《备中的伊达独眼龙》 第一章 开篇 十六世纪的日本,沉沦在战国乱世之中。乱世,是由妇孺老弱累累白骨所搭建的,热血男儿得以大展长才的血腥舞台。然而,在动荡和变幻里,英雄、魔鬼,又有何区别! 天文二十年春,备中国。 一名靠在樱花树下,正抬头仰望枝头落下的淡淡花瓣的年轻人,眼中略带沧桑的喃喃道。[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年轻人的身材虽然算不上高大威猛,但是因为体型削瘦,因此感觉上比起营养不良的当世普遍人们的身材要强壮许多,与年轻人梦中的那些人来身形确实稍显细瘦,给人一种文弱书生的印象。 只是在当世普遍的人们也高大了一个头以上,达到了一米七零的样子,若是梦中的那样的话算是三级残废吧。 如此想着,年轻人念了一声哦米拖佛,矫捷的跳起身来,转身向着中堂走去。他的身上穿着一身洗了又洗的灰白僧袍,许久没有新的换洗显得有点瘦小手臂已经露出一截,更加显得年轻人体型削瘦。 至于容貌方面还算工整,不过并不是那种让人留下强烈印象的类型,算是普通人的面貌吧。 年轻人的姓名叫做伊达藤次郎,那是他俗家的名字,若是依照他梦中的姓名的话应该是易达,现在他叫做枯二,是他的已故师范为他剃度时取的法号,至于寓意是什么只知道师范的法号叫枯一。 应该是和中国古代的秦始皇、秦二世的寓意差不多吧! 只是师范没有子嗣,枯二本是附近小豪强伊达家的次子,按照武士家族的传统,嫡子来继承家业,次子没有继承家族的权利也为了对嫡子无法构成威胁一般都是出家为僧。 当然如果嫡子出事又没有子嗣传承的话,出家的弟弟们就可以回家继承家业,比如东海道第一强人今川义元就是这一类的佼佼者。 枯二现在居住的地方叫做梅川院,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变故的话,外出后他的名字前面会加上梅川院的苗字,寺院内没有其他僧侣,自从师范数年前去后,他便独自一人生活在寺院当中,靠着寺院外的十余反山地租给农户,每年也可获得五石粮食左右,再加上零零碎碎的捐金,生活倒是无忧无虑。 吃过午饭,抹了一把满嘴的油沫,将吃剩下的一条后腿藏在了阁楼内,那是一只跑进寺院后院的半大野猪。 当时的日本号称佛国,忌吃猪肉,当然和尚吃鱼是没有关系的,听闻净土宗的和尚连头发都不用剃,这只是传闻,是不是真的没有出过备中国,确切的说是没有出过备中国阿贺郡。 枯二扫完地后,悄悄来到了梅川院后的松树林中,悄悄的躲到了松树林当中的一个小空地,按照着梦中到的锻炼力量的办法,不停的做着动作,锻炼自己的力量。 战国乱世,就是一个僧侣也难免遇到吃了豹子胆发疯的强盗匪徒。没有到加贺一向一揆就是一群和尚奋起反抗夺取了国祚成为了一国的主宰,这年代一向一揆年年发作,没有保护自身的能力,是万万没有生存能力的。 自从来到了这个混乱的世界后,又成为了梅川院的小沙弥之后,枯二越发的苦练起来,照着梦中学到的体术。 他的四肢上,捆绑了几个沙袋,奔跑跳跃,上下翻滚,力图把四肢,腰腹,锻炼得饱满有力。 至于具体的杀人技击方式,枯二只是学了一个招数,刺,用一根长短两米左右的竹枪对着一棵松树千百次的刺。 因为他已经知道,必须要把自己的四肢腰腹的锻炼得结实,有足够的柔韧性,才能够保护自己。 锻炼了一阵拿起竹枪对着松树开始了竹枪的练习,直刺,直刺,还是直刺,一枪一枪的全身发力,汗水四溅,在松树的摇曳下,闪烁着璀璨的晶光。 枯二竹枪刺得直到感觉到了眼前金星四射,脑袋嗡嗡作响,体力透支到了极限方才停下休息。 休息了一会,枯二伸了伸双手,解下了全身的沙袋放在了一个小洞中,随便收拾了一下向着寺院走去。 “等到织田信长桶狭间合战还有十年时间,哎,还要十年,我就要二十七岁了,有点太久了一点吧,要不前往安艺投靠毛利元就,不过做毛利元就的手下没有出头之日,再等等吧,过两年出外游历一番,或许乘船前往大明王朝梦中家乡的景色也是不错的选择。” 枯二喃喃道,仰望着渐渐西去的太阳,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距离梅川院二十余里的便是伊达家的居城甲笼城,那是一座小小的城堡,里外两层,内城只有一座天守阁,外城便是武士和家人们居住的地方,内外两城有一道两丈高的石墙阻隔。 只是现在数百人排列着长长的队伍朝着城走去,而他们的背后是正在燃起熊熊大火的甲笼城,此时正在冒气冲天的浓烟,城堡里面凡是有用的财物武器,这会儿都已经装在了驮马车上,粮仓里面被他们清扫的连一粒粮食都没有剩下。 满地都是老弱妇孺的尸体。 为首的男子扭头望了一眼还在燃烧着的甲笼城面目狰狞,恶狠狠的喝骂道:“伊达信衡小儿,你也有如此下场。”说着匆匆带领着队伍离开了甲笼城。 就在甲笼城东面的这边,十几名男子半跪在像是叠盘子似的小山坡上观察着浓烟的高度,他们满面泪水,用拳头捶打着地面,为首的一个壮实汉子握紧了拳头爬了起来,抽出了腰间的长太刀,似乎并不担心被对方发现自己的踪迹,恶狠狠的喝道:“平川久亲,终有一日我会诛杀你全族。” 跟在他身后的一个瘦小老头满脸泪水,望着浓烟滚滚的甲笼城,轻轻问道:“宫内大辅,现在该如何是好?” 壮实汉子正是甲笼城伊达家首席家老野山宫内大辅益朝,他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他的表情异常狰狞,一面说话还一面抽搐着,说道:“馆殿率队跟随尼子军身死备后国伊达家损失惨重,平川恶贼方才敢于出兵攻打甲笼城触怒尼子家的怒火,现在尼子家应该知道了甲笼城的情况,定会为我们做主的,二阶堂,听闻馆殿还有一个弟弟在附近出家。” 二阶堂信弘正是那瘦小老头,本是伊达信衡的佑笔,他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野山益朝微微点了点头。 野山益朝凝视着甲笼城,说道:“如果没有老馆主的子嗣来继承家业的话,楪城主新见贞经也不会为我们做主了,附近的豪强定然会夺了伊达家的基业。” 二阶堂信弘一听脸色一紧,他明白野山益朝说的话的确不是胡诌的,能够在此时此刻当机立断的男人并不多,只有尽快找到那出家为僧的伊达信衡的同胞兄弟,方才能够让身为伊达宗衡的结义兄弟新见贞经出声在尼子家中做主。 如此一来方才不会让伊达家衰亡,顺带着他们这些世代伊达家的家臣家族也不会随着伊达家的衰亡而衰亡。 楪城天守阁上,新见贞经接到报告,瞬间,脸上如乌云罩顶,一阵铁青,好一会镇定下来方才说道:“如此说来伊达家完了。” 新见贞经正值五十有五,在日本战国时代算是老迈,只是常年锻炼,倒是起来四十来岁的样子,精力还非常旺盛,器宇轩昂,然而发髻间让人藏不住青春已过得痕迹,黑发间无法掩藏白发,他的眉宇间隐藏不住锐利的目光,双眸射出刚毅的光芒,令人了心生畏惧。 他靠着出云国尼子家的资助奋发图强从小小百贯领主发展到现在坐拥备中国两郡之地,与庄家、三村家号称备中三雄,若不是与庄家同为尼子家附庸,早就攻入松山城成为备中第一了。 坐在他身旁的便是新见家的首席家老秋庭治左卫门贞重,这秋庭贞重本是备中守护秋庭元重的后人,由于永正6年(509年)的时候秋庭元重败亡松山城,秋庭家亡命阿贺郡,秋庭贞重靠着内政上的能力成为了新见贞经的左膀右臂,渐渐站稳了脚跟爬上了首席家老的位置。 秋庭贞重弯腰施礼道:“殿下,听说伊达家还有一个出家的子弟,是信衡的同胞兄弟。” “如此说来伊达家还没有完喽,甲笼城可是一个不错的地方,一旦让庄家得到了的话,就如同一颗钉子楔入了我们的心腹之地。”新见贞经的语气低沉有力,“如果新见家能够拥有它的话,庄家也会很痛苦的啊,治左卫门,暗中派人把他杀了吧!甲笼城就作为秋庭家的居城好了。” “……我明白了。”秋庭贞重拜倒在地重重的回答,随之,就再也没有声音了,一切都陷入了黑暗当中。 第二章 厮杀 天色又一次暗了下来。 梅川院亮起了黑油灯,发出淡淡刺鼻的为知名的气味,这黑油是来自附近铜矿的副产品,色黑故名黑油,一般穷苦人多用此来点灯,气味难闻价钱便宜,一碗米糠便可换得一小桶。 枯二初见黑油时惊呼石油,后来仔细查方才得知并不是石油,应该是由一种不知名的油料。[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这是一个寂静的山中寺院,一些微弱的声音也可能振聋发聩,枯二现在就听到了寺院四周黑暗中传来了杂乱纷沓的脚步声,足有二三十人的样子。 “难道被人发现了练武报告给了伊达信衡,威胁到了他的地位,要来干掉我了吗?”枯二低声喃喃道,他现在还不清楚他的兄长伊达信衡早已经在备后国战死沙场,还以为是威胁到了他的地位要来杀了他灭口。 他站起身来,从阁楼上搬下足足一捆竹枪,竟然有二十余根的模样,全都是打磨的光滑尖锐,正面刺进人身也是能够要人性命的杀人武器。 寺院本就没有多少铁器,准备如此多的竹枪也只是以防万一。 那万一终于降临,唯有奋起反抗方有一途可走。 他沉稳的抽出一根竹枪,这是一把重量适中的竹枪,灯光摇曳着照在他的脸上,竟然隐隐然有一些红光,挥动了两下竹枪,发现力量再一次灌注全身。 他一手提着一根竹枪,另外一手背起竹枪向着大门口走去,他明白一旦让对方进了寺院,包围圈缩小他将面对的是二三十个士气振奋的敌人。 现在他主动出击,面对的顶多十余敌手,趁着四周合围的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未到门口却听得门外有一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勿要杀了寺院中所有人等,谁若放走,定斩不饶。” 脚步声更紧。 枯二一听这话,心中明白已经没有回旋余地,深深呼吸了两口彻底调整了他上上下下身心规律,一脚踢开了木门,没有理会站在门口的七八名手持火把一脸愕然的武士。他将一捆竹枪扔在了门旁,然后手持竹枪就对着最近的一人狠狠的刺了过去。 正要发号施令的那个尖嘴猴腮的武士突然停了下来,不是他自己想要停止动作,而是他不得不停。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继续他原来的动作,“嘀嗒……嘀嗒……”一种液体击打在石板台阶上的声音传入了另外几人的耳朵中,只是一瞬间,那支夺去他们首领的竹枪冲到了另外一人的面门上。 那人本能的矮下一个身子,一道血痕出现在他的脑门上,鲜血带着他的毛发纷纷落下,一个懒驴打滚才成功躲过了致命的一击,暂时逃得了性命,也吓得他够呛,连滚带爬调入了道旁的田地中,想要再爬起来已经没有了了任何的胆量。 一个照面就一死一伤方才停滞的空间再一次扭曲起来,后面几名打着火把的武士映照着火光脸色狰狞。一人拖拉下了那已经破肚开膛的武士头领,一脸焦虑的呼喊着他的姓名发现已经没有办法再救,抬起头异常狰狞的惨然一笑,喊道:“伊达藤次郎,甲笼城已经没有了,你也该下去捡你的父母兄长去了。” “嘿!伊达藤次郎?!”枯二似乎对这个名字异乎寻常的冷漠,对于他这一生的父亲、母亲、兄长也没有特别的感情,比起山中租他山地种植的农户还要冷淡。他三岁出家进了梅川院,十几年来与师范两人生活在寺院当中同甘共苦,头两年或许思念父母,后来也就淡漠了,一个十几年没有见过父母时时刻刻提防着兄长前来灭口的人,让他得知父母兄长已死的消息也是如此表情。 只是骤然听到这个消息,本能的手中一紧,更是握紧了竹枪,他含着冷笑,身上不知觉的萌发愈发强烈的杀机。他已经明白眼前的这些人并不是他的兄长伊达信衡派来的,而是仇家来灭口的。 他们不明白的是这是枯二第一次杀人,一个敢于杀人的人,还能够再杀人之后没有崩溃仍旧理智的人,自然有他生存下去的能力。 说话的那人得枯二如此冷漠的回应,脸色滞了一下,身后两名武士扔掉火把拔出太刀立即扑了上来。 枯二不等武士扑杀上来率先冲了上去,一枪直刺右边的武士,正如千百次的刺杀松树一般的一往无前。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右边的武士已经倒在了地上死命的想要拔出插在他肋间的竹枪,他全身抽搐,两条腿拼命地蹬动,喉咙里嗬嗬嘶鸣,却叫不出来,显而易见,他是痛到了极处! 枯二付出的代价仅仅是背后划破了一条细细的伤痕,这个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他又不是武侠小说里的武林高手在万人敌中片伤不留,两人夹击之下击杀一人背后只是受了轻伤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本事了。 趁着哀号不止短暂停滞的时间退了下来,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根新的竹枪,直接就给了那名还在望着地上抽搐不止的武士一根直刺,竹枪从武士的肋部刺入,枪尖从后腰穿了过去。 这名武士比前面一个要幸运得许多,虽然也是破肚开膛惨不忍睹,可是并不用忍着剧痛而死,当场气绝身亡。 竹枪比起铁枪来就这一点不好,刺穿人的身体后难以拔出,刺穿了一人后就要重新换上一根,倒是准备了不少一点也没有为竹枪的损失担心。 前来的武士哪里见过如此狠辣的和尚,一照面就损失了四人,滚落在了路旁到现在还没有站起来也算在了损失的人员当中,俱都大惊失色,留在当场的三人你我,我你,全都不敢再上前去厮杀。 枯二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大喊一声,一枪直刺得杀杀上来,那刚刚说话的武士一见他如此勇武,急得哇哇乱叫起来“完了!完了!” 围在后院的敌人也听到了前院传来的惨叫声,全都明白前面一定已经开战纷纷提着火把冲了过来,山黑路滑倒是速度不快,这也是为什么枯二能够厮杀到现在还没有敌人围上来的原因。 过不多时,两队十三四个武士奔来,领头之人正是秋庭贞重,秋庭贞重到了此处,见地上鲜血淋漓,一到他的嫡子也在其中,嚎叫一声“太郎”差一点昏倒过去,强自镇定。 身后众人哪里见过如此血腥场面,只觉得人人的发丝都竖立了起来,连他们都开始害怕起围在其中的和尚来了。 秋庭贞重借着众人火把,明白围在门口的正是杀了他嫡子的伊达藤次郎,不由得新仇旧恨全部迸发出来,抖擞精神,嘶声高叫:“伊达藤次郎,还我儿子命来,谁杀了他赏赐二十贯上等水田。” 本来已经有点退却心里的众武士,听见家主重金悬赏,二十贯土地可是能够养得五六骑的小土豪了,人人眼里望出血来,个个喉咙里伸出手来,狂吼乱叫:“杀了他,杀了他!”疯了一般猛杀过来,把枯二团团围住。 枯二一手竹枪虽然厉害,可是独虎怕群狼,何况手中竹枪并不是坚实的武器,一旦受损将无兵可用,他一身的功夫有一半在枪法上面,一旦失去竹枪如同老虎失去了爪牙,不敢直来直往。 接连躺下了两人后,秋庭贞重也发现了枯二手中的竹枪,立即指挥道:“快,将门口的竹枪搬开,他的武器快要断了。”一面招呼,一面伸手出去,忽然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射来一支短枪,一把反转直接钻进了他的手臂上,秋庭贞重张口大叫起来,声音像是野兽哀嚎。 原来正是枯二手中的竹枪被人一刀砍断,直接用作投枪投射了出去,正好射中了秋庭贞重射出来的手臂上。 秋庭贞重哪里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连忙退了下去,命令身旁一人喊道:“快,快,田中牛一,用弓箭射死他。” 这田中牛一正是秋庭贞重的得力助手,刚刚正是他陪伴着秋庭贞重的嫡子出现在了大门外,早就心怀将功折罪的心思,一听家主命令,立即拽下了背后的朱漆丸木弓来。 第三掌 独眼 秋庭贞重嫡子当面落得破肚开膛的下场,激起了田中牛一的愤怒,恨不得上前就将枯二啃下几口肉来,方消心头之恨。 虽然秋庭贞重没有当面怪罪他,可是少主死在他的面前,一个保护不力的罪名是躲不掉的。他却没有事情,心中早就羞愧不已,拽下了背后的朱漆描金丸木弓。[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飞速的摘下弓,搭上箭,田中牛一为了别让枯二发觉逃脱箭矢,躲藏在了一片黑暗当中,牙齿咬紧,眼珠滴血,舒臂展腰,开弓瞄准枯二,照定枯二的咽喉一箭射去。 枯二早就没有了竹枪,抄起把落在地上的太刀左挡右砍,倒是有来有往,只是没有了一开始那般一个照面杀了数人的狠辣场面,身上多了两道伤痕,比刚才的要深了许多,鲜血淋漓,力气不支,渐渐的冷汗瑟瑟,气喘吁吁了,抬起头来望向竹枪投去的方向,他明白刚刚受伤的应该正是这一群人的首领人物,突然一阵寒光闪过。 只听得一声“哎呦!”枯二左眼中箭,后腿了两步,差一点绊倒在地,这田中牛一正是练就了一手好箭法,二十五米内箭箭百发百中,今天由于天黑眼就要箭穿咽喉死无葬身之地,断了枯二的性命,本小说也就提前结束了。 正是枯二到了那寒光一闪知道不好,下意识的矮下身子,刚好咽喉的位置让给了左眼,只听得“嚓”一声箭穿左眼,他差一点倒地不起,直痛的他右手捏住箭杆拔不是不拔也不是,左右为难,拔出怕带出眼珠子,不拔出疼痛难忍。 秋庭贞重扶着伤臂冷汗淋漓,得场面终于朝着自己一方面倾斜,枯二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心中稍稍放下心来,大声喊道:“杀,快杀了他!” 枯二猛吃一惊,自己不能带箭厮杀了,严防众敌冲杀上来,他嘴巴一咬牙心中一发狠,抓住箭杆猛然往外拔出,一颗带血的眼珠子连着箭簇被拔了出来,他疼得差点晕厥过去,“哈哈……”他仰天大笑起来,竟然将眼珠子吃进了嘴里,吞进了肚子里去了,喃喃道:“既然是我的眼珠子,就永远是我的眼珠子!谁也夺不走!” 没有了眼珠子的面孔,鲜血淋漓,异常的狰狞,得四周的武士们全都是眼露胆怯,吓得纷纷退后了一步。一个早已经吓破胆子的武士从田埂中爬将起来,以一种与他此刻情形极其不相称的速度窜入了黝黑的山群之中。 秋庭贞重的脸色由苍白变得铁青,再由铁青变得黝黑,又从黝黑转回苍白,数个来回变化让他真是狂怒到了极点,心中决定回去后一定要将那个临阵逃跑的手下死无全尸。 血淋淋的脸孔,血红色的右眼,空洞幽森的左眼,这是所有在场人们的眼里所有的东西。不是周围没有其他,而是现在的枯二浑身上下散发着狂野暴烈让人心悸到了极点的气息,正是这种让人窒息的气息吸引了所有人全部的目光。 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枯二一直压抑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可以说他就像一个木偶,一切都只是得过且过,练武也只是为了能够更好的生存下去而已,一切都显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此时此刻他方才发现他早就已经不是与梦中的那样无忧无虑天真纯朴,早就和这个世界融合进去,他明白不是世界适应了他,而是他适应了这个世界。 一阵冷风吹过,不仅仅吹散了枯二不自然的思绪,也让众人的目光在一次狰狞狂热起来,他们没有思考的就冲了上来,甚至没有进行短暂的配合就冲了上来,他们都明白枯二已经是强弩之末,可是他们却不知道他们也已经同样到了强弩之末,只是凭借着人数上的优势到了胜利的曙光。 田中牛一见得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战功很有可能成就了围攻武士的功勋,心中恼怒提着太刀也冲了上去。 枯二反身一刀借着一名武士的火把一个擦身而过,直接将一个当面的武士的胸口划开,血与白骨都露了出来,伤人一千自伤八百,又是一刀在了他的背上,那一刀深深的切在了他的肉上,划出了长长的血痕。 我就要死了吗?他问直接。我不能死,还有很多事,我未曾去做,求生的一直无比强烈的支撑着他没有当场倒在地上,可是他受的伤实在太重了,摇摇欲坠。 正当枯二大喊一声“天亡我也!”说着就要挥去残缺的太刀冲入人群做到最后的冲锋,一群身穿竹笠手提火把的男子出现在了现场,领头的抽搐了太刀猛然大喊了一声:“干他娘的,救出少主。”原来来人正是野山益朝、二阶堂信弘一行人,他们找了伊达家的老人口中方才得知他们的少主居住在梅川院,所以方才比起知道详情的新见贞经要晚了一些时间。 话音刚落,野山益朝便纵身跃了上去,二其他人在听到了他的呼喊声后纷纷抽出太刀跟着冲了过去,一起杀向了秋庭贞重一行人。 他们的猛然出现让正在寺院门口的那十几个残余武士吓了一跳,扭头朝着他们出现的方向去,纷纷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秋庭家的武士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与枯二大战了许多损失惨重也没有杀死对方,一鼓作气二而竭三而衰,心气早已经降落到了低谷,要不是仗着人多方才杀得枯二一人差一点身死当场,可是现在到一群生力军杀来,又是一群伊达家的哀军,个个心中胆怯,不知觉得后退了两步,移到了路旁,情形便要跳入田埂逃之夭夭。 田中牛一大喊一声“杀啊”便冲了上去,野山益朝一刀挡住了扑来了的太刀,可是田中牛一的口鼻立即喷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原来身下二阶堂信弘的太刀已经杀到了他的胸膛,直接就给他来了一个开膛,野山益朝起来似乎并没有因为单挑被打断生气反而有一种配合默契上去就是狠狠的一脚踢倒在地,跃过他的身子朝着人群杀来。 连续熟人倒在了地上一下子吓坏了秋庭家的武士,身心力竭早已经不堪再战勇气全无一个个掉头跳入田埂逃入山林当中,再也没有勇气去尝试反攻逆袭。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又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还有大丈夫能伸能屈!一想到这些名言名句,秋庭贞重也想要跳入田埂,只是他的手臂被短枪贯穿没有力气还疼痛难忍,一跳下田埂便难以忍受情不自禁的哎呀叫了起来。 二阶堂信弘早已经盯上了他,带着数人上前围住了他。秋庭贞重见到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心下骇然,大叫大喊起来:“你们是伊达家的武士家臣吧!我是楪城的秋庭贞重,你们伊达家的人如此对待新见家的人,云州尼子家是不会容许的!你们不能杀我,不能一误再误,快送我回楪城,不然……” “杀了他……”枯二说完这话便晕厥了过去。 枯二还是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脑中一片混沌,这个时候身边有人在问他:“少主,您好点了没有?”那声音带着悲腔,却是不疾不徐。 “我的眼睛?” 枯二想要伸手却发现全身带着厚厚的绷带夹着竹板,左眼彻底瞎了,他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当时一时暴虐心理的作用下没有多少感觉,此时此刻放松下来才觉得难以忍受,停顿了片刻:“如何称呼?” “野山益朝!” “二阶堂信弘!” “……” “嗯,我大致上明白了事情的过程,既然兄长已经故去,那么伊达家的血脉现在就剩下了我一人了,以后我就叫做伊达政衡,伊达藤次郎政衡,将这个消息告诉松山城的备中守庄为资,还有带上秋庭贞重的人头,我想他会知道如何做是最好的结果。” “是,主公!”野山益朝和二阶堂信弘互相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到了希望。 第四章 松山 次日,野山益朝得了伊达政衡(以后改此名)的命令将硝制好的首级装盒,终于风尘仆仆的感到了松山城,其实从梅川院到松山城就是再肉脚的武士半天的时辰都可以赶到,一点也没有所谓的风尘仆仆一说,只是为了语气通顺方才用上了修饰词句。松山城一定意义上就象征着备中国,毫不夸张地说备中国的战争和历史都与松山城息息相关。 这松山城正是秋庭贞重的先祖秋庭重信数百年前修筑,可以说秋庭贞重父子的授首预示着一代名门恒武平氏三浦氏流秋庭氏的灭亡。[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松山城建筑在建筑在卧牛山山顶,故又名为卧牛山城。 被郁郁葱葱的自然林木覆盖的卧牛山从北到南由大松山、天神之丸、小松山及前山共计四座山峰组成。山顶全都有城的遗址,最高峰天神之丸标高达四百八十米。 松山城扼守伯耆与备前往来要地,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现任备中守护庄为资就居住在天神之丸上的本丸内,野山益朝一个小豪强的家臣是没有任何资格见到这位占据备中国半壁江山的的大佬的,就是去见少主庄高资也是相当的困难,但是鼠有鼠洞,狗有狗道,野山益朝一早便去见了多年好友井上资种,这井上资种并不是庄为资的得力家臣,却是少主庄高资的心腹。 庄高资一听得心腹家臣的一阵解说,方才知道甲笼城发生变故后还有如此一遭,甲笼城发生变故身为备中守的庄氏一族的未来当家人,他当然一清二楚,只是那里一直以来都是新见贞经的势力范围,没有任何的机会插手进去,口中不停的痛骂新见贞经小人作为,心中却是一阵欢喜,插手新见贞经的借口终于让他得到了。 云州尼子氏虽然让庄为资领备中国半壁土地,可是却暗地里支持新见贞经控制哲多郡和阿贺郡,心中早有不满,现在伊达家主动来投靠,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哪里有不喜悦的可能。立即亲自领了野山益朝向着天神之丸走去,一面将具体事宜先行一步通报给了庄为资得知。 庄为资听得报告也是一阵欢笑,要不是伊达家来投,他还真没有借口横插一手,现在伊达家主动来投靠便有了大义名分,心中是一片畅快。 拉开木门,庄高资跪在门口。庄为资刚好镇定下来冲着张家的儿子微微一笑:“太郎,进来叙话。” 庄高资膝行了两步进去了室内,拜道:“父亲大人,如果不是亲耳所闻亲眼所见正是秋庭贞重的头颅,小儿是万万都想不到的,为了一座小小的甲笼城,新见老儿竟然罔顾多年保持的友好关系派遣杀手刺杀好友的子嗣,不过如此一来倒是便宜了我们,现在伊达家正是最为虚弱的时刻,正好派兵吞并了他们。” 庄为资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不如和新见贞经彻底敌视的时候,川上郡的三村家亲得到了安艺守护毛利元就的资助实力大涨,虎视眈眈,如果他和新见贞经暗中结盟,庄氏一族就将直接面对三村、新见、石川三族的包围圈内,危机重重。” 庄高资一听到三村家亲的姓名脸色一紧,他知道父亲的考虑非常正确,现在庄氏一族还和新见贞经保持着面上的同僚关系,还没有撕破脸皮,一旦撕破脸皮将直接面对三村家亲、新见贞经、石川久智的围攻,这石川久智和三村家亲是姻亲关系,一向关系密切。 他再一次拜道:“父亲,小儿没有考虑仔细,还请多多原谅,如果无法直接吞并伊达家的话,那么只有用联姻的方法,听闻伊达政衡已经十七八岁了,小早公主今年也快十六岁了大姑娘了,该是为她寻找婆家的时候了,我这个伊达政衡就是不错的选择。” “太郎,你终于长大了。”庄为资听得儿子马上改变了主意提出了一个相当不错的提议,心中宽慰,脸上更是露出微笑道:“伊达家虚弱无比,新见贞经虎视眈眈顷刻间要将其吞并,有一就有二,我们如果和他结为姻亲关系,说是姻亲关系其实就是附庸于庄氏一族,如此一来一旦小早生下一子半女将更加依靠我们,成为我方的同志,到时候就可以利用甲笼城的关键位置牵制住新见贞经,我们也可以分出神来对付愈发无法无天的三村家亲。” “是,父亲,小儿明白了。”庄高资眉毛一扬起,也立即想到了庄氏一族的内忧外患上,现在庄氏一族似威风八面,可是主家尼子氏衰落,得了毛利元就好处的三村家亲在石川久智的呼应下步步紧逼,虎视眈眈,现在只要一面压制住貌合神离的新见贞经方才能够腾出松山城的手来应付三村家亲对猿挂城的贪念。 “让三村家使者进来吧!”庄为资、高资父子谈妥了便让野山益朝进来见面。 野山益朝也不含糊,上前就是一拜倒底,恭敬的递上了降表:“伊达家臣野山益朝,拜见备中守护大人……”说着说着诉说起来伊达家的悲惨经历,哭嚎起来,比杀猪还要难听的声音在天神之丸内回荡起来。 庄为资、高资父子对视了一眼,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有哲多郡名人称号的野山益朝会是这种德性,心中一阵鄙视,有这种家臣其主公也不是难以对付的人物,只要控制住了伊达政衡,甲笼城还不是手到擒来,只是隐隐有一点担忧,这种人能否挡住新见贞经的侵攻,只是到秋庭贞重的首级后方才稍稍放下了心来。 见野山益朝哭泣了一阵终于稍稍停顿,庄为资立即将话题转向了正事上面来:“嗯,在大方向上,我家是同意伊达家从属于我家的,现在我们商量一下具体细节。根据贵方现在的情况,我家仔细考虑之后,可以答应下来,只是需要伊达藤次郎迎娶我家公主,成为我家的女婿。” 野山益朝一听庄为资的回答,现在伊达家正式处于最为虚弱的时候,时刻都会灭亡,迎娶庄家的公主为正室夫人,哪里还有不肯答应的理由,立即上前拜道:“下臣可以全权答应下来,定会立公主为正室夫人,如有子女立即可立为少主。” 庄为资、高资再一次对视一眼,再一次鄙视野山益朝,庄为资轻轻一笑道:“此事就由高资全权处置好了。” 走出城高墙厚却阴暗压抑的松山城,抬头樱花纷飞中四城连环的松山城,野山益朝嗤笑了一声,喃喃道:“庄氏父子来也不是如何的强大啊?!总有一天我们伊达家也能够成为松山城的城主的。” 一想到伊达家的现状,野山益朝忧愁的叹息了一声,不再言语,带着庄氏一族的回复朝着梅川院匆匆而去。 楪城,新见贞经脸色愈发的凝重,自从秋庭贞重离开后就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这让他的心情越来越坏,低声喃喃道:“不要好心办坏事,秋庭应该能够办成这件事情的,应该能够的。” 就在这个时候,本丸外忽然跌跌撞撞的冲进来一个青年武士,却是秋庭贞重的养女婿山内重政,刚一进门就双膝跪地,气喘吁吁地磕头说道:“启禀馆殿,大事不好了!岳父大人,岳父大人,被人杀了。” “什么?”新见贞经猛的跳起来,喝道:“谁杀得?发生什么事情了?”他心知事情坏了,秋庭贞重竟然被人杀了。 山内重政擦着泪水说道:“昨夜岳父大人带着全族二三十名亲族武士深夜外出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今天一早一名狼狈不堪的武士跑了回来,报告说岳父大人和兄长都被伊达藤次郎给杀了,馆殿,您一定要为岳父大人报仇雪恨啊。” 正当山内重政还要说下去的时候,一名武士从门口匆匆走了进来,递给了新见贞经一份书信。 新见贞经匆匆了一眼书信内的内容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过去,原来书信内的内容正是伊达家提着秋庭贞重的人头投靠了松山城。 甲笼城的大火、伊达信衡的突然死亡、伊达政衡的重伤、秋庭贞重的人头以及伊达家投靠松山城的消息,就像往一口装满滚油冒着青烟的油锅里倒进了一瓢冷水,让貌似平静的备中国局势轰的一声就炸开了。 第五章 商议 当得知伊达氏一族家臣野山益朝带着秋庭贞重的首级投靠了松山城的确切消息,新见贞经的面色立即转白,好似脸膛被匕首刺了一下。 他明白自己的名声随着此事的发生和继续一切都毁去了,好不容易经营的良善虚伪的君子现象瞬间揭开曝光,以此为基础联结起来的同志联盟也必将因为这件事情必将出现无法挽回的裂痕。一系列的事情发展,就像往一口装满滚油冒着青烟的油锅里倒进了一瓢冷水,让貌似平静的备中局面一下子炸开了。[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是人都知道,伊达宗衡与新见贞经不仅是结义兄弟还是连襟,伊达信衡的正室夫人更是新见贞经的长女,而新见贞经的嫡子娶得正室夫人也是伊达宗衡的长女,如此密切的关系。秋庭贞重身为新见贞经的左膀右臂,没有得到主子的首肯和同意哪里有胆子带人暗杀伊达家出家为僧的次子现任家主伊达政衡,鬼才相信。 哲多和阿多两郡的小豪强们都要好好想想要布置后路了,一旦新见贞经发起疯来对付自己改如何是好,暗中结盟的频频交流,更有甚之有两家靠近松山城和甲笼城的小豪强们都立即带人投靠了庄为资并且送上了人质,一副死心塌地的样子,乐得庄为资、高资父子兴奋异常。 得知两郡土豪国人众风云四起,庄为资、高资父子明白新见贞经起码短期内将焦头烂额没有时间对付自己了。松山城的兵力开始向着猿挂城移动。高层的频繁动手,身为无家可归,城堡变成一片废墟的伊达政衡宜兴人是没有能力也没有实力去插手的,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伊达政衡躺在一张缺了一角的榻榻米上,他躺在床上已经五天时间了,已经慢慢接受了左眼失明的真相和事实,正如他当年接受穿越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一样。不接受又能够怎么样,难道要死要活的不成。他只要是没有死,还有一口气存在,就要好好活下去,如果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他早在十几年前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这几天二阶堂信弘等人在他的面前絮絮叨叨的谈话,也终于明白自己和伊达家的窘况,甲笼城已经一把火烧得只剩下城垣和残壁根本无法住人,不过人倒是还有一百来的家人,其中正宗有地武士十七人,也就是那天一起援救的,另外还有近百人是这十七人的家人,也能够凑出三十名足轻,还有七人是他的家人,三人是伊达宗衡时代的老人,还有四人是伊达信衡留下的妾侍。 城没有了,粮食也没有了,可以说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了。本来他想要提议带着一帮人前往尾张投靠织田信长的,可是想想也不行,好像织田信长现在还没有上位,还在那古野城郊乱跑,而且那个新见贞经还没有杀死自己,一旦孤军奋战的话难保不会发疯了一样明着派遣军队搞死自己。 又想到自己的眼睛的仇还没有报,便暂时打消了这个建议。 他是想好了,如果再过五六年再投靠织田信长的,以后依靠着历史知识不能开幕当将军也能够见风使舵投靠德川家康好歹也当个外样大名也不错,一想到这里,他的唾液沾满了嘴角。 谁又能够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当务之急便是靠着庄为资这棵大树暂时稳住新见贞经,借着短暂的和平时光重新建堡自保。 二阶堂信弘的侄子二阶堂佐次郎跑进屋来报告道:“殿下,大伯,宫内大辅大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二百担粮秣和五十把铁制长枪呢。”丧父之痛的她男的露出了笑容,显然也到了希望,有了粮食,有了武器一切都有办法。 二阶堂信红老泪纵横,他明白了这是从松山城得来的,这两天担惊受怕的事情没有发生,做了一个祈祷状,拜道:“是吗?太好了,天佑伊达氏一族。” “信弘,你让益朝进来一趟,我们商议一下下面该如何是好?时间不多了。”伊达政衡撑起身子靠在了墙上,右手摸了一下隐隐作痛的左手,发现了深深的刀痕已经开始结疤了。背后那些稍微浅一点的伤痕差不多结疤好了,不大疼了,身子也好了许多,就像是受了轻伤一般,毫无当日鲜血淋漓失血过多晕厥过去的惨状。 俗话说伤筋动骨六个月,可他仅仅过去了五天时间就可以自己慢慢走动。或许这个就是穿越者的金手指之一吧!拥有一副强健愈合能力的体魄。 到伊达政衡终于撑起身子,刚刚和二阶堂信弘携手一起进来的野山益朝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当日可是他亲手检查的伤口,那样严重的伤竟然自己已经能够坐起来了,怎么能够不大惊小怪。 二阶堂信弘也是又惊又喜,只是这两天伊达政衡身上的奇迹已经让他适应,不再大惊小怪了,轻声说道:“殿下身上的伤口差不多结疤了,顶多再过十天半个月的时间能够上阵杀敌,只是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 野山益朝好不容易缓过劲来,长长呼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来道:“为什么?” 二阶堂信弘了一眼伊达政衡,后者微微点了点头,回道:“殿下认为现在让外界认为受重伤能够引起国人土豪的同情获得更多的支援,也能够得到更多的时间来度过眼前的难关。” 野山益朝点头应是,又去伊达政衡的伤口,反复检查了几遍,确定伤口大致好了,家主的伤势恢复的不错,这才放下心来。 伊达政衡见两人平静下来了,便将这两天考虑好的想法说道:“益朝、信弘,现在我们虽然得到了松山城的支援,但也不能够坐吃山空,也要尽快的做出一些成绩出来给松山城好好他们的选择没有错,信弘,你将五十支长枪尽快发下去训练十天左右时间编成一支三十名长枪足轻出来,益朝,你带人前往中山一代查探那里的情况,到时候我们去夺取了中山附近的城堡。” 二阶堂信弘不愧是当地的老骨头,胸中自有一副地图,不等野山益朝答复赶紧回道:“回殿下的话,中山附近有三座城堡,一大二小,都是中山氏一族控制的,其当主是中山范时,亲族武士有三十余人,总动员后足轻在一百五十人以上,不知道殿下为何想其要夺取了中山家的城堡,中山范时可是与新见贞经的关系良好,虽然新见贞经和我们的关系已经恶劣,可是还只是暗地里的没有摆在明面上,一旦……” 来还没有彻底立起威风来,不然也不会质疑自己的决定,想想也是,自己只是他们无可奈何的选择,让他们无条件地相信自己是相当困难的,就是自己也会如此反应的。 伊达政衡稍稍停顿了片刻舒服了一下胸腔缓缓说道:“先取中山的理由有三,一是中山靠近高粱川和小阪部川,是松山城通往楪城的必经之地,距离上稍稍靠近松山城,支援上没有任何问题,只要沿着高粱川就可以及时得到更多的援助;二是甲笼城虽然毁灭,但是基础和领地还在,附近能够出手夺取这块土地的有三家国人,其中西边的已经和我们一样投向了松山城不会轻易动手,北面的那家这几月来正在闹分家就是及时分出了胜负也将元气大伤没有时间和胆量,只有中山附近的国人有时间有能力夺取甲笼城,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只有先夺取了他们的城堡好自保;第三嘛你们有没有发现紫城的平川久亲恶贼来回是通往什么道路的。” 野山益朝和二阶堂信弘一听到第三条理由顿时大怒起来,他们如何不清楚平川久亲恶贼要通往甲笼城最近的距离就是从高粱川和小阪部川走必须经过中山,来的时候或许绕道不清楚,可是走的时候可是大车小车的,只有沿着佐伏川和高粱川离开,没有其他平坦的路可走。 或许两人没有关系,不过他们需要一个开战的理由,大义名分罢了。 第六章 出兵 野山益朝听得大怒不已后冷静下来回答道:“殿下,我们满打满算只有不足五十人,如何对付得了三座城堡,一旦时间拖延,新见贞经老贼定然引兵来援,到时候我们难以抵挡。” 伊达政衡笑着回道:“你认为中山范时当得知只有四十几人的队伍正在靠近他的领地,又有心夺取甲笼城附近的土地,他会如何应对。”[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野山益朝一拍大腿答道:“他定然会全军出动前来与我们决一死战,凭借着数倍于我们的兵力剿灭我们,好趁机夺取甲笼城。” 伊达政衡提起手边的黑油灯轻轻摇晃了一下说道:“到时候我们还有依靠它的帮忙。”三人一起商量,然后开始了紧张的大练兵。 十天时间匆匆过去,短暂的和平时光终于结束了,这段时间没有谁敢于刺激伊达氏一族这帮子残军的怒火,也没有谁敢与招惹与夺取甲笼城,庄为资和新见贞经两位大佬都没有发话甲笼城最后的归属问题到现在还是一个迷。 甲笼城背面的那家终于分出了结果,两座小城堡一分为二,父亲成为了上宫原城主,儿子成为了下宫原城主,领地四六开,前者四,后者六,果然如伊达政衡所说的那般损失惨重元气大伤。 中山城的消息也探查出来了,中山氏一族前几天刚刚得到了一批武器粮秣,已经开始招募浪人和训练农兵了,本来现在正是农时,开春种粮的时候,是不可能训练农兵的。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随着全体集合的命令响起,已经差不多痊愈还重了两斤的伊达政衡终于亮相出现在了人前,武士站在前面,足轻手持长枪站在后面整齐划一排列倒是有几分精锐的模样。 伊达政衡怒气冲冲的站在队伍前面,扯着嗓子对着手下这帮人大声喊道:“各位!中山范时勾结平川久亲虐杀我们亲人烧毁我们家园,还恬不知耻的要去夺取我们的土地,要我们成为他的奴隶送到中山铜矿中挖矿,这是对我们的羞辱,你们说该怎么办?” “杀了他们去!抢了他们去!”二阶堂佐次郎便在队伍后列大叫起来,引得其他的人也跟着他一起嗷嗷叫了起来,他们都是武士家臣的家人,并不是地方的草芥农兵,都有亲人在上次甲笼城中丧生,这事儿人家已经欺负到头上来了,就是躲在梅川院也没有用,自然不能服软。 虽然有人心中不免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倒是没有退出发生逃跑或则告密的想法来。 伊达政衡相当满意这帮人的目前的这种士气,但自己也了解他们心中有许多顾虑辩心中再加上一把火让他们义无反顾的冲上去为他卖命,大声喊道:“大家也清楚庄备中守已经许配公主嫁给我,你们的家主,他是相当好我的,这一次出兵正是他的命令,他还会派出援军来支援我们,这个还有什么号担心的。大家抄起家伙,带上二天的饭团子,还有战后每名家臣依功得到土地的分赏,每一名足轻正式成为我伊达家的武士,成为武士老爷,尊贵的武士老爷,解散!” “是,殿下!”一群人听得伊达政衡的命令之后,最是心中激动万分,心中的那一点担心烟消云散,重要松山城出兵援救,小小的中山城还不是手到擒来,还能够得到加封和足轻成为武士的奖励谁不乐意,武士的家人和自己成为武士可是天壤之别,为了武士的名分可是连性命都可以不要的。 于是所有人都立即大声答应,然后呼啦啦一声散开各自忙活开了。 野山益朝和二阶堂信弘安排好后勤后来到伊达政衡的身边低声问道:“这一次出使松山城,好像松山城没有要求我们攻打中山城的时候,有没有援军,我怎么不清楚。” 伊达政衡左右了一眼,放低了声音说道:“我骗他们的。” 一边儿的二阶堂信弘听见了搓搓手敬佩的说道:“好计谋,好计谋,望梅止渴。只是到时候没有得到援军士气必然大落,该如何是好。” 伊达政衡回道:“梅川院距离中山城大概需要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就可以到达,而松山城起码需要一天半以后的事情了,到时候如果还没有攻克中山的话,也差不多没有机会。对了,我让你们准备的东西好了没有。” 野山益朝点了点头说道:“臣下装作游行商人购买了五十罐,足够我们用了。” “很好,到时候见机行事。”伊达政衡提了提手中的长枪,他使惯了竹枪,对这个还真有点不习惯,可是对于刀具他更是无法适应,当初缴获的七把太刀都分给了其他人,刚刚大声喊叫的二阶堂佐次郎就得到了一把。 伊达政衡思考了一阵说道:“信弘,你留下,别激动,为了留守人员的安全,一等我们离开,就带上所有剩下的粮食躲到了后山的树林深处,两天后如果东面山上出现火堆就出来,没有就让大家散了吧。” 二阶堂信弘还想要争辩,野山益朝也劝说道:“二阶堂,留下的人们全都是我们的亲人,一旦他们出示,我们也无法心安,士气必将低落到极点,无法再战,你的任务也非常重,后方的事就拜托给你了。” 听得如此话语,明知道欺负他年纪老迈怕他吃不消,也明白留下的人们的安全的重要性,一旦战事拖延,中山范时必然回出手到时候必然士气全无,便无可奈何的保证一定会保证安全。 伊达政衡又将剩下的长枪太刀留下方才安心带上四十六人精神饱满的士兵离开了梅川院,向着中山城前进。 自从伊达氏一族得到了松山城的支援后就开始大练兵开始,梅川院附近就出现了大量的和尚、游商甚至渔夫都出现了好几拨,各家都在猜测着伊达氏一族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 这一天刚好是四月十七日阳光明媚,已经十来天没有下过一场哪怕小雨的雨水了,天气好的有点旱灾的动向。 远远望去,他们就如同蚂蚁的队伍一般,正以全速朝着中山城方向扑去。在得知了情况后,附近的人们一下子炸开了,怕引起他们的注意,纷纷远远的跟上了脚步,大部分人前去报告他们的主子去了。 身在中山城的中山范时一得到确切的消息后不仅不紧张,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自呼天助我也,立即召集三城的人手,带着总共二百七八十人全体出动迎了上去。 而在下宫原城的城主宫原重正也是野心勃勃的人物,他一得到消息立即加紧组织起了人手,一等到前方战事发生变化立即出兵摘桃子。 其他有野心的土豪国人也全部动员起来,时刻关注着这场决定中山、甲笼地区的合战起来。 哎,一场总数在三百多人的械斗在备中国这种小国竟然能够称得上是一场合战,真是有点难为情说出口啊。 第七章 伏兵 走出梅川院,走出了困住伊达政衡十几年的牢笼,眼前顿时一片开阔,蓝天、白云、青山、绿水,伊达政衡心中的压抑一下子散发出去不少。虽然伊达政衡一直期许着前往尾张投靠织田信长,可是他一直都是一个宅男,穿越前宅在家里,穿越后宅在寺院里,没有出过自己的一方天地。如果不是认识路的大有人在,让他带不南辙北辕算是不错了。 梅川院地处一个小小的山谷之间,其实哲多、阿贺两郡的土地多为山地,还有山中多河流,一条高粱川横贯南北,城堡多是建立在沿岸石头山上,沿岸多为肥沃的土地以及开垦出来的山地,小小的备中国也有号称近二十万石的土地。[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如此说来他的师范也算是僧侣里的人杰了,他曾听过师范说过他曾经上京过,也曾经做过楪城附近的著名寺院德重寺的副监寺,来并不是吹嘘。 沿着小阪部川走便可以到达高粱川,甲笼和中山都是处于小阪部川沿岸,中山地处小阪部川进入高粱川的拐角,土地更为肥沃,要不是甲笼地区有铜矿出产支配实力上更加强大一些,在最盛期甲笼城比中山城要强大了三分之一的样子。 小阪部川春水泛滥,河中激流湍急,队伍已开始走得飞快,给人的感觉就是立即就会到达中山一样,可是刚刚走出梅川院所在的地区,队伍的速度一下子降低了许多。 虽然说沿着小阪部川路好点走,可是大家不要忘记了,当时可是混乱不堪的战国时代,并不是大一统的后世有余钱修路铺桥。 当时的社会除了几个统一的地区外没有哪个蠢蛋会去做要发财先修路的傻事,一个钱都想着瓣成两块来花,自己吃糠咽稀也要挤出更多的钱粮召集更多的人手,有土地粮食就能够招募人手,有了人手就能够抢到更多的土地粮食的恶性循环当中。 备中国多山地,其实甲笼城直线距离中山城并不是非常远,可是走起来的话非走个两个时辰,现在还好十几天没有下雨,一下雨的话河水泛滥冲垮沿岸的土地,山上时不时的出现泥石流,怕是谁也没有那个胆量都是不敢走的。 还没有到中午,刚刚翻了两座山过了三条浅滩后有人实在累得不行,没有人叫喊可是越来越缓慢的速度已经告诉了伊达政衡大家都非常劳累,说实话刚刚伤愈的伊达政衡也有点吃不消了,心想也难怪大家。 伊达政衡清楚中山范时若是迎来上的话也该走了一段路程了,该派出人手侦查侦查了,哪里可以作为主战场的好,战场的地利对于他们来说非常的重要,便让众人停下休息,吃点饭团。 伊达政衡停下脚步,大声说道:“大家休息片刻吃点饭团,来两个下山前去佐伏川提些水来,还有分出一小队人手到前面的那座山上敌人到了没有。” 说着转悠起来,对着左右吩咐起来,安排人好好休息,又是亲自四周查地形。 野山益朝带着四人刚刚登上了前面那座大山,就停下脚步俯下身子,对着身后的武士说道:“有情况,佐次郎,立即回去通知殿下,准备作战。”二阶堂佐次郎不敢怠慢,立即转身离开。 不一会,伊达政衡带着和着水吃下饭团的众人缓缓的上了山,到野山益朝正趴在山上着下面没有任何事情,也跟着欺身悄声走了上去,询问是不是中山范时出现了。 “嗨!殿下,来有人正在打着和我们一样心思。”野山益朝努了努嘴巴对着山腰处人影闪动,显然有人埋伏在了山腰中,存在伏击的心思,继续说道:“这个领头的人还是有点能力的,知道我们和中山决斗的地方应该就是这一带,越过了这一点便是进入了开阔地难有地利的优势,便埋伏在这里,打折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 伊达政衡嗤笑了一声,说道:“过于小心谨慎真是落了下乘,一旦被人发现了动静,就等于成为了我们的挡箭牌了。” 野山益朝也是一笑,明白伊达政衡的意思,说道:“应该是害怕被我们发现,所以才没有派遣哨兵,不过如此一来也方便我们摸到了山头。” 伊达政衡独眼微微一眯,对着野山益朝说道:“让大家不要发出声响缓缓退到下面去,我们在这里一场大戏,只要中山范时出现,给他来一个搅合,他们就当不成黄雀了。” 一到竟然有人想着做那捡便宜的买卖,脯一到还真是吓了一大跳,要是没有谨慎起见派人上山侦查一番还真是难以发现,一旦两家开始械斗,斗到两败俱伤疲惫不堪的时候突然出现一支生力军,结果如何不问也清楚。 现在发现了,伊达政衡的七上八下的心放下了大半,说实在的,这一次去打中山范时,还是以少打多。 这可是他的初阵,不比他梦中到精彩电影电视剧场面,他前世是一个宅男,没有打过群架。 对于到底能不能打败中山范时夺取了中山城,他还真是没有多大把握。 但是不打也不行,他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要有更多的土地,有了更多的土地就能够招募更多的人为他卖命。只有打下中山城才能够获得更多的土地,这一步可以说是迟早要走的。 一打中山城,伊达政衡也没有了多大把握,四十六人和二百多人人数就知道了。 虽然黑社会械斗他虽然没有经历过,可是没有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前世发达的络资讯,古惑仔的电影得多了也明白械斗比的就是狠,谁狠谁就能够胜多输少。 电影就是电影,二百多人对付四十多人,人数上的差距无法弥补了,如果中山范时没有刚好被阵斩这场仗有的打了。 可是时间紧任务重,逼得伊达政衡不得不做出这场关系着伊达氏一族的命运的合战。鬼知道什么时候,新见贞经破罐子破摔发了疯的派兵围攻。 他在这之前,如果不努力扩大势力的话,到时候恐怕也就只有只身逃亡一条路了,这是一条非常渺茫的路,不出梅川院不知道。 现在天下大乱一不小心就被当做奸细乱波杀了,都没有人收尸。 不管怎么说,他这一次都要去做,哪怕是失败了也要让其他人到没有希望,好跟随他一起离开备中这个鬼地方前往尾张。 瞌睡虫有人嗯送来热枕头,一到既然有人打着捡便宜的主意,伊达政衡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到时候就不是伏兵们做一个人黄雀,而是他们做黄雀,打一下疲惫不堪的中山氏一族,到时候人数优势就全被拖垮。 正当伊达政衡琢磨着下一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野山益朝轻声说道:“殿下,殿下,,中山军来了。” 就在佐伏川一侧,大队人马纷乱杂沓的声响和水烟中前进着,远远望去,这群人正是以缓慢的速度朝着这里前进,从扬起的灰蒙蒙的黄色沙尘,就可以估算出军队行军的速度、队伍的规模、以及他们行进的方向。 “二百二十、三十?不,应该有三百人之多……”野山益朝嘴里嘟哝着,一脸的震惊:“中山范时什么时候拥有如此多的人了,不可能的,难道传言是真的,他们得到了新见贞经的支援招募浪人。”他的话语中透着无奈与愤怒。 第八章 械斗 伊达政衡吩咐道:“下面上的人上来,跟我们好好一场好戏,一等他们到来就立即射一箭示警,等他们开战。”说着继续查起来伏兵的动向,伏兵倒是安静了许多,要不是居高临下一直观察着他们,还真是难以发现他们的存在。 心想,他们显然也发现了中山军的动向,伏兵倒是安静了许多,一定心生疑惑想要退出这场争斗了,只是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有点被中山军发现就有被挨着揍的危险。便想着坐等中山军过去再说,没有胆量冲过去打伏击了。[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这个时候中山范时已经率兵来到了山口,到这山口两侧都是土山,中间是一条葫芦形的山谷,中山范时虽然立功心切,到底不是新兵雏将,还没有被功利冲昏了头脑,当下命令手下暂停前进,排除手下先去前方探查。 手下到了山谷下倒是没有爬山,他是刚刚被中山范时招募的野盗,还没有高的忠诚让他冒着生命危险前去侦察。 过了小半个时辰,一路疾行穿过山谷,没有发现敌人出现,就自行返回来了,报告着没有发现敌人。 中山范时听了放下心来,立即传下命令,要大家加快速度,迅速穿越山谷,直插梅川院。 仗着人多势众,他还真是不上伊达氏一族的土鸡瓦狗,听得没有敌人出现,立即命令大家前进,三百人听了号令继续开拔,呼喊着打下伊达家重重有赏的喊声。 就在经过了这座山谷的时候,一支羽箭从天而降正好射中了中山范时的坐骑上。 丸木弓射出的羽箭经过距离的停滞早已经没有了力气,要不是居高临下,正好射中马腿。 中山范时的坐骑一阵弹跳,又没有什么骑马经验的中山范时悲催的摔了出去一头撞在了道旁的浅沟里。 还好不是路面,不然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十几名明显穿着皮甲的武士冲上前,从浅沟里拉出晕头转向的中山范时,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山中再一次射来了百来支稀稀拉拉的箭矢,石块也扔下了十几块。 一时间山谷内外如同炸开了锅一般,好不容易惊醒过来的中山军农兵也纷纷抄起了家伙晕头转向的乱撞,像一窝被捅了的马蜂一样四处乱窜躲藏起来,甚至有人稀里糊涂的大喊大叫中山范时已经挂了的喊叫声蛊惑人心。 听得伊达政衡也是热血沸腾要不是野山益朝按着早就冲上上去捡便宜了,更不用说埋伏着的伏兵了。 伏兵们还没有搞清楚谁手滑了正好歪打正着射中了耀武扬威的中山范时,的山下乱成一团,听得中山范时已经挂了的喊叫声,心中顿起捡便宜的心思激动万分,纷纷射出弓箭抄起家伙冲杀下去。 伊达政衡这才清楚他们的模样,嘴角一阵抽动,都是一脸的灰污,身上衣服破破烂烂,手持的多是一些竹枪,领头的十几人还有太刀、长枪等武器。 野山益朝惊愕不已好一会方才说道:“他们应该是附近的铜山众。” 备中多铜山,产生了独特的专门靠着挖掘铜矿吃饭的铜山众,这些人大部分是破落农民,一小部分是各家各户抓获的俘虏。 埋伏在山腰的的确是一群刚好是从吉中铜矿逃难出来的铜山众,这吉中铜矿是备中著名的铜矿产地,控制着它们的是渐渐势力强大的三村家亲。 这些铜山众袭击了一群大车小车洗劫归来的军队,那是十几天前的事情了,靠着抢来的食物填饱了他们的肚子,抢来的武器装备了他们的武装。野山益朝如果能够到那批战利品的话定然会很熟悉,那群军队的首脑叫做平川久亲,那些战利品平川久亲刚好从甲笼城中抢来。 平川久亲大意失荆州马失前蹄被一群乌合之众打了一个埋伏,措手不及狼狈不堪,只身逃往。 这群铜山众的首领叫做上野太郎,上野太郎也算是出身名门,曾祖父是第十代幕府将军足利义稙的近侍,足利义稙废材将军,连带着上野太郎的曾祖父也不好他,派了自己的儿子得了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备中守,靠着备中国人乱战不已勉勉强强做了二十四年的国守。 只是他的那个死鬼老爹夜夜骑马累的国政荒废被国人头目庄为资趁人不备,夺取了松山城攻杀了他的死鬼老爹。 年幼的他颠沛流离成了一名光荣的验修士,也就是俗称的山伏众,山伏众就是一群吃得苦中苦的苦行僧。 从小养尊处优的他哪里受得了山伏众的苦难,他修炼了十几年后在师范脚一滑落下山崖光荣的投入了佛祖的怀抱便出了山。出山后当过野盗,参加过足轻,最后成为了三村家的下级武士,不知道为何得罪了三村家亲的宠臣落得充入吉中铜矿的悲惨命运。 “杀!”上野太郎大吼一声,手中长枪狠狠的刺中一名首当其冲的武士胸膛,长枪锋利的枪尖像扎稻草一般洞穿了武士身上的皮甲,皮甲只能够护住丸木弓射出的箭矢,却无法抵挡住长枪近距离的直刺,深深的洞穿了武士的身体,年轻的生命重重的开始后退,抽搐了两下便歪下了头,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即将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可恶,次郎,我要杀了你。”着长枪扭动了一下带着紫红色的鲜血肉碎从身体中拔出来,真兵卫伸手抱住还在吐着血沫的族弟,然后抬头向了抖了抖枪花抖落了一地鲜血的上野太郎,目光变得冰冷起来。 上野太郎咧嘴一笑,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山伏众,十几年山伏众的生涯却磨砺了他的意志和能力,眼中竟是杀人后的快感,最终磨着牙齿如同一只随时随地扑上来的猛兽一般,长枪奋力朝着真兵卫劈打过来,山伏众的训练让他明白一个道理,狮子搏兔也要全力以赴。 真兵卫横起太刀全力向上格挡,刀枪毫无花哨的撞在了一起发出了剧烈的碰撞声,真兵卫刚刚撑起的膝盖再一次跪在了地上,虎口裂开,太刀崩断,一口恶血从口中喷溅出来,双手已经没有力气再提起任何东西来抵挡对方下一击的攻击。 好强悍的力量,仓促应战可就算是拼尽全力也无法抵挡住上野太郎的蛮力,下一击自己就要死了吗?好不甘心,梅子小姐,对不起,再也吃不到你做的泡菜了。我喜欢你,梅子小姐,这一句话下一辈子再说吧! 真兵卫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等了许久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到的却是七名中山家的武士各持武器围攻上了上野太郎。中山范时脸色铁青的着逃了小半的农兵,气急败坏的大呼小叫着诅咒着各种恶毒的誓言。 其实也怪不得逃走的农兵,本来就是不情不愿放弃开春种田的好时光,还被一下子打了个措手不及,领主老爷都“光荣”了,当时混乱的时候很多人都认为是这样,不跑留着被杀啊。 少了一小半的中山军在中山范时及时醒觉过来后发挥出了不同于铜山众的战斗力,混乱的队伍一下子整齐了许多,在武士老爷们的指挥下农兵三三两两的开始围攻体力和配合都无法跟上的铜山众。 铜山众比起农兵来有一个好处就是他们光鞋的不怕穿鞋的,打起来都不要命,如此一来倒是打得风生水起,场面一下子僵持了起来,当然胜利的天平还是朝着人数倍于铜山众的中山军的方向缓缓的倾斜。 山头上,望着山脚下横七竖八的战况,死伤人数已经增加到了三十余人的时候,野山益朝眼露精光兴奋异常的说道:“胜利是属于我们的,殿下是否冲杀下去,一打尽。” 伊达政衡独眼中精光闪烁,死人和鲜血刺激得他同样热血沸腾,只是他临战时越发的冷静下来,按按手说道:“有意思,他们还没有分出最后的胜利,再。” 局势果然如伊达政衡的分析,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第九章 黄雀 果然如同伊达政衡的预测一样,局势再一次发生了变化,上野太郎被七人围攻却打得游刃有余,的伊达政衡啧啧称赞比起自己来还要厉害的时候,他到手下们纷纷落得下风,明白再不改变局势自己的败局已定。 一声清越的金铁交鸣声中,上野太郎的长枪以无可匹敌之势击打在了一名武士的太刀之上,一下子挡开了对方的太刀胸口空门大开。[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去死!” 上野太郎眸子里杀机闪现,提枪直刺,拼着一刀砍在身上的代价击杀了对方,打开了包围圈的空档,一击得中受得一伤的上野太郎踉跄了两步抬起饿狼一般的血眸如同盯上猎物一般盯上了大呼小叫的中山范时,提枪杀去。 中山范时一下子如同受了惊的鹌鹑一般提着太刀没有了声息,连连后退。 无论是士兵作战,还是市井斗殴,凭借的都是一股气势,狭路相逢勇者胜。中山范时未战先怯,犯了战场的大忌,哪里还有胆量上去单打独斗拼杀出一个未来来,他已经不复年轻时候的勇气了,年纪大了消磨了瑞麒。 一个农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便遭到了上野太郎的攻击,一枪扎中了他单薄的大腿,好了也是残废,双腿算是彻底报废了,两眼一翻直接痛晕了过去。 现在上野太郎的眼中只有中山范时,武士们随着农兵的到底立即再一次冲杀了上来,他距离中山范时已经不足两丈,中山范时吓得绊倒在地,要不是武士们及时赶到,他的小命就完了。 带伤冲击眼这就要阵斩对方主将却无法成功是很伤士气的,上野太郎终于狂暴了,在人数的劣势下,一个有一个铜山众倒在了地上,他终于无法忍受的爆发了,不顾刀枪剑戟的劈砍以一种大无畏的精神对于敢于上前围攻他的武士老爷们开始以命搏命的战法。 身陷绝境已经无路可退的上野太郎拼着受伤的代价一枪有一枪夺去了一个有一个鲜活的生命,中山范时连滚带爬终于爬出了危险地带,到了稍稍安全的后方,他声嘶力竭的大声喊道:“谁杀了这个贼首,谁就是甲笼城的城主,给我杀,给我杀,若是谁放走贼首的话格杀勿论。” 他也已经杀得冒了火,一旦也没有顾得随时到来的伊达军,将能够投入的兵力全部投入了进去。 这一声令下本来已经开始胆怯后退不敢上前的武士们纷纷如同生了狂犬病的疯狗又围攻了上去,就是农兵们也加快了剿灭铜山众,算计着依功成为武士老爷。 铜山众终于开始溃败了,特别是在首领陷入重围的时候,不管是武士还是农兵,或则是铜山众这些苦力,在面对一个又一个同伴死在自己的面前,别说他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就算是精锐也不可能和傀儡一般只知道厮杀,恐怕也早就忍受不住如此惨烈的打击。 一些人浑身颤抖着扔掉了武器朝着小阪部川的另一侧狂奔,边跑边大声喊道:“不打了,不打了,大家快爬吧!”溃败如同瘟疫一般在铜山众间散播开来,所有人都开始拼命的后退,转身朝着佐伏川奔去。 那些指挥农兵的武士老爷们已经顾不得去追赶逃跑的敌人,纷纷调转枪头对准上野太郎杀了过去,城主的诱惑是在是太大了,大到了已经顾不得去做其他的事情了。 没有一个人发现一群人已经出现在了原来伏兵的山腰处,虎视眈眈、冷笑连连的着它们。 森冷的寒光在只剩下一只眼睛的伊达政衡的眸子亮了起来,他站起身来不顾敌人发现着跃跃欲试的众人,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一片肃杀之气弥漫,只有山下喊杀声和四周兴奋粗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的声音。 伊达政衡扯起声音大声喊道:“扯起伊达家的旗帜,然后跟我冲下去。” 一面打着赤红竹叶二羽飞雀家徽的旗帜出现在了山腰上,旗帜一侧写着“备中伊达氏武运长存”的字样。 “杀!”伊达政衡大声喊道,提枪率先冲杀了下去,一边冲杀一边喊道:“中山恶贼,伊达政衡再此,纳命来。”手中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森冷的寒光,冲着一名愕然回首的武士的头颅直刺而去,武士的面门立刻一片血肉模糊,摔倒在地死的不再能够在死,野山益朝一行人也冲杀了下来,一支生力军的杀入瞬间打破了平静的局势。 败了!中山军败了!意外在伊达氏一族投入战斗的一刻就同时发生了,本来就已经开始放松下来的神经无法再一次绷紧,恐惧在农兵间四散弥漫,谁都没有胆量再扯枪战斗,有人往后退却一小步,更多的农兵跟着往后退缩。 如果这股退缩的风潮不能够及时的扼住,最终就会演变成大溃退,然后溃退变成溃败,溃败将变成屠杀。 中山范时此时此刻早已经肝胆俱裂,刚刚上野太郎的拼杀让他碎裂的胆子还没有恢复过来又遇到如此如狼似虎的伊达氏一族,哪里还有胆量上去拼命,武士老爷们正在包围着摇摇欲坠的上野太郎还没有反应过来想要去拦住农兵。 农兵门从退步变成骚动起来,开始惊恐的环顾四周寻找逃跑的方向,农兵就是农兵,永远和精锐扯不上任何关系,顺风仗打打边鼓鼓噪还有点用处,一遇到焦灼就会踌躇不前,面对一边倒的战局立刻望风而逃。 农兵门在如狼似虎的伊达生力军的冲击下开始了狂奔,一些没有勇气的浪人武士也放弃了成为城主的诱惑,先保住性命再说吧,转身投入了逃跑大军。 兵败如山倒。 “不要管他们,给我杀了中山范时,不要让他跑了。” 中山范时只要一死,中山军就会土崩瓦解,没有到桶狭间合战今川义元堂堂东海道第一强人数万大军的统帅被讨杀后今川军立刻土崩瓦解狼狈逃窜。 伊达政衡已经顾不得其他人,眼中只有那个在两名武士保护下开始转身逃跑的中山范时,提着长枪冲入了拼死抵抗的中山氏亲族同朋,他们才是构成一个家族的基础和根本,正如野山益朝、二阶堂信弘等人至于伊达家一样。 一枪一枪发泄着伊达政衡热血沸腾的力气,熟悉着长枪,磨砺着长枪带给他的生疏感,一枪狠狠的扎进了一名死命挡住他的武士,扭动着扯出,那武士灰败的脸上竟然是一副解脱的表情。 伊达政衡哪里还顾得上去猜测那名武士的想法,大踏步的朝着中山范时冲杀过来。那两名武士拥着中山范时向着佐伏川狂奔,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伊达政衡早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动向,撑起长枪猛然跑动了两步,将手中的长枪朝着中山范时的方向投射了过去,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在空中划过一道致命的弧线,立即便穿透了一名挡在中山范时身旁的武士的胸膛。 长枪远远超过箭矢的重量,加上投掷的惯性,杀伤力非常可观,别说他们只是穿了一身皮甲,就算是那些大地方来的身穿铠甲的武士也将射穿身体,只是身穿皮甲的他着从背后穿透胸膛的枪尖,惯性使然朝着他掩护的中山范时冲去。 中山范时发现时已经没有办法躲避了,从射穿到中山范时刺到只是一两秒钟的时间,很幸运的是长枪已经随着的刺穿没有了巨大的力量无法穿透中山范时的身体,毕竟有那么一两秒时间可以躲避没有直接从后背射进,而是射到了侧背当场竟然没有挂掉,很不幸的是他重重的被他的护卫压在了身下,那杆长枪直立着摇晃了两下炫耀着它的力量之大。 从中山范时开始逃跑到倒下也就是五六秒钟内发生的事情,但是就是这五六秒钟时间便已经决定了胜败,中山家除了几个决死的亲族同伴还在抵抗,其他人谁也不甘继续留在原地,一个个玩命的狂奔起来,地上留下一地死伤的家伙。 上野太郎了一眼已经冲杀到了他附近的伊达政衡,脸上露出了惨然的笑容,他此时此刻哪里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黄雀没有做成当了一会螳螂。 第十章 伙伴 政衡失了兵器,眸子里却是杀机愈发兴盛,转眼环顾四周竟然无人胆敢上前一战,上野太郎的勇猛早就让人胆寒,一个比起上野太郎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猛将出现在战场上更是将他们打得一颗心顷刻间沉到了,一枪击中中山范时,他们最后的一丝希望彻底泯灭,救出中山范时已经不可能了,现在该为自己的生存而了。 野山益朝早就带着众人扑杀上来,四十几人倒是将来不及逃走的三十几人团团围住,这三十几人大多带伤,神情惊恐却没有丧失最后理智,三三两两围在一起以作最后的抵抗,只是人数上相差不多倒是成为了劣势,一人胆颤人人胆颤,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他们都懂,没有人敢于上前振臂一挥奋勇突围。[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要是有人振臂一挥,政衡还真没有能力拦住他们,他们自己的兵力也不足五十人,哪里挡得住三十多人的冲击,便一时间陷入了僵持当中。 政衡清楚围困的多是本地的土豪武士,也就是中山领地的精华所在,他微微眯了一下独眼,气定神闲的站在最前列,大声喊道:“中山范时勾结恶贼平川久亲杀我族人,灭我家园,天理不容,你们何必还要助纣为孽,快快弃暗投明,与我一同共享富贵。” 他的说话不知围困着的还是包围着的都精神振奋了一下,政衡的意思相当明了,他是只诛贼首不牵连众人。 围困的武士左右互相交流着该如何是好,听得政衡的话语早就没有了顽抗到底的想法。 战国时代武士的想法很简单,家主死亡就主家灭亡了,家主死亡后对于忠诚于谁倒是根本就不在乎,就算是敌人也一样。 主家灭亡后复兴主家四处奔走的毕竟是少数几个享有盛名的,大部分都是默默无闻的咽下苦果,面带笑容的迎接新的主子。 毕竟谁都有家人,他们都是各自家庭的顶梁柱,顶梁柱塌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大家吞咽了一口气俱都向了其中裹挟着的几名平时在他们中间有点威信的武士,哀求的目光谁都得出来。 终于有人支撑不住了,瘸着一条腿的真兵卫被退了出来。他刚刚被上野太郎打得个稀里哗啦只等着死亡的降临,没有想到上野太郎被人给绊住了就无法脱身。他的腿伤就是那时候受得,如果及时治疗的话顶多修养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够好转,毕竟不是直接刺中。 有些人就是这样,生死边缘走过一趟后,就什么都想开了,有些人胆小怕事,有些人和真兵卫一样想开了,死亡有什么好害怕的。只是他对于那个大呼小叫的中山范时实在是不过眼,自己的这条性命卖给这样一个贪生怕死又野心勃勃的人到底值不值得,便早已经存了离开的念头。 在武士的字典中,永远都没有逃跑,在原来逃跑的位置上大概多为离开、撤退的词语。 真兵卫有心离开,伤腿让他无法狂奔,只得挨着一棵小树等待着战局的结束好跟随着伤兵返回家中。 哪里想到伊达家如狼似虎的冲入战场,一下子将他的所有念头都打闷了,只得结伴抵抗。 政衡的一席话再一次点亮了真兵卫的心思,中山范时此时此刻已经算是过去式了,为这样一个人卖命实在是不值的,他的心思正如大部分围困中的武士的心思一模一样。刚刚中山范时在时他们需要维护武士的道义精神抵抗到底,现在既然他已经死了,除了几个最为亲近的武士倒在了地上永远的解脱了,其他人等都没有殉葬的念头。 真兵卫所在的家族在中山领地内也算是土生土长的土豪国人,中山范时崛起方才投靠成为家臣,三座城堡中就有一座城堡本来是属于他们家族的,后来才被中山范时找借口夺了去,如此一来更加没有忠心可言。 当然那是真兵卫父祖那一代人的事情了,不过如此一来也让真兵卫在当地武士当中享有小名,又豪爽大度结交了几个好友,那一开始就被上野太郎打杀的次郎就是其中之一。 三十几人中一下子有七八人的目光朝向了他,让他如坐针毡,思考了一阵,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没有其他等人的惊恐,倒是一副坦然自若的目光走了出来。首先将一把拣来的太刀抽入腰间,然后鞠躬道:“在下真兵卫,桓武平氏贞盛流陶山氏一族子弟,拜见伊达家主。” 战国时代人人都有往自己身上使劲贴金的本事,比起刘玄德自称中山靖王之后有过之而无不及,人家好歹姓刘族谱上有名字的,你没有到神官出身的织田信长号称平氏后人,农民出身的丰臣秀吉更是号称太阳之子,一个比一个脸皮厚。 真兵卫的家族和桓武平氏平贞盛流陶山氏的关系比起丰臣秀吉的太阳之子来相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人家好歹有那么一点关系的,他们的祖辈曾经当过备中豪强陶山家的下级武士,就这么简单。 后来在天文六年(57年)的时候陶山家最后的血脉陶山又次郎武高战死后,他的父亲更是恬不知耻的自称是陶山家的支脉,终于攀上了名门血脉,倒是在备中国哲多郡混得勉勉强强还没有断绝家传。 政衡对于日本战国时代的历史来自于信长野望和太阁立志传,知道织田信长和丰臣秀吉、德川家康将是天下的先后霸主,其他的有点也不知道,连政衡这个名字在游戏中也是没有出现过的,可是说是新武将,能力与否素未可知,哪里晓得平贞盛到底何许人也。 野山益朝到底熟知日本历史,到政衡眼中闪过一丝蓦然,上前低语道:“平贞盛正是那诛杀国贼平将门的名将。” “国贼平将门,还是平贞盛关我什么事情,还是干好自己小土豪的本分好了。”政衡一想到这里,立即表现出了一幅礼贤下士的模样,只是他的脸孔上只有一只眼睛,一块黑红的布条绑在左眼上,那黑红的布条可以出本来是一条白色的布条,上面全是敌人的鲜血,让人得异常的狰狞。 政衡急于上前将真兵卫扶起,喜不自胜的说道:“原来是诛杀了国贼平将门的义士之后,快快请起。” 野山益朝等人脸色一紧,赶紧握住武器逼近一步生怕真兵卫暴起伤害政衡,还好这是他们杞人忧天。 见到政衡如此厚礼相待,不仅真兵卫的脸上微微露出得意之色,身后众中山家的武士也都释然,身为武士的意志终于在此刻开始转移。 “我还是追随伊达政衡吧,他还真是一个伟男子啊,或许跟随他方才能够不玷污平贞盛的名声。”一想到这里,真兵卫摇身一变变成了劝降的说客,如此巨大的转变,着实令人怀疑他的思想为何转变的如此之快。 其实想想也释然,刚刚生死边缘走了一趟,又到中山范时的懦弱无能,依附强者的想法是每一个人都有的,政衡恰恰表现出了一个强者的姿态,依附强者与强者共进退是他们这些没有多大野心只懂得保持武士的荣耀的人们最好的办法。 真兵卫回身对着大家说到:“堀太郎、小竹、铁郎……你们仔细想想,中山范时于情于理都站不住脚,刚刚大家都到了中山范时的丑态,贪生怕死又野心勃勃,目前伊达家军力旺盛,又得到松山城的支持,因此中山城将很快改名换姓。如果我们仍然执迷不悟的话,家人会遭受到什么样悲惨的遭遇,一个失败者的家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我想大家都清楚就不用再说了。好好想想吧,一边是家人的哀嚎,一边是跟随在伊达政衡的带领下获得更多的土地,选择哪边还用想吗?” 说着,真兵卫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率先跪倒在地,拜道:“殿下,请收留陶山真兵卫的这条性命,以后它将是您的了。” 政衡大笑了两声,上前扶起真兵卫说道:“真兵卫,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伙伴。只要我们能够同心协力,相信在战场上必定能所向无敌。” 真兵卫不胜感激,众人左右了一眼也纷纷跪倒在地表示愿意降服,不管是真心与否,政衡相信只要给他时间,这些人将会成为他扩张伊达氏一族领地的急先锋。 第十一章 告饶 中山范时压在护卫身下本以为躲藏过去,哪里想来政衡来场阵前收义士的好戏后,便开始收拢人手割取头颅。政衡安抚一阵说这只要多去了中山城,头颅便可以归还家人好生安葬,更是引起了降兵们的不胜感激,让没有经历过战阵的政衡唏嘘不已,心想自己还是没有彻底融入战国乱世。 中山范时听得越发接近的脚步声和重伤者割去头颅后发出的悲鸣声,他失魂落魄的躺在地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心中懊悔不已,为何要听信新见贞经的鬼话前来夺取甲笼城消灭伊达氏。[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中山氏完了。他自己也要完了。残酷的事实给了野心勃勃的中山范时当头一棒! 现在,再休要说什么夺取甲笼城,称霸北哲多郡,怕只怕向上人头都保不住了。回想晌午自己出城的时候还是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如同年轻了二十岁还不止,不曾想竟然落得如此悲惨下场。 政衡走到中山范时倒下的地面,一手握住了投掷出去的长枪,使劲扭动枪柄,手中长枪缓缓拔将出来。“叱”“啊”两声,后者响彻山谷,政衡抖动了一下长枪,耍了一个枪花撒掉了粘在枪身上的碎肉。 护卫身下的中山范时当长枪抽出时惨叫连连。 政衡拨开护卫的尸首,然后一枪抵住了中山范时的脖颈,然后咧嘴森然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嘿声道:“还真是命大啊,这样还不死。” 肝胆碎裂的中山范时非是当年诛杀兄长毒杀父亲的意气风发的中山范时了,一旦失去了胆量,那就再也硬不起来了。现在生死关头他哪里还有胆量上去拼命,失去了武士的尊严,叫道:“藤次郎饶命啊!在与您父亲伊达宗衡同生共死国的情分上,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小人贱命一条,当做屁一样放掉,在太郎和您的兄长伊达信衡结为义气兄弟的关系,求您放过小人一条狗命吧。” 政衡不理会中山范时的苦苦哀求,扭头望向了真兵卫等嗯,他们的反应如何,归降的原中山家人占了近半人数,顾念他们的想法也是非常重要的,听听他们的意见也可以得到他们最好的归心。 本来还顾念旧主情分的武士一听中山范时恬不知耻的求救声,齐齐的脸色变了,以前竟然跟了这样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真是瞎了眼,失了聪,纷纷转过头去。 中山范时见没有人为他求情,立即超着一个素有为名的武士喊道:“赤木,你的妻子可是小人赏赐给你的,不僧面佛面,快快,快给小人求情一二,饶了小人贱命一条。” 那唤作赤木的武士一听中山范时的求救怒从心头来,恶从胆中生,狂吠道:“范时老贼,你不说圆子还好说,到时还劝说饶过你枭首示众的罪过,讨得首级好生安葬,一说圆子,你明知道我和圆子青梅竹马,一等两家老人同意便可以娶做妻子,哪里想到你这死狗恶贼猎色幸喜,霸占圆子竟达三月之久,要不是两家老人劝谏,你才假惺惺的许配给我,夺妻之恨不报誓不为人,殿下,请此人交给我行刑。” 听到赤木的话语,其中数人的表情剧变,显然他们也有过和赤木同样的遭遇,家丑不可外扬,纷纷怒视中山范时。 中山范时见到惹到了众怒,转而跪倒在地向政衡求饶不已。 政衡见到归降的武士怒视中山范时心中大悦,难得大方的哈哈一笑:“赤木,给他介错,动作快点,不要给他痛苦,算是报了当年他与老父之间的情谊。”中山范时一听明白玩了,脸色瞬间变成死灰,身子一晃,“咕咚”吓傻了过去。 早有两名武士上前架住中山范时,拖到一处空地,赤木持刀站定。 中山范时临死前难得清醒了一回,声嘶力竭的喊道:“我今生一事无成,只待来世了。当初年少轻狂,哪想到悲惨了后事。”说着说着再次糊涂话:“父亲、兄长,不要过来,不是我杀的你们……” 赤木听得中山范时临终话语感到心中闷气涌到咽喉,一道寒光斩在了中山范时脖颈之上,滚烫的鲜血浇了赤木一身,一口怨气终于发泄,留下的只是一身鲜血和更加惆怅的心情。 野山益朝将中山范时头颅胡乱裹在破布中带在身上,不再言语,脸上全都是笑容:“殿下,真神人也,竟无一人伤亡,便获得如此大胜,真是战前难以想象。”不管是谁都和他的想法一般,谁都想不到那突然出现的铜山众,政衡的目光都不同起来,纷纷暗中赞叹政衡的强运,运气的强弱也是考量一名武士的成长空间的,比如桶狭间合战不是大雨掩盖了纷沓的脚步声哪里还有织田信长的光辉形象。 “殿下,他还活着,是否救治他。”二阶堂佐次郎兴奋的声音响起,上野太郎的勇猛他非常敬佩,没有雨其他人一样直接上前割取了他的头颅。 政衡也相当好这个人的能力,是一个猛将,渐渐有了让他降服的心思,只是现在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完成,便吩咐道:“佐次郎,你带上两人先给他止血,夺取中山城再说,快,全速前进。” 中山城,守城的只有不足五十人,剩下的十余名武士,其他的全是农兵,另外两座小城人数更少总共不足八十人。 农兵们纷纷逃回家中,中山城守兵们立即知道了前方战事,逃兵们纷纷夸大其词将遇到的敌人夸大到了人数过千,竟然还出现了庄为资的松山城的本阵的谣言,谣言吓得农兵们纷纷逃回家中没有谁再去抵抗找死。 中山氏少主中山久时一听到逃兵们散播的谣言,谣言委实过于骇人,吓得他哪里还有心情再去与父亲中山范时的小妾,跌跌撞撞冲出房门,的空空荡荡的中山大喊一声:“完了!”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辅佐他守城的族叔中山左兵卫忽然带着六个武士冲了进来,毕竟是武士出身,中山左兵卫神情还算镇定,不过身无足具脸红耳赤,一张嘴喷出一嘴酒气,他身后的六名武士也相差不多,样子刚刚正在酗酒。 一见了中山久时,中山左兵卫就厉声说道:“少主,情况危急,伊达氏得到了松山城援兵二百人,在山谷打了一场埋伏,我家大败溃逃,主公生死不知,中山城小人少,事不可为,情势危急,请随我前往楪城求援。” 中山久时早已经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哪里还有自己的主见,一听此话立即回道:“一切按叔父所言。” 中山左兵卫大胜吩咐道:“随我先将城中粮秣烧毁,不能留给敌人。”正当前去烧毁粮秣的时候,全速前进的政衡一行终于赶到了中山城外,中山范时的头颅也都挂在了一根竹竿上传檄。 中山左兵卫果断放弃焚城,立即弃城狂奔前往楪城而去。 政衡到时中山城中早已经没有守兵,只留下一些女眷没有带走,其他的全都四散而逃,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他也是相当的震惊,本以为还有一场攻城战要打,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等事情,让人诧异不已,或许这个就是战国时代的特色吧。 第十二章 米饭 甲笼城好歹也有一座二层的天守阁,还分为内外两城,有石头垒起的石墙,政衡原本以为中山城多多少少不比甲笼城差。可一到中山城的模样惊得他汗水直流,说是城堡实在是太抬举中山城了,充其量只不过是一大片覆盖在土山上的简陋窝棚罢了,即便是所谓的议事大厅,也是四壁透风,早春似冬,若不是大厅中央燃起了巨大的火塘,简直能够把人冻僵。 要问中山城有没有天守阁,说实话还真有,也是一座两层的天守阁。[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可谁敢在寒风刺骨的早春艰苦的爬上冰冷的天守阁,在上面待上一个时辰不冻僵才怪。说是天守阁,政衡越越像前世电影中到的嘹望塔,大小都差不多,还是竹结构的。上上下下用一根粗绳爬上爬下,靠的全是手上的力气,胖点的话还真没有办法。 政衡更加唏嘘不已的是野山益朝到中山城后赞叹不已的样子如同到宝贝一样,让他身上泛起了一身的汗毛。 另外两座小城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到这些方才知道为何中山范时会牵挂着成为废墟的甲笼城。甲笼城是拥有石垣的城堡,只要在原来的基础上稍稍重新修筑一下就能够成为一座坚固的城堡,说甲笼城是一座城堡的话,中山城只能算是一座山寨,还是那种混得相当差的山寨。 中山城虽破,但是这一次大胜对于政衡这些手下来说,却无疑跟打了一针鸡血一般,好一阵子欢腾。 他们没有想到仅仅跟随政衡十几天时间,他们就完胜中山范时,夺取了中山城,自己一方还没有一人受伤,武士人数达到了八十七人,这在小小的哲多郡也就楪城的新见贞经可以稳压,其他土豪国人都要绕着走。这无疑让他们的自信心大为膨胀了起来,同时对于政衡这个新主子,也更加钦佩了许多。 如果说以前他们无奈选择政衡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对政衡可以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如此一来政衡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也更加牢靠了许多,君不见号称哲多名将的伊达宗衡也只是修筑了甲笼城没有扩张领地,而伊达信衡更是连甲笼城都难以保全更不用说拓展领地了。 中山城的粮仓中他们获得了近二百石粮秣,应该是新见贞经支援给他的,还有一些金砂,武器也多是一些长枪,从战场上搜刮的武器若干,可谓是收获颇丰了。 一只硕大的陶罐加在火塘上,滋滋的热气从陶罐里枭枭升起,米饭和鱼肉的香味弥漫着整个大厅,为了庆祝大胜,政衡特意拿出了一石的粮秣来慰劳大家,还让城下的农户去佐伏川中捕捞了十几条不知名的大鱼一起煮,分着给他们吃。 野山益朝等一行人着发出滋滋的热气的陶罐早就冒着绿光等待着鱼肉米饭,他们一年到头也没有吃过一餐白米饭加鱼肉的美餐。 平时吃的多是泡饭加泡菜,水多饭少的泡饭,咸得不能够咸的泡菜,出征的时候才吃上那么一点稍微稠一点的泡饭。 真兵卫等人更加不堪,他们到二阶堂佐次郎从怀中拿出一块用竹叶包裹的饭团的时候,嘴角流出了哈喇子不说还眼巴巴的努力保持自己武士的形象,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真兵卫凑到二阶堂信弘的身旁,眼睛一直绿光闪闪着饭团,低声问道:“二阶堂桑,你们平时都吃香甜美味的饭团的?” 二阶堂信弘摇摇头说道:“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这是殿下出阵前分给我们两天的食物,每人六个饭团子,你要吃吗,分一半给你。”说着将手中的饭团瓣成两半递给了真兵卫。 真兵卫吞了吞口水,搓着双手郑重的拿了过来,眼中的绿光比到仇人还要凶狠,深深吸了一口气,捡起二阶堂佐次郎掉落地上的竹叶包裹了起来,深深的藏进了怀中,还生怕被人发现一般左右瞧了瞧,拉着二阶堂佐次郎说东说西起来吗,多是问一些关于政衡的事情。 坐在首位的政衡刚好到真兵卫防狼一般把饭团藏进怀中的动作,心中一震。他哪里想到武士老爷的生活也如此悲惨,在政衡来说吃饭团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哪里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恍然想到出阵前分发饭团的时候武士们的眼中满是恭敬也有了解释的理由。一个豪爽的家主永远比一个吝啬的家主要得心的多,正是一团小小的饭团就让本来没有办法的办法拥戴政衡的武士们纷纷有了为知己者死的念头。 政衡出了大家的心思,他站了起来,对着大家说到:“各位,大家先相互熟悉一下,有伤的包扎包扎,没有伤的先吃鱼肉饭,然后去城下报信让家人安心,每人带上一袋粮秣送回家中,让家人也吃上一顿饱饭。真兵卫,饭后你带上二十人先去安抚町下百姓,让他们安心春耕。佐次郎,你带上三十人前往梅川院寻找新弘。益朝,松山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尽快再得一批支援回来好应对楪城的侵略。” 听了政衡的话,大家都兴奋异常,后面的命令无关重要,反正安抚町人等事情是饭后的事情了,重要的是能够分到白米饭伴着鱼肉,还能够得到一袋粮秣,这让大家的心思更加活络起来。 按照政衡的吩咐,原伊达家的武士纷纷拿出了饭团,与新加入的武士互相介绍分发饭团,气氛很快活跃起来。 新加入的武士也和真兵卫一样没有立即吃下饭团都藏了起来,一等鱼肉米饭煮好了后,政衡上前一个个分发了米饭,这可是一个收买人心的好机会,他哪里会不放过,每个武士的碗里都有满满一碗米饭夹着鱼肉。 米饭分完之后,武士们就在大厅里跪坐着,着热腾腾的米饭眼泪汪汪,活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没有吃过如此粘稠的米饭,如何不让他们激动。 政衡笑道:“大家快吃吧,还有……”短短的一句话终于使得众人的心中升起热腾腾的感激。 真兵卫嘴巴升到碗边深深吸了一口气,热气呛得他咳嗽了好几声方才停下,鼻涕口水全都落在了米饭上,也不管不顾其他人的反应扒着米饭就吃了起来,一边吃着还一边啧啧称道好吃。 众人纷纷将米饭恶狠狠的吞进嘴里,一点也不顾肚子是否受得了,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 政衡明白战国时代的下级武士还不习惯吃粘稠的米饭,无法消化,便吩咐人给大家地上热汤合着米饭吃下去,如此吃法倒是跟泡饭相差不大,今日半路上休息要和着水吃饭团意思差不多。 政衡又吩咐烧了两罐鱼肉饭,众人方才摸摸肚子满意异常,只剩下一地的碎骨残渣,狼藉不堪。 众人这才拜倒在地,拜道:“多谢殿下赏赐。” 政衡笑了笑道:“大家放心,跟着我,保证大家都能够吃到和今天一样的热腾腾的米饭。” 众人异口同声道:“拜见殿下,就算赴汤蹈火我们也在所不惜。” 大家领到一袋粮秣送回家中又是不胜激动,砍伐树木修筑中山城以及前往松山城求援不表。 但中山久时一行狼狈不堪的逃往楪城,是夜逃到了楪城外。 楪城内,会议厅侧室内灯火摇曳,新见贞经因为牵挂中山范时和伊达政衡的战事进程,所以睡意全无。几名心腹家臣陪着分析,都觉得新见贞经过于草率,不该支援中山范时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二百石,到时候养虎为患该如何是好。 比起甲笼城来,中山城和松山城的沿途距离更加好走距离也近。 被人说的多了,新见贞经也觉得这个决定下得过于草率了,中山范时虽然是附近最有势力消灭伊达氏的人,可是他毕竟和自己不是一条心思,并不是自己的直系手下,如果两败俱伤还好说,如果大胜夺取了甲笼城,是否会反噬…… 新见贞经刚刚思考着该如何应付中山范时的反噬的时候,侧室外已经响起了亲近家臣的敲门声:“殿下,不好了,中山范时大败,伊达氏夺取了中山城,中山久时已到了城外求援。” 寂静的夜晚,亲近家臣的声音显得尖利,再加上所传递的事情委实过于骇人,众人早已经吓得兔子一般跳将起来。 新见贞经大吃一惊,愕然道:“下面该如何是好?” 第十三章 领地 最终新见贞经没有发疯和竖起庄为资麾下大旗的政衡决斗,暗地里可以你来我往风生水起,可要是明面上派兵围剿政衡就有点以大欺小,是跟同为出云尼子大旗下的同僚庄为资过不去了。 如此一来弄个不好两家闹得不愉快惹得他们共同的主子,这两年混得相当憋气的尼子晴久的怒火,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新见贞经忍了下来,庄为资也没有再送钱送物,连先前许诺好的将小早公主许配给政衡的事情也没有了下文。 显然庄为资也有点后悔了,后悔没有出政衡的能力如此暴强,竟然能够凭借着不足五十人的队伍完败了中山范时。 政衡派遣野山益朝也只是为了探查庄为资的态度,既然庄为资后悔了,两家的关系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发展下去了,表面上当然还是要继续打着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把戏缓缓的增加实力。 这不,政衡骑着那匹治好了腿伤的矮马带着三十名武士老爷开始巡视自己的领地。 中山町下,数十名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幼一排排的跪在地上,这些跪着的町众,没有一个将头抬着的,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表情近乎麻木,对于新的主子来统治他们只知道顺从,一点不满的表情都不敢流露出来。 偶尔也有几个露出羡慕的表情忍不住抬起头,瞧向骑在马上表现出一副贤君的模样的政衡。 只是瞎了一只眼睛的政衡没有发觉他的表情要多狰狞就有多狰狞,吓得那些抬起头望向他的町人一阵胆颤立即低下了头,再也不敢将头抬起,好可怕的人啊。 想到城主老爷的恐怖地藏魔鬼形象,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人都有模仿能力的,一个颤抖,人人颤抖。 藏在町人中的几个本属于原中山氏一族的武士立即泯灭了反抗的心思,想着是不是托人重新出仕,听说原来的同僚都有鱼肉米饭吃,好羡慕啊。 寂静的田埂间只闻鸟雀的啼叫和佐伏川的激流盛,偶有几声实在憋不住的咳嗽声。 骑在马上的政衡望着四周瑟瑟跪倒的町人,他的脸色渐渐的变得凝重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町人的生活竟然如此困苦,人人菜色,对着前头牵马的真兵卫道:“真兵卫,中山范时原来采取的农税多少。” 真兵卫一听问原来采取的农税多少,一脸的愤慨,虽然他身为武士是不用交税的,可是谁没有几个穷亲戚穷朋友,回道:“中山范时恶贼采取的八公二农,备中国大部分国人豪强都是采取的八公二农的制度。” “什么?八公二农……难怪那帮子农民听到我采取五公五农一副毕恭毕敬的,还父亲传儿子的生怕别人知道,原来当我是傻子啊。”一听到竟然采取的是八公二农的恶政,政衡就立即想到了自己在梅川院的时候采取的五公五农农税,那帮子农民生怕别人知道的样子,再一次确认道:“连松山城都是采取的这种农税制度吗?” 跟在一旁的野山益朝使劲点了点头,赶紧道:“殿下,将农税减低虽然能够得到町人的拥戴,可是如此一来恐怕连松山城的庄为资殿下都要震怒的。” 政衡想想也对,如果让别人知道了自己也和梅川院一样搞出一个五公五农的制度来,倒是显得自己跟贤明君主一般,岂不是显得我们所有人都是残暴不仁的家伙,一想到这里,脸上全都是纳闷的表情,想想也就释然了,说道:“那就这样吧,过了春耕就召集町人好好将中山城重新修筑一遍,以工代赈好了,每家每户都要出人,一人一天半碗米,嗯,再加上稀饭管饱,想来新的中山城只需要一个月就能够完成吧,这件事情就交给信弘好了。” 野山益朝一听想要劝说,但是已经劝说过了一次,再劝说,家主大人脸面上未免不好,于是就没说话。 二阶堂信弘赶紧回道:“是,殿下,过了春耕便去召集众人,町人们一定会感恩戴德的,不知道甲笼城是不是也要重新修筑。” 政衡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说道:“单单修筑中山城所需要的粮秣就难以应付了,以后再说吧。” 二阶堂信弘听得政衡的话语也是叹息了一声,是啊,虽然得到了松山城的二百石的粮秣,缴获了中山城的近二百石的粮秣,总共近四百石的粮食,已经花去了好几石,修筑中山城又要花去十几石,还好武器装备不缺。但是总要留下一部分作为预备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新见贞经老贼发了疯了笼城战可是很耗粮食的。 当政衡来到町人的面前的时候,这些町人见状或甘心或不甘心的叫了起来“武士老爷万安。” 政衡的心情不是很爽,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开始朝着领地内唯一的副产品——中山铜矿而去。 哎,甲笼城也有一座铜矿的,本来还想要去的,后来听专管铜矿的二阶堂信弘一脸痛苦的说那铜矿早在两年前就告罄了。要不然先主,也就是政衡的那个便宜兄长伊达信衡也不会眼巴巴的跟随尼子家前往备后出阵了,就是希望能够得到尼子家的重用加封一点土地好养活坐吃山空的家族。 中山铜矿的位置说起来很好笑,就在中山城的背后,也就是说中山城本身就是坐落在中山铜矿的矿洞上面,中山范时难保不怕矿洞塌方让上面的中山城崩塌嘛。 日本可是一个地震多发带,地震稍微大一点塌方了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政衡前世的时候过一篇报道,说是飞驒国归云城内岛一族就是因为在山中开采金矿,又在金矿顶上修筑城堡,地震的时候导致全族数百号人顷刻间灭亡。 政衡可不想因为这个原因死翘翘,一到中山城竟然修筑在危险地带,大惊失色,忙吩咐二阶堂信弘:“信弘,春耕后中山城不修筑了,改修甲笼城,以后还是以甲笼城为居城为好,这中山城留下几人守就行,一旦发生地震可不得了。” 二阶堂信红的回话更是让政衡愕然,他低声回道:“殿下,甲笼城也是修筑在铜矿之上的,由于铜矿告罄,甲笼城中已经没有干净的水源了。” 政衡哪里想到会发生这种乌龙事件,他才不想坐在火山堆上,每天想着地震的时候发生悲惨事件,成为和内岛一族一样悲惨的典范,赶紧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再说。” 队伍停了下来,武士们都朝着前方了过去,政衡心情紧张的也向了矿洞的方位,一之下,拍拍胸膛,侥幸的说道:“还好,这个时代的矿洞一般都是直来直去的,没有曲曲折折的习惯,起来矿洞的方位并不是朝向中山城。”又想到中山城还是有那么一口山泉水的,想想还是算了吧。 回身对二阶堂信弘道:“就这样吧,先修筑中山城再说。” 中山矿洞异常的简陋,比起中山城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矿洞其实就是一个用木栅栏围住的一个居民点,里面东一片西一片的扎着一些木屋、帐篷甚至还有草屋,中间还有几间石头垒起的房子,上去也很小。 由于中山家败亡,矿洞内外早已经没有人烟,地上一片狼藉,能够拿走的东西全部已经拿走一空。 那唤作赤木的男子正好原来是铜矿的监工,他马上跑了上来,低头禀告道:“殿下,铜矿人数最多时一百二十三人,平时的时候仅有七十四人,多是附近的无地或则无粮的町人,每月产出铜矿一百二十斤左右,可从游商手中换得一些武器箭矢。” 政衡皱了皱眉头,他本来还以为是一座巨大的铜矿,哪里想到会发生这等事情,脸色愈发的凝重起来。 赤木立即上前说道:“殿下,其实矿洞中有许多铜矿,只是一来范时恶贼害怕塌方导致中山城崩塌压死他的性命,二来没有足够的人手和工具,所以只能够产出这点铜矿。” 政衡一听,有门,问道:“如果有足够的人力物力,你说说这矿洞内能产出多少铜矿来?” 赤木听到引起了政衡的兴趣,立即说道:“殿下,臣下根据先父留下的笔记暗暗和族人一起勘察矿洞,发现这里应该是吉中铜矿的支脉所在,也是最为主要的支脉,虽然比不得吉中铜矿的丰富,但是也是非常的丰富,说句大不敬的话,只要将这整座中山炸开一半就可以采集到丰富可靠的铜矿,或许还有伴生有金、银等矿产,数量在百万万斤以上。” 第十四章 收编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眼下政衡手下可是一穷二白,比起他肚子一人居住在梅川院的时候还要艰难了许多。他发觉随着队伍的扩大,处理的事情也越多。他听着赤木条理清楚的介绍,相信赤木的话多半是真实可靠的。只是如果真要炸开中山的话就不是现在的她可以办到的,那规模比修筑十座中山城还要大。不眼热说实话是假的,听得赤木口中的话语开矿的想法深深的记在了心中,有矿就有钱,有钱就有粮,有粮就有兵,中山城修筑计划再一次耽搁下来。 新的居城的目标定在什么地方也没有一个定论,也就只好暂时居住在中山城,等春耕结束再说。[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粮食的问题渐渐提上了案头,四百石粮秣说多不多,说少爷不少,可并不是白白吃饭就可以了,武器、铠甲、足具、弓箭都需要钱购买,用粮食交换。好在的是备中国本身就是一个生产铁器闻名天下,铜矿伴生着少量的铁矿。铁器在备中国不算是稀奇货物,价格上也比起其他地区要便宜一半以上。 好在武器有庄为资和新见贞经的支援,短期内不需要农兵守城,八十七名武士轮休的话守备中山城绰绰有余,粮食上的短缺短时间内还没有出现,在温饱的刺激下武士们开始了新一轮的操练,特别是长枪的操练,谁让一把太刀的价格可以买十个精良的铁枪头,价格便宜啊。 中山城会议大厅,火塘里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刚刚发芽就被砍下的松枝,一股淡淡的松油香气弥漫大厅,稍稍修缮过的房屋好歹没有大的窟窿漏风。政衡正将双手伸到火塘上烤火取暖,野山益朝、二阶堂信弘、陶山真兵卫、赤木四人正在一个长宽四五米的沙盘上指指点点,这沙盘是政衡提出建议,他们四人,特别是赤木制作出来的。 赤木也算是一个人才,他们一组原来也是出身自铜山众,并不是挖矿的,而是世代专门给人勘探的一族,只是到了他们这两代的时候没落了。战乱不止虽然有兴趣没有时间精力去做这件事情,三山五岳都在他们祖祖辈辈的笔记中,这沙盘也囊括了备中的山山水水。 “益朝,庄为资殿下对我们的态度到底如何?”政衡虽然对庄为资的变脸感到不爽却不得不多问一句。 野山益朝的神情愤怒,许诺的小早公主许配给政衡的事情没有了下文,使他感到了异常的羞辱,要不是政衡劝阻,他有了以死谢罪的冲动,听得主公问题,语言不善道:“殿下,庄为资态度大变,不仅毫无援助,连脸面都不要了,难以见到一面。” 政衡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一旦让新见贞经清楚的知道庄为资的态度,会不会,现在他的实力还很弱小,夹在两强中间艰难啊,又想到什么,又问了一句:“庄高资的态度如何,还有松山城的兵力调动情况?” “庄高资的态度暧昧,听资种私下里叹气,父子两人因为这件事情发生了些许矛盾,还透露了一个秘密,说是云州尼子氏的使者尼子景久殿下中了小早公主方才改变了主意。” 二阶堂信弘等人也是第一次听到还有这种秘密,明白无风不起浪,纷纷露出遭受羞辱的感受。政衡倒是没有任何感觉,本来他对这桩强迫的联姻就不是狠赞成,现在突然不是自己反悔,大义名分在自己一方也就记在心中秋后再算这笔账了。 野山益朝继续说道:“上次前往松山城的时候,松山城外紧内松,兵力调动的很厉害,分出了近半的兵力前往猿挂城,应该是前去与隶属于大内氏的三村家亲对抗。” 政衡点点头说道:“或许这个才是尼子家使者前来的真实意图,如此说来庄为资没有兵器来管我们的事情喽,新见贞经应该也得到了尼子家使者的警告,来该是我们出手对付平川久亲的时刻了。” 野山益朝和二阶堂信弘对视了一眼,俱都惊道:“啊!” “不要忘记了平川久亲同样隶属于大内氏的,该是报仇的时候到了,去和平川久亲算账前,我们先去我们的号邻居鬼山城问问他们愿意不愿意跟随。” 鬼山城和甲笼城、中山城同属于唐松地区的另外一座城堡,当日政衡投靠了庄为资,鬼山城也一起投靠了庄为资,可以说是相当的默契。可是不要以为他们跟政衡的关系很密切,其实说起来鬼山城本属于伊达氏一族,城主鬼山宗治驱逐了伊达信衡的被官,算是下克上自己当上了城主,两家的关系视同仇敌。 既然庄为资现在无力派兵何不夺取了鬼山城,再去抢了上、下宫原原城扩大领地,让四周国人土豪都不敢小窥,给予他们暂时和平时光。 政衡整理了一下思路说了自己的想法:“庄为资的态度大变,新见贞经不会不清楚,现在尼子家使者不想内部乱起来,一旦腾出手来,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顶多我们还有到6个月的和平时光,眼下我们拥有武士八十七人,虽然无法比得上松山城、楪城等豪强,压制迫降周边小国人却是足够了。我的意思是先去夺取了鬼山城,然后压迫上、下宫原城,车技再打下一两座小城,等到尼子家使者关注立即打出攻打平川久亲的姿态,你们如何?” 野山益朝明白政衡的意思,倒是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只是有点顾虑道:“殿下,现在正在春耕,仅仅凭借着八十七名武士难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攻克鬼山城和上、下宫原城。” 政衡笑了一笑,指了一指右侧的小木屋笑道:“我们还有一支庞大的队伍,只要有足够的粮秣。”他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继续说道:“那上野太郎已经苏醒过来,只是伤太重,怕是没有三四个月的时间无法痊愈,他给我提出了一个要求,如果答应下来便降服于我。据他所说跟他一同逃出来的总共有三百多人,上次埋伏损失了近四十多人,被我们俘虏了十几个,其他的全都逃回去了。山中应该还有二百多人左右。” 心有余悸的真兵卫说道:“铜山众,他们虽然体力、配合上差点,可是比起农兵狠起来要强大一筹。” 野山益朝继续顾虑道:“这些铜山众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要管饱他们定然同意跟随,只是上野太郎的威信太大,生怕这些铜山众反客为主。” 政衡摆摆手笑道:“那上野太郎没有三四个月好不了,如果三四个月内都无法收服这群铜山众的话,我我们也没有必要再生存下去好了。”众人听了也是一阵灿然,是啊,上野太郎又不是和政衡一样十几天就能够下床痊愈,有三四个月时间足够他们发展的了,如果真如政衡所说,到时候怕是已经发展成为了西哲多的霸主,还怕小小的铜山众。 众人立即答道:“殿下既然这样说,我们就怎么做好了?” 那几名得了上野太郎面议的俘虏立即前往他们暂居的山谷而去,山谷中有一个小小的山寨,这山寨比起中山城还要破败,地上风干的黑血说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不大不小的战斗,寨子内横七竖八的躺着干瘦蜡黄衣衫褴褛的汉子。 那些俘虏进了议事厅,将上野太郎的口信说出,议事厅中几十号人炸开了锅,本来铜山众中上野太郎势力最强,虽然他被伤重俘虏,逃回来的小头目还是占据了一半以上,其余的多是奉命了另外一个头目的命令。 尊奉上野太郎的头目四郎对大家说到:“眼下大家的情况都不好过,再这些下去不是饿死就是被四周的国人豪强耗死,要我说,还不如投了国人豪强来的好,太郎的意思也是如此,咱们不为自己考虑,也要给一起逃出来的同伴想一想,这两天已经吃光了上次抢回来的粮食,没有工具种子无法开垦土地,也无法进入四周的领地做工,就算再去抢,也抢不到多少东西。” 那反对上野太郎的头目,一直都是上野太郎压制着他,现在他稍稍有点扬眉吐气,立即提出了反驳:“不能答应他们,小小的伊达家竟然想要收编我们,这是引诱我们出山好好打我们一个伏击,如果真有诚意,就先送个百十石粮秣来,然后让他亲自上门当人质。”他是打着反客为主的主意。 众人意见不同意,闹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终于分出了胜负,队伍一分为二,反对者带领五十多名汉子狼狈不堪的离开了山寨前去做无本买卖去了,留下的全部被政衡收编了,一下子得到了一百六十名汉子,当然需要休养半个月左右才可以上战场的汉子。 正当政衡紧锣密鼓的加紧休养训练的是偶,鸢巢山城的楢崎丰景发动了对上、下宫原城的合战,彻底打乱了政衡的计划。 第十五章 宫原 巨大的危机感瞬间笼罩在宫原丹波守的头上,上宫原城外早已经处于剑拔弩张之势,他高踞寨门楼上,双手搭在墙壁上,紧紧地咯吱咯吱的措手的手掌,脸皮白净,两只眼睛很细,带着一脸的阴郁,眼神中透着一股子凶厉的神色,望着越来越近的楢崎军前队。楢崎军前队的兵力虽然只有十个小队百来号人,每个小队由一名手持太刀的武士主持,嘴中喊着杀鸡嘎嘎的狰狞声音,指挥着手下的足轻缓缓的前进,速度缓慢压迫的气势却不得不让人紧张万分。 鸢巢山城不同于上、下宫原城刚刚经历过一场内斗元气大伤,凭借着高粱川肥沃的土地和稠密的人口数量使得楢崎氏一族拥有强大的势力,就是号称哲多、阿多霸主的新见贞经也要重视几分,兵力动员数量最多时可以动员近一千二百人。此次由于是在春耕时候发动对上宫原城的征讨,楢崎丰景认为只要动员六百人就足以击败宫原氏一族、伊达氏一族、鬼山氏一族夺取肥沃的小阪部川沿岸。[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宫原丹波守瞭望了一眼七八百米远的下宫原城的方向,拳头重重的锤在木柱上,不顾手掌上传来的阵阵酸麻,忍不住骂了一句粗话:“狡猾的楢崎丰景,来期待下宫原城的小儿前来救援已经指望不上了。” 原来下宫原城此刻也已经关闭寨门,一副紧锣密鼓的笼城姿态。在城外楢崎丰景派遣家臣率领一百五十人堵住了援救上宫原城的道路,如此一样下宫原城就算是想要救援上宫原城也难以奏效,上、下宫原城是内斗,外来敌人来临唇亡齿寒的道理都懂得,不会将自己的内部矛盾便宜外敌。 望着紧张笼城的上宫原城,压迫前进的楢崎军前队在山脚下停下了脚步,上宫原城是一座建造在二百米高的土山上。 备中国多山,国中多山城,大致上都是一些高度在二百至六百之间的土山,甲笼城高度约五百米,中山城也在四百米以上。 楢崎丰景的家臣走到队伍的前列森然一笑,声嘶力竭的大声喊道:“宫原丹波守,交出上宫原城和粮秣降服于楢崎丰景殿下,便放二等一条生路,否则打破上宫原城,鸡犬不留。” “打破上宫原城,鸡犬不留。”“打破上宫原城,鸡犬不留。”喊杀声震耳欲聋,城内几乎所有的农兵都目露惧色。 宫原丹波守一直站在寨喽上望着突然停下脚步的楢崎军前队,听得楢崎军的劝降,面色甚为凝重,他抱着一丝幻想,强压住怒火,在寨头上抱拳对那使者说道:“原来是楢崎丰景殿下,失敬了! 上、下宫原城乃是先祖重信公修筑已经传了七代近百年时光,身为宫原氏后人,在下不孝无法扩张领地却也要与上、下宫原城同生共死,只要楢崎丰景殿下答应就此退兵,我们宫原氏愿意立即奉上粮秣二十石,宝刀十把,从此我们宫原氏,绝不与楢崎氏为敌如何,不知道楢崎丰景殿下意下如何? 如若不然,上、下宫原城虽小却也不是那么好打的,要啃下上、下宫原城也要崩坏几颗牙齿。” 楢崎丰景哪里肯答应宫原丹波守的建议,他此次出兵攻打上宫原城就是打的杀鸡给猴的想法,一举攻克上宫原城,迫使下宫原城降服然后以大胜气势攻入唐松,压迫鬼山宗治和伊达政衡做出抉择,是战还是降的抉择。 楢崎丰景听了宫原丹波守的答复,大声喊道:“诸位……”在场众武士肃然起敬面朝向他。 楢崎丰景凶狠的目光从在场武士们的脸上逐一扫过,然后杀气腾腾的说道:“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如果一个时辰内无法快刀斩乱麻的拿不下上宫原城,诸君就准备着切腹自杀吧,一旦攻克上宫原城后,每人可得一石粮食和一把宝刀,城中女眷任由取舍。” “是。”楢崎军前队十名武士同时低头,目光凶狠地厉声应诺。 在楢崎丰景一声令下,前队百余名士兵开始了冲锋,咒骂声喊杀声响彻天际,开始朝着山门奔去。 楢崎军前队刚刚爬上土山五六十米的样子,宫原丹波守一声令下:“射击,任意射击……” 宫原丹波守大声叫喊着,射出了上宫原城士兵反抗入侵的第一箭。 城中兵力太单薄了,山道两侧的树林分散了敌人的进攻配合,却也挡住了箭矢的射程,大部分箭矢落在了树林当中,只有一小部分撒到了敌人的冲击阵型当中,可是如同小池塘里掉进了一块小石头,只是出现了一丝涟漪。 但是已经有楢崎军前队的士兵中箭倒地了,一支流矢射穿了他的咽喉,然后就像是被钜倒的木头,直挺挺的向着后方倒了下来,成为了这场笼城战的第一个牺牲品。 越来越多的楢崎军前队的士兵成为了这场笼城战的牺牲品,也是楢崎丰景起兵仓促没有准备足够的铠甲,也没有料到上宫原城竟然准备着如此多的箭矢,不要钱的射击。 他们大部分都穿着足具,胸前可以挡住箭矢的攻击,只是四肢、头颈都无法躲藏,眨眼间损失惨重,地上躺下了三十多名士兵。 在笼城战中真正的战斗数据,首先最可怕的是弓箭,七成的人都是被弓箭射死的,再有的三成才是长矛、刀、石等近身武器干掉的。 “后队掩护,射击,将他们全部压制住,前队几乎进攻,快!”楢崎军前队的武士终于开始反击了,后队的弓箭部队突然停止了前进,他们整齐划一的朝着城寨上的士兵射出了弓箭。 由于是仰望着射出的箭矢,第一次射击大部分都射在了城寨上,只有少部分射进了城寨,但是他们立即做出了调整,在五名足轻队长的吼声中,开始对着城寨上的士兵进行压制性射击,以掩护前队的步兵迅速靠近城寨。 城寨上宫原军的士兵们露出的脑袋立即就成为了箭矢的射击对象,瞬间洞穿了几名探头的农兵的面门,仰面掉落下来了城寨,成为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但是面对更多涌到城寨下的楢崎军前队敌兵,他们已经顾不得躲避敌人的射击,只能够竭尽所能的阻击威胁更大的敌人。 城楼上,宫原丹波守的吼声再一次响起:“石头,快,扔石头,快……” 在战国时代最著名的投掷石块的军队是甲斐的武田军,他们将投掷石块的士兵编制成了一组军队,在对付敌军的时候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在备中还没有形成大规模的投掷石块的军队,只有在笼城战中利用石块比箭矢更大的面积杀伤力在近身作战前击溃爬到城寨外的敌人。 石块的攻击瞬间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十几名头破血流的敌兵倒在了地上嗷嗷乱叫起来。 石块的作用也就在此时此刻结束了它的作用,备中国的大部分城寨都和西方的或则大中华的堡垒不一样,跟山寨倒是差不多多少,所以城墙矮小,只要两个士兵手搭一下就可以冲杀进去,和高大坚固的古中国式城墙无法相比。 宫原丹波守扔掉了手中的丸木弓,后退了一步,抽出了太刀,大声喊道:“杀……啊……”朝着露出脑袋就要窜上来的敌兵劈砍过去,一刀就削掉了敌兵的头颅,只是越来越多的敌兵冒了出来。 肉搏战随即展开,楢崎丰景到战局将定,立即命令楢崎军的二队、三队也加入了攻击序列,又是两百生力军开始冲锋…… 败亡的形势越来越明显,宫原丹波守砍杀了一名敌兵后在数名家臣的护卫下边战边退。他到手下武士和农兵一个个倒在血泊当中,死伤惨重,在这样杀下去不用一个时辰,上宫原城必然陷落,到时候自己也将身死。 他一想到祖父在时杂物间内留下的那一条密道,一想到这里,立即率领几名亲近家臣边站边往杂物间而去,刚刚跑进杂物间就闻到一股恶臭味,骂道:“这是什么味道?好恶心。” 一名家臣守在了门口指挥着农兵们抵挡敌人进攻,回道:“这是去年收上来的抵税物,黑油,一桶黑油抵得上五合粮秣,总共收上来了五十桶,后来游商不要,便一直放在了这里没有动过。” 宫原丹波守一听黑油,眼前一亮,明白自己逃入密道离开的时机到了,开始命令农兵们赶紧布置起来。 楢崎丰景到上宫原城攻破在即,心中高兴,想到自己神机运筹,今日一战攻克上宫原城,定然可以逼迫下宫原城投降,挟大胜余威一举荡平小阪部川,和那新见贞经平起平坐,想到这里下达了总攻的命令,除了监视下宫原城的一百五十人外,其他四百五十人全部加入了战团。 第十六章 烈焰 楢崎军生力军的加入犹如压碎生命在的最后一根稻草,上宫原城终于崩溃了,大部分农兵开始狂奔起来,全部朝着城外跑去,一边跑着一边大声喊叫着告饶的声音。 刚刚加入战场的楢崎军生力军得功心切,哪里顾得上敌军的告饶,每一颗敌人的头颅都是战功。[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战国乱世存不得任何的妇人之仁,每一个能够长久生存下来的人大部分能够做到视性命如草芥的地步,常常能够做到对敌人狠辣。 不管是刀枪反抗的敌人还是已经求饶投降的俘虏,只要获取他们的头颅就能够在战后得到粮食和金钱的赏赐,甚至于能够得到武士的尊荣。 楢崎军如同猛虎一般扎进了已经没有任何抵抗的上宫原城,锋利的刀枪剑戟如同扎稻草一般狠狠扎进任何一个不是同伴的身体,连绵不断的惨叫声从上宫原城各处传来。 宫原丹波守带着七名亲近家臣站在一块早已经打开了木板的深不见底的窟窿前,厚实的木板早已经不知所踪。 这密道是宫原丹波守的祖父所建,当年正是备中最为混乱的时候,群雄并起,备中守秋庭氏无力反抗,便让信得过的几个家臣,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偷偷的让人在上宫原城粮仓里面挖了一条地道,一直通往城寨外面。 当时的想法很好,怕一旦城寨不保的话,外敌攻克山寨,杀了他全家,当初便留了条后路给自己,到时候趁乱,从这条地道爬出去逃走。 后来上宫原城虽然遭受过几次兵灾,但是没有一次攻陷,密道就没有使用过,那几名亲近家臣也都在宫原丹波守的一杯毒酒下各自病死。 密道的事情成为了代代相传的家主才知道的秘密,这一代连宫原丹波守那以下犯上的儿子都不清楚。 宫原丹波守望着也是首次来的密道,心中唏嘘不已,回头对着一名家臣问道:“黑油都准备好了嘛?” 那家臣点点头回道:“已经全部倾倒在城中,只要火起就能够焚烧,只是……” 宫原丹波守不等他的回话,狠戾的说道:“烧吧!” 楢崎丰景的嫡子楢崎春景率领着中队冲上了寨中大厅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掺杂了烂泥味、血腥味还有未知名的恶臭顿时沁入了鼻际,没错,就是浓烈的血腥味,还有那未知名的恶臭。 楢崎春景也算是久经战场,参加过出云尼子家召集的各种合战,这样恶臭的味道还是第一次闻到,向地上,一些粘稠的液体流满了大厅,随着液体的流向,一只孤零零的木桶出现在了大厅的角落。 奇怪,这是什么东西,身居高位的他从来不知道底下贱民才会用到的黑油。他不认识,有人认识就行了。 一名跟随在他身后的武士同样闻到了空气中传来的阵阵恶臭味,大声喊道:“这是黑油,这是黑油,大家快离开这里!” 说着不顾四周脸色变得越发难的众人率先向着城外跑去,当大家都反应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晚了。 大厅中的火塘遇到了流经的黑油,油遇到火,瞬间点燃了整个大厅,然后是整座上宫原城。 整座山寨都飘荡着恶臭的味道,四百多兴致冲冲冲杀进来的楢崎军望着四周燃烧起来的烈焰,大声喊叫着“逃啊!逃啊!”的声音开始朝着城外狂奔。 楢崎春景到大厅瞬间变成了火海,他的眉毛头发全部烧光,一股焦臭味从他的脸上传出,顾不得满脸水泡的疼痛,立即朝着寨门口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道:“走!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娘的别挡路,去死……” 急眼的他一把提着锋利的太刀,挥手便将一个阻在他前面的武士给刺了个透心凉,那个武士惊愕的扭头了一眼面带凶厉之色的楢崎春景,身体顿时便软了下去,临死撕心裂肺的又惨叫了一声。 不管是武士身上的铠甲还是足轻裹在身上的足具都是用木板和竹竹片制成的,其中那些所谓的铠甲顶多在胸前重要位置打造一个护心铁板,其余地方都是用木板和竹片制作,然后涂了漆用来强化,不管好的还是坏的,都防备不了大火。 地面上流满了黑油,是以弹跳起来的火星,四处乱窜,城寨又都是用木头竹竿建造,迅速燃烧起来,形成了大片的火海。 整个山头立即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火海,山上的树木也燃烧了起来,落在后面的士兵们逃无可逃,在火海中奔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充斥着悲惨的哀嚎与怒吼。 楢崎丰景瞠目结舌,眼中的怒火让在场的任何人都清清楚楚得明白,灼热的气浪炙烤得他脸肌生疼。 他猛然朝着四周已经流露出胆怯震惊的手下,野兽般的光芒顿时从他的眸子里喷涌而出,恶狠狠的嘶吼道:“全体都有,后队立即向下宫原城发起进攻,克城鸡犬不留,其余人等组织人手救治伤员。” “是!”众将士齐声喊道。 趁着灼热的大火,宫原丹波守等人,悄无声息的从密道中爬了出去,默默的朝着城外潜了出去。 上宫原城外一处地沟处,一颗人头探了出来望向了外面,发现附近没有敌人,便招了招手,冒出了十几个武士出来,其中一人对着一四五十岁的脸色憔悴的中年汉子说道:“殿下,现在去什么地方?是否前往下宫原城求援。” 这面色憔悴的中年汉子正是逃出上宫原城的宫原正重,着大火冲天的上宫原城凄然一笑,回道:“上宫原城毁了,难道楢崎丰景还会放过下宫原城嘛?” 那问话的武士一听也是苦笑了一声,是啊,连上宫原城都被攻破了,难道近在咫尺的下宫原城还会幸免,又想到了什么说道:“殿下,我们去中山城,听说伊达氏一族的新主伊达政衡殿下乃是一名强大的武士,凭借着不足五十人的兵力一举击败了中山范时,还攻克了中山城,殿下和伊达宗衡关系不错,应该会帮助您重新夺回宫原城的,殿下快走吧。” 宫原正重眼前一亮,点了点头说道:“现在也只有如此了,想那楢崎丰景这一次出兵定然不会只是打我们,应该是要和伊达政衡一战决定唐松地区的霸权,或许跟随他还有一线生机,走。” 宫原正重能力虽然不是很强,可是也是一名相当果决的人物,不然也不会在事不可违的情况一把火烧了粮秣和城寨逃出山出,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会立即去做,带着手下们朝着中山城而去。 …… 下宫原城很快陷落了,城主宫原七郎兵卫在陷落的一刻立即开城投降,只是他的想法很好,结果很悲惨,解除兵器的他们很快意识到事情有一些部队了,因为周围的楢崎军士兵根本没有去捡取兵器,而且亮出了锋利的武器。 楢崎丰景露出森然的牙齿大声喊道:“屠杀干净。” 失去武装毫无抵抗之力的俘虏很快就被斩尽杀绝,下宫原城血流成河,楢崎丰景眸子里掠过一丝狠辣。 攻克上、下宫原城的楢崎军已经无力再战,一场大火伤亡惨重,楢崎丰景命令着手下收拾残局,想要进去好好休息一番。 刚刚左脚迈进下宫原城的大厅,一名乱波传回了急报,差点让他口吐鲜血晕死过去:“大人,伊达军晌午起兵杀奔鸢巢山城去了。” 第十七章 倾巢 时间回到这一日天蒙蒙亮的时候,当第一道晨曦掠过门窗的时候,政衡自然睁开独眼。自从只能到一只眼睛的世界后,他非常期待能够得太多,好让一只眼睛到的世界和两只眼睛的一样多。以前他常常挑灯夜读,可是在野山益朝等人劝说下更加了这个不好的习惯,再说,虽然等有并不是那么贵重的东西,黑油更是便宜,但是夜夜挑灯夜读,长期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百废待兴的伊达氏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很杂,用到钱粮的地方也不少,一群不事生产的铜山众的开支就是一笔巨大的消耗,四百石粮食需要精打细算方才能够度过这个难熬的一年,重新修筑中山城的计划被无休止的推迟甚至永久的搁置。一想到这里,政衡总是努力闭上眼睛方才能够小憩一二个时辰。[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在烦躁不安的日子里,政衡喜欢练习射箭,对于弓箭他有切身的体会,在战场上弓箭往往比长枪的杀伤力更为强大也更加诡秘。他明白,射箭是一个下级武士迈向中级武士必备的技艺之一,一个拥有高强箭术的武士往往能够得到主公的重用。 就算是以后逃亡投奔织田信长也有晋身的能力,你没有到太田牛一就是靠的箭术成为了织田信长的御用文人。 额,射箭达人和御用文人好像有点不搭嘎,以后当面问问太田牛一好了,生在同时代总有见面的时候。 政衡到现在还在想着以后能够投靠织田信长,特别是在一堆多杂的事情包围焦躁不安的时候更加强烈。想想前世小说中只要轻轻的推动历史转动的车轮抢点功劳和市公主、千代妹子调,只要发挥出前世的一半智商就能够得到织田信长的重用,依为军师。 备中国的人咋就一个比一个狡诈精明,尾张国的人一个比一比智商低下蠢笨如猪,哎,为啥人和人的区别有那么大呢。 想到混在织田信长屁股后面捡捡漏,挖挖木下藤吉郎的墙角就能够成为百万石大名甚至一统天下成为幕府将军,一到自己为了几文黑油钱斤斤计较的日子,政衡都有一种强烈投向织田信长怀抱的冲动。 为了能够更好的效忠织田信长,挖木下藤吉郎的墙角,政衡决定拼了。 他了一眼挂在卧室墙壁上的和弓,这是一把从中山范时手中缴获的名器重藤弓,也就是著名的四方竹弓,听闻真兵卫谈起是中山范时年轻时候从播磨国的大豪商手中用重金购买来的,有一些年头了。 后来听二阶堂信弘和野山益朝谈起方才知道他是得到宝贝了,这种和弓制作困难,一般一个工匠需要两年以上的时间方才能够制出一把好弓来,涂漆就要涂上七道以上,这是为了保证弓的使用时间。 中山范时购买来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时间,弓弦换过一次外其他部位没有一点裂缝和痕迹,当然也有原主人保养得好的缘故。 四方竹弓出现于室町幕府初期,弓身采用四角方木,四面附着四片竹片。日本人在伏竹弓的基础上,为了增大弓的强度,除了在弓身外面附上一层竹片外,在内层也附上了一层竹片。 多层复合后,弓的强度得到很大提高,但是弓身易开裂,易受到温度和湿度的影响。为了防止弓身受潮开裂,在弓身上涂油漆,称之为涂弓,未涂漆的弓则称为白木弓。 涂漆的弓身再用白色的细藤条卷起,称为重藤之弓,一般卷的方法不同也标志着武将的身份和弓的用途的不同。 根据弓身上藤条的位置和圈数的不同,重藤弓还有本重藤、里重藤、二所重藤、三所重藤等名称。 政衡手中的这把四方竹弓听真兵卫说应该是二所重藤,以前给中山范时当差时常常听后者的吹嘘,说他手中的这把二所重藤就是松山城的庄为资都没有,是一件可以传家的真正名宝。 在院中刚刚射了大约十来支弓箭的时候,野山益朝忽然神情凝重的走了进来,政衡到他面色凝重停下了弓弦,他跪拜在地说道:“殿下,刚刚得到消息,楢崎丰景起兵六百丑半时分杀奔上、下宫原城而来。”丑半时分应该是深夜三点多的时候。 政衡听得他话语中的意思,脸色顿时就变了,旋即对着野山益朝说道:“立即召集信弘、真兵卫还有赤木前来开会,嗯,立即命令城内外所有人全部聚集起来,先吃早饭,等候新的命令。” 当政衡铁青着脸走进会议大厅的时候,二阶堂信弘、陶山真兵卫和赤木三人早已经表情凝重的围在沙盘上指指点点。 到政衡进来,二阶堂信弘、陶山真兵卫和赤木赶紧手脚站定,野山益朝也匆匆赶至。 政衡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益朝,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野山益朝低声应道:“殿下,前日您吩咐佐次郎率领三十人前去收拾甲笼城残垣断壁,佐次郎便在甲笼城内重新修筑了一下,当做哨塔驻扎在那里。” “我问的是楢崎丰景的事情,甲笼城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佐次郎干得不错,说重点。”政衡微怒道:“楢崎丰景的战略意图是什么,难道真是为了攻取上、下宫原城。”说这话连政衡自己都不相信,600人啊,在哲多郡已经能够排上前五之数了。 野山益朝摇摇头说道:“是,今日一早,佐次郎循例派往小阪部川对岸的侦查急匆匆返回来了,报告了这个可怕的消息,佐次郎不敢怠慢立即派人前来,他继续在甲笼城观察动静,可以确定的是楢崎丰景并没有总动员,大致上是动员了二分之一的兵力,可是就算是如此也不是上、下宫原城能够抵挡的。” 政衡皱眉道:“你是说上、下宫原很难挡住楢崎丰景的兵锋,你说说他们能够抵挡多长时间,会不会临阵投降?” 野山益朝一听这话表情更加凝重,犹如能够凝出汗水来,他回道:“这上、下宫原城已有百年历史,宫原丹波守素有贤君的美名,在领地内素有威望,只是年前一场内乱让他们损失惨重,只怕是不会立即选择投降,再给楢崎丰景吃点苦头后待价而沽,楢崎丰景也不可能长时间进行攻城战必然会在取得双方共识后立即调转兵锋进行他下一步的战略。” 谁也没有想到上宫原城笼城战会打成那个样子,按照常理,野山益朝做出了最为正确的判断。 政衡的眉头紧紧皱成一团,说道:“如此说来,上、下宫原城笼城战最多到下午就会分出胜负,局势不容乐观啊?!信弘,铜山众训练的怎么样了?”在大敌当前,政衡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备战到底。 二阶堂信弘的表情也不好,低头回道:“殿下,楢崎丰景正好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果再给我们十天半个月时间,铜山众的战斗能力可以比拟下级武士的能力,可是现在虽然身体素质上已经和普通农兵相差无几,个别突出者甚至更加强大,可是训练量还是太少,配合上还是一群乌合之众,打顺风战还好说,一旦敌人到了城外的话,难保……” 二阶堂信弘未完的话语是说依靠手中的这群铜山众笼城战的话够呛,意思就是提议政衡提兵前去迎战。 赤木也上前说道:“殿下,一旦楢崎军突破了上、下宫原城的防线,小阪部川整个就暴露在了他们的兵锋之下,不管从薄弱的甲笼城进攻,还是城寨简陋的中山城,都难以抵挡他们的进攻。” 野山益朝上前提议道:“殿下,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迎上去,使上、下宫原城到坚守下去的希望,等候尼子家的仲裁,在现在的局势下战事不可能长期发展下去。” 政衡走到沙盘前,手指敲打着边缘的木框,思考了一阵回头说道:“信弘,你带领十名武士以及三十名铜山众带上三天的干粮前往甲笼城,给我守住三天时间,其余人等随我出阵。” 野山益朝问道:“是,殿下,去哪里布阵?” 政衡指着一座高山说道:“这里,鸢巢山城,楢崎丰景既然动员了600人,他的本据应该是空虚的,我率领一百铜山众去进攻鸢巢山城,他肯定会去救援的,你们率领所有武士和剩余的铜山众在小谷一带埋伏,必能将其击败。” 野山益朝突然问道:“中山城不守了嘛?” 政衡拳头一握,朝着门外走去,沉声回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第十八章 榖湖 小阪部川与鸢巢山城相连接的道路主要有两条,一条是沿着小阪部川进入高粱川,沿着高粱川进入木谷便可以到达鸢巢山城,算是主要的道路,路面也比较好走、便捷,可是沿途有大量的城堡无法保证行军的安全和隐秘性,特别是在进入木谷时必然要经过鸢巢山城的支城小谷山城。 另外一条是连接山林之间的峡谷山道,其中大部分没有人居住,只有猎户依据走兽走出来的小道,很辛苦几乎没有人赶走,其中有一条主要的已经开发出来的山道,楢崎丰景便是沿着这一条开发出来的山道来到上、下宫原城的,如此一来也切断了政衡通往鸢巢山城的道路。[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因此只有一条道路可走,那就是沿着少有人行走,只有猎户敢走的美榖谷绕行,美榖谷不远处便是美丽的美榖糊,要不是沿岸没有肥沃的土地,附近也不会只有两座城堡,湖的另一侧群山中还有一座鸢城,和鬼山城一同当日向松山城递上了降表的两城之一。 美榖谷少有人行走,不是没有人走,政衡阵中就有一个曾经不止一次的趟过,赤木第一次走这条道路的时候还是他父亲在世的时候。赤木一族除了赤木外还有两个老人走过这一条道路,两个老人现在早已经无法下地干活,是那种坐等老死的人。 在赤木的带领下,政衡率领着75名武士和0名铜山众在早饭后开出了城门,朝着美榖谷全速前进,同时离城的还有二阶堂信弘以及0名武士外带20名铜山中超着甲笼城,留在中山城的只有0几名老人,当然还有一个躺在床上无法移动的上野太郎。 中山城此刻虚弱到了极点。 用木棍敲打着杂草惊动蛰伏在其中的蛇兽,拨开挡住前进道路的杂草,政衡的独眼忍不住迷了一下,金色的阳光从山林间射进来,一篇闪光的湖面像是一面镜面一样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美榖糊,如同镶嵌在山林之下的一枚碧绿的宝石,波纹上打磨出一片粼光。 这不是可不是在旅行郊游,现在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前去拼命的,因为谁也说不准自己会不会交待在这场合战当中,没有一个驻足停留下自己的脚步。 在政衡来,美榖糊沿岸的确没有肥沃的土地。如果人口充足的话或许能够开垦出一大片土地出来,可是战国乱世,小阪部川沿岸肥沃的土地还有许多么有人耕种,何况深入山林深处的美榖糊。朝湖的对岸去,有一些人影若隐若现,那是一些逃入山林的自给自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无地百姓。 美榖谷便是在美榖湖的一侧,它的名字便是赤木的父亲老赤木取的,那湖泊的名称也是。湖的一侧多榖树,落叶乔木,叶子卵形,叶子和茎上有硬毛,花淡绿色,雌雄异株。树皮是制造桑皮纸和宣纸的原料,便称呼为美榖湖。 太阳已经升上了天际,政衡一行人踏进美榖谷的时候却感到了一片寒冷和寂静,原始森林就是如此还好日本这个国家的一切都和他们的身高一样,山是矮的,树也是矮的,为了能够更好的驱逐野兽,前队点起了火把,山林阻隔了视线,没有人注意到会有人胆子大到想要偷袭鸢巢山城的地步。 楢崎丰景派遣部下扼住了高粱川和小阪部川的拐角,稍有动静他就会立即知晓。众人跟随着赤木的叫保护一路绕行向南,越过一两座小山,往下走边逐渐变得崎岖起来。 山谷间多是一些深达数米的山沟沟,跌落下去不死也难以爬上来了,小心翼翼的缓慢前进。政衡有心加速前进,无法走的太快,还这样的山道不多,脚步踏在杂草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刚刚走出一个山谷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广阔的水田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一条从山中流出来的小河流过,水田间已经种上了水稻苗,远处有一些町人正在耕种,由于楢崎丰景出征,水田间么有多少人影耕作。 要不然一群人出现早已经发现了动静前去报告给留守的武士老爷们,政衡对着真兵卫吩咐道:“真兵卫,带上两个人前去附近抓一个舌头回来。”匆匆前来,没有查探过具体的情况,临行前做出的伏兵的办法要在鸢巢山城没有反扑的前提情况才能够进行,不要忘记了楢崎氏总共可以动员达200人(5岁以上50岁以下男子全体出动,一战下来家中农田全不荒废)。 不一会,真兵卫果然逮回来一个衣着稍好的老头回来,最起码没有衣衫褴褛,花白的乱发披散在肩头,口中发出呜呜声,原来是被一条木棍塞住了嘴巴。 老头到一大群人出现哪里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惊骇的瞠目结舌,满眼都是惊恐的神色,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他出了围在中间的政衡是他们的头目,吐出口中的木条,磕头不止道:“各位武士老爷饶命啊!饶命啊!下的不是楢崎家的家臣,而是町目下的商人小贩,不知道诸位达人有什么吩咐?小的甘愿献出全部家财,50贯,不,0贯,求求武士老爷饶过小的?” “吉田备后,你什么时候当起了商贩来了,我怎么不清楚?”野山益朝阴测测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站了出来,对着政衡说道:“殿下,他是楢崎丰景的农事奉行官吉田备后守丰久,专职负责鸢巢山城下的农业,没有想到竟然会被抓了回来,来鸢巢山城防守很松懈啊,是否先夺取了再说……” 吉田备后守丰久身为楢崎丰景的留守大将坐镇鸢巢山城,没有想到抓了一个舌头竟然抓住了留守大将,政衡唏嘘不已。 吉田丰久明白有人认出了自己再装下去也没有用了,一改猥琐的模样抬起头来,满头花白头发的支撑着想要站起神来,身后的两名士兵立即上前按住。 他挣扎了两下没有撑下来,长长的叹息一声,但是很快从心中涌起一股倨傲,仰首望天,从鼻孔里闷哼一声,不搭理政衡。 政衡心中讪然,这个时代虽然下克上盛行,武士道精神早已经践踏,可还是有许多人抱着忠心而死的念头,在家主还没有死亡前头像是非常羞辱的事情,这里指的是直属家臣。 可是真正殉葬的直属家臣又有几人?号称万古第一君主天上地下无所不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英明神武的明治天皇挂掉的时候,也只有六十多岁病危多年无法安乐死的乃木希典在觉得他活在人间的意义已没有了,先逼杀了不想陪伴他下地狱的妻子,然后自杀殉死。 就因为死了一个所以被称呼为人间模范、国之忠臣,如同大明朝数百年几十万官员中就只有一个海瑞是清官一样。 从另外一个侧面也可以出没有人会为了另外一个人付出性命来,政衡最厌恶这种故作姿态假装高傲,期待着一顾、二顾、三顾茅庐才能够意志稍微松动的家伙,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人是最可恶的。 “真兵卫,把这个家伙落下去用介错抹颈杀死。”对于武士来说,抹头颈是女人自杀的时候才做的事情,武士则是切腹自杀,武士被人抹头颈是极度羞辱的杀法。 “你……”吉田丰久闻言大骇,怒视着政衡。 “是,殿下!”真兵卫答应了一声,抽出了介错,拉着吉田丰久朝着谷内走去,吉田丰久大惊失色,他不怕死,可是这样的死法心中极度不甘,脸色煞白,身子剧烈颤抖起来,可他终究咬紧了牙关,想起了跟随楢崎丰景出征在外的孙子,为了吉田家,愣是没有嘴里吐出半句话来。 第十九章 鸢巢 野山益朝心下不忍,悄声拜道:“殿下,吉田备后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不过要轻取鸢巢山城,甚至攻略小谷山城,必然要用到他的地方,还请殿下稍待片刻,让臣下前去劝说一二,谅其能够回心转意,投靠殿下。” 政衡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点头说道:“也是他反复无常的变脸险些坏了大事,若是能够劝说他降服于我,保他家族传承,如是不然后归自负,其他人等退回谷中休息片刻吃点饭团。”先是轻轻点了一点刚刚政衡的失态是因为吉田丰久的反复无常的变脸激怒,然后再说出自己心仪的条件,最后命令手下众人退回谷中休整,免得町人少见多怪报告给鸢巢山城坏了他的大事。[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说着,政衡找来真兵卫、赤木两人探头探脑的伸出谷口,指着远处山体掩盖的鸢巢山城说道:“不管益朝能够劝说吉田备后降服,你二人率领三十武士加班农民裹挟着他前去夺城,可有把握。” 真兵卫听了政衡的吩咐,双眼微微眯了一下,他自从上次被上野太郎一枪击败引为生平大耻,降服政衡后得政衡中庸,可是心中难免没有疙瘩,知耻而后勇,他思考了一阵说道:“是,殿下,臣愿立军令状,若是不能夺取鸢巢山城,愿切腹谢罪。”声音如钟,朗声应着。 赤木自从为中山范时介错,说是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能够得到政衡的重用,由一名下级武士越级提拔成为中山众中与真兵卫相提并论的大将,心存为知己者死的觉悟,道:“明白。” 两人也非鲁莽之人,听得政衡吩咐也是好好考量过得失,吉田丰久主将出征却不在鸢巢山城坐镇,说明鸢巢山城防守松懈,楢崎氏总共动员力一千二百人,实际上动员力约在千人左右,出征六百,剩余不足四百的兵力要防守两城,鸢巢山城内兵力薄弱,武士和足轻的武力对比足以弥补数量上的劣势。 真兵卫和赤木两人得到政衡重用,暗地里受到原伊达氏一族武士的诟病,嫉妒和不满常有流露,此战得功既能够坐稳伊达氏的地位,又能够让政衡继续信任重用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片刻后,野山益朝带着脸色灰败的吉田丰久返回,点点头说道:“殿下,备后殿愿意归降我家,条件是必须保住吉田氏,他战后期望能够隐居云居寺。”云居寺是楢崎氏领地内的一座僧院。 政衡微微一笑道:“只要他真心投效于我,吉田氏可成为我家直属家臣,择优效力。” 吉田丰久听到两人谈话,心中轻轻叹息一声,罢了罢了,为了家族延续,就让我这老不死的承担背主恶名好了,想到这里拱手施礼道:“藤原氏流吉田备后守丰久愿率族归降。” 政衡双手立即上前扶起他说道:“刚才失礼还请千万别放在心上,以后吉田氏便是我的同伴,与我一同驰骋战国乱世,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国一城之主啊,好男儿生于乱世若不怀此大志可不成。”他口中的一国一城之主指的是成为备中国一般的主宰大名,不是甲笼城、鸢巢山城之流。 身旁众人听得热血沸腾,吉田丰久见到众人表情尊崇,心知这是一个干大事情的人物,城府还不深沉,极得家臣拥戴,听到野山益朝话中其中大半才跟随不足一月,更是高了两眼。 政衡问道:“鸢巢山城、小谷山城中守将如何,性格如何,守备部署情况?” 吉田丰久心知戏肉来了,重自己就是因为自己熟知两城情况,为了吉田氏真够随着伊达氏的腾飞而腾飞,好,就如实禀报好做晋身的投名状,思略了片刻说道:“殿下,鸢巢山城守将由臣下和勇将楢崎七郎担任,楢崎七郎乃是楢崎丰景二弟,素有勇名,性格鲁莽嗜酒如命,今朝一早便饮酒作乐,鸢巢山城地处腹地向来没有遭受兵祸守备兵力只有八十余人,臣下出城正是招募闲汉守城;可小谷山城却有兵力二百三十余人,由善战勇将楢崎丹波守丰隆担任城守,楢崎丹波乃是楢崎丰景堂兄依为心腹,性格谨慎,城中粮草千石。” 政衡听到两将性格,微微顿首道:“备后是否愿与我一同攻克鸢巢山城?”说着政衡目光炯炯的望向吉田丰久。 吉田丰久哪里敢反驳明白一旦自己不能答应下来立即就会身首异处,既然已经选择了投靠,便不再犹豫说道:“莫敢不从。” 鸢巢山城、小谷山城和甲笼城一样都是用石头垒起来的山城,中山城之流无法和它们相提比伦,强攻的话政衡二百余人是难以攻克任何一座城堡的,便改为巧取。 晌午饭前时分,两名守城足轻靠在石垣边唉声叹气着,足轻甲摸了摸后背贴着前胸的肚皮,抱怨道:“吃饭的时间怎么还不到,真是饿死我了,都吐黄水了。” 足轻乙嘘声道:“不要抱怨了,听说是等备后守老爷下城招募闲汉还没有回来。” “闲汉,嘘,自从城主老爷招募了六百人出征,另外还招募了三百多人守城,城下哪里还有闲汉招募,现在我那婆娘都带着七岁的娃娃下地种粮去了。” “是啊,你还好用婆娘侍弄田地,我那两亩水田今年怕是要荒废了,期待城主老爷快点回来,好回家补种水稻,不然今年一年都要喝西北风了!哎,说到吃的,我又饿了……” 两名足轻互相吐槽的时候,忽然被一阵隐隐传来的抱怨声清醒过来,饿得眼睛迷糊的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待走的稍近,方才到是吉田丰久胡来了,后面的0余人全部心满不甘的样子。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快,快开门!”如果是久经沙场的武士一定能够发现跟随在吉田丰久四周的所谓农兵都一脸的精悍,故意隐藏的杀气毕露,越发接近城门越发的无法掩饰。 吃饭的诱惑和松懈的心情双重之下竟然一点也没有反应过来,真兵卫和赤木对视一眼,俱都从对方的眼中出兴奋和狰狞,跑上两步一人对付一人,猛然抽出太刀刺穿了两人的头颈,两名足轻的目光霎间变得一片呆滞,喉间咕隆咕隆的作响,很快便断了气,两人又缓缓在尸体上擦干了血迹,身后数名武士上前拖着尸体放置到了一边。 杀人的霎间,众人早已经各自抽出了太刀,打开了大门走了进去。 真兵卫和赤木走在最前面,一直朝着二至丸爬去,金刚门的守卫也用同样的方法击杀了,现在的目标是千贯门,打破千贯门就是二之丸。他们全都明白很快大战就降临,武士们不像足轻那样还饿着肚子,饿着肚子又经常吃不上饭,足轻和正规的武士相比,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军法军纪都是天壤之别。 政衡为何要收编铜山众,而不是招募农兵就是这个原因,他期待着能够训练出一支完全脱离农田的精锐出来,铜山众没有土地只能够依靠政衡生存,只要有足够的粮食和充足的驯良以及多经历几场合战,一年半载内一定能够练出一支让备中豪强畏惧的强军来。 “杀人了!杀人了!不得了啦!快来人啊!敌人攻城啦!快,快去报告城守老爷!”两名守在千贯门的足轻到一大群人杀气腾腾的放倒数名同伴,几乎同时发出了惊恐的惊叫声,并且一起朝着本丸内爬去报告给酗酒未醒的楢崎七郎。 就这么片刻功夫,二之丸内外立即热闹起来,哭爹喊娘的声音连成一片。 “杀……”真兵卫爬上千贯门前,一刀劈砍过去,咔嚓一声击破门板,上来两人狠狠撞击木门,瞬间木门敞开,数把太刀劈出,躲在门口抵抗的足轻砍得人仰马翻血流满地倒地不起。 真兵卫为雪耻勇猛异常,一刀砍死一名足轻,踢翻另外一人冲进二之丸,击开几支前来拦截的长枪,见他勇不可挡,门口敌人纷纷推开,一下子全部冲杀了进来。 二之丸刚刚陷落,政衡命令野山益朝率领五十铜山众前来支援,随着生力军的加入本来就将拙力见肘的鸢巢山城守兵更加不堪再战纷纷退回本丸据险而守。 第二十章 讨取 脸红耳赤的楢崎七郎亲率同族亲兵断后终于抵挡住了伊达军前锋的脚步,陆续躲入了本丸内继续抵抗,站在城头上搭弓射箭,开始反击,密集的弓箭一时间压制住了进攻的步伐,只是没有吃午饭软脚虾似的足轻们拉了两箭后没有力气继续射箭,箭矢稀松不少。楢崎七郎回身大声喊道:“堪三介,立即放炮点烟,通知小谷山城前来救援。”很快本丸内的鞭炮响起来,接着一束浓烟笔直升向天空,向小谷山城的楢崎丰隆求援。 见到本丸发出的求援信号,野山益朝明白政衡殿下的计划得逞,现在只有尽快肃清城中残敌挥兵前去支援伏兵,大声喊道:“杀……”亲冒乱矢挥舞着兵器朝着本丸爬去,余者纷纷冲出,爬向本丸,鸢巢山城高达500米以上,二之丸距离本丸也有百米上下,一条曲折的山道通往本丸,山道狭窄只有二三人可以并列拾阶而上,稍有不慎便掉落山下骨头摔断。[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楢崎七郎善战之名也不是浪得虚名,他明白手下足轻没有吃午饭早已经变得跟软脚虾一般没有多大用处,还影响士气,便命令足轻们退守本丸武器库内搬运少得可怜的箭矢,亲自率领七八名同族亲随武士站在墙头朝着山下冲上来的敌人搭弓射箭。 冲在前面的野山益朝劈砍开一支箭矢的攻击,可是另外一支弓箭还是射中了他的肩膀,还好他身穿防御力比足轻具足更加强大的锁具足,这件锁具足乃是政衡缴获自中山范时的战利品之一,特意赏赐给了忠勇的野山益朝。 肩膀挂着一支箭矢隐隐作痛,野山益朝拼命的压低身子,尽可能的减少被射中的几率,缓缓爬了上去。 楢崎七郎脸色铁青,口中不停地喊叫着“射!”的声音,手中不停搭弓射箭,一支支箭矢射了出去,瞬间又有一名跟随着野山益朝冲杀上来的铜山众惨叫了一声跌倒在地,从高大的山上滚落了下来,身子碰撞突出的岩石,惨叫了数声后头颅撞到了尖锐的岩石随即他的惨嚎声戛然而止,让人心中一寒,都明白这个人肯定已经被突出的岩石撞碎了脑袋。 这一次强攻本丸,以进攻方的暂时失败二告终,野山益朝折损了四名铜山众,其中两个人掉落山下撞击在岩石上活活撞死,另外两人身中十数箭,依照着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显然是活不成了。 “真兵卫、赤木将千贯门的门板拆下来,随我再冲上去,现在时间紧急。”野山益朝眼见一战无法成功,心怀政衡殿下伏击情况,没有半点休整的想法,立即命令众人将能够找到的木板全部拆卸下来挡在身前再一次爬了上去。 日本战国时代罕有使用盾牌进攻的,就算是使用也是在做固定工事和阵地战中常用来消极防御,到了织田信长时代只有火枪手持盾牌,并且兼作支架用。 并不是盾牌不好用,只是盾牌最大的敌人弓箭的威力远远射不死身穿足具的足轻。 四名铜山众中两人是跌落高山撞在石块上撞死的,另外两人射中十数支箭矢后失血过多医疗水平无法跟上英勇牺牲的。 正在这个时候三个足轻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了鸢巢山城外,瞧了好一阵方才朝着小谷山城的方向离开。 野山益朝拆下木门一层层挡在面前向着本丸冲去,“嘟嘟”箭矢撞击木门声响起,脚步不停地爬上本丸。 实际上当野山益朝拆下木门冲杀上来的时候,楢崎七郎就知道大事不好,只是本丸没有其他守城器具,滚木巨石更不用说了,准备充足的大部分箭矢都在二之丸内成为了敌军的战利品,现在只能够依靠这箭矢来抵抗敌人的进攻。 野山益朝眼着到达本丸门口,立即撤掉木板,啊呀呀乱叫着挥动武器冲杀了上去。本丸就在天守的下面,可以十分清晰的到鸢巢山高耸着的天守。虽然不如松山城的天守上去高大坚固,但是比起别的地方的天守好上不少,最起码比起当年的甲笼城要高大许多,不愧是楢崎氏一族当年雄视备中国差一点夺取松山城的基地。 可惜如今这个天守的主人只能够仰庄为资、新见贞经、三村家亲等人的鼻息,不能不让人心生感慨啊!如此天守唯有政衡殿下才能够雄踞,一直以来为没有钱粮修筑新城的野山益朝一到鸢巢山城就笃定认为这是应该是属于伊达氏一族的新的主城。 野山益朝这样想着,一边快速地赶到了本丸下,劈砍着木门,后面赶到的真兵卫和赤木率领众人也开始劈砍撞击起来。 “大人,从后面用吊篮突围吧,与楢崎备后殿下汇合后逆袭鸢巢山城。”到已经没有据守希望的一名武士拉住想要冲上前去决死的楢崎七郎说道。 “突围?不,备后殿已经到狼烟听到炮响,不用多久时间就会赶到,只要再杀片刻……”楢崎七郎已经下定决心要守卫本丸到底了,不顾武士的阻拦,挥动着长太刀向着大门走去。 “轰隆”声响,木门碎裂倒飞,野山益朝一行终于和守卫本丸的守将楢崎七郎相遇了。 “我是楢崎七郎,前方大将是谁?可敢与我一战?”楢崎七郎的想法非常简单和正确,在已经没有兵力和办法据守下去的时候,挑起武士间的决斗,用武士道精神来约束对方不要上来群殴,猛将也怕群殴,号称日本第一强兵的真田幸村也被群殴致死,更不用说别人了。 一骑打,就是合战双方武将之间一对一的单挑,作为一种非常古典的战斗形式,原始、简单。 比起两军团对阵和各种高级战术阵形的生克,真刀实枪的面对面打一场决定胜败似乎显得更为豪爽吧。 “我乃伊达政衡殿麾下陶山真兵卫,见参!”刚刚撞碎木门的真兵卫听得敌将想要单挑,立即吼叫着冲杀上去,太刀直逼楢崎七郎。 铿! 楢崎七郎手中长太刀同时横档,已经与真兵卫劈砍在了一起,同时两人的身子一侧同时躲过了对方的下一击。 兵器相交的那一刻,两人都是感觉手臂微微一麻。 “好大的力气?!”真兵卫心中震惊非常,他自从被上野太郎一合击败,十余天来每日吃得好睡得好又苦练刀法,心知自己力气大了二成,可还是堪堪挡不住楢崎七郎的攻击。 “来他便是这一次夺城的主将,好厉害的小将,打杀了你想必此战我方必胜!”真兵卫年岁不过二十余岁,在已经三十四岁正直壮年的楢崎七郎面前的确是一名小将,可是从十四岁初阵开始已经参战二十一年的楢崎七郎临阵对敌的经验,要远超真兵卫。 想到这里,楢崎七郎抖擞精神,打杀上去。转眼间两人已经交手十多个回合,武士刀法讲究一击必杀,十多个回合真兵卫越大越是心惊,已经完全处在了下风。 “伊达政衡殿麾下野山益朝来也!”慢了一步的野山益朝到真兵卫抢了自己的风头,心有不满,到两人交手一阵真兵卫处于完全的下风。野山益朝才明白碰到了敌手,他和真兵卫力气上半斤八两,经验上虽丰富许多,可是能够如此干净利索的将真兵卫打杀的节节败退,他也做不到。 武士交手,两员或则多员武士夹击一个,发挥出来的实力,并不是单纯的叠加那么简单。双拳难敌四手,就是号称“日本第一强兵”的真田幸村也害怕遭遇武力最弱的足轻的群殴,更不用说武力上相差一线的对手的群殴了。 “伊达政衡殿麾下赤木高雄,见参!”赤木原来名叫赤木高雄,他一见野山益朝加入战团,明白正是偷袭的好时机,也高叫着挥动太刀冲杀了进去。 “说好一骑打的,群殴,可恶,卑鄙无耻的一群小人!”楢崎七郎嘴中高声喊叫着,手忙脚乱起来。 野山益朝、真兵卫、赤木三人哪里理会楢崎七郎嘴中喷溅出的污垢,全身心都放在了斩杀对方身上。 “死!”最后还是野山益朝大发神威一刀横削楢崎七郎的腹甲,楢崎七郎手中太刀正抵挡真兵卫和赤木两人连续不断的劈砍那里有时间前去防备下面的攻击,想要抵挡已经来不及了。 “承让!”野山益朝嘿嘿一笑,翻手一刀,楢崎七郎的头颅立即搬家,一把抓住头颅,高声喊道:“伊达政衡殿麾下野山益朝讨杀城将楢崎七郎,快快投降!”说着他一撒手将楢崎七郎的人头掷出,顽抗到底的守兵彻底崩溃,纷纷跪地投降。 野山益朝瞭望城下,命令道:“高雄,你率领铜山众整顿鸢巢山城,其余人等与我一同前去援救殿下。” 第二十一章 黑烟 楢崎丰隆自称备后守,性谨慎,好虚名,闻听鸢巢山城鞭炮响起,遥望狼烟直窜天际,脸色难到了极点。到底是谁打的鸢巢山城无力派人前来求援?用到鞭炮、狼烟的求援手段,说明鸢巢山城已经无力求援只得用最后的手段,不要忘记了日本国土面积狭小,豪强国人的领地更加小巧,鞭炮或许没人主意还以为是打雷声,可那狼烟十里八村都能够到,就算是出征在外的楢崎丰景也能瞧见。 楢崎丰景在阿贺、哲多两郡势力算是上乘,也不是没有仇人,许多豪强国人都在暗中打着夺取鸢巢山城的主意,在阿贺、哲多两郡内也就只有多治目氏的盐城山城、新见氏的楪城、羽场氏的见坂山城可与其媲美。特别是盐城山城的多治目氏,当年在争夺备中霸权的暗算过他们,杀了他们当时的家主多治目备中,夺取了下熊谷村的肥沃土地。[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如果一旦让他们知道了鸢巢山城发生的变故,会不会起兵前来攻打小谷山城?一想到这里,楢崎丰隆暗恨起楢崎七郎贪杯误事,可又转念一想吉田丰久是一名谨慎小心之人,为何发生此等事情? 想不通,若是其他将领闻听主城危急关头早就派兵前去援救,生性谨慎小心的楢崎丰隆不然,对于未知的情形需要探查清楚才能够做出最为正确的部署,一面遣人前往下熊谷村监视盐城山城的动向,一面派次子佑兵卫领两名机灵的武士前去鸢巢山城探查一番,临行前一番叮嘱。 通往鸢巢山城的山谷一侧土山上早已经等候多时的百余人静静地等待敌人的来援,名提着长枪的足轻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了谷口,哨兵立即报告道:“谷口发现敌人的侦察,是否擒获他们?” 政衡望了一眼还在躁动中的鸢巢山城,微微一笑说道:“鸢巢山城现在应该没有陷落,放他们过去,就算是再谨慎,我你到底救与不救?” 救,当然得救!眼睁睁的着鸢巢山城遭遇不足百名敌人攻击陷落,自己却无动于衷的话,等待楢崎丰景回来怕是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刚刚从次子的口中得知了鸢巢山城的军情,楢崎丰隆立即命人前往上、下宫原城说明鸢巢山城放鞭炮点狼烟的具体情况,一面点起200人杀奔而来。 他非常期待楢崎七郎和吉田丰久能够坚持住,等到自己到来前后夹击、关门打狗,或许可以杀得敌将鸡犬不留。 为何他能够如此期待呢?鸢巢山城一开始打的措手不及,只需要防守得当,凭借着八十守卒足以等候自己杀到。 想法不错,三个足轻只是远远观望了一阵,没有探明吉田丰久早已经背主出卖了情报骗开了大门,守卒更是没有吃好午饭饿的前胸贴后背。要不是政衡打着围点打援的主意,怕是早已经夺城成功了。 “动作快点,延误了战机,你们怎么担待得起吗?”楢崎丰隆焦急的呼喝着手下足轻,他听得佑兵卫的回报说是鸢巢山城已经剩下了本丸,再不援救的话就难以再救,便呼喝着全军前进。 “敌人来了,弓箭准备好!敌人来了,弓箭准备好……”政衡一个个敲打着手下众人的肩膀,吩咐着,准备战斗的命令,本来这件事情是由足轻大将干的,可此战关系着能够取得鸢巢山城以及小谷山城,完胜楢崎丰景的关键所在,不得不小心行事,事必躬亲。 政衡站在一个山坡上,搭弓瞄准,独眼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用闭着眼睛瞄准,更能够瞄得准,十几天的强训说不上练习的百发百中,凑合着不会做到脱靶。重藤弓和建议制作的丸木弓威力大射程远,朝着一个又一个经过眼前的头颅,等待着合适的敌将的吹按。 “就是你了!”政衡到了一名穿着和身材都和身旁普遍营养不良的武士,拉开了弓弦,“嘣”的一声箭矢射了出去,预示着伏击战的开始。 利箭破空之声,刺耳到了极点,这一声的到来的同时,伏击的被伏击的纷纷清醒过来,伏击的提着手中简易制作的丸木弓搭弓射箭,被伏击的纷纷躲藏到了道旁。 “咦,这是……敌袭!冲过去,杀进鸢巢山城!”楢崎丰隆自认为做出了一个极妙的命令,却不知道让他死无全尸,命令间破空声已至面门,楢崎丰隆挥刀御砍,明白箭矢太快无法抵挡,经验丰富的他本能的偏了一下脑袋,利箭几乎擦着他的脸颊射了过去,脸颊上一道血痕,划破了相,红肿了一片。 楢崎丰隆侥幸躲过了一劫,他身后跟随着的佑兵卫却被正好射中了面门,然后重重的摔倒在地,在倒下前,他的额头上便已经多了一支射进半截的箭柄,破裂开的额头下瞪大了眼珠子一脸的不敢置信。 楢崎丰隆定了定神,大声命令着,冲进谷内的各步兵小队在武士的带领下开始做出反应,大半个小队的足轻迅速的依托道路两侧树木准备就地反击,剩下的足轻在数名武士的带领下向着鸢巢山城的方向冲锋,好夹攻鸢巢山城中的敌军,与城中守兵合并一处,到时候外面的伏兵将不攻自破。 楢崎丰隆不愧是拥有善战之名的勇将,在面对次男死在当面的情况下还能够做到临危不乱、处变不惊,毫无疑问,他自认为做出的决定是最正确的决定,前提条件就是鸢巢山城还没有陷落。 然而,楢崎丰隆期待到的一幕没有上演,倒是他想要到的两面夹击、关门打狗的好戏上演了,只是那条倒霉的野狗变成了他自己罢了,肃清了鸢巢山城残敌的野山益朝、真兵卫本来想要出城前去救援政衡,没有想到敌人会自己送上门来。 楢崎丰隆率领一队百余人兵马杀到鸢巢山城前的时候,城头上野山益朝等人大声喊道:“楢崎备前,你来晚了,鸢巢山城已经属于我们伊达氏一族的了,快快投降吧!”其中还有吉田丰久躲躲藏藏的身影。 “吉田备后,背主恶贼……” 楢崎丰隆一眼就到了城头躲藏的吉田丰久身影,顿时犹如冰窖一般,他方才明白为何坚固的鸢巢山城会如此快速的陷落,原来有背主恶贼内应,了一眼身旁惶恐的足轻,知道靠着百余人没有办法反攻逆袭了,也明白自己唯一的活路是带领着剩下的部队往回退出山谷,立即返回小谷山城等待主公的回归,这时的他只能下令:“向谷口突围,杀出这里我们才有活路!” “将黑油罐扔下去,点燃大火,让他们无路可逃!”上次攻打中山范时没有用上的黑油罐,出征前再一次带上了,政衡一见楢崎丰隆想要逃跑,立即下达了封锁山谷的命令。 只见山谷内砸下许多坛坛罐罐,砸破于地上后溢出了许多的油来。接着一支支绑缚麻布点燃的火箭射进了山谷内,沾染黑油的矮树点燃了起来,一下子整个山谷便成了一片火海,阻击的足轻只能在高热的火海中哀嚎着然后死去。 楢崎丰隆领军返回,到山谷内一片火海无路可逃,由惶恐演变成了恐惧,特别是听到火海中同伴嗷嗷乱叫的声音更是胆颤,这个时候政衡下令全军高喊:“降者不杀!” 楢崎丰隆抬头望着已经升到正中天空的太阳,高高说道:“我楢崎备后守丰隆身为备中名将如何能降服你伊达小儿,给我杀!”率领着三名同族朝着一侧山坡爬去,其他百余足轻你我,我你,全都大喊投降,将足具兵器抛下躲到鸢巢山城下去了。 这百余足轻全都是临时招募来的农民,一见到鸢巢山城陷落,后路断绝,哪里还有其他生路,便投降了。 好汉也怕群殴,楢崎丰隆虽然善战,可是心中已经胆怯,十分力气只能发挥出七分来,在数十人的围殴下渐渐不支,被一支不知道什么地方刺过来的长枪刺中了胸膛,死在了一名只有名没有姓的铜山众手下。 大破楢崎丰隆后,政衡留下野山益朝和五十名铜山众后,裹挟着一百五十多降兵带着楢崎丰隆和楢崎七郎的头颅来到了小谷山城前。小谷山城到己方留守大将全部被杀一阵军心乱开,在得到了吉田丰久的亲自书信劝降后,立即开城投降。 仅一日时间便攻克了鸢巢山城和小谷山城,正当此时此刻,站在小谷山城上的政衡等人到了小阪部川方向燃烧起来的黑烟,比起鸢巢山城外还有庞大数十倍的黑烟。 第二十二章 四邻 “不愧曾经是备中的霸主啊!连小谷山城都是用石头垒砌来的城堡,拥有二之丸的城堡啊!”一行人一面走向上城的石阶,政衡一面扶着城壁,一面搭在真兵卫的肩头,沿着城壁内的窄道,慢慢进城,沿路上没有任何手把,走得甚是艰辛,口中啧啧称奇。倘若强攻的话,需要付出的代价巨大,单单这样一座城堡只要意志坚定的百人防守,就是千人也难以攻克,还好是被劝降的。 突然,城下传来一不安的声浪。[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最早发现异变的是真兵卫,大声喊道:“下面在吵什么,难道楢崎丰景领军突然回来了?”回头望去,城下的人全都仰着头望着北面的天空,有的人指天画地,议论纷纷,扰嚷不休,政衡立即领悟了过来。 头顶上正好处于正中央的太阳,蓝天碧云的天空,白色的天际间,一片比起鸢巢山城外还要庞大十倍以上的黑烟升腾起来,翻滚不休,政衡一之下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陪同的人员也都发现了天空中剧烈的变化,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眼中全都是惊疑不定的目光。 政衡望着黑烟翻滚的方向,问身旁的赤木说道:“赤木,你,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燃烧起那么巨大的火焰。”刚刚经历过一场鸢巢山谷内的黑烟事件,对于突然冒出来的庞大十倍以上的黑烟,理所当然的认为是着了大火,还是同样用黑油燃烧起来的大火,不然不会冒出如此恐怖的黑烟。 赤木急行了两步爬上了城壁,朝着北方的方向仔细着黑沉沉的天空,应道:“唔……大火好像是在小阪部川方向。” “小阪部川方向?”真兵卫的目光也到了那方向,皱眉道:“的确是小阪部川方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有人为了阻挡楢崎丰景进攻点燃了大量的黑油。” 政衡眉头皱在了一起,慢慢开始判断道:“黑油,对,黑油燃烧起来的黑烟就和这样一模一样,只是要冒起如此大规模的黑烟必须要有二十倍于我方拥有的黑油,我已经将所有黑油带出来了,二阶堂信弘不可能短时间内得到如此多的黑油,鬼山宗治想着我和楢崎丰景两败俱伤的主意也不会出手,那么……” 独眼中闪出欣喜的异光,政衡心中猜测,楢崎丰景率领六百军势本身就在人数上有优势并不需要如此大量的黑油,应该是上、下宫原城的人干的,而且城中多半存有大量的黑油,否则不可能翻滚起如此剧烈的黑烟。他不愧是过无数逻辑推理大片的穿越者,凭借极少的线索,就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分析个不离十。 越想越觉得事情就是如此,政衡猛然回头,大声喊道:“真兵卫,马上派人核查,还有,通知益朝,命令他将所有弓箭手都交给我,我要亲自前往迎接败退回来的楢崎丰景,为这场合战画上圆满的句话。” …… 阿贺郡大佐町上熊谷,盐城山城。 鸢巢山城和上宫原城接连传来的黑烟立刻惊动了期待雪耻的多治目备中守经孝,多治目经孝自称备中守,多治目氏与楢崎氏结仇的时代要追溯到南北朝时代。 当时得到权臣山名氏资助的多治目氏率大军驱逐了松山城主高师秀,就是楢崎氏从中作梗让背主逆贼秋庭信盛夺了松山城。多治目氏家主溺死高粱川,从此以后多治目氏一代不如一代,领地从半国缩小到了数村。 四年前趁着多治目经孝丧子心痛之时起兵夺取了肥沃的下熊谷村,新仇旧恨,一直被他引为奇耻大辱,生死宿敌。 多治目经孝到楢崎氏方向接二连三的黑烟冒起,顿时心头衣凛,猛然站起身来,到远处黑烟滚滚翻转,顿时变了脸色,大笑起来,呼喊道:“快,快去鸢巢山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有人在和楢崎恶贼死斗,问问要不要我们帮忙,还有立即动员集结所有兵马,先夺了下熊谷村再说。” …… 上房郡中津井村,佐井田城。 植木下总守秀长,是松山城庄为资的同族,他的父亲植木(庄)藤资和庄为资算是堂兄弟,佐井田植木氏有称呼为佐井田庄氏,是庄氏统治上房郡的铁壁,和猿挂城的同族穗井田四郎次郎实近一起就如同毛利元就、吉川元春、小早川隆景的关系一样,只是还没有完全制霸备中国就已经耗尽了能量。 天守阁上,植木秀长手扶着扶手遥望东南,面色凝重,嘴角抽动了一下,低声说道:“阿贺郡自上月伊达小儿攻杀中山范时,没有想到竟然燃气如此大的战火,阿贺郡,不,备中国的乱局再一次开始了。” 他的二弟若林治部左卫门微微笑了一声,说道:“兄长,会不会就是那伊达藤次郎引发的战事,如果真是的话,他还真是一个躁动的人。” 另外一个弟弟植木孙左卫门了一眼二哥道:“二哥,来你对伊达小儿很重啊。” 若林治部左卫门摇摇头说道:“不,我不是重他,而是他战胜中山范时本身就透着邪乎,让我非常担忧他会给备中国局势带来什么变化。” 植木孙左卫门点点头凝重道:“大兄,如果真是伊达藤次郎发动的战火的,失败了一了百了,可是,胜利的话瞧这阵势,将天翻地覆的锐变,听闻庄备中守殿悔亲,双方的关系……” 植木秀长的脸上同样露出了忧愁和对庄氏前景的阴晦,手指敲打着扶手,道:“查,给我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我需要知道这十几天阿贺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庄氏的权威日益衰弱了,内忧外患啊?!” …… 川上郡成羽庄,鹤首城。 本丸之中,一间并不算宽敞的会议室之中,一名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精悍中年男子,正是三村家的家督三村修理大夫家亲,此刻正眉头紧锁,端坐在首座。 在首座的左侧安坐着一名略显消瘦的三十五六岁的男子,则是三村家亲的兄弟,担任副大将的三村纪伊守亲成。 另外一侧安坐的黑衣老僧,扮相阴沉,则是三村家亲的谋主法云。 一直以来都跟随出云月山富田城尼子氏出阵和庄氏算是同伴的三村家亲近年来到了尼子氏衰退势不可挡,便有心要与下道、小田、上房三郡霸主松山城主庄为资争斗一番,积极和尼子氏的仇敌大内氏联络。 只是大内氏重臣陶隆房和相良武任内斗不止,无法顾忌遥远的备中国。 自从月前庄为资突然起兵600进驻猿挂城,让心有异动的三村家亲到了危急情况,又探查到尼子氏使者到了松山城没有动静。 他虽然鄙视反复无常耳根软弱性格的庄为资,却也无法坐视得到尼子氏支援的庄氏实力,在兵力上三村氏还是无法与庄氏对比,一直处于防御方。 三村家亲面色忧色向着身旁的法云问道:“真的要背弃民部少辅殿投靠陆奥守殿吗?”民部少辅说的是云州尼子氏家督尼子晴久,后者则是指毛利元就,官职陆奥守。 法云微微鞠了一下躬,低声回道:“殿下,人必须掌握时机,才能创造席卷天下之势,否则终其一生都只能穷居陋巷,默默无闻以终。不管是尼子还是大内都已经势力衰败,国人暴动不断,只有安艺毛利氏内制霸安艺诸雄,外备后国人臣服,只要有时机到来,将席卷整个阴阳两道,三村氏要在这场洪流当中准时机一举夺取备中,然后席卷美作、备前两国,则霸权可成。” 三村家亲又向亲弟三村亲成,三村亲成点头称是,道:“殿下,现在时不我待,庄为资调动兵力似正常,可是想一想庄为资的年龄,就可以出他正在给他的嫡子庄高资铺路,一旦他调动完毕便是对我家进攻侵攻的时候,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赞成法师的提议,向毛利陆奥求援,击破猿挂城,扩建鬼身城压制庄为资的动向。” 正当三人做出决定要向毛利元就递上降书的时刻,城中躁动起来,三村家亲强自镇定的跑出会议室正好到那庞大的黑烟,方位,大呼一声:“天助我也!” 第二十三章 决胜 得知政衡袭击鸢巢山城的大致消息的楢崎丰景震怒异常,自己率600大军出征小阪部川,不仅上宫原城让他的兵马损失惨重,又得到了鸢巢山城战况紧张的消息,使得脸上的面子实在是挂不住,强自镇定的对着已经面露强烈返家情绪的诸武士声嘶力竭的大声喊道:“这个伊达小儿只有两百兵力,已经倾巢出动,楢崎备后、七郎、吉田备前都是善战之将定然能够抵挡住他们的,我要直扑中山城,灭他全族,方消我心头之恨。” 被上宫原城火熏的面目全非的楢崎春景立即进言道:“父亲,万万不可,现在我家损失惨重,战兵不足一百七十人,伤兵近百,战死三百多人,士气极度低落,哪里还有余力继续进攻,必须先稳住鸢巢山城、小谷山城等地区的军民士气,如果让盐城山城的多治目经孝知道了我们的情况的话难以保证他不会出手,还是先返回鸢巢山城整顿内务,明年再来报仇。”[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一旁的几名亲近家臣也纷纷进言道:“殿下,少主说的正是,现在楢崎氏损兵折将,伤兵满营,中山城什么时候取不是取,听闻那伊达氏一族已经被那平川久亲杀得人丁稀落,现在倾巢出动打着围魏救赵的主意,凭着几位大将的能力定然能够堵在谷中,这个时候回去堵住他们的归路,杀的他们片甲不留。” 楢崎春景接着更近一步说道:“父亲,只要堵住了伊达政衡的归路,诛杀了他,仅仅一封书信就能够夺取唐松,何乐而不为呢?!” 楢崎丰景握紧了拳头,眼睛通红,怒道:“伊达小儿,这次不斩尽杀绝,我誓不为人。”上、下宫原城的合战已经彻底让他失去了冷静,变得暴怒狂躁,一边握紧拳头一边不停咒骂着什么听不懂的语言。 在暴怒狂躁的楢崎丰景的命令下,胆敢反驳他的嫡子楢崎春景被他留了下来,照顾伤兵满营的下宫原城,独自率领一百五十名足轻向着鸢巢山城疾驰而来,企图堵住政衡的归路。 当双方相遇的时候已经是在这一天的下午时分,太阳已经有点偏西,天文二十年(55年)五月六日,诛杀中山范时夺取中山城也只是过去了二十天时间,备中三十天来只下过两场小雨,天气晴,融化的雪水泛滥河川,山谷间的温度还是有一点寒冷。 从得知鸢巢山城受袭只是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从下宫原城急行军翻山越岭直线返回鸢巢山城,已经大大超出了平常行军的速度的三四倍,气喘吁吁,当赶到山谷腹地的时候,楢崎丰景再一次得知了鸢巢山城和小谷山城的具体情况,不是逃散四周的武士告诉他的,大部分武士已经一把火消灭了,少部分跟着吉田丰久投靠了政衡,逃散四周的足轻早早的返回家中不敢出门。 楢崎丰景到了腹地正对着山谷的当口,一道用十几棵松树构成的简易工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工事后面上百名弓箭手正对着毫无遮拦的谷口开始搭弓上弦做着攻击的准备。 野山益朝手持刚刚从楢崎七郎手下缴获的强弓,笑道:“殿下,起来他们的损失很惨啊,听说总共出征达六百人,您,现在只是回来了一百多人,还气喘吁吁的急行军。” 政衡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已经夺取了鸢巢山城和小谷山城,他们应该还不清楚,将楢崎丰隆和楢崎七郎的人头先扔给他们,让他们放下武器退在一边去,我们只诛杀贼首,这些足轻将很快就属于我们的了,我可不想得到的是一片哀鸿遍野的领地。” 野山益朝咧嘴一笑,转念一想,也对,既然已经夺取了鸢巢山城、小谷山城,那么楢崎丰景已经没有能够镇抚足轻们的手段,便命人在阵前高声喊道:“对面的兄弟们听着,我主伊达藤次郎政衡顺应民心占领了鸢巢山城、小谷山城,诛杀了贼首楢崎丰隆、楢崎七郎,上天有好生之德,凡是不愿跟随楢崎丰景诛族灭族的,放下武器退到一边蹲下,既往不咎,否则格杀勿论。” “放下武器既往不咎,反抗到底格杀勿论。”“放下武器既往不咎,反抗到底格杀勿论。”大喊声响彻谷口。 两颗早已经洗得干干净净头发梳理整齐的首级扔到了阵前,两颗首级随着滚动破掉了没有任何血迹的头皮露出了白皙的头骨,显得狰狞阴森。 听到鸢巢山城和小谷山城陷落的消息,不管是楢崎丰景,还是普通一小小足轻都吓傻了过去,又到两颗阴森森的熟悉头颅映入他们眼帘,哪里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恐惧和惊骇如同瘟疫一般的在武士和足轻之间蔓延开来,所有人都开始拼命的后退。 “呯”第一把长枪落在地上的声音响起,一名不满十七的年轻足轻苍白的脸上凝出了冷汗,颤抖着双腿快速跑到了工事的一边跪了下来不停磕头道:“投降,投降,小人不想死,小人的老父亲已经死在了上宫原城,小人再死了,母亲就要哭死了。” 谁没有母亲,谁没有家人,一听到年轻足轻的哭诉,哄得一声,由农民构成的足轻开始崩溃了,哭叫着跑到了边上跪在地上跟着瑟瑟发抖。 楢崎丰景到熟悉的楢崎丰隆和楢崎七郎的人头,喃喃道:“你们误我,你们误我!”刚刚想要反击的时候已经到队伍混乱到了极点。 楢崎丰景深深吸了两口气,吐出一口浊气,对着围在身边大呼小叫着拦阻足轻逃跑的楢崎氏一门喊道:“宇多源氏流楢崎氏的子孙,现在是我们决死的时候到了,只要攻破了前面百人击杀了伊达小儿,胜利还是属于我们的。” 政衡到决死到底的楢崎丰景二十三人,心中冷然,这就是失败者的代价,眸子里掠过一丝森冷:“弓箭手准备,射杀之!” 他没有再一次上演阵前收义士的戏码,那样会显得很假,眼前这一群人就是想要投降,政衡也不敢收。 夺了人家的城池,占了人家的地盘,杀了人家的亲人,骑了人家的妻女,还想着人家效忠于你,这话说出来都没有人相信你。 兔子,阿贺郡横着走的楢崎氏一族完全成为了一群带宰的兔子,逼急了的兔子也要咬人。 “射!”政衡静静的着一个个决死冲击的楢崎氏一门倒在了工事前沿,挂在松树上,当最后一名越过松树插满了箭矢的武士倒在了政衡的面前,统称为宫原笼城战的合战结束了。 政衡蹲下身子,用长枪挑开了身下武士的头盔,突然到他的容貌。呀,政衡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僵在了那里,原来敌将非常的年幼,比较年龄,比起政衡来还要年轻四五岁的样子,只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脸上却是一副解脱了的表情。 野山益朝碰了一下政衡的身子,轻声问道:“殿下,怎么了?” 政衡摇摇头不再他,轻声命令道:“割下楢崎丰景的头颅传阅周边,让附近的原楢崎氏被官送上降状和人质,其他人等就地安葬了吧。” 野山益朝拜道:“是,殿下!” 是夜,接到楢崎丰景战死消息的楢崎春景大哭一场,忍着毁容等于整容的脸颊只身一人弃城逃亡京都,足轻放归家中耕种,轻伤者拿出钱粮请附近的寺僧医治,重伤者坐等命运的裁决,死神的降临。 次日一早,消息传遍整个备中,哗然,名声渐渐被人知晓,在某个有心人的刻意谣传下,“英明之独眼龙”的绰号出现在了阿贺郡内,这一个有心人正是政衡本人,模仿前世一个著名的战国人物。 这个时候,有一群狼狈不堪的人来到了鸢巢山城,然后又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前往高粱川井仓村投靠了那里的豪强川崎城主川崎上总守经长。 第二十四章 求亲 天文二十年(55年)五月十一日,午间,鸢巢山城,天守阁上。 合战结束已经过去了五天,出了下熊谷村鞭长莫及遭受多治目经孝的夺取外,其他领地全部落入政衡手中,领地面积和石高大幅度提升,再加上打通了上、下宫原城通道,已经连成了一片,扩张至原来的三倍以上。[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着手中书状内容的政衡心中激荡,按照石高制计算的话已经达到了2500石的规模,如果再加上赤木所说的中山铜矿的开采的话激增至000石不在话下。自月前风雨飘摇灭族在即,到现在成为阿多郡举足轻重的国人势力只不过不足一月时间,完成了别人百年积淀扩张。 他现在居住的正是原楢崎氏耗费数百年财力修建的坚城鸢巢山城,数百年经营,十分坚固高大,站在天守阁上,仰望着蔚蓝的天空,感触良多,心中却是想着自己已经难以实现当初的梦想——前往尾张投靠织田信长,挖挖木下藤吉郎的墙角,和市公主、千代妹妹调,随便推动历史的车轮。 “历史将在我的手中创造嘛?”政衡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了出去,微微眯了一下独眼,毅然而然的转身走去,他将自己那不切实际的梦想深深的藏在了心中最底层。 “殿下!”早已经等候多时的野山益朝、二阶堂信弘、陶山真兵卫、赤木高雄以及吉田丰久的孙子吉田左兵卫安坐着,到政衡进来深深的拜服道,前四人还没有从兴奋中清醒过来满脸的喜气,后者略显踌躇不安。 政衡没有想到伊达氏会在一个月内强大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们也没有预想到能够坐在如此高大的城堡天守阁内,心中对政衡的尊崇更加炙热。吉田丰久果然如他所说合战后就离开了鸢巢山城前往云居寺出家,临行前告诫自己的孙子吉田左兵卫要诚心诚意的跟随政衡,唯有政衡才能够让吉田氏一族腾飞。政衡也信守承诺提拔了吉田左兵卫成为了鸢巢山城的治安奉行,有参与重大决策的话语权。 重用吉田左兵卫一方面是给人一个信守承诺的姿态,好方便以后劝降敌人成为伙伴,也就是那千金买骨中的马骨,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安抚原楢崎氏的家臣被官,自从楢崎氏一族灭亡后高粱川沿岸诸被官惶惶不可终日,正是吉田丰久写信给数名同僚方才稳定了局势,重用吉田左兵卫也算是投桃报李。 野山益朝拜道:“殿下,楢崎氏一族除春景外全部诛杀,楢崎丰景也已经安葬,是否追查村景?” 政衡挥挥手道:“算了!”楢崎春景弃城逃离,政衡怕他和中山范时的嫡子一样投靠新见贞经或则松山城的庄为资,给以后他们夺取鸢巢山城取得大义名分,万万没有想到楢崎春景会逃得无影无踪,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楢崎春景逃到了京都,改名换姓再加上毁容等于整容等待着复兴的时机,他便不再打算再去耗费人力物力追杀一个过眼云烟的小人物。 对于大义名分。虽然政衡很不上眼,还是有许多国人豪强重这点,每打一场几百人的合战都要将自己摆在正义的一方。此前出战鸢巢山城,政衡打着的是帮助同村宫原氏一族的大义名分起的兵。 至于“天予之而不取,必反受其祸”的狂言,政衡还没有胆量喊出来,他默默的很想喊,心中想象罢了,害怕被四周的国人豪强们群殴至渣。 放下手中的书状,突然想到了什么,政衡问道:“楢崎氏的女眷在哪?” 野山益朝呃的一声立即回道:“男的全部砍了头,女的是否留下殿下过目,见殿下忙碌,一直不曾对殿下提起。”过目的意思就是纳为妾室,战国乱世灭人城夺人妻女的事情是非常正常不过的。 《太阁立志传》的主人公丰臣秀吉就喜欢这调调,收了大量的人妻投入自己的,据传备前国宇喜多直家临终前将嫡子秀家托孤于丰臣秀吉,丰臣秀吉到秀家的寡母美貌直接纳为侧室,还有将丰臣家拖进死亡深渊的茶茶更不用说了。至于武田信玄和湖衣姬的浪漫故事查查百度就知道了。 政衡清楚不是不代表他也和他们一样有兴致,拿起茶杯,轻轻茗了一口说道:“将她们放归各自的家中去吧,无家可去的就安置在梅川院好了,梅川院附近的土地作为供养地好了,不要羞辱了她们。” 野山益朝点头称是,现在政衡还没有夫人没有子嗣,如果将楢崎氏的女眷纳为妻妾,生养下了子嗣后代的话会很麻烦,这才是他迟迟不报的原因。 二阶堂信弘也清楚野山益朝的顾虑,更加认为政衡是杀了她们父辈兄长的仇人,纳她们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伊达氏夺取鸢巢山城后一直都在做清除楢崎氏的痕迹的事情,让她们留下不是自打脸皮的事情。 二阶堂信弘转念一想,政衡已经十八岁了还没有成亲,月前朝不保夕就对松山城悔婚引为大耻野山益朝差点切腹谢罪,后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也就没有特别再提起,念头却是种下了。 现在夺取了鸢巢山城后,念头再一次膨胀起来,二阶堂信弘低声问道:“宫内少辅,你说说松山殿是否还有意嫁公主给殿下,如若不然是否该给殿下纳一房正室夫人结几房侧室开枝散叶了。” “噗!”正喝着一口茶水的政衡直接喷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家臣会在主君面前谈论谈婚论嫁的事情来。 坐在下首的真兵卫、赤木、左兵卫三人也都是一副心有戚戚然的样子,他们还年轻又不是世代跟随伊达氏的老臣,听着没有话语权。 野山益朝一愣,方才想起政衡年龄早已经老大不小,自己年轻的时候有好几房妻妾了,使劲点头道:“对,对,现在我们势力大涨,庄为资老儿没有主动前来修和,显然隔阂已生,听闻那尼子氏使者几日来常居于松山城中,不说她也罢,现在尼子氏没有表态,我们得了鸢巢山城心中也是七上八下,要不然直接送一份书信前往云州月山富田城,为殿下求一门亲事来。”庄为资伤透了他的心,口中满是对庄为资的不满,其实庄为资还没有很老。 “清楚尼子氏之戒心吗?还能够得到尼子氏的支持……”政衡听到野山益朝的话后,双眉微微皱了皱,大脑极速转动起来,独眼中精光闪烁,显然已经动了心。 二阶堂信弘大笑了两声,说道:“宫内少辅之谋甚妙,既然松山殿无意结为姻亲,直接与尼子氏结为姻亲,如果十年前号称阴阳一太守的尼子氏的话我们不起,经过了两场和大内氏的大战元气大伤国人暴动不止,所以才对小小的三村家亲骚动无可奈何,对备中国发生的事情迟迟没有表态,这个时候送上求亲书信,必然会主动招纳的。” 是啊,现在尼子氏势微,可也不是政衡可以比拟的,万人大军随便都可以凑合出来,尼子氏在历史上还能存在十六年,尼子胜久和山中鹿之介更是抵抗到了天正六年(57年)方才灭亡,在阴阳两道拥有一大批死忠存在,如果能够成为尼子氏的女婿,不管是养女还是什么女,只要是名义上的尼子氏公主,在备中国内完全可以成为尼子氏的旗帜聚集起一大批国人众来。 现在野山益朝和二阶堂信弘的提议正好可以破解眼前貌似平静的危局,讨要一个假公主又能够伸张自己在备中国的地位,还能够得到一大批急需的粮秣武器,何乐而不为呢。有利就有弊,不管求亲成功与否,彻底和庄为资父子撕破了脸皮。只要求亲成功,政衡地位提升,和庄为资平起平坐,在明面上庄为资还不敢惹怒尼子氏,而且庄为资的主要敌人是三村家亲,给政衡一段短暂的扩张势力的时间。 想通了关键的政衡放下茶杯道:“信弘,为我执笔润色。” “是!”三十多年佑笔头生涯的二阶堂信弘熟知书状的格式,答应一声,真兵卫上前研磨,飞快铺开一张白纸,手中持笔,等候发话。 政衡思略了片刻说道:“首先向尼子晴久求亲,送上备前国阿贺郡鸢巢山城作为聘礼,还有提一下三村家亲暗中投靠安艺毛利元就得到了大量的物资粮草,这里可以夸大一点……” 刚写了一半的二阶堂信弘大惊失色道:“什么,三村家亲已经投靠了毛利元就,这个消息来自什么地方?”落在纸上的毛笔,一滩黑黝黝的墨水沾染了白纸,化了开来。 第二十五章 动向 对于政衡口吐“三村家亲投靠毛利元就”的妄言,众人吓得僵持了身子瞪大了眼珠子望着政衡,想要从政衡的脸上瞧出花来,只是政衡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难道要告诉他们,前世的他过毛利元就从安芸的一个兵力不过数百人的地方小势力发展成为统治多个分国的庞大势力的励志小说,清楚了解了三村家亲依靠着毛利元就的支援成为了备中霸主,后面还略略提到了三村家亲被宇喜多直家暗杀的事情。 野山益朝到政衡满脸的理所当然的样子,心中暗暗吃惊,低声喃喃道:“要是三村修理大夫真如殿下所言的话,得到强力大名西国智将毛利元就的支援,备中国要乱起来了,或许这是我们伊达氏崛起的良机。”[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真兵卫大点起头道:“对,对,对,一旦让三村匹夫得到了大力支持,靠近川上郡的哲多一定会受到强力的攻略,到时候就是我们抢占的好时机,殿下,恕臣下妄言,您一定要成为尼子氏的夫婿,只要云州尼子氏稍稍送来一些物资就够我们发展的了。” 赤木也是点头称是,坐在他身侧的左兵卫也是一脸的戚戚然,好像政衡不成为尼子氏的夫婿就犯了多么大的罪孽一般。 野山益朝不愧是伊达氏的善战名将,一下子就分析出了许多道道来,说道“正是如此,如果三村修理大夫得到西国智将毛利元就的支援,那么我们好不容易站稳脚跟的鸢巢山城该如何是好?在我来,他一旦得到支援,在尼子氏势微的情况下,一定会出兵和庄为资争夺备中国霸权,身为庄为资名义上的从属势力必然要为庄氏出兵出力还不可能得到任何的好处……如此一来,已经坐拥川上郡和后月郡两郡土地并且得到都窪郡幸山城石川扫部助支援的三村氏会逐渐荣显,坐拥三郡之地积淀深厚的庄氏苦苦支撑,而刚刚经历大战元气大伤的伊达氏却难逃被灭的命运,现在唯有取得和庄为资平起平坐的地位方才能够摆脱出兵出力的束缚,向云州尼子氏求亲正是最好的办法。”石川久智,累代官职扫部助,都窪郡幸山城主,号称备中国粮仓之称,一直是庄为资和三村家亲极力拉拢的对象,和三村家亲是姻亲关系。 政衡挥挥手道:“信弘,继续,下面书写一下我家的情况,不用夸大,就说经过了两次大战家中元气大伤,动员力上面可以按照2月前的动员力,嗯大约在二千人左右,武器粮草方面好好诉诉苦,说有心扑灭三村家在哲多郡的同伴的叛乱,只是武器粮草不足,就这样吧,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二阶堂信弘镇定了片刻,重新铺开了一张新的白纸,重新书写了起来,手还是轻轻的抖动着,笔下的汉字有点扭曲,还好他沉浸汉字数十年,年轻时游历金阁寺的时候远远瞄过一眼国宝王羲之的真迹“丧乱帖”惊为天人,好生重金购买了一份时人描摹的本子返回家中好生临摹。 国宝王羲之的真迹“丧乱帖”是鉴真和尚瞒着官府秘密东渡日本的时候带来的,当时鉴真和尚瞒着官府秘密东渡日本的时候还带走了王羲之的行书真迹一幅“丧乱帖”、王献之的行书真迹三幅,以及其他各种书法50卷,都是一等一的国宝。 当时日本人书写文状常以会写汉字为傲,只有低贱粗鲁没有多少文化的乡下武士才用日文书写,还常常写错,一代代错别字下来日文中全都是一些汉书的偏旁。 时人有“上等人写汉字,下等人写日文”的乡民俚语,听到这有点粗鲁不堪的乡民俚语的时候,政衡哈哈大笑,心有戚戚然,还略有一点难受,想起前世国人以读写英语为荣一般,自己当时不会读写英语连四级英语连续三次都落榜遭受到的讥诮。 胡思乱想了一阵,到二阶堂信弘终于书写完毕,当面朗读了一遍,众人心中暗叹不愧是累代佑笔头职位的老人,言辞要诚恳处异常诚恳,掩藏锋利处点到为止,好一篇文章。 政衡前世的时候过许多白话文,听得二阶堂信弘的文言文,脑子一阵头大,大致意思倒是听得明明白白,然后说道:“既然如此,信弘,你愿意为我到云州月山富田城去求亲吗?” 二阶堂信弘立即拜道:“是!” 政衡特意吩咐道:“信弘,前去月山富田城带上佐次郎,让他也世面,还有你此去的目的一是求亲,二是尼子氏的动向,听闻居住在松山城的使者乃是新宫党人,此次前去联络尼子氏切不可与新宫党发生冲突,也不可与他们过于亲近,还是找一找其他重臣的门路作为倚靠。” 二阶堂信弘一一记下,明白带上佐次郎多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又想到也要让佐次郎出去多多见识一下世面,老是躲在小小的阿贺郡也总有一点坐井观天夜郎自大,对于佐次郎的成长非常不好,当年要不是自己前去京都游历过金阁寺也不知道天下之大,从兄长的手中越级提拔成为了伊达宗衡的佑笔头。 政衡吩咐完毕回身又对二阶堂信弘点了一句:“信弘,那鬼山城的动向如何?” 二阶堂信弘一顿,他在政衡出阵鸢巢山城的时候坐镇甲笼城,任务就是监视鬼山城,立即回道:“在上、下宫原城笼城战时,鬼山城蠢蠢欲动,要不是到甲笼城已经构筑起了简单的工事,后来一日内殿下击败楢崎一族夺取鸢巢山城和小谷山城立即退守鬼山城,几日来或许也是明白了自己的末日将至极力加紧安抚足轻,只是城中足轻惶惶可不终日,多有逃散者,实际兵力已经不足五十。” 野山益朝皱了一下眉头道:“殿下,自从两次大战,特别是上宫原城一场大火,领地内损失惨重,下熊谷村陷落使得被官们蠢蠢欲动惶惶不可终日,现在发动对鬼山城的攻势,兵力上有点捉襟见肘,是否等到秋收后?” 真兵卫摇头道:“宫内少辅大人,殿下的意思并不是仅仅是夺取小小的鬼山城,而是通过鬼山城突入草间,将高粱川井仓的川崎城、草间的城山城、丰永的宇山城、土桥的大松城四座城堡牢牢抓在手中。” 政衡一听真兵卫所言和自己不谋而合,暗自惊讶之余有吃惊不少,想到如果真兵卫都能够到自己的谋略所在,何况老谋深算的庄为资和渐露峥嵘的三村家亲等人了,只要一窥落叶而知秋,查探一番自己的动向就能够知晓自己的谋略,心中越发的焦急起来,对着真兵卫露出了赞赏的目光,让他继续说下去。 对于当日重用真兵卫,政衡多是为了制衡原伊达氏一班老臣和安抚中山氏家臣,后来真兵卫屡立战功也算是有识人之能,可没有想到他能够得懂自己的谋略,实在是让人眼前一亮,有成为三等智将的潜质,智臣分三等,一等智将镇数国之地,如毛利元就、德川家康、织田信长、丰臣秀吉之流,二等智将镇一国之地,如明智光秀、最上义光、宇喜多直家之流,三等智将镇一城之地,其他末流智将只能够在一町一村间为了几亩土地争斗不已。 二阶堂信弘、野山益朝等人听到政衡想要攻取鬼山城都只是局限于一城一地,可没有年轻的真兵卫想到了其他,纷纷羞愧不已,二阶堂信弘对于佐次郎前往月山富田城见见世面更加的强烈了。 真兵卫到政衡目光中的赞赏,心中暗喜,道:“不管尼子氏同意求亲要求与否,我们和松山城的关系隔阂已生,撕破脸皮是早晚的事情,松山城庄为资不会坐视我们继续吞并附近国人豪强,继续扩张势力,虽松山城大部分军力投向了猿挂城,可是佐井田的庄(植木)下总守还有余力攻城掠地,一旦反应过来趁机联结上述诸城,便犹如一把把尖刀插入小阪部川的心腹之地,只能仰人鼻息。” 众人听得真兵卫的分析,全都吓出了一身冷汗,没有想到好不容易夺取了鸢巢山城有点国人豪强的动静,就立即将要面对更加严峻的考验,纷纷提出了非常有建设性的提议,全都是围绕着如何攻取高粱川井仓的川崎城、草间的城山城、丰永的宇山城、土桥的大松城四座城堡的事情上面来。 第二十六章 父子 小阪部川沿岸,自从上、下宫原城遭遇楢崎丰景侵攻,楢崎氏灭亡后,上、下宫原城附近土地落入了政衡的收中,仅仅留下了一座小小的下宫原城,至此,小阪部川沿岸仅仅除了一座孤零零的鬼山城还挂着黑色竹二羽飞雀家纹的旗帜,其他诸城市全都是悬挂着赤色竹二羽飞雀家纹的旗帜,在微风中哧哧的飘动着。 鬼山城本是甲笼城的支城,从旗帜家纹就可以出两家的关系匪浅,鬼山氏本是伊达氏的分家支脉,比起野山益朝所在的野山氏要晚了许多代,改过数次苗字,本姓伊达,后来改为衫,现在是鬼山,就是俗称的三姓家奴。[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鬼山城通体木制结构,和中山城有的一拼,还好不漏风,作为甲笼城的支城,伊达氏建造的时候哪还有余钱来修筑,大部分都投入了修筑甲笼城当中去了,鬼山宗治反目独立后又挨过伊达宗衡的几顿老拳,鬼山城势力从此退出小阪部川往草间地区夺食。 鬼山宗治听闻伊达宗衡、信衡现在后战死备后国,犹如压在身上的三座大山终于打倒了,心情舒畅,立即蠢蠢欲动起来伸出了贼手重新向着小阪部川伸了出来,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刚刚伸出来手来就遭到了当头棒喝,一桶冷水浇灭了他万千雄心。中山范时战死、楢崎氏灭门的消息接踪而至,自己派出去的嫡子被驻扎在甲笼城的二阶堂佐次郎敲碎了腿骨打得半身不遂,鬼山城守城足轻逃得大半,立刻乖得跟肥猫似的,加紧向松山城庄为资求援,不要忘了,鬼山宗治和伊达政衡在名以上都是松山城庄为资的附庸势力。 鬼山宗治长的肥肥胖胖,在他那宽阔的肩膀上,扛着巨大的猪头,活脱脱一只肥猪,尽管如此,他不仅不蠢笨如猪,还野心勃勃,不过能力上就有点不足,也就是那种志大才疏的类型。 日本战国乱世人们吃不饱穿不暖,就算是天皇都靠卖字画为生,二阶堂信弘年轻时候买来的那副“丧乱贴”临摹画本就是天皇御笔,这还是后来佐次郎成为一国一城之主后得到许多天皇御笔后才知道的。在普遍营养不良的乱世,为了一口白米饭武士都得冒绿光的时代里,鬼山宗治能够长成肥猪一般也算是一个异类。 眼下,他正挥汗如雨的骑在自己的儿媳妇菜菜子的身上,他长得五短三粗的倒是比那躺在床上苟延残喘的独子鬼山全治要强的很多。前文说过,自从他伸出贼手派遣了独子鬼山全治出兵小阪部川,想着先夺取了已经变成废城的甲笼城,哪里想到驻扎在那里的佐次郎会如此凶悍打成了重伤,从山上掉了下来,好不容易捡回条性命却是半身不遂下半辈子只能够在床上度过。 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独子完了,精力还算旺盛的鬼山宗治又不敢派出捉襟见肘的足轻前去报仇,便瞄上了服侍自己独子的儿媳妇菜菜子的身上,期待着能够生出一子半女来好作为自己的继承人来继承鬼山城,不然不用伊达氏来攻打,鬼山城迟早要灭亡。 而菜菜子天生就是风流的货色,十几岁的时候风闻娘家,后来嫁给鬼山全治有所收敛,现在到鬼山全治伤重眼着下半辈子要么返回娘家重新嫁人,要么守着活寡虚度余生。 你有情我有意,菜菜子半推半就下上了鬼山宗治的榻榻米。鬼山宗治望着那一身年轻的白肉,整起来就是舒坦!全然没有到伤重中的鬼山全治阴沉着脸咬牙切齿,这两天菜菜子照顾他的时候,常常到菜菜子脸上洋溢的一抹绯红吸引,明白内室中哪个男人可以进出便起了疑。 今天又不见了踪影立即就明白了前因后果,都说阉人出豹子,更不用说本来就精力旺盛无法无天的主,伤了身子断了骨头下半辈子算是做的真真切切的阉人了,一旦发起火来是上天入地的。 鬼山全治狰狞的想要撑起身来,忍着双腿传来的阵阵疼痛,可是心中的疼痛让他撑起了身子,他瞧着从窗户外射进来的晨曦,明白过一会那奸夫淫妇就会来到自己的病房望自己,他从床边摸出了一把胁差,这是他心爱的宝贝,是菜菜子偷偷藏在他的枕边的。 抽出寒光粼粼的胁差,突然想到菜菜子放在枕边是不是早就有意让自己自我了断,又想到菜菜子向来乖巧便想岔了方向一般怒意加醋意,又翻腾了起来,觉得自己最心爱的东西却被一头肥猪拱了,那肥猪又让菜菜子送刀这不是要让他自我了断好长期霸占嘛?!想岔了的他一时间难以抑制,表情更显狰狞。 心满意足的鬼山宗治全然不顾儿子的感受,伸手在菜菜子那身细皮嫩肉上摸了两把方才的一样样的起身披上了一件和服,拿起太刀,拖了一双木屐踢踏踢踏的朝着鬼山全治的病房走去。 自从和菜菜子发生关系后,特别是在伊达氏强大起来的压抑下,鬼山宗治的心理发生了变化,朝着变态的方向转变,他每日完事后都会去鬼山全治,表现出一副慈父的模样,说是愧疚,其实是一种变态的炫耀心理在作祟。 你,你媳妇在我床上呻吟,特别是在伊达氏越来越强大的日子里更是变着法子的炫耀自己的强大,无法在平常心理上满足,只能够在变态扭曲的心理上满足。 “儿啊!好多了没有?”到侧头躺下的鬼山全治,鬼山宗治似平常慈爱的问候了一句,“儿啊!没事,很快就会好的,伊达小儿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松山殿不会放过了他的,你不用担心,天塌不下来,一切都有父亲呢?都交给父亲来处理,会好好的照顾的!”他特意望了一眼刚刚梳洗好走到门边的菜菜子。 似平常,听在鬼山全治却变成了一种一切都有鬼山宗治,他不用担心,特别是最后一句,都交给父亲来处理,会好好照顾的,处理什么,照顾又是什么,一时间立即想岔了,想到自己心爱的菜菜子躺在对方身子下处理、照顾的情景。 “父亲……”声音低落远远的听不大清楚。鬼山宗治说这话的时候的却有炫耀扭曲的心理,以为鬼山全治感激涕零便上前靠近道:“儿啊!想说什么,都说出来,父亲会为你做主的。” 菜菜子弯弯的眉毛心理沉甸甸的,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眼睛直勾勾的我盯着地板,走路非常的迟缓,到如此模样,生怕鬼山全治发现端倪的鬼山宗治立即喊了一句:“菜菜子,快去打一盆水来,给全治洗一把脸。” 菜菜子却好像没有听到,依旧着地板发呆,鬼山宗治站起身来上前捅了一下道:“还不快去。” “啊!”菜菜子冷不丁惊醒过来,朦朦的着鬼山宗治又了一眼黑沉着脸故意不她的鬼山全治:“我这就去,我这就去……”匆匆转身而去,在离开前,鬼山宗治鬼使神差的竟然伸出手摸了一把菜菜子的后背,似简单的安抚,可是在脸色黑沉的鬼山全治的眼中更加的狰狞了。 菜菜子如同触电一般犹如一只受惊的鹌鹑逃也似的窜出了病房,到外面院子中打水去了。 鬼山宗治心底嘿嘿一笑想着晚上要好好整整,转身的脸上却挂上了慈爱的目光道:“儿啊!你怎么了?”说着又走了过去。 鬼山全治本来并没有下定决心要用胁差,可是到刚刚两人的动作,鬼山宗治的荒唐,慌乱的菜菜资想当然地认为菜菜子只是慑于淫威不得不屈从,越发觉得是鬼山宗治的错,你不义休怪我不仁。 战国乱世父子相残兄弟相克的事情层出不穷屡见不鲜,他心下一横,抽出藏在身下的胁差,猛然朝着鬼山宗治刺去。 鬼山宗治刚刚转身走向病床的时候到了鬼山全治眼角流露出来的狰狞目光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心中早已经起了疑心,脚步迟缓了两步,下意识的停下了前靠的身子。 “哧”胁差破开的声音响起,鬼山宗治肥胖的救了他一条狗命,暴怒的鬼山宗治退后两步,忍着剧痛望着血淋淋还在往外喷着血柱的血洞,怒视着紧紧持着胁差咬牙切齿狰狞异常的鬼山全治。 第二十七章 空城 鬼山宗注意到自己的呼吸已经彻底的混乱,简直不敢相信鬼山全治会如此的决绝,他怒视着他,低声怒吼道:“为什么?” 鬼山全治一脸轻蔑的望着他,他明白如果就算成功了凭借着自己的残体也难逃一死,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对自己早已经心灰意冷,视性命如草芥,羞于出口说出这等毫无人伦道德的丑事,怒道:“菜菜子的事情还用我来说嘛?”[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鬼山宗治一听哪里还不明白说的是什么,辩解道:“你没有听过杨贵妃的故事吗?你这小儿好不懂事。” 鬼山全治听到鬼山宗治自比唐玄宗李隆基,将菜菜子比作杨贵妃,瞪大了眼珠子喝道:“你难道让我当那不敢反抗无力反抗眼睁睁的着自己心爱女人躺在父亲怀中的代王李瑁,咳咳……”说到激动处眼泪鼻涕全部流了出来。 鬼山宗治恬不知耻的洋洋得意,腹部的鲜血直流痛的他咬牙切齿,道:“有何不可!” 鬼山全治听到此等恶言,心中狂怒,他本来早就做好了切腹自尽回归自然的决定,到鬼山宗治和菜菜子的动作后方才决先报仇雪恨后再切腹自杀,没有想到功败垂成,明白再无机会,告饶侥幸活下去也是生活在痛苦当中,已经无力抵抗的鬼山全治想要举刀自我了解。 鬼山宗治以为他要困兽犹斗,率先拔出太刀毫不有情出手又快又狠,一道炫丽的寒光快如闪电劈了下去,在晨曦中显得妖异,又异常恐怖,鲜血喷溅了鬼山宗治一脸一身。 门口“咚”的一声木盆落在地上的声音响起,热水倒在了地上混合着鲜血流淌着,菜菜子着鬼山全治身首异处,无头的身体缓缓倒下,惊恐之下连连后退,顿时尖叫了一声,半倒在地滚落下了台阶,瘫倒在了泥坑中,瞪大了眼珠子,怔怔的望着,吓傻了过去。 鬼山宗治腹痛难忍,哪里顾得上其他,还好病房内有一些寺僧留下来的草药,胡乱抹了一把,撕了一片破布绑缚了起来,让腹部少流点鲜血出来,还是无法止疼,干剌剌的有阵阵剧痛传来,知道不尽快找一个寺僧医治,自己这条老命恐怕早晚不保。 当时寺僧都会采集一些草药制成药汤给附近的国人土豪以及农民医治,来换取寺院的必需品和供奉,有几个杰出者还出入大名庭院成为御用医师成为一时人杰,例如著名的施药院全宗。 正当鬼山城发生父子相残的人生活剧的时候,一队队的武士足轻正乘坐渔船渡过小阪部川频繁的来来往往,一个个气势高昂的武士、足轻踏上了小阪部川的北岸,接二连三的开始集结,朝向鬼山城市走去。 政衡脸上流露出自信和得意来的身材,心想:扩张领地再一次开始了,我要直插草间,然后以草间为中心四散夺取诸城,一举成功,哼,一切不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吗?! 却是不知道正当政衡自得其满的渡过小阪部川的时候,在阿贺郡和上房郡边境的中津井川畔佐井田城也在集结着部队,猿挂城的庄高资出动兵马开始对小田川附近不听从命令的国人豪强进行扫荡。 一场震动整个备中国走向的合战终于揭开了它的序幕,到底是继续跟随云州尼子氏一条道走到黑,还是跟随新兴大名安芸毛利氏走向新的前进道路,两大豪强庄氏和三村氏开始碰撞出火花。 在庄为资和三村家亲无法顾及到的哲多、阿贺两郡,政衡也开始了他的崛起之战。 …… 一名守城的络腮胡子足轻着大门敞开,十几名武士老爷围着鬼山宗治急匆匆的向着草间村方向而去,低声说道:“城主老爷带着武士老爷们干什么去了?” 另外一名足轻眼中惶恐的轻声回道:“不清楚,我到城主老爷脸色苍白,身上还有血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络腮胡子足轻低声喝道:“次郎,你瞎嚷嚷什么,不要命了。” 唤作次郎的足轻左右了一眼,说道:“城主老爷和武士老爷都跑了,城中能跑的早就全跑了,要不是我家就在城下不远处,逃跑的话家人就完了也早就跑了,还在这里等死啊!” 络腮胡子足轻一愣,叹了一口气道:“倒是,听乡间的同伴说起那鸢巢山城的武士老爷何等人物拥兵上千,还不是被甲笼城的新老爷打得无家可归死无全尸。” 次郎大点其头凑过去问道:“胡子大叔,你给我说说甲笼城的新老爷的故事。” 其他几名凑在附近的足轻也纷纷围拢了过来,也想要好好听听外面发生的事情,现在小阪部川局势渐渐稳定,他们这些小阪部川出来的足轻谁都不愿意再生乱事,可是鬼山城必然会有一战,能跑的都跑了,他们这些家在附近的只得留下,好好听听对自己总是好事。 络腮胡子足轻左右了一眼,凑到了墙角说道:“大家听听就算了,不要传出去,听我那乡间的同伴谈起,他曾经是中山城的足轻,后来中山城的老爷死了他就逃了回来,他有好几个曾经的伙伴现在都是那新老爷手下吃香的喝辣的,他说起来也是一阵眼馋,听说,我只是听说那新老爷手下武士都能够吃上白米饭和鱼肉,而足轻们也都能够吃上粘稠的泡饭,还有美味的味增。” 一名足轻不信道:“啊,有那么好吗?哪里有你钱啊?!” 络腮胡子足轻自以为得到了机密一般低声道:“大家都不知道新老爷能够大手大脚吧,听我那同伴说起来,我也是一阵不信,后来才听他慢慢说起来,原来那新老爷得到了松山城老爷的支援,还一个一个的城堡打了下来,得到了大量积累的粮秣,全都拿了出来给手下吃,听我那同伴说那新老爷说过一句话。”后面停顿不说了。 次郎焦急道:“什么话?什么话?”其他等人也是一脸的焦急。 络腮胡子足轻好似得到了巨大的满足,说道:“那新老爷说粮秣有的是,只要跟着新老爷好好干,吃香的喝辣的。” 众人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正当络腮胡子足轻还要说下去的时候,突然瞧了一眼城外,脸色已经变了:“不好!” 在田津川的一侧,鬼山城外约五六百米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队穿着足具的足轻,大概人数有上百人,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那些足轻手中的长枪的枪头闪着寒光都的一清二楚。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鬼山城立刻陷入了惶恐不安的境地,也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句:“是甲笼城来了!是甲笼城来了!快关城门!”十几名靠在城头吃早饭的足轻掉落了饭碗,稀到不能再稀的泡饭撒了一地,一下子炸了窝,一个个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往寨内深处跑了进去,谁也顾不得去关上敞开的大门。 络腮胡子足轻仔细瞧了一眼城外队伍中的旗帜,是赤色的竹二羽飞雀家纹的旗帜,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即站了起来,他没有选择和那些足轻一样往山寨深处跑,而是毫不犹豫的冲着田津川方向跑了过去。 次郎和另外两名足轻到络腮胡子足轻往城外跑,吓得连声喊道:“胡子大叔,你干什么?” 络腮胡子足轻回道:“城主老爷都跑了,守在城里只有屠杀的份,现在只有出城投降了甲笼城的新老爷,还有活命的机会,甚至有可能吃香的喝辣的,快,次郎,跟我一起去投靠,将城主老爷逃跑的路线报告给新老爷们。”说着头也不回,脚下根本不停,直冲大门外跑去。 次郎一愣,和另外两名足轻对视了一眼,也都知道了络腮胡子足轻的打算,明白现在守在城中只有死路一条,还不如跑出城外投降了,还有活路的机会,也纷纷跟随着跑了出来。 指挥一百名足轻前来鬼山城的正是野山益朝和陶山真兵卫,而政衡则率领着剩余的三百兵力朝着高梁川井仓的川崎城而去。 天文二十年(55年)五月十二日一早,鬼山城主鬼山宗治逃跑,留守的三十几名足轻投降,当伊达家的部队入城,野山益朝当即决定把城交给一名世代跟随伊达氏的家臣管,而自己则继续朝着鬼山宗治追杀而去。 第二十八章 荒川 站在鬼山城头的野山益朝着鬼山城个一草一木,着城中用做祭祀的残骸,勾起了他许多年幼时候的回忆。野山氏本来是鬼山城的城主,后来才被鬼山氏阴谋夺取,那已经是三四十年以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鬼山宗治还是一个小胖墩。他没有功夫细想那些血与泪的往事。 他把大手一挥,坚定的说道:“出发!追杀鬼山宗治!”说是追杀鬼山宗治,其实说实在的就是朝着土桥大松城方向前进,备中国和京都、奈良无法相比,京都、奈良等地寺庙、神色遍地都是,和尚沙弥神官遍地都是,一块板砖扔在人群中都有一个和尚神官的,还有几个和他们扯上关系的人。[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备中国在沿海地带寺庙神社还是很多的,特别是净土真宗的特多,也就是俗称的一向宗,特别是在推翻了担任加贺守护的富樫家夺取了加贺一国的激励下数十年前还爆发过一场声势浩大的一向一揆,被当时的国人豪强给镇压了下去。 不过阿贺郡和哲多郡两地多是山区人口本来就稀少分隔开许多地域,石高不足两万石,重点都在几条著名合川附近,政衡控制的小阪部川和高梁川都是富庶之地,不然哪里有二千五百石的石高,难以给一向宗有力的环境,倒是没有一向一揆前来捣乱,给这里留下了一块净土。 寺院、神社多修筑在几条主要河流附近,或则附近町目人口密集之地,寺僧神官不事生产专管诵经念佛,如果没有为其他们服役的山农、樵夫、牧子,如果没有町民来烧香求药的话,他们必然活活饿死。 著名的德重寺就拥有大量的自领地也有近百的僧兵也算是备中阿贺郡的地方势力之一,政衡的已故师范曾经是德重寺的副监寺。其他如吉田丰久出家的云居寺,小阪部川附近的佛性寺便是当地国人豪强的家寺,多有国人豪强来供养,普通百姓谢绝入内,政衡本来应该是前往佛性寺的,后来鬼山城不稳则跟随师范到了梅川院。 而土桥附近只有一座神社,日本战国乱世神社寺院是不分家的,特别是在这些乡下地方更是如此,常常为了本地武士老爷的口味变化而变化。 前院供奉的是曾经称霸阿多郡一时的伊势氏一族的灵牌,偏殿内供奉的是观音菩萨,院中管事的全都是一群光瓢的和尚。 现在伊势氏一族分为两家,宗家伊势盛时孤身一人前往关东谋生,说起伊势盛时没有多少人认识,说起北条早云大家应该熟悉吧!对,伊势盛时就是北条早云,关东八国霸主小田原北条家的创始人,算是从备中国走出去的最有名气的战国人物,分家混的很惨,只留下了一座城堡大松城。 话说今天荒川神社乌鸦飞过,神社主持荒川人老了睡眠就少早早起床了,而且今天事情很忙,听闻本地大松城主要为自己的亡妻做法事,传闻是城主老爷做了一个噩梦,如此才想起要给亡妻做一场法事超度问问因果还了愿望。 荒川神社算是本地唯一的僧院,大小僧侣沙弥十余人,再加上他们的家人仆役总共加起来足足有五六十人,一大早便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这是挂在神社门口的风铃响动的声音。 “砰砰!”敲打山门的声音刹那间让整个神社安静下来,荒川笑声呼喊两声,几个还在和自己的妻妾怀里腻歪的和尚催促着睡懒觉的沙弥穿戴整齐装模作样的迎接了出来,在日本和尚是可以娶妻生孩子吃肉喝酒百无禁忌的。 还安全,到战国时代去,如果真的无法融入的话做一个和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政衡一个月前就是这样做的。 “砰砰!”又是两声,荒川连忙带着两名大和尚,也就是俗称的副监寺朝着山门前去迎接了。 打开大门并没有迎上前来做法事的大松城的武士老爷们,倒是冲击那里是几个如狼似虎的凶人,一进来便四散开来,从后面抬进来一副用新鲜木条简易搭做的架子,上面躺着一个脸色苍白肥胖如猪的胖武士。 “你们想要干什么?”荒川可不是武士老爷,没有武士道精神武装起来的力量,可他是和尚,还是一个老和尚,用一句俗人的话来讲就是他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饭还多,趟过的桥比走过的路还长,慌乱了一阵就镇定下来了。 一下子就明白了眼前这帮子凶神恶煞们的来历,无外乎三种可能,第一种是逃难来的,第二种是治病疗伤来的,第三种就是治病疗伤兼逃难来的,这种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收留的话怕给神社惹来大麻烦君不见浅井、朝仓残军逃入火烧比睿山还被织田信长一把火给烧了,不收留的话眼前这帮凶人现在就能够一把火给烧了,反正都是要被烧了。 荒川不愧是当主持的,一下子就做下了决定,收,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以后的事情以后算。 “大师,救我!”担架上那肥胖如猪的武士正是鬼山宗治,脸色苍白,或则可以说是惨白,腹部渗着血迹不停地滑过树枝滴落在山门前的尘土上,也难怪他到现在还在流血,走了一路山道颠了一路不渗血才怪。 他被鬼山全治在腹部插了一刀血流满地胡乱抹了一把伤药巨疼难忍,只得带着亲兵武士前来荒川神社救助,本来是走出鬼山城的,可是刚刚过了田津川就无法挪动脚步歪倒了身子,做了个简易担架抬来了荒川神社。 荒川一见到太阳升起明白再不让它们进来就要坏了今天的法事,怕双方碰面大打出手就难以保全自己的性命安全,对着身边大和尚努了努嘴巴说道:“这位施主,你的伤势狠是严重,还是随我这位徒弟前去后院休息,先清洗一下,贫僧去药堂去去就来。” 鬼山宗治自己无力起身对着身边一家臣道:“君太郎,你去帮帮法师拿药。” 荒川明白,这君太郎的存在说是帮忙拿药其实是因为那胖武士不怎么相信自己,派过来监视自己的,生怕自己出卖了他,更是让老和尚坚定了对方是治病疗伤兼逃难的类型,这种类型往往是最麻烦的一种,心下发苦,命令几个沙弥用沙土将血迹埋掉多洒水去掉血腥味,自己带着君太郎去药堂。 荒川刚刚进了药堂,山门再一次“砰砰”的响了起来,君太郎一听敲门声,狐疑的望了一眼荒川,“哧”拔出了太刀递了过去架在了老和尚的脖子上,低声喝道:“说,怎么回事情?” 荒川一悸愣,暗想难道是追兵杀了来,头上冷汗直冒,当下不知道该如何说话才好,山门口这个时候传来了说话声,“城主老爷和小姐已经出城了,你们快做好准备,夫人生前可最受城主老爷宠爱,小姐就是富人生养!要是做得好大大有赏!”一个粗嗓子的男子的声音,后面一些和尚的诺诺声听不大清楚。 那粗嗓子的大声喊道:“荒川师怎么还没有起床呢,真是混账,让城主老爷知晓了发怒起来你们知晓情况的,就算是向来信奉佛祖宽仁贤惠的小姐也是无能为力。” 那荒川指了指抹在脖子上的太刀,道:“贫僧去去就来,不想让人知晓的话乖乖的听我的,谁也不想动刀动枪,没有我的话,你家主子的伤就没有人能够治疗了,要不放心的话就跟在暗处监视好了。” 君太郎对于老和尚话语中的讥诮甚是恼怒,可是又无法不放下太刀,只得怒视道:“小心你的口舌,不然寺中将没有活人。”便放下了太刀跟随在身后躲藏在拐角静静听着对话,一旦发现了不对便先杀了来人灭了全寺院。 荒川不慌不忙身为得体使人无法挑出毛病,粗嗓子又挑三拣四了了一番方才离去。 荒川提了伤药拿了工具随着沙弥来了后院,君太郎凑到鬼山宗治耳边说了几句,鬼山宗治一听浑浊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心道:“好机会啊!” 第二十九章 闯杀 荒川低头进来没有到鬼山宗治狰狞的暮光,上前打了一个佛偈道:“施主,你先躺好!”说着跪坐在一旁,用打开撕开了绑缚着的破布到腹部乱抹着的草药,怪道:“这是哪个庸医治的伤,竟然用这种草药,这不是治伤的,这是治疗咳嗽的风寒药,这是要害死您的啊!还好没有化脓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说着吩咐沙弥打水清洗,将几种药磨成粉状涂抹在伤口边缘,然后用洁净的白布条再一次绑缚了起来,吩咐道:“后山有一静院,是贫僧静修的地方,你们带着他小心前往,这两天吃食自己照,还有不可让他做激烈活动,再崩开的话就是神仙也难救。”[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鬼山宗治应道:“明白明白!” 荒川轻轻舒了一口气,只要双方不碰面什么都好说,祈祷佛祖保佑伤好了就离开,说着吩咐一小沙弥带路自己匆匆离开。 鬼山宗治一使眼色,君太郎随即扣住小沙弥好一顿拷问,将能够问出的全部问了出来,将不能够问出的也问了出来,敲晕了小沙弥,君太郎屁颠屁颠的跑了进来说道:“问清楚了,是大松城主伊势若狭守为他的亡妻做法事,大概会来十几个大松家的家臣,还有几十个足轻,多少小沙弥也不清楚,大概的意思不超过三、四十人的样子。殿下,是不是干他一票?” 另外一名足轻大将对大松城的事情稍稍有点了解,听罢君太郎的提议,眉头紧皱,不无忧虑道:“行倒是可行,机会也是机会,可是殿下现在受伤颇重,要真是打起来的话,我担心殿下安全。” 君太郎心中虽然不屑,想要取而代之,可是众家臣不齐心合力助他上位只得按下心头野心,闭了嘴巴。 鬼山宗治知道要是伊达政衡知道自己受伤一定会派兵前来攻打自己,夺取了大松城便有了一条退路,这大松城正好处于鸢巢山城和佐井田城中心点,鸢巢山城前来攻打大松城,求援的话佐井田城很快就会赶来,安全上比起近在咫尺的鬼山城要安全无数倍。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心下一横,拼了,说道:“不用担心什么,只要砍下伊势若狭守的脑袋,抓了他的独生女儿,这大松城便可落入我们的手中,干了。” 君太郎等人立即开始布置起来,那悠悠醒觉的小沙弥刚刚站立起来,就到君太郎怪叫一声,拔出太刀来,眼前寒光一闪,一滩鲜血溅满了白色的墙壁,变成了妖异的红色。 前院法事渐起,诵经念佛声不绝于耳,如此庄严肃穆下,却是有一群豺狼正磨牙切齿做好扑击撕裂的机会等候在后院。 大松城的城主伊势若狭守跪坐在亡妻灵牌前念叨:“妻啊!我已经老了,五十多岁了,可是只有一个爱女,小樱,真是想要跟随你一同前往极乐世界啊,可是小樱只有十三岁,我走了谁来照顾她,哎,那帮野心勃勃的家臣们一定会从自己的儿子中挑选一个傻瓜来继承桓武平氏伊势流分家的基业,我就算走了如何面对列祖列宗。我一定要让小樱嫁给一个顶天立地的人物,一定……” 说着立下了宏愿。 在战国乱世,没有子嗣继承家业是一件非常悲哀的事情,拥有显赫家世的家族,却只剩下了一个女儿,势必难逃被人掠夺、并吞的命运。恰恰伊势若狭守只有一个女儿,还不是那种可以驾驭丈夫、守护城池的人才,例如镰仓时代的巾帼英雄巴御前、九州的雷神的女儿立花訚千代,还有那位传说中的上杉姐姐,只是一名性情温柔可人慈悲心肠的女子。 如果是前者具有巾帼不让须眉的话,那么伊势若狭守也不用伤心落泪了,一定会很快地为他物色丈夫,可是一个像一个女孩的女儿感到十分的悲伤。 因为他明白战国乱世最不需要的就是温柔可人慈悲心肠,这种人是无法生存在战国乱世的,只有家破族灭的命运。 但是既然女儿不可能有所作为,他也只好面对现实了,可是面对备中国乱局,他真的找不出一个能够让伊势氏一族能够生存下去的男子,真的难以抉择,想要通过信使向遥远的关东同族小田原北条家求得一个子嗣继承香火,可是一来路途遥远一来一往安全的话需要大半年时间,二来怕那关东同族不起家乡小分家。 心中苦闷,伊势若狭守只得前往荒川神社求神拜佛,祈祷上天能够给他一个启示。 启示倒是没有等到,等到的却是一场杀戮。 “杀!”君太郎暴怒的声音从侧院响起,领着十几人闯进前院灵堂,太刀一挥,一道横斩之后,一名愕然不知道为何有人闯进来的老者被他拦腰斩成两截。身后众人早已经忍耐不住,闯将进来乱劈乱砍,用尽吃奶的力气朝着堂中众人杀去。 伊势若狭守生儿子不行,能够在战国乱世生存下来考的也有一些本事,不然早就因为生养了一个女儿镇不住大松城被人夺了去了,他大喝一声,拔出太刀冲向了君太郎,他早已经出这群人的头领就是对方,使出他引以为傲的缠字诀。正是平时的为人准则,先缠住你然后冷不丁给你一刀狠的,这刀法甚是难挡,在土桥一带也算是出类拔萃。 两件兵器“钪”的一声碰撞在一起,伊势若狭守似落得下风脚步却是相当稳健小退一步,让君太郎大有下一刀就能够杀了对方的感觉步步紧逼却无法得偿所愿。打拼了数十击,君太郎终于赶到了不妙,又发觉没有了退路,进有砍不死对方,退又脱不开身。 君太郎也是一个狠人,立即放弃了退后,太刀横斩使出刚才杀死老者的一刀,狠狠的斩向伊势若狭守,“钪”的又是一声兵器的碰撞,伊势若狭守叫苦不迭,毕竟年岁大了,无法比得上年轻时候的精力,缠字诀最麻烦的就是这种对手,双方比的就是精气神,年老色衰哪里比得上年轻人。 伊势若狭守的招数就是在对方要脱开身体的时候来上一刀狠的,现在适得其反,只得暗中发苦,手上却是不停,脚步腾挪寻找退路,打到现在他的精力已经有点不济,想要退到院中指挥部下再来打拼一场。 伊势若狭守大喝一声刀气如虹舞出一击势大力沉的刀法来,向前猛推,“钪”的一声两刀碰撞,借着碰撞的力气伊势若狭守蹬蹬蹬退后了三步终于退出了战圈,左右一,暗暗叫苦,原来刚刚乱起突然谁也没有注意,穿着也都不是足具铠甲,平常和服,一下子被打杀的节节败退,此刻地上躺满了尸首。 伊势氏的一门老臣和亡妻的娘家人大部被杀,还好院子外驻守的年轻一辈带领着足轻们纷纷杀了进来,一时间战况进入焦灼状态。 挡在门口的一名鬼山家的武士劈开了一把刺向自己的长枪,扭头一还没有结束战斗的内室,大喝一声:“君太郎,你个混账,还不快动手,我们快挡不住了……”话还没有说完,一把戒刀砍在了他的脑袋上,刀锋如同切豆腐一样划破了他的头盖骨,赤红的鲜血白色的脑浆混合着喷溅了一地。 没有人去注意他的死状悲惨与否,战国乱世就是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会去注意一个已经死亡的人,又一名鬼山家的武士站在他原来的位置上劈砍着来敌的刀枪,大声呼喊着。 伊势若狭守了形势明白只有冲出灵堂就有生路,举起太刀朝着墙壁劈砍了一刀,他明白房屋都是木结构的,又是特意砍的是以前改造寺院的时候门窗的地方,最是薄弱,这荒川神社本是造成了神社模样,后来才改的寺院,有些地方只用薄木相隔,别人不清楚,他可一清二楚。 君太郎一伊势若狭守劈砍墙壁哈哈大笑道:“你砍啊!你砍到晚上都不可能砍破!”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伊势若狭守一刀就砍透了墙壁,外面的伊势家的手下们也到了墙壁的薄弱纷纷冲上前去劈砍起来。 君太郎一外面也砍了起来发了狠冲了上去,伊势若狭守微微讥诮了一瞥,又是一刀就砍透了一个可以过人的窟窿,他没有再离开,反而站在那里举刀相迎,“钪”的一声响,双方又是拼斗了起来。 窟窿越来越大,随着窟窿的扩大越来越多的人冲杀了进来,很快鬼山家的武士被围困在了门口纷纷被击杀,君太郎一见事情不妙拼着被砍了一刀的代价下带伤跳出了围墙跑了出去。 院落内喊杀声此起彼伏,神社外鸟居下又是来了一群人,领头带路的向导正是那率先投降的络腮胡子足轻,野山益朝望了一眼眼前的神社:“哼哼,鬼山宗治这下你总逃不了了吧?” 第三十章 罗生 据说“鸟居”是神界和人间的区分,当你踏入“鸟居”就表明你已进入了神的世界,所有的行为举止都应特别注意。很不幸的现在是战国乱世,道德沦丧的时代里,鸟居也成为了藏污纳垢之地,再也没有人会遵守旧时代的道德伦理,这是一个道德伦理破坏殆尽的时代。 荒川神社为了能够更好地与神沟通、与民同乐,刚好修筑在人口相对密集的土桥中心位置上的荒川山中,说是山其实就是几个土坡组成的丘陵,位置还是非常优越的。[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当年伊势氏强大的时候也不会想到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要不然大松城也不会修筑在现在的位置上,而是修筑在荒川山上了,位置多优越啊,刚好是土桥的中心。 伊势氏已经不复当年盛况,数次改建的荒川神社也日渐荒凉了,早过去那个盛世整个土桥都属于荒川神社的时代了。 野山益朝年幼时候听他的爷爷谈起过荒川神社的盛况,比起现在的德重寺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现在美丽的花草树木早已经泯灭,鸟居朱漆早已经不见,镂露出斑驳的木柱子,石阶破碎也没有人打理。 靠着伊势氏寥寥无几的赏赐和治病疗伤带来的些许收入,还有几片租借出去的山地勉强维持着荒川神社的体面和规模,杂草丛生,日见丰茂。 已经进入了荒川神社的范围,土桥附近唯有这里有医术高超的得道高僧居住,这是野山益朝本来就已经知道的,虽然他没有来过这里。可是传闻中这里的高僧道行深厚,常常能够驱逐病魔,让人免除痛苦,鬼山宗治重伤难愈必然会来到这里求医问药,没有它途。 只要堵住了出寺的山路,野山益朝和真兵卫两人一前一后缓缓上门,生怕鬼山宗治发觉楢被逃了过去功亏一篑。 “宫内少辅,前面有人!”野山益朝正在着、想着,突然走在前面与络腮胡子足轻并列的真兵卫,用他眼观六路那双敏锐的眼睛,首先发现了情况,赶快让人传递了消息。 果然百余米外的树丛间有一个人影正闷头往下赶路,行迹慌乱。 “迎上去,抓住他,要活的。”野山益朝立即吩咐着,真兵卫率领十余人拉式半包围了上去,凭借着人数上的优势和地形的保护向上迎接了上去,当那个急三火四走近的时候。 络腮胡子足轻啊半声用手罩住了嘴巴,一眼的怨恨,清楚是鬼山宗治麾下第一走狗凶悍异常的君太郎,他的仇敌,就是化成灰他也不会忘记对方的身影,拳头紧紧的握住了长枪,一副想要冲上去的冲动。 真兵卫一刀挑开了君太郎的太刀持刀围了上去,身旁十几人纷纷围拢上来。武士没有了太刀就如同眼镜王蛇没有了毒牙,老虎没有了锋利的爪牙,差不多废材一根,正如政衡失去了长枪会被打得节节败退差点身首异处一样,君太郎一开头闷头赶路一下子挑开了太刀,哪里还有威风可使,三下五除二绑了起来,押解到了野山益朝跟前。 络腮胡子足轻早已经将这君太郎的来历添油加醋的说给了众人听,反正鬼山宗治干的坏事中有一半是他执行的,鬼山宗治做的恶事中有一大半是他完成的,掳掠无恶不作就是说的是这种人,上欺辱八十岁老太太,下虐待三岁小娃娃无恶不作十恶不赦的混账东西。 野山益朝一向关注着鬼山城的动静当然清楚的知道鬼山宗治麾下第一打手就是君太郎,了昂着头一脸无所谓的君太郎,上去用手重重的拍打着君太郎的脸颊,说道:“果然不愧是鬼山宗治麾下的第一条走狗,有点意思,既然你在山上,那条老狗想必也在山中喽,嗯,又干了什么坏事啦?” 了一眼还在流血的左肩,显然刚刚被斩了一刀,左手算是废了。这耳光其实不重,声音倒是蛮响,但是在众人嘲笑声中,极其侮辱人,特别是君太郎这种横行霸道的人最恨别人瞧不起他,终于变了脸色,了一眼野山益朝身后咬牙切齿怒视着自己的络腮胡子足轻,哪里还不清楚自己是如何暴露的,目露狰狞喝道:“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老子干也干了,活也活了,没白来这世上一趟,胡子,你婆娘和女儿的滋味不错,一龙戏二凤,哈哈,一龙戏二凤,你知道你婆娘临死前说什么吗?” “什么?” “哈哈,求我放了你,哈哈,我答应她了,多干了她一泡,真爽,哈哈,你女儿哭着喊着求我不要杀她,我最讨厌这种不守诚信的人,你,我答应你婆娘不杀你,我就不杀你,我要着你活下去,哈哈,这才是人生最痛快的事情。” 众人听到君太郎禽兽不如的话语,俱都露出了愤慨的暮光,想要上前一刀结果了他,也明白了络腮胡子足轻为何如此仇视君太郎了,自己的婆娘和女儿同时被君太郎玩弄,就算是自己也难以忍受,而他却能够慢慢等待机会,也是一个狠人。 野山益朝了一眼络腮胡子足轻道:“他就交给你了,不能速死,要慢慢杀,我放你三天假,三天后回来报道。” 络腮胡子足轻跪在地上咚咚咚的头撞石板,不顾额头流出鲜血,咧嘴惨然一笑:“大人,以后吉千代这条狗命就是您的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很小的刀子,比起修理指甲的刀子大不小多少,嘿嘿阴测测的笑着瞧向了君太郎。 君太郎脸色铁青,双腿开始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眼中流露出惊恐,求饶式的望向野山益朝,望向真兵卫,望向所有人,道:“杀了我吧!杀了我吧!他是一个变态……” 吉千代轻轻的在君太郎的手筋脚筋处割了一刀,鲜血非常缓慢的流了出来,一把扯过了君太郎的头发,笑着大家一眼,拉着君太郎朝着草丛深处走去,一路上还唱着一首难听的哀乐,显得更加的恐怖。 真兵卫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不无忧虑的说道:“宫内少辅,不会有事吧,那胡子起来有点不正常,怪渗人的!” 野山益朝鸡毛蒜皮也是掉了一地,听着渐行渐远的惨叫声,神秘莫测的说道:“战国乱世,谁说的清楚谁又是正常的,谁又是不正常的。没事,我们先上去鬼山宗治还在不在山中。” 真兵卫轻轻叹息了一声,是啊,谁说的清楚呢?挥挥手道:“继续前进。”众人纷纷踏上脚步不敢逗留。 距离土桥大约两三千米处的一个无名的小山上,那吉千代用小刀折磨了君太郎三天三夜,身上没有一块皮是好的,却没有死去,还是大喊大叫着,到了后来传来了沙哑的声音和杀猪般的哭声,还活生生的着自己粘着糖水被蚂蚁啃成白骨。 无名小山附近居住的山民全部逃离了那个恐怖的地方,渐渐的那里被称呼为罗生门,通往地狱的门户。 吉千代回来后成为了野山益朝的影子,后来在许多事件都会出现他的身影。 第三十一章 误会 此事稍微提一下,回到刚才。一行人刚刚踏上前进的步子,前面又出现了一阵骚动。“人呢!”“你那边吗?”“没有,你那边吗?”“去外面,他的肩膀受了刀伤,跑不远,谁找到了,有赏!”那是一个颇有威严的男子声音。 野山益朝望了一眼发出惨叫声的方向,心想应该是找那个倒霉鬼的,果然是应该大恶人,走到奥哪里都能够惹出事端来。[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然而,他们并没有放松警惕,总之,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追着君太郎的这一群人现在还是敌人而不是同伴,战国乱世不是同伴就是敌人,没有其他,陌生人通通都归于敌人一栏。 总之现在是要面对这群敌人的时候,绝对不能放松警惕,给敌人可趁之机。 “枪阵在前,太刀在侧保护,缓缓前进,保持冷静,不首先进攻,清楚再说!”野山益朝发号施令这。 神社外的脚步声就是聋子都应该听见了,果然神社内发出了嘈杂的叫喊声,“那边有声音!”“去!”猛然听到神射外面的传来的声音全部向着这里集结,已经走到了神社围墙的木门后面,可是没有一人敢于出头,枪打出头鸟的故事谁都听过。 “对,就是外面!”一个脑袋终于钻了出来,了一眼外面整齐的枪阵,吓得差点懑了过去,怎么会事情,好多的敌人,大惊失色赶忙跌跌撞撞的退了回去,头撞在木门上的声音显得异常的响亮,顾不得头晕脑胀大声喊叫起来:“是竹二羽飞雀,没错,是竹二羽飞雀,杀了家老的敌人就在外面,他们就在外面。” 越来越多的脑袋偷偷摸摸钻了出来大惊失色下撞在了木门上,咚咚咚的响彻整个荒川神社,顿时神社内一面嘈杂的脚步声。 野山益朝手一挥,枪阵停止前进对着真兵卫说道:“对方显然是将我们当成了鬼山宗治一伙了,现在还不清楚是何人所为,不过……”这坑爹的家纹,黑色竹二羽飞雀和赤色竹二羽飞雀,如果仔细的话都能清楚两者的区别,当然只要不是色盲都能够清楚,可是武士足轻等级的差异无法让足轻们知道两者的区别也是理所当然的。 真兵卫眼前一亮道:“宫内少辅,你认为有没有可能是?” 野山益朝神秘的笑了起来,点点头称道:“我也猜测是他们,不然不可能将鬼山宗治打得如此狼狈之逃出一人,不要忘记了那胡子说出城的时候有十四个人呢,都是响当当可以一人斗十人的十人斩。”前者说的是武士,后者说的是农民,在一比十的数量对比下,武士越多胜率更大。 真兵卫望着荒川神社,听着神社渐渐平静下来的动静也是神秘的笑了起来:“来我们今天无意间碰到了一条大鱼,不用辛辛苦苦去强攻城堡了,攻打城堡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特别是我们兵力本来就不多的情况下。” 野山益朝脸上洋溢着趣味的笑容,说道:“来殿下的强运也一样庇佑着我们。” 真兵卫一愣,大点其头道:“说的没错,说的没错,以前我可是一个倒霉的小人物,干什么都不顺利,现在竟然不用强攻就能够俘获一匹名马,要劝降吗?听闻他有一匹美丽的小红马。” 野山益朝顿了一顿道:“小红马?哈哈,对对对,确实是有一匹小红马,来殿下的第一侧室夫人有着落了。” “侧室夫人?!”真兵卫凑到了野山益朝的身旁低声说道:“宫内少辅,这样不妥吧!若是让殿下知晓了真相,向来主见非常强烈的殿下会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这是做臣子的大忌,小红马再好也不能如此开殿下的玩笑。” “玩笑,不,不是玩笑,是真的,这是殿下的意思。”野山益朝摇摇头左右一神秘的低声说道:“出征前殿下曾秘密告诉我不能够让尼子家的人有机会驾驭我们的土地承包,唯有多娶女子生养更多的孩子,而且大时代快要来了,三村家亲得到了毛利元就的支援必要会与庄为资大战一场决出谁才是备中国的霸主,我们必须尽快夺取阿贺、哲多两郡土地自保其身,只有不停的迎娶豪强的女子与他们联姻才能够最快速度的崛起。” 真兵卫听到野山益朝的回话,轻轻点了点头,他明白,野山益朝的话是政衡要他告诉自己的,这说明自己已经成为了政衡的心腹亲信,欣喜之下也是一种急迫感。 他也明白,这是一个男人们借武力逞威的时代,女子在离乱世界里,根本无能为力,只能够成为强者的附庸,成为男人争权夺利的工具。 或许那个尼子氏的女子本身没有过错,她唯一能够做的只有一件事情,生下自己的孩子,以期望掌握下一代的趋势。可是尼子氏太强大了,强大到了犹如压在身上的巨山一般无法喘息。 尼子家要捏碎伊达家只需要一根手指头,不能给予敌人任何插手的机会,只有没有尼子氏血统的孩子才能够保证伊达家的独立性。 或许这个就是小国人豪强的悲哀,不能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还要和陌生的女人步步惊心玩弄心机,要将女人当做战争的工具。 真兵卫没有回应,皱了皱眉头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岔开话题道:“等一会,我想他会送给我鬼山宗治的姓名的。”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伊势若狭守和硕果仅存的家老伊势佐太两人从木门里走了出来,二十余名年轻武士足轻们,拿枪持刀跟随着分列两旁,刀光闪闪,虎视眈眈,好不森严。 鬼山宗治身上披的那件血衣早已经被打的破碎,披一块,吊一块,粘在绽开的皮肉上,血流糊拉的一大片。紧绑的绳索,深深地陷在肉里,瘫倒在地上,一把太刀正抵在脖颈挟持着。 野山益朝没有亲眼见过长大后的鬼山宗治,那身标志性的肥肉出卖了他,野山益朝一眼就出了那萎靡不振的正是鬼山宗治,小时候最好的朋友,现在的大敌,心中暗暗高兴你也有今天却也有点淡淡的鄙视,就是这样一个懦弱的人会成为自己的宿敌。 伊势若狭守了儿一眼伊势佐太,两人脸上全都流露出了凝重的暮光,没有想到抬出了鬼山宗治,对方不但没有惊愕慌乱,反而步步紧逼不怕自己杀了人质撕了票。 伊势佐太瞪大了眼珠子往对峙的枪阵去,惊讶地停止了手脚,木然呆立,吃惊地张着嘴巴,愣愣地站着,不会动,忘了说,他已经出了来人并不是鬼山宗治一伙,赤色竹二羽飞雀和黑色竹二羽飞雀,足轻不清楚,他难道还不清楚,心下暗道:坏了,要糟。 第三十二章 逼迫 伊势佐太出了动静,那伊势若狭守却还是没有醒过味来,认为鬼山宗治的手下反了目自己上位当了头目,自以为读懂了对方的想法,知道鬼山宗治早已经没有了用处,杀了不会起到半点涟漪,还给对方做了刀子脏了手,差点破口大骂起来,道德沦丧啊,道德沦丧啊,竟然碰到这等事情。 伊势若狭守大叹道德沦丧下还是不服气,大声喊道:“鬼山宗治在我手中,还不速速退出,否则砍去四肢?”伊势佐太听到自家家督说出这等自取其辱的混话来,心中暗叹想要劝告伊势若狭守对方不是鬼山宗治一派的,也不是原鬼山宗治一派的,实在是鬼山宗治最大的仇敌伊达氏的人。[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不曾想真兵卫率先哈哈大笑起来:“伊势若狭你还不明白吗?告诉你也无妨,我们乃是鸢巢山城伊达藤次郎政衡麾下部众,此次正式来追杀鬼山宗治的,你们明白了,我们的家纹是赤色的,而非那鬼山宗治那山寨版的竹二羽飞雀,哈哈……”百余名伊达氏的士兵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混账!”受到侮辱的伊势若狭守心中大怒,知道是自取其辱,恼怒异常,可又无可奈何,严肃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么这鬼山宗治就送给你们好了,不用感谢,还请离开。” 真兵卫嘿嘿一笑,揉揉眼睛仔细观察了一番,好一会儿,只是一笑,喊道:“没有想到伊势若狭守还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多谢你能够帮我等手刃敌酋,还请伊势若狭守和我等一同返回鸢巢山城做客。” 野山益朝表情不在吊儿郎当,一副严肃的表情同样说道:“真兵卫说的不错,伊势若狭守,久仰大名,听闻殿下说起伊势一门乃是天下名门,传闻那关东八国霸主小田原北条氏也是伊势流出身,伊势盛时、北条氏纲、北条氏康人杰也,身为伊势氏名门为何不与我家殿下一起为伴,我家殿下乃是名门藤原氏山阴流之后伊达朝宗分家。” 伊势若狭守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群人并不是鬼山宗治的党徒,非但不是,反而是来追杀他的敌人,如此以来到是有了谈判的背景条件,双方没与开战的理由,受到的羞辱暗自按下,转念一想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何不坦荡荡敞开胸怀答道:“在下正是伊势若狭守经时,来者何名?” 野山益朝没有见过伊势若狭守面容,明知道带头两人中有伊势若狭守,可也不认识谁是谁非,本来也是胡乱一猜,没想到一猜即中,心下欣喜,明白只要搞定了对方,土桥大松城便能够在一日内落城,还没有时间赶至丰永宇山城,特别是在佐井田植木(庄)秀长反应过来前。 现在伊达氏一族还没有做好和庄氏一族撕破脸皮,实力上也相差甚多,就算是夺取了阿贺郡、哲多郡两郡土地,石高、人口比起沿海的平原地带也相差甚多,只能够依靠山区易守难攻做防御姿态。 野山益朝回道:“在下野山宫内少辅益朝,添为伊达藤次郎政衡殿下麾下侍大将职,领小谷山城守备。”自从政衡夺取了鸢巢山城,两大家臣二阶堂信弘、野山益朝,前者守备甲笼城,后者守备小谷山城两座最重要的支城,中山城、下宫原城处于半废弃状态,只留下少许足轻守打扫。 伊势若狭守回道:“既然是来追杀鬼山宗治的,那么鬼山宗治就请带走,两家和平共处互不敌对会如何?” 野山益朝手摸了一把腰间的太刀,那眼睛用力盯着他,似乎要用他鹰一般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穿他内心的惶恐。 伊势若狭守在野山益朝阴森的目光下倔强的抬着头,高昂的俯视着野山益朝。 野山益朝眯起一双眼睛,微微笑道:“果然不愧是名门伊势氏的家督,有胆魄,你有资格成为我家殿下的同伴。” “可恶!”伊势若狭守没有想到野山益朝会用如此无礼的语言来刺激他,想要发怒,伊势佐太低声提醒道:“殿下,切不可让怒火淹没了理智了,现在还不是和他们敌对的时候,刚刚大战了一场,精疲力竭无法再和数倍于己的敌人再战,还请三思后行。” 伊势若狭守吸了一口气,他轻声问道:“现在该如何是好?”他明白现在不是剑拔弩张的时候,神社内拼过一场只剩下不足二十人如何挡得住眼前以逸待劳的百余强人,就算是突围成功一定会损失惨重,精锐上万惨重,伊势氏一族想要继续生存下去就更加没有办法了。 伊势佐太回道:“提出先回城一趟,靠着坚城足以击败他们等待松山城的裁决,这一次他们是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就由不得对方再提起前往鸢巢山城的苛刻条件了,而是让他们在大松城做客了,或则还可能夺取一两座城堡插入小阪部川肥沃的土地。” 伊势若狭守不说话了,沉思着,他知道伊势佐太的话是最为正确的,点点头,抬头大声说道:“好,我答应你们的请求,和伊达藤次郎志同道合,现在我家正在为先夫人做着法事。”思考着先稳住了对方然后抄小路返回大松城,到时候就由不得对方了。 野山益朝哈哈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说道:“伊势若狭守说的是,法事当然要做,我家殿下的抱负是给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百姓一个祥和平静的世外桃源,所以他才起兵扫平四邻,请伊势若狭守与我家一同成为志同道合的同伴,听闻若狭守大人有一名可爱的公主,如果能够许配给我家殿下成为侧室夫人,一旦有子嗣,第一个孩子可以成为伊势若狭守大人的孩子,我这样说您能够明白吗?”日本战国乱世只要一座城堡,生下的女儿都可以称呼为公主。 野山益朝最后一句话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条件,前面说的好听什么世外桃源全都是假话,最后一句才是真言,让伊势若狭守的独生女儿许配给政衡当侧室夫人。 伊势若狭守听到野山益朝要将自己可爱的女儿许配给伊达家的小儿当什么侧室,脸上的表情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铁青铁青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个软肋,伊势若狭守的软肋就是他的独生女儿。 他的脸孔因愤怒而颤抖,话语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他明白一个不答应下来,神社内外的所有人都会成为泡影,神社内的女儿也会泯灭。 伊势佐太瞥了一眼颤抖着的家督,喝道:“伊达藤次郎何德何能能够迎娶我家的小公主。” 野山益朝摇晃着脑袋说道:“不,我想你们搞错了,是侧室夫人,我家殿下已经向晴久殿下求亲去了,能与云州的公主一起服侍我家殿下乃是伊势氏一族的荣幸啊。” 第三十三章 红樱(爆发二更) 伊势若狭守凝视着大言不惭的野山益朝,想要从对方的脸上出话来,可是没有任何变化,咆哮道:“真是痴心妄想!”不知道说是的是伊达政衡向尼子晴久求亲还是要求自己的爱女小樱成为侧室夫人。 野山益朝掰着手指说道:“我家殿下一个月前还是一个婆家灭族边缘的小土豪,一个月内诛杀了逆贼中山范时,前去营救宫原氏一族驱逐了楢崎氏一族,一战占据了鸢巢山城、小谷山城大片土地的归属,现在鬼山城也落入了我家的收中,大松城也即将落入了我家的收中,用不了多长时间这阿贺郡将没有对手,你认为是不是痴人说梦,不要忘记了,我家殿下今年未满十八岁。”[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伊势佐太首先动容了,小阪部川的事情他也是知道个大概,只知道出了一个强人,没有想到竟然如此年轻,战国时代一个人的能力往往和它的阅历相提并论,阅历代表的是年龄,一个三四十岁的壮年往往能够聚集崎一大帮子人为他效力。 年纪轻轻就能够干出大事来就显得更加让人不可思议,也更加让人感到惊奇。 伊势佐太低声说道:“无论怎么做?都是为了整个家族,今天家中上层几乎全部灭绝,必然会有一场动荡,需要有人出来负责,家族血统必然断绝,还请殿下当机立断。” “父亲!让我出去……”一个略带紧张又带着点倔强的声音从寂静的荒川神社内响起,像是一道划破天际的闪电打开了伊势若狭守的心。 木门外的人群让开来一条小缝隙,一道弱态生娇的身影缓缓拉近,身穿黑色丧服,今天显然是来做法事的,脸上惶恐不安留下的眼泪出卖了她的心情,全身微微颤抖着,还是坚强的朝着父亲走去,低头伸出纤细的手指握住了颤抖着身子的伊势若狭守的手掌,用她细嫩的双手紧紧的握住,希望用自己受伤的温暖给予父亲力量。 伊势若狭守爱昵了安抚了一下头发,低声嗔怪道:“小樱,还不回去,这里没你的事情,一切都有父亲?” 小樱擦拭去眼泪,说道:“父亲,该是女儿为您做一点事情的时候了,而且……我……也向去他倒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伊势佐太愕然地着这个一向依偎在父亲怀中的娇弱公主竟然会说出这等话来,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真的决定了吗?”伊势若狭守紧紧握着小樱的收,脸上一副无奈痛苦的表情,这不是卖女儿嘛。 小樱低下头眼泪在一次挂满眼眶没有流下,心中发誓以后将不再哭泣,白皙娇嫩的皮肤和优雅的风韵神似她的母亲,这也是伊势若狭守疼爱的原因之一。 好似一件瑰宝被夺去的痛苦,伊势若狭守说道:“我竟然要用女儿的幸福来维持家业,哎?!” 说着他一下子老了许多。 反倒是伊势佐太安抚道:“殿下,只要公主能够束缚住伊达藤次郎的心,生养下男孩来,也不是没有机会反败为胜。”或许这就是战国女性的悲哀吧! 伊势若狭守回头瞥了一眼伊势佐太,目光中全是怒气,说道:“说的什么话?” 伊势佐太还想要说什么叹息了一声低下头不再言语,他明白言多必失已经惹怒了伊势若狭守。 小樱手紧了紧说道:“佐太叔叔的心也是很苦的额,次郎哥哥要是还活着的话,佐太叔叔也不会老成这样。叔叔说的对,我一定会好好快活的活下去的。” 次郎是伊势佐太的儿子,曾经最后可能成为小樱的夫婿,伊势氏的继承人,只是离乱世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在争夺草间之地的时候死在了一场械斗当中。 伊势佐太想起了自己的儿子,轻轻抹去了眼角的泪花,人还活着,要坚强的活下去啊。 伊势若狭守低声叹了一口气,自己或许真的不适合当一个领主,见识脸自己的女儿都不如,低低的再一次追问道:“真的决定了吗?” 小樱嗯的点了点头,乖巧的如同一匹小红马一般。 野山益朝遥遥的望着那少女,明白是伊势若狭守的独生女儿,见他纤腰如蜂,婀娜多姿,她的装素打扮,朴素无话未染尘埃,轻灵不觉,被她的身影迷住了,叹声道:“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若是昨天以前的话或许能够成为殿下的正室夫人,可真是错过了日子啊!” 真兵卫见她的倩影,不觉想起了已经答应成为他妻子的梅子小姐,也是如此行止端庄,秀丽婉约,双眸犹如要一泓清水,也是颇有点惋惜的点了点头,突然回头说道:“宫内少辅,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道德。” 野山益朝啊的一声,摇摇头说道:“不道德,可能吧!可是这对于任何人都有好处,何乐而不为呢?殿下会好好爱她的,我相信。” 真兵卫一顿笑了起来道:“我也相信,我们的殿下将是男人中最强大的,不管是在什么战场。” 野山益朝了一眼真兵卫笑道:“这种事情我们不要再继续谈论下去了,眼前的少女很有可能会成为我们的主母,将来也有可能成为少主的母亲,谈论下去的话有点不妥。” 真兵卫嗯了一声果然不再谈论。 伊势若狭守握紧了拳头又松了开来,明白该是他做出决定的时候了,了一眼蔚蓝的天空,神情肃穆的对着野山益朝说道:“我答应你的请求,但是我必须先见见你口中的伊达藤次郎。” 野山益朝皱了皱眉头明白对方心中还是没有屈服,希望在口角上占据上风,可是形势逼人,便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伊势若狭守愿意成为我们志同道合的同伴,那么随我一同随我前往丰永的宇山城。” “宇山城,难道伊达氏这一次并不仅仅是土桥,而是整个草间,好大的手臂。”听到丰永的宇山城,伊势若狭守的脸色都变了,一下子就出了其中所代表的含义,夺取宇山城就将直接与中津井川的佐井田庄氏领地接壤。 伊势佐太也是一脸的惊愕,心头剧震,果然不愧是英明之独眼龙,这个称号他还是知道的。 双方很快谈妥了条件,鬼山宗治枭首示众以示诚意,伊势若狭守领兵八十跟随野山益朝等人随即出兵丰永的宇山城。 几乎是在这同时,佐井田城植木秀长嫡子植木秀资,指挥着加叶山城、津城、中津井城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八百足轻,开进了丰永宇山城。 第三十四章 军情 迫使伊势若狭守签订城下之盟,不过天色渐晚,野山以超自然不可能再下令足轻们进攻宇山城,而且宇山城的情况还没有探查清楚,贸然进攻死伤惨重的话就无法进行下一步的部署。 这大松城和宇山城之间的道路比起从鬼山城出发还要难走,要爬十几道山岭,走数个时辰的山路。[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铜山众刚刚训练不足十几天据拉了出去打了鸢巢山城,现在只是休整了不足五天时间又拉了出来,还好只是急行军没有真正开战就夺取了两城,但还是累的够呛。 要不是政衡想来注重伙食,跟着政衡吃香的喝辣的比起英明之独眼龙的口号要响亮得多,甚至传遍了整个备中国南部,还有传播更远的趋势。 今天也算是战事顺利,枭首了宿敌鬼山宗治,迫使伊势若狭守签订了城下之盟,还拐带了一个少女成为了政衡的侧室夫人,侧室夫人不是也算是夫人嘛?! 野山益朝也算是慷慨了一把,慷他人之慨,打开了大松城的粮仓,取了三成的粮食出来煮食白米饭,吩咐人猎杀了数十只山鸡野味捕捞了十几条大鱼犒劳众将士,伊势若狭守那边的大松城也分了一些米粮。 大松城的年轻武士们和足轻们没心没肺的全然忘记了今日签订城下之盟的耻辱和老臣们死伤惨重的事实,额,对于足轻而言,城主老爷的耻辱,老臣们的死伤关他们鸟事,谁能够让他吃饱穿暖谁就是他的衣食父母,还管得着城主老爷的鸟事。 至于那些年轻武士们本来就对那些老不死的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行为心底里强烈的不满,现在好了腾出了大量的位置出来,哪里还顾得了这些,先吃饱了喝足了再好去抢腾出来的位置,他们可清楚了,只要抱住了伊达家的粗腿,起码能在大松城说上话。 伊势佐太望着少了许多粮食的米仓金和联络感情的两家武士,心中一阵泛苦,心中明白,野山益朝这招取粮的行动苏日安使得以后要更加拮据,可一下子就能够让大松城的普通足轻归了心,让年轻武士们明白投靠了谁才能够在大松城内说上话。 现在就算是想要反目成仇,承包的基石,一个个的武士和足轻也不会真心跟随。 伊势若狭守分到了一碗白米饭,却是无心下咽,放在一旁枯坐。 众人围着篝火吃着米饭煮着鱼肉汤烤着野味,联络着感情,野山益朝特意让手下们宣扬政衡的伟绩,其实不用他吩咐,足轻们围在一起的谈论对象除了永远的谈论对象女人外就是武士老爷,武士老爷钟最红火的不是政衡还有和何人,至于年轻武士们更是需要知道政衡的脾性如何。 “佐太,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伊势若狭守找来伊势佐太询问情况,心中极度不愿的他想到了伊势佐太曾经说过的办法,在城中反目。 伊势佐太得出伊势若狭守的心思,了一眼已经有点凉了的白米饭,他已经吃过了,真是天下最美好的事情。他的心渐渐的早已经打动了,心中叹息了一声,来殿下还真不适合做一个乱世中的家督,难以引领伊势家前进,特别是在家中重臣死光光的情况下,反目的话已经不现实了,或许许配给胆大妄为的伊达政衡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殿下,城中拥护殿下的老臣已经寥寥无几,年轻家臣们对于樱公主许配当侧室夫人没有表现出强烈的反感,反而对同样年纪的伊达藤次郎非常感兴趣。” 伊势若狭守的视线从迷茫转为凝视,长叹一声,吐出一口浊气说道:“佐太,其实我早已经清楚或许许配给伊达藤次郎对于两家都有巨大的好处,可是今天他们的态度难以理顺心中这口恶气,方才烦闷不已。” 伊势佐太了一眼,摇摇头,不再说话,心中却想着伊达家已经够给面子了,用城下之盟的方式签订协议,如果双方开战的话被俘或则被杀签订协议的话,樱公主连侧室夫人的机会都没有,或为妾为婢随意转送他人,或化为一堆黄土掩埋化为尘埃。 “殿下,还请休息,臣下先告退了。”伊势佐太见无话可说,大眼瞪着小眼只得退了下去。 伊势若狭守摆摆手,见伊势佐太离开,着身旁的白米饭,含着眼泪开始扒起木碗中的白米饭。 刚刚走出休息室的伊势佐太就到了一名伊达家的年轻武士匆匆赶来,到伊势佐太上前说道:“伊势佐太殿,宫内少辅殿有请您前去会议室一唔。” 伊势佐太错愕的着他,不明白他说的是真是假,追问道:“只是我一个人吗?没有其他人?” 那年轻武士摇摇头说道:“宫内少辅殿只请您一个人前去,没有其他人。” 伊势佐太深深吸了一口气,瞥了一眼陷入黑暗中的休息室,挥挥手道:“还请前面带路。” 大松城,会议室。 野山益朝手拿一根树枝,趴在地板上,脑袋朝下,仔细着地板上的一幅地图,阿贺郡、哲多郡东部、上方郡南部以及美作国的很少一部分,上面红色小旗代表的是庄为资的势力,蓝色小旗则是新见贞经,其他势力都用黑色小旗代表,上面写明他们的姓名,其中绿色小旗则代表着伊达家。 旁边真兵卫表情凝重道:“果然正如殿下昨日所说的那样,庄为资无法从松山城抽调兵力,却会吩咐没有随军出征的植木秀长时刻戒备着,而一旦宇山城落入我们的手中,植木秀长也会感到一把尖刀时刻顶着他的腰子,所以他一定会坐视不理袖手旁观。可是没有想到这个老小子真的出兵了,如果不是在大松城休整一晚,派出侦察了宇山城的话,急速进军的话就会直接跳入他们挖好的陷阱中。” 野山益朝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明白自己也犯了骄兵的毛病,太顺利了,要不是仅存的一点谨慎救了他们的性命,不然一脚踏入以逸待劳的植木秀资军的话,死伤惨重不说,还会直接和庄为资撕破脸皮。 他明白不能够让戒心重重的植木秀长找到任何撕破脸皮的机会,特别是在二阶堂信弘还没有返回得到明确答复的情况下,一旦双方真的撕破脸皮的话,植木秀资倒是不怕,可是打了孩子出了娘,一旦打残了植木秀资不用庄为资出手,只要植木秀长和新见贞经联手夹击,还没有恢复元气的伊达家,也是难以抵挡的,很可能一打打到解放前,弄得家破人亡。 还好现在三村家亲频频举起反旗,特别是在得到了毛利元就强力支援后,拼了性命的要在新主子面前表现自己,使得庄为资还有顾忌不想腹背受敌,只要三村家亲还闹腾着,伊达家暂时是安全的,前提条件就是不能和庄为资撕破脸皮,至少要在明面上是和睦的,友好的,都是依靠在尼子家这面大旗下的。 野山益朝抬起头说道:“或许我们可以打疼她,但是不夺取宇山城,如何?” “这倒是一个办法,只是如何把我这个度呢?”两人都做沉思者模样。 侍从报告伊势佐太前来,真兵卫问道:“是否要将实情告诉他!” 野山益朝思量了片刻说道:“伊势佐太比起那个死要面子的强了许多,告诉他吧,反正他早晚要知道,现在告诉他也显得诚意,他是本地的地头蛇,和他探讨一下也不错。” 第三十五章 佐太(爆发二更) 伊势佐太已经深深地被伊达家的魅力所吸引,在考虑了伊势家和伊达家的利益之后,发现只有依靠伊达家方才能够保证伊势家的利益,毕竟伊势家曾经阔过,阔过的人现在穷了心中还是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在阔一次,比起一直受穷的人心理活动要大很多很多。 当然一直受穷的人也有特例,比如那个梦想着做一城一主最后做到天下之主的丰臣秀吉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主。[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伊势佐太独自一人被请来会议室一路上也想了许多,为什么只是请他去,为什么是请而不是召,为什么没有请家督伊势若狭守而是只请他一个人,是不是伊达家有意让自己成为伊势家未来的家督。 不想当武士的农民不是好农民,不想当家督的家臣不是好家臣,当然这个只是他自己心中想想,在离乱时代里这种思想大行其道。 城中武士和足轻的心思,服从伊达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伊势佐太心中决定一定要跟紧伊达家的脚步,成为伊达家在大松城的代言人。 哎,最为重要的是他发现伊势若狭守对于他今天的态度异常恶劣,该是给自己找条后路的时候了。 这个才是伊势佐太决定投靠伊达家的最重要理由,前面的都是在保证了安全后胡思乱想的。 心思活络了,武士道忠君精神也就放一边了,嗯,其实也没有放一边。 他想我不是效忠伊达家,而是效忠樱公主,樱公主将成为伊达家的侧室夫人,生养下来的孩子有可能成为伊达家的下一代少主,对,效忠樱公主,不是正是效忠伊达家的未来。 想通了这一点,伊势佐太心情大爽,拨开云雾照明月,脸上终于挂上了笑容,到已经走到了会议室门口。 走进会议室,伊势佐太到两人的姿态心中大惊,又仔细了一眼地上铺开来的地图,心下大骇,刚刚只是大惊,可到地图时就已经变得大骇。 这地图上虽然没有地方豪强城堡的军力部署图,可是要画出如此精妙的地形该是需要多少人力物力,从地图上就可以出伊达家为这场合战付出了多少。 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地形图多是赤木一族的贡献和群臣同策同力绘图出来的,还有许多错误,但是大致上还是相差无几。 赤木一族走遍了阿贺、哲多等郡记下了大量的地质图,可是要是出了这两郡的话就不可能拥有如此精妙的地图了,连走哪一条道路都无法分辨了。 伊势佐太不清楚原委,只是认为伊达政衡不愧是英明之独眼龙啊!心中彻底下了投靠伊达家的决定,不再当自己只是一个被逼无奈投靠的国人豪强的陪臣,求问道:“两位大人为何如此神色凝重,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野山益朝望了一眼真兵卫让他开口,起身坐定后,真兵卫请伊势佐太坐下行了一礼立即道:“确实是出事了!今日小心行事派遣了一名足轻前去宇山城走了一趟,在宇山城发现了一个情况,恐怕对咱们会很不利!” 伊势佐太眼珠子一转,心里面顿时咯噔了一下,急急问道:“是佐井田的植木下总守出兵了嘛?” 野山益朝和真兵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出了放松的目光,明白伊势佐太能够说出这等话来,必然已经心向自己一方了,便不再犹豫,真兵卫说道:“确实如此,不过不是植木下总守亲自出兵,派遣了他的嫡子刚刚元服不久的植木秀资率00兵前来。” 伊势佐太听着植木秀资的名字,显得很陌生,没有听说过,最难以理解的就是这种没有什么名气的人,少年人冲动一旦自认为天老大他老二可不是一件闹着玩的事情,往往坏就坏在这种人身上。 伊势佐太问道:“据闻松山城的守护代起兵数千精锐前往猿挂城,这身为庄氏双壁之一的植木下总守不会不出场吧,佐井田本身总动员力不过000人,常备兵6、700人,听闻三村家亲已经投靠了毛利元就,植木下总守一定会招募足够的兵力前往猿挂城,他那里有00人之众,定然是招募来的杂兵游勇。” 三村家亲投靠毛利元就消息正是政衡传播出去的,正是为了更好的让庄为资和三村家亲大打出手,住在松山城的尼子家使者无法顾忌伊达家的动向,还有就是给二阶堂信弘前往月山富田城求亲打好铺垫,有利无害的事情政衡为何不干。现在三村家亲投靠毛利元就的恶果已经结出来了,庄为资又增加了调拨数量,庄高资已经开始扫荡前进道路上的不听从命令的土豪国人。 野山益朝和真兵卫一听伊势佐太这话,发现自己确实被情报给吓了一跳,不过他们并不是害怕植木秀资的00人,是害怕打了小的跑出老的,没完没了起来。 真兵卫点点头说道:“佐太兄说的不错,正是从加叶山城、津城、有汉饭山城、台鼻山城市等地招募来的杂兵,不过其中有一支佐井田的常备军,数量不多应该有5、60人。” 伊势佐太皱着眉头了一眼两人,低声说道:“两位大人,在下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野山益朝点点头做了请字的姿态。 伊势佐太压低声儿说道:“两位大人,在下猜测伊达政衡殿下的意图是夺取整个草间,以草间来作为防御松山城的防线,是否是这个意图。” 野山益朝坐直了身子说道:“不瞒佐太兄,你说的很对,殿下的意图正是如此,本来就是想要攻克宇山城作为防守最前线,只要在宇山城部署50人就可以让佐井田城寝食难安无法动弹,可是现在……” 伊势佐太听得野山益朝之言,情绪倒是镇定了下来,心中惊涛拍岸,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猜测竟然成了真,伊达政衡虽然没有见过,可是听到这意图还是吓了一大跳,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臣下猜测殿下已经前往川崎城了吧,如果真是如此,两位大人需要在宇山城好好做做文章,让植木下总守一时半会无法弄清楚我们的意图,或则应该说无法让植木秀资从宇山城脱身。” 野山益朝一听这话,心中倒是低估了伊势佐太,发现他也算是一名不错的善战之将,伊势氏果然是名门后裔,家学渊源,说道:“计将安出,现在我家还不想和松山城撕破脸皮,没有做好打大战的准备。” 伊势佐太微微一笑道:“山贼!” 野山益朝和真兵卫对视一眼,都困惑不已。 伊势佐太说道:“在下想两位大人定然不清楚草间的情况,在草间实力最强大的是土桥的大松城和足见的城山城以及井仓的川崎城控制着部分,当然以前的鬼山城也属于其中一股,可是其他还散落着好几股山贼势力,人数不多,顶多每股二三十人,其中就有一股就坐落在这里。” 伊势佐太站起身来走到地图上,指着宇山城和大松城中间的丘陵高山道:“这里名为草间关,附近因为有一座草间泉而得名,这草间村也是因为这座泉水出的名气,数年前这里有一股山贼出没,靠着草间关的便利很是让前来的游商吃了苦头,后来游商就少了,宇山城因为没有兵力去攻打他们,倒是让他们成了火候。 在下不才与山贼头目有一面之缘,可以为两位大人做说客劝降了这股山贼,但是需要一个名分。” 野山益朝眼前一亮道:“如果愿意归降,足轻大将格相待,只是这草间关地势如何?” 伊势佐太神秘的说道:“那可是兵家常说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只要投个00人往那里一堵,不管你是00人还是000人都只能乖乖的换路走,可是要换路的话没有十天半个月休想进入草间。” 野山益朝凝视着伊势佐太,笑道:“此事就全权交给你了,明日真兵卫带上百人一同前往草间关也扮作一会山贼。” 第三十六章 山贼 宇山城西南的树林中,一伙衣着破烂的山贼小心的埋在那里,不敢将头露出来,唯恐被人发现,他们中有两人眼睛一动不动的着远处的人群涌动的宇山城,其他人则围在一起,小声议论着。 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正是草间关的山贼大头领小四郎,此刻正暇意的靠在一颗弯脖树上,嘴里叼着一根青草,眼睛闭得紧紧的,不知是在睡觉还是养神,上去老神在在,舒服得不得了。[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自从与伊势佐太相见后,在武士和白米饭的诱惑下,小四郎带着山贼们自告奋勇的前来宇山城打秋风了,美其名曰打探消息,还真给他打探到了几个无关紧要的消息。 发现宇山城中多是一些杂兵游勇甚至山贼野盗也都纷纷加入越发的不上宇山城了,当然要不是他和植木秀长有杀父之仇,或许他也会跑去吃兵粮。 与许许多多的中原山贼前辈爱取钻山豹、座山雕的诨号相比,日本战国乱世的山贼文化水平实在不高,也就是小四郎啊小六郎啊取取,这伙山贼头目的名号就是小四郎,从他老父亲当头目的时候就有了小四郎的称号了,比起那些有组织有地盘的例如川并党的大组织相比,他们算是小打小闹,不过称号上一点风也不比川并党差,起码小四比小六大。 这群男人的姿态各不相同,唯独每张脸孔都晒得黑黝黝的,一脸粗野的样子,即使不开口,谁都得出来这些人是动手不动脑子的家伙,尘埃和汗水使他们的短褂显得气脏无比破碎不堪。 说好听点,他小四郎是山贼,倒不如说是伊势家的家犬,常常给伊势家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打劫一下宇山城的秋粮也就成为了家常便饭,宇山城附近的地形比起宇山城的人来说还要熟悉,这个也是他们能够在宇山城的追击中还能够反戈一击的条件。 不过他不怨恨伊势家,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成为武士。 他的父亲曾经暗暗教导过他:“武士才有出头之日,山贼是没有好下场的。”小四郎年轻时对这句话相当轻视,只认为做山贼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日子才是最快活的,后来她老父亲用血和火的代价告诉了他这句话的道理,被一群武士割去了脑袋无处申诉,渐渐年龄大了方才明白老父亲的良苦用心。 大名们对于山贼的态度非常暧昧,似乎他们都没有将这些当做是扰乱治安的匪徒,觉得他们是可以利用的武力,当需要的时候他们会派人上山,要求这些山贼加入到这家队伍里来。 可是没有一个大名会让这些山贼成为武士,他们表面上和山贼们亲善可是骨子里全都鄙视他们,或许这个也是为什么太阁立志传中唯一一个山贼出身的蜂须贺小六也只有农民出身的木下藤吉郎愿意招为家臣。 如果蜂须贺小六真的如太阁立志传中所说的那般能力出众的话织田信长是傻子、斋藤义龙是笨蛋,甚至于跟在他们手下吃饭的武士都是智商低下的家伙。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从心底里鄙视更加粗鄙的山贼,就如同京都公卿们鄙视粗鄙的武士一样,也只有半斤八两的贱民出身的木下藤吉郎在没有办法招募到其他人的情况下勉强愿意招募他们。 一名观察宇山城的山贼跑了回来,报告道:“大头领,他们从宇山城出发了,咱们要不是要跟过去。” 小四郎双眼一睁,打断了思绪,抬起头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宇山城。 宇山城如同打开了一道闸口,一群靠旗各异的足轻正以参差不齐的速度朝着大松城的方向前进,从参差不齐的靠旗的数量来,就可以估算出这支队伍的成分如何,武士数量起来不多,多是一些围拢在靠旗四周的杂兵游勇,或许其中还有和他们一样的山贼强盗跟随。 小四郎嘴巴撇了撇说道:“真是一群杂兵啊,靠着这群家伙也只能吓唬吓唬没有见识的农民,比起昨日来到咱们山头的那群人素质要差了许多啊,真的打起来的话靠着草间关,眼前这群人算是那盘菜。” 一山贼问道:“大头领,要不要耍耍他们?”耍耍的意思是骚扰骚扰。 小四郎一顿望着这帮士气不足的部下,说道:“对,按说兄弟们给伊势家干了好几年时间,没少干事情,也只有那佐太得起咱们屡次进谏那鸟家督收编咱们,给大家一个正式出身,不用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抱着婆娘睡热榻榻米,那鸟家督竟然默不作声。 现在好了,有人送来了白米,许诺了你们头目我担任足轻大将的职位。大家可能不清楚足轻大将是什么,他可是拥有任命足轻小队长的权利,足轻小队长是什么,武士也! 大家给新主子伊达藤次郎殿下好好咱们的本事,谁干的好跟着我当武士去……” 众山贼一听自己也有机会成为武士,士气一下子提高了起来,激动万分,本来对小四郎成为武士是羡慕嫉妒恨,现在纷纷拍着胸脯大胜表示着自己的勇敢和忠诚。 小四郎见士气提了上来,心中暗笑这帮土鳖,许诺几个小承诺就上当,不过到时候也一定要提拔两个老兄弟跟着自己吃香的喝辣的,想定后继续说道:“众兄弟今天这事,事关兄弟们的前途,干的好了在伊达藤次郎殿下的面前有了面子,以后好日子不断,干得不好咱们也不好意思在伊达藤次郎殿下面前提其他要求不是。 兄弟们今天咱们不能光想着跟着他们,盯紧了他们,这些事情那些乱波土鳖都能干出来,还干得比咱们好,为什么伊达藤次郎殿下要让咱们成为武士,就是因为咱们用其他的本事。咱们要好好跟他们耍耍,瞅空子给他们一点颜色,让他们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了,憋死他们。 小七,你立即返回关卡将消息报告给大人们,告诉他们伺机而动。” 唤作小七的山贼一听这话立即应道:“是!”随后匆匆离开。 再说植木秀资得到了植木秀长的命令领着50名植木家的武士,招募了附近近700杂兵后便当日赶到了宇山城,学着他父亲植木秀长的样子当日便派遣了使者前往大松城宣扬自己的伟绩,要他们开城投降,使者到了大松城还没有进去就发现了不对,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差一点,立即跌跌撞撞狼狈不堪的逃了回来。 伊达家的兵马已经进驻了大松城,对外号称拥兵500,吓一跳的植木秀资立即加紧招募足轻,不管山贼还是野盗统统都要,纷纷来到宇山城吃兵粮。 披上质地华丽、威武的盔甲,植木秀资显得神采飞扬,虽然难以与他的父亲成熟稳重相比,谈不上风华绝代,但是从外表两人的模样还真有点像。 宇山城主苦着脸说道:“少殿,宇山城已经招募了000人,再加上从佐井田来的00人,总共数量超过00,该是出发的时候了,大军一到,伊达家定然摧枯拉希不堪一击。”宇山城市不敢直接命令植木秀资出兵离开,只得苦苦哀求。 因为植木秀资没有带来足够的军粮,一来宇山城就直接将大半的粮食充做直接的军粮,这后来招募的杂兵游勇还好说能自己带来军粮,可是那些山贼野盗都伸着双手干巴巴的要饭吃,不给鼓舞着大家一起闹,植木秀资自管自家事情,不管军粮多少,统统推给宇山城主。 宇山城主苦不堪言,城中的粮仓早已经告罄,城下百姓的口粮能收的不能收的都抢劫一空,才勉强渡过了一天时间,今天的粮食够了,可明天的后天的粮食到什么地方去要。 他忽然很后悔当初的选择,凭借着城中守兵或许能够抵挡住植木秀资军的入侵,为什么偏偏听信了谗言开了城投了降,悲哀啊! 第三十七章 先河 “00人啊,有这么多了嘛?”植木秀资好想睡觉刚刚醒来一样,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成了拥兵00人的大将了,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好,干得不错,得胜归来我一定在父亲那里美艳两句。”说着拍拍手吩咐着手下们前去召集众家臣开军事会议。 宇山城主真想一巴掌拍死他,这帮子大爷终于要走了,哎,今天该如何是好啊,悲哀啊,后悔啊,悔恨当初一时糊涂啊!美言能当饭吃,美言能让百姓町人不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着人满为患的宇山城,植木秀资倒是没有一点为军粮发愁的觉悟,反正走到哪吃到哪饿不了他的,反而洋洋得意,心中喜悦!凭借着00人,我压都压得死你,传令道:“催兵大松城!” 一声令下,城中兵卒如同开闸的洪流一般奔流而出,刚刚走出半里地还没有走出祸害的民不聊生的宇山町,十几支箭矢呼啦啦的射了过来,一阵“敌袭!保护少殿!”的呼喊声中队伍大乱。植木秀资怒气冲冲的指挥众兵卒前去追赶的时候贼人早已经跑得没有了影子。 出师未捷啊!出师未捷啊!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抽打在他的脸颊,啪啪的作响,植木秀资忽然感觉四周招募来的杂兵的目光咋就那么的贱呢?加紧催促向着大松城方向赶路,心中一口恶气想要立即发泄。 刚刚又走了半里地,队伍再一次不可避免的停下了脚步,前面一堆松树挡住了去路,在一座小山坡上,一群二十来衣衫破碎的山贼大声喊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想要从此过,留下马路财!” 得到消息的植木秀资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打劫打到老子头上来了,大叫一声,大喊一声:“快,前队给我杀了这群宵小,我最恨山贼了!还有给我搬开路障!” 更加让植木秀资郁闷暴怒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在宇山城好不容易招募来的近千杂兵游勇们哗啦啦一下子全体上去开始搬运十几根松树,000人搬运十几根松树的场面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眼中默默的着植木家一路跟来的足轻杀将过去,用冷漠的目光表示着自己的敌意。 谁让植木秀资抢劫城下百姓的口粮,他们家中的口粮也全都抢劫一空,哪里还有士气跟着你去合战,他们跟来的唯一目的就是前去土桥抢劫别人家的口粮。 那些山贼野盗一听植木秀资大声喊叫着标榜着自己最恨山贼的话语,心中那个恨啊!老子不是山贼啊! 一到这种情况也是慢慢跑着让后面的足轻们跟上,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得到一份兵粮。 现在兵粮已经到手了,起来宇山城再也不可能拿出任何兵粮来了,怀着同样的目的前往土桥抢劫。 仗打到这种地步,也算是开了战国合战的先河。前面开路的000人呼啦啦跑到了道路中间开始搬运松树。后面压阵的00人你我,我你,也全都跑得慢吞吞的,速度还越来越慢。 气得植木秀资那个恨啊,值得派出了自己的直属手下,那50名武士老爷,还好他们没有干出鳖的事情来。 山坡上下出现了奇怪的一幕,近700人着00来个武士老爷跟在20来个山贼后面跑来跑去,闲聊的闲聊,打岔的打岔,好不热闹。 那拦路打劫的正是小四郎等人,一开始射箭的也是他们,正面打不过,袭击00人也是天方夜谭,只有不断的挑衅让00人疲于奔命进退不得还是办得到的,眼见得出现了这样一幕开战国合战先河的乱局,心中那个爽快啊! 小四郎大声笑道:“兄弟们,跟他们好好玩玩,带他们去附近的山沟沟里杀了人头换白米!得了毛利元就援助的三村家亲大人已经率领大兵攻打猿挂城,这些人头一定能够换到武士的资格。”后面的话是真兵卫交给他们的,用来忽悠那些心怀不轨的山贼野盗,武士的资格是最好的利器。 小四郎的喊叫声在风中呼啦啦的传进了山贼野盗的耳朵中,山贼野盗都是一些不安分的人组成的,农民中的泼皮无赖,失去了家族庇佑的浪人,反正都是一群心理泛泛的主,本来跟随着植木秀资就是想要博得一个晋见成为武士的资格,哪里想到植木秀资自断跟脚说出了最恨山贼的话来。 跟随着植木秀资已经没有希望了,就算是前往土桥抢劫也不用大家一起上吧!什么时候都可以去抢劫,山贼野盗们干的就是这个。听那不知死活的山贼说三村家亲投靠了毛利元就,这个消息他们是听说过的,来这个是一条明路,瞧向那大呼小叫着的植木秀资的眼睛都变成了绿颜色。 山贼野盗和武士不同,他们没有效忠的对象,白天可以帮助一方,晚上可以帮助另外一方,武士背叛要被当做表里比兴之人受到所有人的追放。 而他们不同,他们为了能够成为武士无所不用其极,当他们成为武士的时候这种人也是最难以捉摸的,无论哪一个家督都不愿意一个常常将背叛放在字典中的家臣住在自己的身边。 小四郎一形势喜人大笑着呼啦啦的大喊一声风紧扯呼,掉头就跑,隐没在了杂草丛中不见了踪影。 植木秀资刚刚想要驱兵追杀,可是发觉那帮子杂兵还没有搬开路障,心中那个恨啊!带着手下亲信冲到了那群杂兵面前,狠狠的扯住一名杂兵的头发拉倒在地。 “啊啊啊!”那杂兵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头皮都几乎要被植木秀资扯掉了,奋力挣扎着。 杂兵身体素质低劣,刚刚元服年方十五岁的植木秀资一拉竟然将他狠狠的摔倒在地面,然后植木秀资一脚踏上去,直接踩在了杂兵的脸上,狠狠的喘着,口中不停的辱骂着,训斥着。 那杂兵不敢反抗,要是反抗的话就不单单只是挨打了,直接就是一刀砍下去,武士随意杀农民就跟上厕所用厕纸一样简单,而农民敌视武士是可以被斩杀的还要连累家人,这个就是日本古时候的道德准则,特别是在武士掌权时代,武士的地位被无限放大,所以才有那么多心思活络的人做梦都相当武士。 植木秀资踹了一阵,呼吸有点急促,方才停下,恶狠狠的大喊道:“谁要是再不好好打仗,当心你们的狗命,谁要是好好干,白米饭管够。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做事向来赏罚分明,哼!”说着带着一帮子亲信家臣掉头离开,再一次催促着大军前进。 又过了半里地不可避免的再一次碰到了小四郎带领着的山贼,再一次上演了一场人间活剧,这一次比上一次要好了一些,起码那些杂兵没有跟着阻挡道路,反倒是大范围的开始了围追堵截好戏,嗯,也就是说他们呼啦啦的成群结队的朝着那二十来个山贼跑去。 小四郎一见这种场面,吓得风紧扯呼逃得没影子了。这一次虽然没有干掉哪怕一个山贼,不过植木秀资倒是很高兴,认为自己的恐吓终于起到了一点点作用,给了两个跑在最前面的杂兵每人一个饭团当做奖励,美其名曰赏罚分明。 植木秀资再一次催兵前进,那小四郎再一次杀来,他只得连忙下令追击,小四郎又一次照本宣科逃得没了影子。 如此三番搞得植木秀资一行疲惫不堪,刚刚走出宇山城还不到0里地就喊着要休息,植木秀资年龄不大精力倒是不多,身体早就被侍妾搞得空空荡荡的了一听这话立即开始扎营休整。 植木秀资也得懂了这帮子山贼的目的不是真打,只是来骚扰而已,也就下令道:“不论山贼如何挑战骂阵,都不准轻举妄动,违令者斩!” 第三十八章 瞎猫 黄昏的时候,真兵卫和伊势佐太两人率领百余人终于赶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小土丘,此处距离植木军驻扎的营地不过5里地,让人奇怪的是竟然没有夜探子前来侦察,足可以出植木军的弥乱。小土丘上站起身来遥遥可以出营地里走进走出的人,小四郎派来的山贼早早的等候在那里,一见到是自家人发出一声轻微尖利的鸟叫声,一个个手持武器的矫健身影从杂草堆中冒出来迅速包围上来。 真兵卫大吃一惊的是,自己的百余人全都在对方的包围之下,如果对方这个时候发动突袭的话自己一方将损失惨重搞不好要全军崩溃,心中吃惊不小,也暗暗收起了轻视的态度,热情洋溢的上前寒暄了几句。[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伊势佐太倒是没有多少吃惊,他见过多次小四郎等人的本事,也正是因为到了他们的能力方才劝谏伊势若狭守收编了他们,一直不得成真。 真兵卫寒暄一阵立刻直奔主题道:“小四郎,植木军的情况如何?” 真兵卫此次是首次带兵出征,其实要不是认识野山益朝的人不少,野山益朝还曾出使过松山城,松山城的人都清楚伊达家有一个野山益朝,也不会轮到相对陌生的真兵卫出场,为了能够尽善尽美的更好完成任务做到打疼但是不暴露的目的,假扮山贼前来偷袭。 本来是想要在草间关打一场守关战的,后来想想打阵地战的话难保有人多嘴多舌捅到松山城去。 真兵卫简单的问了一句,倒让小四郎激动不已,伊势若狭守跟他们交流的时候从来没有如此随意,心中感激,立即回道:“植木军这一次虽然来了00人,但是成分极大,士气非常低落,要不是原来从佐井田城出来的00足轻压阵,后面招募的000人随时都有可能崩溃解散。不过00足轻中敢战之士也不过一半人,还需要压阵安抚,真正能够出战的不过2、00人,战力实在不堪。大人您他们的扎营情况就可以出端倪。” 真兵卫站起身来抬着头好生了一阵,黄昏隐隐约约倒是不出多少情况,回头问道:“说说!” 小四郎马上指着最左边小火堆最多的营地说道:“大人情况,那里小火堆零零散散互相隔着安全距离驻扎着的多是山贼野盗,他们多的大约5、60人,少的几个人围成一堆,分成几十个势力互相提防,互相平衡。” 借着夜色还没有降临前的光亮和小火堆摇曳的火光,真兵卫仔细瞧去,果然发现左边的营地中和他们穿着的一样,这些人也都穿的破破烂烂,从服饰上,这些人并非是武士家族的足轻,特点就是没有靠旗,互相提防着,来一眼不和大有大打出手的样子,全都是山贼野盗。 真兵卫打量了片刻,点点头说道:“继续说下去!” 小四郎指着中间的营地说道:“那里驻扎的多是丰永三地招募的杂兵,人数足足有700人之众,应该是将丰永三地所有的青壮农民一打尽了,可是篝火没有多少显得寂静无比好像没有多少人一般,士气也是最为低落的一群人,那植木秀资真不是当大将的料,竟然派人抢夺了他们家中的口粮还要他们跟着自己打仗,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自找死路,就算是山贼野盗抢劫粮食也要留足足够的口粮给农民,生怕弄不好有人铤而走险。” 小四郎说到山贼野盗的时候完全没有自己也是他们的一员,反倒对山贼野盗有一种鄙视的口气,完全将自己当成了武士的一员。 真兵卫嘿嘿的也笑起来:“这植木秀资起来真不是当大将的料,竟然抢夺口粮,这不是逼着这帮子杂兵造反嘛,他不知道今天晚上能不能安稳睡大觉。” 众人全都嘿嘿笑了起来,唯独小四郎还在侃侃而谈道:“最右边的便是那00足轻驻扎的地方,植木秀资可能也知道惹了众怒害怕晚上不得安生,便将00足轻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驻扎在了那群杂兵的一侧防备杂兵们作乱,自己则带领着剩下的400人围在了那个最右边稍稍有点远的小土丘上面。” 真兵卫和手下众人一听都笑了起来,这帮子人虽然人多势众,却没有想到是一群乌合之众,抢了杂兵家里活命的口粮想不士气低落都难,还要分出打一半人守着他们不要闹出事情来,植木秀资到底是怎么想的都不知道。 真兵卫笑道:“如果他只是率领00足轻前来,我还担心难以抵挡,现在他如此愚蠢倒是省了我们很多事情,小四郎,还要辛苦你一下,继续给我骚扰,大家摸上去,等月光升起再给他们一记狠的,还有记住我们可不要了他的性命,这样一个愚蠢的少主留在佐井田城对于我们大有好处啊。”众人轰然应命,纷纷开始调整然后跟随着真兵卫摸向了那小土丘。 小四郎再一次踏上了骚扰的老行当,临行前,真兵卫将那从野山益朝手中借来的强弓在一次转借给了小四郎,小四郎差一点热泪盈眶。 小四郎率领众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那小土丘前,站在丸木弓一箭之地外,骂起阵来,山贼出身的他们骂起阵来绝对有一套,特别喜欢将植木家的女性亲戚从姑奶奶说起说道了还没有出生的小女儿身上。 反正骂的植木秀资怒吼不已,有知道那帮子杂兵白天都拖拖拉拉不给中间脸色,晚上更不用说了,闹不好还要反戈一击。 主阵中不过400来人,如果中间派出去营地空虚敌人一个突袭可不是闹着玩的,竟然偃旗息鼓,任你辱骂,就是不出营地半步。 植木秀资甚至想好了明天一大早就返回宇山城,我耗也耗死你。(宇山城大哭~~粮草啊!) “混账!”小四郎到敌人竟然不出营恶骂不已,搭弓上弦,他的射术不行,可是耐不住力量巨大,拉成了满弦,外加上强弓的威力不容小窥,射出一支箭去。 “咻”的一声射进了士气低落的小土丘,正中一个抄着太刀指挥着足轻们严守营地的倒霉鬼的眉心,还穿透了整个头盖骨,由于箭的威力十分强劲,中箭的倒霉鬼像是被什么指引了一般整个人后弹了起来,然后落在了地上。 “城主老爷死了!”“城主老爷死了!”“啊,伊山美作大人被杀了!”“快,快,给殿下报仇。”“冲出去,为殿下报仇雪恨。”小土丘上一下子炸开了锅,人人乱了起来,有汉饭山城的武士们抄起武器不顾植木秀资的严令率领着伊作部从营地中冲了出来,没有想到的是小四郎瞎猫捉到死耗子乱箭干掉了有汉饭山城的城主伊山美作。 这下子捅了马蜂窝了,有汉饭山城的武士们一见自己的主君死在阵中,他们这帮子人全都有变成浪人的危机,便不顾任何人的严令带着足轻从营地中冲杀了出来,追向了小四郎他们。 有汉饭山城的武士足轻都发了狠的追杀小四郎等人,小四郎等人在夜色中也不能够做到如入无人之境,一路上不时的有人掉队,也不时的有人在与有汉饭山城战斗中死伤,待到小四郎冲到5、6里地的时候身旁只剩下了7个人,身后还在追赶,小四郎咧嘴一笑道:“混账东西,我又不是故意的,快,先躲进那片树林,我倒是想要他们胆敢追进来吗?” 小四郎等人刚刚冲进一片树林,植木军的主阵小土丘处一片火光,真兵卫的队伍发起了突击。 第三十九章 炸营(爆发) 月色明亮,星光闪烁,有一种说不出的安详与宁静。着这洁白无瑕的姣月,真兵卫的内心却在渐渐的燥热,渐渐的兴奋起来,在他的眼里。这月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妖艳诡谲,似乎揭开那层圣洁的外衣,里面赫然隐藏着不可告人的淫秽与。 真兵卫望着皎洁的月光,着混乱不堪的主阵,完全忘记了今天来的目的,他愈加兴奋起来,今天将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低声呼喝道:“大家注意,趴伏身子,队伍整齐前进,不要掉队,前进,前面阵地已经混乱,只要一个冲锋就能够将他们打败,胜利是属于我们的。”[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铜山众立即发出一声临战之前的低声吼叫呼应着真兵卫,自从鸢巢山城合战打出了铜山众的威风,政衡对于这支亲自抓起来的队伍投入相当的大,武器装备都非常的精良,要不是这一次出发是当山贼的话没有带齐全足具盔甲,精良的长枪一把都没有落下,在皎洁的月光中冒着寒光。 有些铜山众士卒显然有点紧张,手忙脚乱的,毕竟鸢巢山城合战他们并没有进行实质意义上的面对面厮杀,而且还是生死搏杀,可是主将的存在立即显现了出来,常常只要主将意志坚定,部下们便不会混乱不堪。 越来越接近小土丘的时候,铜山众们经过了瞬间的紧张后,拿枪的手随即稳了下来,趴伏着身子跟随着身旁同伴的脚步节奏,缓缓的向着敌阵前进,随时等待着主将的攻击声。 真兵卫听到身后的节奏声越来越齐整,明白加快速度的时间到了,只有在整齐队列后方才能够加快速度,否则一旦让杂沓的脚步加快速度的话掉队的士兵一定会增多,到最后只会增加士兵的紧张气氛,现在整齐的节奏让所有人紧绷起神经。 箭头中心的真兵卫开始加快速度,身后步伐的节奏果然同样越来越快。密集的脚步声在泥地上飞快的起落,发出了阵阵让人心乱的声音。 主阵。 植木秀资着混乱不堪的主阵,刚刚那伙恶贼射来的一支箭矢要去了他的舅舅,也是他争夺植木家家督最为重要的支持者有汉饭山城的伊山美作,随便也让伊山美作的手下家臣疯狂而出,完全不顾主阵的安全。 下克上才是战国乱世的主题,身为植木秀长的嫡子,他还没有坐稳他屁股底下的位置,年幼的弟弟们或许还不会威胁到他的位置,可是弟弟们的娘家人不会不惦记着。他的两位叔叔可都是跟随着植木秀长走南闯北的善战之将,要不是他的舅舅伊山美作的支持,也不可能将征讨草间的重任交给刚刚元服的他,来增加他的威望。 着地上躺着的舅舅的尸首,那支长箭还挂在额头没有拔出来,没有人胆敢前去拔出长箭,那群如狼似虎的有汉饭山城的家臣武士们如果回来发现有人动过他们的主君的尸首,难保不会让怒火发泄在他们的身上。 植木秀资着舅舅的尸首,失去了往日在佐井田城时候植木秀长第一他第二的骄纵,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身材。劈啪作响的火堆,还有那熊熊的烈火并不能偶让他的内心感受到一丝一好的温暖。失去了最重要的支持者,这场合战再以失败告终,他不敢想象回到佐井田城的时候父亲的目光,叔叔们的鄙视。 他感到了痛苦,感到了四周家臣们投来的鄙视目光,心中有一种无法言语的仇恨和愤怒越积越深,难以忍受。突然,他感觉到了阵地外阵阵的脚步声,感觉到小土丘开始震动。 叛乱,难道那群杂兵们叛乱了!植木秀资首先想到的并不是敌人来偷袭自己,打眼去,果然到2、0丈一群黑影出现在了主阵外围。 他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猛然尖刻的吼了一嗓子:“敌袭,准备迎战,命令式部立即前来援救,不用管那群杂兵了。” 霎时间,所有的武士足轻们无不脸色大变,巨大的恐惧笼罩在他们惊恐不安的脸上。植木秀资此刻有了一种豁出去的觉悟,面色虽然苍白,却没有多少慌乱,大声喊道:“依靠主阵等待式部率领援军赶来,吹响法螺,准备迎敌。” 伊山美作的死亡带来的是整个主阵的彻底混乱,这些拼凑起来的武士足轻们浑然忘记了总大将植木秀资的存在,武士们带领着各自的足轻开始了各自为战,企图抵挡住真兵卫的进攻。 着彻底陷入混乱的主阵,真兵卫的嘴角裂了开来,随着前进的步伐他早已经挺直了胸膛发出了一声震天狂吼:“跟我杀上去!”是的,跟我杀上去,而不是给我杀上去,他继承了一个武士的荣誉,临战喜欢带头冲锋陷阵的荣耀。 铜山众“呵呵”的声音想着,主将的勇猛带来的是全军的勇猛,双方瞬间开始了与之间的搏斗,长枪刺入的撕裂声,太刀砍杀头颅时血流的喷溅惊骇了整个敌阵。一名无法忍住恐惧的足轻喊出了这场战斗中第一声吼叫“快,快往回跑,往回跑,跑啊……”他一马当先,毫不顾忌身后刺来的长枪停滞在后背没有刺进去,他已经跑出了长枪直刺的危险距离。 伴随着第一个足轻开始逃跑,越来越多的足轻跟随着他的脚步纷纷放弃了防守加入了逃跑的行列当中,立即一窝蜂的散了开来,个个鬼哭狼嚎一般的叫喊声,没命的朝着黑暗的田埂狂奔。 植木秀资傻眼了,他没有想到部下还没有战斗片刻就崩溃了,心中悲叹,大败特败,已经完全没有了反败为胜的希望,他所期待的援军还没有到来,主阵快要成为了屠宰场,他的最为重要的支持者伊山美作化作了尸首,其他的家臣们也多死在了当场,已经没有了希望。他缓缓抽出了胁差,着手中锋利的兵刃,是在他元服的时候他的父亲植木秀长送给他的礼物,告诫他不要忘记了武士的尊严和荣耀。 “少殿,不要,我们还有希望,回到宇山城,收拢残兵,等到殿下的来援,且不可轻生!”陪同植木秀资一同前来的两名家臣一到植木秀资的姿态,哪里还不清楚他的想法,立即悲从心中生,一旦植木秀资自杀身亡,他倒是荣耀了,他们这些跟随来的家臣武士可是要倒了血霉了,驱逐出门没收俸禄,更可悲的是主辱臣死全家男的充作奴隶女的买作流萤。 “快,快撤退,撤回宇山城!”他们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搀扶住了植木秀资向着阵外拖拉,植木秀资毕竟年幼,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架着跑下了土丘,朝着宇山城的方向狂奔,胁差也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主阵中的战斗很快结束了,真兵卫本来的任务并不是来厮杀的,他已经到了对方的主将植木秀资在两名家臣的挟持下挣扎的身影,如果狠一狠心的话早已经上前击杀了他,可是心中装着不能过于和松山城撕破脸皮的理智让他停下了脚步,转而前去屠杀毫无战意的敌人。 一名观察敌阵的铜山众焦虑的喊道:“大人,敌人自相开始残杀了!” 真兵卫扭头去,果然如他所说,在主阵陷入混乱的时候,伴随着无数的尖叫嘶喊声,杂兵营地首先猛然爆发出了愤怒的吼声,反身向着压制着他们的足轻们发起了猛攻,随后山贼野盗野加入了狩猎的行列,整个阵地一片混乱。 山贼野盗的想法是割取脑袋前往三村家亲那里换取大笔的钱粮或则晋身武士资格,更多的杂兵的想法只是为了报复,报复抢夺他们家中唯一的口粮,你不让我活,我也不能让你安生。 黑暗让杀戮变得混乱,屠杀让理智丧失,只要稍微穿着好点拿着好武器的人全部成为了他们攻击的对象,不管你是不是植木家的武士足轻,是不是曾经的同伴。无数晃动的人影,在烈火的照耀下厮杀在一起。 真兵卫着混乱不堪的局势,明白不用多久让血腥蒙蔽了双眼的乱军们一定会来冲击他们的阵地抢夺主阵中的首级,这里的首级才是最精华的部分,趁着现在还有稍微一点理智突围出去方是正道,大声喊道:“围成一团,长枪对外,缓缓脱离战场!跟紧我,不要掉队!”大声呼喝声中,百余人围成一团缓缓地离开厮杀成一团的阵地。 “快杀上去,那里是主阵,那些武士的首级是我们的!”“杀啊!植木秀资的首级是我的!”“你们几个,跑那么快做什么,抢功劳啊,给老子留几个首级!”一个个被首级能够获得的丰厚报酬刺激的疯狂的山贼野盗呐喊着,将手中的兵器高高举起,用力挥动,仿佛只要这样做,就可以将敌人给吓倒一样。此刻只有山贼野盗想到了主阵上的首级,杂兵们还在围追堵截着狂奔的武士足轻还没有顾得过来。 “啊!是伊山美作,有汉饭山城的城主,发了,发了!啊……你……”一名山贼到了躺在营地中的伊山美作尸首,哇哇乱叫着冲了上去,刚刚冲上两步,身后一把长枪直接就给了他一枪倒在了地上。 真兵卫没有割取一具尸体的首级,他明白一旦让山贼野盗们发现主阵内没有足够的利益,刚刚离开的他们将很可能成为乱军主攻对象,虽然不怕,但是损失将很惨重,对于兵力本就不足的伊达家将雪上加霜。 伊山美作的首级引发了主阵地的暴乱,在山贼野盗的牵动下整个厮杀的乱局都往主阵地冲去。 真兵卫等人有惊无险的脱离了战局。望着混乱到极点的战场,哈哈大笑了一声:“现在就算是植木秀长亲来,短时间内也无法弭平丰永的混乱,回去守住草间关,不能够让这股乱军突入土桥!还有向殿下报捷!” 第四十章 狗血 天文二十年(55年)五月十五日,草间村足见城山城,这座川崎城主川崎下总守控制草间村足见的城砦在三天前就已经成为了一座空城,留守的只有一名名叫修理亮的老武士和几个老得不能够在老样子凄惨,穿着破烂甲衣的伤残足轻。一番仔细的问询之后,修理亮才始断断续续的说出实情。川崎下总守在得知了政衡出兵的消息后就立即逃离了这座高不过百米无险可守的城砦,而他本是川崎下总守的叔叔,在和他父亲争权夺利中失败了失去了地位和尊严,没有带他离开城山城,又无家可归,只能选择留下来等着伊达家到来开城投降,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政衡没有赶走修理亮让他们依旧居住在城中,可是当他做了一件想当然的事情后,发现自己已经完全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他居住在这座城砦中整整三天了,三天来他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次,一个又一个不利的如雪片般的传来,仅仅三天时间,足见附近的形势就变得异常的严峻。[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政衡望着城外萧条的景色,足见的农民町人在政衡进驻城山城后开始陆续不断地逃亡其他各处,苦笑了一声,说道:“没有想到我的师范竟然和德重寺现任的主持有如此大的恩怨,得不偿失啊!得不偿失啊!没有想到我侍奉佛祖十几年,竟然也有毁佛的一天!” 政衡想当然地认为教养自己十几年的师范是德重寺的副监寺,前往德重寺多多少少念及一点香火情,或许还能够说动德重寺发动僧兵前来帮助自己。 哪里想到的是他的确真的是副监寺,还曾经很有可能成为德重寺的主持。只是没想到的是和现任的主持两人之间发生了一件非常狗血的事情,让两个本是同根生的异母兄弟逼到了相煎何太急的境地。 日本和尚娶妻生孩子是不忌讳的,为了继承寺院的基业他们还乐意取妻生孩子。政衡的师范枯一和现任德重寺主持枯澄都是老主持的儿子,只是前者是嫡出,后者是庶子。在离乱时代下克上的狗血剧情很快发展到了寺院当中,利用一个枯一出外化缘的机会,枯澄软禁了老法主,逼杀了数名兄弟叔伯,然后堂而皇之的坐上了主持的位置。 枯澄毕竟得位不正,时常害怕枯一返回德重寺夺了他的位置,一直都睡不好觉。当政衡前来告诉他,枯一已经死掉的时候,枯澄那个高兴啊!可是政衡又请他发动僧兵和自己一同前往攻打川崎城。 枯澄一面和政衡虚与委蛇,一面派人联络川崎下总守,想要围剿了政衡,哪里想到政衡机灵在损失了数名手下后逃出了德重寺。 政衡后来才知道的是枯澄和川崎下总守不仅仅是同盟的关系,还有联姻的关系,川崎下总守的姐姐是枯澄的夫人,当年能够逼杀兄弟叔伯软禁老主持,川崎下总守出了死力的,哪里有那么容易帮助政衡。 刚刚睡下,赤木就即匆匆赶来了,他得到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殿下,石蟹山城的石蟹山城守守元率领500足轻泅渡高粱川今早进入了草间,正停在井仓峡一带。” 石蟹山城刚好处于小阪部川和高粱川的交叉口,曾经是阿贺郡数得上的势力,后来石蟹山城的城主石蟹守元,官职是山城守反抗当时如日中天的尼子氏,被抓到了月山富田城软禁了起来,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回来了。 在政衡的想法中,石蟹山城既然连城主都关了起来,城中留守的守卒不过百人已经不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侧翼,就没有过多的关注。毕竟石蟹守元被尼子家的人软禁了,这石蟹山城算是尼子家的城砦了,他就算是夺下了也不可能保住,还有多一条攻击尼子家的罪名。 哪里想到的是石蟹山城竟然出兵了,率军的头目竟然就是那个被软禁的石蟹守元,这样耸人听闻的消息哪里不让政衡吃惊。 政衡沉声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情,赤木你仔细说说,为何那石蟹山城守会突然出现,他不是关在月山富田城,难道逃回来了?不可能,月山富田城乃是尼子家的主城,经营数十年说不上固若金汤,但是当年大内义隆起雄兵数万也无法攻克,他如何逃出来的,难道……” 他想到了一个最坏的地方,他不是逃出来的,是被放了回来的,为什么要放回来?!这个要好好考虑考虑。 赤木顿了一顿说道:“殿下,据传闻他是被放回来的,已经返回石蟹山城十几天了,只是他一直秘而不发,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回来的消息,只是臣不明白他为何要来草间趟这一趟浑水。” “石蟹守元来是来者不善啊!”政衡苦笑了一声,川崎城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石蟹山城倒是有麻烦找上门来了。 石蟹守元十几年软禁一朝放出算是憋足了气,回来后想要找一个人立立威发泄发泄,大门口正对的小阪部川便成为了他的目标,一听闻政衡进入了草间,又得到了德重寺枯澄和川崎下总守的保证后毫不犹豫的动员了500足轻泅渡高粱川进入了草间,伺机攻打城山城,将政衡消灭在草间足见。 政衡脸色凝重,他明白一旦让石蟹守元和川崎下总守、德重枯澄三股势力全部到位,他只有一条道路可走,退出草间足见退守甲笼城,或许还要放弃大片肥沃的土地才能够阻止他们的进攻态势。 政衡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据闻那石蟹守元软禁月山富田城十几年,石蟹山城只有百余常备兵,他哪来的500足轻,不会是刚刚招募的杂兵吧!” 赤木点了点头说道:“说起来,殿下不相信,当日殿下收编铜山众的时候不是有50多人逃离了嘛?没有想到派去侦查的铜山众刚好认出了他们,原来那50多人全部被石蟹山城收编了,另外还从领地内招募了近四百的杂兵,除了换了留守的百人外全部带了出来。” 政衡听着赤木的回报,忽然睁开眼睛,笑着对赤木说道:“赤木,城中粮草不足,该是催促鸢巢山城送粮来了。” 赤木不理解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愕然道:“城中还有粮啊,这一次足足带了00人十天的军粮。” 政衡笑道:“关了十几年的石蟹守元憋了一口气,如果他晚两天泅渡的话或许我们没有任何机会攻击他了,现在他憋足了气想要一举灭了我今早便泅渡了过来,这不是正好给了我们重击石蟹守元的最佳时机。” 顿了一顿,政衡阴沉沉的说道:“找一个机会让修理亮知晓城中缺粮,将在今日从小阪部川运粮来的事情,让他做好整理的工作,该是他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赤木微微笑道:“殿下,您知道啊!” 第四十一章 看破 石蟹守元三十岁名正言顺的从父亲手中接过石蟹山城的城主位置,刚刚想要奋迅一把和小阪部川的伊达宗衡大打了一场不分胜负,又和楪城的新见贞经为了争夺几亩地的权利小打了一场,就是这场小打让他做了十三年的囚牢生涯。他的外貌不出来他才只有四十三岁,多年来的命运摧残,岁月早在他脸上留下痕迹,让他起来足足像是六十开外的长相,只是眼角时不时的露出精芒告诉其他人,他还拥有巨大的野心。 此刻他正坐在营帐内,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吃着一盘烤肉,时不时的咳嗽两声让人知道他实在是不习惯烤肉给他带来的油腻味,可是这没有影响他进食的情绪。还好尼子家在饮食上没有虐待他,用对待公卿的饮食来对待他,清淡到极点的菜色永远是食物的主题,十三年的囚牢生涯让他每天吃的都是稀饭加青菜萝卜,海边的出云国如同美作国一般缺盐,饮食中永远没有盐这种调味品。[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缺盐的日子让他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松松垮垮的萎靡精神终于有一日,向来和他不对路脾气暴躁的新宫党的尼子诚久找到了他,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只要答应了他就放他返回备中国。石蟹守元本来以为又是一个骗取他信任然后狠狠羞辱他的招数,这样的招数十几年来上演了无数次,他都已经有点厌倦了,可是尼子诚久信誓旦旦的写下了文状,做梦都想回到备中国的他一咬牙就答应了。 结果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真的不是骗他,石蟹守元真的被放了回来,临行前他好生调查了一遍,十几年的软禁生涯让他确实认识了不少和他同样命运的人,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了尼子诚久的如意算盘,原来新宫党首尼子国久不喜欢长子诚久喜欢三子敬久,尼子诚久和尼子敬久两人正在争夺备中国的负责权,所以尼诚久不想让他安生。那个尼子诚久信誓旦旦要除掉的家伙,只是尼子敬久曾经不止一次的在党首尼子国久面前称赞。到底是什么原因,石蟹守元是不清楚了,只要能够放他回家,让他干什么都成。 这不刚刚返回石蟹山城好好查探了一番那个人的情况,大吃一惊,没有想到小阪部川竟然也会出现这样一个人物,一个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小家伙。石蟹守元心中那个怒火腾腾的冒出来,十几年的软禁让他的精神有点变态,其他都正常,就是不得别人比他好。 隐匿不法的等待着机会,刚刚等待了十几天时间,就让他等到了一个好机会,一个一举消灭政衡的机会,首先他联络了川崎城的川崎下总守,两人十几年前就是好朋友好哥们,没有继承家督的位置的时候还一起喝过酒嫖过同一个神社舞女。 川崎下总守一听石蟹守元回来了也是大吃一惊,想到自己的苦闷事,立即请求石蟹守元出兵,至于条件就是平分伊达家的领地,后来又拉进来德重寺的姐夫枯澄法师,三人一拍即合,达成了围剿政衡的邪恶计谋。 石蟹守元吃得兴头上的时候,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惊扰了他吃肉的兴头,原来是他的家臣,陪同他一起前往月山富田城的大原新左卫门。 石蟹守元放下啃了几口实在无法下咽的烤肉,胃口十几天了还没有调整过来,他回头问道:“什么事怎么急急忙忙的,是不是城山城的伊达小儿跑了?” 他现在唯一想要听到的就是政衡在听到三路大军齐进的时候逃跑的消息,只要政衡跑路必然要返回小阪部川。到时候追击士气低落的伊达军还不是手到擒来,也不用和吃肉不吐骨头的川崎下总守和贪婪成性的贼和尚分肥沃的土地了。 川崎下总守和石蟹守元十几年前关系不错,可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十几年的软禁生涯让他他明白谁都不能相信,就是睡在枕边的老婆都会背叛你,把你说的梦话捅出去,只能够相信自己一个人。 大原新左卫门十几年的随从生涯明白石蟹守元的性格,不喜欢听虚的,马上报告道:“城山城的修理亮传来消息,说伊达家带来的粮秣不足,正在加紧让鸢巢山城准备,下午的时候就能够通过已经占领的鬼山城送来。” “劫粮?哼,来那修理亮已经暴露了,自作聪明的老家伙,还以为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诈降伊达小儿,如果伊达小儿真的如此好欺骗的话,难道中山范时是傻子,楢崎丰景是蠢蛋,人家只不过是当你一颗棋子而已。”石蟹守元的声音平静镇定,十几年的软禁生涯磨平了他的棱角,也让他的心思有朝女性化发展,异常的细腻,一听大原新左卫门的报告就得出了政衡是在打着劫粮和反劫粮的打算,修理亮这颗废棋算是彻底报废了,明知道是一条诱敌的计谋,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殿下的意思是不用理会他们?!如果伊达小儿真的缺粮的话,一旦让他们得到了这批粮秣,不是让他打定坚守城山城的注意吗?”大原新左卫门回应着。 “既然他的意图是让我们去劫粮,我们就顺顺他的意思好了,那帮子挖铜的一直要吃要喝,也该是他们上场运动运动的时候了,让他们前去劫粮,告诉他们劫到的粮秣全给他们。”石蟹守元一想到那群挖铜的奴隶竟然跟他板着脸,不给吃的喝的就不给自己脸色的家伙,心中就异常痛恨,养了他们几天也够了,该是去死的时候了。 “是,殿下,我这就去安排!”大原新左卫门也对这群挖铜的奴隶相当不惯,特别是他们的首领竟然跟自己抢女人,可恶的贱民,一直都想着有机会除掉他们,只是石蟹守元没有开口,现在好了,堂而皇之的让他们去劫粮送死。 大原新左卫门来到了营地的另外一侧,这里独自驻扎着50来个从小阪部川逃出来的挖铜的难民,这些人本来就是铜山众中的匪类,这伙铜山众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完全沦为山贼野盗,哪里得出曾经是挖铜的奴隶,现在吃的好喝的好精神都养的不错,比起石蟹守元新招募的杂兵要精悍了许多,手上都有鲜血,气势上也是不可相比。 匪首自称三村十兵卫,他出身吉中铜矿,认为三村家亲是备中最强大的人,便冒领了他的姓氏,一就不是善类,高颧骨,粗眉毛,下巴凸出,脸色焦黄,裹着一件不知道从谁的身上扒来的缺了头盔的足具。 一听让他们去劫粮,还说劫到的粮秣都归他们所有,脸上立刻苦了下来,别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武士的模样,可是也是读过书曾经做过武士的后来战败才被罚没所有成了奴隶,否则也不会成为这群匪类的头目。 哼哼,明知道是陷阱还要我去跳,你当我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蛋啊! 三村十兵卫眼珠子乱转说道:“小的愿意协助大人,只是50来人实在不够,还请大人分给我一些足轻,不多,只要给我200足轻,那劫到的粮秣小的也不全要,小的只取其中的一半,不,三成。” 大原新左卫门咋了咋嘴,淡淡道:“嗯,可以,殿下的意思就是如此,你先带上50人前去劫粮,我会带上200足轻后面跟上接应,只要敢战敢杀,那些劫到的粮秣还是全都是你的。” 三村十兵卫哪里还不清楚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富贵险中求,半晌道:“可以,粮秣小的可以不要,但是只要大人能给小的在城主面前说说话,收录成为石蟹家武士给小的一座城砦。” 大原新左卫门思量片刻,答应了下来,那三村十兵卫方才答应前去劫粮。 第四十二章 计谋 天色渐晚,乘坐在驾笼中的石蟹守元咕哝了一声敲击了一下驾笼的内壁,手持驾笼的两名轿夫停下了脚步,正杂后面压阵的大原新左卫门跑了上来,跪在驾笼边上道:“殿下,三村十兵卫还没有传回消息,城山城也是一片寂静,自从午后双方出兵后都没有动静。” 石蟹守元精神不济身体衰弱骑不得马走不得长路,只得乘坐笨重的驾笼方才能够指挥战斗,拉开轿帘露出阴沉年老的面容,凝望着路旁的土丘低声说道:“再探,命前队尽快赶到城山城,扩大侦查范围。”[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大原新左卫门回道:“是,殿下!” 放下轿帘,无法伸缩的驾笼让石蟹守元想起了住在月山富田城的日子,低低喃喃道:“不管你打得是诱敌设伏的注意还是半路伏击的打算,现在城山城一定只有不足百人守兵,只要夺取了城山城便控制了足见,你只有撤退一条道路,嘿嘿!”他如此想着,然后轻声笑了出来。 两名轿夫人手一根用作拐杖用的竹棍,走起路来嘴里喊着“嘿咻嘿咻”地喊着口号,足足颠簸了半个时辰,石蟹守元差一点吐了出来。这哪里是享受啊,简直就是活受罪,还好他已经习惯了。每半个时辰都需要停下脚步休息一会,否则他也受不了这罪。 城山城的轮廓已经出现在了石蟹军的视线之中,随着自己急速接近城山城,城山城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离着城山城所在城山不足千米之遥的时候,驾笼再一次敲打两声,停了下来,石蟹守元从中爬了出来,是的,爬了出来,颠簸的让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的他都有点受不了。 石蟹守元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双腿,甩了甩无法伸直的手臂,站起身来,眯着眼睛望着城山城,低声喃喃道:“竟然没有来伏击老夫,难道真的去埋伏劫粮的对付了,哼,这伊达小儿本以为有点本事,想出这等诱敌伏击老夫的计谋来,原来不过是一蠢猪,就算让他杀了那50匪贼奴隶又有何妨,城山城一丢,他在足见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大原新左卫门早已经跑到了他的身侧跪倒在地,向着石蟹守元提议道:“殿下,时不时先前去查探三村十兵卫情形以免伊达藤次郎要弄什么阴谋诡计?” “嗯!”石蟹守元重重点头,旋即想通了什么说道:“新左卫门的提议很有道理,伊达小儿能够在一月内取得如此大的成绩,还让新宫党的尼子诚久、敬久兄弟反目放过我归来,我们绝不能够轻易放松警惕,传令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大军停止前进,等到情报确认后再起战端,一定要一举击败伊达小儿。” “是,殿下!”大原新左卫门应了一声突然想到了,了一眼寂静到了极点的城山城,心有不甘的说道:“是否先派遣一支小队前去侦察城山城的动静,若是空城的哈先夺取了再说?” 听着大原新左卫门的提议,石蟹守元这一次没有表态,他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化。城山城内外,一点动静都没有。城砦内外,也根本不到半个守城士兵的样子。这城山城,竟然好像是一个士兵都没有一样,完全是一座空城。不由得,石蟹守元的心底一股极度不祥的预感,徒然升起! “不对!伊达小儿绝对不会如此愚蠢放弃坚城前去伏击,城中必然留守一半兵力,他带来了00精锐,200出城,城中一定会留下00人。若是全军出动,我的人不会不发现!这城山城附近可有我的探子在。为什么没有任何动静,难道要将这城山城拱手让给我吗?不,不是这样的,一定是打着空城计的主意,骗取我放松警惕前去攻打,到时候趁我强攻的时候从后面强袭,对,一定是这样,好贼子差一点骗了老夫。”石蟹守元的脑海中,冒出这样的疑惑,心中疑惑想岔了方向,以为政衡打着的计谋不是用运粮队来诱敌,而是直接是用城山城来诱敌,让他上当认为城山城无人放松警惕然后内外夹击,如此想着,倒是让他想到了别的地方去了。 石蟹守元不前进,他的队伍也不会前进,没有得到他的许可谁也不敢私自派遣兵马前去查探城山城动静。他站在城山城千米外驻足不前,石蟹守元陷入了沉思,整支队伍开始围绕着石蟹守元开始扎营,停止前进,休整打磨时间。 派遣出去的探子还没有回来,备中国不是养马地,其实阴阳两道都没有一块草场可以养马,马匹的价格是天价,一匹好马的价格往往等同于阿贺郡一郡之地的一年收成,对于居住在这里的人来说,骑兵的作用还比不得多招两个足轻来的实用,阿贺、哲多两郡多山,传递消息靠的就是两条腿。 大原新左卫门眼见石蟹守元的神情越来越焦虑,又加快了5名脚步耐力好的探子前去打探消息,又是半个时辰的,打探消息的探子陆续归来,结果却是仍旧一无所获,大原新作评委们只得硬着头皮来到了面色凝重的石蟹守元面前,禀报道:“殿下,探子们都已经反复搜索了整个足见地区,没有任何发现。” 石蟹守元一听神情一怔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新左卫门,都搜查清楚了没有,那三村士兵也不见了踪影。” 大原新左卫门同样到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涌上来,说道:“是啊!就算是伊达小儿埋伏在什么地方等待着我们进攻城山城,那三村十兵卫竟然也没有了任何动静,实在是奇怪,奇怪,难道他反叛了。” 石蟹守元愣了一下,摇摇头说道:“这三村十兵卫有点小聪明,大好形势下应该不会自毁长城,做出这等不齿行径,现在敌我形势如此明朗下他不会不识时务不透局势发展。” 一名家臣匆匆闯入两人对话,报告道:“殿下,探子回报在井仓洞一侧发现铜山众三村十兵卫一行正往哲多郡正助方向而去。” “嗯!”石蟹守元目光一冷沉声道:“跑了,什么时候?” “大半个时辰以前,探子追踪了一段距离,见他们泅渡高粱川然后往助正方向而去方才返回前来同胞,耽误一些时间。” 石蟹守元道:“赏那探子一合白米!”家臣拜别退下。 大原新左卫门低声唾骂了一声,说道:“算他跑得快,殿下,要不要钱去追杀他!” 石蟹守元一面轻轻地挥动折扇,一面说道:“算了,老夫毕竟和她共事过,他不仁我不能不义,就由他去吧!”心中却是恶骂了一遍三村十兵卫匹夫。 大原新左卫门心中咋舌,这三村十兵卫倒是果断之人,一到石蟹守元有杀他之心便果断的弃他们离开,或许还有那说有200足轻跟随结果连毛都没有,便立即转投他处。战国乱世,不缺的国人土豪,缺的就是敢战之士。三村十兵卫也得明白,既然石蟹守元起了杀心今天不害死他,明天也会找机会动手,还不如早早寻找机会脱身。 第四十三章 泅渡 “泅渡高梁川!泅渡高梁川!不好,有诈,新左卫门快去城山城一谈,有异样情况立即回来禀报!”骤然听闻三村十兵卫泅渡高梁川,多思考了一阵,石蟹守元突然心中那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再也压抑不住,猛然迸发出来,升腾起来,这一刻的石蟹守元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刻大喝一声命令大原新左卫门前去探查城山城。 “是!”同样感到不妙的大原新左卫门应了一声,领命而去。[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大原新左卫门去了没有多久,就一脸气愤难平的跑了回来禀报道:“殿下,城山城内差不多老鼠当家,伊达藤次郎竟然弃城而去,只有在空空荡荡的粮仓内找到了捆绑的川崎修理亮等几个老足轻,那川崎修理亮更是一问三不知,真是气煞我也!” 城山城突然出现了石蟹守元最不想到的结果,长叹一声道:“伊达政衡英明之独眼龙果然有点门道,化被动为主动,现在主动权在他手中,唯一能够期待的是井上堪介能够在我们赶回前挡住进攻了。”石蟹守元第一次称呼政衡用了伊达政衡英明之独眼龙,以前都是用伊达小儿来称呼政衡,说明他已经开始重视政衡了,却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改口。 大原新左卫门脸上霎时间露出了一股惊惶的神色,心道坏了,那伊达政衡用的竟然不是用运粮队伏击劫粮队,也不是用城山城引诱他们前来攻打行伏击夹击的计谋,而是直接用运粮队城山城两者诱使石蟹守元分兵驻足不前,给他创造时间和空间来泅渡高梁川强攻薄弱的石蟹山城,好精妙的计谋。 石蟹守元抬头望了望天色,面色再一次凝重起来道:“今夜月明星稀,伊达政衡奸计百出,石蟹山城怕是抵挡不住,全军急行军!到达高梁川渡口停下,中间不得休息片刻!”他说完再一次坐进了驾笼。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高梁川渡口,春意盎然,绿树成荫,花草遍地,如果有心前来郊游的话这里的景色相当美丽漂亮,距离后世冈山的著名旅游景色井仓峡和井仓洞也不过、4里地。 高梁川到了这里形成了天然的渡口,河面很宽,水流倒是不急,最深的水深没过成人的膝盖,对于身材不高的倭人来说也就是没过了大腿,就算是七八岁孩童懂点水性也能够泅渡过河。 渡口原来一头一艘小船,还有一队守渡人,守渡头目也算是低级别的武士地头,只是这里刚好处于石蟹山城和川崎城的交界处,由于政衡的强势插入导致守卫渡口的人全部收编进了川崎军中。 小船早已经随着守渡人的消息不见了踪影。 春风还有点寒意,川流不息的河水混杂着从远方顺水流淌下来的雪水刺骨,长时间浸泡非常难受。 伊达政衡率领着00将士就马负载这里,士兵们静静的坐在河畔的崖岸后面的小树林当中,忍着春蚊叮咬,鼠蛇骚扰,一个个县的非常舒坦,互相靠着休息,是不是打磨着手中的武器,寒光凌厉的兵刃告诉别人他们不是来郊游的,真当他们是来郊游的必然付出生命的代价。 赤木猫着腰趋近政衡,问道:“殿下,是否让将士们吃一点饭团,补充体力好迎接即将到来的敌人。” “嗯!”政衡了天色,太阳已经西去,天边一片橘黄,明白大地即将笼罩在黑暗中,点头说道:“赤木,告诉他们可以吃饭团,但是不能够前去高梁川取水喝,切记不能让人发现我们,能不用生水就不用,脏水喝进肚子等一会打起来比没有吃还要不舒服。” “是!殿下!”赤木应命而去。 当时社会由于粮食紧张长航有一顿没一顿,稀饭萝卜都吃不上的大有人在,便有了吃早上中午两顿的习惯,长期饮食不良导致营养跟不上才使得倭人矮小的普遍现象,出现几个身高体胖的异类有很大的原因是从小吃的好的缘故。政衡哪里管得着这些,他一直养成的都是早中晚三餐一定要定时定量,就算他的师范活着的时候也无法改变,何况别人。当了家督后,政衡的习惯再一次影响了整个伊达家,就算是顿顿稀饭就着一根腌萝卜也让足轻们直呼吃香的喝辣的,实在是以前饿惨了,一天两顿勒紧裤腰带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就冲这一点,这帮子刚刚跟随政衡最多不超过一个月的将士们心悦臣服。 刚刚吃下饭团政衡趴伏在崖顶上望着对岸的山坡,突然独眼眯了起来,对着身侧的家臣低声喝道:“有情况,隐蔽!”00将士纷纷箭上弦,枪在守趴伏树上,等待着主君的进攻命令。 政衡疑惑的往着渐渐清晰起来的人影,低声喃喃道:“数量不对,怎么连00都不到,难道识破了我的计谋,不可能的啊,等等,再仔细,他们的去向!”立即对着身侧的家臣命令道:“不用理会他们,隐蔽,不能够让他们发现动静!” 出现在政衡面前的正是扑了一个空知道自己上了恶当,又发现身后竟然没有大原新左卫门许诺的200足轻跟随,心中一想坏了,便没有继续留在足见,而是直接转投他家去了。三村十兵卫恶狠狠地呼喝着:“石蟹守元,你不仁我不义,既然你想要杀了我们成全你的威名,我们干不过你,走了就是,爷爷何处没饭吃!” 得已经过了河的50余人,政衡一阵嘀咕,身旁一名铜山众的小头目低声禀报道:“殿下,那骂骂咧咧大喊大叫的就是十兵卫,当日逃离的贼首。” 政衡嘿嘿一笑道:“原来是他们,不用理会他们,让他们离开就是,后面将有大戏出现。” 过不久一名探子孤零零地出现在了河畔,跟随着那群离开的三村十兵卫一行跟随了没有多少时间又匆匆赶回。 政衡笑道:“这个家伙应该是石蟹守元的探子了,来石蟹守元也不是很相信这群匪类。” 过了片刻,政衡对着身旁那铜山众的小头目小次郎命令道:“小次郎,你带上20名铜山众前往石蟹山城,等天一黑,就准备大量火把绑在树上,把火烧得旺旺的,你们一起敲锣打鼓,吹响法螺,做出一副大举进攻的姿态。” 小头目小次郎领命而去,果然当天色暗了下来的时候,石蟹山城方向点起了大量的火把,锣鼓阵阵法螺响彻天际,喊杀声不绝于耳。 原本寂静的高梁川,突然传出极为嘈杂的喊杀声。 第四十四章 伏杀 石蟹守元乘坐的驾笼轿夫已经换了好几批,急行军对于普通足轻来已经吃不消了,更不用说要撑起如此沉重的驾笼奔跑,坐在驾笼中的石蟹守元颠簸的差点咬断了舌头,使劲用牙齿咬住树枝,牙唇都咬出了鲜血。 时间紧迫,石蟹守元必须要在石蟹山城陷落前赶回去堵住伊达军,否则军心必然溃败,思乡心切的足轻们必然全部逃回家,他也就无路可走了,要么逃走他乡寄人篱下继续过那苟且偷生的日子,十三年已经让他无法忍受了,要么切腹自杀。为了尽可能的探查敌情,石蟹守元能够派遣的探子全部派遣了出去,生怕伊达军半路伏击自己而不是攻打石蟹山城。[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探子们接二连三的疾奔回来。“报城主,石蟹山城遭遇大批伊达军攻击。”“报城主宰石蟹山城外缔结,估计人数不下七百人。”“禀报城主,渡口没有发现敌人的伏兵,石蟹山城井上大人求援。”一个又一个不利的消息如雪片般的传来,石蟹山城附近的形势就变得异常的严峻。 听到石蟹山城情况紧急,石蟹守元听了回报却是没来由的长舒了一口气,急行军下疲惫不堪的石蟹军真怕半路袭击。 只要路上安全石蟹山城短时间内就是安全的,只要赶到城下,城内外夹击之下胜负还难以预料。 害怕遭遇伏击,石蟹军总共打了十几支火把,足见本身是一个小盆地地势,相对于其他地方要平坦了许多,只是还是有名足轻掉队,爬过一座小山,前边远处忽然出现了大量火把,法螺敲鼓喊杀声不觉,驾笼再一次停下。 石蟹守元面色惨白,吐出口中树枝,在两名家臣的帮助下支撑着爬了出来,迎着春风望着石蟹山城方向,口中喃喃道道:“石蟹山城争夺很激烈啊,如此说来伊达政衡早有预谋,出兵足见并不是为了争夺草间霸权,而是要打通小阪部川进入高梁川的通道。我伊达军数量不止00人,足足有7、00人的样子,井上堪介形势危急啊!”心中开始盘算着。 军队规模的大小以领地的大小和粮食的产出来指定,按照石蟹守元战前估算的伊达家的领地石高应该有000石常备军在400人,动员力该是常备军的三倍以上200人,在估算一月来战事不断,伊达政衡带出来的部队数量应该是在00人,而不是进入草间的00人。 原来都在这里等候着。 大原新左卫门面色一紧,他也没有想到争夺会如此激烈,脸上惊骇没有褪去,惊问道:“殿下,难道伊达政衡早有预谋,可是谁也不清楚殿下您已经返回备中国,那里才到您会起兵和他一战。” 石蟹守元心里也是突了一下,现在唯一的解释也只有一个了说道:“来伊达政衡的确得到了尼子敬久的帮助,否则也解释不通这件事情!” 大原新左卫门提议道:“殿下,是否先派遣足轻到对岸侦查一番,让其他人休整一番,大家都太累了。” 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此刻到石蟹山城火光冲天休整的话全军就会立刻崩溃,只有让他们立刻返回石蟹山城或许还能够依靠着保卫家乡心切,士气上涨。 石蟹守元已经离开石蟹山城十三年时间了,离开时间太长了,跟随着他前往月山富田城的也只有大原新左卫门和井上堪介两人,井上堪介被他留在了石蟹山城留守,大原新左卫门作为副大将出征。 要不是石蟹守元名义上还是石蟹山城的城主,还有余威存在也不可能坐稳城主的位置,可是还是有许多扰乱军机、企图逃亡、甚或是存心和石蟹守元唱反调的人也大有所在。 不仅如此,全军九成九以上的士兵全都是来自于石蟹山城下的农民,这些农民如果到石蟹山城陷入战火,哪里还有胆量上去拼命,不严防死守不用赶到石蟹山城就得全军崩溃。 如此一来只有全军突击方为上策,石蟹守元厉声喝道:“全军突击,严防叛逃!” 对岸的崖顶上,趴伏着的政衡望着突然出现的火把,目光深炯,低声喃喃道:“终于来了么!”他只想静下心来,平静一下,于是闭上独眼,任由耳边的风呼呼不止,睁开眼睛,出了一口浊气问道:“弓箭手就为了没有?” “来了!来了!敌人开始泅渡了!” “各就各位!各就各位!”政衡命令道,低声呼喊着准备作战的命令,一副毫不惧战的样子。 正在泅渡当中的石蟹守元突然打起轿帘命令道:“打起火把,吹响法螺,给石蟹山城的守军提高士气,告诉他们援军已至,让他们坚守城堡,不得有误。” 渡口响起了悠扬深远的法螺声,高梁川畔举起了无数火把。政衡站了起来,拉开重藤弓打上箭矢朝着火把丛中,大声喊道:“瞄准!准备……放……!” “咻咻咻咻……”箭簇撕破空气的啸叫声划空而去,一片密集的箭矢在空中扬起一道漂亮的弧线,向着不足三十米迎面而来的敌人射去,借着崖顶朝着崖底射去,借助重力威力更加强大。 崖顶的伊达军以逸待劳,从高处往下射,箭矢比平射要射得远,威力也要大许多,突然的射击,让崖底刚刚爬上河畔还没有懂明白东南西北的足轻们立即骚乱起来。举起的火把成为了最好的攻击目标,眨眼间箭矢向着目标冲过来,嗖的钻入身体,带来强烈的痛感。 “有埋伏,快撤退!”“敌袭,撤退!”“快逃啊,石蟹山城快要陷落了,大家快跑啊!”“管他鸟事,回家家中情况才是!”越来越多的足轻在面对埋伏的情况下开始崩溃了。 刚刚泅渡到河畔的石蟹守元面色大变,恶狠狠的说道:“该死的……给我杀……” 大原新左卫门倒吸了一口凉气,最坏的结果出现了,厉声大吼道:“不要慌,不要慌,杀上去,他们没有多少人,杀上去……” 伊达军在这么一处必经的所在设伏设在是太狡猾了,石蟹军要想要突破返回石蟹山城必须要解决掉崖顶上的伊达军是关键。可是这处渡口的位置又特别的很,两侧都是山崖,山崖下有一片开阔的河畔,在山崖的一侧都可以寻找到攀附上去的缺口,可是要从缺口冲上去,又要和守在缺口上的伊达军交战,死伤惨重是难免的。 更加令人痛恨的是,由于山崖的高度,崖底的石蟹军难以仰面射箭,而崖顶的伊达军可以从容不迫的射出一支支致命的箭矢,这使得石蟹守元的将士只能空自张望,却无法伤着敌人分毫。 地势对伊达军有利,石蟹山城情况危急,这对于急于返回的石蟹军来说十分不利。他没有想到,在强攻石蟹山城的情况下,伊达政衡居然还能够忍耐住时间的计谋借着地利伏击自己。 石蟹军开始崩溃了,特别是在石蟹山城渐渐熄灭战火的情况更是如此,越来越多的足轻加入到了泅渡的行列当中,退回到对岸然后从另一侧夜奔至石蟹山城的对岸,希望找到一艘小船渡过高梁川返回家中。 政衡到火把越来越少,明白对方已经开始撤退了,在黑夜当中,政衡也没有多大的把握能够追击上对方,也只能够放弃进攻,等待天亮。 了天色,政衡吩咐赤木道:“赤木,你率领00人在这里着,明日一早能俘虏多少就俘虏多少,还有要查探清楚石蟹守元的动向!” 说着政衡点起火把率领着余下的将士朝着石蟹山城而去。 第四十五章 寻计 望着高悬在漆黑的天空上的月亮,惨淡腥白,更深露重,三五点寒星闪烁,厚厚的黑云把大部分的星星都藏在了背后,就连那轮快要圆满的月亮也不时被飞快移动的云团遮挡不住了,整个大地都笼罩在黑夜里。 政衡面色凝重,略显得有一些苍白,低声喃喃道:“刚刚还是星光明亮,没有想到结束了渡口之战后就乌云密布,如果无法在雨前结束石蟹山城的攻城战,否则只有撤退一条道路了。”[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是的,他心中也清楚,一旦错过了克城时机,没有准备任何攻城武器的三百人是无法强行攻克用石头垒起来的石蟹山城的。 可是不攻克它,政衡有点心有不甘,这一场草间合战也无法取得大的胜利。 只要夺取了石蟹山城,必然能够震慑川崎城的人们,还有拥有了攻略高粱川的南岸的桥头堡,可以阻止敌军从小阪部川顺流而上,战略意义比起川崎城还要大。 政衡回头望了一眼众人的黑影,低声吼道:“全军前进!”众人回应着“嗨!” 他率领着众人快速前行,为了隐蔽行踪尽量少打火把,行走在高梁川畔的山脊上。 还好,高梁川两侧都是平缓的山脊路,不用担心路断或则险要难以行走。队伍行进速度相当快,石蟹山城内外的火光跳跃着,在黑夜里显得非常突兀,不会因为走岔山路迷失了方向,队伍朝着火光接近着,越走或研发出的光亮越强烈。 走在最前面的政衡到前面一片黑蒙蒙的田埂地,田埂间有一些光亮点缀,走出了山脊路,下了矮坡,眯着眼睛望着眼前的一坨在火光映照下的矮山,高不过50米,非常低矮。 在那山上有一座火把点得通亮的城堡,不是中山城那样的城砦,确实是一座坚固的城堡,比起鸢巢山城要低矮一些,背面无法清楚,规模上应该紧凑一些。 政衡低声下达了熄灭火把停止前进的命令,又命令一名足轻说道:“小气狼,你去寻找你那兄长,让他返回来,说说这石蟹山城到底情况如何?”说着让其他人先休息一时片刻,活动活动做好强行攻打的准备。 政衡坐在一棵矮脖子树上,望着石蟹山城苦思冥想该如何才能够轻取它,说实话强攻如此坚城他还真没有信心。 其他就算是上杉谦信、武田信玄之流带着训练不足月余的00名将士也没有能力短时间内强行攻克00名足轻坚守的城堡,攻破城堡其实是一门无数上至十国大大名下至一村地头土豪都想要掌握的学问,谁掌握了这门学问谁就能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建立不世奇功开幕也不是什么梦想。 正如拿破仑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一样,生存在离乱世界,不想当征夷大将军的主君就不是好主君。有的人正在朝着这个梦想前进着,有的人只能够苟延残喘仰望着那个梦想。 政衡发现自己有点想歪了,又回到了原来的该如何攻克石蟹山城上面来,实在想不出一个好的计谋和策略来。 赤木跪坐在树下,随他一同跪坐着的还有清河笃太郎、岩濑小五郎、松岛弥二郎,后三者都是原来更随野山益朝、二阶堂信弘前来寻找政衡的十几人之一,当日攻取中山范时的时候提拔成为下级武士的,他们自领了姓氏。 清河笃太郎、岩濑小五郎、松岛弥二郎等人对于政衡重用陶山真兵卫、赤木高雄两人心中全都是有点小不满,认为他们都是最早跟随政衡的人,本身又是世代从属于甲笼城的武士家属,对于降将得到重用心有不满也是常理。只是陶山真兵卫表现出来的武勇,赤木高雄在内政上的特长,实在让他们心中有一点服气。可是脸上拉不下面子,倒是没有人存在要踢开他人,也没有谁向政衡那里告状。 政衡苦思冥想一番最后以失败告终,到最后还是无法得到一个好计策出来,他不是智比诸葛孔明,谋比管仲张良的不世奇才,只是一个略有小聪明的拥有数百年知识的宅男而已。望着树下经络分明的四人,摇了摇头,对于家臣中的分派他也感到有一点头疼,现在只有百人的小队伍就如此难带了,更不用说以后了,不过他倒是乐意到家臣间产生小矛盾,平衡之道才是主君的学问,没有一个主君喜欢到铁板一块的家臣团。 他想想该是重用一下原属伊达家的家臣了,跳下树来,走到四人面前说道:“你们水来说说这城如何才能够短时间内攻取,赤木,你先发表一下意见!” 赤木高雄闪动炯炯有神的眼睛,瞥了一眼身旁三人,说道:“其实攻城不外乎绝粮断水,绝粮便是围城多日使得城中断粮,绝水就是用地道将水脉挖断,可都无法短时间内攻克石蟹山城,这也是臣无法说出所以然的地方,臣愚钝还请恕罪无法为殿下解忧!” 政衡对于这时代的攻城战法也略有涉猎,在前世也查过百度知道个大概,攻城战法全都是旷日持久比拼各自意志力的战争形势,不管是古代中国还是古代日本,不是攻城的信心全无撤退了事就是守城的意志消沉自动开城,不管是哪一中国都无法套用,便朝向另外三人说道:“笃太郎、小五郎、弥二郎,你们也说说心中的想法参考参考!” 松岛弥二郎粗声粗气道:“殿下,其实我们已经攻破了那石蟹军势,何不抬出石蟹军势百倍的消息让守城士兵意志消沉,这样一来不是不攻自破了。”说完一脸得意的瞥了一眼赤木。 政衡了另外两人说道:“你们两人还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清河笃太郎、岩濑小五郎对视一眼齐道:“臣下并无意见,同意松岛君的提议。” 政衡站起身来指着火光通明的石蟹山城说道:“你们到什么了没有?” 政衡希望手下不仅有勇将还需要有智将,他只有一个人,总不能事事亲力亲为,领地小时或许可以做到出弊端来,对于心中载着做大做强,不想当征夷大将军的主君就不是好主君的她来说,他已经不可能顾虑到局部细节了。此次分派野山益朝、陶山真兵卫单独领军出征便是为了更好地培养他们,其他家臣的能力也要提高上去。 说完这句话,政衡的思路突然再一次想岔了,这段时间他老是想岔方向,想到了战局稍定后便将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东抄抄西抄抄出一本并发出来,让家臣们好好系统的学习学习开开思路。 在四人的眼中,政衡却是变成了一副高深莫测的高人形象。 第四十六章 诈计 岩濑小五郎伸长了脖子观察前方石蟹山城的情况,脸上露出了些许羞愧,索道:“石蟹山城火把打得很多,其他没有动静,什么也没有发安生。” 政衡点了点头说道:“小五郎说的不错,火把打得很多,没有动静,什么也没有发生,这说明了什么?”[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松岛弥二郎同样露出了羞愧,说道:“臣下愚钝,窃以为可用消弭对方城中守将之心,没有想到只是臣下自作聪明?!” 政衡低声赞赏了一句,说道:“开战前要先关敌我双方的气,观察敌我双方主将的意志,意志坚强者需要小心应战,做到小胜便是大胜,意志薄弱者更需要小心应战,不可骄傲自大大胜方可为胜利。 石蟹山城火把多打告诉我们兵力雄厚不怕进攻,也可提高城中诸将士气,没有动静说明城将意志坚定,城内不慌不忙打消我们攻城意志。 而且渡口之战逃卒不少一定会有人通报消息,可是却没有发生小五郎所说的那般慌张弥乱,此城难以攻克。” 赤木突然想起了鸢巢山城来说道:“殿下,臣下刚刚在想鸢巢山城一战,殿下用诈城的方法骗开城门顺利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当时用此计谋现在不知道可否也用这计谋,只是臣下还没有想到用什么方法可以骗开城门冲进城去。” 诈城,政衡灵光一闪却又抓它不住,是啊,诈城,当日用计谋骗开鸢巢山城取得完美胜利,今日为何不能够用此计诈开城门杀他个措手不及,城将坚守强攻难行,诈城或许可以一试。 只是该如何诈开石蟹山城,如何才能够做到不攻自破呢? 刚刚是灵光一闪却无法抓住,现在竟然又想不出所以然。政衡正叉腰站立苦思刚刚灵光闪现出什么的时候,前面忽然队伍躁动起来,小七郎带着他兄长小次郎回来了,小次郎左臂上被砍了一刀,血迹斑斑,倒是已经用破布绑缚住了,政衡询问道:“这是怎么了?” 小次郎感激道:“殿下,这是半个时刻前从侧方突然跑来一群人,人数不多只有0来人,和我们大战了一场,得出来他们意志消沉急于突围,否则还真是难以抵挡,击杀了人俘虏了2人,其他人全都逃进了城中,还请殿下恕罪。” 政衡听到小次郎回话,猜测那0来人应该是在渡口围剿战中逃脱的石蟹家武士,眼睛眯了一下道:“小五郎,前方逼问出石蟹山城动向,城将是谁性格如何,还有刚刚回城是谁领队,石蟹守元的生活习惯。” 不一会岩濑小五郎返回好一阵述说,越说政衡眼睛越亮,大喊一声:“哈哈,有了!” …… 石蟹山城,坐落在高粱川南岸石蟹山尾根上,尾根日文意为山脊,高不过50米,却是扼小阪部川出河口,对岸便是进入小阪部川的河口,两侧除了井仓峡和新见两处可以泅渡的渡口外,别处都需要船只,算是易守难攻的城堡。 石蟹氏出自三村氏,石蟹守元和三村家亲算是不出五辈的亲族,这才由于几亩良田的原因新见贞经告发他有意谋反抓不起来,又因为他和三村氏关系甚近便没有让他切腹谢罪,监禁在月山富田城至今,可以说是成也三村败也三村。 石蟹山城不似鸢巢山城有本丸、二之丸、三之丸之分,结构倒是和甲笼城相差不大,分内外两丸,也就是只有本丸和二之丸,中间一道高过丈半的石墙阻隔。 此刻二之丸墙上,一员年岁约在四十岁左右的白脸武士手持太刀注视着城外动静,脸上却是一副焦虑的表情,他正是守将井上堪介,听到身旁嫡子堪兵卫正发出一声询问声,怒喝道:“何时来烦,现在御殿生死不知,天黑无法出城搜索不易,怕丢了城堡,你又有何事询问?” 勘兵卫退缩了半步,他清楚父亲外表白净却是一个火爆脾气,平日里不是打就是骂,今日算是好的,没有心思去关注其他,诺诺了两句又没有说上来。 气得井上勘介怒气上涌,要不是勘兵卫是他的独子,唯一的血脉,真有一刀劈了他的冲动,喝道:“勘兵卫,武士要有武士的血性,诺诺的像个女子干什么,说,到底何事?” 勘兵卫脸涨红了,在父亲井上勘介暴怒的注视下他最终低声说道:“父亲,大原叔叔醒了,他想要出城。” 井上勘介一阵恶狠狠的说道:“新左卫门这个混账东西,丢了殿下竟然还敢独自回来,死了活该,勘兵卫,给我好好着,不得有误。”说着大哧哧的朝着本丸而去,心中却是向着如何安抚这个老伙子,等天亮了再寻思去寻找殿下石蟹守元,现在外面敌情不稳,还是天亮了再说。 片刻时间,突然间哨楼上的足轻发出一声嘶力竭的喊叫声:“快,山下有人,快,快警戒!” 井上堪介刚刚走进本丸想要伤重不起的大原新左卫门,听到外面喊叫,脸色一变道:“新左卫门你好生养着,我去去就来,弄不好是殿下回来了。” 大原新左卫门一阵咳嗽声,他侥幸在渡口一战中突围逃脱聚拢了0几人本想找寻石蟹守元,因为天黑慌乱只得回转石蟹山城,先固守住石蟹山城再提其他,回来时正好遇到了小次郎打了一个遭遇战,士气本就低落只得重伤下在同僚们的保护下脱身。 他一想到井上堪介脾气,嘱咐道:“勘介,清楚来人模样,莫让人诈开了城门。” “知道了!”井上堪介应了一声匆匆而去,跑到二之丸刚好到勘兵卫正一脸焦急的站在城头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喝道:“何事惊慌?” 勘兵卫一见父亲到来,指着城外说道:“父亲,您那里正发生激战,情形应该是御殿?” 井上堪介定睛一,果然在山脚下正有一顶驾笼歪倒在地,十几人正保护一人抵挡着二三十人的步步紧逼,情况十分危急。 那十几个人中脱出一人,披头散发跌跌撞撞的跑上山来颤声高喊道:“井上大人快,快救救殿下,快!”说着不顾城头答应又要返身下山再战。 井上堪介想起大原新左卫门嘱托小心诈城,大声喊道:“来者何人?” 那人怒道:“可恶的井上堪介,殿下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待得起吗?在下岩濑小五郎,岩濑的岩濑小五郎!”说着又是怒骂了一句啊啊乱叫着冲下山去。 井上堪介不怒反赞道:“倒是一名忠勇可嘉的武士,打开城们,与我一同打散了敌军救出城主殿下!” 井上堪介和大原新左卫门都是跟随石蟹守元前往月山富田城十三城的亲近家臣,脾气爆炸哪里分得清楚城中百余名武士家臣的姓名,不过他倒是清楚领地内确实有一个地方叫做岩濑,想来是出身自那里的下级武士吧! 第四十七章 屠族 “开城门杀下去!”井上堪介一声令下打开城门呼啦啦从城中钻出70多人杀向城下。井上堪介一人当先挥舞着守中的太刀大喝一声:“殿下莫慌,井上堪介来也谁敢造次?!”刚刚冲到山下那萎缩着的身子突然站直了,好高大的身材,手中一杆长枪递出,刺出了势在必得的一枪。 井上堪介瞪大了眼珠子,难以置信地这刺在自己胸口的长枪,也清晰的感到了长枪刺入胸肺的感觉,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然后剧烈的疼痛就像潮水一般霎时间侵袭了他的整个大脑,问出了他一生最后的一句话,还是那么的火爆:“你不是……”突然他失去了一切,头歪倒一边拖拉在了长枪了。[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来人正是政衡,从俘虏口中得知了石蟹守元行动不便乘坐驾笼指挥作战,便想出了这等好戏,给城中将士观。本来想要直接冲到城门口骗开大门的,后来打听到那守将井上堪介跟随石蟹守元从月山富田城归来的老臣,双方熟悉对方的一切,到城下诈开大门怕是要弄巧成拙。 便想出了到山下借着火光能够隐隐到数量多少靠旗家纹无法确切分辨模样的地利,假打一场,果然引出了井上堪介出城接引。靠旗足具是从俘虏身上扒下来的,破碎血迹斑斑就是发现了也无可厚非,干净整洁才会引起怀疑。至于驾笼则是用木板临时制作的,远远上去很像,近前一就不是一回事情。 政衡抽出长枪大声喊道:“伊达藤次郎政衡在此,还不速速让开,阻我者死!”挂在长枪上的井上堪介方才轰然倒地。 政衡的声音如同雷鸣一般轰响了整座山头,霎时间喊杀声,敌人恐惧的叫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冷漠独眼的政衡在火光摇曳下显得异常的狰狞可怕,身高臂长的他枪法精湛,提着长枪朝着石蟹山城杀了上去,借着守兵出城的机会一举落城才是上上策。 他力战围攻上来的敌人,毫无惧色,使用前后左右上下不停挑刺着敌人,只见的寒光翻飞,不见人影跳跃,不时刺杀一名敌兵。 身后赤木高雄、清河笃太郎、松岛弥二郎、岩濑小五郎、小次郎等人呼喊着左劈右砍冲杀上来。 城兵们心胆俱裂,他们大多是附近刚刚招募的杂兵足轻,眼着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武士老爷纷纷被杀,在后面打打顺风仗吓唬吓唬人少的他们都是拼命地往回逃去。 挡在政衡他们面前的又被砍杀了一阵丢下了几具尸体方才学乖退到两侧,还好石蟹山地势低矮不会因此掉下悬崖,大部退到一旁跪在地上告饶,一些则借着夜色从山上滑动下山逃回家中。 仗着城头灯火通明,墙上守兵恐惧惊恐的眼神都的一清二楚,此刻城上不过40来人,其中还有一些女眷小孩都已经上战场来了,提着短刀长枪瑟瑟发抖着,如何挡得住如狼似虎打出血性的伊达军。 政衡为免不必要的伤亡,大声喊道:“城上守兵听着,井上堪介已死,还不快快投降,投降免死,死扛到底全部处死!” 听到政衡劝降,城头又是一片骚动,一名脸上毫无血色的武士在两名足轻的搀扶下出现在了城头,喊道:“在下石蟹山城守殿麾下大原新左卫门,来将通名!”说话间却对身后露出怨恨目光的勘兵卫打了一个手势,勘兵卫会意,悄悄拽下了朱漆强弓,这朱漆强弓还是父亲井上堪介在他元服的时候省吃俭用花了重金在月山富田城下町买来的,当时勘兵卫还暗暗见父亲一张张数欠债单的辛酸,只是现在弓还在亲已不在。 政衡一听大原新左卫门呼名本想自保家门,却瞄到了他身后一年轻人眼露怨毒,暗叫不好,连忙向着侧面退开了一个身位。一支羽箭强劲的射过政衡原来站立的位置,身后一名足轻被利箭射穿了眼窝子,栽倒在地疼得大喊大叫起来,却没有胆量血政衡拔出箭矢自食眼珠子。 政衡大怒道:“攻破城堡不管老幼全部处死!”政衡这样下达命令,其实政衡对于投降的敌人都颇为宽厚,海中用了降将为家臣,其他也大多从优录取或则是放归家中。 当石蟹山城陷落的时候,城中男女老幼祈求伊达军能够放过他们一条性命的时候,伊达军一方下达的却是死亡的通知书:“城主有令:除了刚刚投降者外,城中不管老幼全部处死!” 赤木等人听到政衡如此残酷的命令,心有余悸,纷纷攻上城头,士气全无的40来人如何挡得住疯狂的进攻,纷纷战死被杀。 根据后来的传记野史记载这场合战政衡首次对一族进行屠杀,石蟹氏一族百余人全部落难,上至白发苍苍的老人,下至年幼无知的孩童。 今日他到了那双怨毒的目光下达了屠城的命令,或许和他还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有关吧? 年轻人做事在沉稳,也总是有冲动的时刻,政衡大声命令道:“将斩下的人头洗净后送到川崎城去,告诉川崎城的人们,交出石蟹守元的首级和送上人质,可以继续当他的城主,否则川崎一族鸡犬不留!” 下半夜,一场大雨洗净了血腥的大地,天亮时雨停了下来,但是云层似乎变得更加厚实,来似乎将有一场倾盆大雨降临。 清河笃太郎乘坐小船领着5艘渔船来到了川崎城,百余颗人头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进出川崎城的路口,一块巨大的木牌插在旁边,上面书写着政衡对于石蟹氏一族的檄文,上面将石蟹氏一族列为已经背叛了尼子家的三村家亲一伙,另有一份书信交给了川崎家的家臣递入城中。 这样的集体大屠杀给予人的震憾实在过于强烈,且说川崎下总守到了那堆首级后就病倒了,虽说他身不发烧,头部疼痛,可就是晕晕乎乎,迷迷忳忳,不吃不喝,似睡非睡,卧床不起。 第四十八章 早晨 眼见天色隐隐发亮,忙了一夜的伊达军将士终于得一歇息,渡口合战、诈取石蟹山城真正肉搏战倒是没有经历,可是山路难行让众人叫苦不迭,十几个掉了队伍的足轻听闻逃散的石蟹军杂兵传开的消息乘坐小船也赶到了石蟹山城助战,政衡不但没有怪罪他们,反而奖赏了他们的忠勇。 下半夜下去了大雨,高梁川水势湍急起来,渡口深度倒是没有增加多少,可是真要是泅渡怕是没有多少人有胆子入水怕要没有性命上岸,船只多被石蟹守元收拢,他们能够找到一艘小船渡河也算是很了不起了。[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对于屠杀石蟹氏一族的事情,政衡倒是没有多少后悔的感觉,这石蟹氏一族和三村氏一族的关系撇在一边不说。 石蟹守元能够从月山富田城返回就不得不让人沉思了,心中吃惊之下,背后一阵冷汗冒出,明白这是尼子家中有人对他有不利的动作,向来和那松山城的使者同一路数。 这倒有点误会松山城的那位了。 清河笃太郎和松岛弥二郎两人率领着一支小队守卫在小院落隔壁,他已经不是小小的梅川院的僧侣了,而是伊达家上百家臣的主心骨,安全问题自然要多加注意。有护卫,权威性也能够提高一些,办事也方便得多。 清河笃太郎和松岛弥二郎到岩濑小五郎率领着六艘渔船载着一百多颗大大小小的首级顺流而下前往川崎城,羡慕不已,是的,是羡慕不已。 岩濑小五郎似冒险载着一百多颗首级到川崎城门口又是摆京观又是送通牒,好像危险无比。 可是他们明白渡口一战不用多长时间便会在逃兵的口耳相传下传去川崎城,那一百多颗首级更是能让人明白和清楚石蟹山城落入了伊达家守中,心中胆颤下哪里还敢杀了岩濑小五郎这个伊达家的使者。 清河笃太郎轻声叹息了一声不无羡慕的说道:“赤木君得到了奉行职务查抄城内外物资仓库,现在小五郎诈取石蟹山城中得了首功,又奉命前往川崎城送信,怕是升迁在望。” 说着一握拳头自言自语咕哝道:“我也该努力了。”松岛弥二郎了一眼自言自语的清河笃太郎,眼中也同样闪过羡慕和振奋的表情。 此刻奉命前方渡口查找石蟹守元的小次郎、小七郎兄弟两人赶到,清河笃太郎随即匆匆赶入内院报告,到主公正站在一棵还挂着雨水的樱花树下,便跪倒在泥水坑旁说道:“殿下,奉命前往查找石蟹守元动向的小次郎、小七郎兄弟两人已经返回。” 政衡再一次了一眼已经调谢了的樱花树,十几年来他都是站在这样的树下待人生回忆自己前世的记忆憧憬未来的幸福生活,却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一天成为双手沾满鲜血的屠夫,可是他一点也不后悔,抖掉了身上的露水,到清河笃太郎跪在泥水坑旁,说道:“带小次郎、小七郎,还有让松岛弥二郎等人都到厅堂中来。” 说着走向了堂中,这件院落本是石蟹守元的居所,屋中一切摆设都是新的,谁让石蟹守元回到石蟹山城不过十多天时间,其他没有置办,居所内的摆设都是崭新的,倒是便宜了政衡,他还没有住过如此好的房屋。 堂中央架着一个烤肉架,说明了原主人的嗜好,现在正嘟嘟的烧着泡饭,快要熟透了的样子,冒出热腾腾的热气。 不一会,清河笃太郎带着松岛弥太郎、小次郎、小七郎,还有六人走了进来,一共是十个人,都跪倒在堂外门口行礼:“殿下,早安!” 政衡招呼清河笃太郎等人进来,说道:“到堂中说话,先吃一份泡饭暖暖身子!笃太郎,到隔壁拿一些碗筷来,你们也坐下。” 松岛弥二郎忙道:“禀报殿下,这两人是森倍郎、小泉纯一,是铜山众小头目,他们是麻生次郎、野田家岩、福田大雄、鸠山阿福,甲笼城出身。”这些人大家不用记住,全都是只会出现一二次的路人甲乙丙丁。 政衡招呼众人吃下了还在冒着热气的泡饭,激动的热泪盈眶。等清河笃太郎等人含泪吃下泡饭,政衡问道:“还要否,盆中还有。”说着竟然从盆中盛起泡饭来。众人连忙跪倒,趴伏道:“臣等诚惶诚恐,多谢殿下厚恩,臣等已经饭饱,请殿下吩咐。” 政衡清楚他们如何能够饭饱,不过既然已经诚服,多做就有点过了,便不在逼迫,说道:“森倍郎、小泉纯一、麻生次郎、野田家岩、福田大雄、鸠山阿福你们辛苦了,可以休息去了。” 森倍郎、小泉纯一、麻生次郎、野田家岩、福田大雄、鸠山阿福拜道:“臣等告退!”说着匆匆离开,路人甲乙丙丁退到幕后不再演出。 小次郎膝行两步说道:“殿下,臣等兄弟两人奉命前往渡口查找石蟹守元,从俘虏的逃兵口中得知石蟹守元果然在数十兵士的保护下逃往川崎城方向,到底有没有入城,臣等还不清楚。” 政衡笑了一笑,说道:“石蟹守元竟然还能够躲过一劫,真是命大,渡口一战竟然能够逃过性命,石蟹氏一族已经灭族,他与我们的仇深似海,不过不用多虑,小小石蟹守元还不放在我的眼中。小次郎,小七郎,你们辛苦,到隔壁休息片刻,想来今天又是一个忙碌的一天。”确实,一个已经失去了爪牙的石蟹守元确实没有放在政衡的眼中,在政衡来,武士家臣们便如同给一个人的爪和牙,武士家臣们团结奋迅如同爪牙锋利,离散迟疑如同爪牙破碎迟钝。没有了一个人的指挥,爪牙如同一盘散沙不足一惧,失去了爪牙的人就算是智比天高勇比鬼武士他岳父还强也难逃命运的捉弄,命比纸薄。这点,石蟹守元表面上不会认同,可是心底里也同样承认。 文中鬼武者他岳父就是那个被农民一枪捅死的三天征夷大将军明智光秀。 小次郎、小七郎拜别离开。 清河笃太郎到堂中只剩下他和松岛弥二郎两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连忙上前拜道:“殿下,如何处置昨夜破城前投降的52名俘虏?”他指的是昨夜诈城时候跟随井上堪介冲出城后跪地求饶的那群人。 正行脸色不紧不慢的说道:“他们的情绪如何?”政衡不答如何处置俘虏们倒是问题了他们的情绪来。 清河笃太郎一怔,连忙答道:“到石蟹氏一族屠杀,惶恐不已,纷纷求饶。” 第四十九章 四斩 政衡着火塘的火焰有点摇曳不定添加了一些木材进去,说道:“笃太郎,你从俘虏中挑选十个喊得最大声面色土灰甚至尿了裤子的杂兵出来为向导,带上三十人前去石蟹乡四周巡视,将逃散入乡中山野的石蟹氏家臣武士全部搜查出来,将他们编入队中充当前驱。” 清河笃太郎答道:“明白,臣这就去准备。”他没有任何异议,石蟹氏一族灭绝,这些石蟹氏乱臣贼子便成为了野武士或留在乡野宗实在是一群祸害,搜捕出来可以安定石蟹乡,将石蟹乡彻底掌握。[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政衡着火塘中的火苗说道:“告诉他们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他们,愿意为我效力的可以保全家小迁居小阪部乡立下战功后可以成为伊达家的武士,不愿意的收缴兵器放归家中务农成为农民,顽抗到底杀无赦。” 清河笃太郎应道:“臣这就前去。” 政衡摆摆手道:“等等,松岛弥二郎,你带领城中休整的50名旗本团前去城下查封石蟹氏一族宅地财产等待赤木接收,遇有抵抗者斩首示众,私掠财物者斩首示众,妇女者斩首示众,不服命令者斩首示众,将这四条命令写在城门口,谁犯了立即格杀不予报告,枭首示众。” 清河笃太郎,松岛弥二郎没有想到刚刚还是一团和气的政衡,现在就已经是雷霆怒火,四斩之刑法下不知道又有几人触犯,那帮骄兵悍将一月来由于没有多少的约束早已经养成了不少坏习惯,妇女私掠财物更是许多国人豪强之间的潜规则,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没有想到政衡会如此介意,只得答道:“臣等立即去办。” 政衡手拿木棍拨动了一下火堆,低声喃喃道:“我可以用铜钱购买武器装备他们的身体,白米填饱他们的肚子,抢夺更多的土地来供养他们的家人,难道他们还要喝我的血吃我的肉吗?” 政衡着匆匆离开的清河笃太郎和松岛弥二郎笑了,笑得很诡异。 他明白既然已经开了弓便没有回头箭,石蟹山城不同于以前夺取的中山城、鸢巢山城,这里自从石蟹守元软禁月山富田城已经年时间没有经历过战火。 石蟹氏一族生活优越,他们在这片连接新见庄和松山城的交通线上设立关卡收取过路费,完全不用剥削农民采用的确实整个备中国甚至是整个阴阳两道都独一份的六公四农税制。 也让石蟹氏一族得到了住民的支持,拥有贤侯的称号。 石蟹氏一族如此做法,早已经让四周国人豪强怨声载道,要不是不清楚石蟹守元会不会攀上枝头当凤凰也不用等到政衡,早就伸出魔掌将这块土地收入囊中了。 “石蟹乡不能够留有石蟹氏一族的半点痕迹,族人全部杀光,家臣武士要想要继续成为人上人全部给我迁往小阪部乡居住,迁移一部分原小阪部乡和鸢巢山附近的武士家臣的亲伴来石蟹乡居住。” 这是政衡一系列行动前的命令,石蟹乡比起小阪部川以及鸢巢山城,甚至是草间要富庶许多,靠着六公四农的制度其他地方无路可走的农民纷纷涌入这里,关卡的关系这里驻足了一些贩卖山货的游商,这也是土地不足小阪部乡三分之一的石蟹乡能够为石蟹守元拉出一支550人的队伍的主要原因。 后来根据搜查出来的账册来战前石蟹乡的住民高达2500人,实在是让人咋舌不已。 政衡发呆不已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踏在木板上传出哒哒的声响,抬起头问道:“是赤木吗?什么事情?” 来人正是赤木高雄,很快做出回应道:“是的殿下!”语气中含有喜气。 政衡昨夜战后便命令赤木高雄负责搜查城内外各处仓库,来是有所斩获,是来报喜的。 政衡听着赤木高雄的叙述独眼中精光不停闪烁,他能够想到石蟹山城很富庶,但万万没有想到如此富庶,他轰然站了起来,手指不停的抖动,说道:“前面带路,如果是真的,今年怕是不用担心钱粮不足问题,还可以再招募一些兵勇扩充实力,不用再担心新见庄和松山城的压力了。” 政衡说的不错,别中山范时、楢崎丰景、植木秀资动不动就出兵500、600甚至00,可他们的成分不难发现7成以上都是杂兵,出时为兵退时为农的杂兵,要战斗力没战斗力,只会凑凑热闹仗着人多势众打打顺风仗抢抢敌国的米粮,一旦失败跑得比谁都快。 政衡带来带去不过、400人,此次出战草间拥有小阪部乡、鸢巢山城也只是出兵400人,没有扩过军抓过抓丁,固然和她占领土地不久,也有兵制不同的缘故。 兵农分离,是的,政衡无意间竟然在备中国甚至在阴阳两道首开先河搞起了兵农分离制度,当然他不会如此认为。兵粮财政的短缺使得政衡无法大展拳脚才是最为根本的原因,他击败的几百号强全都是穷兵黩武的家伙,说句俗话就是地主家都没有余粮的家伙,只得招募收编无路可走的铜山众。 靠着这帮铜山众和半路收拢来的降服武士成功的夺取了石蟹山城,成为了阿贺郡数得上的势力,也可以从侧面出兵农分离后的兵士和杂兵的区别。 现在听闻赤木高雄汇报得到了无数战利品的消息,如何不喜。 赤木高雄同样惊喜,昨夜在几名俘虏的指认下到谷仓的时候也是吓了一大跳,差点举着的火把惊落谷仓引发一场大火,还好眼疾手快,又查封了数个在石蟹山中掩藏起来的石窟秘藏后急忙前来报告。 政衡跟着赤木高雄穿越了一条又一条走廊,一个又一个庭院,终于来到了一栋房子的跟前,两名精神抖擞的武士正站在门口守,门上挂着封条。 两名武士见到政衡到来连忙跪道:“臣等拜见殿下。” 政衡哪里还顾得上他们,上前撕掉封条推门进去,此刻一道霞光照射大地,乌云中竟然露出了太阳的身影,扭头朝天笑道:“拨开云雾见太阳,好,好兆头,来我们伊达家的春天来了。” 第五十章 红利 说话间推开了大门走进去,眼前一呆,只见里面十个米见方的大木箱子,打开一,内中堆满的都是铜钱,是的,正是一枚枚各式各样的铜钱,不是梦想中的金判银判,也不是珠宝古董,全都是用麻绳串联起来的铜钱,各式各样,有的做工精良上书永乐通宝,有的粗糙瑕疵甚至只是打了一个洞眼没有任何文字,颜色不同重量不一。政衡眼露惊愕,表情单一,他没有想到石蟹氏有收藏铜钱的爱好,回头问道:“赤木,有多少?” 赤木高雄移前一步打开了一个又一个木箱子,说道:“殿下,从城中查获的账册来,这石蟹山城靠着两个渡口设立关卡收取过路费,又将哲多、阿贺郡的山货转卖给游商赚取差价,着实赚了不少,这里是藏钱的地方,有永乐通宝近千贯,其余各色恶钱也有近五千贯,还有一些没有清点出来,数量上应该在六七千贯以上。”[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政衡哪里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拿起一枚铜钱,那麻绳早已经不堪重负脆断,堆满了木箱,着颜色果然和书籍中记载的永乐通宝一样,铜色紫红,真书真读,小平线光背无文,直径为24厘米,重量在4克左右,钱面文字永乐通宝四字以楷书从上及下而左而右直读,文字笔画清秀。 贯约为000克到4000克,就算是6000贯也有近20吨重,政衡愕然不止心中低呼道:“这里有近20吨铜钱,靠,要收藏也不会收藏那么多的吧!” 政衡颇有点不解的说道:“他们为何要收集如此多的铜钱,如果换成大米的话都有4、5000石以上,杂米更是近万石,靠着万石米粮足以招募一支2000人的精锐出来,拥有2000精锐的他们足可以笑傲阿贺、哲多两郡甚至可以和松山城力拼一场也不见会输。” 赤木高雄一开始也是不解和政衡一样的疑惑,守着铜钱不能吃有无法作打仗用,招募兵将还是白米来得直接,山民多不认钱,后来听了俘虏的解释后方才明白原委,转述道:“殿下,不是他们不明白,只是形势逼人,故主石蟹守元年前送往月山富田城监禁。 这石蟹山城便难以扩张一点兵力,也没有人收拾他们,一百常备兵守着收上来的米粮吃不光用不完束之高阁发霉发烂,便动了卖粮的想法。 后来有收取过路费甚至专卖山货赚取差价,可是游商又不可能以货易货只能够带来铜钱购买,阿多、哲贺两郡民众只认白米杂粮,不认铜钱,只得继续束之高阁越积越多了。” 政衡没有想到还有这典故,也难怪石蟹氏一族会有如此巨量的铜钱,谁让石蟹守元软禁月山富田城年。 尼子家将石蟹乡的处置权给了新见贞经,可这新见贞经又是石蟹守元被抓的罪魁祸首,石蟹氏一族集体抵制导致新见贞经无法伸出狗爪子捞取好处。 没有了石蟹守元的石蟹山城群龙无首扩张不易全都变成了一群商人,赚取铜钱后又无法使用,只能够越积越多着好。 政衡笑道:“这铜钱还是尽快花出去的好,藏在仓库中也难以用掉的话可不行,还是换成白米、武器来的实用,我可不想和石蟹氏一族的那帮子人一样干瞪眼,等信弘归来后月山富田城有没有出路。” 赤木高雄明白政衡所说不假,只是真要实施起来的话还真有点难度,虽然说信弘真的能够说动尼子家下嫁公主,顺便打通前往月山富田城的道路可以从月山富田城购买,只是中间还横亘着新见贞经这头拦路虎,而且山路漫漫少量或许可行,6、7000贯铜钱可不是小数。 政衡也明白花钱难的道路,心中哀叹:“这乱世,这国家竟然有钱都花不出去!”便说道:“赤木,将永乐通宝暂时保留下来,其他贯钱中提取一部分式样好一点的给予将士奖赏,凡是出战足轻500文,战功大小00~贯钱,下级武士2贯,足轻大将5贯,侍大将0贯,嗯,给益朝和真兵卫也照此比例发放。” 赤木一怔道:“殿下,您给我0贯钱,我也用不着啊,带着也蛮重的,还是以后多了再给吧。” 0贯恶钱的话重量大致在0公斤左右,提着0公斤的铜钱还真是难为了他了。政衡面色一板道:“嗯,先每人发500文钱好了,其余记下返回鸢巢山城后发放,要说明白,以后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如果是往常的话他宁愿给白米也不愿意给铜钱,可是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将20多吨的铜钱运回鸢巢山城,太笨重了!藏着还不如散出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赤木高雄方才答应下来,500文钱或许还能够用得出去,心中想着是不是也和二阶堂信弘、野山益朝一样去松山城或则月山富田城出使一趟,购买一匹战马回来,呃,好像0贯钱还不够。 他拿出了一本小册子答道:“殿下,隔壁还有一个米仓,是专门放置白米的地方,存有前年没有卖掉的陈米以及去年产出的新米,总共大约在500多石,还在山中寻找到处石窟秘藏,藏有精良刀剑20把,制式长枪200把,以及牛皮铠甲00付。” 政衡怔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小小的石蟹山城竟然藏有如此多的物资,米粮不用多说了,石蟹乡人口多开发度自然不低,产量在2000石以上,比起政衡开战前小阪部乡和鸢巢山城外的新见庄一带加起来2500石差不了多少,暗自咋舌不已,说道:“石蟹山城准备的倒是充分,藏有那么多武器,精良的刀剑需要5贯钱以上一把,还需要精良的永乐通宝不是恶钱可以够到的,甚至有钱都买不到,他能够藏有20把一定准备多时,只是到最后便宜了我们。” 赤木高雄同样欣喜万分说道:“是啊,精良刀剑20把,制式长枪200把,以及牛皮铠甲00付,牛皮铠甲在备中国比起精良刀剑还难得啊!” 这世道只要手上有兵器有白米,便有了实力,难怪两人兴奋不已。 政衡突然想到了吩咐清河笃太郎前去查封城下石蟹氏一族宅邸的命令,说道:“赤木,笃太郎已经前去查封城下石蟹氏一族宅邸,你前去交接一下。” 赤木高雄领命离开。 政衡攥了一把永乐通宝向着门口走去,刚刚走出庭院,赤木去而复返。 第五十一章 捷报 得了大批物资的政衡心情着实不错,思考着是不是利用这笔丰厚的钱粮武器好好做做文章来震慑附近宵小。他突然想到了楪城的新见贞经,心中一阵纳闷。那中山范时、楢崎丰景名以上都是新见贞经的附庸家臣,小阪部乡、石蟹乡、草间乡、新见庄鸢巢山也都是新见贞经名义上的属地,可是现在新见贞经的近半属地都归入了政衡的手中,老谋深算的新见贞经确实没有任何的动静。 如果松山城的庄为资没有行动还有情可原,猿挂城方向早已经剑拔弩张,政衡故意散布的关于三村家亲投奔毛利元就的谣言也已经成了真,三村家亲都没有跳出来反驳,如此火上浇油的事情还不打得不可开交。[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新见贞经到底想要干什么,没有一套完整的情报机构的政衡还真是难以察觉到任何动静,政衡想想是不是也和许许多多的战国大名一样招募几个忍者用用,只是备中忍者有点名气的还真是没有。 他所知道的也就是甲贺伊贺的那几个有名有姓的家伙。 想到这里,政衡一改原来获得丰厚战利品的喜悦,心情愈发沉重。扩军,对,扩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有足够的军队才能够震慑住新见贞经的任何动作,在强大的军力面漆那不怕他使用任何阴谋诡计。 川崎城陷落已经是旦夕之间的事情,川崎城一下,草间乡大部分落入了囊中,在土地上有了和新见贞经扳扳手腕较较劲头的实力,其他诸如盐城山城的多治目经孝、神代乡的羽场经嘉、诹访神社的诹访赖诠等人都只能够仰其鼻息听从命令。一旦控制了草间乡外加上富庶的石蟹乡的话领地总石高已经达到了7、000石,400兵要守住如此大的土地已经是远远不足。 只是到底扩军数量多少,在政衡眼中是多多益善,只是到底要扩大多少却不是政衡想要招募多少就有多少的,这需要多方面考量,战后能够获得多少战利品,今年能够生产多少粮食,人口青壮比重多少等等数据计算清楚才能够确定,不是你有钱有白米就能够想要招募多少就能够招募到多少的。 这不是游戏,而是现实。 政衡抬头见到赤木高雄去而复返,当下诧异道:“赤木,发生了何事?” 赤木高雄拿出一份书信递给政衡,口气中带着一丝喜悦,说道:“殿下,这是野山君、陶山君命人送来的捷报。” 捷报,野山益朝和陶山真兵卫送来的捷报。鬼山城、大松城甚至丰宇地区比起足见城防简陋,兵力不足,可是两人也只是带了00人前往,他们得到的命令只是压制而不是攻城掠地。 政衡没有去接,收回目光说道:“念!” 赤木高雄听得拆开信封念道:“臣等自5月2日转道鬼山城方向前进,鬼山城逆贼宗治惧战逃逸,臣等人不歇脚夺取鬼山城后立即寻找追赶逆贼宗治行踪,终于在荒川神社一带追至,发现逆贼宗治又在作恶,和大松城主伊势若狭力战,臣等瓮中捉鳖一举讨取逆贼宗治等十余首级,伊势若狭自动献出独生女儿因故为殿下侧室夫人为条件才答应臣服。 臣等为此心中极度不安,伊势若狭无其他子嗣唯有此女大有一副不答应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架势,臣等惶恐只得勉为其难代殿下答应下来,一等返回便负荆请罪请求殿下饶恕,附记这伊势氏乃是关东大大名小田原北条氏的旁支近亲。 是夜得讯佐井田城派遣世子植木秀资为总大将入丰永压迫过来,臣等闻大松城宿老伊势佐太帮助得知草间关有一豪勇野武士小四郎……” 洋洋洒洒数千文字,总体上一个意思,野山益朝、陶山真兵卫莫名其妙大获全胜,夺取了鬼山城、大松城,击溃了植木秀资,顺带着还为政衡拐来了一个侧室夫人。 赤木高雄一念完立即展开笑容说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不但讨杀了逆贼鬼山宗治,还夺得了土桥大松城,拒敌于草间关前,压在川崎下总头上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落了下来,没有佐井田的援兵,川崎城旦夕可破!” 政衡听得捷报,反掌一握说道:“哈哈哈,赏,大赏,先送00贯铜钱前去大松城,那送信的小四郎在何处,速速带来。” 不一会,两名武士扶着一人归来。他穿着蓑衣,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脸蛋、嘴唇乌青,手脚僵直,几乎冻僵,行动不得。 来人正是草间关附近的小四郎,击溃佐井田城援军后野山益朝、陶山真兵卫写好捷报,他便自告奋勇的前来送信,哪里想到遭了老罪了差点没有把小命给弄丢了。他得到了书信一早从大松城出发,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城山城,刚好碰到转身离去的石蟹军差点发现踪迹露出身影只得远远跟随。一场渡口合战打得他是前也不是退也不是不敢丝毫动弹,坐等双方罢手离开后泅渡高梁川,哪里想到一场澎湃大雨浇得他满头满脸狼狈不堪。 小四郎鼓起勇气仗着武艺高超抱着一根粗木泅渡大雨过后湍急的高梁川,差点没有被榔头打翻淹死,好不容易上岸发现已经漂到了柏山一带,这柏山正好是川崎城的对岸,生怕政衡行踪不定只得一脚地一较高的跑到了石蟹山城。 送到本丸中堂,小四郎挣扎跪倒。政衡正在仔细观捷报,思考着该如何应对松山城的动向,慌忙扶起,吩咐取来热饭姜汤,又亲来拿出棉被,脱下蓑衣裹在他的身上,燃起火塘,熊熊烈焰燃起。 半晌,小四郎才慢慢缓过劲来,咕咚咕咚灌下几碗美味可口的茶泡饭,方才稍稍有了说话的力气,到传闻中的英明之独眼龙的独眼男子拿出自己的棉被裹身,亲手盛舀茶泡饭,心中激动万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五十二章 分析 小四郎突然感到一股热流从丹田涌上心头,全身暖洋洋的,有了些许力气说道:“禀报城主老爷,小的小四郎奉命前来送捷报,晚送到了半日,还请城主老爷恕罪。” 政衡着小四郎,独眼中闪动着智慧的光芒,从信中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人就是伊势佐太推荐的草间关附近的豪杰野武士小四郎,他的声音如同春天般洋溢:“小四郎,你愿意出仕于我吗?”[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乍听到政衡的声音,如梦初醒,多年的夙愿快要实现了,老父的谆谆教诲犹在耳边响起“唯有成为武士才有前途,当山贼野盗是没有任何前途的。”,小四郎立即跪倒在地回答道:“小四郎愿意效犬马之劳!” 政衡转头了一眼烧的通红的火塘,说道:“嗯,既然当了我的家臣,就为你取个名字吧!” “请主公赐名?” 政衡想了想,说道:“就叫做草间四兵卫吧!” “草间四兵卫吗?从此以后小的就是草间四兵卫了。”草间四兵卫深深的跪拜下来,双手按地,头靠在地面道:“无论谁没事情都可以派遣我执行。” 政衡眼中带着笑意道:“这也不急于一时,你暂时推下去好生休息养足精神,如果有事,我会遣人宣你前来的。次郎,你扶他下去休息。”麻生次郎眼露羡慕的目光上前搀扶着应命离去。 政衡屏退了左右,坐在上首,瞬间沉默下来,拿出一张纸来开始在上面画了起来,不一会一张四不像的地图出现在了纸上。 上面中间部分画着名为新见庄的冲积平原,这是阿贺、哲多两郡的中心最为富庶的地区,在新见庄的西侧是已经连成了一片的伊达家领地,一头是小谷山城,另外一头是石蟹山城,小谷山城外一马平川无险可守的是新见庄平原。对峙的东面则是以朝仓城、粒根城、楪城三座一字排开的坚城,这三座坚城是新见贞经统治新见庄的根本。而两条往南的支流,上面的是神代川的羽场氏一族,下面的则是想来奉行重力暗中和三村家亲勾勾搭搭关系密切的诹访大社的苗祝诹访赖诠。在北面则是刚刚从政衡口中虎口夺食吞下了上熊谷村的多治目经孝。 神代乡名义上隶属于新见贞经,只是那羽场氏已经经营达两百多年,分支庶流数十家,关虽然名义上都听从本家的宗主羽场经嘉,只是其中系错综复杂,有的愿意跟随由新见贞经扶持起来的羽场经嘉,有的则是暗中内通三村家亲,大多是一些结砦自保的平庸之辈,羽场经嘉连自家都没有平定何来出兵扩大领地。 政衡在他的名字旁画上了一个圆圈,表示可以内通考虑的势力。 诹访大社和三村家亲关系密切,这三村家亲现在正与松山城的庄为资争夺备中国的霸权,他一定希望在松山城的侧翼出现一支和松山城不睦的势力出现,嗯,要是听闻佐井田城的植木秀资惨败的消息后,想来这个诹访大社的庙祝多多少少还是会帮上一点小忙的。只是一旦和尼子家结成姻亲关系,必然要与三村家亲一战,到时候这诹访大社倒是一个不错的杀鸡儆猴的对象。 政衡在他的名字旁画上了一个三角形,表示先利用一番后到时候能否将他彻底消灭。 多治目经孝和他的盐城山城是必须打通的势力,不管是臣服还是消灭都得将盐城山城牢牢抓在自己的手心中的,通过大佐町就能够进入美作国,这美作国是连接山阴山阳两道的兵家必争之地。而且美作国现在隶属于尼子家的新宫党手中,一旦新宫党在未来被尼子晴久灭绝,美作国必然叛乱不止,只要控制住了大佐町进可平叛攻略美作国退可坚守,也可以从侧面压制住佐井田的势力。 政衡在他的名字旁划上了一个叉叉,表示一定要消灭的势力。 政衡在最上面的新见贞经名字旁打上了一个引号和问号,他是在没有把握弄明白新见贞经打得是什么盘算,现在佐井田城植木秀资出兵代表着松山城的庄为资都已经出手干预了,近在咫尺拥有切肤之痛的新见贞经却没有任何动静,这哪里像政衡心目中的老谋深算的新见贞经啊! 政衡摸了摸自己的瞎眼,心中疑窦丛生,不觉再一次沉默下来。好一会儿写完之后,把它折成纸鹤,将纸鹤放在了稍稍已经开始熄灭的火塘当中燃烧。 政衡往着火焰中纸鹤翻动着燃烧成灰烬,握紧了拳头,低声喃喃道:“再给我半年时间,不,只要三个时间就足够了,到时候不管你用什么阴谋诡计也好,洪水猛兽也罢,通通一刀斩断。” “砰!”一声巨响震得政衡跳将起来,耳朵嗡嗡的响着,低声喃喃道:“不会吧!这么灵,我这里念叨着新见贞经,难道他已经攻打来了,嗯,先查探清楚再说。”说着装出一副沉稳的模样走出门去,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慌张。 一走出门口就见门口一群武士如临大敌一般的各就各位慌成了一团,政衡左右了一眼,冷冷的朝着众人喝道:“慌什么,难道你们都忘记二郎武士道精神是怎么讲的吗?哼,身为武士,就应该做到临危不惧,处变不惊,去城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会是有人点燃了鞭炮,就吓得你们如此模样成何体统。” “对,对,先去再说!”武士甲乙丙丁一听政衡大喝,心中惭愧,立即分出一人朝着城下跑去查探。 “砰!”又是一声巨响,震得政衡小退了半步,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没有听到过如此响的声音,天空不是打雷闪电,鞭炮也不可能造成如此强烈的响声,甚至连闷雷声都没有这样大的冲击。 政衡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皱眉道:“这是什么声音,这么如此熟悉,好像曾经听到过一般。” 那跑去核查情况的武士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跪倒在地禀报道:“殿下,是城下商社中有人死命顽抗,拒绝交出一名石蟹家的女眷,和清河笃太郎发生了冲突,声音是从里面发出来的,听闻清河笃太郎说是从一把黑色的铁棍中发出来的声音,声音极大威力也是不小,打伤了一名冲在前面的前驱的大腿。”前驱就是俘虏的意思。 政衡一顿突然想到了什么,大笑了起来说道:“铁棍,火枪,应该是称呼铁炮,我说怎么如此熟悉,原来是铁炮,哈哈,没有想到终于让我碰到了它,来人与我一同前去合围那商社,我倒要谁拿了那玩意来我的领地晃悠。” 第五十三章 铁炮(情人节,一更求原谅) 铁炮,绝对是铁炮的声音,不错,前世的时候大河剧中就听到过这种火绳枪的巨大声音,也知道对这种武器的描述“其发也,如掣电光;其呜也,如惊电之轰,闻者莫不掩耳……”政衡清楚的知道铁炮对于被中国的局势,特别是对于愚昧不堪的阿贺、哲多两郡山民来说代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可以说谁拥有了它谁就能够掌握住两郡的局势。 不用和织田信长一样倾全国之力凑集五百支铁炮就能够打得武田胜赖猪突狗奔,只要拥有十来支便可以决定一场千人规模的郡守制霸的结局。[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据说织田信长就是前去讨伐岩崎丹羽氏的途中被十来支铁炮打得落荒而逃后才重点足见铁炮队的,足可以见到铁炮对于局部战局的决定性作用。 铁炮好像是在天文十二年传入种子岛的,现在已经是天文二十年了,整整八年时间过去了,阿贺、哲多郡还是第一次响起铁炮声,吓得众将士如临大敌状,更不用说普通足轻和百姓狼狈逃窜以为雷公天罚。 连自认为见多识广的政衡也是好生吓了一跳,以为新见贞经打过来了,足可以见到这铁炮声响对于当时的备中阿贺、哲多两郡的人们的震慑力了, 远远地就听到清河笃太郎很不客气的叫喊着:“你们放下手中的法器,否则乱箭伺候?”说着便命人取来了丸木弓对着一排商社搭弓就要射箭,大有一副不答应就乱射一通的架势,只是其他众人全都远远地遁走不敢靠近,两名伤了大腿的前驱躺在道路中央嗷嗷乱叫着。 政衡眯了一下眼睛,低声喃喃道:“两人全都伤在了大腿上,别的地方没有受到半点伤害,两枪就撂倒两人,好俊的枪法,不错不错。” 清河笃太郎一见政衡亲自到来,忙小跑着奔了过来,半跪道:“殿下,臣等追捕石蟹守元的侄女到了此地,她跑进了商社内得到了一群商人走卒的庇护,硬闯下伤了两人,声音太大,足轻们全都惧怕不前,城等无奈只得围而不攻,还请殿下准许取火箭射之。” 政衡对于铁炮是志在必得植物,只要得到了铁炮帮助,短期内不再担忧新见贞经前来骚扰,只要有足够时间扩充兵马到时候就不知道是谁担忧谁了,摆摆手道:“命人撤出百步,围而不攻,将管理商社的奉行找来,我有事问他。” 清河笃太郎早就有意推出百步,那法器太厉害了,声响如同雷声天罚,远远地就撂倒了两个逼迫上去的前驱,受伤的地方还无药可救,鲜血一直流个不停,怕是难以医治,活不过今晚。本来就有点胆怯不敢冲杀上去,被那不见摸不着的法器击伤了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只是武士尊严让他不能再主公面前示弱,便想出了火烧商社的馊主意,现在听闻政衡的命令立即下达了撤出百步的距离围在四周堵住了所有出路。 赤木高雄也早已经感到,匆匆来到政衡身旁,他对于这巨大声响下便能够伤人性命的武器也是惶恐中带着兴奋。赤木高雄低声喃喃着,然后说道:“殿下,刚刚臣第一声响的时候便赶来了商社,没有见第一声响的情景,可是第二声响的情景让人终生难忘,只到一团黑烟冒起,然后一声比雷公天罚的声音还要响亮的声音响起,闪电过后,那人便倒在了地上嗷嗷乱叫起来,真是电光火石之间就能够伤人性命,如果聚集起一支千人规模的队伍来足以扫平备中国。” “一千支足以扫荡阴阳两道了,就算是数百万石的织田信长也不过二千多挺,我这九牛一毛的小势力那里有那么多的钱粮来购买。”政衡心中暗自乍舌不已,只是心中还是yy了一阵,期望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够像织田信长阴阳上洛组织起大大的铁炮队伍,耀武扬威一番。 不一会,清河笃太郎押解着一个老头走过来。那老头自称是商社的门人,并不是奉行官,这商社的奉行官职可是肥缺,向来把握在石蟹氏一族的手中,奉行官已经斩首哪里还能够找得到,只得将那门人从自家的地窖中提溜了出来。 那老头倒是相当顺眼,政衡对着他说道:“你就是这商社的奉行官?” 那老头一听这话心中惶恐到了极点,屁滚尿流的爬行到了政衡面前,连连磕头砰砰直响,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小人树三郎,只是商社的门人,不是奉行官,石蟹奉行老爷才是。” 清河笃太郎报告道:“殿下,商社的奉行副奉行职位全都是石蟹氏一族出身,他是门人,知晓内中情况!” 政衡明白清河笃太郎所说的正是,石蟹氏一族早已经让他给杀的七零八落所剩无几,他也只是需要知道商社内顽抗的人到底是谁,便指着商社说道:“给我老实说出商社顽抗的何人来自何处?说好了饶尔狗命,不然多斩一颗人头充入石蟹氏一族便是。” 树三郎一听吓得脸色凄惨苍白,冷汗直流,不敢擦拭,忙磕头不止道:“小人说,小人说,商社内来人是前天傍晚时分来的,由于城主老爷出兵,不,不,是原城主老爷出兵耽搁了下来,便一直住在商社内,人数足有三十多人,为首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操着本地口音,自称弥兵卫,哦,身旁还跟着一个年轻人,有一次小人到那中年人以下人的姿态拜见那青年人。” 政衡眼神凝聚在树三郎的身上,那独眼发出慑人的目光,如果不眨眼,就像是妖魔一般,令人惧怕。当这股惧怕变成一股杀气笼罩在树三郎的身上的时候,树三郎不由自主的抽搐起来,双手按地,头靠地面嘴巴轻吻着湿润的大地,不敢丝毫的动弹。 政衡嘴角笑了一笑,眼神不再注视着他,笑道:“你乖乖的过去对商社内的人说让他们放下武器,就说我有笔生意和她去做,让他们出来与我面谈,你照我的吩咐去做,办好了,我不但让你好好活着,还让你当这石蟹乡的商社副奉行如何?” 富贵险中求,做了十来年到头来还是门人的树三郎对于奉行官素来向往,认为那是史上最高贵的职位,比起那些穷的叮当响的武士老爷还要高贵,心下一横拼了,忙道:“小的去去就来!” 当下向着商社内走去,到了门口大声喊道:“弥兵卫大人,小的树三郎有事求见,不要误伤。” 第五十四章 暴起 过了一小半时间,政衡的心愈加沉了下去,如果对方不出降的话也只有强攻一条道路了,铁炮也害怕雨淋,昨夜大雨火药定然大部分已经淋湿无法使用,就算是还能够使用也所剩无几。铁炮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装填速度奇慢,一旦近身搏斗还不如一根长棍子来的顺手。 政衡明白这个道理,商社内的人们也同样明白这个道理,刚刚伊达家的武士们全都被巨大的响声给震闷了过去,一旦回过神来就会发现两声铁炮的间距相差甚远,利用中间的时间足够冲杀进去近身搏斗了。[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正当政衡已经有点奈不住性子开始想要动员兵士发起攻击的时候,商社的木门拉了开来,面色有点苍白的树三郎恭恭敬敬的退到了门边。 首先是一个年轻人走了出来,手中提着一把两尺多长的铁炮,应该就是树三郎刚刚提到过的真正的主子。他抬起头来到了人群包围中的正合你过一眼,明显怔了一下,显得有点疲倦,昨夜吵了一夜的石蟹山城,谁都没有睡好,但是那一双眼眸却十分锐利,只是比起政衡来少了一份野性,多了一丝文化人的气息。 至于什么是文化人的气息,连政衡自己都摸不清头脑。 跟随在年轻人身后的是一个4、50岁的中年男子,面色铁青,身后则是名年轻男子,个个精悍朝着这边走来。至于其他人没有出来,全都还在商社内,连那需要追捕的石蟹守元的侄女也没有现身。 树三郎首先小跑着过来拜道:“城主老爷,人都已经带出来了,商社内还有0人保护着货物,小人偷偷了一眼,全都是那短铁棍,足足有二十多支的样子,外面还用药草包裹着。” 政衡一听竟然有二十多支的数量,心中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眼中一丝狂热然后被突然想到的事情吓了一跳,大声喊道:“你们给我停止前进,弓箭手准备,将他们全部绑起来,然后攻入商社内抵抗者杀无赦,那个年轻人不要伤他的性命。” 赤木高雄、清河笃太郎、松岛弥二郎、小次郎、小七郎一怔,没有想到说动手就动手,主公的命令不容置疑,纷纷指挥着弓箭手包围上去,口中不停喊道:“停止前进,跪下,抵抗杀无赦,抵抗杀无赦。” 队伍中的一人或许是因为无法忍受跪在地上的耻辱或则是因为紧张,突然抽出了一把早已经准备好的短刀,寒光乍现,大叫了一声:“伊达家的小儿,杀了他!”说着直接冲出人群向着政衡方向杀来,其他众人到本队人员暴起发难也纷纷抽出短刀朝着同一个方向杀了过来。 政衡冷冷的着冲杀过来的众人,心中冷笑,低声喃喃道:“这就是你的计划吗?假装投降拉近双方的距离然后暴起发难劫持我,然后将我挟持到自家的城堡,如此一来伊达家就会大乱,趁机夺取伊达家的领地,真是聪明的小子,那么,就让你我联系了十多年的枪法也不是浪得虚名。” 说着他抽出了一把长枪大喊道:“给我杀!” 弓箭手们开始稀稀落落的射出了弓箭,在没有任何足具保护的敌人一下子损失了4人的性命,只听到几声短暂的惨叫声,清河笃太郎和松岛弥二郎两人率领大家已经冲杀上去了,赤木高雄、小次郎、小七郎等人则继续围在政衡身旁保护着。 敌人如同没有到本方的伤亡一样一直拉近着距离,他们全都是精锐的武士,就算是没有合身的足具铠甲,没有合手的太刀长枪也无法让他停止脚步,百步距离不过只是走出了十余步便被政衡发现喝住了脚步,还剩下八十多步的距离,他们明白只有用自己的性命来填补这个距离了。 他们的暴起终于得到了最后的成果,两名年轻力壮的男子终于夺取了两把足轻手中的长枪冲到了政衡面前。留着胡须的男子毫不迟疑的用枪尖将政衡当做目标猛力刺去,政衡很轻易的躲避过去,但是对方却不想政衡有片刻喘息的机会不停快速向他刺去。 同时另外一名矮胖的男子已经提枪和站在政衡身旁的赤木高雄战斗在了恶意弃,两人的功夫都不是很好,倒是打的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攻打政衡的人的功夫也不是很高,只是凭借着一股狠劲让政衡一开始有点手忙脚乱退了好几步,手中长枪却是同样不停反刺,手中长枪反转一刺,正好刺中了对方的咽喉贯穿了过去,喷出了大量鲜血向后倒了下去。 赤木高雄本就不是一个武力高强的武士,一碰到不要命的打法险象环生,还好此刻小次郎、小七郎两兄弟提刀冲杀过来,三人上前扳倒了对方一刀结果了性命,虽然不堪光荣,只是在场众人谁也没有注意。 当事人赤木高雄本是出身低微的下级武士,小次郎、小七郎的出身更是低微,更是没有半点羞耻。 “砰!”一声巨响,政衡耳边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啸声,半个脸庞都被疾风刺激得火辣辣的疼痛,他大惊失色,刚刚要不是瞧向赤木高雄一边转了一个头的话,那发铁弹就要正中他的脑壳,不仅仅是刮得他疼脸颊疼痛的事情了,而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本部小说也就到此告一段落了。 抬眼一,那拖在后面没有冲上前来的年轻人一脸懊恼的瘫坐在地,冒着黑烟的铁炮早已经掉落脚边无动于衷。再一转眼见刚刚献媚一到发难躲藏在后面的树三郎,单薄的和服鲜血直流,胸膛被直接打穿了,眼着是活不成了,口中啊啊的叫着。 政衡摸了一摸已经有点僵硬的脸颊,他手中的长枪丢落脚边,半边身躯过了片刻方才有点感觉,这是他首次觉得死神如此接近自己,铁炮的阴影将彻底改变他一生。 “殿下,没事吧!”众家臣一见政衡站定不动纷纷上前询问。 第五十五章 贞诠 政衡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提起脚边的长枪,望着倒在地上的年轻人毫无惧色,转动了一下脖子,嘴角冷冷笑了起来说道:“这些人想必是新见家的狗爪子,没有想到手伸的有点长了,笃太郎,弥二郎,你们带领众人给我将商社团团围住,命令他们投降,否则他们的少主就活不过今晚。” 众人听了大惊失色,赤木高雄等人没有想到这群狗胆包天的混帐东西竟然全都是新见贞经的手下,心中对于新见贞经更加痛恨起来,他们多庭老人们说起过政衡的左眼便是他派来的杀手弄瞎的,清河笃太郎、松岛弥二郎更是亲身经历了过程立即做咬牙切齿状。[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清河笃太郎低声询问道:“俘虏后如何处置?” 政衡眼睛眯了一下道:“留下2个带信的,其他人等全部斩杀干净,洗净脑袋,装盒,贴好姓名,明日我要好好阅览一番。”是的,阅览首级是合战的一种形式,必须要经过的形势,不过这些首级大部分是有名武士的首级。 停顿了片刻,回身说道:“赤木,你留下清点商社内的物资,特别是那一批铁炮一把不少的全部收齐,还有火药等物全部搬回城中,我晚会需要检验。小次郎、小七郎你们将那个家伙带上,我倒有点兴趣和他谈谈了。”说着嘴角的冷笑更大了。 …… 回到本丸的政衡坐在首位上摆弄着那支收缴上来的铁炮,啧啧称奇道:“好东西啊!好东西啊!虽然发射速度不快,可是威力倒是不小,轻轻对着人开上一枪只要是打中的话不死也重伤!”差点光荣牺牲的政衡深有体会。 政衡拿起两尺多长的铁炮,对着黑洞洞的枪眼着起来,里面全是还没有燃烧干净的火药残渣,用棉布裹着细长木棍开始查实起来,拿起一只皮囊发现里面的火药已经所剩无几,显然是做好了绝杀的准备。 他对铁炮是深有体会,摆弄着坐着开枪的准备,政衡笑着用枪口对着大门,大门拉开,小次郎和小七郎押解着那年轻人终于来到了会议室内,打开的时候那年轻人正好到枪口正对着自己的胸膛,身体不由自主的僵直了起来。 政衡摆摆手,放下手中的铁炮再一次摆弄起来。两人将他按倒在地禀报道:“殿下,敌将已经带到。” 政衡抖动了记下皮囊摇摇头只等着赤木高雄会来后才能重新试验了,停下手中摆弄的动作,摆摆手道:“你们先出去,离开十步之外,我有事要好好询问询问。” 小次郎和小七郎犹豫了一下,他们清楚的知道眼下的这个年轻人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人物,竟然在上舍门口暴起发难,还用那杀人不眨眼的唤作铁炮的武具攻击主公,实在是十恶不赦的恶人,要不是主公洪福齐天福大命大后果不堪设想。 停顿了片刻便退了出去,屏退了左右正的量着步子走了十步,绷紧了神经竖起耳朵听着屋内的动静,只要屋内有任何反常的声音便不顾主公的责罚也要冲进去保护主公将那恶人斩杀。 政衡平静的望着这个年轻人,目光平静没有半点杀气,只是那年轻人抬起头来迎向政衡的而目光的时候不由自主的身子有点僵硬,如果是杀气腾腾的话可以用倨傲的姿态反击,可是却是如此平静的目光让人有一种被透、憋着一股气的感觉。 政衡伸出了手掌伸直了五根手指头说道:“新见贞经老儿有兄长一人,弟弟两人,儿子两人,总共五个直系亲属,兄长兼养父备中守国经早年病故,弟弟三郎、四郎两人与贞经争夺新见家位置两人最后不知所踪想必已经去见了他们的大哥,长子玄蕃丞体弱多病常年抱着药罐子,嗯,想必你就是新见贞经老儿寄养在京都的次子吧!”政衡早已经将新见贞经当做眼前的大敌对待,家中族人全都了然于胸,这些大部分是二阶堂信弘和野山益朝等人告诉他的,还有一些是这一个月来了解到的。 听到政衡这一番话,年轻人脸色一紧,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能够猜出自己的身份来,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说道:“你猜的没错,我正是新见家的次子弥左卫门贞诠。” 政衡冷笑了一声,说道:“这用得着猜吗?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可以从那二十来支铁炮上延伸到新见贞经的头上,整个备中国能够拿得出数千贯钱的也就那么几家,哲多、阿贺两郡的也就新见贞经老儿有这个财力,而且新见贞经连自己的同胞兄弟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想必也就只有新见庄未来的世子才能够派遣去购买铁炮了,长子体弱多病尽人皆知,你身体强壮,口音又有京都味道,不是竹田家的养子还能够有谁?” 新见贞诠蓦然,心惊果然和父亲所说的那样这是一个能够吞噬人的饿狼,落到他的手中也只有一死了之或许还能够保持住自己的尊严,望着政衡一言不发。 政衡拿起铁炮瞄了一眼膛线,说道:“我本以为新见贞经为何到现在还不动手,原来他是在等这批铁炮到来,嗯,竹田家的养子,铁炮的价格很贵吧,怕是新见贞经的棺材本都拿了出来了吧。” 竹田家的养子,政衡称呼新见贞诠是竹田家的养子,语气中充满了讥讽和嘲弄。新见贞诠哪里听不出来,双拳紧紧握在膝盖上,身子轻轻颤抖着回道:“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为何还要留下我的性命,直接将我斩杀吧!” 政衡沉默下来注视着他,新见贞诠不甘示弱的回敬着,好一会政衡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真是一个有趣的小子,想必新见贞经老儿知晓了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一定会很开心的,嗯,大庭广众之下生情了你,有恰巧有一名手下跑丢了,不知道新见贞经回不回来和我谈谈,或许会出钱来救你,你说他会出多少价钱呢?嗯,我好像忘记了,他已经没有钱了。” 第五十六章 发泄 新见贞诠激动地心情强自平静下来,或许是到了生的希望,抬起头来说道:“你想要让我干什么?既然已经成为了你的俘虏,父亲一定会满足你任何的要求?”他仿佛已经穿了政衡的心思,坐直了身子,用冷峻的眼神盯着政衡,嘴角露出了笑容仿佛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的样子。 政衡的心情本就不错,在穿了新见贞经的后手后,压在他心头的巨石一下子去除了七七八八,既然知道了新见贞经为了购买这批枪支弹药花去了大部分了钱粮物资。[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儿子又折兵,以为决定战局胜负的铁炮也统统落入了他的手中,谅新见贞经短时间内已经无法再用他那邪恶的爪子乱抓乱拿。 他轻轻敲打了一下面前的桌子,然后饶有兴趣的望着新见贞诠,说道:“其实我挺欣赏你的,你跟我的经历非常相似,都是家中幼子,少时为了让长兄安心离家,远离母亲的怀抱,我的父兄亡故,你嘛长兄体弱多病难以生下子嗣方才能够返回家中,好继承家业,如果不是这只眼睛的话,我或许有那么一天和你并肩作战。” 新见贞诠听过政衡瞎眼的由来,他的父亲是不会告诉他的,这些事情是从乡野游商口中听说的,在月前庄为资等人的刻意传播下很是让新见贞经丢尽了脸面,父辱儿死,新见贞诠强自望着政衡一眼不发。 政衡仿佛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干扰一般继续说道:“要不是新见贞经满足个人擅自出手也不会闹到现在的局面,其实如果是我坐在他的位置上的话,我不会那样做的,那样做非常非常愚蠢,这小阪部乡本来就名义上归属于新见贞经,只要他一声令下以为我的父兄报仇的名义讨伐平川久亲的话,我一定会义无反顾的冲锋在前为他去除任何挡在前面的敌人。 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带兵进入哲多郡,那些私下里不听从命令的豪强们无从辩解,要么跟从讨伐平川久亲,要么被当做平川久亲的同伴消灭。 如此翻手是云覆手是雨下彻底掌控两郡之地也不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也可以恢复到国经时代的最盛期,或许还可以在三村家亲和庄为资作对的时候左右逢源还能够捞取到一些好处。 可惜啊可惜,而且灭口还灭的不干净,留下了我的性命,哈哈,你说你的父亲目光短浅否?” 新见贞诠听到政衡肆无忌惮的羞辱他的父亲新见贞经目光短浅毫无远见卓识,虽然说的有点在理,曾经也为父亲的短视有点难以理解,可是听到政衡如此恶言相告,还是感到脸颊涨红,腾地站了起来怒视着,身子抖动着,喝道:“混账东西,你已经胜利了,为何还要如此恶言恶语的羞辱,难道这样能够让你仇恨的心灵得到满足吗?” 政衡哈哈大笑了一会,平静了一下心情,说道:“原来你也会发怒的啊!那么我该如何处置你,听说新见贞经老儿直系亲属中也就只有你和那无福消受体弱多病的玄蕃丞两个了,如果我放出消息,让他给我一座城堡的话,你说他会答应吗?” 政衡却是不等新见贞诠反驳,继续说道:“我想为了新见家不落入外姓人手中一定会的,你说我要哪座城堡好呢?是粒根城、朝仓城还是楪城呢。” 新见贞诠冷冷的回望着政衡,眼中满是机锋,笑道:“你想的倒是很美,就算是将楪城交到你的手中,你有兵马驻守吗?你有胆子拿吗?” 政衡摸了一把有点扎手的头皮,一本正经的说道:“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我还真没有足够的兵力来驻守,那么城堡我就不要了,竹田家的养子你知道不知道新见贞经还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宝物,其实我这个人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收集宝物。听说新见家的女子都长得相当不错,我的家臣多是一些光棍子,你先送个0个个的婚配给我的家臣们,这样一来我的家臣们便成为了新见家的女婿,我吗也就勉为其难的娶一个新见家的小姐为妾就好了。” 新见贞诠到了现在哪里还听不明白政衡的话语的意思,一直都在将他当猴子耍弄调笑着,他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瞪大了眼珠子喝道:“你这个恶魔,难道不停羞辱我,你就感到非常的痛快,你还不如一刀结果了我。” 政衡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说道:“被你穿了,你还真是一个聪明的人,果然是新见贞经的儿子,你知道我本来虽然有点忧愁但还算是无忧无虑,可是你的父亲,射出那支无情射入我眼眶的箭矢的时候,你知道我的感觉如何? 痛苦,悲伤和绝望,今天你用铁炮让那份噩梦般的记忆再一次呈现在了我的面前,说实话,是你们父子两人让我明白了一个活在乱世的道理。” 说着他的脸庞扭曲显得异常的狰狞,摘下了包在瞎眼上的眼罩露出已经结疤丑陋的眼眶。 新见贞诠握紧了拳头再一次坐了下来淡淡的回应道:“什么道理?” 政衡没有大笑也没有动怒,反而平静了袭来,戴上了眼罩说道:“战国乱世要好好活下去只能够将所有的敌人全都杀死,彻彻底底的抹除所有存在过的痕迹,你的父亲没有杀了我,而你也没有让我回到故乡去,那么便让我来终结你们的一切吧!” 新见贞诠沉默以对,一言不发。 政衡大声喊道:“小次郎,小七郎!(两人来到)将他带下去好好的招待他,不要让他轻易的自杀。” 小次郎和小七郎拜道离开。 政衡深深吸了一口气吐了出去,感到压在心头上的仇恨稍稍的舒缓了一些。 正如新见贞诠所言,是的,他刚刚是在发泄,用嘲弄敌人来发泄他的怨怒。从年龄上他只是一个7、岁的年轻人,就算是加上前世,两世加起来的经历都没有这一个月来的尔虞我诈让他身心疲倦。 前世他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宅男,今生独自生活在梅川院一方天地之间稍稍有点忧愁外过去了十几年。 那一支让他失去了一只眼睛的箭矢将他带入了这个尔虞我诈时而英雄十二魔鬼的乱世。 此刻门外传来了赤木高雄的询问声。 第五十七章 波涛 天文二十年(55年)5月6日对于世代居住在石蟹乡的石蟹氏一族来说是无比惨痛的一天,无数熟悉或则不熟悉的亲朋好友身首异处,一具具老老少少的无头尸体随便埋葬在乱坟岗,一具具的头颅送往川崎城门口摆起京观。 对于驻扎在这里的政衡来说是一个愉悦的一天,虽然有惊无险的差点魂归天地落的一个被铁炮打死的下场。[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但总体而言小有波折但是大体上是愉悦的,不仅仅得到了石蟹氏一族年储备的钱粮武器,拥有了在总体上和新见贞经一拼,不用松山城庄为资脸色的物资基础。 从新见贞经手中截取了2支铁炮,最为重要的是生擒了新见贞经给予厚望重回故里继承香火的新见贞诠和斩杀了新见家2名精锐武士。 此消彼长下政衡首次从心理层面上压过了新见贞经,这是非常重要的,心理作用往往能够影响一个人的思维考量。一个月前的政衡考量的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而努力拼搏,现在的心理已经有了些许的变化,拥有了数座城堡以及相对丰厚的物资,对付在失去了次子后思维有点混乱的新见贞经,政衡还是有相当的自信的。 毕竟,他所拥有的一亩三分地是他实打实的从一个个的土豪手中夺取过来的,既然有本事成为这一片土地的主子,那凭什么妄自菲薄自己不如新见贞经这个从父兄手中遗留下来的领地。 面对一个个敌人,政衡要做的只有去消灭他,将他们一个个踩在自己的脚下成为自己攀登权利高峰的垫脚石。 站在石蟹山城的最顶点上,政衡迎着吹来的带着点点寒意的春风,伸开双手慢慢享受着些许的平静和安逸,他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过这种感觉了,快一个月了吧! 政衡低声喃喃道:“这种尔虞我诈的生活还是有点不适应啊,新见贞经,你得意的儿子现在在我的手中,你起来表面平静无波,相比很快就会发生动摇吧!” 自从素有中兴之祖美誉的备中守国经于数年前崩灭以后,由于没有子嗣留下,新见贞经强娶长兄国经的未亡人,自领新见国经的弟弟兼养子兼同好,然而此举却招致两个弟弟的不满,并且愤而起兵叛乱最后被新见贞经弑杀。 可是新见贞经的长子从小体弱多病每日抱着药罐子才能够继续活下去,一旦失去了寄予厚望的次子新见贞诠,整个新见家就会陷入不停顿的内乱到中,以至内部派系纷争将愈演愈烈。 事实上,重臣们并不全都是新见贞经的支持者,他们大部分是新见国经时代遗留下来的家臣,有的支持三男,有的支持四男,只是新见贞经阴谋诡计诛杀了两个弟弟方才压制住了内部的动乱,一旦失去了理智,每一个人的心思都会活动起来。 在这么一个表面平静无波的池面投下一颗石头,无疑是在试探新见一族内的信用度。 换做别人的话一定也会采取和政衡一样的行动,粒根城、朝仓城、楪城三城连锁的城堡群让政衡难以从外面用重力攻破,现在只能从内部想办法让这三座似固若金汤的城堡一一陷落,方才是上策。 正当政衡愉悦的迎着春风思考着如何从内部陷落新见氏一族的时候,在高梁川的另外一侧的川崎城正上演着一场场的活剧。 川崎下总守完全没有政衡的愉悦心情,他晕晕乎乎的躺在床上,他眼睛睁的大大的,好像那上百具首级就在眼前晃悠来晃悠去一般。 首级他不是没有见过,三十年前初次上战场的时候就讨取过一枚首级,那虽然是一枚普普通通的杂兵的首级。 可是也得到了他的父亲的赞许,也为他从兄长的手中夺取川崎城奠定了基础,或许更多的是对于眼前这场合战的失望。 是的,失望,川崎下总守本以为凭借着石蟹守元和他的合力足可以击败任何敌人,而且还有来自佐井田城的援兵。哪里想到石蟹守元败北逃亡石蟹一族灭亡,佐井田城的援军杳无音讯。 他没有起身,只是继续躺在覆盖了一层麻布的榻榻米上,不发一语地发呆。 四周的光线还算明亮,不过这时候并不是清晨,依照光线透进来的角度,应该已经是黄昏了。其实只要他发声,马上就会有漂亮的侍女或则可爱的小姓前来服侍,但是川崎下总守似乎不想这么做,他不希望被当成是卧病在场的人。 病人在战国乱世当中只有一个下场——退出战国乱世,他还年轻,还不想退出。 可是川崎下总守的卧床不起,让川崎城内外的人们的心思都活络了起来,特别是在见识到了政衡狠辣的一面的时候更是强烈。 馨夫人是川崎下总守的正室夫人,她出自草间的土豪之女,长得颇有姿色,父祖辈都是德重寺的僧兵头目,和德重寺关系源远流长。 当时年轻气盛的川崎下总守听说她长得美若天仙,便不顾一切的将她纳为侧室夫人。 但是由于家格的问题一开始无法立她为正室夫人,后来正室郁郁而死,德重寺枯澄当上了主持,这馨夫人和枯澄是表兄妹关系,借着这层关系成为了川崎下总守的正室夫人。 这位馨夫人为川崎下总守生养了一名儿子和一个女儿,自从枯澄的地位越来越重要,川崎下总守需要借着德重寺的地方也越来越多,地位越来越高,只是和川崎下总守之间的关系日渐冷淡。 光头的枯澄一边吻着馨夫人的耳垂,一边把手往她的身体伸去,低声说道:“表妹,你真美!” 馨夫人轻哼一声,推脱了两下,没有推开,便依偎在枯澄的怀中,想到了堆在川崎城外的京观,身子颤抖了一下,脸色有点苍白,问道:“唔……表哥,那家伙病倒了,下面该如何是好,伊达家的大军很快就会赶来包围川崎城,那家伙并没有多少胆量一战到底。” 枯澄一听也没了继续下去的心思,他心里明白一旦川崎下总守选择了接受投降,暗害过伊达政衡的德重寺将很快面临强大的围攻,心中也同样焦虑不安。 现在唯有让川崎下总守继续抵抗下去,做德重寺的挡箭牌,等到两家无力再战,或则第三家进入合战,德重寺或许可以以胜利者和调解者的姿态来调和两家关系。 第五十八章 画蛇 枯澄想了一想说道:“现在唯有让川崎下总坚持下去,等待佐井田城的援军到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不但你我的地位不保,可能还会牵连秀次郎。” 秀次郎是馨夫人唯一的儿子。[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馨夫人一听呼吸便有点急促起来,依偎在枯澄怀中的身子同时颤抖了起来,急切问道:“为何?” 枯澄脸色严肃,口气缓慢道:“川崎下总守的儿子可不是只有秀次郎一人,还有第一任正室夫人所遗留下来的左兵卫在,娘家虽然地位不显,可是力量也不弱,城中近半的老臣中都同情他,一旦让伊达家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我们的地位将很快不保,难道他还会拥立一个和我们关系如此密切的人成为川崎城的新主子。” 馨夫人吓得脸色苍白,呼吸便有点急促起来,依偎在枯澄怀中的身子同时颤抖了起来。 枯澄身子在馨夫人的磨蹭下有点热了起来,正当他展开猛烈的攻击的时候,忽然听到挺远的木门咿呀一声开了“母亲大人,您在嘛?!”一个充满怯懦的声音从院门口响起。 “秀次郎怎么来了?”两人对视一眼,枯澄一把推起躺在自己怀中的馨夫人,两个人一起跌跌撞撞的整理起自己的和服,大气都不敢出,他们两个都吓了一跳。 馨夫人慌忙把枯澄和尚推开,顾不得整理好自己的衣裙,低声哼道:“快,快躲到屏风后面去,现在只好委屈你一下了。” “啊,秀次郎,你怎么跑出来了,怎么不再天守阁内守着你的父亲,别让左兵卫抢去了风头。”馨夫人的反应够快,这时候连躲藏在屏风后面的怦怦心跳的枯澄和尚也不由得不佩服这个女人心思的敏捷,真可以说是处变不惊,不愧是十余年来牢牢掌握住川崎城中下级武士的心的女人。 虽然风评不佳,可是也没有人真凭实据的捉奸在床,也就只能够暗地里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母亲大人,您现在有空吗?孩儿有事与您商量。”川崎秀次郎长得并不如他的父亲和兄长一样强壮,以武士的标准来说实在是稍显单薄一点,皮肤白皙,宛如女子一般,起来像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这或许就是老臣们不喜欢他的原因之一,长男左兵卫从外形上更像是他的父亲一样强壮,战国乱世只有强壮的男人才能够保护他的家人,武士家族也一样。 对于川崎秀次郎的到来,馨夫人并不感到奇怪,他是一个非常粘人的孩子,馨夫人也相当的无奈,只是今天川崎下总守病倒在床要是左兵卫得了川崎下总守的欢心,以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不过既然有事相商,馨夫人说道:“秀次郎,你有事就说吧!只是你父亲那里你要尽快前去,我会让纪子煎好药一起端过去的。”纪子是馨夫人的随嫁丫鬟,是一个相当体贴人的女人。 川崎秀次郎走到走廊上,想到了纪子正是夺取他第一次的女人,不觉得舔了舔舌头,安坐在帘子外面低声说道:“母亲大人,现在城中已经传遍了独眼龙伊达政衡的大军很快就会攻打来的消息,闹得满城风雨,惶惶不可终日,孩儿听闻此事心中惶恐之极。” 馨夫人一听川崎秀次郎的担心,这担心何尝不是自己最为害怕的事情。 今日自己不顾川崎下总守的病情,执意要来和枯澄和尚私会便是存了心思,期望能够凭借着往常的交情求得枯澄和尚的庇护,庇护他们母子两人的性命安。 可是到枯澄和尚也为自己深深得罪伊达家的事情但又毫无办法,心中焦虑万分,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脸色发白。 川崎秀次郎没有听到馨夫人回应,继续说道:“母亲,您在听吗?” 馨夫人的心境早已经乱了,说道:“如不采取措施,我们母子两人必然没有活路。”这件事情让馨夫人极度不安,一旦川崎下总守开城投降或则川崎城陷落的话,必然会因为和德重寺的关系受到牵连,死无葬身之地。 川崎秀次郎沉默了片刻说道:“母亲大人,闻祖父大人曾经是德重寺的僧兵头目,能否请德重寺派遣一些忠勇之士趁着父亲病危入城保护,并且让人带着那石蟹守元前往鹤首城投靠三村家亲,如此一来是否能够让父亲大人下定决心守住川崎城,等待援军到来。” 馨夫人和躲藏在屏风后面的枯澄和尚眼前一亮,对啊,伊达家的劝降书上写明了要取石蟹守元的人头,如果石蟹守元不在城中,不管是谁送的,伊达家的人都会认为是川崎下总守放走的,如此一来便可以坚定了双方的信念。 如果还不行,就让德重寺的僧兵以及城中的中下级武士联合胁迫川崎下总守就范。 只是馨夫人皱了一下眉头,知子莫若母,川崎秀次郎的外形文秀单薄,心理上也是浮躁好动专喜厮混在侍婢巫女之间,身体要不是馨夫人多次规劝方才没有被彻底垮掉,可以说是一个好色无能志大才疏的家伙。 今日却眼巴巴的跑来表示之间惶恐还献出了一个调相当不错的计谋,有点不像是川崎秀次郎的作风,馨夫人稍稍用严厉的口气说道:“这种馊主意是谁给你取的,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这种时候出这种馊主意是让你父亲立刻处置了我们母子吗?” 川崎秀次郎本以为说出这番心中演练了无数遍的话来定然能够博得馨夫人的一笑,他从小就跟随在馨夫人身边长大心中多多少少对馨夫人有一种依赖感,用现代的理解应该就是恋母情结,听到馨夫人不仅没有高兴赞扬反而更加严厉,深感懊悔,立即说道:“母亲,孩儿不是,这馊主意不是孩儿想的。” 馨夫人轻轻摇了摇头,若不是自己用身体牢牢套住德重寺,施小恩小惠于中下级武士,如此一个无能小儿如何能够继承川崎城,谁让他是自己后半辈子唯一的依靠,问道:“是谁?” “是宫原丹波守,是他让孩儿前来求见母亲的,说只要您能够回复他的领地再兴他的家名他愿意当马前卒,做梦……” “宫原丹波守,是他——?!”馨夫人突然想起了十几天前狼狈不堪的武士跑来求一暂住之地,为首的便是宫原丹波守,她从屏风后面瞧过一眼,这是一个中年男子,消瘦的脸庞,五官清秀,或许是因为身心疲惫的缘故还是城破子叛的关系,让他起来略带卑微。 第五十九章 再画 宫原丹波守,正是原上宫原城的城主,这两个月来也算是经历了大起大落的艰苦历程,先是嫡子等到他老死病死折磨死反叛占据了下宫原城,这上、下宫原城就是两座相对应的小山砦,比起政衡都不上眼的中山城还破,实在搞不明白有什么好争夺的,还活生生的上演了一场人间活剧。 后来一把大火烧得前来和他打招呼的楢崎丰景损兵折将,以至于楢崎丰景被政衡得了便宜还卖乖,一夜详谈后愤而不平离开了鸢巢山城寄居在川崎城内。[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因为川崎下总守有所疑问便落得一个闲置,混了一个农业奉行的职位,川崎城石高本就只有不足700石,哪里还需要什么农业奉行来多管闲事,显然是川崎下总守专门为宫原丹波守设置的职位。 馨夫人将身体往后面挪动了几步到枯澄和尚微微点了一下头,明白了枯澄和尚也同意了宫原丹波守的建议,便回道:“秀次郎,回去告诉宫原丹波守一声,就说他的话带到了,心我领了,只要尽心尽力帮助川崎家反攻伊达家后不会忘记他的,再兴宫原家也不是么有希望的。” 川崎秀次郎没有想到馨夫人脸色说变就变,问道:“母亲,您不生气了,这是一个好主意。” 馨夫人轻轻的笑了一声,说道:“好孩儿出了一个不错的计策,母亲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高兴,你回去后好生侍候你父亲,今天的话就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了,明白嘛?!” 川崎秀次郎听到馨夫人的笑声,心中放下了心,咧嘴笑道:“嗯!” 听到挺远的木门再一次咿呀关上的声音,枯澄和尚忙不迭的从屏风后面出来一把搂住了馨夫人,低声说道:“宫原老儿倒是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胁迫川崎下总守下定决心和我们站在一起反抗到底,来,来,来,先享受享受,然后我就下城去布置妥当……” 正当房间里传出低低的喘息声的时候,出了馊主意的宫原丹波守此时此刻已经坐在了川崎下总守的另外一个儿子川崎左兵卫的面前朗朗而谈。 此时此刻的宫原丹波守全然没有平常表现出来的卑微表情,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川崎左兵卫的面漆那,不慌不忙的说道:“川崎君,今日城外的事情你也到了,一百多颗脑袋说放在城外就放在城外了,城内的守兵们竟然没有一个人胆大前去阻拦,伊达家业不过七八个人而已就吓得士兵们胆战心惊,一旦伊达家大军到来,川崎氏一族难道也要步石蟹氏一族的后尘吗?” 这川崎左兵卫和她的弟弟完全不同,却和年轻时候的川崎下总守类同,颇具武士风范,听到宫原丹波守的劝说,眉毛一挑,脸色略略泛白,说道:“来我的怀疑没有错,你加入川崎城本身就是伊达家的计谋吧,却一直都没有借口才留你活到今天,不清楚伊达家的条件是什么?” 宫原丹波守没有想到年轻的川崎左兵卫竟然早就有所怀疑,还以为自己的表演很精彩呢?或许这个菜是自己一只只能够得到一个闲职的原因,苦笑了一声说道:“后生可畏啊!真令人为难啊,竟然一下子就被识破了,本来能够用时间打消你们父子两人的疑虑,谋求更高更重要的位置,可是谁能够想到政衡公竟然如此势如破竹的讨灭了石蟹氏一族。 现在大军直逼川崎城,只好冒冒险公开身份来劝说你们投降了,也算是我的功劳吧!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去直接劝说吓得晕倒的川崎下总守,而来劝说你吗?说句不好听的话,川崎下总守已经吓破了胆子,只要给他一根救命的稻草,他一定会抓住的,可是我没有那么做,你想要知道吗?” 川崎左兵卫听得宫原丹波守如此直白的说出自己的目的就是抢功劳,在伊达军到来之前将夺取川崎城的功劳揽在怀中,心头有点不悦,好似川崎城陷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都能够插上一手,脸色更加泛白,口气倒是继续硬着说道:“为何?!” 宫原丹波守果然是能说会道,一下子从不利局面下扭转过来掌握了话语权,扫了一眼脸色泛白的川崎左兵卫,挺了挺身子说道:“川崎下总守老了,已经无法再适应战国乱世,而政衡公年龄不过十七八岁,他需要的是青春和活力,能够和他携手共进的伙伴,而非是动不动就指手划脚的老人,你知道我为何如此卖力的为他做事,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将川崎城的功劳揽在怀中吗?” 宫原丹波守又问出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正是川崎左兵卫更想要知道的,他同样从游商苦行僧侣的口中听说过独眼龙政衡的故事,传闻他才十七八岁,曾经有过想要与你见上一面的冲动,只是出于敌对方才没有见面,听到宫原丹波守说起共同前进的话心中不免有点激动,可是嘴巴却说道:“难道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考虑,听说你的儿子反叛了你。”话语中不无讽刺的意味。 宫原丹波守的眼中发出一道哀伤的光芒,川崎左兵卫正好说中了他的心坎,说道:“说的没错,正因为如此,上宫原的一场大火让宫原氏一族只剩下两人,我还拥有一个岁的小孙女,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未来着想,就算是拼出这条噢老命都是值得的,因为我好政衡公,总有一天会和龙一样遨游宇宙的。” 川崎左兵卫听到眼前的这个中老年人竟然是为了一个只见过一次的男子要豁出性命来冒险,充满了好奇,问道:“听闻你们只见过一次面,为何要用自己的生命来冒险,如果不是我无法说动父亲大人的话,说不定你早已经——?!” 宫原丹波守笑了起来,开心的笑道:“是的,只见过一面的话就已经足够了,他是一个拥有大器的人,从一无所有成为郡内举足轻重的任务不过用了一个月时间,如果给他十年时间,你认为这个天下有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川崎左兵卫站起身来走动了两步又坐了下来,说道:“我想知道川崎氏一族该如何处置?” 第六十章 又画 宫原丹波守那里得到过政衡的首肯,听到川崎左兵卫的话立即大包大揽起来,说道:“在下宫原丹波守可以保证川崎氏一族将继续成为川崎城的城主,但必须放弃足见的一般弗恩作为惩罚,至于川崎下总守的性命可以保证,我全权代表政衡公来此地,因此,我说的话即是政衡公的旨意。”心中却是默念阿弥陀佛回去后该如何面对政衡。 川崎左兵卫低头思量了片刻回应道:“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我给独眼龙伊达好好我的实力吧,不用派遣一兵一卒前来。”[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宫原丹波守到川崎左兵卫已经被说动了,下面该是如何控制住城堡的事情了,听到川崎左兵卫的回答,惊道:“什么,不需要任何帮助吗——?!” 川崎左兵卫握紧了拳头说道:“是的,如果连这种事情都需要他的帮助的话,那么我就是没有任何资格来保护川崎家了,等我的好消息吧!” 宫原丹波守听到川崎左兵卫如此坚定的话语,立即拜道:“如此,我就明白了,那么我先出城报告,然后等你的好消息了。”说着起身离开。 川崎左兵卫着宫原丹波守离开,也站了起来想要向着天守阁走去,该是说服父亲川崎下总守的时候了,只要获得川崎下总守的同意川崎城就会掌握在他的手中。他刚刚走出门口,一名亲信脸色焦虑的跑到了他的身旁,低声说道:“少殿,刚刚接到情报说丰永的宇山城发生暴动,佐井田的援军崩溃逃散,已经无力前来援救了,该如何是好。” 听到这样的消息,川崎左兵卫更加坚定了投诚的信心,一旦消息传来,川崎城必然无心再战,到时候他们也就没有了投诚的价值了,这一切都是为了川崎家啊! 宫原丹波守刚刚走出城门,扭头望着这座居住了十几天的城堡,脸上颇有点惋惜道:“我能够做的都已经做了,将秀次郎、馨夫人以及他们背后的枯澄和尚都转移到了石蟹守元的身上去了,如果这样都搞不定的话,川崎氏一族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原来他利用川崎秀次郎传递消息正是要让馨夫人和她背后的枯澄和尚将所有视线转移到石蟹守元的身上去,让川崎左兵卫能够成功夺取川崎城。 “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宫原丹波守轻轻呢喃道。正要转进川崎城大门的拐角时,两把太刀指向了他的前胸,两名身穿足具带着头盔不清楚人脸的武士站在了他的面前,其中一人粗声粗语道:“去北橹。” 难道被发现了,该如何是好,宫原丹波守想到这里心情更加的悲观,可是脸上表情一脸的卑微,不停地呼喊道:“你们想要干什么?我是宫原丹波守,你们不能够这样对我,我是宫原丹波守,川崎城的客卿家臣。” 那粗声粗语的武士抬眼了他一眼,是一个很年轻的普通武士,他眼中露出了鄙夷的目光,低声喝道:“不要乱喊乱叫,是夫人让你去见她,快点,跟我们走。”说着一左一右架住了宫原丹波守向着北橹走去,北橹是川崎城一侧的小城,是川崎城的外侧保护。 下面该如何是好,嗯,走一步算一步吧!宫原丹波守望着靠在他身旁的两名年轻武士,明白只要自己稍微有点反抗的话他们一定会拔出太刀杀了他,这是肯定的事情,他只得顺从的跟随着他们前进。 北橹本来是一个仓库,伊达军到来改为了哨楼,橹内平常驻扎着一支十来人的小队伍,今日那十来人全都不见了踪迹,空荡荡的显得有一些昏暗,起来仿佛有东西潜伏其间。宫原丹波守觉得阴暗的地方,就象征着自己心灵的黑暗,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战,心道:“难道是想要在这个没人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我,然后抛尸高梁川中。”北橹的一侧正好是高梁川,昨夜的一场大雨让高梁川水流湍急,掉在下面一下子就会冲的没有了影子。 那两名年轻的武士地头对着一间比起外面更加昏暗的居室,半跪道:“夫人,人已经带来了,臣等前去外面守,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发现,还请夫人见谅。” 昏暗的居室内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柔柔的说道:“一会就好,等一会去纪子那里喝一杯热酒暖暖身子,家中的事情她会安排好的。” “谢夫人恩赐!”两人退出北橹,临走前还关上了北橹的大门,让想着一等事情不好就逃出去的宫原丹波守绝了生路,只得硬着头皮站在北橹中央等待着暗室内的女子发话,脸上还是那标志性的卑微略带着一丝狡黠的目光。 女子还是没有从黑暗中走出来,冷冷的说道:“你就是给秀次郎建议送石蟹守元离开的宫原丹波守,本来我是不会来见你的,只是又听说几个小朋友说起你和左兵卫见了一面,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是馨夫人,好厉害的女人,来川崎城真正的主人不是川崎下总守,也不是川崎左兵卫,更加不是川崎秀次郎,而是眼前这个女人暗中统治着一切,自己小心再小心都会被发现,来川崎左兵卫的身边一定有这个女人的探子。 宫原丹波守一听馨夫人的问话,心头立即转了一遍,明白眼前这个女人的可怕,眉头挑了一下,略略低头说道:“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我听闻城主大人生病了,便来询问刚好碰到了左兵卫大人,所以就聊了两句。” 馨夫人语气中带着极度冰冷的杀机,说道:“是吗?我怎么听说谈了好一会,和你聊天后他还兴致冲冲的前去天守阁了。” 没有想到她连这个也知道,宫原丹波守的手开始无意思的颤抖起来,低声喃喃道:“这个,那个——?!” “如果不是在你给秀次郎出了一个好主意的份上,刚刚听到消息的时候,我们就不可能在这里说这些话了。”馨夫人的语气再一次变化,稍稍有点软了下来,用略带命令的语气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找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宫原丹波守无从掩饰,只好用谎言来掩盖另外一个谎言了,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夫人,如果——?!好的,好的,如果夫人能够答应我不说出去是我告的密,便将原原本本的全部内容都说出来。” “嗯!”黑暗中只传出一声鼻音。 宫原丹波守故意左右了一眼,好像四周还有人一样,这才说道:“夫人,左兵卫大人前来询我,是想借兵。” “借兵?!” 宫原丹波守立刻说道:“是的,借兵,希望我从城下将我从宫原城收拢来的0多人明日一早便带进城去,到了明日便告诉我该如何是好,起来神神秘秘的,还说事情办妥后他就让我当城山城的城主,我贪心,我怕死,所以只得答应了他的要求,这才下城前去町中召集。” “果然——?!你现在就去城下召集兵勇去吧,明日一早要听我的命令,不然——?!” “是,是。”宫原丹波守吓得只身离开了川崎城,和岩濑小五郎的人很快接上了洽,送了一封书信前往石蟹山城。 第六十一章 弱点 备中国的川崎城和备中国的伊达家一样都泯灭在了历史的尘埃当中,若不是备中的伊达独眼龙一书的出现,谁也不会前去关注备中国有没有出现过川崎城。 人们只知道神奈川的川崎市是一座美轮美奂的都市。[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也只会知道为日本帝国主义提供了飞燕战斗机、五式战斗机、一式运输机等空军装备,还建造了著名的榛名号战列舰和加贺号航母的川崎重工业株式会社。 在百度中前去搜索川崎城,人们也只会到下野国的川崎城,那也是一座同样古老的城堡。 深夜,确切的说是天文二十年(55年)五月十七日的凌晨,在川崎城所在的山丘以西一个小小的村落。 村口的公告上有松仁子村的字样,村中的居民不多只有三十多号人,很快就被从石蟹山城匆匆赶来的百余名士卒控制住了。 这百余名士兵是在得到宫原丹波守的书信后乘坐渔船在渡口一带下船后匆匆赶到的,同行的还有伊达家的主公独眼龙政衡。 几支火把斜插在村里面,淡淡的火光将整座小村庄四周照得朦胧可见。 宫原丹波守和岩濑小五郎已经在寒冷的夜风中等候了数个时辰了,他们自从接洽后便送出了川崎城的情报的书信,一直便等候在这里,共同留下的还有0多名士兵。他们住在这里的目的表面上是等待川崎城中的命令,不管是川崎左兵卫的还是馨夫人的,暗地里却是在等候政衡的到来。 政衡穿戴着整齐的牛皮铠甲走进村落正中央的草屋,草屋中一堆小火坑正噼里啪啦的响着,宫原丹波守和岩濑小五郎等人跟随在身后一起鱼贯得走了进来。 首先是宫原丹波守正了正颜色,肃然道:“伊达大人,此次打入川崎城内部实在是没有好好的完成任何,不过今夜将最后决战的时候了,不管是川崎左兵卫胜出,还是川崎秀次郎成功,最后获得这座城堡的一定是您。”说话间将自己原来的部署以及节外生枝的事情和盘托出,最后还请求政衡原谅他自作主张诈称自己是伊达家的全权授权的代表。 政衡眉头皱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自己还有一个粉丝,真是难得啊!倒是有点可惜了,说道:“这趟,你立了大功,我都记下了,战后我会在宫原城原址上修建一座馆舍,你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陪伴里美小姐住在鸢巢山城中,我会在二丸内的南橹收拾一间干净的庭院出来。” 宫原丹波守听到政衡的话语心中激动万分,鸢巢山城现在可是政衡的居城,也将是未来一段时间内的重城,能够在鸢巢山城中拥有一间庭院的话实在是太好了,他立即半跪在地道:“多谢政衡公的恩赐,里美就全拜托您了。”宫原里美正是宫原丹波守的孙女,也是他唯一的亲人,芳龄0岁,还是一个稚嫩的三无小姑娘,要屁股没有屁股,要胸部没有胸部,不过素质相当不错,长大后一定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女子,也是一个贤惠淑德的妻子。 政衡向着垂手而立的宫原丹波守、岩濑小五郎还有和一同到来清河笃太郎、草间四兵卫说道:“丹波、笃太郎、小五郎、四兵卫坐下吧!” 待到众人坐下,政衡才正了正脸色,笑了一声,说道:“此次川崎城,我们来到这里是来一场好戏的,所以等到川崎城最后决出胜负后我们再动手,丹波守,如果他们要求你出手,那么就答应他们,到手就是我们出手的时候。” 众人答道:“是,殿下,那么就让我们好好这一场游戏吧。” 政衡摆摆手走了出去,着夜色中的天空,乌云密布,摇了摇头,低声喃喃道:“川崎左兵卫,不要让我失望,如果你还能够闯得过这场风暴的话,那么你就有机会成为我的家臣,与我一同给备中国来一场换血。” 岩濑小五郎来到了政衡的面前,低声说道:“殿下,现在川崎城人心惶惶,落城旦夕之间,为何?!” 政衡独眼一眯望了一眼岩濑小五郎,脸上已经变得无比严峻起来。岩濑小五郎一到脸色不对立即脸色大变跪道:“殿下,臣下——” 政衡摆摆手说道:“算了,小五郎,我们现在有多少地盘,有几座城堡了。” 岩濑小五郎想了想说道:“殿下,如果算上川崎城和城山城的话,我们一同拥有鸢巢山城、小谷山城、石蟹山城、大松城、川崎城5座石城,还有中山城、鬼山城、甲笼城、城山城4座城砦,一共有9座城了。” 政衡笑了一笑说道:“是呀!从一无所有到现在仅仅过去了一个月就已经拥有9座城堡了,可是要守备9座城堡需要多少士兵,而我们有多少?” 岩濑小五郎一听这话低下了头说道:“这,臣下知错了,臣下不该提出不切实际的要求。” 政衡自言自语道:“我家拥有年轻的武士团,年龄最大的二阶堂信弘不过52岁还可以再干0年以上,而家中重臣野山益朝文武双全才7岁正是人生最旺盛的年龄,其他诸如陶山真兵卫不过24岁,赤木高雄27岁,清河笃太郎、松岛弥二郎、岩濑小五郎也只是20岁左右,家中年轻的武士还有许许多多,可以说伊达家的武士团正是开拓土地的好时候,可是能够帮助我完成理想的士兵太少了。” 说着他没有说出自己的理想到底是什么,只是摆了摆手让岩濑小五郎离开,独自一人安坐在草屋前的一张石凳上静静的着天空。 清河笃太郎低声向岩濑小五郎询问了两句,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站立在一侧保护着政衡的安全,眼前的这个男人将是他们所有的希望,足可以用生命来保护的男人。 政衡沉思着,他的确感到了伊达家现在最大的弱点,一个难以在短时间内弥补的弱点,缺兵,是的,缺少能战的士兵,一群能够跟随在他身后听命于他的敢战之兵。对于短时间内战略目标只是争霸阿贺、哲多两郡的伊达家来说武士的数量已经足够了,只要让这些年轻的武士们见过足够的世面学习兵法韬略,他相信一定能够从中挑出一些足可以与他一同前进的人来。 可是士兵,确切的说是一群敢战敢拼的士兵,不是随招随走的杂兵,是需要时间和精力来培养的。 来现在唯一的考虑就是扩充兵马了,嗯,还要让佐井田的植木秀长和楪城的新见贞经找一些事情干干,不能够让他们的视线一直集中在伊达家的身上。 急促的脚步声徒然从身后响起,回头时,却是宫原丹波守来了。 第六十二章 奸细 “政衡公——!政衡公——!”宫原丹波守粗壮刺耳的叫唤声划破了原本寂静的气氛,气喘吁吁地朝着政衡的方向跑过来,后面还跟着几个人,待走近后发现是草间四兵卫等4个下级武士,4个下级武士全都是一副不服气的模样,瞧向宫原丹波守的目光都颇为不善。政衡抬头仰望着天空,乌云密布的天空弥漫着令人难以言语的冰冷,回过头来说道:“丹波,四兵卫,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草间四兵卫不愤道:“殿下,臣听闻太郎等人报讯,说他们在不远处树林中发现火光,一听到这个,臣下立刻就警觉起来,川崎城现在人心惶惶,城下各个村落也大多闭门熄火等待着局势平缓,哪里会有火光出现,生怕是敌人到来。[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又想到如果太郎等人错了,惹了众人休息可不好,便于他们一同前去搜查一番,还真是找到了两个苦行僧。 臣当时一就怀疑他们来历不明,便想要先抓起来再好好问问,哪里想到他们竟然反抗,还拥有短刀,您,这就是他们的武器。” 说着草间四兵卫身后的一名下级武士太郎手中拿出两把短刀,黑色的寒光闪闪,在黑夜中用这种武器实在是非常危险的,上面起来还抹了一些致命的毒,起来更是让人胆寒。 草间四兵卫继续说道:“臣等一到他们反抗哪里还不明白他们是什么人,便上前一把将他们打断了手腕夺下了短刀,哪里想到那两个奸细一路上竟然敢蔑视伊达家,轻视殿下。” 政衡心中一惊,几个奸细竟然胆大包天当着自己的家臣面辱骂自己,这不是找死还是什么,心中颇为惊疑道:“啊!有这等事,胆子够壮的啊,他们骂些什么?” 草间四兵卫不敢直面将辱骂政衡的话说出来欲言又止。 政衡摆摆手说道:“都是难听的话就不用说了,既然如此为何会与丹波守发生了冲突?” 草间四兵卫听到政衡不让他转述辱骂的话语一事,心中稍安,又听到政衡问起宫原丹波守的事情,愤怒的瞥了一眼宫原丹波守说道:“臣等当时听到那两个不知道死活的奸细竟然当面奚落,心中愤怒不已,立即想要拔刀杀了这两个奸细,哪里想到刚刚碰到这老鸟,竟然阻止我们还对那两个奸细礼让三分,臣等他不过便一同前来殿下面前评理。” 一听这话,政衡脸色不虞,转投望向宫原丹波守说道:“丹波,是否真如四兵卫所讲。” 听到政衡问话,宫原丹波守不仅没有感到任何愧意,反倒是好想干了一件好事一般昂着头,说道:“政衡公,草间君所说不假,不仅对他们礼让三分,还要请政衡公也要如此这般。” 话音未落,闻讯凑过来的清河笃太郎若有所思的着他,而那脾气有点火爆的岩濑小五郎却是一付恼怒的样子,政衡直视着宫原丹波守的眼睛,心中惊讶万分,左右了一眼说道:“说,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要让我礼让三分。” 宫原丹波守面色有点泛白,低声说道:“政衡公,是否进一步说话?” 政衡心中再是一惊,这两个人到底来自何方,竟然让只身打入川崎城素来胆子颇大的宫原丹波守都有点惶恐不安的样子,说道:“太郎,你们几人前去四周保卫,不得有人打扰!草间四兵卫你留下——(片刻后)现在这里全都是我的心腹家臣,丹波,说吧!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够如入无人之境?” 听到政衡的心腹一说让众人激动不已,特别是刚刚投入不久的草间四兵卫,更是热泪盈眶有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算是彻底的心服口服,忠诚度直线上升。 宫原丹波守见政衡没有单独谈论的意思,只得低声说道:“殿下,听说过橹下组一说吗?” 政衡听过冲田总司和新撰组的故事,那已经是三百年后的事情了,他那里听说过什么橹下组不橹下组的,橹倒是知道是什么,那是城堡的一种防御工事形如角塔,难道是居住在橹中的人。政衡不清楚,年轻的清河笃太郎、岩濑小五郎也是不清楚所以然,只有出身山贼的草间四兵卫若有所思的样子,向着宫原丹波守鞠躬道:“宫原大人,请饶恕下臣的无礼,若真是他们的话还真是不能够当场斩杀,刚才太过失礼,请多多原谅。” 宫原丹波守一听到草间四兵卫竟然当众道歉请求原谅辱骂自己为老鸟的话语,心中虽然还是有点生气,可是当着政衡的面还是要表现出一副接受道歉的样子,回道:“草间君能够以殿下的辱为自己的耻,刚才在下也有一点过分,还请多多原谅。” 两人互相鞠躬起来,你鞠一个我鞠一个,完全无视身旁政衡的傻眼。过了好一会听到政衡的咳嗽声方才停止各自的鞠躬行礼。 宫原丹波守说道:“政衡公,难道您不清楚文明十七年(46年)的时候,兴国院月叟省心大居士,哦,也就是阴阳一太守尼子经久公50人夺取月山富田城的传奇故事吗?当年正是借助了月山富田城前的贺麻党方才骗开了城门夺取了该城,成为城主之后便信守承诺,将麻贺党组建为钵屋众,一般人们称呼他们为橹下组,因为此战得到奖赏获得月山富田城本丸北部的长屋居住,他们都以此为豪。” 原来是钵屋众,早说钵屋众不就清楚了,还橹下组,橹下组的,钵屋众政衡倒是知道是什么人,不就是尼子家的忍者嘛? 政衡听完宫原丹波守的解释恍然大悟,随即脸色一紧,说道:“你说他们两个是钵屋众,尼子家的钵屋众。”如果真是钵屋众的话,情况还真有点复杂了。 宫原丹波守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臣下在十一年前,也就是天文九年(540年)的时候随军出征安芸吉田郡山城,那可是一场数万人的大战,生死一线啊?要不是躲得快,臣下早就作古,便是那个时候臣下见过数名僧侣打扮的橹下组成员,便记下了他们的特征,今天一到那两个僧侣,本来也无意间了一眼他们的兵器,立刻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那兵器上是否有一个月亮的印子。” 众人一阵去果然在那短刀上有月亮的印子,如果不仔细的话还真无法到,全都是一惊。 岩濑小五郎突然问道:“宫原大人,为何称呼他们橹下组而不是殿下所言语的钵屋众呢?” 第六十三章 秽多 宫原丹波守左右瞧了瞧,好像这帮子专事侦查各地情报的忍者们真的神出鬼没无所不能一般,低声说道:“这橹下组的原名钵屋众是一个蔑称,背后讲讲无关紧要,当面称呼他们的话可不得了,如果是在有橹下组组建前也就是文明十七年(45年)前就算是随意打啥也无关紧要的,他们的性命连珠狗都不如,可是一朝得道鸡犬升天,橹下组随着兴国院月叟省心大居士的风光而愈发恐怖和神秘。”兴国院月叟省心大居士是尼子经久死后的法名。 岩濑小五郎低声问道:“可以随意斩杀,难道是流民组织?!”流民既失去土地的庶民,因为没有了土地所以比起庶民来的地位要低,一些强人混入山贼野盗中混口饭吃,女的多为流萤野鸡,老的小的无法生存自生自灭。[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一听到流民一词,草间四兵卫脸色不虞,他的父亲就是流民出身当了强盗,他算是盗二代,自称为浪人野武士,心中多少有点自卑,可是脸上却是无任何表情。身为盗二代,他的父亲曾经给他说过在阴阳两道有什么人是不能够打劫的,钵屋众就是其一,到底这钵屋众到底来里如何也是不清楚多少。 政衡如此一来也是一副请教的模样,知己知彼方才能够百战不殆,既然钵屋众已经注意到他了,便不能够躲躲闪闪只有直接迎上去便是,倒是想要他们如何恐怖。宫原丹波守张口说出一个词来,惊得在场除了政衡外全都脸色微变,一脸鄙夷之色,连流民出身的草间四兵卫也不例外。 政衡低声喃喃复述道:“秽多——?!” 岩濑小五郎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问道:“堂堂阴阳两道十一国守护的尼子家的忍者组织竟然全都是一群被差别民组成,真是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 草间四兵卫也是心有戚戚然,一听到是一群秽多组成后,心中多多少少感到了一些舒服,流民本身也是属于庶民的一种,只是失去了土地而已,而那秽多直接就是不能够拥有土地的。 宫原丹波守点头说道:“当初臣初听此事也适合岩濑君一个表情,不敢相信竟然是一群大化革新后仍旧保持着奴籍而没有解放为自由民的贱民、秽多,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一朝得道对于直接的出身异常忌讳,对于钵屋众这个明显带有秽多符号的词汇还是少说为妙。” 政衡没有想到的是号称统治着尼子家黑夜的忍者组织钵屋众前身竟然是一群比庶民地位还要低下的贱民,如果武士没有理由的话是不能够随意斩杀庶民的,就算是了一眼白眼也算是理由。而斩杀贱民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当刀匠制作出一把新刀或则武士得到一把新的武器要试刀的话就是找一个秽多前来试一试锋利不锋利。 或许正是因为没有了土地的束缚,随时生存在死亡边缘的人群才是忍者的最佳滋生来源。 知晓了钵屋众的来历,也就是橹下组的来历,无不露出鄙夷神色,就算是口口声声要礼让三分的宫原丹波守神色间也难掩唾弃的神色。战国乱世虽然是一个道德沦丧的时代,但是绝大部分人的骨子里还是非常注重出身的,有一个好出身就能够拥有大义名分,正是名正才能够言顺。 每一个战国枭雄都将大义名分得非常重要,越后之龙为了关东攻略抛弃老祖宗平良文改祭拜藤原重房,由桓武平氏良文流成为了藤原氏劝修寺流,后来为了上洛准备改正了错误,一脚踢开了藤原氏劝修寺流牌位从旮旯洞里寻找出了桓武平氏良文流的牌位来祭拜,奉的就是源平轮流坐天下的民谣,号称战国时代道德楷模千人斩斩得老百姓猪突狗奔的上杉谦信公如此不怕羞耻为何物,便不用说别人了。 就算是战国革新风云儿的织田信长也无法免俗,尾张土著出身家系混乱,有人说是藤原氏,有人说是源氏,反正每一个准头,谁弄得清楚呢,如此一来他冒领了桓武平氏后人也就没有人说什么了。 至于完完全全流民出身的丰臣秀吉更加不用多说了,丰臣秀吉前身不是庶民,他到处流浪已经脱离了庶民的束缚成为了流民,和脱离了主家的武士称呼为浪人是两个阶层。 政衡听了宫原丹波守的话倒是兴起了见一见的念头道:“嗯,四兵卫去将那两个奸细带到草屋中去,天有点凉了,丹波、笃太郎与我一同前去草屋审问,小五郎你率人将侦查区域扩大十里,发现有任何人出现立即逮捕不得有误,还有一旦川崎城有重要军情立即通报!” 众人哪里还敢怠慢,虽然鄙夷钵屋众,可是听到他们是强大的出云尼子家的忍者组织,控制着尼子家的黑夜的人们,心中多是有一些沉重,岩濑小五郎握紧了腰间的太刀立即带着一些人前去各个山头侦查情况,那里有火光出现。 不一会,两名僧人被带到了草屋内,身上武器以及一些小玩意包成了一个团放置在了政衡的面前,两人的手果然都鲜血淋漓,倒是没有用绳索绑缚,这个应该就是草间四兵卫不忿和宫原丹波守礼让三分的原因。 政衡翻出了那堆小玩意,果然全都是一些忍者才会用的道具,有一些忍者镖之类的东西,还有几个普通的小竹罐子没有任何标志,倒是不好查。他望向了那两个僧人,果然有做忍者的料,长得太普通了,见过一次后再见到一次也发现不了眼前两个人的模样,普通或许就是最好的掩饰。 政衡掂了掂手中有点分量的忍者镖,目光炯炯的毫不掩饰的杀机,望着两人说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政衡已经慢慢凝聚成了一种势,正是这种势让见过他的人都会记住他,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当这股惧怕变成一股杀气笼罩在两名僧人的身上时,僧人们企图以双层的力量用力地顶回去。 “我叫土蜘蛛(飞腿),是……”那两个僧人说到一半的时候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回道:“我们是出云尼子家的直属家臣,赶快将我们放了,否则小小的伊达家等着灭亡吧。” 政衡的嘴角微微一抽,眸子里却是毫不掩饰的杀机,低声喃喃道:“既然神不知鬼不觉将他们干掉好了,反正是两个冒充尼子家直属家臣的奸细罢了。”说话间用眼神瞄了一眼宫原丹波守。 第六十四章 恐吓 竟然想要杀人灭口,土蜘蛛和飞腿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全都是一副害怕的目光,嘴唇咬得紧紧的,世上没有人不怕死。如果是老一代钵屋众的话或许早已经在发现他们的时候自杀了,因为那个时代的钵屋众都是一群生存在死亡边缘为了求生存无恶不作的贱民。可是他们不同,他们算是钵屋众二代或则是三代人,生活条件已经大大改善,靠着尼子家他们耀武扬威让许多豪族大名巴结他们还来不及,哪里想到会碰到这种话没有说上两句就想到杀人灭口的人。 或许这个就是历史上尼子家灭亡,尼子胜久和山中鹿介再兴尼子家的时候这些钵屋众会出生入死的原因所在,后来尼子家灭亡后他们也随着消失了,钵屋众和尼子家是一荣俱荣一衰俱衰的共同体。[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那刚刚礼遇三分的老头出现了,宫原丹波守一到政衡投递来的眼神,咳嗽了两句,知道是自己上场的时候到了,上前说道:“政衡公,他们或许真的是尼子家的直属家臣,听闻尼子家有一个暗部组织名讳橹下组,神出鬼没神秘强大,还是先问一问他们到底是不是橹下组的人,来备中国有什么目的,如果是橹下组的话还是放了好,至于假扮冒充的话直接拉出喂狗好了。” 真是好人啊! 土蜘蛛和飞腿两人一听到老头如此说话,心中激动万分,脸上倒是表现出了一副桀骜不逊,好像自己不问就是橹下组的样子。 政衡望了一眼宫原丹波守,仔细瞧了瞧那两个僧人,笑道:“丹波,你说他们是橹下组的人,不像吧,我倒是越越像是德重寺的僧兵,定然是德重寺的贼人派来打探我们情况的奸细,还是直接拉出去先抽他们三十鞭子,他们招不招?不招就继续打,打到他们招供为止——?!” 一同进来的草间四兵卫凑近说道:“殿下,对奸细用刑,千万不要用这种鞭子抽打的方式,听说他们每天都自己用皮鞭挥打自己的后背警示自己不能够背叛头目,而且把他们弄伤弄死还问不出所以然不好,臣下曾经听闻佐井田植木家有一种刑罚,让人找几根细长的竹丝,从他们撒尿的地方插进去,狠狠的扎他的尿包!这样他既能感觉欲仙欲死,又不至于让他痛痛快快就死了,算没拿到口供就把他弄死了,他们的头目发现了也会怀疑到佐井田植木的头上,嘿嘿……” 土蜘蛛和飞腿两人如遭电击,整个人惊呆了,哪里想到这里的人个个都狠毒无比,刚才的那个独眼要用鞭子鞭打自己或许还能够挨过去。 没有想到会碰到一个更加恶心人的法子,这法子就算是不死也算是废了,如果前往大明天朝的话还能够进入宫廷当一个公公,可是已经享受贯了的他们哪里肯依,眼巴巴的着独眼不要答应这个提议,老头站出来说几句好话。 政衡摸着下巴说道:“这倒是一个好办法,既能够得到口供,就算是不能够得到也能够恶心死佐井田城的植木秀长,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来,好办法啊好办法?!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四兵卫去办了。” 草间四兵卫一听傻了,他只是听说过这种办法还真没有到过,而且他自认为已经成为了武士老爷,干这种事情好像有点丢份,可是谁让他开的口说的提议,不让他干还能够让谁去干,只得捏着鼻子答应了下来。 还没有等到那两僧人反应过来,几名等候在门口的下级武士立即就将他们反手按住,用绳索绑了起来。 而那草间四兵卫则是在草屋中抽拉着一根根的草杆,口中嘀咕着:“可恶,太脆了,插进去断在里面就不好办了。” 土蜘蛛和飞腿两人口中呜呜的叫喊着,不停地说着自己真的是尼子家的直属家臣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倒是一句不提,还算是有点组织观点的。 宫原丹波守又到政衡的眼神到政衡摸了摸自己的足具,立刻上前对着政衡叫了起来:“政衡公千万别动刑,千万被动邢,老臣能够证明他们的身份,他们身上都特殊的标志。” “停下动手!”政衡听到宫原丹波守回话,让草间四兵卫慢点动手,扭头说道:“丹波,有什么地方可以证明他们是橹下组成员,如果真是橹下组成员的话还真不能够随意杀了他们,一旦被他们的头目查出路线来定然会怀疑到我们的头上,现在的我们还不易与他们为敌。” 土蜘蛛和飞腿一听稍稍安心下来,也不喊叫了,眼巴巴着宫原丹波守,期待着他能够找出自己的破绽来,组织规定自己是不能够说出自己的身份的,却没有规定别人猜测证明他们的身份,完全是一副掩耳盗铃的模样。 宫原丹波守小跑着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土蜘蛛的僧袍说道:“嗯,衣服,对,衣服,他们的衣服上有特殊的标志,上面应该有月亮标志,听说下忍是用月牙,一级级上去满月就是他们的大头领。” 政衡一听这话,朝着草间四兵卫喝道:“四兵卫,将他们的僧袍全部扒下来,就算是裤裆也给他扒了,然后关到隔壁去,随时等候审问,我倒是要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如果真是橹下组的话……”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可是听在众人的耳中却是真是如此的话真要是放了他们。 草间四兵卫轻轻舒了一口气,还好不用当场扒掉裤裆用竹丝玩弄小弟弟,连忙答道:“是,殿下!” 连忙上前解掉绳索开始扒他们的僧袍起来,土蜘蛛和飞腿一竟然要扒自己的僧袍却是突然暴起,不管不顾手上的疼痛,愈发挣扎起来。 政衡眯了眯眼睛,和宫原丹波守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出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低声忖道:“来还真有戏——?!” 土蜘蛛死命抓住自己的衣领不让人扒去,却被几名下级武士围了上来将他死死按倒在地上,因为不甘心被被按在地上,他急得两腿直伸,身子拼命的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脱,只得着一件件僧袍扒去,连裤裆都没有留下,光溜溜的露出一坨,夜风从草屋的缝隙中穿过,两人全都是打了一个冷战,耷拉着脑袋被带到了隔壁草屋内。 第六十五章 密信 到那两个钵屋众哭天喊地好似被一群怪蜀黍强暴的小姑娘一般死命拽住僧袍,哪里还不明白内中一定藏有好东西,几个人的眼睛都冒着绿光。一等被扒光了身子耷拉着脑袋押解着朝着隔壁草棚吹冷风,政衡、宫原丹波守、清河笃太郎和去而复返的草间四兵卫凑到一起开始搜检那堆破破烂烂的僧袍裤裆起来。检查之仔细生怕漏掉半点甚至捏着鼻子对着那两条黑不溜秋仔细查验,裤裆角落是白色的,想想变成了一条黑不溜秋上面还打着一些乱毛要有多脏就有多脏。 草间四兵卫捏着鼻子查了数遍后嘀咕道:“不愧是秽多,难道不知道洗一洗,比我的还要脏——?!”一想到这几页已经大半年没有好好洗过澡了,还好昨天淋雨当做洗澡,他如此自我安慰道,紧了紧裤裆好像这一来没有人发现他的裤裆也已经很脏额。还好此刻众人都关注着那堆僧袍,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逐层搜查的清河笃太郎惊叫起来说道:“殿下,宫原大人,草间君,这里好像藏得有东西,用针线缝上的。” “快拿来!”政衡来了精神,赶紧抢过那沾满血迹的僧袍,见僧袍内侧有一个大补丁,补丁一般都是补在外面的,破旧僧袍上外面也有许多补丁,可是里面只有一个补丁,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还是什么,补丁没有开口,用手一捏,补丁和僧袍内壁之间果然藏有什么东西,像是几张叠在一起的纸张,又象是一封书信。 清河笃太郎抢着说道:“殿下,应该是一封书信,快拆开。” 关键时刻,野盗山贼出身的草间四兵卫听说过钵屋众的恐怖和神秘,听到清河笃太郎叫嚷着拆开忙阻止道:“殿下,清河君,钵屋众身为尼子家的乱波组织,为尼子家侦查四方,虽然他们出身低贱,可是也不得不谨慎对待,补丁的针线、针孔甚至于打结都有讲究,一步错步步错,无法复原的话就不完美了。” 宫原丹波守也挺了一拍大腿说道:“这钵屋众成为橹下组已经六十多年快七十年时间了,虽然组织成员龙源混杂,今天碰到的两位可能是钵屋众中的极品,可是规模和保密制度还是相当完备的,是该小心行事。” 又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 钵屋众的名声比不上伊贺众、甲贺众,可是在阴阳两道内可是比起后者来名声要大了许多,在阴阳两道的人们耳中或许不清楚伊贺众和甲贺众的存在,可是钵屋众让他们不得不谨慎小心对待。今天被政衡他们抓住的算是钵屋众中的极品中的极品,不然早就自我毁灭了,他们常常在身上带有剧毒毒药,现在那些小玩意全部落入了政衡的手中,只是分不清楚是些什么东西而已,无法归类。 宫原丹波守、清河笃太郎、草间四兵卫都感到难以下手,谁也不吭声,只是一双双眼睛全盯在政衡的身上,等待着他的一声令下。 “就算是无法复原,也打开来好好,最多让四兵卫委屈一下,将他们人道毁灭好了扔进高梁川,谁指导是我们干的。”政衡随意的一笑,横下心来,先仔细检查针线,发现确实有一些长短不一的线头,便慢慢仔细的记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拆解下来,从夹缝中掏出一封书信,厚厚一打,信封是用糯米封口的,嘲弄的笑道:“竟然用糯米封口,真是小儿科。” 说着将封口沾了一些水迹不敢怠慢的打开来,里面仅仅有一张和纸,只是层层叠叠的折叠十多层在一起感到厚实罢了。 一到折折叠叠的和纸,宫原丹波守嘀咕道:“这和纸应该是出云出产的特产,虽然封口简单,可是钵屋众不愧是钵屋众,别人要模仿也相当困难。”和纸用不同的树皮制作可以制作出不一样的种类,出云国的特产和纸硬厚,而备中国的相对软薄。 打开后一,政衡大惊失色,竟然是一张白纸。围观三人到政衡变色也上前去全都是惊讶万分,大家万万没有想到好不容易得到的密信,到头来竟然是一张空白的纸张。 政衡将书信朝着火堆查有无暗记,但出乎大家的预料,信纸上没有任何暗记,也没有透光的异常,就是一张非常普通的和纸。 宫原丹波守脸色有点泛白,他低声惊呼道:“这怎么可能,难道还另有隐情,或则这是明面上的书信,暗地里还另有玄机。” 草间四兵卫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殿下,那信纸上是否有许多凹凸不平的地方。” 听了草间四兵卫的提示,政衡眼前一亮,手轻轻一摸说道:“果然有些门道,四兵卫,打一盆清水来,我应该猜到了他们是如何传递消息的,笃太郎,从那堆杂物中找找是否一些如同盐一样的晶体。”草间四兵卫和清河笃太郎不带怠慢双双飞奔前去做事去了。 果然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中找出一小包盐状晶体来,政衡摸着一粒,轻轻用舌头舔了一下尝了尝味道如何,笑道:“果然是明矾,我怎么没有想到日本多火山,这玩意多产自火山喷发物中。” 草间四兵卫端来一盆清水,政衡笑着问道:“是否让人好好招待隔壁的两个钵屋众,不用停止,继续招待他们,让他们无法安生就可,不要弄死了。” 草间四兵卫嘿嘿笑了一声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说着将那和纸放入木盆中,正如政衡所预料的那样,那张和纸上果然用明矾写有文字,入水之后,信纸上出现了几排内容文字,字体巨大,多用生僻字书写,也就是那些低贱人才书写的日文,扫了数眼神色大变,着盆中渐渐消失的额文字,他的双手竟然颤抖了起来,越脸色越是难,低声喃喃道:“——伊达政衡月前本是一破家小儿,无视新见兵库介劝说——” 第六十六章 窥秘 “……伊达政衡月前本是一破家小儿,无视新见兵库介劝说调解,恣意妄为擅自攻杀亲尼子豪强中山范时、楢崎丰景两族,中山氏一族自族长范时以下四十余口全部遇难,楢崎氏一族只余一人。 日前更是尽屠石蟹氏一族老少近二百余口,其后军势齐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更是活活将一孕妇的肚子剖开,查验胎儿,并且这不是一二人而已已经有三人连同胎儿一齐命丧黄泉了 ……据不确定传闻伊达政衡最喜玩弄幼男!” 完密信,直气得政衡手脚僵直,口中不停辱骂着尼子晴久的直系亲属,宫原丹波守、清河笃太郎、草间四兵卫则是直接无视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当做没听见。 宫原丹波守低声咕弄了一声上前说道:“从书信来一定是被新见贞经老匹夫收买了,否则如何会写出如此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的告密信来,我们是不是反其道而为之。” 政衡眼前一亮,轻轻将那已经没有了任何文字的和纸捞出,用火慢慢烘干,明矾和水磨墨,开始照着原来的格式书写起来。 …… 土蜘蛛和飞腿被关进草棚中又让一群丘八好升级疯了一顿,到了天蒙蒙快要亮的时候那群丘八方才各自休息去了,这个时候也是最为黑暗的时候,夜色深沉,外面的哨所也没有了声息。两人却是一点睡觉的心思都没有,正唉声叹气的坐在一起,不时对视一眼,他们早已经被灌进来的夜风吹得冻僵了过来。可是心中的恐慌和惧怕让他们没有半点寒意,额头上挂满了汗水。 两人靠在草棚边上,隔壁突然出现了一些声音。、 “嘘!”耳朵极其灵光的土蜘蛛将手指竖在了嘴边,然后指着墙壁:“你听听!” “怎么呢?”飞腿听了听:“没有什么东西啊?” “贴着墙壁听!” 飞腿一惊将耳朵贴到了墙上,然后猛地一跳:“啊……” 他没有能够啊出来,因为眼疾手快的土蜘蛛已经将一双粗糙的手罩住了他的嘴巴,压低声音吼道:“小声点!” 飞腿将土蜘蛛的手扳开,然后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是那个老头的声音。”因为昨夜刚刚下过一场大雨,泥墙潮湿,刚刚贴着的那只耳朵已经沾染了许多泥水,这让他上去有点滑稽。 土蜘蛛在泥墙上摸了一把,满手的湿泥巴,低声喃喃道:“这面墙被雨淋透了,我怀疑就是用手都能够挖开来,不过现在不是挖墙壁的时候,先听听他们说什么。”说着他不顾泥水的侵袭,半边脸都贴在了泥墙上。 突然一个略显苍老和熟悉的声音从隔壁传来:“政衡公,这两人似乎的确是橹下组的成员,您这里,可不能随意斩杀,还是趁着天还没有亮悄悄将他们放了吧。” 土蜘蛛一听那老头正在为他求求,低声说道:“好人啊!你说他们发现了那封书信没有?”暗自决定一等伊达家灭亡后给他留一条生路,他们正是知道那书信的内容方才担心被发现后怒火爆发一刀将他们砍杀,一直拽着僧袍不放的。 “不,应该没有?”飞腿摇摇头说道:“你没有听那个老头说要放了我们吗?如果了那封书信还会放了我们。” “嗯嗯!那独眼开始说话了,可恶!”土蜘蛛摆摆手让飞腿不要继续说话让他无法听到具体的内容,一边听着一边低声复述道:“这两把短道上的确有他们的特有标志,可是我们昨天羞辱了他们,怕是彻底得罪了他们,放他们回去后不告刁状才怪,还是悄悄沉了高梁川为好?!狗贼,可恶的狗贼,可恶的独眼狗贼,竟然想要将我们杀了。” 飞腿低头祈祷道:“他们还好没有发现那封书信,否则的话就不会等到现在了,老头,为我们求求情吧!” 土蜘蛛恶狠狠的说道:“好个屁,他想要将我们沉河,如此一来就谁也不会发现我们的尸首,我可不想死……” “不要说了,那老头再一次开始说话了!”两人立即贴在了泥墙上,任由泥水在他们身上流淌,透过潮湿的泥墙清晰的听到了隔壁发出的声音。 “政衡公,这两人或许是橹下组安置在备中国的情报人员,弄个不好杀了小的惹出老的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还是暗中放了他们,那两人应该知道以德报恩的。” 土蜘蛛和飞腿对视一眼,眼中全都是嘲弄的目光。飞腿低声喃喃道:“战国乱世连武士都不讲究什么以德报怨,何况我们,哼,此仇不报非君子,一回到松山城……”土蜘蛛心有戚戚然。 “不说他们两个小任务了,沉不沉高梁川过几天再说,先说说从石蟹山城抓不到的毛利家使者的事情再议论其他好了,现在三村家亲和庄为资战况激烈,这毛利家的使者出现在石蟹山城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可能影响到整个备中国的战局,备中国的事情我们管不到,这阿贺哲多两郡不得不慎重对待。”那个要杀了他们的独眼报出了一条地动山摇的消息来,震得两人灰头土脸的。 一听到这个消息,土蜘蛛和飞腿两人面如土色,一边地升级封着新见贞经不要脸玩恩负义到三村家亲得到好处,也想要和逆贼毛利元就联络感情,他们在书信中大书特书新见贞经的好,彻底将政衡抹黑,如果刚刚出分了伊达家表彰了新见家,就传出新见贞经反叛的消息,这不是要了他们的性命吗? 飞腿低声说道:“他可能是在讹诈我们。”土蜘蛛应道:“嗯,应该是这样,再听听……”说是不相信,可是心中早已经半信半疑起来。 老头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政衡公,那人虽然讲的一口安芸口音,可是早已经自杀寻思,就算是打到富田城去他只要一口咬定没有见过他,死无对证还可能会被反咬一口。” 独眼的声音响起:“可是二十挺铁炮的资金就算是凑出来了,没有销售渠道如何买得到,我他八成已经和三村家亲一样投靠了毛利家了,不然如何得到如此规模的铁炮的。”说话间两个声音再一次沉默下来,一会隔壁突然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然后便是急匆匆离开的声音。 第六十七章 一向 墙的这边草棚中间,土蜘蛛和飞腿面色紫青,手脚都是冷的,大半是吓得,难以置信的彼此查着对方。 土蜘蛛翻了个白眼说道:“飞腿,他们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听到土蜘蛛想问,飞腿啊的一声醒觉过来,土蜘蛛又问了一句,飞腿悲愤难耐,动容说道:“打扮是真的,你不知道这些铁炮的价格如何昂贵,销售渠道如何艰难,就算是主家也不过三百挺,那新见家一下子就有了二十挺,这是实物一查就能够知道,他没有必要欺骗我们。”说到这里恶从胸中生,眼泪竟然急得流了下来。 土蜘蛛一听更是焦急万分,说道:“那书信内容全是按照新见老儿要求写的,我们也有把柄在他手中,该如何是好——?!” 飞腿心急眉头紧锁,一旦反目成仇那把柄拿了出来也能够要了他们的性命,心下一横说道:“土蜘蛛,拼一拼了,反正那铁炮现在在伊达政衡守中,新见老儿短期内不会反叛,现在先将那僧袍取来再说。” 土蜘蛛一听这话也是一惊,手握着拳头说道:“正应该如此,先保住眼前再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兄弟,下面该如何是好?!” “挖!”飞腿一指泥墙说道:“昨夜一场大雨湿透了草屋的墙壁一挖就倒,趁着现在他们离开先跑了再说。” “挖!” …… “他们走了!” 政衡换了一间草屋,喝着热茶汤提神着。 他身旁的宫原丹波守也笑了起来,回道:“他们倒是聪明,挖了一个洞,拿走了僧袍,不过那些小东西还真是有趣。”说着他拿起一个小瓶子晃荡了一下,起来是水银,也就是俗称的丹生。 政衡滴溜溜喝下热汤,笑道:“聪明人好啊,自作聪明的人更好,只要那封书信传上去后,为了保命他们会用一个又一个谎言来掩饰,短期内松山城的那位特使怕是难以分辨新见贞经是忠诚还是奸诈。” 宫原丹波守缓缓说道:“政衡公啊,那两人可否听了我们的对话生出再写一封书信的念头来或则直接销毁。” “关于这点我倒是不怕!”政衡颇为自信道:“目前那两个奸细的可能结果有三,一是送上书信正合我意,二十再写一份书信的不正好更加没有了破绽,至于三嘛他们还没有那个胆量,他们前往松山城市应该是例行公事,每月或则两月递交一次。” 说道这里,政衡放下碗筷,说道:“让草间四兵卫去赶一赶,其他众人继续休整。” 宫原丹波守嘎嘎笑了起来。 天微微亮了起来,循例侦查的探子传回来一个信息:德重寺僧兵团正在围攻川崎城。 晨曦蒙亮,炊烟袅袅,一觉醒觉的伊达军0多号人精神抖擞斗志昂扬,各小队正在各级足轻小队长的督促下开锅烧饭,整理足具武器,为即将开始的进攻川崎城的战斗紧张准备。 政衡一行十几人爬上了松仁子村附近最高的山丘上,向着川崎城方向望去——各处的村落,尽是火光,浓烟滚滚,各种各样的声音,有恶毒的诅咒声,临死前的惨叫声,失去亲人的哭号声,壮胆的冲杀声求饶声集合成一曲声音滚滚传来。以及隐约间奔跑的人们和追逐的僧兵,混乱一片。 政衡眼睛眯了起来,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的他不易前去打搅,此时此刻的他最容易暴怒的时候。宫原丹波守不懂得这些想要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论述一番凑上前去刚刚想要开口,他身旁的清河笃太郎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宫原丹波守诧异的望着他,又是一阵摇头,努了努嘴巴,不再言语。政衡望着混乱不堪的川崎城内外,首次到和尚秃驴们的实力如此强大,让他颇有点惊涛骇浪的感觉。连小小的德重寺起气观其行来也有近百僧兵以及将近四五百的信众,他明白德重寺在他师范在世的时候侍奉的还是三宝净土真宗,虽然也吃酒肉,也娶妻生子,可是想来与人为善,修行佛法,以隐世低调不掺杂入诸侯争霸当中去为根本,和四周豪强国人关系不远不近倒也相得益彰。 而现在德重寺侍奉的变成了净土宗,也就是俗称的一向宗,他们声称不管你是杀猪的也好,砍人的也罢吃肉喝酒天天沉迷于女色也无所谓,只要口称“阿弥陀佛”且心中有否就能够修成正果,正应了那句“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政衡心中喃喃道:“师范的败逃或许不是偶然的,战国乱世还要尊奉与人为善的佛理已经得不到任何扩张的土地和供奉。”战国乱世为了几亩地和一口甜井都要大打出手来上一架的武士们哪里哈有那么善良的善人,不占你的寺领已经是大大的善心了。 那些小的寺院以卖药自己种粮挨过乱世等待着和平的来临,更多的改换门庭依附大的寺院或则直接挂上一向宗的招牌招兵买马组建大量的僧兵扩张领地俨然成为一方诸侯。 还是那种他可谓打你,你还不能够还手,一还手就给你按上“佛敌”“第六天魔王”的称号。政衡抹了抹鼻子苦笑了一声说道:“丹波,你说说这德重寺在备中国有没有铁杆的盟友。” 宫原丹波守见政衡文气德重寺的事情沉吟道:“政衡公是担忧打了小的惹来老的,德重寺信奉的正是无恶不作的净土真宗也就是俗称的一向宗,总本山原来听说是山科本愿寺,被人不过去一把火烧掉了,现在的是石山御所。当年我还是一个小娃娃的时候备中全境爆发了声势浩大的一向一揆,我的几个叔叔正是在那场动乱中丧生的,宫原氏也就开始一蹶不振衰败至今。不过政衡公不用过于担忧,正是当年那场一向一揆彻底打醒了沉迷于宣示于武力不关注佛寺的国人豪强们,纷纷修建家寺对抗一向宗,一向宗在备中国式微中。” 政衡点了点头了一眼众家臣的脸色,全都是正常没有神情异样,来和一向宗并无多大关系,不是他们没有信仰,实在是德重寺太过于嚣张跋扈,让人实在不顺眼。 第六十八章 一揆 政衡扭头对着宫原丹波守说道:“丹波,让人打着你的旗号前去问问川崎城到底发生了何事,还有岩濑小五郎你带上几人偷偷抓一个僧兵回来。” 两人匆匆下山而去。 政衡了天色,还是乌云密布,可就是不下雨,在这种天色下作战实在是难以持久,一旦暴雨降临,不下个十天半个月难以停止下来,低声喃喃道:“时机?!”谁也弄不清楚他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不一会布置好人选的宫原丹波守去而复返,禀报道:“已让人前去探查了,他是多年家臣应该可靠。”他们现在只有0多号人,如果前去探问的人说漏了嘴巴或是直接叛变了的话,引来了德重寺凶多吉少。 政衡点头应是不置可否,继续查混乱的川崎城。 排在后列的清河笃太郎嘀咕了一句,政衡没有挺清楚,扭头问道:“笃太郎有什么好的建议,说说大家也可以议论一下。” 燥得清河笃太郎脸红耳赤,尴尬的一笑,说道:“殿下,臣下刚刚在想我家应该扩充兵马人数了,人多的话只要一推过去还不是手到擒来。可是臣下却发现无兵可招,所以有点担忧。” 政衡皱了皱眉头,他也正为这件事情忧愁,本想一等川崎城战事结束返回鸢巢山城后便与众家臣商议,制定出兵力数量在00~000人左右的规模出来,尧有兴趣的说道:“大家好好一议论议论这个话题。” 清河笃太郎首先开口说道:“殿下,这一月来伊达家增加领地近十倍,人口数量也同样增加十倍以上,虽说可以从在地庶民中选择精壮编入队伍,可是如此一来殿下的军队就无法发挥出区别于其他豪强的制胜法门。” 政衡听了清河笃太郎的话语,瞄了一眼他的身影,说道:“法门?” 清河笃太郎思考了一阵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殿下,正如您所料想的那般,不管是楢崎丰景,还是石蟹守元,甚至是眼前的这些乱兵,他们都是以牺牲本地农田产出的代价孤注一掷企图占领其他豪强的土地来平衡自己本身的支出,可您不同,用的大部分是无地无粮的铜山众。 虽然在体力方面一开始比不过那些精壮,可是经过半月时间的调养和不停顿的操练战斗渐成精兵强将。 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只能够依附殿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边是殿下您最大的优势,随时随地的拉出一支队伍发动一场中小规模的合战,而不像其他豪强诸侯那样或是孤注一掷发动合战胜利了还好说,一旦时间拖得长久引起领民怨声载道足轻思乡心切士气必然低落,或是需要等到收了秋粮后才能够招募士卒开战。” 政衡听了清河笃太郎的话语仔细一推敲颇觉得有道理,心忖道:“没有想到笃太郎能够出这一点来,年纪轻轻倒是可以好好培养培养,以后或许能够成为自己的臂助。” 清河笃太郎说完背后一阵冷汗淋漓,他早就有意在政衡面前卖弄一下自己的才智,好得到了政衡的重用,成为和陶山真兵卫那样的能够独自领军出战的真正的心腹重臣。陶山真兵卫和赤木高雄这些个降将能够得到重用,让他们这些原属于伊达家的下级武士又羡又妒,一直期待着自己也有出人头地的日子。 而且政衡还年轻,正是年轻人出头的好时机,今日一番谈话,虽然不如陶山真兵卫那样直接领军击败了佐井田的植木军来得直接,可是只要今日能够得到政衡的好感,明日就能够满足他的野心。 政衡何尝不清楚清河笃太郎的心思,他乐意到越来越多的年轻人站出来,只要是忠诚于他的不是暗地里背着他就行了。 宫原丹波守沉吟道:“清河君所说不错,或许就是伊达家屡战屡胜的原因所在,只是不征召在地庶民的话,兵源问题又该来自何方为好呢?” 草间四兵卫突然说道:“殿下,诸位,还记得臣下在捷报上所说的佐井田的植木军崩溃的事情吗?在臣离开前,那丰永地区乱成了一锅粥,山贼野盗乱无恶不作烧杀抢掠,而丰永庶民奋起反抗,农田荒废,口粮全部消耗殆尽,只要有一小点火星就可以燃烧起熊熊大火,这丰永地区的乱民外加山贼野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些人见过血做乜嘢比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庶民要强许多。” 草间四兵卫的意思非常明确,就是前去收编丰永地区的乱民。对于丰永地区发生的事情政衡多多少少也能够猜出一二,不过对于收编他们的提议不可置否,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或许在他的心中还有另外的打算。 很快,宫原丹波守派出去的人和岩濑小五郎抓来的僧兵先后一对照,惊得在场众人纷纷变色。 政衡摸了摸鼻子随意的笑道:“德重寺枯澄这老东西,倒是让我刮目相啊!知道趁着川崎城萧墙祸乱出手夺取川崎城,然后以逸待劳扬长避短与我们决战,胜出之后在伊达领内建立政教合一的佛国,呵呵!”他听完两人对应的军情后发出如此感慨和微笑着。从抓获的僧兵口中知道德重寺枯澄趁着内乱让早已经布置在城内的暗线打开大手门,一下子夺走了二之丸的防线。由于川崎城本丸和二丸是建立在两个山头之上的,德重寺攻下二丸后急于功成遭遇到了顽强抵抗,双方僵持在两丸之间的山腹纠缠着。 脸上虽然挂着笑容,政衡心中却是将德重寺枯澄骂了个狗血淋头,心头怒喝道:“奸贼,贼秃,我到底走了什么霉运,倒了血霉了,怎么我遇到的敌人个个老奸巨猾,小小的阿贺郡接连遇到的都是智商不低于我的聪明人,难道我来到这个世界后智商下降了?不可能啊!嗯,一定是时运不济,对,一定是这样的。”他再一次期待着跟随织田信长后敌人的智商将普遍低于接近点高于等同250,就算是小有聪明也能够成为织田信长的名军师,一等织田信长本能寺变后篡权成为幕府将军的理想日子。 众人听了情报也是大眼瞪小眼,纷纷怒骂不已,骂德重寺枯澄趁火打劫,骂川崎左兵卫的懦弱无能,又骂馨夫人的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政衡突然大声命令道:“丹波守还请你与岩濑小五郎一同率领本部0人前往川崎城挑战,如果真如情报一般立即打着援救川崎城的名义发起攻击。” 第六十九章 诱敌 宫原丹波守脸色大变,面皮泛白,他万万没有想到政衡会命令他们前去攻打川崎城内外的德重寺,这不是送死还是什么,惊道:“政衡公,仅仅凭借着0人如何能够救援川崎城,杯水车薪,如何撼动得了六百多敌人。” 岩濑小五郎同样有点踌躇不前,心里面反复权衡了数遍,深吸了一口凉气,半跪在政衡面前,说道:“臣下领旨,还请殿下照顾好臣的老母和妹妹菊子。”[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政衡深深望着他们一眼,岩濑小五郎为人虽然有点鲁莽不会说话,不过忠诚度倒是蛮高的,以前的不快立即烟消云散,而这宫原丹波守眼光见识都不错,无法和自己一条心思以后还是防着点为好,脸上却是一副诧异的表情,说道:“丹波守,小五郎,你们为何要如此,我并没有让你们前去送死,你们从那无名山谷直插川崎城,那里山道平缓好走,一等诱出德重寺一部后便原路返回,我们会在这里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啊,原来只是诱敌。”宫原丹波守暗道,心中稍稍安定,脸上也多少泛起了笑容,说道:“去去就来。”说话间和岩濑小五郎一同下山去了。 当清河笃太郎和草间四兵卫奉命召集众将士整备战斗的时候,政衡的心还在震荡着。 他原来的旦夕可得川崎城的作战计划因为宫原丹波守的画蛇添足导致事实远非计划来的简单,大部分已经超出了他原来的预料,在他原来的布置下他只能够获得草间地区的控制权。 用击败佐井田植木军的消息彻底打垮川崎城防守信心,用开城投降作为这一场合战的完美结局。 只是石蟹守元的意外回归和他的出阵,彻底打乱了政衡的布置和路数,他及时攻杀了石蟹氏一族老老少少占领了石蟹山城算是意外之喜,也让他夺取川崎城的信心更加足够,一旦石蟹山城的陷落和佐井田植木军的败退的消息传出,川崎城只有一条道路可走。 他没有想到的是德重寺趁着内乱发动了对川崎城的攻势,这场对川崎城的攻势让他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来背后有高人指点,政衡恶狠狠地想着。 德重寺枯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只要他冒然然的对他参拜德重寺时的袭击就可以出所以然来。 川崎城的二之丸内,枯澄和尚坐在一张板凳上望着山腹处的纠缠不清的战斗,心中难免焦虑不已,城下町早已经被他收留的恶霸们烧毁了一大片,偶尔还可以到这些无恶不作的恶霸们破门而入,冲入百姓家中,随后就是几声的惨叫声,城外木柱上多了几颗人头。 他的长子惠川和尚低声询问道:“父亲,川崎城本丸还只剩下不足百余守兵,那馨夫人一直在催促着先要救出她的儿子,是否要——”说着他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自从得知了父亲枯澄和尚的计划,他的野心一下子暴涨了起来。 是的,他也想要成为一方诸侯,和高松城的庄为资、鹤首城的三村家亲、楪城的新见贞经一样。只要攻陷川崎城打败了伊达政衡,一等到枯澄和尚死翘翘他就能够继承家业,所以对于馨夫人这个女人他没有半点好感,甚至全身上下都让他恶心。 枯澄和尚人老成精,望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他哪里不出来自己的儿子的心思,叹了一口气,突然问道:“那石蟹守元找到了没有?!” 惠川和尚一听父亲的问话,愕然道:“父亲,那个家伙昨夜和您谈了一次话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的几个亲近家臣倒是还在,可是就是找寻不到他,他的智谋在南备中国也算是杰出之辈,如果成为我们的敌人不可小窥啊。” 枯澄和尚如何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说的对,这石蟹守元正是说动了他,让他发动了对川崎城的攻势,没有想到仗打了一半人却不见了,让他如何安心,冷幽幽的说道:“惠川,石蟹守元此人在出云幽禁近十三年,新见贞经多方想要谋害他,曾经可是连三村家亲都相当忌惮的人物,不过石蟹氏一族数百口人全部被伊达政衡小儿屠戮一空,只要我们还在和伊达政衡为敌的话,他就不会暗害我们。” 惠川和尚缓缓点头,对父亲的话语相当认可。他可是亲眼过当得知石蟹氏一族惨死的消息后的石蟹守元的模样,那个悲惨啊!可以说报复伊达政衡也尝一尝家破人亡的滋味已经成为了石蟹守元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也是唯一的目标,只要对付伊达政衡有利的他都会利用上。 “放我过去,放我过去,我要见你们的主持,枯澄,枯澄——”一阵疾呼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惠川和尚恶狠狠的说道:“父亲,要不要赶她走?忠诚于她的武士们全都已经效忠于川崎左兵卫了,没有用处的臭婊子真是嚣张啊,竟然直言父亲的名讳。” 他立即告了一个刁状过去,枯澄和尚望着山腹的纠缠不清的战况,眉头紧皱,了一眼被几名僧兵阻拦的披头散发跌跌撞撞的馨夫人,第一次感觉到她实在是有点厌恶,摆摆手说道:“惠川,让她前去本丸劝说忠诚于她的下级武士反戈一击,让我们更快入主川崎城,如果伊达政衡小儿听闻这里的战事的话一定会来的,到时候就不好收拾局面了,夹击之下失败也很有可能,现在我们可不能有一点闪失。” 惠川和尚低头称是,急忙带着两个眼露绿光的僧兵走了过去,他倒是对这个女人没有半点好感,或许是源于她的风评不佳的评价,他的母亲也是一样的女人,只是身后的两个僧兵痴痴地盯着她乱发下的脸庞暗暗流着口水。 惠川和尚说道:“父亲大人说了,只要你能够劝说本丸内有人反戈一击的话,你的儿子的事情就包在父亲大人的手上,到时候还是让他成为川崎城主,你们两个扶着她。” 两个僧兵一听少主的命令立即伸出两手沾满了泥水的大手伸向了馨夫人的双手暗中好一阵揉捏,只是馨夫人爱子心切稍稍有点难受想要挣脱,如何挣脱得了两个大男人的双手,只得跟随着惠川向着本丸走去。 正当馨夫人被僧兵好一阵猥亵的时候,一名僧兵赶到了枯澄和尚的身前拜道:“主持,城下那可恶的宫原丹波打着救援的旗号带领0多提着太刀的精兵前来挑战已经杀死了名僧兵打散了近百信众,山下实在无法抵挡还请快快援救。” 枯澄和尚大惊失色恶狠狠的喊道:“混账东西,刚刚还前来询问,我他算是一个人才放过了他们,惠川,立即带上第二队前去将他们全部斩杀。” 第七十章 包围 宫原丹波守不是一个莽撞的人,岁月磨平他的棱棱角角,或许他年轻时候也热血沸腾过,也曾意气风发过,现在他最大的期望就是着张家的小孙女里美生儿育女快快乐乐的生活,能够和她说说话,只是现在的他最想做的就是跟身旁的这个莽汉撇清关系。 岩濑小五郎傻傻的笑着,他的腰间挂着两颗血淋淋的光秃的首级,按照他所的那是他的战功,战后可凭借着他们得到丰厚的赏赐,其实停在宫原丹波守耳中只能够送他一个字——傻。[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就凭借着他在石蟹山城的功劳以及这一次出战川崎城的诱敌功勋足可以得到丰厚的赏赐,添加几颗人头也只是聊作笑话。谁都清楚政衡出身真言宗出过家当了十几年的和尚,还俗仅仅过去了一个多月,砍下秃头和尚还送去御阅,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后面跟随着的精兵们个个都露出崇拜的目光,他们这些普通足轻崇拜的只有强者,在他们眼中岩濑小五郎就是这样的人,虽然在宫原丹波守眼中那是莽撞的行为。有0几个人也有样学样的挂着首级,血迹斑斑的到处寻找着烧杀抢掠的僧兵乱贼。 “人呢?人呢?”岩濑小五郎提着血淋淋的太刀大呼小叫着向着川崎城赶去,宫原丹波守到这血腥的一幕,脸色凝重的望着川崎城的方向,越接近传奇城越感觉到凝重的气氛在剧烈的翻滚聚集着,如同一张血腥大嘴的魔鬼正等着他们的到来。 宫原丹波守想来对自己的感觉非常信任,就是这种感觉让他只是见了政衡一面就完全投入了政衡的怀中进入川崎城当了一名内应奸细。宫原丹波守一把拉住了径直不管不顾朝着川崎城走去的岩濑小五郎,摇头说道:“不能再前进了,那群和尚有点儿不对劲。” 岩濑小五郎颇有点不耐烦的想要挣脱,一甩竟然没有脱手反而又加上了一只手,两只手牢牢抓住了他的胳膊,姿势有点可笑,如同小媳妇抓着丈夫粗壮的胳膊,只是现在是两个男的。他颇有点不耐烦说道:“出了什么事情何必惊慌,反正是几个改行做杀人砍脑袋的和尚和打打顺风仗的杂兵乱民而已。” 说话间对于僧兵乱民实在是不上眼,对于宫原丹波拉扯自己相当讨厌的意思非常明显。 如果他们带来的是其他人的话,宫原丹波守都懒得理会岩濑小五郎的咄咄逼问,也懒得指责岩濑小五郎的自寻死路的做法,可是身后0人中有一大半是他的家臣部众,现在如果不说出一个理由的话闹分歧的话自己都有可能速死,可是跟着这个莽汉送死实在是不值啊。 宫原丹波守脸上渐渐露出怒色喝道:“松仁子山上我们都到了那群乱贼抢掠无恶不作,足足有4、500人,可是我们只是在谷口杀了一通砍了7颗僧兵还要2颗杂兵的首级,一路走来只见到倒塌的草屋和压在屋中的尸体,无论赶到那里都见不到一个活人,更加没有遭到强烈的反抗,连最起码的反抗都没有,那些贼兵如同空气一样泄掉了,作乱的贼不知道何时早已经跑到了另外一边烧杀抢掠。” 岩濑小五郎虽说是一个莽夫,可也不代表他没有脑子,很少动用脑子想问题而已,可以说不是一个合格的策划者,却是一个合格的执行者。这样的人政衡不但不会讨厌反而乐于使用,让他们去执行不费脑子的人物一定会办好。他略略废了一点脑细胞,惊道:“你是说他们在引诱我们前去川崎城下。” “你现在才发现啊!”宫原丹波守心中嘀咕了一句,点头说道:“这正是我单说的地方,你和我的任务本来就是诱敌,如果反倒是被他们诱惑了的话,不仅玩不成任务反倒是连自己都要搭进去,如何交代。”其实心中明白一旦真的冲入包围圈这条老命怕是要葬送在这里了。 岩濑小五郎一听任务完成不了,他也有慌了,忙道:“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丹波守大人你给说说过该如何是好?” 宫原丹波守听到岩濑小五郎求教告饶声,声声入耳,不快立刻烟消云散,可是刚刚有点惊喜就立刻瞠目结舌,他很快听到了一片念佛喊杀声传来,说道:“可恶,刚刚停止前进了一会就忍耐不住了,听声音足足有2、00人的样子,先离开这里再说。” 正如他所说,只见得5、60步外的草屋拐角处用处一群手持各种兵器的杂兵乱贼,从头上挂着一块搓洗地皂白的布条,如同中土古时黄巾贼那般的可以说是“白巾贼”口念“南无阿弥陀佛”,眼中露出残忍的目光如同野兽一般,不像是佛教徒反倒是阿修罗魔鬼一般,高举着武器缓缓向着他们压迫过来。 然后又冲出一群外皮宽大僧袍,内附足具,手持长柄戒刀,个个剃着光头,领头一人还有戒疤,脸带寒霜,杀气腾腾。 人数大概在00人左右。 双方力量悬殊,十比一的力量对比,宫原丹波守眼见对方人多势众,掂量形势,权衡利弊,和岩濑小五郎对视一眼大声喊道:“快撤!”诱敌任务已经完成,虽然敌人数量有点多,也管不到其他了,先等回到松仁子村再说,猛然转身毫无武士道悍不畏死的精神向着外面狂奔而去。 这领头的和尚正是枯澄和尚,本来对于0来人的宫原部不甚在意,只认为只要攻下川崎城本丸,这些嗡嗡乱叫的苍蝇只是一些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他便随便派遣了长子惠川出城围剿,哪里想到那躲在暗处的石蟹守元竟然遣人送来了一张便条。 枯澄和尚了后眼前一亮,留下少许士兵继续监视本丸几乎倾巢出动。 “杀!”谷口四周又杀出一支数十僧兵和百余“白巾贼”的队伍,为首的一名年轻版的枯澄和尚大声喊道:“南无阿弥陀佛,德重寺权少僧都惠川在此恭候多时了。” 第七十一章 突击 宫原丹波守顾不得感慨自己被人夹击,抽出一直挂在腰间的太刀,大声喊道:“他们这些乱贼连自己的同村亲人也不放过,哪里还会放过我们,杀,杀出去,杀出去还有一条生路。”率先冲了出去。的确如此,这些乱贼都是出自草间各地,很大部分是来自川崎城附近的村落,他们连自己的亲人朋友也不放过,哪里还会放过他们的性命。 就算是投降也会取下他们的头颅的,怀着这样的情绪,士兵们立即发出了低低的吼叫声让自己的胆气壮实起来,抽出太刀纷纷跳跃着向着惠川部迎风一刀斩下。[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刚刚聚集起来的士兵还没有和从川崎城出阵的僧众那样布好阵就突然受到袭击,大惊失色之下杂兵乱贼们都纷纷后退,要不是那些僧兵举着戒刀抵在他们的腰间的话,或许早已经在第一次受到猛烈攻击下转身逃跑了。 虽然他们的人数占优,川崎城方向的僧众也已经快速向着压进,只要坚持住就可以了,只是他们毕竟只是一群杂兵,抢劫弱小本事出众让他们为了德重寺拼命的话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他们加入德重寺只是为了能够减免一点国人豪强们苛刻的税收而已,并不是怀有强烈的信仰。 岩濑小五郎脸上一副热血沸腾的模样,莽撞的他最喜欢的就是到这种热血的场面,提着太刀冲过了宫原丹波守,脸色狰狞异常,不等眼前的杂兵反应过来,他的太刀已经斩下,一下子就砍掉了他的头盔,连带着半边头颅滚落在了地上,很快就栽倒在地气绝身亡了。 他来不及擦干鲜血,嘎嘎笑着,大声喊道::“杀,跟我杀!”说着挥舞着太刀向着那拥有戒疤的年轻和尚冲杀过去。 0多个精兵立即发出一声声临战之前的吼叫声,如同野猪到敌人一般的声音,这是备中国山民们在长久生活耕作下认为最勇敢的野兽的声音,听到这种声音能够震慑所有敌人。 他们各执兵器,以岩濑小五郎为中心箭头,以菱形阵型向着混乱不堪的僧众们杀了上去。 宫原丹波守已经不年轻了,可是到这种场面还是有点儿年轻人的气魄,为了能够陪伴着自己的小孙女里美快乐的生活,拼了,他发出一声大吼,叫得挡在他面前的一名僧兵一个激灵,一股麻嗖嗖的凉意霎时掠过全身,然后就是一股碎骨声从胸膛传来。 宫原丹波守趁着僧兵停顿的瞬间,占据先机,太刀已经飞快的划过那人的胸膛,割破了宽大的僧袍,露出了里面已经切成了两片的竹板,下首一片耷拉在了一边,他的余光见那僧兵栽倒在地,没有立即死去,吐着鲜血不停的抽搐着。太刀上的鲜血被春风轻轻拂过很快就已经凝固了,变成了触目惊心的紫褐色。 “杀!杀!杀!”在为生存而战的呐喊声中,宫原部没有停留,直接越过死的没有死的人,迅速的跟随着岩濑小五郎向着已经开始后撤的惠川和尚杀去,只要杀死这个领头的和尚,这一支阻止他们前进的敌兵将彻底崩溃。 僧众在初战的胆怯后虽然节节败退,可是围绕在惠川和尚身旁的僧兵们表现的非常的顽强,他们的装备也不比伊达军差多少,甚至于还略微要好一点,枯澄和尚夺取了大片土地后用武家的政策加上一向宗的信仰统治着整片寺领,从备中锻冶中心清江村定制了大量的锋利的戒刀,再加上在夺取了川崎城二之丸后从仓库中得到的足具和兵器,优先装备在僧兵的手中,让他们的战斗力提升不止一个档次。 这些僧兵顽强的令人乍舌,他们都是被篡改过的净土真宗的教义洗脑过的没与自我思想的工具。 净土真宗本身是一个劝说向善的宗派,只是进入战国时代,一些为了私利的僧侣篡改教义开始用近似于现今传销的方式一级级的发展信徒,让信徒再发展信徒。 最盛的时候控制了整个加贺国,加贺国也号称为佛国,只是苦了加贺国的普通庶民,他们不仅仅要交足够的粮食给寺院,还要送给寺院的代官,他们本来就是当地原来的国人豪强们,只是转身换了一个门头而已。 宫原丹波守很清楚如果不能够在短时间内击杀僧兵头目的话,他们这几个人很快就会被后面追杀而来的00僧众给吞没,跟随在身后的精兵已经出现了伤亡,2个无法跟上的精兵死在了十几支长枪的直刺下。 已经彻底从恐惧中反应过来的惠川和尚也不再退却,他已经到了自己的父亲的队伍快要到来的情形,只要顶住一会就能够等到援军到来,胜利是属于他们的,大声喊道:“杀了他,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混账东西给杀了!一向宗的信徒们,不要退怯啊!如今生力军已经快要赶到了,我方的兵力将可以达到400人,因此我们必须奋力作战,绝对不能够眼前的敌人逃走一兵一卒。” 在这种时候,生力军即将参战的消息,使得节节败退的杂兵乱贼士气大涨,他们纷纷回头到果然已经出现了大量的同伴,举起长枪加入了攻击宫原部的队列当中,宫原部的伤亡立即加剧。 枯澄和尚到了胜利的曙光已经降临,一旦击杀了这群宵小然后乘胜追击通过山谷就可以与伊达家的伏兵大战一场,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胜利的,胜利后的风光让他意气风发,兴奋地对着身旁的僧兵们喊道:“加快速度,宫原丹波守就在前面,杀了他立即就能够获得0贯铜钱和石粮食的奖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僧兵们高声喊叫着,举着戒刀不顾顶在前面当炮灰的杂兵乱贼,迈开脚步大声吼叫着念着南无阿弥陀佛的口号,朝着已经快要突围而出的宫原丹波守和岩濑小五郎杀去。 枯澄和尚镇定自若,他的脸上甚至于出现了得意的笑容。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的是在谷口的山崖上出现了一支00人左右的队伍,他们的首领正是一直没有出现的政衡,他望着山下杀成一团的战场,脸上露出了残酷的笑容,手持太刀大声喊道:“跟我杀下去!” 他大声喊叫着转向山崖下面,直奔而去。 第七十二章 胜机 德重寺苦撑负责本就是仓中硕鼠,缸中蠹虫,色厉胆渣,见小利而忘义,干大事而惜身,目光短浅,绝对不是一个聪明人,如果不是石蟹守元力陈利弊,并且分析了恶意翻得出了伊达家最大的弱点正是兵力薄弱喜好偷鸡摸狗往往兵行险着,冒险行事以求的意外的成功,为他们展现了一幅一向宗统治佛国备中的美好愿景,一旦受到攻击条形决不会坐视不管,但谁也不会全不理会,顶多会派遣百余人驱赶。 消灭这百余敌人正是政衡的计划,然后乘胜与固守在川崎城本丸内的残军联合内外夹击士气低落、身体疲惫不堪的德重寺众,一举击溃获得最后的胜利,为这场持续数日的合战画上圆满的句号。[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计划赶不上变化,德重寺枯澄受了石蟹守元的点拨发了疯一般不管不顾川崎城本丸内的残兵反击,倾巢出动,意图消灭前来挑衅的宫原丹波守和岩濑小五郎然后乘胜反攻。从另外一个方面也可以出来促使德重寺众倾巢出动的并不是枯澄和尚深谋远虑破了政衡的军事计划,他们竟然胆大包天敢于在政衡的眼皮子底下爆发混战,没有派遣一兵一卒监视山谷的另外一端。 从松仁子山妖王川崎城也能够大致查出敌我双方的人数规模战况发展,何况直线距离不过00米,外加上拐了两个弯后总共也就4、500米的样子,两侧山坡最高处不过离地面、9米的样子,还不是笔直陡峭的山崖,多为、40度的缓坡,站在山坡上连喷溅在空中个鲜血都能够的清清楚楚。 如果是懂得兵法韬略的大将,定然不会立危墙之下,不管是做人还是行军打仗道理都是相通的。即使要消灭宫原丹波守和岩濑小五郎这支小队,也需派遣勇将占据谷口两侧山坡保护侧翼安全。 乱军之中,枯澄和尚没有办法得到任何点拨提醒,茫茫然数不知道危机已经降临头上。山下依旧处在一片混战当中,杂乱的呼喝声不绝于耳。 宫原丹波守夹在人群中间指挥着众人突破着接连不断合围上来的敌人,枯澄和惠川父子终于在惠川一部快要崩溃的边缘拉了他们一把会师将伊达军小队团团合围在其中。站在前面尖头的岩濑小五郎右手持太刀,左手拿胁错,双目尽赤,头发也染成了红色,从突围开始他已经斩杀了5名僧兵,名杂兵,是生是死暂不可知,砍倒在地他便越过而去,完全么有了一开始割取首级挂在腰间的闲情雅致,凶神恶煞般,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怒视着胆敢冲杀上来的僧兵,当真是威风凛凛。 敌人他勇猛,大多只敢在远处吆喝,却不敢近前厮杀,枯澄和尚已经将赏赐增加到了20贯铜钱和2石粮食上,果然应了那句老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见钱眼开人之本能,就算是被连年洗脑的僧兵们都难以抑制心中的,眼睛纷纷亮了起来,呼吸也不再粗喘,气力仿佛再一次恢复到了顶点。 连最胆小怕事的杂兵也握紧手中长枪停止后退的脚步,高举着长枪直指着合围中背靠背从菱形突击阵型变成了圆形防御姿态的伊达军小队。 呵呵,终于鼓起勇气了,知道时间有点来不及了,晚了! 政衡脸上露出了残酷的笑容,一月征战已经完全洗去了他的稚气,充满了阳光和坚韧,失去左眼留下的伤痕从皮罩边缘显露出来,使得他更加强悍恐怖,猛然举起手中长枪,暴喝道:“众将士听令,随我,冲!”率先从山坡上冲下来,向着来不及反应过来的德重寺众后背杀去。 00余专为此战挑选出来的精兵强将临战之前全都爆发出一声“嗬嗬”的野兽叫声,跟随着政衡的脚步直插侧翼。 “敌袭——啊——”一名高举着长枪想要凑上前去捞点战功的杂兵突然感到后方脚步声响起,刚刚想要喝骂两句,就惊恐的到了一群装备精良背靠着竹二羽飞雀旗帜的人恶狠狠的杀来。刚刚提起勇气想要示警,领头的独眼男子大吼一声,对准他的咽喉就是一枪,简单干净的一枪,后面的惨叫声便是他临死前不甘发出来的声音,双手抚着鲜血直喷的咽喉栽倒在地。 “敌袭!敌袭!”好不容易提起士气鼓起勇气组成的枪阵再一次混乱起来,这一次比起刚才还要混乱不堪。 杂兵乱贼门和洗过脑有利益攸关方的僧兵门不同,他们只是借着爆发一向一揆行“乱捕”之能事。 乱捕就是抢劫村落欺负弱小夺取他们的口粮和财物来平衡自家出征的损失,谁让这些杂兵和政衡手下的足轻不一样,都是没有俸禄可拿的,顶多在讨杀了对方武士后才有丰厚的赏赐,可是在武士成群结队的出没谁敢上去“落人狩”,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政衡手下的足轻都靠着政衡来养活,有米粮可以拿,这样给他们制定严苛的纪律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也就是说只要政衡愿意,就算是伊达军在行军的时候,如果胆敢掉队就算他只是想系鞋带,只要没和队官请假也是杀头重罪。 只是很不幸的是政衡现在还没有建立完备的军纪,所以常常也会发生一些败坏名声的事件,还好没有出格。 这些杂兵实在是没有勇气和胆量去抵挡突如其来的袭击,那无疑于是螳臂当车,自寻死路。政衡哪里管得着他们在想什么,率领众将士吼叫着连连掩杀过去,杀声惨叫声响起,声势惊人,上百站在另外一侧的杂兵们平素只会欺负弱小跟在大队后面捡捡便宜打打顺风仗,几时曾见过这等阵势,当时就吓得体如筛糠,魂不附体。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好?我们还是跑吧!”杂兵们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早已经没有了抵抗的心思,几人一合计还是遵循古老的合战条例,打不过的合战不打的原则,跑吧!瞬间大伙儿互相递了一个眼神,连也不疾呼“顶住!给我顶住!”的德重寺枯澄父子。乱哄哄的直奔川崎城一侧树林跑去,谁让他们抢劫的口粮财物全都藏在了那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先提了战利品再走不迟。 正当德重寺众开始崩溃的时候,固守川崎城本丸内的川崎左兵卫准时机对着二之丸的敌人开始反攻。 也就在这个时候,山崎城后的高粱川畔,一条孤零零的小船解开了绳索,穿透站着一名面色凄惨的男子,正是那家破人亡的石蟹守元,他握紧了拳头低声吼道:“我会回来的。” 第七十三章 父子 川崎城本丸的天守阁上,川崎左兵卫到了城下的一幕,惨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他兴奋异常的又跳又蹦着,完全不似受了刀伤的模样,他的左肩上绑缚着厚厚的纱布,那是在守卫本丸的时候遭遇到的暗算,长长的伤痕使得他的左手完全失去了持刀的力气,可是他还是右手持刀抵挡住了德重寺众的进攻鼓舞了退守本丸的残兵败将的人心。 川崎左兵卫大声喊道:“援军来了,我们的援军来了,对,我们的援军来了,大家坚持住,胜利是属于我们的。”[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援军,那是我们的援军吗?这一声声喊叫声激起了本丸内残兵败将们继续玩枪作战的斗志,驱散了将士们身体上的疲惫,坚定了继续守卫下去的信念。霎那间,“援军!我们的援军!”将士们热泪盈眶,纷纷大声喊叫着,欢呼着,响应着川崎左兵卫的喊叫声,只是一些老臣们露出了疑惑的目光仔细瞧向了城下的动静,发现了在空中摇曳挥舞着的竹二羽飞雀的旗帜,那是伊达家的旗帜。 难道我们已经投靠了伊达家了嘛? 战国乱世小豪强的生存之道就是依附强者,投降来投降去是非常平常的事情,如果每一个小土豪都坚守武士道精神的话哪里还有传承家名继续生存在战国乱世的可能。 整个战国乱世一百多年时间里不知道会有多少家族灭亡,到现在也不会存在如此之众的家族豪强了。 老臣们对于投靠伊达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他们反倒对于伊达家前来援救的恩情感激不尽。 当然如果以后再有强大的豪强大名前来的话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舍弃伊达家投入强大的一方,这就是战国乱世的生存之道。 川崎左兵卫兴奋不已思考着是不是现在就反攻二之丸然后下山夹击已经显出崩溃迹象的德重寺众,只是他的父亲川崎下总守到山下的动静,眼中露出了一丝其他来,走到了自己儿子的身旁,低声说道:“左兵卫,现在伊达军的胜利已经非常明显了,如果我们趁着他们战胜德重寺众后放松下来的时候袭击他们的话有多少胜算击败他们。” 川崎下总守有这种想法也难以怪他,现在川崎城还没有正式递交誓言状,还不算是伊达家的从属家臣,又到城下混战,知道这是他们的一个机会。他还是对获得伊达家的领地耿耿于怀。 川崎左兵卫一听吓了一跳,这种想法太可怕了,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父亲大人,德重寺逆贼今日在城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二之丸仓库又在他们的手中,已经有一部分粮草烧毁,就算是我们最后胜利了,还有多少余粮来度过今明两年时间。而且战前伊达军领地产出本来就比我们高许多,又新获得了石蟹山城以及大松城,加减之下哪里还有余力反击。” 川崎下总守叹息了一声,明白自己的儿子说的不错,德重寺众一场乱捕让川崎城下町完全崩溃,人口数量大减,种植的粮食大部分糟蹋,今明两年将是非常难熬的日子,只有完全依靠伊达家的接济才能够度过这个荒年了。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如此说来我们不仅仅要从属于他们了,连最起码的招募兵士的权利都要剥夺了。我累了,后面的事情就全部交给办了。” 川崎左兵卫跪地拜道:“是,父亲大人,我一定保持住川崎家家名!”抬起头突然想到了昨晚的事情。 昨夜川崎左兵卫说动了已经心里早就动摇的父亲川崎下总守,促使他下定决心帮助长子成为新的川崎城主的决心却不是川崎左兵卫的劝说,大部分是来自对另外一个儿子的失望。川崎秀次郎在他病倒的时候竟然没有及时到来,到了后来才在他的母亲的催促下前来望,也只是远远地坐在门廊上都不他一眼,眼中尽是上上下下不停偷窥服侍自己的侍妾。 川崎下总守从秀次郎的目光中读懂了他的心思,明白一旦自己离开了人世,自己的这些侍妾们一定会被秀次郎羞辱,可恶的东西,竟然连自己名义上的后母也要偷窥羞辱,完全没有半点和自己相像的地方,了秀次郎又了左兵卫,方才下定了决心支持左兵卫继承川崎城的基业。 川崎城真正的主人是川崎下总守,中下级武士敬重馨夫人也是因为馨夫人是川崎下总守的正室夫人,小恩小惠也只能够让他们对你有好感,可是要他们效忠于你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川崎下总守一旦振作起来,川崎城中发生的种种怪事很快便传入了他的耳中,特别是枯澄和尚连夜进入川崎城的事情更是引起了他的警觉。 他和枯澄和尚虽然关系密切,可也没有到达夜入闺阁共享一妻的地步,对于馨夫人的传闻他也常有耳闻,平常的时候也就没有当回事情。可是人病倒了不仅不来望服侍他,反而召见了一个外人进入闺阁,实在是让他不得不多想了一些事情,越想越是让他心痛,扶着胸口喘着粗气,更是下定了决心。 他连夜召集了川崎家的中上级家臣,趁夜宣布了左兵卫成为他的继承人和代城主的命令,在他病倒期间全权处置川崎城内外事务。 只是川崎左兵卫没有想到,川崎下总守也没有想到,就算是馨夫人也没有想到的是德重寺枯澄竟然会在同时发动了对川崎城的进攻。 德重寺枯澄让暗中布置在大门的内应打开了,他们骤然发动进攻,川崎城守兵竟然不及抵挡,很快大门便被攻破了,然后就是千贯门突进了二之丸方才让正在本丸内开会的川崎家众一门亲众武士反应过来,开始反击。 终于等到了援军的到来,德重寺枯澄留下4、50人监视本丸其余倾巢出动与来犯的伊达军战斗在一起。 二丸和本丸间的山腹处敌我双方的尸体错落在一起,鲜血染满山腹,惨不忍睹,大概有0多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战国乱世一场数百人的战斗损失0多人已经是相当惨烈的战斗了,更何况城下混战现在的伤亡已经逼近百人,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将伤亡数量逼近了百人,让德重寺众开始有了崩溃的迹象。 如果不是德重寺枯澄接连砍杀了4具杂兵的脑袋后方才止住了杂兵的逃跑,但还是跑掉了一半以上。 德重寺惠川面色凄惨,僧袍已经脱落,露出了里面足具,鲜艳的当世足具,可是他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拉过正要冲上前去拉回那些已经开始溃败杂兵的德重寺枯澄,低声说道:“父亲守不住了,还是赶快带领大家返回德重寺,依靠着德重寺坚固的外墙抵挡敌人的进攻吧。”围在他们四周的僧兵们个个焦躁不安,脸色惶恐,不是他们没有胆量,实在是冲杀上来的伊达军太过于悍勇了。 第七十四章 鼠光 属于我的新时代终于来临了嘛?! 川崎左兵卫着驼背的父亲川崎下总守的背影咳嗽着在两名妾侍的搀扶下直到消失为止,他突然感到了自己的父亲的那份退出战国乱世的无奈和忧郁,一股从未有过的使命感和责任感突然从心灵深处涌起、迸发,然后融入血液,流遍了全身,川崎左兵卫感觉自己的血热了,感觉自己的心在澎湃,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泪水忽然盈满了眼眶,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我一定会带领川崎氏一族崛起,一定会让这个数百年传承的小笠原氏后裔重现小笠原氏的辉煌,成为备中国耀眼的明星。 川崎左兵卫握紧了拳头,身躯在颤抖,但是脸上的表情异常的坚定,没有半点退缩。 他了一眼左肩渗出来的鲜血,又有点疼了,该死的德重寺枯澄,今天将是你的末日,心头涌起对德重寺枯澄的厌恶,他一向厌恶这个虚伪的吃肉不吐骨头的老和尚,要不是川崎下总守的忍让也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 只是川崎下总守或许也有其他的隐情,身为小辈的川崎左兵卫实在弄不明白这些弯弯道道。 坚定了信念,川崎左兵卫立即召开了评定会议。 川崎氏一族在川崎城一带居住了数百年时间,发展了许多庶流,这些庶流不断地壮大需要分配领地,川崎城再加上城山城,或许还有德重寺一带的土地就那么几片领地,只是近十年来德重寺一带的土地全部被德重寺给攫取了,又没有大的能力扩张土地,数十家庶流和嫡传之间在川崎城和城山城两座城砦之间的土地上你争我夺窝里斗形成了一个特殊的集团。 就因为窝里斗非常残酷导致川崎下总守一直以来都有向外扩张的野望,只是本身也没有多大的能力,只得让那些庶流们自相残杀,往往为了一口甜井的问题几家庶流之间就要大干一场,干的惨了川崎下总守方才出来调解一番。 川崎下总守或许还要感谢政衡一声,正是政衡的草间攻略才让这些庶流家族纷纷闻到了危险,到危险就要让个高的顶一顶,这才集合起来请求川崎下总守想办法,才导致了川崎氏一族嫡庶流之间的大联盟。 德重寺枯澄的突然发作,让这股联盟起来更加的团结了,只是如果这个时候川崎左兵卫要发动反击的话,他也只能够指挥得动嫡流的一派人,显然是无法成功的,本丸内属于嫡流一派的不过0人,要不是庶流之间矛盾重重,互相制肘,搞得不好就要被下克上搞得家破人亡了。 这个也是川崎下总守和川崎左兵卫会重宫原丹波守的原因,0名精兵对于人心不稳的川崎氏一族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不一会庶流家族的头领们纷纷被请进了评定会议室,显然他们也到了援军的到来,虽然他们并不清楚伊达家为什么会来援救他们,又到了德重寺枯澄倾巢出动的行为让他们暂时安定下来。 川崎左兵卫首先把宫原丹波守是伊达政衡的使者说了出来,还说其实早就有意和伊达政衡合作夺取德重寺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后面的事情是他自己胡编乱造的,当时说好的连城山城都要失去的。 众庶流等人震骇,谁都没有想到嫡家竟然在战前就已经和伊达政衡搭上了线,如果没有发生德重寺枯澄发疯攻打川崎城一事的话或许连他们也要成为嫡流讨伐的对象吧!心中如何不震骇,不惊讶,都暗暗对视了一眼。 川崎左兵卫明白自己的话吓住了他们,搞得大家很难受,不过下面他还要吓唬吓唬他们,说道:“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更没有白吃的饭。本来父亲大人与宫原丹波守谈判的时候川崎氏一族的势力如何,大家都清楚,不管是内部如何如何,可是对外上我们都是小笠原朝宗的后人,都一致对外,总动员后也有三百多勇士,可是现在呢?我清楚,你们也应该清楚。你们认为,伊达家会突发善心吗?” 众庶流互相,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起来,是啊,说得对啊!现在川崎氏一族是最虚弱的时候,一旦击败了德重寺不用冲锋只要包围住了本丸,要水源没有水源,要粮食没有多余的粮食,只有死路一条。 既然川崎左兵卫这是你说出来的事情,你还是嫡流的家主,那么你有义务和责任来解决这些事情,纷纷将目光朝向了他。 在这个世界上,要让别人得起你,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让别人不得不忌惮你的实力,现在我们要掌握独立自主的命运只有一条道路可走就是反攻夺取了二之丸,将川崎城完完整整的掌握在手中。 废话,这个道理大家都懂,现在德重寺枯澄倾巢出动,二之丸只留下了少数的监视兵力,只要一个反击就能够获得胜利,可是这反击是要死人的,庶流们辛辛苦苦打下来还不是要便宜了嫡流,这才是大家到现在还没有反击的原因。 川崎左兵卫着这些鼠目寸光自顾着自家一亩三分地的老家伙们,心中恼怒,他明白时间不等人,猛然拔出放在旁边的太刀,露出冷森森的刀刃。 众人骇然望去,他的面色狰狞,腮帮子上的肉轻轻抽搐着,目光就象嗜血的恶狼一样让人胆战心惊。 评定会议室安静下来,众庶流大惊失色,难道要杀了他们。 还好川崎左兵卫还没有失去理智,这个时候不能内讧啊,一旦内讧,耽搁的不仅仅是时间,损失的也不仅仅是川崎氏一族的力量,而是川崎氏一族彻底消失在战国乱世,没有任何存在的理由。 他明白,在场的庶流们都明白,否则就不是现在这样互相大眼瞪小眼了。 川崎左兵卫明白继续这样无休止的讨论下去,时间不等人,只有当机立断才能够获得新主的认可,还能够得到救济的粮食度过灾年。 他右手持刀,扫视了一眼脸色骇然的众庶流,大声喊道:“我们的援军来了,胜利的曙光已经照亮了整个川崎城,现在该是算总账的时候了,吹响法螺,敲打锣鼓,所有能战斗的,跟我杀出川崎城,将德重寺的恶贼赶尽杀绝。” 嘹亮的法螺声霎时间响彻了整个川崎城,川崎左兵卫率人向着二之丸杀去,二之丸监视的德重寺留守兵马早已经一把火烧毁了粮仓,背着压垮了他们肩膀的粮食跑了,他们冲出去的时候已经是一座空荡荡的城砦。 上百的庶流们开始抢救粮仓内的米粮,唯有7名武士跟随在川崎左兵卫冲出了川崎城向着已经在法螺声中霎间崩溃的德重寺众杀去。 第七十五章 投降 听到法螺声响,政衡知道川崎城终于清楚了形势要反攻了,只要他们吹响法螺,悬在德重寺枯澄身上的最后一把刀终于降落下来,他已经没有了继续战斗下去的意志了,正是彻底摧毁他们的时候。 法螺声中,留下来的杂兵们终于开始崩溃了,连不甘失败的德重寺枯澄也到了失败就在眼前。[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他还不想去极乐世界供奉佛祖,留在战场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去见佛祖,可是他自认为还没有享受完红尘快乐,还不想被割掉脑袋的无名尸体。是的,他还不想死,谁想死,只有那些穷途末路的人才会想到死。 可是,德重寺枯澄突然发现他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上了,伊达军虽然还在厮杀,可是他的清清楚楚伊达军到现在已经改变了策略,将自己的队伍驱逐向川崎城方向的策略,意图与川崎城夹击消灭他们。 德重寺枯澄苦笑了一声,可是他的儿子到了生的希望,对,生的希望,既然你不想杀死我们,要将他们驱逐到川崎城去,那么我们就顺你的意思,反正你现在人数少没有办法包围屠杀他们,所以还有逃跑的机会。 一想到这里,德重寺惠川勉强提了提精神,悄悄向他的父亲说出了自己的提议,然后对着身旁的僧兵们做了一番动员,说了几句大家都听得懂的话。 僧兵们也不是傻子,他们跟你在一起是因为你能够给他们利益,现在利益受到了极大的损伤,再也没有办法得到利益了,而且连小命都不保了,心思立即活络起来了。虽说从人缝中逃跑或许要损失一些人,可是只要他跑得比别人快,他就能够获得性命,跑出了川崎城范围就独自一人躲入山中一个半月换身行头就可以出来了。 要当和尚反正会念经跑到别的地方一样可以当和尚,不想当和尚了续上发娶了亲凭着手上的本事成为国人豪强的足轻还不是手到擒来,就算是既不想当和尚也不想做庶民那就直接上山当山贼好了,一样可以吃香的喝辣的饿不死。 跑吧! 怎么跑摆在了他们的面前,是啊,一旦自己有了跑的意思,那么伊达军一定会加紧攻击的,到时候一个都跑不了都要死在这里。 殿军!德重寺枯澄首先想到的是留下殿军,可是让谁留下,留下的人一定要是重要人物,否则谁跟你啊!可是现在德重寺众最重要的人物是谁不言而喻就是他自己,在他来,作为殿军抵挡伊达军和川崎军的两面夹击,那绝对是有死无生! 德重寺枯澄着自己的儿子,德重寺惠川一下子明白了父亲的想法,心中那个懊悔啊!竟然让自己当殿军,可恶的老东西,让自己留在死地自己逃跑,反正老东西不仅只有他一个儿子,想到这里,他使劲说着好话,一副誓死效忠跟随父亲赴死的模样。 德重寺枯澄无奈,又向了其他的几个僧兵头目,那几个僧兵头目一德重寺枯澄要让他们当殿军,脸上一阵发苦,还好此刻终于有一个僧兵头目说道:“主持,我愿意留下,以报殿下养育之恩。”原来这人是德重寺枯澄收留的一个乞丐,当时已经是骨瘦如柴、奄奄一息了,那天正好是德重寺枯澄当上德重寺主持的日子,心情大好,一高兴就收留了他。 没有想到当年自己的一时善心竟然有了转机的机会,德重寺枯澄眼眶不禁有些微微湿润了,旋即转身静默了几秒钟,待自己的情绪重新平稳下来,说道:“好好干,好好干,你的那一小队留下坚持住,只要坚持住一时半刻,等我们离开川崎城就可以撤离了。” 那个僧兵头目立刻去整队了,德重寺枯澄父子则慢慢向着侧翼走去。 只是那个僧兵头目手下的一帮子僧兵顿时都傻了,让他们殿军,殿军在此时此刻只有一条路可走,德重寺枯澄父子不想死,难道他们都想死了。 手下的僧兵们全都不干了!可是那僧兵头目说了一句话让大家都舒展眉头了,他只是说道:“兄弟们,现在前有伊达军凶悍异常,后有川崎军虎视眈眈,现在想要逃跑是跑不掉了,只有一条道路可走,那就是投降,现在投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等一会被我们祸害惨的川崎军加入进来,我们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了,是啊!前后夹击,不死也脱皮,就算是最后生擒当了俘虏,被他们害惨了的川崎军会放过他们吗?川崎军到时候提出要求,难道伊达军为了他们这些俘虏和川崎军闹矛盾,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有现在投降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所是洗脑,就是将大家的利益绑在一起,你死我亡的道理大家都懂,可是真正到了你死我亡的时候睡会先去送死,但凡有一丝生机都要牢牢抓住,立即纷纷答应了那名僧兵头目的要求。 那名僧兵头目还算有点良心反戈一击,只是带着4个僧兵扔掉了武器跑到了一旁,那些僧兵全部跪在了地上,而那僧兵头目则是静静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合战的结束,一副我不逃跑的样子。 正想着少损失一点兵力不能够让川崎城瞅准机会反戈一击的政衡傻了,他没有想到会碰到这种事情,杂兵跪地投降还情有可原,可是他们则不同,一群僧兵竟然全部扔掉了武器跑到了一边显然已经投降了。 这是政衡没有想到的事情,他了一眼那个还在闭着眼睛的光头和尚一眼,嘿嘿笑了一声,朝着已经汇合的宫原丹波守说道:“丹波守,还要辛苦你一趟,带上你们的人先将他们绑缚起来,嗯,那个站着的僧兵等一会带来,我有话问他,我先将那群想要逃跑的家伙干掉再说。” 宫原丹波守从突围开始已经筋疲力尽了,他明白这是政衡给他休息的时间,他欣然同意,带上同样精疲力尽伤痕累累的精兵们全去绑缚那群僧兵了。 德重寺枯澄也傻了,他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那个僧兵头目信誓旦旦的要当忠仆,可是你当人家仆人,人家觉得是侮辱,觉得是羞耻,所以人家不干了,带着他的人投降了。 既然已经有了榜样,政衡明白现在已经不用担心少损失兵力的问题了,他大声吼道:“投降免死,投降免死!”说话间已经提着长枪冲了上去,面对这突然变化的局面,德重寺枯澄没有机会反应过来。 没有反应过来的结果就是被包围,大部分僧兵全部学那一开始投降的僧兵们跪地投降了,只有几个血债累累的恶僧继续抵抗着。 恶僧们反抗是拼命地,只是人数太少了,在拥有绝对的力量面前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很快,现场只剩下了德重寺枯澄和他的儿子惠川苦苦支撑,眼露绝望的望着政衡一行人。突然德重寺惠川突然跪倒在地上,拼命磕头,完全没有半点大和尚的样子,大声喊道:“饶命!大人饶命啊!我愿意把德重寺藏在山中的粮仓钱粮全部捐献出来,足足上千石粮食,足够大人享用了。” 政衡的眼睛眯了起来,好像有点心动了,低声喃喃道:“上千石粮食,真是心动啊,可以,只要你们给我足够的利益,我可以放了你们一条性命,其实我这个人很善良的,虽然我们尊奉的不是同一佛,不过我们毕竟都是佛教徒吗?”他的目光向了站在一旁颤栗发抖的德重寺枯澄。 德重寺枯澄脑袋彻底崩溃了,手足无措,跪吧,心有不甘,不跪吧,大势已去!现在自己只有保住这条老命,然后前往一向宗在备中国的本寺,前去求援,一定能够杀了眼前这个恶贼的。 这样想着,德重寺枯澄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拜道:“德重寺枯澄拜见大人,小僧愿降,还请大人饶命。” 德重寺枯澄父子一跪倒就让刚刚出了川崎城门的个人彻底傻了眼,聋了耳,心中大呼,完了完了,全部完了,嗯,现在只有前去一会了。 正要和这对父子好好谈谈德重寺到底有多少财物的时候,身旁的士兵发出了一声惊呼,政衡的目光向了川崎城的方向,他到了7、个人从山上跑了下来,并没有其他人再从山上跑下来,他的眼神渐渐冷漠了下来,到这种情况他何尝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川崎左兵卫控制不住川崎城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一身足具,右手紧紧握着一把太刀,左肩绑缚着厚厚的纱布,一双刚毅而睿智的眼睛,政衡知道他就是川崎半兵卫,上千只是淡淡的说道:“你就是川崎半兵卫,要不要我帮忙?” “帮忙?” 愣了半晌的年轻城主,川崎半兵卫听出了政衡口气当中的阵阵杀意,这是在询问他要不要将川崎城内胆小怕事的家伙全部消灭的问题,他单膝跪倒在了地上,说道:“大人,川崎城主左兵卫赖广多谢大人前来援救,左兵卫赖广携川崎氏一族愿意效犬马之劳。” 政衡听出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道:“真的不需要吗?我不希望到一个内乱不停的川崎城,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发动战争,发动对整个阿贺郡的战争,川崎军将作为我的刀,我的枪,时间不多,在一个月内给我搞定川崎城。” 川崎半兵卫,不,现在已经正式改名为川崎赖广,他低头思量了片刻说道:“殿下,我需要粮食,大量的粮食。” 政衡凑了过去,低声说道:“一个月,一个月后我要到一个崭新的川崎城,你要多少粮食我就给你多少粮食,甚至于德重寺的寺领我都可以赏赐给你。” 川崎赖广再一次低下了头颅拜道:“是,一个月,臣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第七十六章 佛像 德重寺与其说是寺院,倒不如说是一座砦,建造在一个山坳处的小砦子,外面用一圈木头栅栏围起来,里面还有一圈木头墙,砦子不大,只有两斤两处,外面还有是五个箭橹子,里层倒是有一座稍微大一点的大雄宝殿,供奉的除了释迦摩尼佛祖外还有两座土木佛像,听得川崎赖广说起是一向宗的两位大宗师亲鸾上人和莲如上人。 平常僧兵大多居住在外面,念念佛连连武好不快哉。一旦有外敌入侵或则野战或则据守,箭橹子就开始发挥作用了。不过由于德重寺以前和川崎城关系和睦灭密切,唯一一条外出的大道正好经过川崎城,其他多是一些崎岖的山道如此一来也能够相安无事。[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僧兵们最大的作用不是打仗而是收税,战国时代下克上成风,落单的庶民老实本分,一旦串联起来奸诈狡猾,逼得太急闹得不好喜欢发起一揆,一支强有力的收税抗暴部队就显得非常有必要了。 德重寺的农税也同样非常高,和外面收的税收制度一样都是八公二农,不过毕竟只是收了一道,不像其他地方的大领主收一道,下面的小领主再收一道,剩下的所剩无几,每天连一顿稀饭都吃不上的比比皆是,战国时代又没有江户幕府时代那样管理严格农民连串移居甚多,这或许也是土地倍于德重寺的川崎城的人口数量反而不如前者多的原因。 夺城之战本来以为很顺利,只要拉出德重寺枯澄父子走上一圈就可以轻松拿下,哪里想到还是发生了流血冲突事件,仅仅是事件没有发生合战,十几名悍民占据了砦子,他们大部分都是讨回来的杂兵,哈有几个留守打杂的,在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攻击下,德重寺木栅栏如何能够挡住进攻,轰然倒塌。 十几个本想投降活命的悍民在政衡的一声“砍了”的命令下全部丢了性命,成了两截死绝了。 二之丸很快便成为了士兵们的居所,箭橹上野站上了岗哨,毕竟是在敌境,稍有不慎都可能被端了,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0多名僧兵被分割开来绑缚着关押在十几间杂物间内,原来放置在其中的东西大部分已经被搜索干净放在了场中央,全都是一些木材之类的杂物。 分隔开来可以防止他们串联骚动,僧兵门再见到了连续的血腥场面知道了政衡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而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独眼金刚,索索发抖下哪里还有反抗的心思。 政衡带着宫原丹波守、清河笃太郎、岩濑小五郎、草间四兵卫已经执意要跟来的川崎赖广一行十几人步入本丸,本丸不想二丸充满着杀伐之气,多了两分宁静和安逸。 一走进大雄宝殿,政衡首先双手合掌对着一脸慈悲的释迦摩尼佛祖拜了一拜念了两句经文,大致意思是超度亡魂期盼佛祖保佑,前文说过政衡还俗前是一名沙弥,十几年如一日念经打坐的沙弥,佛的信仰已经深深进入他的骨子里去。 合掌礼拜后抬起头望见了坐在两侧的佛像,比起释迦摩尼佛祖的佛像还要高大光辉艳丽,身上披着的丝缎般光滑的僧袍和释迦摩尼佛祖披着的麻布比起来更加的艳丽夺目,皱了皱眉头,显得有些恼怒,回头问道:“这两位菩萨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与佛祖相提并论,还要艳丽夺目,难道是古佛不成?” 众人都是疑惑不解,倒是见多识广的宫原丹波守也是皱眉不已,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却不敢多言,怕言多必失,唯有那刚刚执意跟来的川崎赖广低声说道:“那是亲鸾上人和莲如上人两位高僧大德。” 政衡脸色凝重,眉头更皱,眼睛眯了起来,心忖道:“就是那个高唱‘纵杀千人也可往生’、‘善人尚能往生,何况恶人哉’、‘全由佛所惠施,无个人善恶之事’的高僧亲鸾和他的第十世孙发动了加贺一向一揆驱逐了守护企图建立佛国的莲如。此等俗世僧人竟然也能够和慈悲的释迦摩尼佛祖相提并论,真是荒谬。”他已经知道了这两尊比起释迦摩尼佛像更加华丽的佛像到底是何方神圣,他觉得相当可笑,突然想起了人人喊打过街老鼠一般的创造??功的木子某差不了多少吧! 亲鸾上人是一向宗的初祖,也正是他让一向总有了自己的教义,恶人也能够往生极乐世界的理论就出自他的手中,完全违背了佛祖的善人往生论的理论观念。 而莲如上人是亲鸾上人的第十代亲孙子,就是他在大阪、长岛、金崎、富田这些近畿各处要害修建了庙不像庙城不像城的御所,让一向宗正式走上战国大舞台的正是这位大师。 他暗中默许弟子们在金崎御所发动了对加贺守护的一向一揆,在成功驱逐了守护夺取了政权建立了政教合一的佛国的时候为了不让朝廷和幕府讨伐自己便跳出来大声疾呼停止争端,企图欲盖弥彰迷惑大众。 只要是有识之士谁又是傻瓜,为何你不再事前去止住弟子们的行动,或则在刚刚发生的事情跳出去以身献佛。 可是当时的幕府已经式微,朝廷更是不堪,各地守护代、国人势力抬头,守护们忙于平定叛乱,而且一向宗势力大涨,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则是全闭上眼。 备中国久曾经在加贺一向一揆成功后发动过一向一揆,正是那场大乱导致了守护细川氏式微,守护代上野氏内部不稳势力大弱。庄氏方才抬头,到了庄为资这一带更是坐稳松山城成为了备中国最大势力。 宫原丹波守一族破落勉强度日随时有灭亡的可能。 题外话,现在的法主是证如上人,由于山科本愿寺被比睿山僧人焚毁,在他的手上开始修建石山御坊,也就是俗称的石山本愿寺,丰臣秀吉大阪城的前身,号称一向宗的总本山,指挥着全国的一向宗事务。他的儿子就是那个和武田信玄、朝仓义景结为连襟、搞得织田信长疲于奔命,大声疾呼“佛敌”“第六天魔王”的本愿寺显如,正是他将本愿寺家彻彻底底的从佛教宗派变成了战国大名。 第七十七章 笼鸟 政衡的心情本来是愉悦的,生擒了德重寺枯澄父子夺取了德重寺降服了川崎城可以说是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既定目标,可是到这两座佛像后他的心情立刻变得奇差无比,摆摆手吩咐道:“四兵卫,将那些绸缎扯下来,不要弄坏了回去还有用处,佛像给我搬到偏殿去,眼不见为净。”还好政衡没有发怒到毁佛的境地,谁让他本身也是一个佛教徒。 政衡有突然想起了德重寺惠川曾经说过要用000石粗粮来换回自己的性命,吩咐道:“笃太郎,你带上一个队人给我搜查,挖地三尺的搜查,但凡是有用的全部集中起来,粮食武器留下,其他的分出四成按照战功多少级别高低分给参战士兵当做奖赏。”[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一听竟然要分出四成的财物,众人皱眉的皱眉窃喜的窃喜,粮食笨重武器多了也没有用处,还是财务最好,四成分到手中起来不多,可是总比没有好,可是下面一句话让大家全都眉开眼笑起来,政衡说道:“以后定下定制,凡是登城第一小队的人可以获得城中财物的一成,可以挑选最美丽的女子一名,剩下的财物分出四成奖赏给参战将士,一切全凭战功来,以上除了粮食外全部算上,另外不的私下抢夺,发现一例立刻格杀勿论。” 众人一听大喜,这条命令传下去一来就杜绝了私自抢夺的行为,而来争战之心更烈,人人都想上战场分得财物,却没有想到的是这条命令一下到最后统一天下后怕是难以止住侵略的脚步。 政衡虽然有点不妥的感觉可是却没有深究,他现在只是一个朝不保夕的豪强,每天想的尽是如何保全自己的小命增强实力吞并四周虎视眈眈的对手,哪里还有时间全面地从世界大势上来待问题的能力。 就算是前世他也只是一个宅男,吐糟吹嘘或许可行,但是让他治理国家当一方大员实在是强人所难。 政衡现在也是独眼一闭一抹黑摸着石头过河,利用前世得到的理论知识结合现在的实践一步一步的前进。起来干得还不错,可是现在他还只是一个统领着4、5个村子000多号人的小乡长,一旦让他现在就一统备中国也是么有办法治理的,立刻就会被架空下克上除掉的危险,不是可能而是必然肯定。 胡思乱想了一通,政衡要要头,步出大雄宝殿,听着带那里传来的阵阵欢呼声,一定是政衡的命令已经传入了士兵们的耳中,他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他像的样子很有魅力,这是所有见过他的人一起认为的,如果他的背后站着的不是强大的伊达家的话只会认为是傻笑,毫无美感可言。 清河笃太郎面露怒色喋喋不休的冲了回来,半跪在政衡的面前,说道:“殿下,臣等在偏殿清理杂物的时候发现了一间密室,直接将后门开在了一座山洞中,臣等擅做主张打开了后发现的确是一间密室,点亮火把后走了进去,哪里想到里面竟然会是……”说到这里难以启口。 难道是发现了金银财宝,或则是和石蟹山城一样的爱好收藏成堆的铜钱,政衡的眼睛亮了起来,走下石阶问道:“有什么?” 清河笃太郎的话语打碎了政衡的发财梦,回道:“那帮恶僧竟然在密室中藏有大量的女童,全都是7、岁的女童,足足有0多人,畜生啊!竟然拐卖了如此多的女童。” 呃,女童,不是金银财宝,政衡的心拔凉拔凉的,竟然不是金银财宝,也不是铜钱粮食,而是一个个的女童,杀了她们吧有点丧尽天良,放了她们的话也是有点残酷,可是养活她们的话需要粮食,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 他思量片刻道:“前面带路。” 走进偏殿的时候到那密室中进进出出的武士足轻个个全都是一副怒色中带有点点痛苦的表情,特别是一群铜山众,或许让他们想到了以前朝不保夕战战兢兢的艰难岁月。见到政衡等人来到纷纷退到外面用各色的目光恭敬的望着。 密道的通道倒是不小,两人并排可以进出,就是矮了点,弯腰走了进去,走了十几步路里面豁然开阔,足足有十几间屋那么大,深处还传来滴答滴啊的水声,靠着洞口的有七个笼子,是的,是用竹条制造的笼子,四周已经点燃了许多火塘,笼子里的情况可以得一清二楚。 没一个笼子中关押着数量不等的女童,为何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是男是女实在是因为他们全都是赤身没有褴褛,有的笼子七八个人,只有一个笼子中关押着一人,正坐在笼中等打折眼睛望着围在汇总杨的政衡,恐惧着带着点点惊奇。 政衡了一眼对着身旁的人问道:“她们到底是什么人,密室中有没有信件等物?” 清河笃太郎摇摇头回道:“一无所有,臣等进来后发现了这些笼子,还有一个已经熄灭了多时的大火塘,要不是没有冷风灌进来的话怕是早就冻僵了。” 政衡心中一顿,朝着那单人独笼望了一眼,刚刚感觉到对方正望着自己,那是一个缩着身子的小女孩,不到容貌,便不再多加理会,说道:“丹波守,这些小女孩全都交给你了,先让他们洗涮一下穿上衣服,烧点米饭,嗯,到外面找一间干净的屋子出来,任何人不得骚扰他们。” 宫原丹波守望着一个个比他的小孙女小不了多少的女童,心中酸楚,立刻回道:“臣遵命。” 政衡扭头对草间四兵卫说道:“四兵卫,帮丹波守腾空笼子后,押解那群僧兵进去,留出一个笼子出来,等会再用,将火塘烧得旺旺的。” 草间四兵卫领命问道:“那佛像该如何处置。” 政衡凌然道:“就放在外面好了,嗯,小五郎,将德重寺枯澄父子还有那个不肯跪拜的僧兵给我招待,其他等会再给我查,就是挖地三尺也给查清楚他们到底藏污纳垢多少东西。”政衡显然已经发怒了。 “是!”众人纷纷领命离去。 第七十八章 错过 政衡矮身从密室中离开的霎间他感到了那道惊奇的目光,只是苦笑了一声,有多了0多张嘴巴,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密室。 首先带到的并不是德重寺枯澄父子,而是那个欺骗了德重寺枯澄父子要求点后却带着手下投降导致迅速败亡的僧兵,脚步声响起,岩濑小五郎押解着衣衫整齐的僧兵来到了政衡的面前。[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政衡眼睛眯了起来,好强壮的身体,好有爆发力的肌肉,为了物尽其用,俘获了的和杀掉的僧兵身上的足具都已经去了袭来只穿着一件短褂,穿在对方身上更加显得紧绷,更加的强壮。僧兵进来后并没有跪下求饶,直视着政衡,高了半个头的他用一种俯视的目光着政衡,说道:“有没有吃的,帮我解开,帮得真够紧的,绑猪也不用这种绑法。”他口中的猪不是家猪而是野猪。 政衡心中讪然,没有想到今天碰到一个框僧,一点俘虏的觉悟都没有啊,摆出这幅狂傲的模样来掩盖阵前投降的丑态吗?这种认识所有家主最为讨厌的人,平常衣服爱理不理的模样,临阵倒戈贪生怕死,政衡也讨厌这种人,也最恨这种故作姿态的家伙。 政衡的独眼中露出了冰冷的不屑,沉声道:“你知道我栽想什么吗?” 僧兵应道:“这个故作姿态的家伙,还是杀了吧!我猜测的正确不正确。” 政衡呵呵笑了起来,有趣的家伙,朗声说道:“早知道你会这样说,真是一个有趣的家伙,小五郎给他松绑,弄点泡饭来。” 僧兵老实不客气的说道:“泡饭不管饱,我要吃实的,弄点肉来最好了。”说着竟然使劲绷紧了身子低声吼叫了两声绑在他手上的麻绳根根断裂。咔咔的数声岩濑小五郎等人拔出太刀围在政衡身前大声喊道:“保护殿下,保护殿下!”眼中尽是骇然,都没有想到他的力气如此之大。 屋外咔嚓声响起。政衡摸着鼻子摆了摆手,说道:“小五郎不用如此紧张,他如此做法只是在告诉我们他想走的话我们挡不住他的,也就没有什么投降不投降的事情了,去准备饭菜吧!” 最后政衡做了一个请字,说着自顾自的坐在了一个蒲团上,笑道:“我很想知道你为何不走也不反抗,凭借着阁下的本事要走的话没有人能够拦得住,要是在混战中枪杀我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为何独独不反抗将性命拱手让之实在是让人费解。” 僧兵微微一笑坐在了政衡的对面,脸色一正道:“首先我是一个日莲宗徒,不是一向宗徒,其次我想要你的器量如何,值不值得我来效忠。” 政衡笑了起来说道:“器量,你我的器量如何?” 僧兵回道:“你是一个奇怪的人,让人无法彻底的清楚,有时候如同一潭小小的死水,有时候却如同汪洋大海一般广阔无际,正是这些让我录下来想要好好的观察一番,发现您现在还只是一套蛰伏在草丛之中的毒蛇,正等待着锐变成蛟的一天,或许你化蛇为蛟的那天我会回来效忠于你,帮助你化蛟成龙,飞龙在天的一天。” 政衡没有想到眼前的僧兵竟然能够说出这番道理来,死水和汪洋大海的比喻不正好说明了他身为穿越者的心境一边是彷徨无助另外一边却是见识广博有容乃大,蛇蛟龙的变化论阐述了他的处境。 他明白这样的人如果不诚心效忠的话是无法挽留的,还不如让对方留下好的印象等待着未来的希望,诚恳的说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伊达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僧兵说完不再言语,只管吃喝,酒足饭饱之后,拒绝盘缠傲然离开,走到寺院的门口回头朗声说道:“一饭之恩来日相报,我要还俗了,以后贫僧的名字就叫做宫泽平八,对,近江伊香郡的宫泽平八,天下闻名的恶僧宫泽平八就是在下。”说完哈哈大笑这里去。 “宫泽平八吗?!”政衡目光一凝,他立刻想到了一个人,同样来自近江伊香郡的宫泽平八,他没有想到第一个见到的历史名人竟然会是他,差一点成为了他的家臣,握紧了拳头低声发誓道:“好,就让你着我这条山野的毒蛇也有成蛟成龙的一天。” 是实话,没有得到宫泽平八的效忠,政衡其实十分在意,然而愈是在意,愈是难分难舍,则其内心的变化更加难以平静下来。正是他的这种心境变化让他做出了许多冒险的决定,或许可以说错过了宫泽平八让他有了一番新的变化。 岩濑小五郎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了政衡的面前禀报道:“殿下,是否将德重寺枯澄、惠川带来。” 政衡摇摇头说道:“将他们交给四兵卫,你们找一个会写字的给我审讯,只要不死随你们便。” 岩濑小五郎答应了一声,离去。 政衡刚刚走进本丸内,清河笃太郎就已经来到了政衡的面前,低声禀报道:“殿下,又发现了一个密室,只是密室中没有笼子也没有女童,却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子。” 女子,政衡做了一个前面带路的姿势,跟随着清河笃太郎来到了另外一个偏殿后面的一间密室。 推开密室的门,政衡向里面瞅了一瞅,顿时心头觉得象是有之火在烧熔一样。见到密室中有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妇人,虽然披头散发却遮不住那花容月貌,略施分担粉黛的脸蛋如同剥皮的鸡蛋一样诱人,白皙的脖子下就是一处凹谷。身上没有穿和服,上身只穿着一件小小的男式短褂遮挡住了秀丽的妙处,白嫩腻滑的肌肤像一匹洁白的缎子随着动人的曲线起伏,两条修长秀美的美腿并在一起。一双娇嫩的小脚俱是绑缚在床柱上。 那妇人见到有男人进来,柔嫩的身子使劲扭动,可是始终挣不脱绳索,嘴巴里也不知道堵着什么,虽然呜呜做声却是喊叫不得,两行清泪夺眶而出流到耳边,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二十三四岁的女人正是最有媚力的时候,更何况这一世的政衡还是一个小处男,已经是十几年没有碰过女人了,俗话说当兵三年母猪赛貂禅,更何况到如此娇滴滴的一个美少妇。政衡咽了一口唾沫,费力将眼睛从女人身上移开,走到密室中去,将塞在她嘴里的布条给拿了出来,低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绑缚在这里。”说着将绑在脚上的绳子解开。 女人一脸的惶急,低低哭泣着,顾不得手上还没有解开,身上春光乍泄,便如带雨海棠般的盈盈跪了下来,泣道:“这位武士老爷,还请救救妾身?!” 第七十九章 贞操 男人,是经不起诱惑的。政衡眼神渐渐冷淡下来,他转身离开了密室,扭头的霎间说道:“快穿上和服吧!等一会整理好后就到外面来,我有话问你。”在这个生死不由人的战国乱世,女人的命运会如何。 对于这一点,政衡清楚得很,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多年了。刚刚没有上前做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情实在不是因为他的情操非常高尚,实在是现在正好是下午时分,砦子内外全都是忙碌的人群,这个时候做那种事情实在是有点不妥,如果是在晚上的话他或许可以考虑考虑,而且他也想要知道她们到底是什么人。[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不一会穿好了和服的女子从密室走了出来,偏殿中只剩下了两人,清河笃太郎早已经离去忙碌他的挖地三尺的任务去了,留在这里实在是有点不合时宜。眼前的这个女人,面容如同并蒂之芍药,让人禁不住心生怜惜。 刚刚还披头散发的女人,在穿上扔在床边的和服后,稍稍整理了一下,完全变了一个样子,说实话女人最动人的时候其实并不是一丝不挂,而是现在这种欲遮还羞时候。 政衡盘坐在蒲团上,咽了一口唾沫,费力将眼睛从女人身上移开:“什么事?快说!” 女人一脸的惶恐,顾不得身上春光乍泄,便如带雨海棠般的盈盈跪了下来,泣道:“妾身乞求之事,就是想让武士老爷将智姬小姐救出来,不要让她落入贼秃手里,求您帮助送往幸山城,幸山城一定会付出高昂的奖赏的,求您了。”说着嘭,嘭,嘭!女人嫩白的额头已经沁出了血,白皙姣好的脸庞衬着殷红的血迹,让人有一种不胜心碎的畅然。 幸山城?! 都窪郡霸主石川家的本据,政衡的目光一凝,他突然感觉到自己或许解救了一个重要的女子,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女童,或许还是一个非常巨大的麻烦,不再带有邪恶的目光,低声问道:“将你知道的全部给我说出来,越详细越好,不要有半点遗漏,否则休怪我无情。” 女子战战兢兢的说出了详情,她的名字叫做佐纪,是智姬小姐的乳母,出身自石川家的重臣清水氏一族,本是清水下总的妻子。 清水下总病故后成为了寡妇一直照顾智姬小姐,至于智姬小姐则是幸山城主石川久智的养女,一门重臣石川左卫门佐久孝的独女,算是异常重要的人物。 至于如何被抓来此地她也说不清楚,只知道一行人遭到了一群强匪的攻击武士们抵挡不住她们就被抓了来,后面发生的事情她没有说出口,显然已经被污垢过了。 政衡皱了皱眉头,不再言语,他知道佐纪也说不清楚,明白只有那德重寺枯澄父子或许知道详情,抓过她冰冷的手掌,抓起来说道:“现在不是多说话的时候,会有人给你送来泡饭,先吃点再说,等会到隔壁找一找你家的智姬小姐,她们全都住在那里。” 佐纪犹豫了一下,小手没有抽回来,给政衡握着,惊惶绝望了好几天时间,任是谁都出现都会让她情不自禁的依赖,她的心中不知道这有什么区别,心想自己竟然愿意给他抓着手,心里生出些羞涩,都有些不好意思抬头人,强自镇定后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着政衡。 她清楚的明白自己恐怕是不能够返回家中去了,发生了这样丢人的事情。家中父母也难以承受巨大的打击,家族的名誉也要受到巨大的损害。父母叔伯们肯定也希望自己就这样消失吧! 可是谁又哪里不害怕死亡,就算是受到了极度侮辱的她也一样。政衡的出现正好给了她些许的希望,希望能够留在对方的身边陪伴着他。 已为人妇的她也明白该如何让政衡收留自己,摆正自己的地位是非常重要也是必须的。 她并不是大家闺秀,只是一个死了丈夫的未亡人,还受到了极度的污垢的女人,不能期望能够得到侧室夫人的许诺,只要能够侍奉在政衡的身边做一个普通的妾侍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所以她才好生整备了一番,可是到了政衡后表现出了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诱惑着政衡,乞求政衡的收留。 佐纪低低哭泣道:“武士老爷,请……”后面的话语实在是说不出口,眸子里惊慌又极力想要镇定的神色,谁了都会忍不住生出保护的来。 政衡抬头了她一眼,从她的目光中出了与刚才不同来,刚刚是请求救出智姬小姐,而现在是在求问自己的去路,他不再许诺什么,站了起来,说道:“好生整理一下,等会我会送来足具,穿上足具罩上头盔,不要让人到你的容貌。” 佐纪低头再一次匍匐道:“是,多谢武士老爷垂怜。” 政衡走到门口轻轻说道:“我叫做伊达政衡,藤次郎政衡,以后就称呼我伊达殿下好了,佐纪。”说着嘴角轻轻撇了撇,他明白贞操对于一个女子来说非常重要。 虽然过《源氏物语》的读者朋友都认为倭国女子不认贞操,可是真正的古代倭国却是深受‘程朱理学’的熏陶,甚至于武士道精神都脱胎于‘程朱理学’忠君、爱国、节欲、纲常。 阶级分限很严格的封建制所产生的日本社会里了,主人对于使用的婢仆也是充满人情味的。 倭国遗孀的贞操也是相当重的,当然没有和中土天朝一样残酷要浸猪笼,娶遗孀做正室夫人的事情也是很普遍的事情。织田信长最为宠爱的侧室,织田信忠和织田信雄的母亲生驹吉乃就是土田弥平次的未亡人;久松俊胜的正室夫人正是德川家康的老母传通院;至于夺取天下的三人中的中间一人丰臣秀吉更是喜欢‘收集’名人的遗孀,松之丸殿是武田元明的遗孀、法鲜尼是宇喜多直家的遗孀。 可是被强匪羞辱的遗孀也是让家族蒙羞的,在古代倭国一切利益都是从家族出发的,让家族蒙羞的女子只有一条路可走,消失。 是的,佐纪正是想要消失在人前,政衡答应了她的请求,为何不答应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刚刚走出偏殿的政衡就到了草间四兵卫和岩濑小五郎急匆匆赶来过来,手上拿着厚厚的一搭纸片。 第八十章 口供 政衡不接反问道:“问的怎么样了?德重寺枯澄、惠川父子两人招的怎么样了?” 草间四兵卫一抖厚厚的一打纸张,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日文回道:“殿下招了全部招了,这两恶僧真是胆小如鼠,还没有动手用刑就滴溜溜的全部招了,招的非常爽快,小小的德重寺本以为是一个礼佛念经的去处,却让他们父子两人搞得乌烟瘴气,纯粹一个藏污纳垢的贼窝。”[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岩濑小五郎同样咬牙切齿道:“要不是殿下有命令不能杀了他们的话,臣下听到做出这等丧天害理的恶事来,心中气愤,早就一刀结果了他们父子两条恶人。” 政衡听到两人回报虽然不清楚具体事件,却也能够从他们的言语中辨出一二来,定然是做了什么恶事让本身就是山贼出身的草间四兵卫和鲁莽的岩濑小五郎如此咬牙企鹅此恨不得杀人灭口,问道:“那群女童是怎么一回事情?” 草间四兵卫从厚厚的纸片中搜查起来或许是由于内容过多的原因无法确切的找出来,汗水溢满额头,纸片抖落到了地上,忙捡拾起来,像是找到了新大陆一样抽出三张纸片出现,报告道:“殿下,这些孩童大部分来自四国的武家商贾之女,已经转卖了好几道了,德重寺枯澄父子是从盐饱水军麾下的小海贼佐夫太的手中以每人贯00文的价格购买来的,然后再转卖给出云国的众神社,养几年便可以训练出游方各地的巫女,白天跳倾奇舞晚上用身体来赚取钱财套取各种情报,从中可以赚取差价在贯钱左右,他们一年能够转卖2到次,每次数量在百人以上,这一次因为半道上出现了意外之带回来4人,算是少的了。” 政衡一听怒气冲天,喝道:“可恶的恶僧竟然干出这等恶事来?”其实他还是没有彻底融入战国乱世,为了钱财谁没有干过绑架人口贩卖的勾当,武田信玄就喜欢这样干,成集团成规模的乱捕成为了甲斐人的一项传统。 听了政衡的恶言,草间四兵卫当做没有听见,他曾经也常常这样干,不然靠着抢劫本来就吃一顿饿二顿的庶民哪里吃得饱,做点副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然它是直接将人帮来然后敲诈勒索一番后做那空手套白狼的无本买卖,到最后还是放回去的,岩濑小五郎也没有哪方面的羞愧和觉悟,所以他们是土生土长的倭国武士,而政衡是一个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年的穿越者,两者的区别就在于此。 现在并不是要批判乱捕这种违背“国际条约”的事情的时候,“国际条约”关政衡鸟事。草间四兵卫继续说道:“半道上他们被一群石川家的下级武士挡住了去路要求将身上的钱财和女童全部留下,押解的正是德重寺惠川一想要黑吃黑,便愤然反抗,双方大战了一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终于击败了石川家的下级武士们在追杀途中碰见了一支特别的队伍,守卫非常悍勇,德重寺一方再次损失不少,最终还是杀退了对方抓捕了两女逃了回来,因为他知道干了一件惹了大祸的事情,那单人独笼的少女正是幸山城的小公主智姬。” 政衡刚刚从佐纪口中知道了智姬的身份,却不知道她的容貌,听到草间四兵卫突然想起了那隐隐射来惊奇目光的小女孩,心中觉得有趣低声喃喃道:“她竟然就是幸山城的小公主,石川久智的养女,石川久孝的独女。”念到独女的时候政衡突然想到备中国最为有名的人物,同样名列太阁立志传名将行列的清水宗治,他不是迎娶了石川久孝的女儿入主了高松城嘛,算算岁数清水宗治今年大概念方十四岁,那么眼前的这个小女孩要不是政衡的突然出现拯救于水火之间的话就要卖到出云神社跟巫女阿国为伍用身体套取情报赚取钱财,哪里还有清水宗治入主高松城以及后来的丰臣秀吉水淹高松城的历史故事。难道是自己这只蝴蝶的突然出现终于让历史发生了偏移,不知道是喜悦还是忧愁。 政衡苦笑一声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管他清水宗治有没有娶到石川久孝的女儿,管他鸟事,说道:“继续说下去。” 草间四兵卫禀报道:“他们一年干2到次,已经干了七年时间了,总共祸害了近500多女童,总共赚取差价近500贯,他们不进转卖女童的二道贩子还干乱捕,将抓来的轻装卖给吉冈吹屋,其中就有两个铜山众兄弟,要不是臣等拦着怕是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近十年乱捕了上千人获利500贯,他们甚至还走私转卖备中清江的名刀的勾当,林林总总算起来他们十年竟然获利近4000贯。可是,可是竟然让他们挥霍了大半购买大量的茶器,还说是名茶师村田珠光制作的茶器,我是被欺骗了,一定是赝品。” 岩濑小五郎听到这里也是做那咬牙切齿状说道:“可恶的恶僧,4000贯钱在产粮大国播磨可以购买到精米近5000石,糙米000石,足够我们000人口吃好几年的了,可是竟然为了买几件所谓的名器挥霍大半,哦,那个村田珠光听说是一休大师的徒弟,是茶道的宗师,可是那些东西起来都像是破旧的赝品。” 原来他们一开始前来做那咬牙切齿怒气冲冲的模样实在不是他们悲天悯人,也不是他们义愤难填,实在是他们心疼财帛。 4000贯分出4成的话也有600贯钱,分到他们手上的话也有7、0贯钱,7、0贯钱可以买到一匹好马了。 每个武士最为期望的事情就是穿好衣服(盔甲)坐好位置(良马)住好房子(城堡),这好的良马相当于后世的轿车。 当然7、0贯钱在信浓、奥羽产马地可以买到桑塔纳,只是到了备中国转了二道三道甚至于十几道后的转卖后只能够买到三轮摩托,如果好好努力几把赚点外快的话就能够开上qq车。 第八十一章 雨露 草间四兵卫有抽出一张纸片递送到政衡受重伤活到:“恶僧们挥霍了大半钱财后所剩余额约在200贯左右,年前又购买了000石糙粮和50石大白米分别藏在了山中石窟当中又花去了000贯钱,后损失惨重后又购买了一些兵器,目前伤亡甚大被赔偿了上百贯钱,现在寺中除了缴获的兵器和粮食外就只剩下了不足百贯钱,可恶的恶僧竟然挥霍了那么多钱?!”一想到落在手上的赏赐财物缩水了近50倍,心中滴血啊!本来能够买辆三轮摩托的,现在只能够买一辆小孩子开开的童车,对德重寺枯澄父子更加憎恨起来。 政衡一听之下也是心痛不已,他本以为战国乱世人人都穷,一开始碰到的中山范时、楢崎丰景都是穷光蛋中的代表人物。[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可是碰到了石蟹氏一族和德重寺枯澄父子后让他改变了这种想法,前者依靠着收取过路费贩卖山货和大白米积累了一屋子的铜钱,后者靠着拐卖人口和兵器也赚取了大量的财帛。让政衡第一次到了商业的重要性。 政衡眸子里闪现出杀机,森然道:“小五郎,命你将那对恶僧关入密室笼中,让那两铜山众堵死通道。”说着念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念道:“我可不是毁佛杀僧,我只是让你们闭关修行而已。” 草间四兵卫和岩濑小五郎愕然告退。 天色渐晚,本着与民同乐的心思的政衡刚刚和武士足轻这些丘八大吃大喝了一通,寺中多米面,寺后还养着鸡鸭还有一大一小两头水牛,水牛要留着耕地翻土。鸡鸭杀了十几只用杀人嗜血的太刀斩碎了倒入米饭当中一起煮,吃得众人大呼过瘾,政衡虽然是佛教徒可是也不忌口,吃得津津有味,倭国虽然号称佛国但是山野之地的乡巴佬们信奉的都是口腹之蜜。 自从得到了石蟹山城将近200石糙米,又得到德重寺050石粮食,七七八八加起来也有近4700石,足够养活000名士兵大吃大喝2年时间了,省吃节用的话能够用个4、5年时间,当然如果要换来兵器足具以及修堤筑坝的话怕还是不够的。 着众人欢声笑语,政衡由衷的笑了起来,他明白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躲藏在梅川院的小沙弥,而是一个拥有自己的城堡,保护着数千百姓的领主了,身上的责任应该负起来了,说着站了起来,向着本丸走去。一个个武士足轻纷纷向着政衡行礼着,眼中全都是一副崇敬拜服的目光,他们都很高兴自己拥有一个心中想着他们的城主,心中想着他们必然能够多多保佑性命安全。 当快要走进本丸的时候,清河笃太郎端了一碗高耸的米饭走了过来,递了过来说道:“殿下,这是那名女子的。” 政衡一顿,差一点忘记了那名唤作佐纪的女子,正是清河笃太郎发现的她,在德重寺中现在也只有他清楚知道有这样一个女子的存在,政衡点了点头没有回声很自然的拿过了碗筷,转身离开。 清河笃太郎羡慕的望着政衡离开的背影,那的确是一名非常美丽妩媚的女子啊,理所当然是属于政衡的,这是他真切的想法。 战国乱世,一切都以家族荣誉为重,一个家族的灵魂就是家主,政衡就是伊达氏一族的灵魂。正是他重新让伊达氏一族站在了备中国的舞台上,理所当然的他拥有对领地内的所有女人的。 只是这种也只是一个女人一辈子行使一次,获得了领主力量的女人能够得到夫家神明的尊重和庇佑,如果凭借着背着自己的丈夫与人多次沟通的话也要被夫家遗弃的。 这是一个奇怪的民族,这是政衡从他的已故师范口中只言片语中得出的结论。 一方面深受程朱理学的熏陶对于贞操相当重视,可是另外一方面却违背了许多程朱理学的理念,程朱理学来到了倭国后许多内容都被理论联系实践重新适应了这个社会吧。 这个也是为什么庶民们热衷于让自己的女儿的破瓜之夜留给武士老爷的原因,他们普遍的认为这样一来生出来的小孩拥有着武士的神力,能够保佑孩子健康成长,古代倭国孩童夭折几率非常高,就算是已经成为天下人的丰臣秀吉也不可避免的增加了千万分之一的几率。 走进偏殿,身穿足具的佐纪立刻吸引了他的目光,虽然她穿着的足具有点大,并不合身,并且有一股血腥的味道,足具是从僧兵的身上扒下来的,只是简单的清洗了一下晾干了便套在了她的身上,可是起来实在有一种异样的味道。 佐纪实在是饿坏了,一到米饭就忘记了政衡,懦懦的说道:“这是给我吃的吗?” 政衡笑了笑回道:“当然,你饿了吧,慢点吃!” 佐纪哪里管得着政衡说话,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小嘴一张一合间着一点点的米饭从碗中消失,嘴角挂着饭粒,舌头在小嘴间伸缩着,柔软灵巧,实在是任何人都难以忍耐。 政衡也不例外。 呻吟着忙碌着,片刻之后两人已经走进了密室滚在了大床上,足具早已经互相脱去了扔在了床下。 古代倭国本是没有床的,只是密室有点潮湿,德重寺枯澄用木板构建了一个高于地面的类似床的建筑,上面铺着华丽的榻榻米,还有一床厚实的被子,显然是德重寺枯澄的私密之处。 生命是一种美妙的奇迹,政衡一直都这么认为,着怀中熟睡的佐纪,那娇艳的脸蛋上面挂着一丝的满足和微笑。 政衡大为感动的将佐纪紧紧搂在怀中,内心体会着这难得的幸福和安静,随着这幸福和安静,政衡也渐渐的进入的梦想。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了进来,新的一天又来临了,又是一个忙碌的一天。,刚刚走出偏殿就到众人正开始打包,是啊,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只是德重寺还是需要有人留守,在搬光藏在山中的粮食以前该有人留在这里。 第八十二章 心思 大凡乳母,习惯常常偏爱自己喂养的孩子,即使是这个孩子有许多不是,也是全都可以宽容的,反而视为十全十美的人。何况幸山城的小公主智姬小姐高贵娇美,乳母自然更加觉得脸上光彩。 佐纪撑起身子顿觉腰肢酸麻,浑身无力,忍不住就嘤嘤呻吟了两声,突然想起了智姬起来,扣押以来深受老贼秃羞辱却无法得知打探智姬情形,让人不仅潸然泪下,想来也是深受折磨,智姬从小娇惯哪里受过如此悲惨命运,一时间竟然流泪个不止。[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政衡深深吸了两口粗气洗刷了一番后返回偏殿密室,那密室大门早已经拆卸下来,密室外的阳光正好折射照入屋中,朦朦胧胧颇具有罗曼蒂克浪漫气息,当然佐纪是不明白这种气息的。 走进密室到佐纪落泪不止,心中稍稍有所不满,以为她自认为得到了政衡的宠幸想要许诺什么,政衡却是默然无语,他前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宅男,今世又是十几年如一日的礼佛念经对于男女情爱事情想来少有接触,并无花言巧语,心中虽然有千言万语,可是吐到嘴边却无法说出一字一言。 但是现在这个佐纪,正值妙龄,风骚放浪,无所顾忌,也颇能够逗人喜爱,只是碍于身份,政衡无法给她任何承诺,连侧室夫人的美女更衣都无法给与,只是做一个居住在城中随叫随到的侍妾,以后或许能够生个一儿半女出来也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佐纪久经人事,到政衡嘟嘴表情定然认为自己恃宠生娇,心内大恐。她要能够留在人世必然要得到眼前男人的照拂,否则为有一死谢罪。她生性风流,可是也能够谨守妇道,十四岁嫁作人妇,育有一儿一女,十八岁时候丈夫战死沙场守寡至今,为照拂一双儿女不再嫁人守住贞操。 哪里想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陪着智姬从高松城返回幸山城途中遭遇匪贼袭击,没有想到护卫们会如此不堪不一击连躲藏的时间都没有过去就被杀败了。本想一死了之不受羞辱,可是到智姬落入贼手只得忍耐侮辱伺机救出智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贼匪旦夕间死于非命,一个年轻武士闯入她的心扉。 说实话,政衡还没有自信到王八之气一展开美丽女子如同飞蛾扑向烛火一般哭着喊着要跟他好的程度,政衡外表英武挺拔,可那伤疤独眼完全破坏了他英俊小生的星系那个,有向狰狞屠夫发展的趋向。 佐纪能够与政衡欢愉,归根结底就是一个女人在受到极度创伤的时候极度需要一个男人的呵护关怀来填补她无比空虚无着落的内心世界,可以说是那碗鸡鸭肉饭彻底打动了佐纪的心,让政衡填补上了丈夫的位置,心甘情愿的献出身体。 如果政衡知晓自己的魅力比起鸡鸭肉饭还要不的话,不知道做和摄像,想来他也会对新见贞经更加痛恨,正是新见贞经派遣杀手使得他从英俊小生变成了狰狞屠夫。 政衡对这个佐纪也只是身体和心理发泄的需要,昨夜一味的强索完全没有顾及她的感受,不过古代二十三四岁的女子已经年长不喜,可是对于来自现代的政衡来说比起这个时代十三四岁就许配人家的稚子来说更加让人心动,生育过孩子的身体更加焕发出一股妩媚诱人的风韵。他于是假装多情,对他轻许诺言,说道:“若你好好服侍于我,我必然好好待你,请你相信这句话,我只是估计外间谣传,平时不能够随意曝光,若是让你家父兄知晓恐家名蒙羞,那么今后必然会非常痛苦。” 说得好像情真意切,若有其事一般是,说话间政衡的的右手已经伸入被中握住大半只硕大如柚白腻如膏的东西揉捏起来。 佐纪明知道政衡虚情假意,可是那第一句话却是真真切切落到了她的耳中心头,是啊,只要服侍好了必然不是那种轻易可是抛弃的,对于身体资本她还是颇有自信的。慢慢呻吟起来应和着政衡的动作,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想起刚刚落泪的原因,低低开启樱唇柔声问道:“伊达殿下,妾身知晓如果让人知晓了真相家名蒙羞家中父兄恐怕地位不保,妾身服侍于您心甘情愿,只是刚刚响起智姬小姐悲惨命运心中酸楚眼泪直流,不知道殿下该如何处置智姬殿下。” 佐纪声场在武士家族,见惯了尔虞我诈甚至于同族相残,明白智姬小公主作为石川久智的养女。 实际上就是石川久智控制高松城同族堂兄弟石川久孝的人质和纽带,一旦时间一长两城必然心存芥蒂引发动乱,恐怕因为自己身为乳母威胁父母家族地位。 政衡听到佐纪落泪原因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那智姬,昨夜他只顾得欢娱,全然没有思考过智姬的去留问题。在德重寺中搜出孩童的事情和知晓的佐纪的人数比起来要多的许多。 几乎寺院中的人们都已经知晓此事,人多口杂,不用很长时间就会随着政衡大破淫窟德重寺的捷报传遍备中各地甚至于四邻各处。 幸山城石川久智和高松城石川久孝一定会心中怀疑,凭借着当日贼匪蓄意头戴头巾没有头发这一点就可以判断出当日的贼匪就是一群僧兵,立即就会联想到德重寺上。 可那大淫窟的恶名一旦缠绕上小小年纪的智姬就算有百张嘴巴也难以说清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徒惹了石川氏一族的怨恨和仇视。 可是白白放走了智姬又实在不甘心,这幸山城本来是庄氏领地,后来才落入石川氏手中,控制着备中国最为肥沃的土地,号称备中粮仓,兵强粮足,实际上控制着都宇、漥屋两郡以及贺阳郡一部分,甚至于将势力渗透入了备前国,那被宇喜多直家暗杀窃据为本据的冈山城主金光宗高正是石川久智的女婿。 而且石川氏出身于清和源氏赖亲流血统高贵,起码比起政衡的藤原氏山阴流的旁门支流要高贵了许多,在备中守护细川氏控制时代就已经成长为一方豪强,是庄为资和三村家亲极力拉拢的对象。 石川久智也是左右逢源量不得罪,后来要不是跟随三村家亲和宇喜多直家大战断绝了家名嫡流,方才让崭露头角得到小早川隆家重用的庶流旁支清水宗治上位入主高松城,上演了一场丰臣秀吉水淹高松城的好戏活剧。 第八十三章 何方 思及至此手上的动手缓慢停止,佐纪脸上红晕未减,低声说道:“石川馆殿冰凉重组听闻还和盐饱水军以及村上水军都有联系贩卖京都特产,如果是早早与他联系或许能够得到千八百石糙米,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佐纪立刻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要得到政衡宠幸,以色示人是无法长久的。政衡年轻以后必然会有各式各样的貌美女子蜂拥而至,她一个寡妇又有不吉历史如何能够比得过她们,自己的岁数又比政衡大了6、7岁,过得几年人老色衰要得到时时照拂只有让自己成为政衡的贤内助私底下的帮手。 政衡听了佐纪的提议心中也颇为心动,糙米谁不是使劲储备,就算是政衡已经七七八八拥有了4700石糙米,他还是一点也不满足,不过他年内确实不想再储备过多的糙米。再过一月梅雨季节就要来临,一旦梅雨季到来糙米储备问题也要提上议程,遭了雨淋发霉,糙米无法储备长久实在是得不偿失。[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佐纪见政衡摇头皱眉不语,又说道:“伊达殿下,如果是家中粮食充足的话,不如直接松舒心过去可以不计报酬的送还智姬,附带条件就是借着他们的手和盐饱水军以及村上水军联系上购买各种来自京都的特产。” 政衡听到这里眼前一亮,是啊,伊达家很快就要招募更多的足轻,这兵器、足具虽然缴获不少可是式样杂乱,破碎不少需要重新购置,领地内虽然也有铁匠客数量少技艺不足难以胜任,这不正是送来了及时雨吗?石蟹山城的数千贯钱也有了用武之地。 想到这里,政衡手上的动作加大了起来,低声笑道:“佐纪,此事你列个章程出来,先去见谁如何回话以及石川氏一族内的各人关系。” 心中舒畅了心情就好了起来,佐纪顿时微微一笑,撑起身子,赤果果的跪伏在政衡面前,拉起裆部板甲,伸手拢了拢额前的秀发就螓首埋了下来含允了起来。 心情好了,又无甚要事,两人便在白天欢愉了一番,政衡的动手也舒缓了许多。 舒畅之后,政衡拿着一张气味独特的白纸走出偏殿,留下早已经瘫痪的佐纪。这独特味道唯有知晓男女情爱之事的人才能够明白,白纸上秀丽的汉书小楷说明了书写纸人修养颇高。 得这一手好字,政衡更是心喜,脚步也情况了许多。走到了侧殿后院,这里本是供奉着药师琉璃光如来佛像以及日光菩萨、月光菩萨的殿堂,只是德重寺枯澄十余年前开始做那恶僧便信奉了那宣扬“恶机往生论”的一向宗后便将劝人向善的菩萨佛像全部扔进了高梁川中区了,成了德重寺枯澄、惠川父子等人妻妾们居住的地方。 寺破后择其年轻冒昧的赏赐给了诸将,年老色衰的放她们出寺自生自灭,现在成为了安置那4名女童的居所。 宫原丹波守正令十几名年轻女子烧制泡饭以作午餐使用,这些年轻女子大多走路蹒跚,甚是辛苦,显然昨夜没少受征伐。 眼见得政衡到来,宫原丹波守一脸心满意足的笑容笑呵呵的小跑了过来,这小老头昨夜想来必定是心满意足了,回禀道:“殿下,按您的吩咐,已经对那些孩童具体询问了一遍,虽然受惊不少,不过多是一些武家子女表现的大部分还算镇定,惊吓倒是吓得不轻,素质都不错,打扮一番后过几年都能够出落得亭亭玉立貌美如花。” 政衡皱了皱眉头问道:“除了那幸山城的智姬外其他的身份证明了嘛?” 宫原丹波守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虽然说那德重寺枯澄父子招供说是来自四国阿州的,显然他们也是被欺骗了,不然七八年来拐卖了数千孩童,四国怕是要闹翻天了。 可是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不过他们大部分已经被转卖了好几次了,能够说出父母姓氏以及住址的政不多,可是大部分都是村庄和城堡的名称,无从查起。 只有三人可以确定身份,幸山城的智姬,还有就来自长门的相良家的静子,以及一个来自土佐长宗我部家的真希。” 政衡没有想到打破一起特大拐卖儿童的案件竟然引起如此多的高门厚族出来,幸山城的智姬不用多说前文已经述说过了。 仅仅长门的相良家就是不得了的家族,就这个家族出了一个文治武功忠诚无双的豪杰之士相良武任不惯陶隆房的嚣张跋扈屡次在大内义隆面前劝谏,引得陶隆房高举“天予不取,反受其祸”的旗帜提前发动叛乱弑杀了旧主大内义隆,又残忍杀害了大内义隆的嫡子义尊引得三百年名门大内氏嫡流灭绝,堪合贸易也彻底断绝。 更不用说实质上已经统一了四国号称秦始皇的后人长宗我部家了,当然现在的长宗我部家还在努力当中,不过比起政衡来说要强大了许多,最起码在土佐国内也是一时翘楚风云人物。 政衡顿了一顿低声问道:“那静子和大内家的相良武任有没有关系。”按照历史发展陶隆房今年就要高举引起天下更加动荡的号称下克上理论基础的“天予不取,反受其祸”旗帜发动谋反叛乱逼杀大内义隆、义尊父子灭绝大内氏嫡流,迎来傀儡大内义长然后独揽大权攻杀曾经的盟友现在的政敌杉重矩的事件。政衡到现在还没有听到任何消息,那就代表着还没有发生。 幸山城距离政衡很近敲诈勒索的话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可是那相良武任反正是将死之人,不榨取他的剩余价值实在是不甘心啊。 可是宫原丹波守问出这些内容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套出了大部分女童的言语信任,哪里清楚如此详细的内容,就算是女童们自己也弄不清楚吧!只得以后慢慢询问了。政衡也知道他辛苦不再逼问。 宫原丹波守甚为这些女童的命运担忧,低声询问道:“殿下,这些孩子该如何处置?” 第八十四章 战后 宫原守人老了心慈手软了,到孩童如同到了自己的小孙女一般亲切可爱,甚为这些孩童的未来命运担忧不已,低声询问道:“殿下,这些孩子该如何安置?” 政衡想了想说道:“智姬的事情我会遣使前往幸山城告知石川久智的,想必定然会有回应,至于其他人路途遥远有心无力只得稍加安顿了,挑选出一些机灵勤学的女童陪伴里美也可,里美毕竟还年幼,定然会喜欢她们的。其余的便学做仆从好了,再过得几年时间许配给城中武士便是了。”[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宫原丹波守没有多想,也清楚就算是知道了确切的地址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有哪个傻子会花费大量人力物力送一个女童回家,战国乱世什么最不值钱,那就是人命。 一个女童的价格从乱捕手中获得的时候不值百文,转卖了数次加上运费最后到客户手中也不过2到贯钱,这还是素质上乘的。 若是碰到中下乘的怕是只能够当做青壮的添头送往矿山码头坐一个包身童奴,过不得两年便要夭折。 宫原丹波守点头称是,这或许就是她们最好的归宿,虽然不再有父母的疼爱良好的家庭教育,可是也可衣食无忧,过个几年或许可以用伊达家的家仆身份许配给下级武士们也算是一段佳话。 总比去往神社做那十不存一的巫女强上百倍千倍,那巫女长大成人后出卖给神社赚取捐款,人老色衰后只得寄身野店游转于下作秽多之间过着非人的日子。 政衡突然到一个女童从侧殿走了出来,动作间还稍稍有些惶恐不安,不过模样甚是可爱,想道:“这女孩能够悲惨命运中走出来,将来长大之后定然是一名美貌动人的贤内助。”顿时心中暗暗称奇,顿觉兴味盎然,忍不住对宫原丹波守问道:“这女孩是谁?” 宫原丹波守扭头去笑了一笑,回道:“这便是那幸山城的小公主智姬。” 政衡听得出来宫原丹波守也甚是喜爱这个女童,话语间挂着笑容,点头说道:“丹波,带此女回城后给她穿上华府梳妆打扮一番,很快就会有家人来到,也不能让人了笑话,说我们伊达家的人都是乡巴佬。”又到那智姬也了过来,头发斜披在肩上,飘曳不止,脸色鲜活红眼,应该是刚刚哭过。 智姬闪动着好奇的目光望着政衡,政衡不知为何竟然当做大人轻轻示意了一下,发觉后哑然失笑,回头吩咐道:“丹波守,我还在这里逗留两日,你先带上几人将他们送往鸢巢山城好生照顾。” 宫原丹波守领命离开。 政衡虽然占据了更有发展前景的石蟹山城,最后考虑还是将本据安置在更加坚固和险峻的鸢巢山城。石蟹山城将作为向哲多郡本乡川发展的桥头堡继续派遣代官驻守,这些事情等到募兵结束后方才可以重新部署,下一步的具体发展方向也要等到那个时候才能够讨论清楚。 大军得胜的消息传遍四邻,政衡在德重寺逗留了两日,吩咐手下用白米招募了上千男女青壮。 饭管饱还能够得到一小袋白米的工钱,上千男女喜笑颜开,战国乱世苛政猛于虎啊,庶民的忍耐程度比起天朝的农民要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公2农的农税常常让一家子人吃不饱穿不暖只得挖野菜度日如年。 穷苦的更是加重只有一套齐全的衣服可穿,谁出门就让谁穿衣其他人全都窝在家中。 能够得到一小袋白米已经是领主开恩了,其他地方为领主干活自己还要出钱出粮,更不用说三餐管饱了,而不是二餐稀得不得再稀的泡饭,再加上地头足轻睁只眼闭只眼偷偷积攒了不少吃剩下的晚上带回家中给婆娘孩子尝尝鲜,齐声高唱领主万岁。 前来德重寺搬运000多石米粮,这000多石米粮重达近50多吨,对于付出百石糙米就可以搬运一空,政衡显得相当大度,一点也没有斤斤计较。 当一担担的米粮运回鸢巢山城的时候,整个阿贺郡甚至于周边的四邻都轰动了。 两天后,政衡带着队伍绕道石蟹山城,吩咐匆匆赶来的野山益朝代为管理石蟹山城,这一次没有运送糙米,而是将石蟹山城中的铜钱全部秘密运送到了鸢巢山城,这些铜钱现在无法用出可是着也舒畅啊。 同时跟随政衡来到鸢巢山城的当然还有那十几件号称是村田珠光制造的名器。此次作战损失不大却是收获颇丰,也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本以为和中山范时、楢崎丰景一样都是穷光蛋,哪里想到会如此丰厚。 当然这些也是多年难得的好事,石蟹氏一族十几年没有征战靠着商业发达,而那德重寺则是一个作奸犯科的藏污纳垢之处,要不是德重寺枯澄父子挥霍一空的话收获更大,不过政衡也只是心痛了一下也就不再理会了。 返回鸢巢山城市后,政衡立刻对各人论功行赏,由于德重寺一战中钱财甚少,参战士兵所获甚少,政衡下令从德重寺缴获的50石大白米中,给他们每人赏赐了斗大白米和贯铜钱,有受伤的再加一斗。 留守的足轻也都每人赏赐糙米2斗,一时间人人欢喜。 当然,阵亡的足轻除了下令厚葬外,由于本来就是铜山众没有家人,只得将他们的名讳写入神牌供奉入佛性寺中,年年受到伊达氏一族的供奉。这让铜山众们也有了进入神的世界的期盼。 到了后来为了能够管饱饭吃,那些男男女女更是将德重寺拆卸一空,将木板运往甲笼城重新修建门面。 而正当政衡召集众家臣总结此次的合战的事情以及募兵事宜的时候,总结出来的问题不少,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兵力过少难以保证领点安全。 当然本来由于军粮过少无法招募过多的足轻只得勉强度日,现在得到了丰厚的战利品,纷纷要求招募足轻,至少要招募七八百人凑足千人规模,只是领地内人口本来就少又战乱不断一旦招募如此多数量的青壮加入足轻队伍的话领地将不堪重负农业凋零,足轻来自何处的问题再一次提上了议程。 正当政衡等人为招募足轻的问题头疼的时候,四周豪强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他们。 第八十五章 会议 天文20年(55年)5月27日,伊达家再一次非正常的召开了扩大化评定会议,此次扩大化回应除了驻守在草间关监视丰永—中津川暴民组织的陶山真兵卫和前往出云月山富田城的二阶堂信弘、佐次郎没有出席之外,还增加了三张新面孔,分别是大松城的伊势佐太、川崎城的川崎赖广还有就是不服老的宫原丹波守。 伊势佐太自从得到了野山益朝和陶山真兵卫的信任,推荐了山贼头目草间四兵卫,参加了出征植木秀资的佐井田联军合战后,清楚自己已经上得伊达家的船无法下去。[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他狠了狠心,尽力劝说家主伊势若狭守臣服于伊达家,然后更是通过野山益朝和政衡见了一面,到政衡如此年轻有为心中认为定然是受到了上天神明的眷顾,更加心愿臣服,这一次能够列席让他感动的热泪盈眶。 至于他为何能够在这个时候来到鸢巢山城,实在是因为心中焦虑。 从乡民口中听闻了宫原丹波守有意将自己的小孙女里美小姐许配给政衡做侧室,更是知晓了此次出征德重寺从那寺中救出了好多年轻貌美的女子。乡民们只到了朦胧在纱巾中的女子却不知道女子的年岁,误认为有许多年轻貌美的女子,以讹传讹传成了政衡要娶其中的女子为妾室。 伊势佐太心中实在焦虑紧张,虽然得到了野山益朝和陶山真兵卫的许诺,要让自家的小公主樱子成为第一侧室夫人,可是到如此多的貌美女子围绕在政衡的身边,又听闻了政衡的许多传说。 让他紧张不已,直接找到了吃斋念佛中的伊势若狭守,两人深谈了一次,便不顾体面带着小公主樱子直接来到了鸢巢山城,同时带来的还有伊势家的家系图和城防图以及誓言,算是将樱子许配给政衡的嫁妆,一行住在了城下馆舍内。 那川崎城的川崎左兵卫赖广得到了政衡的许诺,之所以要执意跟随前往德重寺正是他的手段之一,表明他是得到政衡的强有力支持的家主,庶流们可是亲眼见过政衡在石蟹山城杀戮后的京观,对于政衡可以说是又惊又恐,一下子将他们的心全部占领了。 川崎赖广借着政衡的东风一下子梳理了整个家族的势力,让庶流们不再因为小事大做文章。 至于德重寺的领地问题,政衡现在还没有完全搬完德重寺的一切,所以暂时还没有赏赐给他,不过却已经得到了政衡的许诺,这让他也感动不已。 可以说川崎赖广能够降服整个庶流全都是依靠着伊达家的威风,所以他也只能够站在政衡的身旁不作他想,否则那些庶流们很快就会舍弃他让他的地位不保。 可以说川崎赖广本来还有点小心思可是到庶流们的模样想法后也就淡了,送上了誓言臣服了政衡,成为了政衡的家臣。 宫原丹波守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老不死了,可是诱敌一战中也讨取了两枚首级,更是在当夜和年轻貌美的女子盘肠大战了数个回合,发觉自己还没有老到不能够动弹,便有意出山。 当时还没有彻底下定决心是否要出仕伊达家,哪里想到伊势佐太带着伊势樱子横空出世住进了城下馆舍,让他的美梦落了空。 他偷偷打听了一番,知晓小孙女里美在岁数上比起伊势樱子要小了一些,阅历手腕上也缺少点磨练,生怕自己一隐居,伊势樱子借着伊势家的崛起导致小孙女里美遭了冷落。他便暗地里和野山益朝等人联络了几次后无果,更是直接找到政衡,要求出仕伊达家。 现在伊达氏家臣团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冲动有余而稳重不足,在二阶堂信弘不在的情况,宫原丹波守的加入正好弥补了这个缺点,政衡何乐而不为呢? 反正宫原丹波守是孤家寡人,除了至亲孙女是他的侧室夫人外其他没有任何亲人,也可算是政衡的一门亲众,帮助他治理伊达家。 评定会议一开始对大家在这一次合战中的功勋做了一个评定,各自增加了一些俸禄,并且重新分配了各自守备的城堡,石蟹山城的代官是野山益朝,甲笼城的代官是二阶堂信弘,草间关的守备是陶山真兵卫,赤木高雄作为奉行官开始对领地内的土地和人口进行检查工作。 由于城堡的增加,一些小砦子开始不再需要,特别是已经算是腹地的小阪部川两岸的城堡除了甲笼城作为大松城和川崎城的粮草供应点留了下来外。 中山砦、鬼山砦、城山砦三座小砦下达了拆除的命令,拆除下来的木板石料大部分运到草间关修筑关卡,一部分无法长距离移动的大件只能留在当地作为废墟的标志存在。 将保证领土安全的证书颁发给了川崎城的川崎赖广和大松城的伊势佐太。 上述活动后便开始总结此次合战的教训和问题,政衡让一名坐在席子后面的娇小书记官将大家说出来的话语一一记了下来,以后这些战斗记录将成为家中宝贝的财富。 这个娇小的书记官正是佐纪,在到了佐纪写了一手秀丽汉书小楷后他便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伊达家中的家臣们多是大老粗,修养稍微好一点的也就二阶堂信弘和野山益朝。 本来二阶堂信弘的工作就是书记官头目,简称佑笔头,二阶堂信弘现在不在,难道让野山益朝做那书写的工作,抢二阶堂信弘的饭碗,两人关系说是不错可是抢人饭碗总是不好的。 佐纪就没有这方面的顾忌,她是政衡的妾室夫人,一等二阶堂信弘归来就可以直接交出佑笔的工作,一点也不会惹来双方的不睦。而且佐纪是政衡的幕内女眷,算是能够得到政衡信任的人。 当知道自己会暂时担任佑笔的工作,佐纪心中高兴,她明白自己的付出没有想到如此快的得到了回报,更是想要尽善尽美的完成任务,好让政衡更加刮目相,努力书写中。 这种讨论方式让伊势佐太等人感到新奇,各人畅所欲言,一点也不用顾忌政衡的颜面,指出了很多存在的问题。 第八十六章 农兵 想彻底安定新增领地,有很多工作要做。好在这些工作不需要政衡直接参与,只要交给合适的人才去办就行了。 例如赤木高雄不适征伐作战,倒是一个民事上面的能手,他依照勘探矿山的本事落到了检地方面上也算是一把好手,当然还需要多多学习增加阅历,无法做到一蹴而就的神人境地。[] 宫原丹波守当过多年的城主虽然扩展领地不力,可是在农业生产方面却是让政衡大开眼界。他加入川崎城的时候就是做了农业奉行官这一官职靠的不仅仅是因为闲职也是对他农业上面的肯定。 伊势佐太在大松城负责的便是普查人口和收税工作的。 在三人的梳理下,很快就弄出了较为准确的人口的数量青壮比例和土地的产量多少,按照贯高制大约能够得到200贯左右,如果按照贯高和石高的比例的话大约是600石。 在备中国阿贺、哲多两郡的贯高和石高的比重约为一贯文换三石,和其他地区的一贯文换一石粮要相差许多。 如果按照地位低下的武士5贯俸禄的话,大约能够招募400人左右这样的下级武士,当然现在伊达家百余名武士已经算是很庞大的了。 楪城的新见贞经拥有的武士数量也就这个数字,而且他还是阿贺、哲多两郡的老牌大佬,比起政衡这样的新晋武士团能力上要强了许多。 不过常备军的俸禄约在到4石左右,也就是说他600石的产出按照八公二农的话能够得到5040石稻米,最后产出糙米约在4000石左右,去除掉供养百余名低级武士的俸禄外应该能够五百到七百名常备足轻。 如果还要算上装备维修这些人的制式兵器和足具的话就难以保证这个规模了。 军械的问题缴获了许多虽然杂乱但是也能够使用,装备千人的队伍绰绰有余,更是在嗜血山城中得到了武士们需要的牛皮甲和精良太刀,此外还得到了足够多的长枪。 虽然都是普通的短枪,和政衡印象中的织田信长使用的十二间长枪的长度有点不足。 政衡指头不停敲打着膝盖,脸色平静好似没有任何变化,他正在思考着募兵的问题,他开口问道:“此一战攻成,伊达家领地扩大了一倍有余,城砦多了数座,物资财物得了许多甚至于在德重寺中得到了000石的糙米,在石蟹山城更是得到了数千贯铜钱以及大量的兵器储备,更是得到了向哲多郡本川乡扩张的桥头堡石蟹山城,合战中死亡的不多可是受伤无法参战的却是不少,虽然增加了川崎、大松两城属兵,可是家中的兵力严重不足甚至比战前还要少许多,不知道诸位以为如何?” 野山益朝脸色凝重,沉声说道:“正是如此,要不是因为兵力拮据,丰永一战也不用冒险使用险计,若不是植木秀资惹得天怒人怨一旦陷入围困绝境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点头称是,兵力拮据的问题已经浮上水面。要不是明知道伊达军足轻缺少的弱点,德重寺枯澄也不会仗势欺人,石蟹守元也不可能跳入战圈与其一战。正是到了伊达军的足轻数量的多寡,让他们到了自己的优势,只要一战得胜就能够获取最终的胜利。当然铜山众纪律、训练强度上要高于农兵,可是铜山众成军不过半个多月,没有时间和精力训练。 这些出身自铜山众的常备军比起农兵来差别不多,如果给政衡足够的时间和精力用半年时间定然能够训练出一支以一当十的队伍出来。 见众人没有反对意见,政衡望向赤木高雄说道:“赤木,检地工作做得如何,领地内人口比例大约是多少?” 赤木高雄这段时间专门负责领地内的检地工作和普查人口,由于领地规模小,一人足矣,更是加上了十几名略读过几本书的低级武士帮助算是勉勉强强大致上差不多了,他翻开一本账册说道:“检地工作很顺利,由于小阪部川以前就是伊达家的领地,庶民规模由于战乱问题十几年来没有变化多少,农田数目也只是没有开垦新田多少,而且在攻打鸢巢山城时没有受到破坏,只是石蟹山城一战中有些农田人为的破坏了一些,草间村也受到了损伤,大致上大约能够产出九成的收成,大约在200贯左右。 人口数量由于石蟹村逃散频繁,不算上石蟹村的话实际人口在000人左右,如果加上石蟹村的常驻人口的话应该可以超过4000人。” 政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向了野山益朝,问道:“不知道以前出战时的章程如何?” 野山益朝一听到伊达家竟然已经从无到有成为了200贯的国人豪强,心中颇为激动,他是侍奉伊达家三代的重臣,清楚就算是伊达宗衡最强盛的时候也不过将小阪部川两岸大半占据也就不到00贯,心中激动脸上挂满了欣喜,见问答道:“是的,以前的做法是按照人口比例抽丁,大约三人中抽丁一人,000到4000人的话能够抽丁200人左右。”野山益朝说的200人不是政衡理解中的常备足轻,而是临战的时候出征的杂兵。 政衡沉吟道:“这200人平时是如何训练的?” 仍然是野山益朝回答:“每五天聚集演练一次,一次半天。按照各人的特长,分为步战、弓矢。步战习长枪操练、手搏;丸木弓矢习射。” 五天操练一次,一次半天。一个月总共才有三天的训练时间,这能练出个什么?按照政衡的想法,最好是天天训练,不过这显然不可能。即使是农闲,农兵毕竟不是常备足轻,让他们每天都来,用不了两天,定然怨声载道。 而且这样训练出来的农兵能力如何不言而喻,被政衡击败的敌人就可以出一二来,简直就是一触即溃,要不是石蟹氏一族号称贤侯仁君德重寺枯澄恶贯满盈利益集团的话也不可能没有一战告溃。 植木秀资的征讨联军就可以出来了他们的战斗力如何,虽然野山益朝和陶山真兵卫有取巧之嫌可是也可以出植木秀资的征讨联军的无能。 川崎赖广突然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大着胆子突然膝行了两步拜服道:“殿下,经过草间数次合战,殿下还没有察觉到吗?” 第八十七章 区别 川崎赖广恭敬有礼的继续说道:“殿下,说实话战前臣等分析过伊达军的优缺点,发现野战中如无拥有三倍于伊达军的兵力实难以有获胜的可能,事故方才弃城小砦漏的城山城,企图以川崎城据守住几天时间等待石蟹守元和德重寺枯澄联军内外夹击,四面包围之下获得最后胜利,可是哪里想到殿下英明神武采取各个击破的计谋,首先在野战中击败石蟹守元,又在川崎城外击败了德重寺枯澄。”又说了一些高功颂德话语。 政衡皱了皱眉头颇为厌恶这种拍马屁的话语,脸色有点沉默。[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川崎赖广到政衡不愿听下去,便立即将话题转移到了议题上来说道:“殿下的兵马重视以少胜多战胜敌军的,在野战中总能够获得胜利,此事让臣苦思多日,不得其解。” 一听川崎赖广说出这番话来,政衡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但很快将实现拉回到川崎赖广那恭敬认证的脸上,淡淡说道:“继续说下去!” 川崎赖广听到政衡鼓励,心中微微欣喜,强自镇定下来明白这些话语有点说动了政衡,再一次拜到在地抬头说道:“是的,殿下,臣苦思多日不得其解便只得下营前去瞧瞧训练有何区别? 说实在话足轻们虽然面色黝黑,可是隐然间可以到还带有一些菜色,行走时也多有驼背,臣思忖足轻们前身定然是干重体力活的,时常要背负重物劳作,动作之间也常常有一些生疏感,比起他家足轻武力上相差无几。 为何野战时屡战屡胜倍于自己的敌人?臣觉得这不仅有殿下的英明神武,还应该有如下三点: 第一点是他们脱离了土地,自身和伊达家荣辱与共绑缚在了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衰俱衰没有了思想包袱,作战时勇往直前敢打敢拼; 第二点是他们有成为武士的希冀和高额的奖赏,虽然俸禄不高比起武士来相差甚远。 可是管吃管住每战得胜都能够得到近四成的奖赏,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伊达家不像其他豪强那般拥有庞大的谱代家臣集团。 这谱代家臣集团如果团结一致的话将发挥出巨大的能量,可是不管好坏都拥有一个弊端重家名重血统,轻视庶民百姓,年轻人难有出头之日,更不用说庶民山贼之流了。 伊达家启用大量的年轻人,还不拘人才家名高低启用年轻人甚至于山贼流民,必然将引起四周年轻浪人武士的重视; 第三点是重纪守法,有奖就有罚,有多大的奖赏就有多大的惩罚,正是殿下制订的军纪使得足轻们纪律严明令行禁止。 臣常思感慨如果殿下能够用半年时间训练出五千敢战之锐士的话足以横扫备中国,甚至于让四周豪强大名俯首称臣。 臣惶恐之极,还请殿下原谅臣窥视足轻训练。”说着抬起头炯炯有神的望着政衡。 政衡敲打着膝盖,他倒是没有想过自己使用铜山众竟然也有如此多的道道,突然想到了前世络上关于兵农分离的理解,还是摇了摇头,如果真的实行兵农分离话200贯的土地实在是无法拥有过多的兵力啊!难办啊! 政衡若有所思的低声喃喃了两声兵农分离的话语,突然对着赤木高雄说道:“赤木,我家控制了的土地内还有没有游荡的闲汉。” 赤木高雄摇了摇头说道:“正如殿下所闻,实际上我家控制区域内大部分野武士已经被殿下收录在麾下居住在了鸢巢山城下,足足拥有一百零七人的规模实在是已经和新见贞亲相提并论,只是他的武士们大部分都居住在了各自村落,并没有聚拢在楪城,平常楪城的守备也就只有三百余名常备军而已,和我家相差无几。” 政衡苦笑了一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家并没有可能组建起一支强大的常备军团出来?” 赤木高雄点点头回道:“正是如此,川崎赖广殿下的提议虽然不错,可是依照我家的贯高,就算是拥有足够多的人口可以招募青壮,也只能够负担得起四百名的数量。 毕竟铜山众这样没有家庭负担的人少之又少,过得两年他们的俸禄也将成为伊达家的负担,人总是要结婚成家生孩子的。” 说的不错啊!现在的贯高只有这些,加上川崎城和大松城的负担,全军的规模已经有近五百人了,已经不少了。 可是在政衡的心中却一直有建立一支千人规模的部队出来,如同铜山众一样常年可以出外征战的队伍出来。 一想到无法实现这个,政衡眼神中高兴的神色就黯淡了,露出了沉重的表情。 岩濑小五郎突然说道:“殿下,这个其实很容易,今年内再扩大领地就是了?如此一来不就可以负担起更多的军队人数了。” 政衡突然怒道:“胡说什么,小五郎,这样的话语切不可乱说,传出去的话就会遭来四周豪强的不满,让他们联合起来与我们一战。小五郎,以后不可以如此鲁莽。” 见主公有点发怒了,岩濑小五郎缩了缩脖子,但是等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想要说话,清河笃太郎拉了一把他的袖子,率先说道:“殿下,小五郎虽然说的鲁莽,可是也正好说明了我家的处境。楪城新见兵库介向来与我们不对付甚至于想要谋杀于殿下,川上郡三村家亲从属家臣平川三郎右卫门更是与我们有血海深仇,此次丰永合战更是和佐井田庄氏结下仇怨,可以说是四面环敌,既然敌人随时有可能攻打我们,我们为何不趁着现在三村修理和庄备中为敌的时候扩张势力呢?” 岩濑小五郎高声说道:“清河君说的正是我想要说的,只是没有他说得明白,殿下。” 野山益朝拜道:“臣附议川崎君和清河君的提议,现在还只是五月底,只要在六月中旬前招募齐整训练一月到二月时间就可以训练出一支可以出战的强军来,到时候正好是秋收季节,敌人一定会在那个时候动手,抵御敌人也需要一支可外可内的部队出来。” 政衡顿了一顿,受到:“内宫大辅也是这样的想法吗?” 野山益朝磕首道:“正是如此,只是如此一来需要多方面的准备,虽然武器粮食今年内不用多加考虑,可是如果无法在年内获得足够多的空间的话,还需要将铜钱转化为糙米源源不断的运进来,还有就是兵源的问题,领地内人口数量不过000到4000人实在不便过多的耗费民力,臣思忖着先招募200到00人,其他不足之处可以从丰永的乱民中挑选一二。” 政衡思忖了片刻说道:“与幸山城的接洽就交给丹波守了,可以适当的用高价购买糙米,而招募足轻的事情就交给内宫大辅和赤木两人,嗯,四兵卫,那丰永的事情你带上几人前去查探一番,调查出他们的构成,其他等人开始准备训练事宜。” 到众人离开,政衡的目光中闪动着精光,他突然想起了石蟹守元这个人来,低声喃喃道:“石蟹守元竟然又给他逃了,要不是为了完全占据石蟹山城的话他或许是一个不错的谋主。” 第八十八章 算计 备中国小田郡木野山三村军本阵,三村家亲四十多岁,身形魁梧,短须,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此刻他脸色阴沉的听着手下的回报,低声喃喃道:“庄高资为了能够建立不世功勋顺利从他的父亲手中接过权利竟然将本阵布在了大仓龙王山,想要与我在美星町对攻嘛?!真是拼命啊!” 是时三村家亲已经将本阵布置在了距离猿挂城不远的木野山上,如果算上其他从属兵马的话总共带来了000人,和庄高资的7000人相比要相差了许多。[] 三村亲成以忧愁的神情说道:“原本与我们达成协议的鬼身城上田家实现在也没有了声息,起来摄于庄高资的威风吓破了胆子,如此一来我家就无法实行两面夹击的计谋了。” 三村家亲笑了笑说道:“别担心,鬼身城是玉岛往来街道的要冲重地,是松山城的重要要塞,住在松山城和我们中间的国人豪强,经常没有确切的立场,为了生存,两面都要摆笑脸,只要我们取得了胜利,他们很快就会重新降服我们的。” 三村亲成点点头不语,只是他的脸上还是挂满了忧愁,000人对7000人的数量对比就是傻子也能清楚三村家的危机。 老臣吉原下总来到了主帷帐的侧帘内低声禀报道:“殿下,石蟹山城的石蟹山城守来了。”石蟹守元通称山城守。 吉原下总守是三村家亲父亲三村宗亲时代的老臣,曾经作为三村宗亲的从属一同跟随大内义兴拥护足利义植上洛过,是三村家中的老臣,得到了三村家亲的信任。 三村家亲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问道:“石蟹守元不是还在出云的富田城吗?他怎么来了,是作为说客嘛!真是来晚了一点,我们已经和毛利陆奥达成了初步协议,很快他的援军就会来到备中国,到了那个时候就是我们和庄备中好好算一算总账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当年自己和石蟹守元之间好像也有一点小小的过节,那已经是很久远以前的事情了,已经烟消云散了。 说着他装作轻松的笑了起来,可是在场的众家臣都没有笑出声来,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大家都明白。 一旦让毛利家的人在备中国站稳了脚跟,三村家很可能成为对方的傀儡政权,正如备后国的那帮子豪强国人一般只得跟随毛利家参战。 只是现在的三村家危机重重,也只得饮鸩止渴,先借着毛利家的部队击败了庄为资夺取了备中国的霸权,然后再来慢慢算一下总账,这或许就是三村家亲的想法吧! 在历史上他就是如此做的,到最后他没有败在毛利家的明枪下却是死在了宇喜多直家的暗箭中。 吉原下总守摇摇头苦笑了一声回道:“殿下,山城守显得非常狼狈,是从石蟹山城逃出来的,听送他前来投奔的足轻说石蟹山城已经遭遇了不测,被鸢巢山城的伊达藤次郎占领了。” 三村家亲眼睛眯了起来,低声喃喃道:“没有想到伊达藤次郎竟然如此果决……” 他的谋主法云和尚凑过头来说道:“修理亮,先见见再说,问问阿贺郡的动静,能否从侧面对松山城进行夹击?” 很快狼狈不堪的石蟹守元在侍从的帮扶下颤颤巍巍的来到了主帷帐内,坐在了一块枯木上,抱拳说道:“兄长,当年的事情都怪我年轻不懂事还请兄长多多原谅。”首先他先是请罪,然后不紧不慢地说起了阿贺郡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事情都《《》》了出来,当然他是如何从月山富田城出来的一段没有描述清楚。 三村家亲一听到佐井田植木秀资在丰永地区总崩溃导致那里出现了大量的乱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丰富起来。他点了点头,问道:“你说伊达家的兵力不足,还有丰永地区可能会在近期发生一揆事件?” 石蟹守元点头称是,回道:“是的兄长,不过此战后定然得到了不少的物资粮米可以招募足够多的士兵,兵力不足的弱点已经不存在了,不过丰永地区将发生一揆的事情已经不离十了,不过我思量着佐井田城和鸢巢山城定然会为此事而签订不战协议达成和睦共同应对一揆事件。” 法云对着三村家亲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三村家亲微微一笑道:“石蟹守元殿辛苦,下总带他下去休息梳理一下,端些食物过去。” 吉原下总带着石蟹守元离开。 法云笑着说道:“修理亮应该已经有腹案了吧!只要一揆暴动,庄高资将不战自乱。” 三村亲成也是说道:“正该如此,不过现在唯一可虑的就是佐井田城和鸢巢山城之间媾和了,或许我们可以派遣使者前去诱使他与我们夹击松山城,那可更加妙了。” 法云笑道:“如此甚是,可以让松山城的人我们的大度嘛——” 三村家亲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或许他真的可能会成为我们的同志,此事就交给二弟了,让备中国人们好好我们的风度。” …… 正当三村家亲等人敲定要对伊达政衡使用阳谋阴谋的时候,正在大仓龙王山庄军本阵担任副大将的植木秀长也终于得到了最新的情报,险些吐出血来,摇摇晃晃地疾呼道:“太郎误我!太郎误我!如此一来大仓龙王山不战自乱,快,治部左卫门、孙左卫门,你们两人快快返回佐井田城。与那伊达藤次郎联络共同对付丰永乱民,实在不行可以先答应给他们一些承诺,甚至于可以将丰永的土地全部送给他。” 若林治部左卫门和植木孙左卫门两人也已经听闻了侄子植木秀资的愚夫行径,心中俱是心惊不已后又隐隐然窃喜。 植木秀资受到身边佞臣谗言向来与他们不和,此战大败植木秀资人心尽失,如果没有强大外力已经失去了上位的可能。 若林治部左卫门和植木孙左卫门立刻率领本队三百余人离开了大仓龙山城,植木秀长望着两个弟弟,哪里不明白他们的想法,可是现在自己离不开这里,唯有放弃植木秀资了,想到这里轻轻叹息了一声,望着松山城的方向低声喃喃道:“悔不该当初不劝谏兄长不要悔亲,不然的话现在也能够从背后夹击三村军,希望丰永的事件能够有个圆满的结局,否则难以想想后果如何?” 第八十九章 谣传 政衡对于新获得清水下总的遗孀佐纪相当宠爱,他欣赏这个女人的休养,虽然她的经历很不平凡,让人不自觉的会想到自己竟然会和一个比自己年纪大还有过一任丈夫生养有两个孩子的女人发生关系。 还非常欣赏她的充满女性魅力的笑容,她那起伏的胸脯,胆子大了起来,即使是在大白天里,和她同寝也是常有的事情。[] 佐纪是一个相当有魅力的女人,她常常能够挑逗起政衡的情趣来,可以说平定会议后七八天时间政衡的心情是愉悦的。 虽然他的工作还是没完没了的多每天要的东西没完没了的繁琐,可是还是抽出时间来和暂时担任书记官的佐纪好好嬉戏一番,身为侍妾的佐纪无法拒绝政衡的情感火焰。 她穿着一套宽松的男式和服里面是真空的,可以随时随地的任由政衡取舍。 政衡的欲求十分炽热,可是正当他想要再一次让这股炽热的火焰燃烧起来的时候,一盆冷水浇灭了他的欲求。 野山益朝愁容满面的来到了天守阁,焦急的脚步声响起,一名侍从匆匆禀报了一声,政衡只得将伸入佐纪胸脯的右手重新拿了出来,留下了满脸红晕已经无法自拔的佐纪独自留在屏风后面。 政衡坐定后随手将放在案子上的书册了一眼又重新扔在了一边,重复的内容,不是谁的牛丢了就是这一次大雨使得高梁川冲垮了几亩水田的事情,当然还有几个庶民为了一个女人互相打架的蠢事也报到了他的面前让他裁决。 真是烦透了。 要不是有一个让他暂时能够平静下来的佐纪在的话,他几乎忍受不了这种无聊的日子。 宁愿每天生活在腥风血雨当中,或则在一个宁静的山庄喝喝茶聊聊天度过余生,也不希望过这样的生活,每天需要这些让人脑涨的事情,还要抽出时间去外面走上一圈田地稻米的生产情况问问庶民的生活情况。 如果他还要继续生活在这个时代,还要当这个领主的话,除了战争和女人外,他其余的时间还不得不和这些繁琐的东西打交道,当然他期望自己的权利被架空的话除外。 他的前世是一个宅男,这一世生活在寺院当中,对于这些无聊的工作没有任何概念,这个也是为什么梅川院的寺领一年不如一年的原因之一。 深深吸了一口气,政衡不再理会那些烦人的小事,开始从书案的下面抽出一卷地图来,他拿着这张地图向着门外走去。 这是一张备中国的巨大地图,当然除了阿贺、哲多郡稍微清楚一点外其他的地方都只是画出了大致的路线街道以及各家的势力范围。 野山益朝已经来到了天守阁的政衡命名为书房的居室,跪在了外面走廊上,到政衡出来立即拜道:“殿下,领地内出现了一些不利于我家的谣言,使得招兵工作陷入了停滞。”脸上尽是疲倦。 政衡一听到出现了谣言,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这个渐渐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不管是听到好事还是坏事都会让他眼睛眯上一会儿,如果是两只完好的眼睛的话眯起来的样子有魅力的话,那么如果是一只眼睛眯起来的话显得如同狰狞一般,让不了解他的人着害怕。他用手指敲打了一下手中的地图,说道:“谣言,什么谣言?!” 野山益朝把身子向前挪移了两步,使得两人的距离更加接近了一点,好像生怕别人知道一般低声禀报道:“是关于丰永的乱民的事情,领地内出现了许多不好的谣言,说我家即将前去攻打乱民所以才急着招募士兵,还恐吓说那群乱民的数量成千上万,吓得不知真相的庶民们宁愿逃入山林也不愿意参加常备军,生怕成为炮灰,本来已经答应成为足轻的庶民也都纷纷打了退堂鼓,许多人甚至于都准备好了财物。” 说着野山益朝列举了一些有关于这次谣言的内容,并且述说着领地内庶民们的惊恐不安。 政衡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他明白这是有敌人在对他的领地进行细作战争,用细作发布恐吓、谣言让庶民们无心耕作劳动,让伊达家无法正常招募兵力防御领地,是战国时代除了合战外最为常用的战法,沉声问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野山益朝身子颤抖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殿下,是在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臣是在今日前去招募的时候发现的,臣追查了一番方才知晓谣言是在两天前先是在本川乡开始谣传的,然后才传到了我们这里,臣等想要制止的时候已经晚了。” 政衡握紧了拳头,可恶的家伙,到底是谁,他的目光深究,望着还在下着小雨的天空,低声喃喃了一声,说道:“益朝,停止招募士兵吧!” 野山益朝难以置信的望着政衡,他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年轻家主的自尊心是如何的重,竟然在这件事情上低下了脑袋听从那暗中发布谣言的人的命令,低声问道:“殿下,那士兵短缺的问题该如何解决,今年稻米丰收的时候领地内不会太平。” 野山益朝稍稍加重了一些语气,他不期望到刚刚有点希望的伊达家陷入战乱当中,招募士兵是他认为唯一能够保护领点安全的办法。 政衡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益朝,小雨下了十几天了,城中拿出一部分受潮的糙米出来分给领地内的庶民,动员他们在小阪部川两岸挖掘出几道简易的水沟在关键地方修筑一些防洪堤来泄去小阪部川的暴虐,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野山益朝还想劝谏一番,到政衡渐渐变冷的目光只得拜道:“是,殿下!”然后转身离去。 政衡望着野山益朝的背影,心中的愤怒渐渐平静下来,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低声喃喃道:“我还是小了这帮人啊!我倒是要你们还有什么招数——?!” 说话间向着护卫在门口的侍从松岛弥二郎和岩濑小五郎吩咐道:“草间四兵卫回来后立即将他带来。” 第九十章 消息 草间四兵卫是在太阳落下之前会到的鸢巢山城,是被驻守在草间关的陶山真兵卫遣人抬回来的,同事回来的还有和草间四兵卫一起前去的查探丰永流寇的4名足轻,人人受伤不轻,草间四兵卫一路颠簸更是晕厥了好几次,绷带上渗血良多到了鸢巢山城后早就已经奄奄一息。 早已经等候多时的能够听闻这件事情,立即放下早已经气喘吁吁不断的佐纪,披了一件单衣蹬蹬蹬的跑下城去,完全不理会风寒入侵的可怕。[] 还好政衡身为穿越众的光荣一员,拥有和许许多多的穿越众一样的金手指,一般难以生病,铁打的身子加上亢奋的精力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打造一个大大的。 的潜质已经慢慢显现,也开始发芽。 政衡顾不得涵养不涵养,飞快的将单衣裹在了裤裆上,敞着健壮的胸膛飞快的从半开的院门口跑进,刚刚跑进院门傻了。 草间四兵卫好端端的坐在廊上,和另外几个面色惭愧的足轻调笑着,听到院门口的声音俱都瞧了过来,到一个赤膊来到的独眼男子俱都一震,连忙跪倒在地头低的低低的不敢抬头见那健壮的胸膛。 他们想到自己的扁平的胸膛心中好一阵心酸。 政衡眼中闪动了一下,忙上前扶住草间四兵卫说道:“四兵卫哪里受伤了,还晕厥了过去,快,快进屋——!” 草间四兵卫一听政衡竟然是为了他的伤势而不顾礼节匆匆忙忙跑来,心中感动却没有思考天还没有黑为何会没有穿衣服的原因,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忙道:“臣下是累晕的并不是受了多重的伤势,只是陶山殿大惊小怪非得遣人抬着过来,虽然山路湿滑一路颠簸可是竟然睡死了过去,方才让殿下误会,还请殿下多多原谅。” 政衡啊的一声,原来如此,刚刚也是关心则乱,笑着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走,先进屋再说,刚刚没有感觉,现在心情好了风一吹倒是觉得有点冷了,嗯,你们几人也进来叙谈。” 他扭头去松岛弥二郎和岩濑小五郎匆匆赶来,扭头吩咐道:“将屋中的火塘点燃,弄一些米饭来,我要与众人详谈详谈。” 屋中火塘点燃,锅中腾腾的烧开了水,将冷米饭倒入水中搅拌了一下便开始吃喝了起来。 过了半晌,大家到政衡无拘无束的还是原来模样,胯间仔细瞧的话可以到漏露出来的大蛇,也纷纷吃喝起来。 当然有一些相当自卑的人时不时的偷偷瞧一瞧政衡的大蛇,和自己的小蚯蚓比较一下更显得自卑起来,果然不愧是主公啊! 性崇拜在倭国相当盛行,拥有一条大蛇的直接后果并不是拥有庞大的,而是家臣的臣服和百姓的崇拜,人们相信拥有强大的蛇的男人拥有强大的能力和土地肥力提高。 也就是如果传播出去的话,政衡不会拥有一大群女人的青睐,而是一大群男人的疯狂追捧。 传闻源平之战中的源义经就是这样的男人,听听他的幼名牛若丸,顾名思义就是跟牛一样的丸,一听就能够听出他拥有跟公牛一样强大的能力。 政衡劝慰了大家几句,众人一听就纷纷告辞,只剩下草间四兵卫和另外四名同去的足轻,他了一眼五人问道:“丰永的流民情况如何?” 草间四兵卫摇了摇头说道:“殿下,流民数量甚巨,臣下等人四天前从草间关出去后没有走多远就到了一大群流民,他们聚集在已经烧毁了的宇山城下,以数百人的青壮为主干控制着那里,臣下等人便偷偷加入了进去,发现他们许多并不是丰永的土著,而是从中津川迁移过来的,足足占据了一半以上。” 政衡失声道:“你说什么,宇山城烧毁了,难道是已经爆发了一揆?” 那宇山城虽然只是一座城砦,可是规模上比起中山城、城山城要大了许多,城中守兵也有上百人,如何能够被烧毁,首先想到的便是爆发了一揆,百姓们围攻宇山城,守城的眼着守不住逃奔离去前烧毁了了事。 政衡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情,四兵卫你仔细说说。” 草间四兵卫磕首答道:“殿下,那宇山城并不是那些流民烧毁的,而是佐井田植木联军逃回去的时候故意烧毁的。” 政衡摇摇头淡淡的说道:“植木秀长怎么会下如此蠢笨的儿子,你撤退就撤退吧!为何还要放火烧掉宇山城,你是不是嫌丰永的流民对你们的仇恨不够深,一定要逼着他们暴动,还想失去挡住暴民的第一道封锁,也是最重要的封锁,如果无法再丰永将他们化解的话,全部冲入中津川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嗯,从植木秀资逃归到现在已经有近十几天的时间,他们为何没有离开反而越聚越多?” 草间四兵卫点头称是,回道:“臣等当时也不理解,便暂时留了下来想要为何会发生这等怪事。 两天前终于发现了踪迹,原来当日佐井田植木联军的辎重留在了本阵当中,佐井田城的本阵兵马很快溃败逃窜返回宇山城,更是一把火烧毁了宇山城直接逃回了中津川。 留下来的人们开始为这些辎重开始爆发战争,分成了两派,一派就是现在拥有辎重的流民,另外一派就是那些山贼悍匪。 山贼悍匪虽然人数不多可是勇悍无比一开始打得流民们死伤惨重,后来流民们团结在了一起共同抵御终于勉勉强强挡住了他们的进攻,可是还是时常前来抢夺,流民们虽然团结在了一起可是内部矛盾重重为了谁拿多谁拿少的问题争论不休,只得依靠着烧毁后的宇山城残岩断壁据守。 消息传出后四处流窜的原属于中津川的杂兵们也纷纷携家带口加入了进来,人越来越多矛盾越来越大,只是对待山贼悍匪的时候才能够保持一致对外。 只是流民越来越多辎重越来越少,现在已经到了一点便燃的边缘,是否要采取行动。” 政衡沉思了片刻,却没有回答,而是问道:“那你们为何会受伤的?” 草间四兵卫一震回道:“臣等思量着前去查一些山贼悍匪的动静,便一路走走停停毕竟这些山贼悍匪有些是本地的。 发现他们竟然占据了鸢砦,在砦外发现了挂在树上的尸体,心想他们时不时攻下了鸢城,便想着上去瞧瞧仔细。 哪里想到还是被他们发现了,一路追杀,只得亡命逃跑,不过臣等却听到了他们似乎听从于一人的命令,雨声有点杂乱听不真切,只是听到纪伊两字。” “什么?!” 第九十一章 阳谋 他终于明白了一切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首先宣扬谣言让政衡无法招募到足够的士兵抵御秋季的合战,扩张领地度过来年钱粮不足的窘境。然后用各种办法利诱山贼悍匪听从他们的命令从事攻陷鸢城,导致丰永地区彻底大乱,坐等宇山废墟的辎重米粮消耗殆尽,甚至于传播宇山废墟有大量的辎重米粮一事也可能是他们传出去的正是为了召集大量的饥饿难耐的流民拥挤,然后一等辎重米粮告罄传播谣言让这些为了食物不堪忍受饥饿的流民冲击草间关,让政衡好不容易扩张起来维持的伊达家土崩瓦解。 将谣言发挥到了极处,想到这里,政衡自以为想通了一切的他的脸色霎时间变得难之极。[] 我知道了一定是新见贞经这个老贼从搞得鬼,没有想到如此阴险,对,他本来就是一个阴险的小人,用各种阴谋诡计他是最在行的。 政衡想当然地将一切阴谋诡计强加按在了新见贞经的头上,实在是这个新见贞经给予政衡太强烈的反感,从梅川院门口死里逃生失去了一只眼睛的痛苦经历,然后再石蟹山城抓获新见贞经期望良久的次子新见贞诠后的快感无比。 新见贞经给予他的影响是深重的,给予他的印象都是一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将一切罪名强行加在新见贞经的头上也符合现在的政衡的心理变化。 这些变化让政衡的心理再一次扭曲,从原来那个天真无邪淳朴的宅男开始向着阴险狡诈的毒蛇迈进了坚实的一步,也给了他做出一些强烈的过激行动埋下了伏笔。 想到新见贞经一而再,再而三的耍弄怨怒谋诡计,政衡不觉得气愤填膺,全身都不易,口中却是喃喃道:“此事甚是!此事甚是!” 谁也听不明白政衡在说什么,值不够突然变得很难的那张脸就是傻子也明白他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草间四兵卫等人大惊失色,一起跪了下来,他还是第一次到政衡如此发怒,所以心中非常恐慌,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得政衡如此生气。 政衡面色阴沉,对他们挥手说道:“你们起来吧!”然后他对着火塘沉默不语,时不时加些木材进去,火塘中发出扑哧的声音出来。 草间四兵卫哪里还敢怠慢连忙从屋中退了出来,不一会儿屋外以及聚集了不少伊达家的家臣。 连督办修堤筑坝疏通水道的野山益朝也不例外,听闻草间四兵卫返回鸢巢山城立刻赶了过来,又听到政衡震怒不已立刻一把拉住草间四兵卫问道:“到底说了什么事清惹得殿下如此生气,独自一人枯坐屋中思考办法?” 宫原丹波守同样充满了好奇的问道:“政衡公想来乐观对任何事情都胸有成竹,为何如此却一反常态,这中间有什么不对,说了什么话语?” 草间四兵卫抓抓头,一听到两人话语间直指问题所在,思考了一阵瞬间明白了政衡为何突然变化,正是听到了那两个字的缘故勃然变色的,脸色一震,他也同时想到了什么,左右了一眼好似捉贼一般,低声说道:“这里人多嘴杂,还是请野山益朝殿下清场一下,将殿下亲近的家臣留下侍候,其余人等先行离开便是。” 到草间四兵卫面色凝重,不虞有他的野山益朝立即会意,点点头也发现人来了不少,他倒是不怕人多嘴杂。 这里的人们全都是伊达家的家臣,只是害怕惹恼了爆发边缘的政衡可不是一件好事,忙吩咐众人退下,最后只留下了野山益朝、宫原丹波守、赤木高雄、清河笃太郎、岩岛弥二郎、岩濑小五郎还有草间四兵卫。 草间四兵卫依着廊柱低声说道:“大致上依我猜测,我像是有人正在布置一张阴谋算计的大算计我们。” 几人顿时心惊肉跳,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道理所有人都明白,现在伊达家好不容易扩张了土地还没有安定人心的时候被人阴谋诡计算计的话很可能前功尽弃。 他们有的是伊达家的三代老臣,有的是期望甚重的家破人亡的老人,有的是政衡直接从低级武士提拔上来的年轻武士,甚至于有的更是山贼野盗出身,可以说是都和政衡的戚戚相关,一荣俱荣一衰俱衰的绑缚在同一条船上。 野山益朝沉声问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情,原原本本仔仔细细的再述说一遍,众人也可参详一二?!” 草间四兵卫知道事情危机,便原原本本的再次述说了一遍。 清河笃太郎首先反应过来,厉声喝道:“好毒的计谋,他这是想要借着一揆的手消灭我们于无形当中啊!先是用谣言打乱了我家的募兵工作,停滞了我家增强实力的脚步然后利诱丰永的山贼悍匪再一次削弱我家的实力,真毒!”大家忽然都有了危机感,立即朝着这方面想去。 宫原丹波守背负双手踱了两步说道:“可恶的混帐东西,不管他门扣得扣不得草间关,我家必须将重心移到丰永地区,本来就已经捉襟见肘的兵力无法兼顾其他地区,等于就是抽空了我们的基础。 野山益朝也是点头称道:“或许这正是敌人的奸计所在,不管是对手实力多么不堪,一旦拖入一揆泥潭想要脱身我家将士必然精疲力尽无法转战各地。” 三言两语之间就很明白的将阴谋诡计大白于天下,可是如何破解这明显已经不算是阴谋诡计的阴谋诡计,一个字难,两个字很难,三个字非常难。 众人踱步的踱步,发呆的发呆,全都陷入了沉思当中。 野山益朝长久之后仰天长叹一声,颇为悲愤的叹道:“从中山合战开始到眼下刚刚结束的草间合战一个月来天天开战,虽然似乎有点穷兵黩武,可谁能够明白我们的痛苦,在夹缝中生存的痛苦,每一次都要面临生死存在的考验,中山范时是主动来攻打的,楢崎丰景同样如此,草间合战只是为了应付松山城的压力不得不做出的应急反应,本以为稍稍有点安宁的生活,哪里想到敌人又已经给我们编织了一张。 就算是明知道这是敌人为我们设置的陷阱,明知道一踏上去恐怕要粉身碎骨,可是明明知道会如此,我们也能够咬着牙齿往前冲,否则就算是我们不想踏足也会步步紧逼让我们踏上去的。 这已经不是阴谋而是阳谋了,明知道我们了出来又如何。唯有祈求上天了。狠啊——” 清河笃太郎面色焦虑眼望屋子中时不时燃起的火光,口中喃喃道:“唯有殿下能够想出破解之法,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神色初定,距都望向政衡所在的屋子,等待着无所不能的政衡拿出办法度过危机。 第九十二章 缜密 时间一分分一秒秒过去,在愤怒和焦虑之后,政衡开始在心中不断盘算筹划着该如何度过眼前的危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可是如果真的用这种办法的话,将士的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可是不用这办法的话眼前这关也将难以度过。[] 这等家国大事他独自一人还真难捏不定,可是他身为一家之主,本来就是他的责任,他不敲定下来让谁去敲定。 突然政衡想到了什么,他感到了全身毛骨悚然。或许这才是对方想要到的结果之一,好毒辣的心思。可是如此一来,政衡皱了皱眉头。他发觉自己似乎相岔了方向猜错了人,新见贞经似乎没有这等缜密的思路,所有可以破解危机的方法都被对方堵死了。 更可怕的是对方不但完全掌握了政衡在人性上的优点、缺点以及对于喜欢冒险等感情的发展经过,而且巧妙地将其融入到其中当去,使得政衡能够一早着对方希望好的道路一步步走向绝路。 政衡从这一次对手布置下的棋子来,一步步重新猜测慢慢开始推翻原来的想法,新见贞经在眼中是一个见小利而忘大义的目光短浅色厉胆渣的人物,完全和这次事件中缜密果决的人性特征相违背。 更何况新见贞经所器重的次子还在政衡手中,一旦逼急了政衡,难道他不害怕自己断子绝孙。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纵容他,更大的可能是两人已经联合起来了。政衡闭上双眼,心中想着这个唤做“纪于”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可是最终只是列出了一系列的名字外到最后还是一筹莫展。 他是来自后世的宅男,虽然拥有杂乱的知识量,量多并不代表质精,他虽然知道许多改善农业的办法可是并不清楚如何改善最好,他知道许多奇思妙想可只有等到事情临头的时候才会灵光一现。他不是一个聪明绝顶武功高强的盖世英豪,也不是随便弄弄就能够渡过危机顺风顺水的三流武侠小说的主角。 他就是他,一个普通的穿越男,一个挣扎在战国乱世中的普通的一员。 对方的陷阱设想如此缜密,甚至于连拥有后世大量知识的政衡也有地啊自叹弗如。既然如此,政衡的目光在一次眯了起来,低声喃喃道:“此时必须让众家臣与我同心同德方才能够实行,否则在沉重包袱下很可能立即就会土崩瓦解的。”思考这个问题随意拿了一件被单裹在身上拉开门朝着门外想去,到了聚集在门口走廊上的家臣们,还能够借着火把到院子门口人头攒动的情景。 政衡深吸了一口气,摆摆手说道:“弥二郎、小五郎、四兵卫你们立即告诉大家我不会倒下,伊达家不会倒下,让大家回去养精蓄锐,其余人等于我进来。” 政衡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做出了重要的决定,众人匆匆坐定,当政衡到众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坐定后,强自镇定下来勉强一笑,说道:“诸位,人生真是到处都是陷阱啊!来我家又将迎来一场血雨腥风,有趣,实在是有趣。” 野山益朝眉头紧蹙,脸色泛白,低声叹道:“殿下,此刻实到了伊达家前所未有的危机当中,这时候为何笑得出来。”说着措着双手一副没有办法的样子。 政衡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哈……说道前所未有的危机当中我就觉得有趣,一个月来前在梅川院的时候益朝好像没有这种感觉吧,中山范时率军出征前来攻打咱们的时候笃太郎怎么能够奋勇杀敌,楢崎丰景倾尽全力攻打上宫原城的时候丹波守为何能够一把火烧了也不愿意投降,草间合战时赤木也能够力战不退,哪一次不是伊达家的生死存亡的危机当中。放心吧!政衡生来就是一副不死之身,有天神保佑,不会这么容易被人弄死的。” 野山益朝点头称是,宫原丹波守和清河笃太郎两人眼中更是精光闪烁,赤木高雄更是直接问道:“殿下,这些我们都清楚,眼前的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置才能够万无一失?” 政衡轻声摇头说道:“万无一失,世上哪里有万无一失的事情,既然对手已经布下了罗要抓我这条山野的毒蛇,如果不踏进去如何让他们满足,既然他们希望我们走上他们的陷阱,好,我踏上去。” 在场四人全都是心头震动,不敢置信的望着政衡,都没有想到政衡会主动迎接上来进入对方的陷阱罗当中,这不是自寻死路。 可是四人全都是稍有谋略的良臣,纷纷在政衡的意思上展开了思路,可是全都想不出政衡到底想要干什么,可是还是被政衡勇往直前的武士道精神所蛊惑,纷纷拜道:“臣等愿意追随殿下荣光勇往直前至死方休。” 政衡着众人一眼,嘴角笑了一笑,立即吩咐道:“益朝,将督办堤坝河道的事情移交给赤木,转角后立即给我在各个村口要道旁竖立告牌,张贴一张告领民书,就说但凡是军户农税逢十抽六,其余庶民抽税逢十抽八,秽多非人开垦荒田同样享受逢十抽八的政策,还有就是从中招募军户二百人,要提高要求。” 停顿了片刻,政衡继续说道:“还有贴好告示后立即率人抓捕原先逃散的4名报名者,以逃兵的名义锁拿起来跪在告示前一天一夜,然后将他们和他们的直系三代家属全部罚为秽多,在他们的脸上烙上秽多字样的烙印。” 野山益朝脸色一阵,他没有想到政衡会想出这等办法出来,忙道:“殿下,这一旦抓捕逃散的报名者后果不堪设想,怕事要激起民变。” 清河笃太郎手上一拍大声说道:“妙计,妙计啊!殿下此计一出当可顶得上千人精锐,立即有安定领地的功效,只是苦了这4只鸡和他们的鸡公鸡婆了。” 宫原丹波守喃喃了一声,惊道:“杀鸡儆猴,既然给予众人一个实惠,又惩罚了逃兵这种可恶的现象,只是如此一来怕是要惹怒四周豪强大名啊?!” 第九十三章 抽六 政衡何尝不知道搞六公四民制度将很有可能导致备中国所有豪强大名的敌意,甚至与周边的实力也会蠢蠢欲动,这正是他难以抉择的原因之一,也是对方想出来的后手让他无路可走下的办法,只要走上这条道路就只能够一条道路走到黑。 石蟹守元在石蟹山城偷偷摸摸搞这些东西导致的后果就是被尼子晴久软禁了十三年时间,要不是政衡的突然崛起难保不会软禁到死。[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如果政衡大张旗鼓的搞,还不热了众怒,只得换了一个马甲将百姓换成了军户和民户两类,军户六公四农,民户八公二农,只要不是傻子都会出里面的猫腻来。 政衡苦笑了一声说道:“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反正今秋必然会有一场大战,决定阿贺、哲多两郡胜负手的大战,胜利了三分备中也有了抗衡的底气,败了一了百了,既然如此我倒要暗中的对手如何应付?” 众人一听对啊!反正已经是危机重重倒不如放手一搏,胜利了到时候再想办法,就算是起兵反叛尼子晴久也有底气,失败了万事皆休何必管这些事情,纷纷符合着。 政衡等到众人平静下来继续说道:“丹波守,等一会你带上四兵卫两人率领三十人前往草间关,同时带去00石米粮,将告示也张贴在丰永地区,并且传言将招募流民为军户,布施稀饭于关前,尽量招募大量的流民,还有注意山贼悍匪,一旦到他们立即示警与流民一同攻击他们。” 宫原丹波守一愣,他没有想到政衡竟然想着招募那群宇山废墟的流民为军户,心中震动,他神情凝重的向政衡询问道:“殿下,这不妥当吧?!” 政衡望着宫原丹波守,又望了一眼众人的眼神,都得出来对于招募这些杀过人对植木联军漠视的流民很不待见,独眼中闪动着寒芒冷声道:“我正是要他们的血性,他们既然能够不让妇孺挨饿,就说明了他们还存有良心,暂时还没有到绝境。 只要控制住了这些妇孺就能够控得住他们,而且只要实行六公四农制度他们就会和我们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衰俱衰。 如此一来我们只要训练一个多月时间就可以训练出一支敢战的部队来,而且谁都不会想到我们会训练流民为己用,到时候也可以做为伏兵使用。 诸位请不要只认为敌人会在秋天丰收的时候才发动攻击,很可能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宫原丹波守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只是亲历过丰永合战的野山益朝还是有点无法相信这帮子流民会为了伊达家打仗,他清楚的到那群流民坐视植木秀资溃败而无动于衷,要是在战场上发生同样的事情祸害起来,他想想都觉得浑身冰冷,失声说道:“殿下,植木秀资就是控制不住他们导致他们阵前漠视本阵崩溃。” 政衡握紧了拳头,冷冷的说道:“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一个小小的谣言都使得领地内庶民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如果敌人入侵的话很可能导致全面崩盘纷纷逃散,这样的人更可怕。不管大战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要么死于敌手,要么自杀身亡,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尽量增加自己的实力,有自保和反击的余地。” 清河笃太郎神色冷静,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宫原丹波守殿,此事殿下说的很对,不要忘记了殿下向来注重的不是武技而是纪律,用一个月的时间足可以调教出一支纪律相对严明的军队出来。只是殿下如此一来,我家的粮食耗费将大大超过预计,原来储备的近五千石糙米很可能无法用过今冬。来这一战敌人不和我们打,我们也不得不走出去打了。” 政衡苦笑了一声,说道:“这正是我无法顾及的地方,只能够期望幸山城的石川久智能够给我一些希望了,丹波守,幸山城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吗?” 宫原丹波守摇了摇头说道:“已经出发了五天时间了,还是没有任何回应,连信使都没有返回,显然已经被他们扣下了,是不是再派遣一名信使前往?!” 政衡冷冷笑了一声,森森露出一口白牙,说道:“嗯!不用了,既然如此绝情,那么就让智姬留在城下给里美当陪侍丫鬟就是,丹波守,如果今秋一战后我们还活着,到时候便是娶里美小姐和樱小姐我娶为夫人的时候,她们将不再是侧室夫人,而是我的第二夫人和第三夫人,我会用最豪华的礼节来迎娶她们。” 宫原丹波守拜道:“臣代里美多谢殿下的恩德,预祝殿下武运昌盛,所向披靡。”心中却是坚定了信念一定要完成招募流民的任务。 当时的除了正室之外,至少都拥有数名的侧室、妾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也是武士的泄欲工具,因此侧室和妾的地位极为低下,表面上也没有任何权势,只有在偶尔侧室比元配先生下男孩时,可能会与正室的地位倒转过来外,地位十分渺小。 何况,这也是生子以后的事,在未生子之前的情况自不待言。因此侧室不会举行婚礼,即使举行,也只是在内部举行简单的交杯仪式,但有时甚至连这种仪式都没有。 侧室多半是靠床上关系来维系,政衡和佐纪之间的关系便是如此。 所以政衡许诺要将里美小姐和樱小姐正式迎娶为第二夫人和第三夫人一说,正式给了她们一个名分,在生下孩子后还能够独自养育的名分,当然她们的地位还是无法和第一夫人也就是正室夫人相提并论。 而且里美小姐、樱小姐和佐纪的身份不同,她们都是家中重臣的女儿,是维系主臣之间的纽带,如果真的将她们当做泄欲的工具的话很可能导致家臣们的不满,特别是在伊达家还没有成长为一方霸主的时候更是如此。 如果真成为了一方霸主的话,就算只是玩弄她们的感情的话也没有任何关系的。 …… 鸢城,一座小小的城砦上,一名气喘吁吁的男子闪动着恶毒的寒芒,望着稀稀拉拉的黑沉沉的天空,低声说道:“伊达小儿,我又回来了,你如何应对我给你设下的局?!” 第九十四章 饥饿 天空还在下着下雨,这场小雨已经下了十几天时间了,在丰永地区的宇山城的东北角落,本来是一座箭塔的地方,三个穿着明显不同于其他人的男子正坐在一起,啃食着又黑有涩的食物,这明显是一只只烤的焦透了的老鼠。 围在他们四周的还有十几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他们的头发披散着,脸上脏兮兮的似乎很多天都没有洗过,两只凹陷下去的眼睛翻出幽幽的光芒,如同黑夜的鬼火,嘴中不停吞咽着雨水,乞求为首的男子能够施舍给他们一点老鼠肉。[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而在他们外围的则是上百名妇孺老人,他们的命运更加可悲,只得忍着饥饿等待着首领们施舍一点食物下来,还要帮助中央的男人们寻找躲藏在草丛中的各种小动物,老鼠、蛇甚至于虫鸟都成为了他们的食物。 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低声身旁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人说道:“少殿,情况很不好啊!如果再不想办法活下去的话,我们就完了,食物已经告罄了。” 没有想到在宇山城废墟中竟然还有人称呼为少殿,说明这几个人全都是武士,武士老爷竟然会和一群流民混在一起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 可是在当时的日本战国时代族灭家破的野武士浪人过的生活和流民差不了多少,甚至于有大量的流民成为了浪人集团,有的甚至于混出了日子,比如浓尾边境的川中党的首领蜂须贺小六。 唤作少殿的年轻人脸上蒙有不少尘土,遮去了许多真实容貌,不过身上穿着的足具却和外围许许多多的流民形成鲜明对比,他从怀中拿出了一把短刀,这是一把只有一尺二寸的短刀,寒光闪闪的短刀,如张嘴炫耀毒牙的蛇。 年轻人皱眉的着手中的老鼠肉,吞咽了一口口水,将老鼠肉递给了身旁的中年汉子,摇摇头,他实在吃不下这东西,低声回道:“权作,四郎兵卫还没有回来吗?” 唤作权作的中年汉子摇摇头遥望了一眼黑蒙蒙的天空,眼神中颇为担心四郎兵卫的安全,回道:“还没有任何动静,实在不行的话我们还是离开这个鬼地方好了,听其他地方来的人说三村修理和庄备中正在小田郡大战,或许那里就是我们再兴竹内家的机会,谣传三村修理已经背弃了出云尼子氏投靠了安芸毛利陆奥,只要表明了我们的态度他想来会同意我们加入的,只要立下战功的话……”他后面的话连自己都难以说得自圆其说。 另外一个中年男子低声插口道:“权作,你以为我们不想离开这个鬼地方,那群流民会让我们离开吗?我们从城内逃出来的时候只有7个人,可是到现在已经聚集了上百号人,废墟内外有上千多人,而且各个要道口处都有那群流寇的探子,吃掉这上千人不可能,可是吃掉我们却是绰绰有余,我们死了不要紧,可是少殿的话可是馆殿唯一的后人,一旦?!我们只得殉死一路了。”说着夺过权作手中的老鼠肉狠命啃食起来。 少殿眉头一挑,神色冷静的了一眼狼狈不堪的臣属,神色郁郁,心中生气了一股叹息。没有想到父亲在的时候表现得异常勇武大声吹嘘着自己的勇敢,可是刚刚出城十几天就变成了这样一个模样,为了一只老鼠肉竟然做出这等狼狈的模样。饥饿难耐可以理解,但不能够如同野狗一样的模样啊,他们可是高贵的武士家族出身的人。 少殿把目光向了权作,但是权作脸上的反应却让他心凉,没有为同伴的狼狈而感到异常,反而有点为失去了老鼠肉而感到几分悲愤。 饥饿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少殿心中叹息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不再言语,只是等待着四郎兵卫的回来。 宇山城废墟上有许许多多这样的小团体,他们算是最大的一支有上百人,其他的多是一些数十人的小队伍,但是大部分都是男人,能够出去战斗的男人,所以总体而言他们的实力并不强大。 妇孺老人的事情权作和另外一名中年汉子没有少向少殿抱怨。 大家围在一起没有欢声,没有笑语,反而时不时地就传来几声叹息,食物越来越少。可是又害怕独自出去寻找出路,害怕山贼悍匪的袭击,团结在一起出去的话又得不到大家的同意,内部各自为战,不过在面对山贼悍匪的袭击的时候还能够做到团结,可是一旦打退了山贼悍匪就有各自算计各自。 权作站起身来,低声说道:“少殿,我去山顶去拿今天的食物,去晚了可不行,十兵卫,保护少殿!”说着不顾少殿同意挥手带上十几个男子向着山顶跑去,同时整个废墟乱了起来,一支支队伍向着山顶跑去,那里聚集着所剩无几的辎重粮食。 此时此刻的人们眼中没有麻木也没有死气,有的是喋血和贪婪,对于食物的贪婪。 …… 宫原丹波守和草间四兵卫是连夜出发的,在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赶到草间关的,随行的还有伊势佐太,他是当地的地头蛇,能够得到大松城的关照,宫原丹波守对于自己这次的招募流民的任务多了一分笃定。 可是心中还是七上八下的,特别是在听说了草间四兵卫关于丰永地区的流民已经有向流匪转变的迹象的时候更是让他无法心安。 本来政衡还有意让他第二天出发的,可是在宫原丹波守的执意要求下只得乘坐小船度过小阪部川经过鬼山城进入土桥。 在大松城居住了一夜后,天蒙蒙亮便率领着大松城内的50名足轻来到了草间关,在伊势若狭已经半隐居的状态下,大松城的事情多是由伊势佐太处理,从宫原丹波守口中得知了政衡的打算后。 当然今秋有一战的事情没有说明白清楚,只是说了大致上要在十月份左右迎娶两女为第二三夫人的事情。 伊势佐太听闻了此事后和宫原丹波守面子上立即熟络了起来,他心中确定一旦和尼子家联姻,他们这些家臣们出身的女子要想独自抗衡正室夫人是不可能的,只有联合起来才能够抗衡一二,想到这里两人的关系从不睦立即转变成了和悦。 当宫原丹波守等人赶到草间关的时候,陶山真兵卫刚刚在草间关外抓住了一个手拿短刀击败了数人的少年。 第九十五章 火龙 绵绵的细雨自从草间合战那天起便不停顿的滴滴答答的下着,丝毫没有停下了休息片刻眉开眼笑天空放晴的样子,吉冈山区本来就是阴雨潮湿的地区,尤其是连续好几天的阴雨天气也让人的心情变得越发的阴郁不开。天气的变化本来就会影响人的情绪,恶劣的天气持续好几天就会令人联想到即将会有不祥的事情发生。 天色阴沉,带着雨丝的夜风寒冽,陶山真兵卫独自一人坐在草间关头的木墙上聆听着关下不时传来的叮叮咚咚的泉水声音。[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草间关有草间名讳实在是因为有这眼闻名后世的间歇冷泉,本书作者正是借了后世的名讳套用了现在的地名。当时只不过是一片无人问津的山野泉水而已,只是恰逢其会有了伊达政衡以及他的故事才会不时的出现草间关。让本来只是借着泉水有点名声的草间关瞬间压过了草间泉的名声。只是叫的多了煞有其事罢了,后世出名的还是草间泉而非早已经人去楼空甚至于废弃已久点滴没有留下的草间关。 陶山真兵卫哪里管得了这些没有来头的事情他,他现在的心情和阴雨天气一样糟糕,峡谷外的流民越聚越多丝毫没有减退退散的意思,随时都有可能变成流匪的迹象。其实流民和流匪之间也就那么个意思,你说他是流匪他就是流匪,说是流民也就是流民。不时有饥饿难耐的流民跑到草间关前探查情况,这样的情况这两天越发的频繁了,山雨欲来风满楼啊!老天爷不开眼,阴雨绵绵两米吃光后流匪的下一步实在是难以预料啊。 佐井田城高兵利守备严密,这帮子流匪要有斩获实在是困难重重,可不攻破城砦只掠夺村里,大部分又是从中津川逃窜出来的流匪实在是不可能为祸自己家里,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这正是陶山真兵卫彻夜难眠的原因,也是政衡饮鸩止渴宁愿得罪四邻不惜恼怒尼子晴久也要奋力一搏的根本所在。 他们都明白丰永流民一旦变成流匪对于佐井田植木氏来说虽然是元气大伤对于庄氏来说退兵自守损失一些旁枝碎叶。可是对于急需要时间稳定团结的伊达氏来说则是致命一击,顷刻间灰飞烟灭的事情,这个或许就是新兴势力和老牌势力在底蕴上的差距。 陶山真兵卫低声喃喃道:“闻泉声悠远,聆兵响彻耳,天地混沌,细雨缠绵。流匪或许就在这几天到来吧,我的性命是殿下给予的,谁若是想要从草间关过去先趟过我的尸体再说。” 陶山真兵卫安坐在草间关头,一名足轻来到了他的身旁低声询问道:“大人,天深了,该休息了,您需要保重身体。” 陶山真兵卫没有回头他,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起身道:“知道了,让兄弟们好生照着,这两天的奸细越来越多要小心为上。” 正要起身离去的时候,陶山真兵卫突然到草间关后阴雨连绵的幽深处拉成长条的队列,有上百具火把,起来很有一番声势,他声音中透着紧张低声吼道:“快,让大家起来,情形好像不对啊,怎么会从草间关后来了如此一支庞大的队伍,难道是……” 那足轻一听一向胆大的陶山真兵卫很少有声音发颤的时候,一股不祥的预感出现在心中,他也到了那一支支的火把列成的火龙,在黑沉沉中的雨夜中显得更加的突兀和让人难以心安,无数碎乱的脚步声,在几个呼吸间就练成了一片。 峡谷间火把摇曳下人影影影绰绰,细细碎碎的声音不断从火龙间传来。陶山真兵卫眼睛直视着对方,大声喊道:“警戒,警戒,先清楚来人到底是谁。” 瞄着越来越近的火把,草间关中轮休的近半足轻全都个个爬了起来,拿着长枪上了关头,朝着那火龙仔细望去。 火龙在草间关后百余米外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从中间分出了一小队出来向着草间关而来。 陶山真兵卫眼神一紧,突然他到了一面旗帜,一面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的旗帜,脸上挂上了更为凝重的表情,他再一次吼道:“警戒,警戒,先放他们过来,清楚他们到底是谁?” 来人正是紧赶慢赶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赶来的宫原丹波守一行,在一场没有硝烟的警戒当中出现认出了对方,又确认了数次后方才将他们放进关来。 陶山真兵卫到宫原丹波守等人来到表现得相当熟络,特别是在他到50名足轻后更是如此,他的压力重大啊! 特别是在越聚越多的流民在宇山废墟的时候,宇山城废墟正好对着草间关所在的峡谷,两者直线距离不过四五里地。 不生产哪里来的粮食,辎重粮食总有一天吃光的 特别是在这两天在草间关外出没的细作越来越多的情况下更是如此,在几名饥饿难耐跑出来的流民的口述中他大致上得知了宇山城废墟的情形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 宫原丹波守等人找到了陶山真兵卫,先是将自己的任务说了出来。 陶山真兵卫一听脸色凝重的可以滴出水来,他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来殿下也是到了绝境了,否则不会想出这等似绝妙其实如同饮鸩止渴的计谋出来,不知道殿下如何打算在招募流民的时候防备鸢城的00山贼悍匪,他们可不会眼睁睁地着我们顺风顺水的招募这千余流民,而且要安置这千余流民需要付出的代价我家实在是难以承受啊!” 陶山真兵卫的问题正是宫原丹波守担心的地方,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草间关现在总共不过50名足轻,如果只是坚守的话绰绰有余足够坚守两月以上,可是又要防备流民作乱,又要防备贼匪袭击,实在是难以承受如此大的压力。 宫原丹波守拉过陶山真兵卫低声说道:“殿下来的时候跟我说了一句话四个字,急抚缓行,不知道是何用意?” 陶山真兵卫口中嘀咕了两句“急抚缓行”的话语,突然眼前一亮,眼中透着精光,一搓手掌笑道:“殿下,真是好算计啊!” 说着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听得宫原丹波守也是不停地点头。 一名足轻匆匆赶到,拜道:“大人,我们抓住了一个年纪不大的细作,本事不小,伤了好几个弟兄,是不是按照惯例先关押起来然后送往中山铜矿挖矿去。” 陶山真兵卫大笑道:“哈哈,瞌睡虫送来了热枕头,给我们送信的人有了。” 第九十六章 虎头 宇山城废墟权作伤痕累累的拿回了少得可怜的米粮,可是这些米粮就是他们一百多号人所有的食物,虽然只是一些吃剩下的湿透了的糙米和一些碎萝卜而已,但是随着柴火的上下吞吐,一股香味从那蒸腾的热浪中扑面而来,每个人都难以抑制流出了口水。 唤作十兵卫的男子低声说道:“少殿,这样下去可不行了,所有的食物也仅仅到今天为止而已,为了这些东西伤了好几人,实在是有点得不尝试啊,实在不行与众人商议一番前去攻打草间关算了,听闻那草间关的首领伊达藤次郎拥有大量的糙米,我们也不攻打他只是逼迫他献出一半的糙米便是了,想必他在重重压力下会同意的。”[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权作眼中精光闪烁,连连点头称是说道:“这场阴雨绵绵实在来的不是时候啊,山贼悍匪在四周游荡,要不然我们暗中躲藏也能够逃出死地,可是现在我们的粮食越发困难了,而佐井田城高兵利而且那植木秀长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怕是被认出了我们的身份可不是一件好事情,还是前去打那草间关的主意为好。四郎兵卫这次去,希望能够探查出草间关的实情回来。”说着,他有点沉重又有点担心的吐了一口气说道:“时间他应该早就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回来,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唤作少殿的青年着两个带他出城逃命的老臣短短的十几天忍饥挨饿的日子竟然都变成了这样一种完全失去理智的样子,实在是让他心中不得不为自己也多考虑了一些。如果真的饿急了的话他们或许真的会将他出卖给他的敌人,来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想到这里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还好众人的目光都在瞧着柴火中冒着热气的稀饭,没有人来关注他的表情和心情,要不然会不会生出其他的龌龊来还真是不可预知。 想到这里唤作少殿的年轻人又瞥了一眼十兵卫一眼,眼底的憎厌一闪而逝。十兵卫已经变得胆小怕事起来,每次前去领粮都是让权作前去,而吃得又是最多,连他递给权作的老鼠肉都抢来吞食,已经不能够再用了,否则必会伤其身。 可是真要是发起狠来,这十兵卫也绝不是好相与的,常年跟随在他的父亲身旁练习家传武功,年轻体弱的他没有办法在一对一的情况下杀了他以绝后患,也没有办法让权作和十兵卫火并。两人的感情比起自己这个少殿来要好的许多,是在战场上结下来的。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围在柴火堆外的妇孺老人一阵骚动,一名猥琐的瘦小男子进来禀报:“头领,四郎兵卫大人回来了。” 围在柴火堆中央的十几个人精神一震,少殿忙道:“还不快请四郎兵卫进来。” 权作也是精神一震,他唯一从城中带出来的儿子还活着,这件事情让他非常开心,立即跳将起来,完全不顾十兵卫恶毒的目光舀起一碗逼干了水分的厚实的萝卜饭瞧着杂乱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去。 果然到披头散发的四郎兵卫手中拿着一把一尺二寸的短刀,威慑着四周那些早已经麻木不仁眼中早已经没有了光彩的妇孺老人冲上前来夺取他打了几个补丁还算不错的和服和那般含着幽光的短刀,这样的事情以前或许不会发生,可是越来越饥饿的人群已经快要到了疯狂的边缘。 权作一大喝一声,抽出一把太刀向着围在四周的人群大喊大叫了起来,终于让慑于他们狠辣手段的人们停下了威逼上去的脚步再一次退让了开去,躲藏在一边寻找着能够寻找到的任务食物,不管是草根还是虫鸟都成为了他们的腹中餐肚中食。 四郎兵卫一见到权作立即拜倒在地磕了两个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了用树叶包好的米团,他哭泣道:“父亲,少殿,小儿无能被那草间关的守卒给抓住了,可是他们并没有杀了我,只是让小儿带了一句话回来,这十个米团就是他们送来的。” 那唤作少殿的青年没有斥责,只是默默接过了米团,然后就把它扔到了沸腾的锅子中,然后死死的盯着锅子,叹息了一声,说道:“怎么回事,你把情况说一下吧!” 四郎兵卫再一次磕头道:“小儿无能,今早天还没有亮起来的时候就已经赶到了草间关头想要好好草间关的样子,一开始对方并没有发现我,在今晨天刚有点亮的时候在草间关的另外一侧出现了浩浩荡荡的一支人马,火把数量足足有一百多人,便想趁着他们关注关后的情况凑近点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才被暗哨给抓个正着。” 十兵卫冷森森的说道:“你是不是已经降服了他们,不然为何会安全返回还带着十个饭团?” 权作一听不乐意了,他是一个实诚人,对于十兵卫的所作所为已经够忍耐的了,可是对于十兵卫诬蔑自己的儿子实在是难以承受,如果这个时候不奋起反抗的话就全当他是一个傻瓜好欺负的了,眼中寒芒闪现,立即冷哼了一声喝道:“休得胡言,如果是你降服了的话会否返回来送死?” 十兵卫惊怒道:“你?!” 少殿到权作和十兵卫有反目成仇的迹象,心中笃定,十兵卫在他心中早已经是死人了,此事定要站在权作一边,便摆手说道:“先听听那草间关的守备带的话再说其他,权作稍安勿躁,四郎兵卫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 十兵卫恨恨的低下了脑袋,眉头缠绕着一股子戾气,心中对于这个唤作少殿的主子越发的不满起来,要不是权作保着他的话早就一刀结果了他拿着收集前去投奔三浦家去了,哪里用得着到这个鬼地方吃糠咽菜吞咽死老鼠。 四郎兵卫不清楚自己刚刚让一向关系起来和睦的权作和十兵卫发生了龌龊,径直说道:“是的,小儿今早被抓住后对方显得很恼怒,本来要一刀结果了小儿的性命,可是没有想到原来天蒙蒙亮的时候赶到的正是伊达家的重臣家老,随行的还有近一百五十名足轻,他这一次来却是为了来安抚流民的,便饶恕了小儿的性命,让小儿给少殿传一条消息,说是伊达政衡殿下大发仁慈,特意要在今日下午时分送一车粮草给我们,要我们前去接收。” 少殿的眉头紧皱,他望着细雨绵绵的天空,呢喃道:“如此说来这小小的草间关已经有近00人的兵马,如此强大的兵力足可以抵挡住我们的进攻,可是这伊达政衡打得到底是什么主意?” 权作凑近说道:“少殿,这或许正是我们的机会,不管他的用意如何,先吃饱了肚子再说,下午的时候我带上几人前去接收了再说?” 同时,有十几个细作被放了回来,纷纷将下午有一辆粮车的消息转告给了同伴。 第九十七章 送粮 就在未刻的时候,一辆人力车从草间关中出去,在杂沓的声响和湿滑的阴雨田中向着未知的丰永地区前进,天上还在下着蒙蒙的细雨丝毫没有停下了休息片刻的样子,地上还是由湿滑的山石组成的曲折难行的山道,人都难以行走何况还要拖着重物,一辆人力马车本来只需要一人拖拉一人推搡就足以成行,可那是在天气和熙路面平坦的街道上行走,而非是在阴雨绵绵路面湿滑的山道。 人力车上装载着5大袋用麻布装的糙米,足足石多,足够上千人吃食一天的数目,不会饿死是肯定的,可是想要吃饱也是不可能的,宫原丹波守还没有好心到要养活这群流民的生活所需,他急切送粮也没有安什么好心。[] 陶山真兵卫着那一行人就像蜗牛一样正缓慢的离开草间关朝着前方前进,他的嘴角牵动了一下,似乎并不担心送粮队伍的安全,倒是对于送出石多的糙米的事情相当的难舍难分,可是他也知道事情要分得清楚轻重缓急,可还是有点不舍,便走到了宫原丹波守的身旁,低声问道:“宫原大人,这送粮过去不会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吧!” 宫原丹波守头也没有回,两只眼睛盯着行进的车队,口里则说道:“没有把握我也不会这样干的,你车队的速度。” 陶山真兵卫回道:“山路湿滑难行当然不快,这又有什么道道可讲?!” 宫原丹波守笑了起来,这是他来到草间关第一次开始笑起来,笑的有一些阴森森的让人难受,他说道:“哈哈,你没有出来吗?山道湿滑,真是好一个山道湿滑,我们到峡谷口的道路湿滑,你想想峡谷口到宇山城废墟的道路难道不湿滑,不管是谁拖着这样一辆车缓缓前进可以引得多少人垂涎。” 陶山真兵卫想了想也确实如此,嘴里嘟哝着,然后撑在木墙上朝着外面了一眼,回头说道:“确实如此,只是怕就怕他们合在一起不发生龌龊——?!” 宫原丹波守笑着摇摇头说道:“送石糙米过去我有三个目的: 第一个目的不管发生不发生龌龊抢粮事件,可如此一来就可以打破宇山城废墟的制衡,就好像在似平静无波的水面投下一颗石头一样,母的只是为了使波纹出现罢了,目前宇山城废墟的流民似平静无波,但是实际上内部已经混乱不堪,要不是山贼悍匪的威胁时刻存在想必早就分崩离析了,现在一旦拥有了我们的加入不管威胁还存在不存在,可是我们的力量就可以制衡山贼悍匪的威胁。 第二个目的就是告诉他们,草间关能够帮助他们渡过危机,就算是有些人想要攻击草间关,可是也无法得到另外一部分已经得到了我们安抚的流民的帮助,只能够独自上路,可是草间关的兵力实在是让他们不得不多想一下,而且就算是他们能够取得胜利可是另外一部分没有攻打的人也会分上一份,这是他们不得不考虑的事情,一旦考虑得多了,就难以成行了,损失一点糙米何乐而不为呢?! 第三个目的就是促使山贼悍匪们听从我们的行动,一旦让他们知晓了宇山城废墟不缺粮能够安然度过阴雨天气,只要天晴废墟内的流民大部分会返回家中不再流浪,这是他们不允许的,只要他们动手就从局部上破坏了他们的行动,时间拖得越长对我们越有利。” 陶山真兵卫笑了一笑,他望着宫原丹波守,心道:“未曾想到前野君也是如此狠辣之辈,我面对此人也要多留一份心思,但是他刚刚所说不无道理,死马当活马医治了,为了能够更加的活下去,也只能如此了!” 宫原丹波守语气轻松地说道:“下面的事情就交给草间四兵卫了,他可是执行送粮行动的主力啊!” 山道狭促,极是难行,不过有点值得庆幸,下午并没有下起连忙的阴雨,而只是点点滴滴的下着,雨不大,倒是不用担心阴雨绵绵落得鸡汤一般,不过山路湿滑行走的速度不快。 一行人找了一个可以遮雨的地方,停下了歇息,这峡谷口本就是进入了丰永地区,本来还有几片绿油油的田埂地,由于太过于接近草间关所在的峡谷便遭了殃成为双方的战场,不过既然能够摆开一千八百人的阵势来地盘也算是难得的平坦。 本来这里应该成为一座小小的小市町,不过由于山贼悍匪的出没这里不但没有出现任何的市町,连大规模的生产都没有,只是一些无法生活下去的流民在这里耕种祈求逃脱领主们的剥削,倒是成为了一方乐土。 这股让这里成为乐土的山贼悍匪的头目就是草间四兵卫,所以他对于这里的地形相当的熟悉,草间四兵卫找了一个藏人的小洞穴,他们这一路走来算是遭了罪了,这洞穴处于高位倒是没有多少淋湿的地方,显得相当的干燥。 草间四兵卫大马金刀的坐在洞穴口上,遥遥望着倒在盆地明显地方的糙米袋子,眉头皱道:“都怎么久了,那帮子混账东西怎么还没有出现?照道理这个时候应该早到了,为何没有任何动静呢?” 一名足轻小头目低声说道:“头领,我他们应该早就来了,您那里——?!”这足轻小头目本是草间山贼出身跟着草间四兵卫算是立了一小战功晋身成为了足轻小头目,也算是有了俸禄一族,他指着上百米外的一处小山丘说道。 “好眼力!”草间四兵卫在心中暗暗赞了一句,阴雨天气还能够到上百米外的山丘的动静,不得不说这足轻小头目还算是有点本事的,他瞧了个仔细,方才说道:“果然没错,那里本来是没有小树的,显然是有人刚刚插上去的,嘿嘿,好事要上演了,让兄弟们不要露头。” 第九十八章 继续 果然有十几名男子不顾泥水的侵袭趴在山丘上朝着盆地中央的那辆人力车瞧着,在山丘下还有上百名麻木不仁的妇孺老人,他们都巴巴的望着山丘上的人们,期望着一声令下全都冲杀上去抢夺那堆满了车子的糙米。 少殿望着草间关的人来又走,车子上的粮袋他也到了,可是心中还是有点七上八下的,凡是跟草间关有关的事情,潜意识里都把他往坏处想,实在难以有把握没有暗着陷阱。[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十兵卫到少殿迟迟没有下达出击的命令,脸上越发不喜,冷冷说道:“少殿,再不去的话就要被别人抢走了,我们这两天都要吃老鼠,过两天连老鼠都没得吃了。” 少殿突然想到了什么,望了一眼十兵卫,轻声叹息了一声,说道:“十兵卫,你带上所有男人前去将那辆车带上,快走!权作,四郎兵卫,你们两人带上那些妇孺老人继续观察防止草间关的人突然反目。” 十兵卫恨恨的了一眼少殿,拍拍他的手掌,说道:“早该如此了,怕死的就等在这里好了,我们走!” 少殿拉了一把也想跟上去的权作低声说道:“趁着他们引来全部注意力,我们带上老幼妇孺前往草间关。” 权作一愣,啊了一声方才想通了少殿为何要让所有人来的缘故,是啊,既然草间关有粮,为何还巴巴的留在这里为了一点粮食抢来抢去,还不如直接投奔草间关来的顺心,他望向离去的十兵卫的目光更是不屑起来。 …… 眼神特好的足轻小头目到对面山丘下来了十几个人将那人力车向着湿蒙蒙的雨幕中渐行渐远,消失在视野中,回头问道:“头领,粮车已经被拉走了,来了十几个人,是否继续观察下去?” 草间四兵卫略略皱皱眉头,望着百余米外的山丘,眼中尽是疑惑,过了片刻努了努嘴巴,如同想要吹掉挂在脸上的碎树叶一样,低声说道:“再等等,我对面那小山丘似乎还有什么人在等着,刚刚只出现了十几个人,应该还有人在观察,等等,到申刻再回去!” 足轻小头目仔细瞧了瞧没有发现什么,拉开挡在视线中的树枝,一阵雨水浇得他的脖颈冰冷难受,情不自禁缩了缩脖子,屏住气息很专注的盯着百余米外的山丘。突然他在山丘的一侧到了十几个人影,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影出现在眼中,距离太远不真切,不过数量大约在百来人的样子,正以全速向着草间关方向前进,速度越来越快,忙说道:“头领,果然有人,还不少,足足有上百还朝着草间关前进,下面该如何是好。” 草间四兵卫同样清楚了上百人影,只是皱紧了眉头,随着越来越接近的队伍,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古怪诧异起来,惊诧中带着些许不屑。 他清楚了这支队伍的构成,竟然全都是一些面色蜡黄,整个身子如同皮包骨头的男女老幼,只有领头的三个算是青壮,其他的连乌合之众都算不上。 战国乱世兵荒马乱,备中诸豪苛政猛于虎,可是这种规模的人在伊达家的领地内也算少见,如此说来这佐井田植木家为了支持大军作战对于领地内的百姓盘剥到了何等地步,搞的百姓们甘愿流离失所只为了一口饱饭抛弃茅屋风餐露宿。 草间四兵卫自嘲了一声说道:“来我还真有点杯弓蛇影自讨没趣了,就如此人等就吓得我们胆颤心惊,何等无趣,既然他们是前往草间关的,等会着还有没有跟随,没有人的话我们跟在后面回去便是?!” 他们小心翼翼的跟随在哪支队伍的后面,转身离去前还不忘朝着宇山城废墟再一眼,只不过宇山城废墟方向传来了连雨声都无法遮掩的喊杀声和惨叫声,低声喃喃道:“如果是殿下到了这种情况会如何说法?还会做出逢十抽六的决定来吗?!或许不会吧!” 草间四兵卫带着自嘲的笑意,哼哼鼻息,追了上去。 …… 夜,丰永地区突然下起了大雨。也许是上天试图洗去多余的尘世俗气,但更可能是它要掩盖本不该有的血腥暴戾。 政衡独自一人站在鸢巢山城顶上望着望着夜空中不时由于火把照耀的样子,稀稀碌碌的甚是苍凉,仿佛回到了那个风花雪月的世界,他沉静在这种安祥当中,手中不自禁的摸到了放在身旁的长枪枪,钢铁的长枪在雨中显得湿漉漉的愈加冰冷,冰冷的长枪穿过手心向着身体急速的扩散,瞬间冷透了身心。 他立刻恢复了冷静,望着背后期盼目光目前的主人佐纪只是摇了一下头没有言语。 佐纪拜倒在地轻声回道:“伊达殿下,岩濑小五郎殿和松岛弥二郎殿来询问,军势已经准备好了,不知道何时出发?” 政衡左手摸了一把右手握着的长枪,感受长枪上流露出来的冰冷气息,将长枪放在了廊柱上,右手擦拭去了额头的雨水,不顾佐纪的疑虑和祈盼再一次望着城内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了出来,回道:“军势暂时解散吧!变化我似乎有点儿杯弓蛇影了,事情变得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那样坏,只要操作得当时间充足的话似乎不用逢十抽六也可以让丰永地区的流民消失于无形,不过我现在缺少的就是时间,时间不等人!现在已经是六月份了,天文二十年已经过去了一半时间了,陶晴贤也快要乱起来,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既然大家关系微妙互相制衡,那么就让我先打破这微妙局势好了。今年内我必须击败新见贞经,夺取这阿贺、哲多两郡的霸权。” 政衡明白一旦陶晴贤反叛击杀大内义隆,大内氏就会迅速土崩瓦解。 不过几年这阴阳两道唯一的霸主就是已经54岁的毛利元就的了,小小的伊达政衡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得乖乖的成为毛利家的属臣;然后在宇喜多直家和毛利元就的争锋中等待着天机的变化;最后如果还能够到关原合战,不管是跟随着宇喜多家成为浪人还是毛利家成为百来石的下级武士都没有任何的独立自主的机会。 如果在大内氏没有灭亡前伊达家不能够成为一方小霸主的话,政衡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的。 也只好退而求其次离开备中前往尾张国寻找传说中的大傻瓜织田信长,利用自己的历史知识左右逢源坐等本能寺变篡夺上位成为太阁,书写一篇太阁立志传或则幕府将军传纪的野史传说。 佐纪茫然无措的望着喃喃自语中的政衡,她听到了几个陌生的称呼,陶晴贤,反叛,关系等等,她不清楚他们的关系,只得低下头不再言语,拜道:“妾身告退!”说着后退着离开了天守阁。 第九十九章 蛇尾 一连三天三夜的大雨终于停了下来,连绵绵的细雨都消失了,洗刷去大地上的血迹,但无法洗刷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天亮之后,整个丰永地区一片凄凉,几乎每条山道上都横七竖八的躺着死去的士兵的尸体。昨夜有上百名饿极了的流民成为了抢粮大战的牺牲品,可是还是乐之不疲的握紧了手中的糙米,尸体早已经冰凉还略略有点浮肿,似乎比活着的时候胖了一些。 大雨使得绵绵阴雨终于停了下来,飘去了阴沉沉的乌云露出的是让人无法直视的骄阳,它悄悄从乌云中露了出来,在这个时候仁慈的对大地挥洒下了它的光辉,在空气中,光明与血腥共舞,阳光试图撕破一切的伪装,让世人见识最真实的世界。昨夜的雨企图掩饰的丑陋,在烈日下暴露无余,在这个丑陋中又带着尘世中种种的无奈和叹息,盘旋至世际。[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鸢城的石蟹守元望着城外的洼地心中难免焦虑不已,他已经从山贼的探哨口中知晓了草间关送粮的打算和宇山城废墟流民的抢粮行动,听到这件事情后他的脸色就没有好过。 他没有想到政衡会如此狡诈卑鄙竟然使出这等恶毒的计谋来,也没有想到饿极了的流民竟然会为了一点点的糙米付出生命的代价,如此一来就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心中立刻焦虑的开始盘算起来,该如何应对下面的部署。 “这该如何是好?连续三天的大雨就是想要动也难以成行,佐井田没有动静,倒是草间关开始先动起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听着山贼前哨的回报,石蟹守元心中直犯嘀咕。照理说凭借着草间关的坚固伊达政衡是不用担心丰永地区的流民作乱的,无所依靠的佐井田城才会直接面对流民的冲击,所以方才让人放出谣言让人在小阪部川附近传播,这些道理庶民百姓是无法出来的,可是伊达政衡应该可以出来啊,为何会发生这种本末倒置的事情来。 石蟹守元并非只会是一个志大才疏的蠢人,十三年的软禁生涯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要有敏锐的判断力。 虽然伊达政衡灭族破家的作为让他痛恨,可是如果换位思考的话他也会如此做法,并不代表他会放弃仇恨,这是两码事情。对于伊达政衡想要破坏微妙的平衡的《《》》不出对于伊达政衡任何的好处的事情,只要坚守住草间关不理会流民的暴动,然后冲击佐井田城的话,对于刚刚和佐井田植木氏打了一战的伊达政衡来说是有好处的,这是毋容置疑的。 可是伊达政衡没有如此做,而是反其道而为之,这是石蟹守元难以理解的,也让他想破了脑袋也无法猜测出政衡竟然还做出了逢十抽六这等违背常理的事情来。为的只有一个目的,在最短的时间内疯狂的暴涨土地和人口,在毛利元就没有成长为中国霸主前成为一方小霸,然后可以左右逢源坐等局势的变化或是依附毛利元就或是依附尼子晴久或是自立为一方诸侯。 三村亲成到石蟹守元皱眉盘算走了过去,轻轻咳嗽了一声引起了石蟹守元的注意,石蟹守元一三村亲成到来连忙拱手拜道:“二兄来了!”两人外貌起来石蟹守元要老了许多,实际上年龄还相差了一二岁,石蟹守元该是称呼三村亲成为兄长,三村亲成又是三村家亲的二弟,故而称呼二兄合情合理。 三村亲成这个人,有大将之风,是三村家亲几个兄弟中少有的能文能武的将才,屡次奉旨担任要职,而且两人长得很像,常常能够担任兄长三村家亲的影武士也能够胜任。同一个父母所生,这是当然不过的事情。 三村亲成神色间不置可否,叹了一声,说道:“山城,此事你做得有些过了,不该逼得伊达家出此下策的,如果佐井田城植木氏知晓了昨日发生的事情的话,一定会高兴地发笑的。”他一直称呼石蟹守元官职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向来认为不该逼迫伊达政衡太急切的,可是拗不过石蟹守元的执着只得答应了下来,可是现在却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让他异常的难受,现在该达到的目标没有达成,佐井田植木氏没有受到任何的冲击,使得佐井田植木氏的军势没有丝毫返回津井川的样子。反而逼得本来应该亲近的伊达政衡出钱出粮安抚流民让流民们自相残杀,还从心底里憎恨发动这一切的三村家,本末倒置到这种地步实在是让他难以成行,无法做出下一步该如何是好的决定。 石蟹守元思量了半天,方才费力的说道:“二兄,现在也只能够请求兄长先去本川乡神社坐镇一二,等待时机大张旗鼓的前往鸢巢山城,还有请兄长也可暗中联系新见兵库介。” 三村家亲点了点头拉住了石蟹守元的手,异常的亲热无比,答道:“此地的那帮子土贼还要拜托山城节制,要不然就会立刻土鸡瓦狗的。”说话间便带着十几名亲随离开了鸢城。 石蟹守元着三村亲成离开鸢城的脚步,脸色瞬时间阴沉了下来,他自认为掩藏的很好,可是对于三村亲成,他暗地里实则非常的忌惮,要不然也不会当着三村亲成的面左一个二兄右一个二兄的称呼,到三村亲成离开一下子将所有责任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如何不让他愤怒。石蟹守元低声恨恨道:“既然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何不直接到底不回头呢?就让这帮子土贼好好显示一下威风,让人们谁才是土贼?!” 石蟹守元低声疾呼了一声,开始召集鸢城内的山贼悍匪的头目们召开紧急会议。 这帮子山贼悍匪的头目到三村亲成不见了踪影纷纷呼喊起来大有一言不合就散伙的模样,可是真要散伙大家又你推我我推你一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起来也不想散伙的样子,谁都不是傻瓜,一旦散伙搞得七零八落哪里有现在吃香的喝辣的舒服,打下了鸢城虽然粮食不多,可是总比没有好吧。 而且今天大家都已经是佐井田城的黑名单上的人员了,散伙后难保不会秋后算账,想到这里纷纷向了石蟹守元,说你是三村家派来的使者你就说说该如何是好?! 这场大雨打乱了石蟹守元的计划,也让政衡坎坷不安的心更加的坎坷不安起来,他发现自己竟然被自己下了套,有了一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第一百章 成长 三天连续不断的大雨让政衡的心一下子吊得很高很高,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作茧自缚的感觉,是的,已经完全被自己编织的给套住了无法脱身唯有一路往前不停的游走或许还有脱身的机会,起来还非常的渺茫没有前路。他有一种被老天爷耍弄的感觉,是的并不是人算计人,如果真的是人算计人的话政衡相信他并不会输给任何人。 可是如果对手是老天爷的话,政衡相信没有几个人能够战胜对方,能够战胜对方的人全都是大智慧大谋略的大家,而非是他这种宅男穿越来的家伙,着眼点不同问题的眼界也完全不同。[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本以为做出了正确的决定,采取逢十抽六的农制以及急抚缓行的方式来收编安抚宇山城废墟的流民。可是偏偏到最后还是老天爷的一场澎湃大雨让敌人的一切算计都化为泡影,政衡的谋略也打到了弹簧上,反弹的力量让他无处可躲。 三天三夜的大雨让石蟹守元失去了发动流民草寇们奋起反抗的任何先机,可是也让政衡的逢十抽六的决定似是一个巨大的笑话,这个笑话让政衡将面对前所未有的危机。 在三天前刚刚下起澎湃大雨的当夜,政衡便知晓了自己的计谋已经完全泡汤了,他立即将早已经准备多时的军势给解散了,丰永的流民问题早已经不是一个值得担忧的问题了,他现在所要面对的更为严峻的问题是如何面对四邻的愤怒的人们甚至于尼子晴久的怒火,这是他作茧自缚后所要面对的最大的问题。是的,逢十抽六让他拥有了可以招募的兵勇,可是所要面对的问题也是异常的艰巨。 政衡独自一人坐在马扎上,眼前一张巨大的地图铺在地板上,目光随着轻轻摇晃的阳光露出深思之色,紧皱着眉毛,放在膝盖上的左手手指头不时敲击记下,似乎难以下定决心,做好下一步的决定。 他用两条线划去了地图上丰永流民这四个字,丰永流民已经不是一个值得担忧的问题。佐纪来到了书房门前刚刚想要敲门,政衡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的响起“是佐纪吗?!进来吧。” 佐纪拉开了木门,拜道:“伊达殿下,野山益朝殿下求见,是否接见?” 政衡突然站了起来,嘴角一咧,扭头了佐纪一眼,一脚后踢将马扎踢倒,沉声道:“让他进来吧,我也正有事情找他,来不仅仅我要乱起来,整个阿贺、哲多的人们都要乱起来,我独自一人乱有什么意思,调动大家一起乱起来多好啊,哈哈……”后面的声音如同针线越来越低沉,但是力量越来越深重,好似拿定了主意一般,让人害怕。 佐纪不敢怠慢立即退了出去,他发现今日的政衡与往日有了一丝不同,有什么不同她无法说清楚,也说不明白,这种不同她只有远远的在石川左卫门尉久智的身上到过。 野山益朝的脸色不是很好,到坐在马扎上的政衡一副神情恬然,不骄不躁的模样,心中稍定,他明白只要政衡没有乱,伊达家就不会乱,他有这个自信,只是他的神色凝重,沉声拜道:“殿下,募兵相当积极,从八百人中挑选了二百人,还有相当部分的足轻找到了妻子,只是如此一来四邻怕是要坐不住了,今秋我家的境况将非常困难。”声音中充满了担忧的味道,是的,他非常的担忧,虽然兵勇招募到了可是为了招募这些兵勇用的却是逢十抽六这种要人性命的号召,他很怀疑底蕴不足的伊达家能不能够抵挡得住狂风乱雨的冲击。 政衡握紧了拳头,沉声说道:“很好,募兵200,总兵力应该有600人了,再加上丰永流民中挑选一部分,今年的数量足够了,将这批人全部充入铜山众中,好生操练,我需要一个月内将他们操练成为一支能够拿得出手的军势来,有信心吗?” 野山益朝沉声下拜道:“定不让殿下失望。”只是心中作何感想,也只有他知道了。 政衡说道:“操练辛苦,我会与他们一同前去操练的,嗯,送一份书信给楪城的新见贞经,就说我会将他的次子贞诠在三天后交还给他,并且请他到角尾山来与我商谈新见庄的事宜。” 野山益朝啊的一声抬头望着政衡,他有点疑惑为何政衡会有如此强大的自信,自信新见贞经会来与他会面,如果新见贞经提出这个要求的话还可能,可是以小势力的伊达家向大势力新见家提出这样的无理要求实在是有点羞辱的味道。 政衡自嘲的笑了一声,说道:“如果他不来的会那么就让他的家臣来接他儿子的尸体好了,就这样吧!” 野山益朝不清楚为何政衡要激怒新见贞经,可是既然政衡如此说了,便不再反驳,退了两步离开了书房,只是今天的政衡和往日的政衡有了一丝不同的地方,这丝不同的地方让野山益朝没有提出自己的意见来反驳政衡的主意,他依稀到了老主公伊达宗衡的些许身影。 走出鸢巢山城的时候,野山益朝回望着雨后洗礼过的城堡,长叹一声咕哝道:“殿下长大了。” 野山益朝认为伊达政衡长大了,可是在某些人眼中可不会如此认为。楪城的新见贞经一忍再忍,为了能够增强兵力火器方面的力量购买铁炮被政衡一锅断了后本来想要立即出兵攻打政衡,要不是自己最最亲爱的新见贞诠也在政衡的手中的话,他早就出兵了。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政衡不仅没有将铁炮和新见贞诠送回,反而变本加厉的送了一份书信要求自己前去见他,这是什么意思,很明显的意思不起自己嘛?! 伊达政衡如此藐视阿贺、哲多的霸主,备中国的一方小霸,新见贞经自然是怒不可遏,如果不是几个亲近家臣心腹冷静拉着,新见贞经只怕是当场就要下令总动员发兵攻打鸢巢山城。 好在这几个家臣冷静苦口婆心劝说,说是目前最好不要与他作战,先换回新见贞诠再说,其他的事情秋后算账,切不可操之过急,新见贞经这才强压住怒火。 新见贞经嘴角牵动了一下,缓缓回道:“哼,他想要见就见吗,要见的话就让他在五天后晌午时分到竹野来见我?!” 在一些细节上新见贞经没有商量的余地,只是政衡真的只是想要与他见上一面吗?! 第一百一章 饥民 政衡没有和新见贞经任何的扯皮直接就答应了下来,反倒是新见贞经疑神疑鬼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赶紧的派遣心腹爱将前来打探情况,当摸清了逢十抽六的情况后他大声嘲笑了两声安下心来,知道政衡确实没有怀什么坏心,不过新见贞经倒是怀上了其他的心思,想着一等新见贞诠回归就让政衡好。至于新见贞经会如何利用这些东西好好做一篇文章在事情还没有发生前,政衡是一无所知的,反正不外乎两种情况,一种是亲自动手,另外一种是借刀杀人,按照政衡对于新见贞经的理解,新见贞经定然会选择后一种,顶多也就是两者兼有。 政衡也清楚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变故,既然都清楚也就尽量将坏事变成好事情,尽量让大事变成小事,让大事变成小事唯一的办法就是出现更加大的事情,僵直合件事情压制下来,或是无暇顾及这件事情和没有胆量来以此事得罪伊达家。后者伊达政衡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势力,能够在备中国说得上话的人都可以得罪,就算是比伊达政衡势力小的人也能够说三道四,既然后者无法成功,那么就只有前者了,让四周的豪强国人们无暇顾及到伊达家的烂事上来。[] 不过现在政衡最关键也是最为重要的需要摆平的就是已经被他摆在了无关紧要的流民事件上来,其实说真的,流民事件真的已经没有多少可以担忧的了。政衡带着松岛弥二郎和岩濑小五郎是在次日来到的草间关,也就是在宫原丹波守和草间小五郎来到草间关的第四天,大雨后的第二天来到的草间关,此刻的草间关由于大雨过后的原因,山道并不好走,坑坑洼洼,还好没有形成泥石流。此刻政衡正和宫原丹波守、陶山真兵卫、草间四兵卫等人在一起,因为三天三夜的大雨和送了一次粮食的原因,已经吸引了大约4、500的流民来到了关前,聚集在草间关下,缩成一团,伸着手,向着关上讨要着。 宫原丹波守的脸色很不好,他没有想到急抚急出个如此结果,如果这4、500的流民全都是青壮年的话他二话不说立刻就将这些流民全部收纳为己用了,可是眼前的这帮子流民和他想象中的青壮年相差甚大,甚至于其中有没有青壮年还两说呢,冒出十几个青壮年已经是相当不错的结果了。这个也是宫原丹波守和陶山真兵卫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开关收纳的原因之一,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收留了如此多的老弱妇孺对于粮食本来就紧巴巴的伊达家来说可是雪上加霜的事情。 陶山真兵卫也是非常犯愁,别他平常的时候想凶神恶煞一般的不近人情,可是当他吃饱喝足的站在草间关头的时候,着下面那一张张可怜的面孔的时候,他的心不由自主的软了起来,扭头不关口下的人们,低声禀报道:“殿下,人越来越多该如何是好?” 政衡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他本以为流民全都是一帮子凶神恶煞狂潮猛兽,万万没有想到的竟然是一群如此这般的可怜人,让他的拳头打在了空气当中没有地方着力,着那些幼小干瘦的面孔,心口不由自主的一阵阵紧抽,他回头问道:“丹波守,他们在下面呆了多长时间了?” 宫原丹波守了下面的人们,心情愈加的不好起来,一双双空洞的眼神似乎都在着他,在那里面不到一丝的生机,完全和伊达领地内的那帮子狡猾狡猾的庶民不一样,全都如同活死人一般,叹了一口气说道:“自从那天我们决定发放糙米给流民后就开始来了,一开始来了00多人,我们便在关前开了两个粥摊分发,也算安静,只是这两天越来越多起来,哎,大部分都是一些孩子妇女,还有几个老人。” 陶山真兵卫恶狠狠的说道:“想不到津川的佐井田植木氏会如此苛政,竟然搞得天怨人怒让如此多的流民从家乡跑出来,为的只是一口天方夜谭一般的辎重粮草,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跑出来后下起了雨又遭遇到了山贼们的攻击无法回家,又遭遇了倾盆大雨更加难以回到家乡,只得前来我们这里求救了,殿下,如果真的放他们进来的话,很快就会有更多的人跑来。” 政衡握紧了拳头,他也是没有想到战国乱世会如此混乱不堪,本以为最基本的生活保障一定会有的。可是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会发生这等事情,八公二农制说是八公二农其实落到农民手上的全然没有一点,每年也主要挖野菜,可是年年如此年年挖哪里有那么多的野菜让人挖,哪里有那么多的野菜可以让人吃。 干不动的老人大部分都是离开家中去野外自生自灭,说是自生自灭其实就是到野外饿死,倭国没有野狼也没有野狗,野狗全都被人吃光了,青壮年大部分都被领主们拉去当足轻卖命去了,留在家中的也就只剩下了妇孺,这也是为什么流民中妇孺如此多的原因之一。 丰永流民之所以让政衡相当眼红就是因为有大量的青壮年出现,因为他们大部分是佐井田植木联军败北后留下来的没有返回各自家中的,或则本来是丰永的人们家乡破坏殆尽无法继续生存下去只能够成为流民的,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反正是有大量的青壮年,这个也是政衡一开始非常顾忌的原因。现在关前的4、500流民大部分是后来加入的,先前还有同样规模的流民还在宇山城废墟中待着,或许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离开或则前来草间关。 对于政衡来说,留在宇山城废墟的青壮年才是他的主要目标,也是他逢十抽六的筹划后的缓行中的目标,可是现在目标没有出现,累赘倒是先来了,他望着草间关下的妇孺们,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开关,将这些人放进来,将其中的青壮年全部分出来先留下,其他的人等送到各个村庄去安置,用他们的力气去给我开拓河道换粮食。” 一声令下就决定了这群流民的去向,那唤作少殿、权作、四郎兵卫以及十几个留下来的青壮见到了草间关的主人独眼龙政衡。 第一百二章 竹内 政衡望着大部分着双脚,穿着衣衫褴褛的短褂,就是用如此单薄的短褂熬过了阴寒的阴雨和澎湃大雨,骨瘦如柴,眼睛中时不时冒出的光点透露出他们还活着的事实,在草间四兵卫率领数十名足轻的带领下吃着热腾腾的米粥,渐渐有了些许的生气,这让政衡首次到了百姓的苦楚,突然冒出来的同情心让他首次明白自己所做出的逢十抽六的决定是如此的英明果决。心中第一次不再为自己做出的草率决定而后悔,政衡清楚地到了一群底层民众的生活困苦,也瞬间有了一种为他们创造一个新时代的觉悟。 收留了近五百的流民的事实让政衡等人异常的震惊,甚至于有点儿不可思议,竟然绝大部分是一些妇女和儿童,如此说来正如宫原丹波守的戏言那般现在在宇山城废墟中待着的全都是一些可以拿起武器作战的青壮年。这个让政衡在唏嘘不已的同时感到了一点点压力,难免会产生会不会和鸢城的山贼悍匪合流的想法,如果真的让他不幸言中的话。现在丰永地区的山贼悍匪的数量大约是在00人左右,已经在一个名讳为“纪于”的人的率领下汇为一流,攻克了本来隶属于佐井田植木氏的城砦鸢城中。而流民中现在还有近500能够拿得起武器作战的青壮年应该还逗留在宇山城废墟中。[] 一旦两方面合流的话数量大约在00人以上,不论是战斗力如何,00人的数量就让人感到一些压力了,草间关增兵了两次,宫原丹波守带来了50人,而政衡这一次前来也带来了近0人,现在草间关的兵力不到200人,要对付00人的攻击,凭借着草间关的坚固或许能够抵挡得住,可是要进攻的话的确非常困难。但是现在就立刻让驻扎在鸢巢山城的主力部队前来支援,又显得太早。现在流民和山贼之间还没有合流,而且近十几天来双方矛盾重重互相提防着爆发了数次小规模的斗殴,要真是合流的话如果流民方面没有出现强有力的人物的话还真是不容易的,就算是合流了也不见得会来攻打草间关,如果向佐井田城侵攻的话派来了大部队就显得有点莫名奇妙了。 政衡在没有得到确实根据之前,也不会贸然出兵前去招惹流民和山贼的,毕竟丰永地区并不属于他的领地,而是属于佐井田植木氏的属地,一旦过于急怒流民山贼的话真的提前合流前来反击的话就得不偿失了。在没有任何根据的情况下如果不出手占据先手的话又不符合政衡的风格心思,他静静的站在关头上,苦思冥想如何将流民和山贼一打尽。 宫原丹波守轻轻走到身边低声禀报道:“政衡公,在那些收留的流民中发现了名青壮年,其中有个模样好像是武士的样子,他们求见一面,是打发他们走呢还是……” 政衡嗯的一声来了些许的兴趣,他没有想到流民中竟然也有武士的存在,大致可能是野武士吧!回头说道:“是野武士吗?” 宫原丹波守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他们的模样好像并不是简单的野武士,应该是从别的地方逃出来的灭门的野武士,其中一个模样应该是随从的少年便是当日送糙米消息的一人,他与我们的足轻大打了好一会方才制服。”话语中显得相当的欣赏的样子。 宫原丹波守很快就将当日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说这三个人起来都非常勇猛,用的一手短刀比起普通的武士要强大了许多,无法做出以一敌十也能够做出以一敌五的样子。他认为这三个人可以留下来,对即将到来的对于流民的合战肯定有帮助,尤其他们全都是流民中的佼佼者,熟悉流民的事情。但是政衡却把他们给忘记了。 唤作少殿的青年和权作、四郎兵卫吃了一点稀饭填了一下肚子,正坐在木屋中和几个草间关的足轻聊天。他们从足轻们的口中得到了一些关于伊达家的只言片语,也清楚的得知了最新的逢十抽六的事宜,从这件事情中可以出这个伊达政衡不是傻子就是拥有担当爱护百姓疾苦的领主。从伊达政衡一系列的合战中可以出这不是一个傻子,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做好了迎接四邻怒火的准备。 当足轻们换了一茬又一茬,有眼尖的足轻见宫原丹波守走过来,赶忙对着三人说道:“好了,丹波守大人来了,他是馆殿的重臣,和陶山大人一个级别的。”他们口中的陶山大人正是草间关的守备陶山真兵卫。 宫原丹波守领着三人来到了草间关的关门上,政衡还站在上面遥望着阳光照耀下的丰永地区口中呢喃道:“那是一片多么肥沃的土地啊,为何会发生这样的痛苦事情?!” 政衡听到有人来到回过头来独眼中炯炯有神,打量着三人。三人中为首的一人清秀白净没有半点的武士气息倒是有一股书生意气的模样,倒是站在他身后的一个高大的男子身上浑身散发出一股彪悍的气息,乍上去就像是一个横行霸道的恶霸匪贼,站在另外一边的则是小一圈的恶霸匪贼,两人的模样很相似,流露出一股流民少有的霸气。怪不得宫原丹波守说他们并不像普通的流民一样,流民本身就是握锄头的活不下去的农民,他们的身上没有半点农民的样子。这种人驯服了好用,驯服不好就是一个麻烦。 政衡正在想着,三人已经给他行了一个礼。那为首的少殿行了一礼道:“在下坪和竹内五郎右卫门久治拜见伊达藤次郎政衡殿。”他没有下跪,只哈着腰请了一个安,算是参见礼毕,在政衡的右边下手坐定。 政衡闪动着炯炯有神的独眼,向着竹内久治后面的两人扫了一眼说道:“这两位是?” 竹内久治眉毛一挑,他没有想到此人竟然在自己的面前直接跳过自己和自己的家臣联络感情。权作忙道:“在下片山权作盛长,这是小儿四郎兵卫。” 政衡见他非常局促,微笑着说道:“我已经安排好流民的事宜,临走前宫原丹波守一再嘱咐我要见一见你们,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要求没有?” 竹内久治苦笑了一声,说了一句让政衡肃然起敬的话:“大人您是在思考如何招抚宇山城废墟的流民和鸢城的悍匪吗?大人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现在只需要临门一脚而已。” 第一百三章 临门 临门一脚!对,对,只差临门一脚!一语惊醒梦中人,政衡很快就从竹内久治的话语中醒悟过来,他望着站在一侧的竹内久治,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心中微微一动,自己在草间关上苦思冥想了好久竟然只是在这个似平庸的清秀青年口中打破了心中所想,难道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吗?!政衡望着眼前的这个青年人,突然之间觉得很陌生,他根本就不是自己心里所想的那样书呆子模样。那身有点破旧的足具显得整洁,露出的手掌上有一些老茧,显然并不是外表上去的那样文弱。 战国乱世就算是以谋略闻名遐迩的军师也都不是浪得虚名的文弱书生,武田信玄的军师山本堪助乃是冢原卜伝的高徒号称武田家剑术第一,竹中半兵卫带领十六人就胆敢冲上千人把守的坚城稻叶山城打得十六岁的少年斋藤义龙狼狈不堪猪突狗窜,真田幸隆能够徒步上野国向上野黄斑学习军法的精力,本多正信更是鹰匠出身,哪一个人不是下马能治国上马夺天下的名人。[] 文弱书生在战国乱世是没有出头之日的,只能够早早的饿死,就连号称今川家的弱主今川氏真也是一个足球高手。政衡发现自己小了他,心中暗责备了一声,不该轻视任何人,现在的她还没有到轻视任何人的地步,只是他一到片山盛长和她的儿子片山四郎兵卫见猎心喜而已,没有过多注意到竹内久治的表现。 这片山盛长和片山四郎兵卫固然有成为一城一地之先锋大将的资质,能够不卑不亢说出临门一脚的话语的竹内久治也并非没有成为谋臣的潜质。并不是所有人才都会出现在战国历史舞台上,政衡所碰到的许多人似没有多少能力,可是他们的潜质都非常惊人,虽然不可能成长为一国甚至于数国的大将之才,但是多已经拥有了成为一城一地之主的潜质。当然还有相当数量的有才华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登上本应该素与他们的舞台,最终泯灭在乡下地方中。 政衡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备中乡间稍微有点名声的土豪国人,如果他一生止步于此的话顶多是在某些野史留下自言片语,说是某年某地出现了一个伊达某干了某事,这是政衡无法忍受的事实。既然来到了战国乱世,就要在这段历史中留下自己的大大的名字。 世人多重名声显赫之辈,却不会放下身段去观察这些有潜质的年轻人,殊不知,他们已经错过了太多的人才。政衡心中叹息唏嘘不已,暗暗敲打自己不该稍微有了些许成绩就骄傲自大轻慢有才华的年轻人。他瞬时间想明白了许多东西,不由自主挂在脸上的笑容收拢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郑重的严谨和肃穆。 宫原丹波守听到竹内久治的自称来自坪和立刻露出了疑惑和恍然的表情,询问道:“竹内殿是一之濑城主竹内中务太夫的什么人?” 竹内久治的脸色一变,神色郑重了几分回道:“中务太夫殿正是家父,在下是坪和竹内家的长子,只是三浦氏家臣金田加贺守联合逆贼鹤田城坪和八郎为长攻击西坪和旭川城,城破后在下便出城本想求助于一之濑城,哪里想到一之濑城也是被重重包围只得改道备中国前往高田城拜见宇山大藏丞的,哪里想到会碰到这等事情,多谢收留。”宇山大藏丞乃是尼子家大佬宇山久兼次子,美作国高田城主,也是尼子家在美作国的代官,拥有兵势近五千人,是美作国一等一的势力,原美作国主三浦氏只能够仰其鼻息。 美作国人怎么可能跑到了备中国来,听这个竹内久治的话语好像是破城后逃难来的前往高田城求助的,可是高田城是在坪和的西北方向,应该走的是出云街道,而非是越过重重山丘跑到了备中国阿多郡来。疑惑一闪即逝,政衡很快就放弃了猜测,反正这些事情现在还不是探究的时候,到时候只要往美作国一探究竟就可以得到情报。 政衡上前说道:“好好,你说说为何如此肯定能够临门一脚就可以获得最后的胜利。” 竹内久治微微一笑道:“既然伊达大人已经知晓了何必再问。” 政衡哈哈大笑起来,独眼盯着竹内久治说道:“既然竹内君如此说话,何不好人做到底,这粮车就由你来送如何?!” 竹内久治一听这话深吸了一口气,拜道:“既然如此那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晌午时分再一次到了送糙米的时候,天气起来相当的晴朗,不过大雨之后使得山道路面吸满了雨水变得异常的泥泞难行,或许还需要几天的太阳炙烤才能够让山道平坦好走。天气晴朗,只有几片被微风吹过来的白云,宁静安逸的山间峡谷中,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抱怨声响动,打乱破坏了似安享宁静的一切,一辆辆车出现在了山间峡谷中,推动这辆马车的是十几名穿着各式破烂足具的男子,灰白的脸色让他们起来神情非常的不好。 他们可以说是一群弃卒,是被放弃的士兵,放弃他们的就是政衡等人,不过他们本身就不会伊达家的士兵,说他们是弃卒已经相当重他们了,他们可以说只是一群被利用的小人物而已,谁让他们裹挟着妇孺一起投靠了过来,不利用他们压榨他们最后的油水还能够利用谁。 这支小小的队伍的首脑便是竹内久治,另外两个起来长得颇为健壮的男子片山盛长和片山四郎兵卫成为了他们的副手。 峡谷并不算长,但是山道泥泞推着粮车少说走了近一个时辰,走到了峡谷口上,竹内久治手中握住了怀中的短刀,竹内流柔术的精髓就是用体术加上短刀作战是战场上的格斗技巧,失去了太刀等长武器后短兵交接甚至于肉搏战后演变成为的一种武功流派,竹内久治深得其父的精髓,能够成为一城之主也并不是浪得虚名而来。 “有贼人!” 在前面押车的片山盛长吼叫了一声,下一刻,前方道路一侧的小山丘后面突然杀出了一群手持长短不一的竹枪的流民出来,这些流民行动极其快速,几步便冲出了林子,跳到了粮车的前面。 领头的一人呼啸了一声,四周埋伏起来的流民全部杀了出来,很快将小小的粮车包围在了其中,那领头的男子清楚押粮的人后奸笑道:“竹内,权作,没有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们,哈哈,没有想到吧,我会成为这支流浪军的首领。” 片山盛长惊呼道:“是你,十兵卫……” 第一百四章 独斗 “可恶!”竹内久治千算万算没有料到那十兵卫已经整合了流民成为了流民的头目率领着流民围困了他们,他的脸色郑重无比,十兵卫能够将散乱无比的各个小团体联合在一起不得不说十兵卫还是非常有能力的。4、500的流民青壮起来战斗力不足,但是这个数量的能够拿起武器参战的青壮已经能够出没各个中小型豪强的领地而没有人胆敢出手消灭他们,甚至于能够撼动松山城庄为资、鹤首城三村家亲的神经了,如果这些人出现在松山城或则鹤首城的地界中的话,足可以能够影响到两家的大军士气。 竹内久治一瞥侧面靠了过来的片山盛长、四郎兵卫父子两人,他们的脸上同样凝重无比,不过倒是没有胆寒害怕的样子,他的心稍稍安定了些许。[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数目好多,竹内久治三人表情凝重形成三人阵势侧身靠在一起毫无惧意,可是其他人都已经吓得结结巴巴,脸色惨白,双腿打颤。有些能够说出话来还能够站定已经算是非常了不起了,其他人等全都是瞠目结舌,面如土色,直如被雷惊的蛤蟆瑟瑟发抖,甚至与友人尿了裤裆滴滴的流满了两腿还不自知。 竹内久治脸上了无表情,眼中倒是有些许嘲笑讥诮,握紧了手中短刀,嘴角一咧道:“十兵卫,别来无恙否,没有想到命大福大,当了这帮子乌合之众的头目,也算是对得起你这身臭皮囊了。” 听到竹内久治的嘲讽,十兵卫的脸色不由自主的阴沉了下来,耷拉了艳梅,嘴角撇得厉害,喝道:“呦呦哟,原来是竹内家的少主啊!蛮清高的一个人,竟然甘愿当了伊达家的走狗,推了白米饭送给爷爷们享用,多谢辛苦了,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陪爷爷们吃好喝好再去那草间关好好耍耍!”原来他打的正是袭击草间关的主意,吃了拿了伊达极爱的糙米然后就去打伊达家,真不愧是白眼狼中的白眼狼。 竹内久治眼中全都是嘲讽的目光,此刻一名押车的民众突然跑出了队列跪倒在十兵卫的面前大声求饶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小的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恩德。” 十兵卫顿时竖起了眉头恶狠狠的喊道:“可恶的东西,杀了他们,嗯,烧饭吃了然后往那草间关逼迫伊达家交钱交粮!”说话间,猛然踹出一脚正好蹬在跪倒在地的人的胸口上,踹得那人仰面倒地,鼻孔嘴边早已经鲜血淋漓。十兵卫还不解恨迈步上前丝毫没有防守的意思,直欲将那人踹死为止方才甘心,直接用腿重重的在他的身上踹了两脚,那人立刻缩成死虾状,抽搐着便出气多进气少了,显然活不过长久。 四周的流民眼见得十兵卫做法爆裂各个吓得缩了脖子不敢再纷纷拿起手中竹枪向着押解粮车的十几人冲了上来,哪里管得着他们本来也是最记得同伴,死道友不死贫道,现在哪里顾得上其他值要自己填饱肚子不被人杀死就成,立刻嗷嗷乱叫着狗仗众人胆向着十几人围了上来。 眼见的求饶不成反被踹死,四周又全都是敌人,哪里还有退路,押车的人们立刻团团围在一起,手中全都握紧了长枪,吼叫连连,无非就是互相壮胆的话语,狗急了还跳墙,兔子急了也咬人,何况活生生的人,在眼见没有活路下也纷纷拿起武器开始拼命。 竹内久治左右瞥了一眼低声说道:“现在唯有将十兵卫的脑袋取下才能够脱困,掩护我!”说话间短刀一拉向着十兵卫的方向杀了过去,一把拉住一支递来的竹枪的头,向着身侧一推一拉,那流民刹那间失去了重心向着竹内久治冲了过来还没有反应过来脖子已经是一凉,他手中的短刀已经抹过了对方的脖子。暗红色的鲜血顿时喷溅了出来,又是一拉那耷拉着的身体转身鲜血喷溅到了身后一人的满头满脸,让那后面的人眼红一片血红,刚想要抹去脸上的额鲜血就到那凶神恶煞一般的男子已经冲到了自己的正面眼前,身子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可是耳中只听到哧哧两声利刃刺入身体的声音响起,冰冷布满了全身仰面倒地胸口一蓬血红的莲花美丽的绽放,嘴角不停的吐着鲜血抽搐了两下成为了一具尸体渐渐变冷。 干净利落的连杀两人,竹内久治气不喘力不疲好似刚刚热身完毕吓得想要围攻上来的流民个个胆寒,又到跟随在对方身旁的一大一小两人的本事也不逊色,在竹内久治连杀两人的时间内也已经各自打杀了一人,竹内久治杀人可以说是用艺术来表示,而那两人杀人则更像是莽夫撕碎纸片一般肆无忌惮鲜血满地毫无美感可更加让人胆颤。 十兵卫脸色剧变他也没有预料到竹内久治的本是如此高强,片山盛长父子两人的本事十兵卫清楚一二,自己独自一人足可以对付得了片山盛长,如果再加上能够依靠着人多势众围殴他们父子两人的话有十足把握取胜,可是现在又多了一个更加厉害的竹内久治,他实在是没有任何胜算。可是十兵卫倒是显得相当的镇定自若,十余年的武士生涯中碰到强敌的经历从来不少,喝骂道:“快,一起上,他们没有什么好怕的,就三个人强点,一人不行上十人,杀!杀一人分一石糙米!”可是任他喊叫的如何大胜,就是没有人胆敢上去迎战,个个心中想的是你说有石粮就有石粮食了,那粮车上不过2石多点,如何分得。 十兵卫眼见的手下流民个个惜命退到一旁观战,又见到竹内久治三人已经杀到眼前。十兵卫跳脚不已,这也怪不得这些流民不肯卖命,你用暴力使得大家面上屈服,可是心中如何能服,有多是握锄头的农夫本身是佐井田植木联军的一员,合战溃败后害怕植木家算账方才逗留在丰永地区的,又遇到阴雨绵绵士气早已经全无,要不是十兵卫的武功高强再加上草间关拥有大量的粮食确实诱人,这才跟随十兵卫前来,哪里想到伊达家的人如此强悍,就算是十兵卫怕也不是对手,哪里还敢挡路找死。 十兵卫恶狠狠的喊道:“跟我杀!”说着手持短刀做出了决定,逃跑,他转身逃跑,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古名言,十兵卫当机立断立刻转身逃跑。 第一百五章 续战 十兵卫的突然逃跑到处处呼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片山盛长瞠目结舌之余也暗自腹诽不已,千算万算都没有出来十兵卫竟然是如此一个色厉胆渣毫无担当的人,自己竟然和这种人为伍十几年时间还自以为重他的能力器重他的器量,暗自嘲笑了一声大声喝道:“追!”正要跑讲出去追赶的时候,一阵梆子敲打的声音自前面传来立刻将片山盛长父子的脚步生生止住狐疑的回头望了一眼毫无动静没有追赶的竹内久治一眼齐齐心忖道:“难道是伊达政衡大人发动了伏兵截杀了十兵卫这只白眼狼。” 而此时此刻的十兵卫早已经肝胆俱裂,竹内久治的本是他首次到,但是虎父无犬子,竹内久盛的名声远远大于他所拥有的领地贯高,号称美作兵法第一也不是浪得虚名,显然从竹内久治一推一拉间就直接连杀两人气定神闲可以出来他的本事大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雄姿。如果身旁有忠心护主的帮手就算是竹内久盛亲至也毫无惧色,老虎也怕群狼,可是十兵卫虽然仗有500手下,可是这些手下全都是烂脚虾破手蟹不仅没有战斗力反倒是处处泄气,不跑找死不成。[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可是哪里想到的是刚刚跑出了两步就听到一阵梆子敲打的声音响彻山间,一支利箭破空迎着十兵卫的面门射来,十兵卫好歹也是竹内久盛的高徒条件反射中侧身躲闪,那支利箭如同流光一般擦过她的脸颊,带走了他的一小块面皮飞了过去深深的插进他身后不远处的泥石中。十兵卫定睛一心中胆颤他赶忙转身向着原处跌跌撞撞的跑去,口中不停叫喊着“山贼,山贼来了!”的话语,跑了回来,跑过了目瞪口呆中的竹内久治三人向着山间小道中奔跑而去,毫无停留片刻的意思。 来人正是以石蟹守元为首的黑恶势力——鸢城的山贼悍匪团体,他们出现在这里的过程和以十兵卫为首的黑恶势力不经相同那就是抢夺粮食吃口饱饭,目的有点儿不一样石蟹守元想的是黑吃黑裹挟着流民,一起胁迫草间关拿出百八十石的粮食,然后一鼓作气调转枪头对准佐井田城搅闹个天翻地覆,使得庄高资的部队不战自溃。如意算盘打得当当响,可是刚刚伏下并啊就到一人猪奔狗突狼狈而逃掉进了他的埋伏圈中只得仓促应战,一箭想要结果了来人,哪里想到的是箭失准头没有杀了对方反倒是让对方前去报警引得阵势大乱,山贼悍匪无组织无纪律的毛病一下子暴露无遗,大喊大叫着从埋伏处冲杀上去。 竹内久治三人的脸色由郑重变成了焦急,山贼悍匪不同于刚刚的毫无战斗力的流民,这些常年聚集于山林之间明面上转战于各个豪强之间早上可能是同伴到了晚上却成为了敌人也不知道凡几,暗地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虽然没有任何组织纪律性,可是单兵作战能力毫不逊色于许多大名麾下的常备兵马,或许能够和政衡麾下的低级武士有的一拼,如果铜山众单对单碰上他们的话只有死路一条的份,可是如果百人对战百人的话最后获得胜利的是铜山众,可是也需要付出相当大的损害。 这个也是政衡苦思冥想无法下定决心的原因之一,也是石蟹守元自信能够搅闹得天翻地覆的所在。 竹内久治自信能够在流民当中甚至于再多数量也无所畏惧,能够在数千流民中杀进杀出数个回合,可是面对百余于己得到山贼他没有那么大的自信,那不是自信而是狂妄自大,狂妄自大的后果往往没有好下场。 片山盛长沉声说道:“少殿,山贼们或许会收编流民但一定会将我们格杀,我留下断后抵挡片刻,四郎兵卫保护少殿离开。”说话间慈爱的了一眼自己的额儿子,眼中尽是不舍。 “镇定!那伊达政衡殿早已经埋伏在侧,只等着最佳的时机到来,他们能够杀敌也能够……”竹内久治眼中宏观一闪而逝,说了一句让人凛然的话语。片山盛长目光一宁冷然干笑了两声,露出了一口蜡黄的烂牙齿来,放在末世小说中也就是张牙舞爪的丧尸的牙齿有的一拼,极为凶残。 石蟹守元了天色心中暗道情况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有点不妙,如此长的时间,动静不小他们远远的就能够听到打杀盛,那草间关近在咫尺却是没有任何反应,连出来打探情况的人都不见一个,更不用说其他了,这不符合伊达政衡见便宜就占的性格。石蟹守元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速战速决,到那群流民早已经崭新全无退到一旁,场中只有那三人聚在一起面对汹涌而至的山贼没有任何惧色,心中笃定,凭借着00人杀死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可是为了缩短时间立刻发出了尖利的叫声:“杀了那三人,杀一人立刻晋升为武士,赏0贯足轻大将职位。” 立刻晋升为武士的荣华富贵立刻引得众山贼嗷嗷乱叫起来,百多名山贼将竹内久治三人团团围住,双方对峙着,这是一种很短暂的对峙。竹内久治微微一咧嘴笑了一声,他到已经没有突围出去的可能到时释然了,好久没有这种快感了,拿起短刀做了一个竹内流格斗术的起手式。这些山贼此刻苏日安知道眼前的三人全都是不好惹的对象非常危险,可是荣华富贵险中求的道理谁都明白。 “小贼,大爷五郎夜叉来也!”一个蓬头散发的矮壮男子终于按耐不住报出自己的名号率先发动了进攻,一把太刀划过冷冽的寒芒劈砍了过去。一双眼睛死死顶住扑杀过来的五郎夜叉,那双眼睛犹如盯着猎物一般,身子山东了一下躲闪了过去那势大力沉的一击。原本踌躇满志的五郎夜叉一刀劈空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打从心底里传上来,那是死亡的味道刚刚想要反手一刀,可是提到的手立即疼痛的麻痹了,发现竹内久治早已经将自己的短刀插进了握刀的手腕上,他的裤裆被狠狠的抓住,鸡蛋被捏碎的剧烈疼痛布满全身,然后就感到最减肥了起来,重重的装在了地面上脖子咔嚓一声折断了,抽搐着冒着血泡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说起来好像动作颇多其实也就是电光火石间竹内久治就结果了一人。 第一百六章 收降 就在五郎夜叉倒下后,站在他身后想要占便宜的几人回过神来,众人脸色剧变,快速聚拢在了一起,互相了一眼传递了一些信息团结在了一起,然后大喊大叫着一起冲了上去,仗着人多势众难道还怕了你区区三人说出去都丢人显眼无法在山林间呼啸。五郎夜叉德斯不仅没有让他们推却反而激发了他们的血性,竹内久治、片山盛长、片山四郎兵卫手中的短刀不听话破空际,一名名山贼悍匪发出惨叫声倒在地上抽搐了一下直挺挺地不再动弹,其他的山贼悍匪并没有因为同伴的死亡停止行动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三人的短刀不停顿的划破着空际,血流满地,四周硬生生的躺下了十余名山贼悍匪,杀伤了数十人。好强悍的人,此刻众山贼的心中有了一丝恐惧,可是到三人气喘吁吁力有不逮,原本在外围收编打压流民的生力军嗷嗷乱叫着冲杀过来大占便宜。竹内久治三人拼死抵抗咋奈何气力不济攻少守多难以招架。到便宜可占,众山贼悍匪发起了波涛汹涌般的强攻。[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竹内久治遇伏连杀数人,早有人报告给了坐在山崖顶马扎上的政衡耳中,他坐在马扎上瞭望着山谷间的动静,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情形,可是大致上还是可以得明白透彻的,其他部分依靠想想也明白情况如何。当听到山贼悍匪出场后竹内久治等人败像初现,摇了一下头,轻声叹息了一声咕哝道:“来该是我们上场的时候到了。”话说晌午时分政衡得了竹内久治的提醒便早早的来到了这里埋伏了下来,政衡便坐在马扎上观着山谷间的战场,让他得精彩不迭,他望着数量颇众的人们,眼中尽是无情。 政衡望着还在奋战当中的竹内久治三人,心中久久无法平静下来,区区三人竟然杀得千八百敌人狼狈不堪,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还真有点不敢置信。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如何收服眼前三人,如果军中有如此猛将何愁大事不成。虽然他还拥有上野太郎一员猛将,可是那上野太郎现在还在养伤当中,伤好后能不能够发挥出全部的实力还未为可知。眼前的三人却是实打实的厉害,不管是竹内久治还是片山盛长,或则是稍显稚嫩的片山四郎兵卫都拥有过人的实力。真难以想象竹内久盛拥有如此强悍的本事的人竟然还只是西坪和的豪强,甚至于比起政衡的领地来相差不大,或许这个就是战国乱世兵法创建者的悲哀吧。 陶山真兵卫脸色凝重低声问道:“殿下,是否可以上阵了?!”他望着眼前的政衡,心中久久不能够平静,他问这个问题已经好几遍了,可是到现在才稍稍有点眉目,原来政衡一次次都以沉默来拒绝回答,可是一次有一次的失望后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算计进鸢城的山贼们的动静,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不是政衡不敢出兵而是时机还没有到达。 政衡望了一眼已经开始偏西的太郎,算算时间再过一个时辰就要西沉黑夜到来,立刻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拍拍手大声说道:“该是我们上阵的时候了,吹响法螺,敲打战鼓,多多竖起旗帜,真兵卫,跟我率领前队掩杀上去,大喊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一阵法螺声鼓噪声响彻天际,一面面旗帜插满了山崖,如同千军万马齐上阵一般吓得围攻竹内久治三人的山贼悍匪们陷入无头苍蝇一般的绝境当中。正当陷入晕头转向的时候,政衡率领着一百余人高声喊叫“投降不杀!”的话语冲杀下来。 石蟹守元着自己的军力,其实受伤被杀无法战斗的不多也就占了整个队伍的十分之一,可是经过了一天的奔袭和围攻,就算是体力再好的人也吃不消了,相当多的山贼早已经已经累得动弹不得,他轻声叹息了一声,疲惫不堪如何再战,就算是本方人数占优体力相差悬殊也无济于事,心中明白这场合战自己已经彻底失败了,算来算去到最后竟然连自己都算了进去。四周全都是山贼们,来自三村家的武士全都跟随着三村亲成离开了鸢城前往本川乡了,石蟹守元孤身一人率领着山贼们奔袭而来,他本就体力不济,如何跑得过气势汹汹的生力军,当下放弃了逃跑盘坐在了地上,拿出了一把珍藏在怀中的短刀抚摸着刀身上的寒芒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般。 山贼们早已经疲惫不堪如何能够再战,而且对方全都是新生军力毫无疲态,可以说是必败无疑,当下大部分人便武器甲胄,坐到旁边和流民们插科打诨去了,这样的人约莫占据了百分之十的样子,还有那些躺在地上呼朋唤友请求救援却无人答应的伤兵。石蟹守元抬头望着已经渐渐西沉的天色,高声喊道:“伊达政衡小儿没有想到我会在这里见到你,在下石蟹守元,石蟹山城的城主,不知道伊达政衡小儿可还否记得?” 政衡目光一凝,听到竟然是石蟹守元立刻想到了此次发动大乱的应该就是三村家亲,没有想到三村家亲也出手了,真是可恶!可是他现在债多不压身倒是对于三村家亲的出手无动于衷,灿然笑道:“石蟹山城守别来无恙否?!如果早早的投降,我便留你一个全尸。”他没有见到过石蟹守元的真容,只知道石蟹守元是一个不错的谋将,没有想到第一次见面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下,不过这场合战自己终归是作为胜利者来与他相见的。 石蟹守元长叹一声,大声喊道:“伊达政衡小儿,我石蟹守元既然百倍了,但是死得其所,哈哈,想必你已经猜到了这一次发动暴乱的正是三村修理,哈哈,黄泉路上再见吧!”说话间短刀已经插进了腹部,拉开了肚皮,鲜血喷溅了出来不一会抽搐着死去。 石蟹守元的切腹自杀让原本还想有点作为的山贼们全都放下了武器投降了,着眼前的俘虏人数,政衡不禁暗自嘲弄了一声:“我本来以为还要拖个十天半个月的,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就结束了,哎,现在是骑虎难下啊,来我现在的粮食无法支撑起如此多的俘虏啊!还是需要多多收购粮食,还有尽快操练出来发动一到二场合战夺取几座城堡多多收集粮食。”于是下令将这些俘虏全部押解到甲笼城去。 竹内久治、片山盛长两人伤重瘫坐在地上,倒是片山四郎兵卫夹在两人中间受伤不重还能够站着,政衡立刻唤来亲兵立即将三人转送前往佛性寺治疗,这佛性寺本就是伊达家的家寺,寺中的主持乃是伊达政衡活在这个世上的最为亲近的同族,颇为精通医术,治疗他们期间正好可以慢慢笼络。 政衡刚刚还在收编山贼流民的时候,前往津川佐井田城查探情况的足轻探子传回了一个让他相当震惊的消息——植木秀资和他的两个叔叔在佐井田城内外上演了一场人间活剧,竟然闭门不让两人进城。 第一百七章 萧墙 政衡眉头蹙起,这叫什么事?!他在这里忙的不亦乐乎奋力给佐井田城的植木秀资擦干抹净拉下的屎尿,没有想到丰永暴乱的始作俑者却在家中和自己的两个亲叔叔闹矛盾闹得让人大跌眼镜,是该说他聪明还是说他愚蠢,在庄军和三村军对峙的当口发生这等事情这不是自己拆自己的台嘛,徒惹仇人讥诮,还惹得政衡一身骚。为了植木秀资留下的屎尿政衡不得不提出了逢十抽六的惠民决定,这决定是不错,也能够稳定领地治安增加人口和军力,可是不是现在小小的伊达家就能够搞得。 谁都不是傻子,谁都能够得清楚逢十抽六带来的益处,可是君不见坐拥松山城的备中老牌小名庄为资也没有提出这等好的谋算,也没有见到三村家亲学着毛利元就提出同样的制度来。那毛利元就能够以小势力称霸安芸建立巩固的体制正是提出了逢十抽六的一些列惠民政策方才得的功,只是那毛利元就也是在坐拥安芸国后方才实行逢十抽六的办法,提出了万众一心的口号。[] 政衡这个时候提出这等口号来只会徒惹四周豪强大名的嘲笑,小小的乡巴佬竟然拿根大葱装大象,自找死路也不是如此做法,徒惹笑话增加茶前饭后的笑料谈资而已,也就是一个自不量力的典型反面教材。 只是谁都不明白政衡当初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是如何的惶恐不安,后来更是找了许多理由来搪塞当日的措辞,不外乎是为了树敌,树立强大的敌人,一旦敌人强大了则伊达家的兵士的警觉神经就会绷紧,好等到秋收后来场大战的话语来劝解有点心绪不宁的家臣们。说实话,他的确有点后悔了,他没有想到丰永的流民还是山贼都会是如此不堪一击,如此一来倒是误会了想岔了,要不是那场三天三夜的大雨浇灭了他们的奋战之心,要不是出现了三个以一敌百的勇士,要不是饥肠辘辘连番奔袭早已经疲惫不堪,种种因素加起来才让政衡最后捡了便宜,如果没有那场惹人心烦的大雨凭借着石蟹守元的智力定然能够裹挟了流民到时候一合流那才是让人更加睡不着觉了。 不过逢十抽六的决定已经做出了,朝令夕改的事情虽然世间常常有,可是政衡做不出来,也没法做,只能够硬撑着想着其他的办法来消弭眼前的危机。要是一做出来的话他的名声就坏了,好不容易架构起来的伊达家也就会立即分崩离析了,而且一旦他坏名声传了出去的话就算是最后失败了逃亡尾张投靠织田信长也不会受到重用,反倒是如果因为逢十抽六的事情最后不得不出走的话,或许还能够在肆意革新的战国风云儿织田信长的心中留下一个革新派的印象,这个是政衡做的最坏的打算,当然前提条件是他最终失败了还能够活着离开备中国。 只是听到佐井田城发生的事情,政衡不由自主的干笑了一声说道:“虎父无犬子,呵呵,那植木兄弟从军中赶回怕就是要应付丰永的流民山贼事宜,只是没有想到吃了败仗的植木秀资还以为是来处置他的做出了这等不智的决定怕是待不了长久了,哎,要不是佐井田城发生了这等事情,或许还能够从他们手中掏一点物资财帛出来,可惜了。” 陶山真兵卫也已经听说了佐井田城发生的闹剧,他的心情倒是不错,一扫原来为了山贼流民的事情愁眉不展的忧虑,显得相当高兴,他行走在政衡的身后半步,不敢越过自家主公的身子亦步亦趋的跟在政衡身后,他没有听到政衡前面的话语,后面一句倒是听明白了,主公这是想要敲诈勒索植木家。他轻声笑着说道:“殿下,佐井田城仅此一役怕是两三年内无法恢复元气,还闹出了萧墙之祸怕是再也没有可能进兵与我们一战了,或许还会主动低头与我们商谈和睦事宜。” 陶山真兵卫说的正是这个道理,不要忘记了那些流民可都是从佐井田城势力范围内流出来的,4、500的青壮可都是壮劳力,也是佐井田城赖以守备的重要劳动力,现在一战自溃搅闹的领地内不宁元气大损前方农兵岂能安心作战怕是立即就会自行要求返回家中收拾残局。 只要植木秀长返回佐井田城靠着他的余威倒是能够镇住骚动不已的佐井田城。可是要让元气大损青壮不足的领地重新恢复过来想必没有特殊的办法是不成了,难道也学政衡来个逢十抽六的政策,只要他还想要背靠松山城大树底下好乘凉就没有如此大的胆量来做此事,毕竟植木秀长比政衡来要考虑的东西更多。 可以说伊达家只有一个大脑,而植木家有几个大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政衡一声令下就能够实行可他植木秀长能够办到嘛?!政衡冷笑着想要植木秀长到底有何办法渡过难关,心底深处也有你也有今天的快感。 更让政衡欣喜的是伊达家再也不用考虑来自松山城的威胁了,佐井田植木家事情一旦传扬开来,三村家亲哪里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传播谣言,怕是庄高资的大军立即就会不战自乱,如果三村家亲加一把劲或许还能够吃掉庄高资的一部分兵力,庄为资哪里还会多树敌人让人从背后夹击自己,不但不会和伊达家为敌,怕是真会和陶山真兵卫所言那般派出使节前来商议盟约等事。当然谁都不会去提伤感情的悔婚和丰永合战等事,那悔婚也只是庄为资的一句话而已没有留下任何的文字也就只是传闻而已,而那丰永合战两家都不会说出去心里明白就好说出去就不好听了,都说是发生土一揆便是了,反正备中国每年都会发生几次土一揆,不足为奇。 而且一旦庄高资败退,三村家亲的兵势必然会大盛,他的触角已经伸到了近在咫尺的哲多郡,本乡川的诹访大社明里暗里都已经投向了三村家亲,甚至于三村家亲的家臣吉良丹后守和兄长吉良常陆守、吉良七郎左兵卫门甚至已经在西哲多构筑了两座城砦豆木城和藤本城,将势力插入了哲多郡最为富庶的神代川乡。 必须钳制住三村家亲的发展,不然后果堪忧。政衡清楚备中国笑到最后的就是三村家亲,要不是宇喜多直家的那一声枪声怕是胜负难料,即将面对如此敌手,他的背上感到了些许的沉重。不过他现在还没有资格对付三村家亲,而且那庄高资也不会那么轻易退却的,一旦退却怕是连他继承庄氏一族家主的位置都难以坐稳,为了能够坐稳松山城主的位置恐怕短时间内这场合战难以了解。 首先要面对的不是那三村家亲而是一直虎视眈眈在身旁的新见贞经,正当政衡率领着众家臣返回了鸢巢山城,那些俘虏挑选了精壮被押解到了鸢巢山城下开始操练,其余的被打散混入了各个村子,算是正式开始练兵。 还没有歇息片刻,那宫原丹波守便匆匆来到,脸上挂着些许的怒意,起来不是很高兴。 第一百八章 盐城1 正走进鸢巢山城的政衡心绪不佳,本来战胜了丰永流民山贼获得了大量的青壮年,还听到了佐井田城因为丰永出阵闹得天翻地覆没有了来自佐井田城的后顾之忧可以全心全意的对付楪城的新见贞经,虽然备中国大局将会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松山城的庄为资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定然会与那三村家亲好生较量一番,到时候或许还用得着他,应该都是高兴的事情,可是他的心情还是有点如同数天前的阴雨绵绵无法高兴起来。 实在是那逢十抽六的决定闹得。[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虽然得到了那两百的新兵,可那两百的新兵还不如不要。现在如果加上那俘虏的近00的青壮,流民山贼中倒是有几个伤残可全都是阴雨绵绵挨过来的青壮劳力,只要好生训练一番就可以上阵杀敌的士兵。 虽然他们的胆气、连续的败绩和畏战心理都需要还需要一场又一场的胜利来恢复过来,只是这些都是急不来的,现在只能够好生训练。 不过如此一来整个伊达家已经拥有近500的士兵数量,缴获得到的4900石左右在这段时间沟通水道修筑堤坝用去的粮秣也只剩下了4500石不到,现在伊达家还能够维持这500人三个月时间。现在正好是六月,顶多到九月秋收,可是秋收后今年连年作战收成怕是要耽误不少,怕是连冬天都难以过去。 购买粮秣便成为了最为重要的议程,虽然家中上层家臣甚至于四周的聪明人中也多出了今年秋天阿多、哲多两郡必然会有一场大战,生死大战,全都憋了一股气在等待着秋收的到来,个个虎视眈眈欲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中的渔翁。当然渔翁不多,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蠢货却是年年有,只是到底最后是谁做了渔翁还是蠢货到目前为止还不清不楚。 势力对比底蕴对比甚至于行事风格大家都偏向于楪城的新见贞经定然是最后的胜者,倒是没有人提前下手做那蠢货都在等待着谁最先动手,动手的时间不会太晚,没有到伊达家已经服软了将归还楪城的少主新见贞诠返回楪城了。只是如此一来更是让人到了伊达家的虚弱,都慢慢的伸出了狗爪想要狠狠的抓上一把。 临近的几家都等待着能够咬上一口,熊谷的盐城山城便是其中的佼佼者。这不,宫原丹波守就怒意匆匆的赶来了。 宫原丹波守的脸色一来就不好,他本来不分管这些事情的。 只是那二阶堂信弘一去月山富田城月余竟然毫无音讯让政衡等人担心不已之余,也是无可奈何难道再派遣一名重臣前去月山富田城。伊达家的底蕴不足能够用得上的家臣本来就不够,年轻的武士倒是很多可全都是历练不足大部分没有系统的武士教育,世代武士家族全都是有一整套的教育体制,请得起名师的豪情大名尽兴竭力的为年青一代从小训练,有志气的甚至于远赴他国寻求名师,这些多是少部分,大部分是父传子子传孙的一代一代的传下去,而伊达家的年轻武士大部分父辈是背靠太阳头伏地的农民,哪里懂得礼仪,甚至于有些和政衡一样从来没有走出过这一方山这一方水。 二阶堂信弘不在,佑笔的工作交给了佐纪,而这外务奉行的职位则交给了年岁阅历都可称得上伊达家第一的宫原丹波守承担,倒是干的还算不错,最起码已经和高松城的石川家联络上了。 幸山城的石川久智很不巧的跟随着庄高资出阵小田川了,石川家虽说和三村家亲关系和睦,可不代表本身从属庄氏的他有胆子在兵力强大的庄氏面前独善其身,当然出几分力就他的心情和战局的变化了,高松城的石川久孝由于独生女儿的事情没有出阵,只是这件事情毕竟有点伤名声只得暗中先确认了方才能够派遣家臣前来谈判,怕是短时间内无法成功。 宫原丹波守跟着政衡出阵草间关,没有出阵攻打流民山贼便守在草间关上,刚刚返回长屋就得到了盐城山城出兵的消息。 本来盐城山城的多治目经孝一听到丰永流民山贼暴动就想要出兵的,连续十几天的阴雨绵绵不但让政衡的心情不佳,也让多治目经孝的心情更是不好,一旦下雨强行出阵的话就算是全部兵马堆上去只要有百来人守着小谷山城也无法成功,而且还可能被打个逆袭损兵折将形势逆转元气大伤一战不振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三天三夜的大雨更是浇灭了多治目经孝顺的心思,只是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有人趁着大雨来到了盐城山城,这个人如果是在平常的话他定然会抓拿起来送到松山城或许还能够分到个千八百石的粮秣,可是现在确实不成,在听闻了那丰永地区有三千的流民后更是不敢。那三千的流民正如这个人所说的那般已经被他们策动向着佐井田城闹腾的话,佐井田城陷落是天方夜谭可是多治见经孝相信津川必然大乱导致的后果如何他如何不知。 松山城一旦败北,这备中国的天下是谁的就呼之则出了,多治目经孝便立即下定了决心出兵小谷山城,趁着伊达家无法分心的情况先占据了先机再说。可是多治目标经孝还没有到达小谷山城就听到了丰永已经平定的消息,转念一想要平定丰永暴动必然损兵折将身心俱疲倒也大张旗鼓的上了门讨要小谷山城外的土地来了,就欺负你身心疲惫不堪,你能奈我何。 政衡听着宫原丹波守的回报,拳头只是紧紧的握了一把,他脸上倒是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独眼中的凶戾散发着寒气,恨恨道:“月前占了便宜还不说现在竟然得寸进尺逼到了家门口了,还派遣了使者要将那小谷山城外的土地全都暂借给他,当做共同抵御楪城新见家的资助,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宫原丹波守听到政衡的话语,品味着最后的一句话,“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本来低着头的他立即抬起头来望着政衡,眼中没有了怒意反倒是一副惊疑道:“政衡公,难道又要动刀兵?如果再动刀兵的话怕是治下要厌战了。”数月来,伊达家从小发展到现在,一开始打了中山范时、楢崎丰景,然后又进入了草间关,期间诛杀了石蟹氏一族占领了颇为富庶的石蟹山城,然后平灭了丰永流民山贼,可说是时时出战,说是奖赏可是收获却是不多。要说手下将士没有怨气,这可能吗? 但是没有人会说他们会反抗政衡的命令,不可能发生如同佐井田联军那样的变故的,只不过消极怠工却是人之常情。 政衡干笑了一声,解释道:“大佐可是占据着通往美作的重要山道,虽然比起沿着津川直接往山街道走来得难走,可是难走的山道比起那津川却是好走多了,既然我们暂时无法从石川家得到任何帮助,只得先从美作国想想办法了,最起码将手中的那些铜钱用出去再说。” 第一百九章 盐城2 在小谷山城外的高高挑起的竹竿上,一颗面目表情倒是整理的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血迹的头颅正高高的挂起,它的主人便是那名前来送交最后通牒的使者。虽然中原天朝有那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惯例,倭国小邦中大的势力也注重这点,怕是给了对方攻打自己的名义,名不正言不顺嘛!可是对于现在的伊达家来说,特别是已经喊打喊杀的前来挑衅了,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斩杀一名前来找死的使者不过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这个也是只有那些视死如归的真正的武士方才能够做到。 不过有两种人除外,一种是朝廷的人,朝廷在武家统治天下的倭国一般指的就是幕府,只是现在幕府也自身难保,畿内三好长庆渐渐强势特别是屡次击败了不甘失败的管领细川晴元,前代幕府将军足利义晴刚刚死于天文十九年,年仅5岁的足利义辉甚至于都被赶出了京都寄居在近江霸主六角定赖领地内苟延残喘。另外一种就是光头脑袋的僧侣,当然倭国的僧侣大部分吃斋念佛的少,杀人放火的时候多,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慈悲,要请他们两种人作为中人让两家敌对的势力和睦相处都是需要大量的财帛的,大的势力一般请的是前者,中下势力则是请求僧侣出面,当然也有的两者都请,只是这种势力一般都有很大的实力才行。[] 盐城山城的多治目经孝虽然控制着大佐数个乡村,要不是靠近出云街道商货还算通畅每年的关税也够维持一支五六百人的队伍,不然只靠着2500石的石高如何维持得起。 而且近年来美作国原守护三浦氏躲在山中舔舐伤口渐渐也有了不安稳的动向,开始频繁出现在出云街道附近,又加上伊达家控制了石蟹山城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来做买卖的商人少了全都改走关卡虽多可是稍稍安全的津川,关税自然而然的少了,这个也是他执意要出兵的重要原因。只要控制住了小谷山城外的土地就能够得到伊达家近三分之一的人口土地,能够让多治目家增加近倍的土地,就能够维持住现在的兵力,他如何不动心。 多治目经孝明知道出兵名不正言不顺又听说伊达家平定了丰永乱局已经赶回来了怕是难以攻克小谷山城堵住伊达家北上的道路,又不甘心放弃到手的肥肉便派遣使者前往鸢巢山城说是帮助伊达家抵挡来自楪城的压力,就是讨要一个名义。 可是现在名义给你了,你的家中得力家臣的脑袋也挂上了小谷山城的城头。多治目家这样的势力连请僧侣的财帛都拿不出来只得派遣家中的得力家臣前去谈判,不是得力的家臣谁有胆量前去怕就怕有的去没的回,当然政衡也一样他也请不起,在哲多郡怕是只有楪城的新见贞经有这个财力干这种事情,当然是在购买铁炮前。 他就准了现在伊达家兵疲无法短时间内出兵先在新占的地方建造几座小的砦子再说,只要有足够的人力物力建造小的砦子不用数天,那传说中的一夜城不敢说,七八夜城倒是可以的,只有有一座小的砦子放个、200人就能够挡住数倍的敌人,也就不怕任何人的攻击了,他才不相信伊达家还有倍于自己的兵力,现在可以全军出动了。 到自己家中的心腹家臣的脑袋挂在了小谷山城的城头上,带着500军势的多治目经孝脸色阴沉的都能够滴出水来,久久无语。 这500人是多治目经孝能够带出来的最大的兵力了,家中就留下了百余人,因为一场大雨的缘故通往盐城山城的山间小道不是没有,却是更加难走闭塞了山道上百人的移动定然难逃多治目经孝的耳目,虽然他瞧不上伊达政衡还有兵力可以突袭,可是稳重起见还是派遣了数队探哨警戒山间小道。 一队刚刚返回的队伍进入了多治目经孝的本阵当中,其中领头的一人来到了多治目经孝的跟前,也到了那张平静祥和的脑袋脸上的表情有点怪异,他正是多治目经孝的另外一名心腹家臣,他的名讳叫做荻原孝信,和那挂在城头上的原主人号称大佐双壁,现在是割龟山城的城主,见到同样号称大佐双壁的另外一人只剩下了脑袋,脸上如何能不怪异。 荻原孝信回报道:“殿下,楪城的新见兵库介答应了您的要求,可以将这片土地交给您管理,不过他需要石蟹山城,是否答应他的要求?” 多治目经孝的双眼眯了起来,他将自己的两名得力心腹都派遣了出去,荻原孝信去了楪城,而另外一人则是往鸢巢山城而去,不过楪城的回来了,鸢巢山城的阴阳两隔,他挥挥手道:“答应他的要求,只要控制住了这里,我们就拥有了进出新见庄的地盘,而且这里的土地不久就能够产出足够的兵粮,一来一去后伊达家怕是难以度过冬天,明年春天伊达家就不会存在了,我们只要获得了伊达家的旧领,就算是新见贞经也不见得能够保持现在的势力了,我们可不是伊达家只有数个月时间而已。” 荻原孝信指着前方说道:“殿下是否先攻击一下小谷山城,城头的动静如何,如果一直将佐佐木君的头颅挂在上面怕是要影响军心士气。”那挂在城头上的头颅的原主人的姓氏原来是佐佐木。 多治目经孝脸色阴沉,打还是不打在他的心中不是问题,答案只有一个,他阴沉着问道:“你认为凭借着我们500长久不战的足轻对付得了连月胜利的疲兵嘛?” 荻原孝信突得一惊他深深明白多治目家的足轻的实力如何,哪里比得过连月大战绷紧了神经的伊达家的足轻,在野战中或许还能够依靠着脚程随打随走打打停停能够趁着对方疲惫小胜几场,可要是强攻城堡的话定然会损失惨重,对于背后还有新见贞经虎视眈眈的多治目家还真是无法财大气粗的冲杀上去,只是这些话他不便直说,拜道:“殿下英明。” 多治目经孝好似已经破了政衡的心思,狠狠的说道:“他的打算就是想要激怒我,让我急急的攻击小谷山城,如此一来就能够将我们拖在这里,等待着休整数天的兵力前来与我们一战,现在唯一可虑的就是能否在短时间内修筑起砦子。” 荻原孝信点点头回道:“殿下厉害,臣下返回来的时候经过砦子的时候发现围好了木墙,已经开始修筑箭塔,只要拥有十余座箭塔就可以阻挡住二三倍于我方的敌人。“ 多治目经孝阴森森的笑道:“我倒要新晋出炉的独眼龙伊达会不会还有如此好的运气?” 第一百十章 盐城3 野山益朝身为伊达家首席家老当然不让的成为了小谷山城的守备,率领着00人守备着这座鸢巢山城的门户,其中00人是老兵,也就是历次参战了的兵马,还有200人全都是新兵,那新获得俘虏全没有带来还押在鸢巢山城。宫原丹波守成为了鸢巢山城的守备率领着百余人安抚着近八倍于己的俘虏,吃了稀饭的俘虏还算安宁没有任何的反抗心思一门心思的跟随着伊达家了,最起码能够吃口饱饭,这就是政衡的部署了。 野山益朝望着来而复返的多治目经孝,冷冷的说道:“哼,本以为多治目经孝好歹也算是一个人物,没有想到当了一回新见贞经的猎狗,先来探探伊达家的实力,真是够蠢的,以为坐等多治目经孝做大,多治目家做大比起我们做大可是更加威胁,底蕴都比我家深多了。”[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站在一侧的中村朝忠站立在一旁没有表示,静静的护卫在他的身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山本朝宗正是在制造了罗生门事件的吉太郎,在得到了政衡的同意后,吉太郎被野山益朝取苗字为中村,偏晦朝,一个忠字表示忠心耿耿,便有了中村朝忠,他只是静静地听着,不理会其他只理会野山益朝的安全。 野山益朝也清楚身旁的中村朝忠的情况,不爱说话也传闲话可说是他的得力助手,只要交给他任务他都能够完成,也互相有了信任,话语也就多了起来,只是今日不便回答,当然也不会乱传闲话,这个也是他愿意和中村朝忠聊天的原因,只得低声喃喃道:“若是我也有500,不,只要00名精锐就能够一举荡平眼前这股恶贼,可是……” 中村朝忠回道:“是啊,虽然那00足轻全都是精锐,可是来了近00人,若是让他们清闲下来不知道又要搞东搞西了,而且一旦小谷山城怕是要易主了,不是官军不用带兵治理一条龙服务。” 野山益朝何尝不清楚现在的伊达家虚弱至极,一旦让人出真假伊达家危矣,他也只得谏言将那佐佐木孝纲枭首示众舞动人心让城中新旧兵马全都不敢,一旦干出了这等事宜怕是城内外老弱全都要死光,青壮劳力怕是要带回国中,所以也不再说话,他抬头望着南方山峦,低声喃喃道:“期望殿下能够破除万难攻克盐城山城,我这边还能够敲敲边鼓也能够让他刮下一块肉来。” …… 新见庄被高梁川分成了许多区域,其中以高尾、新见和上市为最,三地中以新见为最先开发出来的土地,不过到了现在由于楪城的影响力上市和高尾渐渐发达起来有了超越新见的趋势,特别是在人口的问题上,这小谷山城本来控制的便是新见的大半部分,拥有大约2000石的石高。 所以前往盐城山城的街道便是沿着高梁川分流前进,道路平坦,特别是下熊谷村本来隶属于楢崎氏的时候特别整修过下熊谷和新见的道路,所以只要能够击败连夜建造砦子的多治目经孝最起码能够重新夺回下熊谷,下熊谷到上熊谷道路还算不错,沿途也都是农田,算是多治目家不多的两片田地中的一片,另外一片是在腹地丹治和刑部,那里算是高粱川和小阪部川上游的交汇处了。 不过下熊谷和上熊谷道路好走不代表其他道路也一定好走,从岔道进入前往盐城山城的道路就不太好走了,特别是在大雨过后高梁川泛滥下。 次日下午,接近200人的队伍行走在泥泞不堪的道路上,政衡踩在烂泥上,抬起脚来都有些吃力,更不用说快速行进了,不过他还是让人不停的前进着,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还好人数不多,要不然还真是难以行进,人不是越多越好打,打仗是一回事情,率军前进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不能够混为一谈。 倭国乱世打仗靠的一是人数多寡,二是靠着天时地利其他阴谋诡计都是偏科特别是小势力只能够靠着前者取胜了。陶山真兵卫拄着一根短木棍走了过来,对着走在最前面的政衡说道:“殿下,过了前面山岭就是盐城山城了,是不是找个地方休息片刻,今晚便偷袭盐城山城去。” 政衡望着手下的士兵全都是烂泥沾满了双腿,走在泥泞的路上让他们每走一步都需要花费平常一倍以上的力气,早已经需要休整一番,便点了点头吩咐道:“派遣两名机灵的足轻前去山林深处寻找一处干净的去处,最好是寺院神社一类的清净之处,不要像晌午的时候发生在松云寺的事情一样。”在晌午的时候从山间小道好不容易走出的伊达军想要休息片刻便进入了松云寺,和寺院中的十余多治目军的探哨碰了一个当面,要不是政衡临时借来的片山四郎兵卫机灵挡住了后路,只要跑出一人给盐城山城报信就算是功亏一篑了。 那竹内久治和片山盛长受伤不轻需要休养一段时间,而片山四郎兵卫只是受了皮外伤没有任何内伤只要睡上一晚就可以出阵杀敌,政衡便以客将的身份将片山四郎兵卫给忽悠了过来,那竹内久治身为坪和竹内家的长子怕是难以在短时间内被政衡招募,所以打上了他的两名家臣的主意。 又到那片山盛长非常疼爱儿子片山四郎兵卫,便将目光瞧向了片山四郎兵卫的身上,只要片山四郎兵卫留在伊达家成为政衡的家臣,到时候许之以利说之以情片山盛长还不乖乖的为政衡效力。 而竹内久治到时候到两名家臣留下也只能够留下或则孤身离开,多数还是前者,虽然政衡不清楚他为何远走备中国不是和竹内久治所说的那样前往高田城,坪和前往高田城可不用往备中国走,但是一定有其他的理由,到时候慢慢探究吧,只要打通了前往美作国的通道总有一天能够打听得到。 陶山真兵卫立即让片山四郎兵卫和另外一名下级武士前往四周探查情况,不一会情况就反馈回来了。政衡带着众人包围了岩山神社,岩山神社就是岩山附近最大的神社,祭祀的是主祭神是石凝姥命,每年的月日都要举行盛大的大祭。 现在这时月谁还有闲钱来举办大祭,很快岩山神社的神官便被控制了起来,也就剩下了四个神官和他们的家眷生活在这里靠着神社原来留下来的几块土地还算是过得不错。 政衡立即吩咐那些控制起来的家眷开始烧制热水洗个脚,将带来的饭团和盐巴放入锅中烧制热汤,这些东西对于听命打仗的士兵来说,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待遇了。 走了一路泥泞山路的将士们来说没有热水洗脚,不能让走了一路的两脚血脉活络畅通,出过汗的身子很快就会变冷没有热汤热饭吃下,盐巴也是重要的战略物资,歇息下来的将士就别想再站起来继续前进。 第一百十一章 盐城4 伊达家的众将士此刻正在岩山神社之中,政衡则是带着陶山真兵卫和片山四郎兵卫来到了岩山神社外的鸟居附近查探着四周的情况。 岩山神社的神社和其他地方的神社没有多大区别,倭国全国上下战乱不断神社除了一些有特色的神社外大部分神社都如同岩山神社一样都是破败不堪的样子。几座早已经掉光朱漆露出里面陈旧木材的鸟居,破碎的石阶露台还有几座稍微大一点的院落,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出云的神社号称天下最大的伎寮出产各色不同的巫女,还有那鹿岛的神社则是剑客的圣地,这些都是有特色的神社,其他的大部分破败不堪狐仙猫妖躲藏。岩山神社能够从贞和元年(45年)延续到现在已经过去了200多年时间还有神官打扫院落也算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了,和那荒川神社要改换门厅剃了光头成了和尚大大不同。 岩山神社供奉的主祭神石凝姥命,其他还有天儿屋命、天太玉命、天钿女命、玉祖命,是五个职业的始祖神。 片山四郎兵卫望着那天钿女命的胸脯仔细了一眼发现并不是传说中的那般露出,不过胸脯处倒是白光光一片和全身上下斑驳的漆不同好似被人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抚摸,眼中也露出了些许异样,那是巫女的祖神。 政衡笑道:“四郎兵卫,下了盐城山城,先让你挑选一个女子,不过那女子可不能够成为夫人,只能够为奴为婢,知道否?!” 片山四郎兵卫听得政衡的笑话,脸色有点晕红起来,他年轻方才4岁,刚刚情窦初开,如果是其他地方的少年郎早已经是和女子游戏过了,不过片山四郎兵卫却还是一个处子,到那倒置木桶上的女神的胸脯白光光一片多了一眼让身旁的政衡说了一句笑话,心中颇为尴尬。 陶山真兵卫知道政衡重这少年郎,他也经历了那丰永一战,三人就将数百敌人打得落花流水得是目瞪口呆。这片山四郎兵卫少年郎虽然不如竹内久治杀人如同艺术也不如片山盛长的粗犷,可是也已经有了雏形,怕是再修炼个七八年也能够成长为一员猛将,也笑着说道:“是啊!我在你这年纪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女人的味道了,那滋味可不是瞧瞧女命过过干瘾就可以的,会上瘾的。” 片山四郎兵卫听到陶山真兵卫也来开自己的玩笑,脸上更是通红,心中决定攻克盐城山成后一定要找一个女人好好玩玩破了自己的处男膜(相对于),听说女的会出血不知道自己到时候会不会出血,想到这里发现自己时常自己把玩的小弟弟顶了起来有点难受,尴尬的夹住双腿,问道:“伊达殿,不知道什么时候前去盐城山城,难道真的要在今夜奇袭嘛?!” 政衡瞥了一眼片山四郎兵卫的模样,嘴角咧了一咧,说起来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女人也是不久才有的,和许许多多的倭国男子普遍早婚早育完全不同,不过比起数百年晚生晚育也还是早了一点算是早婚,可比起这个时代的男子来说实在是不能够说出口啊,不过他现在倒是可以理直气壮的当做笑话来说,到片山四郎兵卫尴尬不已也就不再说他了。他扭头望着神社内吵闹的人们说道:“今夜就在神社内好生休养一番,到明天我们还要好好演一场戏给盐城山城的人们呢?!” 陶山真兵卫仔细想了一下想要开口却是不再多言,他相信政衡已经有了腹案,到了明天再说吧!就算是今天晚上想要出战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道路泥泞白天走路都难以行走更不用说晚上了,夜战就算是打着火把也难以行走,岩山神社到盐城山城不过千米距离。可是这段距离也是最为难走的一段,不是本地人晚上前去夜袭到了城下怕是要走丢三分之一,本地人话也要走丢不少人。 政衡伸了一下懒腰,说道:“等一会让将士们们分队守备,还有告诉将士们不要睡得太死,虽然道路难走也要防备着被人偷偷摸了过来割掉了脑袋,这里可是在敌境内。” 陶山真兵卫回道:“是,臣下明白,不过怕是那盐城山城还不知道他们的探哨早已经被我们一打尽了。” 政衡笑了一声说道:“就是因为那些探哨被我们一打尽,怕是盐城山城内才能够知晓城外已经有了敌人的踪迹,或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探哨聚集在一起,还是要谨慎为好。” 陶山真兵卫点头称是,他也清楚派遣探哨是这个道理,每过一段时间有事没事都要送一份情报给主子,要不是道路泥泞还有那松云寺刚刚好堵在鸢巢山城通往熊谷的山道正当口,他们也不会同时聚集在一起吃喝,然后和想要歇息一番的伊达军撞在了一起一打尽的,只要送信的时间过了盐城山城怕是难保不会知晓外面已经有了敌人。 陶山真兵卫正要遵命称是的时候,神社院门人影一晃,岩濑小五郎匆匆忙忙来到了政衡三人的身旁,他的脚步还是如此的大步,到了政衡的身侧一个急刹车差点撞上了片山四郎兵卫的身上,低声说道:“殿下,那神社的狗东西果然有点不对劲,一个劲的和足轻们搭话,还到处走动,怕是要跑,松岛君正在暗中跟着他,要不是抓起来审问一番。” 陶山真兵卫嗯的一声眼睛瞧了过去,他和政衡一样都是信奉的佛教,不过他比起政衡来要虔诚了许多,常常去佛性寺拜佛,宗教上是不能够说清楚的,对于不同宗派都如同仇寇更不用说是不同宗教了,虽然神道是倭国的国教,可是他对于神道比起当过沙弥僧的政衡还要偏激冷哼了一声说道:“殿下,不能够姑息了他们,将那几个男的全部给砍了,女的先留下等盐城山城攻下后与其他女子分配给将士们为奴为婢。” 政衡摆摆手,说道:“小五郎,让松二郎不要跟踪了被发现了可不好,真兵卫你去告诉大家,就说我还会派遣00名足轻明日一早就会派来,不用担心攻不下盐城山城,攻下盐城山城后女子全部按功劳分配为奴为婢,其他财物除了粮食外四六分账。走吧!嗯,等一会如果那神官要跑的话就给他一点方便,不过也给他留下一些不可磨灭的伤痕,我还期待他给我们送信呢?!” 三人俱是一愣,都搞不明白为何要让人前去给盐城山城报信,不过不该问的就不问,只要记着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就成了。 果然在众人的配合下,那神官趁着众人休息的时候悄然离开了岩山神社,向着盐城山城奔去。 第一百十二章 盐城5 盐城山城留守的是多治目经孝的养子兼女婿多治目信孝,说是留守其实就是一个门犬,本来多治目经孝没有子嗣就断绝了某些年头好生培养他成为多治目家的未来家主,盐城山城未来的主子。 只是自从去年多治目经孝酒后和一个厨娘的乱行让他有了一个真正的孩子,亲生孩子的诞生,使得多治目信孝的内心蒙上一个阴影。或许正是亲生儿子的出生才使得多治目经孝有了开拓疆土扩张势力的激情,夺取伊达家的领地只是第一步,然后他会派遣多治目信孝出盐城山成,去哪里到时候再说,反正是不能够呆在盐城山城的。家也在小,也是家业。[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多治目经孝对于谁来继承自己的位置有着非同一般的执着,这也是为什么没有让多治目信孝跟随出征的原因,免得让他得到了战功,到时候就无法让自己的亲生儿子顺利的继承家业了。 倭国为何会进入战国乱世谁都清楚,就是养子和亲子之间的战争导致的,多治目经孝不得不考虑这方面的因素,他已经开始慢慢削减多治目信孝的权力。 多治目信孝站在盐城山城的城头抬头望了一眼渐渐西落的太阳,阴沉着脸色,他如何不清楚多治目经孝为何让他留守盐城山城的原因,又了一眼正在指挥着足轻们挖掘沟渠大呼小叫的藤田三郎,眼中充满了厌恶和怒意。那藤田三郎便是让他渐渐失去地位的厨娘的兄长,由于厨娘母凭子贵成为了多治目经孝的夫人,身为厨娘的娘家人藤田三郎也从一个区区足轻队长升格为留守盐城山城的副将。 多治目信孝低声喃喃道:“起来老东西已经不怎么相信自己了,竟然让卑贱的家伙骑上了我的头上。”他明白藤田三郎能够成为盐城山城留守的副将,最为重要就是前来监视他,这让多治目信孝极度反感。 正当多治目信孝多愁善感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轻轻的叫唤声:“三郎,三郎!”他回头一,叫他的是安土城的城守松板房总守。 松板房总守是多治目信孝的生父的兄长,也就是多治目信孝的伯父,一直以来都是最为支持他继承盐城山城的人,没有之一。多治目信孝的身份是女婿兼养子,众人兼知,就算是再笨的人也已经意识到了多治目经孝突然有了亲生儿子的情况下,会带来的是什么样的局势。松板房总守作为多治目信孝的生父的兄长在家中的地位也有点绝对不利的影响力,就算是松板房总守想要撇清与多治目信孝的关系,也无法真正摘干净,可以说松板房总守是和多治目信孝绑在一个绳子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松板房总守匆匆来到了多治目信孝的身侧,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三郎,岩山神社的老神官来了,说是伊达家的军队已经进驻了岩山神社,他是偷偷跑出来的。” 多治目信孝脸色骤变,低声问道:“伯父,伊达家的军队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岩山神社的,难道,不会,不会,父亲大人老谋深算短时间内不会败北,难道说是从那泥泞不堪的山间小道来的,可是父亲大人整整派遣了十多名探哨,为何没有人来报告情况,反倒是让一个老神官跑了出来。走,去见见那老神官,不要让人知晓了动静。” 松板房总守明白他防备的是藤田三郎,点了点头偶在前面引路。不一会就见到了岩山神社的老神官,立即向多治目信孝见礼说道:“禀报少殿,二三百的伊达军下午时分已经进驻了岩山神社,眼下正在歇息,还望少殿赶快发兵解救神社的人员。” 多治目信孝望着老神官,岩山神社是在附近名气不小,他也曾经见过老神官一面,这岩山神社的神官与本地领主多治目家关系不错,常常见面,没有任何怀疑,听了那老神官的话语,心中转了一圈,安抚了一下便于松板房总守走了出来。 松板房总守跟随着走了出来说道:“来伊达军并不是要攻打盐城山城,不然不会只来2、00人,现在城中可是有50名守备的啊。”十则围之,五则攻之。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尽管松板房总守对孙子兵法并不了解,但也知道用兵是攻心为上,攻城为下。要想攻下一座决心坚守的城池,究竟有多难,特别是战国时代砦子或许只要二三倍的兵力就可以攻克,可是这盐城山城是石头垒起来的山城,要用2、00的兵力攻克50人的守军实在是一个笑话。 想要攻下盐城山城,在兵粮充足水源不缺的情况下至少需要三五倍人才足够,而且最起码能够坚持个一二个月的时间,一二个月的时间打下来就是黄花菜都凉了。 多治目信孝也明白松板房总守说的不错,靠着这点兵力如果能够攻克盐城山城的话实在是对他的蔑视和羞辱,只是还是愁眉不展,明白是一个道理,如何办是另外一个回事。 松板房总守见到多治目信孝愁眉不展的样子,继续说道:“三郎,此事或许是你翻身的好机会,只要在熊谷击败了伊达家的军队,就可以使得那些摇摆不定的武士家臣真正清楚你的能力,也可以借着伊达家的刀莫好好伺候那大呼小叫的混帐东西。” 多治目信孝想着愁眉不展的话语,是的,这或许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他问起了最为关键的一个问题,他向松板房总守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是的,该怎么做最能够得到最大的利益,不管对手是怎么样的任务,也不管对方有什么盘算和计划,最后的关键还是在自己身上。可无论松板房总守怎么信心十足,阴谋算计无双,都不能够改变盐城山城只有50人的事实,如何对付得了2、00的敌人。 松板房总守笑着说道:“让那老神官前去找藤田三郎,想来他也会和我们一样的想法,到时候……”说着压低了声音在多治目信孝的耳边说出了自己的计谋来,引得多治目信孝阵阵后怕,冷汗淋漓。 多治目信孝目光中隐含着冷冽,心道:“没有想到这老东西也是如此狠辣之辈,我面对此人也要多留一份心思,但是他刚刚所说不无道理,死马当活马医治了,为了能够更加的活下去,也只能如此了!” 如此想着,便与松板房总守密议起来。 第一百十三章 盐城6 清晨的时候,政衡从睡梦中醒来,昨夜他只是睡了四个多小时也就是两个时辰,眼中有一些血丝,到了很晚才睡,睁开不想要睁开的一只眼睛,从纸门外透进来的没有光,只有将士们开始苏醒后的低声脚步声,还有低低的呵斥声,这是在呵斥岩山神社内的女人们醒来开始烧水做饭了,这些女人昨夜很不幸的成为了一些不良足轻的玩物。 昨夜政衡之所以没有好好睡觉也是因为这些女人的尖叫声让他无暇睡眠只得提着长枪当了一回望风的,坐在岩山神社的天钿女命脚下倒置的木桶上吹着暖暖的凉风。[] 六月备中国已经进入了夏季,备中国本身就是一个晴朗的国家,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都是艳阳天,号称晴朗之国,前几日十几天的雨水是非常罕见的,大部分只是一两天的雨水就会停下然后就是十几天的晴朗天气。 政衡昨夜被好奇心驱使往屋内一探头,只见里面摆放着好几张破旧的竹席子,足轻们抱着几个丑陋不堪的女人躺在上面,屋子直接敞开着没有关上纸门,好几对男女躺在竹席子上面,只要探头往里面瞧去就能够到他们的身体完全暴露出来了,映入眼帘的是女人们放荡的身体和男女混乱的场面。 这些足轻毫不在乎其他人的窥视。外面还有不少足轻排队等候,如此不堪入目的场面让一向不喜的政衡咋舌不已,到足轻们兴趣斐然政衡也不好意思打搅他们便摆摆手离开了院落。 政衡拉开纸门,清晨的晨雾已经开始消散,暖和的太阳冉冉升起,刚刚迈出屋门就到岩濑小五郎和松岛弥二郎恭敬的靠在走廊边上,见他出来,两人忙向他行礼。 岩濑小五郎和松岛弥二郎便是政衡的护卫,现在政衡地位日高,他的生命安全也愈加重要,保护他的护卫也越来越多,别表面上门口只有岩濑小五郎和松岛弥二郎两人,两侧屋内少说还有十几人住着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出来保护政衡安全,还有那武力颇高的片山四郎兵卫也住在相隔一间的屋内。政衡现在的地位虽然比不上松山城的庄为资和鹤首城的三村家亲,甚至于连楪城的新见贞经还有少许的差别,可是这护卫的数量和实力还是相差无几的,谁让伊达家的低级武士比起新见贞经还有多上一些呢。 这时候,一缕缕炊烟已经从岩山神社后面升了起来,那些昨夜操劳过度的女人们正在厨房内忙着,几个昨夜心满意足的足轻随意打着哈哈时不时的摸一把年轻女子的胸脯,美其名曰监视她们不要搞小动作。 政衡伸了一下懒腰,带着岩濑小五郎和松岛弥二郎两人向着院门口走去,刚刚走到院门口就到一群足轻围在一起啧啧称奇着,到政衡来到纷纷退开跪拜行礼。 陶山真兵卫急走两步来到了政衡的身边,低声回禀道:“殿下,那四郎兵卫正在演武,竹内流兵法好厉害,他已经击败了好几个自命不凡的武士。”他走近两步刚刚开到片山四郎兵卫一个箭步,一拳带着呼呼风声向前击出,手上并没有拿着竹内流特有的兵刃而是双手握着不停的做着各种动作,锻炼着自己的力量。 片山四郎兵卫的四肢上捆绑了几个沙袋,奔跑,跳跃,上下翻滚,力图把四肢,腰腹,锻炼得饱满有力。一拳一拳打出,汗水四溅,在晨光摇曳下,闪烁着璀璨的晶光。 片山四郎兵卫到政衡来到拳头缓缓减慢停止,小跑着来到了政衡的面前抱拳鞠躬道:“伊达殿,吵醒您了,还请多多原谅。” 政衡拉过四郎兵卫掂量了一下沙袋重量不轻,说道:“四郎兵卫,你这拳法有什么名堂,来虎虎生威,能否教授给我,让大家也增强点保命机会,这拳法在短兵相接的时候可有大用。” 片山四郎兵卫一摸脑袋尴尬一笑回道:“伊达殿,这拳法是在下胡乱练的,实在不是陶山殿那般所说的竹内流,竹内流乃是用短刀使用的杀人兵法,虽然也有联系身体的柔术,可是有一部分是从相扑中去槽存精和短刀术相结合而成,我这拳头只是为了打熬身体所为,实在不是高明的招数。” 政衡没有想到片山四郎兵卫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眼前一亮,再一次了一眼片山四郎兵卫,他的脸上没有说谎作伪的表情,来的确如他所说,政衡首次认为自己低估了片山四郎兵卫。 本来政衡忽悠片山四郎兵卫只是为了引出片山盛长甚至于让竹内久治留下的添头而已,没有想到这片山四郎兵卫竟然会给他来了一个不小的惊喜,从刚刚片山四郎兵卫打出的拳法来已经有了柔术向着空手道转变的雏形。 前世的时候政衡少年时候也被父母逼着参加过一段时间的空手道训练,虽然大部分已经做不出来了,可是刚刚到片山四郎兵卫的动作不经意间让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天真无暇的岁月。 政衡笑道:“四郎兵卫切勿如此,你的拳法相当不错,如果不嫌弃的话还请教授大家,让大家一起练习,增强战场上的搏杀能力。” 当日过三人搏杀上千人的战斗的人全都眼露精光的望了过来,陶山真兵卫也在一旁不停拱手,其他人也都在同伴的解说下知道了原委心中大讶没有想到眼前少年郎竟然如此恐怖厉害纷纷期盼片山四郎兵卫答应下来教授他们肉搏之术,战场之上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用着长枪太刀斗武可是失去兵刃的时候也常常发生,以前一旦失去兵刃唯有逃跑一途,不逃跑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如果能够学到空手套白刃的本事也就胆量大增生存力也增加一分。 片山四郎兵卫本就不是扭扭捏捏的娘们听到政衡诚恳的请求众人热切的目光心中激动连忙拜道:“四郎兵卫敢不从命。” 正当政衡还想要多说两句的时候,草间四兵卫带着两人出现在了人群后面,到草间四兵卫来到,政衡直截了当的问道:“盐城山城是不是也动员起来了?” 草间四兵卫忙点折腾偶,他也不奇怪政衡为何能够未卜先知,既然放了老神官逃走,盐城山城必然知晓了这里的动静,而且盐城山城距离岩山神社不算远只要派遣派遣几人前来探查一探就知。 政衡笑道:“养子,亲子,来事情变得有趣了,不过关我什么事情?!” 第一百十四章 盐城7 藤田三郎几乎不能够控制自己的双脚,颤抖的手按在膝盖上支撑着身子不让自己瘫坐在地让人瞧着笑话,只是双手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套在手腕上的佛珠抖索起来绳子断裂开来檀木珠子全都掉落在地上滚落了一地。盐城山城的守备之一被人暗中称呼为萤武士的藤田三郎此刻抖得厉害,低声疾呼道:“这不可能,伊达军势怎么会出现在盐城山城外,难道多治目殿失败了,不可能,多治目军拥有500兵力,又堵在小谷山城的峡谷口修建砦子阻断了伊达家的道路,如同锁住了对方的咽喉,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不可能……”说话间仿佛有极北冰原上的寒流从殿中刮过,会议室内的一切动作都被瞬间冻结。 多治目信孝冷冷的着藤田三郎铁青着脸身子颤抖恐惧万分,心中冷笑,眼神中却是无疑的幸灾乐祸,他冷冷的着藤田三郎的失态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他瞥了一眼围坐在四周的家臣们,有的眼中同样恐惧有的眼中充满了不屑。多治目信孝只是坐在一旁就根本没有其他的做法,冷笑的待在一旁,他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就像他自己说的一样,他本来拥有盐城山城的继承权,现在有了一个亲子让他这个养子摆在什么位置。[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多治目信孝知道藤田三郎没有多少胆量可是却很会在多治目经孝面前说他的坏话,进他的谗言让他的地位岌岌可危,不然也不会让他坐冷板凳冷落一旁,还让藤田三郎监视着他一同坐镇盐城山城,这是不信任的表现,或许去年举办满月酒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这种行动,慢慢将多治目信孝挤到角落里的阴谋。 坐在一旁的松板房总守着藤田三郎的表现心中同样冷笑不已,他本来不属于多治目经孝的麾下。松板房总守的安土城坐落的位置比起盐城山城来更加的优越,安土城下的土地也比起盐城山城更加的肥沃,只是安土城不如盐城山城来的坚固,只是一座稍微大一点的砦子,在多治目经孝的包围下只得放下了兵刃成为了多治目经孝的麾下。 不过多治目经孝为了更好的统治安土城,让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松板房总守的侄子,不仅如此还将这个侄子过继给了自己成为了多治目经孝的养子,只是天公不作美,多治目经孝竟然老来得子,让松板房总守好一阵失望。 他同样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不过在多治目信孝面前还是保持着一副伯父的模样,实际上他一直以来都口服心不服,假惺惺的希望到多治目家内乱,他好趁机夺取盐城山城,让自己的亲生儿子成为这一片土地的领主。 藤田三郎强自镇定下来,他能够做到现在的位置虽然靠得是自家妹子生了一个好儿子,周围的人觉得他了无功绩,只靠着裙带关系出人头地,就如同借助姊妹的“尻之光”(指萤火虫的荧光来自屁股处)一般,盐城山城的人们于是暗地里称呼他为萤火虫武士,当然不会有什么好意在里面,想必还有一些恶毒的嘲笑。可如果真的没有能力的话也不会因为这一点关系上位成功,那就大错特错了,他还是有那么一点能力的最起码他的胆量不至于听到风就是雨吓得掉了佛珠颤抖不已,伊达家的威势还没有如此大,政衡的恶名也没有到达能够吓得他瑟瑟发抖,其实他同样冷冷的着多治目信孝和松仓房总守一系的人的丑陋模样。 藤田三郎心中的怒气腾腾的涌了上来不过还好他没有表现在脸上,到众人都在瞧着他的笑话毫无其他的表情,也停止了自己的表演,好似强自镇定下来的模样,做戏做全套,停顿了片刻面色凝重的说道:“多治目殿现在正率领大军前往小谷山城外修建砦子,我家大部分的军力也投入该地区,多治目殿的指示是要求我们好好守备盐城山城,并且没有多余的军队可以支援。”顿了顿,接着他又说道:“现在盐城山城内还有50人,粮食充足还有上千石,靠着城中的水潭也能够度个二三个月,只要等到多治目殿返回,盐城山城就会不战而胜,所以我的战略是固守,诸位还有其他的意见没有?!” 多治目信孝抿起嘴,藤田三郎竟然提了如此一个似绝妙其实被动挨打的战略,也不知道他们想过没有,伊达政衡历次合战都是靠着什么取胜的。 多治目信孝向着松板房总守使了一个眼色过去,松板房总守点点头心领神会,立刻冷笑着着藤田三郎然后又了一眼众人说道:“嘿嘿或许那伊达家的小子正是希望我们固守盐城山城吧!不要忘记了伊达家是如何攻克石蟹山城的,听说正是他在石蟹山城下让人打起火把引得石蟹山城不敢动弹然后引得石蟹守元急赶慢赶返回石蟹山城方才被打得狼狈不堪死伤惨重丢掉了石蟹山城。” 这件事情并不是秘密,石蟹山城陷落后便随着逃难的足轻传遍了整个阿贺郡。 多治目信孝突然说道:“怕就怕伊达政衡打的就是如此主意,一旦被他得逞父亲大人损兵折将盐城山城也难以保全,此时此刻盐城山城已经到了危急存亡之时,在下身为多治目氏一族,多治目备中守的子嗣,不敢侧身事外,愿领百人出城伺机两面夹击伊达军。” 多治目经孝的女婿兼养子当了多年的多治目家继承人多治目信孝竟然想要亲自出征,这话一说出来,会议室内顿时一片骚动,藤田三郎的脸色也猛然间发生了变化。 藤田三郎到多治目信孝如此笃定的模样难免不先往最坏的方向去考虑,从从最卑劣的角度去揣测人心,本来他的固守办法虽然有点笨拙可也是目前最为行之可效的办法,往往蠢办法就是好办法,现在一向和他关系恶劣的多治目信孝一开口就是要出城迎战,藤田三郎便一下子提高了警惕。 为何他如此笃定,难道他已经知晓了外面的敌人的确切数量。正当藤田三郎想着该如何回应多治目信孝的时候,一阵嚎啕大哭从外面传来:“多治目大人,松板大人,两位要为老儿做主啊!伊达家的恶贼率领百八十人昨夜就已经进驻了岩山神社,现在还不清楚神社内的情形,在老儿多年来为了多治目家的长治久安奔波的份上,总得给老儿一个说话吧。” 藤田三郎跳了起来蹬蹬的走了出来到一个花白头发的衣衫不整的老神官正跪在走廊上哭诉着,听明白了老神官的哭诉,他的眼神冷冷的着多治目信孝和松板房总守,心忖道:“差一点被他们蒙混了过去,既然敌人只有百八十人就不可能攻打盐城山城,来的确如那松板房总守所说打得是恐吓的主意,然后兵出小谷山城两面夹击多治目军,敌人才不足百人的数量,只要凭借着城中百人只要趁着两面夹击的时候从背后出击就可以获得胜利赢得众人的赏识,让他的地位更加稳固,打得到是好主意啊!不过这倒是一个让我扬眉吐气的好机会,萤火虫武士,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 这出兵迎战的主将应该是自己才对,不过也要带上多治目信孝等人不然一旦失败了逃也没有地方可逃,想到这里打定主意藤田三郎便提出了由他为主将,多治目信孝和松板房总守为副将的组合率领20人出城迎战,留守0人家。 第一百十五章 盐城8 就在盐城山城下,一队人马在杂沓的声响和尘土飞扬中从敞开着的盐城山城中走出来,也许是为了防止消息泄露让伊达家的人探听到出城的情况,盐城山城并没有吹响出征的法螺,也没有敲打进兵的锣鼓,连一面面高高举起的旗帜也缩成一卷没有展开。他们没有四周优美的景色,也没有心情去这些让人心情愉悦的景色,他们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办。 远远望去,一行人就像蚂蚁的队伍一般,正以全速朝着岩山神社的方向前进着,从扬起的灰蒙蒙的尘土来,就可以估计出他们的速度有多快。就在不远的一个小树林内,草间四兵卫站在像是叠盘子一般的小山坡上观察着那一行人的数量,他的嘴巴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倒吸了一口气,心道:“殿下预料的不错,果然出兵了,数量大约在一百上下,嘿嘿,等着被吃掉吧!”[] 他一边着一边扶起上半身想要仔细一对方的主将是谁,似乎不怕对方见一般。 “以多治目家2500石的土豪身份,算上带往小谷山城外的500人再加上眼前的00多人,拥有的部队规模似乎太过于庞大了,2500石竟然能够拥有600多人的数目,实在是穷兵黩武啊!听殿下所说能够拥有通往美作国的山道设卡,难道真的那么赚钱。” 草间四兵卫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他耸了耸肩头,笑骂道:“我关心他们干什么,我们可是敌对的关系啊!我也该回去了!” 说着,草间四兵卫消失在了迷蒙蒙的树林当中。 草间四兵卫很快将新得到的情报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政衡等人,陶山真兵卫等人几乎是下意识的望了一眼政衡,众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本来还有点将信将疑的认为盐城山城在听说伊达军拥有200多人的消息定然不敢出兵的,没有想到不仅出兵了,还将盐城山城的兵马大部分带了出来,现在的盐城山城可以说是一座空城了,只要将眼前的这些胆大包天的家伙击败的话盐城山城也就可以不战夺取了。 200多久经战事的常备军队对付00多常年没有参加合战的农兵,二比一的比例,如果失败的话实在对不起伊达家对不起身上这层皮了。众人听到消息个个兴奋异常,还好没有呼喊出来,一旦被人听到了退缩了回去可不是一件闹着玩的事情,凭借着200人要攻克盐城山城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以说是相当困难的事情。只要将他们引出城外野战,政衡相信,大家也都有自信一定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政衡也明白不能够让盐城山城的人退回去,他清楚盐城山城正好扼守岩山俯视峡谷,就算是来上千八百人的话也是难以攻克的坚固城堡,他遥望着盐城山城心忖道:“多治目经孝果然有点名堂,凭借如此坚城难怪会倾巢出动不怕我来抄了他的后路,不过我倒是不用摆开阵势在这里打一场正规战,不然死伤定然巨大还难以攻克盐城山城得不偿失,一定不能让他们退缩回去,嗯想想办法让他们出得更远一些。”他思考了片刻吩咐道:“真兵卫,你带上0人前去指笏寺一带敲锣打鼓的摆出一副大战的样子,嗯,四兵卫,你带上20人前去松云寺扼守住,一旦发现敌人探哨立即狙杀,发现敌人大部到来作鸟兽散,然后汇聚到岩山神社阻断敌人退路。” 两人领命离去。 政衡能够知晓留守在盐城山城的内部情况,这要得益于野山益朝的新晋家臣中村朝忠,在中村朝忠的三目之下那佐佐木倒是硬气一句不发可是一同跟随来的两名亲兵抵抗不住一五一十的全部抖搂了出来,细节上不是非常准确可是大部分还是值得参考的。 政衡正是中了那两个随从随意说出的多治目经孝本来有一个女婿兼养子多治目信孝,去年生了一个亲生儿子还大肆举办了一场满月酒。 正是这件似小事实则是意见不得了的信号,如果政衡时间充足的话只要利用这件事情好好做一篇文章就可以让多治目经孝不得不为家中的事情操碎心思,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烦政衡,可是事与愿违政衡是在多治目经孝出手后才知道事情的经过。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出了,政衡还是到了这件事情的用处,罢黜养子抬高亲子的举动是非常危险的,不管是幕府将军还是平头百姓,家业继承权问题是引发战乱的最大因素,战国乱世的开端正是养子和亲子之间的战乱。 政衡既然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便毛线来到了盐城山城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来乘机摆脱目前的困境。 农忙时节越来越近,稻米已经开始结穗,再侍弄一两个月就可以丰收,一旦盐城山城出事,多治目经孝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阻止农兵们归家的心思,只要推波助澜一番就可以使得他们厌战逃跑的勾当。 眼前盐城山城出兵让政衡到了夺取盐城山城的最好的时机,本来他的想法只是让多治目经孝无暇堵住小谷山城的咽喉占据新见庄的土地,没有想到事情的变化出乎他的意料,既然盐城山城给了他如此大的诱惑,不将它夺取简直就是浪费时机的到来。 政衡的独眼中露出兴奋的目光,他长长吐了一口浊气,微微笑道:“既然将盐城山城白白送给了我,那么我就不客气了,大家准备好,一旦敌人到来就弓箭伺候。” 多治目家的20人缓缓的如同蜗牛一般的朝着岩山神社的道路上缓缓前进着,他们一开始从盐城山城出来的时候速度相当快可是刚刚过了岩山速度一下子就降落了下来,他们也害怕伊达家在附近埋伏,多派探哨探听情况,,藤田三郎打定了主意一等情况不好就撇下多治目信孝和松板房总守自己独自返回盐城山城,他打得主意倒是梆梆响。 岩山神社近在咫尺的时候,自岩山神社西北的山峦之后,突然响起了一阵刀兵相交和战鼓敲击的声音,藤田三郎吓得一跳,自作主张的说道:“来是熊谷村的方向,难道真的打起来了,快,派人前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一百十六章 盐城9 太阳已经升到了当空,时节已经进入了夏天,备中国山地越发的炎热起来,本来早晨还算清爽的天气到正午时分却变得闷热起来,出城后的藤田三郎、多治目信孝、松板房总守终于走到了岩山神社。一同跟随而来的老神官一进入岩山神社就软瘫瘫的被人扶着站在岩山神社门口,着一滩褐色的鲜血朝着院落拖去,岩山神社内血腥气浓重,早已经是人去楼空。他跟随着出城后到队伍缓慢便打着探查情况的幌子返回了岩山神社一进鸟居就到了这样一幅情况,心中哀伤至极。后来来到的重任都没有想到,伊达政衡还真做得出来,连岩山神社内的神官家眷都不放过,一片狼藉。 藤田三郎冷眼瞧着老神官的模样完全没有上去安抚一声的意思,他还在恨着老神官不来向自己报告岩山神社遭了伊达家的攻击的情报,反倒是前去报告给了多治目信孝,还让他出了丑失了态,这件事情让他将怨恨的目标扩大到了老神官的身上。而那多治目信孝正当想要好生安慰老神官的时候,一名探哨跌跌撞撞的出现在了岩山神社的鸟居下,藤田三郎一到是自己派遣出去探听情况的探哨。[] 这些探哨虽然不如忍着那样能够最直观的观察,但安全性上面还是让人放心的。 那探哨在士兵的帮助下扶了进来,来到了藤田三郎等人的面前一面行礼一边气喘吁吁的说道:“大人,伊达家正在指笏寺一带开战,在松云寺一带遭到了对方小队的阻击,这队小队数量大致上是在20人左右,颇为精锐,立足阻挡我们的前进,还好我们翻过山捡到一些散落着的多治目家的靠旗。”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面多治目家的靠旗,上面果然是多治目家的家纹,这些靠旗是政衡从松云寺的十几个探哨的身上搜刮来的。 “果然是想要夹攻多治目殿的军队,嗯,快速前进,先将松云寺的敌人击败再说。”藤田三郎喝道,心中却是喜道:“伊达藤次郎混账东西,想要夹攻我们,嘿嘿,就让大家瞧瞧我的实力吧,以后我将是鬼藤田,而不是萤火虫武士,我要让伊达家这支部队损失个七七八八,到时候打入伊达家的领地也可以依功坐一坐城主的位置,嘿嘿!”一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一下子好了许多。 “大人,您一定要为堪三介和次郎兵卫报仇,他们为了掩护我死在了松云寺。”探哨的神色有点发虚,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他的两个同伴永远躺在了逃回来的路上,他的后背上还有一支没有拔去的弓箭挂在板甲上。 藤田三郎到那名探哨的背后果然有一支丸木箭插着,点了点头大致上猜测出来大概的情况来,应该是害怕自己知晓他的好事便派遣人狙杀盐城山城的探哨,好让伊达军趁机击败多治目家回援的军队,安抚道:“你先去休息吧,等一下还请努力作战,现在我们要前去指笏寺与城主殿下夹攻屠杀岩山神社的敌人。” 听到要前去报仇雪恨,这名探哨立刻同其他的士卒一样露出了兴奋的目光,回道:“是嘛,太好了,一定要让伊达家好好尝尝我们的刀剑是不是锋利?!” 藤田三郎、多治目信孝、松板房总守率军来到松云寺的时候,草间四兵卫站在松云寺的一角到敌人来到,嘿嘿笑了起来,先是低声对着一个身旁的亲兵吩咐了一声,然后大声喊道:“诸位兄弟,跟我向着侧面杀上去,然后直接冲过去到指定的地方汇合,跟我杀!”攻击终于开始了,在20人和20人的战斗完全没有队形可以演练,双方都非常混乱,难以组织起足够强劲的阵型,只得散乱成一团互相冲击对方。 果然如草间四兵卫想象的那样,突如其来的打击让藤田三郎、多治目信孝、松板房总守三人一阵慌乱,不过很快便镇定下来指挥着众人杀了过来。藤田三郎恶狠狠地喊道:“将他们团团围住杀了,我们人多。” 多治目信孝突然喊道:“快,将那个人截杀,不能够让他们知晓我们的到来。”说着亲自带人向着越来越远的敌人发起进攻,想要拦住草间四兵卫刚刚吩咐了一声的亲兵。 藤田三郎也到了那名逃跑的敌兵,也发狠的大声呵斥着率军掩杀过去。 草间四兵卫到已经完成任务也就不再拘泥于此地与他们缠斗下去,低声怒骂了一句心忖道:“来战局不利啊,该是撤退的时候了?!”心忖间一阵唿哨声响起,剩下的重任哗啦啦的开始逃窜起来,一路狂奔向着四周山野之地逃去,由于盐城山城出来的只不过20人左右,刚刚战斗了一场损失了一些现在只剩下了百余人,到敌人逃入山林生怕追进去后难以出来便纷纷驻足不前。 藤田三郎眼着到手的功劳飞了,又听到那指笏寺方向的锣鼓声不减反增,立刻大声喊道:“穷寇莫追,大家跟我杀,向指笏寺进发,杀一名伊达家的士兵赏赐20文钱,杀一名伊达家的武士赏赐贯钱,杀了伊达家的大将赏赐00贯。” 说着率领着众人向着指笏寺方向前进,正当他梦想着夹攻成功后获得多治目经孝赏识成为一城之主的时候,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经一步一步走进了政衡埋伏好的包围圈内。 终于在政衡的眼中,盐城山城的守军一个一个鲜活的脸庞能够得清清楚楚的距离的时候,政衡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大声喊道:“弓箭侍候!”人人拿出一把丸木弓来,丸木弓射出的弓箭虽然威力不大,但如同飞蝗一般从上往下射出一排一排的箭来,气势异常强悍,丸木箭威力不大,可是射中后还是让人疼痛难忍,只有那些意志特别坚定的武士才能够拼着剧痛冲上山去与之为敌,可是此刻两边山上百箭齐发,两面夹击之下,唯有躲藏在石块树木之后避让弓箭的射击,一时间压制着被射击,威力不大死伤也不多,时间长了死伤的越来越多。 一会儿就有0多人躺在地上抽搐着抽搐着不再动了,他们的身上最少的也被射中了近十余支箭,多的密密麻麻如同刺猬一般。 藤田三郎、多治目信孝、松板房总守此刻哪里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藤田三郎慌忙传令:“退,快退出这个地方,重新布阵!” 政衡哪里会给他们重新布阵的时机,他的弓箭也已经快要告罄,大喝一声:“降者不杀!兄弟们,跟我冲!”说着一马当先,率先冲将出去。 200兵马听到政衡气吞山河的呼喊声,人人热血沸腾,胆气壮哉,齐声高喊:“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喊声如平地惊雷,震撼敌胆!吼声滚过,操刀持枪,向着开始退却的盐城山城守军猛杀过去。 第一百十七章 盐城10 在任何时候被埋伏都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不要忘记了“熊谷村”中带着一个“谷”字两侧是山峦,中间一条高梁川趟过,两侧则是还未开发出来的杂草丛,虽然山势不高,可它毕竟是一条峡谷,在峡谷间被埋伏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还好埋伏的人不多才50人左右,被埋伏的人也不多也就20人左右,如果人一多的话被埋伏下损失就不是20来人的数量了,一开始就有崩溃的迹象。 “射!给我射!”政衡满脸阴沉地着峡谷间摸不着头脑乱蹦乱闯的敌人,高声喊叫着,这个时代小规模合战下达命令基本靠吼,大规模合战时才有手配和旗号一说,否则吼叫的话战场杂乱可能连近在咫尺的人都无法听见何况远处的人了,还可能被敌人当做重点攻击实在是得不偿失的事情,不过现在的伊达家也不只能够靠着吼叫来下达命令。伊达军虽然人来的不多,可是为了这场合战政衡正正带来了近二千支弓箭,可以说每一名足轻都能够射十七八箭来。[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射!射死他们!射得他们连妈都不认识。”政衡拿了武器,搭起了重藤弓朝着山下就是一箭,山上朝着山下射箭有着巨大的优势,起码不用担心射不到峡谷间,到底射不射的中还两说可是这气势还是让人吓得不敢抬头望天,生怕被流矢中了死无葬身之地,而且这段峡谷没有高大的树木大部分是郁郁葱葱的杂草荆棘,不用害怕弓箭会被树木阻挡。 “冲!冲上去!他们人不多,快,冲上去!”藤田三郎一面背靠在峡谷边上双手挥舞着手中的太刀高声喊叫着前进着,可是自己却是紧紧靠在峡谷边上的石头不敢露头,在峡谷间多比那些无孔不入的无声无息的常见长箭的袭击,在丸木弓射出的弓箭威力虽然不大,可是太让人防不胜防了,还要冲锋的话实在是找死。既然你自己都不敢露头冲上去的话,难道能够让那些胆小怕死的足轻农兵前去做你的替死鬼,谁都不傻,如果你能够身先士卒的话或许还有许多人愿意为了各自的目的冲锋陷阵。 “怎么办?”躲避在另外一侧的多治目信孝狠狠的了一眼藤田三郎,晃晃不知所措,躲藏在岩石后头的他了一眼能够到的盐城山城的守军个个都是战战兢兢连手上的武器都拿不稳,要他们冲杀上去拼命根本就不可能。此时此刻他明白一切都完了,只有退回盐城山城靠着坚固的城堡或许能够抵挡住伊达家的攻势,只要能够拖到多治目经孝的返回,到时候如果伊达家胜利了就开城投降保住性命再提其他,如果多治目家胜利了他也可以将一切罪过全部推到藤田三郎的身上,其他的事情以后再慢慢计算。 想到这里,多治目信孝大声喊道:“撤,快撤,跟我撤回盐城山城!”他大声喊叫着猫着身子躲避过了一支射过来的弓箭,然后提起长枪率先向着来路冲了出去,跑的还挺快的。 早已经退到最后面的松板房总守到多治目信孝大声喊叫着撤退的命令,也飞快的转身向着盐城山城的方向逃跑,不顾身边士兵的哀嚎声,此时此刻谁还会顾忌到他人的生命安全,只要自己能够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就万事大吉了。 政衡到盐城山城的守军开始撤退的时候他的嘴角嘴角翘了起来,他将手中的长枪插在了地上,将背后的一支投枪拿了出来微微举了起来,出击的每一个将士都拥有一支投枪、一把丸木弓和一把太刀或则是一把长枪,太刀和长枪是用来搏杀的,投枪则是用来投射的。 “投枪准备,投射他们的退路,给我投射!”一声号令响起,投枪破空,虽然还是和丸木弓一样没有形成齐射,可是投枪比起丸木弓射出的箭矢来威力要大了许多,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和痛感。 退却的时候不害怕被丸木弓射出的箭矢射中,坚持一把背上就算是射中十多支箭矢都没有问题,只要不射中要害部位就不会死人。可是投枪射中的话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是射中大腿还是射中其他部位,拥有强大冲击力的投枪只要被投中只有死路一条,最起码在没有铁炮大规模使用前他是最可怕的武器,在乡级村级械斗中是禁用的利器,杀害力太大了一点,和数百年后的特有名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有的一拼。 多治目信孝和松板房总守跑的最快也躲避的最好没有闷头闷闹的跑路,左顾右盼的生怕被弓箭射中也让他们夺过了两支射向他们的投枪,身上一阵冷汗,跑出了数十米扭头回望的时候到一场屠杀盛宴,吓得面如土色,冷汗淋漓。 他们万万想不到对方会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投枪比起丸木弓这种不入流的兵器要强悍了不知道多少倍,他们本以为对方要埋伏顶多就是使用丸木弓,他们错了,错的一塌糊涂,错的已经无力再战。 “呃,救我!”躲藏在岩石后面本想也跟上逃跑人群的藤田三郎很不幸的被一支投枪射中了大腿,直接钉在了地上一动也不敢动,身躯颤抖着艰难的朝着前方,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刚好扭过头来的多治目信孝。 “撤!”多治目信孝哪里还敢再待下去,立即带着数十完好无损的呆滞了的士兵一起开始狂奔起来,朝着盐城山城的方向狂奔起来。 政衡到盐城山城的守军开始狂奔起来已经脱离了他们的埋伏圈,他的嘴角微微翘起,一抹笑意一闪而逝,将长枪拔起大声命令道:“岩濑小五郎,你带上一小队人将战场打扫一遍,箭矢投枪武器足具都给我拔下来,装死的补上一刀,尸体全部掩埋起来,其他人跟我追杀上去,杀!” 说着率先冲杀了出去,到那抽搐不止的藤田三郎知道定然是一员大将,嘎嘎笑着,上前就是一刀生生斩掉了苦苦哀求的藤田三郎,不管不顾对方是不是多治目经孝的大舅子,是不是那厨娘的亲哥哥。 崩溃了的军队只是被宰杀的羔羊,他们举着刀枪,毫不留情的将追到的敌人一一砍杀不管敌人愿不愿意投降,临死前的惨叫没有一刻不在响起,刀枪入肉的闷声也没有一刻停歇。鲜活的在刀枪中变成不动的尸块,鲜红的液体在战场上肆意流淌,空气中弥漫起的血腥味,让胆小者反胃作呕,让勇猛的战士更加疯狂。 早已经将岩山神社内哭诉的老神官乱刀砍死的草间四兵卫听到手下报告数十敌人狼狈不堪的逃回来的消息立即提着长枪脱离了岩山神社,带着众人前去阻截拦杀去了。 第一百十八章 盐城11 太阳渐渐西沉,战场上的搏杀也终于告一段落,在伊达军的攻势下,不足三十守兵的盐城山城一战而下,城中的守备脆弱的难以想象。政衡本以为还要打上一场,哪里想到城堡太大守备太少导致漏洞百出没有损失一人就攻上了城头,毫无阻碍的占据了盐城山城。从晌午时分开始到夕阳无限好战斗虽然激烈,伊达军不多的伤亡基本上都集中于困兽犹斗下的激烈反击中,理应最为艰难的登城,轻重伤加起来不过四五人,全都还是自己不小心被湿滑的山道滑倒后摔伤的。 藤田三郎被路过的政衡一枪刺死了,多治目信孝很不幸的成为了草间四兵卫获取战功的牺牲品,困兽犹斗下死在了草间四兵卫等人的群殴中,还好松板房总守在最后一刻放下兵刃趴伏着身体如同蛤蟆一般大喊着投降了投降了的叫声,被刚刚赶到的政衡阻止下得了一条老命成为了这场合战中不多的幸存者之一。岩濑小五郎带着五个足轻提着长枪在尸堆里来回走动,时不时的向上去还算完整的尸体踢上两脚,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死了。只要听到一点呻吟之声,他们便会聚集过去,不由分说的便补上一刀让他早死早投胎,反正尸堆中躺着的没有一个自家的同伴,不用分辨清楚身份就可以处决了他们。[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还有几十个足轻开始在战场上搜集箭矢和投枪等自家的兵刃,当然还有搜集足具、武器等战利品,其他的任务就是将搜索一空的尸体拖到路旁的坑中填埋起来,天气越来越热,尸体一旦进水,高粱川可是他们的重要水源,得了疫病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许多地方都闹了疫病全都是因为喝了不干净的水造成的。 浓浓的血腥气中,还能够听到一阵阵的欢声笑语,盐城山城靠着通往美作国的山道大部分士兵比起来自更加穷乡僻壤的小阪部川的伊达家的士兵要富裕的多,最起码在他们的身上能够搜到一些他们没有的铜钱和漂亮的小玩意。 夺下了盐城山城,按照规定可以将城中除了粮食兵刃外所有财物分出四成来赏赐给此战众人,还让首先登城者挑选女子为婢为妾,片山四郎兵卫很幸运的成为了第一个登城者,政衡一声令下将多治目信孝的妻子,也就是多治目经孝的女儿拉了过来命令他好生服侍片山四郎兵卫,要让片山四郎兵卫好生将自己的处子之身破一破。其他众人每人得到不多的财物,都由政衡亲自发到每一个人的手中,要让这些士兵知道,是谁给他们的赏赐。盐城山城城坚墙高里面的女眷也不少,政衡除了将多治目经孝的正室夫人藤田某外全部一股脑儿的将她们尽数俘虏到了军中,除了地位高贵的分配给了诸将,其他婢女全都交给足轻们玩乐,省得他们不思进取心生不满扰乱城下百姓。 片山四郎兵卫扭扭捏捏不好意思,陶山真兵卫、草间四兵卫、岩濑小五郎、松岛弥二郎等人却是来者不拒,除了必要的留下守备外全都抱起哭哭闹闹楚楚可怜瑟瑟发抖,如同任人宰割的牛羊扔进房中操持起来。 政衡着众人欢愉,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他发现自己的心肠越来越硬了,完全没有将这些女子放在心上,这能够怪谁,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十多年了,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人人都只不过都是命运手中把玩的一颗小小的棋子而已,他没有如同家臣们那般心急,派了几名亲兵将藤田三郎、多治目信孝的人头洗净后从小路山道送往小谷山城。 做完一切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政衡伸了一个懒腰,今日跑了一天真够累的,他走进了天守阁内,坐在了一张榻榻米上,微微闭上了眼睛,开始坐定轻微的诵读经文起来,慢慢的声音越来越低,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他每日无事的时候都会念上一段金刚经让自己的心境安定下来。他微微浅睡着,自从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后他就一直没有深深的沉睡过一天都是微微浅睡让自己随时都能够清醒过来,突然鼻孔里嗅到了一缕异味,似乎是女人的脂粉香,顿时心中一震,但是他沉住气,暗中彻底清醒过来,做了戒备,刚刚没有异味,现在突然有女人闯入,实在是一件无法言语的事情。 政衡一摸放置在身旁的长枪冰冷的兵刃让他的心彻底的冷静下来,他明白这个时候只有镇定面对一切才能够掌握主动,他怒睁着独眼,怒声喝道:“谁在那里?!”木蜡烛早已经熄灭,房间内一片黑暗,可是他的独眼中闪动着精光好似清楚了一切动静一般。 房间里静静地传出拉开门扇的声音,政衡的视线才能朝着门扇的方向去,一盏明亮的烛台飘在门扇前,借着亮光到了一个娇小的女子手持着它。 虽然夜色黑森森的,但是烛台照耀着,政衡到的是一个不着妆容的丽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秀发团着是一个少妇,在烛光的摇曳下泛着让人迷醉的色彩,增益着她的美丽。女子穿着一身素色的和服,用宽边花纹腰带束缚住腰部,更加显得蛮腰纤细动人、酥胸饱满坚挺,若不是脸上的表情冰冷中带着点点狰狞,眉宇之间倒也有那么一点风情。 政衡皱着眉头他知道眼前女子正是多治目经孝的夫人,多治目经孝亲生孩儿他娘,也就是那个让藤田三郎成功上位的厨娘藤田某,到底叫什么政衡也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询问,只知道这些内容,不过他还打算利用多治目经孝的亲生孩儿不要让多治目经孝困兽犹斗逼得他疯狂兔子急了咬人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还是先招降了然后慢慢侍候来得好,便留下了亲生孩子和藤田某。 政衡心忖道:“来是他们误会了!”他已经猜测出了具体的事宜,定然是家臣们到政衡留下了藤田某没有分派给他们便认定了是要留给自己享用,便没有阻止她进来,如此一来却是害苦了政衡。政衡可没有那个意思,而且如果真收了藤田某的话他也担心半夜醒过来的时候面前出现一个拿着尖刀的黑色剪影。 不要忘记了政衡刚刚刺死了她的兄长藤田三郎,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将她的丈夫多治目经孝送往地狱,还会将她的孩子扼杀掉,政衡可不会留下任何仇人会在世上,让一个杀兄灭夫嗜子的仇人陪伴在身旁,藤田某愿意,政衡还不放心呢。他才没有如此大的胆量,要不是还有点用处他早就一刀将她杀了填埋起来了。 政衡呵斥道:“赶快离开这里,否则?!”他摸紧了手中的武器,冷冷的望着她。藤田某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等事情,本来听到那帮子恶贼让她前来服侍政衡的时候还挣扎过,可是为了孩子她只得委曲求全前来服侍,可是没有想到会碰到这等事情,只得略显解脱的退了出去。 政衡哼的喝斥了一声,屋子再一次陷入了黑暗。 正当盐城山城陷入黑暗的时候,在小谷山城外驻足不前修筑砦子的多治目经孝终于知晓了来自盐城山城的噩耗,他不敢置信的怒视着那几个前来报信的逃兵。 第一百十九章 盐城12 多治目经孝建造城砦的位置正好处于一百四十六年后新见藩第二代藩主关长治修建新见阵屋的位置,他所建造的城砦相当的简陋,当然和阵屋功能不同,阵屋通常的形式为役所周遭围绕着长屋或小屋等部下居住的房屋,排列出本阵的形式。也有以旧城地基或城池型式建造的状况,另外也有建筑模仿天守外型的两层楼建筑,可以感觉得到主人对城池的憧憬。而多治目经孝之所以在此地建造城砦就是为了堵住从小谷山城出来的伊达军,从实际意义上将脚下肥沃的土地划归多治目家的属地,让伊达家只能够干瞪眼瞎着急无可奈何。 城砦经过一天的建设已经稍稍有了一丝砦子的规模,其实建造城砦也不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十几年后的尾张国和美浓国的墨俣一夜城完成它的藤吉郎现在还不清楚在哪个嘎拉洞里猫着呢,不过说明白了城砦并不是传说中的那样难以建设,多治目经孝虽然没有木下藤吉郎强悍的能力,可是在建造城砦的时间上也不逞多让。墨俣一夜城用了一夜,多治目经孝建造新见砦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不要忘记了木下藤吉郎是事先就已经将需要建设的木材准备好兵力还在二三千人左右,而多治目经孝一需要重新砍伐树木二兵力严重不足只有六百多人还需要防备着来自小谷山城的袭击。虽然野山益朝得到了政衡的命令没有任何袭击多治目军的想法,可是多治目经孝不清楚啊,他难道真的以为自己在人家的家门口修建城砦会不担心人家不来驱逐他这个恶客。[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木下藤吉郎能够用数千人修建一座城砦用一夜时间就可以了,他六百人修建一座比起墨俣要小上数倍防御的敌人也要少上数倍的城砦需要的时间也不用很久,这才是多治目经孝有胆量在快要农忙季节的时候抽调那样的农民前来新见庄的主要原因。 多治目经孝相信这场合战不用十天半个月时间就可以结束,到时候就可以遣散大部分农兵返回家中收割粮食,再在城砦中安置个百八十人就可以使得脚下的这片土地从此改姓多治目了,一想到这里他就美滋滋的,虽然死了一个重要的家臣,可是能够换来一片肥沃的土地何乐而不为呢。 战国乱世什么都缺,就是人不缺;战国乱世什么都贵,就是命不贵。 站在刚刚整理出来的土台上,着远方的小谷山城的点点火光,荻原孝信的脸色有一些忧虑沉声对着多治目经孝说道:“殿下,已经两天了为何小谷山城的伊达政衡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这不像是伊达政衡的行事作风啊,听闻楢崎丰景起兵攻打上宫原城的时候,伊达政衡起兵数百直接抄了他们的后路,不会他也已经前去抄我们的后路了吧,此事不可不防备,还是请殿下速派亲兵前去探查询问一番。” 多治目经孝倒是不急,说话声不徐不疾平稳如一的声调中透露出他此刻自信满满,说道:“伊达政衡不足虑也,上次能够取得胜利还不是楢崎丰景轻视了他竟然倾巢出动家中不留一兵一卒这才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甲斐,不要忘记了现在盐城山城中有兵卒50人,多治目信孝和藤田三郎两人矛盾重重便不可能同时出击攻打进犯之敌,如此一来必然会固守盐城山城,凭借着盐城山城的坚固,以为要多少人才能够攻克,最起码短期内不可能。” 说到这里,多治目经孝心中高兴起来,他不是不清楚藤田三郎和多治目信孝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可是他还是让两人留守盐城山城,正是中了他们会为了各自的意见无法统一最后只能够选择坚守盐城山城,只要修建好新见砦率领大军返回盐城山城,不管伊达军有没有来全都会被他们内外夹击在熊谷中,最好伊达军能够前来,到时候就不只是取得新见庄一片土地了,而是整片伊达家的领地了。 荻原孝信没有想到多治目经孝留下藤田三郎和多治目信孝还有其他意思,当时还以此事劝解过,连忙举手说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得到这片肥沃的土地,只是佐佐木?!”心中难免有点儿兔死狐悲的感觉,那佐佐木虽然在许多地方和自己过不去老是要表现的比自己高一筹的样子,否则也不会吵着闹着要去给伊达家送通牒还送了性命了。 多治目经孝心中高兴起来,说道:“佐佐木的妻子儿女都会由我来照顾的,不然谁还敢跟着我啊!”一想到佐佐木家的漂亮夫人,多治目经孝的心头热火在燃烧着,那相貌,那身段,他做梦都在想着。每一次前去探望佐佐木家的时候到那漂亮的夫人,他差一点都愣住,这等带着妩媚风情的美人实在太合他的口味了。他低下头的时候伸出舌头舔了舔被烧得发干的嘴唇,突然想起了天朝上国三国时代曹操曹孟德的一句名言“汝妻吾养之”。 荻原孝信的心情有所好转,有了多治目经孝这句话,佐佐木的家眷和子女也会获得比较好的待遇不至于沦落为街边的野莺,再过个十年左右一等佐佐木家的子女长大之后可以撑起佐佐木家的栋梁,他能够为同僚做的也就这些了,忙说道:“多谢殿下的体恤。” 就在此时,在火把的摇曳下新见砦外出现了十几个人影,足轻们开始有点紧张,不要忘记了这里是在伊达家的门口咽喉地带,虽然只有十几个人影,但是他们还是谨慎起来,现在到的只有十几个人影难保后面不会有数百的敌人,就是靠着这一点他们才敢于在伊达家的咽喉地带筑砦。 排列在第一队的葛笼山城的城主葛笼七郎左卫门尉大声喊道:“集合,集合,长枪对外,弓箭手在后,快去询问殿下要不要驱逐他们。”本来还围在火堆上的割龟山城带来的足轻们立即围在了他的身后等待着他的进一步命令。 那十几个人影跑到了新见砦前到严阵以待的人们立即高声喊叫起来:“我是盐城山城的难波七郎,我有要事报告。” 难波七郎,葛笼七郎左卫门尉皱了皱眉头,他当然认识,他大声喊道:“打火把清楚!”到的果然是难波七郎带领着的十几个身上满是被蒺藜划破的伤痕,脸上还有一道血印,一见割龟七郎左卫门尉,难波七郎就迫不及待的跑了过来,十分惊恐地叫道:“割龟大人,小的有十万火急军情要报告。” 葛笼七郎左卫门尉到难波七郎“什么事,快说?!” 难波七郎又急又怕的叫道:“盐城山城完了,伊达家的人已经攻克了盐城山城,我们……”难波七郎后面还有许多话语要讲,可是割龟七郎左卫门尉的眼前已经是一片金星后退了两步要不是亲兵立即上前扶住差一点跌倒在地。 匆匆赶至的多治目经孝听到了难波七郎的话语后脸上掠过一丝狠辣,森然道:“妖言惑众,给我斩杀了!” 难波七郎以及后面跟来的十几个足轻一听多治目经孝的命令大声喊叫道:“我们没有说谎啊!藤田三郎、多治目经孝已经被讨取了,盐城山城已经被攻陷了,伊达军来了五百多军队,已经攻克了盐城山城,完了,完了!”说着竟然一跳起来向着外面跑去。 多治目经孝恶狠狠的拽过一张丸木弓射出了一支弓箭喝道:“杀!” 第一百二十章 盐城13 六月七日的一缕阳光照射进这一片大地的时候,新见庄各处的八仙花摇曳争辉,在远离高粱川的山峦间可以听说薮莺的鸣叫声,或许是因为多治目军士气低落的关系,鸟声比平时来的微弱,仿佛泄了气一般地啼叫二、三次之後,便立即跳到另外的枝头,飞得不知去向。过去几天每当第一缕阳光照耀在这片大地的时候都可以到新见砦中热火朝天的吆喝声,可是今天却如同打了霜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围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团体偷偷摸摸的低声说着话时不时瞥一眼已经陷入绝望的多治目经孝的脸色。从昨夜听到难波七郎起,多治目经孝的脸色要多难就有多难,荻原孝信怕他有个好歹,拿了一张宽板凳来给他坐。但是多治目经孝却是一直不肯坐上宽板凳坐在了一根还没有去枝的树干上一坐就是一夜。 荻原孝信眼望着多治目经孝的哀伤模样,他明白多治目经孝此时此刻不是在哀伤藤田三郎和多治目信孝两人的生命逝去,而是在痛苦失去盐城山城的结果会如何,失去盐城山城不仅仅只是一个数字上的问题,而是家园,多治目家的一切都已经失去了。荻原孝信或许现在还能够心安理得的着多治目经孝,因为他的家小全都居住在割龟山城,只是他也在担心自己尚留在割龟山城的妻妾,还有才七八岁的独孙,想起他们即将要面临的遭遇,他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盐城山城可以说是一座城堡,凭借着盐城山城的坚固多治目氏一族稳坐大佐第一把交椅,其他的城砦不管是安土城还是割龟山城还是葛笼山城虽然号称是城但就是一个木头栅栏构筑成的小寨子,比起新见砦来要大上一些,可是坚固程度也只能够说得上一声不相上下。荻原氏一族的核心割龟山城,其实就是一个破烂地方,要不然荻原孝信也不会隔三差五的跑到盐城山城来往,一来二去还让他成为了多治目经孝的两大家臣之一。 荻原孝信站在土台上突然到两名前去查小谷山城的足轻急匆匆的跑了回来,跑到路上还跌了一跤沾满了土灰色,一路疾行没有人阻拦来到了荻原孝信的身前报告道:“大人,藤田大人和多治目少殿的头颅挂在了小谷山城的城头,和佐佐木大人的头颅挂在了一起。”说完惊惧的望了一眼坐在后面抬起头露出一双红浊的眼睛的多治目经孝,然后啊的一声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害怕被多治目经孝射杀了,昨夜多治目经孝杀害难波七郎的事情吓坏了众人。 荻原孝信面色深沉如水,此时此刻他哪里还不清楚昨夜难波七郎前来报告的事情是真非假,本来七上八下将信将疑的心思一下子沉了下去,不再有半点怀疑。荻原孝信回头到多治目经孝抬起头来想要上前加以劝解时,他那双红浊的眼睛散发异常的光芒,使得荻原孝信噤若寒蝉。昨夜饮恨而死的就有十三人,其他人没有一人敢于上千阻止多治目经孝杀人。 多治目经孝的眼睛已经昏浊,他的心智起来也早已经失常。昨夜还兴致高高的大谈特谈胜券在握的样子可是今晨却变成了这幅模样,荻原孝信没有嘲笑他,若是换做自己全家遭难肯定也会变成这幅模样的,甚至于会吐血昏死过去。 “殿下,刚刚得到消息,多治目信孝殿和藤田三郎殿的首级已经挂上了小谷山城头,昨夜难波七郎所说的并不是妖言惑众是,是真实可信的。”荻原孝信的心情也是相当的差,可是却不得不将刚刚得到的消息说清楚,他望着已经老泪纵横的多治目经孝,诚恳的劝说道:“殿下,臣下理解您的心情,多治目与藤田的逝去,这滋味谁也不好受,可实在难受他们也得继续下去,这场仗还没有完全输掉呢?殿下,现在多治目家岌岌可危,士气低落,您如果再不能够真做起来的话,只怕这场仗就不用再打下去了,我们多治目家的所有人全都猪呢比好胁差切腹自尽吧。” 多治目经孝没有吭声,依然默默的睁着通红的眼睛,默默的垂泪。 荻原孝信劝说了一次也就不在多劝,站到了一边等待着多治目经孝自己振作起来,他相信多治目经孝能够重新振作起来的,如果无法振作起来的话,自己也要留一条后路了。 多治目经孝突然咳嗽了起来,然后猛然从口中吐出一口黑血,仰头倒下。 荻原孝信上前安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过好一会,多治目经孝好一会方才醒来,长出了一口气,重新站了起来,大声喊道:“伊达政衡,我定要抽你的筋剥你的皮,将你的头颅制成酒壶。”说完后再一次昏死过去。 当越来越多的人到藤田三郎和多治目信孝的头颅挂在了小谷山城的城头上的时候,只要不是傻子都可以从窥探到了与众不同的东西出来,再加上昨夜多治目经孝发狂一般的杀人灭口,盐城山城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现在就是再愚笨的人也知道已经陷落了。而现在驻守在新见砦的多治目军已经无家可归,情势危急,家园危机,他们的身家性命危机。普通农兵人心惶惶慌不择路,有点身家的土豪武士们的目光都情不自禁的注视着混乱的土台,到多治目经孝吐血昏倒的情景后心情全都冰冷冷的。 多治目经孝吐血混到,到了底部的士气再一次遭到了知名的打击。 “兄弟,备中守起来已经不行了,盐城山城来是真的陷落了,下面该如何是好?”葛笼山城主葛笼七郎左卫门尉问着另外一个长的颇为相似的男子葛笼八郎,眼睛瞥了一眼吐血混到在地的多治目经孝,他们两人本来都是葛笼家的庶流,但是他们两人都是吉川家先代家主,被多治目经孝暗杀的当主葛笼某的同父异母弟,也是最后得利的两人,兄长成为了城主,弟弟拥有了另外一座村庄。 葛笼八郎用探问的语气问道:“兄长,我们不能够跟着他一路走到黑啊,是不是返回葛笼山城直接降服了伊达家算了?反正……” 葛笼七郎左卫门尉握紧了拳头说道:“先将葛笼山城的人们联络一下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可不想一回到葛笼山城就到城砦已经变成别人的地盘了。” 葛笼八郎点了点头。 这样的对话已经开始大范围的开始在新见砦内传播,越来越多的人借口离开。 …… 同时在盐城山城早早苏醒过来的政衡笑着开始应对即将到来的考验,目前为止最大的考验,佐井田城植木家内乱、夺取了盐城山城多治目经孝灭亡之日也指日可待,没有了侧面骚扰的他可是直面来自楪城甚至于哲多郡的考验。 美作国三浦家反扑高田城,宇山久信无暇顾及近在咫尺的哲多郡的骚动,而月山富田城的视线永远不会到小小的哲多郡,他们的格局比起政衡来要大了许多。 第一百二十一章 盐城14 政衡伫立在多治目经孝正室夫人的居室前面,望着暮色苍茫的庭院,樱花早已经凋谢多时,却没有其他的花能够取代樱花来装饰庭院,景象显得十分寂寥和萧瑟。只见得庭院墙边上有一簇淡紫色的八仙花顽强的生长着,这是一种倭国和天朝上国川中特有的品种,顽强而又小巧,却不是装饰庭院的花儿,而是上坟祭祀的时候常常描写到的景物。 片山四郎兵卫黑着眼圈急匆匆跟随着前来,他昨夜也没有好好睡觉,实在是那多治目信孝的夫人太能够侍候人了,一开始还有点不情愿,可是片山四郎兵卫为了不让人嘲笑霸王硬上弓后立刻从淑女变成了荡妇,让年龄才十四周岁的片山四郎兵卫尝尽了滋味,要不是长年训练的话可能连腰都要折断。[] 一到政衡微微翘起的嘴巴,片山四郎兵卫摸着脑袋对着自己狠狠的说道:“伊达殿,女人真是坏东西啊,害得我耽误了早练,以后出来战斗的时候切记不能够再碰女人了。”说着突然想到了昨夜发生的疯狂的事情好像四周都在着他一般脸色微微红润了起来,他这样对自己诅咒发誓,只是女人和毒品一样有过一次尝试就难以戒掉啊,虽然他不清楚什么是毒品。 岩濑小五郎和松岛弥二郎两人的神情,和片山四郎兵卫的萎靡不振,以及政衡的强自镇定不同,他们都是精神抖擞,刚刚走进就听到片山四郎兵卫诅咒发誓的内容,两人抿着嘴巴嘿嘿笑了起来,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样子,松岛弥二郎上千用手指捅了捅片山四郎兵卫的后腰低声说道:“四郎兵卫,能否打个商量,如果以后真的不碰女人了,那么昨夜的那个美貌少妇能否让给兄弟。” 岩濑小五郎听到松岛弥二郎说出这等浑话来嘿嘿笑了起来,起哄道:“是啊,是啊,四郎兵卫,你不是说以后不碰女人了,如果弥二郎是一个粗不够温柔,哥哥的,哥哥全身都是肌肉,一定会好好怜香惜玉的。” 片山四郎兵卫一听两个混帐东西竟然抓住了自己话语中的漏洞取笑自己,强自辩解道:“我说的是出征后不碰女人了,没有说不出征的时候也不碰女人啊,你们真当小爷我是阉人嘛?!” 两人一听片山四郎兵卫的辩解哄然大笑起来,笑了片刻,政衡一使眼色,然后离开了两步,当做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只是竖起的耳朵欺骗了他。松岛弥二郎心领神会突然神神秘秘的凑了过去说道:“四郎兵卫,听闻片山盛长向来严厉,你突然带回去一个女人发现了可不是一件闹着玩的事情。” 片山四郎兵卫一听松岛弥二郎一本正经的话心下一沉面色也同样凝重起来,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可是做儿子的清楚父亲的心思的不多,他依照着父亲平时的作风和自言片语让他更加的担忧起来。虽说自个儿跟随着伊达政衡出征是心甘情愿的可是却没有通过父亲的同意私自离家出征的,已经让父亲相当的生气了。如果自个儿还带回去一个美娇娘定然会给父亲给一刀劈杀了的,想到这里左右为难。特别是已经昨夜尝过了女人的味道并不是说放下就能够放下的,刚刚诅咒发誓也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片山四郎兵卫沉默着,脸色从原来的红润变成了苍白,额头上冒出了细汗,显然已经进入了天人交战的地步,一边是愤怒不已的父亲的责骂,一边是美娇娘的娇喘啼哭,难以抉择啊,不知道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松岛弥二郎一见片山四郎兵卫呆愣着完全不似刚才神灵活现意犹未尽的模样,一副神魂颠倒完全不知所措,凑了过去,压低的声音透着神秘:“其实此事说容易也容易,说困难也困难,就你如何待了?!” 片山四郎兵卫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闻言一奇,问道:“说说为何说容易也容易说困难也困难?!” 松岛弥二郎笑道:“其实将所有事情都推到殿下的身上,将那美娇娘安置在鸢巢山城下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如果有空闲时间的话就去约会一番,没空的话也可以就近照顾。” 岩濑小五郎表情严肃的插口说道:“只是如此一来片山大人一旦知晓后勃然大怒要是带你离开伊达家的话就不好办了,到时候不仅得罪了片山大人,还失去了美娇娘,两边都落空,我还是坦白好了,最多给片山大人也找一个美娇娘。” 松岛弥二郎拍了一下岩濑小五郎的肩膀笑骂道:“说的什么屁话,怕是没有送到就被劈死了,好端端的一个美娇娘劈死了你说可惜不可惜。”说着瞥了瞥片山四郎兵卫。 片山四郎兵卫点了点头,松岛弥二郎说的不错,他已经答应了伊达政衡教授足轻们拳法,到时候定然能够常常去鸢巢山城的就近约会也方便,只是一旦让父亲知晓了后必然勃然大怒然后带着他离开,或许还真会当场劈死。 松岛弥二郎笑了一笑,见事情已经朝着自己的预计前进,抬眼望了一眼远处的政衡,点了一下头,方才慢悠悠的说道:“四郎兵卫,说句实话,殿下对你如何你也得出来,他是真喜欢你,我的话你还不明白嘛?” 片山四郎兵卫也不是傻瓜,一听松岛弥二郎的话语,遽然挺直,拳头握着死紧,双眉颤抖着,政衡对他怎样,他如何不知,他又不是懵懂不知的小儿,早已经长大成人。可是一直以来想的都是父亲的教诲,令他长大成人后出仕竹内家好好跟随竹内久治,私自跟随政衡出征盐城山城已经相当让他惶恐不安,如果真的让他背弃父亲的教诲出仕伊达家实在是难以下定决心。 政衡到片山四郎兵卫难以下定决心的样子,知道他现在内心很痛苦,摇了一下头,笑着走了过去说道:“弥二郎说了什么话让四郎兵卫如此模样,莫如此,莫如此,如果真的难以下定决心话回去后求问一下片山大人便是,别的事情我来安排。” 说着拍了拍片山四郎兵卫的肩膀笑道:“没事,有我呢!”心中却是微不可察的小小的遗憾了一下,刚刚到片山四郎兵卫似乎还没有下定决心,来还是自己有点心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以后有的是时间,先试探试探片山盛长再说。 片山四郎兵卫抬眼迷离的说道:“伊达殿,在下……” 政衡笑道:“没事,小五郎、弥二郎,你们在这里守着,我进去就回来,不许欺负四郎兵卫。”微微笑着转过脸去却早已经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一副严肃狰狞的表情。 第一百二十二章 盐城15 当政衡提着长枪走进庭院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女子端坐在正厅中脸上没有丝毫恐惧的样子,她像平常一样正襟危而坐着,目光中时不时闪烁着冷漠和淡然直视着政衡的到来,在她的怀中抱着一个婴孩,婴孩正在嚎啕大哭。说实话这个女人并不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甚至于比起佐纪来可以说是一个天一个地,一个市级美女,一个村级美女,还是全部男女全出去打工的村级美女。 昨夜他没有好好清楚她的相貌,原以为一个能够让多治目经孝中的女人最起码应该是肤色白皙、细脸、身材娇小而且面容娇美的女性。然而,她除了肤色白皙外,和他的想象中的影响完全不同,一副宽边的脸庞,粗大的身躯,平平的姿色,要不是眼睛中隐隐约约还有一丝睿智目光的话,政衡是在提不起任何兴趣来和这样一个女人共度一室。[] 昨夜他可是亲眼见过多治目经孝的那个女儿,多治目信孝的正室夫人,虽说比起佐纪来还稍显不如,可是一旦化起妆后一笑一颦眉宇间还能够出多治目家的基因算是不错的,还算是县级别的美女,让片山四郎兵卫占了也算是给片山四郎兵卫的赏赐,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盐城山城前任城主多治目经孝的夫人竟然是这幅德行,没错,是前任城主,现在盐城山城的城主到底是谁还有说吗?! 嗯,政衡还没有考虑好将盐城山城的位置交给他,本来按照他的意思是交给二阶堂信弘的,石蟹山城的守备和未来的城主是野山益朝,同样身为家中元老的二阶堂信弘需要一个恰当的位置,甲笼城的档次太低了,现在数年前不用担心来自佐井田城和高松城的骚扰。 庄为资、高资和植木秀长、秀资两对父子现在可是焦头烂额,已经开始出现巨大的颓势自顾不暇没有能力也没有胆子再溃败的时候再去身后招惹一个敌人出来,现在他们或许还在后悔当初要和政衡闹翻吧,不但自打脸皮否认了将小早公主许配给政衡的约定还派兵偷鸡不成蚀把米还造成了现在骑虎难下的局面。 石蟹山城很长一段时间内将是伊达家面对来自哲多郡的桥头堡,政衡将从这里直接向三村家亲发起挑战,野山益朝身为家中第一大佬理所当然的挑起了重担。而盐城山城作为伊达家的侧翼,通往美作国的通道,只要守住了那条狭长的山道将会成为伊达家除了小阪部川后的第二块肥沃的农垦基地,只要得到充分的开发少说也能够增加一倍的石高,甚至于政衡都想要将那些俘虏直接塞到那里用作军屯,当然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二阶堂信弘身为家中的元老,佑笔头当仁不让的将是盐城山城的新任城主,其他例如陶山真兵卫、赤木高雄、吉田政久、宫原丹波守、清河笃太郎虽然都是政衡信赖的家臣,可是他们比起二阶堂信弘来还是少了一些底蕴,最起码人家能够在伊达家最为困难的时候不离不弃,当然这些政衡是不会说出口的,只是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 说一千道一万现在二阶堂信弘去了月山富田城快半个多月了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实在是让人担心啊!正因为二阶堂信弘和佐次郎了无音信,只得决定将盐城山城留守一些人暂时不设城主,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政衡皱着眉头望着眼前的这个让人大失所望的女人,昨夜他被那淡紫色的和服烛光摇曳白皙脸庞惊醒过来饶是他如此胆子巨大的人也吓了一跳,甚至有点儿胆怯的驱逐她离开,今日一早他来到后院正是想要这个女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能够让他感到吓一跳的女人到底会是何方神社。 政衡很失望,是的,他很失望,原以为碰到了如此一个个性十足的女性,然后会在她的身上发生一段小小的故事,然后发生一些男女之间经常会发生的事情,这就是他原本想好的剧情,甚至于都想好了如果能够在多治目经孝的面前和她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话会不会直接将多治目经孝气死的恶趣味,只是到了她的尊荣后政衡的心碎了,用两根手指直接掐灭了刚刚冒出点苗头的火花,心中也只能够暗自叹息:“并不是所有倭国女人都如同艺术片中那样的让人无法自拔,也并不是所有的邂逅都是能够让人心满意足的,正如周星驰三点秋香中到如花的心情会如何?!” 反正政衡现在感觉很不好。 藤田氏的感觉也不好,甚至于有点害怕,可是倔强的她高昂着头直视着对方,一副我不怕的模样。她直视着昨夜那个男人,当然知道这个男人的名字叫做伊达政衡,正是这个男人的到来让她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本来母凭子贵高高在上享受荣华富贵的她一下子被打落到了凡间,甚至比凡间还要低下,身边一个个的婢女被粗鲁莽撞的武士们抓起扔在肩头嬉笑着的离开。最后还到了自己的兄长的头颅挂在了竹竿上,天昏地暗下竟然被命令让她前去服侍伊达政衡,否则就杀了她的儿子,她唯一的希望。 在屈辱和孩子的抉择中她选择了后者,穿戴整齐前去服侍,可是要她强颜欢笑实在是做不出来,便发生了昨夜的故事,当政衡驱逐她离开的时候她感到了一丝解脱和快感,她到了政衡眼中一闪即逝的慌张,这是她昨夜最为高兴的事情。可是返回自己空荡荡的庭院听着哭叫着的孩子她的心拔凉拔凉的,她明白自己已经惹怒了这座城堡新的主人,倔强的她选择了沉默,没有选择乞求。 政衡笑了,他笑的肆无忌惮,哈哈的笑着,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昨夜的表现会如此拙劣,竟然会让这样一个女人吓着了,他将脸凑了过去,说道:“你昨夜的表现真不错,不愧是盐城山城的女主人,藤田三郎的表现可比你拙劣多了,要不是他的私自出战的话现在或许我还在盐城山城外望城兴叹呢?嗯,多治目经孝的表现也比不上你,最起码你的表现可吓住了我,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你应该为自己感到骄傲。” 他后面的话很慢是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来的,完全没有调侃的意思,是的,政衡没有调侃,能够吓住政衡实在是应该高兴的一件事情,特别是在越来越成长起来的政衡面前能够吓住他实在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藤田氏望着他有点儿无理的笑声,可是她能够阻止他吗?显然不能,她只是冷静的抬眼望着他然后缓缓的说道:“谢谢夸奖。”很平淡的一句回应,是的,非常平淡。 政衡闻言惊诧了一下,他停止了笑容,一步跨越了过去坐在了藤田氏的对面,歪头望着藤田氏,说道:“你真是一个有趣的女人,姿色有点儿平平,不过性格倒是挺符合我的风格的,我甚至有点儿喜欢上你了。” 藤田氏没有想到政衡会在到她的真面目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是连政衡自己也不由自主的自问是不是疯了,会说出喜欢上一个姿色如此平平的女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盐城16 如果是在前世的话,政衡一定会受到许多朋友的口诛笔伐,这个女人除了皮肤白皙、胸脯由于生完孩子比起他人大了许多外可以说是一无是处,连评上村花也是靠着大部分年轻人出外打工的原因,可是藤田氏的这种性格让政衡不由自主的坐到了藤田氏的面前说出了那一番话来,说出自己似乎有点儿喜欢上她的话来。话语中并没有调侃和戏谑的意思,还是保持了政衡原来一本正经的表情,只是说完这番话后连政衡自己也不由自主的苦笑了一声。 当然这种喜欢没有包含任何男女之间的那种关系,实在是缺乏感觉,或许这正是多治目经孝会在醉酒后迷迷糊糊间发生了关系,然后等到生下了唯一的儿子后才承认了这个女人的存在的原因,连多治目经孝正常时候都没有任何感觉的女人,说说政衡会由那种感觉?!他能够说出这番话来实在是有点儿欣赏的意思在里面,一个面对杀兄之敌的时候还能够如此直视着的女人还真是少见,正是少见才会多怪。[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恐惧,慌张,原本在政衡的想法中今早一定会到这两种表情,昨夜驱逐她离开的话已经非常明确的告诉了她不会有任何好下场,可能比起藤田三郎来还要悲惨,最起码在等到多治目经孝败亡后藤田三郎的头颅会取下来然后随便找一块地方安葬的。只是政衡想要到的没有到,难以从一个女人脸上到的表情全部到了,目光中还有一些镇定睿智,这是他坐下来的主要原因。 藤田氏听到政衡的无理话语也只是表现出了一副淡然的模样,回答了一句“哦!”如此淡淡的回应了政衡的问话,她明白这个时候多说话还不如少说话来得好,只要能够引起政衡更大的兴趣她和她的孩子就能够获得活下去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刚刚的一切都完全地诠释了她的本事,清楚的认识到凭借着自己的姿色是不可能让政衡停下脚步的,只有将自己的位置抬高,让政衡认为这是一个能够说话的对方,这才会有下一步的机会。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只是她想错了一点,政衡并不是一个能够任人摆布的人,他有自己的想法和个性,本来到听到藤田氏的一切似乎非常完美的诠释了这是一个聪明睿智的女人,是的他感到了她是一个聪明睿智的女人。 可是对于现在的政衡或则应该说是伊达家来说一个聪明睿智的女人是非常重要的,能够帮助政衡管理家中的琐碎事情,为何政衡急着赶着要亲临草间关和偷袭盐城山城,其中不无在鸢巢山城内为了一些琐碎的事情憋了许多的闷气的缘由,如果一个能够帮助政衡处理家中琐碎事情和家臣后院的事情的正室夫人他就会从那堆让人感到憋屈的庶务中脱身而出用更多的精力来对付一个又一个的敌人。 一个睿智聪明善解人意的贤内助是政衡所需要的,这个也是政衡越来越成熟的标志,他一开始前去向月山富田城求亲唯一的想法就是想要靠着尼子家这棵大树好乘凉。 现在虽然还是有这方面的考量,可是更多的是为了能够寻找一个从大家族出来的女人在背后帮助他,如同许许多多著名豪杰的背后都有那么一个女人,例如毛利元就的妙玖、织田信长的归蝶、丰臣秀吉的宁宁、前田利家的阿松,她们都让自己的丈夫获益良多,这便是拥有一个贤内助的好处——当然如果遇到一个蛮不讲理的女人的话也是让人头疼的。 只是这个贤内助不可能是眼前这个多治目经孝的正室夫人,藤田三郎的妹妹,怀中多治目某丸的母亲,他只是对她有点少见多怪,没有其他任何的意思,想要政衡改变藤田氏和怀中幼童的命运,也只能够遐想政衡现在已经是一国雄主了。这只是遐想,现在的政衡还只是一个朝不保夕的土豪,夺取盐城山城正是他从土豪向豪族进发的标志,以拥有万石领地为标准,他已经越来越接近这个目标了。 所以他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来维持住伊达家的地位,将领地内的一切危害伊达家统治的人全部扼杀。比如前文提到过的石蟹山城的一些人,石蟹山城将作为进攻哲多郡和阻止三村家亲的势力扩张的桥头堡,身为三村同族的石蟹氏一族很不幸的成为了牺牲品,本来他们应该不会死的,只是现在的伊达家还很弱小。 有读者要问了为何要留下川崎氏和伊势氏其实很简单他们并不能够威胁到伊达家的人,也不可能和三村家亲搭上关系,特别是发生了丰永合战和一向一揆事件后两家现在唯一的路也只有跟随着政衡一条路走到黑了。 藤田氏注定要失望了,政衡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只是坐了下来然后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站了起来,连头都不回的走了出去,当然没有到藤田氏惊慌失措的模样。 走到了门边,政衡突然扭头说道:“你现在是不是很失望,哈哈,放心,我会放你离开的,请代我向多治目备中守问声好,还有,如果他想要自己的亲生儿子安然无恙的话,请自缚来盐城山城,嗯,当然如果他不愿意的话也没有关系,反正我又不缺什么?!”说着向着庭院外走去。 藤田氏惊愕的着政衡离开的背影,她使劲抱住了怀中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婴孩早已经哭得累了睡了过去,低声喃喃道:“国王丸,乖宝宝,我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的,不会,永远不会。” 她还在安慰着怀中的婴孩的时候,岩濑小五郎带着两名足轻粗鲁的哒哒的走了进来,到藤田氏的模样眼中露出了些许厌恶的表情,心忖着难怪殿下不上她,果然让人着反胃,他上前一把夺过婴孩,婴孩或许吃痛或许吵醒反正嗷嗷的再一次哭叫了起来,然后交给身后的足轻,恶狠狠的喝道:“殿下大发慈悲,你准备一下立即前去告诉多治目经孝,告诉他如果现在投降的话还有一条活路,不然嘿嘿……”他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屑。 藤田氏一把没有抓住自己的孩子,抬眼恶毒的直视着岩濑小五郎没有说其他话,只是恶毒的直视着。 “啪”手掌拍打脸颊的掌声响起,岩濑小五郎恶狠狠的喝道:“别用的这种眼光着老子,老子可不是文明人,别以为老子不打女人,滚,去告诉多治目经孝,如果他今天没有出现的话也就断子绝孙算了,走!我倒要这个女人是不是会着自己的儿子死在自己的手中。”说着不再理会摸着脸颊眼泪情不自禁流下来的藤田氏。 第一百二十四章 盐城17 盐城山城的侧面小门打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从里面走出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人来,她披头散发心惊胆战的回望着盐城山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此时此刻正站在盐城山城天守阁上的政衡手撑在栏杆上向下去,到了藤田氏从小门中跌跌撞撞的走出来的场景,一步三回头的被两名凶狠的足轻推搡着趁机揩着油水向着城下走去。 政衡低声细语:“太过于自作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情啊,如果你能够表现的更加的睿智的话就不会如此表情了,就算是姿色平平,如果能够在昨夜表现得更加完美的话,也许我会一时心软留下你和你的孩子的性命,只是你表现的有些太过了。”[] 是的,表演得太过了,一个在政衡的心中已经贴上了必死名单的女人竟然还表现得让人无法接受,一开始或许能够让政衡感到些许的新鲜感,毕竟他来到这个世界所见到听闻到的女人都是那种逆来顺受的形象,一到一个不那么逆来顺受的女人说出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语。 可能正是这些语言让藤田氏以为自己的表演相当成功,只是来自后世的政衡多了电影电视剧表演,一开始或许有一些新鲜感,可是太过于面谱化的表演只能够引起他的反感,从欣赏到反感只是一瞬间的时间,翻脸之快藤田氏都无法招架。 政衡摇了摇头,他本来前去后院只是对于昨夜的事情有一些遗憾想要这个女人到底长得如何,在到藤田氏的时候他就给她打上了难的标识,后来到她故意表演出来的睿智和聪明让他有了些许继续谈论下去的兴趣,只是坐下后到了那一闪即逝的欣喜,让他的思考方向朝着一贯的偏向阴暗面转变,凡事都会先往最坏的方向去考虑,总是不惮于从最卑劣的角度去揣测人心。 而事实,往往证明了他这种做法的正确性,当政衡离开并且让岩濑小五郎进去命令她前往新见砦劝降多治目经孝的时候,藤田氏表现出来的慌张无所适从都表明了她是一个色厉胆渣的角色,一开始就做好了欺骗政衡的想法,不仅有了想法而且已经开始实施了。 如果不是政衡的警觉,或许凭借着藤田氏表现出来的表现会让这个年轻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受到欺骗,还真有可能被她成功,取得活下去的资本,甚至于得到更加大的权力。 望着跌跌撞撞越行越远的藤田氏,政衡脸上的笑意丝毫未有的收敛,但眼底的寒芒却愈发的锋锐摄人起来,心忖道:“没有人能够伤害了我还能够活下去,盐城山城,哼,以后姓伊达了,多治目经孝如果你识相的话或许还能够活着到今年美丽的稻米丰收的情景,不然的话嘿嘿。”握紧了的拳头已经说明了他对于这件事情的决断。 岩濑小五郎来到了天守阁走廊上望着站在天守阁顶楼上的政衡拜道:“殿下,事情已经办妥,只怕她难以说动多治目经孝前来投降。” 政衡的视线从远处渐渐消失的背影转了回来注视着开始一天忙碌的盐城山城,笑着说道:“我并不是想要告诉多治目经孝,而是告诉那六百人降服也是一条道路,只要他们能够投降,我就不用在这场已经快要结束了的合战中再付出任何的代价,我想许多人都有了些许的厌战情绪,而且这些人比起那些流民来更加好用,最起码他们不会在战场上让人无法放心的使用他们。” 岩濑小五郎默默的注视着政衡的背影,说的没有错,手下的足轻们时常暗中抱怨着没有多余的时间来享受生活,来享受奖赏带来的富裕生活,只能够一刻不停生与死的合战中度过,厌战情绪已经开始从极个别的人中蔓延开来,如果真能够不战而胜的话他们或许会很开心的,最起码不用付出生命的代价。虽然这数月来也没有牺牲多少人的性命,大多是一场又一场的付出极少的代价就能够取得巨大的胜利,只是这种情绪还是难以避免。 能够让多治目军全部投降绝对是一件好事情!岩濑小五郎这样想着,而且他也对于那群累次在合战中不作为的流民们抱有巨大的成见,如果在战场上出现了紧急的情况会不会出现和佐井田植木家以及后来发生的事情那样糟糕,谁也无法保证事情会不会朝着那个方向前进,最起码几率非常大,这是他们无法容忍的。岩濑小五郎听到政衡的话语深有感触的回道:“是的,殿下,只是这样养着他们的话也不是办法,是不是考虑让他们?!” 政衡听到了岩濑小五郎的问话笑着叹了一声气,是啊,连岩濑小五郎这样的莽人都不惯那群流民了,不过他们却还是有点用处的,嘴角撇了起来说道:“让那些挖水渠的领民返回各自的农田,将挖水渠的工作全部交给那群流民好了,嗯,从流贼中挑选出两百名强壮的其他的也同样编入流民队伍,告诉他们如果他们能够在冬季前挖好水渠,那么明年他们就会得到一片荒地来开垦并且会得到军户的待遇。” 岩濑小五郎诧异的问道:“军户?!” 政衡笑了一笑,自嘲了一声,军户,正是这个军户已经开始让他渐渐走向了四周土豪国人们的对立面,可是既然已经开始做了,那么就彻彻底底的抛弃遮羞布好了,反正现在的局势已经越来越复杂。 美作国三浦氏一族反扑高田城宇山久信无暇顾忌近在咫尺的哲多郡,备中国庄为资和在得到了毛利元就支持的三村家亲呈现颓势,植木秀长、秀资父子内乱,备前国浦上政宗、宗景兄弟反目,备后国渐渐形成以毛利元就为首的联合体,最大的危机在大内氏酝酿,短时间内谁都不会关注在备中国哲多、阿贺两郡山地的小土豪争斗,最起码到严岛合战前那些大势力是不会主意到他的。 三年时间对于大部分家族来说只是一个短短的瞬间,可是对于政衡来说足够他来发展自己的势力了,谁能够保证三年后的伊达家还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对象。 政衡只是静静地回道:“军户,对,军户,六公四农的军户。”只是他现在并没有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来,他已经渐渐下定决心如果能够安全度过这个冬天并且得到长足的发展的话他不会吝啬自己的诺言,将会让军户制度扩张到整个领地内,不管军户还是民户全部都是六公四农的制度。 岩濑小五郎答应了一声,虽然他不同意将六公四农的好处让给那些流民,可是政衡的命令他不得不遵从,答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盐城18 晌午时分新见砦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氛,盐城山城陷落的消息已经如同瘟疫一般传播开来,本来就不是非常难以理解的事情,一个个本来顺从无比的土豪各自找着借口希望离开新见砦返回家中自己的家还在不在,家中的女眷孩子还有没有活下来,特别是在多治目经孝晕倒后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多起,到了后来更是在没有得到任何答复的情况下纷纷离开。现在修了大半的新见砦孤零零的没有增加一块木板,砦子内围着的人不足两百人的数量。这些都是盐城山城出来的人,本来凭借着他们的数量足可以将各自为战的剩余人数全部留下,可是他们本身也已经失魂落魄。 大家就围坐在一起没有欢声,没有笑语,反而时不时地就传来几声叹息。这些人也在担心着盐城山城的情况,他们和盐城山城的关系比起离开的人们要深切的多,大部分都有亲戚朋友留在城中,他们的家人也都居住在盐城山城下的町目当中,听到了难波七郎临死前的叫喊,又到了小谷山城头上那三颗曝晒后渐渐干涩发臭的头颅,他们没有去阻止其他人的离开,因为他们自己的前途好似一片黑暗,不到任何光明。[] 多治目经孝的吐血晕倒不仅没有赢得他们的同情和怜悯反而让他们更加的失望,新见砦是死气沉沉的,心情本来就不是很好的荻原孝信已经派遣了好几个亲信前去探查盐城山城以及其他城砦的情况,他特别想要知道的是自己的家人安全不安全,至于他自己的生与死比起家族的延续来实际上太过于微不足道。荻原氏虽然不如那些古老的家族上千年的历史,可是也在备中国繁衍了上百年,他的祖辈是从甲斐国出来游历的僧侣在伯耆国停留留下了这一支分家。 口耳相传中可以知道那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现在还在甲斐中的荻原氏早已经是武田氏的后人了,不过有一个人是无法绕过去的,为武田家效力一生武田信玄的启蒙恩师荻原常陆介昌胜,那荻原昌胜本身也并不是荻原氏的宗族。 当然历史真相到底如何,本书描写的是备中国伊达家的故事,那是另外一个传奇故事。荻原氏虽然仍然说不上备中国最古老的家族,却已经够得上悠久这个形容词了。 荻原孝信目光略显呆滞的望着士气全无的新见砦,如果这个时候只要有一支部队前来攻打的话定然会失败的,他如此想着,只是他也没有心思前去安抚目光空洞的士兵们。 他们没有引来敌人的攻击,反倒是迎来了一个荻原孝信见过几次面其他人多多少少知晓一点内情的很会摆谱的女人,她的模样非常狼狈,披头散发,是的,披头散发,虽然藤田氏想要保持自己的装出来的高贵的模样,不过她实际上就是一个低贱的没有教养的有一点小聪明的足轻头的女儿,依靠着身体和孩子获得了多治目经孝的承认。 至于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多治目经孝的亲生儿子,荻原孝信持怀疑态度,许多人私底下也是嗤笑传播,因为父与子的长相有点儿不同,那小孩还只是一个一岁的婴孩。 荻原孝信到藤田氏的到来充满了疑问,众人的目光都朝向了她,藤田氏一路小跑来到了昏昏沉沉的多治目经孝的身边哭诉着自己的遭遇和政衡的劝降书,多治目经孝的目光越来越焦距在藤田氏的脸上,这张让他有点反胃的脸上。 而本来有点远离想要听听盐城山城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的荻原孝信悄悄移动了几步靠了过去,也听到了藤田氏的讲述以及政衡要求自缚前往投降的要求,他的目光渐渐从空洞迷茫有了一丝精光,或许这是一个生存下去的机会。 荻原孝信知道这是自己唯一活下去的机会,他明白自己是多治目经孝的左膀右臂,是不可能和葛笼七郎兵卫尉一样选择自投的,那样会遭受更加强烈的羞辱。如果多治目经孝不选择投降的话他也只能够选择跟随着多治目经孝一起杀身成仁,这是他作为武士的本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的家族更会蒙上一层厚重的羞辱阴影更加不可能在备中国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了,或许用自己的勇敢让对手心存敬意让荻原氏成为地方的小势力存在吧。 如果多治目经孝选择投降的话,他身为多治目家的家臣转投伊达家就不会有强烈的耻辱,还能够保全荻原氏的势力,又能够保全性命还能够保障家族的安全发展何乐而不为呢! 如此想着,荻原孝信做出了决定前去劝说多治目经孝下定决心自缚投降的决定,他走了两步了一眼泪流满面的藤田氏心中异常不屑,脸上却是一副凝重到了极点的表情沉重的说道:“现在的情况您也到了,葛笼家的两兄弟背叛了殿下和多治目家,他们一走其他人也全都选择了背叛,现在多治目家内忧外患,已经到了最为危机的时候了,还请殿下做出我们下一步该如何是好?”他首先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葛笼七郎兵卫尉。 多治目经孝没有想象中的大发雷霆的怒吼,只是剧烈地咳嗽着撑起了身子,稍稍恢复了些许镇静的目光了一眼窃窃私语的众人们,他们都已经听到了藤田氏带来的消息,自缚投降的消息,有许多人望向了多治目经孝,眼中尽是生命的渴望,他回头望了一眼荻原孝信道:“你说说我们该如何是好?!” 荻原孝信并没有为多治目经孝的询问感到高兴,他只是低声说道:“殿下,或许我们可以前往楪城寻求兵库介的帮助,利用他来完成再兴,只是怕是楪城的兵库介会为了自己的儿子将您送出去,反而失去了最好的一个机会……”说着他了一眼凑了过来的藤田氏,异常小心谨慎。 多治目经孝推开了紧紧靠了过来的藤田氏,喝道:“你,你去外面等着,不许过来。”眼中充满了杀机,一副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姿态,要不是有一个亲生儿子,他实在是非常讨厌眼前的这个常常自作聪明的女人。 到藤田氏瞪着怨恨的目光离开了两人十余米外后,荻原孝信才凑近多治目经孝,压低声音说道:“殿下,过两日就是楪城的新见兵库介和鸢巢山城的伊达藤次郎见面的时候,两家起来会走向和睦,可是谁都清楚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您想想新见兵库介和伊达藤次郎的性格,他们会是轻易服软的人吗?!所以今年秋收后必然会有一场龙争虎斗,您说说这场争斗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不管是谁胜谁负,最后必然两败俱伤,这个时候正是殿下出头的好时机。” 多治目经孝的目光也亮了起来,频繁点头,吃过一次亏的他当然清楚伊达政衡是什么样的性格,是一个永远不肯吃亏的人,就是过于轻视才让他承受了一次惨败,他低声说道:“你是说假意投降,然后等待时机夺回盐城山城,只是如此一来是不是?” 荻原孝信朝着忧心忡忡的多治目经孝溜一眼说道:“殿下,先暂时忍耐一时羞辱,成王败寇要最后结果,只要忍耐一时半刻定然能够重新取得盐城山城的,而且这样还能够保证若殿的安全和家族的延续。” 多治目经孝点了一下头,算是勉强同意了荻原孝信的意见前去诈降,当荻原孝信低下头退下的时候没有人到他的目光中充满了讥讽和嘲笑。 第一百二十六章 盐城19 政衡在等待着多治目经孝的到来,他相信多治目经孝会清楚形势的,多治目经孝已经没有任何退路的。或许前往楪城去和中山久时作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是尊严和家族的再兴使得他不可能放弃生存下去的机会。 现在的中山久时只不过是新见贞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已经失去了他唯一能够起到的作用,中山久时本来唯一的作用就是大义名分,只是政衡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将这唯一的用处也给耍得毫无用处,现在谁都明白两家不管是用什么名义都会有一战,中山久时还是其中最差的一种大义名分。政衡一下下的将新见贞经逼到了死角唯有奋力一战才能够破茧而出,本来还有点大义名分的中山久时只剩下了他的躯壳还有点用处。[] 松岛弥二郎跑了回来,他带回了一个让政衡的脸上更加戏谑的消息,葛笼氏一族的族长葛笼七郎兵卫尉携弟葛笼八郎前来请罪,还递上了降表,他从松岛弥二郎的手中接过了降表,颇有点戏谑的说道:“葛笼氏一族,应该是在大佐町的深处吧,嗯,是一个隶属于多治目经孝的家族,怎么,他们不好好和多治目经孝待在一起跑回来向我递上降表,有趣,实在有趣,起来我对多治目经孝的统治力有点高估了。” 松岛弥二郎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等待着,这就是他和岩濑小五郎的区别,岩濑小五郎常常发表一些有的没的话语惹起政衡的反感,要不是清楚岩濑小五郎的性格的话任何一个家主都不会让这样一个人留在身边的,不过岩濑小五郎的确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家臣。 政衡摆摆手说道:“你去告诉他们,如果同意的话就将家族全部搬迁到鸢巢山城去,如果不愿意的话就随着葛笼山城一同消失在这片土地上吧!大佐町我只会留下两座城堡,一座盐城山城,另外一座便是安土城,那安土城兴趣再过一段时间我会修筑的坚固一点,当然不是现在。”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没有去接见一个背叛主子的人,就算是葛笼七郎兵卫尉有多少大的能力也不劳烦他一点时间前去接见,理由很简单,今天可以背叛多治目经孝明天就会背叛自己,让他们离开土地前往鸢巢山城或许才能够让他们出力,也让政衡暂时放下芥蒂让他们在自己的掌控下茁壮成长。 松岛弥二郎点了点头退了出去,他知道不管葛笼七郎兵卫有多么的不愿意答应,可是在伊达家的兵锋之下不可能做出任何的反抗,葛笼山城与其说是一座城堡其实更加接近于城寨,等于是盐城山城的卫城,比起已经接近无兵守备的安土城来更加的狭小不足以维持百余人的固守,也没有足够的粮食来维持大家的生命。 葛笼七郎兵卫尉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他认为这已经是对自己和自己的家族的最好的选择了,背井离乡虽然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比起反抗导致家族泯灭来要好太多了,离开葛笼山城前往鸢巢山城或许是葛笼氏一族开始茁壮成长的契机吧。他如此想着,再一次朝着天守阁的方向跪拜,然后解散了所有农兵放弃了任何守备居住进了城中,还让他的弟弟返回葛笼山城将家族全部成员接来。 听着松岛弥二郎传回来的报告,政衡的面容稍稍有了些许的变化,心忖道:“起来这是一个识时务的人,嗯,返回鸢巢山城后他的本事吧,或许不久的将来又可以得到一个不错的家臣,只是,识时务的人。”他没有继续想下去,然后从盐城山城外到了越来越多的小家族成员前来递上降表,多治目经孝统治的势力从盐城山城陷落的那一刻已经土崩瓦解了。 这些小家族成员大部分全都是拥有百余年的历史,全都是从伯耆国甚至于美作国分流出来的家族,和多治目氏一样都是跟随着和细川胜元对立发动了应仁之乱的山名宗全,本来全都是同僚的身份,后来多治目氏得到了山名氏的提拔渐渐的从平等关系变成了上下级关系,可以说这些小家族和多治目经孝的关系并不是十分牢固的主臣关系,而是到你强大不得不臣服的关系。 盐城山城代表着强大的力量,现在更为强大的家族进入这片土地他们的选择也并没有任何的错误,一切都是为了家族的延续。 政衡并没有一个又一个的前去接见他们,而且一股脑的全部下达了和葛笼氏一族同样的命令,这里他将是作为未来数年内伊达家的农垦基地和美作国的通道,不希望出现一些口服心不服的小家族,而且这些小家族在这片小小的土地上生存了上百年早已经根深蒂固,如果不从他们的手中剥夺对土地和农民的直接领导权,自己实行的统治就会渐渐的瓦解,他现在控制的领地内除了川崎城和大松城两片土地外其他的地方都在伊达家的直接统治下,一切命令都是由政衡发布。 虽然政衡也明白这样做会引起许多人的反感,可是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必须要为伊达家打下一块坚实的基础,毕竟伊达家不如那些生存了数百年的豪族底蕴深厚,就算是家族成员备中国伊达家嫡流现在也只剩下了政衡一人,一旦政衡逝去生命伊达家嫡流也会随之消失,他所建立的家族也会土崩瓦解。当然伊达家的庶族在备中国并不是只有野山家一家,听闻在松山城附近还有一支庶族的存在,只是政衡没有和他们联络过不清楚而已。 大部分小家族和葛笼家一样选择了吞咽下痛苦的果实默默的离开居住了百年的庄园,可还是有两家选择了反抗,政衡也没有客气,直接让岩濑小五郎和草间四兵卫各自带着五十名足轻和上百农兵攻破了他们的庄园,男丁全部被杀,女眷全部充入军妓营,没有升起哪怕一朵浪花就泯灭在了阿多郡的山谷中,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在越来越多的小家族递上降表和人质的同时,多治目经孝自缚着双手踏上了他一直居住了四十多年的城堡,苦涩和痛苦的表情让他的脸颊更显得凄凉,后面跟随着铁青着脸颤栗着双手的藤田氏和面带淡漠笑意迈步向前的荻原孝信,其他人全部被留在了岩山神社内等待着盐城山城的审判,只是在多治目经孝等人离开后没有人愿意留下来等死,很大一部分选择了离开,只有隶属于多治目和荻原一族的人留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着。 着自缚着双手的多治目经孝踏上了盐城山的时候,站在天守阁上沉思着的政衡露出了轻蔑的眼神。事实上,盐城山城的陷落,多治目经孝在各方面皆已经丧失了大佐主人的地位,百姓的叛离,即使连那些隶属于他的家臣们也大部分叛变,如今只剩下了荻原孝信以及属下上百人是多治目经孝的兵力。在这种状态下,多治目经孝自缚前来求饶,或许能够得到其他人的同情,只是一心想要铲除不安定因素的政衡来说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戏谑而已——他不会留下一个随时可能反叛的人留在自己的身边。 当多治目经孝自缚登城的时候,政衡同样明白这场合战又是以他的完胜而告终,他的目光望向了隔着数座山峦的北方,低声喃喃道:“不知道新见贞经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先见见多治目经孝,然后前往新见砦好了,不知道他们建造好了没有?!” 第一百二十七章 风暴 新见氏一族占据的楪城,又名为红城,还有弓绘叶城的称号,是阿多郡最为古老的城堡之一,也是一直以来都是新见氏一族的本处,历史上到了十几年后的永禄9年(566年)方才被三村元亲、元范兄弟攻击下陷落,再然后是被毛利家忠臣多治景春攻克,以后则是毛利家重臣天野胜元当上了这座城堡的城主,当然这些事情都还没有发生。楪城还是属于新见氏一族的,新见贞经也相信他能够坐稳楪城,并且一代一代的继承下去,只是现在的他还在为着自己的次子贞诠担心,以至于他最喜欢的宠妾千绘都好几天没有受到他的雨露浇灌了。 如今,楪城的主宰新见贞经,说得更为正确的是,他的人就站在一座暮气沉沉的天守阁上望着繁忙的楪城眼中一片冰冷,年纪已经五十有五岁的年纪,本来起来四十来岁的样子,精力还非常旺盛,器宇轩昂,然而发髻间让人藏不住青春已过得痕迹,黑发间无法掩藏白发,他的眉宇间隐藏不住锐利的目光,双眸射出刚毅的光芒,令人了心生畏惧。可是新见贞诠的遭难,新见家控制的土地一片一片的失去,生存的空间越来越少,家中一门家老的责难,从属家臣的阳奉阴违。新见贞经的目光中带着浓浓化不开的阴狠,双手咯吱咯吱的握紧了拳头,指甲掐在了手掌中鲜血一点一滴的掉落在了天守阁上的光洁的地板上,一滴滴如同他的心在滴血。[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新见贞经一开始对伊达政衡并不是太放在心上,为了得到唐松村才派遣了他的左膀右臂秋庭贞重前去劫杀,哪里想到就是这样一次在他心头无关紧要的事情深深的如同一根尖刺扎破了他的心头,一直狠狠的扎了进去。秋庭贞重的被杀身亡是新见贞经第一次关注这个青年的发展,可是伊达政衡发展的速度太快了,快的他都无法招架,连续月余时间就将别人百年的时间干的事情都干完了,从一个一无是处的小土豪变成了阿多、哲多两郡能够与他并肩的豪强。虽然新见贞经一直口头上一直没有承认伊达政衡的地位,可是心里还是将伊达政衡放在了最为重要的位置,这是一个无法用常理推测的敌人。 伊达政衡的爆发程度超乎想象的快速,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只是时间太过于短暂,短暂历史的致命之处在于财富和实力的积累太不够多,而且他过于疯狂,所以没有能够得到其他豪强的尊重。如果说在中国地区能够与他相同经历的人或许只有安芸国的毛利元就可以提上一提,可是两人的差别就是毛利元就和传统武家一样将毛利家经营了数十年然后才一发不可收拾,而伊达政衡不一样他没有任何发展和底蕴靠着速战速决快速发展壮大,可以说两人的发展目标一致,只是过程向着两个极点发展。 只不过什么事情达到了一定程度上都会发生质变,爆发也是如此,政衡的目标就是将爆发到一定心理承受的临界点,成为天下举足轻重的人物。 新见贞经着楪城城头上插着和兵卫相同数量,上面画着瓜形松叶菱的旗帜,风一吹来便形成大片的旗海飘扬,他非常喜欢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拳头缓缓松开了,鲜血还在流着,他好似没有感觉一般低声喃喃道:“阿多、哲多两郡的荣光是属于新见家的,是属于我的,天不会变。” 此时此刻天守阁内,除了新见贞经外,其实还有六个人高高低低的站在一旁,他们都是新见贞经的亲信家臣,自从秋庭真重死后与他并列为楪城七本枪便缺了一角成为了六把老枪,他们大部分是新见贞经兄长国经时代不如意的家臣,后来为新见贞经的继承出了死力的也翻身做主人成为了新见贞经的心腹重臣。 他们都是新见贞经的亲信,当多治目贞经发动对伊达政衡侵攻的事情后便被新见贞经召唤过来。他们着地板上的一小滩鲜血,皆是噤若寒蝉,知道这个时候的新见贞经是不能够招惹的,生怕新见贞经将怒气转移到他们的头上。 他们都在等着,等待着伊达政衡的下一步动作会是如何,是出击与多治目经孝一战还是龟缩进小谷山城任由多治目经孝在新见砦中胡搞八搞,前者和后者都是新见贞经和他的六位心腹家臣愿意到的事情。 一名近侍敲击了一下天守阁的木门,低声禀报道:“殿下,中山久时回来了。”中山久时,是的,就是被政衡击杀的中山范时的嫡子,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出现,他自从知晓了自己的大义名分的地位不保后便积极走动了两家本来要好的关系户成为了新见贞经的家臣,为了能够稳固地位,连前去探查军情的危险任务也敢于接下来,不得不说他比起他的父亲中山范时来要强不少。 天守阁内的众人精神一震,新见贞经连忙说道:“还不快快让他进来!” 中山久时听到传报,拖着沉重的双脚走进天守阁的会议室,他为了巩固自己在楪城的位置,买足了气力去打探消息。中山范时战败击杀,成为了伊达政衡发展路上的第一块垫脚石,他现在也没有了大义名分的地位,只得将心中的恨意转化为强大的动力。 着中山久时恭恭敬敬的进来,新见贞经的手已经绑缚上了棉布止住了鲜血,举着黑乐茶碗喝着一口浓浓的茶饼泡制的水,问道:“现在战况如何?伊达藤次郎小儿是出击与多治目经孝大战还是龟缩进小谷山城没有动弹?!”他的兴趣倒是和政衡一样都喜欢喝茶水。 中山久时跪拜在地上道:“殿下,伊达恶贼并没有与多治目经孝在新见庄前大战,而是出击占领了盐城山城,还有刚刚得到的消息多治目经孝已经自缚登城宣布多治目氏一族臣服于伊达恶贼。”说完低头下握紧了拳头,伊达政衡的每一次发展都让他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只能够在心头不停诅咒着伊达政衡不得好死。 什么,新见贞经万万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脸色猛然突变,甩手用力一砸,哐当一声,茶水在空中泼洒开,黑乐茶碗在地上碎裂开来,中山久时吓了一跳头伏着更低了,众人的心也不由自主的颤动了一下,眉头缠绕着一股子戾气,恶狠狠的说道:“起来我还真是小瞧了伊达小儿,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用这种意料之外的办法将盐城山城给夺了下来,起来与我们的一战越来越近了。” 众人一听新见贞经的话语俱都一震,是啊,盐城山城的失去不仅仅是多治目经孝的败北,还让伊达家少了侧翼的威胁,可以全心全意的与新见家一战,伊达家新夺了盐城山城现在的兵力已经和新见家相提并论。在场的众人都是久经考验,怎么能够想不明白,神色间更是不安。 新见贞经手掌中的鲜血再一次渗了出来,他摆摆手坐在了首位,温言温语的说道:“不用担心,他采用六公四农的农制是自取灭亡之道,只要让贞诠返回,我就会将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向月山富田城报告的,到时候不仅月山富田城会派人遣物,更为直接的是高田城的宇山久信定然不会让他安生的。”他温言安抚手下,六公四农制度在他的兄长最盛期都不敢想象的,石蟹山城的城主石蟹守元还因为此事被他告发送往月山富田城软禁了十几年,他不信区区一个暴发户真能够翻了天去。但是伊达政衡的狠辣果决,让新见贞经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他不禁有些感慨,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也只有年轻人才能这么毫不顾忌后患。 很快新见贞经的那句让新见贞诠返回的话语便传播到了千屋的土井城中,哐当一声,一声巨大的瓷器碎裂声响起,一个神似新见贞经的青年面色苍白的着楪城的方向一语不发。 第一百二十八章 土井 千屋的土井城,坐落在备中国和伯耆国、美作国三国交界的边境要地,可是由于新见氏一族从新见国经时代就已经降服于统治着这三片大地的雄主出云尼子家,土井城的地位越来越弱小,要不是美作国还有一些三浦家的乱党恶贼没有被扫清,时常会有一些落单的队伍出现在边境附近,土井城或许早已经成为了一堆废墟——说实话这些只不过是新见贞经的托词而已。 新见贞经并不是十分相信出云尼子家会长治久安不会重蹈旧主京极家的覆辙,防患于未然是每一个生存在强大雄主的弱小豪强的必然道路,为了能够在强大的势力的夹缝中求生存,他们已经学会了见风使舵,哪边对自己有利便往哪边靠的道理。[] 土井城便是新见国经为了能够在边境上留下一条后路修筑的城砦,只是现在出云尼子家强大如斯没有瞧见任何的衰弱迹象,所以土井城并没有驻扎多少兵马,人数也不满编,兵员也多是一些老弱病残居多,简直就如同一座养老院。 土井城的城主便是新见贞经的长子新见玄蕃丞,他是被放逐的,他自己认为如此,整个新见家都如此认为,就连城中的那些老弱病残们也是这样认为着。这都是他的弟弟那个寄养在京都的新见贞诠回来的结果,新见玄蕃丞身为新见贞经的长子,必须在新见贞诠的到来前消失在楪城,这个时候土井城原来的城主秋庭贞重被杀身亡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去处。 新见贞经便将新见玄蕃丞发配到了土井城担任城主,原来的城主秋庭贞重的一切都成为了新见玄蕃丞的,连秋庭贞重的姓氏都不例外,只要等到新见贞诠返回楪城,新见玄蕃丞就会更换上一个新的姓氏。 新见贞诠被政衡抓获俘虏的事情或许新见贞经相当痛苦,可是新见玄蕃丞感觉上自己的春天又要来了,可是最新得到的消息却是伊达家服软了,要送还新见贞诠。 这个消息一举击溃了新见玄蕃丞稍稍回复的心理防线,他的眼前一黑,所有希望、所有前途、所有的荣誉只要新见贞诠返回楪城就会一去不复返。新见玄蕃丞将身边能够见到的所有东西全部砸落在地上,一件件他从楪城带来的物品狠狠的砸在墙上、地上,破片四处飞溅,有几片甚至于掠过新见玄蕃丞的脸,留下几条淡淡的血痕。 新见玄蕃丞低低的咆哮道:“可恶的伊达小儿,伊达小儿,该下地狱的家伙,为什么要送还新见贞诠,为什么要将这个混战东西送回来,秘密处决了不是更好。”可是这样还不足以发泄出他心底郁积的怒火,其实政衡的年纪比起新见玄蕃丞来虽然小了五六岁的样子,可是也不至于被新见玄蕃丞称呼为小儿的份上,只是政衡相对于那些功成名就继承家业的家主们来说实在是稚嫩了一点,独眼龙伊达的名号没有传播开来,倒是伊达小儿或则伊达藤次郎小儿的称呼皆行于世。 新见玄蕃丞骂了半天才停下,厌憎的着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子,那是秋庭贞重的正室夫人土井夫人,自从他被新见贞经发配到土井城继承了秋庭贞重的一切,这个女人也就成为了新见玄蕃丞的。 土井夫人瑟瑟发抖的躲藏在角落里,只是她的脸上和手臂上同样有几道几道细细的割痕红线,新见玄蕃丞的暴怒也殃及到了她,飞溅的碎片可是不认人的。 到土井夫人,新见玄蕃丞忽然怒气又起。土井夫人年龄不过二十三四岁的样子,长的很娇小,大约一米五多一点,长得还算是娇媚的一种,只是前凸后凹相当的惹眼,她的身上又一股淡淡的清香,新见玄蕃丞来到土井城后便将她法办了。可是今天到她却有一种羞辱感从心头涌起,是的,羞辱感异常的强烈。 新见玄蕃丞走了过来一把将土井夫人拉到近前,右手直接插进她的淡青色和服内,用力揉搓着,几乎是贴着土井夫人的脸在咆哮着:“你说,你现在还有什么用处,还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得上我的,说啊,你不是说你能够帮助我重回楪城嘛?!说啊,现在新见贞诠要回来了,你让我怎么办?!” 着土井夫人的沉默,新见玄蕃丞更加难以压抑自己的情绪冷笑着说道:“我差点忘记了你还是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至少能够用在床上,现在,你给我脱光,滚到床上去。” 土井夫人没有强辩,也没有脱去和服,只是继续沉默着,低声呢喃了两声,然后抬起头来直视着新见玄蕃丞,嘴角浮上一丝嘲讽的笑容,缓缓的说道:“我们还没有到完全绝望的地步,不要忘记了新见贞诠还没有回来呢?” 新见玄蕃丞放开了土井夫人的身体,是啊,新见贞诠还没有回来,自己还有机会。土井夫人所说的话正击中了他的软肋,新见贞诠还没有回来,只要在回来之前将新见贞诠解决掉,新见玄蕃丞还是新见贞经唯一的儿子,也是唯一能够继承新见家的人,不管是新见贞经如何不愿意也无可奈何,是啊,一通百通,他犹豫了片刻阴沉着脸说道:“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向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刚刚愤怒羞辱过的女人求计实在是有点让他难以企口,但还是问了出来。 土井夫人整理了一下衣着,说道:“听说粒根城主乃是殿下的舅舅,如果能够得到他的帮助,完成这件事情将有很大的帮助。” 新见玄蕃丞没有回答,脸色非常不好,低声怒吼道:“他是我的亲舅舅,也是他的亲舅舅。”两个他代表的是两个人,前者是粒根城主粒根伯耆介,后者则是新见玄蕃丞最不愿意提及的新见贞诠,他们两人是同胞兄弟,亲舅舅不分前后。 土井夫人笑着说道:“可是不要忘记了他去京都十数年,而您留在这里,孰亲孰远粒根殿分得清楚,只要殿下您能够给他足够的利益粒根殿定然会帮助您的。” 新见玄蕃丞听了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土井夫人拢了拢散乱的长发说道:“殿下最为重要的就是需要一个盟友,一个能够互利互惠的盟友,伊达政衡期望能够打击新见家的权威,而您需要他来稳定局势成就高位,这就如同饮鸩止渴一般,殿下您想好了没有?!做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新见玄蕃丞阴沉的说道:“难道不做就还有回头路吗?!我如何和伊达政衡联络,他才能够相信我的话。” 土井夫人回道:“我去,我会前去当您的说客,我相信他会答应的,他一定能够帮助殿下您夺取高位,但是必须要给他足够的利益,不然他不会坐上殿下的船的。” 新见玄蕃丞眯起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土井夫人,咧嘴笑道:“女人真是坚强的动物。”说着他站了起来,向着门外走去,心忖道:“风暴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延迟 正当新见贞经和新见玄蕃丞父子两人因为新见贞诠的事情发出截然不同的两种想法的时候,政衡终于将战后的琐碎事务料理干净了,之后留下了陶山真兵卫暂时驻守在盐城山城继续节制那些小家族的迁移行动。 他率领着三百余人离开了盐城山城向着还未彻底开发完成的新见砦前进,他要将这座还未完成的城砦彻底完工,将这里作为联络盐城山城和鸢巢山城的交接点彻底连接成整体。[] 同时跟随着一同前来新见砦的还有荻原孝信这名本来隶属于多治目经孝的重臣家老,政衡在到多治目经孝自缚登城后并没有如同其他人那样来上一场将相和的丑陋表演,而是直接命人将多治目经孝夫妇押送至梅川院中居住。 梅川院现在都快要成为一座尼姑庵了,上次在鸢巢山城中得到的一些女眷大部分都给扔在了那里。 荻原孝信随着多治目经孝的自投罗,然后并没有如同许许多多的武士一般选择自杀谢罪,而是选择了降服,降服于政衡的脚下,政衡并没有为难他,反而保留了他的位置。 政衡需要树立一个榜样,他并不是一个嗜杀的主子,荻原孝信的顺利转仕便顺理成章了,虽然多治目经孝在心中腹诽不已,目光中充满着怨怒和恶毒,可是并没有傻子一样的喊出来。 政衡将多治目经孝夫妇软禁到梅川院本来就没有安什么好心,鸢巢山城的那群女子早就变成了一群深闺怨妇到多治目经孝到来还不眼冒绿光活活吞了多治目经孝,至于藤田夫人很快也会沦为深闺怨妇中的一员,或许还是其中最为可怕的存在,政衡很期待这样的变化。 如此一来或许不用政衡亲自动手,因为他不会饶恕已经成为阶下囚的多治目经孝还怀有反叛的异心,在与新见贞经一战中他不希望自己在后院起火,多治目经孝必须死。 政衡以己度人相信新见贞经不会坐视他在新见砦安安心心的完成工程,彻底将阿多郡最为肥沃富庶的土地握在手心,他相信如果自己是新见贞经也不会愿意到敌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建造城砦的。多治目经孝建造新见砦的时候,新见贞经是乐意到这种结果的,多治目经孝和政衡不一样,前者只要派遣一支小规模不对骚扰盐城山城就会自动退却离开新见砦的,到时候新见砦以及附近的土地将再一次照耀在新见贞经的荣光下。可是后者不同,这是一个不能够用语言来形容的敌人,按照新见贞经的话语来形容他最为合适,胆大,胆大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 站在新见砦附近的城山上望着流淌着的高粱川,政衡的独眼中炯炯发亮,他对着身后的荻原孝信说道:“多治目经孝人不怎么样,眼光倒是不错,建造砦子的位置正好处于城山和黑发山脚的中间位置,只要在砦子中摆设百余人,然后在这城山上放置百余人,与高粱川形成掎角之势就能够抵挡住千人的进攻。新见砦的东南三面都是我的领地,西北两侧有高粱川分流而过,隔着河岸,可以将整片新见庄平原一览无遗。如此地势如果仅仅是作为一座小小的城砦还真是有点可惜了,如果我能够彻底击败新见贞经的话,在这里我将建造一座平城,横贯整片新见庄的平城,不仅仅要适合作战,还需要具备行政的功能。” 荻原孝信心中惊讶于政衡能够有此卓见,他当日建议多治目经孝在这里修建城砦正是中了它的地势,只要牢牢的守住城砦,不管是来自楪城的新见贞经还是鸢巢山城的政衡都只能够饮恨新见砦,只是他到了幻想没有到结果,新见砦不仅仅没有阻挡住敌人的进攻反倒是成为了敌人的壁垒,不,应该说是新主子的壁垒。 荻原孝信虽然已经投靠了政衡,却没有说多治目经孝的坏话,只是默默的跟随在一边等待着政衡的问话。 政衡微微笑着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说多治目经孝这个必死之人的坏话,他望着远处升腾起水雾的高粱川,回头笑眯眯的说道:“如今新见砦即将完工,你说说新见贞经会如何待这件事情呢?” 荻原孝信突然说道:“听说殿下曾经答应与新见贞经会面于竹野山,明日就是最后的期限了,不知道殿下的意思是?!” 政衡哈哈一笑,将手中的长枪插进了松软的山体中,笑道:“哈哈,他说明天就明天嘛,等一会派遣使者前去通知新见贞经老儿将会面的时间推迟十天,如果他不愿意的话也没有关系,反正着急的又不是我。” 荻原孝信没有想到政衡会如此反复,急切的说道:“殿下,这样不好吧,无故推迟会面会落得一个没有诚信的恶名的。” 政衡转身对着荻原孝信说道:“嗯,说的不错,诚信是很重要的,嗯,无故推迟会面不好。那么有故了呢,嗯,就告诉新见贞经,就说我们在围剿盐城山城残党中损失惨重。还可以告诉他,我在强攻盐城山城的时候被一支流矢射中要害重伤不起生命垂危,嗯,好像如此一来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有点不够了。就说我受伤行动不便就好了,不用告诉他我生命垂危的。” 荻原孝信没有想到政衡会如此耍赖,可是一旦新见贞经听闻了政衡受伤的消息必然会立即前来侦查真情,一来二去就算是最后得知了是政衡欺骗了新见贞经,正如政衡所说的那般新见贞经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反正两家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 伊达家要发展壮大必然要打翻新见家的老大地位,新见家要坐稳位置也要制服伊达家,而且使诈也是军法的一种重要方式,无可厚非。 政衡不等荻原孝信回答,笑着说道:“新见砦快要完工了,新见贞经的位置也坐不稳了,我倒是想要他听到我受伤的消息后会如何做法,听说他将自己的长子发配到了土井城,如果次子再出了事,你说说新见贞经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荻原孝信低头沉思了片刻,抬头问道:“到时候兵库介如果立玄蕃丞的话是赤果果的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如果不立的话又没有子嗣后代家中重臣们定然会分成数个派别,只是殿下当日为何会同意与新见贞经会面,难道知道多治目殿会派兵前来攻打?”他后面的话语越来越低,如果真的如他所想所说,那么政衡实在是太可怕了,败在这样的人物下实在是不冤。 政衡笑道:“我哪里有那么神知晓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很快你就知道我的部署了,十天时间,我想十天时间足够有些人跳出来了,嘿嘿,我倒是要新见贞经如何招架。” …… 就在当天夜里,政衡从城山附近的安养寺请了一个僧侣将书信送往楪城,以己度人他杀了多治目经孝的使者佐佐木也怕别人杀他的使者,派遣个僧侣你敢不敢杀呢?! 听到政衡推迟十天的耍赖决定,正怀抱着爱妾千绘的新见贞经脸色顿时就像是挂了一层寒霜,右手便在一团丰盈中用力一捏,惹来一声竭力忍住的痛叫。 第一百三十章 毁誉 想要着多治目经孝和伊达政衡拼个你死我活替自家敲打敲打不长眼睛的仇家,新见贞经也明白多治目经孝不争气,不然凭借着阿多郡老牌大佬的地位也不会长年累月还窝在盐城山城中没有动弹过还被小小的楢崎丰景打得狼狈不堪丢盔卸甲。 可没有想到多治目经孝会如此不争气,还没有放炮打屁就泄了身,还泄了一塌糊涂马上风,不仅丢失了盐城山城还自个儿自缚登城里子面子全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新见贞经明白再指望别人去冒着杀头抄家的危险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唯有他自个儿亲手抄起袖子抡起拳头上阵了。可是他自个儿也是顾忌重重,犹豫不决该如何伸胳膊抡拳头,思考着是先换回了自家次子新见贞诠才好放心大胆的阴谋阳谋一起上,甚至于抡拳上脚都能够施展开来。 五天的时间一瞬即逝,新见贞经翘首期盼的竹野峰会临近,心绪激动,暗中动员好了兵马,想着一等新见贞诠回归就给伊达政衡来一个狠的,杀杀他的威风,刹住伊达家迅猛发展的脚步,让四周好强好好谁才是阿多、哲多郡的大佬。 谁能够想到箭上弦弓满开的时候政衡会来上那么一首耍无赖的招数,说伤就伤了,可是谁都清楚政衡没有受伤,可你能够拿他怎么样。打得新见贞经彻底蒙了,新见贞经目瞪口呆阴沉着脸大骂伊达政衡无耻卑鄙无赖,却无法改变会面的时间推迟,这一推迟本来不要紧。可是新见贞经早已经准备好的后招立刻没有了用武之地,晾在了那里是撤也不是不撤也不行,恼羞成怒下又是一阵揉捏怀中的千绘,搞得千绘闷哼痛苦不已又怕惹恼了新见贞经转移了怒火。 新见贞经立即派遣了七本枪之一的粒根城主粒根备后介经允前去接洽,新见贞经也听闻过多治目经孝家臣佐佐木的悲惨遭遇,可是新见贞经可不相信政衡有胆量敢杀了他的家臣。可是新见贞经不信不代表别人不相信,得了命令的粒根经允也是一阵头大。 伊达政衡的声誉在杀了佐佐木后可是毁誉参半,新见贞经不信可他身为当事人不得不踌躇不前,正当此时来自土井城的一封书信让他不得不往歧路上想,越想越觉得不对经。 为什么其他五人没有事情而就他偏偏碰上了呢? 正当粒根经允左思右想头脑涨大的时候,政衡没事人似的带着百余人返回了鸢巢山城,荻原孝信理所当然的也跟着来到了鸢巢山城。政衡毫无顾虑的将安置盐城山城家臣家族的任务交到了荻原孝信的手中,似乎没有任何顾忌荻原孝信身为多治目降将的样子,不害怕荻原孝信在暗地里串联做那反叛的事情。政衡相信荻原孝信是聪明人,聪明人不会干傻事的,而且这也是一个收买人心的好注意,还有就是安置小豪族本就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任务让其他人去干难免出现纰漏,搞得不好引起了反扑虽然政衡不怕事可也不想惹事,一石数鸟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荻原孝信本来是不想接下来的,不是不怕做事,而是生怕惹恼了伊达家的众人,一个刚刚投降的家臣就得到了任务,这在别家马上就会被家中重臣搞得孤立起来。可是这一套在伊达家却是行不通的,伊达家还没有形成重臣霸道,推辞了两次也就答应了袭来,荻原孝信刚刚加入伊达家也需要干出一些政绩出来好让大家没有话说。 依照时节,六月就已经可以算是盛夏了。政衡前世的时候是南方人这个时候早已经短褂短裤不敢出门躲在空调间中凉快凉快,不过倭国的经纬度和天朝的北方相似,而且备中国又有吉备山脉挡住来自北冰洋的寒流,阿多郡又有山脉挡住了来自濑户内海的暖风。气温依然如同天朝南方的春天,天气凉爽宜人阳光和熙而不炽热,无论出行还是在家中,都是一年中最舒服的日子。 鸢巢山城忙而不乱,装饰挺远的樱花树早已经是凋谢红花换绿装,片片叶子翠绿显得郁郁葱葱,一大清早政衡就靠在樱花树下的一张席子上,阳光透过树荫照在他的身上。 他手里拿着一张信笺,好像拿着的只是一份无关紧要的玩意,实际上这份信笺上面写着的是植木秀长送来的不战协议的草本,讥诮了一声低声喃喃道:“来植木家比想象的要严重的多,竟然派遣使者前来求和,呵呵,真是得起我。” 这份信笺是政衡返回鸢巢山城的时候宫原丹波守转送的,说是植木秀长派遣来的使者递交的草本,请求与伊达家签订不战协议,政衡没有当面答应下来,而是选择了冷处理,实际上政衡从心底里瞧不上植木秀长的作为。 在强盛时派人前来攻打伊达家,现在家中内乱就请求不战协议,当伊达家是草纸啊,随便用的。 不过这件事情从另外一个侧面也得出来植木秀长已经有点慌不择路了,来家中并不是表面上的那样植木秀资关上大门不让两位叔叔进城,只是这些事情,政衡没有余力前去招惹只能够选择冷处理,不能够出手割肉取食。 佐纪轻手轻脚的来到了树荫外面,到政衡并没有睡意跪坐着移动了两步,政衡笑了一笑将信笺扔在了一边把她搂在怀中。佐纪依偎在政衡的身旁好像一只小鸟,短短的时日佐纪已经从受惊的小鸟变得丰腴了许多透着一股完美的女人味道,眼神娇俏中透着妖媚。政衡想到这里挑起了阵阵的欲火从心里涌现上来,搂着她的腰的守向下滑去磨蹭着柔滑的和服,从指尖传来的感受告诉他是如何的光滑圆润。 佐纪轻微的抽搐了两下低声咕哝道:“殿下,不要这样,大白天的……” 政衡丝毫没有理会她微弱的抗议,把和服脱去了,直接让她跪伏在樱花树下,双手握着树干,身子开始颤抖起来,随着佐纪发出拼命压抑的喉音,身子如同被电击一般颤抖起来…… 等一切风平浪静,搂着佐纪酥软的身体,政衡才感觉出直接刚才的行为是多么疯狂,好生抚慰了一阵,佐纪披着和服靠在政衡的怀中半眯着眼睛懒散的浅睡了起来。 一阵哒哒的脚步声从庭院外面传来,然后便是岩濑小五郎的敲门和禀报声:“殿下,宫原丹波守大人求见。” 第一百三十一章 书信 佐纪一听宫原丹波守求见立即整理好了和服告退了一声匆匆躲藏进了走廊中不敢出头来了,若是被宫原丹波守瞧见可是一件失礼的事情,虽然佐纪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伊达家中,也没有人嚼舌头,政衡有侍妾也是正常的事情,如果没有女人的话或许还会有人暗地里认为不是基友就是阉人。佐纪怕见宫院丹波守不是因为这些,她不仅怕见宫原丹波守,实际上她是怕见除了政衡外的任何一个女人,在当时的社会中侍妾一般是属于家主的私人产物面容是不能够给别人瞧去的,这和家主的正室侧室夫人不同的地方。正室夫人为了彰显正室的威严常常能够陪伴丈夫出现在家臣们的宴会上,侧室夫人也能够出现在一些大型的宴会上,侍妾却不能,她们只要服侍好一人就可以了,不能够被其他男人瞧去了真容,或许这个就是当时社会保持贞洁的一种体现,当然也仅此而已,风流的照样偷情,不风流的照样守节。 宫原丹波守来到了樱花树下眉头皱了一下,望着政衡的眼神有些奇怪,他闻到了一股欢愉的气味在樱花树下久久没有散开,他也是经历过的自然明白,心中忖道:“怕又是那个狐狸精来勾引殿下了,嗯,再这样下去可不是一件好事情,若是让这个狐狸精先怀上了孩子哪里还有里美的位置,嗯,还是快点让里美先住进来,到时候再补办婚宴就是。”宫原丹波守本来就不是一个拘泥于传统的人,战国乱世什么都要争,等到秋季后再送孙女里美进来后怕是那个侍妾已经怀上了孩子,难以得到政衡的宠爱,到时候哭都来不及,暗中打定了主意返回家中后就立即将里美送到城中的打算。[] 政衡不清楚宫原丹波守的心思转了八个弯弯绕绕,他刚刚做过体力运动有点儿意犹未尽倒也没有显出累来,他到宫原丹波守进来行礼,笑着说道:“不知丹波守又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了,不会是那植木秀长催促得急切?!” 宫原丹波守笑了一笑回道:“植木秀长催促的倒是不急,来他也是只是来试探试探殿下的心意,得了殿下的话语使者已经返回去了,短时间内是不会来打搅了,不过今日前来是因为老臣刚刚得了一份书信。” 政衡靠在了樱花树下盘腿坐下,然后说道:“是来自楪城的嘛?” 宫原丹波守点了点头正色道:“说是也不是,是来自土井城的,确切的说是来自土井城的城主秋庭玄蕃丞的。” “秋庭玄蕃丞?” 宫原丹波守讥笑了一声说道:“殿下,这秋庭玄蕃丞就是新见贞经的长子新见玄蕃丞,只是没有想到新见贞经如此魄力不仅将长子贬斥到了土井城,而且还让他当了秋庭贞重的便宜儿子,改名换姓,一切都是为了次子着想,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次子新见贞诠当了我们的俘虏,所以新见贞经才会如此光火的不敢动弹。” 政衡沉吟了片刻说道:“没有想到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秋庭贞重得了新见贞经的命令在梅川院袭杀于我,让我失去了一只眼睛,现在竟然又出现了秋庭贞重的便宜儿子要来和我商谈,真是有趣,有趣。”说到后面有趣的时候,政衡的独眼中分明有一股无名火焰在燃烧着,显然他想起了秋庭贞重给予他的痛苦并不仅仅只是来自上的,还有来自于心灵上的。 宫原丹波守不以为意,回道:“殿下,这就是那份书信。” 政衡展开书信起来,低声朗读了出来:“有关家父所作所为相比已有所闻,尤以诸多不合情理之事实在令领民痛恨,家父为人原非如此实在是数年前病重风瘫过,虽起身强力壮,其实一旦激怒行为便会失控,吾等担心若置之不理后果不堪设想,竹庵医师曾言难以操劳故而请求您能够与我一同劝解家父隐居修养颐养天年。 次弟竹田贞诠行为放荡暴虐成性,想必阁下也有所耳闻,是一个愚蠢之人,恳求阁下能够暂时收留次弟,如果答应将附送石见银判一百两,新见庄竹野山附近土地作为家弟的收留费用。不知阁下之意如何?并请在同为有志一同份上,恳请帮忙。”新见玄蕃丞的书信上面满纸都是对新见贞经让新见贞诠返回楪城的不满和嫉恨。 政衡将书信放在了面前,略作思索之后,笑了一声说道:“没有想到,真是没有想到,不过如此一来倒是比我的部署要高明了许多,有了这份书信我又有了三分成功的几率。” 政衡没有想到新见玄蕃丞的企图如此毒辣,心想新见玄蕃丞真是一个不小的儿子,竟然想要逼迫父亲隐居,夺取父亲的一切。 宫原丹波守是知晓政衡的计划的,正色道:“殿下,怕是新见贞经不会上当的,那粒根经允不仅仅是秋庭玄蕃丞的亲舅舅,还是竹田贞诠的亲舅舅,手心手背都是肉,不会帮着大的打小的,那新见贞经也不会相信的。” 政衡凑近说道:“生养秋庭玄蕃丞和竹田贞诠的女子听闻并非是粒根备后介的妹妹而是他的侧室夫人,后来一次酒宴中被新见贞经中只能忍痛转送,后来母以子为贵方才成为了新见贞经的正室夫人。这秋庭玄蕃丞有传闻说是粒根经允的遗腹子,这才引起了新见贞经的怀疑导致了秋庭玄蕃丞放逐到土井城,竹田贞诠返回楪城继承家业的事件发生。” 当年,新见国经跟随着出云的尼子氏力压诸豪强连最后入住松山城的庄为资都不敢掩其锋芒,足可以出新见国经的威势如何强盛,新见贞经继承了新见国经的大部分势力,虽然不如新见国经强势,可是对于阿多、哲多两郡也是坐稳了大佬的位置。新见贞经在一次宴会的时候到了一名女子要求粒根经允送给他,虽然这句话对于新见贞经来说是一句戏言。但是这种戏言对于弱者来说就不能够一笑置之了,粒根经允慑于新见贞经的强势,就暗中将侧室夫人转送给了新见贞经。 宫原丹波守不似政衡那样乐观说道:“粒根经允能够忍下宠妾被夺的痛苦足够说明他是一个能忍的人,怕是难以帮助到我们,若是轻易前去与他商谈的话怕是要被他卖了来撇清自己的关系。” 政衡一挥手,果断的说道:“其实不用粒根经允答应不答应,现在推迟会议定然会让新见贞经愤怒异常,如果这个时候有流言说那秋庭玄蕃丞是粒根经允的遗腹子,你说说新见贞经会不会更加怀疑,只要两人之间发生龌龊,我们就能够从中获取好处。” 宫原丹波守沉思了片刻答道:“如此甚是,殿下,送这份信笺的人也来到了城外,是否召见?”说着的时候眼中露出了一点异样的光彩来。 政衡敲打了一下膝盖,说道:“什么人?” 宫原丹波守回道:“是一个女人,原来是秋庭贞重的正室夫人,现在是秋庭玄蕃丞的正室夫人。” 政衡怔了一怔,惊讶的笑道:“秋庭玄蕃丞不是秋庭贞重的便宜儿子嘛,怎么又收了秋庭贞重的未亡人当了正室夫人,还真够乱的,让她进来吧,我也想要问问秋庭玄蕃丞的事情,能否更好的设计下面的事情,嗯,宫原丹波守你等一会将流言传播出去,一定要越真实越好。”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多鹤 政衡身着正式的和服坐在评定会议室的侧室召见来人的,到土井夫人从小门中带进来唯一的一只眼睛眯了起来,他了这个女人几眼,应该说她长得还算漂亮,从她时不时抬起来的时候脖颈的光滑肌肤雪白细嫩,长着一双三角眼,眉毛微微轻挑非常细,身上穿着一身灰白色的戎装,就算是如此还是掩饰不住高贵动人的气质和成熟女人的魅力。 政衡笑了一笑,他一想到眼前的这个年轻女子竟然会是秋庭贞重的正室夫人,还是新见玄蕃丞的正室夫人,心中了然,可以说秋庭贞重是造成他现在这幅模样的罪魁祸首,虽然新见贞经是发布袭击自己的命令的幕后黑手,可动手的就是秋庭贞重。虽说秋庭贞重最后死在了政衡的手中,政衡也不应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痛恨秋庭贞重的未亡人,可是,如果说完全放下心中的芥蒂,短时间内显然是不现实的。[] 政衡摸了摸罩在瞎眼上的黑罩,再一次听到秋庭贞重这个名字让他有一种吃了苍蝇的感觉非常难受。政衡本就不是一个度量大的人,而且秋庭贞重给予他的伤害不仅仅是上的,更多的是来自于心灵上的,本来他居住在梅川院中过着还算无忧无虑的日子,正是秋庭贞重的出现让他陷入了一场又一场的阴谋阳谋的泥沼当中无法自拔。怪罪秋庭贞重或许有些偏颇,可是政衡必须有一个发泄的对象,秋庭贞重很不幸的成为了那个他。 仇恨使人疯狂,还好政衡只是将秋庭贞重当做一个发泄的对象,而非是无理取闹的肆无忌惮,他苦笑了一声,心忖着自己还是无法放下,轻轻点了一下茶杯,这套茶杯还是从那德重寺中淘换来的,还不错,说是名茶师村田珠光制作的茶器,下意识的着土井夫人身上穿着的戎装,眼中却是想象着戎装下曼妙的身材,笑着说道:“夫人,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哪?”他一到如此熟女,心中不由自主的咯噔一下,老天,想不到落后的阿多郡竟然还有这样美貌的女子藏着,或许还有报复的情绪在里面。 土井夫人挺直了身体,似乎要将自己最为美丽的身体展露出来,只是戎装掩饰无法彻底展露而已,趴伏在地,说道:“妾身土井多鹤,添为秋庭殿未亡人,现担任玄蕃丞殿前来与伊达殿商议两家密议之事宜。”她一开口就将自己的来历说得一清二楚,还特意说自己的姓名不是秋庭多鹤也不是新见多鹤,而是把娘家的土井说了出来,表示自己的身份。 政衡静静的望着这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宿仇的女人,留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她那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肌肤以及少女一般纤细的身材还是让他眼前一亮。他望着土井夫人的脸庞,满脑子竟然都是那种不堪入目的情景,对着坐在外面的岩濑小五郎说道:“小五郎,等一会不要让人进来,还有让那人到外面候着。”说话间岩濑小五郎关上了木门,匆匆离去。 土井夫人一听政衡的话语和越来越肆无忌惮的目光心中哪里还不明白孤男寡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心中不由自主的惊慌失措起来,说实话她是一个风流的女子,可不代表是一个饥不择食的风流成性的女子,脸颊微微红了起来,拜道:“妾身还有事情需要下城一趟,还请见谅!”说着就要逃开。 秋庭贞重伤害了他,他要报复,政衡如此想着,要说之前他对于土井夫人有些非分之想只是对于漂亮女性的一种臆想而已,但是也没有那么强烈,只是一想到秋庭贞重对于他的伤害,就好像洪水猛兽一般,刚刚开始只是一个蚁穴不过很快就会冲垮大堤,一旦有了念头,再打量土井夫人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 侧室中只有孤男寡女两人,政衡本就是一个胆大包天之辈,又有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人的力量和职慧是无穷的,都会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政衡笑着走了上去,说道:“新见玄蕃丞派遣你来应该已经有了这方面的考虑,他如此狠心,你为何还要给他守什么贞洁,而那秋庭贞重年纪都可以当你的父亲了,你惦念着他的恩情实在是可笑的事情。”说着一把搂住了愣在当场的土井夫人,手中一阵摩挲起来。 正如政衡所说的那般,土井夫人一时间无法挣脱政衡的揉捏,很快便沦陷了,男女之间的事情是最能够让人短暂忘记一切不再计算着自己的所有,包括辛酸的往事。 土井夫人早已经体会出这样的滋味双手紧紧反抱着政衡,美目半闭,嘴角带着妩媚的笑容实在迷人,两人很快就以最原始的情态结合在了一起。秋庭贞重的未亡人,现在又是新见玄蕃丞的夫人,竟然躺在政衡的怀中喘息着,她不同于佐纪的死板,开始时挣扎了一番后来表现得更加的主动。 两名侍从押解着一名面色苍白的青年等候在了外面,听到里面传来了阵阵喘息声以及如何如何对付新见贞经的话语,那青年面露怒色手脚不停颤抖起来。 这件事情本来也没有什么,政衡身为伊达家当主,与一女子发生关系也并不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但是这件事情却是引起了宫原丹波守的警惕。宫原丹波守借故来到了评定会议室外旁敲侧击的向岩濑小五郎问了几句后,宫原丹波守就更加忧虑了。他自己拿不定主意该如何是好,就找来了自己的数名心腹家臣,这些心腹家臣全都是从上宫原城逃出来时就跟随的。 宫原丹波守神色堪忧的说出了自己的忧虑,几名心腹家臣也是暗暗心惊,听完后,其中一人低声对着宫原丹波守说道:“殿下,御殿蓄养一些宠妾本来不是一件大事,可是如此一来怕是要影响到里美小姐的地位,弄个不好母凭子贵。” 宫原丹波守顿了一顿面色担忧的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诸位想想现在该如何是好?” 那家臣思量了片刻后低声说道:“恕臣等放肆,宫原氏一族往后要全凭里美小姐支撑起大梁,若是失了御殿的欢心,怕是地位不保,论年岁里美小姐过年也有十二岁了,先送进城去,等秋收后补办便是。”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称是。 宫原丹波守思量了片刻也点了点头,他本来就没有打算让里美成为政衡的正室夫人,政衡说是要明媒正娶纳为第二夫人,可是现在的局势来政衡身旁女子越来越多,再过几月怕是再也没有里美的地位,也是咬了咬牙,立即找来了一个侍女,吩咐道:“叫里美过来。你们几人先去石蟹町买一些嫁衣来,悄悄将消息散播出去,起到先斩后奏的效果,到时候就不怕御殿再用其他借口推脱了。” 宫原丹波守这里刚刚传出半点风声,其他人还没有得到消息,住在隔壁不远处的伊势佐太就惊得一蹦三跳,大叫无赖,立即找来了几名同伴一阵商议,同样行动起来。 市井之中还没有冒起关于粒根经允和新见玄蕃丞的流言,倒是一前一后先冒起了关于宫原里美和伊势樱送入鸢巢山城的传言来,搞得刚刚和多鹤大战数个回合的政衡错愕不已。 ———— 塑造多鹤的笔墨似乎有点多,呵呵,不过这个女人将很有可能是政衡的第二个人妻宠妾,所以这里多多描写了一点,请大家原谅,下面很快会进入正文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戏码 屋外政衡特意找来的青年惨白的脸上更加凄凉,当屋内传出一阵阵压抑的痛呼和新见玄蕃丞、粒根经允、土井城、多鹤的话语声的时候,青年如何不明白这个女子的来历。多鹤,秋庭贞重的正室夫人,或许以前不清楚,可是自从要返回新见家继承家业的时候起这个青年就开始熟悉起这个家族的一切。秋庭贞重身为新见贞经七本枪之一,他的正室夫人的名讳当然会传入他的耳中。可是今日发生的一切都颠覆了他的思想,秋庭贞重本是政衡的仇人,可是他的未亡人却躺在了政衡的怀中传出一阵阵压抑的呻吟,喘息声中,青年没有其他护卫那般个个面红耳赤,脸色更加的惨白。 政衡心中一开始多多少少有报复的心理在作祟,到了后来随着兴致逐渐拔高渐渐难以自持,休息一阵便再一次上马展开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到了最后连久经考验的多鹤也承受不住昏昏欲睡过去。[] 休息了一阵,政衡了天色,夕阳快要落下,多鹤贴在他的怀抱中沉沉睡着。满头青丝乌云般散乱着,堆在被上,枕上,还有几缕发丝撩着政衡的脖颈间,让他痒痒的。 虽然还残留着昨夜不堪挞伐时的泪痕,但嘴角处动人的淡淡笑意,如玉俏脸上的浅浅红晕,有着疾风暴雨之后的媚态。夕阳后天色渐渐有了些许的寒意,政衡把被单朝她的身上压了压,可是睡梦中的多鹤却是轻轻的颤抖了一下继续沉睡中。 夕阳的黄昏透过纸窗在她的身上洒下了无数的美丽,政衡轻轻地抚摸着着触手可及的雪白。丰润如山,光滑如玉,她的身体仍然那样敏感,在他的轻轻触动下开始娇挺起来。 着这个完美的身体,政衡的手指并成一排,细细的在上边滑过,也许少妇才是女人最美丽的时刻吧。经过了男人的洗礼,或许一动一举都带着妩媚的风韵。了一会儿,政衡帮着多鹤盖上了被子,遮掩住了引人遐想的娇躯,随即起身下了床。在侍女的帮助下沐浴了一遍,要不是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他或许还有兴致和多鹤继续玩弄下去。 穿戴整齐后,政衡神清气爽,走出门口一阵凉风吹过,政衡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思维重新回到了现实当中,到门口只剩下了岩濑小五郎等几名护卫,便上前低声询问了几句,知晓那青年在外等候了一个时辰就返回了自己的居所。 他回头望了一眼卧室所在的方向,眼中些许不舍立即掩饰了过去。多鹤是一个惹人心扉的少妇,但是他明白,如果再呆在这里不有所行动,他就完了。不将新见贞经解决了,他又能够如何能够守住房中的女子以及他目前获得的一切呢。 了片刻,政衡抬头走了出去。睡梦中的多鹤睁开了眼睛,望着政衡离开的身影眼中尽是难舍和意犹未尽的媚态,惹得她又是一阵燥热,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过往历史她又感到一阵绝望,低声呢喃着带着忧愁沉沉的睡了过去。 着侧院屋顶上的炊烟,政衡清楚是佐纪正带着几名侍女正在厨房中做晚饭,一下午的征伐还真是让他有点肚饿,便摸着肚子走了进去,想不到佐纪竟然不在,只是有两名年轻的侍女到政衡到来脸红耳赤的匆匆离去,搞得政衡有点儿莫名其妙,但是灶头上已经是白雾缭绕,来晚饭已经做好了,也是米粥。 哎,倭国人为何吃的都是米粥,如何填得饱肚子,无可奈下政衡拿了木碗盛了米粥,坐在矮桌旁吃了起来。 一阵淡淡的米香味呈送上来,一碗温热的米粥出现在了陶长房的面前,政衡一点也没有顾忌身旁众人的目光拿起就喝了下去,也不管不顾咸淡直接抄了一勺盐进去搅拌了一下,倭国人这个时候还没有提纯精盐,吃的都是海中直接捞取上来后稍稍烧制的砂盐,还好鸢巢山城中的砂盐经过刷选没有石子。只是许久没有吃过食物喝过汤水,喉咙一阵吃疼,还是顾不了那么多了,一股脑儿喝下肚去,一碗喝完再来一碗,三碗过去方才身心舒畅。 还真别说,或许是没有受到污染,米香味相当的浓郁扑鼻,完全不像现代的杂交水稻虽然长得多可没有了那种醇香迷人的米香。政衡站了起来,跳了一下脚,伸了一下懒腰,精神更加好了。吃粥后天色已经渐渐黑沉了下来,城头上燃烧起了灼热的松油,一支支火把点缀在鸢巢山城上。 政衡招呼着跟随而来的岩濑小五郎也吃了一通米粥,然后笑着说道:“那人的表情如何?” 岩濑小五郎闻言立即回答了起来,正如政衡所料想的一般,听到屋内政衡故意发出来的声音,那人定然还能够保持镇定才怪了,只是后来的表现让政衡怔了一怔,竟然没有吵闹最后还是淡然的要求返回居所。 听着岩濑小五郎的回答,政衡的脸色渐渐得从戏谑变成了严肃,他心忖道:“新见贞诠,你果然没有让我错,你不管是心性还是城府都过了一等,比起你那恼羞成怒的老爹还要厉害三分,来京都的生活的确是能够让人成长的,不过你没有机会回去了。”原来那听了一个多时辰墙角的青年正是新见贞诠,新见贞经最为重的次子,在石蟹町被政衡俘获的俘虏,数天后和新见贞经会面的交还对象。 正在这个时候一名侍从跑了进来跪倒在政衡的面前报告道:“御馆殿,事情不好,那新见贞诠返回二丸后便关上了房门,本来也没有什么,可是刚刚竟然要求给予一把短刀,他想要切腹自尽。” 岩濑小五郎等人愣了一愣,政衡更是脸色不愉起来,轻轻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嗯,他要就给他好了,等一会大家跟我去切腹自尽是这么一回事情。”说着好像风轻云淡一般,心中却是疑惑丛生,怕是要用这种招数来逼迫他做出选择吧,可恶的东西。 过了一会,政衡在岩濑小五郎等人的护卫下亦步亦趋的向着二丸走去。 走进关押重要犯人的居所,见到一身着破旧武士服的新见贞诠正跪在正厅中,身前放置一块白布,白布上置于一刀,口中喃喃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反正是一些提高勇气辞别世间的诗歌。 政衡没有想到这个新见贞诠会来如此一遭,在她的面前表演真实版切腹自杀,让他颇有点下去的兴趣。 真实版切腹可是不多见的,切腹自杀在关于日本侵华战争的影片中常常见到,但是亲眼所见还是有所不同的。听闻日本战国时代至江户时代初期,剖腹者并没有介错人协助,会直接于腹部割开十字形状,内脏爆裂流出,直至失血过多死亡。 这种剖腹方法称为“十文字切”。 新见贞诠到了院外终于来了正主,可是到那正主脸上戏虐的表情让他突然有种骑虎难下的错觉,再过几天就能够返回楪城,谁会在这个档口切腹自尽,真当他是傻子啊! 今日听到侧厅中传出来的声音让新见贞诠有一种无法安全返回楪城的想法,方才有了眼前这一遭,想要用自己的死来逼迫政衡做出抉择,是现在就和新见贞经开战还是等过几月战火再起。 哪里想到原来想法中的事情没有发生,反倒是出现了眼前这种尴尬的局面,新见贞诠了一眼身前的短刀,手指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难道真要表演切腹自尽的好戏码?! 第一百三十四章 诓人 新见贞诠见到脸带讥诮的政衡神清气爽的走了进来站定在门口不再进来,发现政衡无意阻止他切腹自尽,心中坎坷不安,他本来就无意切腹自尽只是为了能够逼迫政衡做出抉择,是立刻与新见家大战还是换来短暂的和平。时间对于伊达家非常重要,新见贞诠相信政衡能够分得清楚轻重缓急,能够控制心中怒火,不会让情绪左右自己的情绪,做那庸人的事情。 政衡当然不是庸人,他得出来新见贞诠是在演戏,要死还不容易直接一刀下去一了百了为何还要拖拖拉拉,当政衡走进来的时候新见贞诠的眼角流露出一瞬即逝的从喜悦变成绝望的神色。新见贞诠以为他的那一丝神色没有人可以察觉,其实却没有逃过政衡那只机警、敏锐的眼睛。到新见贞诠的眼神的变化,政衡明白他现在定然会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恶劣感觉。不过,政衡也不意真要一场切腹自杀的表演,如果真的逼急了,说不定情急之下真的一刀下去。伊达家内可没有治疗刀伤的名医,弄个不好死了也不是美事。[] 一想到这里,政衡对着跟在身后的岩濑小五郎眼露不愉,浅浅的一笑说道:“小五郎,我不是命人不能够给他任何武器的嘛,怎么让他拿到武器的,去,外面自领刑法去。” 岩濑小五郎夺了新见贞诠面前摆放的短刀然后跪拜着走到了门口故意啊啊大叫了两声,擦了一把冷水再一次跑了回来,哪里有打过的样子,连做足姿态都没有做。 了尴尬异常的新见贞诠,政衡嘿嘿笑了一笑,说道:“如果他真想要自杀的话何必用刀,撞墙上吊都行,但是不准投井污染了城中的饮水可不行,真死了的话卷上竹席扔进高粱川,不要污了鸢巢山城。”说话声音越说越大,一句不漏的传进了新见贞诠的耳中,新见贞诠的脸上表情立刻变得十分复杂,对于政衡口中满不在乎的语气。新见贞诠不禁浑身颤抖起来,真想一刀结果了自己,可是放置在白巾上的短刀早已经落入了岩濑小五郎的手中。真让他头撞石墙上吊自杀的耻辱死法,他身为京都出身是无法做出来的。 新见贞诠怒视着政衡厉声呼喝道:“你也是一名武士,给我保留武士的尊严,为何还要羞辱于我。” 政衡听他口气虽然是怒气冲冲慷慨赴死的样子,可是从新见贞经的眼角流露出些许的放松,心中讥笑了一声,摆摆手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冷笑着说道:“新见贞诠,再过几日你就能够返回楪城了当你的若殿去,玩玩可以不要当真了,这种事情虽然在下不愿意到但是真要想死,我要挡也挡不住,哦,忘了说了前几日我刚刚兵不血刃取了盐城山城,又在新见庄修了一座新城,我倒是不怕提前发起决战,反正?!”说着从怀中抽出一张信笺抖了抖,那张信笺就像一面胜利的旗帜迎风飘荡。 新见贞诠听到政衡轻描淡写的说出两个消息来,如同晴天霹雳惊的他不敢置信,四周侍从护卫脸上理所当然和崇敬仰慕的表情,对方并没有诓他,一想到如果政衡所说是真的话。不仅不是伊达家不害怕决战提前爆发,反倒是新见家要先有足够的兵马拔除了那座新城才行,心中惊出一身冷汗,刚刚自己用切腹自尽的方式逼迫对方做出抉择还真是一件彻头彻尾的傻事。 新见贞诠强作镇静说道:“先恭喜阁下取得胜利。” 政衡嘿嘿笑着,将那份信笺藏进了怀中,说道:“哈哈,不用,不用,能够兵不血刃取得大胜还要多谢新见兵库介帮忙,要不是多治目备中在新见庄修筑新城时新见兵库介没有派兵前去攻打,我也不会趁着修筑新城的空档转道先取了盐城山城,然后逼迫多治目备中自缚登城,本以为那新城会被新见兵库介夺取,哪里想到新见兵库介如此好心竟然没有派遣一兵一卒进驻,如此一来,你说说我是不是要感谢新见兵库介嘛?!”说着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慢慢转身想要离开。 新见贞诠甚是眼尖,他到政衡抖动的信笺郑重其事的藏入了怀中的动作,动作不大,可是相当郑重,那份信好似笺特别重要一般,立即心中起疑,再加上刚刚在侧厅外听到屋内发出的呻吟声中的点滴信息,让他暗自心惊。难道那份信笺是侧厅中那名女子送来的,想到那名女子背后是谁,新见贞诠的心情更坏了。 见政衡连和他继续说下去的时间都不给他,全身汗毛竖起,大叫一声:“伊达大人,在下有几句话要说,还请您停下脚步听上一听。” 政衡打了一个呵欠,懒洋洋的说道:“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快说,说完我还要回去休息,秋庭贞重的未亡人果然妩媚动人。”最后一句声音虽低正好让新见贞诠听见,证实了新见贞诠心中所想,惊得他面色铁青心中不由自主的突突跳了起来,目光中充满了怒火。 新见贞诠的脸色越来越难了,从铁青变得惨白,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是光是动了动嘴唇却是没有说出来,他的脖子如同被巨大的手掌扼住了,喘着粗气就是发不出声音来。到政衡再一次启动脚步离开的模样,新见贞诠方才厉声说道:“伊达大人,你刚才如果说的是真的话,的确不害怕提前决战。但是伊达大人可不要忘记了就算是兵不血刃也必然疲惫不堪,如果立刻发生大战的话,我想士兵们的体力很是一个问题吧!嘿嘿,到时候难免一场大战,不管是胜是负,伊达大人的部队又将蒙受多大的损失?何况我新见军以逸待劳拔除新见砦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万一我军快速夺城的话,伊达大人又将如之奈何?还不如签订不战协议和平共处共同对外,听闻庄备中与三村修理大夫大战,正是我们阿多、哲多豪强扩大影响力的好时机,伊达大人心中想必早已经有了定论。” 政衡站定直面注视着新见贞诠,冷哼了一声说道:“诓我也不是这样诓法的,要不是你在我的手中,新见老儿早就动手了还会与我会谈签订不战协议,做白日梦吧!不过既然我答应了新见老儿会面,定然会信守承诺,不过能不能安全回去,还要那人的诚意如何,如果诚意足够,等着来收尸吧!”说着哈哈大笑着离开了二丸。 听到渐行渐远的笑声,新见贞诠低声道:“可恶的玄蕃丞,真的是你要害我吗?!”心中将信将疑没有彻底相信,他害怕政衡刚刚再诓他。 走出了二丸关押新见贞诠的居所,政衡的笑容突然停止,回头望了一眼深沉的黑夜,他明白自己的一番话虽然不能让新见贞诠相信,可是却已经在他的心底埋下了种子,等到合适的时候就会生根发芽,他相信这个时间会很短,很快就会来临。 了天色已经很晚,政衡伸了伸懒腰向着天守阁走去,刚刚走进后院就忽然飘来一股独特的香味,原来是多鹤正在更衣,还一派高雅气质,政衡不便立即上前打搅,稍候片刻,继续在格子窗前观赏。 多鹤只是穿了一件内衣侧背着政衡,白皙的皮肤,完美的身材,陶长房打量了一下多鹤的身材。这时候他浑身再一次充血,内心的热潮也增加了起来,轻轻叹了一声喃喃道:“然是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妖精!”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戏言 竖日一早多喝即使不情愿地离开了鸢巢山城,抄小路返回土井城复命,送多鹤离开时,得出来政衡还是有一些不舍的,可是他并没有承诺什么,也没有说出挽留多鹤的诺言。政衡相信只要她开口,多鹤会答应留下来的,只是好在政衡的心中女人永远比不上江山来的更加重要。何况对于多鹤,政衡并无情爱,有的也只是,赤果果的。为了一个女人做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情,政衡是做不出来的。 政衡预感即将发生的一些事情,或许多鹤也预感到了什么所以才显得如此不舍。政衡不说,多鹤也难以启口,生怕一说出来两人些许的情感都失去了,离开的队伍渐行渐远。[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宫原丹波守今日早早的入城跟随者政衡一同前来送多鹤离开,到已经消失的背影,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腾起一股放松的情绪,轻轻松了一口气低声问道:“殿下,为何不留下土井夫人,如今谣言暗涌,新见兵库介和秋庭玄蕃丞的关系必然在一次恶化,夹在中间的土井夫人怕是危机重重,还请殿下慎重。”宫原丹波守话语中似乎是为多鹤鸣不平,只是政衡明白他话中有话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大有劝谏以大局为重的谏言在其中。 政衡的气质完全没有了与多鹤在一起的热情奔放,一副十足的政治家的派头,刻毒而寡恩,说道:“秋庭玄蕃丞的事情本就是在意料之外发生的事情,局势渐渐变得扑朔迷离,胜负之数又多了两份,不过还不能够轻言取胜,事情还需要一步一步完成,不过我们也不能够完全相信秋庭玄蕃丞的忽悠,必经过早的下赌注并不是一个聪明人干的出来的事情,先将留言放出来效果如何?不过也不能够放弃了秋庭玄蕃丞这条线,如果真能够引发父子相克的活剧的话对于我们利大于弊。” 宫原丹波守思量了片刻点点头果然如此抬头问答:“殿下,您的意思是?” 政衡笑了一笑望着城投飘荡着的竹二羽飞雀旗帜,说道:“丹波守,将新见贞诠的居所迁移到城下去,你来照他的起居,相信事情会变得非常有趣得。”说这话的时候平静而又稳重。 宫原丹波守惊诧中望了一眼政衡,刚刚还在谈论着耀眼的事情,没有想到政衡的心思跳跃性如此大,跳跃到了新见贞诠的头上,立刻回道:“臣遵命,只是眼下这段时间不是很安全,怕是少不了打搅,出点纰漏还请殿下见谅。” 政衡眉梢一挑,暗暗骂了一句“老滑头”笑着说道:“鸢巢山城外松内紧,只要那个新见贞诠还在城下,窥视就让他们窥视去好了,不过还要注意一点谁来窥视,好好查上一查。”一副满不在乎地姿态。 宫原丹波守思量了片刻警察的望了一眼政衡,心中不由自主的赞了一句“好聪明”到了此时此刻他方才明白让新见贞诠下城的用意,就是为了让昨日发生在城内的事情传扬出去,又扭头望着早已经失去踪迹的多鹤一行了一眼,暗中为多鹤的命运祈祷了一声好运,心中惊愕不已,没有想到事情原来会是这样,一切都是政衡计划的一个局。 政衡知道宫原丹波守想得本末倒置了,让新见贞诠知晓政衡和多鹤只是计划外的附属品,本来并不再计划之内,不过既然撞上了不是更妙。流言尘嚣渐起会使得新见贞经将信将疑,这个时候窥得新见贞诠的话语作为佐证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如此正好打了一个时间差,将能够利用的全都给利用上了。 政衡转身迈步离开,走了两步突然轻飘飘的飘来一句:“既然都已经开始准备嫁衣,那么今晚就将里美送进城来好了。”话语中透着一股恼怒,任谁听闻自己的家臣违背自己擅自行动都会惹恼主子的,说完后缓缓离开。 宫原丹波守听到政衡的话语像是晴天霹雳打得他外焦里嫩面红耳赤,为自己的愚蠢决定身为自责,此刻拖了两步在后面的岩濑小五郎低声说道:“殿下让臣下转告丹波守,既然宫原丹波守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那么先送进城,过得秋收后再补办婚宴。” 说完匆匆跟上,留下惊魂未定的宫原丹波守着鸢巢山城的阴影,苦笑了一声自忖道:“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既然今晚叫里美寝,那么地位必然比起伊势家的女子更高,嗯,或许这个就是因祸得福吧,还是返回家中好好交待一下女眷们教导教导里美男女之事。”想到后来一扫原来阴郁的情绪自我安慰了一番,特别是压过了直接竞争对手伊势家,心下有了一点喜色,腿也不软了,手也不颤了,一步换两步的下城去了。 政衡进入本丸,身后多了一名家臣,正是草间四兵卫,草间四兵卫上前禀报道:“殿下,谣言已经传遍了新见庄,还有跟踪土井夫人的习作也已经出发了,还有什么吩咐。”草间四兵卫山贼出身,自从丰永合战结束后,他就得到政衡的命令从山贼悍匪中挑选了三十来名腿脚敏捷长得机灵的山贼组建成了草间众,专职刺探阿贺、哲多两郡的情报组织,目前势力还只是在阿多郡发展,哲多郡还没有完全渗透进去。 跟踪多鹤为的是多鹤到底是不是真的来自土井城,是否真的是新见玄蕃丞的人,而非是新见贞经或则三村家亲的双眸人,还有担任着前往土井城散布新见玄蕃丞非是新见贞经的亲子的流言的任务。当然情报反馈还需要一段不长的时间,政衡摆手说道:“不用了,你先返回家中休息两日,过段时间城下会很热闹,将草间众撒出去将作乱的人查清楚地点交给吉田政成,他会带人实行抓捕的。” 草间四兵卫称是离开。 当晚,宫原丹波守便将穿着艳丽嫁衣的里美送进城来,政衡却是有点哭笑不得,可是他明白对于这就来说只是一句恼怒后的戏言,可是对于身为臣子的宫原丹波守来说就不能够一笑置之了。 里美小姐顶多十一二岁地样子,小胸脯方才微微凸出,只是脸庞还是有点稚嫩,显得清纯动人,苗条的身材,修长的双腿和纤细的腰肢、清丽的相貌和含羞知性的摸样,也是一种让人心动的类型。 如果前世的话干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来还不被人抓起来拷打一百遍呀一百遍,可是在战国乱世却是非常正常的事情。里美小姐跪坐在榻榻米上,和服的缺点一掠无疑,直筒的和服就能够隐约可见,一条细细的档裤露出很小很小的一小段,让人无限遐想。 因为出生的时候母亲早逝经历坎坷,里美温柔的笑容中隐藏着坚毅和机敏,深深明白战国乱世女子最好的结果就是依附于一名强大的男子,在阿多郡伊达家内最为强大的男子正是伊达政衡。里美心中也明白今晚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禁羞涩的低下头去。 政衡哪里想到自己也会干出禽兽不如的事情来,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相拥入睡,可是心中却是相当的期待,有一种别样的体会。在一声痛苦的呻吟声中,点点落红后,里美正式从一名少女演变成为了少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发酵 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智者。 新见贞经自信自己是一个智者,可是骤然听到新见玄蕃丞并不是属于自己的儿子,而是粒根经允的遗腹子,还说得有鼻子有脸的,一开始或许还以为认为伊达家的离间计根本不值得一提,认为伊达家技穷了,以为伊达家当真没有了招数竟然想要使用出这养拙劣的离间计出来。[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可是仔细揣摩谣言的内容,让老早就已经有所怀疑的新见贞经感到些许的不快。寻常人听到自己养大的儿子竟然是别人生养的,生生给自己戴上了一顶绿帽子还帮人养大儿子,感到恼怒,其实也算是人之常情。 仅仅只是恼怒而已,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在倭国乱世时乱戴绿帽子的事情并不罕见,帮情敌养大小孩也非奇怪的事情,和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相处融洽也非常正常,例如德川家康就和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们关系融洽,丰臣秀吉和丰臣秀长成为一时翘楚。 新见贞经毕竟不是寻常人,他是阿多、哲贺两郡的老牌大佬家族新见家的家主,一直以来都在消除着兄长新见国经遗留下来的影响。 对外他连自己也承认比不上新见国经那般能够在局部上力压松山城庄为资,让庄为资也不敢掩其锋芒,更不用说小字号三村家亲了,当年三村家亲的父亲三村宗亲在世时也在新见国经的手下吃过大亏,可以说是新见家能够成为备中国举足轻重的豪族依靠的不仅仅是出云尼子家的支持,还有新见国经的勇猛。 在对外上新见贞经自认不如新见国经,这也是他时常被那些失势的老臣们诟病的地方,可是对内方面新见贞经就比他那个勇猛大于思虑的兄长阴沉了许多,靠着阴谋诡计上位成功先是溺杀了侄子,然后兵不血刃逼迫几个老臣退居二线重用了以七本枪为首的新家臣。 在骤然听到新见玄蕃丞并非是他的亲子的消息后,新见贞经一开始还能够保持镇定,只是在引证了心中所想后发现压制在心头上的恶念有了扎根发芽的沃土,新见贞经更加肯定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新见玄蕃丞并非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新见贞经为何会让新见贞诠从京都竹田家返回备中继承家业,不仅仅只是新见玄蕃丞一直没有儿子身体虚弱这样一个站不稳坐不住的拙劣理由,外人或许会被他的这个理由给蒙蔽,可是新见家的家臣们嗤笑一声默然应对。 新见玄蕃丞年不过二十有三,因为一直无子的原因逼得他只得纵欲过度才显得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可越是压力巨大越是无法中彩生下一子半女,家臣们都想起年少时候的玄蕃丞也是一个机灵可爱的小儿。如果仅仅只是身体虚弱没有子嗣大可以以后从京都竹田家过继一个子嗣回来就可以了,何必让新见贞诠离开京都返回备中,这不是自找没趣是什么,还有不要忘记了新见贞诠现在和新见玄蕃丞一样还没有子嗣,难道谁能够保证新见贞诠会先一步给新见家生下第三代子孙。 还不是因为新见贞经怀疑新见玄蕃丞并非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小儿出生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像自己,当然也不像粒根经允,不然还能够活到今天,让新见贞诠过继京都竹田家嘛?!孩子不像父亲像母亲的大有人在,可也不是人人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只是新见贞经迎娶小儿母亲的时候就名不正言不顺,一直都有她不是粒根经允的亲妹妹的传言,就算真是亲妹妹说得多了也成了假的了,就算真是他的亲生儿子谗言说久了也渐渐不信了。 可以说新见玄蕃丞并不是新见贞经的亲生儿子的谣言一直存在于高层之间,经久不衰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新见贞经连自己都怀疑他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只是这一次从新见家的家臣之间的茶余饭后谈论的公开的秘密更加的公开了,连城下倒马桶的非人贱民都知晓了。 本来这件事情还没有引起新见贞经足够的重视,可是连城下倒马桶的非人贱民都知晓的时候他坐不住了,一些在新见家中服役的仆从口中透露出来的消息更是将原来只是少数人敢于讲出来的流言蜚语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让新见贞经坐不住的最大的原因,就是谣言的另外一个重要人物粒根经允的态度让他感到了不安,得知粒根城内外出现了兵力调动,虽然这兵力调动本来无可厚非以前也常常发生,可是偏偏在如此敏感的时候发生能不让人遐想嘛,还有就是粒根经允并没有奉命前往鸢巢山城和伊达家接洽,反而生病了。 更明确点说,是粒根经允压力过大神经过敏风寒入体还真是生病了,并不是新见贞经等许多人想的那样没病装病。 可是谁会相信粒根经允会在这个时候生病,新见贞经哪里会相信,他认为这是在拖延自己前往楪城按例汇报事情的时间,为什么在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拖延时间。 还不是因为害怕被新见贞经发现事情的真相,那新见玄蕃丞真的是粒根经允的儿子,当探听窥视新见贞诠的人回报从新见贞诠口中知晓了土井城的土井夫人突然拜访鸢巢山城。新见贞经难免感到了来自新见玄蕃丞的恐惧,如果粒根经允和新见玄蕃丞两人联手的话必然会引发暴乱,粒根城和土井城一南一北会不会南北夹击楪城。 这样的事情在战国乱世时常发生,如果置之不理的话最后很有可能会酿成悲惨的结局,可是现在不是还没有发生嘛?如果仅仅因为心中的恶鬼就随意处置粒根经允和新见玄蕃丞的话,必然会引起家臣们的反叛,引发最大的叛乱让伊达家得到好处也是新见贞经无法容忍的。 如果不对付粒根经允和新见玄蕃丞的话,一旦他们真的暗中联合在一起的话,再加上虎视眈眈的伊达家,那么楪城的势力必然大损势必会导致新见家大乱。如果再加上伊达家的话,。事情就会变得更加的棘手。一手制造了新见国经死后溺杀侄子篡夺新见家主位置的新见贞经当然明白,有时候篡夺主位比起对外作战更加冷酷无情。 新见贞经一面派遣家臣前去土井城说是他生病了,要求新见玄蕃丞回城探父亲的病情,一面也同样开始频繁调动兵力部署,理由就是现成的,防备伊达家在竹野会面的时候突袭暗箭。 新见贞经的计谋毒啊!如果你来的话在楪城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只要软禁了新见玄蕃丞就能够警告其他人要安分守己,先度过与伊达家的会面换回新见贞诠再议其他事情。如果你不来的话必然会安上一个不孝的罪名,到时候再派遣使者前去押解新见玄蕃丞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了。 为此,土井城内外被一片肃然不安的气氛所笼罩。 第一百三十七章 偏瘫 政衡在传播谣言的时候哪里会想到谣言会立即发酵产生化学反应,当然更多的是瞎猫捉到了死耗子。谣言本身其实一点也不好破解,在竹野会面越来越接近的时候出现一条二条这样那样的谣言其实是非常正常的事情,真当这些谣言是真实的,那才是世界上最傻的人。 可是一向自认为精明能干阴谋篡位的新见贞经会在如此简单的谣言下不攻自破,做出这等自掘坟墓的事情。该说政衡是天命所归,还是该说政衡身为穿越者拥有金手指的外挂。可不管是什么,反正事情的发展连政衡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在政衡都开始有点害怕谣言的本身太过于造假想着让草间四兵卫的人快点撤离楪城的时候,又出现了一个谣言,是从楪城中传播出来的,说是新见贞经中风了,只能够待在家中静养,还念念不忘新见贞诠,想要让人从伊达家手中快点接回新见贞诠。 没有过去多长时间,也就是晚上的时候又出现在第二个谣言。楪城著名的医师证明了新见贞经的确病了,此刻的新见贞经只能够躺在病榻上,双眼紧闭,嘴却微张,从嘴角不停的流着口水出来。 那医师最后说新见贞经只需要一年半载就能够回复旧观,不过一个偏瘫风疾的家主并不让家臣领民们放心。 言下之意就是新见贞经已经不能够再像以前一样生龙活虎。就算是醒来,他的病症也不会减轻,没有药可以治愈,只能够用静养的办法调养身体或许还有好的那天,当然只是或许,或许的概率有多大,那医师也没有说清楚,他也不敢说。 这谣言还没有传播出二天时间,又出现了第三个流言,静养在天守阁内养病的新见贞经终于苏醒过来因为忍耐不住痛苦,身旁武器全被家臣们没收的缘故因而用脑袋撞击墙壁,倒地不起后就这样不省人事了。据说,病情还非常的严重呢。“……新见贞经垂死边缘,时刻念叨着儿子的回来。”有这种谣言不断传出,楪城的情况越来越紧张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离竹野会面越来越接近了,按照政衡的想法如果新见家还是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的话他不介意再让新见贞经恼怒一番,大骂无耻一番,只是家臣中还是有一些忠勇之辈纷纷谏言他的行为已经相当危险,还是要谨守武士的基本诚信道德,政衡也只得作罢。他已经两天没有和里美谁在一起了,自从和里美睡过之后他就一连数天都宠溺着她冷落了佐纪。只是这两天来自楪城的消息渐渐有了些许的变化让政衡到了不战而胜的希望,白天窝在兵营中与足轻们同甘共苦着,期待着这群乌合之众在即将到来的阿贺郡争霸战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晚上则返回天守阁查各种情报期待着能够从中得出一些有用的东西出来。 政衡迷迷糊糊的躺在座椅上,扭动了一下酸麻的脖颈,握紧了拳头,睁开了独眼,目光渐渐凝聚焦距,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两道阴影从门外屏风投射到房间里,挡住了部分的阳光,微眯起眼,政衡抬头望去,佐纪与里美联袂出现在了政衡的面前,两女都已经恢复了平常的女儿装,从发鬓可以出两人已经为人妻了,是成熟女子的标志。 守卫在门外的岩濑小五郎了一眼来人,连忙鞠躬道:“宫原夫人、清水夫人安好。”自从政衡接纳了宫原丹波守的小孙女里美后,便正式纳佐纪为自己的侧室夫人,算是给了她一个名分,不过她的身份比起里美来还是低等了一些,只是站得位置却是佐纪带着里美而来。 两人微微点头示意,微微领头的佐纪走到了政衡的面前,首先拜道:“殿下您又睡在书房中了,这样对您的身体可不是好事,妹妹很担心您的身体呢。”说着推了一把站在侧边的里美。 政衡笑了一笑,望着两女,佐纪成熟,里美稚嫩,两人都是美人儿,别有一番风味。他望着恢复了女儿装的佐纪,这些天来吃得好睡得好又得到了政衡的雨露浇灌显得更加的丰满了,浑圆的肩膀,肥硕的美臀,穿着一个淡紫色的纱质和服,露出半截小腿。她跪坐在榻榻米上,和服的缺点一掠无疑,直筒的和服就能够隐约可见,一条细细的档裤露出很小很小的一小段,让人无限遐想。 政衡的目光让佐纪相当的羞涩难当,脸色一下子微微红润起来,她年不过二十来岁,虽然在家中早已经是一子一女的母亲了,不过年岁还是没有太成熟,没有经历过什么风风雨雨,一下子好不容易保持的矜持稳重荡然无存。 里美移动了两步坐到了政衡的身旁说道:“夫君哥哥,夫君哥哥,您怎么两天没有来里美了,妾身担心死了,让妾身好好。”里美已经渐渐有了从少女变成少妇的迹象,只是年岁太过于稚嫩显得有点儿过分的清纯动人,苗条的身材,修长的双腿和纤细的腰肢、清丽的相貌和含羞知性的摸样。 里美称呼政衡夫君,而佐纪则称呼殿下,两者的亲疏差别就可以知晓。 脸上悄然浮现迷人目光,稍稍敛熄,佐纪和声说道:“殿下,刚刚在外面到草间殿匆匆来到,是否召见。”她柔声说着。 “草间四兵卫嘛,起来楪城应该是有消息了!”政衡微微眯了眯眼睛,他站了起来,说道:“夫人,更衣,我倒是想要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说着站了起来,只是坐得太久脚有点酸麻,刚刚一直坐着已经麻木了没有感觉,现在一站起来还真是有点难受,身子一阵摇晃,强自镇定站稳了脚跟。 “让妾身来帮殿下穿衣洗漱可否?”佐纪到里美竟然不自觉的扶住了政衡的臂膀,脸色微微吃醋,往常穿衣洗漱都是她来做的,里美刚刚进城欺她年龄稍小,没有想到里美倒是让她吃了一惊,竟然连这些都知晓,一时间让佐纪相当的吃醋,直截了当的说道。 “殿下,请穿衣……夫君哥哥,洗漱一下……”两女倒是争相争宠起来,让得里美乐此不疲,而那佐纪越发的郁闷诧异,以前不是一点也理会这些事情的嘛,今日为何如此反常,两女的目光频频在空中交接,刚刚进来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和睦一下子荡然无存,让政衡夹在中间稍稍有些揶揄。 政衡终于在两女的帮助下洗漱完毕,中间吃了不少豆腐,神也清气又爽的来到庭前到草间四兵卫早已经等候多时,询问他从各处搜集到的情报。 草间四兵卫停顿了片刻说道:“殿下,根据情报,起来他真的生病了,而且病得非常严重!城中的兵马调动的厉害,起来是害怕伊达家在这个时候发动突袭,而且连居住在阿贺郡的数名医僧被招到城堡中去也没有离开过,随身侍侯着。还有一些他的心腹去望他后都暗暗掉泪,起来都是真的!” 政衡听了撇了撇嘴巴讥诮的说道:“靠着阴谋溺杀侄子夺取高位的新见贞经真的会因为几条不入流的谣言而中风,可笑啊,真以为天下人都是傻瓜嘛?不过如此一来倒是弄巧成拙了,嘿嘿,四兵卫,你再吩咐人前去楪城传播一些谣言,就说新见贞经想要谋杀粒根经允和秋庭玄蕃丞,嗯,根据随便编。” “是,殿下,我明白了!”草间四兵卫匆匆离开。 第一百三十八章 舞动 纷沓的谣言彻底打乱了整个阿贺、哲多两郡的微妙局势显得更加的浑浊不堪,在从前新见国经时代起新见家开始制霸阿贺、哲多两郡,将势力延伸到了现在隶属于三村家的川上郡和庄家的上房郡,势力一时强盛无比,盛后必然会有一段时间的衰落期,新见国经死后新见家的势力退出川上郡和上房郡,不仅仅如此随着三村家的崛起势必会将势力延伸到哲多郡来。就算是如此新见家还是阿贺、哲多郡当之无愧的大佬,两郡的小豪族名义上大部分从属于新见家。当日甲笼城被从属于三村家的平川久亲攻破,伊达家的遗臣们首先想到的就是向新见家求援,后来因为发生了秋庭贞重袭杀政衡的梅川院事件才导致了后续一系列事件的发生。 可以说正是新见贞经的倒行逆施使得伊达家急速的膨胀迅速成为了阿贺郡举足轻重的势力,彻底打乱了阿贺、哲多两郡的秩序,也打蒙了那些事后诸葛亮们无暇也没有胆量率先出手,都在观摩着新见家和伊达家一决胜负的日子,然后再做出自认为最合适的抉择。他们并不是不想率先出手从侧面打击在新见家正面攻打下起来有点无暇顾及左右的伊达家,捞取点好处,可是盐城山城的多治目经孝数日之间败亡的前车之鉴还犹在眼前晃荡着,不得不让他们停止脚步坐等局势的进一步变化。[] 虽然伊达家强势无比,“阿贺的独眼龙”伊达的名号也渐渐响亮了起来,可是大部分人还是无法好伊达家能够在这场大佬争夺战中胜出,只有一些年轻武士从中到了希望,可是他们的话语永远无法比得上那些还沉浸在过去荣光的老人们的声音中。正当小豪族们磨牙擦爪想着在新见家击败伊达家的时候出手夺取那遗漏下来的骨头的时候,纷沓的谣言彻底将胜利的天枰朝着伊达家倾斜。 如此一来也让众多小豪族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清楚到底将宝贝压在谁的身上为好,压错了代表着的是什么大家都清楚,在无法抉择的时候更多的人选择了等待,只是还是有一部分远离战场的小豪族选择了走第三条路。 只是一开始发出谣言的政衡已经在发出最后一个谣言后便让草间四兵卫撤回了所有人,他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情报组织可不想因为新见贞经的报复损失惨重。其实新见贞经病危的消息要仔细辨别也能够辨别出真假来,可是就算是如此,身为人子的新见玄蕃丞还不得不前往楪城自投罗,这才是新见贞经布置这个谣言的精明之处。只是政衡也不是为了让新见玄蕃丞迷途知返不要自投罗,而是在告诉粒根经允,新见贞经的目标不仅仅只是新见玄蕃丞。新见玄蕃丞出现在了楪城还被软禁在了城中,就会如同一块巨大的石头扔进了水潭当中,激起了漩涡,这才是政衡愿意到的事情。 现在就是坐等局势的变化了,政衡在如此紧要关头的时候竟然难得的空闲下来了,这是他无法想象的事情,正如到来的时候身为男主角的他竟然着另一边的女伴自慰着进入,他的感觉不是很好。 他的感觉不好不代表某些人的感觉不好,里美欢快的呻吟着,坐在政衡的腰上舞动起来,她的脸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小姑娘欢快得如同一只起舞的小鹿,双手互相撑着对方,微微凸起的胸脯舞动中激烈的上下起伏着。 政衡笑着着自己的小夫人,他没有想到里美竟然如此疯狂,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在佐纪和多鹤的身上没有尝过的味道,不过小姑娘体力明显不足不一会便娇喘吁吁起来倒在了他的身上一动不动了。 得陇望蜀是每一个男人都会有的想法,抱着里美轻轻在她细腻的背上抚摸着,躺在榻榻米上的政衡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伊势樱,这个政衡将要迎娶的另外一个女子,或则是因为还没有得到手的原因,想着想着又开始兴奋起来。 真是的,躺在榻榻米上政衡轻轻晃了晃脑子,刚刚和里美那样又想到了伊势樱的身上,他强烈的克制住自己的心思,可是想到伊势佐太这两日来时不时的出现在城中,有事没事的前来拜见他。 要不是政衡并没有像对宫原丹波守那样直接要求让里美入城,而恪守着武士道精神的伊势佐太也不好意思亲自开口让自家的公主入城服侍,伊势樱早已经和里美一样躺在了他的怀中娇喘不已了,一想到伊势樱那娇弱可爱的圆脸雪白的粉腿身体不由的火热起来。 躺在政衡怀中的里美明显地感觉到了火热的热浪袭来,身子缩了起来脸上余韵未减更加的红润起来,低声求饶道:“夫君哥哥,妾身不行了,还请夫君哥哥饶过妾身吧!”她方才十二岁,而不是二十岁,刚刚疯狂的舞动早已经累垮了她的体力,哪里还有余力来应付强壮的政衡,只得娇喘着求饶。 政衡怜惜的拂过娇嫩的后背微微翘起的臀部,轻声说道:“没什么……” 里美微微的娇喘着,额头上几缕因因汗水打湿敷盖的乱发,害羞的脸庞上显得更加妩媚。不过政衡没有再和她纠缠下去,只是轻轻安抚了一阵然后缓缓将她放在了榻榻米上,盖上了被单,望着闭上眼睛浅浅入睡的里美,嘴角微微的翘起,心忖道:“这样漂亮的瓷娃娃只属于我,伊达政衡,没有人能够从我的手中夺走你,不管是谁?新见贞经,下面我倒是要你如何出招。” 如果里美这个时候睁开眼睛醒来的话定然会到她仰慕的夫君哥哥阴沉着脸色,和善的独眼也变得凶戾起来,一定会被吓得一跳,好几晚无法入睡。 政衡笑着摇了摇头,来自新见贞经的压力无时不刻不在他的心中出现,虽然新见家自从新见国经死后势力大衰,在面对伊达家的步步紧逼露出了败退的迹象,可是来自于它的压力还是让政衡无法安眠只得用女人来麻醉自己的身心,让自己镇定下来。 阿贺、哲多两郡真正意义上的小名也只有一家,那就是新见家,伊达家还没有那个底蕴和基础,他只能够算是一个爆发户,一个正在成为豪族的暴发户,而不可能像新见家那样得到四周大名的承认——这也是为何政衡要派遣佐佐木信弘前往出云月山富田城求亲求得扩大伊达家的声望。 安抚了里美,政衡没有去找佐纪泻火,来自新见贞经的压力让他再一次坐在了油灯下,静静的着那张早已经写的面目全非的地图上思索着。可到了后半夜,草间四兵卫带来了一条最新的消息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新见玄蕃丞在谣言作祟下竟然在土井城竖起了反旗。 ef= 起点中文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反旗 听到这个消息,向草间四兵卫再三确认,政衡楞了片刻然后哈哈大笑了三声。他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新见玄蕃丞会在这个时候举起反旗,凭借着城小兵弱的土井城竟然敢于举起反旗,不过既然新见玄蕃丞举起了反旗不管新见贞经如何处置,反正对于政衡来说也是一个清楚新见家实力的机会。身为新见玄蕃丞的秘密同盟者,这是政衡的原话,依据就是那份来自新见玄蕃丞的书信,他当然要给新见贞经加一点作料期待更大的收获。 新见玄蕃丞竟然会举起反旗,这件事情要不是草间四兵卫跟踪多鹤的细作回报并且连续反复数次查探,还付出了一条性命的代价方才确认无误的话,政衡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的。虽然其中还有一些让人闹不明白的地方,但是只要深思下去还是有迹可循的,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新见玄蕃丞毅然而然的举起反旗,政衡想必不外乎在遭遇生命危险的时候选择的下下之策。[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不过不管是新见玄蕃丞到底是什么原因反叛的,都无关紧要,只要确定他已经举起反旗了,对于伊达家来说是一件好事,政衡也可以长舒一口气大笑三声将这段时间内憋在心中的恶气发泄干净。 他明白事情会变得越来越有趣了,新见贞经和新见玄蕃丞父子相残在政衡的眼中没心没肺的说成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新见玄蕃丞不管谣言有多恶毒他担任新见家嗣子也有十余年时间,师范辅役们一箩筐,那些失势的老臣们也会跳出来。如果不及时压制的话事情会变得越来越严重,给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的伊达家可趁之机。 可是如此一来新见贞经必须亲自出马,亲自出马的话就要做好偏瘫的谣言不攻自破的后果,谣言不攻自破必然导致家臣们离心离德,闹得不好直接受害人粒根经允再举起反旗的话就不是城小兵弱的新见玄蕃丞那样好对付的了,如果不出马的话新见玄蕃丞就会得到越来越多的人的支持,搞不好到时候粒根经允真的会和遗腹子新见玄蕃丞一南一北形成夹击之势。 粒根城作为新见家楪城、朝仓城、粒根城连环三城之首直面伊达家的领地,一旦举起反旗,新见家一向依靠的连锁城堡就会缺少一角不攻自破,也是政衡一直期待发生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政衡就得到了最新的消息,最期待的事情还没有发生就胎死腹中,只是谣言不攻自破。 新见玄蕃丞的反叛使得楪城内陷入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愤怒,而等待着新见玄蕃丞乖乖上门自投罗的新见贞经立刻撤掉了刀斧手,命令新见家首屈一指的悍将七本枪之一的大久保经实率领本部人马连夜前去土井城讨伐新见玄蕃丞,他自个儿亲自率领着新见众来到了粒根城外命令粒根经允出城迎接。 粒根经允在面对城中亲向新见家的武士们的咄咄逼迫下选择了降服,面目凄惨身体虚弱的他被抬着出城请求新见贞经的原谅,新见贞经顺利接管了粒根城的城防,粒根经允的下场在出城的时候就不再众人的考量范围之内了,新见贞经仰仗的七本枪在秋庭贞重败亡后再一次失去了一角。 不过粒根城还是有留下了一些隐患,那些心向粒根家的武士们因为选择了沉默还来不及被新见贞经剔除出粒根城。 粒根城的消息让政衡再一次愣了一下,低声叹了一口气说道:“粒根经允还真是让我失望,竟然就这样失败了,新见贞经,不愧是让我感到压力的人啊!来是出发前往竹野会面的时候了。” 宫原丹波守和伊势佐太今日再一次联袂到场,要不是清楚两人的关系不是很和睦的话还真是被他们脸上的表情给欺骗了,听到政衡的感叹声,宫原丹波守诧异道:“殿下,会面还有三天的时间,为何不等待着新见玄蕃丞给予新见家更大的打击下前往呢?” 政衡笑了一笑说道:“竹野会面本来应该早已经赴会的,只是生病的原因方才推迟了十天时间,如果还让新见家等待的话真是一件失礼的事情,所以我决定提前三天前往竹野山,然后等待着新见贞经的到来。” 宫原丹波守抬起头语重心长的说道:“殿下如果前去与新见贞经会面,新见贞经必然会在得到新见贞诠后反扑,该如何是好?” 政衡嘴角微微翘起,笑着说道:“告诉野山益朝和陶山真兵卫,让他们发动民夫砍伐树木运往竹野山,停止足轻们的训练和休假,我将率领八百足轻前往竹野山筑城,我倒是要新见贞经该如何应对?” 伊势佐太一听这话大惊失色,然后恍然大悟道:“殿下果然厉害,一旦控制住竹野山就能够让新见家无法收到足够的秋粮,反之伊达家就能够得到大片米粮产地,此消彼长下伊达家的胜算会更加大。” 宫原丹波守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听到伊势佐太大言不惭的只说好话只懂得拍马屁,立即怒道:“伊势佐太,你懂什么,筑城的时候一旦遭到敌人攻击后果如何?你不会不清楚吧,这个时候不仅不劝谏殿下,反而谗言惑主,哼。” 伊势佐太一见宫原丹波守没有弄明白政衡的意思心中冷笑,到政衡的笑容倏然一惊立即解释道:“丹波守切勿着急,殿下前往竹野山可是整整带了八百人,阁下认为新见兵库介要迎敌需要多少人,不要忘记了秋收快要到了。” 宫原丹波守脸色微红暗恨伊势佐太惺惺作态,退到一边不再言语。 粒根城早已经不是粒根家的粒根城了,自从天亮时新见贞经突然来到,粒根家就靠边站了,连他们的家主粒根经允都已经被押了起来,风寒入体本来并不是什么大的毛病温养一番就能够完好如初,只是粒根经允怕是难以度过这个冬天了。新见贞经坐在上首用手撑着膝盖,冷冷的注视着下坐的众人,整个会议室静的可怕。自从开始评定会议后,一直咩有人敢于主动和新见贞经谈话。大家都知道新见贞经的情绪极度恶劣,每个人都特别谨慎小心,尽可能的避免去触怒他,谁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也难怪他新见贞经的脾气会如此一触即发,因为他的长子新见玄蕃丞不仅没有在大久保经实手下败北,反而在野外伏击了大久保经实的部队小胜了一场,怕是凭借着现在的兵力短时间内是无法攻克土井城的。 此刻,一名脸色慌张的侍从冲了进来,大声喊道:“馆殿,大事不好了,刚刚得到情报,伊达政衡大人率领八百足轻已经进驻了竹野山,开始源源不断的从后方运送树木开始在竹野山上建筑城砦,打出的名义是整肃会面的场地。” 早已经暴怒边缘的新见贞经一下子泄了口气,瘫坐在地上,然后恶狠狠的大声骂道:“可恶的伊达小儿,混账东西,卑鄙无耻。” 第一百四十章 无后 建造竹野砦的位置比起新见砦要高了一些但是也没有高大许多,只是延伸了十来米的样子,都是处于高粱川畔,比起刚刚完工已经停止扩建工程的新见砦来,竹野砦是一下子向着西新见跃进了直线距离近三千米,距离新见家重城粒根城,直线距离只有不足千米。 这是一个很冒险的计划,新见家的反扑将会比起新见砦来要更加的猛烈,很可能要面对新见家来自神代乡、足立乡等地的支族联军的反攻。[] 可是一旦修筑竹野砦成功,伊达家就能够完全控制住新见庄八成以上的平原土地,九成以上的人口,新见家依为农垦基础的新见庄,以及和神代乡、足立乡之间的联络,楪城、朝仓城、粒根城三城压制的体系将彻底崩溃。 新见庄一失,伊达家将再增加近五千石的土地以及阿贺郡近半的人口,成为名符其实的头把交椅,大佬中的大佬,新见家将一步步走向败亡。 新见家的核心地域就是新见庄,它的苗字由来就是来自新见庄,可以失去了新见庄就不会再有新见家这一家族的存在,谁控制了新见庄谁就能够成为阿贺郡名符其实的头号豪强,当年新见经国之所以能够力压庄家、三村家正式依靠着新见庄的地势。西有谷田峠和五轮峠与出云国相隔,南有首切峠与美作国遥相呼应,实在是进可攻退可守的要地。 新见庄如此重要,新见经国和新见贞经都没有想过在竹野山上修建城砦其实是因为竹野山距离粒根城太过于接近的原因,实在是没有必要,也没有想到过有人会在粒根城的眼皮子底下敢于修筑城砦,两则相距不过千米。 一侧是高粱川川流不息,另外一侧则是吉备山脉,中间是一片农田,平原经过竹野山才能够开阔,可以这样说在竹野山上搭建一座瞭望塔就可以观察到粒根城上的人数。 在粒根城上往下观察更加的明显,互相都没有任何的阴谋诡计可以施行,只能够实打实的正面打击对方。 伊达军用了没有多长时间就在竹野山上修建起了一座小小的城砦,起码在靠近粒根城的一侧山脚搭建起了大量的木头栏栅阻挡住了来自粒根城的冲击,还有在高粱川的另外一侧修筑了一座小砦子作为掎角防止敌军快速通过包围竹野砦,可以说政衡用八百人堵住了来自粒根城的压制,后面一开始动员五百人,后来又动员了近千人总共一千五百人开始源源不断的将木材、沙袋等物运往竹野山上堆砌起来。 一道道木栏和堆砌成的土墙出现在了正面上,让粒根城头的新见贞经一行人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自从要与政衡竹野会面,新见贞经当时还在心中暗暗较好,试图依靠着粒根城和竹野山的距离接近的缘故趁着会面的时候一举将伊达家的首脑政衡抓获或则击毙,趁机夺取伊达家的领地,胜算将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就算是被政衡逃了也能够趁胜追击一举击溃伊达军。于是新见贞经虽然对于政衡的无赖行径深恶痛绝但还是答应了袭来,一来是为了新见贞犬的安全返回,另外一个就是为了能够擒拿住政衡。 后来发生的谣言事件以及新见玄蕃丞举起反旗的事情,按照轻重缓急来的话新见贞经应该是先去平叛然后挟胜夺取粒根城的政权,可是就是为了能够提前做好擒拿政衡的部署他才让七本枪之一的大久保经实前往土井城讨伐逆子,他便亲自来到粒根城。从粒根城出发立即就可以包围竹野山,能够清楚的到竹野山的动静,不管是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可以做出预判。 正当新见贞经焦急的等待着十天会面时间的到来的时候,眼中不由自主的冒出重现新见国经盛世正在一步一步朝着他走来的时候,一道晴天霹雳瞬间让他站立不稳,那个可恶的伊达小儿竟然突然带领着八百人号称五千大军进驻竹野山开始在山上修筑城砦。这是一股不容小视的队伍,虽然说伊达家已经倾巢出动了,其中能战之兵也不过一半,另外一半顶多是乌合之众,可就算是乌合之众也让新见贞经一行感到了巨大的压迫力。 竹野山一筑城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新见贞经无法总动员,他现在手头上的兵力也就五六百人,这还包括前去讨伐土井城新见玄蕃丞的三百人,现在楪城、朝仓城、粒根城三城中总兵力不过二百多人,连守城都难以为继更何况出城迎战了,只得眼睁睁地着竹野砦慢慢的修建起来。 一旦竹野砦修建完毕到时候新见军就算是得到了来自足立、神代的援军和返回的讨伐军也难以抵挡住来自竹野砦的步步紧逼,自从购买铁炮花费了大量的钱粮三城中的粮食只能够度个五六个月的时间,本来收获秋粮后就可以度过危机,可是现在难以收到足够的农税,今年的冬天将非常困难,到时候也只有死路一条,粮食的事情让他感到了压力异常的沉重,脚步一个不稳差一点摔倒在地。 “殿下,当心!” 站在身旁护卫着的七本枪之一的朝仓主税助经国一个上前扶住了新见贞经,然后分开站在了一尺开外,自从发生了粒根经允事件后,朝仓经国就下意识的与新见贞经有了隔阂。 新见贞经站稳了脚跟了一眼朝仓经国,得朝仓经国冷汗淋漓生怕一个不好弄得和粒根经允一样夺取城堡连忙低下头来,这才对朝仓经国说道:“主税头,对我软禁粒根经允,家臣们的反应如何?” 朝仓经国停顿了一下,他虽然在七本枪中地位不是很高,但是凭借着祖辈庇荫和身为新见家的支族,身上流淌着新见家的血脉,再加上从小跟随在新见贞经的身边,在新见贞经登上家主的位置后他也逼迫父兄将朝仓城的城主位置让给了他。他明白新见贞经并不是想要问其他的而是想要知道家臣们对于眼前这场合战的态度,立即说道:“殿下,家臣中虽然有少数几人对殿下的做法感到不解,但是大多数还是理解了殿下的意思,殿下已经给了粒根经允机会,是他没有把握住机会,现在大敌当前,家臣们就算有些别的情绪也会压制下来一致对外的,不过?” 新见贞经前面听着舒服点了点头,但后面停顿让他感到了一些不悦道:“不过什么?” 朝仓经国忙说道:“不过现在兵力不足,应该立即向足立、神代等地的支族庶流求援,还有最为重要的就是如何换回少殿?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如果少殿无法返回,让那些支族庶流得力的话到时候新见家就可能出现分裂。” 新见贞经回头望了一眼朝仓经国不再言语,他何尝不知道现在的情况让他有点举步维艰,逆子新见玄蕃丞举起反旗,次子新见贞诠还在伊达家手中,可以说已经没有了继承新见家的嫡流继承人,如果那帮子支族庶流借着来援的机会逼迫他过继养子继位的话该如何是好?! 正当新见贞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大久保经实败亡的消息传了回来,更是将他打击得摇摇欲坠。 第一百四十一章 玉殒 土井城正门,新见众七本枪之一的大久保经实微眯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紧了紧手中的手配,大喝一声:“杀!”在他的身后近百名士兵冲杀了上去,用木头榔头敲打着正门,还有上百人用早已经准备好的梯子率先攻击了左侧墙壁,与里面的守卫开始发生激战。 不一会,正门被敲开,大久保经实率队走了进去,在四周路口留下了近百人包围了整个土井城,就是一只苍蝇也无法逃脱出去。[] 在人数上的优势很快发挥了作用,几乎是单方面的屠杀一般,新见众的士兵们为了自己不被杀死,只能够不停地将屠刀挥向那些根本就和他妈一点也无冤无仇的侍卫,没有半点怜悯,也绝对不会手软。 “杀!”炸雷一般的怒吼声在大久保经实的耳边响起,强烈的杀机扑面而来,一名身穿便衣的高大男子冲了过来,手中长枪带着凌厉的杀气,狠狠的刺向大久保经实。 大久保经实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伸手捉住了枪杆,用力一扯,冲杀过来的男子惊呼一声被扯的跌了一下,他手起刀落,砍下脑袋,随后力贯双臂,将夺来的长枪射出,狠狠的扎进了迎面跑来的一名侍卫胸中。 “不要忘记了我可是武将出身,不是粒根经允那种懦夫!”大久保经实舔了舔嘴唇,在如此场面他还不忘讥讽了一声粒根经允,七本枪也不是铁板一块,他和粒根经允的关系就不是很好,大久保经实是一步步从足轻组头凭借着战功走上高位的,而粒根经允则是凭借着家族庇荫和他平起平坐的,两人互相瞧不上眼也情有可原。 “殿下,搜遍了整个城砦,没有发现秋庭玄蕃丞的下落!”一名亲兵传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他们找不到新见玄蕃丞,或则就是说新见玄蕃丞根本就不在土井城中。 大久保经实怒吼道:“什么?不可能,是不是从暗道逃跑了?” 那亲卫回道:“我们没有从暗道中发现他的丝毫踪迹,如果有人离开的话,暗道当中应该有踪迹可寻,还有久兵卫已经堵住了暗道的出口,他们也没有发现任何的人逃出土井城。”久兵卫同样也是大久保经实的亲兵,是值得信任的人之一。 大久保经实发疯一般的吼叫道:“你是说他是不可能从暗道当中离开的,那么他倒底去了什么地方?快找一个人问一问?” 此刻正在后门督战的军事奉行津轻主计头也是一脸愤怒的赶来了,一见到大久保经实的模样,马上明白了他们也没有抓获新见玄蕃丞,没有抓住新见玄蕃丞就算是攻破了十座土井城也是无关紧要的,他们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方才怒火冲冲。 大久保经实一见到津轻主计头到来,恢复了一下情绪,脸色有点苍白的说道:“主计头,你说说,他回去扫墓地方?” 津轻主计头思量了片刻低声说道:“现在他只有两个去处,一个是提前知晓了我们的行动转移部队又想要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第二个就是不知道我们的行动,提前离开到了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去了。” 大久保经实一惊,顿了一顿,说道:“他不可能知道我们的行动的,天快要亮的时候我确实吓了一跳主动撤退让他认为小胜了一把,其实已经将主力部队从湖的另外一侧转移到了土井城外,就算是知道了也不可能调集到什么兵马,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前往长坂城寻求庇护去了。” 津轻主计头吼道:“那么我们带兵去把他揪出来好了。” 大久保经实马上摇头说道:“带兵去,长坂城和土井城的距离,差不多和楪城和土井城的距离一样,我们攻破土井城的消息不用很快就会传到长坂城,到时候怕是无法像土井城那样短时间攻克,而且现在伊达家已经进兵到了竹野山,距粒根城近在咫尺,一旦时间拖得越长粒根城的局势就越危机,我还是先以土井城为守留下一部,另外一部返回楪城为好。” 津轻主计头紧紧握了一下拳头说道:“来也只能如此了!” 大久保经实带着二百多人离开,津轻主计头率领着百余士兵继续押土井城。 津轻主计头为了更好的坚守土井城,不得不下达了杀光俘虏的命令,上百的士兵开始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不论老幼,不论妇孺,极尽贼寇之能事,他们上阵是士兵,下阵就是贼寇,甚至有几个士兵淫笑着将一名土井城中的女眷按到在花园当中扒光了当众。 津轻主计头搓着双手走进了新见玄蕃丞的主屋,那里是新见玄蕃丞正室夫人土井多鹤的居所,以前只能够远观不能够近玩,只得梦中相会一番现在则可以近在咫尺好生把玩,如何不兴奋,只是当他打开木门的时候却已经到土井多鹤手握尖刀刺中了胸口,鲜艳的红玫瑰盛开着,走完了她不平凡的一生。津轻主计头啊的一声倒退了两步,恶狠狠的说道:“可恶的女人,竟然连死都不让我碰,哼!”还好他没有像许许多多的倭人禽兽在数百年前后的天朝做出的更加禽兽的事情来,奸尸这种事情身为武士的津轻主计头还是做不出来的。 其实正当大久保经实开始侵攻土井城的时候,新见玄蕃丞的斥候队长舞兵库,到大久保经实等人杀气腾腾的在城外部署着,马上感到了不妙,撂下一些话语后,马上连滚带爬的跑向了新见玄蕃丞的本阵所在,通知他的主子新见玄蕃丞去了。 舞兵库本名武野兵库,姓舞野或武野,称兵库助。其人勇武,曾仕秋庭贞重,秋庭贞重死后跟随新见玄蕃丞,是新见玄蕃丞的斥候队长,位居高位。 正在千屋湖布阵想要一举攻克敌阵的新见玄蕃丞听完无舞兵库的报告,怒火冲天,恶狠狠的说道:“可恶的东西,没有想到他竟然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办法来打我的土井城,一旦土井城告破的消息传来,阵中的士兵们怕是立刻要哗变逃跑,该如何是好?” 跟在身后的长坂城主长坂右近思量了片刻说道:“现在唯有在湖边埋伏将返回的敌人攻杀然后再一次攻杀土井城,将众人的报仇心切的心情化成一股怒火迸发出来方才有取胜的可能。” 正当大久保经实志得气满的返回楪城的时候他遭遇到了第二次的伏击,在怒火中新见玄蕃丞一方大胜大久保经实,大久保经实战死,土井城陷入了包围当中,只是攻打的原来是土井城的人,守的则是来攻打的人而已。 一直关注这场合战胜负的人们露出了不同的表情,有的欣喜,有的阴沉,政衡应该属于前者,不过他的表情也不是很好,因为一开始表示中立的足立方向的军队来援了。 —————— 本来提纲中不是这样发展的,只是前面有点写叉了,为了将多鹤抹除掉只得多了这一章,请多多原谅。 第一百四十二章 锁喉 在里美夫人和佐纪夫人的细心帮助下,政衡穿上了他的灰白色大铠,眼圈有点红肿,六月十一日刚刚吃过午饭政衡率领着五百人首先从鸢巢山城出发,在经过小谷山城的时候野山益朝率领着二百人跟随上了他的队伍,过了新见砦的时候陶山真兵卫率领着百余盐城山城的降兵出现在了主阵的侧翼,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支为数不少的辎重队伍,他们的任务除了运送粮食外还有砍伐树木逆流而上前往竹野山修筑城砦。 在新见砦汇聚了近八百战兵和近五百的辎重兵后,浩浩荡荡的越过高粱川上紧急修建的浮桥,匆匆地穿过早已经郁郁葱葱的田原,在田原中侍候稻米的农夫们的注目礼中,朝着竹野山疾奔。[] 晌午的阳光透过山谷借着粼光泛波的高粱川映照着这片已经许久没有经历过战场的河川原野,队伍在政衡的严厉命令下沿着稻米间的田埂道路上匆匆而过没有伤害哪怕一株稻米,在政衡的眼中这些稻米已经属于伊达家的,他的了,连自己的稻米都要踩踏就不是生存在战国乱世的人了,收到足够的稻米就能够招募足够的士兵,就等同于生存的时间长久,一个不爱护田地的人是不配生存在这个乱世的。 宽阔的河川附近,在望向山脉的方向有一排排低矮灰黑色的屋舍,那便是居住在高粱川畔的町人,随着谣言的愈演愈烈他们也知晓久违的战乱已经悄悄降临在了他们的头上。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战乱会来得如此之快,在他们的想法中战乱越慢来到越好吧,只有一些生长在河畔的荒草在诉说着这里曾经拥有过也即将再一次拥有血腥和屠戮。 部队很快就来到了竹野山,这是一座快要进入上市的小山丘,不大,却也有足够的空间布置下千八百人的队伍,小山下不远处便是灌溉了整个备中国号称备中国之母的高粱川。陶山真兵卫站在竹野山上指着不远分叉的山谷说道:“殿下,经过那条分叉的山谷便是前往神代川的要道,扼守着神代川口的就是粒根城和朝仓城,根据最新的情报新见兵库介便将主阵布置在粒根城内,两城遥相呼应易守难攻,怕是不好攻下来吧。” 野山益朝笑了一笑说道:“陶山大人还是那么喜欢打打杀杀,你难道到现在还没有清楚殿下的战略嘛?!” 陶山真兵卫摸了摸挂在腰间的太刀注视着远处的粒根城说道:“难道殿下打得是引新见兵库介主动出兵然后在野外大战一场,只怕是很难成功,野山大人你我都明白,主要是由铜山众再加上降兵组成的伊达军在野战中或许还能够在人数上的优势取胜,可是真正要正面攻打一座拥有地利遥相呼应的坚城,怕是不好打吧!我们能够打得清楚,怕是新见兵库介也得明白,不见得吧,难道他会舍弃自己的优势出城野战?” 野山益朝用脚用力踩踏了一下一块突出地面的泥块,笑着说道:“陶山大人还是没有清楚殿下的战略,你我们站立着的竹野山,经过竹野山南面是越来越狭窄且开始分叉的山谷,人口不多土地不再集中,北面便是新见庄的大部分肥沃土地,只要在竹野山上修筑城砦成功,前有竹野山,中间是新见砦,侧翼是盐城山城,后方是鸢巢山城和石蟹山城,新见庄大部分最为精华的土地都会握在我们的手中,一旦殿下的战略成功伊达家就不用再担心新见兵库介的粒根城、朝仓城、楪城三城带来的压迫了,而且也会将那三城变成三座死城。” 宫原丹波守见到两人商谈凑了过去,点了点头说道:“野山大人说的正是殿下的战略,这也是为何会运用辎重兵的原因,不过两位还是没有清楚殿下的真正用意。” 野山益朝和陶山真兵卫一顿全头望向宫原丹波守,他们也知道了政衡新纳的夫人便是宫原丹波守的小孙女,两人身为伊达家的重臣政衡的心腹不得不重视宫原丹波守三分脸色,陶山真兵卫便问道:“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战略?” 宫原丹波守指了指粒根城的方向说道:“两位大人明白的用意,难道新见兵库介会不明白弄不清楚,这也是殿下大张旗鼓的修筑竹野山的真正用意,殿下修筑竹野砦是真,不过更大的用意则是让新见兵库介出城迎战。” 野山益朝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了一声说道:“要我是新见兵库介定然是头疼碰到殿下这样的对手,两位,刚刚得到的消息,秋庭玄蕃丞在千屋湖一带伏击了新见讨伐军小胜了一场,新见讨伐军狼狈退却至坂本地区方才停止颓势,还有宪山城、赤坂城也已经举起了反旗,足立方向形势不明,楪城已经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如果新见兵库介不出城迎战的话,只要两三天时间这竹野砦就能够修建起来,只要七八天时间就能够扩大至整座竹野山,到时候就算是新见兵库介想要反攻也要大爷们的心情了。” 陶山真兵卫摸了摸下巴嘴角一撇说道:“野山大人的意思是新见兵库介如果够聪明的话一定会在这两天内出城迎战,只怕是不会很多人,不要忘记了他能够动员的主力全都在竹野山的北面,现在如果不顾后果不顾秋收在即的话也就千人左右,没有想到我们也有以多欺少的一天。” 野山益朝一顿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对,对,对,殿下的战略果然厉害,一下子就抓住了新见家的命脉,只要坐稳了竹野山,新见家就如同一个大人被锁住了咽喉动弹不得,不过诸位我们也不能够大意,不要忘记了伊达家是怎么一步步壮大的,不过以少胜多也不是谁都能够打得出来的,嗯,一定要多派一些斥候出去。” 正在这个时候陶山真兵卫就到一个人影向着主阵小跑着走去,低声笑了一声说道:“嗯,背影应该是草间四兵卫啊!来不用我们担心了,殿下起来也很重视这一场合战,怕是又有什么消息传来吧,不会是新见老儿出兵了吧!” 说话间开军事会议的小鼓声响起,野山益朝等人一滞,笑着拍了拍陶山真兵卫的后背笑着说道:“哈哈,还真有可能被你说中了,走,只要取得这场大战的胜利,我们伊达家就能够取而代之成为阿贺、哲多的霸主。” 第一百四十三章 计议 政衡手指不停的敲打着膝盖,盘腿坐着的屁股扭动了一下,一到野山益朝、陶山真兵卫、宫原丹波守三人进来,他连忙说道:“刚刚得到消息,足立的重藤城派遣的援军已经进驻了朝仓城,兵力约在三百人左右。” 三人进来后他连句寒暄的话都没有说,就迫不及待的切入了主题,这是政衡最近说话的习惯,他不喜欢客套绕来绕去的说话。过去政衡从师于枯一和尚,所以只要他愿意,对于礼仪和繁文缛节绝对难不倒他,但是自从当上伊达家的当主之后他却觉得有必要将这些繁琐的仪式简单化。他在京都人眼中是乡巴佬,甚至于在沿海平原的人眼中是山中的野人,没有必要用繁琐的语言来贴上金箔装文明人。[] 尤其是他和野山益朝、陶山真兵卫、宫原丹波守三人虽然是主从的关系,但是事实上却是信任有加的同伴,礼数对于他们来说不但别扭而且多余,甚至于有点生疏,当他们不是自己人。野山益朝、陶山真兵卫、宫原丹波守当然也了解政衡的用心,所以当草间四兵卫通报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的就跟着走了进来。 在这个空间不算宽大的帷帐内另外还有三个人,除了前来通报情报的草间四兵卫外还有负责运输工作的赤木高雄和川崎城主川崎赖广。野山益朝、陶山真兵卫、宫原丹波守三人对着其他三人礼貌性的点点头,然后毫不避讳的在政衡的对面盘腿坐下。 政衡对着草间四兵卫点了点头说道:“四兵卫,将你刚刚得到的消息通盘说上一说,让大家议一议。” 草间四兵卫上前一拜道:“是的,殿下,正如臣下先前所报告的一样,足立的重藤城主重藤千秋率领三百援军已经在一个时辰前进驻了朝仓城,神代川的人也在蠢蠢欲动当中不过还是没有集结起来,似乎有些顾虑,嗯,还有刚刚从土井城得到最新的消息,大久保经实已经败亡,不过秋庭玄蕃丞也是损失惨重无法再有任何动作。” 政衡轻轻笑了一声说道:“似乎情况比我想想的要好了许多,不过足立的重藤城前来援救的时间好像有点儿太快了一点吧。”在平常的时候出兵援救的话最起码要用上一到两天的时间,足立的重藤城这一次有点儿超常发挥了。 宫原丹波守略微思索了片刻说道:“殿下,这重藤家本就是新见家的支族庶流,还是非常近的血脉,是新见兵库介父亲二郎三郎贤直的弟弟,又二郎政直的次子,可以说如果新见贞经没有子嗣继承的话,他拥有很大的机会让自己的几个儿子过度继承新见家的主位,这或许是他及时前来援救的原因之一。” 野山益朝笑了一笑说道:“原来他并不是前来援救新见贞经的,而是来抢夺新见贞经的权位的,据说新见贤直本来并不是新见家的家主,而是这个新见政直继承的,就是因为贤直的儿子新见经国太过于厉害,十几岁就使得祖父经直重方才让贤直继承家主的位置。因此我与其说是为了自己的几个儿子,更希望自己成为新见贞经,并且继承新见本家的地位。” 政衡听了两人的话语心中不由自主的轻松了许多,这才像话吗,不过他还是说道:“虽然如此,不过我们还是不能够太过于轻松,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毕竟这竹野山距离粒根城太近了,怕就怕他们晚上前来夜袭,这才是我所担心的事情。” 野山益朝以不屑的语气说道:“殿下,新见贞经是一个靠着阴谋诡计上位的男人,说起来是一个聪明的男人,但是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下靠着阴谋诡计是无法成事的,只有足够的距离方才有阴谋诡计实行的空间。现在他定然是睡觉也要睁着眼睛注视着我们的动静,要说道偷袭夜战的上面,殿下可算是他的师范,他害怕殿下才是,而非是殿下担心他们。只是那重藤千秋倒是要小心一二,怕就怕他为了登上新见本家的高位做出一些蠢事来,就有点让人烦恼了。” 不只是野山益朝这样认为,就连在座的众人都点点头表示认可,伊达家连续的合战大部分是依靠着偷袭的方式取得最后的胜利的,连自己人都认为政衡最为可怕的并不是他的智谋,而是他的偷袭方式,何况敌人。新见贞经怕是现在到竹野山整锣密鼓的修筑城砦其实打得就是偷袭的办法,睡觉都要睁只眼睛清楚有没有可能会不会前来偷袭。 政衡敲打了一下膝盖,然后笑着说道:“来新见贞诠回家的日子到来了,四兵卫,前去楪城,通知楪城的守备,让他们前来接他们的少主返回新见家。” 草间四兵卫诧异了一下然后领命离开。 倒是赤木高雄说出了草间四兵卫刚刚诧异的问题,有点摸不着头脑的问道:“殿下,听闻新见兵库介现在正在粒根城,本阵也在粒根城,为何将信送到楪城,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川崎赖广微微睁开眼睛说道:“殿下是想要让朝仓城的重藤千秋得知消息吧,如果新见贞诠返回新见家的话,他的如意算盘就要敲碎了,只是新见贞经现在还把握着新见家的实权,就算是他想要有所动作也顾虑重重,难以分化新见贞经和重藤千秋的关系。” 陶山真兵卫接口说道:“现在时机已经成熟,只要竹野砦修筑完毕,我们和新见家的战事就算是要大打出手也要我们的脸色,所以留着新见贞诠已经没有必要,还是让他发挥最后的作用为好。”俘虏敌对势力的继承人确实是有利可图。因为当事势力可以见机行事,在时机成熟之际就可以要挟对方给予自己一定的利益来交还人质,甚至于可以要挟对方从属于当事势力一方,这样一来就可以不用流血冲突也可以完成自己的目的。 赤木高雄再一次问道:“我与那新见贞诠谈过两次话,他是一个拥有野心的人,如果让他返回新见家的话怕是对于伊达家来说弊大于利,还是要谨慎一些。 政衡独眼微微眯起,从怀中掏出了一小瓷瓶银白色的液体晃荡了一下,冷哼了一声心忖道:“从那两个蠢乱波手中得到的小东西终于有用得上的日子了,新见贞诠,不是我想要杀你,而是你的父亲逼我的,到时候我新见贞经会不会和重藤千秋发生龌龊,嘿嘿嘿!” 第一百四十四章 羞辱 安坐在囚车内往外远眺,正好可以到绣着美丽的瓜形松菱家徽的旗帜迎风飘扬,烂漫的夏季开始降临这座近在咫尺的小山丘,耳旁听着足轻们的吆喝声夹杂着高粱川河流的湍急声,形成了一曲美妙的天籁之声。但是,新见贞诠却是无心欣赏眼前的大好景色。自从政衡从鸢巢山城出征后便将新见贞诠一起带来了竹野山,当然政衡是走着来的,而新见贞诠是坐着来的,跟随着后续搬运木材的牛车一同前来竹野山的,新见贞诠坐着的不是平板牛车也没有什么车辇,而是一辆破旧不堪的囚车,在鸢巢山城中发现的朽败了的好久没有使用过的发了霉的囚车。虽然囚车外的景色比起在鸢巢山城的时候要好的许多,但是因为囚车的原因行动处处受制,毫无自由可言,为了表示抗议,从鸢巢山城出发后他就闭口不说话来抗议。当然吃饭喝水照来不误,或许是因为快要回家的缘故方才要使得自己有力气走回去,方才开始吃饭喝水,在鸢巢山城的时候他并不常常吃饭,只是再很饿的情况下方才喝上一口稀饭,其他的时候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见人。 在鸢巢山城的时候政衡几乎天天都会光顾软禁新见贞诠的牢房,用各种侮辱人的方法来羞辱新见贞诠来满足自己的心理,高兴的时候前来和新见贞诠分享分享,不高兴的时候也会来和新见贞诠分担分担。当痛骂了一顿新见贞经和新见贞诠父子后他的心情往往很快就会调整过来,要不是新见贞诠被他骂得实在是多次扬言要切腹自尽,生怕一个不好真的切腹自尽可不好。新见贞诠还有点利用价值,他便没有对他的身体进行直接的伤害,在心灵上却是无数次的打碎敲破。[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对于新见贞诠来说,被政衡俘虏然后无休止的羞辱实在是他生平仅见的奇耻大辱。他从小生活在京都竹田家,竹田家本就是没落幕府的幕臣,在山城京都武士家族一般而言要么是管领家的武士要么是幕府的幕臣,连幕府将军都自身难保常常要落难近江,小小的幕臣家族竹田家更是青黄不接,又是过继过来的养子,日子能好过才怪。要不是新见贞经每年都会寄一些钱粮过去的话,新见贞诠能不能够长大成人都难说,就因为如此在他的身上倒是没有多少京都人的生活态度,又零零散散的学习了宫廷的礼仪和商屋的算术,更是为了能够更好的生存学会了察言观色,可以说他的一身的本事都是自己跌跌撞撞学出来的。 好不容易苦尽甘来,新见贞诠接到了父亲新见贞经的来信,让他花了大价钱从界镇购买了二十多门铁炮然后一路辗转返回楪城,一路上风餐露宿生怕弄得不好被过路的强盗和土豪国人抢夺走了铁炮更是小心谨慎,可是快要到家了碰到了杀千刀的伊达政衡,不仅截取了铁炮,还俘虏了他,让他过得生不如死的日子。 身为儿子的新见贞诠成为交涉筹码,必然会迫使新见贞经受制于政衡,又到了近在咫尺的粒根城,新见贞诠明白终于快要返回家中的时候,他的拳头紧紧的握住,低声喃喃道:“伊达政衡,总有一天你也会有同样的命运的,我要让你生不如死,将你关在囚车中着自己的女人躺在我的怀中嗷嗷呻吟,让你痛不欲生。” 正当新见贞诠的声音越来越大的时候,一阵敲击声响起,两名矮壮的足轻端着食盘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恶狠狠的喝道:“混账东西,竟然吃的比我们的还好,真是杀了千刀的,哼,吃饭了,狗娘养的。”说着恶狠狠的了一眼面色铁青的新见贞诠,将一盘饭菜扔在了囚车外刚好可以用手勾到的地方。 “狗仗人势的东西。”新见贞诠心中暗骂,没好气的抬头了两人一眼,将食盘中的饭团和着白菜丝吞进了肚子当中,慢慢悠悠的吃着饭团,就是欺那恶骂他的足轻吞咽口水,吃了片刻一抹嘴角,装作打了一个膈应,笑道:“好吃,好吃!” 刚刚骂他的足轻一新见贞诠竟然故意气他,立即跳起脚来张口开骂道:“好吃个鸟,要不是城主老爷宽宏大量,要是我的话,给吃吃屎也不给你吃饭,可恶的白眼狼,饭桶……” 新见贞诠瞥眼过去,眼神锐利如刀:“小小恶奴都欺辱爷爷,莫道爷爷现在虎落平衍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过不了几天爷爷就会离开这个鬼地方,到时候莫道爷爷不敢杀你,就算是躲在你老娘的和服下也躲不了。” 那足轻一听恶言立即怒道:“混账东西,别以为你多念了几年书,大爷就怕你,来来,反正城主大人说了只要活的,我先刺你大腿几枪,我你能够嚣张到何时?!”他立即伸直身子抡起长枪直接对着新见贞诠的大腿想要给他来电颜色。新见贞诠是新见家的少主,是高高在上的武士,他们这些生活在底层的足轻在平常的时候想近距离见上一面谈上一句都想都别想,但是现在高高在上的武士是俘虏,是敌人,对付敌人,他可不怕。本来伊达家和新见家就剑拔弩张,他们这些伊达家的人对付新见家的,要在战场下活下去,就要讲究的一个狠辣,嘴不能软,气不能短,一旦嘴软气短就是丢了他姥姥的脸面。 只是他刚要上前直刺将新见贞诠的大腿捅出一个血窟窿来,胳膊肘便被扯住了,回头一,他的同伴正拼命朝他使眼色,低声说道:“兄弟,现在可不能够犯浑,要是城主老爷到可不好交代,我还是……嘿嘿……”他的同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话间便扯开裤甲,拨出一条死鱼出来对着囚车嘴中不停吹着嘘嘘,蜡黄色水滴稀稀拉拉的飘洒开来,惹得新见贞诠一边怒喝着一边使劲往后退着。 持枪足轻一同伴用这种极度羞辱人的方式来羞辱新见贞诠也嘿嘿笑着,绕到了另外一面掏出了一跳比其他的同伴稍微大一点的死鱼出来也嘘嘘的响了起来,囚车的两面都开始稀稀拉拉的飘荡着。新见贞诠眼红耳赤怒喝道:“可恶,可恶的东西,伊达小儿,伊达小儿,可恶的东西,可恶!”那蜡黄色的水滴很快就沾染上了他的身子,急得他想要乱蹦乱跳,只是囚车界限无法跳脱出去,只得苦苦躲避,还好那两足轻很快便没有了黄水滴出来。 持枪足轻见死鱼不再滴水,便拉了拉裤裆贼贼的笑着,朝着囚车方向吐了一口唾沫,新见贞诠躲闪及时没有被喷溅到,便退了出去,另外一足轻也对新见贞诠笑了一笑,跟着退回去远远互相讥笑着。 其实政衡早早的已经来到了囚车不远处,着新见贞诠将饭团吞进肚子脸上挂上了似笑非笑的神情,又到了如此一幕好戏,心忖道:“忍人所不能忍,还是早早的除掉为好?!” 第一百四十五章 逼宫 政衡和他的家臣们议论着这场合战该如何继续下去以及将新见贞诠放回新见家以换得时间,新见贞诠受到两名可恶足轻的屎尿刁难,而在粒根城中,新见贞经也和重藤城主重藤千秋以及一棒子老臣们也都在商议着如何处理竹野山伊达家的问题,当然更为主要的问题是继承人问题,毕竟现在的新见贞经虽然有两个儿子,可是大儿子谋反已经不可能继承新见家的家业,二儿子还在敌营做大牢也没有机会返回新见家,这个就让一直不得志的老臣们到了机会,怂恿着也不得志的重藤千秋前来逼宫了。 粒根城本就是新见国经时代为了统治新见庄修筑的三座城堡之一,宽大坚固是它的特点,新见贞经上位后也少不了修修补补,城主,哦,应该是原城主粒根经允进取不足下也只能够将节省下来的钱粮都扔进了土木工程当中,本来还算宽大的粒根城给他修得走廊繁多,防御力大大增加,甚至于比起楪城来有过之无不及,要不是楪城标高更高,天守更大的话,粒根城可以说更像一座主城,而不是楪城的支城。新见贞经拿下粒根经允起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谁让你修建的城堡太好了,太好了不是不行,可是你修建的比起主子的还要好就是你的错了。[] 新见贞经阴沉着脸走进评定会议室的,评定会议室中的摆设相当的高雅近乎于奢侈,纸门上画着点点红樱,粒根经允喜欢樱花,能够在春夏秋冬都可以到樱花便在城中花了大量的红樱,可是在新见贞经的眼中却如同鲜血喷溅在墙壁上的惨状,鼻子轻轻吸了一口都能够闻到一股血腥味弥漫在空气当中。他的脸色不好,更多地是因为这场会议本就不是在他的主导下举行的,他也是被通知来参加会议的,被通知和通知是区别不同的,新见贞经是新见家的当主,却只能够被通知来参加新见家的会议,这件事情让他相当的难受。 新见贞经年轻时候是一个果敢的英主,年纪越大阅历越多显得更加的谨慎起来,说是谨慎倒不如说年纪越大胆子越小。本来要是新见贞经是一个又果断力的人在心中有疑问的情况下也不会演绎出一场病重要人探望的蠢事出来,直接就来个软禁,等到与伊达家分出胜负后再慢慢探查便是。至于理由,他大可以编出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词来为自己脱罪。等他抓住了所有当事人,其他的老臣们就算是再不满,也只能够在陈年旧账上添加上一笔新帐而已,在新见贞经的咄咄逼人的恶名下也不敢说任何屁话的,他们再怎么不满也是白费力气。 政衡也知道新见贞经年龄越大胆子越小谨慎行事的特征,这也是为什么政衡会设计出用谣言的方法来让新见家内乱,他做得相当的不错,新见贞经果然上了恶当成了疲于奔命的老狗,那些老臣们也到了扳倒老贼新见贞经的希望,在老臣们的心再一次活跃了起来,不过他们也希望有一个领头的。重藤千秋一直以来都以自己是他的父亲又二郎政直的儿子为傲,期望着能够实现政直一直以来都没有实现的遗愿重返新见家,这些日子也到了新见家的内乱,在担心之余却到了自己的机会,一个梦寐以求的机会,在兴奋之余便联络上了郁郁不得志的老臣们,双方一拍即合。 这也是为何重藤千秋会没有动员时间就快速准确的来到朝仓城的缘由,他本来就已经准备好了队伍,只要老臣们一声通知就会赶到楪城行逼宫之实,政衡实在是给了他一个好机会,有了援救的名义。重藤千秋率领来的三百足轻在平常的时候连新见本家的半数都不到,可是现在粒根城中只有二百多人,如此一来在兵力上还略略高于新见贞经,如此就给了重藤千秋更大的胆量。 老臣们互相之间低声议论着,时不时瞥向空空荡荡的主位一眼,闪过一丝厌憎。重藤千秋与朝仓经国闲谈着一些有的没的事情,两人的关系起来相当的不错,朝仓经国是经直的三男与三郎的嫡子,与三郎早逝年幼的他一直受到政直的照顾,这也是为何重藤千秋来到后没有进驻粒根城而是住在朝仓城的缘由之一,当然更多的是分庭抗礼。 至于竹野山的伊达家,在老臣们、重藤千秋眼中现在都不是主要的事情,新见家的存续才是他们要思考的内容,后继有人是他们为何要召开这场会议的主要内容,当然大义名分上还是为了对付伊达家,做着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 当新见贞经走进会议室的时候,老臣们不再窃窃私语,重藤千秋坐直了身子,他的外貌和新见贞经有些神似,都是叔伯兄弟的儿子,神似也难怪,不过长年以来郁郁不得志的关系重藤千秋显得更加的苍老,四五十岁的年龄头发已经显得花白,背也略略有些驼背,精神上倒是不错,很久没有火热的双眼喷射出阵阵的光芒,神色间满是跃跃欲试,迫不及待。 身后的那群老臣们也大多一样的表情,如此急迫的表情新见贞经都不上眼,也难怪他们一直以来郁郁不得志,唯有几个让新见贞经也相当忌惮的新见国经时代享有高位的老臣眯着眼睛似睡非睡,这样的人才是他最为痛恨的对象,时不时迸发出来的能量连他都难以招架,毕竟中下级家臣大部分都是出自他们的手,得过他们的好处,这也是他们权位不重却还能够活得好好的最重要的缘故。 新见贞经环顾四周发现他提拔上来的家臣不是被隔离到了角落就已经和老臣们勾勾搭搭,他颇为信任的家臣朝仓经国和重藤千秋毫不顾忌的擦肩坐在一起,低声恼怒了一句,抬起头一副脸色沉重的模样问道:“伊达小儿行事不可理喻,如今其聚集兵马修筑竹野山,谋图攻打我们扼住我们的脖颈,不知道诸位,有何良策却之。” 他企图将会议的主题拉到与伊达家的合战上来,只是他的一番话却也是放在了空处,一名早已经跃跃欲试的老臣当先移出班列说道:“老臣有言禀告城主,国不可一日为君,家不可以一日无主,现城主无后,家臣们惶恐不安,还请城主大人早下决定。” 不等新见贞经反应过来,又是一名老车发言道:“臣等惶恐不安,还请城主大人早下决定,听闻重藤家的次男不论是品行或果敢,都可以称得上是备中无双,足可以匹配得上新见家的继承人位置,还请城主大人考虑一二。” 那些早已经跃跃欲试的老臣们纷纷逼迫着,企图用狂风鄹雨一般的言语让新见贞经无法反驳乖乖就范,只要答应了下来,后面他们就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架空了新见贞经。 重藤千秋现在倒是不再跃跃欲试而是稳坐钓鱼台了,坐在位置上着被逼迫得脸红耳赤的新见贞经心中觉得好笑,坐在他身旁的朝仓经国张大着嘴巴一副惊愕不已的模样。 一名新见贞经提拔上来的年轻家臣到主子受难立即躬身一礼说道:“诸位,现在伊达家近在咫尺修筑竹野山秣兵历马,新见家已是危急存亡之时,臣身为新见家武士,不敢侧身事外,愿领一支兵马,游击伊达军入侵。”他打的还是分散会议主题的份上。 重藤千秋听到那可恶的年轻家臣分散主题,企图将会议扭转到对新见贞经有利的对付伊达家的议题上来,暗自恼恨着,正要发言逼问,一名足轻队长风尘仆仆的小跑了进来,到众人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报告道:“禀报殿下,小臣接到伊达家的通知,要求我们前去竹野山迎接若殿回归。” “额!”寂静,绝对的寂静!本来逼宫声不断的会议室突然安静了,因为听到这个消息,不只是新见贞经楞了,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都楞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新见贞经难得的露出了笑容,不由自主的向了坐在前排的重藤千秋,这个时候的重藤千秋眼中露出了惊慌的神情。 第一百四十六章 放回 单说新见贞经捉襟见肘无法自圆其说再拖延下去逼迫的难以为继的时候,他心中最仇恨的人,带给他无限困难的人,突然大发善心做了一件难得的好事。虽然政衡自认为他是一个好人,常常怀好心做好事,可是在新见贞经的眼中却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恨不得将自己的痛苦全部转嫁到政衡的头上,能够狠狠的踩在自己的脚下。 可是新见贞经现在不得不轻轻舒了一口气,暗自对于政衡的大发善心小小的感谢了一下,只是转念一想又有点不对劲,以他对政衡的了解,他是一个瑕疵必报的小人,为何会如此好心的主动送回次子新见贞诠,难道其中还有阴谋诡计。[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新见贞经听到这个消息不由的目瞪口呆,不过到众人的表情比他还要疑惑,瞥了一眼面色灰白的重藤千秋,现在不是思考为何会送回新见贞诠的问题,而是要让这帮子小人彻底死心,他大手一挥脸上牵强的典型的皮笑肉不笑的笑道:“既然小儿返回,那么这件事情就不用再议了。” 说着立即挥手离开会议室,新见贞经刚一离开会议室就听到背后传来了一阵阵的低吼声,听声音应该是那几个刚刚逼迫他退位让贤的老东西,嘿嘿冷笑了一声,心忖着自己还是太仁慈了,没有早早的从上斩草除根,现在也不会让他如此难堪,要靠着仇人的情面来度过难关。 一返回天守阁,新见贞经还是弄不清楚政衡放回新见贞诠的用意是什么,可是他没有耽搁任何时间立即派遣了自己的亲信率领一支小队前往竹野山接回新见贞诠,他被政衡上次的耍赖耍的有点儿害怕了,害怕这一次又是镜上开花水中月故意讹人的。只是新见贞经心中或许对于政衡太过于了解了,没有想到这一次政衡倒是真心诚意的没有要任何好处,可是吃过一次亏的他还命令亲信带上了一袋银判,足足有三十多枚,美其名曰是作为新见贞诠这一段时间住在伊达家的疗养费用,其实就是不给政衡以任何借口继续留下新见贞诠来拖延两家合战的时间和影响新见家的局面。 所谓其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要是政衡真的想要留下新见贞诠的话,新见贞经到时候也是没有办法的,还是尽快接回新见贞诠为好,要是让政衡知道重藤千秋联合老臣们行逼宫的事情的话,可能又是另外一个局面了。这样想着,新见贞经催促着那名亲信率领二十来人的小队立刻出了粒根城。只要新见贞诠返回家中,那帮子老臣就无话可说了,重藤千秋也只能够乖乖的闭上嘴巴,家中本已经开始分崩离析的局势立刻就会焕然一新,在面对伊达家的咄咄逼人下也能够一致对外了。 只是一向果决的政衡为何会犯如此低下的错误呢?!新见贞经在送出亲信后,心头不由自主的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久久无法消散,如同迷雾一般朦朦胧胧在太阳出来前始终无法消散。 那亲信得了新见贞经的命令后带着二十来人出得粒根城立即变得小心谨慎了起来,粒根城距离竹野山太近了,近得让人感到害怕,他明白脚下的这片土地很快就会被鲜血染红,成为血腥的战场。他自己或许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一想到这些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冷汗布满了额头,轻轻擦拭了一把左右了一眼其他人,发现大部分人都和他的表情一样凝重中带着些许的惧意,更多的是对于伊达家的恐惧。 在新见贞经的刻意谣传下政衡被描述成了一个无恶不作的大恶人,而政衡领导的伊达家则是藏污纳垢的鬼地方,在平时的时候或许能够起到敌对的作用,战时也能够起到蛊惑人心的作用,只是在临战前这股气让人憋得难受,时间拖得越久难受就会变成不敢作战的恐惧感,或许这就是谣传的副作用吧。 政衡早早的从瞭望塔上知晓了粒根城内外的动静,到了一支打着白旗的二十来人的队伍出现在了竹野山前野,了天色,太阳已经西沉,第一天已经快要过去了。 那名亲信很幸运的见到了传说当中专吃小孩心脏的政衡的真容,心中难免疑惑政衡虽然少了一直眼珠子可是大体上还算是一个清秀的年轻人,说话行事得体,完全没有谣传中那般不堪入目,哪里还不知道这都是新见贞经蛊惑人心的把戏,他身为新见贞经的家臣亲信当然也不会当场自揭丑事,拆穿新见贞经的恶毒把戏,不过身心倒是一阵清爽不再感到害怕和恐惧。 政衡也没有为难多治目经孝的家臣佐佐木那样为难这个小人物,很爽快的让人将那新见贞诠穿戴整齐后过来见客,又婉拒了那袋银判,其实他也很想要那袋银判,可是一想到只要斩灭了新见家,到时候新见家的一切都是他的,何必急于一时呢,这样想着,心就宽了许多。 不一会,早已经被强押着用刷子洗刷了一遍又一遍刷得新见贞诠皮都破了好几处方才洗刷干净,穿戴整齐,押解了过来,岩濑小五郎进来禀报道:“殿下,新见贞诠带来了。” 那亲信精神一振,他可是知晓今日评定会议室当中发生的事情,这件事情虽然低下的足轻不知所以,下级家臣们只知一二,可是他们这些新见贞经的亲信家臣们可都知晓新见贞经遭遇到的逼迫如何急迫,如果若殿新见贞诠能够返回新见家,最起码评定会议室中发生的事情不会再一次发生。他眼睛不由自主的瞧向了帷帐撑起的帘子后,期盼的神情让政衡都有点咋舌不已,心中稍稍有了些许的疑惑,为何他会如此的紧张和期盼呢。 只是他没有想到今日粒根城中发生的事情,要是早知道会发生这等事情,他也不会急着放回新见贞诠了,只是现在一切都晚了,不放也不行了。 不一会,岩濑小五郎便带人将面皮红肿的新见贞诠绑着带了进来。到主位上的政衡,绑缚着的新见贞诠一时间恢复了极大的精神,抬起头来,目光盯着政衡,眼中满含着怨毒憎恨,目光连政衡都不禁浑身发紧,寒毛直竖,要不是知道新见贞诠命不久矣。此刻连政衡都有点儿后悔放这样一个恶鬼返回新见家,否则可能给与政衡以及他的伊达家带来的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了。 好吓人的眼神,该有多大的仇恨才会如此,那亲信全身又是一激灵,坐着的屁股悄悄的移动了半个位置,远离了政衡,生怕弄得不好被怀疑他想要勾搭倒戈,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可就不好了,立即上前拜道:“下臣井上多兵卫奉兵库介殿命令前来迎接若殿返回新见家。” 新见贞诠明显愣了一下,没有望向跪在地上的人,而是直视着政衡,眼中疑惑顿起,和他的父亲新见贞经一样,他的心中也是疑窦丛生。 政衡笑着说道:“新见贞诠,你自由了,回去告诉新见老儿,让他自缚开城,我便放过新见家的老老少少的性命,否则鸡犬不留。”说着摆摆手不再理会还在思索中无法自拔的新见贞诠。 那亲信一听政衡满含威胁的语气,激灵的吓了一跳,立即拜别政衡,带上新见贞诠立刻,马上返回粒根城,一刻也不想再停下,来的时候小心谨慎步步为艰,走的时候却是风急火燎人不歇脚。 第一百四十七章 预感 当走进粒根城的时候新见贞诠还有点恍如梦幻,万万没有想到真的如此简单的放了他返回新见家,完全没有和以前那样拖泥带水,借着大胜多治目家的档口耍无赖拖延时日,还比拖延的十天时间早了两天时间,真是让人疑惑不解,不过疑惑归疑惑,返回新见家总比继续留在伊达家遭受小小足轻恶奴羞辱要好上百倍千倍。在伊达家他连一条狗都不如,时常被一些不相干的足轻恶奴极度羞辱,可回了新见家,在新见玄蕃丞高举反旗自绝于新见家的情况下,他理所当然没有任何阻碍的成为了新见家的若殿,继新见贞经后的二号人物,风光无限的新见家继承人。 那亲信领着满身被洗刷得刺痛不已的新见贞诠来到粒根城下的时候,新见贞诠突然心有所感,猛然抬头到城头上,一个不算高大的身影正挺立在风中,目光炯炯的带着些许的期盼望着他们一行人的到来。[] 新见贞诠眼中带着泪花,强忍着没有留下来,低声喃喃道:“父亲,我终于回来了。”又想到自己的命运多桀,还有那些好不容易搞来的铁炮,本来可以凭借着这些铁炮的加入能够进一步增强新见家的实力,也让他能够凭此坐稳屁股,哪里想到不仅铁炮资敌,连自个儿也差点身死异处,心中不由自主的更加愤恨政衡起来。 其实在城头上并不仅仅只有新见贞经一人,还有一个怀着愤恨目光的男子靠在拐角处着越来越近的一行人,他正是本来很有机会夺取新见家宗家继承人位置的重藤千秋,到走到最前面的一个陌生年轻人的时候,瞳孔一下缩紧,呼吸有点儿急促,低呼道:“竹田贞诠!” 突然一个声音在重藤千秋的耳边响起:“他来了,怕是以后我们的日子都要不好过了。”重藤千秋回头一,说话的是一名剑眉皓首,身穿大铠的老人。 老人身穿黑筒大铠,外套一件黑色的披风,威风凛凛,露出来的体格和肤色,便可知道他从前必定是一个堂堂的武将,要不是神经百战的武将,文臣官吏怎么可能将皮肤晒成红铜色,老人表情像岩石一般生硬,正是新见国经时代的最后一任军事奉行相田古斋。 重藤千秋哪里不清楚老人的意思,评定会议室中发生的事情,他们虽然没有直接开口,可是意思已经相当明了,而且重藤千秋和相田古斋全都是主要角色,新见贞经如果击退伊达家后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他们两人,匆匆压低声音说道:“您说说伊达家为何会将他放回家中,是何用意?” 此事不仅仅让新见贞经、贞诠父子摸不着头脑,让粒根城内全部知晓此事的人都不清不楚,重藤千秋显然是其中之一,相田古斋老谋深算,深受已故家主新见国经的器重,便想要探探他的意思。 相田古斋对于这件事情也是有点摸不着头脑,政衡的突然崛起让他颇有点兴趣,也重点注意过政衡的行事作风,常常出乎人意料之外,只是放回新见贞诠又有对他有什么好处呢?想来想去都没有任何好处,按照约定接回新见贞诠的时间还要推移两天时间,两天时间足够伊达家修筑完竹野砦的雏形了,只要竹野砦修筑成功,不是对伊达家更加有利,为何会提前放回新见贞诠,难道不怕新见家提前发动袭击,让竹野砦无法完工,就算再自信野战再如此接近的距离下想要偷袭也不可能。 相田古斋不自觉的捏了捏花白的胡子,一面忍不住摇头叹息,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着他的胸口,他不知道政衡有什么用意,只怕是没有什么好心好意良心发现那么简单,背后还有他不清楚的阴谋诡计,思索了片刻说道:“你还是返回重藤城吧?!” 重藤千秋没有想到相田古斋会发生这样的感慨,惊愕的抬起头望着相田古斋,一脸的不敢置信,他来到新见庄首先联络的就是相田古斋,相田古斋也给他提了一股勇气承认了他的行动,和他一起谋划了评定会议室内的一切。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新见贞诠返回新见家的一刻,竟然要让他返回重藤城,这不是过河拆桥还是什么。一开始惊愕,然后变成了愤怒,他没有说话怒火中烧直视了一眼相田古斋,然后转身离开。 到重藤千秋怒气冲冲的离开,相田古斋轻轻地摇了摇头,仰天一声长叹,低声说道:“哎,虽然不清楚放回新见贞诠的背后有什么阴谋诡计,既然你不听我的话早早的离开,便与我一同留下来好好背后到底有什么真相,新见备中,相田或许很快就会前来向您报到了,还请您保佑新见家武运昌盛长治久安。”说着目光渐渐的坚定起来,相田古斋早有从容面对死亡的觉悟,他之所以答应重藤千秋的说辞,也只是为了新见家能够拥有生存下去而已,现在新见贞诠返回新见家却给了他一个很不好的预感,好像要发生天大的事情一般。 低语间,相田古斋消失在了城头上。 父子相见没有过多的狗血情节,只是新见贞经特意问询了一下政衡这两日来的情况如何,他也和重藤千秋、相田古斋一样弄不清楚为何会有如此反常的举动,新见贞诠一一说了出来,当然那些关于侮辱人的事情略过,只是说了片刻,两人大眼瞪小眼,全都不明不白。时间过得越长,想的东西就越多,新见贞经和贞诠父子心中的疑惑越发的强烈,拽掉了数根头发都没有理清楚缘由,这或许就是武将和谋士的区别,武将遇到疑惑常常能够不理旁支直奔主题,而谋士则歪歪扭扭想来想去爱钻牛角尖,越钻越小,钻到后来全都变成神经病疑神疑鬼,还不知道之所以然。 新见贞经没好声的下达了命令:“全体轮流休息,晚上谨防敌人偷袭!”用凉水洗了洗面孔,然后拉起新见贞诠走向了天守阁,吃起泡饭起来,只是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特别是新见贞经的脸色黑沉沉的滴下水一样,脸上的表情预示着他的心情相当的差。 新见贞经刚刚下达轮休的命令就听到来自竹野山的战鼓声,惊得跳了起来跑了出去,新见贞诠跟着跑了出来,从城头上借着余晖可以到上百名足轻正对着粒根城的方向排列阵势,各种不同的战鼓声从竹野山的各个角落里响起,预示着部队首脑正在频繁调动军队,发出一道接着一道的指令。 新见贞诠握紧拳头说道:“父亲,起来伊达家已经开始准备进攻粒根城了,只是为何他会如此急迫的开战呢?但但凭借着这些人是难以攻克粒根城的,难道他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打的却是其他主意。” 一经提醒,新见贞经立即大声喊道:“快,快去朝仓城和楪城探问情况,特别是楪城,要他们谨守城门,没有我亲自到来谁也不准私自开门,违者杀无赦。” 第一百四十八章 分开 政衡站在竹野山的山顶上望着渐行渐远渐渐消失在粒根城内的新见贞诠一行人,独眼中微微冒着精光,只是身边多了一壶热腾腾的茶水,太阳西沉,白天的时候备中国虽然温暖,可是到了夜晚温差相距颇大,在如此温差明显的夜晚,如果不喝上一杯热茶的话,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夜露的袭击呢。他没有起身下去休息的意思,只是淡淡的低声喃喃道:“新见老儿,你一定很疑惑吧!虽然重藤千秋到来很有可能逼迫你过继子嗣,可是也有很大的可能打成媾和,这样的结果是我不能够容许的,现在新见贞诠返回,我想新见家中最为痛苦的不是那群老臣,而是重藤千秋吧?!如此一来便废了重藤部一半的士气,我你如何应付下面的乱军。” 草间四兵卫兴匆匆的跑上了山顶,离政衡五六步远的地方站定,说道:“殿下,刚刚得到消息,土井城告破,土井城内死伤惨重,秋庭玄蕃丞在千屋一带伏击大胜而回的大久保经实,一战得胜兵围土井城,现在正在与坚守城内的新见军激战,由于粮食的原因,最快到明天就能够分出胜负,最晚也会在三到五天内分出胜负。”[] 政衡一顿,他没有想到新见玄蕃丞会如此果敢,果断放弃土井城,然后利用土井城为诱饵引诱大久保经实前去攻打。在大久保经实大胜后抢夺了土井城内好不容易储备的大量粮食,显然新见玄蕃丞想要谋反也不是一天两天,很可能当他前往土井城时就已经开始了。获得了粮食几乎压垮了他们的腰,可是在粮食的诱惑下没有人选择抛弃。被伏击的时候又舍不得丢下这些粮食,最后被新见玄蕃丞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一点也不奇怪。 政衡没有起身的意思,嘴角撇了一撇,颇有点讥讽味道的声音说道:“起来新见家没有一个好对付的,新见贞经只是到了次子的优点,却没有发现长子的长处,如果早早的发现长子能够如此果敢的话,想必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我们要对付新见家也要困难十倍百倍,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此刻野山益朝和陶山真兵卫联袂到来,他们到目前为止还为放回新见贞诠的事情耿耿于怀,竹野山本就不高,跑上来没有任何气喘,陶山真兵卫首先开口说道:“殿下,刚刚从捕获的一名足轻口中得知,今日粒根城中发生了逼宫的好戏,重藤千秋联络老臣们逼迫新见老儿过继小儿,新见老儿捉襟见肘难以为继。” 政衡回头望了一眼两人,知道他们的意思就是不能够放新见贞诠返回粒根城,一放回新见贞诠,重藤千秋和老臣们就哑了口熄了火,没有任何的借口再来逼迫新见贞经就范了。他听到这个消息轻声笑了一声:“这倒是一个好消息,本来想要明天再启动的计划也该提前施行了,宫内少辅,真兵卫,你们两人轮流派遣百人队在粒根城前列阵吹号敲鼓摆出一副强攻的姿态,让他们不得安睡,草间四兵卫,将草间众全部撒出去,摆出一副偷袭楪城的姿态出来,重藤千秋不受控制也难以得到新见贞经的信任不可能前往楪城,新见贞诠人生地不熟也不可能独自返回楪城,唯有便是新见贞经亲自返回楪城坐镇,是该到了最后决定胜负的时候了。” 三人全都是一楞,疑惑的望着政衡,可是到的确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政衡模棱两可得撂下这样一句话,便再一次举起了手边的茶杯,似乎悠闲自在的欣赏着美好夜色。 果然如政衡预料的那般,到竹野山上下来一群伊达家的足轻摆出一副强攻的姿态,战鼓声响彻新见庄,新见贞经、贞诠父子首先想到的就是会不会前往楪城偷袭,他们被政衡的一贯作风吓到了,自从政衡崛起开始他的一贯战法都是一面大张旗鼓的摆出一副不死不休的决战姿态,一面则是偷偷的派遣队伍偷袭对方的主城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鸢巢山城就是因为楢崎丰景太过于狂妄自信全军出动攻击上宫原城,才给了政衡偷袭得手的时机;石蟹山城也同样是先是摆出一副强攻的姿态诱使石蟹守元不惜代价的渡河,被政衡半渡而击死伤惨重后,然后才被攻克的石蟹山城;至于最近的盐城山城更是典型中的典型,先是一副笼城到底的模样,然后抄小路以最小的代价夺取盐城山城。 一件件血泪史让新见贞经、贞诠父子不得不谨慎对待目前的局势,新见贞经害怕新见家的主城楪城遭遇到那些遭偷袭的城堡一样的后果,从一开始派遣亲信前往命令禁闭城门没有他出现不得开门,然后更是命令手下们不停地在散开来侦查四周山谷的情况。 虽然从竹野山到楪城只有沿着高粱川才能够到达,可是谁能够保证政衡不会事先就已经在别的地方藏好了队伍,等待着机会上演一场偷袭好戏,比如从盐城山城就有好几条小径通往楪城。 一想到盐城山城,新见贞经不由得暗呼可恶,想到或许正是为了偷袭楪城方才攻取盐城山城的,一想到这个后果,他立即就坐不住了,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风急火燎的走来走去。 新见贞经、贞诠父子的情绪不稳,粒根城上空的气氛同样非常紧张,只是战鼓声响了一夜,还是没有伊达军上前进攻,让他们全都有点愤愤然,眼圈发黑,不过大多数还是轻轻拍拍胸口,似乎也有点庆幸没有发生合战,毕竟合战是要死人的,没有人希望成为那个死人中的一员。 新见贞诠着歇息下来的竹野山,一脸哈欠的说道:“父亲,来伊达军的动向真的有点奇怪啊,难道是使用的疲劳战术,可是这种战术对于现在的战场还说没有多少用处,难道是在故布疑阵让我们不敢进攻,从侧翼绕过我们然后进攻楪城,嗯,伊达政衡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智谋之将,连父亲都不敢小窥,楪城的信使怎么还没有回来?” 新见贞经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铁青着揉了揉红肿的眼睛,他也正在等待着派往楪城的信使返回。正当两人焦虑的等待着信使到来的时候,那信使果然到来了,伊达军果然如同门所担心的那样确实有所图谋,但是到楪城防备森严,无机可乘,就灰溜溜地走了。 新见贞经一听回禀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有点儿兴奋说道:“来他打得就是趁你返回粒根城放松警惕的时机偷袭楪城,现在被我们识破,我他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新见贞诠有点儿不安,沉声说道:“父亲,这件事情还是透着古怪,若真是打着偷袭的把戏,为何敲锣打鼓了一夜,这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们,他打得就是偷袭的主意吗?” 新见贞经一听也沉思了起来,两父子再一次陷入了沉思当中,不一会,重藤千秋派遣了一个家臣前来说他带人返回朝仓城了,两父子互相了一眼,新见贞经低声说道:“与次郎,你坐镇粒根城,自作决断,我要亲自返回楪城一趟,否则弄得不好朝仓城很有可能会和那逆子一般。” 新见贞诠拜领,低下头时目光中透着一股坚韧和怨恨,他心忖道:“伊达政衡,终于有机会让你尝尝我的厉害了,等好了没有?” 第一百四十九章 正名 次日清晨,也就是六月十二日,新见贞诠望着他的父亲新见贞经率领三十多号人返回楪城,让他留下来坐镇粒根城,临行前新见贞经让他遇事多多询问相田古斋,虽然新见贞经对于相田古斋相当忌惮,可是正是这份忌惮让他在面对如此危局的情况下不得不器重对方,只是新见贞诠有没有听从就不是新见贞经能够想到的了。 新见贞诠完全没有听从新见贞经的话,当做耳边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自从他成为俘虏深受折磨和羞辱,让他明白一个道理相信别人还不如相信自己更好,他只相信自己判断的,其中也包括他的父亲新见贞经。新见贞诠红着眼睛望着距离粒根城不超过千米的竹野山城砦雏形,怒气冲冲的低声怒喝着,跟在他身边的几名侍从家臣全都吓得脸上连续变了好几次脸色,心中暗暗叫苦,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内容,俱都退到一边捂住耳朵装作没有听到。[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粒根城和竹野山距离如此接近,竹野山上发生的事情逃不过粒根城的眼睛,粒根城的事情也休想瞒过竹野山的侦查,新见贞经和重藤千秋双双离城这样大的事情怎么可能逃得过政衡的耳目,政衡很开心,他明白自己所期待的结果终于来到了。 新见贞诠虽然也不好对付,可是相对于新见贞经来要好对付的多。而且新见贞诠的小命也不长久了,虽然连政衡也不清楚那瓶银白色的液体什么时候发作,可是他却知道不会很长时间,顶多再过个一二天时间就会传出发作的消息。 那个时候正是政衡发动总攻的时候,只要夺取了粒根城,缺兵少将的朝仓城和楪城就会陷入空城的险地,到时候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只是政衡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没有任何动作的时候,粒根城内的新见贞诠不顾相田古斋等老臣的竭力反对,无奈新见贞诠坚持己见并且扬言再有反对者斩首示众,一意孤行出城突袭一番让伊达家的人好好新见家的实力,当然以他的说法是如果不打上一场的话如何能够清楚伊达军的实力,虽然理由有点牵强,可最后还是说服了已经做好了战死觉悟的相田古斋,与他一同出城袭击排成队列的伊达军。 本来是野山益朝和陶山真兵卫轮流着排成队伍摆出一副强攻的姿态,只是他们两人昨夜也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次,到了下半夜的时候实在顶不住了纷纷前去休息去了。现在上阵的是刚刚伤愈复出的上野太郎,就是那个铜山众的头目,本来他的伤势起码要疗伤二三个月。可是到昔日的属下同僚全都成了武士步入上位者的殿堂,哪里还肯继续躺在床上,一直做着恢复训练,终于在最后关头赶上了战场,这一次上阵其实是为了给自己正名而来的。 上野太郎本就期待着一场合战的到来,一到粒根城突然打开城门冲出一群足轻来,大声喊道:“可恶,是粒根城的贼子,还真是得起我们,仅仅派遣了百来人就想要吃掉我们,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就让他们知道到底谁吃掉谁?!”因为战斗的到来突然兴奋了起来,话也说多了几句,真是一个嗜血的战争狂人。 新见贞诠很想要一战正名,只是现在是新见家最为虚弱的时候,粒根城中驻扎着新见家大部分兵力,可是也就只有一百六七十人的模样,要留下必须的守备外跟随着出来的也就百余人的样子。 新见贞诠手持太刀,大吼一声:“给我杀!”率先从汕头跑了下来,跟在他身后的十余身穿铠甲的武士与百余足轻立即发出临战之前的高吼声音,各持兵器,以新见贞诠为中心箭头,黑白相间的瓜形松叶菱旗帜飘扬,一字排开,向着出现在视野里的排成横排的伊达军前进。 如果这个时候是一队骑兵的话或许双方已经分出胜负了,可是很不幸的是到目前为止政衡还没有见过一匹真正意义上的战马,就算是倭国本地产出的矮马也就没有瞧见过一匹,代步的多是一些行动缓慢的水牛和嗷嗷乱叫的驴子,或许这个时候新见贞诠也在想着有一队骑兵该有多好啊!反正新见贞诠带着人跑到上野太郎的面前的时候,上野太郎的队伍已经从刚开始的混乱中清醒过来排列成了锥形阵势,竹野山上也敲锣打鼓开始了布阵,如果是骑兵的话刚刚在混乱的时候就可以大杀四方了,时间就是生命在此时此刻表现得异常突出。 新见贞诠一开始还能够保证阵型前进,只是到来后来渐渐的变成前仆后继的乱阵,倒是上野太郎缓步上前排列的阵型没有多少变化。双方越来越近,在双方还剩下二百余步的时候,新见贞诠抓过挂在背后的重藤弓,搭上一支铁翎长箭,边跑边朝着对方领头的咽喉一箭射去,他明白只要射杀了对方领头,眼前战局就基本上胜负已定,凭借着长年练习的弓术,一把来自京都的重藤弓,他有五成的把握完成这一射。 上野太郎只见得眼前一支黑点越来越大射向自己,眼中炙热,他长枪一挥,竟然要用长枪来抵挡射来的箭矢,真是无知者无畏,如果是丸木弓射出的箭矢的话或许这样就能够被他挑开了,可是他碰到的是重藤弓射出的铁翎长箭,那铁翎长箭擦着长枪的边缘擦过肩头向着后面弹射而去,一个倒了八辈子霉的足轻正中面门倒在了地上,抽搐了量小死的不能够在死了。 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与刺骨的麻痹笼罩全身,让上野太郎咬紧了牙关,上野太郎虽然躲过了要害攻击,可是还是无法躲过铁箭带来的伤害,肩头的铠甲和铠甲下的肉皮被生生剔去了一块,露出了里面血肉模糊的肩头肉。 人在跑动当中竟然能够差一点射中要害,要不是上野太郎艺高人胆大的话此时此刻他或许就和那名倒霉的足轻一样死透了,只是距离越来越近,新见贞诠又是射了两箭,没有得功,只得随手将弓挂在了肩头,一把太刀挥舞了数下,大吼一声与十余武士冲杀而出。 上野太郎和新见贞诠两人全都发出大吼一声“杀上去!” 上野太郎好不容易伤好恢复过来,现在还没有接战又是左肩头受伤,怒从胆中生,恶从心中来,大吼了一声,对准新见贞诠就是劈头盖脸扔了一枪,势大力沉的一枪。他一贯以力大为名,要不是左肩头受伤,他相信平常那一枪定然能够砸死对方取得胜利,当日与陶山真兵卫战斗的时候就只是一枪就砸得陶山真兵卫差一点饮恨沙场,足见他的力气之大。 新见贞诠啊呀呀痛叫一声,虎口被震得崩裂,鲜血禁不住的流了出来,嘴角破裂,要不是一直咬着嘴唇让自己清醒着,方才一击就能够让他瞬间麻木,然后身首异处。 上野太郎得理不饶人,正当挥枪挺击之时,身后突然感到有人持枪直刺不得已只好放弃继续攻击新见贞诠,让新见贞诠躲过一劫,回手就是一手回马枪,那突袭之人大概还处于讨杀敌大将获得巨大战功武勋的喜悦当中,没有想到回射来一击回马枪,这招回马枪乃是上野太郎学自一名流浪僧人的一招绝招,听闻那个流浪僧人后来到了奈良开了一家枪法武道馆传播十文字枪法。 这一枪太过于突然,一枪便挑中了突袭之人的胸口,重重的枪尖装在了板甲上,被刺得板甲破碎,直透身躯。也是上野太郎倒霉,那突袭之人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一把死死卡住了捅进身子的十文字枪无法动弹,让那上野太郎一时间无法拔出,给了新见贞诠喘息和反击的机会。 第一百五十章 变化 新见贞诠那里可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太刀横切过去,他本就被政衡折磨的死去活来刚刚回去还没有调养好就心急出城迎战,现在又被上野太郎打得三停已经去了两停,新力又不继,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乃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敢使用大开大合的招式生怕一个不好被击落了武器,改刺为切。上野太郎决然的放弃了长枪,一时间找不到兵器,只得赤手空拳躲闪起来。 此刻身旁的几个足轻到上野太郎险象环生,纷纷冲上前来解救,只是新见贞诠本就气力不济喘息声越来越沉重,挥动的太刀也轻飘飘的许多,已经不复开始的时候那样生猛伤害力巨大。[] 上野太郎出对方主将气力不济正是讨杀,更是为自己正名得到政衡重用的好机会,抢过足轻的一把枪长就要直刺过去,咋奈何新见军的亲兵也全都跟了上来,双方足轻将两人生生隔开。上野太郎气急,手中一抖,一把飞枪诞生了,狠狠的射向了新见贞诠,准星有点差的很大,本来是去投射新见贞诠的,本来想到倒是让他身侧的两名亲兵成了替罪羊,被生生射成了肉串。 新见贞诠惊得脸色发白,被其中一名亲兵惯性拉住摔倒在地上,头盔落地,一颗年轻的头颅露出了出来,鼻头破裂,头发散乱,好不凄惨。上野太郎或许不清楚新见贞诠的面容,可是在上野太郎身后不远处的两名足轻却是瞧得真真切切,虽然比起囚笼的时候要精神了许多,可是那张面容却是难以忘怀了,其中一人便是大声喊道:“兄弟们杀了他啊!他是新见贞诠,就是那个白眼狼。”只是此时此刻众人也只能够眼睁睁的着新见贞诠脸色凄惨的被十几名亲兵保护着退到了后面。 上野太郎狠狠夺过一把长枪,与接近他的新见军足轻战斗在了一起,他越打越是灵活,长枪在她的手中愈发灵活,一下子刺死了两名步卒。 相田古斋一见敌方武士骁勇难以抵挡,又到趁着这段时间竹野山上冲下两支百余人的队伍往两侧移动,大有将他们全部包围在中间的架势,快步跑到了新见贞诠的身旁,一刀架住了来敌的进攻一边劝说道:“若殿,先撤再说,对方似乎有意包夹我们,一旦失利粒根城危矣,新见家危矣。” 新见贞诠左右一见果然如此,两队百余人的足轻正开始对着他的侧翼展开进攻,败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一刀劈开一支递过来的长枪,大吼一声:“可恶!撤退!”相田古斋眼见得新见贞诠返身撤退,眼中露出一副决绝的表情,大声说道:“走!走!我来殿后!”说着哗啦啦的退了出去,相田古斋挥舞着太刀冲杀这追赶上来的伊达军足轻,又是刺死了一人方才跌跌撞撞的退却。 正站在竹野山上的政衡一脸呆滞的着节节败退的新见军,他实在没有想到新见军会在这个时候冲上前来送死,如果早一个时辰在即将天亮的时候发动奇袭或许还有点用处,可是现在已经大白天了,又相距如此之近,明知道竹野山兵马比起粒根城来要多上许多还敢出城奇袭,应该说他勇敢还是该说他鲁莽。政衡想到了许多可能发生的事情,却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新见贞诠首次当上粒根城的守备就冒险前来偷袭,还光明正大的偷袭,只能够耸耸肩膀低笑了一声,秀逗了。 如此一来倒是放回新见贞诠的事情被那帮子本来有所怀疑的家伙们传的神乎其神,反正原来感到疑惑的人全都愧疚不已,着政衡的目光都充满了震惊,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一放回新见贞诠就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新见贞经带着亲信返回楪城坐镇分出了一部分兵力,重藤千秋离城前往朝仓城将重藤家的兵马全部拉到了朝仓城。一天前还是号称兵力最多的粒根城变成了兵力最少的一座城堡,现在又是大部分被新见贞诠带出了粒根城来到了野外与伊达军一战,可以说现在的粒根城就如同一个没有穿衣服的美女正在等待着伊达军的蹂躏。 政衡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吗?不会,虽然他本来计划好的谋略要彻底改变了,可是在面对如此好的机会下有谁还会墨守成规得继续原来的计划,就算是有十成的把握取得最后的胜利。可是在一座大城的诱惑下,特别是破除三城连环的诱惑下该如何做只要是一个正常人都会做出强攻的决定来。只要夺取了粒根城,竹野砦的进程就可以大大缓解下来,竹野砦本身的功效就是扼住新见家的咽喉。更加巨大坚固的粒根城比起小小的竹野砦来要更加完美的多,而且修筑竹野砦要动用一部分的民力,在秋收快要到来的时候动用民力本身就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当政衡率领着本阵赶到战场的时候,战斗还在持续当中,两翼当中的左翼大将是更为年轻更为冲动的陶山真兵卫,他到了那个很很羞辱了他一顿的上野太郎竟然如此猛烈的与出城迎战的新见贞诠战斗在了崎,热血沸腾,也想要让这个莽夫好好他这段时间来的成果,狠狠的冲杀着新见军的侧翼,将一部二十多人的队伍给包围在了一起,很快就会被彻底吃掉。而在右翼,野山益朝却没有立刻发动攻击,他的目的是阻断新见军逃回粒根城的路,将新见军留在战场上被合围击杀。 新见军出城的时候很快回城的速度更快,虽然他们的人数少了近半,出城的时候有百余人,回来的不过四五十人,可以说是损失惨重。眼见得快要进入粒根城了,负责殿后的相田古斋突然倒了下来,鲜血顺着铠甲往外流着,腹下铠甲处一个鲜血直流的破碎远洞,正是刚才夺枪时用身体顶住了受的伤,撑到现在方才晕倒。 新见贞诠一到相田古斋的惨状,悔不该不听从父亲新见贞经的话多听听这位老人的话语,立即搀扶着相田古斋进入城中,命人脱下了他身上的铠甲,发现腹部一个大洞血肉模糊。 相田古斋突然睁开眼睛抬头望天,低吼了一声:“新见备中,相田没有愧对新见家!”说着便撒手人寰。 新见贞诠望着刚刚死去的相田古斋,心里一痛,泪水不由自主地浸湿了眼眶。正当他还在暗自伤心的时候,政衡的本队已经进军到了粒根城下,开始发动第一次强攻,既然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为何不挟胜强攻呢? 政衡大喊一声:“弓箭手,准备!二次齐射!”他大喊一声,百余名弓箭手朝着城头开始齐射,听到城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然后就听到了弓箭射来的声音。本就惊魂未定的足轻们惊骇的大叫起来,如同受惊的兔子似的,眨眼间就连滚带爬躲到了城墙里侧,一个个本能的双手抱头,紧贴着墙根。城头附近的足轻就如同惊弓之鸟,立时一哄而散,各自找地方逃生去了。 百余支弓箭起来威力不大,可是在粒根城此时此刻却是最为虚弱的时候,杀一人就少一个反抗的者,一时间射得城头没有人迹。 政衡站在山脚下,非常满意自己士兵所作出的精彩表演,他大胜对站在自己身后的传令兵道:“继续压制城头,告诉陶山真兵卫和野山益朝,让他们分别从两侧山体强攻上去。” 战鼓声再一次响起,这一次却是来真的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毒发 “可恶,我还会回来的。”新见贞诠到相田古斋战死心中苦痛立即赶回粒根城,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就这样灰溜溜的逃跑了。他好不容易返回新见家,好不容易得到的当家做主的机会,心想着新来咋到利用出击沾点便宜坐稳了若殿的位置,偷鸡不成蚀把米,竟然就这样灰溜溜的逃了,心中的愤怒无处发泄,只能够不停用自己的拳头拍打着城垣,只是拍打了一阵。突然腹中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然后就到手掌上有点发青发黑,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惨叫声,摔倒在了城下,还好他躲避着弓箭的齐射,站得位置本就不高,不然掉下城垣的话不死也重伤。 后面保护着他的几名亲兵一到新见贞诠翻滚着痛呼着纷纷躬着身子跑了上来,想要扶住新见贞诠,人人喊道:“若殿,若殿。”只是刚要扶起的时候,新见贞诠已经躺在地上一动都不动,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全身皮肤都热乎乎的,一会儿恶寒,一会儿感到辣的,五脏六腑都在作祟,连开口说话都有点困难,真是难受,心灵和身体的痛苦,都在他的身体内卷起漩涡。[] 一名老家臣上前低声呼喊道:“若殿,若殿怎么了?”他的声音有点儿发颤,他想到了昨天逼迫新见贞经时他就有一份,如果不和新见贞诠打好关系的话,他必然会被清理的,现在新见贞诠又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无伤无痛的就腹痛难忍,心中更是惶恐不安,到新见贞诠如此模样,心中更是不安起来。 另一名老家臣指着发青发黑的皮肤,用小刀在她的手背上刮了一小伤口流出了脓水来,还是黑色的脓水,一下子就发生了什么事情,脸上露出了焦虑和关切的表情,低声询问道:“来是中了毒了,,全身上下却是没有伤口,应该早已经中的,要立即找医师来医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原来的老臣立即问道:“现在怎么办?若殿的情况危急,是否立即突围出去返回楪城,这样或许……”其他几人纷纷附和着。 那老臣了众人的表情,到那些老臣们全都露出了苍白的脸色,因为新见贞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场的人全都明白,一旦让他知晓了新见贞诠被毒杀的消息怀疑的目光就会瞧向他们,虽然伊达家的嫌疑最大,可是他们的嫌疑也不小,理由嘛很简单不想到新见贞诠上位,就这样简单。那些老臣听了他的话虽说全都符合着,可是却是没有人愿意前往楪城,大部分想着是突围前往朝仓城得重藤千秋处庇护,还有一些人却是直接想要开城投降。倒是那些年轻人倒是没有老臣们的顾虑,要么是脸色难要么是平静,没有其他的眼色。 那老臣了众人说道:“诸位,现在若殿病危,现在朝仓城中有兵力三百,跌城中也有一百五十人的样子,我还是战略性撤退至楪城为好,嗯,若殿乃是新见家的未来家主,定然能够得到兵库介殿的高度评价。但是也不能够全部都离开,这里必须要有人防守,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嗯,小太郎,你带上十名步卒做一副担架,歇人不歇担架,快速前往楪城,请求兵库介殿寻找医师治疗若殿,在下与众人在这里防守,还有请求兵库介殿立即派遣援军前来,我们怕是抵挡不了多长时间。”小太郎正是年轻人当中最为狂热的一人。 那老臣立即从年轻人中挑选出了那些颜色狂热和平静的,然后命令他们抬着担架快速离开,随即恢复了镇定肃穆的神色,说道:“下面我们要立即展开反击,为若殿突围出去做好掩护。” 听到前方传来突围的消息,政衡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他的目光渐渐朝着朝仓城和楪城的方向去,心忖道:“新见贞经,你的算盘打得倒是挺响亮的,只是你没有想到的吧,我会将计就计夺取粒根城。”然后抬起头对着身后的岩濑小五郎喊道:“告诉野山益朝和陶山真兵卫,不能够放了新见贞诠,还有立即要求粒根城开城投降。如果他们愿意投降,我会将新见贞诠护送前往朝仓城的,其余人等给我射,压制他们!”岩濑小五郎愣了一下,快速带着两人前去通知野山益朝和陶山真兵卫去了。 粒根城建造在山丘上,只是倭国的山本就不高,粒根城建造地位也就二百来米的样子,如果有给五六百人的话,伊达军是无法突破上去的,只是现在城内能够作战的也就五六十人。而且人心惶惶,新见贞诠毕竟新来乍到哪里能够压制得住手下的那帮子人的,纷纷不听命令各行其事,有的拿起武器阻在门后,有的则是靠在城头上,甚至有的还爬到了城后哪里有逃生的薄弱点可以突围,反正没有几人听从新见贞诠抵挡到底的命令的。 要不是政衡希望能够钓上一条大鱼,他早就可以攻下粒根城了,不过野山益朝和陶山真兵卫早已经做好了攻城的准备,沟渠早已经被填埋了一段出来,二百多人也已经爬上了半山腰攻克了几座建造在半山腰的城垣,站在上面可以直接用弓箭压制二丸。在没有得到政衡确切攻击命令前除了一开始的齐射外开始了各自的弓箭训练,专门瞄着那些想要外面动静的脑袋下手,每一次射击都会引起新见军的骚扰。连续不断的攻击让他们非常的惶恐,现在,露头观察动静并不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箭矢还在不停顿的射击着,疯狂的上下交错着相互射击,新见贞诠再一次被抬了回来,身体还在抽搐着,只是开始变得越来越轻微了,来如果还不医治的话剧毒随时就会要了他的性命。老臣们听到了政衡的最后通牒,一阵心动,他们本就有意开城投降,只是现在那帮子狂热分子再一次返回楪城,没有突围成功,想要开城投降却是有点儿困难了。只得困守在城中,等待着朝仓城和楪城的动静,只要朝仓城和楪城的援军到来,就可以形成中间开花四面合围的局面出来,不是没有反攻为胜的机会。 要是知道那帮子老臣早有意投降的话,就因为政衡没有让新见贞诠突围成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一定是很精彩吧。正当在众人期待的目光当中,合战的转机再一次到来了。 一声铁炮的声响在上市接近高粱川的一侧响起,然后是接连十几声的巨响。 第一百五十二章 无念 一身暗青色足具的清河笃太郎,操着缺了口的长太刀,伏在林子里注视着前方的河畔。他的身旁还有近百的足轻,其中竟然全都是铜山众出身,是政衡的精锐中的精锐,铜山众人数一开始也就二百余人,经过数次合战和挑选后现在只剩下了一百五六十人的样子。此时此刻此地竟然出现了近百的铜山众,足以说明他们的任务的重要性。铜山众自从成军后便一直都是伊达家的先锋军和定海神针,政衡非常信任他们,给予他们最好的装备,最好的食物,甚至于还给予他们最好的女子挑选成为妻子,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伊达家最好的防御装备就是从石蟹山城中获得足具,他们身上穿着的暗青色足具就是,最强大的攻击武器就是从新见贞诠守中缴获的二十余门铁炮,他们有一小队人手中拿着的就是。虽然他们的射击能力相当的差,可是在政衡的教授下勉强可以对着空气发射,这就足够了,铁炮最大的用处就是威慑和恐吓,能够发出巨大的声响就可以起到威慑恐吓的作用了。 正当清河笃太郎等待着朝仓城或则楪城前来援救粒根城的新见军的时候,在山峦的另外一角果然来了一群一百五十余名足轻,领头的正是新见家的现任家主新见兵库介贞经,在他身后跟随的就是新见七本枪剩下的三人,秋庭贞庭死在了梅川院,大久保经实在攻略土井城后被新见玄蕃丞击杀,粒根经允现在还关押在粒根城内,朝仓经国与重藤千秋联合在了一起与新见贞经渐行渐远,现在就只剩下了三人分别是长坂闲斋、鹈饲经赖、渡边政,他们现在是新见贞经唯一能够信任的人之一。跟随在他们身后的一百五十名新见家足轻个个起来精神还算不错,和政衡以及许多人想象中的颓废不同,不过从他们的崭新装备可以告诉人们,他们只是一支没有经过战争的部队,刀具枪械都是崭新的没有经过砍杀的连些微的缺口都没有,一旦碰撞过硬物就算是名刀名枪也会出现些许的缺口,只不过起来他们的样子非常的吓人,具体的战斗力如何谁也没有把握。[] 除了一百五十名新见家的足轻外,在他们的左右还各有一支二百余人的队伍,他们都是新见贞经从楪城附近拉来的农兵,装饰完全一副农民,有些人连一副完整的足具都没有,指望他们拥有战斗力好比指望母猪能够上树。 渡边政望了一眼狐假虎威的农兵,嘴巴砸吧了一下,说道:“这些人还是不带来的好,一旦被冲击只会冲散我们的阵型。” 长坂闲斋点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可是敌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如果不运用人数上的威慑的话我们实在没有把握取得最后的胜利,如果这个时候仅仅凭借着用鲜艳武具暂时拼装起来的足轻,很可能吃亏的还是我们,新见家已经吃不起亏了。” 鹈饲经赖神色一黯,低声喃喃道:“就这一次了,胜利了还好说,如果失败了……不敢想象啊?!” 正当几名家臣感慨万千,新见贞经期待着只要突袭正在围攻粒根城的伊达家一举成功的时候,清河笃太郎压了压手,低声喝道:“弓箭手准备,先给他们来一次弓箭射击,铁炮手等待。”他望着缓缓前进的队伍,耳边听到噪杂脚步的振奋的声音,知道自己的战功终于来了,他到的并不是数倍于己的敌人,而是一个个的战功,手持着一把重藤弓,这是政衡赏赐给他的,其他的足轻却没有他那样的好运,多是一些丸木弓。 “弓箭手准备!”清河笃太郎的手举了起来,四十来名弓箭手举起了手中的丸木弓,搭上了一支弓箭指向了山下缓缓冲上来的新见军的人群密集处。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齐射!”清河笃太郎的吼声响起,弓箭手开始他们的射击,四十余支弓箭“哒”的一声射了出去,只是效果如何要天老爷如何安排了,也就是说要运气的了。 还好,运气不错,四十支弓箭有十三四支箭射中了目标,其余的纷纷在中途挂在了松树上。 新见家打头的正是穿着崭新足具的足轻,是来自楪城的守备军。他们绝大多数没有参加过真正的大战,他们紧握着武器,一个个微微张着嘴,心脏都在剧烈跳动着,只是弓箭射中他们其中一些人的时候本以为要被射死了,那些弓箭只是挂在了新足具上颤颤巍巍的弹跳了两下就安静了下来,只有一个倒霉蛋被弹起来的箭羽挂花了脸颊,成了唯一一个受伤的士兵。 长枪手们欢呼着步伐变得稳健起来,目光恶狠狠的往山上朝着射向他们弓箭的敌人,如同一头头嗜血的老虎。 山上的弓箭手由于居高临下的关系又是散射了两次,还是没有让一个新见军士兵受到严重的伤害,清河笃太郎汗水布满了额头,只得放弃了用弓箭进攻,大吼一声:“上板甲!”他知道敌人要发射弓箭了,便奔跑着让那些弓箭手放弃射箭纷纷拿起挡在他们前面的一块块木板。 新见贞经到伊达军没有给他们造成多少伤害,心中大定,立即恶狠狠的大喝道:“可恶的混账东西,射,射,给我射,给我朝着有人的地方散射!冲过去,冲过去!”他没有使用齐射,他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攻破眼前的这群伏兵,然后冲到粒根城去。 “叮叮叮咚咚咚啪啪啪”的声音在木板上响起,散射比起齐射来整齐性上面要差了许多,可是威力和攻击力上面要提升不少,最起码没有多少箭矢半路上被树挂上,大多射到了木板上,当然这个也有距离的缘故,这个时候双方的距离不足五十步。 木板和木板之间还是有空隙的,这些孔隙就成为了威胁最大的地方,有四个倒霉蛋就这样死了,他们全都是被弓箭射穿了脖颈和脑袋死得不能够再死。 “终于到了吗?盾牌拉开,铁炮队站射!”清河笃太郎的声音如同实质一般的响起在山丘上,一股不安的情绪突然涌上了新见贞经的心头。 “不好,快躲!”新见贞经一听铁炮就想到自己的那些被夺走的二十多门铁炮,立即掇起一块木板就躲藏了起来,跟随在他身后的长坂闲斋本想也躲藏起来的,只是他的目光呆滞了,朝着那黑洞洞的长棍子了过去,听到了一声巨大的轰鸣声,朝着身下了一眼,腹部的铠甲洞开,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眼前一片黑暗。 “砰砰砰!”二十多支铁炮冒出火花,在射击精度靠运气的齐射中竟然有一人将七本枪之一的长坂闲斋射杀了,还死得不能够再死了,众人纷纷开枪,冲过来的时候太过密集了,一颗有一颗铁弹射进了他们的身躯,惨叫声,铁炮的轰鸣声,白色的烟尘,叫喊声一下子应该铁炮的声音寂静了下来,只是听到铁炮的轰鸣声在空气中荡漾。 “好!”听到山丘上空响起的雷鸣和白色的烟雾,正在粒根城下督战的政衡握紧了拳头大声喊叫了一声,随即大声喊道:“野山益朝、陶山真兵卫立即攻城,其他人等与我一同前往追杀援军!”他已经从贴炮声中想到了战局的变化,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一个新武器的出现决定了一场合战的胜利,铁炮的出现将是决定性的,今天过后,铁炮这种新式武器将会被西国广泛的运用起来,也将成为那些大名土豪梦寐以求的武器,保驾护航的武器。 胜利已经向他挥手一般,政衡发动了全军出击的命令,他明白这个时候正是最好的攻击时刻,一旦让对方缓过神来,铁炮的速度缓慢弊端就会无限的扩大,只有一时间打得对方无还手之力方才是铁炮使用出现的时机。 粒根城内外的战鼓隆隆,除了野山益朝和陶山真兵卫各率百余人围攻粒根城外,其余的士兵全部投入了铁炮声响起的战场,驻扎在竹野山上的预备队也开始紧赶慢赶的赶来,政衡此刻明白正是决定最后胜负的时机到来了,铁炮的雷鸣正是决定胜负的时机的到来。 随着一声令下,清河笃太郎也已经冲杀了上去,铁炮队们只是留下几个刚刚在射击中受伤的倒霉蛋外全部抽出了长枪杀了出去,他们对于铁炮的操持还不熟悉,还无法短时间内坐到连射,不过在他们训练的时候第一次听到铁炮声响的时候也是惊呆了,可以想象新见家的农兵们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惊骇的表情,连想要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 新见军的士兵不断发出惨叫,摔倒在山坡上或则挂在了松树上,长枪队已经冲了上来,开始收割那些想要逃跑的步卒,弓箭手们纷纷拿出了太刀,这个就可以出铜山众的装备如何精良,连弓箭手都拥有太刀这种武士才有的兵器。 新见贞经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铁炮的出现让他的一切努力都化为泡水,本以为奇袭定然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最起码能够将伊达家赶回鸢巢山城,只是一切都被铁炮破坏掉了。着整个战场上,倒是都是被伊达军追杀的士兵,他的这些士兵,新见家最后的兵力,现在,一个个都成了丧家之犬,只顾得逃命,根本不敢反抗。要是反抗的话,不用片刻,就会被四五个长枪兵围攻捅得浑身都是洞。 这如何是好?!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新见贞经不经意之间到了近在咫尺的朝仓城,期待着朝仓城能够尽弃前嫌前来援救,他们是他的最后一线生机,那么还是逃跑吧! 新见贞经在内心里拼命地挣扎着,拼命地想着办法逃过这一劫,如果没有出现铁炮前他还有点信心抵挡住一天的时间,等到援兵的到来,可是出现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时候他就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逃跑,对,还能够逃跑。新见贞经在混乱当中逃了出去,逃向了人迹罕至的吉备山脉,向着出云方向一路狂奔。 第一百五十三章 闷雷 闷雷之定鼎 政衡大声呼喊着全军出击的时候,新见军早已经在铁炮声中开始崩溃了,“哇!快逃了!伊达大军来了。”本来还有点期待着新见七本枪硕果仅存的鹈饲经赖能够力挽狂澜使得新见贞经脱身,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已经被打的失了魂丢了魄的鹈饲经赖率先尖叫起来,然后带着一些从属于他的士兵向着黑暗的深山老林突围而去,如此一来整个后队就彻底混乱了起来。 “可恶的东西,回去,回去……”新见贞经一听到鹈饲经赖那尖利的声音就知道完了,心中冷飕飕的结了冰块一般,全身僵住了不得动弹,口中只是咕哝着回去回去的话语无法接下去了,脸色瞬时变得一片惨白,一口逆血从喉咙里冲了上来,嘴角挂上了一丝鲜血,显然继上次再一次伤了心肺。[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后军的士兵本来还在踌躇不前,等待着头领们的命令是进攻还是撤退,反正还没有到最为崩溃的一刻,这个或许是因为他们身穿着华丽崭新的足具,一开始的箭矢没有伤到他们,心中还留有一丝侥幸心理,认为只要跟随着新见贞经一定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全都傻傻的呆在田野上等待着。 这下可好,连新见七本枪之一的鹈饲经赖老爷都逃跑了,当下就彻底乱套了,除了少数的人还在痴痴的等待着新见贞经的命令下达,其他的无一例外全都是转身向后狂奔,向着深山老林逃生去了,带动了本来就被强行拉来的农兵们,不少为了抢路的士兵被后面的推下高粱川,人压人还没有正式开战,倒是溺死不少。 整个高粱川畔乱成一片的时候,政衡当然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攻击机会,一面防备着朝仓城的反扑,一面开始围追堵截逃散的新见军,最重要的就是抓获或则斩杀新见贞经。 只有斩杀了新见贞经,这一场合战才能够圆满的结束。 人不是机器,就算是训练多时的士卒也会在碰到了不可逆转对手的时候,他们还是照样会溃败的,尤其是在士气低落、明知不敌的情形下,还能够做到死战不退的新见家足轻更是少之又少,他们大部分都是种地的农夫,并不是新见家的武士,就算是新见家的武士在面对这种情况下也是无法抗衡纷纷向着后面逃去。 “可恶,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新见贞经顿时跌撞着退后了一步,当下猛然抽出武士刀正欲下令亲兵督战反击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到不远处似有寒光一闪,经验丰富的新见贞经顿时本能的一偏脑袋,一支断杆的长枪几乎是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脸上的头盔早已经被擦得吱吱响动,震动着耳朵似乎有点听不清四周的呼喊声。 新见贞经侥幸躲过一劫,可是他身后跟随着的为数不多的还没有逃跑的一个亲兵却是直接被插爆了头,他急忙定睛时,只见得亲兵像是被人猛然地推了一把,然后向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那支短枪已经深深的插入了他的面门,脑后的大半个头盖骨和头盔一起都被刺破了,肉靡状的脑浆溅得到处都是。 新见郡士卒遭到惨痛攻击,瞬间乱了阵脚,昏头昏脑,拥赖拥去,瞎撞乱跑。新见贞经气得哇哇乱叫,挥起钢刀,连劈数人,也制止不住,拥来的士兵将他一忽儿推到这里,一忽儿推到那里,只能躲避,不能抵抗,可怜新见军士卒成批倒下,血染高粱川!新见贞经眼见顷刻之间新见军士卒死伤无数,真是万箭穿心,连头发梢都是疼的。他万般无奈,只好乞求属下,可是一个个早已经不知道去向。 新见贞经定了定神,着越来越少的毛利军步卒,心下明白现在唯有留下一支部队殿后或许还有办法突围而去,正面纠缠新见军的伊达军显然数量不多,只是在他们的身后开始涌现越来越多的伊达军士卒出现,只要在伊达军大部队没有到来前撤出战斗或许还有生路。 可是让谁留下殿军呢? 这个问题犯难了,在如此情况下,断后的部队必死无疑,没有人那样傻帽的冒出来将头隔上让人宰割。 “随我殿后,其他人立即退后。”新见贞经万般无奈,只得大嚎一声孑然担任殿军,期望着能有其他武士大喊一声“殿下,臣来!”可是他没有听到,也没有到其他武士的忠勇的目光,反倒是早就在他喊叫起来前奔跑去来,逃向后方。 新见贞经也只是喊喊而已,他哪有那么傻帽的上前自我摧残。兵败如山倒,后军早已经跑得没有影子了,前军损失惨重,新见贞经现在连死的心都有了,自己纵横备中国二十来年,好歹也能够制压阿贺、哲多两郡土地,总之自己无愧于新见家主的地位,这下可好,被一个小小的土豪国人掀翻了桌椅踢进了阴沟,现在更是败北的不成模样。 新见贞经无愧是靠着阴谋诡计出身而非是武士勇将,不会再绝望的时候先是醉心的欣赏一下自己的宝刀,然后掏出一方白布仔细擦拭起刀刃来,然后用武士的方式来洗刷自己的耻辱,他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逃跑,逃得越来越远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不然这几十年征战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 “跟我来,突出重围,向神代川方向突围!”新见贞经立即朝令夕改,刚刚还要拼死殿后,现在到无人响应,只得再一次高声喊道,这下倒是有不少存活之人大声呼喊着一起一起的话语,表示着跟上。 “杀!”政衡没有想到胜利会来得如此简单,很有点虎头蛇尾的意味,数月天他提心吊胆的将新见贞经高估到了很高的地位,可是哪里想到胜利会如此来的迅速,突然在这一刻胜利了,胜利的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是情理之中,一切的一切都要归罪于两个字,运气。 正所谓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说的就是政衡这种人。 本以为要靠着新见贞诠毒发身亡然后陷害新见贞经和重藤千秋反目成仇,才能够从中牟利,可哪里想到新见家会如此不堪一击,不堪一击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昨天才到竹野山建造城砦期待着长期用锁喉战术逼迫新见家衰败,哪里想到今日就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只是政衡忘记了忘记了穷寇莫追,狗急了还要跳墙,兔子急了还要咬人的道理。 新见贞经虽然靠着阴谋诡计上位的,可是他的武艺并不差,体力也不错,他挥舞着手上的太刀劈砍着挡在他前面的士兵,不管是新见家的还是伊达家的。政衡的本阵军队正追击到战场的时候,新见贞经已经开始从狭路朝着神代川突围,只是大部分溃败的新见军被纠缠住了却是无法拦阻新见贞经。此时此刻新见贞经残杀的都是挡在他身前的属下步卒。 只是他后面的士兵没有他那么好的武功,不是被射来的弓箭射伤,就是被跟上的伊达军三三两两的围杀,或是掉入高粱川中,更多地选择了跪地投降。逃跑的每一个敌兵都觉得自己走向了死亡,在眼前飞舞的不是己方同伴的武器,就射来的弓箭和投射来的投枪,夹杂着嚎叫声哀哭声跑向了神代川。 新见贞经很快便劈透了人群,成为了领头者,他勇不可挡,一路狂奔,手上的刀不停地劈砍着挡在面前的树枝草丛过去,借着奔跑的速度在树林间狂奔、劈砍。 这一战伊达军大获全胜,只是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少了新见贞经、鹈饲经赖等大奖,其他一些足轻队长之类的路人系列倒是杀戮的不少。政衡在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后开始对朝仓城开始最后的攻击。 第一百五十四章 清理 当政衡带着人解决了来犯之敌后,粒根城也已经在野山益朝和陶山真兵卫的围攻下陷落,毒发倒下的新见贞诠被冲杀进来的伊达军士卒割去了脑袋。只是到最后还是没有找到新见贞经,怏怏返回重整兵马围攻尚有一战之力的朝仓城。至于楪城早已经变成了空城,只留下了一些老弱妇孺没有离开其他的除了逃走的都已经交代在了战场上,只要发兵就能够夺取,命赤木高雄和吉田政久率领二百余辎重兵前去接受楪城。 听闻找寻不到新见贞经,政衡咬着牙,阴沉道:“后患无穷。”但是他也是没有办法,就算是再周全的计划也会出现小意外。虽然伏兵全都是铜山众,可是人数毕竟只有百余人,正面的新见军加上农兵总共有近八百人,能够取得胜利已经相当不错了,哪里还有余力前去追杀新见贞经。何况这场突然发生的决战,政衡也不过是仓促而为,根本没有计划。不然也不会将自己混乱的侧翼放在尚有一战之力的朝仓城面前,只要朝仓城发兵突袭已经乱了阵脚的伊达军,最后能否全身而退还很难受。[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朝仓城没有突袭也只能够说明政衡的运气相当不错,当重新聚集起兵马后,政衡也是冷汗淋漓,说明他还是有点稚嫩,没有将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考虑清楚。 他本来以为在竹野山建造城砦,利用竹野山的地理位置将新见家遏制住,放回已经中毒的新见贞诠,然后让新见贞诠死在新见家促使新见贞经和重藤千秋发生龌龊,到时候他就能够从中取利。 如此一来,他顶多能够在年内取得粒根城、朝仓城、楪城三座城堡中的一座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当他放回新见贞诠后竟然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事情,连他都有一点儿被打闷了的感觉。 竟然如此简单的取得了最后的胜利,政衡着送交上来的新见贞诠的头颅,讥讽道:“本以为这是一场长期围困的合战,哪里想到你就等不及了,难道真的以为我好欺负嘛?!让人前去送最后通牒吧,告诉朝仓城的人们,要么投降,可以保留他们的性命和地位,如果想要当新见贞经的忠臣孝子的话,也行,我还没有见血呢?” 跟随在身旁的宫原丹波守撇了撇嘴巴,询问道:“殿下,朝仓城已经变成了孤城,现在城中虽然还有三百多人,可全都是毫无士气的农兵,只要一个冲锋就能够取得胜利为何还要保留他们的地位。” 政衡扭头望了一眼西方,其实什么也不到,就是连绵的山,说道:“如果对手是新见贞经的话战事拖延,鹤首的三村和松山的庄都只是虎视眈眈不会出手,可是如果再我们已经战胜新见贞经的前提下战事一旦拖欠,反而容易引起他们的窥窃。总之,还是早早的结束战事,将新见家的土地全部握在手中才是正理。” 结果,朝仓城很识趣的没有发生笼城战。其实朝仓城中也有一些有识之士在伊达军和新见军发生决战的时候提议攻击已经混乱了的战场,只是被更多的人选择了谨慎对待,重藤千秋期待着能够在决定胜负的一刻投入兵力好让自己获得最大的军事政治利益,朝仓经国本来想要出城突袭的只是手中没有多余的兵力出击,也只能够干瞪眼等待着重藤千秋下定决心。重藤千秋想要出城攻打的时候战场已经相当糜烂,刚刚准备妥当,新见军全军溃败了,而伊达军也已经开始聚集起兵马逼近朝仓城,只能够眼睁睁地着新见军消失殆尽,无所作为。 粒根城挂起竹二羽飞雀旗帜,朝仓城中还是有一些人做好了笼城的准备,只是到楪城也已经挂起白旗的时候,朝仓城已经成为了一座孤城,哪里还有笼城的胆量,不少人便开始从朝仓城逃走,这些人多来自足立的人们,重藤千秋已经无法控制住手下的士卒。 朝仓经国本来想要投降的,哪里想到重藤千秋突然反目,一刀结果了朝仓经国,首级也被割了下来。至于朝仓经国的几个儿子也全都被杀害。重藤千秋带着朝仓经国等人的头颅主动开启城门,并且将他们的头颅献给了政衡,以取得政衡的谅解。 粒根城陷落,朝仓城不战而降,楪城早已经变成了空城,可以说要不是新见贞经还在逃,他的长子新见玄蕃丞现在还在长坂城驻军的话,新见家可以说已经是名存实亡了,新见庄还零散抵抗着的新见家士卒大多数都放弃了抵抗,乖乖的放下了兵器。 负责清点俘虏的宫原丹波守对着政衡轻声说道:“大人,大约俘虏了五百三十多人,斩杀了近二百,具体的数目还在清点当中。” 政衡愣了一下,斩杀二百多人已经是相当大的规模了,轻轻点了点头,回道:“我们的伤亡呢?” 宫原丹波守回答道:“死了三十四人,伤了七十三人,多是在追击的时候太过于深入被杀的,还有一些失踪的还没有找到。” 政衡了一眼朝仓城,这里,已经不再是新见家的领地了,而是要挂上伊达家的旗帜了,他轻声叹息了一声,说道:“全部厚葬,伤了的也妥善安置,真的无法继续出战的多给他们一份抚恤。俘虏们押回鸢巢山城押。” 宫原丹波守点点头抚恤的事情正是正理,要不然谁会给你卖命,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声问道:“那土井城的人如何处置?” 政衡眼睛微微一眯,讥讽道:“有谣言说那新见贞经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可是新见贞经好歹也养了他十几二十多年,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竟然因为一个小小的谣言就举旗反叛,这种十恶不赦的人还留在世上实在是多余,让重藤部为前锋,野山益朝和陶山真兵卫各率百余兵马为监督前去击杀,还有告诉长坂城的人们,只要交出逆子秋庭玄蕃丞他们就可以保留安堵和地位,如果不然与逆贼一般。” 一股凉气从宫原丹波守的脚底冒出,政衡话中的意思,几乎可以确定新见玄蕃丞的下场,不过新见玄蕃丞也是自作自受,正如政衡所言,一个谋反养大自己的父亲的逆子不会有人同情他的,就算是逃亡其他大名家中也不会有人收留他的,连自己的父亲都能够谋反的还会有诚信嘛?! 当新见家灭亡的消息传遍备中国甚至于四周领国的时候,那些关注的不关注的人们全都呆愣了,如同被打了一个大大的闷雷,伊达家,备中国也有伊达家吗?伊达政衡?他是谁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狼来 在夏日的夜里,三村家亲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野战本阵中的总帅位置上,全副武装的机器端庄的坐着,双眼则望着立在本阵中的火盆,架在三脚支撑之上的火盆中燃烧着橘红色的木炭,但却不见任何飞虫在四周飞舞。三村家亲低头着额头上丝丝冒出的汗水如此想着,而当他因此下意识想要走出去的时候一阵凉风吹过,激灵灵的让他再一次返回了帷帐中,“可恶的天气,不用火盆的话凉的有点儿渗人,用火盆的话又热的让人受不了,真是让人难受。”他浓浓的忧色缠绕在眉间,显得心神不宁,全不知味。才几天功夫,他须发间都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斑白,四十来岁的年龄却让人起来有点苍老了。 他突然想起了近几日来战场上的变化,本以为植木秀长离开阵地可以使得庄军混乱,可是哪里想到一次突袭下竟然会被另外一个担任副大将的穗井田实近击败,更是一举击破了数阵,担任殿军的法云和尚战死,让三村家亲失去了最得力的助手。不过最后在三村亲成等人的力战下方才能够保持目前的态势,只是胜利的天枰已经彻底倒向了庄家。[] 穗井田实近,便是与植木秀长号称庄氏双翼的人,乃是庄为资的堂兄弟,帮助庄为资差点成就备中独霸的人之一,是和毛利家的吉川元春和小早川隆景一样的存在,也是一个被历史和游戏商们埋没的大将之才。 只是没有决定胜负的因素加入的话,三村家很有可能会因此而败北,策划了数年的计划彻底失败,这是三村家亲无法容忍的事情,他的手紧紧的握住一封书信,上面明显的写着安艺侯收的名讳。安艺侯,毛利元就是也,只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如果让毛利家进入备中国的话,他一直以来所期待的一统备中国,成就一方霸主的地位就会动摇,只能够成为毛利家的傀儡政权。 正在这个时候,三村亲成脚步匆忙地走进本阵帷帐。平日里一向自喻为三村家第一茶人的三村家禽总是竭力学着京都茶人的闲雅从容,总是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行走时放规矩步,少有如今这般仓促,甚至有一些惶急。 三村家亲抬起头来,通红的眼珠子明白无误的告诉来人,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一次实诚觉了,谁让一向自认为备中国武功第一的他会在最得意的地方被庄家的击败,还是彻底的击败,连亦师亦友的谋士法云和尚也在混乱中死于非命,失败一次本不要紧,可是失去了法云和尚让他心中似乎失去了什么,空落落的难以入睡。 三村家亲嘴角牵动了一下,缓缓说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庄家发动了攻击嘛?虽然穗井田实近有点本事,可是与我们一战也暴露了他们许多弱点,损失不比我们少,守成有余攻击不足。” 三村亲成面带愧色的摇了摇头,小声地说道:“是来自阿贺郡的消息!” 三村家亲楞了一下,挑起眼说道:“是石蟹守元那个混账东西传回来的消息,是他成功了,还是失败了,我八成是他失败了吧,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到三村亲成面色难,知晓发生了一些他不想到的事情,没有想到石蟹守元早已经死在了政衡的手中,却还没有传到三村家亲的耳中。 三村亲成吞了一口唾沫,慢慢的说道:“兄长,情况可能还要坏,刚刚传回来的消息,伊达家已经与新见家决出胜负,如此说来石蟹山城守早已经彻彻底底的失败,或许已经身死异处。” “决出胜负?” 三村家亲带着疑问的口气慢慢说着,突然脸色大变,用力挥动,他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眉头缠绕着一股子戾气,指着三村亲成的鼻子喝道:“你是说伊达家和新见家发生了激战,还分出了胜负,为何不将他们发生对战的消息传回来,干什么吃的。”原来自从上次前往阿贺郡搞后方运动起三村亲成都是负责阿贺、哲多两郡的情报工作的,没有确切将消息传回来正是他的过错。 三村亲成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回道:“兄长,伊达家与新见家只是对峙了一夜就发生了激战,然后就决出了胜负,所以……” 三村家亲摆摆手让三村亲成起来,他也知道现在还要仰仗三村亲成帮助他一同对付庄家,不能够自乱阵脚,舒了一口浊气,重新坐定后,说道:“到底是谁最后获得了胜利?” 三村亲成停顿了片刻,到三村家亲起来稍稍安定后便再一次说道:“是伊达家获得了最后的胜利,新见家的人自乱阵脚,重藤千秋、朝仓经国、粒根经允等人倒戈,长子新见玄蕃丞举反旗作乱,家主新见贞经一战不敌总崩溃后逃奔神代川而去,其他诸将大部投降,现在正在围剿残余势力,近日就能够彻底平定。”然后又说了一些总结过来的情报,只是时间太过于仓促情报上有些前后颠倒。 三村家亲听完三村亲成前后颠倒的消息后,通红的眼珠子微微缩了一下,缓缓说道:“没有想到我们全都被这个小子给耍了,他的实力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啊,不管是武功方面的运用还是细作方面的运用,都已经渐渐成形了,来我还是小他了,只是如此一来我们的处境更加困难了。”他的手更加捏紧了手中的书信。 三村亲成抬起头说道:“兄长,听闻庄为资曾经许诺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伊达政衡,后来又反悔啦,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是不是派人将此事传播出去,这样一来就算无法使得伊达家偏向我们也不会与那庄为资老匹夫联盟对付我们。” 三村家亲一顿眯着眼睛笑了一声,讥讽道:“哈哈,没有想到老匹夫还有走眼的时候,不过这些都是小事,酌情处理。”说完不再理会即匆匆离开的三村亲成,他捏紧的手缓缓放开了,低头着手中的书信,叹了一口气说道:“局势变得有点快了,来不得不行这最后的一步了,先顾眼前的利益,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他的目光深炯,开始再一次抄写刚刚已经捏得皱巴巴的书信,一边抄写一边心忖:“狼来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温泉 在靠近爱岩山的低谷间排列着数栋房屋,围绕在土垒周围,起来就像是附近土豪的宅邸,但是房子略微的有点儿不伦不类,有些注目的地方明显是刚刚修缮过,露出了新鲜的木料,背光的地方确实残破不堪。在房屋顶上可以见到几缕青烟,那是温泉的热气。越发接近这里可以闻到带有刺激性的温泉味道,这里曾是秋庭氏时代专门为了家中的武士老爷们疗伤修养的地方,后来秋庭氏败亡松山城易主,新的主子便不再理会这儿的事情,也就没有特别的收入来维持温泉的运作,附近的农民,甚至于只要交得起些许钱粮的修验师都能够进入泡上一觉。 在这个医疗设施基本为零,医师基本为武士治疗,穷苦百姓生命基本听天由命的时代里,泡温泉是唯一的能够治疗病魔放松身体的地方。[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这儿的温泉虽然比不得美作的汤原名泉,也比不上伊达领地内的熊谷温泉来的有名,却也是附近百姓以及过路人们的重要修养地点,来这里的人极多,因此这里始终是拥挤不堪的。 只是这十几天来温泉内却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平常不多见的武士老爷出出入入倒是有十几个,附近巡逻警戒森严异常。 自从嫡子庄高资出阵以后,备中国名义上的守护代,松山城主庄为资的身体明显衰弱了,此次出阵名义上是为了嫡子上位铺平道理,到不如说是他的身体越发的难以为继了,不得不让嫡子代为出阵。他也无特别病症,只是一下子萎靡不振起来。 虽然一时间并不危及生命,但是一直没有康复的征兆,身体每况愈下了,战国乱世一副好的身体是建功立业的保证。 专门照顾松山城后院的医师一时之间也是束手无策,只得吩咐多多休养,方才有了到这里来修养的想法。这儿虽然并不是有名的名泉,也只是在乡间有点儿名气,唯一让庄为资重的或许只是这儿可以到烟雾渺绕的松山城,可以第一时间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情报。 庄为资是一个眷恋权位的人,他最难以忍受的便是远离松山城,要不是这儿距离松山城也就是数千米的距离,紧急返回的话几步就能够返回松山城,他还不愿意来到这里疗养。尽管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再去处理繁重杂乱的政务,年轻力壮的政衡在面对繁杂的政务的时候也是有点儿焦头烂额,何况年老体衰的庄为资。 六月夏日,天气本就热浪滚滚,又在温泉屋内,就算没有泡入水中也是热得汗水直流,庄为资脸色苍白的靠在竹栏上,不发一语的发呆着。 两名仪态优雅,十一二岁的少年郎蹲在庄为资的两侧,轻轻摇动着纸扇,使庄为资稍稍的舒服一点。正如许多的战国大名一样,庄为资也有宠信稚童的嗜好,年龄越大女人方面越来越不行了便朝这方面的嗜好越发的强烈。 “馆殿情况好吗?医师。”这个时候外面走廊上传来了一阵对话声。“馆殿的情况比前几天好了许多,只是还是需要好好休养一番。”那是专门负责照料庄为资的医师的话语。 “馆殿,寺村左膳求见!”寺村左膳乃是庄为资的亲近家臣,一向负责这段时间传递松山城和温泉间的消息。当寺村左膳走进来的时候,庄为资假装坐直了身子上去一副身强体壮的样子。只不过寺村左膳一到庄为资脸色,心中暗叫事情不妙,对方的脸色比起前次拜访时候更加苍白。温泉对于人的疾病治疗非常有效,然而这一次对于庄为资却是一点也没有用处,怕是早已经病入膏肓了。寺村左膳的头低的越发低了,他生怕自己的表情给予庄为资一个不好的想法。 庄为资指了指旁边的一张竹席说道:“坐!” 那两名侍童眼见得寺村左膳到来,悄无声息的从一旁的侧门躬身退了出去,小心的将门掩好,木屋中只剩下了庄为资和寺村左膳两人,庄为资不喜欢稚童在他处理政务的时候打搅他的情绪。 寺村左膳无意多想,坐定后说道:“馆殿,刚刚从阿贺郡传来了消息,新见家和伊达家发生了激战,一夜之间已经决出了胜负。” 庄为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然后说道:“我就说伊达小儿太过于急切了,来这一次又是新见贞经胜利了吧,呵呵,新见家经过这一次伤筋动骨怕是损失惨重数年内没有办法再来打搅我了,不过,我还是要祝贺他胜利了。”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等一下回去后送一些上次从京都商贩手中买来的茶饼给他带点去,表示我们同为尼子家的同僚之谊。” 寺村左膳轻轻点了一下手指头,拜倒在地轻声说道:“馆殿,是伊达家取得了最后的胜利,现在已经平定了残余势力,进驻了楪城。” 说话间木屋中死一般的寂静,只听到屋外冒出的嗤嗤的温泉冒泡声,庄为资咳嗽了一声,瞪大了眼珠子,望着寺村左膳,说道:“你开什么笑话,伊达家取得了胜利。” 寺村左膳当然知道庄为资为何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就是他得知了从阿贺郡传回来的消息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惊愕,二个月前还要靠着庄氏提拔苟延残喘的伊达家在二个月后拱翻了备中国一方诸侯新见家,如果不是一再确认了消息的话,他也当做是笑话来听。 寺村左膳老实的摇头回答道:“馆殿,这不是玩笑,下臣也是再三确认后明白这件事情并非谎言,乃是真真切切的事情,伊达家确实已经击败了新见家,只是具体的情况还在确认当中,只不过从得知的情报来,是新见家发生了内乱,一战击溃了新见军取得了最后的胜利,新见贞经逃亡神代川,应该是想要利用那里的残余势力继续顽抗到底。” 庄为资咳嗽了两声,目光略显呆滞的望着前方,轻声喃喃道:“没有想到啊,没有想到啊!竟然会发生这等事情。”不一会目光聚焦在了一点上,吩咐道:“左膳,你立即前往阿贺郡祝贺伊达家取得阿贺郡霸权,礼物酌情处理。” 寺村左膳拜道:“下臣遵旨!”刚要退走,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声问道:“馆殿,早公主求问一声,兴国院少殿何时归来?” 庄为资喝道:“将她给我禁足了,不准离开自己的院子一步,谁若违抗,休怪我心狠手辣。” 寺村左膳陪着是是的声音,从木屋中退了出来,听到屋内传来剧烈的咳嗽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命不久矣,趁着这一次出使的机会好好伊达阿贺,嗨,我在想什么呢?走吧。”轻轻地离开了温泉屋。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新宫 出云国新宫党馆,新工党首尼子国久轻轻点了一下茶水,微微笑着说道:“式部少辅,不在富田城当差回来干啥?” 来人正是尼子国久的嫡男尼子诚久,他穿着一身当值的铠甲,到父亲悠闲的模样,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片,轻声说道:“父亲,彻底打倒兴国院一派的机会来了。”[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尼子国久接过纸片匆匆了一眼,疑惑道:“哦,只是备中国的豪强变更而已,这和兴国院一派有何关系?” 尼子诚久回道:“父亲,这伊达家一个月前派遣了两名使者前来向国主求亲,请求能够迎得一名尼子家的女子为他们的主母,您知道是谁私自将他们押了起来嘛?!” 尼子国久用指尖点了一点茶水,说道:“你是说?” 尼子诚久大点起头,说道:“正是兴国院次郎四郎,听闻他与那庄松山的女子藕断丝连,那女子原本应是许配给伊达家的家主的,后来强抢而来,又将伊达家的使者私自扣留。现在毛利左马头已经基本上兼并了备后国,又和备中的三村修理以及备前的浦上远江交往密切,如果……” 尼子国久思量了片刻,说道:“这件事情我们不便出面,将它捅给宇山飞騨守好了,他不是自诩尼子家第一忠臣嘛?!我他什么反应。” 尼子诚久一顿,微微笑道:“听闻那美作的三浦残党这段时间又是反复无常,若是能够得到这个什么什么,嗯,是伊达政衡的助力,或许不用我们新宫党前去给他擦屁股了。又能够表现他的忠诚,又能够为宇山家谋求福利,我想他定然会跳出来的,只是他一个人的话,怕是难以扳倒兴国院一派。” 尼子国久摇了摇头说道:“我们的这位国主眼中是不容沙子的,兴国院次郎四郎这一次能够截留他国使者,他日还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必然会在他的心中留有芥蒂,以后就难以得到国主的信任。只要以兴国院一派为首的主和派偃旗息鼓,那些墙头草立即就会倾向于我们。” 一老一少两只狐狸嘎嘎的笑了起来。 …… 月山富田城,站在月山富田城高耸的天守阁上,迎着凉风徐徐,尼子晴久的心情似平静,实际上却是汹涌如波涛澎湃的日本海。对于一个二代家督而言,有伟大父亲在上的庞大阴影的遮掩下自然倍感压力,可是只要二代目的艰苦能够成功交到三代手上,家业通常能够成功渡过,诸如后来的后北条以及德川家也是如此。 不幸的是,尼子家的二代目早死,而新的家督尼子晴久负担的却是两代的总和,而且非常不幸的是拥有着伟大的祖父,在尼子经久的时候就有意让尼子晴久担任要职,可是难免会被认为是祖父的傀儡。拥有一个伟大的祖父,是尼子晴久的大幸也是他最大的不幸。 在尼子经久死后,不少家臣都把未来交到尼子晴久的身上,以立威来说,尼子晴久有等于无,特别是攻略安艺国的惨败让他很长一段时间无力支配尼子经久遗留下来的老臣。在伟大祖父的阴影下,不但比较难眠,而且大全政务也不得不交给那些从很早以前就跟随在祖父身旁的老臣手中,更是交到了他的几个叔父手中。 可是无论是家臣或则是他的几个叔父都脱不开经久神话的沉醉当中,令尼子晴久的成长变成阴暗,这也是二代目的必然悲哀,是尼子家的一个致命弱点,或许这个致命弱点会在某一天爆发,使得尼子家步入衰亡的道路。 正当尼子晴久独自一人欣赏夏日的景色的时候,一名侍从前来报告,笔头家老宇山久兼求见。宇山久兼比起尼子晴久要大了三岁,从小就是尼子晴久的玩伴,共同长大,在生活中是尼子晴久的兄长,在政务上是尼子晴久最倚重的心腹家臣,不然也不会以支族庶流的身份担任要职,拥有近十八万石的石高,更是将美作一国的管辖权交给了宇山一族。 在侍卫的带领下,脸型消瘦、仪表威武、强壮和常常出生入死杀伐果断的宇山久兼正步来到了奢侈华丽的天守阁内。尼子家身为山第一强势势力,屋内摆设却多是一些奢侈华丽的俗不可耐的镶金装饰,中国地区多产白银,关东多产黄金,在中国地区黄金是尊贵的象征。为了彰显尼子家的强势,屋内装饰无一不是闪闪发亮的黄金。 宇山久兼坐定后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在独处的时候两人相当随便,轻轻喝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殿下,您知晓了没有,备中国的三村修理和备前国的浦上远江全都与那可恶的毛利左马头联系密切,其中那三村修理更是邀请毛利左马头出兵备中国,庄松山想必很快就会难以抵挡。到时候毛利家怕是将要直接控制安艺和备后两国,遥控备中和备后两国,实力直达五十万石,直属兵马数万。这件事情不得不防啊!” 他没有说那伊达政衡的事情,反倒是说起了毛利元就的事情,宇山久兼明白尼子晴久心中最大的一根刺就是毛利元就,当年尼子晴久最惨烈的一败正是面对毛利元就。 尼子晴久本就阴郁的表情更是难,脑中不由的涌现了毛利元就露出的浅笑,那是一种奇怪的笑容,他坐在了宇山久兼的对面,摇摇头,企图挥走毛利元就的怠慢形象,却是难以泯灭一直缠绕在他的心中。 尼子晴久浮在脸上的带着冷意的笑容,视线在宇山久兼的脸上转悠了一下,然后说道:“飞騨守,你要做好准备,秋收后我将亲自出阵前往备前国帮助浦上带刀。”浦上带刀正是备前国浦上家主浦上政宗,现在和他的异母弟浦上宗景发生对立,浦上宗景和三村家亲一样都得到了毛利元就的援助。 宇山久兼点点头说道:“正应如此,不过备中国也不能够轻易放弃,庄松山该支援还是要支援的。” 尼子晴久不自居的微微点头,庄为资向来恭顺,如果不支援的话怕是要伤了那些从属大名的心。只是该如何支援就是一个问题了,已经大致上决定出兵备前国帮助浦上政宗平定内乱,那大内家现在文治武断内乱不止动荡不安必须要在边境线上预留一些兵马,还要为夺取石见大森银山做好准备,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兵力进入备中国。 宇山久兼见到尼子晴久为难,说道:“殿下,臣在近日从内侍口中知道那扳倒了新见家的国人众伊达家主伊达政衡在月前就派遣了使者前来求见,说明伊达家为何要扳倒新见家的理由,这伊达家既然能够扳倒新见家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虽然这新见家自从新见国经死后大不如前却也底蕴犹在,如果运用得当的话或许能够保持目前的态势,等到来年腾出手来好亲自出手。” 尼子晴久微微点了点头,用竹简敲打了一下桌子,一名黑纱侍卫从侧门出现,说道:“给我查一查备中国伊达家的使者在什么地方,为何月余时间都没有出现。” 宇山久兼见尼子晴久已经明白,便告辞离开。 过了许久,富田城天守阁内传来了尼子晴久歇斯底里的痛骂声。 第一百五十八章 报废 天文20年(55年)6月29日晨,伊达竹二羽飞雀的旗帜在盛夏的天空中飘扬着,当政衡率领着凯旋大军返回伊达家新的主城粒根城的时候,整座城堡出现了一片骚动。 鸢巢山城、石蟹山城和盐城山城虽然都是一方国人豪强的主城,可是比起粒根城来还是要显得狭小了一些,鸢巢山城建造在山峦间进出十分不便,石蟹山城和盐城山城的位置正好处于伊达家领地的边缘地带,实在不适合成为伊达家的主城。本来家臣们提议将主城移居到楪城的,毕竟楪城乃是阿贺郡老牌大佬新见家的主城,伊达家入主楪城便可以证明新见家世代的结束,伊达家时代的到来,不过在观了粒根城和楪城的位置以及规模后,政衡选择了粒根城,而非海拔更高的楪城。[] 政衡重的不是海拔高低,而是粒根城的位置,他正好坐落在神代川和高粱川的交接,俯瞰整片新见庄,还在建设中的竹野砦与粒根城连接后就能够形成一片新的行政商业中心,还有就是正好处于鸢巢山城、盐城山城、石蟹山城、楪城的中心位置,更是进出神代川讨伐新见贞经余孽的重要堡垒。 新的主城新的气象,只是现在政衡的心情并不是非常好,他望着眼前的十五把早已经报废的铁炮一阵心痛,就算是取得了对新见玄蕃丞的决定性胜利也无法掩饰脸上的痛苦表情,低声吼道:“什么?!二十三把铁炮竟然报废了十五把,现在能用的就剩下了八把?” 一旁汇报的人正是铁炮队的队长清河笃太郎,他同样显得非常痛心,脸带愧疚的回道:“是的,不仅仅只是十五把铁炮彻底毁坏,就是剩下的还能够使用的八把铁炮现在也没有了火药可以使用,那些火药全部用光了。” 政衡着清河笃太郎,明知道清河笃太郎不会说谎,眉头紧锁,心有不甘的问道:“真的无法再使用了。”听闻在与新见贞经以及讨伐新见玄蕃丞等决定性合战中发挥了重大作用的铁炮无法使用的情况后,如果没有铁炮的话他也不可能取得如此恢弘的胜利,哪里会心甘情愿新见家花了重金买来的铁炮竟然一战就大部报废,火药用光的情况发生,他还期待着能够再取得几场胜利呢?贪心不足蛇吞象。 清河笃太郎轻轻点了一下头拜倒在地说道:“确实如此,已经彻底检查过了。我家并没有能够修理和制作铁炮的匠师,备中国虽有刀匠之国的称呼,可刀剑匠师和铁炮匠师是不同类型的人,臣等得令已经悬赏重金,还是无人揭榜。” 政衡拾起一把铁炮,心疼的抚摸着,这些铁炮全都是他的宝贝啊!经历过实战考验的宝贝啊,要不是铁炮的突然发威伊达家也不会如此干净利索的击败了新见家,低声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呢?练习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 坐在侧位的赤木高雄苦笑了一声,说道:“殿下,其实这样也是很正常的,毕竟练习的时候,铁炮并没有这样过度的使用,铁炮手们全都只是过几遍打过一炮而已,一到战场上后情绪紧张,铁炮报废的概率就大大增加了。” 政衡何尝不清楚赤木高雄的意思,练习的时候为了节省火药和铅弹绝不可能像是战场上一样不断的使用铁炮,想到这里,他只得苦笑了一声,其实说到底铁炮威力大是很大,可是胜在敌人没有见识过铁炮巨大的声响而已,如果让对手们熟悉了铁炮的声响将不会再有这一次合战取得的战绩了,毕竟二十几把的铁炮形成的齐射范围实在是太小了。政衡对于铁炮这种新鲜玩意有着很大的兴趣,只是现在的伊达家虽然基本上击败了新见家,占据了整个阿贺郡,增加到了一万二三千石的石高。可是还是没有办法开始大量制造铁炮,需要准备的研究技术对于小小的伊达家来说还是有点力不从心,连最起码的修缮铁炮的匠师都找不到一个,更不用说其他了。 政衡思考了一阵,说道:“此事不能够急切,将公告多多传播出去,只要有人揭榜并且修缮好一把铁炮,我将让他出仕伊达家成为领俸禄的武士。” 清河笃太郎呆愣了一下然后拜道:“下臣明白。” 在场众人都知道这是政衡用的是千金买骨的计谋,树个例子,给众人,修缮和制作是两码事。一名肯钻研的铁匠只要给与充足的时间就能够修缮好一支铁炮,就能够获得武士的资格。 名刀匠虽然对于武士来说是重要的人物,可是在武士眼中也不过是为他们服务的贱民而已,有些残暴的人常常为了能够试刀将铁匠杀死的例子出现。伊达家这榜文一发布出去必然会引来一些刀匠的关注,只要有那么一个二个的肯钻研的刀匠前来都能够提高伊达家的武具整齐水平。 修缮铁炮只是一个幌子,政衡想的却是让有名的铁匠能够汇聚在粒根城下为伊达家服务。 政衡放下铁炮重新坐回主位。 此刻草间四兵卫匆匆来到,只见他满面倦容的样子,肯定是赶了不短的路,到了近前,到政衡连忙跪倒在地说道:“殿下,多治目经孝果然企图逃跑,在逃亡至盐城山城附近的时候想要联络当地的土豪盐饱氏企图再兴,盐饱氏告密这才抓获了多治目经孝。” 在场众人俱都惊愕,他们没有想到多治目经孝竟然从梅川院中逃跑了,还差一点在盐城山城举起反旗,盐城山城的守备陶山真兵卫一听这话眼珠子瞪大显得非常的不敢置信,他却是知晓这段时间正是盐城山城最为虚弱的时候,确切的说这段时间是伊达家除了竹野砦外其他诸城最为虚弱的时候,就算是曾为主城的鸢巢山城守军也不过一百七八十人,更不用说其他诸城了。 陶山真兵卫顿时大惊,当即问道:“他是如何逃出梅川院的,虽说这段日子伊达家相当薄弱,可是梅川院附近也有数十名足轻把守警戒相当森严,他独自一人哪里能够逃出去。” 草间四兵卫抬头了一眼政衡,政衡示意他如实回答,便说道:“是井上和田中两个土豪家族,他们不满家族迁徙暗生怨怒,帮助多治目经孝乔装打扮成一名僧侣,溜出梅川院,趁夜从峡谷间逃亡盐城山城。” 政衡手指敲打了一下膝盖,说道:“让他切腹自尽吧,将他的遗骨送往多治目家的家祠中去吧!嗯,怂恿者井上和田中两族男子全部处死,女子充入军营。”他心忖道:“解决了一个麻烦人物啊!”新见贞经逃亡神代川现在还在联络各路人马企图重新夺回领地和城堡,多治目经孝也不安生,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多治目经孝会在这个时候发起再兴,或许他没有想到两家之间的决战分出的时间如此之短吧!要不然很有可能被他吃个大亏啊。 当政衡思量着如何应付新见贞经余孽的时候,宫原丹波守带着数名来自幸山城的使者前来,其中就有一个瘦小的少年郎露出好奇的目光左右顾盼着。 第一百五十九章 清水 幸山城,都洼郡霸主石川家的使者,政衡讥诮的嘲笑了一下,低声说道:“都快一个多月时间了吧,派遣了两拨信使前去询问,到现在才来,还真是凑巧啊!”他想起了那个从德重寺解救出来的吃果果的少女,一个常常跟随着宫原里美背后的怀着好奇和羞涩的妙丽少女,一个躲在围屏后脸色通红不知所措的瞅也不是不瞅也难受的青涩少女。 对于幸山城的势利,政衡也算是小小的见识了一把,要不是伊达家取得了对新见家的完全胜利,完全占据了阿贺郡,成为了备中国的一郡霸主,已经有了和石川家平起平坐的地位。[] 石川家哪里会想到派遣使者前来求见,或许那位智姬小姐早已经选择性的忘却了,等过个几年稍稍长大一些就会因为宫原里美侍女的身份为政衡暖床成为他的侍妾之一,也有可能会被政衡赏赐给家中的年轻武士笼络人心,反正再也不会有公主智姬这个人。 前来报信的宫原丹波守也是一脸的不愉,他派遣了好几名亲随前往幸山城和高松城传信,全都是石落海中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于连他的那几名亲随也都是近日方才返回,回复的言语多有埋怨石川家的无理。原来两人全都是被那石川家给秘密软禁了起来,如果不是还有点利用价值的话很有可能和那智姬一般人间蒸发了。 宫原丹波守一边将派遣出去的信使的遭遇简单的说了一遍,一边没好气的问道:“是否也晾一晾他们,让他们也知道知道我们的规矩,否则还真可能小瞧了我们?” 政衡眉头皱了起来,他也没有想到石川久智竟然如此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仅不回话还软禁了他的信使,如果是平常人的话或许会同意宫原丹波守的提议,可是政衡却并不是一个平常的人。他望了一眼宫原丹波守,讥笑了一声说道:“若我是石川幸山侯,我也会软禁那两名信使的,毕竟当时的我们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土豪而已,得罪就得罪罢了。” 宫原丹波守点头称是,说道:“这些臣都明白,只是心中多多少少有点堵而已,想要出出气罢了。” 着宫原丹波守的脸色,政衡笑道:“丹波守,不必如此,理亏的是他们,传出去坏名声的也是他们,如果月前他们及时前来与我们接洽的话,我们或许还能够为他们保全名誉秘密让那小公主送回去,可是现在嘛?!都过去了一月时间,该发酵的都已经发酵了,我想,就算是旁人不清楚,石川家的人们上上下下应该都已经知晓他们的公主殿下的处境了吧!” 宫原丹波守一愣,恍然大悟,也同样微微笑了起来,嘴角牵动了一下,砸吧砸吧了两下嘴唇,突然说道:“不对啊?!据闻那小公主是高松城主石川石川左卫门佐的独女,幸山城主石川久智的养女,算是异常重要的人物,怎么会让这件事情传播出去让人说闲话,现在就算是那小公主返回石川家怕是也没有脸面出来见人了。” 政衡一震之下手指停顿,又晃了晃脑袋手指敲打着膝盖,说道:“这又与我们何干,让那石川家的使者到粒根城来,我在会客厅中与他们见上一见,让野山益朝、陶山真兵卫两人前来陪同。” 智姬公主返回幸山城的结局或许真如宫原丹波守所说的那般无脸见人,内中原因不外乎石川家幸山城和高松城不和,可是这又和政衡有一毛钱的关系。现在伊达家刚刚击败了新见贞经占据了阿贺郡,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碌,还没有那个本事将手伸到石川家的身上去,中间还隔着松山城呢?而且他又不是圣母,哪有那个闲心去照顾一个小女孩。 当日他听闻信使没有归来,石川家音信全无,便打发了锦衣玉食的智姬公主前去服侍宫原里美,成了宫原里美的陪房丫鬟,地位一落千丈。 宫原丹波守突然想到了什么,急走了两步问道:“是否要重新化妆一番,要是让他们到了穿着短褂吃着粗茶淡饭的智姬公主,怕是又要节外生枝。” 政衡摆摆手说道:“不用了,如果他们不是前来接那智姬回去的,那就有点儿太过小人了,要是他们要见的话就让他们见上一面好了,他们要是不愉,就如实告诉他们,就是因为没有回音,我们便猜测是这小姑娘说谎并不是智姬公主就是了。” 宫原丹波守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很快石川家的使者便带到了粒根城的会客厅中,一股茶香弥漫在整个会客厅中,石川家的正使清水宗则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在山野边地的豪强竟然也有人煮茶喝茶。还没有来的时候他还以为伊达家就是一暴发户,暴发户便要有暴发户的模样,脑满肠肥便是他们的主要表现。可是来了后却是发现了与影响中大大不同,这里让人感到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氛,有时候暴烈如火,有时候恬静如水。 不一会野山益朝、陶山真兵卫和宫原丹波守三人便来到了会客厅中,与他们前后脚到来的便是政衡,三人立即恭敬道:“殿下。” 政衡边走边是摆了摆手说道:“三位不用拘礼,哦,这位想必是石川家的使者了,不知道是幸山城的石川家还是高松城的石川家?”说完不等他反应过来,径直走到了主位上坐了下来。 政衡的问话让清水宗则眼皮一阵肉跳,这话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旁人想来只会说幸山城和高松城是一个石川家的,可是明眼人都知晓两家虽说是同一家可是行政体系是两个,清水宗则名义上是石川久智的配下家臣,实际上他的领地距离高松城非常近常常跟随石川久孝行动。 倒是站在清水宗则身后的一个黑黑瘦瘦的少年郎朗声说道:“伊达殿此言差矣,备中国只有一个石川家,何来幸山和高松两家之分。”清水宗则听了身后少年郎的话语皱了皱眉没有责怪。 这少年郎竟然直接反驳了出来,好大的胆量,让政衡不觉得多瞧了两眼,外貌实在是不出众,额头剃光显然已经元服,便指着那黑黑瘦瘦的少年说道:“清水备后,不知这位少年郎是何人?” 清水宗则语气中带着些许的骄傲,回道:“他是我的次子长左卫门,刚刚多有得罪,还请勿要见怪。” 长左卫门,没听说过,政衡笑了一笑,说道:“长左卫门,不知道你的全名是?” 少年郎这一次没有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气势反倒多了一分青涩回道:“清水长左卫门平朝臣宗治。” 清水宗治,政衡心中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他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貌不惊人黑黑瘦瘦的少年郎竟然就是那个清水宗治,高松城水攻战中的第二男主角,悲情人物,备中国少有的几个能够在太阁立志传中留名的武将。 第一百六十章 恼怒 第一百六十章恼怒 政衡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黑不溜秋貌不惊人的小家伙竟然就是鼎鼎大名的清水宗治,心中难免有点儿小小的失望,本来还以为是一个英俊小书生,最起码也对得起他的名号,可没有想到却是一个丑小鸭,难道就是因为长得丑才奋发图强成为备中国数一数二的名将,和高松城水攻战中的第一主角猴子羽柴秀吉互为瑜亮。年仅十五岁的清水宗治外表长得丑陋,只是发育得很晚,虽然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元服了,直到今天依然不见长高,嘴唇上一点长胡须的迹象都没有,黑黑瘦瘦的。往往一见都会皱起眉头,这人长得怎么这个样子,虽然长相惊人可是也并不会有人去关注一个小孩子,可是今天却是让他好一阵难受。那伊达家的年轻家主竟然时不时的瞅上他一眼,然后就是轻轻皱一下眉头,让他有点儿坐立不安,不清楚他是不是对罪了对方。年少的他虽然在许多时候表现得相当成熟和稳健,有时候也能够出谋划策,正因为这些让他赢得了父亲清水宗则的器重,越过他的庶兄担当这一次的随行人员。可就是年少多智,一下子想东想西起来。难道对方是一个变态,喜欢男宠,可是清水宗治明白自己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稚童,想到这里方才安下心来,却还是难免夹紧菊花。政衡是第一次见到太阁立志传中重点描述的人物,其实他是第二次见到太阁立志传00人中的人物,只是早先那个他没有认出对方还没有改名后的原名而已,这才以为清水宗治是他见到的第一个太阁立志传中的人物,闻名不如见面,一开始闻听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黑小子竟然就是一直以来期待着的备中国名将,难免小小的失望了一把。多了两眼,发现清水宗治长得黑黑瘦瘦,可是胜在相貌忠朴敦厚,还算慈眉顺眼,连带总是带着一点儿谦逊的笑容,是相当难的面容。当然政衡并不知道清水宗治已经将他划到了变态的行列,若是知晓的话定然会大怒,他自认为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就算是变态也不会喜欢清水宗治这种黑瘦小子。站在后列的清水宗治别扭,坐在位置上的清水宗则同样别扭,政衡的话语实在不多。清水宗则说上十来句,政衡才回上一句。这让他相当的难受,一开始介绍了自己的嫡子后本以为眼前的这个年轻家主是一个话多的人,可是哪里想到却是一个让人难以忍受的家伙。政衡本就是一个话语不多的人,他能够听从家臣们的意见,做出最为恰当的决定,可是常常并不会为了更好地执行计划而去过多的解释,也不会与重的人物说过多的话语。他是一个行动派而非是一个能够忽悠人的人,现在跟随在他身旁心肝情愿为他卖命的人都是因为重了他的为人。他可以为了拉拢足轻常常住在兵营当中同吃同住,却不会说鼓动人心的演讲。清水宗则此次出使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迎回智姬公主,带上清水宗治一来可以让他见见世面,一比清水宗治大不了几岁的伊达政衡的成绩,杀一杀清水宗治的傲气。二来就是想要让清水宗治在智姬公主面前露露脸,智姬公主一旦返回幸山城必然受到许多人的指指点点,心中空虚的时候正好让清水宗治走入她的心中,如此一来清水家就有可能取代石川家成为高松城的城主,高松城主石川久孝可就只有一个女儿,谁娶了她谁就有很大的可能成为高松城的城主。第二点才是他主动挑起出使的任务和带上清水宗治的主要目的,清水家虽然也是拥有一城三砦的一方国人,可比起高松城来还是差上很大的一截。如果能够兵不血刃让嫡子成为高松城的女婿,下一任的高松城主,何乐而不为呢?清水宗则想要完成自己的夺取高松城的阴谋前提就是迎回智姬公主,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说了许多话来引起对方的注意,要对方来先提出这个议题来,哪里想到政衡不仅不提这个议题反倒是装不清楚的模样,让他难以启口。清水宗则旁敲侧击使劲敲打,政衡时不时的回上一句扯开话题,会客厅中的气氛有点僵持下来。野山益朝、宫原丹波守和陶山真兵卫见到政衡话不着调,也并不为意,他们都知道政衡并不是一个话唠,一时间也忘了缓和几句。为了能够实现自己策划了很久的梦想,清水宗则哪里肯依,眼见的场面有点儿僵持下来,左右,呵呵干笑了两声,便开门见山道:“据闻伊达殿曾派了两名信使前往幸山城送信,不知道有没有这么一回事情?”政衡摸了摸自己的眼罩,然后静待对方继续发言,或许他是想借着这个动作来掩饰自己的不耐烦吧?清水宗则见政衡没有反驳,轻轻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信中的事情在下也有所耳闻,幸山殿本有意当即派遣在下前来交涉,只是偏偏松山殿传召幸山殿出阵猿挂城。幸山殿名为庄家从臣只得亲自出阵,此事就一再耽搁下来了。近日猿挂城小胜了一场击退了鹤首殿,又听闻伊达家完胜新见家取得了阿贺郡的霸权。幸山殿本想亲自前来,只是军务繁忙,便派遣在下前来,一来祝贺伊达家登上阿贺郡霸位,二来便是想要迎回智姬公主,嗯,幸山殿转托在下送上银判三十枚和妹尾锻治名刀工恒次名刀一把。”随便提一句天下五剑之一的数珠丸恒次便是妹尾锻治名刀工恒次名刀,当然石川家送上的并不是数珠丸恒次,数珠丸恒次现在作为日莲上人的三遗物之一被日莲宗门徒崇拜藏在日莲宗的总寺院甲斐国身延山久远寺。妹尾锻治名刀工恒次名刀是一系列,出名的便是其中的一把,其他的借着数珠丸恒次的品牌效应也算是在中国地区小有名气,石川家选择此物为礼物也算是煞费苦心了。政衡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他虽然不清楚清水宗则的想法,却也听得出来清水宗则三言两语就将本来理亏的事情转移到了庄为资的身上,而且绝口不提被软禁的事情,果然是清水宗治的父亲。他当然明白清水宗则已经妥协了,不然也不会送上名刀恒次的了,这名刀恒次经过数珠丸恒次的品牌效应早已经不是普通的刀具了,赋予了它斩妖除魔的名号,正如杀了好几个德川家的村正赋予了妖刀的称号一样。政衡轻轻点了一下手指头,然后歪着脑袋说道:“原来真的是石川家的小公主啊?数次交涉无果,我还以为是她说谎骗取我的同情,丹波守,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宫原丹波守恭恭敬敬的行礼回道:“老臣还请殿下恕罪,自从两次派遣信使了无音讯,老臣自以为是一个孤苦可怜的孤儿,心中不忍收留了下来,月前便担当里美夫人的侍女入城了。”清水宗则啊的一声站了起来,脸刹那间冷了下去,不复方才的温和,听到智姬公主竟然月前就进了城担当了里美夫人的侍女,说是侍女倒不如说是陪床丫鬟,这样的名声传播出去的话,就算是他想要让清水宗治上位迎娶也是万万不能了,心中如何不恼怒。[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第一百六十章恼怒 第一百六十章恼怒,到址 第一百六十一章 兄妹 第一百六十一章兄妹 清水宗则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等事情,智姬虽然年岁不过十一二岁,可是只要被带入了了城中就会传出不好的名声来,还已经带入一个多月了,名声所累更加不堪入耳,就算是最后谈妥带回石川家,也没有了他和他的儿子清水宗治的事情了,高松城的石川久孝为了独生女儿的名声计较也不得不捏鼻子瞪眼的返送智姬来粒根城做小。君不见新见玄蕃丞的亲生母亲就是因居住在粒根经允的后院一段时间方才传出了无数的谣言恶语,迫使得新见玄蕃丞和新见贞经反目成仇。 野山益朝和陶山真兵卫对视一眼微微一笑,全都从对方的眼中出了事情的原委,殿下反悔了,却又没有半点反驳的意思,现在的伊达家已经不是一个月前的伊达家了,有了与石川家平起平坐的自信了。[] 宫原丹波守刚刚说完愕然了一下,他低头苦笑了一声,心忖着自己是不是好心办坏事,又让一个女儿抢夺自己宝贝孙女的地位。可转念一想,这智姬虽然是石川家的小公主。可是毕竟已经在里美身旁待了一个月时间,里美待她如亲姐妹,以后定然能够结成攻守同盟,在政衡越来越多的女子之间树立地位。想到这里,也就释然了,明白伊达家的势力越强大,身为年轻家主的政衡身旁的漂亮女人就会越多,自己的宝贝孙女现在起来有自己这个爷爷还能够保住地位。他已经六七十岁了,再过个几年也干不动了地位必然下降,如何巩固地位就要全里美的聪明才智了。 清水宗则却是一瞬间燃烧起来的怒火几乎能够燃尽整个大厅,不过这外放的怒意转瞬即逝,全都给他压在了心头上。能够从一个地方小豪强坐到石川久孝的宿老高位却也不是一个笨人,何况清水家还不是石川家的累世家臣出身,清水宗则年轻时候也和政衡一样奋迅过,只不过没有政衡的于死地而后生的魄力击败了一个又一个强敌坐上了阿贺郡霸主的位置,成为了阿贺郡的唯一家族。刚刚从一砦之地成为了一城三砦之地的他,就被当时的高松城主石川久孝以压倒性的优势给降服了,石川久孝重他的能力让他担任了家臣,一步一步走到了宿老高位足见他的能力。 清水宗则重新落座,却又站了起来,向着政衡微微鞠躬道:“多谢伊达殿待公主如兄妹,照顾有加,刚才鲁莽还请多多原谅。” 政衡神色不动,默不做声端起茶盏,慢慢地啜着杯中的茶水,心忖道好一个以退为进,好一个清水宗则,能够教养出清水宗治这样名将的人果然也不是名不副实的家伙,如果刚刚清水宗则冲动发怒的话就可以借着此事宣扬出去。可现在偏偏清水宗则说出了一个道道来,待如兄妹,却也不好直接开口说明自己就想要纳石川久孝的独生女儿为侧室夫人,好让伊达家和石川家搭上关系的想法来。 是的,月前伊达家还是地方小土豪国人没有资格和石川家平起平坐,得到智姬小公主也如同荡手山芋急着扔回去。可现在伊达家击败新见家,新见贞经逃亡神代川,新见玄蕃丞授首,重藤千秋降服,阿贺郡再无独立势力悬于伊达家外,已经拥有了与石川家叫板的地位,虽然中间还隔着松山城只得隔空叫喊。智姬虽是石川久孝的独生女儿,可说到底只是石川家的家臣之女,一个家臣之女成为政衡的侧室夫人,说大了也说得过去。 现在伊达家已经不需要为了几担粮食要与石川家交涉了,新见贞经虽然武功不行,文治倒也算得上备中国一号人物,家中粮秣足够三千人过个一二年的,娶智姬为侧室夫人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最直接的好处就是,石川久孝只有一个女儿,高松城又是备中国的重要城堡,纳了智姬,政衡和智姬的孩子也就在名义上拥有了对高松城的继承权。,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清水宗则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来,政衡却也不能够再继续计较下去,笑了一笑,说道:“正该如此,不知者无罪,既然备后大人说话了,我也不能够驳了备后大人的面子,智姬毕竟居住在伊达家有一个月时间了,作为哥哥的我不能不送上一份厚礼作为送别礼,备后大人先暂居在城下一二天,丹波守,你要好生照顾他们,不得怠慢。” 清水宗则本想立即带回智姬回去,听到政衡已经妥协,退让了一步,暂居一二日也好,反正自己也有意好好伊达家,便说道:“多谢伊达殿的厚爱,外臣待石川高松殿多谢照顾智姬。” 说完便在宫原丹波守的带领下离开,那清水宗治走到了拐角处的时候微微扭头了一眼会客厅的方向,略带着疑惑的神色缓慢了脚步,到渐行渐离大队立即加快了两步跟上。 清水宗治以为他走慢了的脚步没有人可以察觉,其实却没有逃过他的好友高市之允那副机敏的眼睛。高市之允退后了两步与清水宗治并行,他的年纪也不大,只不过身高却比清水宗治要高了一个头,显得两人年龄差距很大的样子。他了一眼前方还在交谈中的清水宗则和宫原丹波守,凑了过去低声说道:“长左卫门,我这伊达殿似乎对你非常重的样子。”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清水宗治想岔了的事情,在高市之允倒是到了事情的本质,正是政衡重清水宗治。 清水宗治“哦”的一声不置可否,反问道:“你说伊达殿对我非常重,为何会说出这等话语来,要论长相才智,兄长都比我要高了几分,却为何独独对我重呢?” 高市之允摇头笑道:“长左卫门自谦了,论才智勇武,在石川家年轻一辈中长左卫门也是数一数二的,或许伊达殿正是听闻了长左卫门的野猪退却事件多了两眼。”野猪在日本古代好比天朝的老虎野狼一般,能够独立击退野猪一直就是被当做勇猛的象征,瘦瘦小小的清水宗治能够击退野猪更是让人重两分。 清水宗治听闻野猪退却事件,黑瘦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羞惭的红晕,其实说实话那只野猪也就半岁大小,还是一只母猪没有尖牙,就是他人也能够击退的,可是以讹传讹却变成了清水宗治独斗数只凶猛大野猪最后勇敢的击退事件,性格耿直的他难免不好意思起来,想要辩解几句却还是摇了摇头。 当时他也不是没有辩解过,可是在他人耳中却又变成了谦虚好学的典范,让他不得不静待时间的淡化。现在再次听到高市之允以此事为例子,让清水宗治也只得以为这件事情的原因吧,自顾自地跟随着离开了粒根城。 第一百六十一章兄妹 第一百六十一章兄妹,到址 第一百六十二章 恶人 第一百六十二章恶人 到清水宗则一行离开,野山益朝坐正说道:“殿下,您真的要将那石川家的女子送回去嘛?此事还请三思,听闻高松城石川久孝目前只有一女,如果能够紧紧抓住的话,这高松城到时候也能够成为我伊达家的重要盟友,最起码也能够让松山城的庄家起疑心,甚至于以后伊达家为争夺备中霸权的时候起到决定性的作用。”陶山真兵卫没有想到野山益朝已经想到了伊达家争夺备中国霸权的事情上去了,转念一想也确实如此,伊达家现在正处于高速发展的时期,不足两月时间已经成为了阿贺郡的霸主,势头正盛,鼎足之势渐成,过个一二年难保不会与松山城的庄为资、鹤首城的三村家亲争雄,也是说道:“殿下,当断不断,还请三思。”政衡摆摆手,说道:“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够反悔,你们不用劝了,此事已定,宫内少辅,你前往楪城后立即一来派遣使者查探二阶堂信弘的情况,为何一个多月了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二来立即运送粮秣到粒根城来,真兵卫,你前往朝仓城与朝仓经国一同组织降兵,我要在秋收前对神代川进行讨伐,将新见贞经彻底击败。”两人不再劝说立即郑重领命。确实是该到了彻底击败新见贞经的事情上了,现在新见贞经在神代川上蹿下跳搞风搞雨,如果在还没有稳定下来前彻底击败新见贞经的话难免会发生节外生枝的事情,比如毛利家突然出兵备中国帮助三村家亲参与备中国的内斗,让新见贞经搭上毛利家的关系。伊达家自信在备中国内斗中不落下风,可是面对庞然大物毛利家却也是有心无力,未打起来士气先掉一半,还是早早的先将隐患扼杀在摇篮当中才是正理,以后面对毛利家和尼子家两家逼迫的时候也能够左右逢源。政衡见两人离开,又是处理了一些政务,刚刚入主粒根城事情千头万绪都要政衡来牵头处理,到了很晚才基本完,摇摇头便想要前去休息,打发了岩濑小五郎和松岛弥二郎前去休息,自己则是直接走进后院。到里美的房间还亮着灯,便笑了一笑走了进去。只见得两个少女正面对面坐着下着将棋,到政衡进来,一个少女吓得掉落了棋子退让了两步从围屏后面退了出去。政衡微微笑了一声,嘴角撇了一下,眼角了退出去的小女孩一眼,不再理会上前就一把抱住了娇小可爱的里美。政衡安抚了一阵里美,小女孩嗜睡又有点劳累便枕着他的胳膊熟睡了过去,他轻声的推了一下见没有醒来,便轻轻地放在了薄棉被上轻轻的吻了一口额头,盖上了被子,移步走了出去。随着成为阿贺郡无双霸主后,政衡的近一步膨胀。本想前去伊势樱的庭院一叙,伊势樱早在入住粒根城的时候便在伊势佐太的殷殷恳求下跟随着先上车后买票了,成为了政衡的女人。只是天色太晚,此时此刻伊势樱怕是早已经熟睡,此刻前去惊扰了她可不好。想到这里又要返回里美的房间假寐一番,到隔屋灯影绰绰,娇语点点,里美嫁入城内总共带来了四五个侍女,显然这是其中一个侍女的房间。政衡心忖道:“里美的侍女以后怕全都是自己的侍妾,今夜难填,便找一个女子先行解决了便是,以后如果有子女的话就给个名分就是。”如此想着便轻手轻脚地走到了纸隔扇旁侧耳偷听。似乎听到略略梦呓声音低低沉沉,是一个柔和的声音。少顷,政衡小心翼翼的将纸隔扇上的钩子打开,方才发觉里面并未上钩,悄悄拉开纸隔扇,帷屏立在入口处,里面灯光暗淡,依稀见屋内凌乱的置放着一些诸如柜子之类的陈旧器具。他便穿过这些器具,来到了这女子的眠床边上。但见她身量乖小,独自而眠,模样甚是可爱。隐隐约约无法清楚她的真实面容,却有一些不好意思,凑了过去想要好好。政衡终于清楚了侍女的模样,脸上露出了小小的诧异,低声喃喃道:“怎么是她?”原来眼前的少女正是幸山城石川久智的养女,高松城的石川久孝目前为止的独生女儿智姬,他轻轻笑了一声,当下将她盖着的衣服拉开了。他一开始或许有一些心血来潮,可是见到是智姬后却是理智了许多。起初和佐纪发生关系的时候常常听闻佐纪念叨智姬,多次提起也就记下来,纳里美为侧室夫人的时候见到了智姬,确实是一个娇柔的妙丽少女,与里美不相上下,只是这段时间忙于战事又闻智姬年岁尚小,便期待着等上两三年才好吃了她。哪里想到石川家的人偏偏在失去了音信后来迎接她了,明白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政衡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自从来到这个乱世之后,他就发现要想活下去就只能够恶人,这是一个人吃人的时代,你不做恶人,就只能够做死人。他还不想死,只能够做恶人。智姬是政衡拯救出来的,一开始联络石川家也只是想要利用她的身份从石川家手中得到一些战略物资,可是石川家却不理会他,便立即被政衡打入了冷宫从贵宾成为了侍女,随时都有可能失去童贞的侍女。智姬吓了一大跳,以为是在梦中,不由得轻声叫了一声,惊慌了起来,一时之间六神无主,她惊羞不已,便用衣袖遮掩着面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裸露在小褂子外面的肌肤洁白娇嫩如同羊脂白玉一般,散发着迷人的光辉。政衡着智姬受惊的样子轻声说道:“里美,你在干什么?”说着没有理会智姬慌乱的样子上前就一把抱住了她轻缓的摩挲起来。智姬身子不由自主的剧烈颤抖起来,但是她不敢大声喊叫生怕惹得住在隔壁的里美和其他侍女醒来,只得闪过一丝哀求的情态,好像难以忍受的样子,她不清楚眼前的男人早已经认出了她的身份,还以为走错了房间上错了床,心中更加慌乱难以言语。智姬轻声哀求道:“殿下,我是智姬,不是里美夫人,不是……啊……”政衡哪里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在她的耳边低语道:“里美别骗我了,以前你也是用这招的,今天你是躲不过去了。”手指极不安分的摸上了她的细腰按着轻轻的抚摸着。智姬紧紧咬着嘴唇,白皙的粉脸上已经涌起一抹红艳,羊脂般的娇躯也开始剧烈扭动起来。政衡抱起娇小可爱的智姬,两条嫩腿撑开小小的屁股坐在了他的腿上,一股剧痛传遍全身好似一把尖刀劈开身子一般浑身颤栗着晕死了过去。智姬好一会方才醒觉,两人早已经紧紧的黏合在了一起不分你我,一下一下的扭动着,红艳艳的鲜血一滴一滴的落下,如同樱花一般,一股股刺痛冲击着智姬的身心。她娇啼一声眼泪流满了脸,长痛不如短痛,政衡一点也没有怜惜她,也无法再怜惜她,yu火烧得正旺的他根本无法控制得住自己,疯狂的冲击着。着智血肉模糊的下身,政衡莫名的兴奋着哈哈笑着安抚了一阵,到了最后搂着她进入了梦乡。[] 第一百六十二章恶人 第一百六十二章恶人,到址 第一百六十三章 送别 第一百六十三章送别 次日清晨天已经蒙蒙亮的时候,政衡就苏醒了过来,望了望身边,智姬早已经不知道去向了,应该逃到隔壁屋中休息去了,能够独自一人逃去想来并不要紧。他还是有点害怕昨夜疯狂,娇嫩的智姬死在了床上,那可就不美了,他也没有办法变出一个活的来给清水宗则。政衡虽然来自未来,生性也颇为懒散,可是近两月来时时经历着生与死的考验,没有往常一般的贪睡,只是在与女人一起的时候才会多躺一会,或许这个就是他难得暗生的时候。过了许久,天大亮了,纸隔门拉开,里美低头小步地走了进来,帮着他穿上了和服,并且把他的两把佩刀也给带上带子,低声说道:“殿下,野山益朝殿和陶山政赖殿前来迟行。”陶山政赖,就是陶山真兵卫的名讳。政衡溺爱的抹了一把她的额头,伸开了双手,让她帮着穿上和服,轻声回道:“我明白了,你且先去休息片刻,还有给智姬敷点药膏,她过几天就要返回石川家了。”他没有瞒着里美,昨夜疯狂,隔壁的里美怕是早已经知晓,要瞒也瞒不住,还不如直接告诉了她。武士家族本来就该如此,妻子往往要抱着丈夫割取的敌人头颅和衣睡眠,这些小事难不着里美。穿戴整齐,里美跪在门口,双手拜地叩首着低呼道:“祝愿殿下武运长存”……议事厅,野山益朝和陶山真兵卫已经等候在了那里,正互相说话,着政衡等人进来,便急忙站起。他们两人将会离开粒根城分别前往楪城和盐城山城守备,两人虽然并不是名义上的楪城和盐城山城城主,可是在楪城和盐城山城内他们的地位是最高的,也将会成为伊达家内单独领有一军的人物,虽然兵马也就百余足轻,可是毕竟是长足的进步,让他们好生兴奋。野山益朝是伊达三代家臣,年岁虽然不是非常大,可是已经是伊达宗衡、信衡、政衡三代重臣,在伊达宗衡时代他是一名小小的砦主,到了信衡时代更是连砦子都被别人夺去,没有想到自己也有一天坐上拥有天守阁的城堡,更别提什么都不是的陶山真兵卫了。野山益朝和陶山真兵卫一跃成为伊达家的大城守备,其他人等也都分配到了重要的位置,特别是新见家灭亡后,他们空出来的许多砦子都被政衡分配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亲信家臣。这些家臣大部分并不是伊达家的累代家臣,除了野山益朝算是累代家臣,其他人全都是新近家臣,就算是清河笃太郎、岩濑小五郎、松岛弥二郎虽然本是伊达家的人,可并不是武士出身,也是被政衡新提拔上来的。政衡借此向外界证明:“只要是诚心实意跟随我的,我都不会忘记他们的。”政衡望着两人再次嘱咐道:“宫内少辅、真兵卫,你们返回各自城中后立即组织足轻,先运送粮食前来,然后前往石蟹山城与赤木汇合,按照计策行事。”野山益朝和陶山真兵卫全都点了点头,拜道:“臣等明白,只是臣等还有一点不明白,殿下为何如此急着要吞下哲多郡,现在我家虽然吞下了新见家,但还是没有完全消化干净,这个时候出兵神代川还有缘可说,要消灭新见家余孽,其他还要……”政衡苦笑了一声,指了一指西边,然后说道:“刚刚得到消息庄高资在猿挂城击退了三村家亲,我想向你们问一个问题,你们说三村家亲会甘心吞下这个恶果,心甘情愿的带着低落的士气返回鹤首城继续当他的第二把交椅嘛?”野山益朝听了政衡的话语说道:“他本来的优势极大,竟然失败了,要是我也不甘心。”说完野山益朝立即陷入了沉思当中。陶山真兵卫同样皱着眉头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指了指西方,顿了顿说道:“殿下,您是说他们要来了,这样一来的话,事情就会变得越来越复杂化了。”政衡望了一眼两人的神色,然后说道:“本来我以为三村家亲能够在庄高资的对战中获得胜利,最起码能够迫使庄为资退让妥协,让三村家亲的一个儿子成为猿挂庄氏的养子,在实质上成为猿挂城的城主,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三村家亲竟然败了一场,在如此危机情况下他目前能走的棋子也就只有这一步了。一旦他们来了,我们的时间就不多了,必须要在庄为资退让妥协前占据主动,方才能够在他们和尼子家夹缝间求得一丝生存空间。”野山益朝和陶山真兵卫听了他的话,楞了伊下,最后俱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们来了”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不得不让伊达家再次疯狂运转起来。……过了两日,智姬终于能够下床走动了,她离开的日子也来到了,虽然有点儿恋恋不舍,童贞已经被那个男人夺去了,她的心也早已经失去了。智姬懵懵懂懂的坐上了早已经准备好的轿子。一架缠绕着几条绸缎的轿子,绸缎是上次攻破德重寺时从佛像上面扯下来拆掉了金丝的绸缎,不知道是巧合还故意的,智姬是在德重寺解救的,绸缎也是来自德重寺的。清水宗则、清水宗治等十几人,就已经等候在了竹野城外等候。政衡也早已经在竹野城等待着轿子的到来,他要在这里送清水宗则一行人远行。智姬的轿子经过饶过竹野城来到了清水宗则一行人的身前,清水宗则不敢怠慢上前行了一礼,稀稀疏疏的说了两句话确认了轿中的人正是智姬,轻轻的呼了一口气。见清水宗则带着嫡子清水宗治前来拜别,政衡好生说了一些欣赏清水宗治的话语,说得清水父子都有点飘飘然了。到了该离别的时候,他回头对着岩濑小五郎说道:“小五郎,将我这两日准备好的书册拿来。”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的站在政衡身后的眼来小五郎应了一声,走了出去。吩咐完了岩濑小五郎,政衡回过头着清水宗则说道:“我所言绝对非虚言,令子将来绝对不凡。”语气极为肯定,神态极为自信。清水宗则回道:“外臣代小儿多谢伊达殿夸赞,如能有伊达殿一半成就,外臣也欣慰不已了。”清水宗治也在身后鞠躬拜着。刚好这个时候出去拿书册的岩濑小五郎走了进来来到政衡身边,政衡从岩濑小五郎手中接过书册,轻轻的递到了清水宗则的身前说道:“这卷手抄本,乃是孙子兵法秘传六策,据传出自南北朝人士,可供令子苦读此法。”清水宗则到政衡很随意的递送过来,本就因为智姬的事情搞得心情不佳,也不为意,随手接了下来,也不就攒在了怀中,拱手拜别。政衡见清水宗则并无在意,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遗憾,只得期待清水宗治能够好好翻一下那兵书中的内容,那兵书的内容实际上是他左抄抄右抄抄搞出来的。早在唐朝的时候备中国出身的遣唐使吉备真备就带回了大量的典籍,其中就有孙子兵法。只是孙子兵法传入日本后世作为秘密的珍藏书并未迅速传播,一直作为朝廷和兵家的秘笈不向外传,直至战国时代才公开运用。不过也只是在几个名家的手中私下传播,有些新近大名花重金采购难以得到。他当然难以默写出孙子兵法来,他又不是神人,前世也就是一个小小的宅男,能够东抄抄西抄抄的也算是让他死掉了大量的脑细胞。到了石蟹渡口轿子难以成行只得让人背负智姬过河再走几步前往码头乘坐船只顺流而下,清水宗则见了遮着纱巾无法清楚容貌的智姬,皱了皱眉头,心头不禁掠过一抹阴云,低语道:“智姬步履蹒跚,双腿无力,定然已经遭了那伊达政衡欺辱,哎,可恶的伊达政衡,我的儿子可不能够娶一个破鞋为妻,传出去名声可不好听。”低语间摸到胸口一本书册,清水宗则掏了出来扔在了渡口旁的草丛中,厌恶的使劲用湍急的水流冲击了一下擦拭干净,好似那书册上沾染了伊达政衡的恶臭味道。却没有想到那扔出去的书册正好砸中了一个半躺在草丛中啃着杂粮饼的瘸腿独眼丑陋僧侣,他低声狠狠道:“谁如此缺德?”说着翻开那本书册,开头写了一行字:“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此乃孙子兵法秘传六策”眼光一下子精光爆闪,跳将起来。左右了一眼发现四周早已没有了旁人,他连续翻了一阵,到了最后面到“备中国藤原山阴子孙伊达藤次郎政衡”的署名。僧侣摸着杂乱胡茬的下巴低声说道:“这到底是哪个白痴会将如此精辟的兵法书扔掉,真是浪费啊不行,这个人我倒是要好好观察观察,如果可以的话也将他记进人名册中以待后效。”说这一瘸一瘸的向着粒根城的方向离去。[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第一百六十三章送别 第一百六十三章送别,到址 第一百六十四章 玩火 第一百六十四章玩火 这里是神代川畔畑木字青谷附近的茶臼山上的藤木城,由于是修筑在茶臼山上,山下的百姓一般称呼它为茶臼山城,是一座建筑在小山顶上的城堡,背面依山,在通往城堡的坡道门口设为栅门,有数名士兵驻守。与藤木城遥相呼应的是修建在神代川南岸的天王豆木山上的豆木城,两城的主人都出自吉良氏,前者是吉良常陆守、七郎左卫门尉父子,后者是吉良丹后守,常陆守和丹后守是亲兄弟。吉良兄弟自称出身自八幡太郎源义家的后人,是将军足利家的近亲,室町幕府时期有着“公方绝嗣吉良继,吉良绝嗣今川继”的传唱,据说吉良家的庶子有着足利家督的继承权。只是很可惜的是吉良兄弟的祖上和三河吉良家根本没有半点关系,连旮旯洞里的关系都没有,上述数百年都没有出过吉备地区,是彻彻底底的土著,连和备中伊达家都没法比,备中伊达家好歹曾经阔过,现在宗家嫡流还是奥羽霸主之一,三十多万石的大大名。不过无论是在何时何地,人们总是喜欢大肆渲染和夸大自己的出身,就算是上述数百年都是农民出身的人也都会宣扬出自己是太阳神的儿子,更何况身份本就模棱两可的人们总往好的地方宣扬。自称拥有高贵血统也要有自称的筹码,毕竟一笔画不出两个吉良来。吉良兄弟都是三村家亲的家臣,他们能够在神代川占有一席之地,也足以说明三村家亲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哲多郡的腹地,再加上三村家亲已经基本上靠向了毛利家,不用再顾虑备后国的威胁。如果没有伊达政衡的出现,在未来数年内哲多郡就将会成为三村家亲的囊中之物,只是现在出现了伊达政衡这个变数,一切都不同了。时已近晚,吉良常陆守靠在走廊的柱子上,手中捏着一封书信,冷笑道:“没有想到新见兵库头竟然会在万石城重新竖旗,还能够聚集起大约数百号人,真是不容易啊听说伊达政衡已经悬赏,新见贞经无论死活,都值00贯的俸禄。”他的嫡子,藤木城的实际管理者吉良七郎左卫门尉嗤笑了一声,摸着下巴说道:“00贯俸禄还真是不少啊,万石城只是一个废城,虽然有数百号人,可都是乌合之众,只要百余足轻一个冲击就能够冲垮。”他虽然如此说着,可是并没有前往捉拿新见贞经领赏的意思,只是觉得新见贞经有点儿英雄末路有点儿可笑的样子。00贯俸禄在拥有肥沃土地的畿内或许只是一个笑话,可是在土地贫瘠的备中国,特别是基本上由吉备高原组成的阿贺、哲多两郡已经是很高的俸禄了。根据悬赏,说如果抓到新见贞经或是交出新见贞经的首级,不管身份多低,就死秽民非人。隔天就可以晋身为城主级武士阶级。真是如通俗话说,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从另外一个侧面可以出,伊达政衡对新见贞经有多少的恨意,伊达政衡都已经成为阿贺郡独一无二的霸主了,新见贞经在别人的眼中只是一个笑话的时候还能够如此重视,足可以说明新见贞经的用处还是很大的。吉良丹后守轻轻叹道:“谁都没有想到新见贞经会如此不堪一击,竟然会落到这般田地,兄长,新见贞经能够在万石城竖旗,起来已经得到了羽场经嘉的首肯。”吉良七郎左卫门尉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说道:“阿叔,羽场经嘉打的如意算盘,还不是想趁着伊达家坐立未稳剥一块肉下来吃吃,可别到时候玩火自残,我这伊达政衡不是善于之辈。”吉良常陆守轻轻敲打了一下,摇摇头说道:“七郎左卫门尉,这你就说错了,羽场经嘉打得并不是这个主意,如果是这个主意的话他就不用让新见贞经在万石城竖旗了,而是更加靠近粒根城的地方了,就算不能够重新进入阿贺郡,也可以得到足立地区这一片土地。”吉良七郎左卫门尉一听这话,恍然大悟说道:“他是防着我们吗?”。吉良常陆守微微笑着点头道:“只是说对了一半,他一来是防着我们,毕竟现在我们的势力越发的强盛,特别是在我们得到备后国奴可郡神社家的暗中支持后势力大涨,他已经不敢掩其锋芒,只得想出了这种办法来抵挡一二,二来嘛也想要搭上三村家的战车故意向我们示好。”吉良丹后守轻轻点了点头甚是同意兄长的意见,他年岁比起常陆守要小了十几岁,和吉良七郎左卫门尉倒是相差不多,关系上和吉良七郎左卫门尉更加聊得来,和吉良常陆守的关系如同父亲一般敬重。吉良丹后守疑惑问道:“为何?”吉良七郎左卫门尉同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第一个用处他们能够想象得出来,可是第二个用处却是有点儿不可思议,毕竟现在虽然三村家势大可是刚刚在猿挂城败了一阵的事情谁都知道,此时此刻就算是他们也有点怀疑能否取得最后的胜利,何况别人。吉良常陆守沉默的了两人一阵,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小小一场败仗就以为三村修理殿难以取胜,呵呵,都想错了,错了吧,你们还不如羽场经嘉这个外人得明白,三村修理殿独自一人或许难以取胜,可是如果加上来自安艺的助力呢?我想经过这一场败仗后,三村修理殿定然清楚了自己的长处和短处,应该能够痛定思痛。”吉良丹后守和吉良七郎左卫门尉互相了一眼,俱都出了其中的窍门出来,知晓他们只是想到了眼前,却没有想到大局上面去。吉良七郎左卫门尉问道:“父亲,您是说安艺会直接出兵帮忙?”吉良常陆守忽而冷笑道:“帮忙?毛利但马头才智高绝,请神容易,送神难,只是这件事情就不是我们要考虑的了。我们要考虑的是羽场经嘉这把火,我们该不该接下,接下后该如何是好?”谁都得出来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可是经过这一次败仗后三村家亲不得不请援帮助他完成霸业。一旦请援来毛利家这支大势,不管是松山城还是谁都只有被碾压的份。吉良丹后守和吉良七郎左卫门尉能够被派遣到哲多郡腹地来搞风搞雨也不是浪得虚名,脑袋一下子活络起来。吉良七郎左卫门尉思量了许久,握紧拳头说道:“才00贯土地,不够,新见贞经这团火,我可以接下,三村修理殿一旦取得阶段性的胜利就会将注意力转移到哲多郡来,如果我们也能够取得一点成绩出来,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位置也能够坐得稳妥,父亲,阿叔,不要忘了我们在三村家的话语权并不靠前,如果被人抓住了与神社家的把柄更加难以脱罪。”吉良丹后守心中本有些犹豫,听到大侄子的肺腑之言,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三村家亲将注意力转移到哲多郡来,他们与备后国奴可郡秘密联络的事情就有可能败露,定然要做出一定成绩出来的,也点点头说道:“我还是应该采取守势,一旦接下这团火后先将势力推进到神代川上游伊达家的动静,先取得局部上的优势,再等待三村修理殿取得阶段性的胜利再说。”吉良常陆守点点头说道:“当是如此”[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第一百六十四章玩火 第一百六十四章玩火,到址 第一百六十六章 先锋 第一百六十六章先锋 见坂山城的作用和竹野城的作用非常相似,神代川在见坂山城的附近拐了一个弯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拐角,在这个拐角处正好出现了一座小小的山丘,备中国羽场氏祖羽场赖房应永年间在山顶上修建了这座城堡,渐渐发展成为了当地最大的势力之一。 见坂山城本就不是一座很高的小山,但走近也有百余米的高度,方圆也有两三里,是一个非常具有战略意义的据点,只要占据了见坂山城,就可以直接威胁到神代川的腹地。[] 天文20年(55年)7月日晌午时分,见坂山城本就安静平和的。 现在却是非常喧闹,一队队来自各处的足轻正在城外扎营,只有武士老爷和侍从们才能够进入见坂山城躺在地板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觉。当吉良常陆守和吉良丹后守各自率领着二百人出现在见坂山城的时候,这种喧闹达到了顶点。吉良家与见坂山城的主人家羽场家的关系本就不睦,常常因为土地和甜井水的问题大打出手,可是现在却是为了共同的目标联合在了一起,不喧闹还真是奇怪了。 羽场家也不是铁板一块能够听从羽场经嘉的命令不吵不闹,还好吉良常陆守和吉良丹后守有些顾虑,还没有遇到伊达家出现就内讧了,不过还是将兵营驻扎到了城外,吉良兄弟带着二十余武士老爷无视城内外迎来的仇视目光进入了城中。羽场经嘉来也是明白手下是什么德行,他倒是没有去严厉制止,似乎还有一点怂恿的样子,打着什么心思路人皆知,还不是害怕吉良家趁机夺取了见坂山城,就算没有存着夺取见坂山城的心思也可以震慑一下吉良家的人,让他们明白羽场家也不是好惹的。 这种心思在吉良兄弟眼中有点儿孩子气了,现在谁都明白伊达家定然会出兵攻打神代川霸占哲多郡的,只是不清楚时间而已,这个时候再发生内讧不是自找死路不成。 虽然他们夺见坂山城的心思一直都有,可是也不是现在这种时候,先打退了伊达家的侵攻再说不是,只是真正到了那个时候羽场经嘉也是投靠了三村家亲,两家从敌对变成了同僚,在同一个锅里吃饭。三村家亲不会愿意到吉良家独霸神代川的,到时候羽场经嘉还能够安安稳稳当他的见坂山城之主。羽场经嘉存了这种心思不是孩子脾气还是什么。 此时见坂山城的城主正站在城内最大的略显简单的会客厅,招呼着来援的各地的豪族国人吃着泡饭填着肚子,虽然大家心知肚明这场合战是为了他们自己开战的,可是名义上大家都是来援救见坂山城的,这军粮方面的事情一下子全都压在了羽场经嘉的头上,一份份军粮报告让羽场经嘉肉痛不已,也只得打碎牙齿落进肚子生咽了。 见坂山城的城主羽场经嘉比起新见贞经小了十几岁,倒是和吉良丹后守一样都是四十岁上下,有着一副文质彬彬的好相貌,温文尔雅,言辞知礼,气质淳淳如饱学宿儒,果然是拥有细川家血脉的人。羽场家和吉良家这种旮旯洞里都扯不上的关系不同,他们是已经衰亡的备中细川守护家的旁支近亲,身上带有细川家的血脉。 当然羽场家和吉良家都拥有一个非常大的毛病,爱往自己身上贴金,其实要说起来,细川家本身来自清和源氏的血脉就已经非常稀疏了,更不用说拐了不知道多少角的羽场家。 羽场经嘉一到吉良兄弟来到,眼睛不由自主的微微一缩,然后舒缓开来,缓缓上前笑道:“常陆守、丹后守一路辛苦了。”两人是他的老对手了,在战场上吃了不少亏,丢了好几处据点,当然他也没有给吉良兄弟简简单单吃到手,杀伤了不少吉良家的人。真正说起来羽场经嘉还是失败了,起码那豆木城和藤木城所在的位置本来也是羽场家的,羽场家在上面修筑有两座简单的据点,现在的新城是吉良兄弟在原来的基础上修筑起来的,这些都是在羽场经嘉手中丢到的。 吉良常陆守谦虚着傲然的行过礼,笑道:“为了共同对敌,还请忘却其他小事,只要击退了伊达家,你我都是三村家的家臣,何必再分你我。”说得相当的赤luo裸,却也是实情。 吉良丹后守听到兄长竟然如此说话,心中嗤笑了一声,暗讽这个羽场经嘉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却是没有说话,跟在了吉良常陆守身后,两人虽然同是一城之主,可是年龄上的差距一直以来都是以吉良常陆守为首的。 满头苍发的新见贞经面色异常憔悴缓步出现在了羽场经嘉的身旁,位置稍稍比羽场经嘉落了一步,拱了拱手算是见过礼,说道:“常陆守、丹后守,何必站在门口,一起进来便是。” 吉良常陆守和吉良丹后守对望了一眼,他们都是场面上的人,当然明白眼前这个人就是曾经那个叱咤阿贺、哲多两郡风云的新见贞经,却是没有想到会落魄成这幅模样,眼中尽是凝重。 吉良丹后守趁着进入会客厅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低声说道:“兄长,起来事情有些严重啊,本以为这伊达政衡就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暴发户,可没有想到会逼迫得新见贞经如此狼狈不堪,见一斑而知全身,来伊达政衡难以对付啊。” 吉良常陆守点点头,低声回道:“小心为上。”说着不再言语,却是到了会客厅中已经到场了十余名神代川中的熟人,这些人或是与他们为敌或是中立或是与他们交好,不管是为敌还是交好,现在三村家势大,他们又都不得不面对同一个敌人,脸面上都露着献媚的笑容。 吉良兄弟也不等人招呼立即走到了主座上坐了下来,招呼着侍从送上泡饭来,完全不顾忌已经黑了脸的主人家羽场经嘉。 羽场经嘉黑沉着脸握紧了拳头,刚想要发作,腰间有一物捅了一捅,瞥眼了一眼跟在身旁的新见贞经,轻轻舒缓了一口气,上前露出有些谄媚的笑容招呼道:“还不快去,多加点腌菜。” 吉良兄弟再一次对视了一眼,刚刚的小动作别人没有瞧见,一直关注着他们的吉良兄弟却是发现了一个正着,眼中更加凝重了,就是这样一个新见贞经还被打得体无完肤,那伊达政衡的水平当是强的有点儿让人恐惧了。 正当见坂山城内上演着一幕幕勾心斗角的活剧的时候,伊达家的先锋军已经拔除了四座据点,无一人逃脱,无一人幸免,全部落入伊达军先锋营的手下,兵锋直指见坂山城。 先锋官乃是以骁勇善战为名的片山盛长、四郎兵卫父子,还有葛笼七郎左卫门尉和葛笼八郎兄弟,以及上百铜山众以及亲卫营中的精锐组成。 片山盛长本来并不愿意出仕伊达家,但是在少主竹内久治的授意下答应成为客卿家臣,连片山盛长都转仕成为客卿家臣,更不用说本就不是竹内久治家臣的片山四郎兵卫,政衡也不为意立即将先锋官的重任任命到了他的头上。 片山盛长一下子得到如此重任,心有戚戚然,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一下就得到了其他人想都想不到的重任,不过他向来豪爽,倒是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立即带领百余名精锐出发了。 本来还有点怀疑和嫉妒的众将听到凭着伤亡不过十余人的代价连夺四砦还没有跑掉一人,兵锋直指见坂山城,全都闭上了嘴巴,要是他们担任先锋官的话也没有办法成就如此让人不可思议的成绩,纷纷进言全军出击。 第一百六十六章先锋 第一百六十六章先锋,到址 第一百六十七章 尖刀 第一百六十七章尖刀 “杀……”紧接着一道碎裂的声音划破空气,黑色太刀的前端像是翻搅了什么东西一般的刺进、抽出,一条原本鲜活的生命就怎么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下一瞬间,那个手持着黑色太刀的年轻男子又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疾驰而去。片山四郎兵卫已经不清楚这是他杀死的第几名敌人了,只是从他原本崭新的太刀上可以到杀死敌人后的代价,已经出现了好几个缺口,虽然他已经非常小心的使用刀尖来杀死敌人,可是难免不会出现意外。太刀是好太刀,再加上临行前他的父亲片山盛长特意嘱咐要求涂抹上黑色的涂料,更加显得妖异。堵住敌人退路的片山盛长到自己的儿子如同诡异的猎豹一般杀得这座砦子中的敌人鬼哭狼嚎,低声赞了一句:“干的好”说着不再理会其他人等的呆滞,发出了豪爽的笑容,率先冲杀了上去,将任何想要逃离的人横着躺在地上,他的刀法比起片山四郎兵卫来更加的老辣,只是没有涂抹黑色涂料的太刀显得不那么诡异罢了。砦子中的敌人早已经人心涣散毫无战心,本来在人数上就没有占据优势,来敌又如此的强悍,一个冲锋就冲杀进了砦子当中,在领头的带领下几个人就搅动着整个砦子朝着溃败的方向前进。一开始砦子中还有几名武士和他们的侍从冲杀上来企图重新掌握战争的主动权,用自己来缠住对方堵住砦子崩溃的缺口,可是没有几个回合那几名平常在砦子中号称十人斩的武士老爷就被斩杀干净。没有了武士和他们的侍从的指挥,整座砦子一下子崩溃了,全都朝着背后逃去,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在了围上来的伊达家先锋们的刀下。伊达家先锋队人数仅仅百余人而已,在付出了微弱的代价下就已绝对的优势极短的时间内就将五六十人控制的前哨砦子打得溃不成军,如此往复,这已经是第四座砦子了,也是从粒根城到见坂山城沿途的所有砦子。新见贞经十几年前便扶植羽场经嘉坐上了见坂山城的城主的位置,双方原来的关系和睦,羽场经嘉中的经字偏讳就取自新见贞经的最后一字,地位上算是从属于新见贞经,当然从现在来新见贞经只是寄居在羽场经嘉的屋檐下,地位上早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凭借着新见贞经和羽场经嘉的关系,粒根城到见坂山城只有四座砦子就说得过去了,如果按照常理的话起码在七八座以上才是正常的,如果是敌对关系的话少说也有十二三座的样子,当然人数上不可能像现在那样多,顶多也就十几名精壮和他们的家人而已,那里会想现在这样全都是男子组成的守备。以一般的常识来说,这个时代的战争模式在碰到五六十人守备的砦子的时候一般而言需要三到四倍数量的人数来围困,然后等待着砦子中粮食和水源断绝,使得砦子内的人们没有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决心开城投降或则外面围着的人退却而告终,全都是凭借着一股子意志而决定最后的胜负。就算是出现强攻也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才能够攻破由弓箭手和长枪兵组成的防御阵列,足以等到后援的到来。但是这项传统在这一支伊达军的先锋军的面前完全被击破了,他们的作战方式一个字就是快,以最快的速度冲进砦子内,用最快的速度击杀砦子中的武士,然后收割开始崩溃的普通足轻,将整座砦子拔除只是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宣告结束。他们是天亮的时候出发的,到了午时已经攻破了第四座砦子。片山盛长和片山四郎兵卫并没有逗留战场,只是命令属下们将每一个躺着的敌人的身上补上一刀一枪,以杜绝可能活着的敌人。片山四郎兵卫回头望着砦子中凄凉血腥的战场,横七竖八的死尸躺满了方圆三里地的草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腥味,残破的旗帜和武器丢弃的到处都是,有的还插在士兵的尸体上。间杂有一些野花在风中摇曳,伴随着山丘上摇晃的小树,呼呼的山风,好象这天地也在为这些死去的灵魂哀叹。片山盛长在他背后喊道:“走吧,四郎兵卫,没有什么好的,总有一天,我们也会和他们一样死去的,人总是要活的更加精彩一点。到前面我们休息片刻吃一点干粮,还有前往观察见坂山城的葛笼兄弟应该也回来了。”片山四郎兵卫握紧了挂在腰间的太刀,点了点头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跟随在片山盛长的身后。片山盛长轻轻叹息了一声,望了一眼片山四郎兵卫,没有说什么,他清楚片山四郎兵卫虽然年幼可是却是一个已经渐渐成长起来的武士,定然能够过的了自己心上的那一关的,过了那一关他的前途将是另外一番境况。有一个重视他的家主,自己又有能力,有什么能够阻挡片山家的腾飞呢正思量着,葛笼七郎左卫门尉和葛笼八郎风尘扑扑的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当中,葛笼兄弟本是盐城山城多治目经孝麾下的侍大将,葛笼畑山城的城主,盐城山城合战后全族迁移到了鸢巢山城附近,还没有过去多少时间又在竹野城合战后再一次迁移到了竹野城下居住,获得了五十石的俸禄。此次出战本来应该呆在本阵中与政衡一同进退的,只是葛笼兄弟为了能够在伊达家出人头地,恳求跟随先锋一同出战,政衡一也不能够冷落了盐城山城合战中降服的家族。这葛笼家也是第一批降服伊达家的人员,虽然在心中多多少少有点瞧不上葛笼兄弟的作为。可是生在战国乱世这样的行为才是最为正常的事情,便同意了他们,让他们担任先锋军中的小队长,控制着一支十余人的队伍。片山盛长见葛笼两兄弟返回便指示众步兵队长前来开会,商议下一步该如何做,他虽然是先锋军的头目,可是身为客卿家臣不得不与步兵队长们商议一番,也好众人的心思,然后再提出自己的意见方才能够显示出自己的能力来。过了不久,所有先锋军中的步兵队长一招指示来到附近的山丘上。葛笼七郎左卫门尉一边啃着饭团,一边开口说道:“见坂山城的兵力数量大约在一千五百人上下,其中大部分是在城外驻守,按照家族大小分成了四座营寨的样子,多的有三四百人,少的也有一二百人,靠的都比较近,如果攻打其中一座的话其他营寨的人就会将我们合围,怕得不偿失难以取胜。”片山盛长说道:“目前我们先锋军的数量大约有一百零七人,损失了十四人,拔除了四座砦子,已经攻到了见坂山城前,基本上已经超额完成了伊达殿吩咐的命令,下一步大家说说有什么想法?”葛笼七郎左卫门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啃着饭团的嘴巴停了下来,他思量了片刻说道:“我那见坂山城和其他几座营寨都靠的很近,是否可以依靠着附近的山谷绕过见坂城,绕道见坂山城后面去直接攻打豆木城或则是藤木城,现在后面的城堡基本上都没有多少敌人?”葛笼七郎左卫门尉的话一说完,其他人等全都露出了赞同的脸色,纷纷附和着。片山盛长望向自己的儿子片山四郎兵卫问道:“四郎兵卫,你也是这个意思?”片山四郎兵卫沉思了片刻说道:“父亲,殿下让我们担任的是先锋而不是游击,我想殿下不会不考虑到敌人定然会将伊达军堵在见坂山城外的,为何没有派出游击,而是让我们担任先锋,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片山盛长了一眼众人,发现只有葛笼七郎左卫门尉同样陷入了沉思,其他人等全都一副不理解的样子,来这个葛笼七郎左卫门尉以后也将很可能成长为伊达家的大将人物,他点点头说道:“四郎兵卫的话说的不错,我们是先锋,先锋的作用就是将刀直接插到对方的心脏中,然后及时抽出,刀刀见血,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伊达殿的战略就是要将敌人全部消灭在见坂山城内,如果我们绕过去的话必然会破坏伊达殿的战略。”葛笼七郎左卫门尉点点头立即表示了赞同,说道:“片山大人说的不错,只是见坂山城正好处于神代川的拐角处小山上,俯瞰神代川两畔,两侧又有四座营寨,想要攻杀上去的话实在是困难重重,如果还是按照原来的方式攻杀上去的话,无异于以卵击石,难以取胜。”片山盛长笑道:“七郎左卫门尉,你迷障了,我们是先锋,而不是中军,最后决定胜负的是伊达殿,而非是我们,我们的目的就是狠狠的扎上一刀告诉他们,我们来了,然后他们该如何干,是攻杀出来还是躲在城内笼城,攻杀上来的话我们就陪他们好好玩玩,拖长他们的战线,一点点的吃掉他们,如果笼城的话不就更加附和我们的目的。”葛笼八郎抬头疑惑道:“目的?”葛笼七郎左卫门尉点点头说道:“将他们全部拖在见坂山城的目的,一旦主力大军到来,就算是他们想要各奔东西也不像现在那么容易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尖刀 第一百六十七章尖刀,到址 第一百六十八章 袭营 第一百六十八章袭营 夏日的午后是最难受的时候,一队警戒的足轻靠在树荫下,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营寨中非常安静,如同没有人一般,实际上这座营寨中有近四百多人,只是天气有点儿炎热全都躲藏在树荫和岩石的阴影下休憩,没有人敢于在这个时候出头。藤吉郎是这队足轻的小头目,不算是武士,只能够算是预备武士,只要再获得几颗头颅的战功就能够晋升为最低级的武士,成为特权阶级,拥有一个舒畅的地方休憩。藤吉郎懒洋洋的靠在冰凉的岩石阴影下,没精打采的敞开着毛茸茸的胸膛,用手遮住眼睑望了有一眼天空散发着炎热火光的太阳,还是有点儿刺眼。一名年轻足轻靠了过来,手持着一张宽长的树叶有气无力的摇着,低声询问道:“藤吉郎大人,您说说伊达家真的会来嘛?”年轻足轻的话题引起了其他几人的注意,藤吉郎虽然在真正的武士老爷眼中跟蝼蚁没有任何的区别,可是在其他足轻眼中却是了不得的人物,毕竟是能够参加城主召开的评定会议,虽然是最角落的没有人注意的位置。藤吉郎听到年轻足轻称呼他为大人,心中不由的还是有点儿兴奋,虽然他还无法称呼为老爷或则是大人,不是特权阶级,稍稍打起精神说道:“伊达家应该会来吧,不过不会现在就来,应该要十天半个月时间吧,毕竟沿途的砦子也不是吃醋的,足可以延缓他们前进的步伐。”说着好像头头是道的样子,其实他是从那些武士老爷的只言片语中转述了一遍而已。年轻足轻微微笑了一笑说道:“最好不要发生战争,田里的稻米已经开始结穗了,家中的老母亲独自一人难以侍候,真期待快点结束这场没有任何意义的合战,快点回家啊”说着将那树叶盖在了自己的脸上假寐起来。其他几名足轻也都叹息了一声,全都低着头想着家中的稻米,完全没有到藤吉郎有点儿惊慌失措的目光,好似到了什么可怕的景象。一群身穿足具手中扬起了本来伏在地上的旗帜,竹二羽飞雀的家纹出现在了旗帜上面,在旗帜的一边写着几个大字,藤吉郎虽然大字不识几个,可是这几个字还是认识的,他在评定会议的时候到过这样的字,伊达,先锋。藤吉郎本能的发出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厉叫:“敌袭……”声音嘎然而止,一支利箭直接穿透了他的脖颈将箭头直接插进了身后的岩石缝隙,瞪大了眼珠子,鲜血直流,一张嘴巴大力张合着,似乎要发出最后一个字节。年轻足轻屁滚尿流的大喊大叫着连滚带爬的冲回了开始骚动的营寨。这座营寨隶属于吉良常陆守和吉良丹后守,很幸运的是人数整整有四百多号人在人数上占据绝对的优势,很不幸的就是他们的指挥系统在一开始就已经不存在了,吉良兄弟早已经带领着一队最为重要的指挥人员离开了营寨前往见坂山城争权夺利去了,留在营寨中的留守人员又没有能够镇得住场面的人。可以说在吉良家中能够镇得住场面的只有三人,吉良兄弟前往见坂山城去了,另外一人就是吉良常陆守的嫡子吉良七郎左卫门尉留,豆木城和藤木城还需要有人留守,吉良七郎左卫门尉留没有前来。由于吉良兄弟没有足够的重视,又没有得到任何关于伊达军已经出发的消息,四座砦子没有逃出一人将伊达军来袭的消息传开,大部分人全都认为这次到见坂山城来又是一次无聊的行动。整个营寨显得相当的松懈,天气又有点炎热,绝大部分足轻全都躲藏在山谷的阴影下休憩,还有一些人敞开着毛茸茸的胸膛躲藏在树荫下闲聊。吉良兄弟前往见坂山城前没有传下任何命令,其他武士老爷爷乐得装作没有见自顾自的躲藏在营寨中的阴影下小憩。吉良兄弟的随意,武士老爷门的纵容,最终导致了没有人发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人光明正大的前来偷营,当伊达军的先锋将伏在地上的旗帜扬起的时候方才警觉起来。正躲藏在树荫下躲避热浪的武士老爷见了无数张扬舞爪的敌人挥舞着武器,竖起了伊达家的竹二羽飞雀旗帜朝着匆忙间无人守备的寨门冲杀进来的时候,虽然依旧有一小部分足轻及时发现了敌人的冲锋,但是已经于事无补了。躲藏在树荫和岩石后面的足轻门被冲杀进来的厮杀和混乱的喊叫声惊醒了,他们有的抓起武器慌里慌张的冲出去,有的还在穿着足具寻找着武器,有的三五成群的提着长枪赶出来,营寨混乱之极。指挥系统的致命导致有的想要退守见坂山城,有的则是坚持留守营寨等待其他营寨的救援,只好各自为战,相当多的足轻尚在混乱中被砍下了脑袋,割断了咽喉。片山盛长这一次并没有围在后面杀掉想要逃跑的人,就算是他想要如此做在这种场面中也无法做到,四百人的营寨如果想要突围的话不是他们能够抵挡得了的,更何况其他营寨以及见坂山城内的人也不是吃屎长大的,会眼睁睁地着同伴死在他们的手中,时间不会太久,只要等待见坂山城方面反应过来就是他们退却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把鲜血淋漓的太刀,徒步在营寨中收割着他所能够见到的任何敌人,此时此刻他不需要理会那些逃跑的人,反正他们是先锋,是尖刀,狠狠的扎进去就行了,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随意选择的营寨竟然会是发起这次联军行动的盟主级人物,如果早就知晓的话他也只能够说声抱歉了,人还是会照样杀的,不会有任何拖泥带水,或许还会杀得更狠。片山盛长随意割取了两颗身穿铠甲的武士的头颅,便率领着早已经疲惫不堪的先锋军退却了,他们已经发现了其他几座营寨中集结的足轻,发现了开始向他们合围过来的阵列,不退却难道等着被围剿嘛?先锋军每一个人身上或多或少的挂着几颗头颅,那都是他们的战利品,整场战斗似乎是在瞬间就结束了,当吉良常陆守和吉良丹后守返回营寨收拢兵马的时候心开始滴血,在瞬间的交锋中失去了整整七十多鲜活的生命,还有近百人失踪,七十多具尸体摆放在营寨当中,失踪的人应该是逃跑了。足轻就是这样,在无法取胜的时候都会选择逃跑,如果最后联军胜利了,这些失踪的逃兵将会受到逮捕只能够远走他乡,可是在一开始的战斗中胜利的天枰已经朝着另外一边倾斜。他们不到任何取胜的希望,羽场经嘉望着面无血色的吉良兄弟突然发现吉良兄弟没有了原来的霸气,感到了些许的舒畅,转念一想感到了深深的震撼和绝望,敌人仅仅只有百人就造成了如此严重的结果,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见坂山城的眼皮子底下,足以说明沿途的前哨早已经被拔除掉了,他将要直面来自伊达家的压力。伊达军正沿着水汽弥漫的神代川遥遥的见了见坂山城的轮廓。[] 第一百六十八章袭营 第一百六十八章袭营,到址 第一百六十九章 无题 第一百六十九章无题 政衡此次出征带领的人数不多,确实不多,和他的身份相比较而言实在是有点儿不相匹配,他现在的身份不是原来还在唐松地区翻滚的小泥鳅,而是整个阿贺郡的霸主,没有之一。阿贺郡在备中国虽然远不如其他几个郡治,人口土地面积也就比哲多郡多一点而已。可是不要忘记了伊达家在整个阿贺郡就独一家,不像其他郡治那样又数个甚至于数十个豪族组成。连三村家直属控制的土地爷只是在川上郡的鹤首地区,他能够拥有与松山城庄家匹敌的势力实际上是联合了附近大大小小十余家豪族国人后。阿贺郡青壮人口过五千,实际动员力起码在三千到五千之前,也就是俗称的全民作战,草木皆兵就是说的这个。在战国乱世的时候也就只有穷苦地区才会如此做法,当然听闻彪悍的九州地区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也是信浓人干不过甲斐人的缘故,甲斐人打得三河人鬼哭狼嚎的原因。政衡身为后伊达家的开创者,备中伊达家一般被分成前后两种,前伊达家代表的是窝在唐松地区的伊达家,以伊达宗衡和信衡为代表,而政衡代表了新的后伊达家,以粒根城为中心辐射周边数城,俯瞰新见庄地区,控制阿贺郡。政衡此次所带的足轻五百人,另外还有自己的亲兵百余人,总共也就六百余人的样子,其中还有重藤千秋、朝仓经国、粒根经允率领的原新见家降兵近二百人,还有就是二百余名上次从唐松选拔上来的足轻,其中能够说得上有一战之力的也就百余亲兵,他们大部分是从铜山众选拔出来的人,有资格在此战过后直接晋身为低级别武士的预备役武士。见坂山城的士气不高,可是要说到士气其实伊达家的士气也并不是非常高,不要忘记了秋收快到了,这也是为什么政衡率领的兵马不多的原因之一。谁都明白,武士老爷吃的是主家的粮食,主家剥削的是农民的粮食,农民当兵出征还能够吃点粮食。打胜了还有点可有可无的赏赐,打输了什么都没有有带着一身伤,可是仗打完了回家后又要被剥削又要养活家人,都眼巴巴的着田里的一亩三分地,你倒好,秋收在即,眼着田里的粮食一天天成熟了,又要打仗了,士气能高才怪呢?还好,政衡带来的兵马要么是一直跟随着他的亲兵,那二百从唐松选拔上来的足轻虽然没有好好训练过。可好歹也与他们签订了六公四农的协议,真正打起来的时候也不会作壁上观,打打顺风仗还是能行的。至于还有那降兵们,本来就是戴罪立功的身份,哪里还有其他的想法,三人都彻头彻尾的得罪狠了新见贞经,就算是想要来个倒戈也不会有人相信不是。见坂山城的人们可就有点悲催了,整个神代川能够动员的兵马也就一千到一千五百人左右,这里说的也是那种草木皆兵全民动员的型性总动员,他倒好真的总动员了,将青壮年来了一锅端,一打尽下士气能高才怪呢?眼着敌人到了城门口,是战是守的议论还在城中不断讨论着,吉良兄弟倒是想要出城迎战,可是很不幸的是在午睡前他的实力是整个见坂山城最强大的,午睡后他的实力变成了最可有可无的,吉良家的足轻们全都被一下子打掉了士气,本就没有多少士气又被打掉了士气,人数虽然还有二百多号人,可是在别人的眼中也就那么一回事情了。吉良兄弟也不好意思再坐在主位上被人鄙视了,可又不想白白吃下这通屎,只得忍着被人鄙视的目光坐在会议室内一声不吭,冷笑着着其他人讨论是出城迎战还是笼城打消耗战。人家都打到门口了还在这里讨论着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真是一群可悲的家伙,吉良常陆守如此想着,笼城,你今天笼城,我明天足轻得跑掉一半,不,大半足轻逃光。吉良常陆守能够在危机重重的神代川拥有一席之地,能够在人才济济的三村家以不是同族一门的外样家臣走到现在一城之主的位置上来可不简单。三村家和伊达家不一样,三村家亲虽然也是幼年丧父。可是三村家本来就是川上郡的大势力,亲朋好友一大帮子,连远在哲多郡和阿贺郡边界的石蟹家都是三村家的同族,更不用说他们在川上郡的势力了,光是姓三村的和三村家亲同辈的亲族就有十几号人,姓其他的亲族更是有一大群人,加上叔叔伯伯辈的就不用多说了。可是伊达家有什么,也就只有伊达政衡独一号,野山益朝说是伊达家的亲族,可那都是好几代以前的事情了,分家都分了好几代了,野山益朝和他的父亲是野山家的庶族出仕伊达宗衡的。伊达政衡因为没有同族,能够重用任命的也就只能够选择他姓家臣,可三村家亲不同,他能够选择的更多,从他历史上后来任命的一系列重任就可以得出上他任人唯亲的特点。吉良常陆守在早期就能够得到重用被派遣到神代川腹地这片三村家的飞地,来开拓事业足可以说明他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吉良丹后守能够担任藤木城主也都是靠着吉良常陆守的智谋。可就算是如此,吉良常陆守还是摆脱不了地方武士的局限性,没有猜到伊达政衡会是如此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直接就上来打了他一个闷棍,打得他有点儿找不着北。被轻轻松松干掉了百余号人,剩下的全都士气全无的吉良常陆守此时此刻手里端着一只茶杯,不时吹了吹里面的茶水,鼓起一层热气,而他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仿佛人生中最宁静惬意的时光便在这一秒间。坐在吉良常陆守旁边的是他的弟弟吉良丹后守,吉良常陆守能够做到泰山崩而他不崩的地步,他做不到,他本身是一个粗人,平常的时候也做一些附庸风雅的事情,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能够不发火不打闹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毕竟年岁不饶人,如果是年轻十岁的话他定然会掀开木门直接离开这个浑浊的会议室。羽场经嘉本来有点享受吉良常陆守被轻视的样子,可是听闻伊达大军到来的消息后他就坐不住了,主位上的榻榻米如同火山口一样烧灼着他的屁股,不停的扭动着也难以让他的心稍稍安定下来。他也想要出城迎战,当然不是考虑的是逃兵的事情,他还没有考虑到那方面,他考虑的是一旦笼城,他好不容易积蓄下来的钱粮怕是遭殃了。可是经过了吉良军的被突袭事件,其他豪族国人没有一人敢于出城迎战,毕竟见坂山城不是他们的城,就算是城中粮食吃光顶多远遁,就算是无法远遁也能够出城投降,最最不如也就倒戈相向而已,反正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干的一次二次了,要生存下去就要做好牺牲一切的准备。伊达家要统治神代川要收税要抽兵还不是要靠着他们这些人,谁来了都一样。会场中除了吉良常陆守是一个聪明人,还有一个也是聪明人,新见贞经轻轻咳嗽了一声企图止住大家的吵闹,可是很不幸的是他已经不是原来威风八面的新见贞经,只是一个寄居在见坂山城苟延残喘的新见贞经。新见贞经苦笑了一声,没有理会大家,只是将声调提高了一点,让周围的人都能够听到他再说什么,他说道:“常陆守,你说说三村家是什么态度,下面是战还是守?”是啊三村家,吉良常陆守代表的不仅仅只是吉良常陆守,他这个名字后面代表的还是三村家,大家都顾忌重重的强大势力,在三村家面前,伊达家就不是什么无法战胜的了,大家一下子安静下来都静静着吉良常陆守会说些什么。[] 第一百六十九章无题 第一百六十九章无题,到址 第一百七十二章 跑吧 第一百七十二章跑吧 吉良常陆守望着小土山上烟雾渺绕的景象,听着手下足轻们的轻声抱怨,他狠狠的握紧了拳头锤击了一下身前空雾飘渺的空气,狠狠的喝道:“可恶的伊达政衡竟然使出如此奸计,一定是有所仰仗。难道真当我们是摆设不成,就算是一群狗也得咬下一块肉来。快快,前去侦查清楚,他们是不是在附近还有伏兵。”常人的惯性就是这样,碰到不可解的情况就会产生和吉良常陆守一样的想法,生怕四周埋伏了兵马,企图利用似松懈实则紧张的放荡姿态诱惑他们上当受骗,然后一举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吉良常陆守本来以为在守无可守的情况下出城迎战定然能够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最起码也能够引起伊达军的少许骚动,只要能够引发少许骚动就可以让他从中出一点儿端倪来。让吉良常陆守等人疑惑不解的是,在出城迎战后,伊达军竟然会在联军的眼皮子底下建灶做饭吃晚餐起来,大声呼和如同一副野炊春游图,如此反常的举动如何不引起他们的反应。[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可是他们不敢有任何其他的反应,生怕引起伏兵的攻击,只得紧张的望着前方山头上飘渺的炊烟,闻着香甜可口的稻米香气。在如此紧迫的战场下便有了一副奇特的景象,前来攻打的一方谈笑风生如同游玩,防守一方紧张的眼红耳赤脖子粗。山头上,政衡讥诮的望着神代川联军的一系列作为,早已经没有了刚刚的紧张,原来并不是有什么后手,倒是自己有点儿草木皆兵了。他之所以摆出一副逍遥自在如同野炊游玩的样子实则是在观察神代川联军的动静,一开始到神代川联军放弃了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和坚固的见坂山城出城野战,以为神代川联军方面有什么后手,小小的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是常人的话在碰到这种情况的话一会派遣斥候侦查四周情况,二会摆出阵列阻挡敌人的进攻,可是那就显得下乘了。神代川联军方面以逸待劳,伊达军跑了半天路程体力早已经不支,神代川联军在人数上又多于伊达军,如果是强行开战的话最后政衡不会认为他会失败,可是最好的结局也是一个惨胜,惨胜对于现在的伊达家来说也是承受不起的负担。 在毛利家越来越接近的情况下,损失惨重不是一件好事情。如此一来不能乱也不能够在此刻开战,政衡便摆出了一副中门大开诱惑上门的姿态出来,好似没有任何防备一般,实则在稍稍有点智谋的人眼中如同死地一般难以捉摸。 吉良常陆守和新见贞经果然上当,认错了形势,认为伊达军布置好了陷阱等着他们往里跳,错过了攻击的最好时机,等到了伊达军吃饱喝足缓过跑了半天时间的体力来,战机早已经稍纵即逝了。 粒根经允扭头望着正托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政衡,毫不保留的赞扬道:“殿下可真是厉害,一个小小的计谋就不仅摸透了神代川联军的动静,还让疲军吃饱喝足稍息休憩恢复了战斗力,还让神代川联军士气全无。”他本来称呼政衡为伊达殿,现在却毫无保留的称呼政衡为殿下,已经心悦诚服。 朝仓经国握紧了手中的刀柄,苦笑了一声说道:“本以为竹野城一战靠的是运气,还有点儿不服气,可是现在来实在是远远超过我的想象,本来还稍稍有点儿担心战局的进程,胜负已分了,起来将成为一场单调乏味的战争。” 粒根经允望着神代川联军的阵列,微微笑着答道:“即便是单调乏味,能不流血而胜利,远比流血的战争更加有利。” 朝仓经国点点头喃喃道:“如此一来就来一场不要流血的战争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在小土山对峙的人们都以为如此难过的日子终于要过去了。侧翼的一队阵列当中,一名当地豪族国人略显紧张的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咕哝道:“本以为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靠拢三村修理亮大人,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他本就是当地的一个小小的豪族国人,拥有一座城砦,听闻吉良常陆守和羽场经嘉的号召下组建了神代川联军共同抵抗伊达军的侵犯,就以为投靠三村家亲的机会来了,一旦让他捧上了三村家这一棵大树,那么他不仅能够保住领地安堵甚至于还能够靠着这个机会发达。 一直以来都反对这豪族国人跟随吉良常陆守等人出兵的家老低声说道:“殿下,现在唯有撤出这场无利可图的对峙,或许还能够保住家族的生机,不然等到伊达军发狠,怕是难以抵挡他们的进攻。” 那豪族国人神色一紧,咬牙且次地说道:“你说得容易,如何撤出?”贸然撤出的话,恐怕他的名声将蒙受巨大的损失。万一决策上出了什么错,甚至还可能再一次陷入进退维谷的窘境。 家老没有气馁,说道:“殿下,现在的局势还没有清楚嘛,联军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好好的见坂山城不守竟然出城迎战,这不是自取其败嘛?怕就是那吉良常陆守本来就没有安什么好心,定然是想要牺牲我们这些小豪族国人的势力来试探伊达军的虚实,到时候不仅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还要吞并我们的土地,得不偿失啊现在那伊达军一副胜利在握的样子,再观我军饥肠辘辘士气全无,这一合战胜负还没有清楚嘛?” 那豪族国人一听这话,马上接口道:“我也清楚了局势,只是怕就怕枪打出头鸟……” 家老见主公心动连忙表现出了天生的狗头军师职责,眼珠子一转脑瓜子一摆,立刻将早就想好的计谋说了出来:“殿下,现在局势似平静实则一触即发,等一会天色彻底黑下来后就悄悄离开就是了,就算是被发现了也可以用那饥饿来拖延一二,他们也不会追赶。” 那豪族国人大点其头表示同意,又和家老好一阵谋划,到了深夜方才各行其事去了。 黑夜终至,黑暗笼罩整个天宇。吉良常陆守正就着熊熊燃烧的火盆昏昏欲睡,忽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睁眼一瞧,却是神色慌张的吉良丹后守疾步而来。这一天来已经让吉良常陆守一点儿草木皆兵的感觉,此时此刻又是在野外生怕伊达军趁夜前来袭击,伊达政衡可是惯于用这等招数的,以前伊达政衡能够取得一系列的胜利大多数依靠的就是偷鸡,见吉良丹后守急匆匆前来,顿时激泠泠又打了个冷颤,可听听四周却没有任何兵刃撞击的声音不像是敌袭,还是颇为紧张地问道:“丹后守,何事惊慌?” 吉良丹后守吸了一口冷气,平息了一下混乱的情绪,沉声道:“兄长,刚刚得到回报,我们的侧翼早已经人去营空,那些豪族国人都跑得没影了,只有中军还有些许人在。” 吉良常陆守大吃一惊,颤声道:“什么?都跑了,羽场经嘉呢?新见贞经呢?”他明白现在也只能够依靠羽场经嘉和新见贞经抵挡一二了,如果被伊达军发现动静的话他们想要离开都有些困难。 吉良丹后守说道:“应该还没有惊觉,羽场经嘉的阵列摆的有点远,我来的时候还在哪里,兄长,我们该如何是好?” 吉良常陆守心神稍定,思考了一阵,低声说道:“既然都跑了,我们也悄悄的离开这里,返回豆木城和藤木城再说,让羽场经嘉抵挡一二。”他明白既然那些豪族国人全都跑了,到了天明就算是想跑也跑不了了,还是趁着黑夜跑吧 第一百七十二章跑吧 第一百七十二章跑吧,到址 第一百七十三章 树莺 第一百七十三章树莺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高高的吉备高原穿透到神代川畔呈现出一股摇曳的和煦,宽阔的神代川畔已经结穗了的稻米在微风中飒飒的直响,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仰面倒下的稻米也已经顽强的挺直了胸膛企图重新迎接朝阳的抚慰,吉备高原的天空上还点缀着群星的深蓝,但是东方的高原上早已经撒上了一片瑰丽动人的绛紫,而渐渐晕起了漫天的红光。低沉的螟蛉应和着发出轻颤啭声的树莺,一只略小色彩斑斓的树莺划破寂静的神代川畔落在了小土山上,转动着灰黄色的眼睛望着苏醒过来的土山,在惊叫声中再一次消失在了神代川早晨的雾气当中,只留下那声让人浑身不舒服的尖利的叫声。传闻将军足利义政就喜欢饲养这种娇小的树莺,政衡却不喜欢,他更加喜欢的是鹰,展翅而高飞,当然他也不喜欢日本土著的松雀鹰,日本土著的松雀鹰说是鹰却和土著的人一样短小。在如此和煦的情景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捉摸的如同正诉说着这里昨夜刚刚发生了一场许多人无法理解又在情理当中的事情。待到鸣叫声划破虚空,越来越多的鸣叫声应和着,在神代川已经结穗了的稻田上空飞来跳去,叽叽喳喳仿佛叫醒小土山上的人们来一诡异的战场。小土山上的人们早已经准备妥当,一声低沉的号角声响起,鸟鸣声渐渐消失在了广阔的吉备高原深处,此刻他们方才想起这里应该是战场,而非游玩的地方,纷纷侍弄起兵刃眼中望向了数百米外的敌阵,到了他们难以想象的情景。在小土山开始准备着大干一场的时候,在另外一边本来应该是满满当当的神代川联军只留下孤零零惊慌失措的数百人,数百人背后的旗帜上的家纹清清楚楚的告诉人们,他们代表的家族身份,见坂山城的羽场氏,细川氏野洲家遗留在备中国少有的几个还拥有一定势力的支流。如果不是其他阵地上还遗留着一些挂在树梢上的旗帜和早已经熄灭多时的火把,谁都想象不出这里昨夜还拥有一千多人的联军,可是到了早晨却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影,显然是在昨夜下半夜的时候悄悄离开了,走的无声无息,好像说好了一般。如果伊达军闷在怀中还有情可原,深夜如同黑墨,下半夜时吉备高原遮掩了明亮的圆月,土山上熊熊燃起的火堆在百米外也就模模糊糊无法得清楚,更不用提火把摇曳着树梢上的旗帜迷惑了人们的正常视觉。可是羽场部就有点让人无法容忍了,身为同阵营的同僚,本就应该时常关注四周的情形竟然放任其他人消失在战场间如入无人之境。羽场士卒们惊慌失措的表情不想做假更加让人觉得不可思议,难道都是傻子瞎子聋子不成。神代川联军阵列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可以说是肩靠着肩背靠着背的站立,各个阵列间距离之近连政衡也找不出空隙来夜袭上一把,如此接近的距离竟然还让人闷在怀里跑得没影,实在是战国乱世的奇葩。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如果不是惶恐不安惊慌失措的表情不似有假的话,政衡难免不会冒起敌人是否在昨夜偷偷埋伏起来打他们一个伏击的想法,涌起这样的想法很属正常。谁都不会想到会碰到这种事情,还没有真正决战敌人就已经跑掉了大半,留下来的全都是浑浑噩噩的弃子。政衡并没有坐在山头托着下巴想事情,碰到这样的好事如果不及时抓住的话实在是对不起老天爷的安排,对不起那些跑掉了的人的成全,他举起手配朝着羽场部大声喊道:“前进”身为主将的他并没有了和以往一样冲锋在前,他是一名主将,更是伊达家的家主,阿贺郡的领主,这样的战场,一面倒的战局还无法让人轻生犯险,与家臣们夺取功劳,与家臣争利可不是一个好家主的作为。数月前他还是一名要土地没土地,要家臣没家臣的三无家主,只有硬拼死扛才能够带领着麾下走出一条血路来。可是数月后已经不同,他已经是拥有万石以上土地的豪强,按照倭国战国乱世的规则可以说他已经算是大名中的一员,虽然是最低阶的那种。可是也算是脱离了土豪国人的阶段,向着更高阶段前进,虽然他还需要做许多事情,也要不断的改革创新,从传统的土豪国人向着领主大名发展。身为一郡之守,一家之主,他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人,也不仅仅是他一家人,而是代表了许许多多人的利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还如同中下级武士一般冲锋在前的话,在危险重重的战场上一支流矢就会要了他的性命,敌人也会重点围攻他们使得战线出现巨大的缺陷。这也是为何一场合战,总大将常常坐镇中军,手配挥动,各军进退如臂。只有在战局最为危机的时候,总大将才会亲上战场与敌人拼搏到最后一刻。当然也有一些另类的奇葩常常不顾家臣的劝谏喜欢亲自上阵拼杀,只是这样的人常常命不长久。事情完全出乎羽场经嘉德预料之外,那些目光短视的土豪国人可以同富贵却是难以共患难,在面对伊达军违规常理的行径下终于全军崩溃了,连出城迎战的提倡者吉良常陆守也率领着他的兵马悄悄离开了,新见贞经也悄悄离开了他失去了踪迹。羽场经嘉咬牙切齿着但是发狠过后,便早已经被恐惧笼罩,瞪大着眼望着土山上开始列阵冲锋,又环顾四周空荡荡的战场,双脚早已经没有了任何气力,浑身都软掉了。他明白仅仅凭借着羽场家数百号人是无论如何也是抵挡不住伊达军的攻势的,就算是给他千人他也没有办法在这种局面下保持镇定,就算是他能够保持镇定,麾下士卒们还能够保持镇定嘛?士气早已经在先锋军攻破吉良军的时候陷入低谷,要不是人数上还占有优势,背后还有一座坚固的见坂山城,昨日也没有胆量出城迎战。可是他们现在哪里还有勇气还有胆量留在战场上,人数上已不占优势,昨夜就没有吃过晚饭,饥肠辘辘哪里比得上体力充沛轮休过的伊达军,眼下还能够镇定的听从羽场经嘉的命令的人数可以说是寥寥无几。换一个主子还不是继续种地纳粮,听说伊达家实行的是六公四农的贤德政策,或许投降了还有好处何乐而不为。他们又不是武士老爷,如果说是投降后就能够好吃好睡不会受到欺凌,恐怕没有人相信,可是保住性命,却是没有人怀疑。战国乱世就是如此,上层统治阶级或许会因为武士道精神而纷纷自杀谢罪,就算是投降了也不会得到重视。可是下层被统治阶级大多数不会受到伤害,毕竟都是同乡同村,以后他们也都是自己的领民,一般性不会遭受迫害。这里说的是一般性,当然也有一些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主,据闻上杉谦信就喜欢劫掠人口施行三光政策,武田信玄也喜欢劫掠人口放火杀人,最大的原因就是为了能够帮助他们挖掘金山改善财政,谁让他们喜欢到别人的家中吃喝玩乐呢,川中岛地区被他们两人搞得是变成了一片净土,人都没有了就变成了净土。羽场士卒们早已经绝望了,在惊慌失措中除了一小部分还有胆量朝着四野奔逃,大部分跪地投降,还有一些明显穿着精良的武士保护着羽场经嘉朝着见坂山城而去,后面追赶着的是眼红耳赤的伊达军。[] 第一百七十三章树莺 第一百七十三章树莺,到址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入城 第一百七十五章入城 作为神代川靠向阿贺郡的重要据点,又是哲多郡名门羽场氏百余年来断断续续的加固扩建,这座本就不高的武坂山到处都是城垣和挖掘的沟壑。见坂山城的城防工事的水准一点也不比粒根城差,是神代川最为重要乃至于哲多郡数得上的城砦,没有之一,连另外一座能够称得上城堡的诹访山城都比不上,加上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地处要津,原城主羽场经嘉为人吝啬拮据,城中的储备也是甚为充裕。 但是在吉良常陆守和诸多当地豪强国人的集体背叛下将无战心,兵无斗志,在羽场经嘉最后疯魔般的决死冲锋后,见坂山城一战而下,城中的守备脆弱的难以想象,伊达军顺利的登上城头又毫无阻碍的占据了城堡,肃清了城中作乱的暴兵,只是还是有一些武士想不通用短刃自我解决。[] 当人们冲进内院俘虏羽场氏女眷的时候,却发现羽场经嘉的正室夫人敞开着胸膛露出白花花红彤彤的胸脯,伸开的双腿同样一片紫青,瞪大着眼珠好似在怨怒上苍的不公,却是早已经气绝身亡陪伴她的丈夫踏上黄泉路向地藏王菩萨控告人世间的罪恶去了。在她的身旁还有两名敞开胸膛切腹自尽的武士,军刀在他们的腹部切了一个标准的十字,刃透后背,面容异常狰狞。 这一战中不多的伤亡,基本上都集中在羽场经嘉疯魔一般的决死冲锋中产生的,羽场经嘉疯狂失去理智的攻击让两名年轻的足轻失去了在乱世不值钱的生命,后续的十几名武士的冲锋也让三名懒散的足轻赴上了前者的后路,理应最为艰难的登城和扫荡城内的暴,轻重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人,竟然没有一人如愿以偿让他们的牌位送入神社内供后人瞻仰,实在是有违常理。 这一场合战有违常理的事情从头到尾都在发生着,从一开始的神代川联军内部杂乱不堪的指挥系统,到先锋军一举夺取四砦而不自知袭杀吉良部却没有引起神代川联军的足够重视还会冲出城去找死送命,在面对六七百的伊达军的时候竟然当夜都让千余人的队伍大部跑光,更让人难以理解的就是羽场经嘉的后知后觉,就一是一个聋子傻子瞎子也会察觉到四周的情况。一个人没有发觉还有情可原,可是羽场部数百号人全都没有发觉,只能够说明一件事情,那远遁离开的人们的能力非凡已经远远超出常人的理解程度。 本小说是架空历史小说,而非玄幻类小说,并没有违规常理的超人存在,就算是如此羽场经嘉的后知后觉都让人感到非常的难以想象。在如此违背常理的情况出现后,后面发生的累累事情就不算任何违背常理的事情了。 在踏入见坂山城的一刻,到早已经整理干净穿上了干净和服面容祥和的羽场经嘉的正室夫人的遗体后,政衡轻轻摆了摆手吩咐道:“将她和羽场经嘉一同厚葬了吧” 说完便走向天守阁的评定会议室而去,外面荻原孝信和松岛弥二郎等人正在统计着各项数据,点阅着头颅计算着战功,为这一战做着总结。 近二百颗首级,大部分是拔除四座小砦子的时候由后续跟上来的伊达军收取的,可是他们的功劳应该记在先锋营的头上,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吉良部没有来得及带回去的首级。当然其中最值钱的就是那颗羽场经嘉的首级,战功最后由葛笼七郎左卫门尉和片山次郎兵卫两人共享,说到底葛笼七郎左卫门尉是偷袭得手,能够得到一半的战功已经算是不错的奖赏了,再加上先锋营的功劳,他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其实大部分农兵的首级在政衡瞻仰了一番后,就分开后和他的主人的身体一同送还给他们的家人,或则直接掩埋起来,防止疫病的发生,战乱时代互相掩埋敌我双方的尸体是潜在的规则,伊达军也不能够免俗,实际上大部分时候就是直接挖一个坑掩埋起来。 武士老爷的身躯除了特意摘选出来的一部分外大部分也会和农兵一同掩埋在深坑中,只有首级或是用赎金或是直接送归各自的家族安葬,没有家族收留的话也只能够和卑贱的农兵一同埋在乱坟岗内无家可归。 羽场经嘉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羽场氏在政衡攻入见坂山城的时候已经是名义上灭亡了,或许还有一些羽场氏的支族庶流远走他乡或则改名换姓隐匿乡间,可是再也不会有人出面安葬羽场经嘉一家的尸骨了,也没有人又胆量出面干预。 政衡为了表彰羽场经嘉决死冲锋的武士道精神,安葬他和他的正室夫人以及子女等人安葬在见坂山城的一侧山谷间小小的家寺中,和他们的祖先葬在一起,也许过去几年十几年会有一些羽场氏的孝子贤孙地来到寺院中烧香拜佛祈求祖先保佑,也许和许许多多的野寺一样消失在山野之中,与那野狐山鬼为伴,孤魂野鬼为旅。 朝仓经国、重藤千秋、粒根经允三人正在评定会议室内讨论着这场合战的许多不合理处,轻声议论着敌我双方的长处短处,到政衡来到,连忙起身拜礼。政衡笑着说道:“都坐下吧?”政衡的心情不错,经此一战,三人心悦诚服,这比夺取见坂山城还要让他高兴,三人全都是新见家的良将,虽说在能力上与野山益朝等人还有些差距,可是胜在平衡和经验丰富。 现在的伊达家臣团相当瘸腿,一脚长一脚短,有经验有能力的家臣就那么几人,大部分都是一些能战敢战的年轻家臣,年轻家臣胜在年轻也败在年轻,年轻气盛在征战中定然会有巨大的表现,可是在内政方面就有巨大的短板,这也是政衡为招降那些原本隶属于敌对方的重臣宿老成为自己的家臣,辅佐他共同治理伊达家,让年轻家臣增进经验。 朝仓经国冲着政衡行了一礼,然后问道:“殿下,臣等刚刚在讨论这场合战的经过,最难以理解的就是他们为何会出城野战,见坂山城可说是哲多郡最坚固的城砦,臣等走了一圈见坂山城发现要强攻这样一座城堡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本来已经做好了长期围城的准备,经历一场艰苦卓绝的笼城战,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会放弃坚城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重藤千秋同样附和道:“臣进城的时候特意前去粮仓一查发现粮仓内有千石粮食,水井四眼泉水源源不断,千余人守城省吃俭用足可以坚守二百日以上,只要坚守至冬天我们就会难以为继只得退兵,真是难以理解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情,而且伊达军一向野战见长,他们为何没有考虑到这些事情?” 政衡望着三人笑了一笑,没有否认他野战见长不喜笼城战的特点,开怀笑道:“诸位,你们有没有将联军这个因素考虑进去?联军顾名思义就是几支队伍联合在一起组成一个统一的军队,神代川联军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系统,本来吉良常陆守或许有可能成为名义上的盟主,可是却让片山盛长给打得士气全无损失惨重便失去了联盟盟主的位置,其他人各自为战,见坂山城附近的豪强建议笼城,远离见坂山城的豪强要求野战,因为野战随时可以远遁返回自己的领地,很不幸的是羽场经嘉应该没有说服大家一同笼城。”其实羽场经嘉是心疼粮草供应所以也是赞同野战的一群人之一。 粒根经允本就疑惑重重,和朝仓经国、重藤千秋讨论了好一会也没有弄明白他们为何会选择野战,听了政衡的笑谈,有一种拨开乌云见圆月的感觉,点头称是道:“原来如此” 重藤千秋突然站了起来,移到政衡面前恭敬的拜道:“殿下,见坂山城一下,直至豆木城和藤木城,沿途城砦全都是一些小型的砦子,经此一战已经没有了底气与我们开战,还请殿下恩准让臣率领足立部担任前驱,攻城掠地直至豆木城和藤木城。” 朝仓经国和粒根经允对视一眼,也是上前拜道:“殿下,让臣等率领朝仓部一同出征,为殿下担任前驱。” 重藤千秋、朝仓经国、粒根经允三人在此战中没有捞到任何功劳,全部都被先锋营的片山父子和葛笼兄弟捞到,连最后的讨取羽场经嘉和登上见坂山城都没有捞到半点战功,心中难免坎坷。 此战政衡让先锋营担任主攻,也是刻意让三人好好伊达家士兵的素质,就是为了进一步降服三人,并且给予伊达军的将士们以足够的信心。毕竟先锋营的士卒大部分都是铜山营以及侍从营中的精锐组成,这些人一直以来都是伊达政衡的心腹,以后将会成为伊达家统治各地的基础将校。 第一百七十五章入城 第一百七十五章入城,到址 第一百七十七章 来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来了 重藤千秋、朝仓经国、粒根经允请战担当前驱,政衡不好驳斥他们的积极性,立即答应了下来,他们各自率领自己的本部兵分三路齐头并进向着野驰乡方向大踏步的前进。同时因为已经扫荡清楚了见坂山城的所有欲孽和暴民,政衡也要重整兵马亲率大队跟上前驱向野驰乡进发,留守在粒根城的宫原丹波守派遣信使赶到了见坂山城。那急使正是吉田政成,吉田备前守丰前的嫡孙,隐居前托付政衡关照的年轻人,本来担任着鸢巢山城的安全奉行官,现在是粒根城的安全奉行官,由他亲自前来报信足以说明消息的重要性。 吉田政成一路疾跑风尘仆仆满面倦容的样子,肯定是一路跑着过来的,到了见坂山城下见到了正在清扫战场的岩濑小五郎立即疾呼道:“快,快,带我去见殿下,有急事”说着大喘着气息似乎有点缓不过劲头来一般。[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岩濑小五郎和吉田政成不熟,可是也清楚家中又这样一号人,知晓他是粒根城的安全奉行官,能够让这样一个人独自一人赶来定然是又要事,立即半拖着向着城内跑去,一边跑着一边询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火急火燎的,难道粒根城有敌人入侵。”他没有想到其他倒是想到了老家被人掏了的念头,一想至此脸色立即变得白了一下,跑动的速度也快了一些。 吉田政成气喘吁吁的摇了摇头说道:“家里没事,等见到了殿下再说。” 岩濑小五郎听到家里没事心中稍稍的宽慰了一下,可是脚步还是不停,一路拖拉着跑进城去,也没人阻挠,谁都清楚岩濑小五郎和清河笃太郎、松岛弥二郎三人都是政衡的亲卫出身。现在清河笃太郎已经成长起来成为了一军之长,而岩濑小五郎和松岛弥二郎也各自担当要职,是伊达家中真正政衡的亲信心腹家臣,比起野山益朝、二阶堂信弘的信任程度好不想让。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随着伊达家的崛起担当要职,辅佐政衡治理偌大的领地,谁都带着羡慕的目光着他风急火燎的进城。 政衡正想要出了天守阁评定会议室召集众人开始下一步的行动,也到了城内外出现的动静,到岩濑小五郎半拉半抬着一人跑了上来,没有清楚那人的面容,疑惑的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岩濑小五郎不等吉田政成说谎连忙叫道:“殿下,吉田政成有军情在身,事关重大,还请殿下谅解。”说着将吉田政成摆在了政衡的面前,一路疾跑,本就是一个脸长得白被人暗地里称呼为小白脸,现在倒好更加苍白了,不过一路抬着上来气息倒是缓和了下来,没有刚开始的那样急喘了。 政衡一真的是吉田政成,一脸吃惊的样子,忍不住的了一眼左右,发现在场的也就只有岩濑小五郎以及不远处跟过来的松岛弥二郎和片山次郎兵卫两人,其他人都站在远处望着这里没有迈动一步。这足以说明了现在见坂山城内的家臣的亲疏关系,岩濑小五郎和松岛弥二郎本身就是政衡的亲信家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至于片山次郎兵卫则直接是二愣子没有弄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到事情紧急就瞎愣愣的跑了过来情况。 政衡倒是没有让其他人离开的想法,脸脸问道:“出了何事?” 吉田政成见到政衡相问,也没有任何耽搁的意思,便直言相告道:“殿下,臣下今次赶路急切,不是因为他事,而是昨日夜晚得到最新的情报,松山城庄高资和猿挂城主穗井田实近准备乘胜驱逐三村家亲的军势时,在前进途中突然遭到了上百骑兵的突袭而大败,惨败之后,三村家再一次动员了三千人,随即兵犯猿挂城,目前猿挂城已经被三村家大军所包围,眼是守不住了,臣下就是奉丹波守大人的命令前来询问,我家该如何自处?” 政衡顿时大惊失色,几乎不能够控制住的双腿,紧紧握住了些许颤抖的双手成拳头,其用力程度甚至于将指甲镶入了肉中,鲜血丝丝流出,但是他居然都没有注意,他的全部心神已经放到了刚刚得到的情报上面,急切的问道:“这不可能,三村家怎么可能会拥有骑兵,他们哪里来的骑兵,在备中国一匹战马的价格足以使得一个百贯家族忙碌数年时间,要维持上百匹战马以及马上战将的费用,难道是?”他突然想到了一直以来都避免的家族,安艺的毛利家才有如此雄厚的财力物力来支持一支上百骑兵的费用,一定是他们。 一直以来政衡都是企图在安艺的毛利家还没有到达备中国前打下大大的一块领地,好让安艺毛利家不得不重视他的存在。可是却也是极力避谈他们的存在,实在是他们让政衡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虽然毛利元就这个人在前世的时候都让政衡感到非常的棘手,可是真正到了这个时代方才发觉他真的非常非常可怕,可怕到了让政衡有点儿夜不能寐的境地,刚刚一听到上百骑兵的出现就让他的双脚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可见一斑。 哲多、阿贺两郡都赫赫有名的风云儿,地方小霸主,打得备中豪族新见贞经找不着北的伊达政衡,现在却是有点儿把持不住自己的样子,过了好一会方才冷静下来。如果是他刚刚穿越过来的话可能不会如此模样,还会大言不惭的高声要和毛利元就、织田信长大战三百回合,可是已经穿越到这个时代十几年时间的政衡却不一样,如果没有本事的话也不会让许许多多人尊崇的人,不过他也算是穿越者,穿越者有穿越者本身的特点,不怕任何艰难险阻。 在长出了一口浊气,吐出了一口闷在胸口的闷气后,渐渐冷静了下来,政衡皱了皱眉头,说道:“三村家这一次起来是拼命了,竟然连毛利家的人都引进来了,还紧急动员了三千人,足可以说明他已经不期待今年的稻米生产了,企图一战击溃庄家的军势,将三村家的势力推进到小田郡、下道郡,可恶的混账东西,备中人内斗竟然引来外援,就不怕备中人反弹。” 备中国是一个相当内敛反感外人的地方,没有一个外人能够在备中国长久的占据优势,只有那些上百年以上的家族才能够在里面争斗,如果伊达家不是也已经在备中国数百年的时间,早就有人跳出来高喊备中人治备中国的说法了。 吉田政成惨脸色冷冷的说道:“所以他们打着三村家的旗号” 岩濑小五郎此刻也听明白了吉田政成的报告,他倒是没心没肺的说道:“打着旗号又能够瞒得过谁?谁怕谁,毛利家虽然是安艺国的人,可是他能够来备中国又有多少人,这里是我们的主场。” 政衡了一眼岩濑小五郎,没有想到他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不由自主的心忖着,是啊,他们能够来多少人,伊达家只要面对一个敌人就行了,而他们所要面对的主要来自于出云的尼子和周防的大内的侵犯,只能够将一小部分的兵力拉到备中国来,这里是伊达家的主场,谁怕谁,想通了这些,思维立刻活泛了许多。他念头一转说道:“小五郎,你立即与吉田政成一同返回粒根城,告诉宫原丹波守二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必须要查探清楚三村家的具体动向兵力部署,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毛利家具体的人数扮演的角色,第二件事情就是联络松山城,达成一定的默契,我们都是备中人,要他们明白唇亡齿寒的重要性,还有小五郎你带上我的命令前往石蟹山城,对野山益朝说立即强攻诹访山城,告诉他,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于可以屠城也要震慑降服整个本乡川,我会在五日内与他会师川上郡。” 停顿了片刻,政衡瞧向片山次郎兵卫吩咐道:“次郎兵卫,从先锋营中挑选十人出来与他们一同返回,速度要快,还有告诉片山盛长,将城内大部能战之兵全部集结,等待我的命令。弥二郎,你带上我的命令追上重藤千秋、朝仓经国、粒根经允三人,告诉他们立即绕过诸砦直扑豆木城,在今晚之前攻下它,还有命令诸城土豪立刻率领本部到豆木城下前来观战,不来则全族屠杀。” 岩濑小五郎、松岛弥二郎、片山次郎兵卫、吉田政成四人脸上一正,全都出来政衡的心已经开始焦急了,不过他们身为家臣也不好说什么,也的确这已经算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用屠杀来震慑阿贺郡的土豪国人,占据整个阿贺郡,然后是战是从就要猿挂城以及出云尼子家的动向了,毕竟备中国一直以来都是出云尼子家的势力范围,如果他们不出面管一管的话会让许多人寒心的,到时候人心向背也就是没有办法了。 备中国人是内敛不喜外地人统治,可是他们的激烈抵抗却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只要那外人表现出强有力的实力外,在必死和从属面前选择,人们往往都会选择后者,这也是为什么备中国除了土著外还是有许许多多的外地出身的家族存在,他们大部分是随着以前的主子入住备中国上百年时间渐渐转变成为了土著,伊达家就是其中的例子。 第一百七十七章来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来了,到址 第一百七十八章 豆木 第一百七十八章 豆木 如果说见坂山城乃是神代川的门户,那么豆木城便是野驰乡的门户,这野驰乡在历史上没有多少名气,在现在的地图上也只能够找到芸备线上的野驰车站这样一个地址而已。《《》野驰乡可以说是整个神代川真正意义上的腹地所在,如此小的一片土地上有数个家族繁衍生息着,原来的领主羽场氏早已经退却到了见坂山城一带,除了三村氏家臣的吉良家兄弟控制着一半野驰乡的土地外,还有一半土地被备后国奴可郡的神社宫氏所控制,还有从属于神社宫氏的吉冈家等家族,由于吉良氏和神社宫氏暗中关系密切,野驰乡已经很快没有经历任何合战的扰乱了。[] 天文20年7月4日晌午时分,得了最新命令的朝仓经国、重藤千秋、粒根经允三人,率领着近二百五十人手持着明晃晃的兵刃出现在了豆木城下,望着近在咫尺还没有察觉到合战已经降临的豆木城,三人高高举起手中的太刀,大声吼道:“进攻” 豆木城的守将吉良丹后守昨夜跑回豆木城后就酗酒不起倒了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放才醒觉,走到城头想要吹吹风清醒清醒,突然听到山下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其他几人还没有明白过来的时候,他对于这个早已经是非常敏锐,立即惊叫道:“敌袭”说着拔出了挂在腰间的太刀,冲到了城垣上,眯起了眼睛着南面山下冲上来二三百的伊达家的士卒,他对于伊达家的旗帜上的家纹,竹二羽飞雀可是相当的熟悉,在这面旗帜飘扬下他在昨日下午的时候可是吃了很大的亏,本就不喜酗酒的他也难得来了一会一醉解千愁。 吉良丹后守刚刚冲到城垣,稀稀拉拉的弓箭就向城头射来,豆木城上立即倒下三个人,喊叫声不断,还没有死绝,丸木弓射出的弓箭本就威力不大,又多是从下往上射更是不堪,可还是让三人丧失战斗力足可以说明城头人们的战斗力如何不堪了,不仅战斗力全无连基本的躲藏都不敢,不过第一波弓箭过后后面几波弓箭都没有让城头的任何一人丧失战斗力,连一人受伤的都没有。 “敌袭”“敌袭”“敌人攻来了”各种喊叫声从城上四处传出,虽然早有预料,可是还是没有想到会如此短的时间就来到了,人人都充满了绝望和恐惧,还在喊叫的大部分是武士老爷或则是他们的侍从,城头一下子受到了难以企及的混乱,朝仓经国等人的弓箭能够达成的目的全部达成了,下面就是近身搏斗了。 吉良丹波守年纪早已经过了三十,跟随着兄长一同来到神代川野驰乡发展,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初阵上战场了,在一阵混乱中首先清醒过来,大声呼喊道:“混账东西,收缩兵力,保护好大门,点燃烽火,等待援军到来” 在鞭笞了两名乱跑的足轻后,豆木城头终于安静下来,在十余名番头的呵斥下,那些躲藏在城垣下沟壑中的农兵终于抬起头来躲藏在大门后,长枪队在外,太刀队在后,分成两列阻挡着进攻。他们不是不想用弓箭反击,只是丸木弓昨日在被伊达军突袭过程中损失大半,还剩余的全部被带去了藤木城,现在城中没有一把完好的丸木弓。 二百五十名进攻的伊达军士兵突然冲出一百人,他们都是重藤千秋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亲兵护卫,本来想着能够一鸣惊人,到最后却一点也没有派上用场就投降了,拜倒在政衡的脚下,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在重藤千秋的带领下大声呼喝着又是射出一阵弓箭,见已经失去了突然性,没有了多大效应,只得扔掉手中丸木弓,拿起各式兵刃冲向了西北角的侧门,那里是他们早已经观察好的漏洞,其他人还在朝仓经国和粒根经允的带领下直冲正门。 重藤千秋处于阵型的最前尖头,他不断挥舞着太刀砍着挡在身前的树木努力向着城头爬去,这豆木山本就不高,只有六十来米的样子,坡度也很平坦,这几日天气也不错不会因为雨水的问题滑倒滚下山去,又没有弓箭的袭击,短短的距离很快全都爬到了山腰处,开始用刀枪劈砍着大门,或则用人叠人的方式从城垣上爬上去。 豆木城本就不高,或则应该说是倭国的城砦的高度一般而言都不是特别高,只有那些所谓的坚城才修建的很高。松山城虽然号称备中国第一坚城,可是它的围墙也不是特别的高,也就只有两丈的高度,连天朝上国的普通县城的城墙高度都没得比。如果再加上底座卧牛山的话就显得特别高大了,当然还要加上附近大量的城堡群的话,就显得更加的难以攻破了。 吉良丹后守或许还能够依靠着他的本领延迟一下围攻上来的伊达军的进攻速度,可是他的属下们早已经胆寒,哪里还有闲工夫去理会吉良丹后守的呵斥。伊达军眼见得主将如此勇猛,已经冲上了城垣,也纷纷大声呼喝着人叠人的爬了上去,左右开弓,杀得城内外吉良军节节败退。 形势越来越危险了,豆木城在第一波攻击下竟然开始完全崩溃了,已经再也无法阻挡住他们的前进步伐,重藤千秋已经开始能够游刃有余得率领部下追击逃跑的车队,他的阵型也随着奔跑的快慢彻底溃散了。 虽然豆木城已经开始崩溃了,可还是有一些人冲杀了上来,企图来延迟他们的进攻速度,祈求着藤木城能够前来援救。重藤千秋抓住太刀挡住想要阻挡他前进步伐的一名吉良家武士,硬生生的将这名吉良家武士劈砍掉了半个脑袋,他的太刀也因此断裂,只得抢过对方手中的太刀继续前进,刚刚抬起太刀,他的侧后又有一名吉良家武士挥动着太刀向他砍来。 重藤千秋发现这名敌兵攻来,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阻挡,只得借着弯腰的劲头向后一移,正思忖着自己可能受伤的时候,只听“噗哧”一声,一团热血从敌兵的脖子上喷溅出来。 他的亲族重藤十兵卫出现在了他的身侧,刚刚发现家主难以抵挡,奋力一击生生从后侧脖颈直接捅穿了过去。 形势越来越危险了,豆木城快要被攻克了,突然一声大喊响起:“吉良丹后守在此,贼兵休要猖狂” 第一百七十八章 豆木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双木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双木 吉良丹后守热血沸腾决然一笑,扭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腕,他瞥眼望了一眼已经陷入绝望当中的豆木城,已经没有任何退路给他,只有死战一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击杀了眼前伊达军大将然后脱身离开,一想至此便恶狠狠的吼叫了一声:“死”身子前倾,随时爆发出身体的力量,挥舞了一下刀花,随即刀锋在刀花中闪过一道寒芒,向着重藤千秋直接劈砍了过来,毫无技巧可言,简单之极。其实当时的日本刀法还是有许多技巧的刀法的,只是那些拥有技巧的刀法一般都握在浪人剑客的手中称为绝招不会轻易传授给旁人。当然并不是他们拥有天朝上国那样的传男不传女传嫡不传庶的臭规矩,而是要你是否有权有势有财还有有机缘。[] 这里可是备中国,还是备中国的山区,要不是吉良丹波守年少还在鹤首城的时候曾经在一名想要出仕三村家的剑客浪人手下学过两手的话,或许他还不会舞出两手刀花来,摆出力劈泰山的架势来。 重藤千秋在刀法上也是没有多少本事,凭借着手中的力气方才一刀之下劈断了太刀,夺过了长枪在他手中倒是有些得心印手,在普照大地的骄阳照耀下,如同一条燃烧的舌头游动着。 忽然两人同时大喝一声,冲向对方,刀枪一触即收,第二招紧跟而上,毫不给对手喘息之机。只是半柱香的功夫,两人互相拆了不下两百招。两人更是越打越快,攻防转换之迅疾令人目不暇接。重藤千秋的战术很简单,就是用最快的时间拼掉你的体力,然后等待着四周接应的侍从过来击杀他。 两人的本事都不是很强,都是凭借着一股力气在拼斗,又都是经验丰富的壮年,剑客讲究的是一招必杀,可是他们并没有一招解决对手的本事,只得靠着剩余的体力来互相拼耗对方的体力,等到谁体力不支然后才能够分出胜负解决了对方,如此一来战斗场面虽然宏大可是时间就会拖得很长,没有半点花俏的样子货全都是实打实的拼斗。 两人倒是越打越是体力不支,重藤千秋此刻想要叫人来帮忙一起围攻,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没有找出任何空挡出来喊人,在场的士兵也是得心潮跌宕,期待感不由而生。 正当战场突然发觉剧烈改变的时候,豆木城也已经开始了扫尾,朝仓经国和粒根经允也已经并肩来到了两人拼斗的西北角,倒是表现出了一副安详的目光,没有任何的紧张感觉。朝仓经国笑着说道:“来局势已经稳定了,希望重藤千秋不要杀了吉良丹后守为好,他对我们夺取藤木城还是有一些用处的。” 粒根经允同样很轻松,没有一点担忧的样子,呵呵一笑,说道:“朝仓不用担心,重藤千秋虽然鲁莽,但是轻重缓急还是明白的,倒是应该准备一些接应的,不然也难保不会死掉,还有伤了重藤千秋业也不好,你说是吧” 朝仓经国哈哈大笑了两声,挥了挥手说道:“上,将重藤千秋接应下来,然后将吉良丹后守击倒了,不要他的性命。” 两人谈笑风生周士兵也大多数显得相当的轻松,对于他们而言,胜利已经在望,无法亲自出手真是一件遗憾的事情,可是正当他们想要冲杀上去接应的时候,战场突然发生了激素转换的变化。 吉良丹后守与重藤千秋力拼了半柱香时间,已经打得相当的急躁,又听闻四周战场兵刃敲击声和惨叫声渐渐停止,明白豆木城已经完了,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逃出升天,他几乎是本能的用上了当年初学剑道的时候学到的招数,那招数以一种一往无前不死不休的气势出来一定要斩杀眼前的敌将。他脚下一跃,在一眨眼中就跳跃到重藤千秋跟前,这才大喝一声,手中的残缺的太刀从右肩头左下狠狠的劈了下来,正是气势十足的一刀流中的秘技切落。 周围众人甚至来不及惊叫,朝仓经国眼睛一滞,左手紧紧握住了腰间的太刀,指骨骨头的形状清晰可见想要冲杀出去,粒根经允抓起手中的弓箭对着吉良丹后守就想要一箭。 说时迟那时快,这所有的事情,也不过短短一霎那时间。重藤千秋只觉得身体一凉,心头涌上来的恐惧让他下意识握着长枪横在头上往后退了一步,但是他的行动是对于危险下意识的一种回避,不算优秀,但也不算差,算是本能的一种。 砰的一声太刀击打在长枪上的声音,长枪应声而断,太刀劈砍下来的速度稍缓,但还是没有停滞多长时间,只是一霎那的停滞让重藤千秋的后退有了时间,太刀没有砍中肩头,却是从前胸直接划拉一声,胸甲被砍成了两半,皮肉剖开的噗嗤的声音,鲜血喷溅出来,重藤千秋扶着胸口倒退了两步,瘫坐在了地上。吉良丹后守想要冲杀上去结果了重藤千秋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只是一个停滞,一支弓箭从人群中射了出来,扑哧一声射中了吉良丹后守的肩头。 丸木弓射出的箭矢本就力量不大,可是还是让吉良丹后守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手中的动作停下,了一眼四周虎视眈眈的伊达军士兵,立即感到了危机,扭头望向一边,伸手举起了已经有点残缺的太刀,大喝一声道:“杀”向着城下跑去。 重藤千秋退后了两步,两名侍从上前扶住他的手拖拉到后面,用麻布绑缚在了他的身上止住他的伤口,口中大声喊道:“杀,给我杀了他”他已经有点丧失理智了。 “叱呵”一声响起,一名刚刚想要偷袭吉良丹后守的士兵着了他的道,他手中的太刀上再一次流满了滚烫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滴在了地上,随后从刀背上流淌了下来,士兵目光呆滞,半跪在了地上,“扑通”一声面对大地倒了下去。 士兵的倒地死去,身边的呵斥声,鲜血直流的场面,吉良丹后守一点儿也不为所动,相反,他感到了焦虑,他知道现在唯有离开这个鬼地方,虽然豆木城本来是他的主场,他也很喜欢豆木城。 “杀”士兵们纷纷冲杀过去,吉良丹后守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刚楞了片刻,只听到哎呀一声,他的脚面立即被刺中,从脚背上刺中穿了过去,竟然定在了泥土之中,无法动弹。 “哈哈哈……”吉良丹后守怒极反笑大声笑了起来,一口血箭脱口而出,他咳嗽了两声,虽然只是脚背受伤,无奈力气不饶人,刚刚力斗了半柱香时间,此刻又被伊达军围攻,一阵阵头晕眼花起来,那把太刀再也不听使唤了。 朝仓经国明白,对方已经极度极度身困力乏,马上既可擒获,大声喊道:“上,抓活的,重赏”身旁数十名伊达军士兵知道这个可是一个天大的功勋,马上跃跃欲试起来,斗志倍增。 有个士兵想讨便宜,身子一动,小跑着过来,手中长枪直刺过来,准备从背后照吉良丹后守的握刀胳膊打去,打掉他的小太刀,跳下去把他擒获,建立头功。 吉良丹后守那里如此就可以对付的人,他虽然体力早已经不支,可是本能的反应就感到心中一寒,倒抽一口冷气,提了提精神,忍着脚背剧痛,一刀挥出,那名拣便宜的士兵命丧黄泉,脚背上的长枪尾部上一片血红,刚刚他动了一动,脚上的伤更加严重了。再连续斩杀了两名偷袭的士兵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人敢于上前偷袭了,全都围在外面用枪尖对着吉良丹后守指指点点,用枪尖刺激着吉良丹后守剧烈运动,伤口崩裂鲜血流尽自行倒地。 吉良丹后守咳嗽了数声,感到脚背的伤害越来越重,那枪尾穿过脚背已经深入脚下土地无法拔出,这条命怕是落在这里了,全身冷汗直流,头昏脑涨,忍痛说道:“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在下堂堂三村氏的一城之主,今天竟然要在这个地方死去,真是可笑,可笑之极。” 说着吉良丹后守一个反手刀想要切腹自杀,粒根经允哪里允许他如此死去,又是一支丸木弓射出的箭矢射了出来,喊道:“用弓箭射他的四肢,生擒他。”稀稀拉拉的开始向着早已经失去躲闪能力的吉良丹后守设计者,每一次射击都能够引起吉良丹后守的伤势,连续不断的射击让吉良丹后守非常的恼怒,可是却无法躲避也没有办法再反手切腹自尽。 不一会儿,吉良丹后守终于被围困上来的伊达军士兵绑缚了起来,只是他已经伤势过重躺倒在了地上,出气多,进气少了,来活不过今夜了。朝仓经国了一眼同样昏迷不醒的重藤千秋回头轻声向着粒根经允问道:“重藤千秋现在情况如何?” 粒根经允一脸沉重,沉默的摇了摇头,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是无可奈何,他摇着头说道:“在下不通医术,无法确诊,只不过重藤千秋起来的确情况危急,还是赶紧返回新见庄找一个像样的医僧来。” 朝仓经国犹豫了片刻,回头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重藤千秋,胸口的伤口似乎已经止住了,不过脸色凄惨起来真的不行了,点了点头,招呼过来那重藤千秋的族弟重藤十兵卫吩咐道:“十兵卫,你立刻带上十名步卒做一副担架,歇人不歇担架,快速前往粒根城找宫原丹波守,请求宫原丹波守寻找医僧治疗重藤千秋,还有请求见坂山城的伊达殿下立即派遣援军到来。” 粒根经允镇定肃穆的对着重藤十兵卫吩咐道:“一定要快,不能停歇。”随即扭头对着朝仓经国说道:“下面我们要立即前往藤木城,打下藤木城才算是完成殿下的任务。” 朝仓经国点了点头,再一次望向了同样昏迷不醒的吉良丹后守撇了撇嘴巴,森然道:“吉良丹后守,攻下藤木城还要你来帮忙一下,只要攻下藤木城,那么我们就可以进可攻退可守,不再惧怕备后神社宫氏的来袭。” 粒根经允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情还是由我来吧” 抬着担架的众人了一眼重藤千秋的伤痛模样,心中更是焦虑,神色间异常关心重藤千秋一般,加紧赶路起来。 藤木城守备的正是吉良常陆守和嫡子吉良七郎左卫门尉此时此刻正站在茶臼山头上,两人的视线都望着豆木城方向,豆木城头燃烧起来的烽火第一时间就已经传到了藤木城里,两人此时此刻就算是想要聚集兵马前去救援豆木城也没有兵马可以动员,藤木城本来就难以自保还要前去救援,可能连自身都难以保全,那被吉良常陆守斩杀的中原善兵卫话虽然不好听。可是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凭借着现在的兵力实在难以守住两座城砦,还是放弃一座聚集兵马坚守一座为上策,现在吉良父子没有做出抉择,伊达军就给他们做好了抉择。 吉良七郎左卫门尉想了想,仰头喝下一口冰冷的泉水,低声询问道:“父亲,现在豆木城情况紧急,您说该如何是好?”他倒是想要率领城内兵马前去豆木城救援,可是吉良常陆守却没有答应也没有否认只是默默的着豆木城发生的一切,他也不好越过吉良常陆守命令城内的士兵。 吉良常陆守望了一眼身边的儿子,叹了一口气,他还是差一点火候,如此简单点不能够说出来的事情还要如此直白的摊开来说话,轻轻摇了摇头,过了半晌才说道:“七郎左卫门尉,现在只有祈祷你叔叔能够吉人天佑活着从豆木城内跑出来了,先保住自己才说吧”说着干涩的苦笑了一声,与其说是笑还不如说是哭,笑比哭难。 吉良七郎左卫门尉不再多问,他知道自己还是心软,停顿了片刻握紧了拳头不再多言,只得默默祈祷着小叔叔吉良丹后守的命运多桀,正当两人长吁短叹的时候,吉良常陆守抬头一眼突然到青谷方向跑来一群二十来人的队伍,后面还追杀着一群三倍于前面一拨人马的兵马,一前一后追追逃逃,兵刃旗帜扔了一地。 吉良常陆守定睛一,约莫到了后面一行人背后插着的旗帜上乃是他一生都不会忘记的家纹竹二羽飞雀,大声喊道:“快,快,七郎左卫门尉,你率领一支队伍到城下去,问问清楚前面的队伍是谁?” 吉良七郎左卫门尉心中一跳,立即大声答应道:“是,这就去。” 到了城下,就到一名满脸血污的足轻连滚带爬的跑到茶臼山下,高声喊道:“快,快,城上的人听着,快去告诉常陆守老爷,丹后守老爷重伤逃出豆木城,损失惨重,敌军正在追击我们,还请常陆守老爷快点派出援军救援。”说着哭哭滴滴的趴在茶臼山下大声喘息着。 吉良七郎左兵卫门尉倒吸了一口气,失声道:“可恶,快去打开城门,前去救援我们的兄弟。”守城的人们轰然大叫,那城门恍然而开,城门一开,从城内冲出上百人向着青谷方向杀了出去,吉良七郎左卫门尉举起手中长枪,回首高声喊道:“杀” 还没有等到吉良常陆守发现了不安反应过来,吉良七郎左兵卫门尉已经冲杀了出去,那些追赶在后面的伊达军朝仓经国一到藤木城内冲杀出来上百号人,大声喊道:“杀,敌人终于出来了,给我杀” 藤木城的守军比起豆木城的守军在战斗力上要好了一些,大部分都是从见坂山城逃回来的人员组成,在人数上又占优势,还要援救自己人,本就不高的士气一下子提了起来,向着伊达军杀了过去。 朝仓经国一到吉良军冲杀了出来,脸色惊奇乃至于有点高兴的呼喊道:“弓箭准备,方向吉良军,攒射”六七十名精锐士兵卸下挂在背上的丸木弓,装上弓箭,开始朝着天空,连续发射着,丸木弓虽然不会让人死亡,而且从天空上落下来的弓箭顶多射破足具保护下的一点皮肤,还是阻挡住了吉良军的前进速度。 吉良七郎左卫门尉大惊失色,紧紧止住了步伐,从目前情景来,伊达军显然早已经准备好,心中惊道:“怎么回事?”一阵惨叫声响起,数十支弓箭从天下攒射下来,射中了足轻的身上纷纷跳脚了起来。 挡在吉良军身后的粒根经允等人对视了一眼,轻声道:“被发现了,杀”说着跳了起来,举起手中武器向着吉良军杀了过去。雪亮的长刀和长枪就像是猛兽那发狂的血盆大口展露的狰狞獠牙,疯狂地撕咬着挡在眼前的一切生物,一个个歇斯底里地怒吼着,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洪荒猛兽一般地扑向了挡在前面的敌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双木 第一百八十章 胜负 第一百八十章 胜负 在吉良七郎左卫门尉等人明白自己已经中了奸计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气从身后传了过来,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好似感到了巨大的危险在临近一般,当他们回头查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为自己刚刚出城营救的行为暗暗后悔。()只见得本来已经躺在地上等待救援的二十来人个个拿起兵刃朝向了他们目光中透露出贪婪的神色,好似眼前的敌人早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一个个移动的战功。[] 使得吉良七郎左卫门尉如何不明白他们并不是从豆木城逃出来的吉良军士卒,而是一个个送他们上黄泉路的伊达军假扮的精锐士兵。 就算是吉良七郎兵卫门尉不解释,他手下的百人众也都明白了他们的处境,两面夹击的危机处境,使得本就士气不足的吉良军士兵显得更加地不堪,有些人甚至开始打起了退堂鼓,向着能否在没有被夹击之前逃难出去,躲藏在山野之间等待着局势稳定。 朝仓经国一见吉良军已经成包围之势,心中大定,目光中隐隐约约流露出一股胜券在握的笃定,明白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举起手中的太刀指向了吉良军,用高亢的生硬喊道:“杀,跟我杀上去,殿下命令,但凡杀死敌将晋升武士格,杀敌兵十首同理。” 他如此说话其实也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政衡由于出身低微,提拔年轻干将起来向来大方。 在其他豪强那里如果杀了敌方大将的话还要你的背景如何,没有背景的话顶多给予一些物资上的奖励,而非像政衡这样直接提拔为武士。虽然是最低级的武士,可是也给了许许多多拥有野望的落魄浪人和农民一个机会。 这也是为何包围在吉良七郎左卫门尉四周的伊达军的士兵的目光会如此贪婪的原因,吉良七郎左卫门尉在他们的眼中早已经不是藤木城城主吉良常陆守的嫡子,而是一块成为武士的敲门砖,走上武士之路的买路钱。 “杀”包围着的伊达军士兵在朝仓经国的一声令下,个个勇猛,如同忘记了疲倦,忘记了口渴,甚至于忘记了生死,犹如下山猛虎,高举着武器,吼声如雷霆,挟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义无反顾的杀进了吉良军当中。 吉良七郎左卫门尉眼见得情况危急,明百对方的目标就是自己,就算是想要从空隙逃窜也会很快就被追上,还不如直接猛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便立即率领着十余名亲随返身杀向那二十余人,他们得出来一边是六十多号人,另外一边只有二十几人,而且只要攻破了这些人就可以安全返回藤木城,便不顾返身浪费时间毅然而然的向着他们杀了过去。 倒是其他人等到局势危急,脸色不由的惨白,纷纷趁着包围圈还没有完全形成纷纷向着空隙处奔逃,他们全都是一些无品级的农民,身上穿着破烂,没有引起伊达军的注意。他们这些人有顾得逃命无心恋战,根本不往人多的地方凑,二来伊达军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吉良七郎左卫门尉的身上,也没有下力气留住他们,朝仓经国也明白凭借着手下的兵力是可以留下大部分人来,可是也要损耗大半,得不偿失,这也给了农兵们逃出去的机会。 饶是如此,逃出生天的人数也不超过一半,有些伊达军士兵自认为没有机会割取吉良七郎左卫门尉的头颅,便将目标锁定在了他们的身上,期待着能够得到十颗首级晋升武士资格,刀枪指向了他们,他们又个个心思只顾得逃命那里会注意到身旁一个又一个的同伴消失。 吉良七郎左卫门尉担任藤木城城代多年,也有一些心腹家臣,其中鸟屋小次郎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本是备后国落魄豪族出身,因为得罪了备后名门山内氏,在国内攻伐中落败族灭,只身流落至野驰乡时,因为得罪了神社宫氏而被人追杀,后来是吉良常陆守救了他。吉良常陆守不单收留了他,还让他成为了吉良七郎左卫门尉的辅佐家臣,凭借着和神社宫氏在野驰乡的斗争中不落下风的功绩坐稳了吉良七郎左卫门尉手下大将的位置。 鸟屋小次郎眼见得局势危急,大喊一声,吼道:“在下吉良七郎左卫门尉侍卫大将鸟屋小次郎在此,谁敢与我一战。”说着不忘向着吉良七郎左卫门尉使了一个眼色,让他趁着他在拼斗的时候赶紧离开。 吉良七郎左卫门尉哪里不懂鸟屋小次郎的意思,眼露感激,赶紧想要从停滞的缝隙中脱身而出,可是假扮逃兵的粒根经允哪里会给他如此好的机会,他低声命令了一人堵住鸟屋小次郎,自己则率领着其他人前去堵截吉良七郎左卫门尉等人,丝毫不让他们脱离而走的意思。 那得了粒根经允命令的足轻大将舔了舔舌头从队伍中走了出来拦住了想要前去救援的鸟屋小次郎,手中的太刀明显比其他人的要长了三寸,乃是一把长太刀,他望了一眼鸟屋小次郎,从他的身上到战场上的杀伐气息,知道又是一名战将,不敢轻视,神情肃穆地说道:“在下新乡鹰巢山城重藤氏部将高畑惟任,今将成为我成为伊达家的直属家臣的投名状,头颅准备好了没有?” 说未说完,高畑惟任提起手中的长太刀,早已经跳将过来直接就劈头盖脸的砍了过去。虽然高畑惟任的速度很快,鸟屋小次郎的反应也不慢他,他早已经在注意着高畑惟任的行动,既然没有办法直接前去救援吉良七郎左卫门尉,便想要先斩杀了高畑惟任,然后再去便可,他不顾高畑惟任的直砍,只是撇了撇身子闪躲开来也冲杀了过去。 高畑惟任见此情景,心中一惊,但也并不慌张,身形疾步后退,同时以及之长攻敌之短,用长太刀的长度挥舞着抵挡鸟屋小次郎的攻击,想要将鸟屋小次郎移到一边慢慢斩杀。他得出来鸟屋小次郎的本事比起那所谓的吉良七郎左卫门尉还要强上一分,只要让鸟屋小次郎消失一会儿,其他人等定然能够快速结束战局,然后接可以趁着鸟屋小次郎分神斩杀了他取得战功,就可以完成他转仕伊达家的愿望。 自从听闻重藤千秋受重伤昏迷不醒,他们这些原本从属于重藤氏的家臣们个个都异常拼命,想要博得新主人伊达政衡的亲睐,成为伊达家的武士,他们得明白只要成为了伊达家的武士才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他们只认为本事不会比陶山真兵卫、赤木高雄、荻原孝信、吉田政成这些人等人差,既然后者同样是降将能够成就高位,他们也认为可以,差的就是一个机会而已。想通这点,高畑惟任没有半点减慢,反而越加的生猛起来。 鸟屋小次郎见到高畑惟任如此生猛,也着实大吃一惊,面对来势汹汹的刀势,别无他法,唯有用同样生猛的刀法来硬拼。很快两人交接在了一起,鸟屋小次郎心思多多少少被另外的战场分心,十分力气只能够发挥出七八分出来,如果是正面战阵对决的话,高畑惟任或许还真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单论单打独斗两人的水平相差无几,在一个是拼尽全力想要博得一份转仕的战功,一个却是三心二意,胜负高下立判。 鸟屋小次郎虽然每次攻击都会大吼一声,气势惊人,可是眼睛时不时的都会前去注意他人的动静,特别是吉良七郎左卫门尉等人的动静,到吉良七郎左卫门尉不仅没有逃出生天,反倒是被后面追赶上来的朝仓经国等人纠缠住了,一时间更加的心焦,手中的刀法也凌乱了许多。 高畑惟任也了出来鸟屋小次郎的动作稍显凌乱,心知对方定然没有将全部身心放在他的身上,眼中不仅没有半点恼怒,反倒是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低声喃喃道:“可恶,和我争斗竟然还敢分心,死不足惜”手中的长太刀瞬间一转,划空一道弯月,鸟屋小次郎没有察觉到这个细节,还以为又是一招猛击,做好了力扛的准备,那只是一眨眼的瞬间,当人们听到鸟屋小次郎凄声惨叫时,手中的太刀匡当一声重重落在了林地上。 鸟屋小次郎单膝跪地,捂着自己的右手腕,脸上痛苦万分,手腕上一道飚溅出鲜红的鲜血来,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冷冷的刀锋已经切过了他的头颅,一颗大好头颅就这样在他的刀法下滚落到了地上。 高畑惟任左手瞬间多了一把细长的西洋剑模样的尖刀,刀尖上还在一滴一滴的滴着鲜血,轻轻挥动了一下然后隐藏在了腰间。原来刚刚趁着鸟屋小次郎分心的空挡从长太刀的一端拿出了这把尖刀来,在以为猛烈劈砍的机会下左手快速刺中鸟屋小次郎卧刀的手腕,然后便用长太刀结果了鸟屋小次郎。 鸟屋小次郎的突然丧命令在场所有人为之惊愕,死前的惨叫声传来之后,正被朝仓经国和粒根经允两人围攻的吉良七郎左卫门尉感到了剧烈的震动,也顾不得两人的围攻致命的攻击,想要趁着惊愕的瞬间逃出攻击范围,直接向着藤木城方向逃窜。 朝仓经国和粒根经允听到了鸟屋小次郎的惨叫声,俱都对视了一眼,全都出来对方眼中的惊诧,没有想到重藤千秋手下竟然还有如此一位隐藏不现的部将,比起他们两人来还要厉害三分,竟然能够独自一人就干掉了在野驰乡名声很大的鸟屋小次郎。刚刚粒根经允吩咐高畑惟任阻拦鸟屋小次郎打得本就是炮灰的意图,让高畑惟任拦阻鸟屋小次郎一会,等到他们干掉吉良七郎左卫门尉,然后再来收拾鸟屋小次郎,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高畑惟任先干掉了对手,手中不由得加快了三分,一时间,吉良七郎左卫门尉险象环生,从一开始的略有攻守到,沦落到了现在的被动挨打。 如果不是朝仓经国和粒根经允两人没有配合只顾得拼杀,都要想要独自取得吉良七郎左卫门尉的头颅获得重新上位的机会。朝仓经国现在虽然还是朝仓城的城主,可是地位大不如前,朝仓城中也多了好几位从伊达家来的奉行官,与其说是辅佐他治理朝仓城,倒不如说是来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的。而那粒根经允自从被政衡从软禁地解救出来后,虽然也得到了一定的低位,可是粒根城成为了伊达家的居城,他也成为了朝仓城的奉行官之一。两人一直以来都想要获得伊达政衡的器重,特别是到了伊达政衡的能力后更加强烈,不然也不会在没有得到政衡的命令下贸然向藤木城行事计谋。 政衡的命令只是让他们攻下豆木城,而没有说要夺取藤木城,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自行其事,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贸然出动前往藤木城。要不是吉良七郎左卫门尉心中惦记着吉良丹后守的安危,没有仔细查验方才上当受骗,不然的话只要询问一些吉良家的事情,然后让人仔细辨认一番就可以出诈城的士兵并不是野驰乡人,同乡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部分人互相认识,只要仔细辨别还是能够辨别的清楚的。 一旦骗局被拆穿,后果不堪设想,不仅粒根经允等二十来人有可能被围杀殆尽,就算是后面赶来装作追击的朝仓经国也凶多吉少。重藤千秋伤重离开,只要朝仓经国和粒根经允再有一个三长两短的话,前驱营立刻就有崩溃的危机,好不容易夺取来的豆木城也有可能重新回到吉良家的手中。政衡快速夺取野驰乡的机会也会受到极大的连累,到时候只能够退守见坂山城,以见坂山城神代川的门户阻挡三村家的进攻。 还好,吉良七郎左卫门尉心中担忧吉良丹后守的安危,没有询问清楚辨别真假就擅自出城营救,连向老谋深算的吉良常陆守禀告一声都没有去做,让朝仓经国和粒根经允的破绽百出的计谋得以实现。 吉良七郎左卫门尉本来就已经气力不支,现在又被两人如此猛攻猛打了一番,早已经心力交瘁之下手下更是凌乱起来,没有任何章法。朝仓经国和粒根经允两大佬霸占吉良七郎左卫门尉,其他人但也不好直接上去争夺,怕落得秋后算账的结果,但又心有不甘,纷纷向着其他等人围攻上去,一下子打得吉良家武士们节节败退,惨叫声接连响起,数名吉良家武士被直接砍掉了脑袋。吉良七郎左卫门尉听到一声又一声的熟悉的声音化作惨叫传出,心中更加惊惧,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粒根经允找到机会,一刀就切掉了他的半个手腕。 吉良七郎左卫门尉“啊”大声惨叫,一握右手掌,到只留下一根大拇指,其余四指连关节全部切断,太刀掉落在了地上。粒根经允了一眼缓缓收手的朝仓经国说道:“朝仓君,到最后还是我得手,多谢了。” 原来两人事先有过约定,最后造成重伤的一人就能够获得首级的优先权利,当然前提条件就是能够获得胜利,如果逃了出来就要各凭本事了。粒根经允将吉良七郎左卫门尉卧刀的手腕切掉,便已经造成了既定事实。 正当他要上去割取吉良七郎左卫门尉的脑袋的时候,突然到朝仓经国露出了欣喜的目光,不觉奇怪,这颗头颅可是自己的,为何朝仓经国会露出如此表情,心中惊觉可也没有多加注意,上前就想要一刀彻底结果了失去抵抗的吉良七郎左卫门尉。 吉良常陆守本就非常担心这是敌人的奸计,可是到嫡子率领百余人出城营救,也只认为就算是敌人的奸计,凭借着百余人的战斗力虽然会有所损失,但是应该有惊无险,也没有过于担心,可是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到吉良军在夹击之下立刻崩溃各自逃散,这让他异常的愤怒,他可只有吉良七郎左卫门尉一个儿子,现在吉良丹后守生死未卜恐怕凶多吉少,吉良家有断子绝孙的危机,他两只眼睛一凝,顾不得外面还可能有其他的埋伏,立即大声喊道:“吉良家的士兵们,杀出城去,解救若殿,杀死一个士兵奖赏十贯钱外加十石领地,大将翻十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藤木城内还是有一些好勇斗狠之辈,听到如此高的赏赐,纷纷嗷嗷乱叫着提着长枪冲杀了出去,可是其中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人虽然也同样跟随着吉良常陆守杀出城去,可明显就是出工不出力,他们都到中原善兵卫的悲惨命运。就算是最后获得了胜利,敌人有七八十人,野驰乡才多大,吉良家才有多少领地,空口说白话的事情他们也会做,都纷纷怀着一等战局不利立刻逃走的心思,哪里还会有冲杀的劲头。 朝仓经国在以前见过吉良常陆守,很快就认出了来人正是吉良常陆守,眼中透露出欣喜的目光,而粒根经允由于是背对着藤木城方向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动静,所以有点奇怪朝仓经国的反常举动。 朝仓经国大声喊道:“杀上去,让他们瞧瞧我们的厉害” 第一百八十章 胜负 第一百八十一章 悍勇 第一百八十一章 悍勇 朝仓经国刚刚还在为没有第一个给予吉良七郎左卫门尉重大伤害而暗自懊恼,就到了藤木城打开大门从中又是杀出上百号人,领头的面容模糊却也依稀记得真是当年还算意气风发的吉良常陆守,只不过现在的吉良常陆守白发苍苍一副已经老了的模样,紧紧盯着急速奔跑前来救援的吉良军,心中难免有了一丝兴奋,明白吉良七郎左卫门尉只是一条小鱼,眼前的吉良常陆守才是大鱼,只要擒杀了吉良常陆守,藤木城将不攻之破,得到的战功也非一个小小的吉良七郎左卫门尉所能够比拟的。他的脸上透露出丝丝兴奋和冷酷的表情,望着越来越接近的吉良军,了一眼在刚刚还没有杀过瘾得到任何战功的战意隆隆的麾下士卒,大叫一声:“列阵,让他们瞧瞧我们的厉害!”随即不顾愕然回首的粒根经允从他的侧面小跑而过举起太刀指向了藤木城方向。 粒根经允发现似乎自己失去了什么,完全没有了刚刚夺到吉良七郎左卫门尉的时候那样兴奋和骄傲,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同样睁大了眼珠露出喜悦表情的吉良七郎左卫门尉,手中的动作一点也没有减慢,只听见沉闷的噗一声,吉良七郎左卫门尉双眼瞪大,喜悦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甚至来不及消散,头颅就已经飞了出去。粒根经允冷冷哼了一声,一甩刀,吉良七郎左卫门尉轰然倒地,他顺手在吉良七郎左卫门尉身上的阵羽织上擦了擦血迹,然后插回鞘中。浪费不是粒根经允的习惯,他伸手又把吉良七郎左卫门尉掉落在地上的太刀拾取了起来,只是他拿起太刀了一眼,低声喃喃道:“哎,好好的一把备后名刀就这样破损了,真是浪费。”倒也没有矫情,将破损的太刀握在手中,一名亲随早已经将滚落到一边的吉良七郎左卫门尉的首级献上。 吉良常陆守此刻也已经快要进入战场,定睛一地上全是尸体,这让他异常的愤怒,在快要接战的时候又到了最为悲惨的一幕,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一幕,他最期待能够成长起来继承他的衣钵的嫡子,也是他还存活在世界上没有夭折的独生儿子就这样死在了他的面前,这让他异常的愤怒,甚至于恼怒,两只眼睛凝聚成一线,立即大叫一声:“吉良家的士兵们,杀一个不留,杀死一士兵奖赏赏金十贯钱外加十石领地,大将翻十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藤木城内还是有一些好勇斗狠之辈,听到如此高的赏赐,纷纷嗷嗷乱叫着提着长枪冲杀了出去。 可是其中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人虽然也同样跟随着吉良常陆守杀出城去,可明显就是出工不出力,他们都到中原善兵卫的悲惨命运。就算是最后获得了胜利,敌人有七八十人,野驰乡才多大,吉良家才有多少领地,空口说白话的事情他们也会做,都纷纷怀着一等战局不利立刻逃走的心思,哪里还会有冲杀的劲头。 就算是如此百余人中还是有近一半的货听信了吉良常陆守的信誓旦旦的许诺冲杀了出去,五十多名士兵立即发出了一声临战之前的高吼,各执兵器,以吉良常陆守为中心箭头,一字排开,向着青谷内的伊达军士兵迎了上去。 意图虽然不错,如果百余人一条心的话说不定还真能够给予伊达军惨痛的代价,可是荒草杂乱,人心不一,给予吉良常陆守的队伍造成了极大的破坏,跑到了战场中央的时候阵型已经消失,变成了各自为战的局面。 双方越来越近,朝仓经国卸下了一直斜斜的绑缚在在背上的短枪,冷冷一笑,大喝一声:“投枪伺候!”投枪虽然在铁炮时代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光辉,但还是应用颇多,重复使用,不易毁坏,需要力气大的士兵使用。 这投枪便是政衡在到大量的铁炮毁坏后想出来的远程攻击手段,投枪比起丸木弓来威力要大了许多,只要稍微训练一番,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农兵都能够轻松掌握这门杀人技巧,只是投枪的制作成本比起丸木弓要高了许多,而且还不实用,只有在决定性的小规模接触战中才能够发挥它最大的作用,一旦被敌人获得也会成为敌人的利器。 只不过朝仓经国卸下的投枪算是少有的几把精制投枪,枪头用生铜制作,柄是圆木柄,备中国多铜山少铁矿,那中山砦就是一座小规模的铜山,只要轻轻开采就能够获取大量优质的铜矿,其他人倒是不可能拥有朝仓经国一样的好装备,多是一些用竹子制作的残次品。 “咻咻咻咻……”投枪撕破空气的呼啸声划空而去,在荒草间当中随意瞄准着攻击,划过一阵漂亮而冷酷的寒芒,远远的向迎面而来的吉良军士兵的头上身上射去。 这一次带来的士兵大部分全都是从三百前驱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其中大部分人还多是重藤千秋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亲兵,要不是重藤千秋被那吉良丹后守砍伤,也不会白白便宜了朝仓经国和粒根经允两人获得如此大的功勋。他们的力气比一般常人要好得许多,投枪也比一般常人射得远,力量也大,所以第一波投枪射出去后,吉良常陆守手下的士兵就倒下了二十几个人,有许多人还是被直接贯穿而死的。 投枪带来的伤害让吉良军一下子停滞不前损失惨重,士气自然而然的大落,朝仓经国眼见投枪已经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下面该是近身肉搏战了,再一次发出了震天怒吼:“杀上去!” 吉良常陆守在刚才投枪射来的时候,由于他的身上穿着奢华的足具,又是跑在最前面,投射在他身上的投枪最多,足足有七八支,要不是他的武功高强,硬是在奔跑急速中停下脚步然后侧身躲闪。 岁月不饶人,他毕竟已经过去了意气风发血气方刚的年月,身体机能早已经老化,虽然躲过了投枪的致命伤害,可是还是扭了一下脚踝,强忍着疼痛,手持着太刀继续冲向了迎面列阵的伊达军士兵。 终于开始了正面刀兵相接,厮杀声响彻了野驰乡的每一个角落。 一方是在投枪下胆怯的吉良军,一方是意犹未尽的伊达军,胜负早已经在投枪射出去的时候注定了,只是胜负的主导权还是握在了吉良常陆守和朝仓经国的手中,只要谁坚持到了最后谁就能够获得战争的胜利,这也是战国乱世小规模合战的特点。 吉良常陆守脚踝上的伤疼越来越重,已经无法多移动一下,他明白如果继续战斗下去的话,不是被杀死,就是左腿残废,一腿残废对于一名冲锋陷阵的战将到底意味着什么,作者不说,诸位也都明白。 朝仓经国可不管你脚有没有受伤,他大发神威,悍然发动者最凄厉的攻击,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杀死了三个冲上来的敌人,然后用刀快速切开了第四个敌人的身体,是直接用刀切割掉的,足以说明他现在急于求成的心情和那把太刀也是一把锋利的名刀。 吉良常陆守如同着魔鬼一般着眼前这个有点熟悉却更加陌生的男人,说他熟悉是因为两人确实见过一次面,当时还特意夸奖过对方是一名文武双全的武士,当然大多数是一种谦逊的夸耀,说他陌生,却没有想到朝仓经国竟然如此勇猛。其实连朝仓经国自己都有点怀疑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不是自己了,只是他的手一刻也没有停止的样子,原来白色的披挂早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还在滴答滴答的流淌着红色的液体。 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割取了吉良七郎左卫门尉的首级呆在阵后监视四周情况的粒根经允,他也没有想到朝仓经国会如此悍勇,心中多了一丝侥幸,要是刚刚和吉良七郎左卫门尉激斗的时候表现出如此的勇猛,怕是最后获得首级的人就不是他了。如此一来倒是让他误会了,着手中的血淋淋的首级,脸上很不是滋味,低声喃喃道:“朝仓经国,好人啊!”笃定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和朝仓经国相处。 朝仓经国不清楚粒根经允的想法,要是知晓的话也只能够报以苦笑,他现在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如此悍勇的一面,或许这就是人的本能是强悍的,只要发挥出本能的力量,弱小的人也能够一举成为悍勇之辈。 朝仓经国如此悍勇,同样也带动了其他伊达军士兵的士气,一下子蜂拥而上,士气如虹,吉良常陆守苦于抵挡,他手下的士卒除了拖在后面的人开始逃亡外,其他人正在遭受敌人凶狠地围杀,失败已经是眨眼间的事。 吉良常陆守虽然极力拼命,可是在得到了士兵辅助的朝仓经国更加悍勇,难以抵挡。在空气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圆弧,朝仓经国再一次劈出让己方震撼,敌人胆寒的招数出来,连他自己脑袋都空白一片,刀光一闪就到雪亮的刀光在吉良常陆守的脖颈处闪了一闪,一颗大好的脑袋顿时冲天飞起,身子歪倒在了地上。无头的脖颈腔中喷出半人高的鲜血,然后,缓缓跪倒,噗咚一身倒在了地上,一股子血腥味道顿时弥漫开来,鲜血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蔓延伸展,几乎瞬间就被泥土给贪婪地吮吸了进去,只剩下一层暗红暗红的颜色。 粒根经允呆头呆脑的说了一句话“好强!”足以说明这一刀给予众人的冲击有多大,战场一下子停滞不动,寂静,是的,在拼杀的时候你我他全部停止了动作,愣愣的着那飞起的头颅,和雪亮的寒芒,连那些准备欢呼的伊达军士兵都面面相觑,没发出任何声音,实在是因为朝仓经国太武勇了,把众人给吓着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和谐 第一百八十二章和谐 七月十四日这一天,豆木城主吉良丹后守力斗重藤千秋,重伤重藤千秋,然后在朝仓经国和粒根经允的围攻下败北晕倒,借着吉良丹后守诈城成功,只片刻功夫,除了落荒而逃的大部足轻之外,冲出藤木城作战的吉良七郎左卫门尉和吉良常陆守尽皆被斩杀殆尽。 朝仓经国和粒根经允又是领着如狼似虎的伊达军士卒杀进了藤木城,可怜守城的吉良军早已经胆寒,两位坐镇城内的主将都已经战死,能战的士卒也全都出城不是战死就是逃跑,纷纷跪地投降。[] 等到藤木城中的吉良家余孽乱哄哄的想要反扑,或许可以说是想要远遁的时候,朝仓经国和粒根经允率领的七八十人早已经完全掌控住了藤木城的要道,藤木城的能战之士大多数已经被冲散,失去了有效统驭的吉良家余孽虽然还有一些能战敢战之人,却是很难再对伊达军构成实质性的威胁了。 到政衡率领着主力大军来到豆木城的时候,藤木城外的合战已经告一段落,藤木城也已经落入了伊达军的手中,现在正由朝仓经国坐镇扫荡着,至于粒根经允则带着战利品返回豆木城等待着政衡等人的到来。 他们的战利品就是那一颗颗面容狰狞的首级。与政衡几乎同时到达的还有岩高城的城主岩高大藏和土井城的城主土井外记两人,也在政衡的授意下前来检阅首级。他们便是应政衡命令前来降服的最先赶到的人之一,也是唯一是亲自前来的两人,其他人大多数只是派遣了亲族或则直接就只是派遣了一名家臣带上了礼物前来观礼一番,只不过现在岩高大藏和土井外记脸上露出了庆幸的表情,心中翻滚着难以平静下来。 太震撼了,实在是太震撼了! 岩高大藏和土井外记对视一眼,忍不住心理面打了一个突,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听从家臣们的苦苦劝告带领着手下前来觐见伊达政衡,要不然他们的命运会不会和眼前的首级一样成为伊达家的战利品。 年纪稍轻的岩高大藏指着一颗头颅低声惊呼道:“哎呀,这是不是鸟屋小次郎,号称野驰乡武力第一的鸟屋小次郎,他怎么也被斩杀了?” 在他身后一同跟随来的一名同样年轻的足轻番头脸上突然涌出了一丝怨毒的神色,低声说道:“是的,殿下,他就是那个鸟屋小次郎,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他,就是他将我的父亲斩杀,让我的家族失去了在野驰乡立足的土地,流落到岩高城得到殿下的收留的。” 岩高大藏轻轻点了一点头,突然站了起来,神色肃然的对着坐在首位托着下巴不知道神游到什么地方去的政衡拜道:“伊达侯,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伊达侯答应。” 政衡对于岩高大藏和土井外记两人还是相当重的,这两人能够在胜负还没有最后确定前就亲自率领本部前来豆木城,足可以说明他们的胆子很高,他喜欢招揽胆子大的人,胆子大的人虽然有时候不好驾驭,可是政衡还是有这个自信的能够驾驭这些人为伊达家的快速膨胀献出一份贡献的。正如从来就没有在新见贞经手下发挥出全部能力的朝仓经国和粒根经允,甚至于重伤的重藤千秋都在政衡的手下发挥出了超乎常人的能力来,这一次朝仓经国更是一举击杀吉良常陆守展现出了他从来没有展现出来的在合战上的天赋本能,似乎天生就是为了战争而生的一般能力自然而然的发挥了出来。 政衡面带微笑的猜测着岩高大藏为何会有如此一说,倒是没有猜测出来,脸上倒是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笑了一笑,说道:“大藏无需如此,快快请说,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说着他没有侧过身子直接受了岩高大藏的一拜,在气势上占据了他是上位者的正理。 岩高大藏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说明了他此刻的心情也是非常繁复,可是到最后到送上来的几枚头颅,特别是那颗白花花头发的首级,心中的震撼难以平静,立即行了跪拜礼,将自己的位置摆在了从属者的位置上,说道:“在下有一家臣名讳西城吉之助本是野驰乡西城家的少主,西城家遭受吉良家攻击损失惨重,西城吉之助只身逃往得到在下的收留,还请伊达侯将这鸟屋小次郎的首级让西城吉之助带回去献祭给西城一族三十八口。” 原来站在岩高大藏身后的年轻武士一听这话,立刻跪拜在地上朝着政衡拜道:“还请伊达侯答应西城吉之助的请求。”说着趴伏在地上行了大礼。 政衡没有立刻回答,了一眼岩高大藏,又了一眼西城吉之助,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拿回去吧!”两人俱是感谢不已,只是没有想到的是政衡还没有说完,他扭头对着不远处正在将一颗颗首级摆放上来的粒根经允问道:“粒根经允,这颗鸟屋小次郎的首级是谁讨取的。” 粒根经允立即将一名年轻武士推了出来,行礼道:“殿下,这位便是讨杀鸟屋小次郎的高畑惟任。”高畑惟任眼中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神色,急忙上前拜倒在地,行礼道:“外臣高畑惟任拜见伊达殿下。” 政衡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问道:“你应该是新乡鹰巢山城的武士吧,嗯,好像是拥有50石的俸禄的部将,你这一次干得不错,等这一次合战结束之后就直属于伊达家吧,继续努力,我好你。” 高畑惟任立即幸喜若狂,马上跪倒在地上拜道:“多谢殿下恩德,下臣定当为伊达家武运长存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政衡淡然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把佩刀递给了高畑惟任说道:“从今之后,你就是我的伙伴,只要我们能够同心协力,相信在战场上必定能够所向无敌,现在,我要把贴身的佩刀送给你,请你走进一点……” 高畑惟任万万没有想到政衡会如此器重他,不仅记得他一个小人物的事情,还将自己的佩刀送给他,不胜感激,已经完全被政衡所折服,兴奋感动之下竟然热泪盈眶,趴伏着向着政衡移动,跪倒在了政衡的脚下,双手递送捧着佩刀,泣声道:“下臣多谢殿下恩赐,还把贴身的佩刀送给我,实在是是我毕生最大的荣耀。”说着郑重其事的将佩刀好生藏在了怀中。 虽然政衡的赏赐有点夸大,可是效果却是令人想象的还要好,不仅得到了高畑惟任的完全效忠,还让那些跟随他的武士家臣们心悦诚服,纷纷下定决心也要和高畑惟任一样得到巨大的功勋。至于岩高大藏和土井外记等人则是完全被政衡以及伊达家表现出来的气度所折服,一个不吝赏赐的主君加上一个欣欣向荣的家族,何愁大事不成。 他们更加庆幸自己能够亲自前来献礼,否则将错过家族发展最大的动力。 此刻粒根经允终于将所有首级摆设完毕,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惊呼声,甚至于岩高大藏和土井外记都难以镇定下来,纷纷低声惊呼道:“吉良丹后守、吉良七郎左卫门尉、吉良常陆守……这怎么可能,难道藤木城也已经陷落了,就算是陷落了难道不会远遁嘛,一打尽啊,这怎么可能?” 政衡已经听过了报告,了四周的惊呼声,对着粒根经允说道:“粒根经允,你来说说事情的经过?” 粒根经允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说道:“是这样的……”说着他将事情的经过了出来,其中当然也有一些美化的,将吉良家的人们简直说成是世间少有的勇将猛将,将敌人说得越厉害,说明杀死他们的人将会显得更加厉害,这就是反侧法,当然大致上也没有多少可以说的,反正就那么一回事情,他们走了狗屎运,吉良常陆守和吉良七郎左卫门尉父子两人先后出城迎战,分别死在了粒根经允和朝仓经国的手中。 政衡笑了一笑,说道:“如此甚好,粒根经允,你的能力相当不错,等到合战结束以后这豆木城的城主就是你了,不过你还是要常驻在粒根城。片山盛长,你虽然不愿意正式出仕伊达家,我不勉强你,不过我将让片山家担任藤木城的城主一职,具体的分配你们父子两人去商量吧,还有片山次郎兵卫将会继续跟随我,至于朝仓经国的功勋,我会记在心头,等到合战结束一并赏赐便可。” 粒根经允快步走到政衡面前,一脸激动的跪拜道:“臣多谢殿下恩赐。”说着激动万分,这豆木城虽然比不上粒根城,可是从一城之主变成了阶下囚,又从阶下囚变成了一城之主,这种心理上的变化让他对于任何一个难以得到的机会都倍加珍惜。 倒是片山盛长眼露挣扎,苦笑了一声,走到了政衡的面前,突然半跪在了地上,说道:“臣下并不是不识时务的人,多谢伊达殿的一再恩赐,臣下愿意出仕伊达家,只是请求殿下善待竹内久治。” 政衡心中大悦,第一次站了起来,走到片山盛长面前双手扶起,又扶起粒根经允说道:“好好,能够得到两位真心辅佐,真是我之幸,伊达家之幸。” 正当豆木城上演着一场君臣和的活剧的时候,在野驰乡的另外一边,西山城,也就是俗称的八乌要害山城也正发生着一场关乎是否参战的论战。 第一百八十二章和谐 第一百八十二章和谐,到址 第一百八十三章 要害 第一百八十三章要害 西山城修建在野驰乡八乌东南山的顶部,通过西山城便可以直接通往备后国奴可郡,是宫氏修筑在东方的要害山城,当地的别名又叫做八乌要害山城。西山城重建的时候正是新见贞经兄长新见国经的盛期,宫氏一族也不敢仰起鼻息,只能够作为前沿阵地抵挡来自新见氏一族的渗透。 后来新见国经病死,新见贞经即位,新见氏一族势微,宫氏一族内部却发生了分家和主家之间的骚扰没有时间来争夺野驰乡的霸权。同时给了三村家趁机进入野驰乡的机会,吉良兄弟分别修筑了藤木城和豆木城,抵挡住了宫氏一族的进入。[] 西山城作为宫氏一族想要进入备中国的桥头堡垒,守城的正是西城宫氏一族的家主宫高盛的弟弟宫景盛,身材颇高,比起一般的倭人要高上一头,略显清瘦,浑身散发着一股咄咄逼人的凶悍气势。 他此刻正站在城头紧紧盯着冒起烽烟的方向,神情肃然,朝着身后不远处站立着的两人说道:“来伊达家的人来的比我想象要快,不知道大兄准备好了没有,如果不及时援救的话,让他们坐稳了脚跟再夺了藤木城的话,这备中国又要出现一个新见国经了?” 站在宫景盛右边的年岁不大,眉眼间和宫景盛颇有几分相似,不过起来要幼稚了许多,也没有宫景盛那般咄咄逼人,穿着一身青色的和服,神色并不是很好,眉头紧锁,颇为担忧的说道:“二兄,大兄正与分家小奴可宫氏一族争夺西城乡,怕是难以分兵来援,只是单单凭借着八乌要害山城和岸本城的话守成有余,攻城不足。” 这这年轻人正是宫景盛的同胞兄弟吉冈盛秀,吉冈氏一族是镰仓幕府时代吉冈右京道秀的后人,只是吉冈氏也不可避免的势微不得不从属于宫氏一族,历代都与宫氏一族关系密切,到了这一代更是让宫高盛的弟弟入嗣继承了吉冈氏一族,成为了野驰乡岸本城的城主。他这次前来西山城本是前来做客的,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还好那岸本城距离五品狱城更加接近,倒是不怕祸及央池。 他们都明白一旦丧失了对豆木城的控制,就如同将一圈紧箍紧紧的套在了野驰乡的头上,西城宫氏一族不仅再一次失去了通往神代川的交通要道,还将要面对比起吉良兄弟更加强势的伊达氏一族,只是他们两城的兵马就算是总动员的话也不过五六百人。 伊达家远道而来听传闻兵力应该在千人左右,西城宫氏一族完全没有任何胜算的可能,不要忘记了伊达军还永远阿贺郡源源不断的援军,而西城宫氏一族还要防备着小奴可宫氏一族的冲击。 宫景盛向来是西城宫氏一族之内的少有的要全力对付哲多郡的主战派,想要发动对神代川的全面战争,在内部不稳的情况下他更是和吉良常陆守、丹后守兄弟两人建立了秘密的联系,也是他首肯的。他此刻也是暗骂吉良兄弟无能,被伊达军如此轻易的击败,让宫氏一族现在是进退维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倒是站在另外一侧的青年人脸上倒是一脸的淡然,好像这件事情非常容易一般。 宫景盛侧头了一眼青年人,然后问道:“早就听闻桂左卫门尉乃是安艺国的将才之才,还请左卫门尉为景盛指一条明路,解此危机。”没有想到这年轻人也叫做左卫门尉,这左卫门尉乃是倭国的官职,作为左卫门府的判官,相当于六品,镰仓幕府以后有许许多多武士都被授予这个官职,所以本文出现了许多左卫门尉就不要大惊小怪了。 桂左卫门尉淡然一笑,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宫兄过奖了,宫兄其实心中早已经打定了主意,否则也不会让吉冈兄到这西山城来了,只不过是因为怕难以短时间内摆平小奴可宫氏一族而已,怕在这里再一次开辟战场引起内部的不稳而已。这倒是不用担心,在下想宫兄还不清楚,其实在下来的时候就听闻吉川治部少辅大人已经率领安艺国的骑兵队出阵备中猿挂城了。” 宫景盛和吉冈盛秀脸色俱是一变,扭头望向了桂左卫门尉,年轻气盛的吉冈盛秀惊问道:“左卫门尉大人所说的乃是号称鬼吉川的吉川治部少辅大人,他率领着骑兵队伍来备中国了。”这话里话外的鬼吉川正是毛利元就的二男刚满二十二岁的吉川元春,当然此时此刻的吉川元春能够被称呼为鬼吉川更多的是依靠着便宜先祖吉川经基,吉川经基乃是一名文武兼备的武将,战场上勇猛果敢和一身的战伤令武勋卓著的经基获得了鬼吉川的名号。 吉川元春成为吉川家实权家主也颇为戏剧化,去年九月毛利元就阴谋伏杀了原吉川家主,吉川元春的便宜父亲吉川兴经,同时杀死了兴经的一族上百口人,更是将年幼的吉川兴经幼子千法师也给斩尽杀绝。 桂左卫门尉到两人颇为震惊,心中颇为喜悦,脸上倒是没有任何表情,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吉川治部少辅大人,吉川家的百骑出阵,怕是在备中国可以横行霸道无人可敌,这猿挂城一落庄松山定然要立刻选择妥协,豆木城陷落一事必然会让三村家的心思转移到哲多郡上来,到时候就没有宫氏一族什么事情了,现在不动手更待何时?” 虽然宫景盛内心震惊,但是依旧保持了镇定之色,说道:“只是不知道毛利左马头殿会在如何对付小奴可宫氏一族?” 桂左卫门尉冷笑了一声,说道:“毛利公已经给了你们许多时间,如果在今明两年内解决小奴可宫氏一族,让他们回心转意离开尼子家的话,毛利公倒是不介意直接介入,到时候怕是宫氏一族难以保全同族之谊了,衫原一族就是最好的写照。” 宫景盛脸色不愉,可是又无可奈何,了一眼吉冈盛秀,想要发布命令前去救援藤木城,一名足轻番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打算直接越过几名跟随桂左卫门尉的侍从到前面禀报。几名桂左卫门尉的侍从立刻跳出来拦着他,并且毫不客气的训斥着足轻番头,他们这些人自从来到备后国来,作威作福的事情没有稍作,也不容不得有人敢于轻视他们,轻视他们就等于轻视他们背后的家族,喝道:“可恶的东西,竟敢冲撞毛利家的武士,把这个不开眼的家伙拖下来!” 那足轻番头知晓这几名侍从武士都是来自安艺毛利家的人,是西城宫氏一族的贵宾,哪里敢怠慢,立即求饶道:“几位大人,下臣有紧急事情禀报我家殿下,事关重大,不是故意冲撞诸位大人的……” 吉冈盛秀到了后面的骚动,听到有重要事情禀报,走了过来,问道:“有何事禀报?” 足轻番头到是吉冈盛秀,都清楚他是宫景盛的弟弟,立刻直言相告道:“下臣不敢欺瞒吉冈殿下,不是因为他事,乃是前哨刚刚得到最新的消息,藤木城主吉良常陆守、吉良七郎左卫门尉已经战死,藤木城落入了伊达军的手下,那伊达军的主力大军已经进驻了豆木城,兵力直达千人,前哨前来询问该如何应对,是继续观察还是退回城内?” 吉冈盛秀大惊失色,当即愕然道:“什么?!藤木城陷落了,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刚刚豆木城陷落,现在藤木城也完了,还主力大军到来,可恶的吉良常陆守,整个野驰乡要乱了。”说着摆摆手说道:“你先跟我来!”说着不顾那几名毛利家的侍从武士拉起足轻番头就来到了前面,又是一番陈述,惊得宫景盛和桂左卫门尉同样又惊又怕,惊的是豆木城和藤木城陷落之快前所未见,怕的是伊达军的气势之强让人胆怯。 宫景盛变了脸色怒骂道:“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吉良常陆守父子两人办得蠢事,出城迎什么战,笼城拖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能够拖垮伊达军,现在整个野驰乡都要给他弄乱了,甚至于仅仅凭借着西山城和岸本城的兵力是抵挡不住伊达军的冲击的。桂左卫门尉大人,现在该如何是好?” 桂左卫门尉尚且保持着冷静,问着那名足轻番头说道:“你观察伊达军的兵力有多少,确切数字?” 足轻番头回道:“下臣观察一开始攻打豆木城的兵力不足三百,攻破藤木城的兵力更是只有一百人,只是在攻破藤木城的同时,豆木城后方伊达军主力大军到来,兵力大约在四百人左右,后来陆陆续续的来了近三百人,足足在千人左右。” 桂左卫门尉皱了皱眉头说道:“如此说来伊达军来的兵力并没有如传闻中的多,后面来的三百人应该是神代川的豪强国人的降兵。” 宫景盛完全没有鬼左卫门尉的那样乐观,听了桂左卫门尉的分析,他的脸色愈加的难,说道:“桂左卫门尉大人,来先前决定了的事情是不能够做了,仅仅凭借着六七百人就可以接连击破见坂山城、豆木城、藤木城等数城,足可以说明这些士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说着对着吉冈盛秀吩咐道:“小弟,你立即返回岸本城,立刻紧闭城门,不得骚扰伊达军,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先解决小奴可宫氏一族再说。” 桂左卫门尉听到宫景盛的命令,脸上颇为有点懊恼道:“如此别过!”说着带着几名侍从匆匆离开。 吉冈盛秀着桂左卫门尉离开的背影低声骂了一句:“小人!” 第一百八十三章要害 第一百八十三章要害,到址 第一百八十四章 邀约 第一百八十四章邀约 “大家辛苦了!”亢长的评定会议终于结束了,政衡坐在豆木城的天守阁评定会议室内高出一层个上座,话说完之后,他从位置上站立起来,在他身后的两名随从赶紧跟上前去。几乎同时,跪坐在主厅两侧的二十几个人,动作一致地跪倒在地,深深地低头。 着如此整齐的场面,政衡难得地露出了微笑,说是微笑,其实只是脸颊的肌肉抽动而已,谁都得出那并不是发自内心的笑。他扫视底下每一个人,锐利的目光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会议的内容也非常简单,也就是对整个神代川合战期间的战功处置结果。正如会议前的决定一般,在新见贞经主政期间失去了一切的粒根经允降服于伊达家后重新得到重用,成为了豆木城以及附近土地的领主,俸禄高达00石,片山盛长正式出仕伊达家同时也得到了藤木城以及附近土地600石的俸禄,两人并列成为野驰乡的奉行;至于神代川乡内大部分土豪国人并没有如岩高大藏、土井外记想象的那样剥夺没有亲自到来的土豪国人的土地,保证了他们的领土安堵,不过岩高大藏和土井外记也得到了政衡的亲自接见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正式成为伊达家从属家族的安堵令和感状。 刚刚走出会议室,一名侍从早已经久候在了那里,他跪倒在地低声禀报道:“殿下,您邀请的人已经到了。” 政衡点了点头冷冷的说道:“如此甚好,前面带路!” 侍从鞠躬道:“嗨!”他便走便回头的带着路,其实他要去的地方,政衡也是一清二楚路线的,豆木城就那样大,没有绕绕弯弯九曲十八弯,可是带路作为一种姿态是必不可少的。 一走到侧厅门口,政衡的视线落到了其中一人的身上,轻声说道:“吉冈下总介,我另外帮你摆设了宴席,我们到那边去吧。” 一位脸色红润、保养得相当不错的中年壮汉,浓眉大眼的男子,名字叫做吉冈下总介政秀,他现年正好三十四岁,本是岸本城吉冈氏前代家主的次子,后来在现任家主吉冈盛秀入嗣吉冈氏一族的时候出过力气,才保全了自己的性命成为了福代村的领主。 政衡坐在主位上,一脸笑容的望着吉冈政秀,吩咐道:“今日下总介大人要留在此地用膳,赶快命人尊卑一些粗茶淡饭来吧!” 原豆木城主吉良丹后守是一个很会享受的武士,城中还是有许多女眷存在,只不过在攻城期间遭遇到了暴民的袭扰许多女眷或是死于非命或是羞辱之极自杀身亡,还是有一些女眷和侍女躲藏了起来得到了伊达军的解救,要不是朝仓经国和粒根经允急着打开藤木城的局面,或许这些女眷和侍女也不会有几个能够完好无损的活到现在。 侍女所送上来的粗茶淡饭,还真的是粗茶淡饭,两份泡饭外加上两碟酸菜。 吉冈政秀望着他面前的饭菜,眼中不自觉的露出来愤怒的目光,他没有想到自己堂堂吉冈家的宿老亲族,虽然是声望大不如前,家中地位也岌岌可危,可是遭到如此的待遇,怎么不能够让他感到愤怒,以前他拜访其他豪强国人的时候说不上是山珍海味,但也是美酒美菜。 政衡一边津津有味地喝着泡饭,夹着酸菜,一边说道:“粗茶淡饭,还下总介大人不要见怪!” 吉冈政秀望着政衡津津有味得吃着他认为只有猪才会吃的猪食,眼中充满来惊奇与疑惑,心中没来由的就想起了他的父亲,小时候听父亲讲起先祖开拓家业的时候也是如此的饭菜度日,就是如此才创建了吉冈氏一族在四周豪强虎视眈眈下坐稳了野驰乡的地位,建造了岸本城,要不是先祖年纪轻轻就夭折或许还能够统一野驰乡,后来子孙却没有一人能够放下身段再去过那吃苦耐劳的日子,就算是明白这点的父亲大人也是因为浮华奢侈才被西城宫氏一族钻了空子夺了岸本城的基业。 吉冈政秀今日到年纪轻轻就创造了无数奇迹的伊达政衡竟然也是如此的吃苦耐劳,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抽搐,颤颤巍巍地双手捧起那碗能够数得清楚米饭数量的泡饭,凑近来自己的嘴巴,一股过夜米饭的难闻味道扑鼻而来。 吉冈政秀肚中又是一阵反胃,到政衡还在津津有味的喝着泡饭,吞了一口口水,心中思绪万千,最后忍住了泡饭带来的恶感,憋着气喝了起来。 政衡笑着一边喝着泡饭一边暗暗望着吉冈政秀的动作,其实他也难以忍受过夜泡饭的气味,可是十几年的粗茶淡饭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现在还不是享受的时候,美酒美菜他也是能够摆弄的出来的,毕竟藤木城现在也在他的手中,吉良常陆守累积了十余年的财富都储藏在藤木城中,足够他好好举办。不过那不是他的本意,他就是想要吉冈政秀能否有野心成为他的同伴。 如果有可能成为他的同伴,政衡不介意再退出野驰乡前给予西城宫氏一族一个深深的教训。如果没有的话,政衡也没有什么损失,顶多将教训西城宫氏一族的计划推延一段时间。现在政衡到了吉冈政秀忍住喝了下去的时候,明白有可能成为同伴的可能,他放下了手中碗筷,过了一会,眼见吉冈政秀喝完来碗中的泡饭,笑着问道:“下总介大人,不知道还需不需要?” 吉冈政秀能够喝下一碗有点馊了的泡饭已经是他的极限来,还要再喝下他是万万不敢的了,马上界面道:“多谢伊达侯的盛情款待,在下已经饱了。” 政衡听到伊达侯的称呼,突然有一种想要立刻获得一个官职的想法,虽然他的父亲拥有远江守的通称,他的兄长也继承了这个通称,可是到了他这一代还没有得到任何意义上的官职,也不想要一个虚名,所以他的通称一般被称呼为藤次郎。可是在哲多郡和阿贺郡的地面还有谁敢于当面称呼他藤次郎的通称,就算以前算是老前辈的野山益朝和二阶堂信弘也在政衡击败了新见贞经成为了阿贺郡唯一霸主后改了称呼。 政衡摸了摸下巴,心忖道:“过一段时间是否送点银判给京都那帮子蛀虫换一个好听一点的官职回来,还是算了吧,现在伊达家的经济条件虽然比以前好了许多,可是也没有浪费的道理,嗯,是不是自己给自己加一个官职,反正有许多人都是这样干的,要不然我就自称备中介好了,这倒是一个好办法。”甩甩头将这些不切实际的内容从脑袋中去除掉,然后略带歉意地点了一下头,吩咐侍女将饭菜撤去,说道:“听闻下总介大人是代表吉冈盛秀前来与我家商议野驰乡归属问题的,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政衡的问话略使他感到意外,也使得他不由自主地感到心中一热,吉冈政秀轻声回道:“吉冈殿今日晌午时分从八乌要害山城返回岸本城,便要求外臣前来询问野驰乡畑木村的归属权问题,还请伊达侯见谅。” 政衡“哦”的一声表示疑惑的模样,摸了一下眼镜罩子,心忖着想来这应该是吉冈盛秀,或则应该说是宫氏一族的试探,伊达家到底会如何应对,服软的话就可以得寸进尺步步紧逼,强硬的话也能够及时作出布置,真是好算计啊!如果是在一天之前的话政衡为了能够尽快脱身还真会服软,可是一天之后已经知晓了宫氏一族内部的纠葛后,他已经没有了服软的想法,而且还突然有了一种先将宫氏一族痛打一顿然后好好谈谈后续事宜的想法。 曾经强盛的神社宫氏一族早已经势微,分成了西城宫氏一族和小奴可宫氏一族,都自称是宫氏一族的嫡流,将对方视为下克上的叛徒。西城宫氏一族一开始势力比不过小奴可宫氏一族,便率先向安艺毛利氏求援得到了毛利元就的支援,一下子膨胀起来不仅势力从东城乡扩张到了西城乡,还将亲出云尼子氏的小奴可宫氏一族打得节节败退,大有快速击败小奴可宫氏一族重现宫氏一族的辉煌的气概。 备后国神社宫氏一族强盛起来,政衡当然是不愿意到的事情,如果他们强盛起来,首先要对付的虽然是与他向来不对付的备后山内氏,可是也难以保证不会继续染指野驰乡甚至于通过野驰乡将神代川收入囊中。 特别是在伊达家面对已经得到了毛利元就支援的三村家的步步紧逼下,会不会因为同样从属毛利家的缘故在背后插上一刀,这就让政衡不得不在与三村家发生冲突前最起码让西城宫氏一族顾忌重重无法抽身。 政衡略微思考了一阵,说道:“畑木村的问题好说,只是不清楚这畑木城最后是归于宫氏一族所有,还是归于吉冈氏一族所有?” 第一百八十四章邀约 第一百八十四章邀约,到址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甘 第一百八十五章不甘 吉冈政秀一下子被问得哑了口,舌头上刚刚馊饭留下的馊味一下子失去了味道,坐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吉冈盛秀说是让他前来讨要畑木村的归属权,可是政衡的一句话却让他无地自容。是啊,这畑木村拿回去后到底是归吉冈氏还是归宫氏,这是一个大大的问题。按照他的想法应该是归吉冈家的,谁让这件事情是吉冈家挑头的,是吉冈政秀来说项得到的土地和人口。可是谁都清楚吉冈氏一族真正做主的并不是吉冈政秀,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乱指挥的吉冈盛秀,而是躲藏在他背后指挥的宫景盛。听吉冈盛秀无意间说起过现在西城宫氏一族家主宫高盛却无子嗣,暗中让宫景盛入嗣宫高盛当一个便宜养子继承西城宫氏一族的提议大有市场。 吉冈政秀愣愣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回应,一下子陷入了窘境,被对方如此突如其来的一问,他的脸色整个都变了。此刻他的内心也许正在低呼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连一向自认为狡猾善辩的吉冈政秀也开始变得仓皇、犹豫起来。向来不喜礼佛的他首次有了一种虔诚的祈祷,低声喃喃道:“祈求各方神明赐予弟子智慧吧!”事实上,吉冈政秀向来不喜礼佛,也没有特定的信仰对方,而他之所以这样做,只是因为他现在难以企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政衡着吉冈政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样子,心中不由的对于这个前来讨要畑木村的家伙多了一丝好感,最起码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撒谎的人。 谁都不喜欢经常撒谎的人,武士道精神中也有一些对于武士的潜规则,其中就有禁绝谎言。当然政衡一直以来就没有这方面的觉悟,对于他如果谎言能够让他取得最后的胜利,为何不说谎,只要能赢,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成。不然他也不会有一拖再拖和新见贞经的会面时间,还没有等到会面时间就给了新见贞经一记狠的,最后他胜利了,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所以他并没有因为狡诈而得到任何直接的负面影响。 当然暗地里还是给了他许多的不公平礼遇,这些后面会一一书写,不用担心,不用担心。 政衡突然不再谈论畑木村归属的敏感性话题,开始了与吉冈政秀的闲聊,不急不缓的闲聊着,谈来谈去无非就是野驰乡的历史,一会儿问问吉冈氏一族出身自哪里,一会儿问问西山城原来的城主市川氏一族的去向,一会儿又问了问市川氏灭亡的经过。 说真的,可是越谈越觉得问题大了,一开始还没有察觉到,对于政衡突然岔开话题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可是到了后来谈起市川氏一族的灭亡过程的时候他突然有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市川氏一族是如何灭亡的,谁都清楚,无非就是被宫氏一族灭掉的,是如何灭的,大部分已经落入了历史的尘埃当中,外人不得知晓,可是吉冈政秀算是外人嘛?!他可是地地道道在野驰乡出生的,野驰乡成长的人,如何不清楚市川氏一族被灭的经过,无非是第一入嗣,第二灭绝嫡流,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市川氏一族的亲族渐渐消失在舞台上,无非不是死了就是逃了。 这个流程是许许多多家族都非常熟悉的,只要拥有上百年历史的家族都干过这样的事情,也非常喜欢这种大鱼吃小鱼,小鱼吃的感觉,比如毛利元就吞并吉川氏、小早川氏就是这样干的,织田信长灭北畠氏也是用的同一招,武田信玄同样精于此道,大致上那些成名的不成名的豪强大名都对此津津乐道,是除了合战直接毁灭外吞并他家的不二法门。 市川氏一族遭遇的悲惨遭遇不正是现在吉冈氏一族的前车之鉴嘛?!这一谈下去不仅让吉冈政秀哑口无言,还让他满脸红润的圆脸一下子长得更红了,目瞪口呆,还将他自个儿给绕了进去,好像他随时有可能会死在吉冈盛秀的手中一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一下子想通了什么,心中恶狠狠的忖道:“为何不让别人来讨要畑木村,偏偏让我来,这不是让我来送死嘛!如果碰到一个蛮不讲理的家主,定然会当场斩杀于我,还好伊达侯上去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不然的话不是正好合了他们的意思。”脸色涨红的如同猪肝一般,越想越是不对,吉冈政秀不由得磨牙起来,这是他的一个习惯,每当极度愤怒的时候都会磨牙。 过了片刻,吉冈政秀突然灵光一闪发现了一些问题,抬头望着一脸关切的政衡,瞪大了眼珠子问道:“伊达侯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要分裂我们吉冈家吗?!” 才发现啊!不然我和你墨迹个屁! 政衡翻了翻白眼,他的想法就是想要让吉冈政秀成为他的内应,从内部瓦解岸本城,让岸本城成为伊达家抵御宫氏一族的最前线要害城堡。那野驰乡可是拥有神代川地区最肥沃土地人口最多的乡村,只要稳稳占据了全部野驰乡就能够勉强保证自给自足,这是在全面和三村家开战前的最起码保障侧翼的安全。特别是资源要集中于与三村家争雄的前沿阵地,将难以保证野驰乡甚至于神代川的整体安全的情况下,一个完整的野驰乡就显得至关重要了,当然也为了后续能够进占备后国奴可郡东城乡做好准备,不要忘记了,岸本城和西山城是东城乡的东大门,打开了东大门就无险可守随时就能够进出自如。 如果吉冈政秀没有前来试探的话,政衡或许还不会想到用这种方式夺取岸本城,进而将西山城也收入囊中,毕竟现在的伊达家也是外患重重。毛利元就已经直接插手备中国战事,庄为资随时都可能抵挡不住毛利、三村联军的进攻选择妥协进而降服,如同历史上发生的那样的话,是政衡无法容忍的。现在的伊达家虽然有了一定的说话的权力,可是政衡是知晓毛利家将会成为中国唯一霸主。 现在的伊达家如果选择臣服的话或许能够得到毛利元就的暂时器重,却得不到任何信任,一个有野心的人是不会容忍另外一个同样拥有巨大野心的人,特别是伊达家这种随时都可能泯灭的家族,只要软禁或则干脆阴谋杀死政衡,随便派遣一个子嗣过来就能够继承伊达家,精于此道的毛利元就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的。 这两年或许是安全的,可是过不了多长时间特别是严岛合战后毛利家真正崛起后,伊达家就会如同那些小家族一般被毛利家随意揉捏。政衡是一个拥有野心的人,不会甘愿成为毛利家统治中国的牺牲品。 这就是为何他会不顾伊达家底蕴严重不足的情况下还会如此找死一般的迅速夸张,按照他的想法,先占了土地再说,安抚内部矛盾以后可以慢慢解决,不过政衡干得还不错,一个六公四农的制度虽然让一些从属他的豪强国人有点不爽,可是却也无可奈何,没有人愿意重新回到以前那种生不如死的境地,就算是以盲从忠诚著称的武士们也不例外,吃一顿饿一顿的经历有一次就够了。 到吉冈政秀终于反应过来,政衡不禁笑了,而且是打从心里发出满足的笑容,他没有直接回答吉冈政秀的问话,突然打了一个岔,问道:“我听说下总介大人好像有一个女儿,是吗?”。 吉冈政秀又是楞了一下,下意识的回道:“是的,外臣有一子一女,长女唯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当然,他是故意不说的。 政衡摸着下巴说道:“她今年几岁啦?!” 吉冈政秀现在如何不明白政衡的想法,他来之前可是询问过好几个人,知晓一些政衡的事情,好像他还没有正室夫人,难道是想要迎娶自己的女儿成为正室夫人,不可能的,他并没有显赫的身份,应该是侧室夫人吧!难道真让自己美貌动人的女儿成为对方的侧室夫人,不过他还是恭敬中带着点点骄傲的回道:“应该有十五岁了吧!” 政衡摸着下巴说道:“是吗?这么说,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了吗?”。 果然,吉冈政秀挣扎了片刻,很快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继续回道:“是的,这个,您也是知道的,先父乃是吉冈氏的家主,长兄年轻夭折,宫高盛便让其弟入继吉冈氏,曾经有过约定等到外臣的女儿长大成人就许配给吉冈盛秀殿为正室夫人,等到生下子嗣后吉冈盛秀就会退位让子嗣成为新的吉冈家主。” 政衡挪动了一下身子睁着独眼望着吉冈政秀说道:“哦,没有想到下总介也会相信如此幼稚的约定。我倒是有一个更好的提议,我帮助你成为岸本城的城主,吉冈氏的新任家主,不知道下总介愿不愿意?” 第一百八十五章不甘 第一百八十五章不甘,到址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下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下文 一直故意不让人开口说话的机会,让他压着闷着,瞅准了机会再稍稍诱惑一番,果然让一向自认为沉稳老练的吉冈政秀显示出了阴影中的一面,将心中一直掩饰起来的野望彻底的暴露在了人前。其实政衡的话语并不多,也没有特定的诱惑,只是用常人都知晓的道理再加上现在双方势力的对比,让吉冈政秀相信了一个现实,伊达氏一族起来比神社宫氏一族强大三分。最起码伊达氏一族是一个统一的家族,而非如同神社宫氏一族那样分成了好几个家族实力圈,现在还在内耗当中没有拔出来。 虽然神社宫氏一族已经投向了安艺毛利氏一族,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知晓十余年后,安艺毛利氏一族比起出云尼子氏一族将更加强盛,会成为未来数十年的阴阳两道十余国的霸主,甚至于让出云尼子氏苟延残喘中灭亡。在这个时代中,只有伊达政衡知晓历史会变成那个样子,他正在努力改变着这个历史,只是现在他还没有任何力量来更改历史的车轮向前滚动。[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连毛利元就都没有想到他会成为阴阳两道唯一的霸主,他的孙子将会成为百万石的丰臣五大老之一,也没有想到推翻德川幕府的会是他的子孙后代。更不用说其他人了,吉冈政秀不会想到毛利家会如此辉煌。 如果他能够知晓这一切的话他就不会选择投靠还在备中国挣扎当中的伊达政衡,而是直接前往安艺国投靠毛利家了。正如数月前政衡的想法前往尾张国投靠还在扮演着大傻瓜的织田信长一般,期待着依靠着自己熟知历史进程发家致富。 吉冈政秀不是伊达政衡拥有穿越者的福利,知晓大致的历史进程,他是彻头彻尾的倭国土著,只顾得眼前的利益,没有超人一等的政治敏锐度。他所受到的教育也不可能让他超出他所在的地方,他所在的轮廓,就算是敏锐度超级强悍的丰臣秀吉也只会在尾张国内寻找能够给予他机会的明主而不会远涉他国。 吉冈政秀已经到了伊达家的强悍,特别是一日之间就让吉良常陆守、吉良丹后守两兄弟授首,并且夺取了野驰乡通往神代川腹地的门户城砦豆木城和藤木城,从这件事情上面就可以出伊达家的兵势强悍,如果让他明白这还是伊达军从粒根城出发到野驰乡仅仅用了两日的时间的话他还会不会震惊到什么地方。 吉良常陆守别人不清楚他的能力,身为野驰乡本地出生成长起来的吉冈政秀哪里会不清楚,从一开始吉良兄弟建造藤木城和豆木城起就和吉冈家大战了数个回合,他的兄长就是因为合战当中被一支流矢射中重伤化脓而死的,可以说是仇深似海。 这些年吉冈政秀不是没有想到过前去报仇,可是仅仅凭借着他的实力在没有办法说动吉冈盛秀和宫景盛的情况下是无法撼动片瓦的。 伊达家的强悍给了他巨大的震撼,政衡直言不讳的指出吉冈家的未来可能让他感到了巨大的危机正一步步紧逼,在生与死的选择上他只能够选择生,最为重要的是他到了伊达家的决心,一股如果不答应下来的话会直接出面将岸本城拿下的气势。吉冈政秀相信伊达家有这个本事,特别是在宫家分裂没有办法分出兵力的情况下。他得到了政衡的承诺,虽然刚刚的饭菜惹得他有点不快,可是那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他摆出来一副恭顺的模样,说道:“您真是上天赋予我的恩人,还请您受我一拜!”说着不顾政衡的摆手,径直跪倒在他的面前,叩了一个头。 政衡上前扶住吉冈政秀,受了他的一个礼,说道:“不用多礼,以后岸本城就全靠你了,还有你回去后告诉吉冈盛秀,就说我答应将畑木村交给他,不过需要和我签订不战同盟。”说着拍了拍手掌,早已经等候多时的片山次郎兵卫走了进来。 政衡笑着说道:“他叫做片山次郎兵卫,乃是我的先锋副官,美作坪和竹内流高手,此次返回岸本城就让他跟随你去好了,我希望最迟明晚将那吉冈盛秀的首级送到豆木城来,让吉冈唯送来便可。” 吉冈政秀明白让吉冈唯送吉冈盛秀的首级到来是什么意思,不外乎投名状的意思,只要将吉冈盛秀杀了,那么吉冈政秀的手上就沾染了神社宫氏一族同门亲族的鲜血,到时候不管吉冈政秀想还是不想只有一条道路走到底,彻底的跟随伊达家不可能再投向宫家,而特意让吉冈唯送交首级的意思就是让吉冈唯成为伊达政衡的侧室夫人,说是侧室夫人其实就是人质的意思。 吉冈政秀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明白!” 政衡望着片山次郎兵卫说道:“你就跟随吉冈下总一起前往岸本城,见机行事,吉冈下总给予你寻找一个单独接近的空间,下面就你的了,我想你会干的和连续拔除四座城砦不费一点力气一样好。”他说是对着片山次郎兵卫说着鼓励的话,其实是给吉冈政秀说明这个少年人并不是一个常人,而是拥有一个可怕的身手的少年人。 吉冈政秀听到连续拔除四座城砦而不费一点力气的时候,眉头不由自主的轻轻跳动了几下,特意了一眼默默跪坐在中间的少年人,实在是没有想到这样一个不出任何特点的人竟然会让伊达政衡如此追捧。 吉冈政秀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多谢伊达殿下盛情款待,外臣也该告辞了,会在明晚之前让唯子将礼物送来的,只是还请注意西山城的宫景盛,他的一个不容忽视的人物。” 政衡笑了一笑说道:“如果他选择出城前来救援岸本城的话或许我会给予他一个难忘的记忆,和吉良兄弟一样前往地藏王菩萨那里告状,如果笼城的话或许还要费那么一点力气啊,不过我从粒根城带来的东西还没有用过,真是期待他啊!” 吉冈政秀没有听明白政衡话语中的意思,可是却被政衡深深的一往无前的气势给折服了,或许这样一个男人会给予吉冈家前所未有的改变,如果不是他现在的身份局限他无法立刻做出臣服于眼前这个男人的行为来的话,他一定会立刻上前匍匐在他的面前宣誓效忠。 政衡一直以来都认为他最大的对手不是三村家亲,也不是庄为资,而是那个让他有点窒息的毛利元就,是的,就是数年后击败陶晴贤,十余年后彻底毁灭尼子家一统阴阳两道的毛利元就。当然他现在还没有那样傻,也不会直面告诉任何人他的敌人就是毛利元就,那样只会更快的去死,如果能够选择的话他不会选择这个敌人,是的,让人感到窒息的敌人,可是如果他想要活的好好的话他又没得选。 着吉冈政秀和片山次郎兵卫等人渐行渐远的离开了豆木城,政衡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朝仓经国和粒根经允同时出现在了政衡的面前,他们两人已经知晓了一些政衡的想法,也知晓了要让吉冈政秀从内部化解岸本城的机会,他们都为这个疯狂的计划感到了不可思议,齐齐来到了政衡的面前,想要听听他的想法。 政衡望着两人,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们两人终于如同宫原丹波守一样放下了成见,能够前来劝谏就说明他们已经彻底的将自己当做了伊达家的家臣,他的家臣,而非是降臣,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也是一个令人欣慰的信号。 朝仓经国理了理思路上前劝谏道:“殿下,刚刚从吉良常陆守的书房中得到了最新的书信,毛利家的骑兵已经进入了备中国,如果我们无法在短时间内彻底稳住哲多郡的话,或许会直接与三村家以及三村家后面的人敌对,一旦正式开战,我们会很难招架,还是尽快前往本乡川石蟹山城军势汇合,或许还能够逼迫三村家无法再进一步。” 粒根经允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他已经从朝仓经国的口中知晓了从吉良常陆守手中得到的书信,知晓了毛利家已经派遣了百人骑兵队进入备中国,并且还在猿挂城大破庄军,胜利在望,如果这个时候还将军队拖延在野驰乡的话实在是得不偿失,无法抵挡住来自三村家的冲击。 政衡的单眼炯炯有神,望着两人说道:“经国,经允,我自有打算,备后的宫家在实力上和我们伊达家相仿,据闻从属于尼子家的小奴可宫家已经快要镇压,如果我们无法在段时间给他们一个深深的教训的话拖延住他们的进攻速度的话,或许我们就会在与三村家对战的时候再野驰乡插上一刀。我不会在野驰乡留下过多的兵力,顶多会让重藤部留下,你们认为仅仅凭借着二三百的步兵能够抵挡住宫家的进攻,如果我将岸本城和西山城夺取的话,他们的五品狱城就会暴露在伊达军的兵锋之下,就要直面我们和小奴可宫家的夹击之下,只要挨过了秋天,就能够从兵力拖出和三村家的泥沼。” 朝仓经国和粒根经允哑口无言的着政衡,他们听明白了前面,却没有听明白后面,为何会挨到了秋天就能够脱身,因为最多还有两三个月的时候,中国地区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到时候毛利元就也没有过多的余力来对付小小的备中国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下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下,到址 第一百八十七章 访客(上) 第一百八十七章访客 吉冈政秀是未时冒着炙热的骄阳出的豆木城,一行三十多号人无论是武士老爷还是足轻民夫都没有发现队伍中多了一少年郎,其实也没有多一人,只是换了一人而已,原来的那个身影体貌和片山次郎兵卫相仿的少年郎消失在了豆木城中,好像没有人见过一般,其他人也没有发现什么,只是对吉冈政秀突然提拔一个少年郎做贴身侍从颇有一些微词,只不过那些武士老爷们瞧着这细皮嫩肉的少年郎的时候多多少少会那少年郎的屁股,想到了娈童的份上。战国时代从天皇到下级武士蓄养娈童的事情层出不穷,甚至于一些没有钱来蓄养娈童的破落户都会在各地村庄寻找细皮嫩肉的童子好生调教一番送给主家以获得出仕的机会。 片山次郎兵卫如果被认为成了靠着菊花上位的娈童的话,还不知道会不会发生拔刀相向的愤怒场景,倒是没有人直面说他,只是众人的目光多多少少瞧着有点儿部队,他身负重任一直跟随在吉冈政秀身旁没有其他动作。[] 从豆木城到岸本城不足五里地,本来也不用三十多号人跟随着吉冈政秀一同前来的,还不就是伊达家太过于凶猛一下子打得豆木城和藤木城陷落,害的就算是吉冈政秀也有点心虚,带着三十多号人是来壮胆的。 吉冈盛秀也明白要给驴干活也要给驴吃草的道理,将三十多号人保护着吉冈政秀前去见伊达政衡。 三十多人没有一人对于未时就离开豆木城有怨言,因为这个时候正式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悬在头顶的毒日头,让人们的喘气呼吸里都带着炽热的气息。谁都不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还逗留在豆木城,如果吉冈政秀一个不好说怒了伊达家,他们连逃跑的地方都没有只有死路一条,为能够早早的完成任务离开这个随时都会送命的地方而高兴。 也不用吉冈政秀催促,都早已经将行装收拾干净,其实他们都没有好好休息,都颇为警戒的瞧着四周虎视眈眈的伊达家士兵,还有那些冷不丁冒出来的毫毛都竖起来的冷锋箭头。 政衡没有去送,去送反倒是给人留下话柄,他站在豆木城头皱了皱眉头,目送吉冈政秀一行三十多人在阳光下缓缓远去,渐渐消失在山峦起伏之间,暗暗握紧了拳头低声喃喃道:“不要让我失望。” 吉冈政秀一行人离开了,朝仓经国和粒根经允两人也各自分派了任务前去忙碌了,其实就是安抚士卒,开始将一队队的士兵开始修整有点损毁的豆木城。 在防御上豆木城的地理位置要比藤木城更加优越,不过藤木城可以俯瞰整个野驰乡,可以说是各有千秋。当然现在政衡居住在豆木城,豆木城的紧要性就高了藤木城一筹。藤木城本就是自动开城的,没有经历战火洗礼,倒是完完整整的保留了下来。豆木城就不行了,被伊达军一阵猛攻,大手门等处多有损毁,现在也是勉强修补一番,等到以后局势安稳后还有重点修理。 诺大的天守阁内就只剩下了政衡一个人,没有一个侍女敢于在政衡思考问题的时候打扰到他,这是已经付出血的代价所得到的教训,曾经有一人因为冒犯了这个规矩不明不白的扔进了高梁川内。 天色渐渐向晚。白昼的最后一抹光亮正在从纸窗间慢慢地爬出去。宽敞的天守阁里还没有点灯,桌案、座椅、榻榻米所有的物事都在灰暗中变得阴沉而模糊,墙边的樱花落地屏风如今只剩下两个黑黢黢的轮廓,正一分一分地隐进木墙的阴影之中。 岩濑小五郎带着几名亲卫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利索的给与屋内放上了几盏烛灯,马上有脚步无声的退了出去,柔和的光线立刻就填满了所有的空间。不久后,屋子里缭绕起一缕木蜡烛点燃后发出的浓郁木香。 这烛灯用的是从城内缴获得到的木蜡烛,有称呼为和蜡烛,是用倭国的黄栌果榨取后浆液加热成为木蜡,中间是用和纸尉灯芯,据称是吉良兄弟从鹤首城那里特意收购来的,至于鹤首城从什么地方来的那些俘虏也不清楚。木蜡烛的历史很久远。听闻太平记中就已经记述,进入战国时代已经是相当普遍的了。 在备中国阿多、哲贺郡算是不多见的紧俏货,也只有政衡能够享用得到。 对于周围这些变化和动静,政衡只是抬头了一眼没有说什么,他正在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是好,毛利元就已经进入备中国,上百来自毛利家的骑兵一下子就打得庄家难以抵抗。一旦庄家败北,备中国将很难能够抵挡住三村家亲的统一步伐,就算是政衡自认为也非常困难,伊达家和三村家的实力对比相差甚大,就算是伊达家能够顺利拿下哲多郡。哲多郡和阿贺郡加起来大小和三村家实际占领的土地相差无几,可是两郡多是山地,只有很少一部分是沃土,可是三村家不同,他们占据的土地有一半以上是沃土,如此对比就显示出了差别。 只要给予三村家亲二三年的时间,伊达家就会被拖垮,所以只有速战速决才有可能有取胜的时机,可是政衡又有点没有自信在毛利家的虎视眈眈下能够速战速决,这是他头疼的地方,也是他难以休息的地方。 毛利元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大山一般压在他的心头,如同洪水猛兽吞噬着他的自信,他心头一阵惊乍,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坐在位置上臆怔半天,突然意识到他有点被梦魇住了。他定了定神,把手习惯性的摸了摸眼罩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去,还是有点难以启怀,倒是比刚才要好了些许。 正当政衡深呼深吸的时候,岩濑小五郎出现在了门口,低声拜道:“禀报殿下,城外来了一个奇怪的僧人,说是带来了二阶堂大人的书信,从粒根城一路追来拜见殿下。”他知晓政衡不喜欢在他思考问题的时候有人无故打扰,可是如果有要紧事情的话如果不禀报的话怕就不是扔进高梁川那样简单了,而且还是带来了二阶堂信弘的书信如此重要的事情。二阶堂信弘自从月前离开伊达家前往月山富田城就一直没有任何消息,让家中好一阵担惊受怕,他得到那奇怪僧人说是二阶堂新红的书信来访立刻不顾政衡的规矩亲自跑将进来禀报。 随着岩濑小五郎的一声禀报,房间里的政衡一怔,没有想到二阶堂信弘带来了书信,只是为何会委派一个僧人而不是让他的侄子二阶堂佐次郎前来送信这件事情没有引起政衡的足够重视,他轻轻敲打了一下膝盖,说道:“带他进来,嗯,同时让片山权六一同前来,我有事情与他商议。”他倒是鬼使神差的让片山盛长一同前来。 政衡说着随手抓过搭在屏风上的青白色和服朝着身上一穿,拿上木蜡烛拉开了木门朝着外面走廊走出,转过了简陋的走廊就来到了会客厅,片山盛长和另外一个光头的僧人一左一右坐在了一起。 门口守卫的松岛弥二郎到政衡来到,跪倒在地轻声说道:“殿下,这僧人好生怪异,怕是身上有病,还请殿下前来不要接近与他为好。” 政衡疑惑的了一眼松岛弥二郎,又了一眼岩濑小五郎,那岩濑小五郎同样露出了略有所思的目光,不容置疑的笑了一笑,说道:“庸人自扰?!” 见政衡到来,片山盛长连忙行礼拜道:“殿下!”政衡还了一个礼,就径直走到了主位上,放下木蜡烛,这才向了那岩濑小五郎口中的奇怪的僧人,瞧清楚那僧人的脸,他不由自主的心忖道:“好一个厉鬼。” 原来这僧人肤色黝黑,原本不满凹坑痘疤的脸上有许多伤疤,跪坐的样子似乎有点儿不对劲应该是有一条腿脚不行,另外还失去了左眼,伸出的手指也少了一根,可以说是惨不忍顿,一望之下有点儿触目惊心。 大厅中只有片山盛长和那僧人,其他的人都没有进来,连端茶侍候的侍女都不敢给那僧人送茶水,政衡摇了摇头,用责备的眼神望了一眼已经颤抖不已的侍女,从她的手中端过茶水。 政衡走边笑着说道:“这位高僧来自何方所来何事,不知道为何要冒名顶替出云尼子家的武士?”说着不等那僧人反应过来,径直坐在了主位上。可是说的话语让一同跟随进来的岩濑小五郎和松岛弥二郎一阵紧张,手中握紧了刀柄,做出一副随时都要上前斩杀的姿态,那本来还襟危而坐的片山盛长也瞧向了那僧人随时都要暴起的样子。 恶僧一顿他没有想到政衡会如此笃定说他不是出云尼子家的武士,倒是没有紧张,也没有做出逃离的模样,睁开了独眼,眼眸中爆闪出一道精芒,探问道:“伊达大人为何会如此笃定在下并不是出云尼子家的人?” 第一百八十七章访客 第一百八十七章访客(上,到址 第一百八十八章 访客(中) 第一百八十八章访客 政衡了一眼那怪僧,好似没有当做多大一会事情一般径直走到了主位上坐下,轻描淡写的说出了一席让场面剑拔弩张的话语来:“这位高僧来自何方所来何事,不知道为何要冒名顶替出云尼子家的武士?”他的话语如同平静的池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形成了巨大的漩涡,在场的众人全都剑拔弩张的望着那怪僧,客厅内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现在的伊达家可并不是在粒根城,就算是在粒根城,贸贸然的来了一个冒名顶替的家伙,总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政衡的心中也感觉有一些不对劲,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常人听了定然会变了脸色,眼前这个怪僧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没有半点变色,坦然自若毫无惧色,难道眼前这人真的是出云尼子家的人。可是听闻尼子晴久并不是一个有器量的人,出云尼子家中不是俊男就是美女,如此极品没有大器量大作为大野望的人是难以收拢的。这便是政衡一上来便先声夺人想要诈一诈这敢于冒名顶替之辈,盘问盘问怪僧,怕的是自己上当受骗,毛利元就给予他的压力超大,他不得不谨慎行事。[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那怪僧也在观察着政衡,听着政衡话中的意思也是心中一阵急跳,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出云尼子家的家臣,冒名顶替就是想要见上一面这搅动着备中国风云的男子一面,可没有想到自己刚刚来到便被识破了脸面,心中难免惊疑。可是过了片刻心思狡黠的他倒是了出来对方却是诈了他一下,便老神在在的安坐在座位上没有动弹,好似他本来就是出云尼子家的家臣一般,只是眼眉间流露出的点滴谦逊的表情出卖了他。 安坐在一旁的片山盛长此刻也发现了些许不同,政衡没有见过出云尼子家的人或许不知道出云尼子家的家臣在从属豪强眼中的恶劣行径。可是片山盛长出身美作国坪和竹内家,见过好几次出云尼子家的家臣到外面从属豪强的面前向来都是傲慢无礼吃拿卡要,哪里会像眼前这个丑陋不堪的怪僧一般表现的尽量谦逊,没有半点的傲慢无礼。他挪动了一下屁股,将自己移动到了可以暴起杀人的位置上去,低声问道:“你到底是何方人士为何要假冒出云尼子家的武士,虽然你表现得相当镇定,可是出云尼子家就算是普通的一员农兵到了我们的地界也会表现得相当傲慢,可不会和你一般破天荒的谦逊和谦和。” 片山盛长的话语一下子让政衡也多了一眼怪僧,他本来是猜测尼子晴久没有容量巨大的器量来收纳如此极品的怪僧,便诈上了一诈,心中也不是非常确定,到怪僧老神在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以为认错了人错了形势,就想要上前道歉认错。可是没有想到这怪僧一上来就表现得相当的谦和和谦逊就出卖了他,出云尼子家的人在外面可是相当傲慢无礼的,政衡没有见过出云尼子家的武士,可是却见过出云尼子家的钵屋众,别家的忍者都相当低调,可是这钵屋众却是高调傲慢,不上他们这些从属于出云尼子家的豪强。连低贱的乱波都表现的如此,一斑窥全身,一叶知秋,更不用说其他的出云尼子家的人了。 那怪僧倒是没有想到自己表现出来的谦和和谦逊气度出卖了他,倒是没有多大注意,笑了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本书册,相当随意的说道:“贫僧确实不是出云尼子家的人,只是一名游方的僧侣,日前在石蟹町得到一本兵法,前来见上一见能够写出如此兵法的人到底是何方人物,便自告奋勇的来了这豆木城。”他好像来到豆木城好似逛自家后院一般随意,没有半点被拆穿过的惊慌失措,让政衡不由得高了一眼怪僧。 片山盛长了一眼那怪僧,手已经握到了刀柄上,想要立刻暴起擒拿了这个胆大包天的怪僧,可是却到政衡轻轻摇了摇头便弓着身子手握在刀上坐在一旁没有暴起擒拿。 政衡瞥了一眼那怪僧放置在座前的书册,心中一个咯噔,本来那书册他没有多加注意,可是了一眼那书页上写的字体确实出自他的手笔不由得多了一眼,心中恶狠狠地道:“可恶的清水宗则,我好心好意的送了一本兵书给你,你竟然不知道珍惜。”原来那本书册正是政衡让清水宗则转送给清水宗治的孙子兵法密传十策,想要和备中国第一名将清水宗治结一个善缘,没有想到清水宗则一点也不珍惜竟然随便扔掉了,心中难免有了一丝对清水宗则的恶感,连带着对于清水宗治多多少少也有了些许的怀疑,这样一个不爱惜兵法的人真的会是那个赫赫有名的备中国第一名将。或许又是一个为了表现出丰臣太阁强大的人而已,敌人越强,打败敌人的人更加强大。现在的政衡已经有点不太相信游戏中的那些名人了,虽然见到那些名人后还会表现的有一些小激动,可也不会像以前一般那么过了。 怪僧的来历越发的让政衡怀疑,能够懂兵法书中的汉字,又能够理解其中的人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僧人能够做到的,汉字在当时可是上层公卿以及大名豪杰纷纷喜好的文字,只有那些野蛮无理的中下级武士以会听会写拙劣不堪的倭语为荣,普通的农民是没有权利学习文字的。有到了数百年后的维新变法后为了让那些粗陋不堪的农民都来学习文字,汉语又非常难学,倭语记成为了主流。 不过政衡倒是没有继续穷追不舍下去,既然这怪僧不想说出姓名来历,他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这怪僧虽然丑陋不堪,来历莫名,可是表现出来的气度却是相当的让人高一眼。政衡到片山盛长的表情,对着片山盛长轻轻摇摇头,然后好似没有认为不妥一般,坐在主位上没有动弹一下,目光炯炯的独眼望着那怪僧淡然的说道:“原来如此,那只是偶有心得而已,不知道高僧有何其他的见解。” 那怪僧当然到了片山盛长暴起擒拿的姿态,如果真的单打独斗的话他丝毫不惧,可是还是独腿蹬力做好了反击的准备,没有想到的是片山盛长了一眼政衡却是没有暴起,只是姿态还是保持着一副攻击的姿态,让怪僧好生诧异了一阵,心中再一次高了一眼政衡。不要忘记了现在这里还是战场,豆木城的合战虽然是结束了,可是明眼人都得出来这里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战场上讲究的可是宁杀错不放过。他一个来历不明的僧人还冒名顶替出云尼子家的人,不当场斩杀了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没有想到不仅没有让人上前擒拿审问反倒是讨论起兵法书来,让他颇有点咄咄怪事。 不过能够写出如此有见解的人没有半点怪事怪形,还真是奇怪的事情了。 怪僧心里忖度着,睁开本就半睁半眯的独眼,望着坐在主位上的政衡,问道:“高僧实在不敢当,贫僧有一点疑惑的地方还想要请教伊达大人,不知道伊达大人对于兵法中的风林火山如何理解?” 政衡乍然听到风林火山一词,突然想到了什么,望着眼前怪僧的模样姿态,和中的某人形象的连接到了一起,心中愈发的诧异,感到了一点点的不可思议,如果真的是那个人的话,为何会出现在备中国,会出现在这里,这里离着那里可是非常遥远的。他将眼前的这个怪僧和心中所想连接到了一起后便放下了原来的戒备,安抚了一下片山盛长,招呼一声侍女添置了一些茶水,拿起茶水茗了一口,灿然的笑容中充满了诡异,说道:“孙子兵法军争篇有曰,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这风林火山便是取自其中,其疾如风便要动作神速,飚风之疾;其徐如林,舒缓行进,其行列齐肃则如林木之森然有序;侵略如火,侵袭掠扰,有如烈火之猛,不可遏止;不动如山,屯兵固守,则如山岳之固,不可动摇,山本君以为然否?” 怪僧听政衡说得郑重,肃然点了点头轻轻颔首,可是听到最后那一声山本君惊得他诧异万分,眼角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两下,握着茶碗的手也难以自禁地紧紧握住,好像不握住的话就要洒下一般。 怪僧脸上惊诧一瞬间便镇定自若好像没有听明白一般,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弹,抬起头说道:“伊达大人认错人了吧,贫僧不知晓山本是在说谁?!”他以为他禁不住颤抖了一下的手,没有人可以察觉。其实,却没有逃过政衡那只机警、敏锐的眼睛。 果然不错,眼前这人确实是风林火山中的第一男配角。 政衡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如此有名声的人物,本来已经稍稍熄灭的名人收藏之火再一次熊熊的燃烧起来,着怪僧的目光炯炯立刻暧昧起来,心中笃定,嘴里却是说道:“高僧游历四方,传闻大内氏武断文治对立,陶中务大辅隆房不清楚什么时候举起反旗逼杀大内介父子?” 第一百八十八章访客 第一百八十八章访客,到址 第一把八十九章 访客(下) 第一把八十九章访客 怪僧听了政衡的话语本来有点松松垮垮的身躯突然一下子挺直了身板,全身上下自然而然生成的压迫感,便如同一团阴云沉甸甸的压向政衡。过了片刻怪僧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他脸上出现了一丝疑虑,眨了眨眼睛,脑子一时间没有转过来,又想要抬眼去掏耳朵,只是给他忍住了,自嘲地笑了一笑,说道:“伊达大人说的什么话语?”在场的众人都没有想到政衡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来,都愣在了当场,没有反应过来,经验丰富性格沉稳的片山盛长也被政衡的问话打击得呆愣了好一会方才醒觉过来,没有发觉刚刚那怪僧身上发出的巨大压迫感。 政衡作为当事人当然感到了怪僧身上那股子彪悍的气息,让他有点窒息的气息,他的心中更加笃定眼前这个怪僧便是心中所想,便想当然地认为如此人物就应该有这样的气势。他的神色冷然,吐词清晰,不带一点含糊,每一个音都缓缓的咬得很准:“高僧勿怪,你游历四方,不清楚陶中务大辅不知道何时会谋反杀害大内介父子?”[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怪僧终于确认自己的耳朵没有问题,但是接下来他抬起头着眼前的年轻家主起来并不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可是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来。虽然传闻大内家内部现在很混乱,可是陶隆房世代效忠于大内家,是大内家架海之梁,擎天之柱的人物,陶隆房能够做到宿老位置还全靠着大内义隆扶持,好被称呼为西国无双忠臣的陶隆房竟然会被污蔑为反贼。 真是有点荒天下之大谬,滑天下之大稽!可是真的不会谋反嘛?怪僧自己否定了自己,是啊,不会谋反嘛?!就算是父子也会为了自己的目的谋反,何况是主仆两人。怪僧先是皱眉,继而又是摇头又是苦笑,笑过一阵,才起身向着政衡谢罪:“贫僧失态了,还请伊达大人恕罪,听闻伊达大人说出这样的话语来,不知道有何依据?”他没有回答却是问出了自己的想法。 政衡却也弄不清楚陶隆房为何要谋反,只知道这一年中发生的最大的事件就是陶隆房谋反逼杀了大内义隆、义尊父子数人,让大内氏嫡流灭绝,然后迎大友家的人当了傀儡政权,再然后就在严岛合战的时候被毛利元就给灭了。如果陶隆房不谋反的话大内家也不会轻而易举的被毛利元就给夺占了,甚至于尼子家也不会在十余年后被已经膨胀起来的毛利家给灭掉,可以说这起事件是引发后续十余年的转折关键。 政衡思考了一阵,想了一下这一段时间内得到的关于陶隆房的一些消息,当然大部分是以讹传讹的内容,不过也能够从中得出一些陶隆房的性格特征,说道:“陶中务大辅向来做事认真,性格耿直,恪守传统,待人处事也相当不错,实力也非常强大,但是做事太过于认真实力又强大的话,如果太过于刺激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是谁也无法预料的,传闻大内介远征出云失利后一蹶不振不禁喜好男色还倾向京都文化,想来那期望能够重振雄风的陶中务大辅定然难以容忍吧!” 政衡所说的话语让怪僧不禁点头,要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心里还真有点被说服了,可是真的有点不是滋味。他从东国来到西国为的就是调查西国的情况,可是调查了数月竟然在返回途中因为节外生枝的一次会谈听到了截然相反的事情来,让他好生吃惊,再一次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青年人。怪僧眯着独眼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波动,方才说道:“难道陶中务大辅也有夺取天下的野望?” 政衡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陶中务大辅有没有夺取天下的野望我倒是不清楚,不过我这也只是猜想而已,如果前途已经无望的话,那怨恨就可能会发生悲惨的事情,据传那文治派的相良远江守武任出奔了,如果大内介想要挽回相良远江的话必然惹恼了武断派的陶中务大辅,到时候难免发生一场龙争虎斗,凭借着现在大内家中的势力,大内介还这是难以挡住陶中务大辅的进攻,一旦大内介败亡,高僧也清楚中国地区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这便是我想要询问高僧具体的时间,我家该如何自处?” 怪僧听了政衡的分析,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原来如此的模样,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整,向着政衡问道:“不知道伊达大人为何会告诉贫僧这些事情,难道不怕贫僧传扬出去,惹怒了陶中务大辅。” 政衡脸上的笑容不减,着怪僧皱巴巴的脸上几条从额头到下巴的凶悍刀疤,说道:“哈哈,山本君又说笑了,就算是说出去,谁又会相信,不治你一个妖言惑众当场斩杀才怪,况且,山本君身为武田甲斐的家臣,说出去对于武田甲斐又有什么好处?” 怪僧听到政衡报出他的姓名来历,顿时精光爆闪,他虽然名为甲斐武田家的武士家臣,却是暗部头目,是隐藏在暗地里的幕后谋士,虽然在家中有副军师的雅号,可那只是一些上层人物的带着贬义的妒词而已,没有想到在遥远的西国,一个隐在山中的小豪强竟然会知晓他的名讳,来历。不得不让他谨慎起来,是不是家中的那帮子嫉妒他的人暗地里也跟随着来到了西国,只不过他来见这个山中的小豪强也是节外生枝意气所感,应该不会有人知晓才对,为何会知晓他,疑惑的说道:“伊达大人说笑了,贫僧可不是武田甲斐殿的家臣,也不是您口中的什么山本君?” 政衡突然想要刮自己耳瓜子一巴掌,人家是秘密远游的,竟然当面说出这样的话语来,只是哈哈一笑打岔了过去,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应该是我认错人了,说到武田甲斐,那可是我所敬重的人物。”政衡心中所想的却是想要问一问眼前的怪僧,这个湖衣姬真的是非常美丽吗,竟然惹得武田信玄不惜对方是妹夫的女儿也要强娶,还生养了武田胜赖,只是这种事情还真不好说出口,就算是问出口了也不会得到正确的答案。 怪僧正在想着事情,虽然乍上去只是脸色比平时冷一点,可是自从听了政衡说出他的来历便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只顾得低头想着事情,政衡后面的话语实在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政衡也不善言辞,片山盛长本就是武夫又听到如此重大的事情,一时间也忘了缓和几句。客厅中三人都不说话,一时间气氛便僵住了。 政衡见得场面有点冷淡,天色已经有点晚了,便吩咐等在门口的两人说道:“天色已晚,松岛弥二郎,你带这位高僧就安歇在城中便是,不要怠慢了高僧。”松岛弥二郎听了政衡的命令,神色间顿时恭敬起来,连忙上前领路。 怪僧想着事情却没有告辞便跟随着松岛弥二郎离开了客厅,望着离开的身影,政衡暗暗说道:“难道我又错了嘛?游戏中不是说他是天上少有地上凤毛麟角的名军师嘛,和竹中半兵卫和黑田官兵卫一个档次的人物,怎么刚刚想要挑明拉拢拉拢关系就变得失魂落魄的样子,好生不堪。” 他却是不知道其实这怪僧在武田家的地位相当的尴尬,说他身居高位也是正理,他是武田信玄身旁能够说得上话的家臣;说他身份低贱也对,他是远江出身不是甲斐人也不是信浓人,在武田家中甲斐人身居上层武士,信浓人便是中下级武士,而其他地方的人便不被甲信人重。 这个和许多大名豪强的家臣构成一样,一般能够身居高位的人都是本国或则领国的人,织田信长靠的是浓尾平原人,德川家康依靠的是三河魂。如果当初政衡远涉他国前去尾张投靠织田信长也不会得到重用,就算是得到重用也会遭到本地武士的嫉恨。 政衡着离开的怪僧,笑了一笑,回头对着片山盛长笑道:“今天的事情不要传出去了,还有吩咐麾下将士们好生休养,很快就要离开豆木城了。”他却没有说下一步要去什么地方,只是吩咐要离开豆木城。 片山盛长拜道:“臣明白。”说着也匆匆离开,走得有点太快差一点跌倒在地,今日听到的事情足见有多么的震撼。 次日一早,政衡从睡梦中醒来,天守阁上的木门上泛着的旭日红光顿时映入眼中,树莺的短促鸣叫声划破清晨的山谷,在豆木城内外响着,城中再一次响起了有节奏的敲打声,这是工匠们在修补大门的声音。 昨日他倒是睡的不错,清醒过来,掀开被子从床上站起,随手拿起竹扇甩了甩,山谷间上半夜燥热难耐,下半夜却是有点寒露,满脸的汗渍,到松岛弥二郎和岩濑小五郎已经起来,问道:“那游僧呢?” 松岛弥二郎回禀道:“游僧刚刚过了四更天已经离开了,离开前让下臣向殿下问安告辞。” 政衡笑了一笑,说道:“就这样走了,还真是奇怪,我倒是没有说他什么,哎,又是错过了一个游僧,走了就走了吧?!”他突然想起了上次那个名讳宫泽平八的游僧,过了一个月时间他才想起了矶野员昌的原名好像就是宫泽平八,也是近江人。 第一把八十九章访客 第一把八十九章访客(下,到址 第一百九十章 东城(上) 第一百九十章东城 政衡这里还在猜测为何那怪僧会如此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之鱼,他好心好意想要套近乎联络联络感情,名人不是喜欢名声嘛。,我一个山野村夫都知道你的大名,你的名声多大,可是没有想到的是那怪僧的反应让他有点莫名其妙,甚至有点措手不及,竟然跑了,还跑得这么快,好像再住下去就要被吃掉一样。 还好豆木城人多外松内紧,那怪僧也颇有手段凭借着一手坑蒙拐骗竟然安全离开了豆木城,消失在了茫茫山野之间。[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夏日日出得早,他刚到四更就跑了,天色很快就会透亮也不用担心在野地里走多很长时间,倭国没有大型的野兽,吉备高原虽然有黑熊出没,可那也是传闻轶事中桃太郎故事的配角早已经遭到了武士老爷们残酷的杀戮,倒是要担心一些野猪闹腾,不过凭借着那怪僧的本事想来也不碍事。 政衡这里莫名其妙,那怪僧也在山野之间的一座小山丘上莫名其妙暗自发愁着,低声喃喃道:“难道我的不适合当一个隐藏在幕后的人物,连遥远山野之地的豪强都已经知晓我的来历,嗯,是不是回去之后就向甲斐公禀明这里发生的事情,不,不行,太可怕了,或许有一个隐藏在暗地里的仇人在窥视着我的行动,嗯,回去后还是请求甲斐公让我光明正大的出现吧,哎,幕后生涯难道就这样结束了?!”他之所以前来豆木城本意就是想要瞧一瞧能够写出如此兵法的年轻人到底长得如何,想要探究探究兵法学问,来完善他的兵法,谁都没有想到的是会碰到这样的事情。如果是甲斐信浓的一个豪强知晓他的存在,明白他是武田家的武士,或许还能够理解,可是一个遥远的备中国的高原的山野间的小豪强竟然也能够说的头头是道。 不要忘记了这备中国虽然是京都和中国地区的必经之道,可是那说的是沿海地带,阿贺郡和哲多郡多山地少平原,除了那些收山货或则走野地的小商小贩外没有一个京都来的商人会跑到这里来受罪。就是偏偏这样一个消息闭塞人口不多的高原地区,就碰到了一个说的头头是道还点出了他的来历和名讳,这不得不让他谨慎过头,这里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变故。 聪明人就是喜欢爱钻牛角尖,本来一件讨喜的事情,一旦钻上牛角尖就思绪万千朝着阴谋论方向演变,朝着他的仇人方向发展,倒是小小的冤枉了一把套关系拉交情的政衡。 政衡倒是没有想到自己会给怪僧带有多么大的压力,还以为自己是不是说漏了嘴巴,以为那怪僧是奉命前来调查大内家的事情的,得到了如此重大的消息想要急迫离开返回东国报告给他的主子听。大内家可是西国地区赫赫有名的大大名,一旦内部出事必然会引发一系列的变动,只是遥远的甲信地区的豪杰为何会考虑到西国的事情。难道那正在信浓统一战的甲斐豪杰已经萌发了统一天下的念头,或许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够说的通。 其实政衡压根就没有发觉,自从见到一个又一个太阁立志传中出现的名人,他都有点想当然的以游戏为标准来衡量见到的任何一人,以为他们就是那个样子,只是没有发觉到这里是现实而不是游戏。 正如宫泽平八虽然不上身为小土豪的政衡却放下身段说上一段勉励的话语,也只不过是想要留上一条后路,因为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出身高贵的人;清水宗治还是一个小毛孩凭这点小聪明有点儿不上独眼的政衡;自以为隐藏在暗地里的怪僧听到政衡报出他的姓名来历吓得仓皇失措狼狈逃窜。 政衡笑了一笑倒是没有在意他的所作所为吓得一个正史上没有出现在小说野史上大放光芒的怪僧竟然动了脱身幕后走向前台的念头,他也没有想到的是他这只小小的还躲藏在山野之间的蝴蝶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已经引起了一场小小的旋风刮到了遥远的甲信。 倒是片山盛长的行为有点怪怪的,自从昨夜听到了政衡的一番奇谈怪论使得他一晚上没有好好睡好,又不敢跟别人去说,就算是说了也没有人会在事情还没有发生的事情相信这样的咄咄怪事,那大内家可是比起出云尼子家在实力上还要强大的超级大名,随便伸出一根指头就能够碾碎小小的伊达家,他敢说嘛?!就算是敢说又有说敢听嘛?!他眼睛通红的走出卧房,到政衡正在岩濑小五郎的服侍下更衣洗漱。古时候的倭国是不刷牙的,就算是天皇都是一口蜡黄蜡黄的大牙,后来遣唐使从天朝上国带来了许多唐朝的文化,这刷牙一事也传入了倭国,后来渐渐从公卿们传给了武士老爷们,只不过这刷牙的工具一般用的多是咬去皮的柳树枝,沾上一点盐刷牙。听闻天朝上国还有用马鬃穿在木柄上成了原始的牙刷,当然在倭国这种高级货是不可能存在的,马匹如此金贵的宝贝哪里舍得拔去它的马鬃做那刷牙的玩意。 政衡用的也是柳枝,也没有沾盐,拼命的在那里洗刷刷啊洗刷刷,十几年来他的牙齿倒是没有和许许多多的人一样蜡黄蜡黄的,不过也并非一口的白齿。 这盐在沿海地区或许不是什么紧俏货,可是在阿贺哲多等山区也算是不得了的必需品,要不是现在伊达家和出云尼子家以及松山庄家关系还算和睦,没有达到剑拔弩张的地步,或许一个禁盐令都能够要了他的小命了,没有到武田信玄就因为今川氏真禁盐只能够乖乖的跑去老仇家上杉姐姐那里捏着鼻子用三倍甚至与五倍的价钱购买了定量的盐来度过难关,可以说打今川氏真一来是为了金山二来也是为了不为了盐受制于人。 片山盛长前来拜见政衡。政衡吞咽了一口清水巴咂着嘴吐了一口柳树枝,抬头了一眼黑眼圈眼睛血丝通红的片山盛长,眼露诧异,吁了一口气,说道:“权六,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昨夜没有睡好,在担心次郎兵卫,不用担心,凭借着次郎兵卫的本事就算是事败也能够逃出岸本城。” 片山盛长哪里是担心他的嫡子片山次郎兵卫,实在是昨夜听到了那些人让人失眠的事情方才让他难以入眠,任何一个正常的人听到大内家将要发生巨变的消息都会失眠的,但是他想着昨夜已经答应了政衡不要说出去,还是佯装不说为好,遂蓦然望着政衡,说道:“是,小儿年幼,做父亲的甚是担心。” 政衡点点头也知晓父亲关心儿子是天性,既然片山盛长把话说的斩钉截铁,走了两步又觉得这事情靠着吉冈政秀一人身上有点靠不住,吉冈政秀既然能够当面倒戈,也能够在暗地里反戈一击,就站住脚说道:“那等一会吃过早餐后就带上一小队精锐士卒秘密潜伏到岸本城去,若是岸本城夺城成功就返回,若是岸本城没有成功就接应次郎兵卫返回,见机行事。” 片山盛长连忙拜道:“是,殿下,臣下这就去准备。”说着点头离开。 吃过早餐,岩高大藏和土井外记巴巴的就赶来了,与他们一同前来的还有三名干练的中年人。这岩高大藏和土井外记现在可算是扬眉吐气了,本来在吉良兄弟和羽场经嘉当大佬的时代他们两人只能够跟在他们身后吃屁,现在就因为早来了一日就俨然成为了伊达家在神代川的代表。 他们两人也知晓能够得到如此礼遇也是因为伊达军太过于强悍了,靠着五六百人两日之内就将见坂山城、豆木城、藤木城三座神代川排名前列的城砦陷落,这场的场景好似混沌的世界忽然间便开创出了一片新天地。经国一夜的时间发酵足以让神代川周边的土豪国人们都知晓了这里发生的事情,无不为伊达氏一族的惊人的实力感到害怕。 这三人便是听闻了伊达氏一族的恐怖实力连夜从山中赶来的,岩高大藏带着三人来到政衡的面前禀报道:“伊达殿,这三位便是南鲤漥湿原三人众荒户骏河守升贞、马醉木山城守景佐、镰臼筑前守重赖,愿意率领荒户山城、马醉木城、镰臼城加入伊达家。” 南鲤漥湿原三人众本是鲤漥湿原南部的田洲乡和蚊家乡两地的三股土豪势力,田洲乡和蚊家乡两地正好处于神代川和本乡川之间,虽然面积不小可大部分是山地,水力不足人口也不足以对付神代川和本乡川势力便自动结成了攻守同盟,多利用鲤漥湿原的水源来浇灌山地,便有了南鲤漥湿原三人众的称号。 荒户升贞、马醉木景佐、镰臼重赖三人来时本就坎坷不安,他们远离神代川一开始不知已经易主,晚了一夜才至,到眼前独眼青年竟然就是伊达家的家主,欲上前拜倒在地,政衡一步上前就扶住了荒户升贞,说道:“我能得三位相助,定然能够为伊达家添砖加瓦。” 说着竟然长拜鞠躬道:“拜托了!” 三人哪里受过如此重礼,立即为他的魅力所折服连忙上前拜道:“臣等拜见主公,不负主公知遇之恩。” 他们三人本来并不是非常重要的人物,可是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好处于神代川和本乡川的交通要道,如果要长途跋涉从神代川进入本乡川必然要经过他们的领地,有了他们的辅佐和向导,伊达军定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本乡川的腹地,给正在对抗伊达军石蟹部的本乡川豪族一个惊喜。 政衡便邀众人好生谈话以增进感情,好一阵闲谈天色竟然已经近午便想要邀请他们吃过午饭,却见得片山次郎兵卫一身鲜血,匆匆进得厅中。 第一百九十章东城 第一百九十章东城(上,到址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东城(中) 第一百九十一章东城 政衡正要邀请岩高大藏、土井外记、荒户升贞、马醉木景佐、镰臼重赖五人吃过午饭方才结束会谈,却见得满身鲜血的片山次郎兵卫一脸急色的来到了客厅,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脸凝重的朝仓经国和粒根经允,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到他们这幅模样,众人心中不由的一沉,齐齐望向了片山次郎兵卫,又望向了沉静下来的政衡,都不敢骤然上前询问,生怕逾越了位置惹恼了坐在首位的政衡。 谁都不清楚政衡的心思是怎么样的,要是暗中埋怨上了不是自讨没趣不是。[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客厅内一下充满了肃杀的气氛,片山次郎兵卫低声说了一句“殿下,出事了!”他低声说了一句,了一眼跪坐在一旁的岩高大藏、土井外记、荒户升贞、马醉木景佐、镰臼重赖五人,欲言又止。 政衡站起身来走到片山次郎兵卫面前说道:“不打紧,都是志同道合的同伴,不必瞒着他们,直说。”片山次郎兵卫前去岸本城的事情本身就是一件秘密的事情,如果被有心人知晓的话伊达家将可能出现被动的局面,只不过他的神色已经告诉了政衡,所出的事情非同小可,否则也不会如此贸贸然的闯进客厅来,片山次郎兵卫显然是怕此事被他们五人听到传了出去。不过政衡倒是不担心他们几人,也不担心事情传出去有什么对伊达家不利的局面,大家都是聪明人,就算是想要透露出去,政衡也不害怕,既然敢做就敢承认。 伊达家后续的行动还要靠到他们的辅佐,军中之事又有何不可让他们知晓的。让他们听一听也算是拉拢人心手段吧,不然让他们走到一边去,多多少少总是不太好。岩高大藏、土井外记、荒户升贞、马醉木景佐、镰臼重赖五人听了片山次郎兵卫的话,便要自觉到远处去,不想政衡却这么说,众人心中一暖,彼此了一眼。 见政衡让专家不必隐瞒众人,片山次郎兵卫点了点头,抹了一把脸庞,对着政衡说道:“殿下,渡边七郎左卫门尉死了。” 政衡愣了一下,他认识一个叫做吉良七郎左卫门尉的家伙,也认识一个叫做葛笼七郎左卫门尉的混账,倒真不认识渡边七郎左卫门尉,葛笼七郎左卫门尉现在还在藤木城,这吉良七郎左卫门尉早已经去向地藏王菩萨报道去了,没有想到又来了一个渡边七郎左卫门尉,他刚刚凝重起来的表情轻轻舒缓了一下,既然死的人不是片山盛长也不是吉冈政秀,他们没有出现显然还在岸本城,不是伊达家的人,死了就死呗,何必如此紧张呢?! 只是众人听到片山次郎兵卫的回答表现出来的神社都告诉政衡,这个人的身份非同小可。 粒根经允到政衡楞了一下恍然大悟原来政衡不清楚这个渡边七郎左卫门尉是谁啊,马上上前小声提醒道:“殿下,渡边七郎左卫门尉是宫氏一族第七代家主宫高盛的宿老,五品岳城的城守。” 政衡一顿抬起疑惑的目光望向了片山次郎兵卫,说道:“五品岳城的城守,他不好好呆在五品岳城跑到岸本城来干什么,既然死了就死了吧!嗯,粒根经允,你立刻率领二百人前往监视西山城行动,朝仓经国立即组织兵马与我一同前往五品岳城,既然五品岳城没有了城守,嘿嘿,不夺了甚是可惜,诸位以为如何?” 岩高大藏、土井外记、荒户升贞、马醉木景佐、镰臼重赖对视一眼连忙拜道:“愿意跟随!” 朝仓经国和粒根经允哪里想到政衡说到做到,随便吃了一点饭团就开始向着岸本城方向赶路。队伍早已经准备好了,豆木城一开门分成了两队,一队朝着西山城的方向前行,另外一队则在政衡的率领下从井下城山而出,顺着通往岸本城的河畔道路迤俪而去。 从豆木城到岸本城的道路大体上是沿着神代川修建的,所有的道路几乎都是沿着神代川河畔穿行,路旁破碎的石板说明这条道路已经有一些年头了,应该是市川氏一族时代修筑的,只不过随着市川氏一族的衰亡,道路也不再有人平整,神代川时不时的冲垮道路显得破烂不堪,不过夏日间倒是因为神代川两畔青山连绵绿树如茵,河谷里凉风习习,因此上虽然头顶依旧是骄阳炽火,走在道路上却是不觉得十分劳累,即便走上一途浑身是汗,可在树林中歇住脚,听着耳边阵阵松涛啾啾鸟鸣,不几时就汗水尽去浑身凉爽。 走在稍微拖后一点的政衡对着跟随在一旁的片山次郎兵卫问道:“将昨日你跟随吉冈政秀一同返回岸本城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跟我说说。” 片山次郎兵卫身上早已经换了一身足具,吃过一点饭团恢复了大半的体力,随即说起了昨日跟随吉冈政秀一同前往岸本城后发生的事情。 他们昨日未时出门,一路紧赶慢跑,十余里地只是走了不到半个多时辰,赶到岸本城的时候刚刚未时过去,天色大亮,只是整个岸本城显然还处于对伊达大军的防备当中。片山次郎兵卫眼尖到岸本城头人人手里提着家伙紧锣密鼓的守着,好一阵紧张,几乎要变了颜色,屏声静气目不转睛的跟随着吉冈政秀走向岸本城。他甚至于手都摸到了刀柄,目光瞥向吉冈政秀和岸本城那群家伙之间来回逡巡,只要吉冈政秀有一个不对劲的地方,他就准备先下手为强然后逃出生天。 岸本城上也显然对于突然出现的队伍也是非常紧张,慌乱了一阵,随即在城头警惕的注视着他们的举动。过了片刻,一个矮胖的家伙手里提着一把长枪扑扑腾腾的跑了干活来,一番短暂的询问交谈,听闻是吉冈政秀从豆木城出使归来。 原本紧张的手心冒汗的片山次郎兵卫也轻轻吁了一口气,然后紧赶慢赶的跟随着吉冈政秀向着岸本城前进,不一会便来到了岸本城内,只不过岸本城中赫然分成了两队,一队到吉冈政秀一行人到来面露兴奋和喜悦,另外一队人则是略带有一点鄙视,后一队人却没有将手里的兵器撂下,依旧攥着刀枪站在道边,小心翼翼地盯着吉冈政秀等人。 吉冈政秀和他的随从倒是没有将他们当回事,只是轻声对着跟随在身旁的片山次郎兵卫说道:“那些目光鄙视的家伙全都是跟随吉冈盛秀一同前来的嫡系,其他人是原吉冈家的人,现在我还能够活得好好的也是靠着他们,要不是他们暗中起着微妙的平衡作用,吉冈盛秀哪里会放过我这个吉冈家的嫡系子孙,等会行动的时候他们应该会帮助我的。” 片山次郎兵卫点了点头微微眯了一眼睛没有说话。 原来片山次郎兵卫自打跟随着片山次郎兵卫来到岸本城后,由于岸本城知晓是从豆木城出使返回的吉冈政秀一行人了便没有多加检查将他们放了进去,岸本城的守城士卒也都有了几分懈怠,只是派遣了几名哨兵前去观察豆木城的情况就不再理睬了,人们的戒心便更加低了。 等到吉冈政秀以及随从说起伊达家提出的条件后,更是让人原本还保有的一丁点警惕心全都抛弃了,城中竟然出现了嬉闹的场面。 休憩了片刻听到吉冈盛秀的命令,吉冈政秀带着片山次郎兵卫以及另外一名亲信家臣向着会议室走去,走到会议室内,在场的人不多仅仅十来人,全都是吉冈盛秀的嫡系家臣,没有一人是吉冈政秀的人,吉冈政秀稍稍有点脸变,只不过是轻轻变化了一下,轻轻对着片山次郎兵卫点点头低声说道:“情况有点儿不对,提前做好准备。”说着便走进了会议厅内。 吉冈政秀刚刚走进会议室就到一个陌生的武士突然从左手第一位上站了起来,这是一个年轻的武者,他瞧了一眼吉冈政秀,笑道:“样子,你已经投靠了伊达政衡了吧,吉冈政秀。”这个陌生的武士的话语,聚聚清晰的道出了在场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消息以及吉冈政秀的名字。 吉冈政秀怒视着那陌生人恶狠狠的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过声音中稍稍有了些许的心虚和踌躇。站立在吉冈政秀不远的片山次郎兵卫突然被两名早已经准备多时的侍从用短刀顶住了后腰,低声喝道:“不想死的话不要动。”说着便解去了他的兵刃,倒没有押解他离开,只是目视着会场中央的变化。 片山次郎兵卫本想立刻发动的,只不过那两名侍从逼得太急一时间没有办法动手只得等待松懈的时机反击,只要给他拿到了短刃就能够发挥出数倍于空手的本事。 那陌生武者没有理会吉冈政秀的叫嚣,上前两步,抚了抚头上的折乌帽子,对着坐在主位上的吉冈盛秀笑了一笑,然后着吉冈政秀笑道:“安艺桂左卫门尉,见过福代的吉冈政秀,不知道我说的对还是错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东城 第一百九十一章东城,到址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东城(中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东城 吉冈政秀怒视着桂左卫门尉正要说话,突然听到一声剧烈的惨叫声,众人的目光回头去的时候,正好到吉冈政秀的一名亲信家臣受不了肃杀的气氛率先发动了攻击,只不过功夫不到家,被身旁顶着的一名侍从勾住了他的脖颈,使劲把人拉扯到身边,拔出一把短刀在他的脖子上抹了一刀,随即便把人放开。那名亲信家臣踉跄两步跪倒在会议室中央,双手捂着不住冒血的喉咙,嘴里咯咯直响,咕哝了两声就一头栽倒在会议室中间。 小溪流淌一般的鲜血还在从他的喉咙里流出,染红了他身穿着的朴素的足具,染满了整片会议室的地板,被刺穿的声带发出最后几声无意义的震动,身体无意识的微微抽动了几下。周围坐着的人早已经站了起来退到了一旁眼中多少有点儿窒息,他们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本来吉冈盛秀让他们前来是讨论关于如何应对伊达家的事宜,没有想到一个傲慢无理的家伙一上来就震撼了他们。[] 原来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傲慢无理的混账家伙,有些人瞧向了吉冈政秀,有些人向了那自称桂左卫门尉的人,更多的人向着坐在主位上的吉冈盛秀瞧去,吉冈盛秀脸色惨白刚刚到惨烈的场面差一点没有将刚刚吃下的晚饭呕吐出来,还好身为武家出身的武士这一点还是能够忍住的,众人的目光他也得出来。吉冈盛秀朗声说道:“桂左卫门尉大人乃是出身安艺毛利家麾下桂氏一族的青年翘楚,是代表安艺毛利家前来备后国督战的桂能登守元澄的嗣子。” 桂左卫门尉元延乃是桂元澄的庶长子,此时此刻志得气满的着众人热烈的目光,原来他自从在西山城宫景盛的面前吃了一瘪后就前后脚跟来了岸本城,想要凭借着自己的身份拉虎皮扯大旗好好干出一番事业来,让桂元澄好好瞧瞧他的本事,也好从几个兄弟间杀出一条血路好继承桂氏一族的世子位置。宫景盛本就有望继宫氏一族第七代家主宫高盛之后成为第八代家主,在地位上也不差桂元延,从宫氏一族的利益出发也不用桂元延的脸色做事,所以桂元延在西山城吃了瘪受了气。可是这吉冈盛秀虽然也有意返回家中继承宫氏一族的家主位置,只不过在能力和性格上都不如宫景盛,本来也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可是在桂元延的一阵忽悠之后熊熊野望燃烧起来,向吉冈政秀发难也不过是想要树立威望,让吉冈家绑上桂元延通往成为桂氏一族家主战车的牺牲品而已。 原本吉冈政秀没有投靠政衡的话也会受到桂元延和吉冈盛秀的发难,他就是一个鸡,杀鸡儆猴中的那只可怜的鸡而已。 片山次郎兵卫到场面一下子停滞,身旁两名侍从的目光也瞧向了会议室中央去了,对着左边的侍从咧开了嘴巴傻笑了一声,说道:“借你的刀用用!”说着话突然朝着旁边跨了半步,手一伸已经拿住左边一名侍从的肩膀,顺着胳膊向下一捋,已经一手捏着那人右手腕一手扳住了那人的上臂,嘴里嘶吼一声两只手一起用力,只听得喀嚓一声响,伴着一声惨叫,侍从的那只胳膊登时用一种诡异莫名的形状软塌塌地垂下来,握在手上的短刀落入了片山次郎兵卫的手中,随手就是一刀,那侍从胸口顿时感到一阵剧痛,红色的血液显得格外艳丽夺目。 会议室中只有两人的身上穿着足具,一人就是他,另外一个早已经躺在地上渐渐冰凉的尸首。短刀刺入心脏是致命的,片山次郎兵卫为这个动作训练了千百遍,瞬间突破对方的身体,丝毫不给对方任何捉住自己的机会,手腕一翻短刀早已经拔出体外,没有任何停滞,脚下快速向着右边刚刚反应过来的侍从冲去,是的,冲去。 右边的侍从眼中露出了恐怖的目光,好像是到了一个凶兽的眼神,双腿一下子忘记了迈动,呆滞的目光到了一抹闪着红色的寒光突然间在他的瞳孔中越来越大。片山次郎兵卫随着冲击,刀从右边的侍从的脖子上轻轻抹过,然后回头不再他,而是瞧向了惊骇中的人们,一步一步的向着吉冈政秀的方向走去。 身后右边的侍从鼓着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一只手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脖子,一只手在身前不停胡乱的抓着挥舞着什么东西一般,人却慢慢的跪倒在地上。他的身躯手脚抽搐了好几下,突然脖颈上出现了一道血痕,越来越长,越来越大,喷溅出鲜血。半颗头颅歪倒在一边匍匐在了地上,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刚刚的一刀在快速运动中竟然将他的半颗脑袋给割了下来,走出了五六步才使得脖颈划开,可见刚刚的一刀挥出的速度有多快,这并非全都是美作坪和竹内流的招数,是片山次郎兵卫灵光一闪间在短刀上的突破,可以用作绝招来使用。 眼着死去的两名侍从,刚刚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桂元延脸色变了,变得极度苍白,他突然有了一种对场面的无法掌控,这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情况,尖利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惶恐和急迫,大声喊道:“快,快杀了他,杀了他重重有赏!”说着他却自个儿退后了两步到了吉冈盛秀的身旁方才停下,与吉冈盛秀站在了一起。 片山次郎兵卫扭动了一下胳膊,向了同样呆滞中带着恐惧神色的吉冈政秀露出了夸张的傻笑,他盯着吉冈政秀身后的桂元延和吉冈盛秀,淡淡的笑道:“热身结束,现在就让你们瞧瞧我的本事。”说着一步步走向吉冈政秀,在经国吉冈政秀身旁的时候低声说道:“想来大部分吉冈政秀的嫡系家臣都在这里了,等一会我掩护你杀出去,能否活着离开就你能否召集足够多的人了?” 吉冈政秀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突然被刚刚走过的片山次郎兵卫一推,身子不由自主的一个踉跄向着门口,清醒过来立刻向着门口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宫盛秀要消灭所有吉冈家和亲吉冈家的人,他们想要夺了吉冈家的基业。”说着跌跌撞撞得跑了出去,跑了五六步就被他的亲信家臣的尸首绊倒在地落得个满头满脸的鲜血,一时间竟然无法站起。 吉冈盛秀从小就娇生惯养,刚刚元服还没有初阵就被兄长宫高盛派遣来岸本城成了吉冈家的家主,确确实实没有见过如此血腥暴戾的场面,临死前凄苍嚎叫令人毛骨悚然,吓得他面如死灰瘫坐在主位上,若不是场面上还有许多人在的话或许早已经吓得尿了裤裆。 倒是桂元延不愧是安艺毛利家大佬桂元澄的庶长子,年纪轻轻就见惯了大场面,一开始虽然有点不适应,不一会就反应过来,瞥了一眼倒在一旁面如死灰的吉冈盛秀,目光中充满了鄙薄和轻视,这样一个胆小怕事的小人就想要和宫景盛争夺宫氏一族的家主位置,他也配。不过现在还有一旦利用价值,而且也不能够让吉冈政秀跑出会议室,若是让他逃了出去,号召起城中亲吉冈家的中下级武士,处理起来也是一件麻烦事情。 桂元延毫不犹豫的大声喊道:“杀!给我杀,杀了他们,他们已经背叛了我们,投靠了伊达家,重重有赏。”说这后面加了一句“趁着外面还没有反应过来做成既定事实,让外面的人无话可说!”后面那句话一说众人全都反映了过来。 这十几人全都是吉冈盛秀从宫家一直跟随来的辅佐家臣,是辅佐吉冈盛秀统治吉冈家的家臣,在这十余年内虽然掌握住了吉冈家的方方面面。可是中下级武士以及那些不得志的吉冈家累代家臣还是心向着吉冈家和嫡系传人吉冈政秀,如果无法在短时间内造成既定事实让外面的人反应过来闹将起来的话,他们的家业甚至于性命也难以保全。 片山次郎兵卫回头了一眼跌倒在地上的吉冈盛秀,喃喃自语道:“可恶!”说着退后两步向着吉冈盛秀靠拢,想要吉冈盛秀到底如何,如果吉冈盛秀无法鼓动起岸本城的人暴动的话,就算是他也难以抵挡住众人的围攻。 “杀!”站在一旁的一名络腮胡子一见片山次郎兵卫转头不注意的样子,马上大喝着向片山次郎兵卫杀去,但是只见得片山次郎兵卫顺利向着右边一让,手中的短刀从左肋向上刺去。络腮胡子猛然间感到一股寒意从胸口传来,脚步一下子想要停止,只是惯性使得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奔跑了两步,不过他的太刀还是下意识的挡在了胸口,短刀和太刀碰撞的声音响起,瞬间擦出一阵火花,一道泛起血肉的伤口出现在了络腮胡子的胸口,鲜血喷溅了出来。络腮胡子捂住胸口退后了数步,还好片山次郎兵卫也没有上前一步将他杀掉的意思,方才躲过一。 络腮胡子捂住伤口狰狞的喊道:“杀了他!” 第一百九十二章东城 第一百九十二章东城(中续,到址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东城(继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东城 众人到络腮胡子受伤退让又是一滞,眼中露出了凝重的目光,这个少年人出手太狠毒,太麻利了,瞬间杀掉了顶住他的两名侍从,还重创了在他们中间武力甚高的络腮胡子,听到络腮胡子声嘶力竭的喊叫声,大家都对视一眼,得出来独自一人难以对付他,便互相喊着各自拔出太刀向着片山次郎兵卫半包围过来。片山次郎兵卫退到了吉冈政秀的身旁,扶了一把跌倒在地不知道是自己的鲜血还是地上流淌着的鲜血,满头满脸都是鲜红的鲜血的吉冈政秀起来,低声说道:“跟着我,现在就你的了。”说着再一次推了一把吉冈政秀,朝着想要挡住门口的白脸武士去,一步一步朝着白脸武士走去,想要护送吉冈政秀出去。 吉冈政秀也明白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抹了一把鲜血,手里拔出太刀,点了点头,一脸冷漠的毫不犹豫的跟随着片山次郎兵卫向着大门口走去。他的面孔因为鲜血流淌的原因显得相当的狰狞,明白现在是生死时刻,一个停滞就是生命的终结,他还不想死,也不想死在这里,一想到这里脚下就没有半分的迟疑停顿,不仅没有迟疑反倒是越走越是坚定,呼吸平稳顺畅,手中紧紧握着太刀紧紧盯着四周虎视眈眈的敌人。[] 白脸武士脸色凝重,转眼了一眼吉冈政秀,说道:“没有想到吉冈政秀这个懦夫手下还有如此能手,不简单啊!” 片山次郎兵卫不理会他的言语,只是一步一步朝着白脸武士走去,白脸武士深吸一口气,缓缓拔出了手里太刀,斜着做好了攻击的准备。片山次郎兵卫身上的杀气越发的凛冽,白脸武士后背全是冷汗。此刻的他实在是有苦说不出,本来想要守住大门阻挡住他们的进攻,凭着自己的本事做好准备的话起码能够抵挡一二,可是哪里想到连续杀人之后的片山次郎兵卫已经凝聚起了实质性的杀气向着他的身上笼罩过来,想要反击已经没有了先手,攻击的后果铁定是吃亏,而且还是攻击不出去。他之所以缓缓拔出太刀,实在是因为全身气息都似乎被眼前少年郎锁定,只怕有大的动作露出破绽,便会遭受对方的雷霆一击,和前面的几人同样的遭遇。可要是不攻,在这样下去让对方一步步靠进来的话,一旦交手甚至于可能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白脸武士的压力越来越大,甚至于眼睛都不敢向同伴求见,迫于无奈,他只能够全力一击而出,企图靠着长刀阻挡住对方的凛冽一击,以期待同僚的援救。片山次郎兵卫明白现在大家都被他击败络腮胡子的气势给唬住,一旦反应过来必然是全齐围攻,到时候十几个人围攻他一人也吃不消,也无法保护住吉冈政秀,只有将战场拖到外面引起城内的动乱或许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他冷冷一笑,竹内流秘传斜斜的短刀如同毒蛇一般向着白脸武士递了出去,眨眼之间便来到了白脸武士的眼前。 白脸武士早已经准备多时,手中太刀全力挥舞,想要阻挡住片山次郎兵卫的攻击。“啊!”白脸武士一声惨叫,他的精致太刀落地,握刀的手腕上划出一刀血痕,眼着那把太刀就要落在他的胸口,如同浑身的鲜血被人抽干了一般。 跟随着桂元延一同前来的武士恶狠狠的喊了一句:“可恶,当我是死人嘛?!”说着就随手拿起案桌向着片山次郎兵卫扔了过去,一边还夺过呆立在一旁的持剑侍卫手上的太刀杀了出去。 片山次郎兵卫低呼一声“糟糕!”不再上前攻打急速后退身子,立刻一章案桌从他的身前飞过,轰隆一声砸在了关上的木门上,砸出了一口大窟窿。外面三四十人本来正互相推推搡搡着呵斥着,一声巨响大门砸破,全都停下了动作向了门口事情。 吉冈政秀满身血污的疾呼道:“宫盛秀联合外人想要消灭所有吉冈家和亲吉冈家的人,他们想要夺了吉冈家的基业,快快。”说着想要奔跑出去,却被三名早已经冲到门口的中年武士拦住围在中间想要尽快结果了他的性命。 吉冈政秀一边尽全力用刀阻挡着他们的进攻,一边声嘶力竭的叫喊着救命,本就功夫不如人,刚刚又跌了一跤,哪里是四人的对手,很快就见血了,背后被拉了一道血口。如果这个时候吉冈盛秀能够站出来说上一句的话,或许还能够利用宫氏一族以往的淫威拦住亲吉冈家的人们,只不过此刻的吉冈盛秀还瘫坐在主位上呆滞的着完全脱离了把握的战局。 倒是桂元延这个时候大呼小叫道:“清风斩月,杀了他,让他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上,杀了他们!”这个对于岸本城的中下级武士来说相当陌生的人正在指挥着大家前去斩杀吉冈政秀,正好说明了一件事情,吉冈政秀没有说谎,是外人想要消灭吉冈家的人,这是他们不能够容忍的,如果吉冈盛秀和吉冈政秀互殴的话或许还不会出现后面发生的事情。 大家怒了,全都怒了,一个外人竟然在岸本城内大呼小叫,他们管不着桂元延是毛利元就重臣桂元澄的嗣子,他们到的是一个外人在指挥着那些吃他们肉喝他们血的宫氏一族的人围杀着他们的同僚,这是无法容忍的,怒火在升腾。 有些人到了大家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了缓缓的向着后面退了下去,不再前去围攻吉冈政秀,有些人没有反应过来。 有一个知晓清风斩月的年轻武士大点其头向着门口走去,不再包围片山次郎兵卫,若有所思着,心忖道:“没有想到他就是清风斩月,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的高手,竟然跟着桂元延来了,来这个桂元延在桂元澄身边相当得力,搞不好就是桂元澄以后的接班人。我一定要在他面前好好表现,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窝在这个大山中哪里还有什么出息?”向片山次郎兵卫的目光仿佛在大声喊着你死定了的话语。 络腮胡子一听那人竟然是清风斩月,强自振奋挺直了身躯向了片山次郎兵卫,恶狠狠的说道:“你死定了,清风斩月乃是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的名家,杀了他,可恶!”他向了外面群情奋起的场面,暗道:“先局势再说,等一会真的不行就闯将出去!”他好清风斩月能够斩杀片山次郎兵卫,却不好场面还能够完全掌控。 一个是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的成名高手在历史上没有留下任何名讳的清风斩月,一个是美作坪和竹内流分流出去的片山伯耆流开山鼻祖片山久安年轻时代的片山次郎兵卫,两人虽然在历史上都没有任何名气,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可是刚刚一手一足中发挥出来的本事都颇为强大,他们也插不上手。 清风斩月如同没有到门外群情激奋,眼中只有片山次郎兵卫一人,低声喝道:“小子,你死定了,将成为了我踏上剑豪之路的牺牲品,垫脚石,在下清风斩月,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说出你的名字。” 片山次郎兵卫咧开嘴巴傻笑了一声,缺了一角的短刀握在手上,那是在和络腮胡子的太刀击在一起的时候落下的,低声说道:“片山次郎兵卫,竹内流。” 清风斩月脚步一滞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小子竟然会是竹内流出身,来还是竹内流的年轻一辈高手,舌头舔了舔嘴唇,恶狠狠的笑道:“原来是美作坪和竹内流的天才,我最喜欢做的就是扼杀天才,做好准备吧,杀!” 停滞的脚步一下子提速冲到了片山次郎兵卫三步之外低声喝道:“金刚力。”说着摆出了一副攻击的姿态,这金刚力功传闻乃是起源于汉代,到了宋朝趋于大成,倭国遣唐使只不过得了一点皮毛便大肆篡改认为是自己首创。 片山次郎兵卫俯下身来,手中紧紧握刀注视着清风斩月。 清风斩月到对方没有冲出来,暗道可恶,突然纵身而起,手中太刀高高举起,高声怒吼道:“杀!” 片山次郎兵卫手中短刀向上抵挡,太刀砸中短刀,一时间火星四射,金铁交鸣。片山次郎兵卫毕竟年少气息不济立刻被攻得退了一步,也正是这一步躲避开了清风斩月攻下的刀锋,让他能够从容反击。 片山次郎兵卫跳跃过去一个刺杀,却被清风斩月的太刀挡住,兵刃又是一阵碰撞,只是那短刀如同毒蛇一般擦着太刀刺中了清风斩月的胳膊,鲜血瞬间喷溅而出,一下子清风斩月落了下风。 片山次郎兵卫毫不犹豫,短刀举起,义无反顾的杀了上去喝道:“杀!” 用力的右手受伤使不出力气,清风斩月脸色一下子惨白,急退向主位,片山次郎兵卫急追了两步没有再追下去,眼睛一眯,手中短刀却是斜斜的飞向了瘫坐在位置上的吉冈盛秀。他算是明白了,只有杀了吉冈盛秀,外面的人们才会放下芥蒂,冲杀进来,到时候所有在场的人们手上都沾染上了宫氏一族的鲜血,到时候,再共同签一份血状,便不怕有人背叛,只能够投靠伊达家了。 此时此刻片山次郎兵卫的飞刀谁能够阻拦,清风斩月一见连忙大喊道:“少主小心!”说着急忙向着桂元延跑去,桂元延本就站在吉冈盛秀身旁一眼到清风斩月败北脸露惊恐,又见寒光一闪连忙躲闪,就听到“啊!”一声惨叫,那瘫坐在地上的吉冈盛秀捂着胸口眼中露出了极度不甘的目光缓缓倒下。 第一百九十三章东城 第一百九十三章东城(继续,到址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东城(下) 第一百九十四章东城 决定动手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吉冈盛秀捂着胸口还在哀嚎着颤抖着抬起左手想要去触摸近在咫尺的桂元延,身体的微动牵动着他胸口的伤势,口中更是喷出一口鲜血,低声疾呼着:“救……救我!” 桂元延脸色苍白嘴角抽动的望着门口的动静,听到身旁发出的求救声回头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吉冈盛秀,没有任何动作,如同着一只死鸡一般,就是这个梦想着依靠毛利家的权柄成为宫氏一族下一代的家主的人,在他面对死亡的时候,眼中流露出来的恐惧跟求生的渴望是那么的强烈,这些都已经无法打动桂元延。桂元延拉过受了轻伤的清风斩月,低声说道:“清风斩月,帮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桂元延自己也要求助于别人救他的性命,哪里还有闲心去照顾和解救一个已经失去作用的小人物,他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这个自称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高手的清风斩月。虽然清风斩月在刚刚的一战中轻易就受伤了,可是受到的伤势并不严重,要不是明白在拼斗下去的话就算是能够击杀那个小鬼,他自个儿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否则也不会轻易放弃。 清风斩月的首要任务是保护桂元延的安全,在保护桂元延安全的情况后才能够随意斩杀他人,这是他的职责。他抬头了一眼门口已经乱动起来的岸本城武士们,又了一眼已经脱离了危险的吉冈盛秀和那个还在虎视眈眈退到吉冈盛秀一侧的片山次郎兵卫。 他不明白为何吉冈盛秀会招揽到如此强劲的手下,也不明白一个堂堂美作坪和竹内流的年轻高手为何会流落备中国,成为一个山间小土豪的麾下部将。 每一个剑客都是骄傲的,清风斩月之所以能够保护桂元延这个纨绔之弟,也是得到了他的师范的命令。他的师范是毛利元就的剑道师范,毛利元就为他的师范修建了一座安艺国乃至于中国地区最大的道场,规模甚至于能够和他的祖师冢原卜传在鹿岛的道场相当。是的,他们一门出身自剑圣冢原卜传,将天真正传像取神道流发扬光大的人。 清风斩月望了一眼同样注视过来的片山次郎兵卫,他已经将这个小鬼当做了他最大的对手,能否离开岸本城将取决于片山次郎兵卫的决定。如果片山次郎兵卫执意要与他大战一场的话,他也没有办法保护桂元延不被他人乘机斩杀。 桂元延还在低声求告着清风斩月,要求他立刻马上带着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好端端的不在安艺国桂城作威作福,也不跟随着他的父亲桂元澄在备后国横行霸道,要自个儿来到这个山沟沟里受罪,不仅在宫景盛那里吃了瘪被隐晦的赶了出来,到了岸本城后更是倒了血霉。本以为擒杀一个吉冈政秀树立起绝对的威信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可是偏偏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也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吉冈政秀没有事情逃出了会议室落到了那些支持他的武士手中,还出现了一个最大的变数,那个可恶的小鬼片山次郎兵卫,导致他一向认为剑法高强的清风斩月也难以抵挡受了轻伤。 现在桂元延唯一的祈求就是离开岸本城,离开这个鬼地方,他算是出来了,这里是他的滑铁卢,虽然他不清楚滑铁卢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滑铁卢还没有发生,可是他却明白这里绝对是他的倒霉之地、伤心之地。 桂元延的手紧紧拽着清风斩月的衣袖,随着清风斩月凝重的目光望向了片山次郎兵卫,他心中暗暗发誓,如果能够逃出升天,一定要让这个小鬼死无葬身之地,要不是他的出现,他的计划是完美的,没有漏洞的。 正当桂元延想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吉冈政秀已经脱离了危险来到了亲吉冈家的武士中间,他本来还有点疑虑是否真的要跟随着伊达家一路走到黑。虽然在伊达政衡那里信誓旦旦的要跟随着伊达家,毕竟宫氏一族距离岸本城比伊达氏一族距离岸本城要近,从五品岳城到岸本城上午出发到晌午时分就能够到达,宫氏一族数十年来的淫威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不过可是现在吉冈政秀和桂元延已经给他做好了选择,让他不得不反了宫氏一族,投靠伊达氏一族。 吉冈政秀眼中杀机一闪,对着几名亲吉冈家的老人微微一点头,然后各自对着自己手下精锐武士比划了手势,那些武士根本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只需要知道做什么。几个呼吸之间,外面的武士们就已经将拦在门口的十余名亲宫家的武士冲散,开始冲杀进来。 那些吉冈盛秀手下的嫡系家臣到他们神色不善围上来,喝骂道:“混账东西,吉冈政秀,你们想好了没有,一旦反了宫家,宫家会否放过你们,不要忘记了宫家已经投靠了毛利家,谁还会收留你们。” 吉冈政秀到几名领头的武士在吉冈盛秀嫡系家臣的叫嚣下脚步开始退缩,高声喊道:“诸位不要害怕,难道我们只有投靠宫家才能够生存下去嘛?不要忘记了,伊达大军一日之间就攻破了见坂山城,擒杀了吉良常陆守、丹后守兄弟,他们的军队已经开到了野驰乡。说句不好听的话,在这里真正能够说得上话的是出云尼子家和本地的大豪族,而非是远在安艺的毛利家。” 那些吉冈盛秀手下的嫡系家臣哈哈大笑道:“伊达小儿,就他,只要毛利大军一到,他也只有乖乖投降的份,哪里还有胆量来庇佑我们,啊?!” 吉冈政秀一见身旁众人已经被他的话说中心思,又听到那人的叫嚣,了一眼片山次郎兵卫,知道现在还不是抬出他这头大佛的时候了,马上隐晦的说道:“诸位,本来我是不想说的,只不过现在局势已经一触即发,难道现在我们放过了他们,他们就能够放过我们,今天杀了我,明日就会将各位给拔除掉,这些年他们就是这样干的,而且……”说着拉过数名老人,低声说道:“几位都是吉冈家的宿老家臣,你们知晓那名强大的年轻武士是什么人嘛?!” 其中一名老者脸色一紧微微皱眉道:“难道?!”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了一眼吉冈政秀,沉思了片刻沉沉的点点头,说道:“既然已经出手了就没有停下来的可能,杀了吧,不过那桂元延不能杀,我们不能杀!” 其他几人也都明白了,各自立刻对着自己的亲随比了一个斩尽杀绝的手势,手底下众武士纷纷大喝,抽刀就扑了过去。 桂元延和清风斩月有点傻眼了,他们没有想到外面的武士竟然真的敢于出手,这不是自掘坟墓嘛?!清风斩月想要出手,可是却发现他的气机被片山次郎兵卫锁定,只要他一动,对方定然会寻上他,让他有点束手束脚,思量了片刻,回头对着桂元延说道:“桂左卫门尉大人,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从侧门离开这里再说,显然他们也没有发动外城的兵马,只要冲出了内城就能够逃出生天。” 桂元延一听也觉得有理,他的生死已经全靠在这个清风斩月的身上,也只能够听他的,低声说道:“走!” 清风斩月朝着保护桂元延的数人低声喝道:“走,保护桂左卫门尉大人离开。”说着不再理会隔着十余人遥相对视的片山次郎兵卫保护着桂元延从侧门离开,片山次郎兵卫到他们离开,也瞬间松懈下来,后背一阵汗水直流,原来刚刚他也是强撑着用气势逼迫清风斩月离开,如果真的对拼的话他还真不是已经步入壮年的清风斩月的对手,剑道也是一个讲究年龄的武功,片山次郎兵卫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鬼,还远远没有达到他最强盛的时候,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清风斩月将不再是他的对手,刚刚一击之下就不只是受了轻伤了,而是将性命留下。片山次郎兵卫没有去追赶的意思,他得到的命令只不过是击杀吉冈盛秀,兼顾着保护吉冈政秀,现在都已经完成,何必还要节外生枝。他也不是傻子,确切的说是一个相当聪明和有悟性的人,清楚毛利家的强势,也明白现在的伊达家还不是和毛利家正面为敌的时刻,就算是最后抓住了桂元延,是放是杀都是一个问题。 只不过一眨眼,会议室内倒下了七八名武士,鲜血如水一般,刀光闪烁,鲜血飞溅。 桂元延一行人没有受到过多的攻击,众人相当默契的放任他们离开,特别是清风斩月的离开让会议室内一下子没有了主心骨,这一片刻的呆滞,会议室内已经被杀的还剩下几个武力卓绝的还在愤死反抗,可明眼人都知道,也不过离死不远,要知道那些围上去的武士都是身穿胴丸,虽然只是比较简陋的盔甲,可再简陋的盔甲,它依然是盔甲,比没穿甲的人肯定要强上许多。 片山次郎兵卫到胜局已定,本想立刻提起吉冈盛秀的脑袋带着吉冈政秀的女儿吉冈唯返回豆木城的,没有想到吉冈政秀的女儿吉冈唯竟然不住在岸本城内,而是居住在福代村,吉冈政秀一面派人前去迎接小女一面开始紧锣密鼓的安抚士卒。 没有想到这一耽搁事情又发生了变化。 第一百九十四章东城 第一百九十四章东城(下,到址 第一百九十五章 岸本(上) 第一百九十五章岸本 桂元延在清风斩月的保护下一路狂奔从岸本城内跑了出来,几乎没有人去拦住他们的。由于本丸内的骚乱使得岸本城一时之间犹如不设防的城堡一般,到处人心惶惶,谣言四起,人人都不敢出头出去生怕一个不小心成为了这场动乱的牺牲品,全都在等待着本丸内能够传出一个确定的消息出来,没有人会去阻挡一群衣着奢侈气质富贵的武士老爷,就算是有所怀疑也不敢独自出头,只得眼睁睁得着那一群人从岸本城消失在茫茫荒野当中。 桂元延还算是有所决断,在吉冈政秀和片山次郎兵卫都有所顾虑的时候当机立断率先从侧门出城,如果让他们两人发现不能够让桂元延离开,这个时候距离吉冈政秀和伊达政衡商议的倒戈一击相差一个夜晚的时间,一个夜晚什么事情都能够发生,什么情况都能够转变。桂元延的身份太过于敏感了,只要他能够逃出升天,必然会让岸本城叛变独立的消息传遍奴可郡,确实,他现在的想法就是如此。[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虽然没有人来阻拦桂元延一行人,可是经过会议室一战伤亡惨重,一些受伤的都没有逃离,而且他们能够参与评定会议的人数不是很多,一些跟随来的备后国当地的浪人武士都留在了二丸并没有同时逃出来,能够逃出岸本城的也就五个人。幸运的是他们逃出了岸本城,就算是吉冈政秀和片山次郎兵卫想要反悔来追击他们的话,也难以寻找到他们的存在,毕竟山野茫茫,他们的数量又如此少,只要往山中一藏谁也无法发现。 很不幸的是他们全都是安艺人,没有一人是备后国奴可郡本地人,原来全靠着那些当地的浪人武士来做向导,现在没有人做向导,只好在山中乱窜。本来离开岸本城到达备后国奴可郡东城村是从福代町出发一路沿着神代川支流到一条大河出现就安全了,到了那里就是五品岳城俯瞰的东城村,隶属于西城宫氏一族的腹地,只不过很不幸的是他们自作聪明安全起见进入了吉备高原的焚获山地区的茫茫林海当中,在树林之间乱窜。 茫茫林海让桂元延一行人吃尽了苦头,晴朗的月色给予他们一行人的前进指明了方向,只要一路向着西方前进就行了,安艺国在备后国的西边,如果朝着东边跑的话那只有自投罗掉入伊达家的领地,朝北边走的话恭喜你,出云尼子家的人热忱欢迎你的到来,至于南边,他们就是从南边来的。借着月色,数百米内用肉眼都能够清楚的到前面的山林。山林中本没有路,可是走着走着就成了路,青风斩月一路披荆斩棘,其他三人注视着四周的情况,保护着桂元延一路前行,山林中没有敌人可是也有野兽。 虽然桂元延非常喜欢带着手下骑马狩猎,可是不喜欢被野兽猎杀,特别是在他们精疲力尽的时候。 不管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桂元延一行人没有走错道跑到出云国去也没有和野兽为伍,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终于到了屋舍,望着眼前湍急的河流和两畔的田舍,桂元延贪婪的呼吸着田野上清馨的空气,郁结在心中的闷气顿时一扫而光。他高兴的一边狂呼乱叫,一边飞奔起来。 …… 回到刚刚桂元延逃离会议室的时候。 会议室内吉冈政秀召集了所有的武士老爷们,在宣告了吉冈家重新独立的宣言后,又是宣告了片山次郎兵卫的身份,通过一步一步的重复宣告,在人人都没有了任何退路的情况下,全都只有一个信念,他们已经无法回头了。 吉冈政秀利用这种形势,几句话的功夫,就让本来还有所犹豫不决的武士老爷们彻底的站在了他的一边来。 到了此时此刻吉冈盛秀还没有彻底断气在低低的呻吟着,却没有一人上前救治,有些人虽然有所怜悯,可是盲从让他们没有动弹一步。吉冈政秀了一眼片山次郎兵卫,他明白这是留给他做的,只要他上前结果了吉冈盛秀,到时候就算是想要反悔也没有回头路了,这就是投名状,刚刚虽然是反击可是也能够说明他只是被逼无奈,若是刀上沾了血迹,就算是彻底跟着伊达家了,下面再想要反口可就迟了。 吉冈政秀扭头了一眼吉冈盛秀,往前踏上数步,上前说道:“宫盛秀,就让我来送你一程吧!”脚下早已经是一面血红,暗红色的全是流淌着的鲜血,既然已经彻底的投靠了伊达家,手上不沾点鲜血就说不过去了。 血液的快速流逝,吉冈盛秀的脸色近乎苍白到了极限,眼中渴望生存的目光却越来越强,抬头说道:“政秀,救我,只要我活着,今天的事情就既往不咎,不然的话谁也拯救不了吉冈家。” 吉冈政秀冷冷一笑低声喃喃道:“我会相信嘛?你是什么样的德行,我们还不清楚嘛?” 他的声音虽然轻,可是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身子不由自主的震了一下,吓得众人握紧了太刀,望向吉冈盛秀的目光中透着血光。 吉冈政秀举起手中的太刀,望着陷入绝望的吉冈盛秀喝道:“如果让你活着离开的话,我肯定是一死百了,我的十几口家人也会随我陪葬。如果就这样算了,我想连我都不会相信,吉冈家又不是什么大家族,杀上一批换上一批就是了,反正宫家离岸本城距离很近,可是伊达家的本城距离岸本城遥远,所以他们想要抵挡住宫家的侵略就只能够依靠我们,现在也只有拼搏一把了。” 吉冈政秀的句句告白如同一道道刀光剑影,不断的冲击着在场的所有人,是啊,距离,伊达家虽然距离岸本城比起宫家来要远得多,可是远有远的好处,要和宫家扳手腕也只能够靠着岸本城,靠着他们来扳手腕,只要挡住敌人的一波进攻,吉冈家或许还有崛起的一天。 众人手中的刀枪握得更紧了。 吉冈盛秀或许是已经知晓了吉冈政秀的决心,渴望活下去的念头彻底断绝了,反倒是不再害怕,他瞪大了双眼愤怒的攥紧双拳,身体肌肉的力量绷紧让加速的血液的流逝,剧烈的疼痛使得他更加狰狞,抬头望着对方,恶狠狠的喝道:“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的到来,宫家会为我报仇的。” 吉冈政秀冷冷的一笑道:“这就是你的辞世词嘛?!我比你活得久就够了。”说着手中的太刀狠狠的斩落,刀光一闪,一颗头颅落地,早已经流逝得所剩无几的鲜血还是随着头颅的消失从脖颈上喷溅而出,只是喷溅了小会便不再喷溅,缓缓的流淌着。 片山次郎兵卫笑了一笑他早已经退到了一旁冷冷的注视着在场的众人的表情,好似再着一场大戏。 吉冈政秀砍落头颅后深深的了一眼狰狞着双眼的头颅,轻轻舒缓了一口气,退到了一边,这样的动作让身后的武士们俱是一震,但是转眼就明白了过来,自知当下该如何去做。随着一个有一个用刀在吉冈盛秀的尸身上刺上一刀算是沾染上了吉冈盛秀的鲜血,彻底绑上了吉冈政秀的战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每一人的刀上都沾染上了吉冈盛秀的鲜血,吉冈政秀站了出来,甩动了一下刀上的血迹,缓缓纳刀入鞘,对几个身边的家臣说道:“给宫盛秀的首级梳洗一下,不管怎么说,到底是宫家的血脉,而且还要送去豆木城参礼,不能够失了礼数。”顿时有专门捡首级的下级武士纷纷走上去开始侍弄首级。 片山次郎兵卫到胜局已定,本想立刻提起吉冈盛秀的脑袋带着吉冈政秀的女儿吉冈唯返回豆木城的,没有想到吉冈政秀的女儿吉冈唯竟然不住在岸本城内,而是居住在福代村,吉冈政秀一面派人前去迎接小女一面开始紧锣密鼓的安抚士卒。 片山次郎兵卫无奈只得等待,他年龄尚小经验还不是非常丰富,他人也在忙着各自的事情,全都忘记了先向伊达政衡报告一声的事情。 清晨,当朝阳在东边的的大山背后慢慢地探出红彤彤的圆脸时,锦缎般的霞光立刻撒满了岸本城,岸本城在天黑的时候就已经停止了骚动,亲宫氏一族的人们一个又一个的从人群中屋舍内寻找出来,然后成为山林间一株株树木的肥料。 片山次郎兵卫和吉冈政秀一同站在岸本城头闲聊着什么,突然片山次郎兵卫的眉头倏然紧皱到一起,眼睛也突然眯缝成一条线,黝黑的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树林后面的那片坡地,他仿佛到了一些身穿足具的士卒出现在了树林里面,眨眼间就不见了。 吉冈政秀扭头到片山次郎兵卫的目光,以为发现了什么,随着他的目光去没有任何动静,咕哝了一声回头刚刚想要说话。片山次郎兵卫突然脸色大变,嘴里声嘶力竭的大声叫喊道:“敌袭!” 第一百九十七章 岸本(下) 第一百九十七章岸本 片山次郎兵卫虽然勇武过人,吉冈政秀虽然指挥得当,但是现在却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们俱都是挥舞着血淋淋的太刀,带领着士卒一次又一次的冲到二丸高墙边上阻击,杀人,然后再组织大家冲锋,阻击,杀人。《《》直到没有人跟在他的身后,片山次郎兵卫和吉冈政秀方才觉得非常不妙了。 渡边七郎左卫门尉也是十分的急躁,他所带来的五百五品岳众在短短的两个时辰内已经少了近四分之一,用命搏命的方式消耗掉了岸本城同等数目的兵力人数,如果是平常时候的话死伤如此大的人数的情况下双方都已经崩溃了,可是一方是守城为了家园不被入侵夺取只能够拼了性命的死守,另外一方到胜利在望也顾不了其他。只不过如果在坚持个把小时的话,他可能也会坚持不住了,不过现在胜利快要来临前的喜悦,他仰天大吼起来进攻,进攻,进攻……”[] 他不停顿的喊叫着进攻,进攻,进攻,再进攻,到了后来方才发觉还留在他身旁的只不过二十来人而已,大部分人早已经被他派遣上了战场,已经上了岸本山,不过到现在岸本城还没有援军到来只能够说明一件事情,岸本城事件是一件偶然事件,而不是伊达家的预谋,从一开始他或许还有一点紧迫感,到了现在已经了两个时辰他的紧迫感却是已经消失了大半,否则也不会不预留一些兵力保卫他的安全,现在他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夺取岸本城。 在渡边七郎左卫门尉的不停催促下,他们似乎不疲倦,不死亡一般,依旧固执而顽强的冲击着二丸,二丸已经快要抵挡不住了。 片山次郎兵卫身上已经不止一处被箭矢长枪刺中,没有喊疼,他依旧如常一般作者同样的事情,现在他的身边还剩下不足三十人,阻挡着近百人的敌人进攻,受伤颇重的吉冈政秀跑到了他的身旁呢喃道援军,援军,援军呢?!” 吉冈政秀不停地喊叫着援军,援军,援军的话,可是伊达家的援军迟迟不到来,没有任何的动静,这也只能够怪他,没有燃烧烽烟,也没有派遣使者前去求援。可是还是在不停的念叨着援军的事情,他现在唯一能够期待的就是伊达军的援军尽快到达,否则生死就在瞬间。 片山次郎兵卫倒是没有再,眼睛不由自主的飘向了豆木城的方向,眼中的期盼神色同样凝重,正要大声喊叫抵挡的时候,一名秃头武士从城头上跳跃进来,随着他的到来,一共七八个足轻跟随在他的身后,人手一把长枪,领头的秃头武士喝叫一声动手!” 说着七八个大汉同时出手,枪花如雪,向着片山次郎兵卫扑来。 实际上长兵器在野战列阵对拼的时候才有巨大的用处,攻城战的时候确实没有多少用处,太刀和短枪等短兵器才能够在攀爬的时候不妨碍前进的脚步,不过他们显然没有多准备太刀和短枪等短兵器。 片山次郎兵卫显然明白一寸长一寸短,不过他没有半点瞧不起对方的意思,在此时此刻他已经消耗了大半体力的情况下他没有任何理由小瞧敌人,小瞧敌人就是将的性命落在了危险境地,一见七八个足轻在秃头武士的带领下冲杀,手中的太刀一震。 他的短刀早已经在刚刚的战斗中碎裂丢弃,现在的太刀是来自一名已死的武士之手。 这些足轻眼前仿佛出现了十七八朵刀花,刀刀朝着他们的要害招呼。他们惊慌地挥舞手中的长枪,东挡西架,乱作一团,只听得一连串叮叮当当的爆响,接着是一阵惊叫,一个矮小足轻首先被划破了咽喉,倒在了地上,喷溅着鲜血,抽搐着身子,眼前是活不成了。 其他僧兵到片山次郎兵卫如此悍勇不由的身子一震,正要发动下一波进攻的时候,城头上跳进五六名显然并不隶属于宫家的武士,他们的背后没有宫家的五叶木瓜家纹的靠旗,他们一见到片山次郎兵卫就互相了一眼,领头的高声喊道片山次郎兵卫,我敬你是一条好汉,还是投降好了,我等可以向左卫门尉大人求情,免你一条小命!”原来来人正是桂元延的随从保镖头目清风斩月,本来他是不想上阵的,可是到胜利天平已经完全朝着他们倾斜,又到城头有一人阻挡他们的进攻步伐难以前进,便起了将功折罪的念头,昨日他在会议室中被片山次郎兵卫击伤引为生平大耻,便想要今日能够讨杀对方挽回名誉。 间已经将片山次郎兵卫团团围住,后面城头上源源不断的跳进武士和足轻来,片山次郎兵卫身旁敌人越来越多。 片山次郎兵卫心中暗暗叫苦,四处寻找逃生之路,先退回本丸坚持片刻再说,到时候难保不会有人来援救,他伊达政衡不会不来拯救他的,就算是伊达军一无法到来,他的父亲大人也一定会前来救援的,这里发生如此大规模的笼城战,想来很快就会将消息传到豆木城去的,这是他笃定的原因之一。 片山次郎兵卫到清风斩月的到达,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颤,暗暗叫苦,昨日他想明白不能够放桂元延和清风斩月一行人离开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早已经脱离了危险,现在报应来了,定然是他们逃到了五品岳城,否则敌人不会如此快速的到来。 着清风斩月眼中兴奋暴虐的凶光,片山次郎兵卫这一战无法避免。逃避,只能够死得更快,只有迎上去才可以给予他制造更大的后退空间。就这一会,吉冈政秀已经率领着二十多名吉冈家的足轻冲破了重重包围打开了一道小口子,距离他们的不远了。 片山次郎兵卫不等情分斩月靠近,不退反进,手中的太刀猛然劈出。清风斩月一碰地面连忙向着一旁躲避,左手轻轻推搡着一名站在他身侧的足轻一个踉跄正好抵挡住了片山次郎兵卫的致命一击。 清风斩月刚刚站定,就听到那名推搡挡住进攻的足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声,他顾不上去查一眼替罪羔羊到底受到了样的攻击,手中的太刀挥动斩杀向片山次郎兵卫,在这种情况下谁若分神,那么下一刻死亡的人就可能是他,而且他推搡足轻送死的作用就是为了能够击杀对方,哪里管得了小小足轻的死活。 足轻的死亡却是吸引了片山次郎兵卫的注意,也同时给了清风斩月争取到了非常不的反击机会。 片山次郎兵卫心中本能的感到一阵凛冽从侧背传来,顾不得太刀已经卡在了眼前足轻的胸膛内,刚刚的一刀速度力量都难以掌握,毕竟太刀并不是他的趁手武器,从肩头斩入竟然砍进了胸膛,一无法拔出,只能够选择弃刀逃离。 划拉一声足具被划破了一面,清风斩月的刀还是划到了片山次郎兵卫的足具,不过还好片山次郎兵卫及时的弃刀侧让,否则刚刚一刀直接就能够划破他的胸膛,不死也重创,现在只不过划破了他的足具,连一点伤势都没有受到,还多亏了足具内多穿了一身的棉衣。这是他父亲临行前特意吩咐的,现在来并不是多此一举,真真切切得救了他一条性命。 清风斩月到一击不中神色颇为懊恼,可是又到对方弃刀逃离,明白正是他建功立业的时候了,恶狠狠的大声喊道我乃毛利家麾下清风斩月是也,他是我的,诸位该干嘛改嘛去,不要妨碍我杀敌。”他摆出毛利家的身份是对着身旁越来越多的宫家的武士足轻说的,告诉他们不能够抢他的胜利果实,否则后果如何掂量着。 那些围杀片山次郎兵卫的宫家的武士立刻眼露凶光,不是瞧向片山次郎兵卫的,而是向清风斩月的,对方明显是一名大将,讨取大将显然比讨取足轻功劳要大的多,还是一名精疲力竭的没有了兵刃的大将,就算是足轻都有信心一战到底。战场上可没有孔融让梨的故事,都是拼着性命在搏命,讨取了大将的头颅可又直接获得俸禄成为武士老爷的诱惑,可是清风斩月摆出毛利家的老资格来,还真是唬住了宫家的武士。 几名宫家的武士互相了一眼不再理会片山次郎兵卫前去围杀想要冲杀上来的吉冈政秀等人,足轻们到平时高高在上的武士老爷选择了放弃,盲从的他们也不是争锋的时候,平白得罪了毛利家的人丢了性命也没有人理会,还不如向着那些挑剩下的足轻来的更好一些。 武士和足轻都退让开来,本来应该是能够给清风斩月和片山次郎兵卫一个单独一战的机会,哪里想到那些宫家的武士为了恶心清风斩月的关系走路的方向有意无意的挡在了清风斩月行进的方向。他们的想法是就算是你不让我们杀,我们也不让你好过,等一会那敌将逃入本丸后也有机会讨取不是。 片山次郎兵卫一身旁压力大减,他没有辜负宫家武士和足轻给他留出来的空挡,在吉冈政秀的接应下成功逃入本丸内。 眼着岸本城只剩下了本丸还在抵抗,岸本城马上就要失陷的时候,在岸本城的另外一侧突然出现了二十三名身穿竹二羽飞雀家纹足具的武士,他们领头的一名中年汉子目露凝重,正是得了政衡命令前来接应的片山盛长一行人。 第一百九十七章 岸本 第一百九十七章 岸本 第一百九十八章 岸本(下下) 第一百九十八章岸本 五品岳城的宫军士卒到胜利在望,如同猛虎一般,个个勇猛无畏,舍生忘死,奋不顾身的冲向了岸本城最后的堡垒――本丸,岸本城又是一座没有具体天守的城堡,将天守阁和本丸的位置重合,显得相当的精巧坚固,这也是为何吉冈政秀会果决得舍弃二丸退守本丸的缘由。 城内,敌我双方的尸体铺满了整个石亘,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嘣”一声低沉的闷炮声,吉冈政秀耳边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啸声,半个脸庞都被疾风刺激得火辣辣的疼痛,他大惊失色,对方竟然使用了铁炮。抬眼一,宫军不时候已经在二丸高台上布置了五门铁炮对着本丸开始缓缓的射击着。 再一转头,就到亲吉冈家的宿老,没有之一的家老,号称岸本城的第一猛将一晃栽倒,铠甲的缝隙中打了一个洞,胸口被击穿了,眼是活不成了。 吉冈政秀似乎已经放弃了挽回的余地,半边身躯麻木无法动弹,岸本城本丸失守似乎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情,他缓缓走到了那些还活着的士兵们面前,望着一张张毫无惧色的面孔,大声说道今天,岸本城就要在我们守上失去,这是我,也是我们的耻辱!” 一名一点真相的吉冈家的家臣到吉冈政秀绝望的表情,用最为巨大的声音喊叫道殿下,不要,援军很快就会到来的,伊达家的援军很快就会到来的,再等等……”虎口崩裂鲜血再一次喷溅出来,忍住剧痛,他没有昏厥。 吉冈政秀扭头到了一脸凝重的片山次郎兵卫,苦笑了一声,他太托大了,昨夜如果听从片山次郎兵卫的建议及时前往豆木城的话,或许今早等来的就不是五品岳城的宫军,而是来自豆木城的援军了,哎,悔之晚矣,他苦笑了一声不了!不会来了!”说着激动地大声喊道我,吉冈右京贤秀的子孙吉冈政秀,在这里,我要以的鲜血,告诉敌人,没有俘虏的吉冈人,只有战死的吉冈人。” “没有俘虏的织田人,只有战死的织田人!” “没有俘虏的织田人,只有战死的织田人!” “没有俘虏的织田人,只有战死的织田人!”还活着的守军站在了吉冈政秀的身边,高举着各自手中的武器,纵声高呼。 岸本山脚处,二十来名身穿稍稍奢侈的武士静静地站在这里,为首的渡边七郎左卫门尉抬起头闻听着岸本城内发出来的死战宣言,皱了皱眉头,露出沉思的神色,嘴巴咕哝了一句吉冈家竟然还有如此悍勇之辈,可惜了。”不他可惜的是吉冈盛秀没有掌控住岸本城,让岸本城的悍勇之辈成为宫家的助力,还是可惜此战过后吉冈政秀就要斩了头颅前去地藏王菩萨那里报到。 身旁的一名宫家的家臣听着伤亡报告额头不由自主的溢出了汗水,脸色铁青狰狞无比,低声说道渡边七郎左卫门尉大人,虽然很快就要将岸本城击败,可是此战过后五品岳城将需要一段很长的修养,殿下那里该如何应付?!”是的,他说的是应付,而非其他,虽然五品岳城隶属于宫高盛,可是他们这帮人大部分是原主宫景友遗留下来的宿老家臣,可是不宫高盛的脸色行事。 渡边七郎左卫门尉握紧了手中的太刀,低低叹息了一声,说道岸本城虽小,可是如果今日小小的岸本城反叛独立,我们不去处置,杀鸡儆猴的话,那些心怀不轨的宵小就会以为宫家势微,一旦伊达家将矛头对准我们,内外交困如何应付,所以岸本城必须尽快除掉,还要屠城,拿来祭旗。” 渡边七郎左卫门尉说着对身旁的众人说道主位听令,岸本城实在可恶,害死我宫氏一族家主宫高盛的弟弟宫盛秀,实在是让我等怒气难洗,所以今日必须要攻破岸本城,血洗他,上吧!”站在他身旁的二十来人一下子又分出了十几人向着岸本城头攀爬杀去。 桂元延着身旁人数再一次减少心中不由自主的咯噔一下,突然感到一阵无力感,了左右,暗暗咕哝了一声,应该是恍惚没有睡好的缘故,不然为何会在胜利在握的时候出现这种感觉,应该是这样。 虽然感觉到不妥,可是桂元延还是相当信任渡边七郎左卫门尉的,这渡边七郎左卫门尉能够担任五品岳城城守的位置,不仅仅只是资格够老,在宫家内也算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物,在备后国也算是一个家喻户晓的人物。 临行前,桂元澄特意嘱托桂元延要注意的备后国人物中就有他的注解,这是一个特别需要注意的名将,只要渡边七郎左卫门尉还活着,西城宫氏一族就拥有压制住小奴可宫氏一族的实力。 早已经潜伏到了岸本山脚不远处的一片荒草丛中的片山盛长抬眼了一眼百余名处的敌军本阵所在地,他似乎并不担心对方的踪迹,匍匐着身子,趴在一人多高的绿油油的荒草丛中,从中露出凶悍狰狞的眼睛,摒住气息很专注地盯着岸本山脚下敌军本阵的情况,到本就人数过少的本阵所在地又分出了十余人,低声咕哝了一句只留下了十来人嘛?!太自大了吧,自讨死路。”他的话中充满着嘲讽讥诮。 跟随在他身后的二十二名下级武士听到了片山盛长的低语声纷纷露出了了然的神色,他们不清楚敌军的本事多高,可是却清楚说这话的片山盛长的功夫在伊达军中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半日连续拔除四砦零伤亡的壮举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干出来的。 他们全都是先锋营出身,俱都对片山盛长相当的自信,纷纷深深吸了几口气,呼吸随即顺畅多了,用劲全身力气握紧了太刀,生怕一个不慎掉落在地上让对方躲藏的地方,提前做好准备,屏住了呼吸,一切都非常的安静。 说着片山盛长计算了一下对方从岸本城退下来的速度和需要的,然后重重挥舞了一下手臂,弓起身来,他的血开始沸腾起来,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这是兴奋的,右手持着一柄特制的短柄太刀,大声喊道杀上去!” 跟在他身后的二十二名下级武士纷纷举起太刀,兴奋的跟随着片山盛长低声吼叫着,冲杀向宫军本阵所在地,那里有十余名宫家的武士,在他们的眼中全都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战功。政衡是非常大方的,只要有战功,他都会赏赐,只要好好片山盛长就能够明白这个道理是正确的,片山盛长虽然拥有伊达家数一数二的武力,可是他毕竟是新近家臣,是最近几日方才出仕伊达家的新扎家臣,就因为连拔四砦得了战功成为了藤木城的城守。 城啊!这是所有武士的两大梦想,拥有一座城和一匹良马其中之一啊,一个新进家臣就这样赤果果的获得了,给予他们这些人的冲击是巨大的,让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有足够的战功,伊达家主政衡就会大力的赏赐,不管你出身如何,只要有战功就能够获得重用?! 正当渡边七郎左卫门尉准备着发布最后命令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喊杀声,暮然回头到如狼似虎的冲杀而来的二十来人,面色大变,他没有想到岸本城外还有一支小规模的敌军在游弋着一直在等待着他们露出疲态,现在本阵中只剩下了十五名武士,对方的数量在二十来人的样子,几乎可以说是一比一点五的样子,不过他自信凭借着手下这帮子人定然能够挡住对方的进攻。 桂元延到渡边七郎左卫门尉没有召回大军的样子,急忙说道渡边七郎左卫门尉大人,现在本阵空虚,为何不召回岸本城头的大军来抵挡对方以逸待劳的敌军。” 渡边七郎左卫门尉摇摇头说道用不着,现在岸本城本就到了生死关头,胜券在握的关键时候,凭着一股气势在战斗,这个时候若是退兵的话士气必然降低,再来两面夹击之下,你说说会发生样的事情。” 桂元延一下子也听明白了渡边七郎左卫门尉的顾虑,是啊,刚刚他已经听到了现在伤亡已达百人,士气本来应该早已经掉落,就因为感到胜券在握的关系方才越战越勇,如果这个时候放弃攻城又两面夹击的话军势必然崩溃,他只得瞧向了渡边七郎左卫门尉,他如何应对。 渡边七郎左卫门尉对着背后站着一高大汉子吩咐道浮竹十四郎,你率领十人前去阻击敌军,务必将他们杀光。” 浮竹十四郎冷冰冰的面孔上微微点了点头,阴冷的眼睛里带着一片杀机,渗人的声音就象来自外面黑黢黢的天空是,我会斩下他们的头颅的,只是这是最后一次。”说着带着余下的十名武士向着片山盛长走去。 桂元延愕然地望着这个刚刚无声无息的阴沉家伙,又扭头望向渡边七郎左卫门尉,没有想到还会碰到这种极品。 渡边七郎左卫门尉着浮竹十四郎的背影,不再言语,眼中稍稍挣扎了片刻说明他此刻心中也是愤怒异常。 第一百九十八章 岸本 第一百九十八章 岸本 第一百九十九章 岸本(又下) 第一百九十九章岸本 片山盛长突然感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这是一种只有见惯了生死的人才会拥有的特质,是一种虚无缥缈的直觉,让他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为首的那名阴沉男的实力远远超过寻常人。(_《《》》){《《》 }片山盛长用手指拨动了一下短柄太刀,他的脸色不出任何表情,可是嘴角抽动显得相当的兴奋,是的,兴奋,他望着同样一步一步走向的浮竹十四郎,淡淡的笑道来是一个好对手,想不到备后国竟然还有这样好的对手,越来越兴奋了,到备中国果然是正确的啊!”他的熊熊剑豪梦突然燃烧起来,右手持刀,左手紧紧握住拳头摆在胸口,好似一幅将要拥有伟大理想的青春少年一般,可是他一副胡子拉渣的大叔面孔,真是很违和啊![] 浮竹十四郎停在了片山盛长的面前,听到如此违和的话语脸色更是阴沉,微微不悦的皱起眉头说道来确实是一个不的家伙,我的刀好久没有尝过鲜血了,该是给它尝尝强者的鲜血的时候了。” 间对着身后跟随来的十名武士招了招手说道你们几个家伙去拦住他们,这个家伙就交给我了!” 后面十人脸色一紧,他们都清楚的眼前的这个浮竹十四郎的实力非常强悍,如果违抗命令的话他会直接就杀了他们的,这些事情浮竹十四郎是干得出来的,传闻他之所以能够为渡边七郎左卫门尉效劳是因为渡边七郎左卫门尉帮助过他的父亲,当然这些都是传闻而已,真假如何还未有可知,齐声答道是!” 片山盛长笑了一笑,眼前的这个家伙确实是一个强悍的对手,可是他身后的十个混账可并不比他带来的二十多人厉害多少,二十二人打十人如果再不胜利的话就立刻自杀好了,不用丢人现眼好了,他低声吩咐着身旁的副手道他就交给我了,你们干掉那十个家伙后就立即冲击敌人本阵,一定要斩下对方大将的头颅,明白了没有?!” 副手一听眼睛中熊熊火焰燃烧起来,一颗大将的头颅可比起小小的足轻的头颅要值钱许多,大声喊道跟我两两围杀!”说着二十二人手持太刀从浮竹十四郎的身旁穿过向着宫家武士杀去,手中太刀发出凛冽的寒光,杀进了冲杀的十名宫家武士。 “给我去死!”那副手一声爆吼侧身躲过一名宫家武士的劈砍,手中那冒着寒芒的太刀顺利的斩入他的后颈之中,咯吱一声骨骼破碎的声音由他的颈部传出,下一秒对方的脑袋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在空中翻转了几下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滚到了浮竹十四郎的脚下,失去了头颅的宫家武士,身体惯性的走了两步方才栽倒在地,一股猩红的鲜血从其颈部喷溅而出,第一个牺牲品就这样产生了。 浮竹十四郎重重的将脸露不甘和绝望的头颅踢到了一边,好像再踢一颗皮球一般滚动起来,眼中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喃喃道蠢货,连阻挡一点的事情都办不好,都是吃干饭的嘛,来我要尽快结束,否则这帮子混战还真是抵挡不住。” 原来他命令十人攻击仅仅只是想要阻挡一下对方的势头,给予他击杀对方大将的,只要拥有一点点的就足够了,他在这段内他可以办许多事情了,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连这点都不给他,就这样十人中身手算得上一二三的好手一招都没有挡下,就被砍去了脑袋死的不能够再死了。浮竹十四郎的心中怒火一下子迸发出来,明白如果真的无法短内干掉那为首的大将的话,凭借着那二十多人的实力还真有很大的可能短冲破阵线攻击到本阵当中去,一个不好还真有可能让他们干掉渡边七郎左卫门尉,他既然已经答应了渡边七郎左卫门尉做最后一件事情,有始有终本就是他的风格,他是不容易任何人来破坏他的原则的。 浮竹十四郎望着对方,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说道来是你逼我使出秘传绝招的,记住我的名字吧,浮竹十四郎,五流尊泷院修验浮竹十四郎参见。”这五流尊泷院乃是修建在备中国仓敷地区的修验道寺院,尊奉十一面观音,是天台修验系一宗派修验道总本山。 片山盛长心中一凛,脸上露出了凝重之态,皱眉问道在下美作坪和片山权六盛长,没有想到是五流尊泷院的修验师,五流尊泷院不是向来不问世事,为何会让你流落在外成为旁人的家臣,难道五流尊泷院的人不出来执行寺法嘛?!” 浮竹十四郎微微笑了一声说道原来是美作坪和竹内流出身,否则哪里明白五流尊泷院的规矩,不过既然竹内久盛能够携艺离山,我为何不能够出山游历,而且你猜了,我并不是人的家臣,来这里只是为了报恩而已,你的头颅是我报答给渡边七郎左卫门尉的最后一件礼物,乖乖的受死吧!”原来当年竹内久盛为了能够更好的创建竹内流柔术曾经前往五流尊泷院修行,后来艺成下山,故而有携艺离山一说,这件事情只有五流尊泷院以及美作坪和的人知晓,并不是不能说的秘密。 片山盛长明白五流尊泷院的修验师往往执着于佛法,从小修行在山林之间过着苦行僧的日子,他知晓当年竹内久盛之所以离开五流尊泷院大部分缘由是因为竹内流柔术大成,还有一部分理由是过不惯山林间清苦的日子,能够在五流尊泷院修行的修验师实力都不是一般的强,他明白只有先发制人才能够获得一线胜利,大声吼叫一声“杀!”手中太刀向着浮竹十四郎狠狠砍去。 浮竹十四郎见到片山盛长劈来一刀先是一呆,随即站在原地不做出丝毫躲闪的动作,手中太刀迅速抬起阻挡对方的攻击,砰的一声两刀碰撞在一起。浮竹十四郎身子不由自得晃悠了一下挺直了身躯,反倒是片山盛长倒退了两步,左手轻轻揉搓着右臂肩膀处刚刚反震时候有点酸麻的地方。片山盛长本就是以力量巨大闻名的,刚刚一刀更是使出了他十二分的力气,他自信用如此巨大的力量必然能够被强大的冲击力压得跪倒在地。 可是浮竹十四郎只是晃动了一下,牙龈狠狠咬住,一丝鲜血在嘴边溢出,别的就都没有事情,立刻挺直了身板,修验师对狠对别人更狠。他眼中充满了战意,身上比刚刚散发出来的杀气更加凝重了,阴沉的脸色更给他添加了几分狰狞,他望着片山盛长说道不的一刀,想不到竹内久盛交出来的人果然有几分本事,不然也不会叛出五流尊泷院还没有受到惩处了,一刀还一刀,下面就接受我的一刀吧!” 霎那间,浮竹十四郎眼睛突然瞪得滚圆,身子一跃,一刀就往片山盛长砍去,等到刀光到了近前,声还在片山盛长耳边响起。浮竹十四郎虽然是佛寺出身,可是就算是天朝上国的佛寺也有藏污纳垢泡妞喝花酒的,更不用说可是娶生的倭国僧侣了,他不念慈悲只杀戮,学得一手杀人刀法。 片山盛长今日遇到劲敌了,不禁斗志暴涨,同样使出十二分的力气,一刀挡住,只听得砰的一声如同暮鼓晨钟般的巨响,片山盛长手里的刀几乎脱手而飞出,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十几步才勉强站稳脚根。 片山盛长终于抵挡下来,虎口裂开一口子,鲜血已经流了出来,在力气上他远远比不得浮竹十四郎,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下来了,想起兄长竹内久盛教习他竹内流柔术的时候说过柔术讲究的是技巧而非蛮力,也明白竹内久盛之所以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就是因为五流尊泷院奈何不了他。 彻底冷静下来的片山盛长放弃了用蛮力大刀阔斧的对拼,而是使出了竹内流柔术中的起手式。一下子让浮竹十四郎也明白对方终于冷静下来,下面该是决出生死的时刻,谁能够在下面的几招内获得胜算谁就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胜利就是生,失败就是死。 浮竹十四郎又听到数声惨叫声,显然宫家的武士早已经阻挡不住了,“来我得使出必杀技了!”心念一转,杀机顿起,刀光一抖,划破虚空向着片山盛长横斩而去,势挟雷霆,疾若闪电。 片山盛长身子本能般的向着左侧一让,手中太刀犹如毒蛇一般吐信而出绕过了刀光剑影当中刺到了浮竹十四郎的左肋,刺到一半又退了挡在了他的右臂处,果然在右臂处出现了一把太刀的刀锋。 双方你来我往拼斗了数十招还是分不出胜负,竹内流柔术果然强悍无比,身后的惨叫声已经渐渐消失,奔跑的脚步声向着身后本阵渐行渐远,不由得让浮竹十四郎的心浮气躁起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岸本 第一百九十九章 岸本 第一百九十九章 岸本(再下) 第一百九十九章岸本 片山盛长和浮竹十四郎的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拼斗了数十招,浮竹十四郎手中太刀每每都是划破空中时响起一阵激越的铮鸣,可那片山盛长就是不与他对耗用柔术中的体术与他周旋。(_《《》》)虽然起来浮竹十四郎明显占了上风,可是他的阴沉的眼眸中终于流露出了一丝罕见的凝重,他也不是铁人,划破虚空的刀锋每每使出都是用了全部的力气,这是速战速决的方式。 可是如果无法速战速决的话陷入对方的套路的话,体力上就难以为继。一旦陷入纠缠之下,体力就决定了最后的胜负,此消彼长下,高下立判,除非浮竹十四郎能够在短内就将片山盛长击杀,否则,今日或许难以取胜。[] 两人一走马灯似的厮杀了数十回合,浮竹十四郎终于有点气力不济,轻轻舒气,片山盛长也开始频频的吞吐出毒蛇的蛇信,时不时的对浮竹十四郎的臂膀来上一下,一还真是难以分出胜负。 正当他们战斗在一起的时候,片山盛长带来的二十二人已经两两开始围杀浮竹十四郎所领的十人,双方战力相差无几,体力方面也相差无几。片山盛长一方清晨就从豆木城赶来虽然吃了一点饭团,可是却没有好好休息。可是浮竹十四郎一方也同样如此,这十人虽然没有上阵杀敌,可是天刚刚亮就从五品岳城急行军到了岸本城就一直没有好好休整过。 双方体力相差无几,战力相当,人数上的优势就开始显现,以二打一就让这十人吃尽了苦头,一开始就被斩杀了好几人,如此一来就变成了以一敌三、以一敌四的境地,哪里还有胜利的余地。 跟随片山盛长前来的副将乃是葛笼七郎左卫门尉的弟弟葛笼八郎,他本来是不想跟随片山盛长前来的。可是还是听从了兄长的建议,葛笼八郎是一个莽夫。 可是葛笼七郎左卫门尉不是,他能够在盐城山城陷落,多治目经孝稍稍显露败亡迹象的时候就选择倒戈相向,还能够在政衡的逼迫下毫无抗争的放弃故地葛笼山城迁居鸢巢山城,足以说明他很聪明,政治敏锐度也非常高。如果不是伊达家的迅速做大让他只能够依从约束了他的步伐的话,搞不好葛笼七郎左卫门尉还真有可能在有生之年下克上夺取盐城山城。 这样一个人,政衡一开始有点顾虑,实在是因为当时的伊达家势单影孤不足以驾驭过多的土豪国人,就算是政衡也没有想到会如此迅速的击败新见贞经成为了阿贺郡的霸主,现在又进取哲多郡。 现在的政衡不怕葛笼七郎左卫门尉下克上,葛笼七郎左卫门尉在政衡的眼中最多也就一盐城山城城主之位,现在的政衡已经将目光瞄向了更加广阔的空间。葛笼七郎左卫门尉也同样明白他若是想要上位无法依靠政衡的信任,太早离弃多治目经孝让他无法在政衡心中留下好感,他现在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懊悔当初的决定。君不见多治目经孝的家老重臣荻原孝信就因为到最后也没有当面反叛得到了政衡的重用,现在担任着阿多郡的检地副官一职,与政衡的心腹家臣赤木高雄一同检查阿多郡土地。 不过事情已经做了,就没有后悔药,葛笼七郎左卫门尉便没有过多懊悔郁闷,很快就振作起来。政衡选拔先锋营时,葛笼七郎左卫门尉便寻上了荻原孝信的路子进了先锋营,荻原孝信虽然瞧不上葛笼七郎左卫门尉,可是后者毕竟是盐城山城的老人同乡。乡党在倭国乱世可是非常重要的,而且乡党一般都是同乡同村互相有藕断丝连的亲眷关系。 葛笼进先锋营后果然得了战功,政衡在夺取豆木城后分封众将时也没有忘记葛笼氏一族,加封了五十石的俸禄,这五十石在现在的伊达家已经是相当不的了。现在的伊达家满打满算也就二万石左右,这还要算上荒田山地以及没有完全占据的哲多郡。 葛笼七郎左卫门尉当然不会仅仅满足于这加封五十石也就百来石的俸禄,这百来石有个用处,年底顶多收到六成,还要蓄养一大家子人,如果想要购买一些武器铠甲的话一年到头还得挖野菜度日。 想要加封放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道路,那就是战功,获得足够的战功,葛笼七郎左卫门尉遍伊达家诸将,到最后唯有片山盛长父子是他们跟随的好对象。这片山盛长父子不是本地人,想要建功立业必须要有本地人帮助,二来他们得到了政衡的绝对信任,片山次郎兵卫刚刚来到就委任为大将,片山盛长刚刚答应出仕就担当先锋一职,甚至于取得豆木城和藤木城后将藤木城守一职委任给了片山盛长,最为重要的不管是片山盛长还是其子片山次郎兵卫够勇猛,只要跟随着他们战功还不是花花的得到。 兄长果然有先见之明,这不,现在就有巨大的战功摆在了葛笼八郎的面前,葛笼八郎到越来越接近的宫军本阵的大旗所在,心中一阵火热,只要斩断了本阵中的大旗,斩杀了对方主将,用二十来人取得解围大捷,凭着伊达家的一贯作风,还不立即加官进爵。他的心是火热的,手中的刀却一刻不停的砍杀着拦在面前的宫军武士。 惨叫声连连,剩余的三名宫军武士本就敌众我寡下苦苦支撑,想要等待着浮竹十四郎前来援救,可是抬眼到的确是数十米来刀光剑影的激斗,一难以分出胜负,浮竹十四郎难以分出胜负却是害苦了他们。 葛笼八郎智谋比不得其兄葛笼七郎左卫门尉,可是人一旦放弃智谋向着某一方面发展也能够发展到极致,他从小就一身蛮力,当然不会存在天生神力的事情,本书是架空历史小说,不是玄幻小说,力大就爱吃肉,想要吃肉就得个进山猎食,吉备高原山中野兽不少,熊狼之类的或许少见,碰到个把野猪那是家常便饭。他虽然不如片山盛长父子一般专门练过,拼斗全靠着蛮干,可是谁让他的力气巨大,接连用巨力斩杀了数名敌将,一倒是打得宫军武士颤抖不已,脚步也本能的后退连连。 在战场上脚步后退比不得转身逃跑,可是也是相去不远,下一刻,二十来人就上前劈砍,将心生胆怯的宫军武士连连劈死,众武士想要上前割取首级,葛笼八郎却是上前一步手举一把特制的长太刀指着数十步外的五叶木瓜家纹大旗,回头喝道们,见那面旗帜了吗?那就是敌军大将的本阵,现在敌军大部还在山上围攻本丸,本阵中只有十余人,全都是一等一的敌军大将,斩杀一人的战功顶得上十人百人的士兵,杀上去!”说罢,葛笼八郎即可持刀转身,向着五叶木瓜家纹大旗飞奔而去。 葛笼八郎的话语一下子震荡在了他们的心口,是啊,这里十名敌将虽然也是武士,可全都是一些和他们一般的下级武士,取得他们的头颅只能够换得极少的战功,如果能够攻破敌军本阵,截杀本阵中的敌将,留守本阵的应该是敌将中的中上层,确实如葛笼八郎所言,杀一人虽说顶不上百人,顶得上十人却是杠杠的,反正这十颗头颅也逃不掉,放在哪里不是放,想到这里纷纷举起太刀跟随在葛笼八郎身后,奋勇向前。 本来稳坐本阵大旗下的渡边七郎左卫门尉第一次脸色变了,铁青着脸手掌不由自主的握住了拳头轻轻颤抖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一直以来认为无往不利的浮竹十四郎今日竟然被敌将纠缠住了一无法脱困,而他所率领的十人一下子就战死过半,片刻就魂归大地落得个身首异处,那二十余援军竟然不顾身后还在纠缠当中的同伴径直杀向他们,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渡边七郎左卫门尉确实是一名文武双全的宿将,在他眼中必然援军必然会回军帮助同伴击杀浮竹十四郎,然后才会攻打宫军本阵,可是常识归常识,意外总是会发生的。 当意外发生后,渡边七郎左卫门尉立即下令召集正在围攻岸本城的宫军回援本阵,又令余下的十来人据阵而守,为下山的援军争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算是出来了敌人的数量也就二十来人,只要快速围杀了他们,岸本城就不足为虑了。 桂元延在到浮竹十四郎纠缠住,二十多敌兵围攻十名宫军武士的时候就大事不好,他现在完全忘记了刚刚跟随宫军来到岸本城的猖狂劲,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该如何是好。想要脱身离开,可是他为了取得夺城战功已经派出了清风斩月和诸名亲兵上阵,现在想要脱身实在是难以成行,难道让他独自一人离开,就算能够跑回家中,受到的嘲讽讥诮恐怕更甚,只得祈求天神保佑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岸本 第一百九十九章 岸本 第二百章 岸本(终) 第二百章岸本 清风斩月站在岸本城本丸最前沿正用力挥刀劈砍着大手门,一旦门破本丸就如同敞开着大腿躺在床上的没有任何的区别,先登岸本城的战功唾手可得,加紧命令那些五品岳城的宫军足轻用身体撞击着大手门,企图用最快的速度撞开大门,原本就已经被劈砍着残破不堪的大门摇摇欲坠,要不是门后面的吉冈军拼死抵挡早就已经攻破了。(_《《》》){《《》 }[] 清风斩月神情狰狞再一次扬刀咆哮,大声喊道杀!哈哈哈!攻破岸本城,血洗他们,杀!”说着大声叫喊着挥舞着太刀重重的劈砍在木门上,砰的一声,一块木屑掉落,木门出现了一个窟窿。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岸本山下突然想起了突兀的鸣金声,鸣金声相当急迫,这是退兵的命令。清风斩月一下子懵了,这个时候鸣金收兵,眼着岸本城本丸就要攻破了,就凭着里面的上百疲军,又如何抵挡得住虎狼般的宫军士卒,再给他们一盏茶的,是的,就要一盏茶的,岸本城就可以攻陷,先登的战功就要夺取。这个时候下令撤兵,这让他如何甘心。 就在清风斩月左右为难的时候,五品岳城的宫军武士也同样迷茫,他们互相望着,那些普通足轻全都望向了他们的领头大将,是战是退,他们全都在等待着别人的号令。正在此时此刻,一名拖在后面的宫军武士扭头到了本阵大营中的晋级情况,脸色急速变得异常难,失声大叫起来敌人,敌人的援军来了,正在猛攻本阵,殿下危机,快,快前去援救。”这人显然是渡边七郎左卫门尉的家臣。 说完便不顾他人的意见,他一边率领本部足轻向着山下跑去,一边大声喊道殿下危机,本阵危机,快撤!”可是攀爬过山的人都,上山容易下山难,上山虽然费力但是不容易发生危险,下山虽然省力可是却容易失足,这岸本山本就被吉冈家打造的易守难攻只余一条数条小道上下山,还扭来扭去艰险无比。 可是难走也得走,本阵危机,一旦渡边七郎左卫门尉战死,渡边家的人将无法苟活于世只有决死一战。可是那些五品岳城的普通足轻却是另作他想,反正渡边七郎左卫门尉不能够死,一旦战死就要做死了的打算,只有撤退一途没有他想,可是如果能够一举击溃来援敌军,就可以继续攻打岸本城,到时候士气不减反增的宫军必将轻取岸本城。 想通了此点,越来越多的宫军将士从岸本城头向下攀爬,虽然万分,还是有十余人滚落山中撞破脑袋红的白的混合在了一起。 清风斩月大嗷一声“退!”想要从人群中挤下山去,一旦桂元延死在了本阵当中,身为桂元延保镖头目的他以后基本上要剖腹谢罪,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想要出人头地,否则也不会攀山攻城夺取那虚无飘渺的先登战功了,可是剖腹谢罪的话他实在是不会去干,梦想还没有实现就要自杀,如果那桂元延真的死掉了的话他也能够叛出毛利家逃亡他地了,但是已经经营了数年家眷都在安艺的清风斩月如何甘心就这样孤身逃亡,急迫间想要下山却是千难万难,只能够嗷嗷乱叫起来。 本丸内,吉冈政秀和片山次郎兵卫并肩作战,突然到宫军后撤,大感奇怪,意外宫军又耍怪招,可是现在宫军已经胜券在握,只要再加把力气本丸就会失陷,哪里还需要阴谋诡计,还是伤势稍轻的片山次郎兵卫趴在城头到山下大乱,大声喊道援军来了!援军来了,是我们的援军到来,跟我杀出去,跟我杀出去,夹击他们,否则一旦让他们绞杀了援军,岸本城就更加守不住了。” 本来听到援军到来想要好好休息一番的吉冈政秀听到片山次郎兵卫大喊大叫,也是心惊不已。是啊,从山上去援军明显数量不足,现在正好打得宫军一个措手不及,若是击溃了援军。到时候岸本城士气更加低落,而且身体本就疲倦一旦休憩再想恢复起来战斗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们毕竟不是职业士兵,全都是农兵,到时候破城就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吉冈政秀大声喊道援军到来,伊达家的先锋援军到来,现在该是让他们瞧瞧我们吉冈家的厉害,也让他们吉冈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能战的跟我一同杀出去,我倒是要瞧一瞧渡边老儿能否挡我兵锋。”说着摇晃了一下身子,手持着太刀喊道搬开石块,开门杀出去!” 大手门本就残破不堪,后面一下子搬开堵路的石头,大门轰然倒地碎成数块木片,众人一阵后怕,如果没有石块堵路早已经攻破,而且石块也不顶事,再撞击数下也无法阻挡住宫军的进攻。吉冈政秀恶狠狠的杀了出去,一脚将一块木块踢飞,正好撞击在人挤人下山的宫军足轻的后背,本就不稳的身子啊呀一声向前跌倒,他突然眼前一亮,大声喊道用石头砸,砸死他们!”说着不再追杀下去,而是拾取堵路的石块轰然向着奔跑下山的队伍砸去。 后面跟随的吉冈军也是眼前一亮,他们本就疲惫不堪,若是下山冲锋的话还真是有可能会被敌军围剿斩杀,可是用石头砸的话还真是没有话说,是一个好办法,虽然气力不济,可是扔石块的力气还是有的。 瞬那间,数十块拳头大小的石块从岸本城上纷纷扔了下来,将整个后背暴露在吉冈军后的宫军将士瞥眼一一下子吓得脚都软了,一块块拳头大小的石头落在了他们的头上、背上,一下子就让十余名足轻倒了血霉了,不是砸成脑震荡,就是胸膜出血,这算是第一伤害,山路本就难走,砸的身子向下跌倒撞在别人身上还好,跌落山下那只能够说明秉承上天意志你今天就要去死,一下子混乱不堪起来。 清风斩月本来是攻在最前面的,撤退的话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最后的,要不是他凭借着身强力壮武功高强硬是挤开了人群冲到了前面,那十几个倒霉鬼大部分就是被他挤掉下山的,他人毕竟是同乡同村人也不会你挤我挤大家一起挤的还会手拉手帮扶一把。清风斩月却顾不得这些,他想的只是的个人利益,死他人又不是死。只要桂元延不死,他就可以安心过他的小日子,跟随着毛利军建功立业。 到拳头大的石块落下,清风斩月好歹是武功高强,用刀劈开了差一点落在他头上的石块,可是那砸开的石块变成数十碎粒极快的击中了四周的宫军倒霉蛋,由于撞击下速度更快,一下子五六名倒霉蛋死于非命掉落山下。他眼睛突出,通红着眼睛大声吼道你们,还有你们,跟我一起殿后。”说着挥刀对着身后的一名足轻砍去,原因仅仅是对方想要违抗他的命令从他的身旁撤退。 他心里清楚,留下来断后就是一个死,可是情势容不得做他想,清风斩月当然不会亲自断后,不然也不会指挥着他身后的数十足轻前去堵路了,说是要亲自断后,可是却脚步不移,眼珠子漂移,一副随时逃离的模样。 清风斩月身后的数十名足轻本就对这个将他们的同伴挤落山去的混账充满了恨意,现在又想要他们断后送死,哪里还肯,只不过其中却没有一人登高一呼做那出头椽子。清风斩月也顾不得他人如何想法,倒是没有转身逃离,他还真是断后了,不过却是挡在身后数十名足轻的身后,用刀威慑着他们用性命抵挡吉冈军的进攻。 当渡边七郎左卫门尉鸣金收兵阻击葛笼八郎等人的时候他们终于碰撞在了一起,当围攻岸本城的宫军将士回身援救的时候,苦苦支撑的十余名本阵家臣纷纷战死,土崩瓦解,葛笼八郎率领十余人已经杀到了渡边七郎左卫门尉的身前。他本不认识渡边七郎左卫门尉,可是却知晓对方年龄颇大,敌将中只有一人是苍白老将,不是他还能够有谁。 渡边七郎左卫门尉大声喊道在下五品岳城渡边七郎左卫门尉,来将报名!” 葛笼八郎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这里还有和他同名的家伙,他是莽夫,可莽夫也不是白痴,只是愣了一下就恢复了本性,到敌军大将就在眼前,哪里还敢停下说屁话拖延,那只能够发生在玄幻小说中,每打一下还要报出所用招数的名称,这不是自曝绝招自寻死路嘛?!他当即大吼了一声,对准渡边七郎左卫门就是劈头盖脸扔了一枪,势大力沉的一刀。 葛笼八郎年轻气盛,又是以蛮力见长,向来不喜学文,那渡边七郎左卫门尉却是文武双全,可是却都相当均匀,何况一个六旬老儿,他横起手中太刀,奋力招架,一火花乱窜,金铁鸣叫声震人耳聋。 渡边七郎左卫门尉虎口被震得崩裂,鲜血禁不住的流了出来,嘴角破裂,要不是一直咬着嘴唇让清醒着,方才一击就能够让他瞬间麻木,然后身首异处,身子压倒在地,显然已经身受重伤。 葛笼八郎得理不饶人,一刀就劈砍在了渡边七郎左卫门的头上,一颗花白头发的头颅飞了起来,随即大声喊道渡边七郎左卫门尉已经被我葛笼八郎斩杀!” 第二百章 岸本 第二百章 岸本 第二百一章 蛋疼(上) 听着片山次郎兵卫表情凝重的讲述,政衡频繁点头。可是娜没有注意到政衡的背后铠甲下的遮衣早已经湿透,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座小小的岸本城会如此紧迫,本来还以为是一件小小的事情,否则也不会让心腹小将片山次郎兵卫独自奔赴岸本城,只是让片山盛长带领二十来人前去接应,他方才体会到这段时间以来的连番胜利让他有点飘飘然了,自信的心态让他没有思考到任何漏洞。岸本城已经在吉冈盛秀,或则可以说是在宫氏一族手中经营了十几年时间,要不是片山次郎兵卫当机立断刺伤吉冈盛秀,墙头草池中芦的吉冈家的家臣们也不会如此爽快的交了投名状反了宫氏一族。如果不是渡边七郎左卫门尉自信狂妄,在本阵中没有安排足够多的守卫的话,能否攻破本阵,讨取渡边七郎左卫门尉的透露还很难说。 政衡轻轻赞道:“幸好有你们片山父子两人有勇有谋,否则这场合战结果岸本城必破,到时候一个不好好不容易在野驰乡取得战果也有可能丢失。”他实在是为自己感到庆幸,若不是片山次郎兵卫在城内奋战,若不是片山盛长独自抵挡对方大将,这场合战胜负与否实在难说,而且这一仗多半岸本城难以保全。[] 政衡突然想到了什么,抓住片山次郎兵卫手臂,急切问道:“次郎兵卫,权六和那修验师之间的格斗谁胜谁负?权六有没有受伤。” 片山次郎兵卫脸色一顿,叹息了一声,神情颇为伤感的说道:“殿下,由于讨取了渡边七郎左卫门尉,五品岳城的宫军一下子混乱起来,那修验师便不再与父亲战斗轻身扁开,不过还是有近五十人决死冲锋,来援的先锋队损失惨重·那葛笼八郎死死抱住渡边七郎左卫门尉的头颅不放被连砍了三刀受伤颇重,父亲大人亲身拦住中了一刀,伤得不算太重,只是体力有点儿虚脱只得躺在岸本城内。” 政衡表情凝重,他一想到片山盛长等人因为他的决断错误受伤颇重,心中不免有点儿愧疚,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定了定神说道:“次郎兵卫,你说说现在五品岳城情况如何·应该从俘虏口中得知了消息了吧!” 片山次郎兵卫疲惫的摇了摇头说道:“还不清楚,不过战场已经打扫干净了,吉冈家这一次算是伤筋动骨了,足足死了近百人,其中有近二十余名武士,不过五品岳城方面伤亡更大·能够搜集到的尸首就有近一百五十具·俘虏了近七十人,其他的全部跑回去了。” 说话间,已经过了两道山梁,到了一座建造在山丘上的城砦,片山次郎兵卫指着那座冒着烽烟的城砦说道:“殿下,那便是岸本城。 在浓浓的血腥气中,十余名足轻提着刀在山上山下寻找着还没有被割去头颅的尸体首级,还有一些当地的农民搜集着尸体上的战利品,将他们穿着的足具布条,但凡是能够用的上的全部收拾起来·将五品岳城的宫军尸体一个个扒得精光,把残躯丢进神代川中。 不过当抬头到一群打着旗帜的五六百人的队伍的时候·他们的表情是惊恐的,是的,是非常惊恐的,刚刚才结束一场生死之间的大战,又来一支军队,谁知道是敌是友。如果是敌人的话这个时候的岸本城简直就是一座不设防的城砦,里面的人们早已经体力徐脱呼呼大睡去了,哪里能够抵挡得住五六百人的进攻。 就因为岸本城内大部分人收割了一些身穿铠甲的武士的头颅后便回城休息去了·给了一些尚留有一些体力的足轻和当地的农民一个机会,一个发财的机会·只不过伤亡实在太大,收拾的人数又太少,显得速度很慢,到了片山次郎兵卫前往豆木城返回来还没有收拾完毕。 政衡扭头对着松岛弥二郎喊道:“弥二郎,你带上我的旗帜前往岸本城,嗯,其他人等就地驻扎!”松岛弥二郎应了一声,举着伊达家的旗号向着岸本城狂奔而去。 不一会岸本城内动了起来,短短片刻时间,从岸本城上缓缓下来十余人,领头的一人正是吉冈政秀和片山盛长,他们两人的形象都不是很好,脸色苍白,身上还穿着铠甲,只不过早已经残破不堪。政衡眼睛一酸上前奔跑了两步,扶住他们想要跪拜的身子说道:“两位辛苦了。” 政衡轻轻的一句话就让吉冈政秀和片山盛长两人热泪盈眶,吉冈政秀鞠躬道:“殿下,下臣不辱使命,小唯将渡边七郎左卫门尉和宫盛秀的首级献上来。”说着从两人身后缓缓走出一名俏丽佳人来。 那唤作小唯的,应该就是吉冈政秀的女儿吉冈唯的女子弯腰对着政衙行了一礼,如空谷幽灵般的声音清脆的声音在政衡的耳边响起“吉冈政秀女唯子拜见伊达殿下!” 因为刚刚只关注着吉冈政秀和片山盛长两人身上没有去关注其他,而且娇小的吉冈唯躲藏在两人身后,所以政衡一直都不清楚她也在来迎接的队伍当中。现在离得近了方才得清楚,一见之下,政衡不由自主的哦了一声,仔细打量着这位俏丽佳人,只见她一头黑发好似瀑布般在风中飘扬,眉若春山,漆黑的眼睛闪烁著摄人的光芒,朱红的嘴唇诱人犯罪,的皮肤洋溢著青春的活力,和服下的真是无与伦比,纤腰盈盈一握,丰满的胸部几乎呼之欲出,修长的双腿不时从和服中闪现,神情有点哀伤,像是刚刚哭过。 政衡的身体逐渐发热,这个也不能够怪他,每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会有这种反应。只见得他的嘴角泛起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倒是没有特别表现出来,只不过身为当事人的吉冈唯机敏的发现了政衡的灼热目光,羞红的低下了头。 吉冈政秀在吉冈唯来到岸本城后就已经和她交了底,就是因为得知她将会成为他人的侧室夫人,心中哀伤方才流泪哭泣的。只不过当亲眼见到父亲吉冈政秀所说的男子的时候,吉冈唯不由自主的将他和她所能够见到的每一个男子相比较,可全都不如眼前的这张脸来得让人冲击巨大。不是说政衡的脸庞有多么的俊俏,而是一股坚毅刚强的面孔,独眼更是添加了男人的气概,面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让她的心怦怦直跳,不由面颊上升起两朵红云,媚眼如丝。 政衡轻轻点了点头,点到为止,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反正他已经与吉冈政秀说过了要让他将女儿许配给他当侧室夫人,今日吉冈政秀能够让吉冈唯出面正是打得这个主意,现在吉冈家伤亡惨重彻底得罪了宫氏一族,想要恢复元气更进一步的话只有臣服于伊达家才有机会,这一点吉冈政秀还是懂的。 政衡的点头让一直关注着他表情的吉冈政秀轻轻舒了一口气,自己美丽的女儿还能够进入政衡的眼眸,这就好,这就好。政衡也没有继续挑逗下去,他明白自己有的是机会接近这个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子,说道:“讨取渡边七郎左卫门尉的葛笼八郎伤势如何?” 他没有问渡边七郎左卫门尉和吉冈盛秀的首级何在,反倒是问起了葛笼八郎的伤势来,打了吉冈唯一个措手不及,不由得脸色通红,还好没有流下眼泪强自镇定着没有发声,不过对于一个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来说能够迅速的镇定下来,这样的表现已经相当不错了。 古时倭国男子的婚龄,小的十二三岁,长的通常也就是二十来岁。女子婚龄,小的十一二岁,长的也就十五六岁,男子尚好,女子若是过了十五六还没嫁人,就很不好说了。 武士家能够保持到了十六七岁还没有嫁人更加不可思议了,死鬼吉冈盛秀本有意让吉冈唯许配给他当正室夫人,吉冈政秀一直以来以各种理由拖延方才到了现在还没有婚娶。 前文中政衡糟蹋十一岁的宫原里美也不是不合规矩的,君不见伊达政宗就是在十三岁的时候糟蹋了十一岁的爱姬。 倒是片山盛长沉思了片刻拜道:“伤情还算稳定,只是痛晕了过去,休息月余时间应该就能够下床走动,要是与战前一般大概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 政衡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是,那葛笼七郎左卫门尉倒是有一个不错的弟弟,此战过后,让他们兄弟两人担任我的亲兵好了。”说着扭头望向了朝仓经国,说道:“朝仓经国,你带上二百人立刻前往五品岳城,带上渡边七郎左卫门尉和吉冈政秀的首级一同前往,劝降五品岳城,得城后这五品岳城就由你守备好了。岩濑小五郎,你立刻前往西山城通知粒根经允,要求他密切监视西山城的动向,不得放一兵一卒离开。” 朝仓经国脸色通红,他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任务,失去了渡边七郎左卫门尉的五品岳城早已经人心惶惶,如同敞开了大腿的美女任拔任弄,这五品岳城比起他原来的朝仓城要好的许多,东城村比起野驰乡还要繁荣一分,若是能够成为五品岳城的城守,他就一跃成为了伊达家首屈一指的家臣,怎能不兴奋,立刻郑重拜道:“臣定当完成任务!”说着寻来两名向导率领二百人转道向着五品岳城而去。 岩濑小五郎也返程离开。纟 第二百零二章 蛋疼(中) 老实说,政衡还真想要立刻与那千娇百媚的俏佳人吉冈唯行那周公之礼,趴倒在地上做那禽兽之事。《《》(_《《》》) 可是他是一个拥有大野心和大毅力的男子,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江山社稷的。当然说什么江山社稷的话实在是有点自欺欺人的样子,现在的伊达家还真没有什么江山社稷一说,就占了不足二万石的土地、人口不足万人,大概也就天朝上国的一个小县城那样大而已,若是放在数百年后的样子可能连一个稍稍大一点的乡镇都不如。[] 政衡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余年时间,虽然大部分时间都躲在山林寺院当中做那宅男之事,可是寺院附近还是有一些庶民愚人的,多多少少受到了这个时代大男子主义的影响。倭国又是一个极度大男子主义的民族国家,如果政衡在这里大讲特讲什么女人能顶半边天、男女平等的话,备中国可能就不会出现伊达独眼龙,而是会被嘲笑为备中大傻瓜之类的称号,不仅受到男人们的嘲笑,连女人们也会鄙视他,他只能够成为孤家寡人。 政衡刚刚只是惊艳了一下,每一个正常男人到俏丽佳人的素颜美女的时候都会和他同样的反应,或许还要不如,不过只是惊艳了一下而已,后面不再有任何动作,甚至于连吉冈政秀和吉冈唯预期中的检阅都没有检阅,直接让朝仓经国带着两具首级前往五品岳城招降去了,吉冈唯略略有一点被轻视的感觉,浮想联翩的时候满脸通红很是羞涩的着政衡向着岸本城走去。 政衡刚刚转身而去,到吉冈唯独独留在当场没有动弹,稍稍有点疑惑·轻声说道:“吉冈小姐,走了!”说着不再说话在吉冈政秀和片山盛长的带领下缓步离开。 倒是吉冈唯听到政衡的问候一时间惊讶住了,他是什么意思,她已经十六七岁了,关于男女之间的事情虽然没有经历过,可是也是明明白白的,她刚刚一句似无意之间的走了的话语,为什么要对她说·万一政衡把自己那啥了怎么办呢?可是毕竟父亲吉冈政秀已经和她说过了,她会成为这个独眼英武男子的侧室夫人,心中不由得又有一点期待,虽然这种期待对于还是处子之身的吉冈唯来说多多少少有点病态,但是,她却无法阻拦,暗暗了一眼政衡英挺的背影,好似被发现一般连忙低下头用宽大的袖子遮住半张脸·在队伍后面小步跟随。 倒是几名吉冈家的家臣都有点奇怪,一向胆大的小姐为何做那小女儿状,只不过他们现在的心思全都放在了政衡的身上,特别是在他们听到还没有进城就派遣人等前去夺取五品岳城实在是让他们相当惊讶,如果让他们知晓那朝仓经国还是刚刚降服在政衡麾下的降臣的话不知道会惊讶成什么样子。一个降臣都能够得到重用,五品岳城和城下的东城村加起来的石高少说也有千石左右·他们这些人的心思就会立即活泛起来。 到时候吉冈政秀再提起让吉冈唯能够许配给政衡,不管是当侧室夫人还是当妾,他们都不会反对的,一切都以利益为先,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吉冈政秀打得就是这个主意,现在就是让吉冈唯在政衡的面前留下好影响,刚刚一瞬间的惊艳他在眼里喜在心里,本来他还想要好一阵忽悠劝谏,可是政衡直接办了一件比他说百句千句还要有用的事情·只要到时候说说朝仓经国和粒根经允等人的经历就行了。 吉冈政秀满意·政衡惬意,不过他脸上表现出来的表情却是相当凝重,一边走他一边听着吉冈政秀的介绍,多是关于这一场笼城战的事情·片山次郎兵卫所说的虽然已经相当详尽,可是作为本地主人的吉冈政秀说出来的事实却是正好对应了片山次郎兵卫讲述的事情做了补充,细节方面要远远比片山次郎兵卫详尽,一边听一边脸色愈发凝重。越来岸本城一战说是伤亡百余人,可是这里说的是伤亡而非是死掉的。 伤亡分为两件事情,一件事情是伤,另外一件事情就是亡了,一般性失去了战斗力的伤害都称呼为伤,而暂时性失去战斗力的不算伤亡中的伤,而只能够算是受了伤了,这是不同的概念。倒霉的这个时代没有足够的医疗条件,一般受了刀伤如果身体条件不错没有感染的话还能够撑过几个月恢复过来,这还要老天爷帮不帮忙了,一般性的受伤都会归于伤亡序列。比如那葛笼八郎,在片山盛长口中好似过个两三个月又是一条好汉,可是真实情况是期间没有任何变故的话还真有可能靠着他的身体素质撑过危险期,可是间稍稍有点变故,比如感染啊,被凉风吹啊,甚至于蚊子咬上口都能够要了他的小命。 不过这样的事情在乱世是不可避免的,只能够眼睁睁的着自己的伤口化脓然后变黑,一步一步走向死亡,他们可都是经历过生死的士兵,不用训练都能够上战场的优秀兵源,在以前的时候伊达家历次战争中伤亡都不是很大,这一次岸本笼城战可以说是最大的一次伤亡,百余人的伤亡,其中有近大半还在强撑着身子独自与病魔抗争,最多也只能够得到几个亲近好友的照顾,多半还是等死。 这是一种悲哀,乱世的悲哀。 安抚了一下受了轻伤还能够动弹的人们,政衡径直对着吉冈政秀说道:“陪我去伤兵营处情况如何,能挽救一些就挽救一些,这一次出豆木城我带上了两名随行的医师,都是附近的名医。”其实说是名医也就是土郎中,医疗水平连高僧都比不上,不过却比没有医师来得好一点,起码能够治疗一些轻伤不是。 吉冈政秀到两名随行的老者眼前一亮,可是很快就黯淡下来,他也明白这只不过是安慰而已,能否医治也只是听天由命而已,不过政衡想要去,也无法阻拦,忙说道:“殿下,请,这里走!” 政衡脸色一紧,他行走在一条狭窄的走廊间,没有想到伤兵营并不是在本丸,而是在残破不堪的二丸,独眼中不由得迸发出怒火,这不是不把流血流汗的士兵又流泪嘛?!只不过他倒是没有多说话,只是面色有些不好而已,旁人倒是没有发现变故。 不同与外界的嬉闹喜庆,破败的二丸角落里的伤兵营阴森寂静。营房内不到一个医师,只有上百名伤兵面容呆滞的躺卧在几间营房的通铺上,充斥于耳中的尽是伤病员的哀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屎尿的恶臭。 政衡回头瞪了一眼吉冈政秀和片山盛长,冷冷的低声喝道:“你们就是如此对待守城的功臣的,若是你们受了伤了也要被抬到这里嘛?”他的脸色不好,语气也是不善,听在身后众人的耳中,脖子不由得一缩。 只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立着,脖子缩着,没有任何反应,着身旁哀痛的士兵们多少有点轻视的意味,他们和他们是不同的,前者是武士,后者是贱民而已,听到政衡的问话,多多少少有点儿兔死狐悲的意味。 政衡抬起头来,又是了他们一眼,神色间稍稍平静下来,只是语气更是不善,说道:“武士和足轻,哼,只要为了我伊达家流过血流过汗的人都会得到我,伊达政衡的尊重,不管受得有多重的伤,我都会尽力挽救他们的性命。” 政衡的声音惊动了苟延残喘的伤兵们,他们一个个抬起头来,望着那个正在说话的陌生男子,眼中尽是疑惑,他到底是何人为何会说出这样的大话来。 政衡挺直了腰杆,迎上上百道一伙的视线,音量又大了数分,说道:“我,伊达家主藤次郎政衡,在这里起誓,但凡为我伊达家效力的人,我都会善待他们,不管能不能救回来,尽力去救,不惜一切代价去救,若真是救不会来必善待其家人。” 停了片刻,政衡对着身后众人说道:“松岛弥二郎记下,但凡此次笼城战之士卒赏赐一石粮食,伤者二石,亡者再加二石连同赐予的感状交予他们的家人,孤儿寡妇一并由伊达家照顾其子女至成人。” 松岛弥二郎拜道:“殿下,臣记下了。” 政衡扭头着身后众人说道:“你们记住了没有?!不能够让效忠我伊达家的士卒,流血又流泪啊!”不能够让效忠伊达家的士卒流血又流泪,在场众人不由的动容,一些士卒纷纷高呼万岁。 吉冈政秀苦笑了一声拜道:“臣记住。”身后吉冈家的人们或是忧虑或是兴奋的鞠躬拜道:“臣等记住了。” 只有少数几个明智之士脸色忧虑的说道:“哎,短短的一句话就让吉冈家的人们只记住了伊达家,而非吉冈家,吉冈政秀失策了。”本来这收买将士们的事情应该由新任家主吉冈政秀做的,可是结果却变成了这样。 政衡却是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立刻指挥着手下将士以及伤员们的同伴一起清理营房,换洗被单,一个又一个的给伤员们清理伤口,专心致志的指挥着人们给予受了刀枪剑戟伤的伤员们更换绷带。 第二百零三章 蛋疼(下) 政衡并没有在伤兵营逗留多久,只是交代了一些事宜和亲宿范了一次,其实他前世是一个宅男,这一世十余年来也都是躲藏在山林寺院当中闭关诵经,不过没有过猪跑却也吃过猪肉。在前世信息轰炸的时代里他曾经也因为某些上层人物的形象工程做过数次关于抢险的演习,演习就是演习。虽然并不懂得全过程,可是也让他学得了几样真本事,在这个时代还算能够拿的出手的真本事,让两名随行而来的土郎中惊讶不已的真本事。 政衡捡起丢在地上、沾满了脓血的麻布袋说道:“这一条绷带,要用滚水煮过才能够再次使用。”说着将它交给一名足轻,又吩咐身边的松岛弥二郎等人记住,说道:“每一件被褥和服,还有换下来的绷带,都要用滚水煮过,放在阳光下晒干,才能够再一次使用,这是为了防备再一次感染,还有营房中也要每天清理一遍,用生石灰洒在沟壑当中消除蚊虫,这生石灰在附近多有产出,夏日多蚊虫,必须防备二次感染。”[] 虽然政衡的话语众人听不明白,不过自从政衡赏赐了粮食下去,再加上亲力亲为了一下,其实就是作秀了一下,可是这并不是政衡的前世,若是在前世必然会有人嘲讽他作秀。可是在乱世中武士老爷多鄙夷足轻农兵,足轻农兵伤病后也多有遗弃不管自生自灭,能够有一名亲民的领主实在是底下百姓的福气,若是不是月月征伐各地的话或许就会有人称呼政衡为贤君了。不过伊达家和伊达家的家主伊达政衡倒是在岸本城内的底层足轻中建立了一言九鼎的威信,大部分伤兵们对于这个突然来到的伊达家的家主,还是有一些莫名奇妙-,不过能够得到粮食还能够照顾死掉了的同伴的亲眷·实在是难得的好君主,一下子让伊达家深深扎在了众人的心中。 政衡眼见得自己的目的达成,虽然花费了数百石粗粮,可是成果斐然,不管五品岳城能否夺取,这岸本城将会成为伊达家面对备后国的窗户和传声筒。上层会互相敌对老死不相往来,可是下层农民们定然会走动,伊达家的善政和政衡的贤君名号就会随着他们的口传播开来·甚至于降臣朝仓经国转封至五品岳城的消息也会随之传播出来。如此一来不管是上层还是底层都会传诵政衡和伊达家,到时候就会有许多郁郁不得志和有志事定成的浪人武士选择出仕伊达家,来缓解伊达家文武比例严重失调的平衡。 吩咐了几名亲随家臣一声,政衡就着水盆中沉淀了生石灰的清水洗了洗手,然后用清水冲洗了一阵,对着刚刚换了新绑带的片山盛长说道:“权六,带我去讨杀了渡边七郎左卫门尉的葛笼八郎。” 说着在吉冈政秀和片山盛长的簇拥下向着本丸走去,葛笼八郎等人作为伊达家的下级武士·吉冈政秀倒是不敢将他们随随便便放置在二丸的伤兵营内,生怕惹怒了伊达家和政衡,不要忘记了能够守住岸本城全是靠着他么的突出表现,更为重要的是他们不仅是伊达家的人,而且个个都是武士,虽然大部分是下级武士·不过武士就是武士,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还是有差别的。 到政衡到来,几个伤稍微轻一点的武士嗷嗷乱叫起来,纷纷热泪盈眶,生怕政衡忘记了他们,毕竟受了重创的他们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能否活下去还很难说。他们的伤是不重,可是还能够支撑下去的谁会来到这个鬼地方横躺着,坐等死神的到来。 什么人哭泣最可怕,一群大男人在那里嗷嗷乱叫着·让人实在是没有好的心情·政衡心里千般不是万般讨厌脸上却要表现得一副关心到底的样子,对着随行人员说道:“你们按照刚刚我教授你们的方式给他们重新包扎清理,必须要让他们好起来,门次跟我来。”这唤作门次的便是随行医师中的一员·由于和政衡前世所的漫画医龙中的天才麻醉师同名,不过两人的形象差异巨大,政衡面前的门次就是一个中年大 门次立即吩咐几名学徒匆匆捣碎了煨熟了的大葱,敷在了伤口,然后用竹片夹住骨头以免骨头错位,在竹片外用煮熟晒干的麻布带绑住。这用煨熟了的大葱捣碎了治疗刀伤是政衡前世的时候上铁血的时候瞥了一眼到的,也是唯一稍稍有点印象的,其他的全都换给了上天。 走了进去,到了里屋,政衡到病床上目光呆滞的葛笼八郎,只见得葛笼八郎被团团的纱布包裹着,只是露出了脑袋,像是一具木乃伊一般,走到床旁轻轻跪下,说道:“葛笼八郎,情况怎么样?” 葛笼八郎呆滞的目光稍稍凝聚了一下焦距,突然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面孔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政衡的面孔太有特点了,在伊达家还真没有一人的面孔和政衡那样有特点,起码没有人会是独眼,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说道:“殿····…殿下,您怎么来了,下臣没事,好着呢?”说着就想要爬起来不过身子被绑缚着难以起身,只得作罢。 政衡轻轻按住他的身子,摇摇头说道:“躺着,躺着,葛笼八郎,此次还要多亏你能够及时斩杀渡边七郎左卫门尉,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在这里我代伊达家多谢你的热血勇武,松岛弥二郎你们几人帮忙解开绷带,门次,立即施救。” 松岛弥二郎和门次应了一声,上前开始解开绑着如同木乃伊的绷带 葛笼八郎绷带和伤口早已经凝结在了一起,解开绷带的时候嘴里情不自禁的嗷地一声惨叫,彻骨的疼痛让她浑身一激灵,疼得五官都有一些走样,身子颤抖不已。 政衡上前安抚住葛笼八郎,轻言说道:“葛笼八郎,忍住,你是一名勇士,勇士流血流汗不流泪,记住我的话。” 脑袋瓜子越不灵光的人越是单纯,葛笼八郎听到政衡的安抚,一阵热气涌上心头差一点落下热泪,还是忍住了,嘴唇咬合在了一起,由于脸上也有一些细小的伤口,再咬牙切齿的样子愈发显得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庞扭曲的可怕。 葛笼八郎的绷带刚刚全部解开,病房内登时是一片抽泣声,政衡正坐在一旁用木杵捣着碗里的大葱,手不由自主的听了袭来,脸色凝重,他还是第一次到一个人身上竟然同时负下如此多的伤口。 虽然早已经经历过生死存亡的战场,对于首级和残躯早已经司空见惯,可是瞧见葛笼八郎惨不忍睹的伤口还是情不自禁的抽了一口凉气。在葛笼八郎的胸膛上、脊背上、胳膊上、腰胯间、大腿、小腿·……几乎全身上下都带着伤。有些伤口裹着肮脏泛黑的布条,有的伤口只是拿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随便抹塞上,有些小伤口则根本没处理,红肿得连肉皮都发亮鼓起——足可预见当时葛笼八郎为了保全渡边七郎左卫门尉的首级受到多少绝望的敌军的攻击,还能够活下来实在是天见可 病房内先是死一般的寂静,原本早已经知晓了葛笼八郎伤势的人们也都有点不敢置信受了如此重的伤势,竟然还能够说话,那些跟随政衡一同到来的人全都露出肃然起敬的目光,葛笼八郎的伤口全都是落在胸前,没有一处是在背后。 少顷,政衡用手抹了一把眼睛,擦去眼泪,吁了一口气说道:“门次与我一同敷药,用夹板绑缚!” 门次呆愣了一下,应了一声,与政衡一同开始治疗葛笼八郎的伤口,葛笼八郎是唯一一个政衡亲力亲为最后还亲自上药重新绑起绷带的伤员,此刻的葛笼八郎早已经对政衡心悦臣服,同时感染了身后所有人,是啊,一个能够为家臣落泪亲力亲为上药的家主,是多么难得的一个家主啊! 疼晕了过去的葛笼八郎难得的发出呼呼的声音,起来是睡着了。政衡露出了稍稍安慰的笑容,对着身后众人说道:“众人今日也都累了,且去休息吧,很快五品岳城的消息就会传来,我想会是好消息的。” 众人齐声拜道:“是,殿下!” 刚刚走出病房,一名脸上挂着喜悦笑容的年轻武士一路跑着,一路高叫道:“大捷!大捷!五品岳城大捷!五品岳城开城投降!” 政衡望着飞奔而来的信使,笑道:“好!朝仓经国果然干得不错,那么现在就要宫景盛如何做了,是战还是离开,我想他如果想要继承宫家的话定然做好选择的,将五品岳城陷落和宫高盛受重伤的消息尽快传播给宫景盛。” 太阳即将西沉,最后的余晖在天地之间仿佛都镀上了一层鎏金,橙黄的流光如梦如幻。政衡独自坐在天守阁上,手托着下巴遐想着下面该如何做才能够做到利益最大化。得了吉冈政秀命令的吉冈唯穿着一身艳丽的和服手持着木盘,木盘上是一份菜泡饭,出现在了天守阁外,羞涩的脸上充满了坚毅的目光。 吉冈唯敲了一下木门,然后跪坐在门口执礼说道:“小女吉冈唯给伊达殿下问安。”纟 第二百零四章 恶名(上) 第二百零四章恶名 岸本城的天守阁原本就和那本丸建造在一起,本丸内最高大的建筑就是所谓的天守阁,岸本城虽然遭受到了惨烈的围攻,二丸损失惨重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可是本丸却没有遭受到严重的攻击,只是几道门变成了碎片,里面还算完整。(下iazailou政衡所居住的就是那座最完整最高大的地方,这里原本是吉冈盛秀和他的女眷们居住的地方。吉冈盛秀虽然还没有正室夫人,可是却拥有好几名侧室夫人和小妾,不过她们大部分被政衡给赏赐给了吉冈政秀等人,反正本来就是他们的人,只不过转手当做好人送了他们自己而已。完整最高大可是在政衡眼中也就那么一回事情,比起他所见过的粒根城和楪城都没法比,甚至于比起石蟹山城和鸢巢山城等几座城砦也要简陋许多,不过有一点不错那就是陈设倒是相当的完备,吉冈盛秀来这里也有十几年时间了,就算是头猪也能够发展一点东西了。 政衡独自坐在天守阁上,手托着下巴遐想着下面该如何做才能够做到利益最大化。现在的伊达家似强大,可是却是一种虚幻上的强大,并没有强大的底蕴,从一个一无是处的小土豪变成即将一统两郡土地,甚至将领地嵌入备后国的时间仅仅只有三个月,三个月时间能够有多少的底蕴,从现在文武比例严重失调这一方面就可以得出来,而且武功方面也不是非常的强大,大部分只是将才,而非是帅才,能够成为一队之将,却不能够成为一军之将。[] 得了吉冈政秀命令的吉冈唯穿着一身艳丽的和服手持着木盘,木盘上是一份菜饭,出现在了天守阁外,羞涩的脸上充满了坚毅的目光。吉冈唯敲了一下木门,然后跪坐在门口执礼说道:“小女吉冈唯给伊达殿下问安。” 政衡抬起头来,听到是吉冈唯的声音,眉宇之间露出了一丝异样,轻声说道:“进来!” 这让吉冈唯心里不由得一紧,要来了嘛?!此时此刻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这里又是天守阁,附近虽然有几个人护卫,可是却没有会来打搅他们,再加上今日父亲那急迫的眼神,是的,吉冈政秀非常急迫,今天吉冈政秀因为伤兵营的时候怕是得罪了政衡,便让他最可爱的独生女儿前来服侍政衡,祈求能够得到政衡的谅解,甚至于还能够借此上位。 吉冈唯很顺从的开门站起身来,手捧着木盘走了进来,态度很是恭敬,政衡抬头望着她,发现她的脸色很羞红,还透露出一股娇羞紧张的情绪来。政衡微微一笑,说道:“是要吃晚饭了嘛,放下离开!” 吉冈唯哪里想到政衡竟然没有让她留下,一下子愣在那里,那张带着一丝稚气的瓜子脸上,睫毛扑闪扑闪的,下面那对黑眼睛虽然低眉下眼着地板,但依然水灵。她的两足如霜,蹬着一双木屐。虽然穿着粗布衣,但依然掩盖不了纤直脖颈上稚嫩洁白的肤色。 见到政衡让她离开,吉冈唯愣住没有动,然后惊吓了一下,双手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捧着的木盆也掉落在了地上,砰的一声,木碗翻倒,菜饭撒了一地。吉冈唯惊吓得跪倒在地,侍弄起掉落在地上的菜饭起来,口中不由得低呼道:“伊达殿下,对不起,对不起,请原谅。” 政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着她,摇摇头说道:“不用收拾了,告诉你的父亲,就说我没有怪他,只不过现在是战争时期,不需要女人,嗯,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政衡连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会说出如此大义凛然的话来,好似一个正人君子一般,不过数天前他还是那副色域冲天的样子连小女孩都不放过,现在却防着一个美女能够表现得如此,真是奇了怪了。 吉冈唯一怔,抬起头来,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巴巴的落起泪来,眼泪不争气的掉落下来,说道:“伊达殿下,父亲大人已经老了,小弟还小,还请伊达殿下不要赶我走!”说着竟然站起神来开始宽衣解带。 政衡嘴角一撇心忖道:“果然如此!”他近距离的打量着吉冈唯,她果然长得国色天香,娇柔可爱,一头散开的乌黑发亮的秀发直垂到园翘的臀部,她裸露着上半身,圆润的双手抱着胸前,正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丝一缕缓缓地离开了她的身躯,是一件艰难而缓慢的过程,吉冈唯咬着嘴唇做着自认为最为羞耻的事情,可是今日父亲那般的哭诉,想到年幼的小弟如果没有眼前这个男人的庇护将会失去一切,甚至于生命的时候,她只能够用自己最为重要也是最后的代价来做交易。 犹如剥茧抽丝一样,吉冈唯把最纯粹的一面展露出来了,几近完美的躯体,就像一颗成熟的果子,又像新剥的春笋,洁白而湿|润,沾着初春纯洁的露珠。 政衡打量了一眼吉冈唯,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接近的一个未尝男女的少女的身体,就算是前世的他也只不过艺术片过过干瘾,伊势樱也只会在黑夜中与他相好过不了大白天的心里那一关。 政衡也没有去执意去命令其他的女人做那样的事情,他的身子不由得热了起来,淡淡的笑道:“过来,坐到这一边来。” 吉冈唯呆滞了一下点了一下头,用最小的步伐移动着双腿,企图遮掩住双腿间的芳草,可是愈是如此愈是遮掩不住,细细的方才却早已经流露出来,低着头的她一下子惊吓了一下,用手前去遮拦,却没有发觉上面一下子露出了大半。 政衡轻轻笑了一声,竟然一手抱住了她,索性嘴巴对着嘴巴吻了上去,她呆住了。政衡抬起头,她不知所措的样子,觉得好笑,又重新往她的嘴巴里吻去,在她嘴唇上啜着,而且舌头慢慢侵入她的小嘴。 她就呆呆的坐在那里任由他吻着,而且双手依然前放,他一把将她搂过,双手抚弄着她迷人的长发,延腰而下,秀发的尽头便是她高翘小巧的圆臀,政衡轻轻的摸着,她的鼻子发出“唔唔”的声音。 吉冈唯稍稍挣脱了开来,红着脸说道:“请君怜惜!”然后闭上了眼睛。 政衡将舌头伸入她的耳朵之中,她“啊”了一声,全身颤抖起来,他左手揽着她的腰肢,右手摸上了她的胸脯,在锋芒上温柔的按着。 春色在政衡的来回冲荡,吉冈唯的引吭高吟下越燃越旺、越燃越烈,随着吉冈唯一声划破夜空的爽快尖叫声后嘎然停止,紧接着,满屋春色被窗户外那抹朦胧的月色淡淡的吸去,房间里的也随之逐渐消退。 政衡着怀中这个乖乖送上门来的女人,他冷冷的笑了一声,搂着她缓缓入睡。 …… 由于岸本城本没有天守阁,本丸是连接在一起的,所以政衡居住的天守阁和吉冈政秀所居住的地方只是相隔了两条走廊而已,此刻吉冈政秀站在居住的屋子门口,听到天守阁方向传来娇喘不定的声音,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女儿,为父也是迫不得已啊!我算是透了,找男人,什么感情不感情,顺眼不顺眼都是虚假的,不真实的。伊达政衡虽然不是什么出身高贵的人,也没有强大的背景,全都是靠着一手一脚打出来的。可是仅仅凭借着比起我们吉冈家还要差的底蕴,连续爆发没有几个月时间就成为了我们只能够仰视的存在,只能够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他足够强大,强大到有点妖孽了。如此妖孽的人物也就只有安艺的毛利元就才能够与他有的一拼,如此人物怕是也只有出云尼子家出身的女子才能够成为他的正室夫人,但是只要你能够拴住伊达政衡的心,做侧室还是可以的,一个名分算什么,好好的为他生养几个儿子的话,我们吉冈家就能够在伊达家内立足了,甚至于可以凭此更上一层楼,岸本城可是连野驰乡的一角都没有,连那刚刚头像不久的朝仓经国都成为了五品岳城的城守。”吉冈政秀越说越是激动,拳头紧紧握住,好似到了光辉的未来。 …… 就在政衡和吉冈唯发生故事,吉冈政秀发表高谈阔论的时候,在本来已经达到了剑拔弩张的西山城更加的动荡起来。粒根经允突然率领二百人突然出现在西山城的正面布阵,让本来已经打定主意不去招惹伊达家的宫景盛一下子紧张起来。可是紧张了半天时间,外面阵是布了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太安静了反倒是让他不由的忧虑起来。 他倒是想要干什么? 很快宫景盛就得到了最新的消息,还是从对面的伊达军中传过来的,让他愤怒到极点的消息。“啪”一声巨响在西山城的天守阁内传出,只见得宫景盛一脸怒色,双眼充血,将手中的信件重重的扔在了地上,信件断成了两截,恶狠狠的喊道:“懦夫,叛徒,小奴可景友竟然勾结伊达家夹击家主,不仅失去了五品岳城,还重创了兄长。”这小奴可景友便是小奴可宫氏一族的家主。 …… 最新最全的小说 第二百零五章 恶名(中) 第二百零五章恶名 宫景盛一脸怒色,双眼充血,将手中的信件重重的扔在了地上,信件断成了两截,恶狠狠的喊道:“懦夫,叛徒,小奴可景友竟然勾结伊达家夹击家主,不仅失去了五品岳城,还重创了兄长。这不可能,小奴可景友已经被干掉了大部分兵力,连大富山城都丢了,还有,他们怎么可能知晓伊达家到来的消息,还如此迅速的和他们结盟击破了主力。还有他们哪里前往的五品岳城,岸本城不是还在吉冈盛秀的手中嘛?!” 一连串的问题让座下的数人显然也是弄不清楚,也都不是非常清楚书信内容的真实性,只能够低着头没有回答,书信的内容他们已经知晓了。[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伊达军并不是只送了一份书信进来,而是用弓箭射进来了数十份,全是用倭文写的最简单的内容,就算是普通足轻都已经在认识几个字的人的帮助下知晓了。何况是他们,只不过书信的内容太过于夸张,让他们一时间无法辩解出真假来而已。而且他们也无法凭空说是假的,如果一旦得知事情是真的话,手下的人们定然会立刻炸营的,就算是真的他们也不敢去确认,那样更加可能发生炸营,只能够处在半信半疑的微妙正好。 现在都已经人心惶惶闹得不可开交了,何况到时候。 众人都瞧向了正在一旁翻动着书信的老者,这位老者名叫安惠院。原本也是宫氏一族出身,就算是宫景盛也要叫他一声叔公,曾经也争夺过家主之位,后来失利后便隐居成为了一名僧侣。宫景盛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三顾茅庐终于请他出山帮助自己,说是客卿家老,其实是宫景盛最为信任的人,到宫景盛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他却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淡淡的说道:“二郎,冷静。” 宫景盛一脸青筋怒喝道:“冷静,现在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让我怎么冷静,这样大的事情竟然是从敌人口中知晓的,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都不知道,如何能够让我冷静下来,查,给我狠狠的查清楚事情的真假。” “哼!”安惠院冷哼了一声,打断了宫景盛的抱怨,低声喝道:“二郎的怨气老朽可以理解,但是现在还不是埋怨的时候,你也清楚这是从敌人口中知晓的,既然是敌人会如此好心的来告诉我们事情的真相,就算是真相,我也只能够相信其中只有三层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而且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你有什么怨言无论如何都要埋在肚子里面不能够宣之出口,连你都无法镇定下来,下面的人会如何待,如何能够平静下来,我不炸营才怪。现在最为重要的事情是查清楚事情的真假还有应对的策略?” 别人如此不给他脸面宫景盛定然会当面一巴掌拍过去,然后拔出太刀狠狠的斩掉他的狗头,可是安惠院是谁,那是他好不容易请出来的军师,还是宫氏一族的老人,虽然当年失败了,可是还是拥有一定影响力的。宫景盛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逐渐恢复过来,朝着安惠院微微拜了一下,说道:“叔公所言极是,是二郎太急躁了,不知道叔公如何待这件事情,有几分真几分假?!” 安惠院皱了皱眉头,沉思片刻,说道:“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老朽也猜不透,不过既然他们胆敢送来这种书信定然有所凭仗,老朽其中五品岳城或许真的如他们所言已经告破了,不过家主应该没有受到重创,那和小奴可宫家联盟夹击一事也当不得真。” 宫景盛听罢也沉思下来,他能够请出安惠院帮助他参与夺嫡之争也不是粗暴之人,冷静下来也出了一些蹊跷出来,但还是有一些没有弄明白,问道:“叔公如何得出来五品岳城已然告破,那渡边七郎左卫门尉一向都是兄长那一派的,也甚得兄长重任,连五品岳城也让他守备,城中兵力常年备有三百,现在正与小奴可景友决战在即应该会有兵力达到五六百人,凭借着五品岳城的城防如何能够攻破,而且前往五品岳城也就两条路可行,一条是我们这里,一条是在岸本城,难道小弟已经?!” 他突然想到了如果真如安惠院所说,五品岳城告破,那么首当其冲的岸本城会发生什么事情就不用猜都能够想到了,脸色一下子惨白,喃喃着无法说出声来。吉冈盛秀一直以来都将宫景盛当做他的最大敌人,桂元延一忽悠他就将他的魂给勾走了,不过宫景盛倒是讲情义的多,想到吉冈盛秀或许发生意外脸上难免露出了悲伤的表情,只不过到底有多少分是真的就没有人知晓了。 安惠院还是语气淡然的说道:“如果五品岳城真的告陷的话,那么也只有一个可能,岸本城在昨夜便已经陷落了,我想能够如此快速的陷落也只有一种可能。哎,当初老朽提议让四郎派遣使臣前去试探伊达家算是走了一步错着,没有想到四郎竟然会派遣吉冈政秀这个一直以来都极力打压的边缘人物前去做那试探的任务。老朽也没有想到吉冈政秀会如此胆大包天,敢于倒戈一击,不知道伊达政衡给了他什么好处,竟然让他如此拼命。” 宫景盛气势一顿,他没有想到安惠院从五品岳城失陷就可以推测出大致的内容,一下子也陷入了沉思当中,当初虽然是安惠院提议让吉冈盛秀派遣使臣前往豆木城试探试探伊达政衡的底线,可是那吉冈政秀却不是吉冈盛秀派遣的,而是他提议的。他本来是想要借着伊达政衡的手恼羞成怒下灭了吉冈政秀的,没有想到会发生意外的事情,低声喃喃道:“如果五品岳城真如叔公所言的话,岸本城定然已经陷落,那渡边七郎左卫门尉不死也已经重创,西城宫氏一族损失大半兵马,和小奴可宫氏一族的争斗将继续延续下去,甚至于要反过来压制住西城宫氏一族,现在该如何是好?” 安惠院如何不清楚吉冈政秀是宫景盛提议的,不过他将那件事情揽在他身上也算是对宫景盛的一种保护,必然会更加得到宫景盛的信任,至于其他人他倒是不会在意,那些人全都是一些墙头草,风朝哪边吹就会朝那头倒。他想了片刻,说道:“二郎,现在要考虑的不是大富山城的事情,而是要考虑西山城将何去何从,一旦五品岳城陷落的真实消息得到确认,西山城就已经成为了瓮中之鳖夹击之势形成,又秋收在即,不炸窝才怪。就算是现在小奴可宫氏一族还没有和伊达家达成联盟,可是一旦得知消息后他们也一定会跑来和他们结成联盟的。现在小奴可宫氏一族什么德行二郎想来也是知道的,得到伊达家这样一个重要的臂助,他们势必能够力压我们,甚至于还能够将我们彻底灭掉夺取大富山城。” 安惠院的话让宫景盛无法反驳,一点儿也无法反驳,他当然清楚五品岳城对于西山城太重要了,物资粮食都要靠五品岳城来周转,一旦失去五品岳城,西山城就会彻底成为一座孤城,他们也将成为一支悬在外面的孤军,就凭着城下的一点田地如何能够养活城内的二三百兵力,而且还要面临着四面包围的境地,就算现在城内的粮食能够度过这个冬天。可是明年呢?后年呢?宫景盛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不然也不会三顾茅庐请出安惠院了。 宫景盛眉头紧蹙颇为沮丧的说道:“叔公,到底该如何是好才能够摆脱掉眼前的困境?!” 安惠院思考了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与伊达政衡谈判,用西山城换取二郎和二百将士的性命。” 在场的众人还没有等到宫景盛回答齐声喝道:“安惠院大人有没有搞错,怎么能够用西山城来换取殿下的性命,好像我们就没有一战之力似的,这个不能够答应下来,西山城修建得相当坚固,我们就不信了他能够拿我们怎么样?” 还有人叫嚣道:“对,绝对不能够答应,绝度不能够答应!西山城可是我们西城宫氏一族楔入野驰乡的钉子,只要西山城还在我们手里,我们随时就可以杀进野驰乡甚至于整个神代川,进而夺取阿贺郡,把西山城送出去,再想要在野驰乡获得一块立足地,就是难如登天了!” 如此叫嚣的大部分人是野驰乡当地人,他们的家人全都在这里,让他们离开西山城到大富山城去这不是让他们抛妻弃子远离故土嘛?!这怎么能行,绝对不行,反正他们是本地人,就算是伊达家入主西山城也会用到他们的,到时候改换了一下门庭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宫景盛也听出来了,这帮子混账东西刚刚不说话现在全都炸了,脸上立刻露出了恼怒的表情,喝道:“全都给我闭嘴,出去,全都给我出去,此事不要议论了!”说着径直走了,走得相当干脆,只不过在众人都离开的时候有一名小侍出现在了安惠院的身旁小声说了几句话,安惠院径直走进了宫景盛的内院,两人好一阵密议。 就在两人密议的时候,那名小侍突然闯了进来,急声道:“殿下,祸事了,刚刚伊达军送来了一个盒子,里面竟然是四老爷的首级,现在大家都相信了那封书信的内容,有些人还传言殿下要抛弃西山城独自逃离,一下子炸营了。” …… 第二百零五章恶名 第二百零五章恶名,到址 第二百零六章 借道(上) 第二百零六章借道 就在两人密议的时候,那名小侍突然闯了进来,急声道:“殿下,祸事了,刚刚伊达军送来了一个盒子,里面竟然是四老爷的首级,现在大家都相信了那封书信的内容,有些人还传言殿下要抛弃西山城独自逃离,一下子炸营了。” 炸营?!宫景盛和安惠院两人的脑袋一下子炸了,顿时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名词。[] 所谓炸营,又称惊营、营啸,是个极其特殊的军事用语。它是指部队夜晚留营时,在没有接到任何指令的情况下,全体官兵盲目紧急集合的一种反常行动,严重时甚至会出现互相残杀的情形!炸营,历来就被各朝各代的统兵大将所深深恐惧。 其实,炸营并不常见,只有在特定的情形下才会发生。其实西山城并没有具备炸营的条件,城内的士卒虽然因为粒根经允等人的出现而紧张不已,凭借着对于西山城的坚固和从众心理并不担心伊达军能够轻易攻破西山城,城内拥有充足的粮食和水源,不用担心围困中饥渴的问题。 然而很不幸的是安惠院有点高估了宫景盛家臣们的忠诚程度,当他们听闻了安惠院提出的用西山城交换离城交易的时候心中不由的全部炸了,这如何能行。他们大部分是野驰乡出身的土豪国人,还有一小部分是来自东城村的人们,听闻安惠院如此肯定以及确定五品岳城已经陷落,明白野驰乡和东城村未来的新主宰已经改变。 宫氏一族已经彻底退出了霸权的位置,连丁点剩余的都没有剩下,未来的主宰只能是伊达家。他们可都是本地出身的土豪国人,家人亲眷都住在本乡本土,要是跟随着宫景盛离开了西山城,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够返回,如果伊达家狗屁倒灶的要秋后算账,他们自己没有事情了,可是他们的家人逃得掉嘛?! 就算是伊达家开一面不追究他们的家人的责任,可是他们全都是一家之主,一家的顶梁柱,顶梁柱塌了,还能够支撑住一个家,等他们重新在大富山城站稳脚跟想要接家人离开的时候发现家中美眷都已经躺在了别人的胯下嗷嗷乱叫,他们的孩子称呼别人教爸爸,这样的事情很可能会发生。 渡边七郎左卫门尉或许城内大部分人不认识他的面孔,而且渡边七郎左卫门尉对于伊达军还有一些用处,已经只剩下丁点用处的吉冈盛秀的首级便成为了最好的媒介,告诉西山城的人们,岸本城告陷,信件的内容真实可靠的媒介。吉冈盛秀每个月都要来一趟二趟的西山城,为人又有点嚣张跋扈,就算是最底层的门的都认识他那张丑恶的面孔,他的首级送到西山城的时候,对于西山城的人们打击有多大就可想而知了。 想到宫景盛很可能会前去和伊达军交易以西山城交换他们的安全,到时候为了增强宫景盛返回大富山城的实力必然会拉上全部家臣一起离开,这是本地武士们无法忍受的,一下子便在普通足轻之间宣扬开来,宫景盛要带着大家离开西山城不再返回来的事情都宣传开了。本土武士老爷们不想要离开故土,难道这些本地出身的足轻们会愿意抛妻弃子逃到他乡去当苦力。 不炸营才怪?!还好天色渐晚,粒根经允离城稍远,没有发觉西山城的变化,否则此刻发动一次奇袭必然能够收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这些说来话长,可是在宫景盛和安惠院的脑子里也就一转瞬的功夫,安惠院一下子明白了是他高估了本土武士的忠诚度,首次低下了他皱纹满面的头颅,低声说道:“二郎,是老朽说错了,来要早做决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现在老朽先离城前往前方伊达军中,最好能够见到伊达政衡,商讨离城事宜。二郎你先稳住城内局势,就算是欺骗也要先稳住,不然我们就没有任何筹码底牌了。” 宫景盛握紧了拳头,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愤慨,表面上依然相当的镇定说道:“叔公,此事就拜托您了,定然要说服伊达政衡放我们一条生路。” 安惠院突然苦笑了一笑,说道:“或许结局会和我们想象的还要好,毕竟宫高盛现在和安艺毛利家走得非常近,伊达政衡却是出云尼子家一派的,如果做出一些让步或许还能够得到一些物资上的支援。” 宫景盛听罢心情稍稍冷静了下来,站起身来拜道:“拜托了!”说完急匆匆向着门外走去,前去安抚手下的将士去了。 安惠院了一眼宫景盛的背影,摇了摇头,低声喃喃道:“遇事心已经乱了,来还没有修炼到心如止境的地步,不过既然已经坐上了这艘船,就没有下来的可能,尽力而为吧!”说着悄悄隐匿下来等待着安抚工作的结束,现在士卒们正在火头上,如果让人到他离开了西山城,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还是等待天明再说。 …… 清晨天开始亮起了,夏日里天色总是很早就开始亮的,太阳倒是还没有升上来,岸本城的人们再一次开始了忙碌,只是声音并不是很大,生怕吵醒了还在熟睡中的人们。此刻政衡缓缓睁开了他的独眼,自从失去了一只眼睛后他的睡眠向来不是很好,生怕闭上眼睛后永远睁不开成为瞎子,忧虑的心情让他显得并不是非常精神,此刻他的手指正沿着吉冈唯那光滑的腹沟向下移动,手放在了吉冈唯的腿根,那里有一小黑色毛发冒头了,他的手指捻了捻,扁扁的卷卷的毛发,有减震保护和散热的作用。 闭着眼睛的吉冈唯似乎感到了有一双手正在肆虐着她的身子,早已经睡醒的她却没有睁开眼睛,微微颤抖的身子出卖了她的灵魂,其实她一晚上根本没有睡熟,只不过午夜时分太过劳累后小憩了一会,大部分时间都在胡思乱想。 政衡了一眼吉冈唯睫毛上沾湿的泪珠,她的眼睛紧紧闭着,因为被政衡奇异的手法挑逗了一番,她的脸色有些潮红,但眉头紧锁拼命地忍着。捣鼓了这么一会,又是抚摸着她的身子,又是把玩着胸,政衡的心里不由自主的升腾起一股欲火,除了释放实在是找不到痛快的办法。 政衡靠近了吉冈唯的耳畔轻声说道:“我突然想起了一休老禅师的梦闺夜话,有时江海有时山,世外道人名利间。夜夜鸳鸯禅榻被,风流私语一身闲。这是我最喜欢的诗句,连一休老禅师在七八十岁的时候都能够坠入爱河,何况我这个小和尚呢?!”他轻轻摸了一把刚刚冒出头发渣子的脑袋,淡淡的笑了一声。 不过现在政衡的动作轻轻加重了两份,只是没有半点虐待吉冈唯的意思,他的手指从她的脸颊轻轻地抚摸着,在她的胸前揉动着,在她的腿上轻轻揉捏着,只是到了最后他停止了动作,静静的一点动作都没有。 关键时刻政衡停止了前进,离开了吉冈唯,让吉冈唯一下子难受得如临深渊,她红着脸孔,已经尝过了男女滋味的她如何忘却的了昨夜两人的疯狂和酣畅,睁开了眼睛,闪动着明亮的大眼睛,稍稍忧虑了片刻低声呻吟道:“像刚才那样,别停好嘛?!” 政衡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轻轻地问道:“怎么样?!” 吉冈唯的脸瞬间犹如四月的樱花,让政衡想象到了满天飞红,落红阵阵,低低的恳求道:“摸我!” 政衡没有拒绝吉冈唯的请求,他还有一些时间来挥霍。本来今日该是商议是否夺取五品岳城的事宜的,只不过很幸运的是五品岳城已经在朝仓经国的叩门下开城投降,岸本城还需要一点时间好休整,他相信西山城也很快就会传来新的好消息。到时候野驰乡一统,东城乡只是意外所得,不过五品岳城、岸本城、西山城、豆木城、藤木城的获取使得伊达家在哲多郡的西侧固若金汤,不用担心来自西侧的攻击,最起码短时间内不用担心。 政衡轻轻笑了一声,将身子压在了吉冈唯的身上再一次晃动起来。 事情很快就结束了,并没有和昨夜那般疯狂,在日头一点点的升起,驱散了峡谷间清晨的寒意,一身汗水的政衡心满意足的发泄了出去,然后好生休养了一阵便起身用温水擦拭了身子,穿上了铠甲向着门口走去,新的一天来临了。 缩在门后面用被单裹住身子的吉冈唯呆呆的问道:“您会明媒正娶我嘛?” 政衡淡淡的笑了一笑,她一开始只不过是为了保全父亲吉冈政秀和弟弟的生命安全而来的,现在说这个话只不过是因为清白既然已经被人夺走了,在伊达家内没有任何一个男子会拼了性命不要来娶她。 只不过,政衡当然也不过是为了安抚野驰乡的中下级武士,在野驰乡,政衡找来找去也唯有吉冈政秀一人能够当得起这个位置,正好吉冈政秀有一个漂亮的女儿,何乐而不为呢?! 政衡轻声说道:“你会成为我的第四房侧室夫人。”说着身子微微顿了一顿,突然想起了二阶堂信弘和佐次郎来。 …… 第二百零六章借道 第二百零六章借道(上,到址 第二百零七章 借道(中) 岸本城早早的支起了一个大棚子,里面的几口大锅正不停地冒着热气,这是用蒸煮伤病员换下来的床单和衣物,进行消毒。那些床单和衣物,先通过流水清洗掉上面的污物,再经过高温蒸煮,晒干后再发回使用。所有在营房中负责打扫洗涤的,都是原岸本城出身的士卒,还有一些能够走动的受伤稍轻的人们,政衡昨日通过教导让他们明白了该如何照顾重伤员。政衡后来带来的人们或许还有一些别捏,可是岸本城内的人们全都是亲里乡亲,互相帮助都是非常自然的,一大早便开始忙碌起来。 政衡心满意足的从天守阁内走了出来到了从外面进来的吉冈政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向他轻轻点了点头,问候道:“政秀,吃过早饭没有,与我一同前去。”[] 吉冈政秀的眼睛里露出了高兴的光辉,他终于放下了坎坷不安的心,喜悦之情仍然溢于言表,他当然早已经草草的吃过了早饭,对于伊达军的一日三餐的习惯还有点不适应,可是到饭食没有不吃的道理,只不过现在却要装作还没有吃过的样子,说道:“殿下请,下臣还没有用过餐,同去,同去。” 政衡笑了一笑说道:“请,政秀与我谈谈宫氏一族如何?!” 吉冈政秀瞥眼望了一眼了无动静的天守阁,他一想到自己的女儿成为了政衡的女人后为吉冈家带来的好处就有点心花怒放,不过脸上倒是很快镇定下来,跟随在政衡身后向着客厅走去,思考了片刻,说道:“宫氏一族出身神氏。地位崇高,并且拥有肥沃的土地,只不过在南北朝时代分成了两支。一支由氏信系宫氏往备后南部势力延伸,现在的居城是志川泷山城,也就是俗称的有地宫氏;另外一支盛重系宫氏朝着奴可郡发展。现在的久代宫氏和小奴可宫氏全都是盛重系宫氏分家出身。只不过盛重系宫氏嫡系在十余年前就断绝了,现在久代宫氏和小奴可宫氏的争斗就是为了争夺嫡系留下来的土地而展开的,不过据传久代宫氏现任家主宫高盛早已经有意臣从于安艺毛利氏。” 政衡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脚步稍稍移动的慢了一些。 吉冈政秀见政衡在认真的听着。继续说道:“那五品岳城本是现任家主宫高盛修筑的居所,由于五品岳城处于东城村,久代宫氏又被称呼为东城宫氏,现在为了能够更好的压制住小奴可宫氏便将新居城移居到了刚刚占据不久的大富山城,大富山城处于西城村,便称呼为西城宫氏,其实东城宫氏和西城宫氏是一家。小奴可宫氏的居城位于小奴可村龟山城,为了对抗久代宫氏,现任家主小奴可景友从属于出云尼子氏。在殿下还没有来到之前,小奴可宫氏已经处于大富山城和五品岳城的夹击之势下难以动弹。现在殿下占据五品岳城也算是给小奴可宫氏从夹击下解脱出来。” 政衡微微顿了一下,没有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倒是帮助了小奴可宫氏,拖延了他们的灭亡时间,他倒不清楚的是在历史上再过一两年时间小奴可宫氏就会被毛利家打得嫡系灭绝。只能够苟延残喘最后在毛利辉元时代衰亡。政衡暗自冷笑了一声,独眼一眯,心忖道:“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不过我现在时间紧迫,倒是便宜他了。以后再慢慢算账,我的便宜可不好赚。”脚步不停,却已经到了客厅,双方坐定。侍从送上了饭菜。 政衡吞咽下了一口饭菜,突然问道:“宫景盛是一个怎么样的男人?” 吉冈政秀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问起他是怎样一个男人嘛?!说实话,他是一个很强烈的男人。比起殿下的还要强烈。” 吉冈政秀的回答有点出乎意料,因此政衡微微笑了一笑说道:“如此说来,宫景盛也喜欢打仗砍下敌人的头颅或则获取美丽女子的身体喽?!” 吉冈政秀笑了一笑,然后说道:“虽然他的比起殿下还要强烈,只是他没有和匹配的能力,这也是为何他现在还是西山城的城主,而殿下已经进入了备后国。宫高盛到现在还没有子嗣,宫景盛一心一意想要继承久代宫氏。他本来就是前任家主的正室夫人所生养,宫高盛的母亲则是侧室夫人,由于后来受宠方才成为了第七代家主,在血统上不比现任家主低,这正是他成为西山城的原因,太过于锋芒毕露也不是一件好事情啊!那渡边七郎左卫门尉说是守备五品岳城,其实还有就是监视宫景盛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政衡眼中露出了鄙视的目光,不屑的说道:“真是一个愚蠢的男人,宫景盛不仅是一个愚蠢的男人,而且还是一个不懂得做人的男人,他竟然在没有得到实权的情况下惹恼了宫高盛,不过一个愚蠢的男人不正是我所希望的嘛?!” 松岛弥二郎脚步匆匆的小跑着进来,拜道:“殿下,一名自称安惠院的老禅师代西山城宫景盛前来请求一见。” 政衡楞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刚刚还在计算着要不要算计一下宫景盛,竟然就有人来给他算计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望向了吉冈政秀,想要问问这安惠院到底是何方神圣,回头对松岛弥二郎道:“让他进来便是!” 吉冈政秀的脸上带着果然如此的表情说道:“这安惠院本来是第五代家主的从兄弟,由于争位失败而隐居禅院,宫景盛想要与兄长争位便三顾茅庐请出了他,算是宫景盛的数一数二的智囊,不过据传正是宫景盛请出了安惠院,方才让现任家主宫高盛对他开始谨慎疏远。” 政衡嘴角一撇,对着身旁的一名侍从说道:“将那个吵闹着最凶的家伙套进麻袋带到侧屋去,塞住他的嘴巴不要发出声音来。” …… 安惠院在松岛弥二郎的带领下走进变成了一座巨大伤兵营的岸本城,脸上充满了凝重的表情,他猜测到了伊达政衡的主阵会在岸本城,却没有猜测到岸本城会变成这样的模样,不过岸本城外堆起的两座大坟,还有地上无法洗尽的鲜血告诉他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惨烈的合战。只不过让他难以理解的是,伤兵们在城内四处走动,互相摊销,他们的伤口上都绑着干净的绷带,眼神中也不是如过去那般空洞无物,而是多了名为希望的神采。 安惠院也算是久经考验的人,虽然十余年都在和青灯古佛为伍,可是早年间为了争夺主位也激烈争斗过,却从来没有到过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笼城战的城砦会如此欣欣向荣。他对于那个素未蒙面的伊达政衡多了一丝恐惧和好奇,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物啊!越是知晓伊达政衡的经历,越是让他感到恐惧。十几年前由于是次子的身份送往寺院当中常伴青灯诵经,十几年后父兄败亡毅然挺身而出,将一个一无是处快要灭绝的小土豪成长为横跨阿贺、哲多两郡的豪族仅仅用了三个月时间。 三个月时间啊,这是什么概念,宫氏一族在备后国已经经历了数百年时间,久代宫氏和小奴可宫氏争夺奴可郡霸权也已经争斗了十多年,宫景盛为了上位已经等候了近十年。很多家族为了夺取一村一町的土地付出了十年百年的时间,他却只是花了三个月时间,就算是安艺的毛利元就也无法办到,毛利元就成长到现在的地位也花了数十年的时间。 政衡坐在客厅主位上,吉冈政秀和片山盛长坐在一旁,岩高大藏、土井外计等人作陪,远远的就到安惠院不急不缓的走着,一派宠辱不惊的气象,将神社出身的高贵风范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 走进了客厅,到一席人,安惠院倒是只认识吉冈政秀一人,不过他的眼睛却是也不吉冈政秀,只是着坐在正位上的政衡,正是传闻中的独眼男子,行礼道“西山城特使安惠院见过伊达侯。”一套礼仪做的滴水不漏。 神社出身果然是不同与人,言谈举止,都要仔细学习,不同的场合,不同的人物,所适用的礼节也都不尽相同,错上一点,便是惹人议论。安惠院本是神社出身,后来却是弃神道学习佛禅,只是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气度却是无法改变。 政衡倒是没有介绍众人,只是漫不经意的说道:“安惠院此来,不知道所为何事,你我双方现在还处于战争状态,若不是在禅师修佛与我同道上,否则也不会与你一见。” 安惠院眼中不由得露出些许怒火,你又是送信又是送首级,难道不是想要与我们会面嘛,现在倒好推脱的一干二净,还说修佛同道,否则不会一见,心中恼怒脸上却是恍若未闻,却是直截了当道:“今日前来,却是想要与伊达侯借道的?” 第二百零七章借道 第二百零七章借道,到址 第二百零八章 借道(下) 安惠院心中不由得微怒,你又是送信又是送首级,难道不是想要与我们会面嘛,现在倒好推脱的一干二净,还说修佛同道,否则不会一见,心中恼怒脸上却是恍若未闻,却是直截了当道:“今日前来,却是想要与伊达侯借道的,我们退出西山城,来交换返回大富山城的通道?” 政衡本以为安惠院会和他东扯扯西扯扯的来上一段,最后才提出借道的事情,没有想到安惠院会开门见山的告诉你,我就是来借道的,你要什么清清楚楚摆出来,倒是让他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映了过来,笑道:“笑话,西山城我反掌之间就能够获得,如何比得上宫景盛的人头重要?”[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安惠院直白,政衡更加直白,西山城我要,但是宫景盛的人头比起西山城来更加重要,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够交换。安惠院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脸色变得很不好,嘴上略略威胁道:“据闻三村氏已经联合了毛利氏击溃了庄氏,庄氏顷刻间就会溃败,不知道伊达氏摆放在什么位置,是从属于毛利氏,还是出云尼子氏。”他的意思相当明白,伊达家现在是在这里得到了一些好处,可是这是抓了芝麻丢西瓜的买卖。 政衡哪里听不出安惠院的意思,他现在的心也是相当焦急,可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妥来,倒还是原来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好似与吉冈唯快活的有点劳累想要好好睡一觉一般,微微笑着说道:“安惠院禅师,听闻宫高盛现在没有子嗣,宫盛秀已经死了。若是宫景盛也没有了脑袋,您说说久代宫氏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想小奴可宫氏会很高兴遇见这样的事情的,想来我如果提出一些其他的条件他们定然会很乐意与我合作的。” 政衡微微笑着说出来的一番话,让安惠院不由得气结。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非常对。宫高盛兄弟四人,其中二弟宫景盛,小弟吉冈盛秀,还有一个三弟早夭,吉冈盛秀已经亡故。现在宫景盛有很大的机会成为久代宫氏的家主。如果宫景盛也被斩杀的话,久代宫氏必然会大乱,小奴可宫氏趁机夺权的话事情将会变得非常复杂,这是安惠院不愿意碰到的事情,也不愿意听到的事情。 政衡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听闻安惠院禅师乃是宫高盛的叔公,若是宫景盛亡故,是不是也有机会让自己的子孙继承久代宫氏的家主一职?” 安惠院哪里想到政衡会是一个如此混账的东西,没有说几句话竟然就将他给绕了进去,不由得更是气结。苦笑了一声说道:“伊达侯说笑了,老朽并无直系后人,不知道伊达侯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 政衡想了一想,说道:“原来如此。其实我的要求也非常简单,他可以离开,须与我签订协议,将东城村割让给伊达家的协议,还有只能够带走十人,最后加上一条,需要留下一名人质,最好是直系亲属。” 安惠院气息不由得一滞。他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可是哪里想到政衡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签订协议,这是万万不可的。不是留下把柄是什么;只带走十人,这如何在久代宫氏内部争权夺利;还要留下一名直系亲属的人质,宫景盛只有一个儿子,留下儿子这哪行,不是断子绝孙吗?! 安惠院很想大骂政衡一顿,小人啊小人,趁火打劫,这是赤果果的趁火打劫,但是他不敢。他清楚,在政衡面前最好还是保持的谦逊一点的态度为好。起来人畜无害的政衡,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真的惹火了他,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古来战争法则在政衡面前是一点不管用的,这是多治目经孝的家老佐佐木付出血的代价告诉后来者的。 而政衡的独眼中,玩味着早已经气急败坏的安惠院的神色。 他外表起来不急,可是心中却是有点很是急迫。谁让他对于毛利元就相当的忌惮,一旦让毛利元就和三村家亲彻底击溃庄为资,签订城下之盟,就算是在这里搞东搞西搞得火热,却也正和安惠院说的那样抓了芝麻丢了西瓜一般得不偿失。现在伊达家强势,不多争取一些不正是显得政衡现在非常急迫嘛,越是急迫的时候越要沉得住气。 安惠院在考虑,政衡在玩味的这他,其他几人也都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一下子客厅里的气氛便僵住了。倒是片山盛长突然想起了什么,左右,呵呵干笑了两声,开口说道:“殿下,您还没有吃早餐呢,是否要送上来,与大家一同就餐。” 政衡扭头随意的说道:“安惠院禅师,吃过早饭没有?!” 安惠院倒是先楞了一下,吉冈政秀、岩高大藏、土井外记、荒户升贞、马醉木景佐、镰臼重赖也同样感到莫名其妙,这个时候吃早餐,天色还不到吃饭的时候。安惠院眉头微微一皱,下意识的说道:“没有?!” 政衡着众人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权留,来让大家都有点误会了,在伊达家内一日需要吃三餐,早餐,午饭和晚餐,不管是武士老爷还是普通仆役都吃饱饭,这便是我们伊达家崛起的秘诀啊?!” 安惠院啊了一声,他没有想到伊达家会有如此奇怪的要求,一天吃三顿饭,每一个人都吃饱饭,那需要多么多的粮食啊!在省吃俭用的乱世,还真是一个奇怪的政策,或许正是这个让那些刚刚投降的家臣心甘情愿的为他效劳吧,如此想着,几名侍从手捧木盘出现在了门外,将木盘放在了每一人的面前,一碗热腾腾的泡饭,还有两样小菜,三根腌萝卜和一小碟茄子。 政衡着在这个时候已经算是很丰盛的早餐突然想起了前世不好好吃早餐的日子,泛起了一些苦涩,脸上倒是一副高兴的模样,回头对着片山盛长说道:“权六,这腌萝卜是随军带来的,可是茄子好像并不是军需品。” 片山盛长摇摇头表示不知,回头望向了吉冈政秀,说道:“这是昨日夜晚做晚餐的时候留下的。” 吉冈政秀回道:“殿下,茄子是附近农民献上来的。” 政衡放下筷子,抬眼对着站在一旁的松岛弥二郎说道:“弥二郎,回头询问一下那农户是谁,送上一些米粮给他,算是买茄子的钱。” 松岛弥二郎点头应是。 政衡到众人停顿,笑道:“来,大家一起开动吧!”说着重新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然后很满意的说道:“做的还真是不错啊,那,几位,我先开动了。”笑着开始开始仔细的扒起泡饭来,口中啧啧称赞着饭菜的美味。 见到安惠院没有吃,政衡抬起头抹了一把嘴巴,将漏在嘴边的饭粒小心翼翼的用舌头舔了进去,说道:“安惠院禅师,为何不吃呢?!很美味的。” 安惠院摇了摇头拒绝道:“不用了,古人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老朽怕吃了这一顿早饭,以后要天天吃方才可以,老朽一人吃定会带动旁人一起吃,必然增加大家的负担,为了不增加旁人的负担,老朽还是不吃为好。” 政衡嘀咕了一句说道:“还真是冷淡啊!”说着,微微露出些遗憾的神色,悻悻然的低头开始用餐,可能是体力用得过多还真是有点饿了,只消一会儿,便把一碗饭吃光了,着安惠院面前的饭菜,说道:“弥二郎,你还没有吃吧,既然安惠院禅师说他不吃,那么就便宜你,一起坐下吃吧!” 松岛弥二郎倒是老实不客气的嘿嘿笑了一声,踏步走了过去,了一眼半闭着眼睛假装没有见眼前饭菜的安惠院,搬起饭菜走到了一侧角落开始开动起来。惹得安惠院心中暗恨,说好给我吃的,就算是现在不吃,我带走当做午饭也行,白白浪费了一顿饭菜。 安惠院用大到政衡等人都能够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哎哟,我记得伊达家好像是刚刚崛起的新家族,并没有太多的财政啊,怎么一天需要吃三餐奢侈的吃饭,啧啧啧,难道伊达侯不怕财政危机吗?!”话语中泛着浓浓的醋味。 政衡听的眉毛一挑,心中笑了一笑,伊达家的却没有什么钱财,而所有的进项全靠着新见贞经和石蟹山城收拢的战利品过日子,现在之所以要如此疯狂地进攻哲多郡,一来是为了能够在毛利元就入主备中前打下大大的土地,更多的原因是因为需要更多的土地来维持伊达家的运作,这也是为何伊达家一直以来都没有足够多的钱财来动员更多的足轻。 政衡笑着揶揄道:“安惠院禅师,为了维持伊达家的运作,所以我们只好需要更多的土地,不知道禅师考虑好了没有?” 第二百零八章借道 第二百零八章借道(下,到址 第二百零九章 迂回(上) dd=”a ”[] 搜索“!!文”就能找!到我!p: ! ! 第二百零九章迂回 安惠院再一次进入了长考当中,显然没有答应下来的意思,惹得众人都有点心焦,可是客人没有动弹,作为主人的也不好赶人,就这样耗着,反正他们都已经吃过早餐了,不饿。[本书来源安惠院正要开口话,却听到岸本城下远远地就传来:“大捷!大捷!粒根经允坐镇西山城运筹帷幄,迫使西山城内乱开城投降,今晨大破残敌,宫景盛只身逃亡,零伤亡,零伤亡!” 岩濑五郎破嗓门的声音一路吼叫着向着岸本城赶来。 客厅内一片安静,静得如同在守灵一般,每一个人都听清楚了岩濑五郎的喊话声,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及时反应过来他到底了些什么。静悄悄的,所有人都沉默着,他们这时候已经明白过来,众人玩味似的瞧向了陷入呆滞中的安惠院。 哐当一声,安惠院整个人摇摇欲坠,耳中嗡嗡直响,只有方才的那句话在耳边响着:粒根经允坐镇西山城运筹帷幄,迫使西山城内乱开城投降,今晨大破残敌,宫景盛只身逃亡,零伤亡,零伤亡! 刚刚安惠院还在想着如何坚守西山城的方法让伊达家妥协,使得宫景盛获得最大的利益,只要拖延十天半个月时间,毛利氏和三村氏联军就能够在备中国获得更大的利益,到时候伊达家定然会脱身离开,签订对于宫景盛有利的协议有非常大的可能。哪里想到一道晴天霹雳瞬间让他站立不稳,西山城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内讧迫使宫景盛只身逃亡,西山城开城,他一下子失去了所有谈判的筹码。 现在宫景盛也是生死未明,一旦宫景盛死于非命,安惠院数年的心血就将全部付诸东流,一下子感到了压力异常的沉重,他突然感觉眼前一片鲜红,如同到了许许多多被他杀死的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晃来晃去。 他们好像在什么,但是安惠院却是什么也听不清楚。 听不清楚,不明白,头又昏得厉害,安惠院突然感到心中一阵烦躁,用力的想要推开人影,可是下一刻,他感到了一股热血从心头涌上喉咙,“啊”得一声,一口黑血吐了出来,脸色发白,深深的喘着粗气。 政衡没有动,片山盛长咧着嘴巴笑容没有闭上,吉冈政秀玩味的瞧着吐着浊血的安惠院,倒是岩高大藏移动了两步,道:“安惠院,当心!”着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他曾经与安惠院有过一面之缘,现在能够上来安慰一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政衡着喘着粗气缓过劲来的安惠院,道:“没有想到西山城会在如此压力下内讧倒是让我大大的意料之外,弥二郎,你带上一队人马上前往五品岳城通知朝仓经国严查来往人员,定要将宫景盛带来,嗯,还请政秀派遣几名认识宫景盛的家臣一同前往。” 松岛弥二郎和吉冈政秀应了一声,瞥了一眼还没有缓过来的安惠院,匆匆离开。 安惠院想要站起来,双腿麻软实在是站不起来,动了一下又有点晕头转向发现不了前后左右,突然听到政衡的命令声音,脸色发青。 岩濑五郎已经进得客厅,拜倒在地,跪道:“殿下,粒根经允运筹帷幄,迫使西山城内乱开城投降,今晨在城外大破残敌,宫景盛只身逃亡,擒获了宫景盛的嫡子宫太郎信盛,还有他的正室夫人以及两房侧室夫人,现在正押送途中,臣下先前来报喜,押送队伍不时就至。” 政衡愣了一下,道:“得详细一些,西山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万万没有想到西山城会以这种方式占领,本以为占据坚固的西山城必然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和时间,已经做好了用来交易的筹码,他又是送信又是送首级就是想要迫使宫景盛没有信心再坚持守下去,用西山城来交换他们的安全。刚刚政衡虽然得咄咄逼人,其实只是外表凶狠罢了,一旦逼急了的话兔子急了要咬人的时候他也会妥协的。 哪里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西山城破了,还破得如此干脆利落,让人难以想象,从安惠院的作态他也是难以想象。 岩濑五郎显然已经得到了准确的消息,扯着嗓子叫了起来:“启禀殿下,据几名开城投降的降将坦白,其实是昨夜宫景盛想要带着众人逃离西山城,便与一些不肯离开西山城的家臣起了冲突,后来又到了宫盛秀的首级,一下子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内部便乱了起来,本来宫景盛已经安抚下了众人。哪里想到一早起来便不见了一个叫做安惠院的人,他们那安惠院是宫景盛的军师,是顶顶要紧的人物,安惠院不见了,西山城的人们认为是宫景盛欺瞒损害了他们的利益,宫景盛更是出了昏招斩杀了一名带头闹事的武士,这一下捅了马蜂窝闹将起来,宫景盛带着四五十人逃了出来,西山城便开城投降,粒根经允率领众人追杀宫景盛,……惨败之后,俘虏了大部分人,其中就包括了宫景盛的嫡子和他的几房妻妾,宫景盛只身逃亡!臣下就是先行一步前来报捷的。” 岩濑五郎完嘀咕了一句“这个安惠院也真是的,就算是要离开也要秘密离开,竟然大张旗鼓的走,还只认为是宫景盛的智囊军师,害人害己嘛?!” 害人害己的安惠院,政衡的目光瞧向了已经瘫坐一旁的安惠院,玩味的笑了一笑。安惠院没有听清楚岩濑五郎前面的话语,倒是听到了最后的一句嘀咕声,指着岩濑五郎恨恨的着:“你……你……” 岩濑五郎不认识安惠院,到这个惨白着脸的老头指着他的鼻子着什么,抓了抓头发,问道:“殿下,这个死老头是谁啊,话也不清楚。” 安惠院听到岩濑五郎的戏谑,他的视野突然完全黑了下来,一下子栽倒在地,双眼紧闭,嘴巴微张,从嘴角不停的流着口水出来。岩濑五郎吓了一跳,忙道:“这不是臣下的错,臣没有吓他。” 政衡微微摇了摇头,道:“你知道他是谁嘛?!他就是你口中的那个死老头,现在来真的要变成死老头了。”着老迈的安惠院如同死狗一样歪倒在地上苟延残喘,政衡没有笑出来,也没有继续笑话,摇着头道:“五郎,扶他下去,告诉政秀好生照料他,虽然他并不是伊达家的人,可是毕竟是在伊达家中倒下的,尽人事听天命吧!” 岩濑五郎应了一声,随即吩咐两名侍从扶起安惠院走了下去。 片山盛长犹豫了一下,了一眼张嘴流涎的安惠院,摇头叹息了一声,道:“安惠院算是完了,得了风疾,是没有办法医治了。” 政衡不懂得医术,但是中风这个病还是得出来的,他前世有几个亲戚也是中了风。在他来,安惠院的这副模样,多半是脑袋里爆了血管,中了风。在政衡前世的时候,他的几个亲戚虽然保住了性命却是连走动都要有人扶着,有一个更是屎尿失禁惨不忍睹,在这个缺医少药的乱世,年纪老迈的安惠院想要活下去实非易事,特别是在没有家人照顾下更是如此,想来难以活过夏天。 片山盛长突然道:“殿下,现在西山城已经陷落,神代川的攻略已经超额完成,不知道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政衡突然向了另外几人,道:“下面就要靠荒户升贞、马醉木景佐、镰臼重赖三位带路,通过诸位的领地直插本乡川腹地,与石蟹山城军势汇合,共讨本乡川诸城。” 荒户升贞、马醉木景佐、镰臼重赖拜伏在地道:“敢不从命。” 着荒户升贞、马醉木景佐、镰臼重赖三人离开,片山盛长突然低声问道:“殿下,隔壁那只臭虫,该如何处置?!” 政衡微微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了讥诮的表情,道:“臭虫,还真是贴切啊,竟然吓得尿了裤子,还不正是臭虫嘛。不过这只臭虫倒是不能够轻易的杀掉,本来还想利用他传递消息,让久代宫氏乱上加乱的,可是没有想到西山城就这样破了,倒是有点棘手啊!继续押着吧,或许以后还有点用处。” 片山盛长嘿嘿干笑了一声,应了一声。 政衡着外面的天色道:“神代川到扫尾的时候了,虽然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可是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该是前往本乡川的时候了,这先锋一职就交给你吧,让次郎兵卫好生修养一番。” 片山盛长点点头匆匆离开。 不一会,片山盛长的身后两名足轻押着一名瘫软在地的男子从侧屋带了出来,到站在走廊边的政衡,绑缚着的男子一时间回复了极大的精神,抬起头来,目光紧紧盯着政衡,大声喊道:“伊达政衡,你不能够这样待我,我是安艺毛利家执权桂能登守元澄的嗣子左卫门尉元延,你不能够这样待我。” 政衡讥诮得也不他一眼,摆了摆手,桂元延便被拖了下去,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尿味传来,低声怒骂了一句:“又尿了。” …… c=” 750769+?” d 。。 更多到,地址 第二百十章 迂回(下) dd=”a ”[] 搜索“!!文”就能找!到我!p: ! ! 第二百十章迂回 着抬了出去的安惠院,政衡觉得安惠院能够苏醒过来的希望非常渺茫,就算是苏醒过来能够如同往常一样正常在现代社会也是非常困难的,何况缺医少药的乱世,连带着他幸灾乐祸的心渐渐的都平淡了许多。oo~~百度搜索不过,不管安惠院醒不醒来,作为人道主义着想,还是需要照顾一二的。 当然政衡离开后,吉冈政秀会如何对待安惠院就不是他能够考虑的了。想来有政衡的这一句话,吉冈政秀也不可能平白的失了脸面乱扔在一旁任其生死。 一个偏瘫风疾的武士,并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欢迎,就算是送回宫氏也不会有人受到任何好的待见,他本来就是一个失败的牺牲品,宫景盛也只不过是想要利用他的影响力和智慧来为自己谋出路,不可能继续待他如父如母,宫高盛本就他不顺眼,更不用能用他。不管过去安惠院有多少智计百出,他已经没有机会在表现了。 要是头脑清醒,或许还会受到别人的重用,例如九州就有一个被雷劈得半身不遂的家伙还能够坐着轿子指挥合战,还百战百胜,号称雷神,那就是励志的榜样。只不过安惠院想要学雷神是不可能学会了。 着安惠院抬出客厅,又到瘫软了的桂元延,政衡微微皱了皱眉头,就释然了,现在该是准备离开岸本城的时候了。 到了午后时分,粒根经允带着俘获的十余名俘虏出现在了岸本城外,这一日,岸本城再一次热闹起来,昨夜刚刚在这里杀戮了一场,今日却是摆出了流水筵,神代川附近的土豪国人还有随军的士卒几乎全部出席,野驰乡和东城村的新晋家臣也无不缺席,大家共同为两地新的主宰伊达政衡以及伊达家诸将举杯庆贺。 众家臣大声赞扬着,着让政衡脸红耳赤的赞词,更是让他想起了德川家康的爷爷来,不过会场倒是非常热闹,这个时代清酒刚刚发明出来,大家喝的全都是浊酒,不过浊酒本就不多,全都是上层武士喝上一口。 政衡心情高兴,筵席到了深夜方才结束,在岩濑五郎和松岛弥二郎的搀扶下向着城内走去,在两人的搀扶下回到了天守阁,推开了两人,政衡的脚部微微有点虚浮,但还是非常的坚定。他径直走了进去,随手关上了木门,坐在了一个榻榻米上,微微闭上了读研,开始坐定轻微的熟睡起来,他早已经不再诵经念佛,常伴青灯古佛已经十余年,入世后便不再理会佛经。 他微微浅睡着,鼻孔里突然嗅到了一缕异味,似乎是女人的脂粉香,顿时心中一震,但是他沉住气,暗中彻底清醒过来,做了戒备,刚刚没有异味,现在突然有女人闯入,十有是那昨夜和他颠鸾倒凤的吉冈唯,心下倒是松懈了几分。 政衡睁开了眼睛,却发现一女躲藏在木门一角,是女子,实在是隐隐约约到曲线影子,面貌却是不清楚,便问道:“是吉冈唯嘛?” 那女子没有发出声响,身子好似在发颤一般,躲藏在木门角落没有过来。政衡心中颇为恼怒,没好气的道:“到底是何人?!”着摸出火石打上了油灯,到一女子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却不是吉冈唯,而是另外一人。 政衡手摸腰间,发现太刀给他扔在了榻榻米的一旁,摇摇晃晃走了过去拾取起太刀,低吼了一声喝道:“什么人?出来。”有刀在手天下我有,这正是得是政衡这种人,当下用了一个劈砍势,蹑手蹑脚一点点往前面蹭去。 政衡练得虽然是枪术,可是身为家主不可能没事拿着一把长枪到处晃,刀术便是家主必须的技能,他的刀法还很生疏,毕竟才练习了不足三月,中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练习弓箭,更要处理许多政务,不过不熟练不代表他不会用。 一步跨出去是多少距离,最好精确到寸,他的太刀多长,在什么位置可以刺中敌人,这就是格斗距离。对于如此政衡这种步伐,就叫做猫足,取义猫捉老鼠的时候缓缓靠近而不被猎物发现的意思,这东西简单也简单,但是玄乎他也玄乎,自己去研究,或许想破了脑袋才想出来。可若有名师点拨,却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政衡紧紧握着太刀,心中倒是冷静了下来,外面有岩濑五郎和松岛弥二郎在,岸本城内也全都是自己人,倒是不用担心有外人进来,不过他今天刚刚被人称赞了一把类同德川家康的老爷爷的赞词,不会如此倒霉吧!晚上就碰到德川家康的老爷爷的悲惨命运了! 岸本城本就寒酸,蜡烛都点不起,点的是油灯,还是一盏油灯,其实这要怪政衡自己,他喜欢黑暗中想事情,油灯就这样被移走了好几盏,灯光晃晃的显得不清不楚。 政衡移动了两步,方才到木门角落里站着的确实是一个女人,秀发如云,懒懒散散堆在头上,身上穿着一身素色和服,一张鹅蛋形的脸,还好没有画上惨白的浓妆,黑夜中碰到惨白的浓妆让人见了不劈了才怪。他突然想起了这是谁了,低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来的。” 原来来人正是宫景盛的正室夫人土桥夫人,也就是粒根经允今日送来的俘虏中的头号人物,显然是前来待寝的。 土桥夫人被政衡拿眼睛那么一扫,浑身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身子不由得一抖,又是想要往后面蹭,哪里还有空间让她退却,早已经到了角落位置,低声哀求道:“不要……不要过来……” 政衡到土桥夫人的姣好面容,笑了一笑低声呢喃道:“既然是他们的好意,那么就不用客气了,宫景盛是不可能回来了,若是不好好侍候好的话,那宫太郎倒是一不心掉进神代川的话就不要怪我了。” 着冷冷的一笑,笑的土桥夫人忍不住再一次打了一寒颤,宛如脑门被扒开从头到尾灌下去一瓢冰凉刺骨的雪水,那宫太郎虽然并不是土桥夫人亲生所养的,而是宫景盛的已故正室夫人生下的,可是既然能够让宫太郎不心掉进神代川就有可能让她也遭遇同样的命运。 想到这里,土桥夫人忍不住又是打了一个寒颤,还没有反应过来。政衡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道:“既然是家臣们的礼物,今晚便满足满足你!”着将那太刀插在了地上,伸手便抓住了土桥夫人的和服,用力一扯,哗啦一声她的和服便被扯掉了大半,一下子露出了大半身子。 土桥夫人身子颤抖不敢反抗,政衡却是整个抱住了她,上前按住便乱动起来。 …… 胡乱搞了许久终于安歇下来,等到了天明,政衡清醒过来,穿上了他的铠甲,眼圈微微有点红肿,连续两日的疯狂还是让他有点吃不消,不过倒也没有继续懒下去。七月十七日,早晨天蒙蒙亮的时候政衡便率领八百人从岸本城出发,绕过西山城在山谷间穿行,匆匆穿过一望无际的山原,朝着本乡川疾奔。 政衡数日前从粒城城出发的时候只有六百人,到岸本城出发的时候已经增加到了八百人,其中的组成部分也改变了许多,朝仓经国和粒根经允两人没有随军离开,而是允许他们坐镇东城村和野驰乡,同时留下的还有二百五十足立重藤众,先锋还是片山盛长,不过片山次郎兵卫和葛笼八郎受伤颇重没有办法跟随便继续在岸本城修养,随行的增加了吉冈政秀、岩高大藏、土井外记三人,还有一同离开的降卒四百。 八百人声势倒是不错,只是战斗力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经过伊达家的六公四农制以及吃饱饭的政策安抚下倒是起来还算不错。 他一路上大张旗鼓,并没有掩蔽前进,却是打得好算盘,想要让沿途的土豪国人慑于伊达家的名声让开道路,甚至于开城从属于伊达家来,让他的前进路途更加通畅。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他的武力或许不强,只是对于一些古代军事故事博记强闻,知道一二点战术战法,一下子用了出来,倒是让跟随的几个足轻大将大为赞赏,果然不愧是阿贺郡的霸主伊达政衡。 政衡正闷头走着,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喧哗,正要开口询问,却是一个满脸兴奋的足轻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殿下,前面是南鲤漥湿原三人众荒户升贞、马醉木景佐、镰臼重赖率部前来投效带路。” 带路党出现了嘛?!政衡独眼一转,哈哈笑了一声,道:“速速让他们前来。” 不一刻,荒户升贞、马醉木景佐、镰臼重赖三人便来到政衡面前,俱都拜道:“伊达殿下,臣等三人不辱使命,各率一百人众,还请引为先锋带路。” 政衡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了一眼三人,坚毅的目光,点了点头,道:“好,前面带路!” 三人听到政衡果然答应了下来,怀着激动的目光鞠躬离去。 …… c=” 75547+?” d 。。 更多到,地址 第二百十一章 尼僧(上) 第二百十一章尼僧 七月十七日早晨天蒙蒙亮的时候政衡便率领八百人从岸本城出发,绕过西山城在山谷间穿行,匆匆穿过一望无际的山原,朝着本乡川疾奔,到了明神山的时候,南鲤漥湿原三人众各率百人队加入。 其实湿原在倭国的意思就是沼泽地,鲤漥湿原的意思就是鲤漥沼泽地,是在山峦包围下的低洼积水、杂草丛生的大片泥淖区,这一片鲤漥湿原要到数百年后的十九世纪二十年代才会被发现开发,现在还是一片原始状态,队伍并没有直接进入鲤漥湿原,而是从鲤漥湿原的边缘绕了过去,就算是当地土著也不敢进入危机重重的鲤漥湿原。[] 从岸本城出发到西山城这一段还算有人烟,只不过绕过明神山就是进入了鲤漥湿原地区,已经算是原始森林地区了,一眼望去,全都是绿油油的草地和郁郁葱葱的树林,要不是有一条山间的两人行进的迟径小道的话,要不是有荒户升贞、马醉木景佐、镰臼重赖三人众在前面带路的话,还真是摸不清找不着前行的路。 小道蜿蜿蜒蜒得向着本乡川前行,小道上残留着许多人踩过的脚印,那是雨后的泥泞被人踩过再被太阳晒干后留下的脚印,不仅仅有人的脚印,还有一些大型动物的脚印,甚至于在路旁还发现了野猪的干燥的粪便。 绕过鲤漥湿原就到了一条溪流,是的,不是奔腾不息的河川,而是一条潺潺细流的细流,这条溪流的源头很显然就是鲤漥湿原,在荒户升贞、马醉木景佐、镰臼重赖的口中,这条细流便是养育着他们这些土著的母亲溪,要不是有这一条溪流的存在,他们就不可能在山谷间开垦土地。 潺潺流水声就象天籁一般悦耳动听,清澈见底的流水就象少女的双眸一样洁净无暇,政衡站在一块被流水冲刷得无楞无沿的圆石上,匍匐下身子捞了一把溪水来清洗一下挂在脸上的黄尘,又淡淡得喝了一口。 清亮甘甜的溪水呀! 休整了片刻,便再一次启程离开,前往未知的本乡川,溪流的尽头就是本乡川,只要沿着这条溪水就能够到达这一行的目的地,人口相对密集的本乡川。沿着溪流前进,一路上让政衡印象最为深刻的并不是溪流两侧为数不多的稻田,也不是养在山间到处乱跑悠哉地吃着青草的山羊,更加不是站在路旁跪地行礼的农户,而是溪流,一条条溪流汇集起一条稍微宽一点的溪流,不是河川,这一条条溪流说明两侧都可以开垦出来。 如果全部开垦出来的话,这里的土地可以养活三四千人,如此宽阔的山谷和低矮山原现在的常住人口只有不到千人,能够拉出三百人已经动了死力了,这还是荒户升贞、马醉木景佐、镰臼重赖不愿意让伊达家家臣们不起的原因。 南鲤漥湿原太穷了,这些土著很大部分是为了逃避神代川或则本乡川的战乱而进入山间居住的黑户和贱民,这些人进入山间后发展出了三支主要势力,建造了三座城砦,说是城砦到不如说是山寨来得贴切,和当年政衡所见到的第一座城砦中山城有的一拼,由于大部分出身都不好,三股势力一开始还为了溪水的问题打了几架后来也就和平共处了,当然最大的原因只有一个,为了抵御来自神代川或则本乡川外来势力的侵略。由于他们本身没有多大的势力一般而言他们都会降服于一家甚至于数家豪强作为头领,这便是他们前来从属于伊达家的缘由。 一行人走过三座相距甚远的城砦,这里太过荒凉了,要是在人口密度相对多的新见庄的话起码得有十座城砦以上,可是这里仅仅只有三座,过了这三座后再一次进入了荒凉的山谷,山道上再也不到一个来往的人烟,不过地势却是开始狭窄起来,溪流到了这里已经非常狭窄,岔路也多了起来,在南鲤漥湿原三人众的带领下绕过一条又一条山梁。 绕过一道山又绕过一道岭,再绕过一道山又绕过一道岭,直到日头走当头顶的时候,队伍开始停顿下来,行到最前面,政衡就到了眼前出现了一片相连成片的农田,东一团西一簇地镶嵌在沿溪流两畔的山坡地上,同时狭窄的溪流一下子宽阔了许多。翠绿青翠欲滴的稻田里雾霭升腾,偶尔能瞥见一两只燕子倏然在田垄上翻飞着掠过,把朦胧的雾气剪出一线绿色。 隔着一条已经四丈多宽的溪流,或则应该说是河川,在河川上有一座简易的木桥,桥的两端都被横七竖八的粗绳索捆扎固定在河畔的大圆石上;充作桥身的几根木头也被绳索纠缠串绑住,桥面上乱七八糟地钉着一些或长或短或宽或窄的木板。 对岸令人心旷神诒的明亮景色中,传来人声和鸡鸣犬吠的声音。河流两旁是青翠的田野,靠近山麓的地方有个寺院。 政衡到桥的对岸不远处围绕着高约六尺的土垒及宽二丁四方的寺院。站在一座相对稍微高一点的丘陵上,寺院显得非常整齐:但围绕在寺院分散的民房,却十分地简陋。附近一带的农地也很贫瘠,菜园裏不到一个人影。 政衡对着跟随在他身旁的荒户升贞、马醉木景佐、镰臼重赖问道:“这是什么地方?那是什么寺院?附近的情况如何?” 马醉木景佐抖了抖挂在身上的碎叶,回身说道:“那就是长福寺,主持是一个老尼僧。这里已经是本乡川地区的矢户村地界,西面过去一里地就是矢户村,过了矢户村便是越山城,越山城的城主上野伯耆守乃是三村修理的家臣,这条细流往东再过三里地就是老荣村,过了老荣村便是诹访神社的领地,算是本乡川的腹地。” 政衡想了一想,说道:“我们先在这座寺院当中休整一番,吃过饭后派遣斥候对附近本川乡进行查探,各处情况如何,再做下一步的部署。”他们一行人亦步亦趋的向着对岸寺院走去,行进途中不管是山丘还是树林全都控制了起来,布置了明哨暗哨,走在一条青石板铺成的石阶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这里没有岸本城那样的血腥气息,也没有南鲤漥湿原的苍茫气息,一切的一切都拥有一种袅绕的庄重和轻松,让他暂时忘却了刚刚经历的生与死的考验。 马醉木景佐指着指着石阶尽头一个开着的大门,里面是一个不大的铜香炉,香炉上空有一层久久没有散去的烟气,一股檀香的气味飘扬了过来,甚是舒畅说道:“到了,这里就是长福寺。” 马醉木景佐话音刚落,一个美丽女尼的身影出现在了寺院门口双手合十作揖道:“哦米拖佛!”女尼二十七八岁的模样,一米蝔f辶阕笥遥成拙唬し粝改澹砩洗┳乓簧硭厣呐嵘拢退闶侨绱嘶故茄谑尾蛔吖蠖说钠屎统墒炫说镊攘Α? 在她的身后还跟随着两个十三四岁的小禅童女,眨着害怕的目光望着政衡一行人。 马醉木景佐脸露警惕的喝问道:“你是何人,老尼僧去了哪里?!”原来来人虽然长得艳丽,却不是他所知晓的长福寺的主持,那是一名已经六七十岁的老尼僧,刚刚他还说是一名老尼僧,现在却变成了一名年轻的女尼,哪里不让他警惕万分。 女尼再一次打了一佛偈,脸露哀伤道:“师范已在年前圆寂,贫尼长福院好玉长贞恭清大姉拜见诸位大人。” 政衡一到如此熟女,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老天,想不到落后的山中竟然还有这样美貌的女子藏着,当然他并不清楚眼前的女子到底是何种出身,不过经历了两次非同凡响的颠鸾倒凤后,他的目光中多多少少的带着些许其他的异常味道,上前行礼道:“主持,小子想要在贵寺打搅一番,还请主持行个方便,他们不会入寺的。” 长福院到政衡身后飘扬着的旗帜就猜测到了这一行人的来龙去脉,应该和这一段时间诹访山城外对峙着的军队属于同一家族,她虽然出家为僧可是生活在本乡川附近也还是需要知晓一些情况的,到政衡咄咄目光不着痕迹的低头说道:“寺中多是女尼,还请大人们前往别处,前面一里地便是矢户村,那里拥有住下大部分人的居所。” 政衡淡淡的笑着对着身旁的片山盛长等人说道:“权六,你带上三百人前往老荣村,不许走漏一人,尽快查探清楚诹访神社的情况,烦请荒户升贞、马醉木景佐、镰臼重赖三位率领本队前往矢户村,同样不许走漏一人,查探清楚越山城以及三村家的动向,其余人等与我将本阵驻扎在长福寺四周。” 说着政衡上前说道:“这,还请主持多多体谅,若是主持不方便,还请暂时居住在后院,我不会让人前来打搅大家的。” 长福院明白这个时候不能够强来,如果碰到恶贼的话就算是披着佛衣也难以抵挡住,只得苦笑了一声,回道:“哦米拖佛,与人方便是己为方便,既然如此就住进来吧,只是后院多是女尼,还请约束不准进入后院!” 政衡望着长福院回了一个揖说道:“如此多谢主持了,主持先请!”便跟着长福院身侧向着大门走去,走在台阶上的时候正好到素色僧衣包裹下长福院翘起的圆臀,脑子里不由闪过一丝猗念,甩了甩头,轻轻的将这丝猗念甩走。 …… 第二百十一章尼僧 第二百十一章尼僧(上,到址 第二百十二章 尼僧(中) 跟在长福院后头,政衡一行五十多人来到了客房,这是一排不大的竹楼,一大一小,大的竹楼内有一排稍稍高于地面的床,足足可以睡下三十余人的床,挤一挤也能够住下五十多人,还有一间小的则是一件单间,其他的足轻多居住在附近的农户当中,只是不清楚为何原来的住民不见了踪迹。 长福院对着那两个一直跟随着的小禅童女吩咐道:“慧儿,双儿,你们两人去准备棉被米粥!”[] 小禅童女点头说道:“是,主持!”说着离开。 政衡真诚的感谢道:“多谢主持厚待,待返回家中后定要好好供奉贵寺!” 长福院说道:“如此,请先歇息,等会米粥棉被会送来,哦米拖佛!”说着回退两步也同样离开。 等到长福院彻底见不到人的时候,政衡方才躺在了床上,微微闭上了眼睛,他这两日颠鸾倒凤身体多多少少有些疲乏,又是经过长时间的旅途,身体也是疲惫不堪,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政衡一向睡觉都非常浅,现在也不例外,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然后门口就传来低低的敲门声,然后松岛弥二郎的声音就传了进来:“殿下,殿下!” 政衡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坐了起来,揉了揉松弛的脸颊,提着太刀就站了起来,打开了竹门,到一脸谨慎的孙六,心中咯噔一下,问道:“小五郎,有事嘛,难道权六等人回来了。”原来片山盛长、荒户升贞、马醉木景佐、镰臼重赖离开后他便吩咐若是返回后便叫醒他的命令。 松岛弥二郎闪进了屋子,朝着外面左右了一眼,关上了竹门,低声说道:“殿下。不是,片山大人等人还没有回来,哨探也没有发现其他的情况,只是臣下发现这座寺院相当的古怪,刚刚出来出来小解的时候发现有人竟然在监视我们,就是刚刚的那个跟在主持身后的慧儿。” 政衡用食指比了比嘴巴:“嘘!小声点,当心隔墙有耳!你说……有人监视我们?”此刻政衡也感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地方,这里既然是尼姑院,为何能够让一大群男人住进来,这所客房好像是专为男人准备的。在床的一边旮旯里他还发现了一些男人的毛发,还有就是附近的农户和寺院中的仆役都不见了踪迹,这是最大的奇怪的地方。 松岛弥二郎点点头答道:“是的,臣下刚刚出来小解的时候发现的。” 政衡想了一想,问道:“她发现你了没有?!” 松岛弥二郎回道:“暂时还没有,臣下已经让人去缠着她了,短时间内不会有事,是不是?”说着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意思就是将整个寺庙中的僧尼全部咔嚓掉。 政衡徐徐的吐了一口气,说道:“嗯。此事要重点关注,但是也不能够草率动手,毕竟这里是本川乡腹地,能够在诹访神社附近修建起这样一座寺院来本身就透着古怪。还是先问清楚再说,让大家不要睡得太死,时刻关注动向为好。” 松岛弥二郎点点头应道:“是,臣下先离开了,还请殿下小心一二。”说着拉开一道门缝朝外面瞧了一眼,瞬间跳入了隔壁的房间当中。松岛弥二郎是离开了,可是政衡却再也睡不着觉了,这两天事情发生的太多,让他有点应接不暇似乎有点失眠,只得坐了起来。从怀中拿出了本川乡的地图开始勾勾画画起来。 “大人,米粥烧好了,还请用膳!”一个甜甜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听着她的声音。应该就是长福院的。她亲自送来到底是来干什么,政衡如此想着收拾了一下再一次站了起来,拉开了竹门。 长福院捧着一方木盘,木盘内有一大碗菜粥,纤纤玉手如葱段般的水嫩,从政衡的侧面走了进来,走到了屋中的中央弯下腰将手中的木盘放了下去。到她弯腰掘臀的样子,政衡的脑子里掠过一丝漪念。这一丝漪念与进来时的漪念相结合在了一起让他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政衡没有去吃那香喷喷的菜粥,而是坐了下来。注视着长福院,说道:“多谢。不知道主持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来监视我们?!”政衡直到现在只有直接了当的与她推牌才是最好的办法,他没有多少时间来慢慢揭开底牌,很快他就要离开这里进入本川乡展开攻略。 长福院放下木盘,跪坐在了政衡的对面,也同样注视着政衡,此刻她一副注视的目光,在烛火照射下荣光四射,瓜子脸上没有一丝老态,皮肤好像牛奶般的嫩白,修长的眉毛线条分明,妩媚的眼睛幻发着迷人的光彩,回道:“大人应该就是传闻当中的伊达家的家主伊达政衡了吧,现在本乡川到处都在流传着大人的风采,之所以附近没有了农户也是因为他们全都被附近的土豪国人们强行抓了壮丁,全部都前往诹访山城去与伊达大军对峙去了,哦,贫尼原来是诹访神社先主诹访赖满公的女儿,也就是现任家主诹访赖诠的族妹。” 三人的女人一枝花,她现在开得非常艳丽。 政衡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女子竟然会是诹访神社出身,还是先主诹访赖满公的女儿,在继承权方面比起现任的家主诹访赖诠还要高贵,诹访赖诠只不过是新见贞经扶植起来的家主而已,本身并不是出身诹访神社的嫡流,算是分家庶流,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诹访神社出身,为何会委身长福寺。” 长福院的声音甜蜜蜜:“诹访神社出身的为何不能够委身长福寺,这长福寺本就名为长福院,本就是诹访神社修筑的寺院,现在因为地处三村家的领地境内,诹访神社不敢造次,否则伊达大人认为诹访赖诠还会放过我这个变数嘛?!” 政衡想想也是,长福院既然是先代家主诹访赖满的女儿,出身高贵,拥有诹访神社的继承权,若是谁娶了她,能够生养出一个孩子出来,这个孩子将是理所礷f比坏内练蒙裆绲募坛腥耍练美第共换嵯氩坏秸庵质虑椋此愿龆瞿钦煞颍淳投笊绷硕苑剑挥凶銮罢撸裁挥凶龊笳撸匀皇羌傻寮业耐辶Γ还じt撼黾椅嵘彩且蛭寮椅薹ㄈ思杀鞠绱u囊恢滞仔? “殿下?!”松岛弥二郎的声音再一次从门外传来,他已经听到了屋内有别人的声音,不得不问了一句。 “不用了,去休息吧!”政衡提声回道,然后对着长福院淡淡笑道:“与我谈谈附近的情势如何?!”两人谈了一会话,要不是他还想要利用长福院的出身的话,早已经做出哪些破换某点规则的事情出来了。 望着长福院略显失望的身影离开他的视线后,政衡微微叹息了一声,暗自思忖道:“我因何对她难以忘怀,难道起了非分之念?不过若是真起了非分之想也不错,反正以后要统治本川乡地区也不得不少了诹访神社的人,有了她以后也少许多羁绊,不过现在还是想想刚才他所说的情况吧,现在本川乡附近所有的土豪国人全部去了诹访山城与伊达军对峙,连三村家也抛弃前嫌一同前往,腹地大部分城砦都成了空城,嘿嘿,要是让他们突然发现自己的城砦一下子扬起了伊达家的旗帜的时候,不清楚他们的神情会如何,嗯,先还是不要前去招惹诹访山城,先将越山城拿下再说。” 原来野山益朝等人太能够折腾了,虽然没有像政衡那样长驱直入攻陷本乡川,也彻彻底底的执行了政衡的命令,将本乡川的土豪国人全部给调动了,连三村家也不能够幸免,为了能够守住诹访山城,动员了能够动员的所有人,连一些健壮的女人也不放过,这也是为何寺院附近没有人烟的缘故,如此一来除了诹访山城拥有大量的人员外,腹地的城砦大部分都只剩下了守的老弱病残和女眷,几乎可以说是成了不设防的空城。 一阵凉风吹过,政衡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思维重新回到了现实当中,到外面已经黑影丛丛,没有人影子了,便退回一步走进了屋中,又是躺在了床上,假寐起来,等待着前方的情况返回,好做出下一步的步骤来。 一夜无事,直至拂晓,政衡起身洗漱了一番,发现肚子确实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他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昨夜只是吃下了一份菜粥肚子只是填了一层底如何能饱,早晨起来还真有点饿了。 着侧院屋顶上的炊烟,政衡清楚是院内的尼僧正在厨房内做早饭,便摸着肚子走了进去,想不到做饭的尼僧竟然不在,但是灶头上已经是白雾缭绕,来早饭已经做好了,也是米粥。哎,倭国人为何吃的都是米粥,如何填得饱肚子,无可奈下政衡拿了木碗盛了米粥,坐在矮桌旁吃了起来。 肚子实在有点受不了,也不管不顾咸淡,直接抄了一把盐进去,咯吱咯吱的吃了起来,倭国人这个时候还没有提纯精盐,吃的都是海中直接捞取上来后稍稍烧制的砂盐,还好寺院中的砂盐经过刷选没有石子。 第二百十二章尼僧 第二百十二章尼僧,到址 第二百十三章 尼僧(下) 一口气接连喝下了三碗米粥肚子方才不再叫喊,政衡站了起来,跳了一下双脚,也就是将脚后跟稍稍抬起了一下,铠甲穿着太过于难受了,解开又太麻烦,昨夜他是一夜都是穿着盔甲睡觉的,还好铠甲加工不错没有躺下去爬不起来的尴尬情况发生。吃下米粥后天已经大亮,院门外的前面已经是一片嘈杂,松岛弥二郎和几个武士也走了进来,略显暧昧的望了一眼政衡就匆匆跑到了铁锅前,生怕政衡脸皮子薄发怒,松岛弥二郎昨夜偷窥到那漂亮女主持进入政衡房中后许久才离开,政衡还恋恋不舍的回去睡觉,想入非非立即想歪了,松岛弥二郎不睡觉其他几人当然睡不着觉纷纷询问,如此一来昨夜的事情大部分人全都知道了。 一路上全都是暧昧的眼神一瞬而过,政衡颇觉得莫名其妙,算算时间该是离开的时候了,便起身向着后院走去,后院的门虚掩着。[] 此刻晨光朦胧,只见得他清俊优雅,姿态洒脱。他站于东厅南侧,向长福院居室内探望,之间的开着两扇格子窗,帷帘已卷。晨光熹微中,慧儿和双儿正闲坐一旁。忽然室中飘来一股特等的侍从香之味,原来长福院起身更衣,可知好一派高雅气质,政衡不便立即上前打搅,稍候片刻,继续在格子窗前观赏。 长福院正在慧儿和双儿的帮助下换衣服,她脱下了僧袍,只穿了一件内衣侧背着政衡,白皙的皮肤,完美的身材,政衡打量了一下长福院正的身材。这时候他浑身再一次充血,内心的热潮也增加了起来。 政衡轻轻叹息了一声呢喃道:“果然是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妖精!”退后两步来到了正房门口,到一个老嬷嬷正在打扫着地面,便上前说道:“老嬷嬷。还请通报主持一声,打搅多时,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老嬷嬷抬头了一眼政衡没有说话,匆匆进入报告去了,不一会门内传来了长福院的声音:“伊达大人,何去?!” 政衡淡淡笑了一声说道:“赶赴诹访山城,然后情况而定,长福院,时间不早了,下次定然送来供奉。还请长福院不要见怪。”说着作揖了一下,退了两步毅然而然的向着门外走去。 老嬷嬷抬头望着政衡离开的身影说道:“小姐,他走了,为何昨夜不先与他欢好,也好彻底结交上他,利用他的威仪重新入主诹访神社,他可是伊达家的家主,定然能够帮助小姐重掌诹访神社的。” 长福院的头,高高的昂着,眼光威严而凌厉的扫视了一眼老嬷嬷。挑了挑眉毛说道:“嬷嬷,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昨夜我去与他谈话就是想要他的为人,起来虽然有些轻浮。不过还能够把持得住,算是不错的人选,不过现在我们也不能够只抓住他一人,还需要情况再说,还有,昨夜你为何没有将情报送给三村家,这个时候还说这种话来。” 老嬷嬷急忙匍匐于地,说道:“小姐教训的是,昨夜老奴想要将情报送出去的,可是四周全都被把守住了无法得逞。只得退了回来,还请小姐饶恕。” 长福院想了想说道:“现在的局势重新开始变得扑朔迷离,谁胜谁负还不知道,这个时候过早的下赌注并不是一个聪明人干的出来的事情。还是要再才能够在这场战争中获取最大的利益方才是聪明人干的事情,既然我们无法将信送到三村家的手中,也算是努力过了,算是报答了他们的庇佑之恩,现在倒是想要伊达家到底能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再说。”这个时候她的气质完全没有了与政衡那个时候的温柔婉约,一副十足的女政治家的派头,刻毒而寡恩。 老嬷嬷沉思道:“小姐,您的意思是?” 长福院望着匆匆离开的身影。微微眯着眼睛笑道:“很简单,现在那黄毛小子已经对我有了一点的绮念。只要让这一丝绮念无限放大,到时候我就能够利用他来控制整个诹访神社。然后让他臣服在我的衣裙之下,到时候不仅仅诹访神社,连伊达家都将会再次成为我的囊中物手心球。” 老嬷嬷疑惑道:“可是他似乎没有上前一步啊!” 长福院充满自信的说道:“哈哈,本来昨夜我以为他能够无法坚持住,没有想到他坚持住了,让我平白无故的失去了一个机会,不过这样也好,给三村家亲那个混账东西一个对手让他无法从容的完成阴谋诡计,今日一早他来到后院,让你故意将后院门虚掩,然后格子窗打开故意在他面前让他好好热血沸腾,如此一来就可以让那丝绮念深深地种入了他的心扉,过不了多少他就会乖乖的来与我相见的,这不是很有趣的事情吗?只要控制住了他,我将很快就会成为这片土地新的女主人。” 老嬷嬷应了一声,然后问道:“是,小姐,老奴明白了,只是下面我们该如何是好?是不是将伊达大军到来的消息告诉越山城,还是?” 长福院摇摇头说道:“不用了,既然已经送过一次了,就没有必要送第二次,没有送成也只能够怪他们运气不好,伊达军已经有所怀疑,若是让他们抓住了痛脚,我后面的计划将大打折扣,还是先再说。” 老嬷嬷皱了皱眉头不再说话。 长福院有点疯狂的叫嚣着,歇斯底里的叫嚣着:“哈哈,只要控制住了伊达政衡,到时候就能够重新掌握住诹访神社,然后就能够将诹访赖诠那个篡位者千刀万剐,到时候伊达政衡将会为成为阿贺、哲多两郡的霸主,而我将成为女主人,幕后真正的主宰,我真是一个天才,天才,哈哈……”此时此刻的她完全没有了政衡初次见到的养子,原来她一直都在陶长房的面前假装弱小纯洁,昨夜前去找政衡谈话甚至是故意让松岛弥二郎等人发现的用他们的口来促使着政衡再一次光临长福寺,一想到这些她的笑容更加深沉,只是听起来有点渗人。 寺院外,政衡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寺院,深吸了一口气,迈开了轻快的脚步向着前方走去,他已ff经得到了最新的情况,果然和长福院所说的那般,村庄中除了一些老弱病残妇孺外没有一个壮劳力,全部被拉到了诹访山城去了。 跟在身后的松岛弥二郎一到政衡的模样立即误会了政衡,以为他是有点恋恋不舍寺院中的漂亮女尼僧,一下子问道:“殿下,我们这一走,寺中的尼僧定然会去向敌人报告的,到时候是不是?” 政衡耸了耸肩头淡淡的说道:“不用了,既然昨夜他们没有走成,现在就更加不可能了,而且既然神代川的羽场氏已经灭亡后,那么本乡川的诹访神社也就没有必要的存在了,还是彻底灭绝了便是,不过现在我们的目标倒不是诹访神社,先将越山城给夺了,然后让诹访山城知晓我们的消息,你想一想,若是让那帮子土豪国人知晓腹地突然出现了一支千人的队伍,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哈哈。” 长福院还在寺院中幻想着掌握了政衡就能够彻底掌握诹访神社的美梦的时候,政衡已经决定要将诹访神社彻底灭绝,开始了对越山城的行动。 果然如长福院以及后续侦查到的情况一般,越山城早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这里算是三村家在本乡川的前哨战,和豆木城和藤木城一样都是三村家亲为了攻略哲多郡的据点,只不过比起豆木城和藤木城来,这越山城在三村家的地位要远远高于后者,城主上野伯耆守也比吉良常陆守要来的显赫。这上野伯耆守便是上野民部大辅信孝的孙子,上野备前守赖久的幼子,当年上野父子也入主过松山城,只是被庄为资赶了出来,上野伯耆守被三村家亲收留成为了三村家亲的重臣,坐镇越山城。 当然政衡手下也有一名铜山众出身的上野太郎的猛将,上野太郎便是上野伯耆守的庶族出身,只不过惹怒了上野伯耆守,被扔到了铜山挖矿去了,哦,过了越山城沿着本乡川到了坂本村就是到了吹屋铜山地区,那里就是倭国最大的铜山,拥有丰富的铜资源,后世的三菱财团就是靠着开产这里的矿产而渐渐坐大的。 上野伯耆守和上野太郎一样也是一员猛将,如果由他坐镇越山城的话,政衡要攻陷城砦的话还真是一时片刻难以攻取,可是很不幸的是越山城同样变成了一座空城,只有小猫三两只,在数百的伊达军的攻略下,这点守兵根本就是螳臂当车,有坚固的城砦也照样不行,不到半刻钟,伊达军就撞开大门,蜂拥而入,连一人也没有办法逃走。 当伊达军的部队入城之后,政衡当即命令片山盛长率军通过无明谷攻陷旗山城尽快转道川崎城与野山益朝等将联系,而他也没有停下脚步,率领大军向着诹访山城进发,一路上攻陷了数座无人的小砦子,很快便将军势拉到了成松山城外。 第二百十三章尼僧 第二百十三章尼僧(下,到址 第二百十四章 捉鳖(上) 长福寺建造在一座山麓脚下,山麓上有一座平坦的断崖,崖体赤果果的从陆地和山谷上的耸起,正好遮掩住了半边寺院,好似随时有可能掉落下来的可怕姿势,要是发生一次大型地震的话或许还真有可能让断崖形成一道巨大的洪流撞破院墙,冲毁寺院。现在断崖还在原来的位置,没有撞破院墙,也没有冲毁寺院,它还是一段断崖,在断崖靠近山麓的一角缝隙间生长着稀疏的麓梨,盛开着白色的花朵。一只树莺贴着崖壁翻飞着,寻觅着什么,掠过山崖向着幽谷中飞去,不一会儿又飞转回来。 崖顶上站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若是政衡在这里的话定然会大吃一惊,前面站着的稍微高一点的正是他昨日所见到的长福院,只是换上了一身勾勒了几朵牡丹花的紫色和服,显得更加的美丽,那几朵牡丹花更好的衬托出她的丰腴美丽,更加显得玲珑有致的凹凸,站在她身后的便是那称呼长福院为小姐的老嬷嬷,两人都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瞭望着前方,好似在着什么。两人站着的位置很是靠前,好像一点也不害怕掉落山崖,这是一种很考验胆量的做法,两人似乎都习以为常。[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长福院静静地站在崖尖,往前一步就要落崖,她好似没有任何感觉,脸上的妆一如既往的化得很淡,却十分注意细节,对于细节的不动声色的注意使她的眉眼端正、娇美、突出而和谐,只是她的眼睛很冷,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她的腰间如同许许多多的倭国女子一样系着一条宽大的腰带,只是她的腰带是金黄色的,在旭日升起来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的美妙动人,即使立着不懂,你也能够感觉到紧要处多出了长度和曲折,使得她的身躯多了动感、灵透和婀娜。 她的身材很丰腴。胸部也很肥美,不过身材倒是不错没有和那些没有腰部的贵族女子一般,也不像吃不饱的瘦削身材。 倭国人喜欢学习天朝上国的唐朝时期,曾经在那个时代派遣了大量的遣唐使,吉备高原就有一名著名的遣唐使吉备真备二次入唐学习唐朝的经济、政治,使得倭国人的眼光和唐朝时期的人们一样都喜欢丰腴的女人。 站在靠后一步之遥的便是那位老嬷嬷,老嬷嬷的神态显得有些拘谨,站立着的双腿一直打着哆嗦,嘴里不停的咕哝着,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似乎生怕打扰了身前长福院的观察。 长福院终于将目光回过来,扭头瞥了一眼强作镇定状的老嬷嬷,抱怨了一句:“我让你不要来,你偏来,来了嘛却是这幅模样,真是丢脸。”说是抱怨其实多多少少还有一丝关心的意味在里头,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疯狂的,歇斯底里的女人会关心人,只是她的眼睛还是冰冷的,孤傲的。挑剔的,这样的目光显示出她并不是一个善于之辈。 老嬷嬷低下了头,皱纹密布的脸上不出任何表情,就算是有表情也早已经因为肌肉的松弛无法变化。轻声回道:“小姐,您到了什么?”刚刚她一直都在注视着脚下的山崖,害怕脚下打滑掉下山崖,一点没有注意到远处的动静和热闹。 长福院的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细细眯着,神情间多了一丝淡淡的忧郁,神情本来是冰冷的,现在多了一份忧郁,嘴角上渐渐现出两道讥讽的笑纹,说道:“和猜测的一样,他们很快就已经得手了。现在应该是率军向着诹访山城,队伍的数量大致上在七八百人左右,起来在越山城的时候已经分了兵,主阵的旗帜也在。” 老嬷嬷“哦”的应了一声。不置可否,等了片刻,没有回应,抬起头望着长福院的背影,踌躇着问道:“小姐,他们显然是从神代川方向来的,神代川定然已经成为了伊达家的领地,如果胜利来的太过于快速的话。保不准诹访神社就会被他绝灭,这与小姐的目的完全违背。该如何是好?” 长福院听到老嬷嬷的问题身子不禁挺直了,她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诹访神社继续主导本乡川的前提下。若是诹访神社灭亡的话,她是否还能够掌控住诹访神社,甚至于掌控住伊达家,她突然有了一些惆怅,思量了片刻,似乎打定了主意,说道:“回去!” 老嬷嬷“啊”的一声不可置信的望着转过身来的长福院。 长福院伸出莲藕般的玉手指着诹访山城的方向,说道:“既然他再也不会前来寻我,那我就去阵前寻他,他如何办好?”说着不理惊而失色的老嬷嬷率先向着山下走去,是的,走去,那是一条很陡的山路。 当长福院准备了几件换洗衣服,让那对禅童女慧儿和双儿守寺院后便带着老嬷嬷向着诹访神社方向走去,这是她十余年来第一次返回家中,不知道家中变成了什么样子。她们亦步亦趋的走出长福寺的时候,政衡率领着八百军势已经越过了一道山梁,抛却了拉光了壮丁健妇只剩下老幼妇孺的老荣村,一座建造在山梁上的城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城砦,一座用木材堆砌,屋顶只用杉木皮铺盖的大屋,最多只能夸大些算是砦而已。 城砦建造在一道山梁上,山梁上长满了麓梨花,盛开着白色的花朵,政衡站在山梁下等待着斥候前去打探情况做着战前的准备,他觉得那花儿散发出来的香味,虽然甜蜜,却带有一丝的寂寥。政衡伸手触摸麓梨花的树干,觉得十分地阴冷。 或许是因为马醉木景佐在南鲤漥湿原的时候一直跟随在政衡的身旁解说,让另外两人感到了些许的压力,害怕让马醉木景佐得到了政衡的信赖,成为南鲤漥湿原的头领,荒户升贞和镰臼重赖成为属下,马醉木景佐积极的跟随在政衡的身旁或许真有这个意思,只是政衡一直都没有表态。 荒户升贞和镰臼重赖很积极的应了侦探前方动向的任务,这是一个比起马醉木景佐解说几句重要许多的任务,也是更加危险的任务,南鲤漥湿原是他们的家园,这里却是战场,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一场实打实的遭遇战,现在还没有发生而已,只是越往前走越有很大几率发生。 很快两人便返回来了,荒户升贞指着前方那座简陋的城砦说道:“伊达殿下,前方这座城砦是井臼城,井臼城本是诹访神社先主诹访赖满修筑的城砦,后来三村氏建造了越山城,这矢户村和老荣村之间发生了数次合战,井臼城便在一场合战中被磃f蠡鹕栈倭恕z练美第股衔缓笠幻娲邮粲谛录昃幻嫣趾蒙弦安仁兀食窃僖裁挥兄匦陆ㄔ臁s捎谇胺节练蒙匠欠5硕灾耪剑食潜阒匦滦藿似鹄矗故且蛔崭招藿u男鲁牵鼐蛔惆偃耍嗍俏肆灯渌胤降耐梁拦私ㄔ斓牧缯尽!? 镰臼重赖补充道:“刚刚遭遇到了两名敌军的联络兵,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了诹访山城外正在展开着激烈的战斗,上野伯耆守率军突袭被伊达军打了回来,双方都付出了百余人的代价。” 政衡冷冷的笑了一声,回头问道:“骏河守、山城守、筑前守,你们说说,如果我们占据了这座井臼城,然后将它重新修筑起来,被围在诹访山城的联军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骏河守、山城守、筑前守正是荒户升贞、马醉木景佐、镰臼重赖的通称。 马醉木景佐啊的一声,说道:“狗急了也要跳墙,兔子急了要咬人,若是真是被围在了中间,他们怕是要拼命了。”另外两人也不由得脸色一紧,是呀,诹访山城外被伊达军死死堵住,如果后面的井臼城也被占据的话就只能够窝在一片稍稍开阔的山谷间了,虽然山谷中有两座城砦可以住人,可是已经住下三四千人,粮食远远不够,长时间围困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到时候也只有拼了老命一条道路了。 政衡冷冷一笑说道:“我怕就怕他们不来拼命?不过失了井臼城,还有更为坚固的越山城,我倒是想要他们的耐心如何?两面夹击之下还会有人跟着一起拼命,嘿嘿。” 荒户升贞、马醉木景佐、镰臼重赖三人心中凛然,是啊,就算是无法守住井臼城,而是越山城可是比起井臼城要坚固许多,而且敌军大部分都是拉来的壮丁健妇,会不会拼命还两说呢,而且越山城中还有一些粮食储备的,耗,谁耗得过谁。 井臼城的守将乃是诹访赖诠从分家中提拔上来的族人,靠着阿谀奉承成为了诹访赖诠的心腹家臣,其实他早已经到了山下突然出现的伊达军,不由得大吃了一惊,想要派遣使者前往诹访山城报信,可是山梁早已经被人围住,哪里还有可能派遣的出去,又到七八百人向着城砦围了上来,他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胆气一下子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去了,兵为将之胆,将为兵之魂,既然将已经无胆,兵自然也就胆怯了。 如果井臼城还是原来的那座井臼城,或许还需要打一场艰难的攻坚战,或许能够等到援兵的到来,可是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或许,在伊达军的第一轮攻击下,井臼城就陷落了,那守将想要逃跑的时候丢了性命。 第二百十四章捉鳖 第二百十四章捉鳖(上,到址 第二百十五章 捉鳖(中)第二更完成 第二百十五章捉鳖第二更完成 遮掩在郁郁葱葱的密林之中,阵阵山风吹拂,掀起树叶翻飞,悠长而雄厚的低鸣声随风掠下山梁,井臼城还是原来那座简陋的井臼城,几乎没有半点变化,变化的只有城头那面迎风飘扬着的竹二羽飞雀旗帜和城中上百正在休整的足轻,还有就是他们年轻的首领松岛弥二郎,是的,政衡并不在井臼城。[] 井臼城太小了,太简陋下,正如诹访赖诠和上野伯耆守所想的那样,只要百余人就能够控制住井臼城完成他们的任务,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监视山下的动静及时的将消息传送给诹访山城和成松山城的联军,他们自信没有人敢于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冲过诹访山城和成松山城的阻拦来到井臼城,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会有人从神代川远途跋涉长驱直入本川乡腹地,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 井臼城如同诹访赖诠和上野伯耆守设想的那样,百余人足矣,过多的士卒只会使得城砦臃肿不堪使用,政衡留下了百人队驻守井臼城,松岛弥二郎和清河笃太郎一般终于拥有了独立作战的机会。 政衡率领着余下的七百人来到了山梁下,在狭窄的山谷间开始修筑营垒,井臼城下的山谷和见坂山城下的山谷非常相似,都是山谷的最狭窄处,只是井臼城下的山谷更加狭长,足足有二三里地之远,中间没有任何可以转道的小峡谷。 尽管倭国的山梁都不是很高,可是三四百米的高度以及郁郁葱葱的密林也会让人生出敬畏之心,而且就算是拼出了老命爬过了山。可是就算是人过去了,运送粮食的车辆却无法运送过去,过了山梁,也还是又一个瓮而已,一个更加坚固难以攻破的瓮。 倭国人擅长修建城砦,在修建城砦方面独树一帜,造出来的城砦,比起天朝上国的坞堡都要坚固得多,可是那都是一年又一年修筑起来的老城砦,或则是花了巨资修筑的大城堡。政衡不可能去修筑那种耗时耗力的城砦,他只是临时修筑阻拦道路的营垒,用最为简单的方式来阻拦敌人的进攻,树木竹林在倭国随处可见,本乡川也不例外。 这个时代还全都是原始森林,数百年甚至于上千年的树龄的树木随处可见。 一支圆滚滚的树木横在路途上就能够卡住山谷,他们并没有像修筑城砦那样讲枝叶全部砍去只留下圆滚滚的树木,一支粗大的横七竖八的树木横在山谷间,然后再上面再插上数十根的长近十米的竹木,一道简陋的关卡就出现在了人们的眼前。 在粗糙简陋的关卡后面布置上十余名手持丸木弓和二三十名手持尖利长枪的足轻就可以使得这种简陋到极致的关卡成为难以逾越的杀人利器,这样的关卡在长达二三里地的山谷间总共修建了整整十二道,几乎是每二三十米就拥有一道。 当然前后都留出了一条小小的道路可以通过,这也是为了能够让前面或则后面的人员互相支援留出的,如果敌人想要从这条小道闯关的话,留给他们的是无尽的箭矢和锋利的枪尖。 在山谷的另外一侧,政衡同样修筑了一座小小的营寨,那真是小小的营寨,小到了只有不足十余人驻守在上面,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监视有人爬山从谷底的背后进攻,为了防备敌人从背后突袭,政衡还在老荣村按下了足足三百人的预备队。 诹访山城和成松山城的兵力虽然众多,可是能战敢战之士不足十之一二,大部分是临时拉来的农兵和健妇,又要防备诹访山城外的伊达军的攻击,如何能够抽调出足够多的兵马爬山突袭,如果多了的话后面的防御就会出现真空,如果少了的话只会给老荣村的预备队送来战功。 井臼城和山下的关卡使得现在的诹访山城和成松山城成了一个笑话,一个如同被堵住肛门的笑话,如同被一根粗大的棍子捅进了菊花当中,不拔出它就难以通气,一天两天还行,过了三天以后就会让两座山城崩溃到底。 政衡此刻安坐在一道稍微突起的土垄上,在这座突起的土垄的前面有七道关卡,在它的后面是五道关卡,正好处于中间偏后的位置上,其实从峡谷中来却是靠后的位置,他也不想也被敌人从后面突袭成功也成了瓮中之鳖中的那只可怜可悲的鳖,一旦老荣村发生激战,他可以从容的前去支援战斗。 如今这里早已经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工地,一根根树木被砍伐下来,一支支竹条横七竖八的插在树木之间,在关卡和关卡之间已经开始垒砌起小小的火堆,打来近在咫尺的本乡川中的水源开始烧制米饭,战旗已经一面一面的树立起来,成群结队的足轻守在关卡的后面,戒备森严。 如此大规模的建造关卡,近在咫尺不足数里地的成松山城不会不见这里的动静。上野伯耆守的嫡男上野四郎亲赖率领着一支百余人的队伍出现在了谷口,在谷口左右徘徊者,山上挂着的旗帜他不会不见,那是他这几天来的最多的旗帜,在诹访山城外树立着数十面同样家纹的旗帜,在后方突然出现了这样一支队伍给予他的震撼是巨大的,难以想象的。 情势急转直下,在他的父亲上野伯耆守选择出兵与诹访赖诠一同抵御伊达军后接连数次大战靠着上野众的勇武,初步将伊达军抵挡在了诹访山城外,靠着这份功勋,上野伯耆守自信诹访赖诠将很可能将遮掩在前面的遮羞布彻底抛弃,正是臣服于三村家。上野伯耆守和吉良常陆守不同,他是和三村家亲一同长大的侍从官出身,又是靠着三村家才躲过了庄为资的追杀,吉良常陆守或许在背后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小伎俩,他却不会。 诹访神社正式纳入三村家的版图只是上野伯耆守的附加目的,他最大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拖延伊达家的进攻步伐,让三村家亲能够拥有足够的时间先瓦解庄高资的庄军,迫使庄为资投降或则妥协,然后起兵前来援助甚至于进攻伊达家,这就是他的目的,他完成的相当不错。 上野伯耆守心情不错,他的嫡子上野四郎同样心情不错,他的父亲已经答应他,在战后让他拥有一座城砦,一座位于阿贺郡的城砦,想来以他的父亲在三村家的地位和这一次的战功足可以让他拥有一座城砦。只是心情不错是在到井臼城上的旗帜之前,到那面可恶的旗帜之后,又到峡谷间那重重叠叠的关卡,他的心情立即变得奇差无比,两种心情的落差,宛如从天堂落入地狱。站在峡谷前沿百来米处,那是丸木弓无法射到的距离,上野四郎望着已经把他推到地狱的敌人。 高竑f呤6诠乜ê竺娴牡芯熘纳系募椅疲褂心敲嫣乇鹁薮蟮钠熘模谏厦婊构蠢粘隽思钢致倚吹牟萏澹弦八睦刹2蝗鲜墩庵质锹也荩踔劣谒蝗鲜冻速廖闹獾钠渌淖郑竺娴娜烁硬豢赡苋鲜丁2还诱饷婢薮蟮姆闯5钠熘模踩盟桓械搅司薮蟮难沽t娑矗敲嫫熘牡闹魅酥挥幸桓隹赡埽褪敲挥谐鱿衷谮练蒙匠峭獾囊链锛抑鞯钠熘模堑模牟孪胪耆贰? 让诹访赖诠和上野伯耆守不解的问题,诹访山城外上千的伊达军竟然没有出现传闻中的伊达家主伊达政衡,现在在后方给出了答案,他已经绕道来到了诹访山城和成松山城的背后。 绣在白色旗帜上的乱草龙字,上野四郎多了几眼后,眼睛就仿佛被灼痛了一般,不由自主的将视线转移了开去。除了那面巨大的旗帜外,还有被重重叠叠关卡遮拦的地方,那数以百计的敌军。模模糊糊的,让想要计算出他们数量的上野四郎的眼睛盯得生疼。 虽然敌人的数量绝对少于千人,但是重重叠叠的关卡再加上那面巨大的旗帜,给与他们的压力是巨大的,上野四郎皱着眉头,神色凝重的低声自语道:“为什么伊达军会出现在这里?!这些事情可以以后再去查证,先想想眼前伊达军有多少?” 思考了片刻,上野四郎并没有急着发起攻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头了一眼同样在观着他们的伊达军士卒,显然伊达军并没有出击追赶他们的意图,显然就是想要堵塞住峡谷,这是他不能够容忍的地方,一支沉得住气的敌军是最可怕的敌军。 上野四郎没有发动攻击,他没有那个自信能够凭借着他手下的百余人攻破眼前的关卡,虽然他们只认为是精锐,可是那重重叠叠的关卡如同噬人的凶兽,正张开着血腥的大嘴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 第二百十五章捉鳖第二更完成 第二百十五章捉鳖第二更完成,到址 第二百十六章 捉鳖(下)第一章 七月十七日旭日已经西斜,诹访山城头。 诹访赖诠长得并不是像传说中的反面角色那样臃肿不堪、面目可憎,年近四十的他外表并不起眼,和许许多多的倭国人一样是一个矮子,长得白白瘦瘦的,可是胜在相貌忠仆敦厚,长得慈眉顺眼,脸上总是带着一点谦卑的笑意。对于年轻武士来说,他是一个可亲的家主,对于长辈来说,他是一个可信的后辈,就是靠着这幅谦逊中带着些许卑微的模样他得到了新见贞经的好感,从一个一无是处的庶家子弟成为诹访神社的家主。[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此刻诹访赖诠的脸色并不好,也不谦卑,甚至于还有点面目可憎,他的手背上还绑缚着灰白色的麻布,从渗出的鲜血,稍稍扭动一下就让他咧嘴龇牙,这是刚刚那场突袭后被反突袭一支流矢留下的伤势,还好只是挂在了他的手背上,若是再往上靠一些的话难保不会要了他的性命。 如果他独自一人站立在那里,没有人告诉你他的身份,或许还不会有人特意前去注意,可是在他不远处还站立着一名身材高大身穿铠甲的三四十岁的壮年武士,就显得非常的突兀。他便是诹访山城中两大首领之一,甚至于隐隐然在地位上比起诹访赖诠还要高的上野伯耆守,他背负双手,伫立在城头观察着远处一座巨大的营寨,树立着数十面竹二羽飞雀家纹的旗帜足以说明那座营寨的主人是谁。 这位三四十岁的武将身材高大健硕,弄没下的一双眼睛如同老鹰一般锐利,发鬓有一点苍白,一张威严的脸庞,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让人心悸的杀气。 两人的背后不远处站立着十五六个人高高低低站在两侧,分成了两个团体,从他们身穿着的铠甲上的家纹可以知晓,他们分别来自诹访神社和上野家。他们分别都是诹访赖诠和上野伯耆守的亲信。这样的场景当上野伯耆守来到诹访山城后就发生了数次,每一次都是在伊达军前吃了小亏的时候发生的。只不过这一次诹访赖诠受了伤不再表现出谦卑的表情,多了几分压抑着的怒火,上野伯耆守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无法亲近。 他们都着两人的表情,这一次的突袭和反突袭,他们虽然损失不大,可是士气上面还是掉落的很厉害,特别是在上野伯耆守率先退兵,让诹访赖诠不得不独自面对伊达军的反突袭的时候更是如此,皆是噤若寒蝉。生怕诹访赖诠将怒气转移到他们头上。 诹访赖诠心情不好,上野伯耆守的心情同样不好。上野伯耆守本以为这是一场对峙战,哪里想到伊达军会如此拼命,已经将营寨摆在了诹访山城的眼鼻子底下,这一次突袭也是万不得已,再不突袭的话伊达军就会攻到门口了,只是突袭的效果很不好,反而被斩杀了数十人,要不是跑得快,死的人更多。他没有去诹访赖诠那张臭脸。在城头上观察着外面的动静,焦虑不安,苦谋对策。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诹访赖诠厌恶的朝着声音来源去。上野伯耆守威严的目光也瞥了过去,一名年轻武士飞步冲了进来,来到了上野伯耆守的面前,低声凑过去说道:“父亲……” 上野伯耆守不满地瞪了一眼年轻武士,喝道:“慌张什么?说,大声说出来,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不是让你前去越山城督办粮食嘛,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难道是主公报捷来了?”来人正是去而复返的上野四郎。 现在的局面有一些尴尬。反突袭的时候上野伯耆守抛弃诹访赖诠独自撤退,使得双方都有些矛盾,上野伯耆守不满儿子的话语实在是为了打消诹访赖诠的疑心,还有就是想要用三村家的捷报来缓解双方的矛盾。 只是愿望是好的。消息是悲催的,结果是一样的,他们不得不重新站在了统一战线上,不管面和心不和,还是心和面不和。 上野四郎的脸色不是很好,面红耳赤的将一个晴天霹雳抛了出来:“父亲,上千伊达军突然出现在了井臼谷间,已经占据了井臼城。还在井臼谷间修筑了大量的关卡,堵住了我们的退路。现在诹访山城和成松山城已经成了死地,形势异常危机。下面该如何是好?” 诹访赖诠脸色越发的难,上野伯耆守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来想要让上野四郎说一些好消息,缓解一下双方的关系,哪里想到会是这样的消息,关系倒是更加紧密了,双方都谁也离不开谁了,可是局势就更加的悲催了,前有追兵后有堵截,正如上野四郎所说的那样,他们已经进入了死地,绝地。上野伯耆守很喜欢吃的一道菜就是鳖,可是变成鳖谁都不会愿意,只是现在的局势就是如果不跳出去的话他将会成为瓮中捉鳖中的那只鳖,那只悲惨的鳖。 在场的众人都是明白人,怎么会想不明白,一旦堵住了井臼谷,就是堵住了他们的后路,神色俱都露出了些许的不安。 上野四郎再一次说话了,这一次的消息比刚才的消息更加让人不安,甚至于恐惧,他犹豫了片刻,上野伯耆守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说出了增加的怀疑,说道:“谷中出现了一面的旗帜,猜测应该是伊达家的家主就在井臼谷中。” 上野伯耆守的眼神一片阴寒,他知晓上野四郎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既然伊达家的家主出现在了井臼谷中,那么近乎于空城的越山城定然已经陷落,他眉毛一挑,颇为倨傲的说道:“哼,不用紧张,你现在也是一名百人侍大将了,遇事要沉着冷静,不要慌张。你紧张干什么?就算是诹访山城被围,我们还没有败亡嘛。诹访和上野近六千联军难道就不能够力挽狂澜,哼,伊达小儿想得到好,我他是自投罗,诸位不要忘记了,就算是越山城陷落后,三村家还有一支金山众呢?到时候井臼谷就会成为他的丧生之地。” 上野四郎羞愧无语,小心翼翼的退到一旁的家臣堆中。 上野伯耆守转过身去重新面朝城外,只是此刻他的眉头逐渐紧缩,脸色更是非常凝重。站在他身侧的诹访赖诠瞥眼到了他的表情,同样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传来,显然事情并不是像上野伯耆守说的那样轻松,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些许时间,上野伯耆守神情倨傲,微微躬身,然后说道:“诹访侯,山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那井臼谷我会尽快打通的,只要将那伊达小ff儿斩首,山城之围不攻自破。” 诹访赖诠面容稍稍镇定,倒是没有因为上野伯耆守的冷淡和傲慢而心生不满,说道:“还请伯耆守早日打通道路,城内的粮食快要告罄了,再过个一二天时间的话,就要不战自溃了。”一个不攻自破,一个不战自溃,到手相得益彰。 诹访神社到了他这一代起就只能够在新见家和三村家夹缝间苟延残喘,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年代里,没有实力就没有地位。虽然诹访山城和成松山城的主子是诹访赖诠,但是两城已经聚集了近五六千人的数量,要人去打仗首先得吃饱饭,四五天时间早已经将诹访神社的存粮吃得差不多了,否则也不会让上野四郎前去越山城拿粮救济,粮食没有拿来,坏消息倒是一箩一箩的传来。不过上野伯耆守这种倨傲的态度还是让诹访赖诠感觉到了一丝不满的情绪。 上野伯耆守一旦决定开始行动,聚集在他身边的家臣武士,便一个个向着四面八方冲去,回到他们所在的队伍中,也许是为了防止消息泄露给近在咫尺的伊达军石蟹部,上野军并没有吹响出征的号角,也没有擂动进兵的战鼓,甚至于没有打起绣着丸二引两家纹的旗帜,上野氏出身自清和源氏足利氏流,打着的旗帜也很夸张,和足利将军的旗号相同。只是如此大规模的分兵,还是让伊达军石蟹部感到了一丝异动,刚刚经历一场突袭反突袭战斗,难道敌军又想要来上一场,倒是小小的紧张了一把。 上野伯耆守显然是早就有所准备,不过他率领的数量不多,只有一千二三百人的样子,其中大部分是青壮,只是真正长期训练的精锐不足十之三四,也就是说能够一拼的只有四五百人的样子,这还要多亏金山众的援助。这也是为何他说出金山众会来前后夹击的时候脸皮黑沉黑沉的原因,金山众早已经被他抽调一空了,哪里还会有援军到来。 如今他一声令下,经过了一段不长的混乱后,在武士老爷们的催促下,一千二百人的队伍出现在了上野伯耆守的面前,不过他并没有动,他还在等着,所有人都跟他一起等着。很快,一名上野家的家臣就带着一群人赶到了,同样一同前来的还有两名被押解着的足轻,大声说道:“启禀殿下,臣下今天突袭战中擒获了两名伊达家的士兵,还请殿下查验。” 上野伯耆守望了一眼那两个背靠着伊达家小旗的足轻,冷冷一笑,喝道:“行刑!” 两道寒光,两颗圆滚滚的脑袋掉落在地上,瞪大着眼珠子,样子甚是狰狞……在行刑后队伍开拔,向着井臼谷出发,同时从队伍中分出了一支百余人的队伍,在上野四郎的带领下抄小路向着山岭中而去。 第二百十六章捉鳖第一章 第二百十六章捉鳖第,到址 第二百十七章 井臼(上)第二章 完成 就在通往井臼谷的道路上,大队人马在杂沓的声响和尘土飞扬中继续前进着,他们没有四周优美的景色,也没有心情去这些让人心情愉悦的景色,他们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办。远远望去,一行人就像蚂蚁的队伍一般,正以全速朝着上平寺城的方向前进着,从扬起的灰蒙蒙的尘土来,就可以估计出他们的速度有多快。 就在不远的小树林内,马醉木景佐站在像是叠盘子一般的小山坡上观察着那一行人的数量,他的嘴巴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倒吸了一口气,心道:“可恶,竟然有一千二百人之多……”他一边着一边扶起上半身想要仔细一对方的主将是谁,似乎不怕对方见一般。[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马醉木景佐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他耸了耸肩头,笑骂道:“本乡川的两个混账东西来是拼了老命了,竟然劳命伤财到这种地步,据闻已经动员了五六千人,能够分兵一千二百人来打通井臼谷的道路,只是没有想到啊,这一次不管是胜是败,本乡川地区算是完了,彻底完了,嘿嘿,我关心他们干什么,我们可是敌对的关系啊!我也该回去了!”他笑着舔了舔嘴唇,说着消失在了迷蒙蒙的树林当中。 马醉木景佐很快就将新得到的情报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政衡等人,政衡听到敌人的数量竟然有一千二百人,还是由著名战将上野伯耆守领衔,嘴角不由得撇了起来,轻轻吸了一口凉气,他本来估计敌人顶多是一群农民外加上上百的精锐,战斗力远远不足已经达到了千人的伊达军,可是刚刚得到的情报竟然是一千二百人,其中大部分显然是上野伯耆守从五六千人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农兵,这个是让政衡多多少少没有想到的饿。在气势上倒是没有了多少优势。 日本战国时代作战靠的就是气势,一旦气势被夺,战斗就意味着已经失败。 政衡的脸色不好,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指着前面的路障,长长得吐出了一口浊气,微微笑着说道:“如果实在开阔地上互相遇到,但凭借着手下的这帮没有经过多少战争的农兵,我没有多少自信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可是这里是井臼谷。狭长的井臼谷,就算是人多,也要摆出来不是?!大家,在这样的地方他们如何布阵?!”他笑着指着前面的谷地,狭窄的峡谷,中间就算是肩并肩也只能够站立五六人的谷地。 马醉木景佐一听就明白了政衡的意思,是啊,这里是什么地方,又不是平原,这里可是山谷。狭窄的山谷,人数多怕什么,正面冲杀过来的敌人不会超过三四十人,人数多了一旦前面受堵后面就会拥堵不堪。只会成为本方的战功。 本来听到敌人拥有一千二百人的隐晦在政衡的一言一行下全部掀开了,烟消云散了,是啊,正面的敌人不多,路障杂乱不堪却是比起那城砦方方正正的城垣更加难以逾越,想要从伸着各种尖刺的路障上爬过去,还要躲避来自路障后面的枪刺和弓箭,就算是皮糙肉厚的铠甲男也会被捅出一道道血口挂在了路障上。 上野伯耆守小跑着在林间道路上前进着,他率领着的队伍速度相当快,正当政衡刚刚得到消息的时候他们的先锋就来到了谷口。同样和上野四郎一样到了谷口的路障,那参差不齐的路障让他们感到了阵阵的寒芒,想要通过这样的路障,仅仅凭借着他们这些先锋是无法通过的。只得退却到了足够远的距离后等待着后续部队的上来。 上野伯耆守很快就来到了距离路障百余步的距离,这样的距离足以抵消来自丸木弓的射程距离,自认为这样的距离是安全的,他的目光冷峻,哪里不出来伊达军的凶残,用如此参差不齐的路障足以抵消人数上的优势,就算是用长枪抵挡着让强行拉来的壮丁冲锋去爬过那路障,就算是路障后面的伊达军不会反击也会让他们爬得满身是伤。这是他在内心里无法接受的。 何况伊达军不会是死人,他们定然会奋力反抗。如此一来,本方的损失一定非常大。那可不是一道路障,而是重重叠叠的路障,难以逾越的路障。 上野军在一百步意外的谷口踌躇不前,十余名身穿奢华铠甲的武士从队伍中走出,对着路障交头接耳着。 政衡站在最前沿的路障后面,他望着前面满眼的肃杀和荒凉气氛,听着山谷间的风吹过狭窄的山谷的时候发出的呼呼的声音在耳边嘶叫,他对于自己的判断非常有信心,自从见到了那支来而复返的队伍,他就自信敌人会很快到来,井臼谷的血战即将展开,这一道道似杂乱不堪的路障将会成为敌人永远的噩梦,他自信胜利最后一定是属于他的 本乡川的水流不急,由许多小溪流组成的本乡川说是河川,更多的像是一条溪流,深度不深,宽度不宽,路障也已经将溪流截断,水流能够通过稀松不齐的路障,人却是无法通过。 足轻们静静的站在路障后面,一个个显得非常平静,对于即将到来的厮杀,对于即将来临的死神,他们好像没有察觉一样,坦然,从容,好像他们与这个天地本身就一体。因为他们的身旁还有伊达家的家主,那个神奇到了极点的人,有他在,胜利就会属于他们,这是他们的信心所在,能够与一家之主并肩作战,让他们充满了自信。 敌人?! 不知是谁人在前面叫了一声,下一刻,前方谷口一侧的早已经踩踏的干干净净的开阔地上出现了一群手持着弓箭长枪的足轻来,这些人行动极其快速,几步就冲了出来,站立起来,排列好了位置,将队伍的位置拉在了百余步的距离上,丸木弓无法射到的距离,他们显然不怕伊达军杀出来,或许他们还期待着伊达军能够沉不住气杀出来。他们的人数可是比伊达军要多一些,只是在狭窄的谷口对于人数的多少并没有多少的概念,谷口横排肩并肩站立也只能够排列五六人的样子,就算是有上千人也无法排列成横队,只能够拥堵在一起一排一排的前进。 政衡的脸色郑重无比,低声喃喃道:“怕是不少于千人,真是得起我!”是的,谷口的排列着的队伍相当紧密,肩并肩的站着,后面则是厚厚的队伍,井臼城上的旗帜已经摇了十下,一下代表着百人,十下就是千人,谷内无法察觉到敌人的数量,可是井臼城却能够到大致的数目,这就是井臼城的优势,它本来的作用就是用来监视井臼谷来往人数的,只是原来监视的是偷偷摸摸来到的伊达军,现在反过来监视上野军。 政衡站在路障ff后面,从后面观察着敌人的动静,到十余名身穿铠甲的武士大大咧咧的出现在了百余步外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轻声咦了一声,说道:“还真是不起我,倒是要让你们我的本事,将我藤木弓递上来。” 岩濑小五郎早已经将藤木弓递了上来,这把藤木弓已经是政衡得到的第二把藤木弓了,第一把从中山城得到的那把藤木弓早已经赏赐给了野山益朝,这把藤木弓是从石蟹山城中缴获的。 政衡曾经有一段时间特别训练过射箭,后来虽然政务繁忙可是也没有放下过,虽然他不敢置信自己能够百步穿杨,可是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只要一箭射进去总能够射中一人的,他低呼道:“上弦射箭,掩护我!”是的,如果突兀的射出一支弓箭,很快就会被对方发现动静,可是如果射出十几支丸木箭,就会麻痹敌人,就在麻痹的一瞬间,藤木弓射出的箭就能够射中目标。 他箭上弦,右手拉开弓,瞄准自己的目标,随时等待发射!口中憋着一口气,目光紧紧地盯着敌军中最高大的一人,那人的铠甲特别的华丽。 “咻咻咻……”箭簇撕破空气的啸叫声划空而去,一片密集的箭云在空中扬起一道漂亮的弧线,远远的向谷口的敌人射去。上野伯耆守到射到大半距离就掉落在地上的弓箭,哈哈嘲讽着,他身旁的武士家臣们也都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政衡在手下射出丸木箭后的一瞬间毫不犹豫的抬手一箭,藤木弓的弓箭后发先至,在丸木箭落地的瞬间,一道冷芒迎面向着上野伯耆守当面射了过去。上野伯耆守正嘲讽着丸木箭掉落在地上,哈哈大笑着,冷不防迎面扑来一箭,只听得啊呀一声,肩头中了一箭,手扶肩头咬牙切齿。 上野伯耆守本就在嘲笑着丸木箭,可是身为久经战场的猛将,他耳朵一听,箭矢射来的声音大为不同,原来藤木弓和丸木弓射出的箭矢速度不同,声音也是不同,眼着就要射中面门,知道不好,迅疾侧身一躲,刚好射穿了肩头的铠肩。 上野伯耆守果然不愧是身经百战的猛将,肩头被射穿,只是闷哼了一声,挥动了一下手臂大声喊道:“杀上去!” 第二百十七章井臼第二章完成 第二百十七章井臼第二章完成,到址 第二百十八章 井臼(中)第一更 上野伯耆守果然是狠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强烈的疼痛让他无法忍受。可是他还是咬牙切齿的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声哼叫,心中一狠,抓住箭杆往外猛然一拽,“啪”箭头碰撞肩甲的声音响起,一块带着鲜血的碎肉在箭头的倒钩上刮了下来,他忍着剧痛,低声狠狠道:“好狠的心,竟然在箭头做出倒钩的样子,哼,你惹怒我了,今日就让你瞧瞧上野众的可怕。”说着眉头紧紧皱起,眼内杀气暴现,将那支箭矢紧紧拽在手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竟然直接将它捏成了两截,箭头的半截掉落在地上,还有半截还紧握在他的手上,却没有发现那掉落在地上的半截箭头上的血肉的颜色已经呈现黑色。 上野伯耆守已经十余年没有亲自上过战场,就算是参战也是坐镇后方指指点点,这是他十余年来第一次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势,还是在自己最为不上眼的嘲笑的箭矢下受到的伤势,一下子怒火中烧,失去了理智,他一把抓住刀柄,“锵”一声拔出了太刀,指着前方的路障大叫一声:“杀上去!”[] 一名先锋营的足轻小队长听到官长的命令,颇为不情愿的抽出了太刀朝着前方的路障大声喊叫道:“杀上去!”说着身后三十多名穿着稍好的足轻立即发出了一声临战之前的高吼,各执兵器,以足轻小队长为中心箭头,分成七八队列,向着前方参差不齐的路障发起了攻击。 望着冲杀过来的敌人,政衡在一群手持长枪的足轻身后站立着,到这群没有经历过多少次合战的足轻脸色变得无比苍白,手不自觉地紧了直刀的枪柄,牙齿也禁不住咔咔哒哒地碰撞好几下,他明白自己要说几句话来提高大家的士气。否则真的冲杀过来的话也只有节节败退一条道路了,他望着大声喊叫着越跑越快的敌人,低声吼叫道:“诸位害怕了嘛?!不,害怕的应该是他们,诸位,只要记住一点,用力刺出去,然后用力拔出来,对,用力刺出去。不管敌人多么狰狞,只要记住一点,刺出去,胜利最后一定是属于我们的,我与你们同在,伊达家万岁。” 听到政衡的话语,手持枪柄的足轻们气息平静了下来,是啊,身为家主的伊达政衡,身上负有传奇色彩的伊达政衡就在他们的身旁。与他们同在,一下子消失的力气重新回到了他们的身上,甚至于吃奶的力气都回到了他们的身上,枪柄握得更紧了。眼睛注视着前方冲杀过来的凶神恶煞,目光中充满了坚定,对于胜利的坚定。 政衡到敌人已经快要冲杀到了路障前面,他立刻沉声喝道:“两人一组,刺上去!”他没有用弓箭,也没有用石块来阻挡敌人的进攻,他使用的就是最为简单的,杀人最为直接的刺杀,用长枪的枪尖越过路障中间的空隙狠狠的扎进敌人的胸膛,然后狠狠的拔出来。用最血腥的方式来提升士气,来提升大家对于必胜的信心。 冲在最前面的足轻小队长到原来已经开始骚动的敌阵突然平静下来,大吃了一惊,脸上露出了些许恐惧。想要回头,却没有办法转身,连河川中都站满了人,哪里还有空间来让他转身离开,实际上他非常想要逃离,虽然相隔着一道路障,但是他还是感到了一股冰冷的杀气扑面而来,很明显。对方已经做好了准备。 十步,是的。已经接近十步距离。 路障后面只是露出几颗若隐若现的人头然后就消失不见了什么动静都没有了,只有靠近山崖的一边本乡川中发出的潺潺流水声。足轻小队长眼露惊惧。什么样的敌人最为可怕,平静等待着进攻的敌人最为可怕,他现在遇到的这一支敌人就让他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只是他已经没有选择,或则说他们已经没有了选择,如果这个时候转身逃离的话,也只有死路一条。愤怒的上野伯耆守不会顾念他是从小就跟随的亲兵侍从,只会狠下心来杀鸡儆猴,他是那只可怜的鸡。 只有冲杀上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虽然非常渺茫,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足轻小队长发出了临战之前的最后一声吼叫,手持着太刀大声的叫喊着,向着路障劈砍过去。是的,只能够劈砍,将枝杈全部劈砍干净才能够爬过去,路障上参差不齐的枝杈是阻挡他们进攻的第一道阻拦。 足轻小队长手持着锋利的太刀,向着拦在眼前的枝杈砍去,他唯有砍去枝杈,才能够完成他的任务,他的任务就是将第一道路障给破去,只要破去了第一道路障,后面的人才会换下他们。 政衡心里冷笑一声,独眼中射出血腥的寒芒越来越凌厉,就象一头待人欲噬的独眼恶狼,大声喊道:“刺!”他早已经将手中准备多时的长枪狠狠的透过缝隙向着那重新提起太刀的敌人狠辣的刺了出去。 一支噬人的枪尖从路障的缝隙中刺了出去,这一枪太过于突然,一枪便已经刺中了提起太刀想要砍出第二刀的足轻小队长,重重的枪尖深深的扎进了足具中,足具能够挂住丸木弓射出的箭矢,能够减少太刀劈砍下来的力气,来减缓受到的攻击,可是却无法抵挡住枪尖的狠辣一击,枪尖立即刺破足具的缝隙,直透胸膛。 政衡狠狠的将长枪往后一拔,鲜血,顺着长枪的拔出立即如同泉水一般涌现,一滴一滴的滴落到树杈上,大量的鲜血淋漓得染满了树杈。农兵一般都是以练习长枪为主,刺杀是他们的必备训练科目,虽然那是用来布阵的时候站在一起突刺用的,可是在路障后面扎人却是更加方便。 拥有路障,人的目标有那么大,那么明显,破绽那么多,随便一扎,都能够扎中,一人扎中后或许有可能被敌人缠住无法拔出,可是两人一组互相配合着扎进敌人的胸膛,却是再也没有任何力气再来纠缠拔出去的长枪。 血如泉涌,第一次突击就让四名敌人倒在了路障前面,喷洒的鲜血,将路障上的树杈都滴滴答答的染红了。“噗噗噗噗!”四个敌人的身体就如同败絮一样,陆续倒在了路障的前面,一人还被挂在了路障上面,鲜血从伤口汩汩而出,渗透到干涸的土地上,流淌进清澈的本乡川内。足轻小队长不愧是足轻小队长,竟然到了此刻还没有彻底断气,倒地之后还痛苦的挣扎了一番,想要爬起来,可是却再也没有力气支撑着他起身,抽搐着再也没有了动静。 死了,一下子就杀掉了四人,其中还有一个是足轻小队长,整个井臼谷中死一样的寂静。说来也是奇怪,刚刚被冲杀过来狰狞的敌人吓得脸无血色两腿战栗礷f淖闱幔诘腥说难认蠢裣拢殖肿徘贡拖袷且桓隹垂吡松赖睦媳谎涣忱淠敛挥淘サ迷僖淮尉倨鹆顺で梗宰潘媸笨赡艹迳惫吹牡腥嗣樽剂瞬课弧? 虽然他们的面孔还是苍白得没点血色,嘴唇依旧紧绷得象一条线,可是他们的双腿再也没有颤抖,也没有半点迟疑,呼吸也越发的平稳顺畅。 伊达军胆子越发的壮了起来,可是眼前的这群上野军先锋却是吓破了胆子,后面跟上来的上野军足轻目瞪口呆,所有人都被这稀里哗啦一般的杀戮惊呆了,他们并不是没有见过死人的场面,他们也经历过一些合战,死人谁没有过?但是他们没有见过如此血腥的甚至于让人感到恐怖的战场,一下子就要了他们四条性命,他们是士兵,可是首先他们并不是职业士兵,他们虽然比起那些强行拉来的壮丁健妇见过合战的场面,可是哪里见过如此干脆利落的屠杀场面。 是的,屠杀! 他们害怕了,骇然后退,转身就想要逃跑,只是前面的人到的场景和后面的人到的场景永远是不同的,前面的人想要逃跑,后面的人害怕被牵连,可是大家都想要跑,而且领头的足轻小队长都死了,他们再冲上去也只有死路一条,还是逃命要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逃命,合战哪一次打不过了不逃命的,就算是武士老爷也会在战局不利的时候选择逃跑的,当然武士老爷对于逃跑一词一般都用战略性撤退来代替,他们不是武士老爷,所以只能够用逃跑一词来表示此刻大家的心理。 政衡也是莫名其妙,不懂,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只是将四个带头的杀了,刚刚热过身还没有正式发动攻势,敌人却是先退了,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然后低声喃喃道:“上野伯耆守果然不愧是三村家的猛将,好狡猾的家伙,先是用冲锋来让我们紧张起来,探查我们的虚实,接着在我们松懈的时候发动雷霆一击,可恶的家伙。” 政衡在这里猜测着上野伯耆守的狡猾,那里上野伯耆守勃然大怒,厉声狂呼道:“临阵脱逃者,斩,全部给我抓起来!”几十个亲卫一拥而上,将逃回来的足轻全部摁倒在地,五花大绑。那些足轻惊骇至极,连声告饶。 愤怒在上野伯耆守的身体里突然爆裂,血液突然燃烧起来,沸腾起来,肩头的伤痛还在刺激着他,让他无法理智下来,怒目圆睁,厉声狂吼道:“给我斩首示众,谁敢违抗我的命令,杀无赦。”说着抽出太刀对着一名按倒在地的足轻呼啸而下,鲜血迸射,人头落地。 第二百十八章井臼第一更 第二百十八章井臼第,到址 第二百十九章 井臼(下)第二章 完成 政衡也是莫名其妙,不懂,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只是将四个带头的杀了,刚刚热过身还没有正式发动攻势,敌人却是先退了,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然后低声喃喃道:“上野伯耆守果然不愧是三村家的猛将,好狡猾的家伙,先是用冲锋来让我们紧张起来,探查我们的虚实,接着在我们松懈的时候发动雷霆一击,可恶的家伙。”思索了片刻,政衡却是没有让第一阵的人轮休,让后面的人上来,他明白后面的人或许还不如已经见过了鲜血的第一阵足轻,只不过他还是命令手下将挂在树杈上的尸体推移到外面去,虽然后面的路障都在河川的地方有缺口,可是第一列的路障却是没有任何缺口的,就算是想要将尸体移得远一些也没有办法,只得用枪柄将尸体推移开来,不要挂在树杈上影响刺杀的效率。 政衡在这里猜测着上野伯耆守的狡猾。[] 那里上野伯耆守勃然大怒,厉声狂呼道:“临阵脱逃者,斩,全部给我抓起来!”几十个亲卫一拥而上,将逃回来的足轻全部摁倒在地,五花大绑。那些足轻惊骇至极,连声告饶。 愤怒在上野伯耆守的身体里突然爆裂,血液突然燃烧起来,沸腾起来,肩头的伤痛还在刺激着他,让他无法理智下来,怒目圆睁,厉声狂吼道:“给我斩首示众,谁敢违抗我的命令,杀无赦。”说着抽出太刀对着一名按倒在地的足轻呼啸而下,鲜血迸射,人头落地。 上野伯耆守脸色通红中带着些许的阴沉,不清楚是愤怒还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喊道:“拿着人头,遍告各营将士,再有违抗军令者,连坐斩杀。” 过去。上野伯耆守对于手下的士兵颇为宽厚,多半是会原谅逃跑的士兵,最多让他们前往吹屋挖掘铜矿月半时间作为惩罚,可是今天的命令和平时完全不同,竟然要全部斩杀。他身旁的一名家臣低声询问道:“主公是说不留一兵一卒,一律格杀勿论嘛?!”其他人也多半是露出了疑惑可惜的表情,已经斩杀了一人足以震慑住全军了,为何还要斩杀剩下的三十多人,这些人全都是精锐啊,能够作为先锋的足轻一般而论都是精锐。 上野伯耆守或许是认为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脸色愈加的阴沉,徒然加重了语气喝道:“全部斩杀,没有听到嘛?!将斩下首级挂在谷口的崖壁上面,告诉他们,谁选择逃跑,这就是他们的代价。” 上野伯耆守的命令,听起来非常残酷,令人不由自主地兔死狐悲,身旁的家臣们也不由自主的移动了两步远离了他,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上野伯耆守的命令很快就付诸行动了。没有人敢于反对他的权威,谁也不能。 亲卫们一拥而上,连拉带拽,将一帮骇然得想要反抗的逃兵们拉到了阵前。然后就是一阵“扑哧”的砍头声,一颗颗圆滚滚的头颅掉落在地上,鲜血喷射而出,染红了本乡川。 很快,几十名亲卫高举着血淋淋的人头,在阵中来回飞奔,大吼大叫着,斩杀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上野军无不震骇。不敢再有侥幸心理。 一片死寂,就连刚刚还在称赞上野伯耆守狡猾的政衡都感到了不可思议,哼都没有哼一下,就斩杀了三十多人。还全都是自己人,真是残忍的家伙,如此想着,为刚刚自己得出的结论而感到可笑。 此刻的上野伯耆守在政衡的眼中,不再是一个狡猾的狐狸,而是一只噬人的恶狼,对自己狠,对别人将会更狠。政衡没有幸灾乐祸。相反,他开始更加谨慎。上野军军纪如此严明,下一波的攻击将非常可怕。 第一阵列已经不再需要政衡的亲自出手了。他已经来到了自己的本阵,第七阵后面,第一阵交给了年轻气盛的岩濑小五郎,他跟随政衡已经三个多月时间,言传身教学得了政衡的三分本事,足以担任第一阵队长的职位。 上野伯耆守没有让政衡等多久,也没有让岩濑小五郎失望,他声嘶力竭地喊道:“临阵脱逃者,斩,连坐家人,男子全部处死,女子充作军妓,让押着农兵们上去,先让他们给我们踏平路障。” 家臣们释然了,他们全都松了一口气,上野伯耆守虽然起来有点疯了,可是他还是没有彻底的失去理智,没有再让精锐足轻上阵送死,是的,在他们的眼中冲击这种重重叠叠的路障就是送死。 可是押解着农兵,用他们的身体来踏平路障,这件事情虽然让一些善意的人们感到些许的不忍,可是这一丝不忍在面对着那挂在崖壁上的头颅的时候就显得有点儿可笑,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理大家都懂。 农兵,确切的说是强行拉来的农夫贱民,那些健妇,上野伯耆守不上眼,全部留在了诹访山城。不多时,三百多手持着长短不一的竹枪身上穿着单薄的农夫被一群上野军逼迫的驱赶着来到了阵前,他们大部分手持着竹枪,好的也就是一把残破的太刀,大部分没有足具,甚至于有十几人没有任何遮羞的褂子,赤果着上身战战栗栗的排列着。 上野伯耆守铁青着脸,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咬牙切齿的大声吼叫道:“你们这些人都给我听着,想要活命的话,就要听我的命令,现在我要你们每一个人都冲过去,将那些路障全部给我搬开,给我冲出一条道路来,要是谁不卖力的话,我便砍了他!你们到了没有,我连那些高高在上的足轻都敢杀,何况你们,要是不听话的话,连你们的老婆孩子一块陪葬,杀!” 政衡远远地听到了上野伯耆守的喊话,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表情异常的凝重,他没有想到上野伯耆守会狠毒到了如此地步,居然拿着这些自己领地里的农夫打头阵,逼着他们用尸体来撞开路障。 政衡是痛恨上野伯耆守的狠毒,怜悯那些农夫的无辜,逼迫着他们撞开路障也非他们的意愿,可是那又如何?!他们想要撞开路障,那就是敌人,敌人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变成尸体,不是他们变成尸体,就是自己变成尸体。 战国乱世,数十年大战,深受刀兵之苦的农夫,谁不无故,成千上万的农夫被殃及了,还在乎这区区数百人,而且还不是伊ff达家自己的领民,谁让他们错了人,走错了道,跟了一个狠毒的领主。 残忍也罢,冷血也好,在乱世中没有怜悯,你怜悯他们,他们可不会怜悯你!政衡低声吼叫了一声,举起了长枪,他高声喊道:“杀!” 当政衡发出杀的喊叫声的时候,上野军已经押解着农夫发起了攻击。而那些农夫们得知武士老爷们要逼着他们去撞开路障的时候,一个个都惊慌失措起来,不管是大人还是老人都哭闹成了一片。 上野伯耆守没有让大家失望,他的眼中没有半点怜悯,手重重的一挥,闹得最凶的十多名农夫立刻人头落地,一下子镇住了所有人,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能够登高一呼的话,这些农夫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逃出这个屠宰场,只要往回逃,还是有很大的机会逃出生天,可是农夫就是农夫,没有出头之人,即便是再不愿意,他们也只能够如此一步步哭叫着朝着谷内方向走去。 五六人宽的谷道,一下子拥挤进来三百多号人,拥堵不堪的后果就是速度一下子下降了下来,这是上野伯耆守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前面的自认倒霉,后面的期待着天色快点黑下来,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很快就会由黑幕统治大地,谁也不会在黑灯瞎火中再次发起战争。 后面的农夫一旦停下脚步,就要受到刀枪剑戟的攻击,在连续斩杀了数十人之后,队伍开始缓慢的挤进谷内。前面的农夫手持着长枪只能够惊慌失措的乱喊乱叫着,企图获取路障后面的人们的怜悯。 岩濑小五郎眼中没有半点怜悯,怒睁着双目,头发披散,大声喊道:“后面弓箭乱射,第一阵长枪挡住,杀,杀,杀,给我杀了他们,全部杀光。” 农夫们刚刚冲到第一道路障就突然遭到了强烈的反击,本就惊慌失措之下当即倒下一大片,有些人下意识地转身就想要逃跑,很不幸的是他们再也没有机会逃跑了,后面已经密密麻麻的将路堵住了,而且还在拥挤不堪的挤上来,你就算是不想冲上去,也只有一条后果,那就是被后面的人踩踏至渣。 丸木箭在空中飞舞着,飞入人群当中,不用任何瞄准,只要朝着前方射出去,总是能够射中人的,丸木弓虽然射程近,威力不大,可那是对付身穿着足具铠甲的人们,对付连单衣都差不离的农夫们,丸木弓比起几支挡在路障后面的长枪更加可怕。 长枪往往只能够杀死几名冲在最前面的人,想要拔出来的时候后面的人已经挤占了上来,冲到了树杈上面,被尖利的树杈刺破了血肉。 后面的农夫不清楚前面的动静,害怕身后的恶狼,只能够挤进井臼谷,前面的人想要躲避却无处可躲,只能够冒着乱射的箭矢一队队地往前冲,虽然尸横遍野也没有人退却,鲜血彻底染红了本乡川。 激战正酣之时,坐镇后方的上野伯耆守突然感到左边身子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然后就到左肩头上的肉有点发青发黑,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惨叫声,摔倒在地上。 第二百十九章井臼第二章完成 第二百十九章井臼第二章完成,到址 第二百二十章 屠杀(上)第一章 激战正酣之时,坐镇后方的上野伯耆守突然感到左边身子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然后就到左肩头上的肉有点发青发黑,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惨叫声,摔倒在地上。站立在身后不远出的家臣们到了上野伯耆守倒在了地上,全都冲了上来,低声呼喊道:“伯耆守殿,主公!” 好几名亲近的家臣跑到了上野伯耆守的身旁,到此刻的上野伯耆守早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全身皮肤都热乎乎的,一会儿恶寒,一会儿感到辣的,五脏六腑都在作祟,连开口说话都有点困难,真是难受,心灵和身体的痛苦,都在他的身体内卷起漩涡。[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一名家臣大声喊道:“医师,医师?!死到哪里去了?!” 一名打着补丁的白发猥琐老头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他刚刚被血腥的场面吓坏了,吐得一塌糊涂,脸色苍白的如同死人一般,听到前面的喊叫声,不敢怠慢,连忙跑了过来。只是在快要跑到的时候摔了一跤,摔得鼻青脸肿,鲜血直流,却不敢擦拭一下,生怕惹恼了那群凶神恶煞,到围在中央的人正是那个最为凶残最为可恶的上野伯耆守的时候心中不由自主的舒了一口气,心忖道活该。 他的脸上却是不敢露出半点幸灾乐祸的表情出来,他明白一旦上野伯耆守不治的话他和他的家人一定会被牵连活埋的,心中立刻惶惶不安起来,到上野伯耆守如此模样,心中更是不安起来。 医师仔仔细细的查了一番,抬起头来,一群人便紧张的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喝问着上野伯耆守怎么了。其中一名明显是拥有一定威信的心腹家臣怒视了一眼众人,然后问道:“医师。主公病情如何?” 医师一脸沉重,沉默的摇了摇头,语气低沉的说道:“来是中了毒了,,肩头上明显不对劲,刚刚小人就想要提醒城主老爷及时包扎,只是难以进来,现在小人只有伤药没有解毒药材,要立即送往成松山城,那里有解毒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指着破开的铠甲到左边的肩头上已经有点化脓了,如此快速的化脓,还是流着黑血的脓水,一下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还将自己给撇清了出去,刚刚就想要上来包扎,就可能发现毒伤,只是没有机会,也不让他到本阵中来,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还告诉众人,他带来的只有伤药。没有解毒药,是啊,出征在外,一般而论受到的伤顶多是刀枪剑戟中了的刀伤。哪里想到会中毒。 身旁的一名年轻家臣立即对着心腹家臣沉声说道:“现在该如何是好?伯耆守殿的情况危急,是否立即返回成松山城,这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一旦错过治疗机会,后果难以保证,伯耆守殿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后果……” 后果如何,他没有说下去,在场的人都明白,上野伯耆守乃是三村家亲从小一同长大的侍从心腹,如果他在这里死了。他们这些人就算是返回三村家也基本上要切腹谢罪。 心腹家臣思考了片刻,阴沉着脸说道:“不能够全部离开,这里必须要有人守着,一旦他们知晓上野伯耆守病倒。后果不堪设想,嗯,小太郎,我给你留下五百人在这里守着,其他人与我一同护送上野伯耆守前往成松山城。” 那小太郎正是年轻家臣,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到众人没有异议,只得应声道:“是。在下明白。” …… 政衡望着上野军铺天盖地,完全不计代价。不计伤亡,疯狂冲杀。迫使伊达军无暇分身,只能够眼睁睁地着上野军一路哭爹喊娘,一往无前的冲杀过来,他只能够吼叫着将后面的足轻拉上前面去阻挡进攻。 伊达军的弓箭手早已经不再瞄准,肆意射杀,还是阻挡不了上野军的进攻。农夫们不计代价的攻击,路障很快就被冲开了,岩濑小五郎不得不退却到第二阵继续抵挡,可是在农夫们不计伤亡的冲击下,第二阵路障也没有停滞他们的步伐,在一片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第二道路障随即被冲破。 来不及逃回第三阵的足轻遭到了农夫们的砍杀,只有少数几人逃回了第三阵中,十余名足轻立即死在了当场,伊达军终于出现了伤亡,这还是第一次出现伤亡,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伤亡在加剧。 伊达军伤亡在加剧,农夫的数量在急剧的减少,急剧的减少,后面的农夫突然发觉到身后的刀枪剑戟消失了,是的,消失了,他们愕然的回头,却是到了身后早已经没有了凶神恶煞们的逼迫。 人不见了,没有人再逼迫他们了,他们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刚刚身后还手持着刀枪剑戟的恶魔不见了,逃!后面的农夫们显然也有聪明人,虽然聪明的时候有点晚了,可是前面还有无数的伊达军,后面却没有了人逼迫着了,这个时候不逃,更待何时?! 本来就是被逼迫着哭爹喊娘的拥挤上来的,本来就是人心涣散,根本没有心思冲锋。现在有机会逃跑了,谁都不是蠢蛋,有一人转身逃跑,就会牵连附近的人,有一群人逃跑就会牵连所有人。 突然政衡到了井臼城上打起了旗号,黑色的旗号,然后在一声吼叫声中,井臼城头冲下来了,向着外面冲杀了过去。政衡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低声吼道:“上野军崩溃了,上野军崩溃,杀,杀出去!” 前面的路障早已经破坏殆尽,后面的路障虽然完好无损,可是却都有缺口可以前进,政衡吼叫着,大盛吼叫着上野军崩溃的消息,杀红了眼睛的伊达军听到胜利的号角声,哪里还会停止步伐,纷纷向着谷口冲杀了出去。 转眼间七八个跑得慢了半拍的农夫死在了长枪的下面,本来就已经血淋淋的长枪,现在更是鲜血淋漓。农夫们逃跑中到这一切,连滚带爬的向着谷口跑去,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被杀的人,他们打仗或许不行,可是逃跑却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冲出了谷口,狂奔着,哭叫着,后面的伊达军已经杀红了眼,就算是想要跪倒在地求饶也会遭受到残酷的虐杀。 农夫们没有足具铠甲等防护装备,可就是因为没有负重,他们才比穿着足具铠甲的伊达军要縡f焐霞覆剑褪钦饧覆铰啡盟堑乃俣瓤炝肆椒郑皇窍抗忍琳耍詈笈艹鼍使鹊闹挥形辶耍咏ト俣嗳说匠隼粗挥形辶耍潭痰囊豢讨拥氖奔渚蜕送鋈绱酥螅娇鲋ち遥八从校菜闶强戳寺沂乐群印? 冲出谷口的农夫们并没有逃出恶魔的手掌,他们到了还在退却当中的上野军,那是一支五六百人的队伍,已经填满了开阔地,向着成松山城缓慢后退,这一支队伍正是那名小太郎率领的殿军。 农户们喊叫着,挥舞着手中的兵刃纷纷向着前面的上野军冲去,期待着能够得到他们的帮助,来缓解死亡的临近,虽然他们明白,上野军比起身后的伊达军来还要凶残,可是他们害怕,恐惧,那座峡谷间的杀戮。 这些刚刚经历了一场屠杀的受害者首先想到的是两害相侵取其轻,上野军毕竟只是斩杀了他们十几人,口头上威胁着他们要将他们全家都屠杀而已,峡谷中的伊达军却是真真切切的屠杀了他们大半同伴,他们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可怕的地方去了。 小太郎到农夫们冲了过来,恶狠狠的喊道:“将他们赶回去,再冲击阵型格杀勿论。”可是他还是太过于年轻了,还是忍不下心来发起攻击,一点也没有威信,最为重要的就是手下的这帮子人并不是他的直属手下,大部分也是农兵,只是比起前面逼迫着的农夫要强壮了一些而已,只是而已罢了,他们已经心寒了,没有胆量再提起手中的刀枪了,他们唯一的想法就是逃离这个战场,要不是上野伯耆守的直属军团还在成松山城,他们还需要返回成松山城讨得一口饭吃,或许早就已经崩溃了。 崩溃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再到红着眼睛冲出井臼谷的伊达军,又到山上冲杀下来的伊达军,他们的阵型终于冲散了,冲成了一段一段的,农夫们奔跑引起了连锁反应,终于全部开始奔逃去来。 漫山遍野的开始奔溃。 憋了一肚子火气的伊达军将士,好像下山猛虎一般,呼喊着,劈杀着,尽情地发泄着心中的愤怒和仇恨。 黑幕终于笼罩了大地,战场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惨不忍睹。政衡背负着双手,大步走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趟着血腥的血河,向着前方走去。伊达军将士到她,纷纷躬身致礼,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前方的战场还在厮杀,但那仅仅是单方面的屠杀,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跑回成松山城,虽然诹访山城和成松山城还有四五千的人力,只是他们已经没有任何胆量再来攻击他们了。 只是政衡所不清楚的是还有一支百余人的队伍出现在了老荣村外,在黑夜中发起了对老荣村的攻击,企图斩杀所谓的伊达家主伊达政衡。 第二百二十章屠杀第一章 第二百二十章屠杀第,到址 第二百二十一章 屠杀(中)二更连续五天 第二百二十一章屠杀二更连续五天 太阳落山已经有半个时辰了,东面的天空已经有星月在闪烁,来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战场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惨不忍睹。政衡背负着双手,大步走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趟着血腥的血河,向着前方走去。伊达军将士到她,纷纷躬身致礼,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政衡的身后,一面画着乱龙字的旗帜跟随着。一颗死不瞑目的首级挂在了旗杆上,刮得头皮发亮的武士发髻,年轻的面孔预示着他的身份不简单,上野伯耆守倒地不起大部分人都跟随着一同返回了成松山城,还是留下了一名年轻的家臣滞留战场,最后却死在了乱军当中,不知道是被谁割取了脑袋,这就是殿军的下场。 前方的战场还在厮杀,已经彻底崩溃了地上野军,与一个时辰前嚣张跋扈的猛攻井臼谷的身份掉了一个个儿,成了被屠戮追杀的对象,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跑回成松山城,虽然诹访山城和成松山城还有四五千的人力,只是他们已经没有任何胆量再来攻击他们了。 黑夜拯救了他们,伊达军已经开始鸣金收兵,如果追杀的太过于深入,兔子急了要咬人的时候,伊达军的损失就会增加,这个道理政衡明白,他手下的足轻们也都明白,开始结伙向着后方的火堆方向缓缓聚集。 不过他们也不会漏过路途上的还没有跑远的敌人,举起刀枪,毫不留情的将那些没有跑远的敌人砍杀。临死前的惨叫没有一刻不在响起,刀枪入肉的闷声也没有一刻停歇。鲜活的在刀枪中变成不动的尸块,鲜红的液体在战场上肆意流淌,血流漂杵不再是空洞的形容词,空气中弥漫起的血腥味,让胆小者反胃作呕,让勇猛的战士更加疯狂。 政衡发现自己的心已经冷了,冷得有点不是人味,着一具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血淋淋的场面,他没有半点的不适,三个月的杀戮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乱世中最大的道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只有让心彻底硬起来才能够更好地在乱世活下去,是的,活下去,更好的活下去,如果三个月前他或许会选择阻止麾下的将士们少造一些杀戮,俘获那些跪地求降的敌人,让那些敌人成为伊达家统治地方的基础。 可是现在政衡没有去阻止,甚至于他还有点放纵的意思在里头。 本乡川已经完了,彻底完了,当政衡第一步踏入本乡川的土地的时候他知道已经完了,上野伯耆守和诹访赖诠不顾民生的强行拉起大量的壮丁健妇的时候,他就明白本乡川已经彻底完了,农田荒废,这一年的收成百分百减产,已经无法养活本乡川的人们。 政衡能够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上野伯耆守和诹访赖诠也不会不明白,上野伯耆守是三村家亲的家中重臣,他首先要考虑的是三村家的利益,而非是上野家的利益,他的选择没有错,诹访赖诠的选择就有点匪夷所思了,不过这个已经不是政衡要考虑的事情了。 政衡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在战后养活这个多出来的人的口粮问题,就算是野菜杂粮全部算上,数千人的数目也是一个巨大地负担,如果全部屠杀却是有伤天和的事情,他不会去干,也不会彻底不去干。 他的想法很简单,在战场上被杀或则杀人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政衡不会去阻止,可是如果在平常的时候投降,他也只能够收录,虽然本乡川减产严重,可是还是有一些粮食能够收成的,而且他还有一个现阶段最大的目标没有完成。 只要这个目标完成,他就不愁粮食的短缺,当然能否完成这个目标,还需要具体情况再说,可是数百年后大量印发的三菱财团的炫耀史应该不会欺骗他,那里会有他需要的东西。 政衡负手而行,借着火光远远便到了岩濑小五郎浑身血迹,一颗心顿时拎了起来,脚步骤然加快,他可以不关心敌人的生死,也可以不关注敌人的动向,可是到忠诚于他的将士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脸露关切的目光,来到了岩濑小五郎的身前,关切的问道:“小五郎,受伤了?” 岩濑小五郎咧开了他大大的嘴巴,笑嘻嘻的说道:“殿下,一点也没有事情,那都是敌人的鲜血。”他的话让政衡的心放下了一半。 政衡拍了拍岩濑小五郎的肩膀,关爱之色溢于言表,不放心,上下了一遍,大伤倒是一点也没有,小伤有十几处,其中大部分还是被路障的树杈子刮伤的,有几道小口子还在渗血。岩濑小五郎坐镇前沿,任由他蛮横无比,敌人脆弱不堪,受伤一样难以幸免,说道:“小五郎干的不错,小五郎这个名字以后就不要用了,自己想一个名字告诉,我给你亲自署名行礼。” 岩濑小五郎咧开嘴巴傻傻的笑了起来。 政衡心中默默的想道:“快点结束战争吧!给阿贺、哲多两郡的民众一个和平的环境。”现在的她正像一个扯线木偶一般,不知道命运之神将怎么的摆弄他,而他也只能面对眼前的一切,用他一切的本事活下去,在这个乱世更好的活下去,这就是他现在唯一能够想要做的事情。 突然,政衡想到了什么,将目光望向了井臼谷后的方向,低声呢喃了一句听不清楚的话,然后回头对着岩濑小五郎说道:“小五郎,还能战否?!” 岩濑小五郎立即站起来啪啪的拍着胸脯,好似自己的力气还有很多,只是他拍的有点急切,咳嗽了好几声方才平静下来,口上却是不依不饶道:“能,殿下,有什么命令您就命令吧,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政衡摇了摇头,笑道:“并不是要你去送死,等一会你找到松岛弥二郎,与他一同率领二百人前去老荣村方向,如果有人进攻的话断了他们的后路将他们彻底剿杀,如果没有人的话就悄悄返回就是了。” 岩濑小五郎啊了一声应了一句率领着一小队前去寻找松岛弥二郎去了。他和清河笃太郎、松岛弥二郎不同,不想后者那样心思活泛,只要是?7c0獾拿睿蓟崆叭ブ葱校饩褪钦庾钗不端牡胤剑彩俏位故侨盟h吻孜蓝映さ牡胤剑笳呷汲鋈ジ髁煲痪搴芋铺上衷谝丫ソコ沙て鹄戳耍傻好侄梢埠芸炀突岜徽夥诺降胤缴先ダ贰? 政衡挑了挑眉头,着岩濑小五郎走了,他再一次回头了一眼井臼谷的方向,皱了皱眉头低声喃喃道:“期望是我想岔了,不过上野伯耆守既然能够被传呼得名声巨大的话定然会又不凡之处,倒是要小心为上,还是去为好,反正今夜的战事已经结束了,下面该是和野山益朝他们联系的时候了。” 转头向着前方走去,就在他的身前不远处,一具身穿着破烂足具的尸体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身下的鲜血已经开始凝固,在火光中呈现出黑色的痕迹,更远一点的地方,更多的,在黑夜中难以数清楚的尸体用不同的姿态表达着他们不甘的情绪。 政衡的脚步没有停止,他的脚步没有停止,伊达军的脚步也不再停滞不前。 黑夜中,伊达军开始在成松山城外点起大量的篝火,他们用各种器具敲打着,在成松山城外摆放了无数堆篝火,绕着城砦整整一圈,几乎每一个位置都能够到一团团的火焰在燃烧。尽管伊达军本身就非常疲倦,也不可能用三四百人的兵马将成松山城彻底围住,也不可能前去包围一座还拥有千人以上兵力的城砦。 伊达军身心疲惫,成松山城内却是人心惶惶,群龙无首,恐惧的心理作祟,只得期待着黑夜持续下去,不要转变。 果然和政衡猜想的那样,上野伯耆守本来的计策就是前后夹击之策,可是山林密布,为了能够不被人发觉破坏了他的计策他只是派遣了百余人前去执行这项艰难的任务,斩首行动,执行这项斩首行动的是他们的少主,上野伯耆守的嫡子上野四郎,那百余人也不是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农兵,全都是出身小金山城的押铜山众的精锐。 或许可以说这些人才是上野伯耆守自信的来源,本乡川本来是没有那么多人的,四五千人,比起神代川乡还有野驰乡加起来的人口还要多了,本乡川的土地比起神代川还要不如,更不用说加上野驰乡了,之所以他们能够聚集起如此多的人力,不仅仅动用了本乡川的所有人,还将挖掘铜山的奴工和押他们的小金山城守军全部拉了过来。 可以说,如果此战伊达军能够比三村家亲快一点胜利的话,一直到成羽川的大片土地上全都是小猫两三只的空城。 从老荣村方向突然升腾起烟火的那一刻,政衡明白井臼谷合战的最后一场战斗在老荣村内外开始了,他相信老荣村的荒户升贞、镰臼重赖定然会证明自己的价值,也相信后面赶到的岩濑小五郎和松岛弥二郎完美完成他发布的夹击任务。 …… 第二百二十一章屠杀二更连续五天 第二百二十一章屠杀二更连续五天,到址 第二百二十二章 屠杀(中二)新的一章 夜色深沉,乌蓬蓬犹如泼过墨一般的深邃天空中,明亮的挂着无数的星斗,围绕着一颗几乎圆月的明月,山谷间鸟虫无声万籁俱寂,虽然无法清楚百步外的动静,可是借着明亮的月光十余步外的动静还是清晰可见。上野四郎的脸色不是很好,能好才怪,好不容易爬上了山却是发现一座小小的砦子挡在了他们的面前,低声囔囔道:“可恶的伊达小儿,竟然在这里修筑了一座小砦子,现在该如何是好?”原来在他们二十多步的山崖上有一座小到不能够再小的砦子,用树木围拢成一圈,中间隐隐约约可见两座草搭窝棚,窝棚门口,有两株并肩而立的大树,树干上面,用葛藤绑着树枝,做成了一个天然梯子,梯子上面站着两名伊达军的足轻,手搭着凉棚四面瞭望。 他的辅役家臣同时也是他的岳父泷谷城主泷谷良佐也同样是眼露红光,神色颇为疲倦,显然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他神色严肃的说道:“四郎,来形势非常不妙,这座砦子建造的位置颇为重要,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还要阻止对方点燃烽火显然是不可能做的事情,我还是早早的从附近溜过去为好,还好带来的人数不多。”[] 上野四郎脾气和他的父亲差不离,都是火爆脾气,可是对于他的这个辅役家臣同时也是他的岳父的泷谷良佐倒是颇为信任,轻轻吸了一口夜风吹过的凉气,颇为理解的说道:“伊达小儿果然不愧能够成为阿贺郡的霸主,期望父亲大人能够获胜,不然我们这里也就有点多余了。” 泷谷良佐心中腹诽了一句你几岁了,张口闭口伊达小儿,脸上倒是一副赞同的神色,低声说道:“峡谷间的火光和渐渐减少的声息显然今天的战局已经结束。双方开始休整做好明日的决战,我那伊达政衡倒是会从井臼谷退回到老荣村休整,那就是我们的机会。” 上野四郎点了点头,自言自语的说道:“好像起风了,我们也该行动了!”一阵阴冷的风吹过他的脸颊,他的眼睛凝视着前方的原野。 说着,他悄悄的退了出去,泷谷良佐与其他几名士兵也随即跟了上去,悄悄地离开了,没有带走一缕风采。也没有被伊达军哨兵发现,其实若是他们能够抓住一名伊达军的哨兵的话就不会冒冒失失的绕过去想要偷袭老荣村了。 井臼谷合战的结束同样使得伊达军的哨兵的情绪也放松了下来,不然近在咫尺的敌人就不会发现不了了。 松懈的情绪使得他们早已经没有多少心思再去查探附近的动静,全都想着明天太阳的出现,好离开这个鬼地方前去捞取战功,他们向山下的火堆目光中充满了羡慕嫉妒啊。本来以为捞到了一个轻松一点的活,哪里想到敌人会如此不堪一击,漫山遍野的追杀,他们也只能够干瞪着眼珠子无法下山,就算是想要和井臼城的守军一样下山。可是下山的路在何方。难道返回老荣村还是绕远路,就算是下山了黄花菜都凉了,还不如守在这里还有一份监视的功劳来的好,这才是他们到现在还在山上的原因。 上野四郎和泷谷良佐率领着百余人静悄悄的顺着刀刃般陡峭的崖壁向着老荣村的方向绕了远路。他们的方向感倒是没有错误,谁让月光下的前方只有老荣村内点起了数堆大火,那就是他们前进的灯塔,照耀着他们前进。 直到走出陡峭的山崖,前面出现了一片开阔地,上野四郎回身对着小声的命令道:“就地休息!” 新的落脚地靠近山崖,朝着西边可以隐隐约约的到隐蔽在山林中的长福寺,朝着南边就是火光冲天的老荣村,前方两者的距离都是相仿,是坡地上的一小片树林。虽然树林不算很大,可是树木枝繁叶茂地藏下百余人绰绰有余,而且他们也没有点燃火把,就算是几只夜鸦因为他们的到来哗哗的直叫冲天而去也不会让数里外的伊达军发现他们的动静。附近的零星的屋舍早已经成了空房鬼屋。 休息了片刻时间,圆月被一团乌云遮盖,天色更加的黑沉下来,上野四郎回头对着泷谷良佐说道:“让大家准备妥当,待会直取本阵,只要杀了一名独眼的武士就全身而退,明白了没有?”说着他拽下了背负在身上的丸木弓,拉了一下弦。嘿嘿笑了一声,弯腰向着老荣村方向疾驰而去。 泷谷良佐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黑影。低声吼叫了一声壮了壮众人的胆量,低声说道:“为了扬名立万。各位加油吧!” 众人低声吼道:“嗨!” 上野四郎率领众人疾驰前进,到了数百米外的时候开始匍匐前进,不敢作那大声响,已经到了敌人腹地,发出丁点声响生怕惊醒四周陷入重重包围当中,无法完成既定目标,活脱脱的成为一具尸体。 队伍缓缓前进,火堆上的火焰略隐略显的跳跃着,在黑夜里,显得非常的惹眼,十余名高举着火把的哨兵轻松谈论着什么在四周巡逻着,他们的目光和那山上的哨兵闪动着同样的目光,不过虽然如此,却没有半点松懈,眼睛时不时的朝着四周原野扫视,随时提防突然出现的袭击者。 上野四郎眉头不由得一皱,忽然灵机一动,唉!两个小兵还在自己话下?自己正好找不到对方主将在何处,何不借他一条舌头吐出真情! 他思谋一定,带着泷谷良佐摸上前去,两名足轻正好走到了一间屋舍的阴影处的时候,一个闪身,扭住一名足轻头颅,后面那个足轻扭头就想要跑,正要喊叫,说是迟那时快,泷谷良佐“刷”刺出太刀,寒光一闪,“嚓”刀尖入体的声音,足轻“咕咚”一声栽倒,血溅尘埃! 上野四郎一手扭住手中足轻的头颅,一手伸手从手中足轻的腰间拔出短刀,在他眼前一晃说道:“敢动,就是一刀!” 那足轻借着火光突然清楚了来人的模样,又到了铠甲上的家纹,不敢相信的目光一闪而过,然后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起来,低声说道:“你,你是上野军的人?” 上野四郎低声喝道:“说,你家的家主住在何磃fΓ俊? 不知道是上野四郎倒霉还是怎么了,他的问话再一次被误解了,如果他问伊达政衡在什么地方的话,如果问现在战局如何的话他就不会傻乎乎的做出下面的行动来了,可是他问的却是你家的家主住在何处,很不幸的是眼前这个足轻的家主还真的住在老荣村中,他出身于荒户山城,他的家主名字叫做荒户升贞。 足轻的心理早已经崩溃,他又不是武士,只是一名普通的足轻,在死亡的威胁下他乖乖的说出了自己家主居住的位置,战战兢兢的说道:“大人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家主的位置就在那里,外面挂着一面红色的小旗帜的房屋,最大的房屋。” 泷谷佐良抬头望了一眼,指着一处低声睡到:“就在那里?!” 上野四郎突然把刀刃在他脖颈上一逼说道:“你说的可是实话?” 足轻哪里还敢说假话,求饶道:“小人不敢撒谎……”还想要说点什么,上野四郎已经把刀刃在足轻的脖颈上一抹,“嚓!”一声足轻还不知道为何还要杀他的时候已经身首异处,只是足轻不甘张开的嘴中还想说出伊达政衡的位置,还想说出伊达军已经取得大胜,上野军崩溃的消息的时候,想要求得一线生机的时候,上野四郎完结了他的性命,也让老荣村之战朝着必然的方向前进。 这是一场本来不该发生的战斗,因为一方的错误估计导致了这一场合战的发生,当然也让荒户升贞和镰臼重赖证明了自己的存在,并不比马醉木景佐差,只是他们两人到最后都没有搞明白,为何上野军都已经惨败,上野伯耆守都已经倒地的情况下,上野伯耆守的嫡子上野四郎还会冒险发起攻击,还声称要斩首行动,斩杀伊达政衡。 两名巡逻哨兵的突然消失使得其他的哨兵感到了情况的紧张,一名老兵甚至于都闻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道,想要回身向着村内的头目报告,上野四郎明白不能够让伊达军做好准备,那个传说中的家主伊达政衡转移了位置该如何是好,手中的丸木弓拉弦射箭,嘣的一声弦响,一支箭矢咻的一声射到了那名老兵的脖颈之上,直接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 又是数十声咻咻声想起,射进了想要前来查动静的哨兵的身上,瞬间就将那十余名哨兵射了个满身刺猬,哀声嚎叫起来。上野四郎明白哀声嚎叫在寂静的黑夜中会被无限扩大,知道不用在掩饰什么,立即扯开嗓子大喊道:“三村家的士兵们,给我杀!” 荒户升贞正和镰臼重赖两人坐在大屋中喝着茶愁眉苦脸的谈论着三人众的另外一人,那个让他们羡慕嫉妒恨的马醉木景佐,就因为能说会道阿谀奉承在政衡面前说上了话,被政衡带到了井臼谷去了,荒户升贞仰头喝下一口温暖的茶水,低声叹息了一声自己的苦命。 荒户升贞还要和同命相连的镰臼重赖倒上一些苦水的时候,耳朵灵敏的他突然听到了三村家三个字,又听到外面乱了起来,立刻跳了起来,面皮不惊反喜,连声吼叫:“哈哈,一定是上野伯耆守的奇袭队来了,哈哈,证明我们的机会来了,走!”说着不顾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镰臼重赖,抽出太刀就冲了出去。 第二百二十二章屠杀新的一章 第二百二十二章屠杀新的,到址 第二百二十三章 屠杀(中三)二章 更新了 荒户升贞的鲜血在兴奋,同样反映过来的镰臼重赖也开始兴奋起来,本来有些慌乱的人群到敌人的身影人数不足自己的时候,也同样兴奋起来,他们的鲜血在沸腾,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这是兴奋的,三百南鲤漥湿原众纷纷抽刀拔枪,兴奋的朝着冲来的敌人低声吼叫着,他们已经全部听闻了井臼谷中的战斗,也知晓了前方的战况,只能够干巴巴的着别人欢笑着割取战功。 上野四郎和泷谷良佐面色充血,到这里的伊达军竟然全都是精锐,更加确定伊达军的本阵就在这里,他们愤怒的大吼了一声:“杀啊!”[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一时间杀声震天。 岩濑小五郎和松岛弥二郎两人正等候在老荣村和本乡川的一处小树林中,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二百名刚刚从战场上回来的足轻,身上冒着血腥气息的足轻,他们听着隐约间战前的低吼声,心中也同兴奋起来,果然没有来错,松岛弥二郎《》道:“从声音来敌人的数量明显不多,先给南鲤漥湿原众一点时间,如果他们无法胜利的话就是我们出动的时候,这是殿下的意思。” 岩濑小五郎颇为不甘心的望着那火光冲天的老荣村,骂骂咧咧的点了点头,坐在一颗光滑的石头上,遥遥的着老荣村的动向,听着兵刃撞击的声音,他也明白这个时候并不是出击的好时候,只是还是有一些不甘心。 上野四郎和泷谷良佐岳婿两人率领着百余上野军杀了上来,荒户升贞率先大吼一声发动起了攻势,在这种村落之间布阵已经完全失去了功效,双方又都是足轻,只能够各自为战,如此一来就可以出伊达军和上野军双方的区别来。 “弓箭手准备!” “放箭!” 笃!笃!笃!一声声闷响,非常不幸的是双方的弓箭都没有给对方造成多么大的伤害。房屋阻挡了进攻的速度也阻挡了弓箭的设计,大部分弓箭都挂在了木屋草屋上弹跳了几下,有些还直接半空中就掉落在地上竟然没有射出去多远,只不过还是有两个倒霉的上野军被射穿了小腿,血流不止而哀嚎着直接退出了战场,到后面养伤去了,不知道是祸还是福。 “杀……杀上去……南鲤漥湿原众的人们跟我上!”荒户升贞高举着寒光四溅的战刀,对着身后的战士们奋力狂吼着,一想到马醉木景佐上位后荒户家的处境,定然会让荒户家成为附庸。这是他不能够想象的,现在正是给自己一个正名的时刻到了,只有获得足够的战功就能够在伊达政衡的心中留出地位来,或许就能够走出山谷,获得外面肥沃的土地,本乡川经过这一次的浩劫定然会优先考虑新晋家臣们,只要他发挥的好,到时候获得一块本乡川的土地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南鲤漥湿原众同样兴奋着,伊达家对于战功的奖励是异常丰厚的,不管你是强盗还是贱民。只要拥有战功就能够高高在上的武士,只要获取足够的战功谁都能够成为一城之主,对于生活在底层的人们来说什么最为重要,粮食和自尊。只要你拥有足够的战功你就能够成为伊达家正式的足轻,就拥有一天三餐的优越待遇,还能够给家人带来六公四农的好处,如此多的好处那里去寻找。 战功,他们期待着战功,可是井臼谷一战他们却留在了后方,没有参与,就不可能获得任何的首级,首级代表着战功,没有首级就没有战功。现在敌人来了,数量上还少于自己,他们望着背插着丸二条旗帜的上野军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心中的兴奋何等的剧烈。必须要证明自己的勇气,为了获得温饱和自尊,即使战死也在所不惜了。 “可恶!”荒户升贞边吼着边用太刀冲了出去,在这种环境下太刀比起长枪来要有用得多,一刀就砍在了一名冲上来的足轻的头上,咔嚓一声,那足轻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做了冤死鬼,只是他的死亡给了后面两个士兵的缓解。 那两人刹那对视了一眼。双双举着长枪,在这种环境下长枪显得有些太长了。用来刺的话还是那样的犀利,扫荡就不用想了。 荒户升贞闪过让过刺过来的一支长枪。猛然朝着另外一个人的头上砍去,太刀砍在了一支树枝上,力量过猛,树枝砍断,停滞了这片刻时间,给了那士兵退却的机会,他也干脆,滚到了一边躲过了一劫。 他眼露凶光,狰狞的盯着那滚动而去的士卒,太刀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格挡掉了那长枪的直刺,一个闪身就砍在了对方的肩头,力量过猛,直接将就对方的肩膀整个就砍了下来。 “啊!”上野军足轻摸着血流不止的肩头惨叫了起来,荒户升贞得理不饶人,飞起一脚,将他踢飞了出去撞击在一间木屋的门板上吐了两口鲜血倒在了地上抽搐了两下不再动弹了,门板早已经被他撞击得凹陷了进去,碎裂的碎屑和鲜血混合在了一起。 上野四郎大惊,他停滞了一下,从目前情景来,这里并不是伊达军的营地,他们背后的旗帜也全都不是伊达军的竹二羽飞雀的靠旗,反倒是一些一之牡丹家纹,这种家纹他曾经见过一次,是来自南鲤漥湿原三人众的旗帜,只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大声吼叫道:“杀,杀死这些伊达贼,杀!”他奋力一刀斩在了一支刺来的长枪的枪头上了,终于挡住了急刺而来的南鲤漥湿原众足轻这雷霆万钧的一刺,一把抓住一段栏栅,不顾栏栅上的刺毛扎破手掌,借着支撑力瞬间踢出一脚踢在了长枪杆上,将长枪踢开一边,然后就是一刀割在了南鲤漥湿原众足轻的腹部,狠狠的划拉了一下,腹部一下子划拉开来,肠子都划拉出来血流如注。 一刀划拉了一名南鲤漥湿原众足轻,上野四郎还来不及喘息,又是一名足轻冲杀过来,沉重的长枪直刺而至,直取上野四郎咽喉。 “当!”泷谷良佐见得小婿刚刚斩杀了一名敌兵,又见到一名敌兵冲杀过来,眼见的情况危机,横起一把短枪投射而去,那短枪扎在南鲤漥湿原众足轻身旁的房屋上没有扎中南鲤漥湿原众足轻,倒是吓得那人震惊万分,身子一颤,“扑”的一声就遭到了上野四郎的攻击,那名足轻停滞的那一瞬间就遭到了攻击,身首分家,血流满地,脑袋滚出三尺开外。临死,他还在震惊当中没有衒f丫豕础? 南鲤漥湿原众占据着人数上的优势,而上野军人人悍勇骁勇善战,在老荣村当中各自为战,倒是拼杀得你来我往不亦乐乎,短时间内起来是分不出胜负来的。上野四郎和泷谷良佐对视一眼,从各自的眼中都出了些许无奈,都明白他们走错了道找错了人,现在想要反悔都来不及了,而且他们两人刚刚接战就难以为继,实在是因为他们爬山涉水没有好好休息就发动了对老荣村的攻击,在体力上难以和以逸待劳的伊达军相交。 上野四郎满身奋力的拼杀着,鲜血顺着手臂流到刀上上,再滴到了地下,扫视了一下四周,身边的士兵十不存五,他低声吼叫了一声“可恶,杀!”他受了不轻不重的伤,被长枪划破了手臂,又是一刀砍来,他奋力一搏,挡开了来刀,两刀相撞,火星四溅,他只觉得两臂酥麻。原来来人正是镰臼重赖,镰臼重赖到荒户升贞指挥着众人奋勇杀敌,也是热血沸腾,他本来是三人众最为悍勇的一人,现在好像到时落在了最后面,心中如何甘心,到敌将受了伤来么有多少气力的样子,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镰臼重赖一下子就占得先机,因此上野四郎有一些抵挡不住。 得理不饶人,镰臼重赖心中兴奋,脸上更是兴奋异常,他到自己一举将对方大将打得半身酥麻失去了抵抗能力,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神色。 那镰臼重赖手中太刀毫不留情,一个虎跳跃过去,劈头就是一刀,这一刀灌注了他全身的力气,何其巨大。上野四郎举起手中太刀往上一迎,只听得“哐当”一声响亮,火花飞起,震动得上野四郎虎口流血,本来就被毛刺炸伤的手掌鲜血直流,两臂酥软。暗想,此人不可力敌,只能智取,只是两手力气少了三分,哪里还有智取的本事,只得边打边退朝着泷谷良佐而去,想着两人打他一个,定然能够取胜。 那泷谷良佐本就到上野四郎正处于危机时刻,他也出来了眼前这人定然是这支军势的头目人物,早就有意将他斩杀,好获得这场战斗的胜利,到镰臼重赖步步紧逼,上野四郎向着他这里移动过来,想要上前帮忙。 哪里想到荒户升贞也发现了这里的动静,到了两人身穿着不同于其他人的铠甲,定然是上野军的头目,心中早已经算计着等待着机会,现在到那年老之人竟然没有注意到他已经悄悄靠近,摸出短刀,向着泷谷良佐射了过去。 泷谷良佐当然不会全身心关注着上野四郎的安全,只到一道白光直冲面门,急忙摇身侧移,飞刀擦肩而过,立刻在泷谷良佐的右肩头上划开半寸深一道血口,短刀冲进了茅屋当中不见了踪迹。 第二百二十三章屠杀二章更新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屠杀二章更新了,到址 第二百二十四章 屠杀(下)又来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屠杀又来了 这时候镰臼重赖举着太刀再一次冲杀了过来,泷谷良佐举刀相迎,无奈肩头的鲜血涌了出来,染红了盔甲,眼剧疼钻心,右手颤抖,握刀不稳,正在危机时刻,背后传来一阵呼喊:“叔父闪开!”泷谷良佐侄子泷谷重良挥舞着太刀杀了过来。泷谷良重年纪不大武艺不精,蛮力不小,那把太刀又长又宽又厚,和乡间割牛草的镰刀相似,不少于二十斤重,挥舞起来十分凶猛。 泷谷良重这一次出阵乃是第一次上战场,他的父亲死的时候将他托付给自己的弟弟泷谷良佐,泷谷良佐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许配给了上野四郎,还有一个年纪尚幼的小女儿,泷谷良佐想着等大一点再许配给泷谷良重,所以这泷谷良重本就是泷谷良佐当做继承人在教育。现在也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天生蛮力,给他十年的时间定然能够成为一名强大的武士,只是他已经没有这十年的积累了,这场合战将是他遇到的最大的危机。[] 镰臼重赖的武艺本就是三人众中最厉害的,要不是口舌不如马醉木景佐,指挥不如荒户升贞,他早就一统南鲤漥湿原了,曾经在一名修验师的手下学过一段时间,颇为精通刀法,一下子比蛮力方面竟然相差无几,可是武技方面泷谷良重差了不止一筹。 还好泷谷良佐这个时候在旁边掠阵过来,时不时将太刀砍向镰臼重赖的侧翼,迫使镰臼重赖不得不防备来自泷谷良佐的攻击,泷谷良重倒是显得有攻有守,好不惬意。镰臼重赖仗着武艺高强,力战叔侄两人,只见得刀光翻飞,见得人影在老荣村中的空地上穿梭,不时两刀碰撞发出哐当的声音,刀光四溅。 上野四郎与泷谷良佐两人都各自被缠住,其他上野军士兵就有点惨不忍睹了,本来这帮子上野军全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可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怕死的怕不要命的,南鲤漥湿原说是介于神代川和本乡川之间的要道,可是确切的说那是数百年后的南鲤漥湿原,现在的南鲤漥湿原大部分还处于原始森林状态。南鲤漥湿原众为了在原始森林当中讨生活穷困潦倒,常常为了一口吃的都会拼了老命,为了粮食和自尊他们是越战越勇,杀得本就吃好的喝好的上野军节节败退,死伤无数,要不是上野四郎与泷谷良佐还在苦苦支撑着,人数上并不是占据绝对劣势,顾虑上野伯耆守的残酷惩罚,早就丢了武器逃得无影无踪了。 那些上野军的士兵千沙后,一开始被打的一个措手不及死伤无数,现在十余人聚集在一起背靠背拼杀倒是有进有退起来,南鲤漥湿原众的足轻个人能力强悍,团队作战靠的并不是个人武勇,而是团队作战能力,双方都不相上下,死伤就少了起来,只不过现在上野军的人数已经不足六十人,还人人带伤,刚刚一下子接触就损失了近四十多人,可以说是伤亡近半。 南鲤漥湿原众也不好过,他们是被偷袭的,伤亡本就比上野军要大的多,可是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的他们损失了大约百余人,到现在还有不足二百人,二百人对付四十多人,胜利只是时间问题了。 镰臼重赖眼见得胜利天平倾向本方,大吼一声道:“杀,围杀他们!”说着重重地劈在了泷谷良重的刀上,泷谷良重一个踉跄半跪在一旁,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的身子已经相当不堪忍受,肩头的刀伤让他使不上力气,现在只是凭借着一股肚子里发出去的气力支撑着,来已经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镰臼重赖心中清楚只要干掉其中一人,另外一个也将会被他干掉,一旦这里脱身前去支援荒户升贞,这场战斗将会是南鲤漥湿原众取得最后的胜利,而他将是这场战斗最大的功臣。 “可恶!”泷谷良佐一到侄子泷谷良重倒地,立刻要冲上前去砍杀他,心中急切,不顾一切的挥刀冲了上去,哪里晓得这正是那镰臼重赖的计谋,他使用围魏救赵的计谋使得泷谷良佐前来救援,他好趁机使刀劈杀泷谷良佐。 到泷谷良佐果然中计,镰臼重赖咧嘴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刷”的一声挥刀立即劈砍下来,大喝一声“开!”那泷谷良佐哪里晓得他劈砍的对象竟然是自己,心中惶急,一下子单手单刀挡住砍来的太刀。 两人力气相差不多,手持的都是好刀,虽然刚刚的劈砍都使得太刀缺了好几个缺口,双手对单手,泷谷良佐哪里挡得住攻击,“啊,叔父!”泷谷良重大惊失色,他到了自己的叔父在自己的面前被生生劈砍至死。 太刀果然是人间利器,刀从他右肩头直劈下来,咔嚓一声铠甲绳索迸裂,只是卡进了胸腔,那太刀无法从身子中拔出来。泷谷良佐这个时候还下意识的用刀砍向宫川房久,只得砍中了左手臂上的护臂,护臂掉落,他的眼睛望了一眼血流如注的胸口,瞪大了眼珠子,“啊”发出这辈子最后的声音,可怜泷谷良佐,壮志未酬身先死,便血染疆场! 镰臼重赖失去了自己的太刀也不为意,直接抓过泷谷良佐掉落在脚旁的太刀,恶狠狠的瞧向了正要冲杀过来的泷谷良重。泷谷良重到自己的叔父被杀,一股怒气非同小可,直气得牙齿咯咯响着,刀柄握得鲜血直流,大喝一声:“畜生还我叔父命来。”一个箭步打了过去,劈头就是一刀,这个时候泷谷良重已经完全没有顾忌自己有伤在身,一股怒气冲上心扉,力气一下子打了一倍不止。 镰臼重赖本来是前去砍杀的,可哪里想到他没有攻击倒是被攻击了,只得举刀招架,觉得手上宽厚太刀分量不轻,双手微微发麻,毕竟不是自己的武器,手感力道都不是掌握得很好,勉力抵抗,战斗了数个回合竟然被砍中了一刀,虽然不重,但是也是让他吓出一身冷汗来。 果然是拼命的怕不要命的。 南鲤漥湿原众到镰臼重赖情况危急,跳出三名足轻小队长来,齐声高喊道:“大兄,吾等兄弟前来助你!”前面说过南鲤漥湿原众由三大势力组成,这三大势力间大部分都有姻亲关系,这三名足轻小队长和镰臼重赖并不是亲兄弟,只是他们的母亲和镰臼重赖的母亲是亲姐妹,他们的父亲和镰臼重赖的父亲是亲兄弟,他们ff的爷爷那一辈也如是如此,如此亲上加亲,称呼大兄毫不为过,刚刚三人联手斩杀了两名敌人,现在一到大兄镰臼重赖陷入危机,立即冲杀上来。 泷谷良重拼着一口恶气砍杀一阵,本来单打独斗大开大合不要命的攻击都打个七七八八勉强胜上一分,现在加进三个好手,又加上伤口一直流着鲜血没有绑缚,力气一下子泄了下来,渐渐的冷汗淋漓,气喘吁吁了。 这个时候只听得“啊呀”一声,泷谷良重抬眼一就到已经近在咫尺的上野四郎竟然被那荒户升贞砍中了一刀,原来上野四郎也到了了自己的岳父泷谷良佐死于非命急得哇哇乱叫气力不济,头晕眼黑,明白自己独自一人是无法抵挡住敌将的攻击,想要和泷谷良重联合在一起,是战是退汇合后再说。只不过本来双方你来我往还互有胜负,现在上野四郎分神,立即就给了荒户升贞一个机会,砍中了上野四郎的手臂,还好护臂挡住了大部分伤害,不然整个手臂将直接被砍断。 就算护臂阻挡还是受了重伤,上野军士卒到主将纷纷惨败受伤被杀,心中惶恐,开始缓慢退却,想着先退出老荣村再议。 泷谷良重眼见得局势危机,大喊大叫道:“完了,完了!孩儿不能够报杀叔父之仇,就要在这里杀身成仁,伊达贼,就是做鬼我也不会饶了你们!”怒气攻心,乱劈起来,倒是让围攻他们的人们无法得近。 “咻!”一支铁箭响动直接穿过茅屋间的空隙射向了围攻的人群当中,只听到一声“啊呀”怪叫了一声,泷谷良重摸着咽喉倒在了地上,手中太刀落在地上哐当哐当的滚动了两下,好像和它的主人一样非常不甘心一般。 “荒户大人,镰臼大人稍安勿躁!殿下令吾等率兵前来援救,还请不要误杀!” 说话间从老荣村外缓缓出现了一大群人影,领头的正是松岛弥二郎,他举着的一把丸木弓照着上野四郎的咽喉就是一箭射去,上野军一名围攻的足轻小队长到弓箭射来知道不好,迅疾地推开上野四郎一把,上野四郎身子微微一侧,刚好咽喉没有射到,他的肩头也同那上野伯耆守一般受了重伤,还好那箭上并没有喂毒,不然他也要着了道了。 随着伊达军援军的到来,在老荣村外若隐若现出现了二百余士卒的出现,个个手持丸木弓,正在射击着缠斗南鲤漥湿原众的上野军士兵,立即被射杀了十多人,伤了三十多人,一下子几乎丧失了全部战力。 泷谷良佐身死,泷谷良重被杀,上野四郎重伤,手下士卒伤亡惨重,哪里还敢战斗下去,大喊一声“风紧扯呼!”吼叫着不顾其他人向着村外跑去。 松岛弥二郎再一次拉住跃跃欲试的岩濑小五郎,大声对着荒户升贞和镰臼重赖等人喊道:“我们只是前来援救,下面就你们的了,还有尽量抓活的,殿下对付成松山城还有一点儿用处。”然后命令手下伊达军分开道路。 荒户升贞和镰臼重赖哪里不明白松岛弥二郎的意思,这是他们再送战功呢?!两人俱都抱拳道:“多谢!”然后立即发布了追击的命令。 追击!痛打落水狗! …… 第二百二十四章屠杀又来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屠杀又来了,到址 第二百二十五章 围城(上)二章 更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围城二章更了 天色愈加黑沉,月色明晦不定,成松山城下,战斗渐渐平息了,政衡安坐在成松山城的山脚下,身旁还围坐着一些武士家臣,如果这个时候成松山城能够出城一击的话,或许还真能够改变战场的局面,只不过现在的成松山城已经吓破胆量了,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勇气拿起兵刃出城迎战了,只能够期待着奇迹的出现,期待着伊达军不得不后撤。[] 只是奇迹还会出现嘛?!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备后国方向,由于政衡的突然出现彻底打乱了毛利元就部将桂元澄的步骤,将久代宫氏从战前的绝对优势变成了绝对劣势,虽然附近的豪强国人都要卖桂元澄一个面子,可是如何能够放过如此一个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原来被压着打的小奴可宫氏也不会放过如此好的一个机会,翻身的机会,尼子晴久虽然不可能像毛利元就那样直接接入备后国,暗中的支援定然会源源不断的进入小奴可宫氏的手中,这小奴可宫氏可是出云国的屏障,虽然尼子晴久有意让毛利元就做大做强,然后迫使毛利元就和大内氏拼个两败俱伤,只不过臣服在他麾下的小奴可宫氏的求援他不会坐视不管,不然让其他的臣属豪强们会如何待。 这是原则问题,面子问题,久代宫氏好不容易做到的统一局势被政衡打破了,必然会内乱不止,尼子晴久暗中会出手,毛利元就也不例外,短时间内定然无法分出胜负,如此一来,五品岳城是安全的,野驰乡同样是安全的,神代川更是无比安全的,同理哲多郡在备后国方向是安全的。 美作国和出云国方向都是由尼子晴久统率,他当然愿意到一个表面上从属于尼子家的豪强存在,最起码现在的伊达家还在和三村家交手,三村家在尼子晴久的眼中就是毛利元就的代理人,当然不会做出自毁长城的事情,他虽然不愿意到伊达家做大做强,但是更加不愿意到一个在毛利元就统治下的备中国,如此一来尼子家的生存空间就缩小了,这可以从后来的尼子晴久的几次远征可以出来。 他想要利用毛利元就和大内家拼个你死我活,但是也不愿意到毛利元就超过他的底线,安艺、备后两国就是他给予毛利元就的底线,超过这个底线,只是后来时局的变化让他不得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特别是严岛合战一战之后毛利元就彻底脱出了安艺、备后的牢笼,如同猛虎出笼一般开始成为尼子家最大的敌人,方才发觉局势已经失控。 美作国和出云国方向是安全的,至于松山城方向,现在的庄为资哪里还有余力前来骚扰,还巴不得政衡和他联合出兵夹击三村家呢,好缓解他现在的窘迫境地。 至于三村家亲方面。 在猿挂战场,庄为资现在还在苦苦支撑着没有任何妥协的样子,实在是因为他想要给嫡子庄高资铺平登上松山城的道路,如果失败了的话,虽然庄高资最后还是能够登上松山城的位置,可是庄高资能够坐得稳嘛! 他只能够苦苦支撑,支撑到出云尼子家出手,出云尼子家出手,那就不是庄高资和三村家亲之间的事情了,而是要提升到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之间的高度去了。 这是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都不愿意到的局面,所以现在毛利家虽然出现在了备中国,可是全部是换上了三村家的旗帜行事,明眼人都清楚事情的真相,只不过都不愿意捅开这张遮羞布而已。现在大内氏内乱总爆发在即,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的目标不会总盯着备中国的。 庄为资还在期待着尼子晴久的直接干预,当然他明白这个道理的时间不会太长,等到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就是庄高资和三村家亲妥协的时候。这也是政衡所需要的时间,他期望能够在他们双方妥协前吞下阿贺郡,甚至于在川上郡打开局面,让三村家亲后院起火,给予庄为资正面战场一定的支援,让庄为资拖延更长的时间,也给予政衡更长时间的整合。 如此一来,成松山城并没有什么奇迹的发生,特别是在上野军胆魄全部丧失的时候,更加不可能发生奇迹,只能够期待着胜利的时间长久问题而已,只是而已罢了。 松岛弥二郎、岩濑小五郎以及受了轻伤的荒户升贞和镰臼重赖等人赶到了成松山城下,松岛弥二郎和岩濑小五郎分别说了在老荣村爆发的突袭战以及后面的战果,当然岩濑小五郎如实说了松岛弥二郎在战斗发生后阻止他建功立业的事情。 政衡不仅没有责怪松岛弥二郎,还赞许的了他一眼,说道:“弥二郎,干得不错,以后可以独当一面了。” 荒户升贞和镰臼重赖两人颇为感激松岛弥二郎,要不是他主动让出战功的话,后面斩首上野四郎的功勋就不是他们的了,就不完美了,虽然一开始就是松岛弥二郎和岩濑小五郎带着伊达军捡了他们的便宜,可是到最后他们还需要感激松岛弥二郎等人。 当时的情况就是他们已经和上野军大战了数个回合,疲惫不堪,伤者颇多,又被上野四郎和泷谷佐重等人乱杀一片受伤颇重气力不济,松岛弥二郎和岩濑小五郎的出现本来可以趁机捡了便宜的,可是他们并没有如此做,而是主动让出了战功,这让他们如何不感激,如何不激动。 政衡赞许松岛弥二郎正是中了这一点,不能够一味的不考虑友军的利益,全都自己吞下战功,这样的吃相会很难的,以后就得不到友军的支持,小规模合战或许还能够因为政衡的压制能够获得一场场的胜利,可是在政衡的想法中伊达家的未来不仅仅是在备中国,还要走出国门,和那些强大的大名一样组建一支支军团来帮助他征伐各地,一个能够让出战功的家臣比起一个连战连胜一点也不考虑旁人感受的家臣更加适合担任大将。 松岛弥二郎在政衡的眼中直线上升,他的出身决定了他的利益和政衡的利益是一体的,所以可以得到政衡的绝对信任,而且政衡还年轻,松岛弥二郎还很年轻,只要有足够的历练,定然会成长为伊达家的一名重要家臣。 松岛弥二郎听到政衡的赞许,他明白自己的决定没有错,脸上还没有表现出喜形不露的地步,心中高兴脸上立刻洋溢着笑容。 上野四郎最后还是被杀了,这不是荒户升贞和镰臼重赖不想抓活的,只是他不想活了而已,礷f阶詈笤谡渡绷肆矫坊鞯淖闱嶂蟊宦壹渖绷耍钊x四源豢牌奈昵岬哪源皇撬纳裆幌衿渌哪茄故且桓卑蚕甑难樱蠢匆丫词恕? 荒户升贞的声音洪亮,说道:“殿下,上野四郎已经被杀,他是上野伯耆守的嫡子,也就是说现在上野伯耆守已经没有儿子了,明天上野伯耆守或许就要拼命了。” 政衡笑了一笑说道:“上野伯耆守再也拼不起命了,他能够活到明天已经算是菩萨保佑了,听刚刚得到的最新战俘口供,我们之所以取得最后的胜利就是因为上野伯耆守突然旧伤复发,阵前昏迷不醒,才使得上野军总崩溃的,不然你们以为刚刚灭掉了一支根本就是由农夫组成的敢死队,他们会总崩溃?!”政衡当然不会说是自己在他的羽箭用黄金液烧制过,中着必然化脓中毒,这样的羽箭他也只有三支。 马醉木景佐这个时候走了出来,他点头说道:“正是,正是因为上野伯耆守旧伤复发昏迷不醒才导致了上野军的总崩溃,现在成松山城定然乱成一团,要不是因为天色黑沉,臣下都请求殿下出兵攻城了。” 马醉木景佐心情郁闷,本来他以为自己凭着口舌之利上位成功,如果能够在井臼谷合战中获得战功的话就完美了,可是哪里想到政衡会在战前将他领衔的百人众留在了老荣村,他自个儿与政衡并肩作战,并肩作战就并肩作战吧,反正也有立功的机会,上野伯耆守昏迷战局一下子明亮起来,他因为前面侦查有功多多少少也有一些战功可说,起码在荒户升贞和镰臼重赖面前地位高了一等。 没有想到的是荒户升贞和镰臼重赖立功了,还立了大功,在大后方老荣村击杀了上野伯耆守的嫡子上野四郎,同时还将泷谷城主泷谷良佐给击杀了,那泷谷良重的战功最后落在了松岛弥二郎的头上,不仅立了功还结交上了松岛弥二郎这位能够在政衡面前说上话的家臣。 马醉木景佐心里明白,松岛弥二郎说上一句话,他就算是说上一百句也比不上,不过他现在也只能够期待着明天天亮后登城合战中取得战功了。 他的如意算盘再一次破碎了,政衡一点也没有想要在成松山城再发动一场合战的意思,他笑着说道:“上野伯耆守昏迷了,上野四郎败亡了,泷谷良佐也死了,这三个三村家的直属家臣都死了,现在成松山城群龙无首,为了能够活下去,他们必然会选择开城投降的,天亮后就给他们发最后通牒,要么开城投降,要么血洗成松山城。” …… 第二百二十五章围城二章更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围城二章更了,到址 第二百二十六章 围城(中)求票求收藏 第二百二十六章 围城求票求收藏 天亮了,又是一个好天气,没有发生奇迹!对于成松山城来说,倒是期望天气能够大坏,最好能够下一场连绵暴雨,下得伊达军全部覆灭,如此一来就能够解了成松山城的压力,只是他们的美好愿望算是无法实现了,天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正如备中国拥有晴天之国的美誉。[] 昨日明月当空,今天想要阴天都困难。现在的成松山城守军已经失去了士气,失去了勇气,再也受不住这座城堡了,唯有求援,向谁求援,当然是向诹访山城求援,可是诹访山城还有胆量出城一战嘛?! 答案是否定的,诹访赖诠的德行是什么样的,谁都清楚,这个时候诹访赖诠想的已经不再是援救,而是结束这场合战,这场注定败亡的合战,诹访赖诠还有没有谈判议和的资本,说到底还真有,那就是诹访山城和城内的数千人口。说是士卒算是太高他们,只能够算是人口。 天守阁内灯火通明,评定会议室内一片唉声叹气,脸上俱都透露出一丝苦涩。首位并没有人,首位的位置是让给上野伯耆守的,现在上野伯耆守生死未卜,他的位置没有人敢做,这个时候并不是争夺位置的时候,每一个人想的都是出路在什么地方?! 坐在次席的是一名中年汉子,一张带着忧愁的圆脸上沿边布满了荆棘似的短髭,鼻梁虽高,眼睛却不算大,毛发浓密,然而皮肤白净。正是成松山城内除了上野伯耆守外的三大佬之一的白毛城主塩津与兵卫,当然现在的那三大佬已经变成了双壁,另外一个大佬泷谷城主泷谷良佐早已经和上野四郎踏上黄泉路去见地藏王菩萨去了。 与他另外一侧坐着的是另外一名大佬长地城主长地刑部少辅,塩津与兵卫还可以说是一名战将,可是长地刑部少辅却只能够说早已经过了年轻气盛的时候了,他现在两鬓皆白,腰际变肥,行动迟缓,疼痛驱之不去,身体不再灵活,连马都骑不上了,只好坐轿子,要不是上野伯耆守催促的急切,他都不想出兵前来,谁让他的领地长地城距离越山城比起和三村家居城鹤首城更远,只不过本来想着到本乡川轻松一点,不用像前往猿挂城那样拼死拼活,哪里想到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 他明白现在的局势,他的命运运就可能像秋天的枫叶一般无情的凋落。虽然年纪老了,可是长地刑部少辅还不想死,还想着吃香的喝辣的,还想玩弄小姑娘,只是现在的局势就不是说想要活就能够活下去的。 其他人全都着他们两人,他们现在就是成松山城的主心骨,也是他们的主心骨,只是如果提议出城决战的话,他们定然不会答应的,谁想要死啊,可是守城,哪也得守得住啊?! 对于守得住守不住反正他们已经没有多少信心了,他们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让你们两个主心骨代表大家出城期望伊达军前谈判议和,最好能够保全他们的领地安全,只要保全他们的生命安全和领地安全,他们才不会去注意什么忠诚与否。反正他们全都是跟随着一同倒戈的,又不是他们领头的,领头的是塩津与兵卫和长地刑部少辅两人。三村家亲要责怪就责怪他们两人好了,落得个反叛者的名号也要塩津与兵卫和长地刑部少辅两人去背,他们就好得个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够从了两人,也不用落个反叛者小人的名声,这是他们的想法。 塩津与兵卫和长地刑部少辅两人当然明白这帮子小人的想法,只不过现在他们也没有其他的想法。真让他们殉死,还真是高了一眼上野伯耆守,他们只是名义上受到上野伯耆守的领导,可不是上野伯耆守的家臣,上野伯耆守能够催促他们出兵也全都是挟着三村家亲的虎威,也就是说上野伯耆守借势而已。 如果是三村家亲的话,或许还真有几个老家伙会殉死,当然只是几个老家伙而已,前文说过,三村家是一个联盟集团,大部分是由一个又一个小豪族组成的联盟,三村家亲只是利益联盟的盟主而已。 大难临头各自飞就是利益联盟的特点。 塩津与兵卫和长地刑部少辅两人不想死,又不愿意独自背负恶名,他们希望要背恶名大家一起背,为此他们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可是不开口说话又不行,谁让他们的势力现在在成松山城内仅次于上野伯耆守,上野伯耆守又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上野伯耆守的兵马群龙无首乱成一团,他们就越过了上野伯耆守成为了最大的势力。 现在大家都虎视眈眈的着他们,等待着他们说话。塩津与兵卫见老狐狸长地刑部少辅不开口,也只能够自己开口了,他的脸色实在是不好,低声问道:“上野四郎回来了没有?”他的意图很明显,既然大家都不想背负这个恶名,那么就让上野伯耆守的嫡子上野四郎去背,因为他年轻,年轻就好糊弄。 上野四郎早已经死了,当然不可能得到任何的消息,连泷谷良佐都失去了踪迹,塩津与兵卫可以说是说了一个无用功,但是他说话了,说出了一个目前还算可行的办法来,虽然上野四郎还没有回来,可是他们相信一定会回来的。 现在大家的目光都瞧向了长地刑部少辅,长地刑部少辅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心中暗骂了一句塩津与兵卫可恶,他的声音有点沙哑,说道:“必须派遣使者求见伊达政衡,成松山城内拥有一千多人,粮食本来靠着越山城还能够勉强度日,现在城内的粮食估计到明天就得告罄,估计诹访山城更惨,所以我们必须想好下面的对策,战是战不过了,那就和吧!不过不能够以我们的名义,我们还不够格?”说着就不再说话了,不过他的意图大家都听明白了。 城内没粮了,就算要战也要保证大家吃饱饭吧,没有粮食怎么守城,不过要他们两人带头前去投降,他们不答应。理由就是他们没有资格,那么成松山城内谁有资格,还不就是那个躺在病床一动不动的上野伯耆守。 正当大家决定派遣使者想要前去谈判的时候,伊达军的最后通牒到了,要么投降,要么血洗,同时送到的还有两颗首级,上野四郎和泷谷良佐的首级,泷谷良重还没有资格送去,只能够当做军功然后扔到坑中埋了。 塩津与兵卫和长地刑部少辅到两具冰冷的人头,心中一阵发寒。 最后通牒中明确告诉了他们,伊达军不需要谈判,也不要议和,他们只需要你们尽快投降,要么就和上野四郎、泷谷良佐一样身首异处,还要连带着满城血洗。 塩津与兵卫和长地刑部少辅相信伊达军做的出来,到井臼谷中发生的事情他们就无比的明白,到上野四郎和泷谷良佐的首级,他们就想到了他们或许就是自己的下场,心中害怕啊! 可是害怕解决不了问题,可是要他们投降,成为俘虏,这比杀了他们还要痛苦,失去了特权,失去了财富,他们什么都不是。塩津与兵卫和长地刑部少辅两人面色阴沉一语不发,下面的人终于坐不住了,个个颤抖不已,他们早就被吓破了胆子,哪里还有勇气继续战斗下去。 正如长地刑部少辅说的那样,就算是他们想要守下去,城内的粮食也不够吃用了,难道真的要与成松山城共存亡,他么不甘心啊! 塩津与兵卫敲打了一下桌子,让大家安静下来,他的脸色也变得苍白无比,吞咽了一口口水说道:“成松山城内粮食不日告罄,诹访山城内粮食也将告罄,伊达家瓮中捉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切断了我们的退路,也断绝了我们逃出生天的路。但是我们并不是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那就是我们还拥有一千多人,如果再加上诹访山城的话,就是四五千人,这是南阿贺郡的全部人口,伊达家不会放弃这些人口,有了人口他们才能够统治阿贺郡,才能够出产更多的粮食,更多的兵器,不然就算是得到了土地没有人口也是空谈。” 长地刑部少辅轻轻叹息了一声,他明白现在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他不能够再做缩头乌龟了,说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这些人口前去谈判,但是大家都明白在局势上伊达家已经获得了绝对的优势,就算是谈判成功,最后的损失必然惨重,要做好减封和移封的准备,如果他不惜一切代价的话,我们未必能够守住成松山城,血洗的也不会是普通的士兵。”众人一阵黯然神伤,切切明白这是最好的办法了,立刻签下了血誓。 长地刑部少辅着塩津与兵卫说道:“我年岁大了走不了道,你即刻出城前去面见伊达政衡,我坐镇山城,先把大局稳定下来,还有注意上野伯耆守的伤势。” 说着不等塩津与兵卫反驳就使了一个眼色给下面的人们,下面的人们立即阿谀奉承的说非塩津与兵卫莫属,塩津与兵卫最后只能够勉强答应了下来。长地刑部少辅冷声一笑,还是让塩津与兵卫做这个出头鸟好了。 ! 第二百二十七章 围城(下)求票求收藏 全文字无广告 第二百二十七章 围城求票求收藏 塩津与兵卫的心情不好,他明明知道自己被长地刑部少辅摆了一道,却不得不摆出一副笑脸爽快的答应下来,谁让他是耿直之人,这是他自个儿的想法,哎,欺负老实人啊!如果真的当他是老实人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能够当上一城之主,还能够做到三大佬位置的人就不是一个老实人能够当上的,否则早就被老奸巨猾的上野伯耆守给换掉了。上野伯耆守可是对于他的白毛城虎视眈眈的,确切的说是拥护上野伯耆守的泷谷良对于白毛城虎视眈眈的,佐泷谷城和白毛城同属于哲多郡、川上郡交界处的宇治乡,是竞争对手。可以说别人到泷谷良佐的首级是兔死狐悲,塩津与兵卫就是幸灾乐祸了。[] 对于长地刑部少辅的用意,塩津与兵卫哪里还不清楚,还不就是让他出头当这个出头鸟,等到以后三村家亲从猿挂城漩涡中拔出脚后还不将他恨死,到时候必然会有一场龙争虎斗,首鼠两端的长地刑部少辅定然会在三村家大军到来之前将一切罪责都撇给塩津与兵卫的。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说是才好,这个实在是将塩津与兵卫往火上去烤一般,可是转念一想,如果能够因此傍上伊达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塩津与兵卫不是蠢人,他得出来伊达家现在的外部局势非常的好。本来他还期待着备后国能够在这件事情上插上一手好缓解三村家的压力,方才决定出手帮助上野伯耆守来成松山城的,没有想到的是伊达政衡竟然会分兵,还亲身出兵从神代川深入备后国,从目前绕道插入本乡川的局势来,显然伊达家在神代川得手了,备后国再也不是一个问题,最起码短时间内备后国不会威胁到伊达家的生存。 备后国不会威胁伊达家的生存,出云和美作国的尼子家巴不得伊达家和三村家打成一团,最好打成一锅粥,好让尼子家来收拾残局。松山城庄为资同样巴不得伊达家能够从侧翼威慑三村家的后院,一来可以将布置在两家之间的佐井田城的兵力调往危机重重的猿挂城,二来有可能因此打开猿挂城的局面,何乐而不为。 伊达家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川上郡的三村家。可以说成松山城和诹访山城合战是双方大战的预演,以后双方的攻防转换的主战场就会放在哲多郡和川上郡的边界地区,也就是说塩津与兵卫只要表现出足够的忠诚,伊达家不仅不会收编他的白毛城,还会尽力满足他的要求。 全文字无广告 至于塩津与兵卫的忠诚问题,他相信伊达政衡是一个聪明人,在自己做出代表成松山城出城谈判的时候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他是不可能回到三村家去的,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不管想不想,也不管忠诚不忠诚,他必须要为自己和家族的生存考虑,回到三村家只有死路一条,还不如跟随着伊达家,起码还有一条生路。 对于伊达家和三村家之间的胜负,塩津与兵卫没有多少自信,三村家的领地虽然没有哲多、阿贺郡加起来那么大,可是土地肥沃人口密度大,可以调集的兵马远远比伊达家要多,起码三村家有骑马武士,而伊达家连家主都是两条腿跑路的。 走一步一步吧! 成松山城终于开城,打开大门的时候,外面就已经注意到了,缓缓从成松山城上下来十几个人,起码是身穿足具的武士,领头的就是塩津与兵卫,当然白旗是不可能的,他是来谈判的,不是来投降的。 塩津与兵卫到戒备的伊达军,又到山脚下刚刚垒起来的京观,脸上一阵抽动,他明白,这些人头都是昨日大战后留下来的,在京观的顶端就是那颗名唤小太郎的首级,至于泷谷良重的首级随便扔在了角落中。 塩津与兵卫大声喊道:“宇治乡白毛城主塩津与兵卫前来拜见伊达家主伊达政衡,还请传报。”一副出城谈判的气派,他的脸色还好,他身后的那帮子人的脸色惨绿惨绿的,特别是到那堆京观的时候更是绿到了顶峰,甚至于大多想要呕吐的样子。 塩津与兵卫还在朝着伊达军的阵地中走着,他身后的那帮子人亦步亦趋脸色骇然,那堆京观如同千百张面孔正在瞪着他们,异常的恐怖,其中数人惊骇之极,指着那堆首级,额头冒汗,甚至于以为自己也要成为那堆首级中的一员,两只脚有些软,迈不动了。 塩津与兵卫很为他的这些同僚感到不耻,低声喝问道:“都给我站直喽,表现出一副气质来,不然等一会谈判的时候就落了下风了,这是他们在落我们的士气呢?等一会我的脸色行事,不要自作主张,能否继续活下去就这一次了,不然我和你们一起就要成为那堆东西中的一员了,我可不想成为那堆东西的一员。” 谁想啊?可是他们没有在如此血淋淋的环境里到过如此恐怖的场面,还没有开始谈判,他们就落了三分气势。 这个时候政衡正在接待陶山真兵卫和清河笃太郎两人,还有他们带来的三百足轻。昨夜大战不仅仅震慑住了成松山城和诹访山城,还让诹访山城外的伊达军石蟹部知晓了动静,立即派遣了斥候侦查情况,很快就得到了一个让他们欣喜若狂的消息,伊达政衡出现在了成松山城的背后,还一举击溃了上野军,打得上野军狼狈不堪退守成松山城不敢露头,野山益朝本来想要立即带着大家亲自到来的,只不过还要着诹访山城只得让陶山真兵卫和清河笃太郎率领三百足轻先来,一等成松山城合战结束,大军就在诹访山城下会师。 听到成松山城得到最后通牒后第一时间就打开城门下来了一群人,领头的还是一个自称是宇治乡白毛城的城主塩津与兵卫。政衡忍不住腹诽了一声,名字都不会取,当你是白毛女啊!不过脚下却没有停留,快步往前迎了一步,连戒备都不戒备,现在成松山城局势已经相当明朗的,士气方面一方气势如虹,一方偃旗息鼓,真是冲突起来,这来的十几个人死的就连渣都不会剩下,而且政衡还相当自信他的功夫没有落下,对付四五个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政衡到塩津与兵卫到来,立即大步走了过去,大声说道:“我是政衡,塩津与兵卫能够不弃前嫌前来,本人谨代表伊达家欢迎之至。” 塩津与兵卫知晓伊达家的家主是一个年不过二十的独眼小子,可是真正到政衡的时候还是不由得怔了一下,太年轻了,年轻的有一些过头,确切的说现在政衡的年纪不过十八岁,要放在数百年后的天朝上国那就是刚刚成年要负刑事责任的,不过放在古代那已经算是成年的,甚至于都当爹当妈了。 塩津与兵卫虽然明明知道伊达政衡是一个年轻人,可是一点也不敢怠慢,谁让人家的战绩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三个月时间就让一个小小的快要婆家灭族的土豪成为了哲多、阿贺的霸主,这份魄力是谁也忽视不了的,也是让他们感到恐怖的地方,太强悍了。 塩津与兵卫没有任何拖沓,也不敢再拖沓了,身后的那帮子人的脸色都出卖了一切,再拖沓下去后面的家伙们就可能瘫坐在地上了,他一脸严肃,一张眸子闪动着坚毅的光芒,声音低沉,说道:“说实话,这一次出城前来,我们是做好了投靠到底的准备的,不用您说,就凭着今天我们出城前来投降的这件事情定然会被心胸本就不是很宽广的三村家亲恨上,一旦他从猿挂城松开手来定然不会放过我们,杀了我们算是小事情,家中男子全部杀死,女子全部充入军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只想要知道伊达侯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塩津与兵卫的话一出,他后面的人们一下子脸色从惨绿变成了惨白,心中痛骂长地刑部少辅等人的阴险狡诈,他们这帮子人大部分是来自宇治乡地区的土豪国人。他们如何不清楚三村家亲的为人,瑕疵必报那是侮辱三村家亲,真是瑕疵必报的话就不会有人同意让他成为联盟的盟主了,不过心胸不广倒是没有人反对,他们既然已经选择了出城,就知道现在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有同进退一条道了,向塩津与兵卫的目光也好了许多。 塩津与兵卫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啊! 政衡心中如何不明白塩津与兵卫的态度,他这是彻底要投靠过来了,他当然欢迎之至,宇治乡将会成为他和三村家亲博弈的主要场地,能够收录一群被三村家亲抛弃的土豪国人,何乐而不为呢?! 反正他又不吃亏,政衡如此想着,笑着回应道:“听闻宇治乡拥有天下最大的铜矿,我可是对它垂涎已久啊!” 政衡的意思就明确了,我可以答应你们收留你们,可是这宇治乡的铜山铜矿将会直接属于伊达家。其实政衡不清楚的是那铜山资源本来就不属于当地土豪国人,而是直接属于三村家的,这也是为什么上野伯耆守能够调用金山众的缘由。 塩津与兵卫当然不会忧虑,铜山反正又不是他们的,伊达家你要就给你好了,你要占着铜山,那就必须有人挖吧,有人挖那就必须有兵守吧,有兵守那就表示你必然不会放弃我们吧。如此逻辑之下,他立即和身后的几个同僚转换了几个眼神,毫不犹豫的跪倒在地道:“臣等愿意出仕伊达家,还请殿下收下臣等最诚挚的请求。” 呆愣?!是的,政衡现在的表情就是呆愣,他那里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现在不答应也不行了,哎,应该是好好谈论一下的,或许还能够榨出更多的油水。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第二百二十八章 媚术(上)求票更新 第二百二十八章 媚术求票更新 天际月光再一次升了上来,诹访山城内却是灯火通明,天守阁内众家臣齐聚一堂。诹访赖诠听闻井臼谷合战的结果和成松山城开城投降的消息,不觉得踉跄了的退了几步,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合眼过了,面色憔悴,两眼通红,声音都嘶哑了,低呼道:“必须派遣使者前去求见伊达政衡,上野伯耆守完了,成松山城市完了,现在城内粮食告罄,我连一天的时间久抵挡不住伊达军的进攻。”[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他的宿老家臣诹访高继心慌意乱的说道:“殿下,殿下,现在谈论这些都没有意义了,使者,使者,伊达政衡会答应我们的请求嘛?!成松山城中的人们,他们还有点用处,还快速占据阿贺、川上郡边界的土地,可是我们有什么用处?!诹访神社完了,我们完了!” 诹访赖诠憔悴的脸上瞬时间变得酡红,一股让人厌恶的咸腥也猛然涌上了喉头,却又被诹访赖诠生生咽了回去,闭目养身,深深吸了一口气,哀痛的眼神当中露出了一丝狠戾,恶狠狠地喝道:“告诉他,要么接受诹访神社的条件,这本乡川师诹访神社的本乡川,如果他不答应的话,那就同归于尽,将一座空城送给他,将一座废墟送给他,到时候他会发现诹访山城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一座屠宰场,哈哈,他就算是得到了本乡川也没有用了,哈哈。” 众人听到诹访赖诠的话语,都认为他疯了,疯狂了,竟然要与诹访山城同归于尽,就算是诹访赖诠自个儿想要这样去做,其他人却不会跟着陪伴着去送死,活着多好,活着还有机会享受生活,一旦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死后还要背负恶名,一时间会场黯淡了下来。 诹访高继望着诹访赖诠摇了摇头,他明白诹访赖诠已经疯了,疯狂的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低声对着身后的一名小侍说了一句,然后小侍点了点悄悄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小侍再一次返回,在诹访高继的身后点点头示意了一下就不再言语。 诹访高继着怒目相视的众人,又了一眼还在疯狂当中的诹访赖诠,清了清嗓子,然后高声说道:“诸位,诹访赖诠殿身体不适,已经不适合在担任诹访神社的总社了,现在应该换一个人来担任了。” 突兀的震撼,让众人都脑筋一片空白,尤其是在场的家臣们个个都是脸色苍白,身后陪侍着的小侍,外面站立着的护卫一时间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比起刚才诹访赖诠叫嚣着的时候还要慌乱,难道在如此危局下,诹访山城要内讧了嘛?!现在内讧这不就是给外面的伊达家机会,如此不切实际的想法却是出自诹访高继的口中,诹访高继何须人也,乃是堂堂正正的诹访神社的一门同族出身,是当年诹访赖诠上位成功的重要助手,他这个时候反戈一击,打得不仅仅是诹访赖诠面无血色,也打得在场众人目瞪口呆,不知道诹访高继发得是什么疯。 诹访赖诠疯狂了,难道诹访高继也疯狂了,诹访赖诠一下子冷静了下来,怒视着诹访高继,手指点着冷笑道:“你,你,难道你也想当这个位置,呵呵,我没有资格,我你更加没有资格吧,不要忘记了,你的身上并没有流着诹访家的血统,你的父亲是入赘的,你的母亲只是抱来的养女而已,哈哈,你没有资格。” 诹访高继一听到诹访赖诠将尘封了数十年的伤疤给揭了开来,虽然怒目相视,可是仍然支撑着快要怒火中烧的身子直视着诹访赖诠,他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金属,冷笑道:“我是没有资格,在场的都没有资格,可是先主在世的时候还留下了一个子嗣,你说她有没有资格,你说她比你有资格嘛?!现在新见贞经生死未知,上野伯耆守灭亡了,你还要诹访神社陪着你一同赴死,你还有什么资本继续成为诹访神社的总社。” 诹访赖诠怒视着诹访高继,猛然张嘴,喷出了一口鲜血,踉跄了两下,喘着粗气还是没有昏死过去,只是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如同尸体一般,他的目光直视,突然到了一道紫色的影子出现在了门口,一位美人儿窈窈窕窕到了会议室门口,一抬腿儿,紫色的裙摆一撒,露出雪白的小脚,上面穿着一双木屐,滴滴答答的声音响起。 还没有见到人,这会场中的气息都已经被来人震动了,真真是一只的小脚儿。来人正是从长福寺走出的长福院,她冷冷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却是没有任何人阻挡,显然已经得到了诹访高继的命令,她的目光冰冷缓缓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虽然天色阴森森的,但是烛火照耀着,众人到的是一个不着妆容的丽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秀发齐肩,在烛火的摇曳下泛着让人迷醉的色彩,增益着她的美丽。女子穿着一身淡紫色的和服,用宽边花纹腰带束缚住腰部,更加显得蛮腰纤细动人、酥胸饱满坚挺,若不是脸上的表情冰冷中带着点点狰狞,完全是一个引得无数男子疯狂不已的巨星级美女。 跟随在长福院身后的除了那名老嬷嬷外,还多了两名健妇,这两名健妇虽然是下人打扮,却都是身穿着宽大的足具,膀大腰圆胸脯鼓鼓,一就会武,满脸横肉拿着眼睛恶狠狠的注视着四周不怀好意的家臣们,手中持着刀柄,大有一副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样子,倒是更加显得威武雄壮,没有人会将她们当做普通女人待。 长福院目光清冷,走到了场地中央,止住了前进的脚步,冷冷的凝视着诹访赖诠,说道:“你说我有资格嘛?!” 诹访赖诠到了此时此刻还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情,那就不配当诹访神社的总社十几年时间了,他指着诹访高继,又指着长福院,冷冷的却是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方才有气无力的说道:“好,好,好,你们都很好,现在诹访神社危在旦夕,你们却在这里搞内讧,哈哈,哈哈,好……我你们如何面对伊达家的怒火吧!”说着跌倒在了地上喘着粗气,显得更加的有气无力起来。 诹访高继怜悯的望了一眼诹访赖诠,又望了一眼长福院,上前说道:“小姐,现在局势危急,就不多用礼节了,如果小姐能够帮助诹访神社度过危急,吾等众人便拜小姐为新的总社,唯小姐鞍前马后在所不惜。”显然他还是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只是到诹访赖诠如此疯狂,不得不做出如此决定,期待着长福院口中承诺的保全诹访神社的安全。 长福院慎重的点了点头,环顾了一眼众人,到众人的目光都朝向了她,第一次感到了满意的心情,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来提升大家的士气,不然不用等到明日,诹访山城自个儿就得垮塌了,朗声说道:“诸位不用担心诹访山城的安全,也不用担心诹访神社能否度过眼前的危急,说来好笑,前日伊达军绕道进入本乡川腹地的时候在长福寺度了一夜,与那伊达家的家主伊达政衡见过一面,聊了一会关于诹访神社的事情,听他的口气他也不会太过为难诹访神社的人,只不过不想再到新见贞经的人存续下去,如此一来诹访神社还有一线生机,今日,我便要下城前往伊达本阵成松山城中一叙,洽谈关于诹访神社以后的事情。” 靠?!众人一听,原来长福院和伊达政衡有一腿啊,难怪长福院会自信满满的说不用担心诹访山城的安全,也不用担心诹访神社,一定会度过眼前的危急的,一下子众人她的目光不一样了。又听到今日晚上长福院要下城前往成松山城谈判,说是谈判,还不是用身体去交易,嘿嘿,有些浮躁分子一下子想到了不平静的事情上去了,还有一些人则是再也不敢流露出任何的轻视了,以后诹访神社臣服于伊达家后,长福院一边是诹访神社的家主,一边又是伊达家主的女人,这样的身份,他们哪里有资格去轻视,去鄙视,巴不得供奉起来呢。 长福院何等人也,哪里不清楚这帮子混账东西眼中的表情,可是她却是不好去解释什么,也不用去解释什么,这样的身份不正是她所期待的那样,虽然现在还没有和伊达政衡发生超友谊的事情,但是她自信,凭借着她的美貌和魅力定然能够诱惑住政衡的心,到时候她的权势将因为她的身份而更加强大。 长福院享受着权利的滋味,这种滋味让她飘飘然的,很快她就下定了决心今夜一定要见到伊达政衡,一定要让伊达政衡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在她的一声命令下,确切的说是在诹访高继的配合下,很快一支百人的队伍出现了,一支全部由健妇组成的队伍从诹访山城出发向着成松山城而去,显然他们认为伊达政衡应该还在成松山城,毕竟成松山城刚刚降服,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当长福院离开后,诹访高继冷冷的着志得意满的长福院离开的身影,低声冷笑道:“愚蠢的烂货,你以为伊达政衡会瞧上你这种烂货,哼。”说着吩咐人好生着诹访赖诠,不要让他死了,显然诹访高继并不好长福院的议和。 ! 第一百七十章 题中 第一百七十章 题中 吉良常陆守是什么人,一听新见贞经这个话,他就明白了,现在在场的明白人也就是新见贞经和他了。(_《《》》)新见贞经已经没有任何本钱来开这个口了,他还有本钱,虽然兵马不行了。可是他还有一张虎皮可以扯,三村家这张虎皮还只有他能够扯,有胆子扯。羽场经嘉敢扯嘛?其他人敢扯嘛?就算是敢扯谁信呢?也就只有他,吉良常陆守能够扯虎皮拉大旗来震一震大家了,靠着三村家的威信来听从他的命令。吉良常陆守本来也想过用这种本法来施展他的软实力,可是他本身屁股就不干净,坐上了豆木城主后就跟备后国奴可郡的神社宫氏眉来眼去,暗中在三村家之外再找一条后路,一直以来都企图撇清三村家和吉良家的主从关系,可是到了最后还要依靠三村家来说事。吉良常陆守无奈,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他不说出一个道道来,会议室中的豪族国人们会这样想,传出去会这样待他。吉良常陆守说到底还是三村家亲的家臣,他咳嗽了一声,将茶杯中的茶水一口气喝光,其实茶杯中的茶水早已经冷透了,刚刚一直都没有喝下去也说明了他的心情并不是像他表现的那样从容镇定。羽场经嘉了一眼新见贞经和吉良常陆守,他突然有一种被忽视的感觉,他低头下,眼中闪过一丝阴霾,这里可是见坂山城,他可是神代川最大的势力羽场家的家主,可是大家都都不他一眼。一开始到吉良常陆守势力强大就纷纷拍吉良家的马屁,吉良常陆守倒了,本来以为可以凭着他一家说话了,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大家还是不鸟他来了一次各说各的纷纷扰扰,这些还能够说得过去,谁让羽场经嘉一直以来都也是人云亦云的那种人。可是新见贞经不同,竟然也在这个时候拍吉良常陆守的马屁,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你吃他的,用他的,到最后还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这不是忘恩负义嘛?这话一说出来,羽场经嘉的脸色顿时不好了,可是他掩饰的好,大家又都没有他也装作一副期待的目光望向了吉良常陆守,只是在心中将新见贞经也暗暗恨上了。就这样的人还想要再兴新见家,难怪被伊达政衡打得连他姥姥都不认识,活该被灭。新见贞经不清楚羽场经嘉的幸灾乐祸,就算是知道了也会说那些话的,现在伊达家都碾到见坂山城的大门口了,不好好思考着抵挡迎击想着有的没的,有用嘛?还是先考虑让伊达家退却才能够想其他的事情,到时候只要三村家获得最终的胜利。他虽然不会像以前那样风光,可是起码也能够获得一份俸禄不是,三村家要统治哲多郡也要依靠着他的辅佐。至于羽场经嘉的感受,新见贞经也只能够说一声抱歉了。吉良常陆守到大家都瞧了过来,咳嗽了一声还是那样淡淡的说道:“各位,大家说说今年的水稻已经结穗了吧,过一二个月就要丰收了,可是青壮年可都在城内外啊,大家说说一旦笼城会发生什么事情?”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水稻都结穗了,快要丰收了。本来就已经是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一旦选择笼城,足轻立刻就会逃光,到时候不仅见坂山城守不住,可能连他们的老家都守不住,毕竟他们的老家也要有人守,有一人逃跑就会有第二个,有一个城逃跑就会有第二个城逃跑。本来一眼阴霾的羽场经嘉吓得一阵背脊冰寒,他其实原先想着出城迎战就那么一点小心思,少点消耗自己的粮食。然后凭借着自己的兵马守住见坂山城,就算是最后守不住了也能够投降了事。可是一想到如果出现大逃亡事件见坂山城是一日也守不住的的,一日也守不住的人就算是投降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人家不会换一个自己信任的人来,何况用他。羽场经嘉咬咬牙,稍加思量,满是歉意的对吉良常陆守说道:“常陆守大人,你只要一声令下出城迎战,我们都听你的。”说着好像一副全心全意以吉良常陆守马首是瞻的模样。其他人等也全都附和赞同着,只是见坂山城毕竟不是他们的城堡,就算是被攻破也不管他们的事情,大多数是冷眼瞧着。吉良常陆守冷冷了一眼羽场经嘉,没有理会他,继续危言耸听着说道:“据闻伊达政衡的总兵力不过七八百人,也就是说他将不会有稻米丰收的问题,可以一直在这里陪我们耗下去,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于一直耗到冬天下雪,到时候他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明天再来,可我们怎么办?”这下子大家都坐不住了,是啊,人家只来了七八百人,家中收割稻米还有足够的青壮年,可是他们能行嘛?就算是能行,伊达家能够眼睁睁着他们收割稻米嘛?没有稻米大家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吉良常陆守见危言耸听说的差不多了,稍稍鼓舞道:“大家也都清楚一件事情,伊达家二个月前还是一个小家族,伊达政衡两个月前还不知道猫在哪个旮旯洞里,他们的战斗力如何,我想在场的人当中能够想象得出来,新见贞经能够败在他的手中那是有多种原因的,最大的原因就是内部不团结,如果我们不团结的话新见家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只要我们团结在一起,伊达家就没有任何办法,只要我们能够取得一场胜利,不仅仅能够保住我们的地盘,还能够入了三村殿的眼界,入了三村殿的眼界就是入了毛利殿的眼界,一旦毛利殿的大军进了备中国,我们这些人都能够得到三村殿和毛利殿的赏赐,还有最为关键的就是这里是神代川,是我们的主场。在我们的主场不好好教训他们一次的话,还待何时”说着吉良常陆守轻轻对新见贞经点头磕首了一下表示抱歉,将新见贞经彻底推到了不团结的反面教材。新见贞经也只能够苦笑了一声,虽然他不同意吉良常陆守关于伊达家的足轻的素质很差的论点,起码伊达家的素质就比他吉良家的足轻的素质要强大了不止一点二点,靠着一百人的突袭就将四百多号人给打得狼狈不堪连北都找不到,但是他能够说什么呢?败军之将而已,新见贞经突然觉得如果这场合战他们胜利的话,到最后他也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心理不由得立刻颓废了下去,脸色苍白的可怕。见坂山城出城迎战,这是政衡没有想到的事情,可是他也没有半点可以担心的,仅仅凭借着先锋就可以打得见坂山城猪突狗奔,他不相信他不能够取得一场决定神代川命运的合战。只是听到见坂山城被打得如此模样还敢出城迎战有点儿突兀而已,政衡对着一起跟随来的粒根经允问道:“起来神代川还是有几个聪明人的,知道笼城的话只能够白白便宜了我们,呵呵,将本阵驻扎在这里,我倒是要他们能够憋到什么时候。”[] 第一百七十章 题中 第一百七十一章 恶径 第一百七十一章 恶径 山风吹过,卷动着四周的草尖,不远处大地忽然间开始了一丝的抖动。政衡率领着近六百足轻的队伍将本阵放置在了见坂山城面向粒根城的要道的小山头上,这座小山头没有任何名声,甚至于当地人都没有给这座小山头取任何名字,连自己都吃不饱饭哪里还有闲工夫给一座三四十米高的坟头一样的小山包取名字。政衡此时此刻站在这座无名小山头上,感受着从神代川传来的山风徐徐的吹在他的脸上,太阳终于西斜了,炙热的骄阳开始渐渐隐没在吉备高原的群山当中,黑夜很快就会来临。在黑夜来临前或许可以对见坂山城来一次试探性的攻击,政衡如此想着。正要做出改变的时候,见坂山城的大门突然打了开来,在政衡等人的目瞪口呆当中,神代川联军方面竟然放弃了见坂山城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放弃了见坂山城堪称坚固的城防,出城开始集结在小山头前沿数百米处,似乎要大打一场的样子。实际上他们做出来的动作就是想要一场野战的样子,一面面画着各种家纹的旗帜出现在了队伍当中,各种各样的家纹交相呼应,按照各自家族横向分成了二十几列布在了小山头前沿,长短不一的长枪对准小山头。粒根经允闪动着眼睛望着距离小山头不超过三四百米的阵列,神色颇为疑惑的对着身旁的朝仓经国说道:“朝仓君,他们为何要放弃坚固的见坂山城出城野战,本来我还有点怀疑伊达殿能不能够凭借着缺乏训练的降兵取得最后的胜利,可是现在我倒是不担心能否取得胜利了,而是能否取得多大的胜利?”朝仓经国同样的点了点头,吸了一口夹杂着青草味道的山风,回道:“见坂山城正好卡在神代川的拐角处,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仅仅凭借着六百来人的部队是难以对见坂山城形成合围的,也无法绕过见坂山城直取其他城砦,也不清楚他们是怎么想的,还有你天色,怕是他们集结完毕天色都黑了。”刚刚前去安抚士卒的重藤千秋听到了朝仓经国的话语,也露出了深深的疑虑,生怕见坂山城有什么幺蛾子,仔细瞧着小山头前面的旗帜,企图从旗帜中瞧出一二来,一边点一边说道:“全都是神代川的豪族国人势力,没有其他的势力啊?”此刻一名本阵的传令兵来到了三人的面前下达了政衡的最新命令,三人听到政衡的命令全都惊愕了一下,眼中露出难以言表的神色互相了一眼,最后还是朝仓经国略略严肃的说道:“重藤君,监视见坂山城的工作就交给你了,其他人与我一同建灶烧饭准备晚餐。”没错,政衡下达的命令就是准备晚餐,本来政衡还企图在天黑前给见坂山城一个小小的惊喜,可是见坂山城方面却是给了政衡一个天大的惊喜,在没有得到任何其他情况下政衡也不得不谨慎起来,生怕神代川联军方面有什么幺蛾子有什么扭转战局的后手,下达了目前为止最好的决定,不管他。小山头虽然不高,可是毕竟是一个山头,在失去了见坂山城的地理优势后,现在占据地利优势的不是神代川联军,而是伊达军。如果神代川联军企图进攻的话他们就要跑上三、四百米的距离然后冲上山头去和布置在山头上的伊达军干架,在天色越来越黑的情况下谁能够做到,就算是政衡最得意的铜山众也不会那样干,谁损失的起。特别是神代川联军拥有二十多号互不统属的头头的情况下,让谁第一个出击都能够吵翻天去,更何况用了一盏茶的时间还没有集结完毕就可以出神代川联军方面有多么的拖沓。竟然在开战之前建灶烧饭做晚餐,在听到这样的命令后全都有点愕然,可是跑了半天的时间还真有点饿了,整座小山头开始烟雾渺绕起来,饭香弥漫整座山头,只是还有近半的兵马全都观察着山下的神代川联军。山头上,政衡喝着一碗野菜勾勒的泡饭,完全没有一点儿战前的紧张,反倒是有点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感觉,抬起头到岩濑小五郎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笑道:“小五郎,不用紧张,现在紧张的不应该是我们,而是他们。”说着不再理会岩濑小五郎,的确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和他一样透事情的本质,也不是每一个人在面对不可预知的情况下还能够如此镇定的谈笑风生,这就是人的不同,有些人天生就会同伴的灵魂人物,而有些人只能够依附在别人的身旁。这种人通常自我意识较强,同样都具有旺盛的野望以及对生命力的渴望,在性格方面则是偏向于乐天派,且能够说服身边的人跟随在他的旁边不离不弃,还能够常常做出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政衡在面对神代川联军难以琢磨的举动之后并没有紧张的布置军阵,也没有退出山头拉开距离,更加没有发起试探性的进攻,而是选择了谁都没有想到的吃晚饭的举动。这样的举动就算是伊达军从上到下都无法理解,可是凭借着对政衡的遵从没有一人提出疑问,全都默默的执行着政衡的命令,只是心中更加提防着来自神代川联军的下一步行动。伊达军的举动也彻底震惊了神代川联军,在面对伊达军如此奇异的举动后,神代川联军上至吉良常陆守、丹后守、羽场经嘉、新见贞经等人,下至小小的足轻都紧张兮兮的着伊达军大声谈笑着的恶劣行径。是的,伊达军在这种时候做出这样的行动来是非常恶劣的,让人难以忍受的。不要忘记了,神代川联军方面也没有吃晚饭,羽场经嘉对于粮食方面的苛求是让人无法忍受的。伊达军平常的时候都拥有一天三餐的常例,按照政衡的理解有力气才能够办好事,一天三餐常例促使伊达家的粮食负担是相当重的。要不是新见贞经这个大好人储蓄了大量的陈米杂粮的话,不用到冬天伊达家就得破产,这也是政衡无法抽调大量足轻的最重要原因之一。可是其他家族都没有如此好的待遇了,一天二餐是常规,每五天饿上一天也不是奇怪事,经常处于半饥饿状态。这里说的还是特权阶级,也就是武士们,据野史传说丰臣秀吉还没有发迹前,他的正室夫人宁宁还挖过野菜。连统治阶级都如此悲惨,更不用说被统治阶级了,就更加不堪了完全处于饥饿状态。这也是为何政衡提出了六公四农这种在天朝立刻就会爆发农民大起义的农制被奉为贤君圣侯的原因,也是为何能够得到手下们的绝对忠诚的最根本原因,跟着政衡最起码连低级足轻都不用挨饿,低级足轻难以撼动,就算是想要谋反也没有谋反基础,这就是所谓的从下到上。在饥饿的时候到别人大吃大喝,自己却只能够吞咽着口水勒紧裤腰带,这是多么恶劣的行径,比起四面楚歌还要恶劣十倍百倍。[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第一百七十一章 恶径 第一百七十四章 疯魔 第一百七十四章 疯魔 不仅仅是羽场经嘉,见坂山城留守的士卒心理上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本以为稳操胜券的士卒们感到了绝望,他们已经被抛弃了,被那些信誓旦旦与见坂山城共存亡的土豪国人们抛弃了,被三村氏的使者在神代川以智谋著称的吉良常陆守兄弟抛弃了。《《》惊慌失措下,有的人开始从见坂山城上跑下山来,便跑便将身上能够脱掉的负重全部脱掉,唯一的念想就是能够跑得远远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躲藏一阵等到风声过去再出来为新主子种地纳粮。有的人干脆闭上眼睛躲进屋舍做乌龟状,不管外面发生多大的事情说不出来就不出来,企图蒙混过关,等到伊达军到来后就立刻跪地投降。还有的人绷紧的神经剧烈冲击下错乱冲进后院,胡乱拉过本来高高在上故作清高的羽场氏女眷在众目睽睽下压倒在走廊上就胡搞八搞起来,甚至还有一些胆大包天的粗鲁汉子冲进羽场经嘉的正室夫人的房中好一会传出尖利的呻吟和喘息,希望在人生最后的时刻能够快活死去。人生百态,在小小的见坂山城内演绎着,发酵着。羽场经嘉整个人早已经瘫软了下来,他觉得自己辛辛苦苦用血汗累积起来的见坂山城,却被那些似豪爽实则尖刻的土豪国人所背弃,到最后却没有清楚他们的本性,实在是一件可悲的事情。一阵微风掠过羽场经嘉的脸,他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滑过她的脸颊,滴落在了扬起的尘埃上面。他的口中还在不停的念叨着“叛变,你们这群叛徒”的毫无意义的话语,在后面呼啸着传来了咻咻的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如同雨水一般朝着逃跑的人来。羽场经嘉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他身为一个主将的责任,他的信念早已经崩溃,哪里还有勇气重新拾起信念面对生与死的考验。人一旦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便如同活死人一般,没有人会为了这样的人抛头颅洒热血的。在到羽场经嘉完全没有了以往意气风发的姿态一副活死人的样子,跟随在他身旁的武士一个又一个开始从队伍中掉队向着另外的方向逃跑。见坂山城将会遭受到伊达军的大部分的攻击,逃回去也是死路一条,绕过见坂山城到其他的城砦去或许还有活下去的可能。羽场氏经营神代川百多年时间也并不是仅仅修建了一座见坂山城,还有数座可做抵抗的城砦。他们并没有为羽场经嘉殉葬的打算,但是他们也不想如同农兵一样投降了事,也想要将自己卖个好价钱。逃到其它城砦等到伊达军到来就小小的抵挡一阵,希望自己能够卖出的价钱高一点。羽场经嘉在十几名武士的帮助下且战且退,准备逃进见坂山城,但是他们被一路冲杀过来的伊达军死死的顶住了,他们的衣着足具太过于精良奢侈了,比起大部分身穿破旧足具的农兵来大大不同。片山次郎兵卫大声喊道:“大鱼,杀掉一个抵得上普通农兵十人,快,冲上去,不要让他们跑了,快”他奋力大叫着脚步不停地率领着数十名先锋军的精悍士卒向着羽场经嘉和他的亲兵护卫们追击着,听到他大喊大叫的人们也全都将注意力朝向了前方,前仆后继的狂奔着,期望能够获取一枚头颅获得晋升武士和加封俸禄的战功。羽场经嘉对着开始升上来的太阳发出凄厉的喊叫声“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突然他的眼睛敲向了冲杀上来的伊达军,眼中涣散的焦距突然凝聚成了一点,一股疯狂的气息笼罩在了他的身上。“啊”巨大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间爆发出来,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野狼,咆哮着,怒吼着,撕扯着,突然举起手中的太刀迎着伊达军的士兵杀了过去,好似完全疯魔了一般。羽场经嘉迎面不顾伤亡的剁死一名冲杀上来的伊达军足轻,再一个侧身砍掉了左侧伊达军足轻的半个肩头,喷溅而出的鲜血立即染红了他半边身躯。倒在地上抽搐了一下就不再动弹的是一名年轻的足轻,和政衡一样年轻,只是政衡还活着,他却只是昙花一现身死魂消,一颗年轻的头颅不甘心的落在地上,勃颈处一道深深的伤痕预示着他是被羽场经嘉直接用太刀砍掉了大半个脑袋而死的。另外一名足轻扶着半个肩头还在地上翻滚着,在没有出色医疗设备的乱世,他的命令也会和前者一样悲惨,他很快就会因为流血过多痛死过去。羽场经嘉完全疯魔了,他以命换命以伤换伤的战法一下子镇住了冲杀过来的伊达军士卒,眼中恶狠狠地怒视着任何一个肝胆冲杀上来的伊达军足轻。片山次郎兵卫早已经认出来人正是羽场经嘉,见坂山城的家主,怒从胆中生,恶从心中来,大吼了一声,三四十人各具刀枪,从不同角度切入,勇猛的杀向羽场经嘉。葛笼七郎左卫门尉的长枪突然刺向了羽场经嘉。不疯魔不成活,羽场经嘉此时此刻的状态让人胆寒,他本来并不是一名武力见长的武将,也没有像现在一样直接上战场亲自搏斗的经验,可是常年累月的锻炼也让他拥有常人没有的体魄和武力,在疯魔状态下爆发出来的实力也不是常人能够力敌的。他状若疯狂,太刀混动之间隐含着风雷之声,气势如虹,不顾伤害砍杀着越来越接近的伊达军将士。金铁鸣叫声震人耳聋,羽场经嘉虎口被震得崩裂,鲜血禁不住的的流了出来,嘴角破裂,要不是早已经陷入疯魔状态靠着本能拼杀,方才一击就能够让他瞬间麻木,然后身首异处。葛笼七郎左卫门尉的长枪突然从人群中杀出,其势若穿石之箭,以夷非所思的速度,刺向了羽场经嘉的腰肋。羽场经嘉早已经陷入疯狂,正与片山次郎兵卫等人拼杀着,完全没有防备到一把破破烂烂的长枪会悄然袭杀至。长枪顺利的刺进了羽场经嘉德腰肋,疯魔中的羽场经嘉立刻嚎叫起来,眼睛也从疯狂当中彻底清醒过来,正与他对拼的片山次郎兵卫不等他反应过来一刀狠狠的刺破了羽场经嘉的胸甲,插进了他的胸膛中,鲜血立刻如同泉水一般喷溅而出。羽场经嘉的叫声戛然而止,他睁大了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胸前的黑色妖娆的太刀,气绝而亡。本就保护着羽场经嘉的武士们都愣住了,他们没有想到羽场经嘉会在这个时候发起决死,愣愣的着他们主公的胸膛前插进一把染红了的太刀,脑中一片空白,大多大声叫喊着跟随着他们的主公反向冲杀了过去,发起了最后的决死。太阳终于升了起来,政衡率领着六百余人终于踏入了神代川的门户见坂山城,着早已经梳妆打扮了一番的羽场经嘉的头颅,摇头叹息道:“想不到羽场经嘉竟然最后会决死冲锋,真正算得上是一名真正的武士,和他的亲兵武士一同厚葬了吧”[] 第一百七十四章 疯魔 第一百七十六章 危难 第一百七十六章 危难 天文20年7月4日午后,自从吉良常陆守和吉良丹后守连夜率部逃回豆木城之后,豆木城和藤木称立刻加强了防备,城上城下全都是戒备森严,再一次对领地内的农民进行了动员令,但凡是十二周岁以上的男子甚至于强壮的女子都被动员进了城中抬石守城。[] 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吉良常陆守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够一面向三村家亲求援,一面努力戒备,企图用豆木城和藤木城互为犄角守住通往野驰乡的要道。 吉良常陆守拿着一份清晨时分刚刚送到的情报,嘴角不由自主的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绽起了一丝狰狞的冷笑,望着在座的几个足轻大将说道:“这是三村修理亮殿下在猿挂城大胜庄军的情报,庄军被斩杀近百人,逃入猿挂城内坚守,现在已经构不成对我们的威胁了,最重要的就是安艺毛利氏已经拍前先遣军进入了备中,这次大胜庄军正是在毛利先遣军的帮助下完成的,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向岸本城的宫高盛求援了,只要坚守住十天半个月,毛利和三村联军就会从猿挂城腾出手来。” 足轻大将们纷纷欢呼着,好像胜利已经在朝着他们招收一般,好像他们亲临了现场一样,更高兴的是他们终于盼到了获胜的希望,他们害怕啊他们大多数是从见坂山城前沿逃回来的,现在听到了如此好的情报哪里还不高兴,最重要的是能够得到神社宫氏的援救,只要能够得到神社宫氏的援救,豆木城和藤木城定然能够守住。 等了好一会,足轻大将们的欢呼雀跃停了下来,吉良常陆守继续说道:“我想三村修理亮殿的命令很快就会到达了,毕竟豆木城和藤木城越来越危急了,今日想来那见坂山城定然会被伊达军攻破,羽场经嘉或败或降啊。” 一名足轻大将充满了对三村家亲崇拜之心的说道:“是的,那见坂山城定然会遭受最为激烈的攻击,起来伊达政衡小贼定然会明白三村修理亮殿下乃是备中之雄主,现在如同拼了性命一般的想要攻入神代川,然后再来对付我们啊,哈哈,他现在知道已经晚了。” 另外一名贼眉鼠眼的足轻大将立刻大声高功颂德道:“是啊,是啊,只要我们守住豆木城和藤木城,然后等待着岸本城前来援救,甚至于等待三村家和毛利家来援,到时候大军一到,定然能够斩下伊达政衡小贼的狗头的。” 众足轻大将纷纷对这场合战表示着自己的乐观情绪,他们都认为只要跟随者毛利元就一定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纷纷赞同道:“对,对,一定能够完成我们吉良家的伟大事业的。” 这个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从足轻大将后面传了出来,说道:“大人,我们现在城中的兵力还拥有多少?” 他身旁的一个足轻大将一到是中原善友卫门立即高声尖叫了起来,一副要噬人的样子,好像这个中原善友卫门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大声喝道:“什么,善友卫门,是你这个坏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说话。” 中原善友卫门显然也不是一个善种,一开头就是相当恶毒的话语,阴阳怪气的说道:“左兵卫,在下就是和你的妻子有点暧昧关系吗,用得着这样说三道四的,本来我实在不想说的,旭子的屁股真的又白又大,实在是动人妩媚啊。” 唤作左兵卫的路人甲大声叫嚣道:“我,我要和你决斗”扭头了一眼身侧的同伴,想要让人拉住他,可到众人的目光不善,只得颓废了下来,他知道自己不是中原善友卫门的对手,从人家有全名,而自己连姓氏都米有说出来就可以出来,路人甲和小配角之间的对决胜负倒底如何。 “在旭子的面子上我就饶你一条性命”中原善友卫门嘿嘿笑了一声,跪伏在吉良常陆守的面前说道:“殿下,昨日一战伊达军突袭见坂山城营寨,想来也是损失良多,如此一来现在城内的兵力早已经不足二百,还要守住两座城砦,如此数目如何能够坚守住两座城砦,还请殿下放弃豆木城,将所有兵力都坚守住藤木城,然后请求岸本和西山两城快速派遣援军到来,不然定然难以守住。” 众足轻大将一听中原善友卫门的分析一下子吓出一身冷汗,中原善友卫门虽然人品不佳,可分析的头头是道,对啊,现在两城的兵力已经不足二三百人,其中一半人都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农兵,有些甚至连农兵都不如的妇女儿童,如此少的人数守住两座城砦不是找死不成,这样的人数如何能够守得住两座城砦,不如守一座城砦更好。 吉良常陆守到中原善友卫门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心中愤怒,他当然清楚现在吉良家的情况危急,刚刚拿出那捷报是为了安抚手下不安的情绪,提升士气的,没有想到中原善友卫门竟然当场说破了他的心思,如何不怒如何不忿,如此想着,恶狠狠地骂了一声,喝道:“善友卫门妖言惑众,蛊惑人心,破坏三村军大好局势,乃是伊达家埋伏在我们当中的奸细乱党,给我抓起来斩首示众。” “啊”中原善友卫门没有想到自己的戏份如此少,就这样要被拖出去斩杀了,心中恼怒高声喊了起来:“殿下,你要让所有人与你一同陪葬嘛,不要忘记了现在的神代川已经危机重重,从猿挂城前来援救需要几天时间,十天半个月时间足可以让伊达家完成对神代川的战略。” “可恶”吉良常陆守见中原善友卫门喊动了众人的心思,心中怒极,冷不防“哐当”拔出太刀,闪电一般窜到中原善友卫门的跟前,手起刀刺,“嚓”太刀直接就穿透了他的胸膛,然后拔了出来带出了一股热血喷溅在吉良常陆守的身上脸上。 吉良常陆守抹了一把血脸,恶狠狠的喊道:“谁还敢妖言惑众扰乱军心,形同此列,拉出去枭首示众” 那左兵卫立即跳了出来,与另外一人拖拉着吉良常陆守向着门外走去,一路上鲜血淌了一地,众人的心思也冷透了望向栗屋元亲的眼神也不再那样亲热了,多了一丝默然的表情。 杀得了一个中原善友卫门,可杀不完所有人,局势已经到了最为危机的时刻。 第一百七十六章 危难 第二百二十九章 媚术(中)九次二更 第二百二十九章 媚术九次二更 夜色如墨,诹访山城一打开城门,一支点着的火把从城内下来,山脚下的伊达军哨兵立刻听到了动静,以为诹访山城要发动攻击了,那伊达军巡逻的头目吉田政成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神经一下子绷到了极点。带队首领的紧张理所当然的感染到了全队身上,让所有人都提心吊胆。虽然吉田政成已经知晓了成松山城开城投降了,可是到诹访山城开城门以为兔子急了要咬人了,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长枪,摆了摆手,向着后面撤退了几步,然后布好了一个临时的阵地,想要诹访山城到底想要干什么,如果有事没事就跑回去,那就太让人瞧不上眼了。[] 深深地吸气,将冰冷的凉气吸进肺中,从体内泛起的冰冷让吉田政成精神振奋,手心却是冒出了冷汗,望着诹访山城,声音中带着一股疑惑,低声说道:“奇怪,数量好像不多?!”确实在从诹访山城上下来的火把数量不足百余支,人影也没有和往常那样拥挤,也就是说下来的数目不足百余人,百余人的队伍在现在的战局有什么用处。 不一会,从上面的队伍中分出了一支火把向着他们跑来,走得近了,吉田政成到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健妇,不由的一阵干呕,没有想到从诹访山城上下来的人会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如此悲催的女人。 那健妇跑到了吉田政成的前面,站直了身子,胸脯挺直,随手挽起袖子,露出了黑黝黝的手臂,声音粗张的犹如男人,要不是胸脯宽厚的,难保吉田政成认错人,她傲慢的说道:“我家小姐要与伊达家主一见,还不前面带路。”说话间,好像她的小姐是伊达家的女主人一般,趾高气扬的向着吉田政成发布着命令。 吉田政成心中那个疑惑啊,难道自己家的家主又在外面惹了红颜祸水了,要知道政衡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女色,肆无忌惮的喜欢女色这方面,让向来自认为正直的吉田政成相当的反感,其实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嫉妒心理作祟,谁让政衡纳入房中的女人个顶个的美丽动人。不过被一个女人趾高气扬的说话,吉田政成的脸色说好,那是说谎的,他本就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家伙,听到健妇如此说话,不由得脸色阴沉下来,手中的长枪“砰”得一声敲打在地面上行。见自己的上官将长枪敲打在地面上,身后的三十多足轻全都怒目相视,大老爷们在这里,你个丑妇趾高气扬的,要是漂亮女人还有好脸色给你,更有些人想起了家中的丑妇,一下子同仇敌忾起来。 吉田政成抬头轻飘飘的说道:“你家小姐什么人啊?!叫你家小姐过来,告诉她,我叫做吉田政成,伊达政衡麾下侍大将。”其实吉田政成身为粒根城奉行官是不用亲自来巡逻的,只不过听闻成松山城大获全胜,又听闻自己家主的神勇传奇,一下子让他热火兴奋起来,晚上睡不安稳就出来溜达溜达,哪里想到还真给他碰到了从诹访山城下来的队伍,可是当他到那丑妇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家中的那恶妇,他的正室夫人虽然不如政衡收纳的几个漂亮,但是也算是一般性以上的女子,就是有一点让吉田政成受不了,哎,河东狮吼,大家懂的,现在到丑妇的姿态一下子想到了自家的恶妇,心中恼怒啊!态度能好才怪! 吉田政成开口叫你家小姐过来也不为过,就算是大白天的你巴巴的跑来要见伊达家的家主,真当你是女主人啊,就算是女主人也要一级一级的报上去,这件事情他占着理,以后就算是你去吹枕边风也吹不到吉田政成的身上,他那是为了家主的安全。 吉田政成一开口,健妇就知道坏了。其实这健妇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还不是被长福院的话给想歪了,你想想,在长福寺住了一晚,晚上还长聊了一次,还说出了要保全诹访神社的话来,这不是长福院已经是伊达家的女主人了,还是什么。 孤男寡女,晚上独处一室长聊,能聊什么,还不是那什么。 健妇那个气啊,她又不傻,没有到对方已经拔出了长枪,一副随时都要灭了她的意思,自己得了命令上来想要通报一声,不过这会儿求饶的话,自己的面子丢事小,自己身后的长福院面子丢了事大,一下子她渐渐软下来的腰再一次挺直了,脸上一副倨傲的模样,心里头不准有多少的坎坷不安,往前走了一步,恶声恶气的说道:“吉田政成是吧!你好大的威风啊,告诉你,我家小姐乃是诹访神社先主的嫡女,现任女家主诹访君姬,要来见你家主公,听明白了没有,快去禀报,不然小心你的狗命。” 吉田政成心中那个气啊!巴巴的打我的面孔,打我的面子就是打伊达家的面孔,现在伊达家占绝对上风,不用两天时间就能够打得你死去活来立刻灭亡,你是来投降的,不乖乖的说话,还说出这等恶语来,要是碰到伊达家另外一个太郎的话早就提起长枪上去拼命了,还好吉田政成这个太郎和上野政家不同,他是文化人出身,他的爷爷乃是吉田备前守丰前,那是阿贺郡少有的文化人,他低声对着身后的一名足轻小头目说道:“回去报告给宫内少辅殿,就说有一个自称诹访神社的现任家主的小姐要来谈判。” 这话说的,你要谈判,好,他让你去谈判,你要见政衡,没门,现在政衡还在成松山城处理政务,你要从诹访山城一路跑到成松山城去,这可不行,谁知道你有企图呢?!难保你不会趁着前去成松山城的事情,暗杀政衡,谁敢保证?!等见了野山益朝再说。 健妇耳朵尖,听到了吉田政成的吩咐,脸上立即露出了一副胜利的表情,她可不清楚宫内少辅是谁,长福院也没有说伊达政衡的官职是宫内少辅,其实政衡现在还没有官职,只有一个幼名藤次郎,不过现在还有谁胆敢在政衡的面前提及藤次郎这个名字,现在就算是野山益朝和二阶堂信弘也会说一声殿下,旁人会说伊达侯,哎,政衡很快就会有官职的。想着,立即瞥了一眼吉田政成,这个小白脸还真是俊俏,不由得多瞧了两眼,语气还是不善:“我去禀报一声小姐,等着,小姐会有赏赐的。” 说着就去报告长福院去了,长福院不知道健妇和吉田政成发生的不愉快,健妇也没有说,她倒是想得好以后时间有的是慢慢收拾他便是了,只是健妇也没有说宫内少辅什么的,只是说已经前去报告伊达家主去了,长福院当然会以为去报告给伊达政衡去了,哪里想到会是去报告给野山益朝,若是让她知晓了事情的真相,还不撕烂了健妇的嘴巴,杀了埋入土里当肥料。 这个时候野山益朝还真是在军营当中,只不过他这几天来心绪不定没有好好睡过一场好觉,一直担心着政衡的安全,他对于政衡要长途跋涉攻略神代川的事情一向是反对的,神代川什么地方,那是比本乡川还要危险的地方。本乡川现在打成这样,神代川会如何,要不是听闻政衡回来了,还在井臼谷打了一场完美的决战,打得上野伯耆守狼狈不堪,然后成松山城尽然投降了。这才方下心来,心一放下就难免会想要休息,现在正在好好的睡着觉,打得呼噜哗啦啦的响。 吉田政成派来的足轻小队长没有直接去见野山益朝,他一个陪臣哪里敢去吵醒比起他的主公吉田政成职位还高的家老,只得去见还在和几名同僚吃肉打屁的赤木高雄,名义上野山益朝是这支伊达军石蟹部的总大将,其实他下面还有三名互相不统属的大佬,陶山真兵卫和清河笃太郎已经带着足轻前去成松山城,现在还留下的就是赤木高雄,专门管理后勤事物的赤木高雄。 一见到赤木高雄,这足轻小队长难免添油加醋的好说歹说了一通,反正就是诹访山城有人下来了,还是一个女的,自称是诹访神社的现任女主,要来见伊达军的总大将,他的家主吉田政成不好向成松山城直接通报,便来向他们报告来了,是否给野山益朝报告一声,听听他的意见。 吉田政成怀疑这女的和政衡有一腿,赤木高雄也想到了这一点,政衡的好色之名早已经传遍了家臣当中,谁让政衡还没有正室夫人就已经有了好几房侍妾了,他也想歪了,问了问身旁的同僚,得知野山益朝好几天没有睡觉,现在刚刚睡着。 哎,这件事情说大很大,说小不小,赤木高雄想了片刻,就决定先去询问一下野山益朝再说。野山益朝好不容易睡着,睡觉的时候突然被吵醒,那叫一个痛苦啊,愤怒啊,可是听到赤木高雄的报告,也傻了眼,就算是想要痛苦,想要愤怒,也只得忍了。 野山益朝想了片刻,说道:“这件事情我们不能够私自见面,但听那吉田政成报告说也是这个意思,我还是先去报告给殿下,嗯,他们的队伍也忒大了一点,将他们监视起来,接那个女家主到营地中歇息一番。” 赤木高雄一听又是一阵称赞,又是一阵高喊高明。 长福院知晓具体情况后如何愤怒如何恼怒,此事不表,只得等待着政衡的消息传来。 ! 第二百三十章 媚术(下)更新啊 全文字无广告 第二百三十章 媚术更新啊 自认为聪明与美貌绝伦的长福院在还没有见到政衡之前就几乎得罪了伊达家上上下下几乎所有的重臣,上至被吵醒的野山益朝,下至倨傲的吉田政成,几乎所有人对于这个自称是诹访神社的现任女主,还有伊达政衡有那么暧昧关系的长福院感到恼怒而又难以言喻,谁让她有可能是他们未来的女主人之一。[] 全文字无广告 躺着也中枪的政衡一点也不清楚诹访山城外发生的事情,他处理完了成松山城的政务后就劳累的睡觉了,打着旱雷一般的鼾声呼呼睡了过来。次日,清晨的本川乡,太阳像一位披着薄纱还没睡醒的年轻少女,笼罩在一片苍茫的雾霭中,氤氤氲氲,朦朦胧胧,多彩绚烂,那秀美的轮廓让人不禁产生意欲一睹芳容的冲动。 片刻,朝阳终于挣脱了云海的束缚,喷薄而出,霎时,万道霞光沐浴着大地,如同晶莹的珍珠熠熠生辉,就像散发着七彩光芒的夜明珠,冉冉而升的太阳光芒万丈,飘然洒落。 清声咳嗽,难以承受炎热的夏日,政衡从舒适的睡眠中悠悠醒觉,眼睛依然紧闭,只是拉开被褥,敞开胸膛,散发着身体里面散发出来的热量,冒着热气的汗渍布满胸膛,下意识的想要摸一把汗渍,手却有一些麻木,眼睛缓缓睁开。他右手抱着一团软绵绵白腻腻的,挤压在腰间的两团饱满的东西紧紧的半压在他的身子上,变成了变形的皮球,一颗红润黄豆大的露在外面,另外一颗挤压在身下,右手转了一下手腕,摸住了她那右边的饱胀的东西,揉捏了一下。 政衡的嘴角缓缓的撇了一撇,这女子乃是吉田盛秀的正室夫人土桥夫人,当日他没有带吉冈唯行军,而且将土桥夫人带在了身边作为侍妾。土桥夫人缓缓醒来,眉头轻轻的皱了皱,低低的呻吟道:“殿下醒来了嘛?!”很温柔却也是很生硬。 政衡再一次搂住了土桥夫人软乎乎的身子,嘴在土桥夫人的脸上、脖子上不停地轻吻着,双手在土桥夫人身后一边磨娑着土桥夫人圆鼓鼓的屁股。土桥夫人闭着眼睛,软绵绵地在政衡的怀里承受着政衡的抚摸和亲吻,娇嫩软滑的小舌头也任由政衡亲吻吮吸。 土桥夫人的脸色早已经红润无比,半推半就的说道:“天刚刚亮,您还有许多政务要忙,不太好?!” 政衡嘿嘿一笑,双手开始在土桥夫人的身上乱摸起来,然后命令道:“坐上来!”土桥夫人羞涩的扭捏了一下然后翻身坐在了政衡的腰上,磨娑了两下没有摆正姿态,她顾不得淑女的样子,手从她的身下伸了过去,握住了分身,轻轻呢喃了一句,虽然早已经用身体来量过了它的大小,可是真正握住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惊讶了一下。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土桥夫人早已经不是一个青涩少女,也不是第一次握住男人的东西,可是吉冈政秀的和政衡的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让她的心里和身子不由得颤抖了起来,摆正了位置,立即放开了手,立即感到了一阵涨实的感觉从身子重传来,政衡和土桥夫人的喉咙里不由自主的同时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 轻轻动着,那蘑菇似的东西在土桥夫人的身体里不停地蠕动着,土桥夫人开始呻吟起来,一边喃喃的说着话,一边哭也似的呻吟着,低声喃喃着:“殿下……殿下……不要……不要……” 两人缠绵了将近大半个时辰的时间,政衡长呼一声浊气,匆匆的爬起来穿上自己的铠甲,刚一起身腿不由得发软,他一点也没有避讳自己的起身。土桥夫人羞涩的望着他,用被褥盖住了自己丰满的身子,似闭似睁着眼睛瞧向了再一次硬朗起来的东西,羞涩万分,政衡恍然,轻轻笑了一声,望了一眼身下还晃悠着的分身,好粗大的分身,回到床上将她抱进怀中,笑道:“害羞什么?刚刚都摸过了。” 土桥夫人轻哂道:“殿下颗不要乱说话,奴婢颗什么都没有到过,只是轻轻的那样了……” 政衡觉得她那副娇羞模样实在是有趣极了,情不自禁的笑道:“睁开眼睛,我已经穿好内衣了,帮我穿上铠甲。”哎,铠甲笨重,他一个人还真是难以穿上,现在又是战场上,不穿铠甲出点小意外该如何是好?! 土桥夫人强撑起身子,匆匆披上了一件和服,拢了拢乱纷纷的长发,回头着在榻榻米旁瞧着他的政衡,走了过去,深深的接了一个吻,然后软绵绵的帮起政衡穿上了铠甲。 正当时,门外有声音:“殿下,草间四兵卫有事求见?”是岩濑小五郎的声音。 政衡轻轻吻了一下土桥夫人的额头,手伸进土桥夫人的和服斜口内抚摸了一把柔软而又有弹性的胸脯,笑着说道:“你继续休息吧!”说着想着门外走去,土桥夫人早已经躲在了被褥当中,着政衡的背影,她缓缓闭上了眼睛,低低的说道:“战国乱世女子是无法独活的,必须要依靠强大的男人才能够生存下去,您显然是最为强大的男人,只要您愿意收留奴婢,奴婢愿意一直陪伴着您。”吉冈盛秀本就和她的关系不睦,要不是她还有点利用价值,也不会迎娶她为正室夫人,床邸之事更是不美。 政衡走了出去,到草间四兵卫果然跪坐在一旁,恭敬地拜倒在地,行了武士最重的礼仪,匍匐在地,然后说道:“下臣草间四兵卫拜见殿下!” 政衡笑了一笑,说道:“四兵卫,几日不见生分了,还不起来,与我谈谈你来成松山城有什么事情,现在四周的情形如何?”他的话语虽然还是和善,可是语气中不免带有一丝不满的意思,草间四兵卫以前见他的时候都是相当随便,现在却是如此生分,让他有点不习惯。 草间四兵卫楞了一下也就不再做作,跪坐在一旁,说道:“是,殿下,现在局势已经非常明显了,刚刚从诹访山城中得到情报,城内的粮食早已经告罄,不用再过多久就能够不战得胜,还有猿挂城方面,三村家亲和庄高资还在对峙着,最新得到的情报是佐井田城已经和解了,植木秀长率一千二百足轻入驻松山城,显然他们已经得到了我们这里的情报,将驻留在伊达领边界上的兵马全部拉到了松山城。” 说着慢慢将他得到的情报说了出来,果然如政衡所预料的那样,松山城方面承受的压力巨大,在面对得到了毛利元就直接支援的三村家亲的步步紧逼下,松山城方面只能够节节败退,只不过现在猿挂城因为庄军的奋勇抵挡还在庄军的手中没有陷落,不过据观察如果没有外力的介入,猿挂城陷落只是时间的问题,一旦猿挂城陷落,庄家的军队就会元气大伤,只能够退守松山城,其他地盘将全部落入三村家亲的手中,这也是为何庄家苦苦支撑的缘由。 两人谈论了片刻,草间四兵卫很快就转到了诹访山城的事情上来,他很暧昧的将长福院的事情说了一下,当然吉田政成和野山益朝的态度也是没有任何添油加醋的解释了一下。 政衡听到自己躺着也中枪,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在长福寺见到的美丽尼僧,突然感到了些许的疑惑,昨日一早他还见过长福院,今天就在诹访山城碰到了她,立即对这个女人下了一个定义:“一个愚蠢而野心勃勃的女人。” 听到政衡的定义,草间四兵卫轻轻舒了一口气,和声问道:“殿下,长福院一大早就浩浩荡荡的向着成松山城来了,与臣下是前后脚到达成松山城的,现在请求见面。” 政衡微微眯了眯眼睛,嘴角撇了一下,说道:“浩浩荡荡?!让她在客厅等着,四兵卫,与我一同前往外面与大家吃过早餐早说,嗯,还有将那百余的女子全部充入军妓营,哼哼。”说着向着外面走去,草间四兵卫亦步亦趋的跟随。 吃过早餐,等到身子不再疲倦,便带着草间四兵卫和岩濑小五郎向着客厅走去,门没有关严实,他站在了客厅门口,停住了脚步,只见得一个丰盈的娇躯正弯着腰,背对着门在做着什么,丰满圆润但绝不硕大的臀部鼓鼓的向上翘起,那完美的形状呈现两个半圆形,甚至在扭动的时候轻轻摇晃,诱人之极。 政衡盯着那丰满的美臀,心中还真是有些冲动的感觉,但是他刚刚和丰腴的女子疯狂了一把,身子早虚,现在就算是赤果果的摆出各种撩人的姿势他也是没有办法再想要做那件事情了,而且这个刚刚被他下了愚蠢而又野心勃勃的女子,立刻他稳下了心神,笑着说道:“女禅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快请坐,请坐。” 长福院回过头,见是政衡,温柔的笑道:“伊达侯来了啊!”说着柔了柔的笑了一声,让她本就秀美绝伦的脸庞更加美艳,虽然年岁早已经不小,但是她的肌肤却如同小女孩一般雪白娇嫩,更是比小女孩多了成熟妩媚。 无法否认,政衡躯体里对于这样的女人非常感兴趣,只不过他的理智告诉她,眼前这种野心勃勃的女人不适合他,微微笑了一声,扭头对着外面站着的两人说道:“岩濑小五郎,去请陶山真兵卫、清河笃太郎、荒户骏河守、马醉木山城守、镰臼筑前守前来与我一同谈判,草间四兵卫在旁边陪同。” 长福院原本以为她的笑容暗示政衡会主动,可是没有想到政衡却像是一个正人君子一般不解风情,让她感到了些许的厌恶。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内容结束~-- 第二百三十一章 尾巴(上)二更拜上 全文字无广告 第二百三十一章 尾巴二更拜上 本川乡苍木山脚下的一座古老的城堡上,竹二羽飞雀家纹的旗帜,在微风中哧哧地飘着,红色的太阳,映照着城堡下的土地上,显得黑红黑红的,夹杂着黄绿色的土地,血腥而残酷。一个扛着长枪的足轻,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傲然神情,在城堡周围狭窄的甬道上巡回着。脚下的草鞋,摩挲在甬道上发出有节奏的哧哧声响。城堡内早已经换上了伊达军的足轻,原来的人们大部分放回了家中前去收拾早已经杂草丛生的稻田,还有一部分留了下来当做备用兵种驻守在了城下。[] 城内客厅,长福院原本以为她的笑容暗示政衡会主动,可是没有想到政衡却像是一个正人君子一般不解风情,没有给她一点儿单独会面乘机好好表现一番的机会,还让她深深的媚眼白白的浪费了。 听到政衡不解风情的一说,长福院那双饱含着云愁雨恨的眼睛,垂下来,低着头,用她丰腴细嫩的小手,拽着衣袖,好似一副小女人的样子,抬起头,眼泪汪汪的望着政衡,轻声说道:“伊达侯,为何不给我们一个机会呢?!”声音异常动听,甚至有一些妖娆,男人听到这种声音一定会有一种酥软的感觉,但是她的语气却是极其平和,如果是在花香鸟语之间听到这种声音,一定会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政衡显得懒洋洋的样子,走上主位坐了下来,从怀中摸出了一块方帕,轻轻把玩着凑到鼻尖嗅了嗅,方帕上有一丝淡淡的幽香,做出了一副享受的样子,也没有长福院一眼,但是他感觉到了那双妩媚的眼睛时不时地飘过来。 政衡微微笑了一眼,放下手帕,抬起头望了一眼长福院,眼中没有任何,平和的着她,清声问道:“你现在代表的身份是什么?” 长福院用一双饱含深情的眼睛,直盯着政衡,娇媚的让人全身酥麻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甚至带有一种特有的魅惑的语气,极其撩人,说道:“伊达侯好不解风情,妾身远道而来,想要与伊达侯好好谈谈,还要让旁人来打扰我们,妾身好不伤心。”说着故意轻轻拍了一下自己丰满的胸脯,饱胀的东西禁不住轻轻晃动,荡起炫目的乳浪。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政衡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悦,轻轻敲击了一下膝盖,右手举起了手中的方帕,说道:“你知道我手中的是什么东西嘛?!” 长福院眼见得自己无往不利的魅力在此时此刻一点也不灵光了,魅惑的笑容挂在她的脸上,沉默的望着政衡,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也清楚那样的东西一个男人是不会拥有的,只有女人会使用,还是一个有品位的女人会使用,从政衡刚刚品味的模样来这个女人还是政衡的女人,她只是一如既往的用她那撩人的目光望着政衡,没有说话。 政衡用手指在方帕上摩挲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没错,这是一块方帕,来自女人的一块方帕,来自我的女儿的一块方帕,她知道她代表的身份是什么,你知道你代表的身份是什么嘛?!如果你也和她一样的话,我们可以深入浅出的好好聊聊。”说到深入浅出的时候语气有点怪异,眼神肆无忌惮的自上至下扫过长福院前凸后翘的火辣身材,笑容更是露出了的姿态,笑了一会再一次恢复了原来的正人君子的模样,好似刚刚小人姿态并不是他一样。 长福院沉默着。 她先入为主,对于男人特别是对于野心勃勃的男人来说向来都认为是一个用填满的家伙,只要她摆出一副欲拒还迎的撩人姿态后,不管是草包,还是聪明人,都回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这种自信她还是拥有的,在来成松山城的时候她还是自信满满的,哪里想到会碰到这种异类,不由得信心渐渐丧失。 政衡没有继续去打击她的信心,到她似乎已经不再用她那让人无法忍受的目光撩拨的时候,便将方帕塞入了铠甲当中,淡淡的笑道:“长福院,既然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那么现在的局势已经非常明白了,诹访山城粮食告罄,就算是想要继续笼城下去也是没有办法了,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让诹访赖诠率领众人今日午时来见我,跪献城堡,否者的话但凡诹访神社出身的男子全部屠杀,女子全部充入军妓。” 说着停顿了片刻,政衡注视着冷冷说道:“你也不例外,如果你现在还在长福寺的话没有急着想要成为诹访神社的总社的话,让我感到了警觉的话,我们或许还有深入浅出的一天,只是很不幸的是你自己将自己送入了深渊当中。” 长福院听到政衡如此无情无义的华语,脸上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恨恨的说道:“你真的如此无情嘛?!”神情一下子冷淡了下来,她已经彻底明白了,这是一个男人当中的异类,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领地家族的真正的乱世强人。 听到长福院说出如此傻话,政衡突然哈哈大笑了数声,摇着头晃着脑袋,说道:“我又与你有什么情可讲,难道就是因为将本阵放置长福院一晚,哈哈,借宿之情,哈哈,我还了你便是,等到平定了那诹访山城,我便出资将那长福寺修缮一番,如何?!哈哈,没有想到世上还有自我感觉如此好的人啊,难道就因为将本阵放置在长福寺一夜,你就能够吃定了我,哈哈,真是笑死人了,笑死人了。” 刚刚来到门口的陶山真兵卫和清河笃太郎听到客厅内传来讥诮的笑声,又听到政衡的说骂声音,互相了一眼,心中不由的放下了心思,他们也以为那长福院与政衡有那暧昧关系,生怕政衡一不小心中了美人计,坏了伊达家的大事,哪里想到是那女子不知好歹不知廉耻的故意表现的暧昧关系,让旁人认为她乃是政衡的禁胬,原来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政衡抬眼到已经走到门口的陶山真兵卫和清河笃太郎,笑着摇摇手说道:“来来来,一同坐下。” 陶山真兵卫和清河笃太郎刚刚坐定,荒户升贞、马醉木景佐和镰臼赖重便联袂到来,了一眼陶山真兵卫和清河笃太郎,他们清楚这两人方才是伊达家真正的核心人物,又了一眼那女子,眼露疑惑,他们认得这女子正是那长福寺的主持,只是不清楚为何也会出现在客厅当中,只得摇了摇头走了进来坐在下手。 政衡摆了摆手,说道:“真兵卫,笃太郎,我已经听那草间四兵卫说起诹访山城粮食告罄士气全无早已经快要自我崩溃,你们两人身为攻略诹访山城的主将,说说你们的法如何?!”他说道诹访山城粮食士气的时候故意声音大了一点,长福院不由得抬起头来再次用那哀怨的眼神瞅向他,他倒是一点也没有任何感觉。 陶山真兵卫听到政衡问起诹访山城的事情,抬眼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长福院,倒是没有在意,回道:“是的,殿下,草间君说的不错,诹访山城内人口数量大约在三千到四千之间,人口众多,就算是每日吃一口米粥大量粮食,这诹访山城本就依靠着三村军上野部的粮食供应,否则早就供给不上,现在怕是早已经告罄,忍饥挨饿士气能高才怪,臣等本想等到饥饿难耐的时候就迫使诹访山城开城投降的,哪里想到殿下如此快速就成功从神代川绕道而来,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殿下的五日之约到今日方才四日。” 清河笃太郎点了点头,也是一脸的崇敬,说道:“正是如此,臣等据守诹访山城外,屡次击败来袭之敌,迫使本乡川不停地招募强拉青壮,更是迫使上野伯耆守抽兵前来,他们的粮食快要告罄,就算是越山城的粮仓怕是也快要见底。” 政衡微微笑了一声说道:“不是快要见底了,是已经见底了,不过据那几个臣服的城主所说在那坂本乡还有一点余粮,不过,只要过了金秋,我们就不差粮食多养活本川乡的这几千人口,不过还需要谨小慎微,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战后的本川乡了。诸位,应该奇怪为何会有一个女子旁听,她就是诹访山城派来的使者,据闻乃是先代诹访神社总头目的嫡女,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让诹访赖诠率领众人今日午时来见我,跪献城堡,否者的话但凡诹访神社出身的男子全部屠杀,女子全部充入军妓。诸位还有什么补充的。” 陶山真兵卫和清河笃太郎已经听到了政衡和长福院的对话,只是有点小小的意外,没有多做评论。倒是荒户升贞、马醉木景佐和镰臼赖重三人小惊了一把,他们本以为这个女子和政衡有点小暧昧,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关系,眼镜布有自主的瞥了一眼脸色一下子苍白下来的长福院。 正当长福院想要最后据理力争一把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声粗壮的声音:“我要见小姐,我要见小姐,小姐,小姐,你让开,混账?!”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内容结束~-- 第二百三十二章 尾巴(中) 全文字无广告 第二百三十二章 尾巴 政衡第一次说出要诹访山城投降的条件的时候,是在两人单独谈话,或许还可以认为是吓唬吓唬她的,想要让她就范两人成就好事。现在当着众人的面第二次说出同样不解风情甚至于绝情的话语来,长福院的心不由得彻底沉到了底部,暗忖道:真是绝情啊!瞧他和她说话时候的神态、语调,跟仇人似的,装的大大方方,自自然然,好像两人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其实本来就没有任何的关系,一直都是长福院自个儿自作多情,以为一切男人都必须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而已。[] 在这种大方、自然力,不仅仅说明政衡在大是大非面前对她没有任何意思,也许还在心中不停地嘲笑着她的可笑可悲。但是长福院绝对不相信政衡会一点情面都不讲,只要他是一个有感情的动物,她就有办法把他猎取到手。 在男女情爱方面有着丰富经验的长福院,只相信一句俗话,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一个山间的土财主,哪里过得了她这个美人儿的手心。 长福院听到政衡如此决绝的话语,轻盈的扭动了一下身子,她的丰满耸起的胸部和臀部,给她苗条的身材所带来的那种曲线的美,是诱人的。她脸色有点儿苍白着朝他笑了一笑,她的笑,也是非常诱人的。 她相信用这种细微的动作,定然能够引起政衡的冲动,只要让她到一丝,她就能够做下一步的动作,好说出下面的话来,这种动作,是专门为了能够打开他的情爱之心的门扉,诱发他的感情,使得他的勃动,而精心设计的。 但是,政衡到她的撩人的姿态本来还有点滴的好感在她有点儿过分的表现下,眼中从不悦变成了厌恶,是的,一种自然而然的厌恶,一种对于不能够认清自我的人的厌恶,他自信自己并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男人,说是刚毅其实是他的一种心理暗示而已,最多的是利用他的气势让他的外貌起来不再丑陋。 一个失去了一只眼睛的男子要说他好其实就是一种虚伪。他连自个儿都明白,要不是他是伊达家的家主,拥有着近乎传奇色彩的经历,没有那个女子会主动与他发生交集的,哪里还有会有女人对着他做那欲拒还迎的动作。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他现在拥有的女人,佐纪是走投无路投入他的怀抱的,宫原里美是因为宫原丹波守好伊达家的发展,伊势樱和吉冈唯更是强迫联姻的,那土桥夫人和佐纪的情形差不了多少,都不是特别心甘情愿和他好的。 正当长福院还想要求饶一番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一个粗声粗气的急切嗓门响起:“小姐,小姐救命啊!让开,可恶,你摸老娘什么地方啊?!”又听到“砰”的一声,一名小个子下级武士踉踉跄跄的顿时出现在正门口,噗通一声,一屁股就坐在了门口地板上,嘴中“啊呀”叫了一声。 客厅中的人们脸色俱都阴沉了下来,长福院的脸色更是苍白,她听出那喊救命的声音的主人正是她的两健妇保镖中的一员,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声音会如此急迫,要喊救命,难道发生了什么其他的变故,眼睛不由自主的瞧向了坐在上首位置的政衡,到政衡冰冷的脸色不禁吓了一跳,好可怕的眼神,好狰狞的外表,原来脸上露出笑眯眯的时候还没有发觉脸庞会有如此狰狞。 政衡低声喝道:“岩濑小五郎,到底出了何事,竟然有人胆敢吵到这里,你,就是你,你的武器是干什么用的,将那推搡你的羞辱你的敌人给我砍杀了,难道连这点用处都没有嘛?!那我要你何用。” 跌倒在地的下级武士听到愤怒的政衡说出如此决绝的话出来,脸上一阵绯红,咬了咬牙齿,回头跪倒在地,拜道:“下臣明白,还请殿下谅解!”说着回身抽出太刀,恶狠狠的说道:“混账东西,竟然让大爷受辱,受死吧!” 长福院听到健妇保镖的焦急求救声,立即站了起来,直视着政衡,终于不再假装柔和妩媚的声音,而是用她尖锐带着冰冷生硬的语气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的人要喊救命,还请伊达侯给妾身一个交代,否则就算是陪上诹访山城四千余条性命,要与伊达家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政衡的脸色从阴沉转变成了一副淡然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着长福院,说道:“来这一次你是找对了身份,只不过有点晚了!陶山真兵卫,令你率领二百人驻守成松山城,荒户骏河守,马醉木山城守、镰臼筑前守,令你等率领本部辅佐陶山真兵卫,松道弥二郎,你率领百人队前往诹访山城外军营,告诉野山宫内少辅,让其率领本部严防死守,并在营前设粥棚,若午后诹访山城还不开城投降,便立即放弃对诹访山城劝降,但凡诹访神社出身者男子全部扣押,女子充入军妓营,其他人等可酌情放归家中。清河笃太郎,你立即与我一通率领余下兵马随同降兵一通前往越山城,开始对宇治乡进攻攻略。” 长福院脸色苍白,手不停的颤抖,嘴角抽动着,她没有想到刚刚说出狠话,政衡便说出了更加狠戾的话语,她虽然不知道诹访山城的具体情形,可是也明白诹访山城现在定然粮食告罄,足轻们早已经饥饿难耐,这个时候若是闻到粥的香味,定然会出现大面积的逃兵,诹访山城必然不战自陷。 那小个子下级武士提着一颗血淋淋的首级出现在了门口,跪倒在地,满身血污,只有眼睛发出炯炯的火光,猛然低头道:“殿下,下臣平野次郎会用武士的方式来洗涮自己的耻辱,还请殿下原谅下臣。” 政衡望着这个小个子下级武士平野次郎,脸上郑重的喝道:“混账东西,如此小小的羞辱就要自杀谢罪,你对得起谁,对得起我嘛?!留着你这条性命,给我斩杀任何挡在我面前的敌人,还有记住,任何羞辱伊达家的敌人,不管是谁,都用你手中的刀将他劈成两段,这是你的使命,也是所有伊达家武士的使命,明白了没有。” 平野次郎猛然低头,拜倒在地,热泪盈眶的喊道:“下臣明白,下臣的刀是永远伸向挡在殿下前面的敌人的。” 政衡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摆摆手说道:“下去吧!将那颗肮脏的东西扔到那堆京观上去,不要弄脏了伊达家的城堡。” “是!”平野次郎再一次低头应是,然后提着首级向着院门外走去。 站在一旁的众人全都热血沸腾,只有长福院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完全失去了刚刚来到时候的那幅妩媚动人的模样,手指着那原本以为可以手到擒来定然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政衡,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政衡回头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长福院,脸上没有任何怜悯的表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已经清楚这个女人的本性,她的野心之火比许多男人更加强烈,只是她的手段却很不高明,还没有弄清楚现在的局势就愚蠢的想要凭借着自己的身体来掌握大权。如果这是承平时代,或许这样的女人能够有可能成就一番事业。可这是战国乱世,战国乱世是一个男人张扬个性的时代。那些搅动天下风云的聪明女子一般都是以依附强者的身份出现的,毛利元就之妙玖,丰臣秀吉之宁宁,前田利家之阿松,山内一丰之千代,她们都为了各自的丈夫和夫家竭尽所能,另外那些没有自知之明依靠着外貌闻名的女子大多没有好的下场,比如连死两任丈夫焚死在北之庄城的天下第一美女阿市和她的烧死在粮仓内的女儿淀姬,以及婆媳关系搞得很僵导致德川家康不得不逼杀的筑山夫人。 政衡冷笑了一声,讥诮的问道:“长福院,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事情,再过一个半时辰就要到午后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投降的越早,对于你越有利。如果早一点投降的话,我或许会宽宏大量的放过诹访神社一马,毕竟本川乡诹访神社是备中国的本社所在地,不僧面也要佛面,据传诹访神社在信浓的总本社早已经被甲斐之虎武田晴信给捣毁了,我可不想到备中国的本社也和总本社一样的命运。” 他也不是非常清楚信浓国的诹访神社是在什么时候被武田信玄捣毁的,不过应该是在这段时期。 长福院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出的成松山城,来的时候浩浩荡荡的百余人,走的时候跟在她身后的只有一个老嬷嬷,若不是老嬷嬷实在是丑陋不堪,早已经被那些饥渴难耐的冒着绿光的足轻剥衣扒裤吃得不剩下什么了。 好一会儿长福院顾不得矜持,然后转过头来对着成松山城的方向,破口大骂道:“伊达政衡,你也别得意,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若不杀我,我与你势不两立。”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内容结束~-- 第二百三十三章 尾巴(下)完成二更 全文字无广告 第二百三十三章 尾巴完成二更 长福院顾不得矜持,然后转过头来对着成松山城的方向,破口大骂道:“伊达政衡,你也别得意,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若不杀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我与你势不两立。”恶狠狠地发下了毒誓,她再一次陷入了失魂落魄当中,不能自拔,一会儿失魂落魄一会儿破口大骂。[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惊魂未定的老嬷嬷一听到长福院站在人家门口泼妇骂街,这不是找死不是,心中不由的一紧,立即上前拉住了长福院。哪里想到长福院不再失魂落魄了犹自大骂不已,从伊达家的十八代祖宗骂起骂到了政衡的七大姨八大妈的侄子的外甥的女儿的身上,越骂越是起劲。 老嬷嬷突然到了两名身穿轻铠防具的男人突然朝着他们这里了过来,听到那脸上蒙着纱巾的女子竟然痛骂他们崇敬的伊达家主,心中不由的恼怒,其中一人大声喝道:“混账东西,给我站住!”说着两个男人就朝着她们站着的地方走了过来。 老嬷嬷吓了一大跳,还好她忠心耿耿,没有撇下长福院独自逃走,拉住长福院惊呼道:“小姐,小姐,不要骂了,快跑,快跑,跑回诹访山城去,快,老奴来抵挡一二。”说着从地上拾起一根柴火棍,挡在了长福院的身前,表现出了一副忠心护主的忠狗模样。 长福院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景,刚刚她是义愤难填神经质的想要发泄一通,竟然会在伊达军大军所在成松山城外就骂骂咧咧起来,正如政衡所说的那般她是一个愚蠢而又野心勃勃的女人,还真是说的没错,脸色更加苍白,遮挡在纱巾下倒是没有人瞧见,手脚颤抖,早已经顾不得什么矜持啦。她明白老嬷嬷是抵挡不了几下两个武士的夹击的,不过很长时间,他们就会追上来的。 她想到了逃跑,逃离这个可怕的世界,啊呀一声,向着身后的原野中狂奔而去,她害怕极了,逃入了一个小树林当中。 朝着两人靠近的男人,在距离面前五六米处随即停下,一个身形高瘦的手放在刀柄上,另外一个满脸胡须矮胖的手持长枪,互相对视了一眼,嘴角讥诮的笑了一声,好似一切都在掌握当中一般,倒是没有前去追击。 高瘦的男人没有逼迫上来,停下了脚步嘲弄的笑道:“婊子养的烂货竟然想要勾引殿下,就凭她也配,真是吃饱了撑的,哼哼,老忠狗,你倒是忠心耿耿,不错,不错,那么就放你一条生路吧,哥们,我们走!” 胡须矮胖男扛起长枪,抬头望了一眼那远去的狼狈不堪的身影,也是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吉田太郎那个家伙竟然会被这烂货气得专门派了心腹过来,让我们好好瞧瞧,若真是殿下的女人,那就算了,若不是,嘿嘿,吉田太郎可不是一个吃亏是福的忠厚人啊。你说我们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他起码得请我们吃一顿酒吧?” 高瘦男嘿嘿的摸了摸下巴,说道:“最起码两顿,一人一顿,嗯,不过这个恶臭娘们长得倒是妩媚动人,前凸后翘的,要不是……还真像快活快活……听闻殿下有一句话真是妙语,一个愚蠢而野心勃勃的女人,竟然以为诹访山城的人们会听她一个女人的话,嘿嘿。” 说着两人向着成松山城的城门走去。 老嬷嬷愣愣的着离开的两人,突然哇的一声瘫坐在地上嚎哭起来,一个老妖婆嚎哭的声音异常的诡异恐怖,若不是光天化日之下的话还真会吓坏小朋友的,哭了一阵,口中咕哝道:“可恶,可恶……” 不知道要说什么。 哪里想到高瘦男和矮胖男是离开了,老嬷嬷瘫坐在地上没有力气起身,那长福院向着诹访山城的方向跌跌撞撞的跑着,跑得大气不敢喘,小气接不上,那个难受啊!耳中听到呼呼的风声,似乎有千军万马在背后追赶着她,使得她不停地跑动着,是的,现在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逃跑。 诹访山城快要到了。一队十几人的小队出现在了她逃跑的路线上,那队小队并不是伊达军的直属兵马而是刚刚降服的降兵,也就是说成松山城降服的一支兵马的兵马,重新招募后成为了伊达军的辅兵。 小队的小队长甚三郎正了无兴趣的巡逻着,突然一名眼尖的足轻指着那道影子,确切的说是一道女子的影子,大声喊道:“队长,女人,是女人,是漂亮女人。”甚三郎用手掌啪得一声拍在了这足轻的脸上,恶狠狠的喊道:“叫什么叫,本来她是自投罗,现在倒好提醒了她,快,追上去抓住她,大爷我吃肉,你们喝汤。”说着朝着那道女子的影子跑去,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和女人亲热过了,心中的欲火早已经火热。 那足轻擦了擦脸庞,委屈谦卑的一笑,跟随在甚三郎的身后追击着。长福院哪里想到逃出虎洞又入狼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尽快逃入诹访山城为好。 甚三郎嘿嘿冷笑道:“想逃,没有那么容易!”刚刚两人不是真心追赶,他是色胆包天,体力明显比长福院要高了许多,跑路的步伐也大,一下子就拉近了距离。 长福院恐惧得不敢回头,终于转进了诹访山城的南山脚,向着山上爬去,诹访山城附近除了时不时出现的伊达家的巡逻哨兵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人影,慌乱当中,她的和服挂在了树杈之上,情急之下和服撕裂,露出了丰腴的大腿,细嫩的腿上早已经血迹斑斑,刮痕累累。 一名足轻淫荡得笑着扛着长枪向着山脚跑去,嘿嘿笑道:“哈哈,老大,这是诹访山城的南山脚,是没有办法上城去的,嘿嘿,是不是……” 甚三郎嘎嘎笑着揉搓着双手,一副等不及的死样,脚步不停也已经到了山脚,拾起那碎裂的和服布条,凑到嘴边嗅了一嗅,笑道:“嘎嘎,好香的香肉啊,我能够吃到白白嫩嫩的细皮嫩肉了,当然不会忘记你们的,等一会抓住后,大家轮流上马!” 长福院连死的心的都有了,心中再一次恨上了政衡,一切都是政衡害得她如此狼狈不堪,要遭受他人的羞辱,极端的羞辱,忍着腿上的剧痛向着山上跑去,身体极度虚弱,哪里还有力气爬上去,倒在了地上。 听到身后不断逼近的脚步声,和色胆包天的淫荡笑声,长福院绝望的用手臂支撑起上半身,向前艰难的爬行,尽管她知道腿上的伤已经让他逃脱的可能性变成了零,但是她还是不想放弃任何希望。 甚三郎低声命令道:“这里毕竟是在诹访山城的范围内,虽然士气全无,不过还是小心为妙,抓住后马上离开,不要耽搁时间。”说着率先冲了出去。 绝望当中的长福院打算做最后一搏,用乞求的口气说道:“你们想要干什么?知道我是什么人嘛?不要,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正当两名足轻上前抓住长福院的双手的时候,长福院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流下了绝望的清泪。 “是谁,可恶,这里怎么也会有伊达军的巡逻兵,还好,敌人只有十几人,上,杀了他们,然后逃出去。”一阵声音在长福院的身后传来,然后就是一阵兵刃的敲击声和丧命前的哀嚎声。 “是长福院夫人,是她,她怎么回事情?!”一个不那么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然后就感到身上有一张大手摩挲着,揉捏了几下,然后就是一阵各种各样的手掌揉捏的感觉,再一阵揉捏下跌宕起伏下。 当长福院再一次苏醒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来到了诹访山城内的评定会议室,她身上早已经穿上了一件不甚合身的和服,太小了,使得胸前一对饱胀的东西紧紧地撑着和服,连的形状都印在了和服上。 会议室中坐满了人,他们瞧向长福院的时候都露出了色迷迷的眼神,那诹访高继下意识的注意到了她那身不甚合身的和服,一对平常难得一见的实在是让他叹为观止,转眼到众人的目光,咳嗽了两声,说道:“长福院,您出使伊达家,为何会如此狼狈不堪的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生命和面前在场的人们全部选择了前者,只是大家的目光还是不由得瞧向她的胸前。 长福院一听到这里就立即嚎啕大哭起来,哭声中充满了对政衡的怨恨和自己的命运的绝望,最后说出了政衡开给诹访山城的条件,还说了许多关于政衡的话。 诹访高继挥了挥手,让人将长福院拉出去,然后对着众人说道:“本以为这个女人和伊达政衡有暧昧关系,哪里想到是我们自作聪明多此一举,哎,竟然会相信一个愚蠢的女人的话。现在倒好,局势已经变得无法挽回了,诹访神社已经完了,听那伊达政衡的意思,他是要诹访赖诠的性命,我们并不是没有活下去的机会,只要能活着,一切都有可能!” 长福院绝望的拖出会议室,口中呢喃道:“诹访神社完了,完了……” 七月十八日午时后,诹访山城开城投降,诹访赖诠切腹谢罪,诹访高继率众人出城跪降,野山益朝、赤木高雄两人留下处理本乡川降兵外,其余人等齐聚越山城,开始对下一步行动开始部署,伊达家一统阿贺、哲多两郡,开始下一步的军事部署。 同日,植木秀长率军攻克猿挂城对岸要城妹山城,与猿挂城遥相呼应,终于稳住了阵地,庄为资再一次来到爱岩山温泉休养。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内容结束~-- 第二百三十四章 击鹤(上)来必更 第二百三十四章 击鹤来必更 七月十八日随着诹访山城的开城投降,遣返了大量的农夫和贱民后,剩余的数百名诹访神社出身的男男女女全部押送回了石蟹山城。仅仅耽搁了两天时间,政衡就从越山城出发沿着本乡川向着下游地区走去。上游属于哲多郡,下游就属于川上郡了,其实说起来那越山城的位置应该算是哲多郡的地界,只要越过越山城,过个一两里地路的话就算是川上郡了,只不过这里算是哲多郡和川上郡的边界地区,这个时代的人们也没有那么多的考究,也不会在郡与郡之间放置什么路牌之类的告示,就算是古有告示也早已经随着时代的变迁幕府的更替隐匿在历史的洪流当中去了。[] 借上野伯耆守的光,一路上都是了无人烟,没有任何敌人前来阻击他的队伍,也没有任何土豪国人前来晋谒,队伍刚刚走出了三四里地路终于到了人烟,很幸运的这人烟并不是三村家派遣来的敌人,很不幸的是他们也不是当地的百姓,当地的百姓都已经被上野伯耆守祸害惨了,大部分还在诹访山城和成松山城之间打转,不敢返回真正的家乡故土,前来迎接政衡队伍的就是伊达军的先遣军片山盛长一行人。 他们是在政衡进入本乡川的时候就得到了他的命令打通和川崎城的道路,与石蟹山城好联系一二,只不过谁也没有料到诹访山城和成松山城会如此干脆利索的一两日内全部开城跪降了,这是刚刚来到本乡川的政衡没有想到的,否则也不会派遣勇将片山盛长前去打通道路去了,若是由片山盛长代替岩濑小五郎守住前面几阵的话,伤亡也不会那么大了,竟然会伤亡三十多号人。世事难料,政衡没有想到,他人也不可能想到,诹访山城和成松山城的人们也不会想到战事的变化比变脸还要快,快到没有人能够预料得到。 政衡在入住成松山城后立即就明白了一件事情,战事快要结束了,他一面命令刚刚开城投降的上野伯耆守的麾下将领们写信派人前去接受他们的城池,一面命令已经在旗山城得手的片山盛长为前驱沿着本乡川向着下游而去,也就是说越过边界线向着川上郡前进,为伊达主力大军到来打开对川上郡的通道。 湛蓝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盛夏的骄阳就象一盆悬挂在头顶的炉火,把白炽的热焰肆无忌惮地喷撒向大地。稻田早已经杂草丛生,没有收拾浇灌的稻田中本已经开始结穗的水稻在酷暑下低下了头,把痛苦地呻吟让偶尔拂过的微风捎带去远方。两侧的山梁上的树林间隐伏着不甘寂寞的夏蝉,不知疲倦地发出单调的滋滋长鸣。连那常常划破空寂叽叽喳喳的树莺也消失不见,不知道躲藏在那个旮旯洞里和它们的配偶度过难熬的夏日。 几头大小不一的野猪从树林间谨慎地探出头来,眯着小小的眼睛仔细的审视着不远处开始驻足停留的队伍,着那些常常用长箭来侍候它们的两脚动物在干什么。那缺了半边耳朵的野猪头领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伸直了脊背鬃毛,眯起的眼睛瞪大得望着前方的人群,只是稍微停顿了片刻,仿佛想到了那可怕的往事,刀光剑影下它的同伴一个个倒地不起,它的半边耳朵便是那场悲剧的后果,它立即发出了愤怒中带着恐惧的悲鸣炸窝般向着树林深处逃逸。 野猪逃得远了,在树林的一角出现了数十名身穿铠甲的武士拥簇着一名年轻的独眼男子正在向着这片小树林走来,那独眼男子正着这片山崖下的小树林,轻轻低语着什么,好似无意间了一眼那奔逃而去的野猪群。半边耳的野猪头领好似被那天敌盯上了一般,不敢停止它奔跑的脚部迈开它短小精悍的四条胖腿,在尘埃中彻底消失在了树林的深处,甚至都与它的同伴拉开了很长的距离,不知道它还能不能够继续成为这支野猪群的头目。 政衡微微笑了一笑,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野猪群,还是如此有趣的一群野猪,他来到这里实在是因为这里的位置非常不错,背靠猿神山、小吹山和天神山,正好处于本乡川和宇治乡的汇集点,沿着本乡川可以直接进入成羽川上游。过了成羽川便是伊达家的宿敌平川氏的领地,伊达信衡被杀的背后的主谋,三月前烧毁伊达家的城砦甲笼城的平川久亲就出自平川氏,平川久亲并不是平川氏的宗门,而是分家中势力最大的一支。转道向着鹤首城方向便是备中国甚至于倭国最大的铜山所在地,也是吉冈铜山的中心地带,最大最深产量最大历史最悠久的矿洞笹畝坑道,通过开铜区就到了宇治乡的腹地,白毛城、泷谷城、笹尾城、丸山城都地处于宇治乡,通过宇治乡的门户丸山城再过十余里地就到了三村氏的腹地,川上郡人口最多,经济最发达的地方,三村氏的主城三村家亲的居城鹤首城俯瞰着这片土地。 其实政衡所站着的位置在历史上的一百五十几年后会由德川幕府的代官为了更好的管理铜山便在这里修筑了管理处,名字就叫做西江邸,属于国家贵重历史有建筑物,如果有幸前往冈山旅游的朋友可以前去那里旅游,保存还不错的具有江户时代特色的建筑,有山城馆舍的风格,使人难免会联想到战国时代城砦的石垣。繁荣一时的印度红漆器也是由西江邸的第六代头目兵右卫门发明创造的。 塩津与兵卫与长地刑部少辅两人领衔到来,他们两人得到了政衡的重用,领地安堵不减反增,泷谷良佐和泷谷良重战败身死,泷谷氏灭门,泷谷城便在政衡的许诺下成为了塩津与兵卫的领地,那长地刑部少辅本就对与他抗争的中村城虎视眈眈,那中村城主正是最后殿军身死的小太郎,他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中村城的领地,一统西成羽相坂村,并且在政衡的许诺下,一旦伊达军攻破成羽川防线,西成羽长屋村和志藤用濑村两地便是长地刑部少辅的新领。 他们两人一开始或许还有少许的勉为其难,向着以后背负伊达家重新投入三村家亲的怀抱,可是自从得到了赏赐后,便一心一意的想着如何抵挡住三村家的反扑,将到手的土地紧紧的撰在手中,典型的小农思想,为了眼前的东西会拼了老命来捍卫。谁让他们数代人的梦想在他们的手中实现,就算是三村家亲到来也不会如此大方,前文说过三村家本身就是由一家一家的势力组成的联盟,三村家亲添为盟主而已,不可能将得手的土地交给刚刚投降的降臣的,他就算有那么大方,他下面的人也不会答应。 这也是为何两人得到了土地后会立刻转换门道,彻彻底底的投效在伊达家帐下的原因,他们太明白三村家亲麾下的那帮子人的德行了,到时候就算是倒戈重新回归三村家,伊达家赏赐的土地哪里还有他们的份,定然会用各种借口夺走,甚至他们原来的土地也会层层盘剥后所剩无几,连肉带骨头全部吞下。彻底投效的最大的原因是到了伊达军的强横,特别是政衡的传奇色彩让他们难以喘息,太传奇了,本来认为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合战,本来也是在旷日持久的合战的剧本中走着,用诹访山城和成松山城顶住伊达军石蟹部的大军,依靠着后面不停运送上来的粮食慢慢的耗死伊达军,谁也没有料到伊达军竟然会从背后出现,一下子打破了僵局,诹访山城和成松山城迅速败北。 政衡的个人魅力和他的传奇色彩的经历,还有他的战术战略把握,让塩津与兵卫与长地刑部少辅,还有跟随在他们身前身后的当地土豪们到了与三村家亲扳一扳手腕的能力。 塩津与兵卫与长地刑部少辅一前一后来到了政衡的面前,塩津与兵卫体力充沛,长地刑部少辅年老体衰,前来的时候是并行着的,来到政衡面前的时候变成了一前一后,惹得长地刑部少辅咕哝不已,要拍马屁也不是这样拍法。塩津与兵卫可不管着长地刑部少辅的感受,他早已经被政衡的个人魅力给折服,心中想着的都是如何博得眼前男子的信赖,成为进出川上郡的重要臂助,抬眼到政衡正注视过来,立即行了一个军礼,朗声说道:“殿下,过了那道山梁便是宇治乡吹屋村,臣下等人已经和片山权六大人一同前去攻克了小金山城,城内还有五百农夫和三百石的粮食,是刚刚从鹤首城转送来的,还意外抓获了想要逃跑的三村家亲弟孙兵卫亲成。” 政衡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会如此早的就碰到三村家亲的一门众,虽然早有预料,那吉良常陆守兄弟便是三村家臣,后来又干掉了上野伯耆守,进兵夺占宇治乡必然会引来三村家亲的反扑,不过他到现在还是没有想到第一个抓住的三村家一门竟然会是三村亲成。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后来继三村家亲、元亲父子之后的鹤首城主,备后福山藩家老三村家始祖三村亲成乃是三村家亲麾下少有的文武双全的人物。 ! 第二百三十五章 击鹤(中)二更完毕 全文字无广告 第二百三十五章 击鹤二更完毕 三村亲成,政衡没有想到会在这里擒获他,实在是意外之喜,情不自禁的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会如此早的就碰到三村家亲的一门众,虽然早有预料,那吉良常陆守兄弟便是三村家臣,后来又干掉了上野伯耆守,进兵夺占宇治乡必然会引来三村家亲的猛烈反扑,不过他到现在还是没有想到第一个抓住的三村家一门竟然会是三村亲成。[] 全文字无广告 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后来继三村家亲、元亲父子之后的鹤首城主,备后福山藩家老三村家始祖三村亲成实乃三村家亲麾下少有的文武双全的人物,还是三村家亲的胞弟,抓获他可以说是斩断了三村家亲的左膀右臂。 清楚三村氏情况的人都清楚,三村亲成确实是文武双全,与当时的文化人临济禅师策彦周良为伍,加上战略、战术眼光不凡,一直都担任着三村氏的第二把交椅,常常代替兄长三村家亲担任总大将,在三村家亲的许多战役中,他常常都担任着要职,充分表现出了一门家老的能耐。三村亲成也凭借着杰出的能力得到了三村家亲的深厚信赖,可以说三村家亲能够和庄为资争霸备中国,三村亲成的帮助是分不开的。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人物会在阴沟里翻船,实在是让人有点儿匪夷所思。 三村亲成也自认是阴沟里面翻船,喝凉水塞牙,呼吸空气撞到鼻子,吃饭噎死,倒了血霉了,本来他自信凭借着上野伯耆守的能力定然能够守住本乡川的,顶住压力等待三村氏在猿挂城转败为胜的,专门带着三村家亲的命令和转运家中好不容易凑出来的三百石粮食前来本川乡,哪里想到刚刚进驻小金山城就遭到了伊达军的围攻,还得到了上野伯耆守战败身死的,以及伊达主力大军攻城掠地到达小金山城的消息。 他明白虽然他带来的运送粮食的五百民夫可以抵挡一二,可是民夫毕竟不是士卒,这五百民夫全都是老弱病残,不然也不会分派到运送粮食的任务了,现在庄氏植木秀长再一次前来一举攻克要害妹山城,猿挂城战局骤然紧张,三村家动员力早已经告罄,哪里还有可战之兵浪费在运送粮食上,再加上小金山城无兵可守。 三村亲成还没有自信到能够凭借着老弱病残守住小金山城,在发布了一系列死守命令后他便率领着亲兵卫队从山道小路逃离。他不笨,人家也不傻,小金山城中原来的留守人员到伊达大军到来,又听闻三村亲成逃亡的消息,立即开城投降,还给伊达军指明了道路,甚至于有人自告奋勇的带路追击。本就慌不择路的三村亲成倒霉的被闻到了血腥味的塩津与兵卫给抓了一个正着,伊达军的人或许不认识早已经换上普通足轻足具的三村亲成,还可能因此放过他一条性命,熟的不能够再熟的塩津与兵卫哪里会不认识,一脸狞笑着从足轻堆中一把揪出了遮遮掩掩的三村亲成。 三村亲成就这样倒霉的成为了第一个被伊达家抓住的三村氏一门众,他不是最后一个,以后会有更多的三村氏一门众落入伊达家的手中。 政衡再一次了一眼塩津与兵卫和长地刑部少辅等人,眼中尽是欣赏之色,他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心。他明白,这就是他们送给他的投名状。 这些刚刚降服的原三村家的臣属家臣们将擒获的三村亲成押解来,已经彻底的和三村家亲成为了死仇,就算是政衡和三村家亲因为此事成为了不死不休的宿敌,他们作为帮凶也不会得到什么好下场,三村家亲能够放过他们,三村家亲麾下的亲众也不会放过他们,只有跟着伊达家一条道走到黑了。 本来塩津与兵卫和长地刑部少辅也不想如此早的就和三村家亲反目成仇彻底投入伊达家的,还想要再再想想的。哪里想到三村亲成自投罗跑到他们面前来,还让许多人到听到了他的名字,就算是他们故意放过了他,又不是他们单独领兵在外,身旁还有片山盛长这个伊达家的死忠在,要是旁人提起来告发的话他们就两面都不是人了,脚踏两条船的后果就是两条船都不让他们上来,只有掉入水中死路一条,不得不捏着鼻子将那三村亲成认了出来交给了跟在后面的片山盛长。片山盛长也不独吞战功,将那三村亲成押解来的任务交给了塩津与兵卫和长地刑部少辅,方才有了现在前来与片山盛长一同前来的事情。 三村亲成一路押解着到了许许多多原来隶属于三村家的从属家臣,前文不止一次的说过三村家其实就是一土豪国人联盟,说是从属家臣,其实并不是三村家的谱代家臣,拥有相当的独立性,不过他现在的目光是恶毒的,瞧向这个人的目光是愤慨的,特别是那将他抓获的塩津与兵卫更是如此,嘴中不停的痛骂着塩津与兵卫忘恩负义,那些原隶属于三村家的土豪国人或许是因为羞愧心理作祟,或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都扭头瞧向他处,倒是让三村亲成一下子失去了痛骂的意思,停下了嘴炮,缓缓的前进。 政衡欣赏得了一眼两人,然后勉励了两句,就让那三村亲成带上来。三村亲成到一大群人簇拥着的独眼青年,他倒是不再痛骂了,也不再用恶毒的目光扫射那些原本隶属于三村家的土豪国人,而是用一种淡淡平静的望着眼前的这个已经打过数次交道的男子。 政衡饶有兴趣的望了一眼号称备中信繁的男子,到三村亲成的回望着他,倒是让他泛起了一些疑惑来,难道他认识自己,淡淡的问道:“你认识我?!” 三村亲成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说道:“没有想到原来那个小小的土豪竟然成长到了现在这种地步,要不是当日我没有听从石蟹山城守的建议,或许你早就死在了丰永,哼,多治目孝治那个笨蛋竟然会被你打得狼狈不堪,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政衡听到丰永和多治目孝治两个名词独眼的焦距不禁微微缩了一下,他终于明白了为何当然丰永会发生暴民动员,也知道了盐城山城多治目孝治会突然横插一手自寻死路,原来一切都是三村亲成在背后谋划,脸上却没有多余的变化,望着三村亲成说道:“成王败寇,还是要多谢你的慷慨谋划,要不然伊达家也不会引来大发展,不会如此快速的统一阿贺郡,只不过还是没有想到三村家亲会如此早的就注意到了我,还派遣出了你来具体的策划,还真是得上我。” 三村亲成耸动了一下绑缚在背后的双手,挺直胸膛,望着政衡,脸上露出了严肃的表情,喝道:“不,不是兄长高了你,而是严重的低谷了你和伊达家的能量,竟然一鼓作气成就了阿贺郡的霸业,驱逐了新见贞经的时候,兄长便明白已经无法阻止伊达家前行的道路,要不是庄为资为了他所谓为儿子铺平上位的道路突然发力,你以为兄长还会让你高枕无忧的展开哲多攻略,哼,不然凭借着你这些乌合之众哪里会是兄长的对手,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快速的完成了哲多攻略,不过嘿嘿,就算是打下了哲多郡,也没有办法治理了吧!虽然我对上野伯耆守的竭泽而渔的作法相当的厌恶,不过倒是起到了相当好的作用。你虽然得到了哲多郡,却是一个残破不堪的哲多郡,我你如何治理,哈哈。” 三村亲成说话尖锐,说得在场众人脸色俱是不善,他说的确实是实话,被上野伯耆守如此一弄,本乡川减产严重,四五千人的负担全部要伊达家来承担,本就拙荆见肘的伊达家更是难以承担来年的粮食,如果三村家从猿挂城腾出手来定然会发动猛然的反扑,没有钱粮支持的伊达家顷刻间都有可能倾覆。 政衡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这个时候野山益朝突然领着吉千代来到了他的身旁,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说得政衡脸色频繁变化,吉千代缓缓离开,野山益朝突然到了政衡眼中爆闪出来的精芒,熟悉他的人知道又有一个惊人的计划在他的心中呈现。 政衡回头向了三村亲成,嘴角撇起了冷笑的表情,然后环顾了一下众人,指着三村亲成,说道:“大家认识不认识他,他,叫做三村孙兵卫亲成,乃是三村家亲的胞弟,据闻他们的父亲三村宗亲在时有意让他成为三村家的家主,哪里想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兮旦福,三村宗亲死于非命,三村家亲成为三村家主,他,三村亲成一直以来都非常不服三村家亲,立志要夺取鹤首城,成为鹤首城主。现在,三村亲成已经与我达成了联盟,我帮助他成为鹤首城主,他送我鹤首城内所有物资,众将听令。” 三村亲成脸色剧变,失声道:“颠倒黑白,你颠倒黑白,你什么意思?” 政衡不再理会三村亲成,厉声喝道:“片山盛长、塩津与兵卫你两人裹挟三村亲成率三百众换上三村氏足具靠旗,赶到鹤首城后,诈称上野伯耆守大胜伊达军,三村家亲率上野军前驱归来,其余人等与我一同换装成农夫一路跟随,奔袭鹤首城,必须要在明日一早诈开鹤首城。” 三村亲成终于神色大变,急道:“你……”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内容结束~-- 第二百三十五章 击鹤(中二)半月求票 全文字无广告 第二百三十五章 击鹤半月求票 七月二十一日夜,夜色苍茫,四野无声,此时正是夏季的,热风吹拂着这片荒凉的土地,借上野伯耆守的竭泽而渔和三村家亲起兵与庄为资争霸备中国,引发了旷日持久的猿挂城合战,哲多郡和川上郡的町人和百姓大部分全都为合战去服务去了,还有一些人逃入了山林当中,只剩下不多的夜盗和老弱病残还在附近讨生活,试图寻找到一点野菜野物,刺客整个备中国川上郡都在黑夜的包围中,陷入了最宁静深沉的睡眠,就算是战况激烈的猿挂城战场也陷入了难得的宁静。[] 全文字无广告 骤然,一阵细碎脚步声从黑夜深处出现,将夜幕安详悄然打破,大群穿着盔甲,手持长枪弓箭等各种武器,手拿着黄色战旗的士兵们列成了长长一列,正有条不紊地越过一道山梁,向着一个小小的盆地逼近而来。军势的声势十分惊人,行进中发出了没有任何喧哗之声,足足一千二百军势,就这样逼近川上郡的中心地带成羽町。 随着越发的接近成羽町,片山盛长的心开始兴奋了起来,他着军队有条不紊的急速前进,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手持太刀向着中军走去。中军,在刻意的隐蔽下,并没有点起什么火把之类的照明物,数十名穿着整齐的亲卫呈轮状分布,簇拥着当中那位身穿巨大铠甲,头戴羊角头盔的独眼男子, 虎视眈眈地监察着四周。 片山盛长愤慨众多亲兵的包围圈,在那名年轻的不像话的独眼男子面前单膝跪下,低声说道:“禀报殿下,我军已经全部平安到达成羽町羽山村,这里原来是一座小山村,村中早已经没有了人烟,变成了一座废墟,据三村亲成的侍从交代这里本是三村家的小寨,只是前不久调往前线去了,过了前面那道山梁就是成羽町街道了,接下来该如何行动,请指示。” 片山盛长眼前的独眼男子正是决定连夜攻击鹤首城的伊达政衡,原本他也不想如此早的介入三村家亲和庄为资的合战当中,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会在小金山城俘虏了三村家亲的亲弟弟,三村家的二号人物三村亲成。更让他惊喜和没有想到的是这三村亲成不仅仅是这次运粮队的辎重官,还是鹤首城的留守大将,也就是说三村亲成本来不用亲自前来送粮的,他的主要任务就是留守鹤首城,为三村家亲守老窝。三村亲成好好的不守鹤首城跑去送粮,这不是好好的正事不干,偏要强出头,哎,偏偏送到了伊达军的铡刀下,自取思路不是。 当得知三村亲成乃是鹤首城的留守大将的口供后,政衡就下定了决心将鹤首城给拿下来,一来可以彻底打乱三村家亲的阵脚,二来也是最为重要的是,这鹤首城身为三村家亲的老窝,虽然前线打的一锅粥,可是好歹老家也存储着一些口粮的,这才是政衡的主要缘由。 哎,本乡川被那上野伯耆守祸害的简直可以说的上一句坚壁清野了,粮食减产那是一定的,减产到什么程度,能不能养活当地人口,那是一定不够的。政衡也不能够一直指望着今年秋天能够有一个好收成,就算是一个丰收年,伊达家这几个月来合战不断,收成本就拮据,如果平平安安度过一二年还能够恢复过来。 现在吉良常陆守兄弟死了,上野伯耆守也死了,野驰乡占了,本乡川占了,西川上郡也占了,上川上郡同样被占了,三村家的主要收入来源吉冈铜山落入了伊达家手中,现在竟然连三村亲成也被抓了。 三村家亲还能够让伊达家安安稳稳的过几个好年,等到实力够了再来打三村家,那只能够祈祷这三村家亲,脑袋被驴踢了,头被门缝夹了,做梦去吧。 既然明明知道三村家亲从猿挂城漩涡中脱出身来定然会发动猛烈的反扑,必然会在粮食拮据的情况下节节败退,最后还很可能将这几个月来的成果全部落入三村家亲的手中,还不如现在趁着还留有余粮,还刚刚得到了三村亲成送礼的三百石口粮,三村亲成落入自己的手中,那鹤首城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在不清楚本乡川的军情下趁机夺了鹤首城,到时候情况再定。 如果三村家亲难以返回或则损兵折将元气大伤的话,鹤首城占了就占了,如此一来就能够使得伊达家的石高和人口增加一倍还多。如果战局不利不得不选择撤退,也可以让三村家同样陷入粮食拮据的悲惨结局,还可以从鹤首城捞上一笔,好缓解伊达家的经济情况,何乐而不为呢?! 政衡没有回答片山盛长的问题,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他的禀报,目光依旧朝着成羽川的方向瞭望,他的独眼眸子里闪烁着深邃的幽光,就仿佛一眼深不见底的黑潭,半晌,他才说道:“权六,你有没有听到河水流动的声音。” 片山盛长愣了一下,疑惑地抬起头来,仔细听了会,摇了摇头说道:“臣下没有听到,想来那应该是成羽川的流淌声。” 政衡回过头来微微笑着做着享受的模样,轻轻的说道:“是啊,那是成羽川千百年不变的美妙旋律,成羽川和高粱川的旋律完全生,高粱川奔腾不息如同一名壮汉勇猛的前进谁也无法抵挡,成羽川则如同一名倩丽的姑娘潺潺流淌,你会听到那河水流过河中的圆石时发出的柔绵的声音,高梁川流过的时候是巨大的澎湃声。” 片山盛长点了点头,回道:“是的,据那些农夫交代,成羽川在成羽町的这一段河流缓慢,有好几段没过膝盖,可以直接趟过去到达对岸。” 政衡轻轻摇了摇头,半晌,这才说道:“你真不是一个扫兴的人,据闻翻过前面那座山梁就应该到了成羽川北岸,倒是没有想到三村家亲为了统治这片区域,竟然会在中央地带修筑了一座平地城,要通过成羽川必须要将这座居馆拔除,还须在鹤首城反应过来前拔除它,实在是难办啊?!据口供交代留守鹤首城的是三村亲成,留守成羽居馆的乃是三村家亲庶长男三村元佑,反正现在时间还够,等等再议。” 片山盛长没有作声,他明白政衡的顾虑,也理解这样做的原因,如果让鹤首城有了警觉后的话,就算是能够攻陷鹤首城也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现在带来的一千二百人已经算是抽出来的精锐了,一旦损失过大伊达家必然会因此彻底衰败下去无法压制住降服的了土豪国人。现在还有机会放弃眼前这个大好机会,烧毁成羽町大片农田后也能够达成预定的目标之一,使得三村家亲在来年没有凑出足够粮食发动对伊达家的合战。等了片刻,片山盛长突然抬头说道:“殿下,臣下有一个不成熟的意见,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政衡瞭望着已经深沉的黑夜,着天上的星星,计算着大概已经到了什么时候,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回头望着片山盛长,说道:“有什么好的意见说说,嗯,让大家一起来参详参详。”说着便让岩濑小五郎和松岛弥二郎前去交来众将。 等到众人来到,片山盛长握紧了一下头,然后抬起头说道:“殿下,诸位,我一直在琢磨着为什么我们要先进攻成羽馆,然后再渡河去诈开鹤首城呢,如果我们先度河,然后再同时拔除鹤首城和成羽馆,不是更好。成羽馆的位置正好处于成羽川北岸靠近河畔的中央位置,正好对应着前面那道山梁,本来我们的设计想法就是想象着平常合战的敌我双方的状态下进行的步步为营。可是大家想过没有,三村亲成的用处不正是为了瞒骗鹤首城嘛,既然能够瞒骗鹤首城为何就不能够瞒骗成羽馆呢,我们直接就打着三村家的旗帜大大方方的从成羽馆穿过渡河前去鹤首城。” 政衡眼前一亮,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来,一直以来他思考的都是如何才能够拔除成羽川北岸的据点成羽馆,也就是三村氏居馆,然后再诈开鹤首城,是啊,既然能够诈那鹤首城,为何就不能够瞒骗成羽馆。 野山益朝也为片山盛长的想法惊了一跳,然后笑了起来,连说好好好,补充道:“片山兄说得不错,既然我们有三村亲成这个东西,还拥有上野伯耆守死鬼的靠旗,为何不大大方方的打上火把向着鹤首城前进呢?只要时间紧凑,足够队伍趟过成羽川到达鹤首城下,前面打上火把,后面再跟随一支百余人的精干队伍,埋伏在成羽馆四野,一等鹤首城取得进展,就立即对成羽馆展开进攻。而且如此大大方方的前进,也可以使得鹤首城不会产生猜疑,使得我们的诈城计划得以实现。” 众人纷纷赞同开始对后续可能发生的事情一一做了补充,政衡最后敲定,命令片山盛长、塩津与兵卫带上三村亲成率三百精锐打上火把快速绕过成羽馆向着鹤首城前进,又令清河笃太郎、吉田政成两人率领百人队在相距千米处跟随掩蔽前进到达成羽馆东侧丘陵待命,其余人等陪同政衡一同坐镇羽山。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内容结束~-- 第二百三十六章 击鹤(中三)二更再求 第二百三十六章 击鹤二更再求 随着一声声“三村大人有令加紧行军”的口令前后传达,本来有点儿紧张闷着头生怕掉了队跟着队伍前进的三百精锐足轻一下子都来了精神,打起了通亮的火把,向着成羽川前进,在他们的身后远处还跟随着一支百余人的队伍借着前面的火把和天上的月光在稻田的掩护下疾步前行,不及一刻时光,便到前面已经影影绰绰出现了一道土墙木栅,黑糊糊几幢院落屋舍在月光下里影廓勾连。领头的片山盛长和塩津与兵卫对视一眼,都知道这就是成羽馆,只要绕过了成羽馆就能够到达成羽川,他们已经听到了成羽川中流淌不息叮叮咚咚的美妙旋律,遥望远方山峦间有隐隐约约火把摇曳,那里就是他们的目标鹤首城所在地。两人心情情不自禁地紧张了起来,了一眼押解在身后的早已经用布条塞住了嘴巴的捂得紫红色脸庞的三村亲成,嘿嘿笑了一笑,对视了一眼,然后对着身后的众人下达了快步前进的命令。[] 此刻的成羽馆的主人三村元佑起来有点儿焦躁,坐在位置上手指不停转动着早已经告罄的茶杯,辅佐他一同留守成羽馆的是他的叔叔三村久亲正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衫摇扇着羽扇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 三村久亲乃是三村忠亲的三男,算是三村氏庶流出身,他的祖爷爷和三村家亲的祖爷爷是堂兄弟,算到他这一辈已经算是分家的庶流了,血脉已经是很疏远了,能够成为得到三村元佑的信任足可以得出来他还是有一些本事的。不过私底下传闻三村久亲真正的父亲乃是三村家先代家主三村宗亲,因为三村久亲的母亲原先侍奉过三村宗亲,嫁给三村忠亲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算是遗腹子。 战国时代,其实男女的事情很开放,女子之间没有所谓的道德拘束,即使是贵族之家的女性,只要女方肯接受男方的求爱,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不能发生。这个事情还有许多,比如斋藤义龙就分不清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他的母亲深芳野和土歧赖芸以及斋藤道三都有一腿,更荒唐的还算是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他曾经给他的后母写过情书。 不过这里先不管三村久亲的父亲到底是谁,反正就因为此事,他其他的兄弟都没有得到重任,唯独他成为了成羽馆的奉行官,不得不引起其他兄弟的嫉妒,暗地里传播的小道消息更加广泛了。 三村元佑情绪很焦躁,他了一眼三村久亲,脸色不悦道:“小叔,父亲为何带上二弟出阵猿挂城,而让我留守成羽馆,这不是给家中众臣嘛,或许父亲已经弃用了我,哎,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可是嫡长子,同一个父亲母亲生的,为何就不喜欢我呢?”说着说着他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来,也难怪他会发出这样的感慨,谁碰到这样的事情都会如此感慨,他已经年长,他的二弟方才八岁,就已经跟随三村家亲初阵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人,三村家未来的继承人不是他,让一直心高气傲的三村元佑不由得颓废不已。 三村久亲听得清清摇晃了一下脑袋,摇了摇手中的羽扇,装作一副诸葛亮的一切尽在手中的样子,思量了片刻说道:“修理殿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了,现在要考虑的不是继承权问题,而是四郎的出路。” 三村元佑通称四郎,他愣了一下,说道:“小叔也以为我已经没有了继承三村家的机会了嘛?!” 三村久亲停顿了一下,他知道三村元佑一向自视甚高,自认为是三村家未来的当主,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为能够继承家主的位置做着准备,或许正是因为这件事情让春秋正盛的三村家亲到了威胁方才弃用了年长的三村元佑而选择年幼的次子,不过三村久亲当然不会直接说是三村家亲忌惮你方才弃用的,他肃穆的说道:“不足一成。” 三村元佑黯然神伤道:“不足一成嘛?!” 三村久亲正要安慰一番的时候,门口一名侍从跑了进来,两人不悦的望了过去,本来三村元佑就是想要和三村久亲好好谈谈心,有人来打搅他们哪里会有好心情。不过倒是没有对小小的侍从生气,三村久亲回头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此急惶惶的,成何体统。” 那侍从喘了一下粗气,正色道:“少殿,出羽守大人,馆舍外出现了一支三四百人的队伍,起来像是鹤首城守三村大人的队伍,小的不敢肯定,所以前来禀报。” 三村元佑和三村久亲脸色一怔,回头喝道:“前面带路!”说着匆匆向着外面走去,果然到一支打着火把的三四百人的队伍出现在了成羽馆南侧,已经接近成羽川了,像是要度过成羽川返回鹤首城去。 三村久亲的眼中露出了疑惑和警觉,他手指算计了几次,抬起头说道:“不像啊,孙兵卫不是应该晌午时候带着一支老弱病残前往本乡川送粮嘛,这么这个时候返回,还带回来一支三四百人的队伍,从他们前进的速度来应该是精锐,怎么可能?”他回头对着身后一名守的足轻小队长喊道:“你发现了什么其他的情况没有?!”显然如此奇怪的队伍让他产生了警觉。 那足轻小队长想了想回头了一眼其他的人,嘀咕了一声,然后回答道:“借着火把,我们到了丸二引两的旗帜。” 三村元佑恶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低声说道:“应该是上野伯耆守那条恶狗在本川乡胜出了,可恶的东西。”说着他不再理会三村久亲,慢慢悠悠的向着馆舍内的后院走去,那里是女眷们居住的地方。 三村久亲眼中还是没有尽释疑惑,到三村元佑向着后院走去,向着他跑了过去,一把拉住了三村元佑的手臂,劝说道:“不要,那里是家主女眷们居住的地方,你想去干什么,正要发生点事情,真是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三村元佑抬起头望了一眼三村久亲,眼中尽是狠戾,三村久亲吓了一下不由松开了手。三村元佑再一次迈开了脚步向着后院走去,他要发泄心中的痛苦,要在他父亲的女人身上发泄。三村久亲望着三村元佑的背影,低声喃喃道:“要不要报告给兄长,哎,还是算了吧,他毕竟是兄长的长子。”说着再一次了一眼那火光的方向,眼中尽是疑惑。 …… 片山盛长和塩津与兵卫终于渡过了成羽川,两人沉着面孔,默默地注视着队伍依次过河。这是成羽川的一处浅滩,清亮的月光摇曳着数十步宽的河道上泛着若隐若现的白茫茫的一片。这处浅滩明显是渡河的重要的地方,两岸堤坝上早已经有一条特意建造的碎石道路,向着西北东南两边延伸,直没进黑暗当中。 片山盛长望了一眼带上来的三村亲成,肃穆的说道:“塩津与兵卫,下面就要靠你前去搭话了!当然,还要靠他。” 在两人的谈话声中,三村亲成脸色苍白,神情忧急,他没有想到成羽馆的三村元佑会如此轻易的放过这支队伍,只要有人前来询问一下就能够发现队伍的区别,就算是成羽馆丢失,只要鹤首城还在三村家的手中,损失也不会很大,可是现在鹤首城群龙无首,兵力匮乏,十有会失了城砦,一旦失了城砦,前线三村大军定然会士气全无,本来得到了毛利家援军的三村家胜算就会彻底失去。 想到这里,三村亲成激泠泠打了个冷颤,再不敢往下想了,更令他心惊胆战的是,三村家亲的一小部分女眷居住在成羽馆。可是三村家亲的正室夫人,还有几个子嗣都在城中,尚有个意外,三村家将会损失惨重,还将主动权交给了伊达家。 湿漉漉的流淌着河水,三村亲成心中一声哀叹,现在,他宁愿伊达家一刀砍了他的头颅,这个阴险狡诈的伊达政衡,实在是没有好心啊,没有想到想要给他扣上一个下克上的罪名,这实在是比杀了他还要恶毒,刚刚捂红的脸一下子变得灰白。 鹤首城三丸城垣上,暂代留守的乃是三村五郎兵卫正驻足遥望着渐行渐来的队伍,只见得越来越近,火把齐明,约莫人数有三四百人的样子。 这三村五郎兵卫在三村家亲被宇喜多直家暗杀后率领一族50人挑战000宇喜多军,打得宇喜多军狼狈不堪死伤惨重,最后气力不济战死阵中。虽然很不起宇喜多直家,可是从一侧面也可以出三村五郎兵卫乃是三村家一员猛将,虽然现在还年轻,只有十九岁。 一名前去情况的足轻小队长跑了回来,说道:“起来像是我们三村家的军队,嗯,还有丸二引两的旗帜。” 过了片刻,又一名足轻小队长急匆匆跑了回来,报告道:“大人,我到了三村亲成大人,是三村亲成大人回来了。” 三村五郎兵卫听到三村亲成回来,不再疑惑,忙,说道:“快,快打开城门。”顿了顿,说道:“不,不,我亲自前去迎接,快快打开城门,哈哈,那丸二引两应该是上野伯耆守大人胜利了,啊哈,我就说嘛?!伊达家哪里会是我们三村家的对手。” ! 第二百三十七章 击鹤(下)过了月中了 全文字无广告 第二百三十七章 击鹤过了月中了 夜色如墨,天宇一片晦暗,自从听闻是三村亲成归来,还带回了貌似是举着丸二引两家纹旗帜的上野军的时候,整座鹤首城沸腾了,沉睡着的守兵显示愣了一下,随即同样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在鹤首城,三村亲成的威信不比三村家亲差多少,特别是在三村家亲出战期间,城内很大一部分人多是三村亲成的家臣的情况下特别明显。三村亲成归来了,还带回来了上野军,就算是傻子也明白唯有上野伯耆守在本乡川击退了伊达军,他们突然之间兴奋了起来,高声欢呼着,大多数穿着单衣就跑了出来,甚至于连武器都没有带上,一窝蜂的跑出了他们居住的大手门跑到了三丸的城垣上。 一个而全身披挂,头盔被身后一名同样身披铠甲的武士拿在手中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了鹤首城山脚下的广场上,士兵们借着火光终于清楚了那张熟悉刚毅的脸,那张一言不发却威严无比的脸,再一次高呼起来,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从一声接着一声的吼叫里得到了极度的释放。三村亲成的脸色突然从死灰变成了铁青,一种极度悲观的铁青,他明白鹤首城的陷落已经不可避免。现在唯有期待着暂代城守三村五郎兵卫能够在最后一刻清楚队伍的真实性,借着全部人精神亢奋的出来观的时候挡住伊达军的进攻。 正高声欢呼着的时候,一员身穿铠甲也将头盔摘了下来的武士走了出来,伸手指着城垣上高声喊道:“城上的人听着,上野伯耆守大人已经在本乡川成功破掉贼寇,斩杀多名敌将,那伊达政衡已经灰溜溜的跑了回去,上野伯耆守本想长驱直入,可考虑到主家危急,便命臣等保护三村亲成大人转道鹤首城前往前线作战,天色已晚,饥饿难耐,三村亲成大人命我等在城内休整,明日一早便开拔前开前线,快快开门。” 已经匆匆来到了五丸城垣前的三村五郎兵卫听到门口传来的喊话声,他回头望了一眼一同跟来的三村家老臣竹中三河守,老眼昏花的竹中三河守攀上城楼仔仔细细的瞧了一瞧,跑了回来,说道:“是白毛城的塩津与兵卫,宇治乡白毛城的塩津与兵卫,乃是和泷谷良佐、长地刑部少辅一同辅佐上野伯耆守的三大副大将之一,应该可信。” 三村五郎兵卫思量了片刻,他终于想了起来,透过城垣他也清楚了来人正是塩津与兵卫,他也曾经远远地过一眼,和他思维中的印象对了上来,低声喃喃了一句,上野伯耆守那个老狗竟然胜了,显然上野伯耆守在三村家内和其他家臣的关系并不是很好,他倒是没有因为这个而耽误了打开城门,因为他同样到了三村亲成那张刚毅的脸,明明是憋着铁青的脸,在火光的摇曳下却变成了刚毅的脸,真是让人无语中。 片刻,厚实的木门在数名壮实的足轻的推动下缓缓打开,一队全副武装的精锐武士呼啦啦的从城中涌了出来,然后迅速向着两翼展开,人数大约在二十来人的样子,领头的正是三村五郎兵卫和竹中三河守。 三村亲成到三村五郎兵卫和竹中三河守竟然直接从城内涌了出来前来迎接,想要挣扎着冲上前去报警,身后的片山盛长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三村亲成是文武双全,可哪里会是坪和竹内流达人片山盛长的对手,在片山盛长和另外一名武士的拉扯下不仅没有冲上一步反倒是后退了半步,脸上的表情更加丰富,只是天色和火把的摇曳,倒是不会让人短时间内出破绽。 三村五郎兵卫走了两步,高声喊道:“我乃是鹤首城暂代留守大将三村五郎兵卫,来者通名!”他明明知道喊话的是塩津与兵卫,却只见过一面,想要确认一下,不过他已经放下了九分疑惑,不然也不会置身险地,开城涌了出来。 片山盛长了一眼身旁还要挣扎的三村亲成,低声威胁道:“三村亲成,不用再挣扎了,这个时候就算是他们反应过来,也晚了,我们一举攻杀上去,定然能够杀的他们片甲不留,现在要考虑的是你还要不要自家的性命了,若是再挣扎,当心爷爷们不讲情面,屠尽城内所有妇孺,想来你的家人都在城内吧!” 三村家亲一想到母亲大人和自家的妻妾子嗣也都在鹤首城内,不由得叹息一声,不再挣扎,呆立当场,他也听懂了片山盛长的话语,也明白片山盛长说得不错,暗骂三村五郎兵卫蛮夫一个。 塩津与兵卫从容地回答道:“原来是三村五郎兵卫大人,我乃是宇治乡白毛城主塩津与兵卫,上野伯耆守已于今早击退伊达军,只是还有些许庶务忙碌不得脱身,便命我率领本部人马协助三村亲成大人转道鹤首城前往前线。” 竹中三河守脸色一变,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喊道:“那为何不去成羽馆休整,非要连夜渡河到鹤首城来,这不是本末倒置嘛?!”竹中三河守说完,在场众人气氛一下子停滞了一下,稍有不慎大有擦枪走火的危险。 还好塩津与兵卫变色快速,他一听到成羽馆脸上露出了怒火,口气也非常不善,喝道:“谁说我们没有去成羽馆来着,哪里想到那成羽馆不仅不打开门,连口粮食都不给,甚至于还恶声恶气的呵斥我等,让我等前来鹤首城,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等在本乡川血战伊达军,打生打死,成羽馆竟然如此恶语我等,要不是三村亲成大人好言相劝,说那鹤首城暂代城守乃是正人君子,切不会表现出如此恶行的,方才趁夜渡河。”说道最后还小小的拍了一记马屁给三村五郎兵卫,说得三村五郎兵卫也是义愤难填。 竹中三河守终于放下了全部的心,苦笑着摇头叹气低声说道:“应该是真的,没有想到少主,哎,竟然会因此得罪了塩津与兵卫,还得罪了三村亲成大人,真是得不偿失啊!” 三村五郎兵卫点了点头,回道:“上野伯耆守曾在殿下面前上过谗言,说少主不适合做三村家未来家主,导致两人的关系非常恶劣,视如仇寇,能好脸这塩津与兵卫才怪,而且此次出阵猿挂城殿下带着的是次殿,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少主心情不好迁怒于他们理所当然,只是因此惹恼了三村亲成大人倒是得不偿失了,哎,还是心胸小了一点。” 竹中三河守没有回应,这些话同族的三村五郎兵卫能说,他这个早已经分家的支流不能说,只是心中想想罢了,他也清楚三村五郎兵卫所说不假,继承人问题一向是一个大课题,搞得不好很可能导致一个家族的没落,倭国发生战国乱世就是因为继承人问题引发的。 听到塩津与兵卫的回答,三村五郎兵卫和竹中三河守终于懈怠下来,其他等人也终于放松下来,他们本就是鹤首城内的首脑人物,他们一旦放松下来,本就兴奋异常的足轻们再一次发出了欢呼的声音,城内的戒心更加低了。 片山盛长拍了拍三村亲成的后背,低声说道:“上去见见鹤首城的同僚吧!”说着推搡着向着前面走去,身后的三百余精锐伊达军也纷纷跟随着向着前面涌去,人群中也故意发出了叫好声和打闹声。 三村五郎兵卫到果然是三村亲成,连忙疾走了两步向着前面跑去,竹中三河守突然到了奇怪的地方,为何三村亲成不说话,好似被身后两人推搡的样子,想要拦住三村五郎兵卫,哪里想到三村五郎兵卫早已经跑了上去,一等三村五郎兵卫跑上去,其他人等也都跟随了一同上去,呼啦啦的越来越接近。 片山盛长来到了塩津与兵卫的身旁,右手悄悄拔出绑于腰背的小太刀,然后很快的大声喊道:“三村亲成大人有令,鹤首城从今日起改旗易帜,从此是三村亲成大人的了,尔等快快投降,与三村亲成大人同富贵共患难。”说着不等三村五郎兵卫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三村五郎兵卫的肩膀,右手的小太郎迅速直直的插进三村五郎兵卫铠甲的缝隙处,然后迅速拔出,再一次插了进去,连续两次,随即将三村五郎兵卫推开。三村五郎兵卫踉跄了两步跪倒在城门前,双手捂着腹部,捂着不住不停冒血的腹部,脸上满是惊愕,嘴里不停的咯咯的喊着,咕哝了两句还想要说些什么。片山盛长便已经一步踏出抓住了三村五郎兵卫的头颅,小太刀直直地插进他的颈部,很快就割下了三村五郎兵卫的首级,并且拿在左手高举大喊道:“三村亲成大人反了,谁敢阻挡三村亲成大人登城,谁就和三村五郎兵卫同样下场!降者不杀!杀!” 说着片山盛长将手中首级扔了出去,大手一挥,由于城门近在咫尺,很快就制服了城门附近的守兵,竹中三河守得不好还想要反抗被跟上来的塩津与兵卫一刀砍死。 由于城门已经被控制住,三村五郎兵卫等人又提前斩杀,在一片“三村亲成大人反了!”的喊叫声中,见到持兵器反抗者便杀,大部分人选择了归降,也多被押起来,鹤首城内的各个据点就这样陷落了。 鹤首城头火把挥舞了数下,隐蔽在成羽馆南侧的清河笃太郎和吉田政成也发动了对成羽馆的攻击,几乎没有任何反击的情况下就攻克了成羽馆,俘虏了正拔枪上马的三村元佑和奋勇抵抗的三村久亲。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内容结束~-- 第二百三十八章 定鹤(上)更新了 全文字无广告 第二百三十八章 定鹤更新了 清晨的时候,动荡了一夜的成羽川两岸都终于稍稍恢复了平静,安民告示也贴了出去,上面盖着三村亲成的印章,将三村亲成下克上的功课做得十足,好似鹤首城内坐镇的真是三村亲成,就算是伊达军的普通足轻们也大多认为三村亲成已经投靠了伊达家,借着伊达军的手夺取了鹤首城,成为了新三村家的家主,反正是说什么的都有。成羽町的町人大多数保持了克制,反正上头的政治事件管他们什么事情,只有一些曾经得利的商户心中多有所埋怨,只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刀兵面前没有人会胆敢出头,特别是在町人们在到安民告示后面的德政令后高呼万岁的情况下更是不敢,生怕被当做异类和剥削者当场打死。[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如果鹤首城主真的是三村亲成的话,他不可能发布什么德政令的。因为德政令中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取消农民的债务,然而放高利贷是武家最大的收入来源之一,有甚者更是将全部的钱财都放贷出去,日常花费完全靠利息过活,若是果真要颁布德政令,岂不是亏得血本无归。很不幸的是现在鹤首城当家做主的乃是伊达政衡,他才不管发布德政令会导致前任家族的命运如何,反正现在鹤首城内外全都是他的人在办事。原来的那些放高利贷们大部分跟随着三村家亲去猿挂城打生打死去了,还有一小部分不是死了就是成为了伊达军的俘虏,没有任何人反对的情况下,很顺利的通过了德政令的颁布。当然再一次给了三村亲成上场的镜头,领地内收到剥削的町民们欢呼雀跃,三村亲成的声望从原来的叛贼提升到了贤侯的高度。普通町民就是如此善于欺骗,只要谁给他好处,就会得到他们的认可,不管你是不是反贼。 软禁在鹤首城内的三村亲成也彻底死了心,死了心的人不会挣扎着自寻死路,他们会乖乖的等待着命运之神的降临,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倒是让押他的吉千代一直找不到好的借口斩杀了事。三村亲成的作用还在延续着,他的反贼名号还在扩散着。在进城的第一时间,政衡发布了以三村亲成为名的安民告示和德政令后。不等休整片刻,再一次将三村亲成反贼称号发扬光大,命令片山盛长率领二百人带着三村亲成的号令前往川上町夺取国吉城。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国吉城始建于元弘年间由北条氏名将安藤元理修筑,元弘之乱的时候与最后一任六波罗北条仲时一同自杀的三十二人之一,乃是三村氏的重要支城,城主正是三村亲成,也就是说三村亲成是这座城砦的城主,现在片山盛长得了三村亲成的手谕前去接收国吉城,将会无往而不利。 国吉城的位置极为重要,乃是鹤首城的西方重要屏障,只要控制住了国吉城,就能够抵挡住来自西边的侵攻,只要将国吉城和鹤首城紧紧握在伊达家的手中,就可以控制住川上郡的大半土地和人口。 当命令片山盛长出城后,政衡终于稍稍安歇下来,到野山益朝返回,马上问道:“警戒哨派出了没有,国吉城方向有片山盛长,我放心,只是三村家亲如果想要反扑的话很大可能会从星田直接派兵过来,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熟悉的地方,一旦出错伊达家将万劫不复。” 野山益朝的的精神相当不错,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兴奋,三个月前他还在为伊达家的命运而苦思冥想到处奔走,三个月后不仅成为了阿贺郡的霸主,还吞并了哲多郡,现在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将备中国数一数二的霸主三村家亲的老窝给端了。 是的,野山益朝实在是兴奋不已,也为当日自己的决定暗暗高兴,当日要不是自己当机立断迎来梅川院的伊达政衡,也不会有现在风光的日子。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草间四兵卫率领着一小队人已经向着星田乡去了,按照他的想法应该会在高丸山上修筑一座烽火台,白天用烟雾,晚上用火光来警戒,他还会将前沿哨放置在最上山上,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一天两报。” 政衡满意的点点头,他放下了手中的德政令,指了指那张德政令,笑道:“吉田政成这臭小子治安奉行干得不错,竟然会提出这种东西来,倒是让我小小的吃了一惊,进城后我倒是没有想到,一张小小的德政令,现在我们算是在鹤首城站稳脚跟了。”原来提出发布德政令的乃是曾经在鸢巢山城干过一阵治安奉行的吉田政成,他在这次攻略鹤首城中也小小的立了一把功劳。 野山益朝也是嘿嘿一笑,说道:“是啊,吉田政成想的计策不错,反正那些发布高利贷的人也不是我们,吃亏放血的也不会是我们,还能够得到町人的拥护,只是功劳全都被三村亲成得去了,怕是以后尾大不掉。” 政衡笑着拍了拍手,张臂扩胸活动了一下劳乏了一天的身体,又蜷腿踢脚地走了两步,这才说道:“过一段时间他们可以得出来侵占鹤首城的人不是三村亲成,可是我们要的就是这段不知情的短暂时间来完成我们的既定目标,将鹤首城、国吉城打造成保护哲多郡的屏障,还有输送新获取的物资运回阿贺郡,利用本乡川的无粮民夫修建从粒根城往成羽町的直通街道。三村家亲的兵马人数在三千五百人左右,如果加上毛利氏援军的话起码在四千人以上,这都是精锐士卒,不算民夫农夫之类的辅助兵种,如果全都算上的话起码在万人以上,这场合战我们不是主要人物,打生打死还是让庄为资和三村家亲去干吧!” 野山益朝握紧了一下拳头,低下头了一眼案上的德政令,抬起头说道:“殿下,您的意思就是继续要将三村亲成摆在鹤首城主的位置上到冬天为止,这样也好,不过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对付毛利家,是不是利用桂元延那个草包向毛利家示好,分离毛利家和三村家亲的关系,起码让毛利家不要参合进我们和三村氏的事情当中来。” 政衡听到了桂元延这个名字,嘴角微微撇了一下,脸上挂上了讥诮的神色,想到了当日吓得尿了裤裆的场景,思考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暂时还是不要,现在鹤首城名义上的城主是三村亲成,乃是三村家亲的胞弟,算是三村氏的家事,毛利家不会轻易介入的,就算是三村家亲告诉他们真相,他们也只会将信将疑认为是三村亲成勾结我们,而不会直接认为是我们夺了鹤首城,这两者的关系一定要搞清楚,否则是要吃大亏的。如果一旦放出了桂元延,桂元延在我们这里受到的羞辱定然会成倍的回报,到时候毛利家为了他们所谓的自尊定然会联合三村家亲讨伐我们的,甚至于备后国方面也会从奴可郡直接插手,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 野山益朝想想也是如此,相对于三村氏来说,毛利氏在伊达氏的眼中算是庞然大物,一旦让毛利氏认真起来,不折手段起来,伊达氏将会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奴可郡好不容易搞得乱成一锅粥的场面必然会一下子平定,然后五品岳城将难以抵挡来自统一后的得到了志愿的久代宫氏的反击,野驰乡危急,神代川危急,再加上鹤首城受到的压力,好不容易得到的大半川上郡失陷,甚至于哲多郡也会陷落,阿贺郡也难以保全。 野山益朝兴奋的神色也被政衡说的严肃了许多,他明白现在的伊达氏正如政衡所说的那样正在走钢丝,一个不慎就会跌入万劫深渊,还不是兴奋的时候,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他还想要说什么。 清河笃太郎漫步走了过来,他刚刚从成羽馆赶来,押解着三村元佑和三村久亲以及一行三村家的亲眷赶来,神色间毫无倦意,还在一种激动的心绪当中,到政衡和野山益朝两人都在,上前单膝跪道:“殿下,臣下给您带回来了什么,您知道嘛?三村家亲的嫡长子三村元佑,还有三村久亲,以及三村家亲的三名侍妾,还有就是二百石粮食,没有想到小小的成羽馆竟然会有如此多的粮食,不点不知道,一吓一跳啊!” 政衡一愣,他不清楚三村久亲何方人士,倒是知道三村元佑不正是后来的猿挂城主穂井田元佑嘛,也就是庄元佑,真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抓获如此紧要的人物,他一笑没有说话。倒是野山益朝问道:“你将二百石粮食送来了,成羽馆还有余粮没有?!还有只送来了三名侍妾,其他的侍女呢?!” 清河笃太郎咧开嘴巴尴尬的一笑,说道:“不用担心,成羽馆一共搜出了三百石粮食,留下一百石足够了,嗯,至于其他的侍女嘛,殿下不是说过登城的人有选择财物女人的赏赐嘛?!臣等不敢奢望三村家亲的侍妾,所以就嘿嘿……” 政衡摇了摇头,说道:“你这小子,好好好,随便你们,不过不要搞出人命就成,还有只能够作为侍妾,明白了没有?!见者有份,那三名侍妾,内宫少辅,你前去选择一人,只是莫忘了现在战局紧张,不要累坏了身子。” 野山益朝当然不会拒绝政衡的好意,抿着嘴巴笑了一笑。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内容结束~-- 第二百三十九章 定鹤(中)拜求 全文字无广告 第二百三十九章 定鹤拜求 政衡摇了摇头,说道:“你这小子,好好好,随便你们,不过不要搞出人命就成,还有只能够作为侍妾,明白了没有?!见者有份,那三名侍妾,内宫少辅,你前去选择一人,只是莫忘了现在战局紧张,不要累坏了身子。[]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野山益朝当然不会拒绝政衡的好意,抿着嘴巴笑了一笑。 清河笃太郎突然高声说道:“殿下,这就不对了,内宫少辅得了三村家亲的侍妾,臣下却只能够在侍女中挑选,那吉田太郎好不客气,将最漂亮的侍女挑走了,臣下又将面容姣好的侍女分给了旁人,最后只得选择了一个又老又丑的。殿下不是说了,见者有份,那三名侍妾,宫内少辅挑选一人,殿下留下一人,剩下一人是不是?”说着眼巴巴的望着政衡。 政衡嘿嘿的笑了起来,他没有想到清河笃太郎会在这里等着他,他倒是不好拒绝了,他虽然不是什么金口玉言,言出法随,可是也不好拒绝,指了指清河笃太郎说道:“你小子,好好好,随便你,不过要等到宫内少辅挑好了你才能够去挑,不然漂亮的都给你挑走,还有将那个又老又丑的侍女也给我交出来分配给旁人。” 清河笃太郎一听政衡答应了他的要求,裂开嘴巴笑了,可是听到最后竟然要将他口中那个又老又丑的侍女交出来分配给旁人。他又再次筹措起来,他说是又老又丑,其实是侍女中最漂亮的一个。吉田政成虽然有些自尊心可也算是一个耿直的人,不会和清河笃太郎抢女人的。成羽馆中他又是最大的官,要不是三村家亲的侍妾的事情要经过政衡的许诺,他或许早已经将她们分配一空了,不会等到鹤首城来了。 野山益朝也是戏虐的一笑,推搡了一下清河笃太郎的手臂,说道:“是啊,是啊,那侍妾可也算是名门出身,比起那些侍女来要高贵了许多,每日吃得好用得好长得一定比那侍女要好许多,还不将你那又老又丑的侍女交出来,不然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 清河笃太郎想了片刻,好似做出了重要的决定,说道:“中,听殿下的,嗯,殿下,臣下这就去将那三村元佑和三村久亲带来。 全文字无广告 ”说着再一次拜了一下匆匆离开。 政衡着清河笃太郎的背影微微笑了一笑,暗忖道清河笃太郎定然是去查那三名侍妾的优缺点去了。 野山益朝着清河笃太郎远去,回头低声说道:“殿下,这样娇惯着清河笃太郎可是不好啊,以后养成天下殿下老大他第二的话可就不好了,还是要暗中小小的压制一下方为上策。” 政衡深深吸了一口气,长叹一声,缓缓的说道:“宫内少辅,我清楚你是为了伊达家好,为了我好。可是伊达家起步太低了,崛起速度太快了,如果按照正常的话,要达到眼前备中国三足鼎立的霸业必须要有十几二十年时间的沉淀,那还算是政通人和,主君贤明家臣勇武的情况下才能够完成,若是出现一个小小的错漏还需要更加长的时间。试问智谋无双的毛利元就从接任家主位置起一统安艺国用了多长时间,二十余年时间啊。而且不要忘记了,那毛利氏在安艺国已经繁衍生息了百余年时间,衍生了许多分家支流,从他的父亲一代起就已经是安艺国有名的势力了,得到了大内氏和尼子氏的重视。三个月前的伊达氏有什么,伊达政衡,野山益朝,二阶堂信弘,还有三十几名伊达出身的侍从以及一座残破不堪的废墟。三个月后的伊达家有什么,伊达政衡,野山益朝,二阶堂信弘,三十几名伊达家出身的武士,还有各色降服跟随在伊达家身旁的土豪国人们,以及阿贺、哲多、川上郡大片土地。” 停顿了片刻,政衡吐出了一口浊气,继续说道:“伊达家的底蕴太浅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导致伊达家彻底覆灭,不管是在三个月前,还是在三个月后都是如此,到最后我能够依靠的也只是你、二阶堂信弘,还有那三十几名伊达家出身的武士,其他的人共富贵可以,同患难困难。我现在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将那些降服过来的各色人统和在一起,统和在伊达家的身旁,所以我才会如此重用清河笃太郎。因为他是伊达家出身的武士,虽然年轻,但是不迅速拔苗助长的话,很快就会其他的刚刚投入进来经验更加丰富的人们压下去,你现在明白我的苦衷了嘛。” 野山益朝也为这段时间的连续胜利冲昏了头脑,没有想到伊达家会有如此危急的隐形情况存在,也为政衡的危机感感到由衷的敬佩。 是啊,伊达家的底蕴太浅了,伊达家宗家所在地是在远方的陆奥国,备中伊达家的原属地也并不是在阿贺郡唐松,而是在松山城附近的宫地町,伊达政衡的爷爷那一辈迁移至阿贺唐松定居下来成为了备中伊达氏的一支唐松伊达氏,野山益朝的父亲也同样来自宫地町,二阶堂信弘更是出身备中名门中岛氏的支流庶族,全部都是无根之人。三个月前又在出阵备后国的战场中损失惨重,大部分伊达家的族人都死在了战场上,导致了伊达家不得不重用那些归降的降臣,在许多重要的位置上都应用了这些降臣,比如抵挡奴可郡的重要城堡五品岳城的城守朝仓经国数日前还是新见氏的家臣。 野山益朝听了政衡的肺腑之言,脸色一下子肃穆下来,静静的思考着。 政衡轻轻拍了一下野山益朝的肩膀,说道:“宫内少辅,今日所说的话切不可传出去,只要心中明白就行了,伊达氏现在就是缺少一种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精神,碰到比我们庞大的势力就会产生一种畏惧感,这种畏惧感我也有,一想到要和毛利氏正面交战,我也有坎坷不安的时候,可是一碰到毛利氏难道就退避三舍,主动让出去嘛,回去好好想想。” 野山益朝点了点头,低声回道:“殿下,臣明白了。”说着离开了天守。 望着离开的野山益朝,政衡微微笑了一笑,他也正想将刚才的话好好对野山益朝说上一说,正如他所言,伊达家现在危机重重,当然他相信凭借着他的魅力定然能够降服得了手中这帮降将的,只不过攻克鹤首城和国吉城将是今年的最后一次外出攻伐,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政衡领地,将刚刚获取的三郡土地连接在一起,道路,修建道路就提上了议程。不过现在还不是正是提出议程的时候,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去办,那就是如何应对来自三村家亲的猛烈反击。 政衡攀附在城垣上望着城内外忙碌的人群,心中充满了豪言壮语,鹤首城的宽阔坚固比起他以前的诸城都要来得更加宏伟,如果让他见到松山城的话或许就不会如此说话了,可是他却没有见到过,就没有可比性,只能够将粒根城、楪城拿来比较,鹤首城不愧是三村家亲的老窝,从天文二年(5年)开始扩建起到现在一直没有停止过。 过了片刻,清河笃太郎押解着三村元佑和三村久亲请求见面,同时到来的还有荻原孝信和塩津与兵卫、长地刑部少辅,荻原孝信自从盐城山城降服后就一直担任伊达军的后勤事务,这一次也同样跟随前来,负责和塩津与兵卫、长地刑部少辅一同清点鹤首城的物资俘虏诸事。 政衡了一眼三村元佑和三村久亲就没有了兴趣,吩咐清河笃太郎道:“将他们两人带到三村亲成的隔壁去,若是三村家亲来攻的话可以当做挡箭牌使用。”清河笃太郎嘿嘿一笑,押着灰头土脸的两人离开。 政衡回头了一眼荻原孝信、塩津与兵卫、长地刑部少辅,问道:“鹤首城清查的如何?” 荻原孝信应了一声从袖中拿出了一张单子道:“殿下,这就是全部东西。” 政衡收了下来却是没有,放在了手掌当中,说道:“说说吧,具体有多少,还有抓获了那些人?!” 荻原孝信到政衡没有去,便回道:“具体的数目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彻底清点出来,不过按照书册中的数量和清点的大致数量,粮食约在二千石以上,刀枪剑戟除了缴获的外城内兵库内却是空空如也,据口供交代全都运送到了星田去了,本来这二千石粮食也要运送到星田去的,却是从粮商那里月前刚刚收购来得,总共收购来三千石,三百石运到了成羽馆,三百石在小金山城落入了我们的手中,还有近四百石也与兵刃一同运到了星田去了,至于人员清点,还请塩津与兵卫、长地刑部少辅两位来重点说一下吧。” 长地刑部少辅恭身,前进了一步,说道:“是,总共擒获了三村家亲的正室三好夫人,还有二岁的三男虎丸,以及十七名侍妾,还有三村家臣们的家眷也多在鹤首城外的居馆居住,现在已经控制住了,还没有彻底清点出来,哦,还有三十二名豪族们的人质居住在北郭,已经控制住了,也在问询当中。” 政衡顿了顿,他手指点了点说道:“长男三村元佑,三男虎丸,那次子去了什么地方?!” 塩津与兵卫和长地刑部少辅对视一眼,回道:“次男跟随三村家亲前往前线去了。” 政衡轻声喃喃道:“可惜了!”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内容结束~-- 第二百四十章 定鹤(下)二更拜上 第二百四十章 定鹤二更拜上 三村家亲一向喜欢把人质当做战利品。不仅是三村家亲,当时除了把人质留下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方法可以牵制敌人。但是由于三村氏是属于联盟型会议制,因此除了他方的人质外,甚至于一些联盟内的土豪也会自动送来人质,由三村家亲管。政衡听闻三村元亲跟随着他的父亲三村家亲出阵猿挂城暗道可惜外就没有再表示其他的了,对着塩津与兵卫和长地刑部少辅命令道:“对于来自其他势力的人质,我将一一加以审核,如果是不必要的人质,就可以遣送回家,若使人质已经没有多大价值的时候,也可与敌方势力交涉,交换适当的人质;至于原三村氏联盟内送来的人质好生押起来,让他们给各自的家族写一份书信,让他们在三村家亲和三村亲成兄弟博弈间保持中立。”[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塩津与兵卫和长地刑部少辅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了一眼政衡,应了一句,没有推下去,反倒是有些犹豫不决起来,塩津与兵卫问道:“那三村家亲的正室三好夫人该如何处置?她出身自信浓源氏镰仓时代阿波守护小笠原氏末裔阿波三好氏出身,与畿内霸主三好长庆乃是同族堂兄妹,若是真的逼得急的话怕是惹恼了阿波三好氏,三好夫人一直庇佑着三村家亲的三男虎丸,臣等非常为难,还请殿下示下。” 政衡没有想到三村家亲的正室夫人会和三好长庆这个未来十多年畿内的绝对霸主沾亲带故,塩津与兵卫和长地刑部少辅对阿波三好氏这个保护伞也是头疼不已,否则也不会前来向政衡求助了,是的。正是这个女人让他他们左右为难,她的身份摆在那里让人不得不对她谨慎处置,可是她又庇护着三村家亲的三男虎丸,甚至于叫嚣着让三村亲成前来和她理论。 政衡敲打了一下桌子,独眼微微眯了起来,突然站起身来,对着左右喊道:“沐浴更衣,我倒是要好好她到底依仗着谁的势力来管这件事情。” 相较于政衡的决然,此刻鹤首城女眷居住的院落一侧的本川丸内,三好夫人确实显得相当的不安,自从得知三村亲成下克上反了他的兄长三村家亲后就让她相当的不安,三村家亲的侍妾们纷纷落入了如狼似虎的敌军手中,唯有他庇护着年幼的三男虎丸保护着他的性命。可是旁人不清楚她的来历,她自个儿却是知晓的一清二楚。她的父亲乃是三好越后守政长,就是那个进谗言讨杀了三好长庆的父亲三好元长的真凶,她现在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一直和三好长庆敌对的长兄三好政胜。这些事情也唯有三村家亲和她两人知晓,其他三村氏内知晓的人全都被三村家亲灭了口。 可以说三好夫人只是拉了一张虎皮做旗帜,一旦暴露出去三好长庆可是杀之而后快的,毕竟三好政长死的时间也才过去两年,三好长庆还不会放下他父亲的仇恨。 她望向了无忧无虑睡着了的孩童,眼中难得的露出了慈爱的目光,拳头紧紧的握住,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低声呢喃道:“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安全的。”正当她下定决心继续思量着该如何对付三村亲成的时候,她一直认为夺取鹤首城的正是三村亲成,完全没有对政衡有任何的思考,三好夫人可是拥有相当的政治能力的,这几年正是依靠着她的背景深厚,使得很多豪强不得不放下心思讨好三村家亲,当然其中三村家亲也起到了绝大多数的能力,但是三好夫人本身起到的辅助作用也不容小窥。 一名名为保护实为监视的伊达军侍从打搅了她的思考,口气硬朗的命令道:“夫人,伊达殿要求你立刻前去偏厅,伊达殿正在偏厅候着,不要让伊达殿等急了,否则后果如何自己掂量。” 三好夫人听到那名侍从的口信后心中骇然,但是表面上却不见任何一丝慌乱,心忖道:“伊达殿是何方人士,不是三好亲成嘛?!”她完全搞不清楚那伊达殿是何人,对未知的恐惧瞬间打碎了她好不容易装出来的矜持高贵,一下子迷茫起来,此刻的三好夫人倒是更像是一个将将出阁之少女,凄然、惶恐、害怕,种种神色不一而表。 政衡此刻正坐在偏厅中饮茶,说起来政衡并不是一个真正懂得品茶的人,他更多的都是在牛饮,不过作为一个过来人,尤其是穿越而来的人,有很多东西都是会的,比如饮茶,他最喜欢的就是普洱茶,越名贵他越喜欢,喜欢的就是这个价钱。可是倭人所谓的茶道让他很不开眼,茶竟然是用来煮的而不是常常所说的那样用来泡的,也没有茶叶,全都是茶末,也就是将茶磨成粉末然后放入茶壶当中煮开,然后溢出茶末,开始了茶道表演。 当然如果你不煮开也行,只是你能够喝下去的话,那就是要非常非常佩服你的胆色和勇气了,那味道,啧啧,那简直就是和马尿差不了多少,政衡还是乖乖的煮开了喝。不煮开的话味道不行也让其他人成了土包子、乡巴佬,有时候不懂也要装懂,一切都向具有倭国特色的国情齐。 政衡呼呼的吹着热气腾腾的茶水茗了茗还是太热,只得放了下来,低声喃喃道:“哎,煮开了喝简直就是活受罪,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从大明朝多多收购一些炒好的茶叶来。”其实这个时代茶叶已经作为一种重要的出口品出口到世界各地,倭国人自己就是活受罪而已。 说话间方才发觉门外传来了踢踏的木屐敲打地板的声音,是要等的人来了,颇觉得好奇的抬起头望向了敞开着的大门。 政衡一见到三好夫人出来,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喜色,见得三好夫人站在门前,由于戴着面纱,不清容貌,但是那成熟妩媚的气质却已令人欲罢不能。 丰硕的胸部随着心情的紧张颤颤巍巍,不堪一握的蜂腰下是丰满的隆臀,爆炸般紧绷的曲线令人望而生欲,只想与她臀股厮磨,感受一番那蚀骨的滋味。 政衡望了一眼三好夫人,却是拿起了案上的茶杯,呼呼的吹了一口气茗了一口发觉已经可以喝了,便小心翼翼的喝了起来,生怕喝大了烫伤嘴唇,热茶喝下去对于精神有一种刺激,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适。 三好夫人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年轻的一个人,难道他就是侍从口中的伊达殿,到底是何人,为何会堂而皇之在偏厅内喝茶,倒是站在门口的两名身穿着铠甲的年轻武士引起了她的注意,或则应该说是铠甲上的家纹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个家纹她曾经在三村家亲那里见到过,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一联想到伊达殿的时候,三好夫人的脸色更是惨白了起来,她已经明白了鹤首城并不是三村亲成夺取的,而是眼前这个男人夺取的,三村亲成顶多算是一个傀儡,甚至于连傀儡都不如。 政衡回头望了一眼脸色更是惨白的三好夫人,笑着说道:“猜到了,好聪明的女人,我你应该和三好长庆没有多少关系,或则说你和三好长庆的关系并不和睦,是吧?!”他微微笑着一下子戳穿了三好夫人的把戏。 三好夫人哪里想到自己的虎皮一下子就被戳穿了,愣在了当场,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闻言轻声说道:“伊达侯好雅兴,倒是没有想到伊达侯会如此胆大包天,不怕殿下的猛然反扑嘛,现在的伊达侯想来不是殿下的对手,否则也不会用三村亲成的把戏来糊弄人了。” 政衡轻轻房轻轻板了一下手指关节,被戳穿了内情却继续保持镇定的神态,倒是让他刮目相,轻轻笑了一声道:“三好夫人不愧是三好氏出身,刚刚三好夫人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还真的被我猜中了,想来和三好长庆不睦的三好氏出身的人,那应该是三好政长的族人吧!若真的和三好长庆关系密切的话,三村家亲也不用刻意的躲躲闪闪保持神秘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也就是一些摸不清道道的蠢人才会上当,还自认为聪明。” 三好夫人楞了一下再一次镇定了下来,向着政衡走来。政衡见得三好夫人走来,丰满的胸部随着走动上下起伏,荡出令人目炫的乳浪,不由咽了一口口水,倒是没有作那禽兽的事情,只是平静的着她。 三好夫人非但有前凸后翘的火辣身材,更有睿智高贵的气质,这两点正是政衡最为重的,睿智高贵的气质和长福院的野心勃勃不同,那是两种不同的气质,对于政衡这种人来说,前者更具有魅力。 三好夫人来到了政衡的面前,盈盈拜倒道:“妾身拜见伊达侯!” ! 第二百四十一章 乱鹤(上)更新了 全文字无广告 第二百四十一章 乱鹤更新了 政衡一上来便戳穿了三好夫人扯虎皮拉大旗的把戏,三好夫人也算是睿智,一下子镇定了下来,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盈盈拜倒:“妾身拜见伊达侯!”倒是让政衡一下子没有把柄可以抓,让他颇有点尴尬。[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政衡的眼睛情不自禁的朝着她那锋芒的胸脯上去,见她跪倒,轻薄的面纱遮挡不住她那姣好欲滴的脸庞,秀美绝伦,心中感慨不已,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起身上前伸手握住了三好古人素净白嫩的手掌轻轻托了起来,口中说道:“快起来,快起来,不必如此多礼!” 入手处,滑腻冷艳,就像是触碰到了寒冷的冰块上。 三好夫人显然有些吃惊,她更加没有想到的是政衡会来抚摸她的小手,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是犯忌讳的事情,她迅速收起手来,脸上却是一片平静,心中对于政衡的恶感更甚。 这是一个色胆包天的家伙,这是三好夫人给政衡下的定义。 三好夫人忙推开身子稍稍后仰,双手很优雅地叠在一起,依旧保持谦恭姿态:“谢伊达侯!” 政衡倒是没有半点的羞耻之心,反倒是按照他的理解,这种事情是非常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在前世的时候他最喜欢的倭国就是《源氏物语》其中充斥着贵族阶层的情爱内容,可以说整部《源氏物语》就是一部风花雪月,光源氏和继母藤壶女御生下了皇帝,柏木又与继母三公主生下了薰君,大量的此类内容充斥其间。 政衡笑着再一次坐在了座位上,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暧昧的味道,轻言问道:“三好夫人真是让我刮目相,好镇定,还请坐,与我同坐。”说到最后与我同坐的时候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让三好夫人心情更是坎坷不安。 三好夫人跪坐在相距甚远的位置,不卑不亢的说道:“伊达侯说笑了,妾身人老珠黄,不值得一提,不知道伊达侯会如何对待妾身孤儿寡妇,是直接拉出去斩杀,还是软禁起来好作为底牌与三村家亲殿下谈判,若是前者的话伊达侯就不是那么好心好意喝茶聊天了,既然伊达侯已经得了鹤首城,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够用妾身交换的,土地,时间。 全文字无广告 ”她眉似青山,目如秋水,粉颊带着红晕,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素洁之姿。 政衡心中在一次暗赞了一下,见得三好夫人清雅脱俗,凛然不可侵犯,而那成熟风韵中夹含着自然的妩媚,娇美无比,一缕乌黑的丝在雪白的脸庞轻轻飘荡,不知道是为何,那丰满的胸脯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当真是让人欲罢不能,了又,上前移动了一个位置,说道:“三好夫人不愧是三村家亲的贤内助,不过你还真是猜错了,本来我还想将你作为底盘与那三村家亲好好谈谈,争取那么一点时间,可是到夫人后,我打消了先前的主意,夫人对于我来说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对于三村家亲来说何尝不是如此。” 三好夫人听到政衡口出狂言,眼中一副游离目光,口中却是另外一副德行,位置只是移动了一位就没有再做其他越轨的动作,她刚刚已经做好了遭受羞辱的准备,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却听到了如此一番言论,让她不禁想到,是否真如政衡所言,她对于三村家亲来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三好夫人强作镇定,声音平静道:“伊达侯打得倒是好主意,想要瓦解妾身的意志,若是妾身发生了变故的话,三村家亲殿下是不会放过伊达侯的,还请伊达侯自警。” 政衡嘴角微微翘了起来,露出了讥诮的笑声,到了后来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道:“夫人真的认为我不敢对夫人做那不轨之事嘛?!就算是我现在放夫人前往星田,夫人还认为三村家亲会像以前一样对待你嘛?!三村家亲是什么德行,想来夫人应该比我更加清楚,现在我侵夺了鹤首城,难道夫人真的认为我与三村家亲还有转圜余地嘛?!” 政衡一连问了三个问题,问得三好夫人哑口无言,是啊! 三村家亲心胸向来不是很宽广,猜疑心颇重,若是平白无故的送回去的话,显然会让他猜疑为何会送回来,猜东猜西的到时候真的跳进濑户内海也洗不清了。三好夫人一想到这些,却也对第一个问题忽略不计了,脸色一下子苍白了下来,神情中略略得带上了些许沮丧的表情,她自然更加清楚她的命运如何。或许真的和眼前的政衡所说的那般,她的身份让她显得更加的尴尬,镇定中显得有一些无助迷茫起来。三好夫人不由自主的为自己的命运暗自担心起来,心忖道:“下面该如何是好?”如此一想,竟然出了一身冷汗,便觉得必死还要难受,心中无限懊恼、无助、迷茫。 三好夫人脸色苍白抬起头来望着政衡,对于政衡的独眼中冒出来的赤果果的目光深感痛恨,如果是平常的时候的她定然会让人将政衡打将出去,可是现在虎落平阳龙游浅滩心中再是痛恨再是痛苦也无可奈何,一想到卧室中那个幼童和她的生死安危全在眼前男子的一念之间,只得任由政衡上下左右扫视。 三好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略带哀求道:“伊达侯乃是诚挚之人,不知道可否为妾身寻找一条出路?” 扫视了一会儿,政衡微微笑了一笑,坐直了身子将茶杯中早已经冷却的茶水一饮而尽,眼中少了一份,多了一份淡然,微微笑着说道:“夫人乃是睿智之人,想来也得出来本身的价值所在,其实原本我还以为真的会和三好长庆有所关联,那还真是让我左右为难了,只得送还出去为好。可是冷静想了一想却发觉三村家亲大有扯虎皮拉大旗的嫌疑,想必本来并没有扯虎皮的想法,只不过三好越后守也在前年死于非命,也只得拉起了大旗。想通了这些,便觉得夫人对于三村家亲的价值少了一半以上,不过与夫人交谈了一阵,特别是夫人听到拆穿后不仅没有沮丧,反倒是表现出了睿智,倒是在我的心中的价值直线上升。” 说着,政衡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身子前倾,一本正经地说道:“既然三村家亲当夫人为鸡肋,不如夫人成为我的夫人,辅佐我治理伊达家,当我的贤内助如何?!” 三好夫人哪里会想到政衡不仅色胆包天,胆量也非常巨大,说出来的话,让她一阵窒息,脸色一片惨白,她本以为政衡到她的美貌想要强迫她发生不轨的事情,没有想到的会是让她转嫁给他,让她一妻嫁两夫,咬着红润的嘴唇,微一沉吟,才淡淡说道:“伊达侯身为阿贺、哲多、川上郡的霸主,身份尊贵,妾身已嫁为人妻,实不足以让侯爷惦记,以免玷污侯爷尊贵的身份。”说着一副决绝的模样。 政衡站了起来,走了过去,吓得三好夫人后退了一步以为他要行越轨事情,脸色更是惨白,走到了三好夫人身前,独眼注视着她说道:“夫人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告诉你,我是认真的,嗯,夫人不用怀疑我的诚意。”说着后退了一步,说道:“夫人,好自为之,夫人回心转意的话告诉门口的侍从便是,还有若是夫人回心转意的话,虎丸我会送往星田,不久的将来鹤首城将会成为战场,刀剑无眼,难以保证夫人和孩子的安全。” 政衡说着不顾三好夫人的回应,向着门口走去,走到了门口,了一眼侍候在门口的两人,低声吩咐道:“好生照顾夫人,切不可怠慢了她,嗯,等一会送两名老侍女过来照顾夫人。” 三好夫人怔怔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还在回味着政衡的每一句话,心中充满了悲哀,说是要等她回心转意自愿答应,可是最后一句难以保证夫人和孩子的安全,如同一把尖刀狠狠的刺透了她的心脏。要挟,是的,用孩子的性命来要挟她,政衡到底有没有这个意思,连他自个儿都没有搞明白,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听在三好夫人的耳中却变成了赤果果的要挟。 三好夫人是聪明的女人,她知道政衡想要的是什么,只是她还是放不下心中的矜持,拖着疲乏的身子走进卧室,听到孩童哇哇的哭叫声,心中似乎下定了决心,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庭院外把守的侍从说出了见政衡一面的要求。 政衡没有想到三好夫人会如此快的答应他的要求,他倒是没有想太多,只是再一次走进庭院的时候听到卧室中孩童的哭叫声和三好夫人的安抚声,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暗自叹息了一声,他发现,自己的心肠越来越硬了。这能够怪谁呢?世道如此,人人都只是命运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一刻值千金,政衡硬下了心肠拥着三好夫人做那禽兽之事去了。这里春风一度,坐镇星田企图击破庄军防线的三村家亲终于知晓了发生在鹤首城的事情,确切的说是从国吉城逃出来的人们禀报的消息。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内容结束~-- 第二百四十二章 乱鹤(中一)二更发布 全文字无广告 第二百四十二章 乱鹤二更发布 七月二十一日傍晚,夕阳落下,鹤首城陷落大半天后,国吉城陷落半日后,小田郡星田村金黑山城。[] 全文字无广告 如果说鹤首城是三村家亲的老窝,那么小田郡星田村就是三村氏进入备中国起家的地盘,可以说是备中三村氏的故土,三村氏源自常陆国筑波郡三村乡,故取乡名为苗字,后来在承久之乱的时候得功得到小田郡星田村附近安堵。星田村金黑山城,原三村氏居城,现在由三村家亲的叔叔三村为亲担任城守,三村家亲起兵攻略猿挂城后,本来将本阵驻扎在前线阵地的,本以为可以一举击败庄军,哪里想到会如此难啃,打到现在双方都已经筋疲力竭,庄高资死守猿挂城,植木秀长重新出阵攻陷妹山要害山城,只得将本阵拉到了远离前线的星田村黑金山城。前沿主阵地驻扎在靠近妹山要害山城的矢挂町茶臼山上,由三村民部丞长亲、三村府右卫门亲行、竹野井氏高等将辅佐三村家亲次男八岁就元服的三村元亲,同时驻守的还有近二千五百足轻。 植木秀长攻陷妹山要害山城后,庄高资发起了对城外的据点的扫荡,很大一片本已经落入三村氏手中的据点重新回到了庄氏的手中,前几日甚至于有一支多达百人的队伍,绕路抄到了折敷山城附近烧杀抢掠,很是将当地的农田祸害了一番,要不是毛利氏骑兵及时赶到,这支队伍或许就已经越过了小田川滩头进入了小田郡星田村。很显然,植木秀长和庄高资的攻势,鼓舞了庄氏的军势,还有就是有些向着失控的局面发展。 本来双方还算是克制。你来我往都没有祸害战场附近的农田,就算是真的野战的话也大部分是来荒地或则是野地里展开的,只是这几日以来更多的朝着稻田中发展的趋向,更是出现了烧杀抢掠火烧稻田的事件发生。显然植木秀长的到来不仅没有缓解庄氏的压力,反倒是将这种压力越发的转嫁到了三村氏的迹象发生,这是一种很不好的苗头。 若是愈演愈烈恶性循环的话,谁都不会讨到好处。原本不管是庄氏还是三村氏都认为小田川附近的土地属于本家,合战的时候也会很克制的远离稻田,可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让三村家亲非常头痛。 显然在到了毛利氏的隐匿加入,又远远得不到来自出云尼子氏的直接帮助,庄氏已经对于获得最后的胜利不再抱有幻想了,反倒是放开了手脚,一下子打得三村氏措手不及,方才丢弃了妹山要害山城。 或许是到了乱打的好处,这几日庄氏越发的胡作非为起来,派遣了一支又一支小规模的队伍进入三村氏占领地内杀人放火实行三光政策。 要不是三村家亲还算克制,否则双方将会进入恶性循环当中,彻底将双方的领地都成为一片废墟,谁都没有好果子吃。只不过庄氏越发的猖狂,使得三村家亲也不法管住麾下的众将领,特别是刚刚受了大灾的折敷山城主有冈监物大发雷霆,要不是实力不够还在抢救田中的稻米,早就遣军潜入下道郡庄氏领地内杀人放火去了。 干不过你正规部队,我还干不过你乡下百姓和田中稻谷,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你烧毁了我大半年的辛苦,我也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战局越发的紧张,向着两败俱伤,还是大伤元气的方向发展。刚刚从折敷山城胜利归来的毛利军甚至还没有安顿好,三村家亲就已经催促着在金黑山城的评定会议室召集众家臣来此议事了,到底要不要开启潘多拉魔盒,还有就是如何才能够尽快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合战,秋收快要开始了,一旦进入秋收时节,合战将会停止下来。这或许就是庄氏的想法,既然已经守了如此长的时间,只要再守个把月就能够脱离苦海。 三村家亲端坐在大堂正中,纹丝不动,脸色焦黄的,唇角也因为心急上火而生了燎泡,智珠在握的气质早已经消失无踪,微皱的双眉给额头上增添了好几道纵向的皱纹。安坐在他身旁的乃是一个年轻人,长的身材高大,就算是跪坐着也显得比旁人要高出一头来,三村家亲本就身材高大,和这年轻人坐在一起还是显得矮了一头,脸型有棱有角,眉毛犹如两道长剑一般舒张,且肤色较深,只不过在眼角处还留有年轻人些许的稚嫩,很少,若是不仔细瞧得话还真发现不了。 矮了一头的事情,三村家亲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反倒是显得很亲热的样子,更是有一股讨好的意味在话语间回荡,在场的众人也多对着他吹捧着。 年轻人倒是对于这些阿谀奉承来者不拒,神情倨傲的挑了挑眉头,然后说道:“三村修理殿,我来到备中国已经月余时间,多有建树,却没有到你们有任何的动作,不要忘了,这里是备中,不是在安艺。” 三村家亲神色如常,没有因为年轻人的冷淡和傲慢而心生不满,现在战局不利,庄氏乱了阵脚,三村氏显然也没有胜券在握的把握,要全靠着年轻人的支持,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战国乱世,没有实力也就没有地位。如今安艺毛利氏实力强悍,如果要取得备中国的霸权必须要得到安艺毛利氏的支援,否则开弓的箭不仅可能无法伤到敌人,还会绷裂了弓弦伤到自己,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三村家亲思考了片刻,说道:“吉川少辅次郎殿,现在战局越发的扑朔迷离,庄氏已经乱了阵脚,否则也不会发生火烧稻田的事件发生,只要再给我们一段事件的准备,就会发起对庄氏的决战,到时候还要仰仗吉川少辅次郎殿的骑兵队的辅佐。” 没有想到眼前的倨傲年轻武士竟然就是毛利元就的次子吉川少辅次郎元春,也正是那个刚刚击杀了舅舅吉川兴经一门完全继承了吉川氏一族的家主,获得了鬼吉川名号的吉川元春,他此次出阵备中国正是得到了毛利元就的命令出阵前来支援三村家亲的。 吉川元春皱了皱眉头,敲打了一下手指,说道:“近期,具体什么时候,我这百余骑兵乃是安艺毛利氏的重要兵马,现在在备中国虽然多有建树,可是也是使得麾下众将多有不满,还请三村修理殿快点决定下来,不要忘记了,秋收在即。” 三村家亲哪里不清楚吉川元春的意思,要他具体说出时间来,兵,国之大事,哪里说得出具体时间来,他思忖着该如何回答的时候。三村为亲的嫡子三村府右卫门脸色凝重的出现在评定会议室外,向着三村为亲好一阵使眼色。 三村家亲没有话说,突然到三村府右卫门一阵使眼色,在吉川元春面前表现得如此德行,心中立刻来气,毫不客气的喝道:“出了何事,这里没有旁人,快说,说不出个好歹来,按照打搅评定会议室的责罚。” 三村为亲也为自己的这个嫡子三村府右卫门的动作显得有些无奈,他连忙说道:“殿下,府右卫门应该有军情要事,事关重要,还请臣下先去询问一番……” 吉川元春眉头一皱,微微敲打了一下膝盖,微微一笑道:“既然是三村氏的家事,我就不参与了,先去外面躲一躲可好。”说是要躲一躲,身子却没有动弹的样子。 三村家亲一听吉川元春的揶揄,脸上透出一股浓浓的杀气,喝道:“快说!” 三村府右卫门听得三村家亲的怒喝,脸庞苍白了一下,跑了进来,单膝跪地,拜道:“下臣不敢欺瞒修理殿,下臣今次冒失,不是因为他事,而是刚刚从国吉城逃回来了十余名足轻,说是今天一早,三村亲成在鹤首城反叛独立了,还得到了上野伯耆守的辅佐,已经俘获了少殿三村元佑、三村久亲等将……鹤首城反叛之后,三村亲成发布德政令,随即兵犯国吉城!” 三村家亲乍闻自军的败讯,不自觉地音量大了起来,站了起来,吼道:“什么?!三村亲成和上野伯耆守反叛,鹤首城和国吉城失陷了。”他再也顾不得去治三村府右卫门的罪了,三村为亲立即将那十几名足轻提了来。 那十几名足轻领头的一将正是三村久亲的兄长三村友亲,三村友村忙将他所知的情况一一说了出来:“是的,鹤首城遭遇三村亲成和上野伯耆守联军的诈城陷落,国吉城便遭到了三村亲成的手谕,城内大乱内讧起来,我们等人不敌逆贼,只得退出城外,遭受到了逆贼的追杀,不得不逃亡,后来听闻三村亲成在鹤首城发布了德政令,废除了大部债务。” 三村家亲咆哮道:“三村亲成逆贼!上野伯耆守恶贼!不杀尔等誓不为人!”这样的事情无疑是对三村氏是一个重大的打击,金黑山城内在场的每个将领,脸上绝对的苍白。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内容结束~-- 第二百四十三章 乱鹤(中二) 第二百四十三章 乱鹤 战国时代,讲究的是实力,流行的是以下克上,连自己家族代代侍奉了几百年的主公都能背叛,下克上的风气弥漫着整个乱世,同时也成为了这个时代的最大特色,早上结盟或许晚上就会反悔,早上还是你的部将晚上却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并且告诉你,以后这里的领主是他了,父子相残兄弟互攻的事情时有发生。[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往往一个没有发生过下克上的家族就不是能够生存在战国乱世的家族,后来的称雄称霸的大名豪杰没有一个没有经历过下克上,可以这样说没有经历过下克上的家族就不是一个好家族。 例如安艺国的毛利氏就是篡夺了守护武田氏的家业,毛利元就更是踏着兄长和侄子的鲜血成为了毛利氏最成功的主宰;尾张国的织田氏更是剥夺了斯波氏的守护,织田信长和织田信行的兄弟相残数百年传唱;甲斐国的武田武田信玄更是驱逐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可以说是成也武田信玄,败也武田信玄;美浓国的斋藤道三国盗物语,他的儿子斋藤义龙更绝,在长良川畔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畿内的三好长庆就是踏着主家的血上位的,屡次逼迫幕府将军远遁,在他死后三好氏更是做了百余年来最恶劣的下克上,斩杀了早已经失去权柄的幕府将军;九州在去年刚刚继承大友氏当家的大友宗麟就是踏着他父亲大友义鉴和弟弟盐市丸的鲜血上的位置。还有许许多多的血泪史无法一言定音。 下克上使战国乱世充满了魅力,也同样让这个时代充满了危险,让这个时代的人们充满了危机感,故而才会如此频繁的发生争斗,不再混乱中爆发就在混乱中死去。 这也是为何政衡常常在夜晚无故苏醒,担心熟睡后再也无法醒来,也担心半夜醒过来的时候,面前出现一个拿着尖刀的黑色剪影。这样可以解释为何政衡常常自己吓得自己冒出冷汗,也可以解释为何他会如此频繁的爆发合战。危机感过于敏锐的他无法放缓他的思维想法,也无法放缓他涌动沸腾的鲜血,其实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能够让自己更好的活下去而已。 瞎了一只眼睛的时候或许是他会如此做的原因吧。 备中三村氏三村家亲、三村亲成这对兄弟一向都是兄友弟恭的典范,三村家亲常常为这件事情而自豪,也在三村亲成的支持下成就了三村氏的霸业。 三村家亲更是将鹤首城重要的支城国吉城交给了他管理,更是常常任命他担任大将职位,此次出征猿挂城更是将留守鹤首城的任务交给了他,可是哪里会想到三村亲成会在三村氏前线不利的情况下还会在背后捅了一刀,这一刀捅得有多狠唯有三村家亲能够切身的体会到,鲜血淋漓啊!至于三村友亲和三村府右卫门后面一直在强调的德政令一事倒是没有被三村家亲顾忌,可是德政令对于在场众将和战斗在前沿阵地的诸将来说却是一个重大的打击,一旦前沿诸将知晓了三村亲成反目的消息定然会引发轩然大波,能否抵挡住同样得到消息的庄氏难以预料。 鹤首城陷落、国吉城陷落、上野伯耆守反目可以反推出大部川上郡和一部哲多郡全都参与到这场下克上的事件中去了,或许背后还有阿贺郡的伊达氏作祟,达成了什么秘密协定。这次事件无疑是对三村氏是一个重大的打击,金黑山城内在场的每个将领,脸上绝对的苍白。现在的三村氏正和庄氏绷紧了劲头较量着,谁稍微松懈一下就会一泻千里,失去哲多郡对于三村氏来说只是失去了屏障,无足轻重,到时候再打回来就是,可是失去了川上郡就如同被挖去了心脏,三村氏为何要发动猿挂城合战正是为了能够将庄氏的势力驱逐出小田郡,一切的源头就是三村氏拥有川上郡为中心向外辐射,正如庄氏在拥有了上房郡后成就了霸业一般。 现在心脏突然停顿,对于三村氏的打击是巨大的,也是无法忍受的。三村家亲咆哮了好一阵方才喘着粗气,面色憔悴,两眼通红,声音都咆哮的嘶哑了,三十多岁的人好似老了一圈,镇定了片刻坐在了上首位置,声音凝重的说道:“必须在近期狠狠地打击猿挂城的庄军,否则不等我们退出战场就得受到他们无休止的纠缠使得我们无法将逆贼三村亲成击败夺回国吉城和鹤首城,所以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狠狠打击庄军,给予他们一个沉重的打击,使得他们无法纠缠茶臼山的军势,那是我们夺回川上郡的根本。” 三村为亲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谁都知道现在唯有狠狠地打击庄军让他们无暇反击,可是这个能行嘛?! 特别是在他们听闻三村亲成在鹤首城反叛的消息后,还会急打速攻嘛?!已经在战场上慢慢成长起来的庄高资显然不会如此愚蠢,就算是他愚蠢,辅佐他穂井田实近,妹山要害山城的植木秀长,在幕后指挥一切的庄为资会是愚蠢之辈。如果要说备中国兄友弟恭的典范,庄为资、植木秀长、穂井田实近这对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的堂兄弟才是真正的典范,正是在后两人的支持下庄为资才能够成为备中国的大佬,能够从一豪强成为大名的开国人物就没有一个愚蠢之人。 原本在安艺毛利氏没有明确表示支援的情况下或许还想要急打速攻驱逐三村氏,可是吉川元春的骑兵队出现在了战场上的时候,庄氏就明白只有将合战的时间拖的越长对于庄氏越有利,在拖延战术下终于尝到了鹤首城反目的甜头的庄氏,现在更加会坚决的执行这个战略,对三村氏纠缠不清,让三村氏在纠缠不清中自我崩溃。 三村为亲见三村家亲终于缓下来,他明白现在只有他出面才行了,轻声咳嗽了一声朗声说道:“从现有的消息来估测,国吉城已经陷落,只要粮食充足水源充沛在国吉城中部署二三百人足可以抵挡住数千人的围攻而不败,鹤首城的侧翼已经稳固。现在唯一可虑的有两件事情,一件就是如何解决猿挂城的庄军,另外一件事情就是要弄明白鹤首城反目的背后有没有伊达氏捣鬼。诸位都清楚数日前曾有消息传来伊达氏正加紧在攻略哲多郡,若是没有伊达氏的纵容,上野伯耆守不可能将队伍从前沿退下来,鹤首城也没有足够的兵力反叛。” 小笹丸城主竹野井氏高脸色颇为凝重的说道:“您的意思是鹤首城已经和伊达氏达成了协议,用一部分哲多郡利益来交换他们的支持,是这样嘛?!如果伊达氏也加入进来的话,事情就难办了?!” 吉川元春突然听到了伊达氏这个陌生的家族,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疑惑,和他身后的一名侍从官轻声交谈着,由于在场众人都在议论着该如何解决鹤首城危机的事情倒也没有人去注意他们两人。吉川元春越听脸上的表情越是好奇,是的,是好奇,一个和他的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一个拥有传奇色彩的年轻家主,带着一支破败的土豪成为了备中国数家举足轻重能够左右战场的势力之一,如此奇特的经历如何不让吉川元春感到吃惊。 折敷山城主有冈资高突然高声说道:“修理殿,诸位,现在局势危急,鹤首城反目,国吉城陷落,大半川上郡已经落入逆贼手中,三村氏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时候,唯有先解决掉庄氏才能够有兵力前去解决鹤首城的危急,现在也只有将战局扩大一条路可走了。” 小屋山城主鸟越若狭守说道:“有冈的大人的意思是不是又想要将战火烧到下道郡,烧到上房郡去?” 有冈资高回头瞥了一眼鸟越若狭守,说道:“正是如此才能够让三村氏度过眼前危急,一旦将战火烧到下道郡、上房郡,虽然难免会遭遇到庄氏的反扑,三村氏的领地也会遭到他们的袭击。可是诸位不要忘记了,鹤首城已经反叛了,也就是说庄氏为了能够夹击三村氏定然会联系鹤首城的反贼,如此一来川上郡反倒是不会遭受庄氏的破坏,只要我们能够快速解决掉鹤首城,就能够得到川上郡的稻米。” 众人也都互相了一眼,三村为亲的眼睛亮了一下,有冈资高的分析相当正确,庄氏为了能够取得胜利必然会和三村亲成联系夹击小田郡星田村不会将战火燃到川上郡去,这就给了三村氏反败为胜的契机,至于短时间内能否重夺川上郡他们倒是自信满满,毕竟川上郡是他们的本据地,对于条条路路熟悉的不能够再熟悉了,对于鹤首城的优缺点也胸有笔墨。 三村为亲说道:“修理殿,有冈大人的提议可以一试,只是现在要弄明白的是伊达氏在其中参合的有多少,如果伊达氏在我们反击的时候也参战的话,对于我们又是一个重大的打击,还请修理殿派遣使者前往伊达氏,可以用哲多郡的领地,甚至于还可以提供一部分钱粮来使得伊达氏保持中立,只要能够使得伊达氏保持中立一个月时间左右,三村氏就可以游刃有余的重夺川上郡。” 三村家亲点点头,扭头对着吉川元春说道:“少辅次郎殿下,不知道您的意思如何?” 吉川元春果然和政衡预料的那般,朗声说道:“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们不便参与,不过将战火烧到庄氏领地的事情我们会帮忙的,只不过时间仅有十天,十天后我们会返回国内。” 三村家亲腹诽了一句,然后说道:“将战火烧到庄氏的腹地去,让他们无暇反击,现在一切的目标就是短期内击败反贼重夺川上郡,三村为亲,你代我绕道前往阿贺郡拜访伊达氏,请求他们保持中立,可以将哲多郡的利益全部让给他们,伊达小儿无信无义之辈,他现在正为钱粮的事情头疼,一旦喂饱了他定然会反扑过来,切切不可给他半分钱粮。” ! 第二百四十四章 乱鹤(下)再次更新 第二百四十四章 乱鹤再次更新 如果说三村亲成的反目成仇让三村家亲怒火冲天咆哮当场的话,那么得到消息的庄高资则是幸喜若狂手舞足蹈了,更让庄高资兴奋的是三村亲成不仅仅反了,还将三村氏的鹤首城给夺取了。这鹤首城自从二十余年前由三村氏先代家主三村宗亲修筑,天文二年(5年)三村家亲迁居以来,一直都是三村氏的根据地,建造在标高三百三十八米的山上,而这座山很象仙鹤的头,因此取名鹤首城。城的北侧是成羽川、西侧是二谷川、从城南向城东流着的是百谷川。鹤首城堪称天险,是联结备后和备中的要地。失去了鹤首城对于三村氏来说犹如被割去了首级,挖走了心脏,一下子打落到了地狱中去了。[] 得到三村亲成在鹤首城独立的消息,比起三村家亲来要晚上了一天时间,三村家亲是在七月二十一日晚得到的消息,庄高资是在七月二十二日傍晚得到的准确息。 他前面也有零零星星的一些消息传来,本以为是三村家亲的调虎离山之计没有多大注意,庄高资没有注意,猿挂城主穗井田实近却派遣了人前去侦查情况,得到了正确的消息,不仅仅鹤首城反叛了,连国吉城也落入了三村亲成的手中。 至于庄为资得到消息的时候是在七月二十三日天蒙蒙亮的时候。 不管是庄高资,还是穗井田实近,以及后来得知消息的植木秀长和庄为资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是的,都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本以为这一次失败在所难免,在得知了安艺毛利氏直接介入的情报,出云尼子氏迟迟没有动静的情况下败局似乎已经定下的时候,没有想到会峰回路转,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三村亲成反了,反得好啊!得到消息的庄为资亲自率领一千二百预备队来到了猿挂城,植木秀长也率领五百人进驻猿挂城,猿挂城、妹山要害山城一线庄氏军势数量一下子增加到了三千五百人以上,比茶臼山上的二千三村军在人数上要占据绝对的优势,原本因为安艺毛利氏的介入低落的士气也因为这个好消息一下子高昂了起来,相对的茶臼山上的三村军士气低落。 要不是安艺毛利氏的骑兵队还在外面游弋,庄为资、高资父子都有信心出城决一死战了。 七月二十三日傍晚,猿挂城内。 穗井田实近摇动着纸扇,驱散了想要叮咬的蚊虫和炙热,现在的天气唯有在早晨和傍晚才能够有闲心有雅致召开评定会议,夏日已经进入最为炎热的日子。这位年近四十的武将身材魁梧,和身材修长的庄为资、植木秀长实在是不同,若不是他们真的是堂兄弟的话,说出去都没有人相信,因为常年戍守猿挂城抵挡来自三村氏的侵略,历经风霜,他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了十岁,鬓角甚至有了些许花白,刚毅的脸庞上有一双森厉的眼睛,让人难以亲近。作为和三村家亲打交道最长时间的庄氏三兄弟之一,穗井田实近最有权威性,现在正受到庄为资的闻讯。 穗井田实近的眼神带着一些兴奋,他说道:“现在得到的最为正确的情报是在三日前,三村亲成在上野伯耆守的帮助下成功打退了伊达氏的进攻,然后率领上野伯耆守麾下的三百精锐成功诈开了鹤首城的山门夺取了鹤首城,然后便分出了一支队伍夺取了国吉城,嗯,还有一则刚刚得到的情报是鹤首城现在的兵力约在千人左右,国吉城也有二三百人,大致上和以前得到的关于上野伯耆守的兵力数目相等,应该是三村亲成得到了上野伯耆守的辅佐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反叛的。” 庄为资的面色苍白,他的身子一直时好时坏,要不是听闻了前线发生了如此巨大地变化,他也不会拖着病体亲自前来猿挂城,思量了片刻,淡漠的说道:“秀长,高资,你们两人和伊达政衡打过一些教导,你们来说说伊达政衡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庄高资略略思考了一阵,说道:“狡猾、多变,常常不按常理出牌,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当日要不是出云尼子家的那个混账东西中了妹妹的话,他现在或许早已经是父亲的女婿了,现在猿挂城也不会如此糜烂不堪了,或许三村家亲也不敢贸然发动合战了。” 庄为资听了庄高资的话脸色不由得一紧,他知道自己的嫡子庄高资还在责怪着当日背信弃义没有将妹妹小早许配给伊达政衡的事情,当日可是庄高资出面和二阶堂信弘交涉的,因此也恶了和伊达氏的关系。本以为可以因此攀上出云尼子氏的下野守经贞,哪里想到尼子经贞一去不复返,他的妹妹小早独守空闺每日以泪洗面,两面都没有讨好,因此事和庄为资多多少少之间产生了一些隔阂。 植木秀长听得庄高资的揶揄,心中暗叹了一声,没有作声,只是轻声说道:“兄长的意思是这件事情的背后有伊达政衡在作祟,或则说三村亲成、上野伯耆守和伊达政衡共同演了一场戏。” 庄为资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共同演了一场戏倒是不至于,他们也没有足够的信任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来交涉这件事情。伊达政衡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情会干出这等事情来,可那三村亲成和上野伯耆守却没有那样的本事。我的意思是他们或许已经达成了协议,三村亲成和上野伯耆守放弃哲多郡的一部分利益来交换伊达氏的退兵,好让他们从容返回川上郡部署,从现在得到的情报来确实如我所预料的那般,三村亲成和上野伯耆守夺取鹤首城到国吉城都显得非常的从容。” 穗井田实近点了一下头,面露凝重的说道:“兄长说的正是如此,否则鹤首城和国吉城的兵力也不会有一千二三百人的数目,如此大规模的已经算是他们最大的规模了,如果没有和伊达氏达成协议的话,也无法从哲多郡撤回来,想来以伊达政衡狡猾多变的性格来他定然因此得到了哲多郡的大部分利益,而且三村亲成的反目对于他来说也是有利的,可以从容的整合哲多郡。真的如此的话,战局将会变得异常的困难。” 庄高资疑惑的问到:“三叔为何会发出这样的感慨,现在三村家亲、三村亲成反目成仇,三村氏局势危急,困难重重,三村氏巴不得退出战场前去剿灭三村亲成,我们胜利在望,何来困难一说?” 穗井田实近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转向了庄为资和植木秀长,庄为资和植木秀长的神色也同样凝重了起来,三人的眼中全都爆发出了凌厉的杀气。到庄高资还是一副疑惑的表情,穗井田实近说道:“正是因为三村氏岌岌可危,三村家亲才会肆无忌惮起来,当日为了能够击退三村氏不得已在折敷山城放了一把火,现在难保三村家亲会派遣出大量的小队在庄氏的领地内杀人放火来使得我们故此彼伏难以纠缠上他们。” 向折敷山城放火一事便是庄高资的主意,当时他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出此下策,也得到了穗井田实近的默认,现在听到三村家亲也会如此做法,吓得脸色苍白,要是三村家亲也派人火烧稻田的话,还真是打蛇打在了七寸上,无比的痛苦。 庄高资问道:“这该如何是好?” 庄为资摇摇头,问道:“实近,茶臼山现在有什么异常没有?” 穗井田实近摇摇头说道:“很正常,昨日他们也同时得到了消息,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我等本有意出城袭扰一番有没有机会,可是很快就平息了下来,当时也弄不明白为何会发生骚动,所以就没有出城袭扰,得到鹤首城反目的消息后就一直密切关注茶臼山动静,非常正常,没有发现兵马转移的迹象。” 植木秀长也摇了摇头,说道:“妹山要害山城也没有发现三村氏的奇怪动向,只是……”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一下子沉凝起来,站了起来,大声喝道:“不好,兄长,快点遣使通告各个城砦,注意稻田动向。” 庄为资望向激动的植木秀长。穗井田实近也注意到了不好,抬头说道:“啊呀,骑兵队,是安艺毛利氏的那支骑兵队,他们绕过我们的阵线进入了腹地了,如果真是如此的话……” 一名急使跑了进来,跪倒在地,禀报道:“殿下,不好了,今早一支骑兵队突然出现在了日羽,一把火烧毁了大部稻田后一路急行向着松山城方向前进,一路放火一路杀人,下仓城主下仓出羽介率兵出阵阻击,遭遇骑兵队反扑,一行二百余人大部驱散,下仓出羽介战死,大渡城主遣使前来求救。” 又是数名急使送来各种不同版本的同一件事情,有一支百余人的骑兵队正在庄氏的领地内烧杀抢掠。 庄为资瘫坐在地一股腥臭涌上喉咙,咽了下来,面色变得异常苍白,他恶狠狠地说道:“可恶,既然你不仁,那么休怪我无意,秀长,你立刻返回妹山要害山城遣使前往鹤首城和三村亲成结盟,要钱给钱,要粮给粮,只要给我守住就可以了,还有遣使到阿贺郡去请他保持中立;实近、高资,你们两人坐镇猿挂城,派遣小队进入除了川上郡的所有三村氏的领地内放火,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稻田,逼迫他们为了钱粮前去和鹤首城拼命;我会亲自坐镇松山城,开始围剿那支安艺毛利氏的骑兵队,骑兵队能在平原地带长驱直入无人能敌,却偏偏跑到山中来,哼,我要让你知道骑兵在山中将寸步难行。” 备中国最暗无天日的八月在政衡的无意间开始了,政衡也在这场霸权争夺战中开始扮演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 第二百四十五章 黑暗(上)一更送上 第二百四十五章 黑暗一更送上 天文二十年(55年)七月二十五日寅半时刻,蜡烛早已经熄灭,政衡便已经醒觉,这是他多日以来成为家主以后养成的习惯,不论头天如何疲惫乏累,第二天一到这个时候不须身边人呼唤自然就会苏醒,即便是在鹤首城内,他也是同样做派。何况这里随时会是厮杀战场,川上郡边界上情况越来越是危机,最上山上暗自隐藏的草间四兵卫从一天两报到现在的一天四报,报告越来越急切,让政衡一直驻留鹤首城的最大的原因就是三村家亲的兵马开始派兵向国吉城附近的野田城和最上山临近的宇户谷茶臼山城内运送钱粮和兵马。[] 政衡着身旁没人环保着他的身躯,脸颊上还有两道颇为明显的泪痕,显然是在他熟睡的时候曾经暗暗流过眼泪,还是忘却不了两个孩子的安危,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盘腿坐了起来,用手托着自己的头,眼中尽是春情荡漾。政衡本以为那三村元佑也是三好夫人的儿子,后来在三好夫人的否认下方才知晓并不是这样,她只有两个孩子。 一个就是被带往小田郡星田村的三村元亲,还有一个就是她庇佑着的二岁的三男虎丸,也就是以后的三村家亲三男三村元范。 三村元佑在很小的时候三好夫人就嫁入了三村氏,三村元佑以为自己也是三好夫人的儿子,三村家亲同样没有明确告诉他真相,助长了三村元佑的气焰。这也解释通了为何三村家亲会让三村元佑后来成为猿挂城穗井田实近的养子,成为了猿挂城的城主,当时的次男三村元亲和三男三村元范也已经成长起来了,足可以担当重任。 政衡前世的时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宅男,虽然也玩过一些女人,可是因为时代的不同,那个时代的女人大部分都是黑木耳,让他郁闷不已,可是这一世向着他的尝遍世界女人的愿望前进着。他穿越到这个时代的第一天就发下了两个宏愿,一个是成为天下闻名的男人,另外一个就是尝遍世上闻名的女人,后来随着十几年如一日的青灯古佛泯灭了他的宏愿,三个多月的时间将他的野望慢慢的展露了出来。 三好夫人,在政衡的心中虽然不如传闻中的天下第一美人阿市,也不如阿市之后的第一美人明智玉姬,甚至于也不如浅野宁宁和前田松,可是在备中国,三村家亲的正室夫人这个身份,现在却躺在了他的身侧,这个身份足以羡煞旁人。 如果让三村家亲知晓真正夺取鹤首城的人并不是三村家亲,而是他政衡,连他的正室夫人都躺在了政衡的胯下疯狂呻吟的话,不知道三村家亲还会不会如此从容的部署兵马,川上郡还会不会如此平静,会不会不顾一切的发动合战,一切都是未知数。 不过以政衡对三村家亲的理解,他定然会选择不顾一切的发动合战,不管是在男人的脸面上,还是为了能够在伊达氏还没有彻底掌控川上郡以前就击败伊达氏,伊达氏和三村亲成对于三村家亲是两个概念,三村亲成反叛了,却也是打着三村氏的名号,是兄弟间的内部事宜,再如何整合也不会更改三村氏统治川上郡的基础。 可是伊达氏属于外人,外人想要统治川上郡就要肆无忌惮的破坏原主人的基础,然后在破坏的基础上重建,那是最快最直接的,这也是为何会发布让三村氏痛恨民众欢呼的德政令,要不是德政令刚刚发布还有彻底执行的话,政衡早就发布更多更直接的令制出来了,比如那让伊达氏陷入危机的六公四农制度。 虽然两人的结合并不是你情我愿的,还有点胁迫的味道在里面,可是除了那清水家的智姬外的第一个稍微在历史上留下名讳的女子,政衡还是觉得应该为她做出一些改变。本来他想着让三村家亲尝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的,三村元佑和三男虎丸全部得要在三村家亲攻得甚急的时候挑出去做挡箭牌的。可是自从和虎丸的生身母亲三好夫人发生了亲密关系后,并且决定留下三好夫人辅佐自己后,决定让虎丸活下去,并且在适当的机会送回三村氏。顺带着三村元佑也会因此活下来,谁让三村元佑一直认为他也是三好夫人的儿子,对三好夫人视同亲母。三好夫人也不忍见到三村元佑死在她的第二个男人的手中。 保证三村元佑和虎丸的安全,是三好夫人嫁给政衡的条件,政衡本来就没有特别的想法,只是有点儿恶趣味,而且他也明白如果他真的那样干了,对于现在的形势不仅没有半点好处,还会惹得三村家亲的麾下将领们更加同仇敌忾,而且留着三村元佑和虎丸或许以后还有一点用处,在消灭了三村家亲之后,庞大的三村氏一族并不是说灭就能够灭得了的。 就算是那新见氏,政衡也只是将新见贞经的直系亲属或驱逐或斩杀,其他的分家大部分都保留了下来,比如那重伤不起的重藤千秋。 等到以后击败三村家亲,他们两人中就可以挑选出一人来继承三村氏为政衡守边。 如此想着,政衡站起身来,起身的动作少少有点大吵醒了三好夫人。三好夫人立即披挂了一件和服以遮挡难以掩饰的硕大胸脯,也同样起身满脸羞涩的服侍着政衡穿上了奢华的和服,和服是三村家亲的,政衡的身材比起三村家亲的要高大强壮的多,最宽大的和服也没有彻底遮掩住他那布满小伤口的胸膛,这些事情不管是武家还是民家女子都必须要学的事情,服侍丈夫起床是女子礼仪。 三好夫人一边服侍着政衡穿着和服,一边细细品味着从政衡身上传来的阵阵男人的气息,这些味道和三村家亲身上的稍有不同,三村家亲的身上也同样留有武士的味道,可是更加年轻的政衡的身上更加的强烈。闻着男人身上散发的汗味,三好夫人想起了昨夜的疯狂,立即羞涩的脸庞更加的通红,自从数日前一连数次疯狂之后,虽然并不情愿,可是却是让三好夫人第一次尝到了被爱的美妙滋味,知道了女人后那无与伦比的满足感,头一次感到了男人的魔力,可以让她欲仙欲死,她能够感觉得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复活了。三村家亲早年间虚度年华,早早的泄了阳精,这也是解释得通三十一岁的三村家亲已经有了一个十七岁的儿子三村元佑的原因。 武家的女人不像躲躲闪闪的平民女子,她们从小的时候就得到了她们家中女子的教导,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很小的时候就知晓了,甚至于还有一些恶俗,让一个刚刚来了月经的女孩现场观摩艺术片,而艺术片的男女主人公一般都是她的父亲和母亲。如此恶俗的熏陶下,她们往往都对男女之间的事情懂得很多,完全不似天朝上国的深闺怨妇只能够偷偷观摩春宫图和黄瓜来打发时间。 虽然如此开放,可并不代表倭国的女子都那么开放,还是相当重贞洁的,虽然出嫁的年纪普遍低,可是武士老爷们对于他们的第一个女人都非常重,也并不允许旁人碰他们的正室夫人,甚至于有些人连都不会让旁人的。 当然侍妾和天朝上国一样,和下人的差别并不多,通常情况下,也只是主人眼里的工具而已,有些时候还会成为主人和客人交换利益的工具。 真正开放是在数百年后美国文化肆无忌惮的好的坏的传进倭国后才开始让人误会的,是的,是误会,倭国的艺术片使得许多人误会倭国的女子都如此开放,可是真正了解倭国文化的人知晓,其实倭国的女子都相当的保守,甚至于比起天朝上国的女子还要保守。 三好夫人的心态在与政衡发生了关系之后,悄然间发生了改变,她原来只是想要忠诚于三村家亲,现在她的心中多了另外一个男人的身影,着男人的背影她稍稍陷入了沉思当中,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政衡回头了一眼三好夫人,发现三好夫人比起初见的时候更加的水灵,也更加的丰满了,脸上的纱巾早已经除去,露出了她那面桃腮,一双标准的杏眼,总是有一种淡淡的迷朦,彷佛弯着一汪秋水。淡淡的秀眉,小巧的红唇总是似笑非笑的抿着。 政衡的独眼不由自主的朝着身下去,半敞开的和服无法遮掩和服下丰满坚挺的胸脯,随着她的心绪变化轻轻地颤动着,修长匀称白嫩的大腿光裸着,一股少妇丰腴的韵味让她充满了一种让人心慌的诱惑力。 政衡着三好夫人丰满白嫩的娇躯,不由得一股热流再一次涌上了心头。政衡身上散发出来的热烈气息惊醒了三好夫人,政衡的嘴唇已经吻上了她的嘴唇,热烈的吻着,吻了好一阵,却没有下面的动作,他很冷静的离开了那诱惑的娇躯,站直了身子,笑着说道:“起身吧,为我掌灯,与我一同前往天守阁。” 三好夫人着这个有时候火热到极点,有时候却冷静道冰点的青年人,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 ! 第二百四十六章 黑暗(中)再次更新 第二百四十六章 黑暗再次更新 前面三好夫人掌灯,身后披着和服的政衡亦步亦趋的向着天守阁方向前进,他居住的位置是在女眷们居住的丸内,向着天守阁方向还有一段不长的距离,只要穿过几道门就是了。[] 这些门都上了锁,锁的钥匙一般有两把,一把放置在天守阁内,现在已经落入了政衡的手中,另外一把则被三村家亲带走了,白天的时候门是不锁的,晚上才会锁上,当然也只是在女眷居住的院落才会上锁,其他地方都没有如此繁复的玩意。 政衡着灯火摇曳下的三好夫人,随着三好夫人前行身上原本轻轻颤抖着的胸脯颤抖的幅度更加剧烈了,那丰满的韵味,让他几乎把持不住,不过他现在心中想的却是这几日发生在小田郡、后月郡、下道郡、贺阳郡和上房郡的混乱局面,不管是三村氏还是庄氏都肆无忌惮的焚烧着对方稻田中刚刚结穗还没有彻底结成米粒的稻米。现在又出现了愈演愈烈的局面,不仅仅是三村氏和庄氏,甚至于原本并没有出死力都漥郡的石川氏和浅口郡的村上氏也加入其中的迹象,这让政衡相当的惊愕,惊愕之余是深深的担忧,担忧他们的战火烧到他阿贺、哲多郡来。 危机重重的川上郡却不仅没有受到三村氏的焚烧,甚至于连本就恼羞成怒的庄氏也选择了克制,这让政衡的担忧更加的深了,这也成为了他坐镇川上郡鹤首城的最大的原因,川上郡的平静如同黎明前的黑暗,寂静而可怕。 只不过担忧阿贺郡也遭遇到攻击,大部队阿贺郡倒是不怕,庄为资还不会在面对三村家亲的咄咄逼人下会自乱阵脚在背后再树立一个敌人,可是难保趁火打劫之辈小规模的出现在最重要的产粮地区新见庄放上几把火,烧得伊达氏和三村氏、庄氏一般血本无归,现在的伊达氏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政衡在得知了三村氏和庄氏肆无忌惮的互相焚烧对方的稻米的时候,就派遣野山益朝率领百余人返回阿贺郡坐镇,严守和上房郡的关卡,甚至于可以短时间内关闭与上房郡的几道关卡,现在的政衡虽然也重商贸,很是对商贸想出了几个好的办法,甚至于还想要在备中国提出乐市乐座的办法,可是稻米的重要性远远比商贸更加重要,特别是在没有了今年的稻米就很可能会无法度过冬天就得破产的伊达氏更是如此。 不仅仅在阿贺郡严防死守,哲多郡的开发也没有停止片刻,那俘虏的四千多民夫可都是重要的劳力,已经开始沿着本乡川铺桥修路和抢救稻米。 走出院门,突然一阵带着咸咸的海水的风从濑户内海的方向吹拂了过来,政衡轻轻吸了一口气,他在哲多郡和阿贺郡的时候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带着咸味的风的滋味,不由得轻轻皱了皱眉头,没有作声继续走着。 刚刚走了两步,一道闪电划破黑暗的苍穹,一声霹雳响彻天地。三好夫人手中的烛火吓得掉落在了地上,身子一颤,就想要往后倒,政衡跨上一步移动到了她的身后,抱住了她,轻轻说道:“不要担心,是我!”说着安抚的抚摸着她的胸膛,嘴角却露出了稍稍轻松的笑容,低声喃喃道:“要下雨了,期望这场雨能够下的时间长一点,不然今年的备中国的人们可都要忍饥挨饿过年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何苦来哉。” 三好夫人娇羞的靠在政衡的怀中,脸上一下子通红,耳中听到政衡的轻轻感慨,不由得对这个原本印象很差的男子肃然起敬,突然想起了三村家亲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感慨,只是这些日子她陪伴在政衡的身旁,听到的到的却是和三村家亲说过的事情完全相悖,一件件烧杀抢掠百姓的事情渐渐地让她对三村家亲的虚伪有了更直接的印象她对于她生命中的两个男人做了对比,三村家亲是一个言行不一的人,口上说得一套,行动起来却是另外一套。伊达政衡却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口上说是要娶她为侧室夫人,他就直接带着她出现在家臣们的身前毫不顾忌他人的感受,口上说他不是一个好人,他就直接在他人面前肆无忌惮的抚摸她的娇躯。 三好夫人现在听到了政衡的感慨,又想到了一些关于政衡的事情,不由得对他口中的感慨做了更加深切的感受,一来鹤首城就发布德政令,开始修建小田川上的桥梁,还有就是在阿贺、哲多郡两地发布的六公四农税制,让她不由自主的肃然起敬。 三好夫人有点犹豫的想要从政衡的怀中挣脱出来,却没有挣脱,静静地靠在政衡的怀中,轻声说道:“谢谢殿下,殿下,要下雨了。” 政衡感受到了三好夫人不同往常的态度,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安抚了一阵,拾取起地上还没有彻底熄灭的蜡烛,握在手里轻轻呵护了一阵,火苗再一次燃烧了起来,递给了三好夫人,站在走廊上,着夜空中开始滴滴拉拉的下起的雨,沉静的说道:“哎,小田川上用船板连接起来的桥梁不知道能否抵挡得住来自上游的水,不清楚高梁川、神代川、本乡川畔的稻田会不会因为这场雨冲毁,来今日要有的忙了,不过夏日的雨下一阵就会过去,应该不会像那梅雨季一样滴滴拉拉下个没完。” 三好夫人低头着手中的烛台,浅浅一笑道:“是啊,夏雨过后,稻田中的稻米应该快要成熟了。” 听她怎么一说,政衡不由得露出了微笑,最起码阿贺郡和哲多郡现在还没有遭受到攻击,虽然本乡川畔遭受到了战火的洗礼,但是两郡起码还是一个丰收年,如果能够在未来的一个月内守住川上郡的话,那么今明两年的伊达氏将不再是一个拮据的年景。 下一刻,风雨大作,黄豆大小的雨滴从天下砸下来,政衡静静地站在走廊下,风刮着雨水落在了他的头发上、脸上、身上,凉爽的雨水打得他的眼睛差点睁不开,却完全没有在意,只是将三好夫人拉到了身后,用他的身躯为她遮挡住了风雨,脸上的笑容更盛,心中想着的却是期待着这场雨滴滴拉拉的下个没完没了,三村家亲的攻势必然会因此彻底停顿,等待着雨水的过去。 只要挨过最困难的八月,伊达氏就不再害怕要钱没钱要粮没粮的三村家亲了。 三好夫人有意无意地着身前的背影,眼中再也没有了刚刚的迷茫,只是多了一丝淡淡的忧愁和依恋,或许跟着眼前的男人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想着想着,不由得从背后紧紧抱住了政衡,生怕他会突然不见了一般。 感到背后两团滚烫的东西顶着后背,政衡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只是静静的瞧着还是没有亮起来的天空,平常的时候早已经天色大亮了。雨水越来越大,就像是天漏了底一般,九天银河从破口处倒悬而下。 政衡望着越来越大的雨水,刚刚喜悦的心情不由得愁容密布,低声呢喃道:“这样的雨水下一天足矣,若是真如此下下去的话怕是要发生大灾。”已经一个月不见雨水,天上的烈日,让许多河流湖泊都大大减少水面的范围,向来奔腾不息的高梁川也开始变得平静了许多,这个时候一场雨水下来,让奄奄一息的水稻再一次茁壮生长起来,只是若是如此大的雨水连日下下去的话就怕不是欣喜而是灾祸了。 第一天暴雨之后第二日就小了许多,却是没有停歇的样子,好似要将一个多月没有下雨的时候全部补回来一般,使得政衡已经无法掩饰住脸上的愁容,两日前还平缓温顺的小田川,此刻水流汹涌浑浊,一如高梁川一般,要不是三村氏二十余年的治理,成羽庄的稻田就得全部遭殃。 政衡脸色沉重的,听得外面的江水涌上了堤岸,隔了数里地和城垣的阻拦,依然清晰无比的传进他的双耳之中,在平地上,更是水坑处处,雨水集合起来后甚至都形成了道道溪流,向着低洼处汇去。 幸好雨水不是像头天那样倾盆,否则就不是稀稀拉拉得让人难受了,而是山洪遍地脸色黑沉了。 雨,还在下着,政衡的情绪也变得如同这雨丝一般,难以忍受,咔嚓,又是一声惊雷,政衡了天空,用手伸出屋外,雨水滴滴答答的不再下了,低声喃喃道:“终于停下来了,来三村家亲不用等很久就会出现了吧!” …… 金黑山城,桌上幽暗的灯火,随着会议室内众人呼吸说话而闪烁不定,投在白色墙壁上的影子张牙舞爪的扭曲着,三村家亲再一次咆哮了一阵,脸上的表情狰狞扭曲着,低声喝道:“不能再耽搁了,即使是要冒雨,也得立刻攻城。” 三村为亲也同意三村家亲的法,握紧了拳头,说道:“是的,从最上山一路峡谷纵横山雨使得山道湿滑,只有从国吉城的道路稍微宽大一些,还是先将国吉城拔除为好?!” 正要再商议的时候,三村府右卫门再一次冲了进来,喜道:“殿下,雨停了,雨停了!” 三村家亲抬起狰狞的头颅,面色阴狠道:“好,合战开始了!” ! 第二百四十七章 黑暗(中二)更新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黑暗更新了 数日的雨水,洗刷去大地上的血迹,但无法洗刷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也无法洗去吉备山中的铜臭味。雨后的夏日更是炎热,天上的太阳如同一颗巨大的火球,静静的悬挂在天穹的正中,用它那炽热的火焰热情的拥抱着大地。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地上也没有一丝凉风,来自濑户内海的风在刚刚上岸的时候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地上的所有事物,都在蒸腾的热浪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小田川奔流不息的河流再一次偃旗息鼓不再奔腾。吉备山铜矿的中心位置,笹亩坑道外,此刻就正在经受着夏日太阳的毒辣暴晒。[] 吉田政成仰面了一下,万里无云,天空闪亮得耀眼,他忙低下头,揉了揉眼睛,叹了一口气,想要吐一口吐沫却发现嘴中没有任何水汽,只得添了添干涩的嘴唇说道:“这不刚刚下过雨,天气更加热了,热得都快要死人了!”说着抖了抖身上的铠甲,铠甲内早已经汗流浃背,头上不停的冒着热汗,向着身旁的同伴不停要着水想要喝上一口。 清河笃太郎站在一棵厌离吧唧的树荫下,回道:“要不是这场及时的大雨,田里的稻米怕是要绝收了,鹤首城越来越是危机,殿下却跑到了笹亩坑道来干什么,你知道吗?” 吉田政成昂起头了一眼四周,凑了过来,低声说道:“听说是跟铜矿有关的,嗯,清河君,你知道唐松的铜矿嘛?!” 清河笃太郎不置可否,只是静静地听着吉田政成的下文。 吉田政成眯着眼睛望了望前方的那深不见底的洞窟,没有再卖关子,也没有力气去卖关子,老老实实的低声说道:“你知道殿下在唐松开发了铜矿,就是在中山砦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当时也不明白殿下为何要开矿采铜,铜虽然值钱,却远比不上金银价值高,也比不上铁来得实用,铜只有远渡重洋运往天朝上国才能够换得钱粮,你也清楚,现在的伊达氏虽然也有贸易,可那都是小规模的小商小贩,就算是采出巨量的铜矿也没有用处。后来担任了一段时间的鸢巢山城的奉行官,方才发觉了其中的诀窍,原来,那铜矿中竟然也有办法提取出银矿来,殿下似乎掌握了这种新技术,运用到了唐松铜矿中去了。” 从宋代开始,倭国就大量向中国出口铜,这也成为了倭国的主要海外贸易活动。中国是贫铜国,可铜钱又是中国的主要流通货币,中国的铜钱原料大部分是来自倭国。从宋代到明代,中国的大量铜钱所用的铜,都是来自倭国的,直到明朝中末叶大量使用白银,大量进口铜的历史才结束。而中国减少铜钱使用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江户时代倭国的铜快挖完了,不得不限制出口。 三村家亲就是靠着掌握了吉冈铜矿最主要的矿源才开始积累起足够的钱粮开始在备中国作威作福的,三村家亲挖掘铜矿,通过濑户内海的村上水军,然后向大内氏低价侵销铜矿,大内氏凭借着手中掌握着的“勘合贸易”凭证向大明朝运送铸造铜钱的原材料,然后得到可以流通的铜钱。 如此一循环,大内氏拿到大头,村上水军得到中介费,三村氏拿到辛苦费,皆大欢喜,这也可以解释的通为何村上水军会在备中国有他们的领地和据点,还和三村氏靠的如此之近,源头正是铜矿。 倭国的大小诸侯们不是不想直接将铸造铜钱的事情自己来办,也不用如此繁复的转来转去,还要经过大内氏的黑手,他们也想过直接用铜矿来铸造铜钱,工艺技术不过关,那是屁话,其实就是因为互不买账,你铸你的我铸我的,你用你铸的铜钱到我这里来花,不值钱,我用我铸造的铜钱去你那里来花,同样不值钱,搞来搞去不值当。 而且这些诸侯难保明天会不会被家臣们下克上搞掉,也难保不会被其他诸侯给吞掉,谁还有心思去整顿货币,还不如直接使用天朝上国的铜钱,最起码天朝上国的铜钱大家都认。 当然还有一种货币是硬通货,就算是那些刚刚登陆倭国的南蛮商人和长久就在倭国做生意的天朝上国的商人也认得这种货币,那就是黄金和白银。按照地区来算的话,关东的硬通货是黄金,而在关西则是白银,谁让几个主要金矿都在关东,甲斐的武田、越后的上杉、骏河的今川、陆奥的伊达都是靠着金矿发达的;而关西则主要产出银矿,世界上最大的银矿出产地石见银山,不管是大内氏,还是出云尼子氏,仰或是虎视眈眈的安艺毛利氏都唾液三尺,生野银山更是让山名氏成就一时霸主位置。 若是能够在原本产铜主要地区的吉冈铜山产出白银,对于现在一穷二白的伊达氏该是多么大的诱惑,也难怪政衡会不顾鹤首城随时遭受三村家亲的猛烈反扑,率领二百余人冒着毒辣的阳光来到了这山沟沟里那同样毒辣的笹亩坑道。如果将这个消息传出去的话,安艺毛利氏就不是只会派遣吉川元春带领一支百余人的骑兵队来了,而是千军万马踏备中了,就算是出云尼子氏也不会坐视备中国乱局,到时候就不是三村氏、庄氏、伊达氏三强争霸战了,而是出云尼子氏和安艺毛利氏的两强争霸战了。 这个消息太过于震撼,震得清河笃太郎揉了揉被汗水浸湿的耳朵,左右了一眼旁人,没有太过注意他们,拉近了吉田政成,低声问道:“你是说唐松铜矿产银,殿下这一次来到吉冈铜山也是因此而来,难道说那里?!”他指了指笹亩坑道,嘴巴张了张,做了一个白银的口型。 吉田政成刚刚从鹤首城出发前来的时候心中的震撼也是同样如此,现在已经缓过劲来,脸上还是不由的潮红起来,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不离十,只是这个消息太过于震撼,我还是不敢十分的肯定,唐松铜矿产出很少,这笹亩坑道可是号称天下最大的铜矿,若是真能够……你说说该是多么大的事情啊。” 清河笃太郎突然想到了什么震撼可怕的事情,脸上一阵凝重,低声说道:“吉田君,这件事情切勿告诉旁人,你想想如果让三村家亲知晓了的话,他会不会拼命,安艺毛利氏听闻这个消息会不会直接介入,甚至于出云尼子氏还会不会如此淡定。” 吉田政成不是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却没有想到清河笃太郎如此快的就想到了这些事情,不由得高了一眼清河笃太郎,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不用担心,其实这些事情殿下都是知晓的,之所以告诉你,也是得到了殿下的许可,你知道殿下为何要将这个消息告诉你嘛?!殿下的意思是让你和我坐镇吉冈铜山,你来坐镇笹亩坑道,而我是坐镇小金山城,一外一内,外松内紧,一定要将这个消息控制在铜山内。” 清河笃太郎哪里想到会是这样,他惊讶地望着吉田政成,突然问道:“如果我没有说最后一句的话,吉田君是不是不会告诉我,让我担任铜山的安全事物。” 吉田政成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回答,只是说道:“殿下还在等着我们,快点走吧!”说着两人联袂向着笹亩坑道旁的屋舍走去。 当两人走进屋舍的时候,正好到赤木高雄也在其中,两人倒是没有多加注意,清河笃太郎虽然不是太清楚白银的事情,可是却明白唐松铜矿就是在赤木高雄的主导下开矿的,他来到也是正常,在屋舍内还有两人,这两人原本是笹亩坑道的头目,也是三村家亲寻找铜脉的家臣,伊达氏控制笹亩坑道后便转投了伊达氏,现在正是他们两人在赤木高雄的指导下提炼白银。 政衡正坐在正中央,着桌子上一小堆闪动着银光的银粒,然后着桌子后面赤木高雄和另外两人一言不发。吉田政成和清河笃太郎也不敢打搅政衡的思索,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政衡敲打了一下桌子说道:“新方法好用嘛?!现在掌握这门技术的人有多少?” 赤木高雄不假思索的回道:“殿下的办法真是不错,臣等在唐松铜山首先使用了这种办法,选择了十二名忠诚之辈学习新技术,熟能生巧,已经大致上掌握了,现在在吉冈铜山再一次使用,虽然产出还不稳定,开矿人数也只有二百余人的规模,还没有达成最大规模,可是也能够达到日出三四十两左右,虽然有点入不敷出。可是只要将开矿人数增加一倍,产出就能够达到出入平衡,增加到千人的话,再建造一座炼炉的话,臣等不敢保证像石见银山那样月出万两,却也能够保证月产千两以上。” 政衡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很好,就这样办吧,至于开矿人员的问题,很快就会源源不断的送来的,现在你们的任务就是给我培养出足够的技术人员,明白了没有。”说着他想起了前世的时候过的一本传记,虽然大部分都忘记了。可是还记得其中有一篇写的是铜的熔点比铅的熔点高许多倍,当铜矿石灼烧的时候,最先从里面溶解出来的是铅,而铅里是含银的,只要将最先熔解出来的铅溶液倒在滚烫的灰上,铅就会沉淀在灰的下边,而银块则会留在灰的表层。 听起来简单,政衡本来也只是玩票似的在唐松铜矿率先使用。哪里想到还真能够从中提炼出白银出来,这可不得了,铜矿虽然不值钱,可是提炼出来的白银可是实打实的好处,虽然产量不多,可是唐松铜矿本就产量不大,这也是政衡为何会将目光放在吉冈铜山中产量最大的笹亩坑道的原因。他明白只要掌握了这门技术和笹亩坑道,就能够让伊达氏瞬间成为富可敌国的庞大势力,底蕴不底蕴的完全就变成了一个笑话。 ! 第二百四十八章 黑暗(中三)再次更新 全文字无广告 第二百四十八章 黑暗再次更新 政衡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很好,就这样办吧,至于开矿人员的问题,很快就会源源不断的送来的,现在你们的任务就是给我培养出足够的技术人员,明白了没有。[]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说着他想起了前世的时候过的一本传记,虽然大部分都忘记了。 可是还记得其中有一篇写的是铜的熔点比铅的熔点高许多倍,当铜矿石灼烧的时候,最先从里面溶解出来的是铅,而铅里是含银的,只要将最先熔解出来的铅溶液倒在滚烫的灰上,铅就会沉淀在灰的下边,而银块则会留在灰的表层。 听起来简单,政衡本来也只是玩票似的在唐松铜矿率先使用。哪里想到还真能够从中提炼出白银出来,这可不得了,铜矿虽然不值钱,可是提炼出来的白银可是实打实的好处,虽然产量不多,可是唐松铜矿本就产量不大,这也是政衡为何会将目光放在吉冈铜山中产量最大的笹亩坑道的原因。他明白只要掌握了这门技术和笹亩坑道,就能够让伊达氏瞬间成为富可敌国的庞大势力,底蕴不底蕴的完全就变成了一个笑话。 当唐松铜矿产出第一粒白银的时候,政衡当时很想大叫一声,传纪诚不欺我,读些传纪还是有一些用处的,这不,唐松铜矿本来只是玩票的小作坊,没有想到一举让伊达氏度过了最危急的开端,然后就是一发不可收拾。当政衡击败了新见贞经夺取了阿贺郡的霸权之后,他的目光之所以如此快速的投向哲多郡,其中虽然有着有那的原因,可是最大的原因就是夺取吉冈铜山,早一点夺取吉冈铜山,伊达氏早一点就能够脱离钱粮短缺的危机。 钱粮短缺一直都是伊达氏发展的短板,只要弥补了这块短板,就再也没有任何阻力能够阻挡住伊达氏的扩张,政衡甚至有信心局部和毛利元就扳扳手腕,短时间内完成备中统一。 白银不比铜钱,在关西可是硬通货,在什么地方都能够买到任何东西,只要提着白银,你就能够在出云国收购到足够的粮食和武器,甚至于可以到庄氏的中心松山城下隐匿的购买粮食。 全文字无广告 这就是白银的作用,谁也抵挡不住它带来的诱惑。 政衡突然望向了那两名笹亩坑道矿工头目,眼珠子缩了一下。这两人因为是常年与铜打交道的缘故,又黑又瘦,乍一,黑炭似的,他的举动使得那两名工头脸色一滞,腿一软差一点跪下来,还好没有彻底跪下来,连忙低下头拜道:“小人兵右卫门、源太郎,拜见伊达侯大人……” 他们的举动倒是让政衡愣了一下,这两人本就是当地的矿工头目,也是专门负责为三村家亲开矿的总管,政衡击败上野伯耆守后便转投伊达氏,这两人能够得到三村家亲的器重担任吉冈铜山的总管,本就是三村氏内部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便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武士。但是他们的身份地位比起塩津与兵卫和长地刑部少辅虽说不如,可是在三村家亲身边的话语权是后者两人不能够比的,政衡要尽快让吉冈铜山恢复生产,必然会重用他们,也用不着如此害怕他。其实也难怪两人如此害怕,谁让政衡的名声并不是非常好,传出去的大部分都是恶名,三村家亲也不会传诵政衡的好名声,一来二去,在他们这些原本隶属于三村家亲直属麾下的人听到政衡的名讳都是一阵害怕。 政衡着两人的神情,轻轻摇了摇头,也失去了询问他们的意思,回头望着赤木高雄说道:“赤木,尽快带领唐松铜矿的掘金众搬到吉冈铜山来,嗯,我会在吹屋地区修筑一座专门用来提炼铜矿的冶炼场,你说说,这吉冈铜矿大致上能够为伊达氏产出多少白银。” 赤木高雄欠身说道:“这吉冈铜山自大同二年(07年)发现铜矿开始至今已经挖掘铜山近七百年,大致上已经知道它的储藏量大致有多少,目前较有前途的矿脉已经多被发现,并且知晓矿产的品质。不过,三村氏夺取吉冈铜山后加大了投入,却也难以挖到新的矿脉,同时有些矿洞因为挖得太深,空气设备也渐渐感到困难,空气不足而病倒的矿工很多,另一方面地下水却愈来愈多,很难处理,使得一些矿洞不得不放弃。虽然增加了人手,工作效率却是不高。如此下去,再挖个三四十年,铜矿就会彻底告罄。” 赤木高雄的话非常具有意义,他说三四十年后铜矿的产量就会告罄。在政衡的心中却是泛起了巨大的波涛,在前世的时候到那本传纪的时候正是说那财团收购了已经告罄了的吉冈铜山,然后用了几十年的时间方才使得吉冈铜山重新恢复生产。不过对于政衡来说,三四十年时间足以使得伊达氏发展成为庞然大物了,也就不用再利用挖掘铜山度日了。 政衡笑了笑说道:“不用三四十年,只要十年内挖掘出足够的铜矿,然后提炼出足够的白银,就足以,还有这铜山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两人好了,赤木,你做统筹便是了,我会让清河笃太郎和吉田政成两人来帮助你,他们的任务就是在吹屋山腰上修筑一座铁匠村,我会让领地的铁匠渐渐转移到村中居住,以后这里将是伊达氏的武器生产工场,同时,白银的事情隐匿在其中,起码需要保密三到五年时间,能做到吗?!” 赤木高雄拜道:“是,殿下,臣下明白。”兵右卫门、源太郎两人也立刻拜倒在地磕头不已,清河笃太郎和吉田政成对视一眼,点头应是。 政衡正与几人闲聊着,突然塩津与兵卫使人前来报告:“启禀伊达侯老爷,植木秀长派使者来了!” 政衡笑了一笑,擦拭了一把汗迹,摇晃了一下脑袋,离开了笹亩坑道旁的屋舍,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谁也不是笨蛋呀?!来合战真的要来临了。” 清河笃太郎低声说道:“殿下,您说植木秀长派人前来是否是已经知晓了占据鹤首城的已经是伊达氏,而非传言中的三村亲成。” 政衡“哦”了一声,望了一眼炽热的天空,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赤木、笃太郎、太郎,你们着吧!天下会因为我而改变走向的。” 赤木高雄、清河笃太郎、吉田政成对望了一眼,摇了摇头,不再言语,跟在后面的兵右卫门、源太郎对视了一眼,马上低下了脑袋,脸色连续变了数次,也没有言语。 从吉冈铜山的笹亩坑道那里回到鹤首城不是非常远也不是非常近,本来是应该是坐轿子回来的,可是政衡对于倭国的那种两张四脚桌子搭成的小轿子非常的不习惯,不是坐着不舒服,而是着不舒服。 在他的想法当中,凭借着他的身份,应该是骑着高头大马回来的,现在的倭国由于西洋南蛮商人和关东马商的流通,在西国也能够见到如同驴子一样的战马,不然安艺毛利氏也不可能拥有百余骑兵。 吉备高原内峡谷纵深,山峦交替,身躯粗壮腿脚矮小的倭国土马,大小就跟驴子差不多,脾气还非常暴躁,就算是重甲骑士也难以控制,更不用说身材矮小忍饥挨饿的倭国武士了。以至于吉川元春麾下的百余骑兵说是骑兵,骑士作战的时候都是以徒步为主,就算是吉川元春常常到了目的地后就要下马作战。 这也就是为何庄为资自信能够在吉备高原逮住安艺毛利骑兵队的缘故。 正当政衡缓缓悠悠的返回鹤首城的时候,荻原孝信和长地刑部少辅两人代表“三村亲成”见到了植木秀长派遣来的使者若林治部左卫门资行。这若林资行就是当日返回佐井田城的时候吃了植木秀资的闭门羹,因此植木秀长将植木秀资打入了冷宫的两人之一,另外一人就是植木孙左卫门秀胤,他们两人都是植木秀长的异母弟。 植木秀长大义灭亲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打入冷宫,也不让两个异母弟若林资行和植木秀胤吃亏,虽然有植木秀资本身有这有那的缺点,可是若林资行和植木秀胤两人在植木氏内部的分量也不是一个刚刚失败的植木秀资可以比拟的,植木秀长只有忍痛将嫡子植木秀资打入冷宫。 长地刑部少辅神色肃穆的打断了若林资行的思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道:“哦,原来是若林治部左卫门殿来临,家主前往越山城还没有归来,出发前吩咐我与荻原君两人全权处理鹤首城事务,不知道若林治部左卫门殿代表庄备中所为何事?!” 若林资行略微愣了一下,他曾经见过长地刑部少辅一眼,知晓眼前这人乃上野伯耆守麾下第一谋臣,那荻原孝信虽然陌生,可是其面貌也是一个精明能干的人物,也没有怀疑,暗忖道:“哼,去什么越山城,是想要我们的诚意吧?!哼!”说着提出了此行的来意。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内容结束~-- 第二百四十九章 黑暗(下)求票票 全文字无广告 第二百四十九章 黑暗求票票 若林秀行跟随着荻原孝信和长地刑部少辅一路朝着鹤首城走去,他望着这座位于备中和备后国之间的必经之路,地处交通之要冲,鹤首城的规模也是相当的宏伟,依山而建,易守难攻,比起松山城来不相上下。[] 全文字无广告 对于若林秀行来说,他的任务就是帮助鹤首城坚守更长更久的时间,只有给予他们足够的信心,才能够凭借着坚固的鹤首城让三村家亲吃够苦头。三村家亲会不会猛烈反扑鹤首城,这并不是难猜的事情,原因很简单,鹤首城本就是三村家亲的居城,现在小田郡和后月郡还在破坏当中,一场大雨虽然使得庄氏的攻势稍减,可是也使得突入两郡的庄氏小队更加隐蔽,雨过天晴破坏再一次开始了,为了争夺川上郡的粮食,因此三村家亲反扑的日子只会越来越紧张。 若林秀行有意无意的探问着荻原孝信和长地刑部少辅,想要从他们的口中知晓更多关于鹤首城三村亲成和上野伯耆守的关系,三村亲成是否和伊达氏达成了协议等等事情,没有得到任何准确的消息,不过旁敲侧击下倒是让他出了一点儿眉目,用手遮住眼帘望了一眼天穹暗忖道:“来三村亲成和上野伯耆守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不然这长地刑部少辅哪里会有机会担当鹤首城的奉行官,说是三村亲成作为主导官,我是上野伯耆守更像是主导。和伊达氏似乎也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从城内守卒的精神面貌来,全都是精锐,起来真的是从本乡川撤下来的,人数如果没有查探错误的话,应该不足千人,却也有七八百人的养子,如果这样说来,其实三村氏的处境不是很轻松啊,或许鹤首城还真是守得住。” 荻原孝信和长地刑部少辅都不愧是老狐狸,哪里不出来若林秀行的意图是什么,还不是想要用少量钱粮来打发他们守住鹤首城,起码在信心上给予一定的鼓励,他们两人在政衡临行前得到了许可,和庄氏达成某种协议的许可,反正是以三村亲成的名义签订的协议,就算是他们身为传统武士,也没有半点愧疚,一路陪伴着若林秀行,一路也是旁敲侧击着询问着现在庄氏和三村氏发生的事情,互相火烧稻米的事情。 全文字无广告 果然让他们预料到的一样,庄氏和三村氏都已经开始肆无忌惮起来了,来这一年备中国将会迎来一个非常困难的冬天,不管是三村家亲还是庄为资,都要为钱粮的事情头疼不已了,不过也让他们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三村家亲为了能够安然度过危机,必然会加大对鹤首城的投入,全身心的派兵马前来攻打鹤首城。如此一来,和庄氏的谈判就更加的咄咄逼人起来,仿佛你不给足够的安家费,鹤首城很可能就会不战自溃的模样。 若林秀行听了荻原孝信的话不置可否,可是从这一侧面他也出来荻原孝信和长地刑部少辅,前者是为正,后者是为副,不由得高了一眼荻原孝信,暗中猜测荻原孝信到底是何方神圣,很不幸的是荻原孝信虽然在阿贺郡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物,在盐城山城算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可是却没有传出去更远的地域,若林秀行完全弄不清楚他到底来自何方,只能够暗中腹诽应该是上野伯耆守或则是三村亲成的心腹家臣。 荻原孝信了一眼若林秀行,然后说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语,我们知道若林大人此次来的目的,也清楚植木秀长和庄备中的意图。但是若林大人也应该清楚,本乡川一战虽然最后双方罢战却也让我方损失惨重,特别是在钱粮方面更是拮据,要不是三村修理殿命令当场解散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农兵,本乡川和宇治乡大部分地区粮食减产严重,农兵们发生暴乱,三村亲成公和上野伯耆守公也不会贸然夺取鹤首城。” 若林秀林自认为终于探听出了三村亲成反叛的内幕,原来是因为麾下将领暴乱逼迫着方才使得三村亲成和上野伯耆守不得不反叛,他心中暗想道:“临行前兄长和庄备中殿都命令我一定要让鹤首城守到秋收后,最好能够守到冬天,可是起来三村亲成和上野伯耆守本就没有多少战心,是被麾下将领逼迫的,难保到时候临阵自缚开城,如此还是要给他们一些信心才是。”想着,便说道:“好,开门见山的说,庄备中的意图大家都知道,三村修理的性格想来你们比我们更加了解,现在庄氏和三村氏正在猿挂城激战,鹤首城即将遭受到三村氏的反扑,可以说我们都有共同的利益,只有联合起来放才能够得到最终的胜利。” 说完若林秀行了荻原孝信和长地刑部少辅,发现两人的表情悄然间变了,虽然三村家亲猛烈反扑鹤首城的事实已经是昭然若揭了,但是以鹤首城和三村家亲的实力差距来,实在是胜算不大,唯有对他们加大投入方才能够让三村家亲吃一个大大的苦头。 荻原孝信一阵咳嗽,然后开口说道:“若林大人为庄氏而来,我家已经感受到庄氏的诚意,只是鹤首城粮食严重不足,说句实话,城内粮食早已经因为猿挂城合战告罄,又要养活千人,还要解决近三千农夫的口粮问题,就算是每人每日一碗米粥的粮食也只能够度过二十余天时间,难道守城的话也只能够每日一碗米粥嘛,所以如果这个时候鹤首城遭遇围攻的话顶多能够守住五到十天左右。” 荻原孝信开始诉起苦来,长地刑部少辅心中腹诽,那鹤首城的粮仓可是他们两人检验的,有政衡二千多石粮食呢,能够让千余人吃个一两年时间,当然现在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粮食都运送去了越山城去了。可是城中还是拥有五百石的粮食,国吉城也拥有三百石的粮食,甚至于成羽馆内也有五十石的粮食,足以抵挡个三、四个月不用担心饥饿的问题。长地刑部少辅心中腹诽,脸上也是一副哀痛的模样,同样附和着。 若林秀行哪里会相信鹤首城内仅仅只有这点粮食,不过却也不当场拆穿,淡然的说道:“此次我临行前,庄备中殿也是相当重三村亲成,特意告诉我一定要尽量满足三村亲成的要求,临行前兄长甚至于要我带上百石粮食同行,天气炎热只能够将粮车放置在落合町阿部村十里处,没有听闻鹤首城粮食如此紧张,否则早就送来了,还有这五十枚小银判也是庄备中殿送来的诚意,不知道诚意足不足?” 荻原孝信和长地刑部少辅对视了一眼,了一眼袋子中闪着银光闪闪的银判,脸色一滞,长地刑部少辅马上出了银判的品质相当不错,不由低呼道:“是石见银判。” 若林秀行笑着说道:“这些都是当年出云尼子氏赏赐给我家的银判,还有一些是跟濑户内海的商屋们贸易得来的,这五十枚银判足以收购到00石粮食,就同样献给三村亲成作为见证物吧。” 到眼前银光闪闪的银判,两人的目光不禁发呆,五十枚银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特别是对于备中国这些小大名而言更是如此,如此来庄氏的实力还是相当强大的,不然也不会如此大方的送出五十枚银判。 若林秀行如此做的除了为了证明庄氏仍然留有余力对抗三村家亲外,也是向他们宣示庄氏的强盛和对鹤首城的重,让鹤首城的守将们坚定信心坚守到底。 若林秀行的手法显然达到了效果,荻原孝信忙回道:“三村亲成公多谢你们的慷慨解囊,可是仅仅只有这些钱粮也只能够保证个把月的用度,毕竟三村修理殿的威慑力不是几枚银判可以轻易解决的,我方想要更为确切的需求,需要庄氏能够在近期发动一场对三村氏的合战,不求全面纠缠住三村氏反扑的兵力,只是还请能够给予三村氏足够的压力,使得他们无法分出过多的兵马来鹤首城,如此一来我们或许还能够守到冬天下起大雪。” 若林秀林听到荻原孝信答应了下来,他当然不会拒绝如此简单的要求,本来猿挂城合战还没有结束,对于小田郡和后月郡的烧杀抢掠也没有停止的迹象,使得三村家亲无法分出足够多的兵力的事情也不是很难,只要多放几把火就是了,难道三村家亲会在家中着火和边境上虎视眈眈的瞧着的时候会倾巢出动,还真是高了三村家亲了。 若林秀行、荻原孝信、长地刑部少辅三人相谈甚欢,在阿贺郡石蟹山城野山益朝、宫原丹波守也同样先后接见了来自庄氏和三村氏的使者,前者期望伊达氏能够在适当的时候出兵攻打三村氏,得到了一批庄氏的资助,后者期望伊达氏能够秉承原来的中立原则,得到了三村氏的口头诺言。 …… 战争的阴影终于降临到了鹤首城的头上。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内容结束~-- 第二百五十章 刮痧(上)再一次更新 全文字无广告 第二百五十章 刮痧再一次更新 自从得知三村亲成在鹤首城反叛之后,一直都没有人敢于主动和三村家亲谈话。[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全文字无广告 大家都知道三村家亲的情绪极度恶劣,每一个人都特别谨慎小心,尽可能地避免去触怒他。这时候要是有那个笨手笨脚的婢女或则侍从闯了祸,肯定会遭到暴怒的三村家亲最为严厉的责罚,甚至于会当场拔刀斩杀,他并不是没有这样的恶例,所以金黑山城内上上下下可以说是陷入了一片紧张的气氛当中,谁也不先给自己找麻烦。 自知闯了祸事的三村府右卫门在三村为亲的首肯下戴罪立功前去三泽村野田城去监视国吉城的动向去了,说是监视国吉城动向,其实就是躲风头去了。 也难怪三村家亲的脾气会如此一触即发,因为他最为信赖的胞弟三村亲成突然在他的背后捅了一刀,还将他的庶子三村元佑以及三男虎丸给劫持了。至于三好夫人的事情他倒是没有过多的关注,女人如衣服的大男子主义横行的倭国古代,而且对于三好夫人的出身本来还有所依靠,在三好政成在两年前去世后就不再过多谈论她的高贵出身了。 三村亲成的突然反目成仇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三村家亲没有想到,旁人更不用说了,对于三村家亲来说这比起鹤首城失陷更加的可怕,他最为信任的胞弟,一直以来跟随在他身后的小弟弟三村亲成竟然会背叛他,更何况其他人。 他渐渐的将怒火冲到了上野伯耆守的身上,他认为若不是上野伯耆守胁迫三村亲成反叛,三村亲成是不会背叛他的。当说到上野伯耆守的时候,没有人会忘记那个时候的三村家亲是如何的愤怒,如此一来上野伯耆守这个名字成为了三村氏的禁文,没有一个人敢于在三村家亲面前谈起上野伯耆守的事情。 庄为资命令植木秀长遣使与鹤首城的交涉,很快就被三村家亲得知了,实际上庄为资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保密,他还大大方方的在自己的家臣中间宣扬这件事情,好似他们早已经结成了联盟,要夹击三村氏一般,很快这件事情就在备中国传扬开来,做这件事情的人也唯有庄为资等人能够干得出来。 庄为资和植木秀长不清楚鹤首城内的粮食储备,三村家亲却是知晓的,他之所以迟迟不发动对鹤首城的合战,一来是想要给三村亲成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让他主动前来投案自首,二来也是因为鹤首城拥有足够的粮食,足以使得一千守军扛个一二年的粮食的储备。 全文字无广告 如此规模的粮食实在是让三村家亲左右为难,进退两难,他现在还是认为这是上野伯耆守胁迫三村亲成背叛他,没有意识到上野伯耆守早已经死在了成松山城,三村亲成软禁在鹤首城内,鹤首城真正的主宰是他遣使请求保持中立的伊达政衡。如果知晓了这个确切消息的话,他就不会如此纠结了,而是会直接起兵,甚至于会拖上吉川元春的骑兵队一起上阵。 只不过当得知庄氏和三村亲成联系的消息后,三村家亲明白现在三村氏只有下定决心放弃不切实际的让三村亲成悔过自新,想要夺取鹤首城唯有一战,否则三村氏将难以为继,无法度过冬天,很可能会马上崩溃,不但鹤首城遥遥无期,而且还有可能整个三村氏的基业也难以保全,只不过三村家亲也明白如果不倾巢出动的话短时间内还真是难以攻克鹤首城,可如果倾巢出动的话庄为资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不反击才怪。 如此一来,三村家亲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当中,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该如何度过眼前的危机,既可以让庄氏无法动弹,又可以尽快反击夺取鹤首城,三村氏的兵力也在缓缓的朝着国吉城方向集结,大有一举攻克国吉城的意图。 早已经清楚了局势的政衡的行动却缓慢了下来,除了加紧扩增外堀外,就是加高加厚鹤首城,对于国吉城片山盛长的命令就是坚守,不管敌人如何挑衅,只有一名命令那就是坚守住,坚守到冬天。 政衡现在还不愿意到三村氏灭亡,当然也不愿意放弃鹤首城,鹤首城将是保卫吉冈铜山的屏障,失去了鹤首城就将失去吉冈铜山,而吉冈铜山将是未来数年内伊达氏发展的最为重要的支柱,如果两者选择其一的话,他宁愿选择三村氏灭亡,独自面对松山城庄为资,也不愿意失去鹤首城。 现在三村氏如果迅速的崩溃的话,唯一得利的就是庄氏,实力扩张太过于迅速的伊达氏短时间内没有余力去扩张了,否则也不会将吉冈铜山如此重,只要拥有了吉冈铜山,他相信只要给与他一到两年时间,伊达氏就能够超越和代替三村氏开始和庄氏争霸备中国。 一句话,三村氏不能够被庄氏击败,只能够在伊达氏的蹂躏之下,不过现在的局面却是他造成的,他也是比较纠结的,现在在如此纠结的局势下他要让三村氏不死不活下去,既不能将三村氏打得死去活来,也不能够让三村氏活得潇洒夺取鹤首城。 三村家亲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政衡也在纠结着,他只能够将纠结的心思放在了女人的身上,还是三村家亲的女人身上,确切的说是原来是三村家亲的女人,现在已经变成了政衡的女人。政衡早已经将三好夫人按在了榻榻米上,嘴和她的嘴对上了。他和她抱在一起,侧躺着亲吻。三好夫人的嘴唇软软的,舌头湿湿的,他把她的嘴唇含在嘴里轻舔。 三好夫人不清楚为何政衡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冲动,只是她早已经软瘫在了政衡的怀中……也许是心情太过于纠结的原因,政衡浑身非常兴奋,久久无法停息,而三好夫人早已经变得无声呻吟。 政衡从三好夫人身上下来静静的拥抱在一起,享受着欢愉后的余韵。 …… 天文二十年(55年)八月一日,太阳再一次升了起来,有一天来临了,政衡从床上爬了起来,身上汗渍浃背非常难受,发现身旁的人早已经消失,低呼了一声:“阿彩?!”三好夫人的名字叫做三好彩。 三好夫人打着一脸盆的井水出现在了卧室内,绞了把毛巾为政衡擦拭起身上的汗渍起来。政衡一把牵住她的手往怀里一拉,由于没有防备,三好夫人被他拉在了怀里,坐在了他的腿上。三好夫人半躺在政衡的怀里,象征性的抵抗了两下就屈服了,很快就陷入了政衡的爱抚当中。 三好夫人此刻早已经彻底的堕落了,闭着眼睛,双手怀抱着政衡的脖子,大腿紧紧夹着他的腰不放,政衡的腰不停的前后耸动着。 正要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彻本丸,不知道是哪一个冒失鬼。政衡快速的将身体内的欲火喷溅了出去,然后在三好夫人软瘫的服侍下穿好了和服向着门口走去,却见到岩濑小五郎和松岛弥二郎同时到来,一同前来的还有草间四兵卫。 到草间四兵卫到来,政衡就感到了一丝危机感,立刻对岩濑小五郎和松岛弥二郎说道:“你两人将我的铠甲准备好!”他注视着草间四兵卫,说道:“是不是三村家亲起兵了?” 草间四兵卫的脸色一紧,微微点了点头,立刻将这一次带来的消息说了出来,他说道:“是的殿下,今日一早三村家亲亲自领兵八百人从星田村出发,联合野田城三百人,总共一千一百多人,号称三千,出兵攻打国吉城,国吉城现在已经陷入了重重合围当中。” 政衡握了一下拳头,望了一眼天穹上冉冉升起的太阳,独眼眯了一下眼,好似透了一切,说道:“三村家亲倒是算计了得,想要围点打援,呵呵,我倒是想要他能否攻克国吉城,四兵卫,继续关注三村氏动向,其他的事情不予理会。” 扭头望着匆匆赶来的诸将,笑着说道:“大家还是各自干各的,现在还早,再等十天半个月三村家亲会有何种反应,就算是夺取了国吉城,对于现在的三村氏来说也是没有多大用处,对于三村家亲来说只有夺取鹤首城才是正理,天真够热的,他们竟然会在如此炎热的天气下穿着厚重的足具攻城,我们可不跟他们一起发疯。” 诸将一愣,他们大部分认为政衡听闻国吉城遭受攻击定然会立刻出兵营救国吉城的,不料却说出了最为关键的地方,是啊,对于伊达氏来说国吉城是鹤首城的屏障,而对于三村氏来说,国吉城如同鸡肋,鹤首城才是他们最主要的目标,攻克不攻克国吉城都只是开启而已。 可是如此毒辣的太阳炙烤下,围城尚难以为继何况攻城了,三村家亲想的定然是围点打援,可是穿着足具跑上一段距离前去国吉城早已经疲惫不堪了,然后被以逸待劳的三村军一打,就算是如何精锐都只有被斩的份,何必去跟着受罪。不救援的话,受罪的是三村军,以逸待劳的是国吉城内的守军,如此简单的道理一说出来,大家就立刻明白了过来。 诸将一想还真是如此,纷纷笑闹了起来。 …… 国吉城外,三村家亲深深望着鹤首城方向,心中打得就是围点打援的主意,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从一开始就被政衡给识破了。冒着酷暑列阵的三村军许多人很快就中暑倒地不起,一些人甚至于躲藏在阴凉地里脱去足具互相狠狠的刮着痧,还不等开战就怨声载道,要不是政衡生怕跑出城去也中暑生病,早就派遣人前去袭击三村军了,哎,这种天气还跑出来合战的只能够是一些穷凶极恶之辈。 还不如直接躺在女人的怀中摇着扇子,不要太舒服啊!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内容结束~-- 第二百五十一章 刮痧(中)更新,别提了 全文字无广告 第二百五十一章 刮痧更新,别提了 热浪铺天盖地,稍远一点的景物都在晃动的空气中变得扭曲起来,树上的蝉鸣也听不见了,这般热的天气,就算是蝉虫都受不了。[] 全文字无广告 连石块垒砌来的城垣都泛着刺眼的白光,城下干燥的草木,大概只要一点火星,就会燃烧起来。 国吉城可是建造在鹤首城西侧的重要支城,东西宽约八十步,南北长达二百一十步,两人高的城垣墙上,敌楼,箭垛,兵垒,比比皆是,盛着黄金液的木桶在城垣后面若隐若现,弓箭的铁镞头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寒光。 上野氏的丸二引两家纹旗帜和三村氏的剣酢浆草家纹旗帜被人绑在天守阁上的左右两侧屋檐上,似乎无法忍耐住暑热的煎熬,旗面软绵绵地耷拉着。 几个只是穿着短褂的足轻,腰间挂着牛角号,手里持着刀枪,在城垣后面时不时的瞅了瞅外面的动静,警觉的目光时刻地不停在闪耀着刺眼的西谷川畔的人们瞄来扫去。城门口的沟堀旁的木栅上,胡乱地插着几支箭枝。 城头上,主将片山盛长望着城外软绵绵耷拉着的三村氏剣酢浆草旗帜,嘴角泛起了冷笑,城下町中已经在一开始包围的时候烧毁了一大片,偶尔可以遥遥到三村氏士兵破门而入,冲入百姓家中,随后就是几声的惨叫,城外木桩上多了几颗人头,企图用这样的办法迫使国吉城守将开城投降。 三村家亲原本以为国吉城内的守兵大部分是附近的农兵,只要捕获附近的守城士兵的家眷,定然会使得国吉城不战自溃,这就是三村家亲的计谋,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城内原本的守城士兵早已经在数日前押解往吹屋去挖掘铜矿去了,现在城内的守城士兵大部分来自于阿贺郡,还有少部分是神代川出身的降兵,就算是你杀光城下的所有人,也不会让城内的人感到一丝的怜悯,反正他们都不是守城士兵的家眷。 骄阳恰恰又在这个时候仁慈的对大地挥洒下了它的光辉,在空气中,光明与血腥共舞,阳光试图撕破一切的伪装,让世人见识最真实的世界。烈日下暴露无余,在这个丑陋中又带着尘世中种种的无奈和叹息,盘旋至世际。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国吉城副将荒户升贞擦拭了一把汗水,低声询问道:“片山大人,外面大致上有一千二百人左右的三村军,不知道您有什么对策没有?!”他想要知道到底有没有办法获得胜利。 片山盛长嘿嘿笑了一声,抹了一把额头,笑着说道:“骏河守,你这个天气,太热了,虽然三村氏拥有西谷川,可是西谷川的水都能够烤鱼了,国吉城虽然修建在山上,想要在这种天气下攻克国吉城困难重重,地势且不说,不要忘记了国吉城内还有好几口数十丈深的水井,这些水井可都是挖了数年时间才瓦成都饿,从不干涸,一点都不怕敌军断水。” 荒户升贞点头受教,想想也是,这国吉城修筑的时间比鹤首城还要早数百年时间,数百年时足可以使得它变成一座五脏齐全的城堡了,如果因为断水破城的话,那就是笑话了,轻声回道:“大人的意图是坚守了。” 片山盛长沉声道:“骏河守,你认为这种动动就汗流浃背的天气下,三村家亲就算是想要发动猛攻直接扣城的话也就是早晨和傍晚一段很小的时间,晚上的话天色黑暗,三村氏没有足够的人数来作强攻。我猜测三村家亲不会如此不智的想要强攻的,他的想法应该是围点打援,打击从鹤首城前来援救的援兵,然后趁机夺取鹤首城才是正理。一旦鹤首城陷落,国吉城还在不在我们的手中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荒户升贞点点头说道:“说的没错,国吉城本就是鹤首城最重要的支城,城中有足够的粮食和水源,箭枝也不少,城内也有二三百人,足以让三村家亲饮恨当场,只是殿下不要上他的恶当才好。” 片山盛长嘿嘿笑了一笑,说着拍了拍荒户升贞的肩头,指了指后背,说道:“殿下的性情如何,说句不好听的狡诈多变,他会不明白局面嘛,而且他为何会派遣你与我来国吉城守城,呵呵,不就是中我们两人的稳重性格嘛?!守城需要的就是稳重,哎,天气真够酷热的,后背很是难受,骏河守,你帮我刮痧刮痧,刮好后我也帮你刮上一刮,躲藏在城内,我们都难以忍受,何况三村军了。”说着嘎嘎冷笑了一声,开始脱起铠甲起来,露出了红通通的后背,趴在了木凳上。 荒户升贞到片山盛长完全不把他当做外人待,心中稍稍的感动了一阵,又听到片山盛长的话语,政衡重他们两人的稳重性格,不由得为政衡的高瞻远瞩感到钦佩不已。他忙来到片山盛长的背后,用热毛巾敷到他的后背,反复了几次。 然后用牛角片,在他的后背轻轻地刮着,果然是毒气甚重,很快,一条一条瘀黑得似鞭抽的痕迹显现了。 片山盛长紧紧咬着牙齿,到荒户升贞停顿了下来,方才松口牙关,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时间也顾不得穿上短褂,半躺在城垣的阴影下,笑骂道:“骏河守,还真够狠的,舒服是舒服了许多,可就是跟鞭子抽打一样火辣辣的。” 荒户升贞嘿嘿笑道:“不如此狠刮,哪里能够将身体里的毒邪刮出来,传闻这毒邪乃是皮毛而入的话,就可以阻塞人体的脉络,阻塞气血,使气血流通不畅;毒邪由口鼻吸入的时候,就阻塞络脉,使络脉的气血不通。这些毒邪越深,郁积的越厉害,那么它就越剧烈,象发急如燎原之势,对于这种情况,就必须采取急救的措施,也就是必须用刮痧放血的办法来治疗。运用刮痧疗法,将刮痧器皿在表皮经络穴位上进行刮治,直到刮出皮下出血凝结成象米粒样的红点为止,通过发汗使汗孔张开,痧毒随即排出体外,从而达到治愈的目的。 片山盛长喘息了好一阵子,眼睛朝着荒户升贞瞥了过去,眼中充满了报复的目光,说道:“刚刚我快活了一阵,下面也该你快活了。”如果不是光天化日之下的话,两个大男人光背子互相说着这样的话语,还真是让人联想到断背山的关系上去,战国乱世男男关系盛行,这种关系被称为众道,一般而言一方是强权的丑陋男人,另外一方是弱势的俊美少年。可是两个粗蛮的大老爷们如此说着,让人知晓的话还真是要恶心呕吐好一阵子。 荒户升贞也没有任何想法,他可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喜欢女人,家中也有好几房妻妾,跟随政衡后夺取鹤首城的时候也分配到了一名三村家亲的侍妾,不喜欢男人,确切的说很不喜欢男人,当然片山盛长也没有这样的想法,他们只是酷暑难当而已。 很快荒户升贞也被狠狠的鞭策了一番,身轻如燕起来。 上梁不正下梁歪,片山盛长和荒户升贞的男男关系很快就传扬开来,国吉城内到处发生着男男关系,甚至于男男男关系,男男男男关系,有些人拉扯将一人按倒在地,另外一人在背后不停地刮痧着,哀嚎着。 城内发生着男男关系,城外同样也演绎着男男关系的各种版本,在国吉城笼城战还没有正式开打前,刮痧成为了唯一的主题,天气太炎热了,穿着铠甲和足具,不中暑才怪,要不是国吉城下还有一条西谷川的话早就病倒一片了。 这西谷川乃是高粱川的支流成羽川的支流领家川的支流。 天文二十年(55年)八月一日傍晚时分,太阳终于落了下来,天气稍稍不再如此炎热了,濑户内海的凉风终于传送了过来。三村氏的军队开始在城下摆开阵势,准备攻城了。果然如片山盛长所言,三村家亲攻打国吉城也只有在早晨和傍晚的时候趁着温度稍稍降低下来,仗着人数上的优势,攻打一番国吉城,能够打下国吉城最好,不能够打下也能够给鹤首城一些暗示,暗示鹤首城出城前来援救。 三村家亲的脾气不好,没有发生男男关系,身子感到一阵阵的疲乏,他清楚自己是中暑了,有气无力的对着身旁神清气爽的三村为亲说道:“你去告诉里面的混账东西,让他们识相的赶紧开城放咱们进去,痛快一点的话,保全他们不死,保证不祸害国吉城里面的人,否则的话,城内守城士兵的家眷就难以保全性命了。”说着让人将城外捕获的町人押解到了国吉城下,在三村军的押解下上百名男人老幼出现在了国吉城下。 三村为亲立刻命人远远得在国吉城下百余步外,扯开了嗓子大声的对着国吉城里面喊了起来,将三村家亲的话原番不懂的喊了一遍,城下的百余名町民听到要将他们全部杀死的时候立刻全都乱了起来,哀嚎着,却没有半点用处。 国吉城内的守城士兵的家眷还都好好的在家中等待这他们的归去,城下的这些人可全都是陌生人,原本就是三村氏的领民,杀不杀还真是随便。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内容结束~-- 第二百五十二章 刮痧(下)再次更新 第二百五十二章 刮痧再次更新 在国吉城的外堀里,有三十多名老人和孩子吓得筛糠似的发抖,他们都将脸伏在地上,为那场即将降临到他们身上的灾难而浑身颤抖,犹如到恐怖的地狱一样。已经有一个孩子被杀了,一个老婆婆抱着尸体,把自己的头靠在尸体上放声恸哭。少年毫无血色的脸被仰放在老太太的膝盖上,无力地垂挂下来。老太太骨节粗大、满是皱纹的大手沾上了鲜血,她就用这手轻轻抚摸着少年的脸,失神地盯着少年毫无表情的面容,痛哭流涕。[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年轻的三村府右卫门不忍到这些原本隶属于三村氏的领民的悲惨遭遇撇过头去,却经不住三村家亲的严厉喝骂,只得从中挑选出五个年长的农民带了出来,押解到了国吉城的正面,让他们跪伏在地上不停求饶。但是没有人理会他们的祈求,三村府右卫门大声叫嚣道:“快快开城投降,难道你们要眼睁睁地着你们的亲人死在当场嘛,三村修理公宽宏大量,只要开城投降,只揪三村亲成和上野伯耆守两大匪首,其他人等既往不咎,还将你们的亲人全部放还,否则,他们将会死在你们的面前,他们将是第一批人,你们还来得及,否则杀死他们的就是你们。” 国吉城内传出了一阵怒骂声,这些老人虽然和城内的守城将士没有多少关系,可是到三村氏如此凶残,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到气愤,片山盛长不失时机的为政衡宣扬道:“诸位到了没有,三村家亲就是这样对待他们自己的领民的,现在备中国就生活在这样的人的统治之下,百姓水深火热,唯有伊达殿下才是真正的贤侯仁君,才是能够带领大家过上好日子的主宰。” 说话间又听到三村府右卫门的叫嚣声,连忙露出了半个脑袋,对着外面喊道:“来的可是三村修理殿,我是泷谷良佐,这边给三村修理殿有礼了!都是误会啊!我本来不想谋反的,都是上野伯耆守和三村亲成自寻死路,还请三村修理殿给予我们一些时间来劝说大家开城投降。还望三村修理殿多多见谅才是!” 三村府右卫门一听这话立刻回报给三村家亲,三村家亲那个高兴啊,哈哈,你,他们不是害怕了,还自以为是的认为是他的恐吓计谋使得国吉城的守城将士害怕了,高兴之余倒是答应了下来,等待着国吉城开城投降,很不幸的是等啊等啊,等得三村家亲脸红耳赤还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从一开始的兴奋变得愤怒,咆哮道:“给我杀,给我杀给他们,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杀!” 说着再一次推出了那五个老头,他们本以为可以活命,可是哪里想到又要被推出去等死,一下子软瘫了下去,着穷凶极恶的三村军士卒,绝望的着他们,眼巴巴的祈求活命的机会。但是没有人理会他们的祈求,只听到“啊”的一声,士兵的屠刀已经砍向了其中一人,那人应声倒地。其他四人更是惊慌不已,一边本能的大声喊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一边磕头不止,额头都磕出了鲜血。 被砍倒的人痛苦的挣扎着,手指在地上到处乱抓着,一会儿,又被砍了一刀,他被砍中两刀后就死去了,只听见“啊!啊!”的惨叫声在空气中回荡着,顿时地上传来一阵呻吟声,过后,五个老人全都被斩杀了。 吐血声、愤怒的呻吟声和杀人时发出的喊叫声全部消失了,只剩下蟋曲的尸体和鲜血在夕阳中闪耀。 国吉城还是无动于衷,三村家亲无可奈何下却也没有穷凶极恶的将抓捕到的町民全部斩杀,他到底还心存一些良心,实际上他也不敢如此做法,生怕惹起众怒,虽然国吉城已经反叛独立,已经不算是三村家亲的领地,可是在数日前这里还是三村氏的本据。 这里的人有一些也跟随着三村家亲出征猿挂城,虽然三村家亲出征的时候有意无意间将那些原本属于川上郡的士兵留在了小田郡星田村,要是让他们知晓三村家亲在他们的家乡故土如此残暴的杀戮,会不会暴动兵变还很难说。 押解来的老人和孩子再一次消失在了阵前,三村军开始在城外集结,将全部兵力都集中在了正门前,分成五个备队,开始拉弓上箭。 片山盛长将头埋在城垣下大声喊道:“都躲藏起来,弓箭手分成两队,一队散射,另外一队在箭头上绑缚上易燃的东西,制作成简单的火箭,让他们知道知道在酷暑下被火烤的滋味。”士兵们听了,马商便按照吩咐去做,不多时,便做成了一批简单的火箭。 话音刚落,城头上立刻消失了任何头颅,连半个头颅都没有露出来,一排箭矢从城下射了上来,长箭狭带着刺耳的风雷之声狠狠的钉在木栅上,城垣上,发出撼人心魄的“咻咻”的声音,大部分箭都因为射程不足落在了木栅上,有的因为乱飞射进了成员内,虽然大部分躲藏了起来,但还是有两个倒霉蛋被射中了肩膀,痛的嗷嗷乱叫。 三村军弓箭射了一阵后便开始嗷嗷乱叫着朝着正门冲杀了上来,只见的三村军的士兵在各自的备队长的指挥下,用各种办法撞击着国吉城的正门,并且还不忘向着城上射箭。 荒户升贞拿起一枚火箭恶狠狠地喝道:“让你们尝尝在火焰中烤的滋味!”说着拿起弓,搭起火箭,瞄准了三村军,一松手,那火箭破空而去,准确地落在了三村军的第一备队中间,当即就燃烧起来,立即就有一两个足轻身上着了火,惊慌的在地上打滚抽动,周围的足轻也是一阵混乱,整齐的备队顿时有些散乱了。 城上的士兵见这招果真有用,纷纷效仿,拿起火箭对准了敌人射去,一时间三村军中火光冲天,对着正门的攻击明显小了许多。 三村军在第一波损失惨重的情况下不得不退了下来,可是并不是想退就能够退的了的,火箭很快就蔓延开来,原本就已经被太阳烧得干巴巴的树木也被引燃了,很快引发了大规模的慌乱,士兵们救火的跑步声,夹杂着叫声,喊声,咒骂声,整个国吉城下差一点闹翻了天去! 如果这个时候国吉城能够打开正门或许能够获得一时的胜利,可是片山盛长和荒户升贞谨慎起见,将正门给彻底堵上了,要搬开堵门的石块需要时间,就算是攻出去也要躲避火焰的炙烤,只得眼睁睁的着绝好的机会失去。 三村家亲暗暗叫苦,跟着本阵的救援足轻,掩护着救援着前面攻城的足轻,此刻国吉城下燃烧了起来,如同一条火龙,引燃了木栅,浓烟滚滚,吐着火舌,突然“轰隆”一声巨响,火龙朝着三村军的本阵燃烧了过去,在各地地方翻滚咆哮了起来。 一时间火光冲天,映红国吉城,还好国吉城城高坚固,虽然也有火烧到城门口,可也没有烧进来,风势不大,全部向着山下烧去,一时间三村家亲好不容易强征上来的军粮顷刻间化为灰烬,军中无粮,不战之乱,怎么能够在持续下去。三村家亲又感到身体极度不舒服,只觉得一阵头脑眩晕,眼前一黑,胸口一热,喉咙一腥,“哇!”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三村为亲见到三村家亲口吐鲜血,吓得慌忙上前搀扶,喊道:“殿下!殿下!”那三村家亲竟然晕死了过去,额头满是汗水,脸色极度苍白,三村为亲知晓那是中暑过度又加上急怒攻心方才会晕倒在地。 三村家亲晕倒的快,好的也快,当夜就苏醒了过来,上身赤果果的躺在一块石板上,下身仅仅穿着一条白裤裆,算是赤条条的躺着,之所以如此快速的好转,还要多亏了三村为亲的自我牺牲。三村家亲背上、脚窝上的一条条黑红色的疤痕就是三村为亲的杰作,刮痧,是的,三村为亲为三村家亲刮痧,刮去了痧毒。 刮痧,是的,国吉城笼城战还没有正式开始就由刮痧而开启,三村军第一次的强攻也以三村家亲的中暑急怒攻心而结束,要不是刮痧使得三村家亲苏醒过来,很可能三村家亲将会成为死在痧毒入体后的豪强。 刮痧本是一件小事情,可是在天文二十年(55年)八月的第一天却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正是它的出现使得国吉城笼城战具有非常的戏剧性。 国吉城笼城战的第一天,伊达军受轻伤两人,三村军直接被火烧死三十七人,受伤中暑者不计其数,算是损失惨重,最为悲催的就是三村家亲也是中暑者的一员,虽然及时的好转,可是士气因此低落了许多。 三村家亲只得将围城打援的计谋继续导演下去,虽然他渐渐也明白继续下去不是办法,可是其他也没有好的办法,他虽然好转了,可是毕竟吐了一口血,身体病怏怏的不想动弹。 ! 第二百五十三章 黄雀(上)一更 全文字无广告 第二百五十三章 黄雀一更 天文二十年(55年)八月一日夕阳落幕,黑夜终至,大火还在燃烧着,三村军伤亡颇重从国吉城败退,三村家亲回头望着上野氏的丸二引两旗帜和三村氏的剣酢浆草旗帜耷拉在国吉城头,他狠狠的握紧了拳头锤击了一下焦黑的树木,狠狠地喝道:“可恶的泷谷良佐,回去,到小社深城修正一番,然后等待后援部队到来再一次发动攻击。[] 全文字无广告 ”小社深城位于领家川的东侧山上,与国吉城遥相呼应,本是一座早已经被三村氏废弃的城砦,现在为了攻略国吉城再一次起用成为了三村氏的本阵居所。 到了月牙挂天空的时候大火终于渐渐熄灭,三村军也大部分进入了小社深城驻扎,三村家亲没好声的喊道:“全体轮流休整!”径直坐在了一张破败的石凳上,干啃起了干粮来,脸色黑沉沉的滴下水一样,脸上的表情预示着他的心情相当的差,他没有去安抚那些还在喘息着的士卒,他独自一人坐在了一旁着天上的残月,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三村家亲的神色不是很好,他没有想到国吉城会如此难以对付,知道想要攻克国吉城非常困难,而且就算是攻克了国吉城在战局上也并没有破开当前的局势,只有将鹤首城拿下方才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可是不将国吉城拿下直接前往鹤首城的话,三村军的侧翼将会遭受到国吉城的威胁,国吉城市是一块硬骨头,他思量着如何对付国吉城,最起码让国吉城在三村军攻打鹤首城的时候无所作用。 三村为亲到三村家亲的脸色转换着思索着,走了上去谈论了一阵,然后想了一想说道:“修理殿,泷谷良佐和国吉城如同卡在我们的侧翼的尖刀,二三百的军势如果坚守国吉城的话还真是难以对付,围攻的话短时间内还真是难以攻克,不打吧直接前往鹤首城的话三村军的侧翼将危机重重,随时可能遭受到他们的袭击,甚是讨厌,从国吉城距离鹤首城说是距离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到,可是中间并不是一马平川,还是起起伏伏的,生怕遭受国吉城的奇袭。” 三村家亲抬起头,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刚刚吐过血,脸色能好才怪,中暑过脸色苍白,他的眼睛通红,浑浊的眼睛肿充满了对眼前局势的迷茫,和对上野伯耆守的憎恨,三村为亲说的话他也得出来,这正是让他为难的地方,国吉城得之不易弃之可惜,他原本的打算就是围点打援。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可是显然鹤首城的上野伯耆守和三村亲成已经识破了他的计谋,要真是围在国吉城还真是让他们顺心。他低声说道:“叔叔此事如何办方才妥当?!”三村家亲此人,虽然算不上是善于用兵,但是其麾下有许多骁勇善战的武士,与其说是骁勇善战,倒不如如说是擅于使用谋略,三村为亲正是其中的佼佼者。 三村为亲思略了片刻,指着远处还没有彻底熄灭的国吉城,又指了指远处的鹤首城方位,说道:“修理殿,,这里是国吉城,那里是鹤首城,鹤首城显然已经穿了我们的围城打援的计谋,但是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将这套计谋用在国吉城呢,趁夜向着鹤首城进发,暗中在途中埋伏兵马,如果国吉城出城袭击的话就趁机打他们一下,消灭他们最好,如果不能够消灭他们也能够打消他们的嚣张气焰让他们不得不退守国吉城,如此一来我们攻打鹤首城的时候就不用担心侧翼的安危了。” 三村家亲啊呀一声点头称是,好主意啊,是啊,鹤首城穿了围点打援,但是国吉城呢,你不是想要威胁我们的侧翼安全吗,好,我就给你来一场埋伏,让你知难而退,可是如此一来要是短时间内无法攻克鹤首城,不是还是无法达成既定目标嘛,他抬头问道:“鹤首城的坚固,叔叔你也清楚,虽然我们知晓鹤首城哪里薄弱哪里坚固,可那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才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现在我们兵力薄弱,如果短时间内无法攻克鹤首城,该如何是好?!” 三村为亲突然说道:“修理殿,既然短时间内无法攻克鹤首城,那么只有围城一途了,将鹤首城一围,然后度过成羽川攻克成羽馆,等到秋天到来稻米一收,到时候就可以拥有足够的粮食招募足轻,鹤首城就会难以为继,只有被攻克的份。” 三村家亲拍了一下大腿说道:“正该如此,我刚刚想差了,以为只有攻取鹤首城才能够获得川上郡成羽庄的稻米,对啊,只要让鹤首城无法出城迎战,这城下的稻米不就是属于我们的了,到时候将鹤首城团团围住,他们也只有弃城一途了,哈哈,可是现在国吉城随时有可能突袭我们,我们需要段时间来迷惑他们,也要用点手段来迷惑鹤首城,让鹤首城认为我们还在国吉城,可以从容地将阵势布置到鹤首城下去。” 三村为亲抬起头说道:“修理殿,要么你带上大半兵马前往鹤首城,我留下继续假装要围攻国吉城的姿态如何?!” 三村家亲突然嘿嘿笑了起来,说道:“不用了,我倒是有一计可以让他们顾此失彼。” “什么?!” “悬羊击鼓设疑兵!” 三村为亲一听三村家亲的话语一下子就猜测到了三村家亲的想法,果然不愧是备中的风云儿,还是有一套的,点头赞道:“悬羊击鼓设疑兵?!妙计,如此甚好,到时候我们可以在秆筑一带埋伏他们。” 只见得小社深城内,一溜摆了二十面大鼓,每面鼓上悬一只山羊,绳索绑着后蹄,吊在梁上,只让前蹄踩在鼓面上,那一只只山羊,平时都是四蹄落地的,自由自在惯了,眼下后蹄悬空,前蹄落地头朝下,倒竖着,何等难受。一难受就前蹄乱踩起来,如此一来鼓面一蹬就响,一响山羊就惊,越发乱蹦乱跳起来,如此一来就响彻四方。 二十只山羊同时拼命蹦跳,那鼓声当然是又密又急,远远提去就像是战鼓累累,正在大战一般。 国吉城上空的气氛非常紧张,只是战鼓声响了一夜,还是没有三村军上前进攻,让片山盛长和荒川升贞等人都有点愤愤然,眼圈发黑。荒川升贞跑了过来,一脸哈欠的说道:“片山大人,来三村军动向有点奇怪啊,是否前去查探一番!” 片山盛长的神色也是相当的疑惑不解,暗忖道:“难道是使用的疲劳战术,可是这种战术对于现在的战场还说没有多少用处,难道是在故布疑阵让我们不敢进攻,从侧翼绕过我们然后进攻鹤首城,嗯,三村家亲乃是备中国少有的几名战将,连殿下都不敢小窥!”如此想着,他大声喊道:“立即派遣两名斥候前去小社深城情况如何?!” 小社深城当然不会出现什么三村军的,只有空荡荡的二十面鼓和二十只精疲力竭的山羊。 片山盛长得知了小社深城的情况,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笑骂了一句道:“可恶的三村家亲,倒是想出了这样一个缺德的计谋来,嘎嘎,将这二十只山羊全部抓起来,今天吃烤山羊。”说着不顾荒川升贞的期盼的目光径直返回了国吉城,毫无出城追击的意思。 荒川升贞低声问道:“片山大人,他们前去攻打鹤首城,我们要不要?!” 片山盛长回头嘿嘿笑了一声,说道:“三村家亲倒是想的聪明,想要围困鹤首城,然后割取成羽庄的稻米,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殿下早就想到了他们会干什么,我猜测在前往鹤首城的路上,三村家亲定然会埋伏下伏兵想要收拾我们,可是殿下的伏兵也在等待着三村军的到来,嘿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这只蝉虫还是躲在国吉城好了,让螳螂进退维谷只能够乖乖的送到黄雀的嘴下去好了。” 就在秆筑一带的小山丘上,三村家亲一行人正躲藏在山林之中喂养着蚊虫,仔细观察着国吉城的方向,三村家亲的神色变得阴沉可怕,太阳再一次散发出酷热的光芒,可是却没有等来国吉城的奇袭队伍。 天气太过于炎热,他们也没有办法在这种天气下赶路前往鹤首城,只得静静地躲藏在树林当中等待着天色暗淡下来再次赶路前往鹤首城。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三村军埋伏的小树林的不远处的一处小洼地内,一名身上挂着树枝的男子正瞧着他们的动静,这名穿着奇怪的男子正是伊达政衡麾下的乱波头目草间四兵卫,他的嘴巴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讥诮的神色溢于言表,心道:“可恶,果然如殿下所预料的那样,不过数量倒是不少,嘿嘿,等到天黑的时候他们定然会选择再一次赶路前往鹤首城的,到时候就要让你们喝一壶的。” 说着,草间四兵卫消失在了迷蒙蒙泛着白光的树林当中。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内容结束~-- 第二百五十四章 黄雀(中)二更完成 全文字无广告 第二百五十四章 黄雀二更完成 天文二十年(55年)八月二日傍晚,违和的太阳再一次宣告了它的一天使命光荣结束了,夕阳斜晖,透过厚重的山梁,映照在领家川的出河口。离出河口不远处的秆筑山中也突然从死一般的沉寂中苏醒过来,随着几声了无生气的鸟鸣声后,一颗颗头颅从树林中冒了出来,弓上弦刀出鞘,到处都是铁甲叶子呼啦哗啦的碰撞声、焦急恼怒的催促声、齐整整的呐喊声,还有简短急促的号令声和尖锐的警哨声,都让秆筑山中乱成了一锅粥。三村家亲浑浊的红眼珠中透出条条血丝,他低声喝骂了两句没有意义的脏话,站起身来,朝着国吉城和鹤首城的方向分别了一眼,眼中充满了愤慨和无奈。[] 三村家亲的神情不好,设计这条伏兵计谋的三村为亲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不过三村家亲却没有怪罪三村为亲的意思,就算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而且围城打援的计谋就是他提出来的,三村为亲的计谋虽然高明不到哪里去,却是很好的一个补充,现在来局势并没有掌握在他们的手中,只能够说明一件事情,鹤首城和国吉城的守将太过于狡猾而已,当然也有胆小怯懦不敢出城迎战的原因。可是凭借着多年的了解,三村家亲对于三村亲成、上野伯耆守两人还是相当了解的,他们两人都不是胆小怯懦的人物,不然也无法得到他的重用。 说起了解,三村家亲自嘲了一声,他自认为了解三村亲成、上野伯耆守的为人,却到了现在才发现他们两人是两条白眼狼,两条躲藏在三村氏背后的恶贼,虽然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愤慨,却有了些许的怀疑,怀疑三村亲成和上野伯耆守是否真的已经背叛了他,只是事实就在眼前不得不让他明白。他的胞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三村亲成,还有那个跟随在他身旁曾经用身体抵挡住来自敌人弓箭袭击的兄长上野伯耆守都已经背叛了他。 这种被亲人和最信赖的人背叛的滋味,非常的不好受,三村家亲宁愿相信事情都是假的,都是敌人借着他们的名头做下的,只是事实胜于雄辩,一切都是枉然。 三村为亲来到了三村家亲的身旁,单膝跪地,惭愧的说道:“修理殿,失策了。如果我猜测不假的话,国吉城的守将已经猜到了我们的计谋,固守不出了,他们相信我们无法攻克鹤首城的,所以才会如此从容坦然,是否放弃埋伏直接前往鹤首城?” 三村家亲手扶着一株耷拉着细碎树叶的野樱,低声暗赞了一句:“不愧是我的弟弟啊!”说着抬起头,说道:“叔叔不用自愧,日前是我被愤怒掩盖了目光,无法清楚局势的变化,我的对手是我的弟弟啊,他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如果无法清楚我这位哥哥的计谋,实在是有愧于身为三村家亲的弟弟啊!” 三村为亲一直都不敢说出三村亲成和上野伯耆守的姓名,生怕因此惹恼了三村家亲,可是没有想到三村家亲如此快速的从愤怒中清醒过来,还大力称赞了一声三村亲成的智谋高超,不由得抬起头,疑惑的望着他。 三村家亲嘴角露出了苦笑和无奈,说道:“虽然三村亲成能够清楚我的计谋,可是我还是难以原谅他的背叛。不过我却是清醒过来了,不再被愤怒所蒙蔽,如果他能够说出一个背叛的理由来,我这个做哥哥的或许会原谅他的,毕竟他我的弟弟啊。” 三村为亲低头不语,他虽然身为三村宗亲的弟弟,是三村氏的一门家老,却难以评测三村家亲和三村亲成这对兄弟的是非,只能够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是腹诽道:“哎,虽然不愿意到三村亲成最后死亡,可是如果他不死的话,我家就难以上位成为三村氏的第一家老,或许三村家亲现在在我面前这样说是不想背上一个杀弟的恶名吧,让他暗中为他背上黑锅,为公为私,三村亲成,对不住了。” 三村为亲暗忖着下定了决心要除掉三村亲成,表面上却是一副恭敬的听众模样,他等到三村家亲说完,然后问道:“修理殿,是否放弃埋伏国吉城的援兵,继续前进围攻鹤首城,既然国吉城选择了固守,虽然还是难以保证他们会不会袭击我们的侧翼,可是只要留下一小支队伍留驻在这里观察他们的动向就可以了。” 三村家亲带着复杂的情绪凝视着鹤首城的方向,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眼神惆怅得说道:“我还是想当然的自以为智谋无双,可是我太了解我那个弟弟了,他虽然这一次不知道什么原因背叛了我。既然他选择了背叛,必然会做好一切准备,国吉城固守不出就可以出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着我们前去鹤首城围攻。” 三村亲成顿了一下,他抬起头说道:“难道他会放弃鹤首城的坚固与我们在成羽庄打一场野战,不,不,他是一个相当谨慎的人,必然会扬长避短,不会如此胆壮的,难道是……对,一定是这样,用成羽馆和鹤首城遥相呼应,不管我们攻打那座城砦,他们都会从另外一座城砦中攻打我们的侧翼,一定是这样的。” 三村家亲只是闷闷的说了一声,他深深吸了一口热气,闷得他的脸颊通红,然后吐了出去,脸色一下子惨白,脸色的变化说明他的心情并不如他的话那样轻松,他重重的锤击了一下野樱的树干,说道:“据侦察的情报所说三村亲成拥有一千二百的兵力,国吉城二三百人,那么鹤首城还有百人。我们清楚鹤首城的优缺点,他也知晓,他不会用如此多的人数去守鹤首城的,会分出两部分兵马,一部分守备成羽馆,另外一部分躲藏在暗处,一等到我们出现颓势就会突然出现一口狠狠咬住我们的脖颈。你也的不出来,天气太过于酷热,不用很长时间三村军就会出现颓势,所以他才会选择固守国吉城,引诱我们前往鹤首城。他的如意算盘打得挺响,可是他却忘记了一件事情,我是他的哥哥。” 三村为亲没有想到三村亲成竟然打的是这样的主意,如果真按照他原本前去攻打鹤首城的主意的话,还真是上了他的恶当,原本他以为这场合战最后定然是他们获得胜利,胜利可以说是板上钉钉,哪里想到会有如此变故,不由得暗自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追问道:“那该如何是好?!难道我们要眼睁睁地坐以待毙吗?!”他说这个话的时候咬牙切齿,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不能够短时间内夺取鹤首城,三村氏很可能会被松山城的庄为资吞掉,甚至于那些隐藏在暗地里的敌人也会纷纷跳出来撕扯它残破的身躯。 三村家亲深深地望了一眼鹤首城的方向,低声喃喃道:“三村亲成,我亲爱的弟弟,你的计谋虽然不错,可是我不和你玩了!叔叔,你打起本阵的旗帜昼伏夜出缓缓的向鹤首城前进,不要留恋攻打鹤首城,再次在鹤首城外摆出一副强攻的姿态,然后趁夜直接从鹤首城的另外一个方向斜插而过,沿着白谷川快速前进,然后夺取鬼身城,截断庄军的退路。我会秘密返回星田村,那庄军定然会趁着我们围攻鹤首城的时候出兵攻打星田村,到时候一举击败他们夺取猿挂城。” 三村为亲抬起头也不由得对三村家亲的计谋深深的折服,如果真的按照三村家亲所说的那般的话,庄军还真会趁着他们主力部队前来鹤首城的时候出兵抄他们的老窝星田村,一旦星田村有失,又无法短时间内夺取鹤首城,三村氏只有败亡一途。如果庄军出城迎战的时候在路上埋伏下兵马一举击败庄军,便有很大的机会夺取猿挂城,使得庄军溃败逃亡,他再攻克势单力薄的鬼身城截断他们的去路,攻守易行,庄军只有败亡一途,再回身攻打鹤首城就易如反掌了。 正如三村家亲所言,或许这一次失去鹤首城不仅仅是三村氏的危机,还亦或者是三村氏的机遇,一个一飞冲天的机遇。 …… 当三村家亲确定了战略部署之后开始行动的时候,在他们不远处的吉木山中,没有人能够料想到那寂静的山中会有一群人正在等待着三村军的到来。和许许多多的埋伏一样,他们半蹲半跪的躲藏在山林当中,手握着各种各样的刀枪弓箭,耷拉着眼帘,目光平静神情从容,安静耐心的等待着出击的命令。 政衡正跪坐在吉木山的山顶上,望着黑暗的四周,听着远处传来的鸟鸣声,笑着说道:“来他们等不及了,不知道是继续前进还是等待着我的到来,三村家亲,不要让我小瞧了你。”他轻轻说着自己猜能够听得懂的话语。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内容结束~-- 第二百五十五章 黄雀(中二)更新一章 第二百五十五章 黄雀更新一章 山谷间的天气总是多变的,白天还是酷热难耐,晚上虽然没有风,但是夜里的凉气还是袭人的,秋天快要来临了,不管是三村军还是伊达军都会选择在这样的天气下行军还是埋伏,而不是在酷热下的白天光天化日之下在众目睽睽之下前行。政衡昏昏欲睡,他坐在吉木山顶环视了一下黝黑的周围,虽说黝黑,还不是漆黑一片,在黑暗中飘动着微微发亮的东西,是死在山野当中的流浪儿的灵魂前往参拜地藏王菩萨。政衡明白,那其实就是磷火,倭国战国时代社会混乱,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会出现一些枉死的人儿,曝露在山野之中。[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政衡终于忍耐不住越来越长的沉默的痛苦,他试着睁开他的独眼观察四周的情形,可是除了那无声无息的鬼火外,就是低沉而无力的鼾声,显得异常的突兀,埋伏在山野中的伊达军显然也在无休止的等待中沉闷下来,大部分人进入了梦乡。政衡明白,如果再不出现的话,伊达军也只有退守鹤首城一条道路了,虽然他明白三村家亲定然会来跑商一趟的,可是现在的情势已经不允许他在等待下去了。 政衡暗自心忖道:“或许三村家亲也和我一样喜欢绕远路从山梁间越过去包围鹤首城吧,就如同当日我打那盐城山城一般,虽然鹤首城内还有三百多守军,可若真是给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话,难保鹤首城不会和盐城山城一般失陷,鹤首城毕竟是三村家亲修筑的,比我们熟悉优缺点。”其实鹤首城是三村家亲的父亲三村宗亲所修筑,后来三村家亲在基础上扩建了,不是全部由三村家亲修筑,政衡却是只知道三村家亲,而不清楚还有一个三村宗亲。 正式打了这样的主意,政衡越发的不耐发起来,又过去了一个时辰,周围的黑暗使人开始不知不觉产生了凶狠的念头,三村家亲,快来吧,我一定要杀掉他们!正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从吉木山的另外一头传来了悄悄走动着的脚步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越来越近,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而是数百人的脚步声。 山岭间的鼾声也停止了,寂静的一片,山坡上影影绰绰,山坡下细细碎碎的声音不断传来。政衡的独眼仔细瞧着山坡下的动静,人数大约在三四百人的样子。隐隐约约借着星光点点可以到一团团黑影如同幽灵一般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无数细碎散乱的脚步声,在几个呼吸之间就连成了一片,是的,确实是三四百人的模样。 没有见到来人心情苦闷,见到了来人,政衡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三四百人,不是说有一千多号人嘛,另外的人去什么地方了,难道真的和他设想的那般已经穿了他的把戏,转道山梁之间袭取鹤首城去了。 山坡下没有亮光,三村军带路的大部分是一些山野间乱跑的野武士,那散乱在山野中枉死的人儿或许就是他们暗中抢劫杀人后的证据,就算没有亮光,小心点也是能够走得,只要沿着领家川,到了出河口后就沿着成羽川一路前行即可,他们的打算或许就是这样,在黑暗中,就算有伏兵也会因为忌惮而不敢下来的。 草间四兵卫出现在了山顶上,他来到了政衡的身侧,低声禀报道:“殿下,是否发动奇袭?” 政衡望着影影绰绰快要从山坡的一侧走出去的敌人,握紧了拳头,心忖道:“三四百人,就三四百人,不能够放他们离开,先杀了他们就是,然后就返回鹤首城三村家亲是否真的会绕道鹤首城,如果真的被他袭取了的话,也只好退守成羽馆求其次了,反正我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守住吉冈铜山。”说着低声喝道:“大张火炬,在山坡上多竖火炬,越多越好,然后铁炮侍候,先将他们射杀一阵后用弓箭射杀。” 山坡上,原本寂静黝黑的吉木山上转眼间变成了数百具火把,映照得山坡上火光一片,同时也到了正向着前面赶路的山坡下的三村军的旗帜,耷拉着的剣酢浆草家纹的旗帜,和目瞪口呆慌张不已的三村军将士。 铁炮,是的,铁炮,当日在石蟹山城缴获的二十余门铁炮虽然已经报废了大半,但还是留下了数门,在山谷之间,铁炮不在杀伤力,而是在于震撼。就如同空寂的时候骤然听到一声雷鸣,定然会被吓住的。 政衡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大声喊道:“放!”数门铁炮“轰隆隆”雷鸣声中,三村家的武士一下子陷入了四周都是铁炮的境地,一下子就被撂倒了好几个足轻,其他的三村军纷纷跳将起来,想要躲藏起来,随即被第二次铁炮的攻击下,又被击中了抽搐着倒在了山谷间。 两次攻击伤亡不足两三个人,还是在非常密集的时候,让政衡心中一阵腹诽,没有想到这个时代的铁炮如此没有用处,在如此密集的人群对象情况下,竟然只是让两三个人躺在了地上,还不是直接毙命,全都还在抽搐着。 不过在其他人的心中却是好强的想法,别忘了这个时代的铁炮射出去的子弹都是一些铁弹,在射中盔甲的情况顶多感到一阵火辣,只要有点疼痛,铁炮就那么几门,此刻能够遭成两三个人的伤亡已经是政衡烧高香得来的好运气了。 两次齐射之后,铁炮队失去功效,政衡大声喝道:“弓箭侍候!” 人人拿出一把丸木弓来,丸木弓射出的弓箭虽然威力不大,但如同飞蝗一般从上往下射出一排一排的箭来,气势异常强悍,丸木箭威力不大,可是射中后还是让人疼痛难忍,只有那些意志特别坚定的武士才能够拼着剧痛冲上山去与之为敌,可是此刻两边山上千箭齐发,两面夹击之下,唯有躲藏在石块树木之后避让弓箭的射击,一时间压制着被射击,威力不大死伤也不多,时间长了死伤的越来越多。 一会儿就有四五十人躺在地上抽搐着不再动了,他们的身上最少的也被射中了近十余支箭,多的密密麻麻如同刺猬一般。 三村为亲慌忙传令道:“退,快退出这个地方,重新布阵。”在三村为亲下达了退却的命令后,三村军便开始了全面崩溃,在黑夜当中,在受到强烈的攻击下瞬间就开始崩溃了,特别是受到了铁炮的轰鸣,他们虽然也见过一些铁炮的袭击,可是在寂静的黑暗中骤然听到铁炮的轰鸣声,还是让他们感到了四周都是敌人的错觉,又听到了退却的命令,一下子全面崩溃了。 三村府右卫门眼着身旁的足轻们乱蹦起来,着急之下只得大声喊道:“向我靠拢,全部退进前面的树林当中,利用树林来阻挡敌人的进攻。”三村为亲也听到了他的嫡子传达的命令,也开始大声喊着同样的命令,其他的三村家的武士也纷纷向着他们靠拢向着前面的小树林当中逃去。虽然逃跑的速度极快,但还是付出了近百人的代价,一时间三村军伤亡惨重,人数从原本的三四百人缩减到了二百余人左右,如果再加上还有许多人没有跟随着的话,现在能够被三村为亲和三村府右卫门控制的不超过百余人。 黑夜的树林,显然不适合拉开架势近战肉搏,用太刀搏斗的话敌暗我明伤亡必然会骤然加大,一时间众人只能够围在小树林外面等待着政衡的命令下达。政衡知道真正的决战才刚刚开始,但是他也有了一丝筹措,在树林中肉搏战对于双方都没有任何优势,在树林中铁炮和弓箭上得到的优势很快就会消失。 政衡估计着对方的去处,嘴里下达着命令:“各队注意,长枪队在前,铁炮队在后,弓箭手随时准备射击,有火箭对树林开始无差别攻击。” 火箭,竟然是用火箭,站在政衡身边的诸人倒抽了一口气,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政衡竟然会用火攻这种有伤天和的战术。 镰臼赖重低声询问道:“殿下,火攻的话很可能无法收拾,导致附近的村庄……对于您的威信有很大的损失!” 政衡斜眼了他一眼,突然笑了起来:“难道让我的士兵上去送死就不损伤天和了吗?” 政衡不等众人继续纠缠下去,立即下达了火攻的命令。 火箭其实就是在箭杆上绑上棉布条然后点燃后射出去的一种箭,还是用丸木弓射击,距离也不是很远,远的话早就烧没有了,还好,现在是盛夏,天干地燥的已经好久没有下过一场通透的雨了,树林当中到处都是可点燃的东西。 树林中等待着决死的三村军士兵不觉得惊呼起来:“啊呀!” 在空中飞舞的箭矢,很快就加速的往下落,落在了树林当中,突然腾起通红的火焰,四周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 第二百五十六章 黄雀(中三)更新了 全文字无广告 第二百五十六章 黄雀更新了 三村为亲急促的喊道:“跑”然后率先抓起武器向着前方的小树林跑去,在紧急的状况下决定逃命没有任何过错。[] 全文字无广告 问题是,他的反应对于军心所造成的负面影响,就因为他的一句话,使得本来还想做一番抵抗的部分勇者的士气顿时跌到了谷底。尽管还是有一些三村军的武士手拿着武器呀呀的叫着朝着吉木山上冲杀而去,夜路难以行走,吉木山上的火把使得山上山下如同白日一般亮堂,只要朝着火光一片的山上杀去就是了,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刚刚冲上几步就被数十支弓箭给射得如捅马蜂窝一般,身后也没有任何人跟上来,回头去更是让这些勇士的心拔凉拔凉的,全部跑了。 其中一人竟然在重重箭矢下爬了上去,突然他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面旗帜,一面不同于三村氏和上野氏的旗帜。这是一面让人心悸的旗帜,他想要大声喊出来,可是风中突然传来了“咻”的一声。一支羽箭迎面呼啸而来,正中那个人的眉心,还穿透了头盖骨。由于羽箭的威力十分强劲,中箭的勇士像是被什么拖引了似的,整个人向后弹起人,然后才摔落在了地上,滚落了下去,挂在了一棵小树上,眼中露出了不甘心的光芒,暗淡下来,嘴中还大大的张着,似乎要将到的一切说出来。 就在这名勇士滚下山坡的刹那,最后一名勇士突然从山坡下爬了上去,也见了那面旗帜,同样张大了嘴巴,嘴中说出了一个词语“伊达!”还没有大声喊叫前,一股冷飕飕的刀风从正面向他劈来,这人啊的一声跳到背后避开,他似乎忘记了他站着的位置是在山坡上,而非是平坦的田野,这一刹那,脚跳到了下坡地上,也许是跳到了不稳的东西上面,一下子仰面倒了下去。 两刀、三刀,毫不留情地砍了过来,这名勇士在山坡上一面滚着,一面想要爬起来反击,可是他发觉不知道上面时候眉间被砍破时,眼里便流进去了淌下来的血,现在已经无暇去顾及用手擦了。 他想要大声喊救命,可是哪里想到身后早已经没有人了,能够爬上山坡的勇士早已经死剩了他一个。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他已经滚下了山,身上青紫一片,却没有碰到一块尖锐的石头没有伤到性命,想要回头时背后早已经没有了人。 可是,当他想要逃命的时候,对方的大刀却紧紧相逼,这情形显然是对方要坚决跟住自己,退到哪要追到哪,寸步不离了。“不要杀我!”他害怕了,但是如同对着魔鬼呼喊一样,不管你求饶与否,对方的刀却一点儿也不留情。 “嗷!”这是垂死的悲鸣,他已经被刀从肩头劈成两半了,那使刀的武士从黑暗中露出了一张隐隐约约的出带有残忍地脸,是南鲤漥湿原三人众之一的镰臼赖重,他走了过去,用刀狠狠的将那不甘的头颅割了下来,残忍的笑道:“你还真是愚蠢啊,没有到你的同伴都逃了吗?!”说着抬起头来到了三村军开始逃入了一片小树林中,冷冷一笑。 政衡手中搭着一张藤木弓,了一眼挂在树杈上的三村军武士,冷冷的跨了过去,向着山下缓缓走去,在他身后的伊达军纷纷走下山去,边走边将那些倒在地上的敌人的头颅割去脑袋,很快一群拄着火把的人站在了一片小树林前。 这片树林不大,是生长在领家川畔的一片树林,树林的一侧是领家川,另外一侧是山丘,长度也不过一两里地,林子里少有松柏等高大挺拔的树木,更多的是一些野樱等杂木,长得既矮又密。人越望林子里钻,道就越难走,有时候三两棵树之间几乎连个侧身的缝隙也没有,更兼各种树木枝缠杈绕叶繁花盛,人在其中根本辩不出个东西南北。 三村军已经跑进了树林,正等候在树林当中等待着敌军的进入,好给予他们一个惨重的代价。正在树林中等待着敌人冲锋的三村军来说这一短短的时间相当的漫长,他们本以为对方会冲进树林然后被他们绞杀一空,所以并没有跑出多远,只是在树林的中心位置等待着敌人进攻,火箭虽然大部分被树林挡住了去路,但还是有几支射中了倒霉的足轻。 政衡冷冷的一笑,将一支火箭搭在了藤木弓上,挽弓朝着天空射了出去,火箭划破了天穹,投进了树林中。随着政衡射出的第一支火箭,伊达军的足轻们纷纷抬手挽弓朝着小树林射了出去。 现在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人们大声喊叫着:“是火!他们打算烧死我们!”显然对于这种在日本战国时代不太实用的战术引起了众人的惊愕和恐惧。前几日下过一场暴雨,只是酷暑的树林还是一片干燥,再加上杂木密集,树林当中到处都是可点燃的东西,火势很快就燃烧起来,眼明脚快的人,毫不犹豫的朝着林后拔腿就逃。 三村为亲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快!撤退!从另外一边撤出去!”他的命令还没有下达的时候,他的士兵们已经开始了撤退,而且是狂奔的速度向着另外一边的树林跑去,火焰已经燃烧了半边树林。 既然要逃,也唯有朝着领家川的一侧逃跑,在树林的另外一侧难保不会出现敌人的伏兵,山丘的一旁想要攀爬上去比不过火焰的燃烧,只有朝着河畔跑去。 政衡望着燃烧着的树林,突然笑了起来,说道:“趟过领家川,在领家川的另外一侧等待着他们的到来,我倒是想要是哪个倒霉蛋被三村家亲当了弃子。”他已经出来了这支三四百人的三村军应该是三村家亲的弃子,故意让伊达军的伏兵绞杀的弃子,三村家亲自个儿应该早早的就躲藏了起来,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 草间四兵卫嘿嘿笑了一声,他才不管火攻会不会有伤天和,只要能够战胜敌人获得战功就任何事情都不会再管了,笑道:“嘿嘿,他们和快就会发现这个小树林后面只有一条小小的道路,非常小,其他地方都是密集的坡地,只有朝着领家川走才能够脱逃,而且由于前两天三村军的到来,附近村落早已经没有人了。” 政衡脚步不停地朝着领家川走去,笑着说道:“就算是烧毁了一些田埂中的稻米,我也损失的起,只要成羽庄在我的手中,我就有足够的粮食让他们好好过上一年。” 三村为亲和三村府右卫门很快就发现了树林后的那条小道,是的,真的是一条小道,他们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一点,逃跑的时候放才发觉路太小太窄太弯曲了,跑路的速度永远比不上火焰燃烧的速度快。 树林还在快速的燃烧着,现在虽然并不是秋天,树林还没有泛黄,燃烧的速度却是极快的,可是就是这种种燃烧的速度让人心中求生的念头越来越大,想要突出去的话只有将前面的人拉倒在地,可是就算是拉倒在地也无法跨过去,路太小了,一人摔倒后就如同关卡一样挡在了前面。 三村府右卫门猛然一声吼叫:“拼了吧!弟兄们,从领家川方向突围出去!”脚步较快的向着还没有燃烧起来的树林中冲了过去。树林内黑烟滚滚,不少受伤的人已经躺在了地上起不来了,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了整个突围的队伍中。 从树林中突围出去跑进领家川的时候,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合战就结束了,根本就不需要政衡的部队再插手,河水将他们彻底淹没了,他们很不幸的跑进了最深的一段河中。 照理说,倭国是一个岛国,岛国的人天生就是游泳的好手,就算是生活在高山间的人,也应该不会害怕河流,只不过,他们刚刚在燃烧在的树林中狂奔,又跳进了冒着凉气的水中,一时间忘却罢了。 政衡站立在领家川的另外一侧,对岸的大火燃烧正烈,跟前水面中传来了杀猪般的求救声,这一仗就这样胜利了,他不见伊达军的人们的脸,却能够感受到一阵阵灼热的目光在他的身上转悠着。 草间四兵卫操起一支火炬重重的扔了出去,划破了黝黑的空际,落入了水中立刻就熄灭了,可还是让他到了一名身穿奢华铠甲的武士,立刻大声喊道:“快,快,往那里扔火把!”说话间又是七八支火把扔了出去,同时甩出了一副绳套,勒住了那名武士的肩膀将他拖死猪一般拖上了岸,然后咧嘴一笑,嘿嘿笑道:“嘿嘿,抓住一个重要人物。” 草间四兵卫的动作启发了其他人,也纷纷扔起火把想要那里有身穿铠甲的武士,然后用绳索勒起来,还真让他们拉上了好几个人,当然其中大部分被他们勒住脖颈直接给勒死了。 一场毫无悬念的伏击战,终于尘埃落定。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内容结束~-- 第二百五十七章 黄雀(下)再次更新 第二百五十七章 黄雀再次更新 伊达军已有心算无备,三四百三村均在毫无防备的情形下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两军甚至还没有展开正式的接触战,没有像许许多多的合战那般摆开阵势。按照常理,发生合战的时候应该是双方各自散开二三百人的部队对阵,然后各自将二三十人的弓箭手放到阵前对阵,这种毫无意义的对射几轮结束后就会派出十几二十人规模的武士老爷派发到阵前排成一线冲锋一番,然后才在武士的指挥下足轻们排列成三四排组成人墙冲上去,死个把二三十人战斗就基本上就结束了。可是政衡所发动的合战大部分都不是按照常态发动的,不管是从一开始的中山合战,还是最近的夺取鹤首城一战都是非常规的,如此才会被三村家亲和庄为资等人认为是狡诈的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家伙,是难以揣测的对手。[] 如果按照常理的话,不管是谁遇到政衡这样的对手,在伤亡了数量如此多的武士和足轻后,不管是多么强大的家族都会彻底没落下去。衣衫不整的三村为亲和三村府右卫门跪坐在政衡的面前,脸色苍白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三四百号人到最后还能够爬上岸的只有不足二三十人,还全都是被伊达军的人套上岸的,其他的不是被水冲走了,就是死在了烈火当中没有逃出来,三村为亲带来的三四百三村军几乎全军覆灭,没有走脱一人。伊达军可谓是完胜,政衡完美地将三村家亲散在吉木山的这一支弃子全部吃掉了。 三四百三村军中有近七八十名武士,其他的全都是半农半兵的足轻,三村氏一族所能够控制的地盘,在失去了川上郡之后只剩下小田郡和后月郡近四五万石石高的三村氏能够动员的半职业武士也就在三四百人之间,如果再加上足轻的话极限也就在二千到二千五百人之间,一下子武士损失了近七八十人,如果放在平时的话,三村氏定然会一蹶不振从此衰败下去。 三村为亲正是到了这一点,他才会如此悲呛的坐在河畔,几次想要跳进领家川中自寻死路,可是身后数名如狼似虎的敌兵照着他,哪里会给他自杀寻死的机会,他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尤其是额头拿到被箭矢刮破的那道伤,因为烈火灼热熏晕,又被河水一泡,担惊受怕被套上了河畔,半道上被河川内的石块划破了脸皮,一会儿伤口就已经火烧火燎起来,他自个儿摸着都难受,一会儿疼得钻心嘴角直抽搐。 三村为亲的嫡子三村府右卫门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好运到,也是几番厮杀,也是烈火中来冷水里去,他是自个儿游过领家川爬上岸的,只不过是想要等待他的父亲有没有爬上岸才在河岸上耽搁了一段时间才被赶来的伊达军逮了一个正着。三村府右卫门没有反抗,只是一个劲的朝着河川内瞧着,想要三村为亲有没有事,当他得知三村为亲幸运的套拉上了岸方才小小的放下了七上八下的心。 政衡坐在一张石凳伤,迎着朝霞,眯着眼睛瞧向了缓缓升上来的朝阳,指着混在那二三十名俘虏中的三村为亲和三村府右卫门说道:“这两个人留下来。”恩,又转头对着草间四兵卫和镰臼赖重说道:“草间四兵卫,你带上一小队人前去查探鹤首城的情况,那三村为亲有没有绕道去袭击鹤首城,如果他还以为鹤首城是落在三村亲成的头上,那么他就只能够吃下那三四百人的闷亏了,还有镰臼筑前守你带上本部人马立即前往成羽馆与马醉木景佐汇合,如果鹤首城已经告陷的话那么给我坚守住成羽馆,那将是我们控制成羽庄的最后的屏障了,然后等候我们的到来。”草间四兵卫和镰臼赖重立刻领命去了。 三村为亲和三村府右卫门瞪大了眼珠子望着那面在朝阳下飘扬着的旗帜,一脸的不敢置信,三村为亲啊的大叫了一声,眼前一黑,一股让人厌恶的咸腥也猛然涌上了喉头,却又被三村为亲声声咽了回去,闭目养神了少时方才冷静下来,脸色一下子苍白无比,脚下自然就有些疲软,要不是三村府右卫门就在身旁用肩膀拖住,三村为亲怕是早已经倒下去了,和那三村家亲一样晕死了过去。三村家亲是中暑晕死过去刮刮痧就能够苏醒过来,他就没有那样的好运了,怕是晕死过去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会苏醒的,就算是苏醒了也怕是要中风。 三村为亲注视着眼前坐在石凳上的独眼男,恶狠狠地喊道:“可恶,你就是伊达氏的家主伊达政衡,可恶,我们竟然会相信三村亲成会背叛,一切都是你导演的一切,是的一定是你,不管是鹤首城还是国吉城,一切都是你,没有想到我们都被你欺骗,好可怕的人,如果不是你主动地扬旗的话,或许我还会以为是落在了三村亲成和上野伯耆守的手中,哈哈,咳咳。” 三村府右卫门瞪大了眼珠子瞧向了眼前的独眼男子,望了一眼四周因为听到三村为亲怒骂围拢过来的伊达军将士,个个都神色不善地盯着他们,只得用半边身子挡在了三村为亲的身前,狠狠地盯着石凳坐着的政衡。 政衡用手拄着手中的藤木弓,嘴角露出了微微的讥诮笑容,慢条斯理的说道:“你应该是三村为亲吧,金黑山城的城主,那你应该就是他的嫡子三村府右卫门,好一对父子啊!恭喜你们,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励,确实如你们所料想的那样,鹤首城是我夺取的,三村亲成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哦,对了,说到上野伯耆守,他已经下地狱去朝拜地藏王菩萨去了。” 三村为亲抬起头冷冷的着政衡,了少许,方才说道:“伊达政衡大名,只是不曾相见,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你赢得很漂亮,恭喜你,成为了备中国举足轻重的霸主。” 政衡目光一凝,心中释然,朗声说道:“谢谢你的恭喜,不过我不会如你的愿望,杀了你的,我还会放你们返回金黑山城继续当你的城主,和城主世子,只不过还要等一个消息,等待着三村家亲会不会绕道前往鹤首城。” 三村为亲心中一凛,抬起头瞪视着政衡,年轻气盛的三村府右卫门也同样瞪大了眼珠子怒喝道:“你不用心机叵测的以为三村修理公绕过山梁前去攻打鹤首城了,他已经返回星田村布置对付庄氏的奇袭队去了。” 政衡微微笑了一笑,说道:“是嘛?!和我一起等着吧,四兵卫很快就会返回来了,当弃子要有当弃子的觉悟。”说完也就不再和他们说下去了,只是命令手下们开始在打捞浮在领家川中的尸体,不要让这些尸体污染了河水,这条领家川可是小田郡的主要支流,抚育着成千上万的百姓,虽然小田郡还不在伊达氏的手中把握着,可是这种事情却是每一个见的领主都必须记住的。 三村府右卫门到政衡的连番嘲笑气得眼前金星乱冒,身体连晃了几晃才在身后两名伊达军足轻的推搡下勉强站稳,长吸一口气就准备破口大骂,却被三村为亲顶了一下腰把他这口气给截断了。 三村府右卫门一口气憋在胸膛里翻腾汹涌,登时满脸胀得通红,绑缚着双手忍了又忍,怒视着政衡,又望了一眼他的父亲三村为亲,脸色一下子红一下子青,嘴角溢出了一丝血丝。 三村为亲已经猜测到了事情的真相,他不是傻瓜,不然也不会从几兄弟中脱颖而出成为坐镇星田村的一门众家老,他脸色苍白,眉毛锁住,瞳孔骤缩,似乎被自己猜测到的真相吓住了。 是的,三村为亲是一枚弃子,一枚三村家亲抛出来引诱伊达军攻击的弃子,不管是有没有在半道上埋伏受到袭击,还是路过鹤首城的时候遭到伊达军的围剿,都难逃一死。三村家亲有让三村为亲死的理由,那就是在失去了鹤首城和川上郡后,摆在三村氏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返回老窝星田村继续隐忍下去,而现在坐镇在星田村的三村氏一门是三村为亲和三村府右卫门父子,只要他们活着,三村家亲就无法一直占据金黑山城,只要三村为亲和三村府右卫门死在了鹤首城,死在了敌人的手中,三村家亲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金黑山城据为己有成为他新的居城,还会同仇敌忾的和他站在一起反攻川上郡为三村为亲父子报仇雪恨。 放归他们返回金黑山城的结果如何大家都清楚,政衡摆明了就是居心叵测、狼子野心,想要让三村氏内部乱起来,想要让他们父子成为伊达氏放置在三村氏哪锅粥的两粒老鼠屎,让三村家亲无法短时间内化解三村氏面临的危机,为伊达氏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可是三村为亲父子却不得不上这个恶当,他们既然已经知晓了自己是被三村家亲当成了替罪羔羊和弃子,就想要报仇,是的,想要向三村家亲报仇,不得不上这个恶当,不得不让三村氏继续乱下去。 三村为亲和三村府右卫门互相对视着,眼中全都出现了恨意,下定了复仇的决心。政衡微微笑着望着他们两人,充满了掌控一切的兴奋,草间四兵卫很快就返回来了,同时带回来了鹤首城的情况,果然如他猜想的那样,三村家亲绕道前去袭取鹤首城了,不过很不幸的是他没有得逞,还损失了近百号人,现在已经从百谷川方向逃走了。 ! 第二百五十八章 正视(上)爆发章 第二百五十八章 正视爆发章 天文二十年(55年)八月三日午后,鹤首城下起了大雨。[] 也许是上天试图洗去多余的尘世俗气,但更可能是它要掩盖本不该有的血腥暴戾。吉木山合战以及同一时间发生在鹤首城的攻城战后来在备中国战史上统归于先前发生的国吉城合战,三者虽然不是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可是交战双方都是一样,伊达军和三村军,这场最后以伊达军的完胜而告终,三村军先是在国吉城损失了上百人,然后又在吉木山中交战死伤近三百三十余人,攻打鹤首城的时候由于失策假扮国吉城泷谷良佐被打了一个灰头土脸损失了近百人,前后数日内三村军就损失了近一半兵马,损失惨重,元气大伤,只得怏怏得从百谷川退回了星田村,至于三村家亲和三村为亲叔侄两人的争斗,本书后面会一一提及,这里就不详细说了。 吉木山合战结束后,政衡在领家川畔等待着鹤首城的战局,听闻了发生在鹤首城的情况下他下达了返回鹤首城的命令,众将士怀着胜利的喜悦不顾大雨的袭扰纷纷前往鹤首城的方向赶路。政衡刚刚返回鹤首城,守候在门外的松岛弥二郎早早的撑起了油布伞站立在了那里,满脸的兴奋。松岛弥二郎早早的得到了政衡的命令守备鹤首城,本来没有带上他前往吉木山伏击他稍稍是有点不甘的,可是既然是政衡的命令他又不得不执行,只得颇有点怨妇一般的守在鹤首城期盼着政衡的回归。 哪里想到三村家亲竟然好死不死的假扮谁不好假扮死鬼泷谷良佐立即引起了松岛弥二郎的警觉,先是假装没有识破引近了距离,然后就是三百多把投枪给射了出去,一下子射死了向来亲近三村家亲的同族三村忠亲和三村亲房,倒是小笹丸城的竹野井氏高冲的最前面神不知鬼不觉的躲过了投枪的射击,让他幸运的逃了回去,让三村忠亲和三村亲房的几个兄弟相当腹诽,倒是成了一桩公案,后来竹野井的叛投烙下了印记。 松岛弥二郎是兴奋的,虽然他还不清楚死在他手中的竟然有三村忠亲和三村亲房两员三村家亲的大将,可是仅仅凭借着守备鹤首城有功定然能够受到政衡更多的历练。 三村忠亲、三村亲房和三村为亲父子不一样,他们是与三村家亲一同成长起来的心腹爱将,由于三村亲成的背叛让三村家亲对于他们的信赖程度低了许多,可是三村家亲要重新坐稳三村氏家主的位置,不被其他同族因为失去川上郡的责任免去家主的位置还要仰仗他们,现在他们死在了鹤首城门口,必然会让三村家亲的势力受到威胁,特别是在三村为亲父子“逃回”金黑山城的前提下更是如此。 他虽然在政衡离开鹤首城后地位不是最高的,却凭借着政衡近侍的身份在其他家臣的眼中就是代表着政衡,代表着政衡的眼睛喉舌,地位超然,颇要卖他三分脸面,不然也不会听从他的命令放近了用投枪侍候,不过事后也让其他守城的家臣颇为信服,果然不愧是政衡的近侍,和政衡一样狡猾多变,竟然会利用三村家亲求城心切的心理打了一个漂亮的反击战,使出了投枪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投枪首先是由政衡曾经小规模使用过,后来又有南鲤漥湿原众大规模使用的先例,倒也没有引起伊达军的好奇。 不过就是因为投枪的使用使得第一次遭受如此大规模的一次性损伤的三村军首次见识到了投枪这种既便宜又实用的远程武器,投枪不同于弓箭那样无力,也不同于铁炮那样受到天气和环境的制约,价格上也便宜无比,简易的只要将竹子削成竹枪就行了,稍微高端一点的在头上用上铁器,使得三村家亲大开眼界下不得不开始重视投枪的使用。只不过投枪也是极具区域性的,只有在面对面的时候投射最为有利,投射距离也相当近,远了没有多少力气支持无法投远,天朝上国拥有弩车参战已达千年以上,倭国发展到战国乱世时也没有弩车参战的记录,只能够遗憾的说一声没有,只是相对于这个时代的战争而言,全都是面对面摆开阵势对战的,这个时候一方如果出现了投枪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另外一方的失败就是必然的。 三村家亲舔舐伤口的事情不提,松岛弥二郎的兴奋也是有据可查,他举着油布伞站在一旁。政衡望着夜空中不时由于火把照耀的样子,稀稀碌碌的甚是苍凉,仿佛回到了那个风花雪月的世界,他沉静在这种安祥当中,手中不自禁的摸到了提在身边的铁枪,铁枪在雨中显得湿漉漉的愈加冰冷,冰冷的铁枪穿过手心向着身体急速的扩散,瞬间冷透了身心。 政衡立刻恢复了冷静,望着松岛弥二郎期待的眼神笑了一笑轻轻的鼓舞了一番,静静的朝着鹤首城内走去,便走便问道:“弥二郎,干得不错,三村军退出后,你有没有继续追踪他们的去向。” 松岛弥二郎曾经向着月光起誓终生效忠于伊达政衡,到自己的恩主赞誉了他,好不兴奋,又想到让三村军逃了颇为懊恼,他低声回道:“是的,一击得胜后本想出城迎击的,哪里想到三村军在突逢败绩后竟然有条不紊的开始退却,没有给我们任何反击的机会,又是天黑,只得让他们安全离开,然后派遣小队远远吊在他们身后,现在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动向,却没有反击,只是一路沿着百谷川退了出去,我们一直跟随着出了百谷川进入了小田郡方才退回来。” 政衡左手提了一提手中的铁枪,右手擦拭去了额头的雨水,轻声赞了一句说道:“果然不愧是三村家亲啊,临危不乱,大将也,你能够在他面前得胜应该高兴才是,何必做这女人姿态。”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成羽庄损失如何,他们有没有将田中的稻米全部烧掉。” 松岛弥二郎哪里想到他面对的竟然会是三村家亲,小小的震惊了一番,原来他一直以为是三村军的一支奇袭队而已,没有想到会是三村家亲亲自带队,惊讶之余也小小的欣喜,竟然能在享誉备中国的三村家亲的面前不露胆怯还能够使出小小的计策胜了一场,倒是让他的自信心全面的提升上来,底气也足了许多,为后来松岛米二郎成为伊达氏名将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他的比他人高啊,是建立在三村家亲的痛苦上的。 松岛弥二郎思略了片刻,说道:“成羽庄损失不大,只是在他们逃离的时候踩踏了好几块田埂而已,其他的倒是没有损失,也没有烧毁一间,甚至于没有烧毁村舍。” 政衡轻轻感叹了一声,嘴角微微翘起,笑了一笑说道:“三村家亲果然想着返回星田村后重振旗鼓反击鹤首城,重新夺取川上郡啊。嘿嘿,想的比现实总是好的,他前几日损失了川上郡,现在又伤亡了近半兵力,家中要开始不稳了。庄为资老匹夫也应该闻到了三村氏衰败的血腥,他不会放过如此好的一个扩大领地的机会,而且他现在也是损失巨大,只有扩充领地才能够获得足够的粮食度过危机,小田郡必然会有一场龙争虎斗。” 松岛弥二郎深思了一番说道:“殿下,此次三村家亲损失惨重,怕是难以抵挡来自庄为资的进攻,恐怕现在的三村氏已经无法抵抗,三村氏不是灭亡,就是沦为庄为资的从属,这对于我们伊达氏没有任何好处啊。” 政衡笑了笑说道:“弥二郎,不错,会思考了,可是你还没有算进去一个要素,那就是安艺毛利氏,他们会不会全面介入备中国战事,不过我预料不错的话他们应该不会全面介入,但是会加大对三村氏的渗透,三村氏可能会彻底沦为安艺毛利氏的傀儡,当然这些事情一二年内不会发生。弥二郎,该是放那桂元延返回安艺毛利氏的时候到了,二阶堂信弘一直以来没有回音,显然已经被出云尼子氏软禁了,既然出云尼子氏如此羞辱我们,那么我们也不介意多一个选择。” 松岛米二郎听了政衡的话语心中凛然,他没有想到刚刚经历了一场胜利的政衡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转念一想,倒是真是正理,赞道:“殿下果然不愧是殿下啊!”当他再一次会过意的时候政衡早已经走入鹤首城了,他手持着油布伞愣了一愣,忙跑了上去。 原本伊达氏势力弱小一直以来都是为了能够生存下去而努力,现在虽然也是一样,却势力渐渐坐大。一旦三村为亲父子两人返回金黑山城,鹤首城真正的主人到底是谁很快就会传扬开来,必然会引起巨大的震动,没有人会想到不知不觉间伊达氏已经成长到了如此庞大的势力。 不管是三村家亲也好,还是庄为资也罢,原本只是将伊达政衡当做一个可以利用的中等势力而已,现在却不得不正视他,正视他的后果就是他们会将主要精力来对付他和他的伊达氏。 这是备中国内部的局势,在备中国外面,出云尼子氏必然会因为伊达氏的突然强大起来,他们也不得不开始正视起来,可是秉承他们一贯的脾气也不会太过于重视政衡,甚至于会用施舍和羞辱的姿态来应付他们;而且还有就是伊达氏已经开始和安艺毛利氏全面的接壤,从备后国到现在的三村氏,不得不让政衡开始想要与安艺毛利氏接触,祈求能够在出云尼子氏和安艺毛利氏之间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在他们的夹缝中求得生存,只要挨个一二年时间定然会因为大势的剧变让政衡到统一备中国的希望,一旦统一备中国就再也不用仰其鼻息。 ! 第二百五十九章 正视(中)爆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正视爆了 完胜了三村家亲,政衡不仅没有痛快,也没有任何好极了的感觉,反倒是充满对未知未来的迷茫,敌人越来越强大,敌人再也不是地方上的没有任何名声的小角色。摆在他面前的两座大山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非常难以对付的人。他不清楚自己的主动示弱会不会让同样从小豪族成长起来的毛利元就的警觉,会不会让毛利元就全部开始对付他,也无法确认巨山一般的尼子晴久如果知晓了他向毛利元就示好的消息后会不会恼羞成怒干出不利于他的事情。毕竟二阶堂信弘现在生死未知,大概应该是在月山富田城软禁了起来,会不会直接赐杀了二阶堂信弘、佐次郎爷孙。[] 政衡无法保证尼子晴久恼羞成怒干出不利于他的事情,尼子晴久可是一个常常干出一些自毁长城的事情来,不管是在早年远征安艺郡山城导致尼子氏惨败,气死了尼子经久,还是在现在还没有发生的让后人诟病颇多的新共党事件,其实说实话这形象都是后世特别是亲毛利藩的作者或史家塑造的。我想,为了塑造出毛利元就无所不能的强大,必然要将他的敌人贬低成无恶不作的无能之辈,作为毛利元就一生中主要的敌人,尼子晴久不可避免的和斋藤龙兴、今川氏真一样被塑造成了无能二代的代表人物。 其实政衡还是没有彻底融入这个时代,没有对尼子晴久这个人作出一个恰当的评价。尼子晴久继承家业的时候才二十三岁,他的头上有一个无所不能的爷爷,身边所有家臣甚至于天下百姓都对爷爷唯命是从,甚至于明里暗里都对尼子晴久摇头叹息,说孙子不如爷爷,有几个人禁得起这种第二代继承人的精神压力。 说是出征安艺郡山城是出自他的主意,其实大家可以从中出来真正幕后掌权的还是病床上的尼子经久和那些跟随在尼子晴久身旁的老臣权臣们,当时连出云国都不是握在尼子宗家的手中,何况其他国来的人马,从尼子久幸事事通报尼子经久就可以出一二。 还有如果知晓那半道截取了松山城庄为资的女儿小早公主的出云尼子家使者就是尼子久幸的孙子的话,他就不会对尼子久幸有什么好感了,有什么样的子孙就有什么样的长辈,窥一斑而知全身,尼子久幸什么德行就能够知晓一二了。 至于后来的新宫党事件,新宫党身为出云尼子氏的一门同族势力集团,在尼子经久和尼子久幸死后攫取了出云尼子氏宗家的许多利益,常常在评定会议时与主家顶撞,好似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样子,虽然在对外征战上面常常能够发挥出决定性的作用,可是在内部却渐渐站在了尼子晴久和他所代表的宗家势力的对立面。 当时要不是同年爆发了严岛合战,毛利元就大败陶晴贤,两件事情摆在了人前的话,消灭新宫党或许会是出云尼子氏重新崛起的契机。只不过历史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在毛利元就击杀陶晴贤攫取了大内氏的领地和利益,尼子晴久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来梳理失去了最大军事集团后的尼子氏便走向了败亡。 政衡没有分析清楚这些事情,他还是想当然地认为尼子晴久会不会做出一些不能够让人理解的事情出来对付他,正如软禁二阶堂信弘一般,二阶堂信弘说到底是出云尼子氏的一个从属豪族的使者,说软禁就给软禁了,没有半点的犹豫。他还不清楚这件事情的背后正是那尼子久幸的孙子搞出来的事情,也聪一侧面可以出现在的出云尼子氏内部的混乱,分家完全不用宗家的面子,想软禁谁就软禁谁。 当然他还不清楚的是尼子久幸的孙子义陆现在已经在为自己的这件事情遭受到尼子晴久的诘难,二阶堂信弘受到了宇山久信的款待,二阶堂佐次郎带着二阶堂信弘的书信启程返回阿贺郡的路上。 天上的雨没有停止的意思,夏日的雨水应该是下一阵大的然后就应该停止了,停止后天气会更加炎热,只是这场雨水从午后开始下起,到了傍晚还没有下完,下的倒是不大,但是一下就没完没了。 正如政衡此刻的心绪那样难以截断,他半眯着独眼望着湿湿漉漉的屋檐,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深深吸了一口气,外面的宴会还没有停止的意思。一返回鹤首城政衡便让城中的侍卫搬出城中所有的浊酒招待将士们,这些大部分是三村家亲准备好运往星田村前线奖励胜利的奖品,哪里想到鹤首城迅速陷落,它们也就落入了政衡的手中,政衡不是一个喜欢酒肉的人,特别是这个时代的如同马尿一般的浊酒更是喝不惯,他喝不惯不代表其他人喝不惯。战国乱世粮食都难以吃饱,酿酒需要用到大量稻米,浊酒便成为了一种奢侈品,只有武士老爷和大商人才有余钱享用,当然也不是天天能够喝的。 政衡拿出所有浊酒款待将士的事情让大家再一次欢呼起来,虽然大部分人没有喝过浊酒,可不代表没有听闻过,以前只是眼巴巴的馋着嘴望着武士老爷们享用一小杯浊酒,现在虽然每人也就小小的一杯,却也心满意足了,有些人甚至于装进一只小小的竹瓶内想要以后慢慢享用,当然大部分全都一口喝了下去。 政衡也当场捏着鼻子喝了两杯当做与民同乐后便假装醉了返回了天守观起一些文件起来,了一会就放下了,观赏起屋檐下稀稀落落的雨水,正当他半眯着独眼想要假寐一番的时候,一个轻巧的敲门声响起。 政衡睁开了眼睛,轻声问道:“是谁啊,是小五郎嘛?!” 木门轻轻拉了开来,一句悦耳动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清亮中带着几许缠绵悱恻:“殿下,小侍阿江奉夫人命前来送醒酒汤。” 政衡循声可望去,正见到一名少女跪在门口,正低着头,举过了头的木盆上还有一盘冒着热气的茶汤,衣裙还有一些雨水湿漉漉滴着,雨水贴着身子显得非常的轻盈,她的手依然不停地颤抖着,随着手的颤抖,茶汤晃来晃去晃出了一些落在了木盆上。 她口中的夫人就是三好夫人。 政衡微微一笑,说道:“是结衣来了,进来吧!”结衣乃是三好夫人的侍女,很小的时候就跟随着三好夫人从阿波国来到了备中国,幼年时候患有天花,脸上理所当然的留下了些许麻子,容貌不美,但是幼年时候受过流浪至阿波国的公卿的教育,言行举止都很有名门淑女风范。由于出身自阿波三好氏支族赤泽十二众,算是三好夫人的族妹,得到了三好夫人的器重,或许是因为面容不美的原因,结衣现年已经十七八岁,还是处子。 政衡笑了一笑他也没有多少另外的意思,如果要女人的话,鹤首城内除了三好夫人还有好几名貌美如花的女子,可是数日来政衡独宠三好夫人。结衣不是美人,体态却是相当轻盈,似乎一只手就可以轻轻举起来的娇小身躯,要不是雨水淋湿了她挂在身上的和服的话,还无法吸引政衡的注意。 偶尔吃点野味也不错! 政衡如此想着望向了结衣,在他的注视下,结衣的身体似乎在慢慢的发热躁动,每当政衡的眼睛向自己身体那些敏感的地方的时候,哪些地方就好像被政衡揉捏过一样,渐渐的感觉到身上有一股热流在身体里窜动着,而那些敏感的地方也开始躁动不安起来。她试图用抖动着自己的身体来抑制住自己的身体的渴望,可是她的一切努力都失败了。 片刻之后,沉寂终于被打破了,结衣放下茶汤,便要从政衡面前退下去,她害怕了。 政衡笑着说道:“结衣,有我在,你不必害怕。”说着伸出手拉住结衣的手,那是一双滑腻香润的手,结衣一面挣扎,却又不敢发出声音,最后还是躺入了政衡的怀中,低声说道:“殿下,饶了奴婢吧!” 饶了你,谁饶了我!政衡笑着推倒了结衣,很快结衣就倒在了他的怀抱中,脸色都白了,点点麻子也似乎消失不见了,蜷缩在他的身边,身子不停的抽搐着,轻轻的落着眼泪。政衡伸手抚摸着她长长的滑腻的头发,说道:“今晚你就是我的了。”他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万分地疲惫,眼皮子打架,很快就抱着结衣睡着了,那碗醒酒汤早已经冰冷的了,没有人去注意。 等候在本丸的三好夫人哀怨的望着天上的雨水稀稀疏疏的落下来,她的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了一滴泪水,她的泪水起来如同梨花带雨一半分外找人可怜,却无人来怜,唉声叹息了一声。烛火熄灭,寂静的院落只留下了那一声叹息。 ! 第二百六十章 正视(下)再爆 全文字无广告 第二百六十章 正视再爆 不是三村亲成夺取了鹤首城,而是伊达政衡冒名袭取了鹤首城,还在国吉城外完败三村家亲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备中国,假借着旅商的口传遍了阴阳两道,那些原本不上备中国的内斗的人们纷纷将目光全都放到了这个用了近近三四个月就成为备中国数一数二大势力的人物身上。人们与其说是关心备中国的突然变化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生活,倒不如说是伊达政衡奇迹般的崛起更加让他们感到兴趣。传奇性的事情总是能够让人们多几分兴趣,无数的人们都不敢相信在不远的备中国会有一个人无依无靠仅仅用了三四个月时间就成为了阿贺、哲多、川上三郡的小大名,都不敢置信这个消息是真的人们纷纷跑到街上地头询问相熟的下级武士,这消息是不是流传市井的流言蜚语。[] 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消息如同瘟疫一般在人们的心头肆虐,怀揣着好奇和不安的心理的人们纷纷交头接耳,生怕弄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成为旁人眼中的阿呆,在闲谈的时候无话可说。三村家亲不仅仅在备中国,乃至于山阳道也是稍有名望的。三村家亲和庄为资还在不久前为了备中国的霸权打得不可开交,现在还没有分出胜负突然从角落里杀出了一匹黑马,而且原本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本来备中国相对均衡的局势再一次被打破。 随着各种各样消息的流传,本就没有多少事情可挖的伊达氏很快就被传播了出来,各种消息便在旅商的闲谈之间流传开来了。松山城内庄为资和家臣们也对这件事情进行着反复的斟酌和讨论,可是每一个人的心中想法都是不同的,庄为资懊恼自己竟然凭白无故的送了两次礼给他,思考着是否要出兵从他的手中夺取一些好处来。植木秀长神色凝重,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会碰到这样的事情,原本他就非常好伊达政衡,不然也不会在出兵和三村家亲争斗的时候让已经打入冷宫的植木秀资起兵攻略当时还是小势力的伊达氏,到庄为资犹豫不决的时候,心中难免带上了一丝忧愁。那庄高资更是一副懊恼的模样,他思考着是否可以弥补庄氏和伊达氏的关系,特别是到每日以泪洗面的妹妹的时候感觉特别强烈。 房间里的气氛相当的凝重,一班重臣列坐在下方,庄为资坐在上方托着下巴半闭着眼睛,这个事他的习惯动作,遇到非常难办的事情的时候他都会如此,此时最好不要有人去打扰他,不然会死得非常难。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庄为资睁开了半闭着的眼睛,抬起头扫视了一眼脸色各异心思不同的家臣们,特别是在他的嫡子庄高资的脸上停留了三秒钟,眼中带着慑人的精芒,说道:“似乎情况非常严重啊,原本以为伊达氏只是阿贺郡小小的势力,一个无关大局的势力,没有想到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先后击败了新见氏、羽场氏、诹访氏成为了阿贺郡和哲多郡的霸主,现在有在不知不觉间夺取了鹤首城和国吉城,完败了三村家亲,击杀了数名侍大将,俘虏了三村亲成、三村元佑等人,势力越发的强盛了,已经成为了备中国一股左右政局的势力了。” 熟知庄为资秉性的植木秀长到庄为资认真起来,心中不由的暗忖道:“兄长终于开始认真了,伊达政衡要倒霉了。”他曾经在攻略松山城的时候也到过庄为资露出如此深思的表情,那个时候正是庄为资率领着植木秀长和穗井田实近两人击杀了上野伊豆守夺取了松山城,同样也是庄为资最为风光的时候。 庄为资望向了三男庄右京近资时,问道:“右京近,我派往出云月山富田城的使者回来了没有?” 在庄为资疗养和庄高资出阵猿挂城期间,庄资时一直都孜孜不倦的派遣着使者前往出云国求援,听到庄为资询问,脸色一紧,忙拜道:“父亲,派往出云国的使者前后已经遣使七八趟了,一直无法面见出云侯,前往尼子野洲殿处也是吃了数次闭门羹,还是托了野洲殿的门侍告知原来那伊达政衡早就在两月前派遣使者前往出云,被那野洲殿私下软禁了起来,不知道被何人告密,出云侯大怒,罚了闭门思过,方才无法见到。” 庄为资沉吟片刻,又问道:“小野洲殿呢?”尼子野洲正是尼子久幸的儿子经贞,小野洲殿便是孙子义陆,也就是那个半路截胡夺了小早的尼子使者。 庄资时脸色不好起来,他抬起头颇为愤怒的说道:“那小野洲殿真不是一个好男人,他在月前就已经与出云名门宇多源氏佐佐木氏一门佐世伊豆守清宗的长女婚配,小野洲殿为了迎娶佐世姬甚至与前妻离婚,赶跑了数名侍妾,使者前去送信时翻脸不认人,赶了出来。三四郎受不了羞辱已经在日前在富田城副馆内切腹谢罪了。” 庄资时说完,在场众人俱都变色,庄高资握紧了拳头低着头,眼中怒色闪烁,庄为资也没有想到尼子义陆会如此无情无义,他哼的一声了一眼低下头的庄高资,庄高资虽然低头快速,可还是在低下头的刹那让庄为资到了庄高资眼中的愤慨。 会议室再一次陷入了沉闷当中,植木秀长摸出了一把折扇摇动起来,天色酷热,坐了一会便汗水直流,然后啪一声折扇敲打在手掌上合拢,抬起头说道:“兄长,现在不是对伊达氏出兵的好时机,反倒是要继续和伊达氏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可能的话要达成暂时的同盟。听闻伊达氏在国吉城大败三村氏,击杀了三村忠亲等将,算上三村亲成、三村元佑等人的话,据调查此次三村氏出兵一千二三百人,损失武士上百人,足轻近半,可谓是元气大伤,正是出击夺取小田郡的好时机。” 庄为资不置可否的望着植木秀长,没有言语。 植木秀长继续说道:“兄长,我明白您担心安艺毛利氏出面直接干预备中国局势,可这不正是您想要到的结果吗?!一旦安艺毛利氏扯下遮羞布直接出面,那么出云尼子氏难道会眼睁睁的着他们夺取备中国,如果尼子氏真的这样做了,那么我们也就没有好担心的了,直接叛投好了。想来以毛利左马头的智谋他是不会直接出面的,还是会以少量的支援为主,可是现在的三村氏若没有大规模的援军是难以抵挡我们进攻步伐的,而且……” 庄为资点了点头示意继续说下去,对于植木秀长直接说出了叛投的事情一点也没有忌讳,在场众人也没有任何不虞,现在这个议题已经在庄氏内部形成了共识。 植木秀长点头说道:“我们的首要目标就是将三村氏赶出小田郡,而不是赶尽杀绝,将三村氏赶出小田郡星田村后就停止进攻步伐,让三村氏退却至后月郡,再情势,若是出云尼子氏开始帮助我们,那么不叛投,如果还是无动于衷的话,只得与安艺毛利氏接触,达成某种默契和妥协。” 庄为资点点头说道:“你按照你的提议部署吧,还有将意思暗示给安艺毛利氏,让那支讨厌的骑兵队先离开我们的领地再说。” 庄高资突然说道:“父亲,听闻伊达政衡还没有正室夫人,是否向出云尼子氏暗示将庄氏的女子许配给他,达成和伊达氏的联姻,这样一来就暂时不用担心侧翼的安全,如果安艺毛利氏加大投入出现变故的时候可以请求援军。” 庄为资听到庄高资的提议脸色愈发的难了,他明白庄高资还是没有死心要和那伊达政衡达成联姻关系。不过庄高资的提议倒是让他有了一些别样的期许,是啊,如果他出面再让小早许配给伊达政衡,这可能引发双方更加的敌对,是赤果果的羞辱。可是如果是出云尼子氏出面呢。他停顿了一下说道:“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右京近了,能够办成最好,不能办成也没有关系。” …… 星田村三村氏屋敷内三村家亲抓着一张刚刚得到的文告撕扯着拉扯着,愤怒的吼叫道: “伊达政衡!三村为亲!狗贼!狗贼!奸贼!奸贼!混账东西,我不杀你,誓不为人!”原本三村家亲应该是进驻金黑山城的,很不幸的是当三村家亲通过百谷川返回星田村的时候,三村为亲、府右卫门父子已经返回了金黑山城,还让三村家亲小小的吃了一个闭门羹。 …… 安艺郡山城,毛利元就轻轻点了一下茶水,微微笑着说道:“左卫门尉,你不好好呆在备后,回来干什么?!”来人便是桂元延的父亲桂元澄。 桂元澄穿着当时颇为流行的衣服,上前拜道:“殿下,桂元延回来了,原来他在备后国奴可郡遭到了备中伊达氏的俘虏。”说着不偏不倚的将所知晓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毛利元就眯着眼睛思考了片刻,笑了一笑闪过一抹危险的精芒,说道:“果然不是凡夫俗子,这个时候放回桂元延显然是想暗示着什么,却又没有让旁人抓住把柄的尾巴,哈哈,好久没有见过如此有趣的小子了,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情的话,或许我还会降他扼杀在摇篮中,只是,哎,算他走运。”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份折纸扔给了桂元澄。 桂元澄完折纸中的内容脸色变得非常难,抬起头说道:“真的要发生了嘛?那……” 毛利元就用指尖点了一点茶水,说道:“既然三村家亲烂泥扶不上墙,多扶不是扶,形势再说吧,次郎去的太久了,该是回来的时候了,现在要面对的就是剧变后的形势了,那人可不是一个善人。”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内容结束~-- 第261章 平川 第二百六十一章平川 天文二十年(55年)八月十三日,在遥远的东国武田信玄攻陷了小笠原长时的信浓刈谷原城,在西国周防守护大内义隆的小日子过得非常的不舒心,他的心腹家臣相良武任在三日前恐惧陶隆房谋害再一次从大内家出奔,这一次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是携带族人转道筑前后消失了,是的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陶隆房和内藤兴盛的谋反日子快要爆发,得到相良武任举族消失的毛利元就让次子吉川元春在日前率领骑兵队返回了安艺国。这给了庄为资一个极度不好的暗示,安艺毛利氏对备中三村氏,特别是对三村家亲不满了,战争的阴影再一次笼罩在了备中国的头上。 鹤首城,这是一个明媚的夜晚,成羽川的河流还是如此温柔泛着明月的光芒,夜晚中,漫天星斗衬着一轮明朗的圆月,但是在这个静漪的气氛中,却隐藏着一场即将到来的的血雨腥风。已经快要进入第二日的凌晨时分,坐在书房中还在批阅着下午的时候从粒根城送来的各种文书。 自从来到鹤首城后,他便将这个完全超越粒根城,在地理位置更加靠前的鹤首城作为了他新的主城所在。与其说是因为鹤首城地理位置更加靠近备中国中央的优势,还不如说是他的性格所致,历数他三四个月时间内换过的居城,从一开始的中山城,到后来的鸢巢山城,以及粒根城,到现在的鹤首城,几乎是打下一座就换上一座。 鹤首城和粒根城相比的优势太大了,更为靠近备中国的中心位置是它最大的优势,粒根城位于阿贺郡的腹地,算是位于阿贺郡位于的一块面临高粱川的肥沃的土地上。阿贺郡和哲多郡一样多半是山,与备中国沿海郡町隔着高山峻岭的吉备高原,大概环境使然,虽然拥有石灰石和铜矿两大资源,可是当时还没有引进拔银法从铜矿中提炼白银,致使这些地区没有强劲有力的豪强,才给了政衡夺取两郡的机遇。 鹤首城不同,虽然也是位于成羽川畔,可是自从政衡引进了从铜矿中提炼白银的新技术,它的优势比起粒根城来太大了,人口也颇有优势,这里经过三村家亲和他的父亲三村宗亲两代人得经营,已经成为西备中最为繁荣的郡町,人口众人,成羽庄的人口比起阿贺郡和哲多郡加起来还要多,足足有万人以上,如此大的人口数量,再加上距离备中国中心位置松山城更加接近的地理优势。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政衡没有合适的人选独立成军,能否在三村家亲和庄为资的联袂攻略下守住川上郡。 当然也有粒根城位于新见庄,新见庄遭受了政衡的侵攻下已经没有半点商业可言,在政衡眼中大大不如商业气息浓重的鹤首城,成羽庄人口万人,不全都是农民,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商屋,不然也不会有如此多的浊酒购买,不过现在短时间内粒根城在伊达氏的中心位置还没有动摇片刻。 政衡现在的工作非常忙碌,每日要批阅的文书多达上千件,虽然有家臣们辅佐,但是他还是喜欢事事躬亲,对于细节的重要性他拥有着其他人少有的认真,每天的工作量非常庞大,休息的时间也就相对的少了许多。到了现在他才明白那些历史上有名气的英主为什么英年早逝,因为他们全都是被累死的。 除了批改文书,政衡每日都会抽出时间戴着斗笠穿着破旧的和服,马不停蹄新得领地的各个角落,只要发现可以排水的地方,便号召农家次男、三男等壮丁,让他们开垦新田,更加亲自深入农村排解田地纠纷,发现有年轻寡妇苦苦撑家时,还会代她找个夫婿。租税的告示牌也已经贴满了成羽庄的各个路口村头,六公四农的税制和取消各种杂税的,甚至于将阿贺、哲多、川上三郡的关卡都去除掉的命令都使得町人和商贩得到了利益,留下了一个宽厚的名声。 时间尚短当然无法得到所有人的心,不过也让许多原本不满的人们放下了其他的心思,乐观静待伊达氏的具体实行。 结衣波弄了一下油灯,让它照亮一点书房,低声求告道:“殿下,您该休息了,都快要进入凌晨了,明日您还要接见庄为资的使者呢?”她自从十余日和政衡发生了关系后便成为了政衡的身边人,担任烧茶送水的任务。 这是自粒根城渐渐向着鹤首城转移,女眷们也先行来到了鹤首城后没有改变的事情,本来这任务应该是交给佐纪来干的,只是这几日佐纪或许是水土不服的原因身体不支累倒了正在本丸内休息,同样累倒的还有伊势樱,倒是宫原里美颇为嫉妒脸上长着麻子的结衣,吵闹着要担任结衣的职位。 政衡苦笑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文书,望了一眼窗外点点繁星,是啊,够晚了,当他低下头的片刻,突然心头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站了起来,走到了结衣的身旁,探出手揉捏了一把隔着和服的软绵胸脯。 在结衣轻轻的呻吟声中,政衡嘴角撇了一下,说道:“来庄为资等不了了,他竟然会在派遣使者的同时出兵攻打星田村,倒了一把,哎,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只能够祈祷三村家亲不要败得如此快就是了。” 政衡想到了庄为资为何会如此高调的派遣使者前来与他会面。派出的使者还是庄为资的次男庄资朝,庄资朝身为庄为资的次男,比起若林资行要高规格了许多,甚至于比植木秀长亲自来还要高,毕竟庄资朝是庄为资正室夫人所生的次男,和庄为资一样是同父同母所生,只不过比庄为资晚生了一年而已,比起侧室生的三男庄资时有资格继承庄氏的基业。 原本政衡没有想到其他方面去,以为是庄为资想要弥补双方因为悔婚一事产生的隔阂矛盾,刚刚到窗外点点繁星的时候心有所感。他的直觉一般都不离十,原本他还有点不太确定,可是越想越是如此,便有了九成的概率确定庄为资会在这两日内发动对三村家亲的攻略。 政衡越想越对,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两分,揉捏得结衣呻吟不断,到后来更是红潮翻动软瘫下来。 敲门声适时的响起,松岛弥二郎的粗壮声音也响了起来:“殿下,草间四兵卫有事求见。”声音惊醒了结衣,轻轻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和服,理了理发丝,带着红潮从侧门退了下去,自我解决去了。 草间四兵卫出现在了门外,禀报道:“今日刚刚入夜,妹山要害山城突然分出一支三百人的奇兵队在植木孙左尉门的率领下攻克矢挂町小林城,攻陷小林城后连夜向北侧的神子山城发动猛攻,神子山城主三村亲高死守不出。” 政衡微眯的眼睛顿时就睁了开来,有莫名的寒光一闪而逝,脚步转动了一步,问道:“猿挂城情形如何?” 草间四兵卫摇了摇头说道:“自妹山要害山城出兵后没有任何动静,只是在出兵前曾经有一支三四百人的队伍从松山城而来,由于警戒相当严密,臣下的人无法靠近,只得远远地观望,无法确定到底是何人率领。” 政衡嘴角微微笑了一笑,说道:“庄为资这老小子终于出动了嘛,好一个试探,攻打小林城和神子山城只是庄为资的一个试探,想要三村家亲的器量如何,决战的日子不远了,不过……四兵卫,你继续观察小田郡动向,特别是猿挂城和三村氏屋敷的动向。”说着他还是摇了摇头,他不确定的笑了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草间四兵卫领命而去。 政衡想要回转,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身对松岛弥二郎说道:“弥二郎,明日一早你率领百人队前往小社深城,同时听从国吉城的片山盛长的指导,警戒四周情势,不要放一个形迹可疑的人进入川上郡,稻米快要成熟了,我可不想到好好的稻米毁于一旦。” 松岛弥二郎明白这是政衡想要培养他,欣喜道:“臣领命。” …… 同样睡不着觉的还有川上郡平川乡的平川氏一族,平川氏一族的老族长平川骏河守亲丰,原本平川亲丰有意让娶了三村家亲妹妹的三男平川久亲继承家业卸下千斤重担隐居乡野,哪里想到三四个月前平川久亲因为私怨间接杀害了阿贺郡的伊达信衡,有一把火烧了伊达氏的甲笼城,原本这件事情也没有多少关系,打打杀杀本来就是战国乱世的常态,哪里想到伊达氏会出了伊达政衡这个妖孽。 伊达政衡的消息接二连三的冲击着平川亲丰的心头,到了后来竟然一举击破了三村家亲夺取了鹤首城的消息传来更是使得他差一点晕死过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因为平川亲丰的暗示和三村家亲的势弱,他的两个兄长原本死绝了的心也活泛了起来,积极开始在平川氏家臣团内发动策动,想要一举夺取平川久亲的位置继承平川氏。 正是这一夜,性格暴虐的平川久亲顾不得势单力薄,率领心腹爱将攻破了平川氏馆,当晚杀死了亲生父亲以及两个兄长、一个弟弟,只有另外一个弟弟平川亲盛在家臣的死命保护下逃出生天,向着鹤首城而来。 第262章 平川(中) 次日一早,川上郡平川町的丘陵下热浪滚滚,这里本来是多雨潮湿的地区,可是连日的热浪让人不得不联想起前几年的旱情,让人的心情也变化得阴郁不已。气候的变化本来就会牵动人的情绪,一旦恶劣的天气持续好几天,就会令人联想到,是否即将有不祥的事情降临。 大田原城的城主细川晴兼拂着长须抬起头着冒着金花的天空,嘴里不停喃喃地咕哝着:“虽然刚刚下过一场雨,可是平川氏的人太过可恶,竟然在上游筑坝,可恶的东西,平川氏昨夜叮叮当当响了一夜,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细川通兼有一个高贵的姓氏,他确实和备中细川有那么一点关系,他的父亲曾经是管领细川高国侧近,娶了细川高国的侍妾为正室夫人改姓细川,后来辗转成为了大田原城主,传闻细川通兼乃是细川高国的遗腹子。 当然传闻就是传闻,也不能够当真的。 大田原城坐落在平川町,平川町本来就是平川氏的老窝,一山不容二虎,互为夙敌,这种关系更是在平川久亲成为三村家亲妹夫后达到了顶点,靠着大田原城坚固一时间倒是无法攻克,只不过每年逢农作物收割时期,平川氏必定带人前来收割稻米。其实平川氏来的目的并非专程来收割稻米,他是想要攻克大田原城,然而每次来包围,大田原城出城野战打不过只能够笼城,笼城平川氏又攻不破只得每年都来收割稻米聊以自慰。 每当秋天到来,细川通兼都是一阵头疼,年年被平川氏收割稻米,大田原城早已经是岌岌可危,城内外町民离散,要不是细川氏一族苦苦支撑着,否则早已经城破人亡了。 他的嫡子细川通政面无表情的望着他的父亲,脸色有点苍白,一向坚强好胜的他到今日却有点心理憔悴无法自拔的感觉,低声说道:“父亲,昨日平川久亲暴起杀人,将他的亲生父亲平川亲丰,同时死去的还有他的两个兄长和一个弟弟,可以说损失惨重,不过平川久亲为了抵挡来自外敌的入侵定然会在今年加大对大田原城的进攻力度,就算是像往常一样收割稻米的话,我们也无法支撑下去了,稻米和守城兵马严重不足,可能……” 细川通兼从来没有想现在这样的劳累,他的父亲曾经是细川高国的近侍,他最大的靠山就是细川高国的外甥细川通重,那细川通重现在逃亡伊予,鞭长莫及,远水救不了近火,他叹了一口气说道:“野洲细川氏,真的不行了嘛?!” 细川通政和细川通兼不一样,他是生在备中长在备中,可以说是备中国出身,完全不像他的父亲那样受过细川高国的恩德,他对于野洲细川氏颇为反感,要是野洲细川氏还如以前那样风光,他们也不会沦落到要被小小的土著平川氏欺凌至此,颇为不耐的说道:“父亲,细川通重现在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上我们,我们兢兢业业在平川乡数十年,可是到头来还要忍受平川氏这个蛮夷的欺凌,要不是省吃节用恐怕早已经被平川氏吞并了,而且这两年来我们的族人损失惨重,已经所剩无几了,再如此下去不用两年时间我们这一支细川氏也要灭绝了。” 细川通兼本身就不是一个腐朽的庸才,否则也不会被势大的平川氏压着打了十多年还没有垮掉,就是因为他的存在方才压制得平川氏只能够在平川乡窝里横,只是现在老了,有点念旧罢了,他叹息了一声,说道:“太郎,你真的认为那好色成性的伊达政衡氏一个不错的选择?!” 细川通政苦笑了一声,说道:“父亲,我们还有的选择吗?!据传他现在完败三村家亲,夺取了鹤首城,成为了左右备中国局势的势力,听闻他的兄长正是死在平川久亲的手上,和平川久亲可以说是不死不休的夙敌,或许正是因为被那伊达政衡压迫的窒息下,平川久亲方才下克上杀兄弑父犯下了巨恶之事。一旦让伊达政衡知晓平川久亲犯下的罪行,他会放任不管嘛?!到时候我们将会受到两面夹击,难道投靠恶贼平川久亲嘛?!” 细川通兼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放下了全身的压力,脸色轻松了不少,说道:“这,太郎,你的却成熟了,我也可以放下身上的压力好好去高野山修行去了。” 细川通政乍听父亲细川通兼要将家主的位置交给他,好不惊讶,但是长久以来的嫡子生涯已经让他随时做好了接替父亲职位的整备,也没有表现出惊慌的神色,这让细川通兼欣慰不已,他低头思量了片刻说道:“父亲,这……如果现在我们倒向伊达政衡,该派遣谁去合适呢?” 细川通兼点了一下头说道:“这些事情就由你自己决定吧!” 细川通政嘻嘻思量了片刻说道:“父亲,原本我的几个孩子弥五郎、与八郎、三左卫门的年龄都挺合适的,可是如此一来还是无法表达我们的诚意,您也知晓伊达政衡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他竟然连三村家亲的正室夫人也不放过,直接纳入房中成为他的侧室夫人,这件事情闹得很大,要不是三村家亲刚刚吃了一个大亏,损兵折将早就派兵报复了,可是他不仅将三好夫人纳入房中,还光明正大的在家臣面前炫耀,十足的色鬼模样,可是父亲您真的认为他是一个色鬼嘛?!认为他是色鬼的人都已经变成了死鬼。” 细川通兼从细川通政一开始说的时候早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叹了一口气说道:“太郎说的是奈奈嘛?!只是我们出身高贵的清和源氏足利氏流,伊达氏只是出自藤原氏山阴流旁支,们不当户不对,委屈了奈奈了。” 细川通政苦笑了一声,他心中颇为抱怨自己的父亲还在抱着高贵的血统不放,你想要让奈奈成为伊达政衡的正室夫人,人家还不干呢,顶多和三好夫人一般成为侧室夫人,只是这件事情他可不会明说,向来注重血统的父亲定然会反对到底的,还是他自个儿暗地里先斩后奏再说。 …… 正当细川通政启程前往鹤首城的时候,平川亲盛一行四人狼狈不堪的赶到了鹤首城外,眼见得快要到达正门的时候,一来岁的老人带着十余伊达氏家纹的足轻匆匆从他的身边走过,那老者瞥了一眼平川亲盛,表情冷淡的说道:“你们是何人,来鹤首城有何要事?如是告状请往侧近治安奉行馆,三郎,你带着他们几个前去奉行馆登记。”从足轻中走出一人做了一个请字。 这老者正是风尘仆仆才从粒根城而来的宫原丹波守,他现在水涨船高也获得了千石的俸禄,继续担当外交奉行要职。宫原丹波守有此一说,是到那平川亲盛一行虽然狼狈不堪,表现出来的气度却不是普通百姓能够拥有的,只是神情太过急切,身上还挂着残枝剩叶,让他不由的产生了疑惑,多问了一句。 平川亲盛忙整理了一番,立刻上前鞠躬道:“这位老大人,失礼之处还请见谅,在下宇多源氏佐佐木氏流骏河守亲丰子,平川源次郎亲盛,前来鹤首城是来请求伊达氏出兵剿灭逆贼平川久亲的。”说到这里忙拭去挂在眼角的泪花。 宫原丹波守脸上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心中却是泛起了波涛,出身阿贺郡的伊达氏家臣谁人不晓谁人不知,平川久亲乃是弑杀伊达政衡长兄伊达信衡,烧毁甲笼城导致伊达氏一族灭门的罪魁祸首,眼中精芒一闪,说道:“平川亲盛,你和平川久亲乃是兄弟,为何会?哦,在下伊达政衡麾下外交奉行宫原丹波守。” 平川亲盛一听到宫原丹波守的名讳,知晓是伊达氏的重臣,脸上一下挂满泪花,哭泣道:“逆贼平川久亲昨夜他擅杀父亲大人,我,我逃出平川氏馆的时候两位兄长已经毙命,幺弟生死不知,还请,还请丹波守大人帮忙求见伊达侯。” 宫原丹波守愕然中带着震撼,说道:“什么,他竟然干出杀兄弑父这等恶事,走,与我一同前去见殿下去,四郎,你们几人好生照顾这三位忠勇之士,安排在附近的外交奉行馆。”说着拉起平川亲盛向着城内走去。 …… 鹤首城会客厅,政衡倒上了一杯茶水,自顾自的喝了起来,笑着对庄资朝说道:“没有想到你父亲会派遣你来,想来不久庄氏就要对付三村氏了吧,呵呵,要我保持中立,想的倒是不错,我还真没有余力扩张土地,不过若是能够放我的商队通过庄氏领地印信的话,就更加好了。” 庄资朝楞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伊达政衡会如此直白的告诉他,你们是要我保持中立,那么好,我就保持中立,但是你得让我的商队通过庄氏的领地,如此简单而已,他笑着回道:“如此便好,在下会返回松山城报告给父亲大人的,很快就会回复。” 政衡笑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饶有兴趣的说道:“还是返回猿挂城来的好。”说着做了一个请的送客礼。 第263章 平川(下) 虽然说政衡进入川上郡在后来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但是就当是而言,三村家亲固然痛恨不已,庄为资固然警觉不已,但是两大豪强惯性使然已经无法停止他们互相攻伐的脚步,就算是他们两人不想互相拼斗互相消耗对方的实力。可是他们麾下的那些土豪国人们也不会放过对方,火烧稻米的后果是可怕的。 原本是双方大佬间为了争霸而结成的仇怨变成了从上到下甚至与民众之间都充满了怨怒,稻米是一切根本之源,没有了稻米就得饿死。百姓们辛辛苦苦干了一年时间,跑来一把火烧了,这不是要了他们的老命嘛?! 战争不可避免的开始了,庄为资明白就算是他如果想要单方面停止无休止的战争的话,庄氏的统治就会离心离德,只要有心人从中作梗很快就会分崩离析,只有将三村家亲打趴下才能缓解麾下土豪国人们的不满和怨恨。庄为资要打三村家亲,必然要让伊达政衡保持中立,甚至于结成联盟,暂时的联盟,只要有一个安全的侧翼,庄为资材敢大着胆子大规模的出兵。 政衡的条件很低,低到了庄为资都有点怀疑是否属实,商队安全经过庄氏的领地,这样的条件跟没有条件差不了多少。 不过听到庄资朝说明白伊达氏内部充满了厌战情绪,方才明白现在的伊达政衡不是不想打仗,而是没有余力再战,三四个月时间夺取三郡的余波正在扩大当中。庄为资从中到了希望,如果这个时候出兵攻打伊达氏的话很可能获得大利益,只是很不幸的是秋收快要来临,伊达氏的普通足轻普遍不希望再出兵作战。 可庄氏的普通足轻也好不到哪里去,三村氏烧了他们的稻田,他们要报仇,士气可用,可要氏去开辟第二战场,仇者快亲者痛的事情。那些普通足轻能否保持高涨的士气还两说,麾下的土豪国人们离心离德那是必然的。 庄为资捏着鼻子答应了政衡的条件是在八月十五日的时候,是在攻下小林城后的第三日,神子山城还没有攻克,有长期笼城战的趋向。三村家亲当然不会甘心彻底失败,他一方面安抚了被他当做弃子扔弃的三村为亲、府右卫门父子,三村为亲、府右卫门父子也算识大体,在面对庄为资这个共同的外敌下结成了统一战线。另一方面三村家亲继续向安艺毛利氏求援,姿态从原本的结盟改成了从属,终于让本就紧张万分时刻等待着大内变局的毛利元就松了口,少量淘汰了的武器也运进了星田村,同时来到的还有近百支铁炮。 这些铁炮是三村家亲倾家荡产从濑户内海的村上水军手中购买来的,确实是倾家荡产,三村家亲大部分的财物都留在了鹤首城,落入了政衡的手中。 得到了百余支铁炮后,三村家亲的信心也稍稍恢复了过来,有与庄为资一战的底气,只是他忘记了一件事情,铁炮虽好,可使用铁炮的永远是人,他还真找不出几个熟练运用铁炮的人,没有能够熟练使用铁炮的人就无法发挥出铁炮的威力,百余支铁炮就成了一堆破铜烂铁,训练吧时间上来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向老朋友村上水军借人,前文已经说过吉冈铜山的铜矿转运的途径,三村家亲和村上水军还是有一些交情的,村上水军也不会驳了他们的面子。不过三村家亲也遇到了三年后毛利元就同样的问题,“不管战局如何,我的水手只借给你家亲一天,一天过后,他们就得回到船上来。”三村家亲也学着后来的毛利元就捏着鼻子认了下来,虽然决战的时候一天扭转战局足够了,可谁清楚什么时候开始决战啊?! 这就是三村家亲悲催的地方,人来了还得养着,还好人家村上水军在备中国浅口郡也有领地,和附近称雄的盐饱水军也多多少少有些交情,双方都是大内氏的附属,驻扎个百余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村上水军也没有称霸陆上的心思,要是他们横插一脚的话,现在的备中国还真是难以抵挡他们的进攻步伐,凭借着船坚海贼桀骜不驯还真有可能被他们整个吞下浅口郡,虽说没有吞并浅口郡的想法,可是不代表浅口郡的土豪国人们不依靠大树好乘凉,特别是在现在的多事之秋。 三村家亲可以说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还好他们的关系不错,可是庄为资和村上水军的关系也不差,原本浅口郡的土豪国人算是从属于三村家亲的,在三村家亲和庄为资决战的时候还能够摇旗呐喊一番,现在倒好全都叛离了还要笑脸相送,滋味真不是好受。 当庄为资和三村家亲勾心斗角的时候,鹤首城内也已经吵了好几天了,罪魁祸首就是那从平川町逃来求救的平川亲盛,平川亲盛带来的消息太过于震撼,震撼的伊达氏内部为了是否出兵攻打平川町形成了三大集团。一方是老伊达人,也就是出身自伊达氏的原本三十余人,他们都身居要职,经历过那场惨痛悲剧,对于平川久亲的仇恨不比政衡低,主张立刻起兵击杀平川久亲。 政衡对于平川久亲的憎恨还没有他们深刻,毕竟政衡很小的时候就前往梅川院出家为僧了,对他的父亲伊达宗衡影响不深,更不用说要时刻提防着来杀自己的兄长伊达信衡了。政衡不喜兄长伊达信衡导致的最大后果就是他攻克本乡川后直接就忽略了本乡川与成羽川的交叉口的平川町,直接就取道吹屋袭取了鹤首城,得了鹤首城后也没有去留意平川町的事情,要不是平川亲盛前来求援,他还真没有想到那方面上去。 他的轻慢态度直接导致了另外一方的诞生,他们大部分是由攻略哲多郡的功臣集团为主,最为主要的还是几名政衡的外戚也参与了进来。他们可以说是伊达政衡获得成功后的利益共享者,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同阵营者,众所周知伊达政衡家里人丁单薄,能够重用的直系亲属更是少得可怜,再往选亲信臂膀头一个就是外戚了,这又是为何政衡会有许多女人的原因之一。他的女人还很许许多多的豪族大名的女人不同,娘家势力普遍不强,多是人丁单薄,可加起来的势力也不弱啊。他们的主张不是不进攻平川久亲,而不是立刻进攻平川久亲,最起码要等到秋收后粮食充足后再踏足平川町平乱。 他们还有一个主张就是支持平川亲盛返回平川町打一场代理人战争,这也是双方的最大矛盾。立即进攻还是秋收后进攻,双方醉后还是达成了意见,现在的伊达氏还真没有做好踏足平川町的准备,主要的精力就是即将到来的秋收,还有就是要时刻注意三村家亲和庄为资在小田郡的决战。 双方最大的矛盾就是在于是否要扶持平川亲盛,老伊达人来平川久亲既然间接谋杀了伊达信衡毁了甲笼城,平川氏就全不是东西,只有将平川氏从世上抹除才是,平川久亲不是好东西,平川亲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另外一方认为既然平川亲盛前来求援,就要区别对待,平川久亲是恶贼,是杀兄弑父的狂人非人,平川亲盛前来求援就要认为是同伴,如果将来求援的人斩杀的话,还不帮助他们的话,以后还会有谁来求援。 最后一方纯粹是打酱油的。 两方人马轮流向政衡建议,要他出面最后决断,但是政衡却是从容自在地答道:“为时过早,等秋收后再说吧?!”政衡决定落下,双方人马立刻偃旗息鼓,不过从此以后暗暗开始较劲,渐渐开始形成两大集团,外戚集团和功臣集团。 当鹤首城内外渐渐形成两大集团的时候,政衡正陪伴着一群女眷在制作着味增,熏得他满脸黑不溜秋的,不过刚刚浸泡大豆的时候他就打了退堂鼓,将任务交给了结衣。政衡前世的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迷恋过制作甲斐的野战味增,味道虽然不怎么样,最后吃了一口全都倒进了下水沟,不过还是记住了如何制作味增。他写下来如何制作味增的方法给结衣,先把大豆浸泡一晚上,再花上二三个时辰慢慢熬,熬到可以捏碎的程度,然后捣碎加入多于大豆的米曲、盐、少量煮汤,再揉成直径约十五厘米的味增球,插上一根竹筒当做气孔,竹筒上再插竹叶以免得混入污垢。最后用油纸包裹,外面再包一层麻布,如此味增球就会发酵,大约二十余天便可完成。 政衡制作味增可不是为了逞一时口欲,他是尝过那种味道的,要不是据闻这乃是武田信玄发明的战食,为了让士兵取暖、增强体力以便打仗,乃是甲州军团所向无敌的基本主食,他才不会制作那种东西。 味增既然能够增强士兵的战力,政衡先想要制作出来,然后尝试一番,如果可行的话就鼓励领地内的每家农民都制作味增,打仗期间就高价征用。 264章 联姻(上) 第二百六十四章联姻 政衡熬制味增打了退堂鼓趁着天色还早便返回书房一会儿书去了,他这两天也好生陪伴了一番他的妻妾们,除了佐纪和伊势樱身体虚弱外没有受到他的雨露浇灌外,宫原里美、吉冈唯、三好夫人、结衣、土桥夫人都得到了他的照顾,一下子掏空了他的身体,决定还是休息几日。飞盟fei本想前去一佐纪和伊势樱的身体如何,只是如果去了忍不住的话力不从心,尴尬万分,便进入了书房,继续书。 他本是一个时常居于家的准宅男,穿越后时常计谋迭出,实在是因为他好书,自从没有了电视,更加没有了电脑,书籍成为了他的兴趣所在。他醉喜欢的是一些历史小说,其中时常有一些让他兴趣的东西存在,他也能够时常在到一些计谋加以实践。 他了一会儿书,这两日政务繁忙又加上雨露浇灌力不从心,早已经是困顿不堪,他竭力保持神经清醒,可是眼皮一下重似一下地闭合着。拿出一本从三好夫人手中得来的清少纳言写的《枕草子》,《枕草子》的作者清少纳言非常乐观,宛如向日葵,只朝阳光方向抬头,散播灿烂笑容。 好不容易了一段,他只得把书一扔,打着大大的哈欠挪到了书房的一边,一边想着,明日是不是前去见一见那平川亲盛,好生安抚一下平川亲盛,让平川亲盛一伊达氏的宽容,想着如何开口。 不由得,他睡了下去。 当他苏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匆匆忙忙地爬起来,没有想到压着双手已经麻痹了,使劲甩了甩双手,一阵酸麻的感觉袭击了他的身子,顿了好一顿,这才舒畅开来。飞盟fei一开门,他就险些跟一个莽莽撞撞的侍女撞到一起,那侍女赶紧往边上一让,手利端着的一脸盆水晃荡出一大片,溅湿了政衡的脚。 侍女想起这位殿下的淫威,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蹲下身子拿出一块雪白的手巾要替政衡擦鞋,忙求饶道:“对不起,对不起……殿下,我这就给您擦干?” 政衡皱了皱眉头,他后退了一步,阻止了侍女的殷勤行为,淡淡地说道:“不用了,谁让你进来的,我不是说过,书房乃是禁地!”政衡其实明白这些个侍女的想法,她们也想要和结衣一样飞上枝头变凤凰,因为得到了政衡的雨露浇灌,现在结衣的地位虽然不如其他几位夫人,却也不差。虽然还和三好夫人居住在同一院落内,却也不用再干服侍人的工作的,结衣的娘家人丁单薄只有一个年幼的弟弟,现在也变成了殿上人,待长大一些外放出去就能够得到重用。 侍女诚惶诚恐的回答道:“是……殿下,奴婢下次不敢了!”说着她故意抬起头望了一眼政衡,却到政衡的脸色阴沉,忙低下了头去。 政衡没有回应,甩了一下脚面,走到了门口,到岩濑小五郎等候在那里,轻轻说道:“将刚刚进去的侍女打发出去,给两枚贯钱遣散费,不用她在鹤首城服侍了。”说着不再理会还在纠结着什么叫做遣散费的岩濑小五郎和听到要将她赶出去的哭哭滴滴的侍女,径直向着门外走去。 草间四兵卫一见到政衡走了出来,急匆匆的来到他的面前,说道:“殿下,刚刚从星田村传来消息,猿挂城庄为资率领三百武士和九百足轻号称三千进攻珈蓝山城,珈蓝山城开城投降,横扫矢挂町,现在已经将军势攻入小田庄岩屋山城。” 政衡眯上了眼睛,心中默念道:“天文二十年(55年)八月十七日,庄为资起兵反击,决战的日子快要来临了,嗯……”他的目光深究,望向了西方,眉头紧紧皱成了一团,握紧了拳头,低声喃喃道:“八月十七日了,大内家快要发生了吧!”他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庄为资、三村家亲,两个傻瓜,哈哈,两个大傻瓜,去打,好,让他们去打好了,打得越乱越好,要是让他们听闻那个消息的话,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样的表情。fei飞盟” 草间四兵卫愕然的望着政衡,完全弄不明白政衡为何会发笑,为何会笑骂庄为资和三村家亲两个大傻瓜,可是他没有问,知道问了也没有用,这种猜测的事情是不可以乱说的,他跪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政衡笑眯眯的说道:“四兵卫,下面我说的话不要传出去,自己心里明白就是了,西国的霸主大内兵部卿快要灭亡了。” 草间四兵卫惊骇地望着政衡,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瞪大着眼珠一脸的不敢置信,口中不停地念叨着“这这……”的话语,可是到政衡一脸笃定的样子,好不容易按下了心中的震骇,跪坐着的双腿好似麻痹了一样站不起身来。 政衡的表情不再笑眯眯,一副异常的严肃,沉声说道:“四兵卫,就算是你这个与他毫无关系的人听到了这件事情也震骇的如此模样,你想一想那些直接接壤的人们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还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来关注备中国嘛?!就算是关注也要等到大内氏内部平静下来才会,可是他们却在这个时候决战了,你说说他们不是傻瓜谁是傻瓜,哈哈,两个自大的家伙,让他们打得更乱一点,当他们听闻大内氏发生巨变的消息后,他们会怎么样,我真期待到他们的表情啊!” 草间四兵卫没有听清楚政衡后面的话语,他深深吸了两口粗气方才平静下来,脸上白皙的说道:“殿下,这是真的嘛?!” 政衡点了点头说道:“这也是为何出云尼子氏这段时间没有出面调解备中国的缘由,也是毛利元就将他的骑兵队调回去的原因,现在文治派的相良武任应该已经逃往筑前国了,不管大内兵部卿死不死,大内氏必乱,西国微妙的平衡也将彻底破换,大乱期要来了。” 山贼出身的草间四兵卫也点了点头,喃喃道:“是啊,大乱要来了,殿下,我们该如何自处?” 政衡笑了笑说道:“一步一步走吧,现在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统一备中国,在大乱时代站稳脚跟,不管最后谁胜谁负,谁取得最后的霸主地位,我们伊达氏都要有一定的地位,四兵卫,继续观察三村氏和庄氏的内斗,还有草间忍众要先行扩大规模,先将整个备中国纳入忍众的势力范围之内,然后一步步向着备后国、美作国、备前国渗透。” 草间四兵卫拜道领命而去。 政衡望着草间四兵卫的背影,自嘲的笑了一声,自己还是无法做到忍耐啊,还是不由得想要与他人分享他的博识,不过大内氏内乱的迹象已经越来越明显了,就会在近日爆发,就算是有人传播出去也不会有人关注,就算是有新人关注也只会高估他的智谋。 正当政衡在鹤首城评论着大内义隆的时候,在新见庄,一行人的出现引起了楪城新任城守野山益朝的注意,派遣他的家臣很快就得知了这一行人的由来,听闻了这一行人中竟然有二阶堂信弘的侄子佐次郎,还有一些人都是出自出云尼子氏的家臣,他们的来意也在二阶堂佐次郎的答复下明白了,是来与伊达氏谈论联姻的事宜的。领头的正是尼子氏重臣川副美作守久盛的嫡子川副常重,这川副久盛名声不显,在许多游戏中都没有他的名讳,却真真切切是尼子氏的实权重臣,笔头家老,美作方面军总大将。 野山益朝哪里敢怠慢了他们,马上派遣向导领着他们向着鹤首城前进。 川副常重低头拉开帷幕问道:“佐次郎君,你认为伊达政衡君想要把鹤首城作为新的居城嘛?!” 二阶堂佐次郎在出云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伊达氏崛起成为了备中国阿贺、哲多、川上三郡的霸主,心中高兴,一踏入阿贺郡的土地就好像返回了家中一般心中高兴,脸上也洋溢着兴奋,他笑着点了点头,严肃的回道:“不知道。”他是二阶堂信弘的侄子,虽然还没有直接出仕成为直臣,可是他相信凭借着他的家世定然能够成为伊达氏的家臣,身为伊达氏的家臣,不可妄故猜测主家的想法,是作为一个家臣最基本的原则问题。 川副常重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是嘛?!今年起来又是一个丰收的年景啊!”他一边前进到了路上还在修整着道路的町人,时不时出现在路旁的一个个粥棚,还有就是路口的告示牌,六公四农和德政的告示牌。 二阶堂佐次郎没有回答,脸上的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 川副常重放下了帷幕,眼睛眯了一下,说道:“果然如父亲所预料的那样,这是一个很厉害的家伙,听闻他统领这片土地方才月余时间就已经让町人心甘情愿的出来整修道路,实在是难得的良才,宇山飞騨守这家伙,要不是家中没有合适的女子,我都有点想要和他抢一把了。” ! 本章已经完毕飞盟fei 第265章 联姻(中) 第二百六十五章 联姻 八月十五日过后天气就渐渐凉爽下来,虽然白天的暑气还在煎熬着人们,但是一早一晚的习习凉风却让人倍感舒适,时不时的还会下上一阵雨水更是让人清爽不已,到处都能够见树叶开始渐渐发黄,成羽川中的水量也开始比往常要多了一些,在成羽川上已经用船只连接成了数条船桥连接了起来。彩虹igihong 已经开始在成羽川开始修筑简易的石桥,在两道船桥中央开始用石块垒砌起七八座石墩,然后再石墩上放置粗壮的竹杆,用绳索绑起来,石墩需要一些时间来垒砌,长短粗细的竹竿也需要曝晒,都需要时间,不过也不是非常急迫,这样的桥梁并不是一座,在高粱川和本乡川都在修筑,用桥梁和土路将各个城砦连接起来,是政衡整合阿贺、哲多、川上三郡的基础。 虽然秋收在即,农夫征集不易,可是本乡川以及南川上大片农田被毁,四五千的壮丁健妇需要照顾,不好好让他们做工的话,停下来被人煽动的话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反正养着他们需要米粮,倒不如以工代赈。 政衡现在相当的郁闷和尴尬,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声会如此不堪入耳,这些日子以来一些夹在伊达、庄、三村之间的小豪强纷纷遣使前来与他会面,不是送女儿就是送妹妹,反正全都是送女子想要让她们成为政衡的侧室夫人。不收还不行,大有一种你不收下就直接在鹤首城门口切腹自杀,正如江户时代的时候借场地切腹自杀竟然成为贫困武士敲诈钱财的手段一般,反正你不收下他们的使者就直接在鹤首城门口切腹自杀。 是收也不行,不收也不行,政衡房中的妻妾都搞得他精疲力竭,再加上这群莺莺燕燕的话还不让他短十年性命,不过家臣们倒是全都选择了沉默,就算是负责外交的宫原丹波守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能够暂且拖延着,等待着政衡的决断。 这不,八月十九日一早大田原城的细川通政带着他十三岁的妹妹奈奈出现在了鹤首城的外交奉行馆,宫原丹波守到又来了一名送妹妹的家伙,心中郁闷脸上却摆出一副淡然的笑容,上前打着招呼,询问来自何方,有何要求。 打听之下原来是平川町的大田原城的城主,还拥有野洲细川氏的血统,虽然是野洲细川氏的旁支,血统比起前面几家要死要活的豪强们要高贵得许多,甚至于比起宫原丹波守也要高贵许多,宫原丹波守又瞅了瞅遮着纱巾的奈奈,身材相当不错,立刻引起了他的警觉,其他的那几个莺莺燕燕血统比起他的孙女里美好不了那里去,从里美的口中知晓政衡也相当宠爱她。 现在却来了一位细川氏的女子,这不是抢里美的风头嘛。 宫原丹波守思前想后暗自瞒下是万万不行的,这不是给里美惹麻烦嘛,只得派遣了侍从前去鹤首城报告给政衡,请政衡定夺。政衡本就对这些小豪强没有多少兴趣,可是听闻是来自平川町的大田原城便来了些许兴趣。这几日来他算是对四周的大致情形都有所了解,知晓平川町内并不是平川氏一家独大。 大田原城的细川氏也算是备中国的一支奇葩,天文五年(56年)尼子晴久起兵攻入备中国,国人众大部降服,打得野洲细川氏家主细川通政逃亡伊予国宇摩郡,细川通兼竟然就氏在这个时候来到了平川町建造了大田原城,能够在风口浪尖筑城成功,真算是奇葩中的奇葩。 城主细川通兼感念主家的恩德将自己的儿子取名为细川通政,并且在尼子晴久的威慑下成为了唯一一支还能够在备中国存在的细川氏支流,连野洲细川氏备中国旧领浅口郡也多落入了地方豪强的手中,现在更是依附子在能岛村上氏的麾下。 政衡是在晌午的时候见到细川通政的,初次听闻细川通政这个名讳的时候还让他小小的惊讶了一番,浅读过备中国历史的他知晓细川通政曾是野洲细川氏的家主,更是备中国和伊予国宇摩、温泉两郡的守护。现在已经四十八岁还生活在松山城内,不是备中国的松山城,而是伊予郡温泉郡的松山城。到细川通政后却发现此细川通政非那细川通政,眼前的细川通政是一名脸色黝黑、身强体壮的年轻人。 政衡坐在主席尚,一脸笑容的望着细川通政,吩咐道:“今日安房介大人要留在此地用膳,赶快命人准备一些粗茶淡饭来吧!”侍女所送上来的粗茶淡饭,还真的是粗茶淡饭,两份米饭外加上两碟腌萝卜。 细川通政望着松岛他面前的饭菜,眼中不自觉地露出羞辱的目光,好似受到了极度的羞辱,他没有想到自己堂堂名门细川氏的世子,虽然是大田原细川氏,可是遭遇到如此的待遇,如何不让他感到愤慨,他不是没有去过松山城拜访过庄为资,也不是没有拜访过三村家亲,虽然说不上山珍海味,但也是美酒美菜。 政衡以便津津有味地吃着杂米饭,夹着腌萝卜,一边说道:“粗茶淡饭,还请安房介不要见怪!” 细川通政望着身为三郡四五万石领地的家主竟然会津津有味的吃着他认 为粗茶淡饭的饭菜,眼中不再是羞辱,而是疑惑,心中没来由的想起了他的父亲所讲诉的细川氏的旧事,听闻细川氏的开拓者们大多数都是过着辛苦的日子,就是如此才创建了细川氏的伟绩,后来的子孙全都是喜悦浮华奢侈才被吃苦耐劳的三好长庆击败。 细川通政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抽搐,他也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饱饭了,虽然菜不佳,可是饭却是饱满的,颤颤巍巍地双手捧起那碗装满颗粒米饭的木碗,凑近自己的嘴巴,一股过夜米饭的难闻味道扑鼻而来。他没有半点反胃,反倒是有了一种觉悟,心中思绪万千,开始扒拉起来。 政衡一边吃着米饭一边暗暗观察着细川通政的动作,当到他扒拉起来,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过了一会,眼见得细川通政也停下了动作,自言自语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首唐诗一直以来我都记在心中的,不敢忘怀。安房介,不知道还需要不需要?” 细川通政马上接口道:“多谢伊达侯的盛情款待,在下已经饱了。” 政衡略表歉意地点了一下头,吩咐侍女将饭菜撤去,笑道:“数日前得知平川氏内乱,想必安房介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倒也不用着急,现在秋收在即,秋收后再议不迟。” 细川通政来鹤首城前也得知了平川亲盛来到鹤首城的事情,也从一些人的口中知晓了伊达氏的态度,一切事情都要摆在秋收后再说,可是大田原城怕是难以度过秋收了,他忙上前说道:“伊达侯大人,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是,平川久亲不仅杀死父亲和兄弟,还滥杀忠臣,大田原城上下无不想要食其肉喝其血,可是您不清楚,那平川氏每当秋收来临前后都会遣兵围攻大田原城,收割城下的稻米,大田原城苦不堪言,还请伊达侯大人发兵救援。” 政衡倒是没有想到大田原细川氏会如此悲催,每年都要被平川氏轮上一遍,今年怕是渡不过去了方才前来求援的,不过既然战略已经,在秋收前不再起兵扩张领地,他也不想因为此等小事而朝三晚四。 眼见得政衡露出不愿出兵的目光,细川通政忙上前说道:“我们大田原细川氏愿意臣服于伊达氏,成为伊达氏的家臣,恳求让我的妹妹细 川奈奈服侍予您,还请伊达侯答应。”说着跪伏在地向着政衡行礼着。 政衡大吃一惊,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没有想到细川通政会如此直截了当的告诉他,大田原细川氏要臣服予伊达氏,他们父子两人要成为伊达氏的家臣。这完全和其他的小豪强不同,其他的小豪强全都是想要在 夹缝中求得生存的一种伎俩,可是大田原细川氏却是直接臣服。 其实细川通政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后的决定,野洲细川氏已经不再是那个强大的家族了,早已经失去了备中国的权威,原本属于野洲细川氏的家臣们也大多数臣服于其他的豪强,唯独他们一支还继续留存在备中国内,时常受到平川氏的欺凌。那平川久亲更是三村家亲的妹婿,三村家亲还在鹤首城的时候要不是避免与三村氏直接接壤,平川氏早就破灭了大田原细川氏,现在平川久亲杀兄弑父定然会强攻大田原细川氏。 灭亡在即,哪里顾得着尊严不尊严了。 政衡思量了片刻,说道:“安房介,我家秋收前不会出兵,不过既然大田原细川氏如此诚意,便让人送一些钱粮和兵器与大田原城,想来凭借着大田原城定然能够守住十天半个月的,到时候伊达军必然会起兵救援。至于细川奈奈嘛,就暂时居住在城下便是,等到平定平川町之时再说吧。” 细川通政忙拜道:“多谢伊达殿。”说着带着些许的兴奋退了下来。 …… 陶山真兵卫跑了进来,边跑边说道:“殿下,二阶堂佐次郎回来了,同行的还有尼子氏中老川副常重,川副常重乃是美作军团总大将川副久盛的嫡子,同样也是美作国林野城代。” 第266章 联姻 第二百章 联姻 听到陶山真兵卫的报告,政衡不由得楞了一下,他低声嘲笑了一声,说道:“没有想到尼子晴久还真得起我们,竟然会派遣川副常重来,他可是美作军团总大将川副久盛的父亲啊,是一个老人家啊!” 陶山真兵卫忙说道:“殿下,那川副常重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不是老人家,说到川副久盛的父亲川副常重已经在数年前去世了,这个常重乃是川副久盛的嫡男,显然是刚刚改名过的,和他的爷爷关系来不是一般的好。飞盟 fei ” 政衡尴尬的一笑,心算了一下时间,说道:“二阶堂信弘和佐次郎前往出云国氏五月十一日,现在已经是八月十七日了,整整三个月零六天时间,尼子晴久或许没有想到我会如此胆壮,他也没有想到伊达氏会成为备中国的豪杰,现在想来应该颇为尴尬吧!真兵卫,你说说我们该用什么样的礼来欢迎?” 陶山真兵卫没有想到政衡会如此记得具体的时间,显然政衡非常介意二阶堂信弘、佐次郎软禁了三个多月的时间,这是赤果果的羞辱,不过显然现在并不是讨还的好时机,他谏言道:“殿下,现在不是讨还耻辱的时候,总有一天我们会将一切归还给他们的。” 政衡笑了一笑,说道:“当然,真兵卫,召集城内外中上级家臣,与我一同前往成羽馆等候他们的到来,我将在成羽馆设宴款待川副常重一行。” 等待的时间不长,其实说起来氏川副常重一行人先来到的成羽馆,成羽馆在没有得到政衡的命令前是不会开门的,一行人吃了一记闭门羹,等待了一盏茶的时间,方才等来了政衡他们。要不是川副常重脾气不错,碰到一个脾气暴躁的早就暴起发怒了,不过他的脸色还是有点不悦,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从政衡等人的面色来显然他们是故意的。飞盟 fei 只是就算是故意的,川副常重一行人却也是无法发怒,成羽馆不仅没有错反倒有功,在没有得到主子的首肯下开城那是反叛,政衡一行人也没有错,他们能够找出一箩筐的借口来说明他们迟到的缘由。 政衡一眼就出了出云尼子氏二十余人中的最重要一员,其他等人全都是奉命保护着他簇拥在他的周围,穿着颇为正式的松鹤和服,宽大而又让人心情愉悦,显得很是文质彬彬,很有些潇洒的风度,但是眼神中时不时爆发出来的精芒却让人明明知道这个人不简单。 政衡在观察着川副常重,川副常重同样在观察着政衡,政衡的外貌太异于常人了,独眼,身材高大,脸上时不时流露出那股淡然和傲慢的表情,下颚渐渐有了一些绒毛,仿佛告诉着来人他已经渐渐长大了。可是在川副常重的眼中还是太年青了,一个如此年青的武士竟然一举夺得备中国阿贺、哲多、川上三郡的霸权,实在是不得不让人关注他,就算是貌不惊人也会引起他人的注意,更别说他的外貌并不是貌不惊人,异于常人的外貌加上异于常人的成就,让人不得不竖然起敬。 尽管川副常重心有不悦,但是却不得不承认,无论内在或则外表,政衡的确具备了一个潜在大名的资质,独眼不仅不是缺憾,还是他的一个重要标志,眯起来的眼睛时常会给人一种睿智和沧桑,让人忘却他的年纪。若硬是要说有什么缺憾的话,大概就是他嘴角露出来的高深莫测的笑容,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对他警觉起来。 陶山真兵卫指着那川副常重说道:“这就是但马守,但马守川副常重公。” 二阶堂佐次郎忙上前泪花满目地拜道:“殿下,下臣拜见殿下安好,代父亲大人向您表达最诚挚的问安。飞盟 fei ” 政衡听了二阶堂佐次郎的拜见,并没有立刻答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然后他的唇边露出了些许动容的表情,低声安抚道:“辛苦了,先且下去吧,宴会后再议。”心中却是对二阶堂佐次郎表现出来的姿态颇有点警觉,他心目中的二阶堂佐次郎可不是这样一个会说话的人,难道是去了一趟出云国连说话语气都变了,或许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二阶堂佐次郎心中咯噔一下,忙应了一声退到了一边低着的脸上阴晴变化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痛苦的精芒一闪而过,抬起头的时候还是那副谨慎中带着谦卑的表情。 二阶堂佐次郎以为他低下头冒出来的那一眼,没有人可以察觉。其实,却没有逃过身旁葛笼七郎左卫门尉那算机警、敏锐的眼睛,他心中也有一些纳闷,二阶堂佐次郎为何会有这样的眼神,莫非?他想到了一些他不愿意到的事情,只是他是一个聪明人,如果就仅仅凭借着一个眼神前去向政衡告状,可能得到的不是奖赏反倒是恶人先告状了。他选择了忍耐下来,暗暗观察二阶堂佐次郎,等待着二阶堂佐次郎出错,然 后获取最大的利益。 政衡问候过了二阶堂佐次郎,马上换下了冷淡的表情,脸带笑容踏步上前,形象倒是十分的豪迈,朗声说道:“来迟,来迟,还请川副但马见谅,本来早就想出城迎接,哪里想到临时军务繁忙,一直无法脱开身子,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他的声音略带沙哑,让人马上感到感染力十足,热情,感觉十分容易亲近,嘴角挂着的笑容也不再神秘莫测了,好像两人是刚刚重逢的亲人一般。 川副常重拱手还礼,他此刻也暗暗吃惊,正门如同换了一个,原来两人是第一次见面,还不是非常熟悉,也远远没有到达称兄道弟的亲密地步,亲密和陌生氏完全相反的两个概念,原来政衡一上来就将他们说成好像是非常熟悉的一般,完全没有陌生的概念,一上来就好像失散了多年的好兄弟好朋友一般。让本来有点芥梗的川副常重都有点错觉起来,他们两人是否认识。 川副常重只是轻轻心中疑虑了一下,马上挺直了腰杆,微笑道:“伊达侯太客气了,冒昧前来打搅,实在抱歉!”不知不觉间两人仿佛久违的好友一般亲近了不少。 政衡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好像久违的朋友终于认出他来一般的开心,让人了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使得跟随在政衡身后的众家臣有了一种错觉,原来他们的主公也会笑啊,陶山真兵卫和宫原丹波守这些亲近的家臣心中倒是另外的想法,对政衡更加的尊崇了。政衡笑着说道:“原来如此,但马,请,里面请!”说着邀请川副常重并肩向着成羽馆内进去。 川副常重本来的想法氏想去鹤首城的,但是显然主人家并没有前往鹤首城的意愿,不过成羽馆也不差,特别是景色方面,鹤首城还真比不上成羽馆,自从完胜三村家亲后,成羽馆的守军就讲到了最低,只留下了一支打扫清洁的队伍。 政衡设茶座后,邀请川副常重一同坐在了首位上,一坐定,先是用神秘带着些许暧昧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川副常重,先在气势上压制住川副常重,心中微微一顿,直视良久,使得川副常重不由得矮了身子低了头,才从嘴里挤出话语来,说道:“在下心中窃以为能够体现尼子晴久公麾下智勇双全的唯有川副美作守,仰慕已久,今日一见川副但马,不由得想到美作守公,将门出猛虎。” 川副常重心中微微一顿,不由一笑付之,他年过三十早已经不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了,完全已经成长为一名智勇双全的人物,只要给予他一个机会他就能够超脱成为闻名遐迩的人物,想通了一些,了一眼政衡,不慌不忙的说道:“伊达侯乃是如此备中国最优秀的男人,常闻尼子晴久公谈起,便想着前来一本人如何,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好一个将门虎子。” 政衡心中暗骂了一句,刚刚他称呼川副常重将门猛虎,川副常重倒好直接称呼他为将门虎子,这不是凭白的让他降一个辈分嘛,一个猛虎,一个虎子,谁听了都不会高兴的,不过他的脸上倒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说道:“多谢尼子晴久公的夸奖,在下愧不敢当。” 两人互相吹捧了一番,正要上宴,草间四兵卫匆匆赶到,径直来到了议席内走了进来,让川副常重的几名家臣颇为不满,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他们的目光不善。草间四兵卫凑到政衡的耳边耳语了一阵。 政衡微微一笑,说道:“四兵卫,不用如此小心,川副但马与诸位尼子氏的将才都不是外人,且让大家也听一听便是,刚刚得到的战况。”说到战况的时候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似笑非笑的神态。 草间四兵卫忙后退了两大步,来到了下首位置,然后拜道:“是,殿下,今日庄军与三村军晌午时分在小田庄龟山、神户山、鸢山三山交界地发生激战,已经分出胜负,庄军惨败,死伤近半,有数十员大将战死,三村军也好不到哪里去,损失也颇为惨重,双方罢战,三村军重新夺回珈蓝山城。” 川副常重了一眼云清风淡的政衡,又了一眼草间四兵卫,心中颇为震惊,他没有想到庄军和三村军会在此刻发生激战,他可是知晓现在大内氏内乱一触即发,再一次郑重了一眼政衡,暗忖道:“原以为高估了他,没有想到还是低估了,庄军和三村军两败俱伤,又恰逢大内氏内乱,尼子氏和毛利氏都无暇顾及备中国的时候,伊达氏一家独大的日子不远了,或许一切都是他的算计吧!”一想到这里,倒是吓了他自己一身冷汗。 ! 本章已经完毕 飞盟 fei 第267章 巨变 第二百六十七章巨变 由于骤然听到庄氏和三村氏的激战,川副常重等人惊疑不定,政衡麾下家臣们也大多吃惊不小,之后在筵席上决定的议题比原先想象的要少很多。fei飞盟会谈中,政衡答应伊达氏正式从属于尼子氏,有义务跟从尼子氏的对外战争,作为回报,尼子氏承认伊达氏对阿贺、哲多、川上三郡的统治,甚至于还将小田郡和后月郡的守护代职位也交给了政衡,另外伊达氏还将得到一定量的物资支援。尼子氏付出良多,得到的更多,单单一个有义务跟从尼子氏的对外战争,就将伊达氏的外交权利交给了尼子氏,强势如政衡也不得不答应下这有点丧权辱国的条约,毕竟现在的尼子氏还不是十余年后被毛利元就打得到处乱窜的尼子氏,尼子晴久也不是他的无能儿子尼子义久可以比拟的。虽然尼子晴久的能力不如他的爷爷,却也不差,起码在他活着的时候已经获取了大内氏领地的毛利元就还不敢踏上出云的国土。 大体上会谈的内容和政衡之前所设想的意思差不了多少,他明白现在的伊达氏虽然已经有了阿贺、哲多、川上三郡近四万五千石的石高,和统治着出云、隐歧、因幡、美作、备前等地的尼子氏是无法相提并论的,能够得到现在的谈判结果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不过当川副常重将签约好的文案摊开来的时候,政衡表现出了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这些内容对于他来说有一种卖国的羞辱感,他低下头了一眼文案,用毛笔在文案的一方上写下来他的名讳,然后再名讳上面用印章敲定了,川副常重也在尼子氏的一方写下来名讳和按上了美作守的印章,算是完成了全部。 文案一式两份,川副常重接下契约,将它折成小块,放入文件袋中,还在文件外面上了蜡,蜡上盖了小的印章,一方面是为了防水,一方面也是为了保密。飞盟fei他将它藏在怀中,准备一并带回。 谈妥了条件,川副常重便论起了联姻的事情,对于政衡而言,联姻只不过是政治的延续和手段而已,对于川副常重而言也是如此,所以才会在条件谈妥后才会提起,要是前面政衡没有同意让伊达氏从属于尼子氏的话,就不是联姻了,而是刀兵相向了。 和尼子氏联姻可以获得许多利益,最起码在政治上可以获取最大的利益,至于这个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对于政衡来说还真没有多大的意义,不管是美还是丑,是贤惠还是尖刻,都不具备多少意义。 当听闻乃是宇山久兼的三女织部,宇山久兼乃是美作军团的副大将,和川副久盛算是同一阵营的,政衡当然没有反驳的意思,立刻就答应了下来,也没有问宇山织部的美丑年龄,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还当场敲定了结亲的日子,十一月二十八日。 亲事算是定下来,川副常重带着满意的答复次日一早就启程返回出云国去了,临行前他匆匆派遣的前往小田郡侦查情况的数名家臣给他汇报了在小田郡发生的战况,果然如草间四兵卫所报告的那般,战况激烈,庄氏和三村氏两败俱伤,过了一日,情报更加准确,庄氏的植木军势担任殿军全军覆灭,大将植木秀长重伤退却至猿挂城。 着川副常重离开的背影,政衡冷冷一笑,将那份契约铺开来抖了一抖,笑道:“契约,一纸尔,随时可以撕碎的纸,不要太过于相信它的效力,还是要做好我们的事情为好。现在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秋收,诸位,不要让已经急红了眼睛的三村家亲和庄为资破坏了我们的稻田,将所有关卡住,不要让他们的人进入我们的稻田,破坏我们的稻米。飞盟fei” 诸将轰然应道。 确实如政衡所预料的那般,现在的三村家亲和庄为资都已经急红了眼睛,激战虽然三村家亲获得了最后的胜利,可是说到底最大的胜利者是伊达政衡,庄氏和三村氏可以说是两败俱伤,损失惨重,再加上烧毁了大量的稻田,庄氏还好,还有许多地方没有烧毁,能够收上一些,不至于破产。 可是三村氏却是损失惨重,川上郡没有夺回,使得这一个冬天只能够忍饥挨饿,现在是战国乱世,虽然能够用真金白银购买一些粮食,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三村氏要度过眼前的冬天只能够寄希望于安艺毛利氏的救援了。 为了能够在忍饥挨饿的时候不被近在咫尺的伊达氏攻打,三村家亲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在收割稻米前也将伊达氏的领地全部破坏,只是他能够如愿以偿嘛,在经历了两场大战后,损兵折将,不管级家臣,还是底层足轻,厌战情绪严重。 若是再次发动合战怕是立刻就会土崩瓦解,只能够派遣小规模游击军进入川上郡搞破坏,只是小规模游击军还没有进入川上郡就会受到伊达军的攻击,损兵折将不说,就算是给你流窜进入了川上郡,你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放火烧稻田嘛。 秋收在即,稻田内外到处都是守的町人农户,全都指望着稻田里的稻米果腹呢?!别以为町人和农户都是傻瓜,他们可是清楚的知晓庄氏和三村氏领生的事情。不用政衡来动员,他们都自发的组织起一支支护卫队昼夜巡逻。 送别了川副常重,政衡询问了一番二阶堂佐次郎关于二阶堂信弘的事情,从二阶堂佐次郎口中知晓了他们前往出云国后的遭遇,也知晓了他们得到的非人待遇,不由得愤慨不已,还得知了二阶堂信弘生病养在富田城宇山宅邸内,唏嘘不已,好生安抚了一阵,让他好好休息,先适应一番,跟随着宫原丹波守担任一些外交方面的工作。 八月二十八日晚,政衡观着草间四兵卫整理出来的关于神户山城合战的情报,在小田郡发生的这一场激战由于接近神户山城,故名为神户山城合战,缘由就是庄为资为了进攻星田村的门户神户山城而引起的,三村家亲在三山交界处布置了军势,双方便发生了激战,损兵折将不说,还互相没有讨到什么好处。 三村家亲原本准备的铁炮队由于能岛村上水军的爽约使得百余支铁炮成了废铁,三村军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还是要多亏了准备的投枪发威,一下子打乱了庄军的阵势。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三好夫人娇声细语得说道:“殿下,请用饭了!” 政衡抬起头到是三好夫人,不由得惊了一声,问道:“结衣呢?” 三好夫人颇为吃味的回道:“殿下,难道阿彩服侍您不好吗?!” 政衡笑了一笑没有作答,三好夫人在端饭菜走到他的面前的桌子的时候,胸前两颗大跟着走路时一颤一颤的。当她弯腰放菜的时候,正好与政衡面对面,她今天穿的又是浅色的宽阔和服,距离又那么近,把肥大的半个展露在了他的眼前,雪白的肥乳,真是耀眼生辉,美不胜收。 政衡脸上倒是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内心一不小心振动了一下,身下的小弟弟亢奋了起来,还好有宽大的和服与前面的桌子阻挡,没有露丑。政衡笑着一边吃着晚饭,一边目不转睛的注视她的胸脯。 三好夫人今日显然是特意打扮过的,见到政衡的目光频频注视她的酥胸,不由得挺直了胸膛,故意摆弄了一下,只是双颊飞红,芳心噗噗跳个不停,全身火热而不自在的叫道:“殿下,吃菜吧!” 政衡吃完晚餐,轻声说道:“阿彩果然知道我心!”说着拉着她雪白的玉手拍着,到三好夫人娇羞满面,媚眼如丝,小嘴吹气如兰,身上发出一般女人的肉香,他很自然的用手揽进她的粉肩,使她半依半偎在自己的胸前,一手轻抚秀发及娇脸道:“阿彩,夫君定会好生关爱你的。”说完在她脸上轻轻一吻。 三好夫人娇羞一笑,身上酥酥的,抖得更厉害,于是附着政衡的耳根上娇声细语的道:“殿下,我要……”以下的话语,她娇羞得说不下去了。 政衡一听,心中大喜知道她春情已来到,于是将双手变动一下,一手搂住她的细腰,一手伸入露胸衣领内握住肥大的摸揉起来,嘴里说道:“阿彩,来。” 说着,政衡便将她横抱起来,抱进房中,放在被子上开始动手为他脱去和服……完事后,政衡轻声道:“宝贝!舒服不舒服!”三好夫人虽然早已经尝过了政衡的力道,可是还是让她欲仙欲死,从晚饭后一直玩到了午夜方才结束,真是心满意足的爱之入骨,紧紧的搂着政衡又亲又吻。 两人卿卿我我亲吻抚摸,欲火再升,接着又展开第二次战火。 正当两人相拥而眠的时候,却不知道这一晚,天下将有巨变发生,只是这个已经不是他们的事情了,因为他们都已经睡下了。 第268章 巨变(中) 第二百章巨变 天文二十年(55年)八月二十八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政衡的出现,刮了一场小小的旋风,使得这场本来应该是在一个月后爆发的叛乱,竟然整整提前了一个月时间,爆发的规模也比历史上要小了许多,毕竟时间太过于仓促使得陶隆房等人还没与彻底准备好,如此也使得大内义隆一方比历史上更加的坚决,在八月二十八日便爆发了双方的决战。fei飞盟陶隆房和内藤兴盛叛乱后遭遇到的第一场规模最大也是最后的一场决战,战事非常突然,显然是一方以少数兵马突袭所致。但是谁会猜到,这场决定历史的突袭之战很快就结束了,最后的结果也和历史有所区别,显然也和政衡的出现脱不了关系。 “输了!”矢原河川畔遍地是尸骸,周防、长门、石见、丰前、筑前、备后、安艺七国守护大内义隆拿着心爱的长门兼序,着四周围上来的叛军士兵心中哀叹,他的爱马早已经在刚才的突袭战中中枪倒地身亡。 突然他跳了起来,唱道:“漂浮无停难留吾名,恨世间春之暗波,终彻悟胜败皆不过朝露电光,一逝即过。”说着接下来便想要拿起长门兼序切腹自杀。 受了重伤却一直用长枪顶住身子的重臣冷泉隆丰满身鲜血的站立在大内义隆的身边,小声的哭泣着,想要去阻止大内义隆自杀,却最后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睁睁地着大内义隆就要死在自己的眼前。 大内义隆近习天野隆良拉来了一批已经受了脚伤的战马半拉着腿走了过来,到大内义隆想要切腹自杀,忙上前阻止着,泪流满面哭泣道:“殿下,殿下,我们突围吧,只要逃到筑前国,我们还能够重振旗鼓。” 大内义隆抬起头绝望的望了一眼天野隆良,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想我是难以走了,天野,你能够帮我一个忙吗?帮我照顾好义尊和龟鹤丸,带着他们前往石见国津和野,大藏大辅会妥善照顾他们的。fei飞盟” 天野隆良呜呜哭泣了起来,不一会黑川隆象、冈部隆景、大田隆通、冈屋隆秀、祢宜右延等人也纷纷聚拢在大内义隆的身旁,到大内义隆想要切腹自尽,纷纷上前劝阻。大内义隆在众人的劝谏下暂时放弃了切腹自尽的念头,只是面对重重叠叠包围着的叛军,平静如常地脸色不出一点异样,只是紧抿的双唇已透露出他心中的紧张。 红浊的双眼,盯着东面的敌人,经过了一场突袭战后,虽然最后失败了,却也将叛军击杀大半,从战前的七千人到现在还在包围着的三千人,其他的全都已经溃败了。只是大内义隆麾下的将领不过十余人,兵不足三四百,早已不复他七国守护的辉煌了,这也是为何他会选择切腹自杀的原因,连辞世词都已经做好,想要结束他辉煌的前半身和浮夸的后半生。 大内义隆暗恨自己为何没有早清陶隆房的叛逆,虽然他的数名家臣纷纷劝谏,他却置之不理,使得现在陶隆房谋反杀得他无家可归。天野隆良抬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他好像到了彩虹,好像到了天使,低声喃喃道:“真是做梦一般啊!”呢喃了一句,然后跪倒在大内义隆的面前,说道:“殿下,下臣愿意假扮殿下模样留下殿后死守到最后一人,还请殿下速速离去,下臣以身报恩。”说着拜伏在地上。 冈部隆景也拜倒在地,说道:“下臣也愿意留下,还请殿下速速离开,为臣等报仇雪恨。”其他众人也纷纷拜倒在地恳求大内义隆速速离开。 大内义隆望着这些忠勇之士,又想到了陶隆房,一直以来他都认为陶隆房也是忠勇之士,却忽视了身边这些真正的忠臣良将,心中暗叹了一声,脱去了残破的铠甲,鞠躬道:“天野,拜托了,我会在筑前等候你的回归!” 说话间,天野隆良早已经穿上了大内义隆的铠甲,骑在了那匹伤了腿的马上,将双脚紧紧的绑在马腹上,望着聚拢上来的叛军阵旗所在,此刻他想到了他可怜的母亲,天不亮就起床,耕作田地,捡拾麦穗,摘集桑叶;夜晚则在家里纺纱,编织草鞋,做到深夜才休息。fei飞盟 他想到了第一次让自己立志当一个武士的逸闻,他又想到了视他为仇寇的同父兄长天野隆重,最后他想到了收留他的大内义隆,他疲倦地闭上了眼睛,眼角流下了一颗不甘心的泪水,呼出最后一口浊气,低声喃喃道:“不来不去,无生无死,今日此地无云万里晴,他朝月上峰顶君乡可明?” 然后睁开了眼睛,怒放出精芒,拔起插在地上的长枪,在头顶用力一晃,枪刃破风的啸叫一下吸引了麾下将士的目光,他吼声如雷:“生死如命,为了大内氏的荣光,跟我朝着东方冲哇!” 于是天野隆良率领着一百五十余名留下来担任殿军的大内军,在转眼间便已经冲进了叛军阵中,口中不停地叫喊着“大内义隆在此,大内义隆在此。”说话间早已经杀入了叛军阵中,只见到到处都是鲜血四溅,境况十分惨烈。 说是殿军,倒不如说是引导叛军跟上来,使得包围圈出现缺口,让大内义隆一行人突围出去,只不过天野隆良一行人如同神助一般,坐下的战马腿也不瘸了,好似也知晓自己的命运一般,跟随着朝着叛军最多的地方开始冲锋,天知道他会杀到什么地方去。 天野隆良大声喊道:“杀!”说着将所有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冲进了人群之中…… 一边杀戮者,一边本能的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一幕,本来他们以为胜利在手,可是一切的一切变化的如此突然,又如此惨烈。他记得太阳快要升上来的时候,天空忽然电闪雷呜,黑云密布,狂风大作。 若非这种天候,不论如何偃旗息鼓,大内义隆的三千余骑,仍不免被叛军发现。如今,似有天助,全军得以迅速前进。 大内义隆下令:“马伤了脚就放弃,军旗缠上树枝也放弃,只要有枪刀即可。我们的目的是叛军大将陶隆房的首级,即使全军覆没,也必定要斩取陶隆房首级!”大内义隆率领着他们迂回穿插,终于逼近了叛军主阵。 狂风没有召来暴雨,大内义隆顾不得其他大声喊道:“冲锋!”随着他的一声令下,率先冲下了野草丛生的山崖。冲锋声震撼了战场,大内义隆大军如入无人之境,所向披靡,喊杀声中,只见血肉横飞。 一个穿着华丽服饰的男人逃到了一棵大树下,不知所措,很难相信这是事实,华丽男人身边的诸将,不知道如何是好。华丽男子愤怒的喊道:“可恶,竟敢来偷袭!”此刻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在那棵大树下的就是陶隆房!” 大内方的士兵们一听,都冲向了大树。可是当大内义隆冲杀到眼前的时候却发现事情不对,他认识眼前的华丽男子,确切的说但凡跟随在他身旁的武士们都认识眼前的华丽男子,只是麾下的士兵们却不知晓那华丽男子的身份,只是想当然的认为身穿奢侈铠甲的男子定然会是叛军的首脑。 那华丽男子的确氏叛军的首脑,不过却是另外一,不是陶隆房,而是长门守护代内藤兴盛,说起来这内藤兴盛还是大内义隆的岳父,他的次子龟鹤丸的外公,原本早已经隐居,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重新出现。 亲兄弟亲父子都要自相残杀,何况岳父和女婿的关系,大内义隆当然不会放过,内藤兴盛被跟随上来的冷泉隆丰斩杀。回过神来的陶隆房也发动了反击,失去了突袭效果的大内军陷入了重重包围当中。 思忖间,天野隆良到了一面大旗出现在了正前方,旗帜上面用汉字写着“天予不取,必受其咎”八个大字,他知晓那是陶隆房的旗帜,大声喊道:“跟我杀!”说着大喝着,双腿一夹坐骑,抢在叛军合围之前,率领着麾下残存众人冲杀了过去。 陶隆房被大内义隆称呼为“西国无双大将”,自然有其勇武之处,到一支大内军冲锋到他的面前,领头的还是身穿大内氏家宝铠甲的大内义隆,大声喝道:“跟我杀!”说着也驱使战马冲杀了上去。 将对将,王对王,其他的人当然也不能够袖手旁观,于是战斗刹那变成一场混战,甚至于连双方主将的生死也在未定之时。陶隆房的情绪失控,是导致这场混战的主因,正如历史上他在严岛合战中失败的原因一样。 自从担当殿军之后,大内残军个个奋勇杀敌,但是叛军却又愈来愈多的趋势。马蹄声以及短兵相接的刀枪碰撞声,使得天地间刹那变成一片阴暗,在这阴沉的天空下,河畔的尘埃中流满了士兵们的鲜血。 在天野隆良的奋勇之下,大内义隆一行人终于得脱,向着长门而去……历史早已经发生了改变,提前了一个月时间,使得大内义隆一行人逃亡筑前的船只不会再遇到风暴,只是不清楚历史还会不会朝着预知的方向前进。 第269章 巨变 第二百六十九章巨变 猿挂城下,又是一轮激烈的强袭和反强袭,自从三村家亲在神户山城外击败了庄氏大军,便将队伍推进至猿挂城,只要夺取了猿挂城,小田郡将全部归属于三村氏麾下统治,还会和石川氏的仓敷接壤,就能够获取足够的粮食度过危机,这是三村家亲不顾秋收在即不停顿发动反击的缘由,既然无法在川上郡得手,那么对不住了,只得向仓敷伸手了,而且现在的三村氏也需要一座主城,失去了鹤首城,星田村又和三村为亲关系不睦,三村家亲落得个无家可归的地步,猿挂城作为庄氏的旧主城,近年来又多次遭遇三村氏的进攻早已经建设成了一座坚城大城了。只要获得猿挂城,三村家亲就能够重新站稳脚跟。 三村家亲的大军紧紧包围猿挂城已经有十余日了,是从八月十九日开始,到现在的九月二日了,打小强袭不下五次,安手下部众誓死攻击,咋奈何穗井田实近明白只有紧紧守住猿挂城,才能够让同样深陷粮食危机和元气大伤的庄氏一族度过危机,竟然无法攻入一丝一毫。三村家亲最为担心就是被拖入持久战,本就缺兵少粮,要是一旦拖入冬季,他麾下的上千兵马将立刻崩溃,到时候不仅仅要输掉整场战争,而且还很有可能赔掉老本。 麾下待命的众将拉回了他的思绪,三村家亲扫了一眼座下众人,刚想要发动第六次强袭,大帐门帘被轰的一声掀了开来,三村家亲正待发问,只见得来人气喘吁吁,显然是经过数日强行奔波而来,强压住怒气,便问道:“你有何要事,没见我等众人正在商讨大事吗?” 来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跪地说道:“修理殿,大事不妙!日前陶隆房在山口城外爆发叛乱,大内氏内乱,驻守在后月的毛利军已经紧急调回备后国,备后国的兵马也开始向安艺调动的模样,备后国内的诸豪强也多纷纷聚拢兵马坐局势的变化,还有村上水军也已经从浅口郡退出,下落不明,三村赖亲殿询问该如何是好?!” 三村家亲哪里听闻如此噩耗,大内氏内乱直接导致的就是毛利氏不可能短时间内前来援救了,他所期待的物资支援也要无限期延迟,面色铁青,双目赤红,身子摇晃了一下,但还是站稳了脚步,左右走动了两步,喝道:“立即攻城,一定要夺取猿挂城,只要取得了猿挂城,我们就能够渡过危机,不然没有了毛利氏的支援,这个冬天不用伊达氏和庄氏来进攻,我们就别想度过去了,快,一定要在短时间内攻下猿挂城。fei飞盟” …… 猿挂城城垣上,穗井田实近望着城外那调动的兵马,来敌人又要强袭了,紧绷的神经再一次紧张起来,由于连续交战,城中本就损兵折将的兵员已经从原来的五百折损到了现在的不足一半,缺兵少药已经成为了城中最为关键的问题,本来不用死的士兵因为缺药而死于疼痛,那哀号之声听了就让人心酸。 伤了左手的副将甲大声喊道:“混蛋,那些三村家的混帐东西到底还是不是人人呀,竟然还有力气和我们一战。”一边说着一边还揉了揉那绑着绷带的伤口,刺疼顿时传遍了全身,咬牙裂齿的着众人。 另外一员副将乙使劲摇了摇头,这几天他一直恍恍惚惚的,恶狠狠地说道:““他们和我们的受伤比率最起码在一比三以上,我们都有近二百人无法再战,他们定然有五六百人无法参战。” 一名足轻抡拳头从他们身边跑过,大声喊道:“混帐,敌人又来了……” “鼓手!鼓手!”鼓舞士气的鼓手不在,他已经成为了地上的一具尸体,被抬倒城后面火葬掉了。fei飞盟 “没办法!谁会唱歌,给大家唱一首!”“好主意!”有人刚叫出声,就有人唱了起来。“还真够难听的!”有些人开始抱怨起来,不过还是很大声的唱着杂乱无章的民歌,显示出了赴死的觉悟来,他们大部分都是附近的农民,三村军祸害了他们的家人,祸害了稻田中的稻米,他们如何不痛恨三村军,显得相当的有觉悟,敢拼敢杀。 “袭击!左曲轮被攻陷了,已经向这里攻来了!” “混帐,那里是谁守备的!”穗井田实近大喝一声,“给我挡住敌人,我去去就来……混帐,竟然让敌人冲了进来,不要性命了……”穗井田实近很快率领着五六十人冲到了左曲轮外围到负责守备那里的毛利竟然悄悄得藏进了屋子。 穗井田实近恶狠狠地喊道:“混帐,实在是混帐东西!”说着冲了过去将毛利揪出了屋子,一刀便给劈了,然后带着剩余的人冲了过去。一到原来左曲轮已经被三村军堵得满满都是,一时之间难以冲杀而入,大喝一声:“庄穗井田实近在此,还不让开。” 穗井田实近的名号已,果然有效果,三村军的将领一听愣了一下,然后齐齐叫喊道:“杀啊,他就是猿挂城的守将,擒贼先擒王,只要杀了他,猿挂城就是我们的了,杀……” 穗井田实近率军只得节节败退,三村军得势不饶人,刚刚迈入中曲轮,得知外曲轮也已经失陷,此次敌人好象是拼了命前来似的,悍不畏死。可是那些一揆势刚刚冲至中曲轮时,忽然从墙头传出一阵呐喊,“嗖……嗖……”,无数利箭自墙头飞射而出,犹如狂风暴雨一般由四面八方疾射下来,只闻得阵阵惨叫之声,人太密集了,只要发箭便能射中一二,丸木弓虽无强弓那么强大,但对于没有铠甲的三村军普通足轻来说犹如地狱的死神之箭一般致命。 三村军本以为胜券在握,哪想到会遇到如此煞星,又找不到敌人所在,只得死命一般的退却,人踩人,人压人死伤惨重。 穗井田实近大声喊道:“大家跟我杀!”说着大叫着冲了出去,已经断裂的太刀已被他扔掉,手中拿的是那胆小鬼毛利的太刀。那些退到本阵的足轻们当然愿意痛打落水狗,大叫着跟从着他冲了出去。 穗井田实近望着三村军终于再次退却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道:“终于又退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守住猿挂城,大兄气急病倒不起,二兄重伤,庄氏一族还有没有明天了。” …… 大内义隆和陶隆房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政衡正率领着他的部将们站在新见庄的一片稻田旁望着手下们帮助农夫们收割者稻米。新见庄是伊达氏的起家之地,秋祭当然也要在新见庄举行。 虽然已经进入秋天,可是还是非常炎热,不过丰收的喜悦还是荡漾在所有人的脸上,沉甸甸,金灿灿的麦穗压弯了他们的腰,但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六公四农的税收虽然还是很沉重,但是起码能够留在他们的手上的东西多了一倍,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忍饥挨饿不敢生孩子。 而且伊达氏这一段时间还有许多以工代赈的工作可以做,起码从新见庄到成羽庄的道路还没有完全修整出来,高粱川、神代川、成羽川等河川的堤坝也需要整修,只要有一把子力气,不用担心没有饭吃。 政衡面露喜色的望着金黄色的稻田,听着身旁赤木高雄的汇报,赤木高雄明显的黑了一圈,他这段时间内跑遍了阿贺、哲多、川上三郡,查了所有地方的稻田,听了一会,脸带忧愁的说道:“三郡的土地利用率还是太低了,竟然只能够产出四万三千石不到的粮食,按照六公四农的话也只能够得到二万五千多一点的粮食,还要去除一些杂七杂八的这一年我们的收入也就二万石左右,还要修建从新见庄到成羽庄的道路以及修建堤坝,如此一来,算起来到明年我们还是需要收购大量的粮食才能够勉强到明年秋收,不然的话难保不会破产。” 赤木高雄笑了一笑,低声说道:“殿下,您还没有算进铜山的产出,那铜山已经开始有产出了,虽然还是不多,可是足以抵消这一段时间的修桥铺路了,而且我们占据了吉冈铜山,也就是切断了村上水军的绝大部分收入来源,只要打通海道,这笔原本属于三村氏的收入也就归于我们了。” 政衡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暗忖道:“大内氏叛乱起,哪里还有出口铜矿的事情,不过这件事情现在还是少说为妙,不过现在三村氏和庄氏打得你死我活,现在是时候考虑参把沙子进去了,不过三郡的土地也有千儿八百平方公里,虽然大部分都是山地。可是山地上也能够种植一些荞麦的,而且水源丰富,高粱川、成羽川、神代川、本乡川等等河流,人口过一万五千以上,只要合理应用足以开垦出倍于现在的规模,来这个冬天有的忙了。” 思量着如何在这个冬天忙碌的时候,他却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备中国的冬天可是非常寒冷的,在后世,这里也是滑雪胜地,大雪封山,如何开垦农田。 那草间四兵卫骑着一匹矮马急匆匆的赶到了新见庄,到了政衡,一脸的急迫,了簇拥在四周的众人,拜道:“殿下,您跟我说的那件事情发生了,大内义隆逃亡筑前,陶隆房树起反旗自称长门、周防两国属于陶隆房的了,哦,不,他现在改名为大内义长。” 第270章 凛然 第二百七十章 凛然 野山益朝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政衡的表情,太淡定了,淡定到让他感到一阵悚然,任何人听到大内氏发生剧变的消息后都会惊出一身冷汗,在场众人谁听到这件事情不是和他一样的表情,也就是那已经得到了消息的草间四兵卫稍稍没有表现出惊讶来,想来早已经过了惊讶的时候,可是政衡的表情好似早已经了然于胸一般,让人不得不高了一眼,心钦佩起来,忙问道:“四兵卫,你说的当时真的,大内义隆败逃,陶隆房自称大内义长担当大内氏的家主了,可恶的东西,如果是真的话,天下要大变了。” 草间四兵卫现在却早已经被政衡的预测搞得心悦诚服,再也没有半点别的想法了,种种的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此事千真万确,是臣下从一名商贩的口中得知的,现在已经传遍了西国,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臣下也是吓了一大跳,没有想到陶隆房,哦,不,大内义长会如此胆大包天,为了自己的私利而攻打恩主,篡夺权位,现在由于内藤兴盛阵亡,大内义长已经占据了周防和长门两国,正在积极准备着对付逃亡九州的大内义隆,奇峰异常的紧张。” 政衡脸上似风轻云淡,心内早已经是波涛汹涌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历史早已经偏颇,虽然大势还没有变化太大,可是细节却是变化的让人耳聋目盲,眼花缭乱,大内义隆没有死在大宁寺,确切的说大宁寺之变发生都没有发生,何来大宁寺之变,这个号称西国本能寺之变的事件一点都没有发生,大宁寺也少了一样后世可以夸耀的历史事件。 大内义隆不仅没有死在大宁寺,反倒是安然度过了关门海峡去往了九州,得到了刚刚篡位成功的大友义镇的庇护,在筑前和丰前重振旗鼓,大有反攻中国的势头。飞盟 fei 陶隆房由于大友义镇庇护大内义隆导致他不可能迎接来大友晴英当他的傀儡,大友义镇虽然名声不好,作出了杀父嗜母灭弟的勾当,可是也不可能做出脚踏两条船的事情来。前面的一件事情他还可以找出一系列的借口来批驳,反倒是在他的手中大友氏差一点统一了九州,要不是肥前之熊和岛津四兄弟作梗,他大有可能一统九州,成为名副其实的九州之王。后面一件事情如果做出脚踏两条船的勾当来,很可能两条船都会远离,使得他的如意算盘打错,脚下落空掉进濑户内海。 陶隆房不可能得到大友义镇的同盟要求,也没有办法得到大友晴英,更不可能让大内义隆遗留在在周防没有一同逃离的两个儿子大内义尊和龟鹤丸坐上高位,当然现在大内义尊和龟鹤丸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的,从陶隆房自称大内义长可以出他不会放过大内义尊和龟鹤丸两人,定然会在近期被秘密杀害,落得个和因为反对上杉谦信夺权而溺死的长尾政景,或则如同那妨碍毛利元就上位的侄子幸松丸一般病死,当然这些都是旁人的遐思,到底如何死法旁人是不可能知晓的,不过两人却是板上钉钉已经必死。从上而知,陶隆房自取大内氏的家主位置也似乎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过陶隆房改名大内义长倒是雷到了政衡。 大内义长何方人士,百度上面搜索一下下就可以知道一条不长的内容,大友义鉴次子,大友义镇的弟弟,也就是没有被他杀害的那个,原来的名字叫做大友晴英,作为大友家和大内家和好的条件之一,成为了大内义隆的养子,由于大内义隆有了自己的孩子次年就被送回了大友家,后来陶隆房推翻大内义隆政权,便让他成为了新的大内氏家主,成了陶隆房的傀儡,一直画着圈圈诅咒着陶隆房去死,可是真正等到了死讯,他却发现四周早已经没有了安乐土,想要逃回九州祈求兄长的庇护还来不及就被毛利元就给一刀嗝屁了。fei 飞盟 确切一个相当悲哀的人物,一生都在大内义隆、大友义镇、陶隆房的摆弄之下生存,等到真正当家做主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来不及了,只有坐等着被杀的命运。 陶隆房改名大内义长不知道会不会步上原来主人的后路,不过那真正的原主人大友晴英想来也会因此改变命运,大内义尊和龟鹤丸必死,大内义隆没有了亲生孩子,又在大友义镇的庇佑下,大友晴英定然会再一次成为大内义隆的养子,好在大内义隆百年之后,当然很大可能会在大友义镇的策划下过个十几年后大友晴英当上大内氏的家主,为大友义镇夺取丰前和筑前国打下坚实的基础。 政衡揉碎了一粒谷米含在了嘴里轻轻用牙齿咬着,吸允着从中散发出来的米香味,望着四周已经稍稍回过神来的众人,轻声笑道:“来毛利老儿和尼子晴久要坐不住了,大内义隆没有死,陶隆房改名大内义长,定然会在周防和长门还有石见展开一场龙争虎斗,尼子晴久想来不会想要大内义长和毛利元就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现在的大内义长可没有和毛利元就一争的兵马了,如果坐视不管的话,石见国的吉见正赖也可能投向毛利元就,到时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嘿嘿,有趣,有趣,三强会战。嗯,可恶的川部常重,要是知晓会有如此多端的变化,定然不会轻易的签下如此条约。” 野山益朝等人对政衡如此跳跃的思维愣了一下,他们没有想到政衡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思路片刻,却也如同他所预料的那般,若是大内义隆战死的话,陶隆房定然会得到大内氏在九州的势力,兵势定然大盛,必然要讨伐和他作对的吉见正赖和毛利元就等势力,到时候尼子晴久定然会坐山观虎斗。可现在大不如预料的那般的,大内义隆逃亡九州,内藤兴盛战死,内藤氏必然内乱,陶隆房势力大衰,又要防备来自九州的威胁,又要对付石见国的吉见正赖,哪里应付得来,正是夺取石见国重振出云尼子氏雄风的好时机,老谋深算的尼子晴久如何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还会做出那等坐山观虎斗的没有办法的办法来。 政衡望了一眼金黄一片的田野,突然说道:“四兵卫,我们这里都得到了大内氏巨变的消息,想来信息更加流通的三村家亲和庄为资应该也知晓了,那猿挂城合战应该结束了吧,到底谁胜谁负?” 草间四兵卫低头禀报道:“确实如殿下所说的那般猿挂城的合战也结束了,庄氏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下终于坚守了下来,三村家亲在听闻大内氏内乱的消息后士气低落不得不退了下来,现在将本据放在了小田川北岸的折敷山城,原城主有冈资高已经死在了攻打猿挂城的合战当中。” 政衡目光一凛,微微点了一下头,轻声对着身旁的几名家臣说道:“三村氏败亡时间快到了,赤木,预留出一万石粮食作为军粮,还有开始大量做一些我前几日让你们吃的味噌,其他人做好准备,明年将是我们伊达氏的大发展期,如果能够在明年把握时机的话,一统备中国也不是没有机会,还有,笃太郎,我让你们在吉冈铜山内开发的器具做得怎么样了。” 身旁诸人俱都一震,他们想过伊达家很有可能会在近年迎来大发展期,没有想到会从政衡的口中得知确切的时间,让他们心头立刻火热起来。政衡也不是无的放矢,也是预备着想要让这些跟随着他的家臣有一个目标可以迈进,心里也有一个预料,不要到时候惊慌失措无法跟上他的脚步,而且如果真的发生了其他的事情无法完成目标的话也可以做到一些借口来,只要有目标,有理想,朝着目标和理想慢慢前进,总有成功的一天,如果没有半点理想的话就会迷失自己。 正当清河笃太郎想要说一说的时候,一名侍从跑了上来,递给了草间四兵卫一张小册子然后退了出去,那侍从想来就是草间四兵卫组建的草间众的一员,草间四兵卫了一眼,目光一滞,立刻小跑了上来,轻声禀报道:“殿下,松山城传来急报,植木秀长重伤不治死亡,还有庄为资晕倒在地,今日正午庄高资已经正式入主松山城,由于松山城太过于混乱,庄高资入主松山城事件太过于突然,使得间作没有弄清楚植木秀长的确切死亡时间和庄为资的具体情况。” 政衡哪里想到大内氏巨变,松山城也会发生巨变,老奸巨猾的庄为资病倒和一直对于上一次丰永合战耿耿于怀的植木秀长重伤不治,必然会导致庄氏势力大衰,他面色凝重了起来,轻轻吸了一口气说道:“宫原丹波守,过几日等到松山城平静下来向庄高资传达一些欲与他们达成攻守联盟的暗示。” 宫原丹波守轻轻点了点头回道:“臣明白该如何去做,定然会让庄高资乖乖的上门来。” 政衡微微一笑,说道:“植木秀长重伤不治,佐井田城必然内讧,原本已经软禁在家的植木秀资定然会蠢蠢欲动,他的两个叔叔也不会坐等被杀的命运奋起反抗,四兵卫,和植木秀资联系,告诉他,如果想要坐上佐井田城的城主位置就投靠我。” 众人愕然着政衡,没有想到前一句政衡明言要和庄高资结盟,后一句却在挖他的墙角。 第271章 理由 第二百七十一章理由 政衡微微一笑,说道:“植木秀长重伤不治,佐井田城必然内讧,原本已经软禁在家的植木秀资定然会蠢蠢欲动,他的两个叔叔也不会坐等被杀的命运奋起反抗,四兵卫,和植木秀资联系,告诉他,如果想要坐上佐井田城的城主位置就投靠我。”众人愕然着政衡,没有想到前一句政衡明言要和庄高资结盟,后一句却在挖他的墙角,还一脸的理所当然,没有半点的愧疚,让人不得不感慨世事难料,时间会改变人的,却没有想到短短的半年不到的时间将原本默默无闻的和尚改造成了如此一个智谋跌出的人物,说得好听一点智谋深算,说得难听一点就是狡诈。 政衡了一眼诸人,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只要拿下佐井田城,我家不仅获得了通往上房郡的桥头堡,还能够将松山城夹在中间,只要我们愿意就能够夺取松山城,成就一统备中国的大业,何乐而不为呢,而且就算是我们不去夺取,难道三村家亲会放过如此好的破坏松山城的机会吗?!还有最为重要的就是一旦我们向三村家亲发难,我必然要防备着松山城从我们的背后捅我们一刀的可能,那佐井田城正好给了庄高资不能够如愿以偿的得到捅我们一刀的屏障,想要攻入阿贺郡拖我们后腿必然要先除去了佐井田城,植木秀资为了保住高位,必然要死守佐井田城,如此一来就会陷入死循环当中,让我们获得足够的时间来赢得未来的战局。” 身旁诸人都不是愚蠢之辈,他们听到政衡说那庄高资会在伊达氏攻打三村家亲的时候从背后捅刀子丢枪子不仅没有吃惊,反倒是一副理当如此的样子,虽然庄高资智谋不如其父,却也不是愚蠢之辈,定然会出一旦三村家亲败亡,伊达氏下一个要对付的必然会是他,定然会在伊达氏和三村氏激战到最为关键的时候捅上一刀,将伊达氏最为重要的阿贺郡夺取,使得伊达氏和那三村氏一样成为无根的芦苇随风倒。fei飞盟这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庄高资不会坐视不管的,到时候精锐尽出的伊达氏定然难以抵挡住来自庄高资的全力一击,佐井田城的出现就彻底的弥补了这一短板。 植木秀长一死,植木秀资本来应该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可是两个叔叔植木秀胤和若林资行,还有植木秀长的次子秀富不会坐等着植木秀资继承家主位置然后将他们赶尽杀绝的,定然会反抗到底,本就植木秀资不顺眼的庄高资也会从中作梗,毕竟植木秀资一直以来都被软禁在佐井田城,植木秀胤和若林资行还有植木秀富跟随着植木秀长出阵猿挂城,和庄高资多多少少加了一些情分,如此一来本来板上钉钉的植木秀资反倒是没有了任何根基和实力夺取佐井田植木氏的继承权。 植木秀资为了身家性命和坐上佐井田植木氏家主的位置,不得不前往依附更为强大的势力来对抗两个叔叔和一个弟弟,以及他们背后的庄高资,本来三村家亲可以作为这个强大的势力,可是现在三村家亲自身难保,势力大衰,朝不保夕,哪里还有可能成为植木秀资的依附对象。现在备中国也唯有一人可以庇佑他,让他稳稳当当的成为植木氏的家主,佐井田城的城主。要不是数月前丰永一战,使得植木秀资和伊达氏交了恶,让他难以启口,以为一旦开口定然会受到羞辱,踌躇不安。如果这个时候,伊达氏主动提出要和他达成盟约的话,植木秀资定然会巴巴的攀附上来,甘愿成为伊达氏的走卒。fei飞盟 植木秀资投靠伊达氏对于植木秀资有利,对于伊达氏同样有利,一旦植木秀资投靠过来,伊达氏就有了从阿贺郡进入上房郡的桥头堡和屏障,使得庄高资不得不分兵防备佐井田城无法顾及伊达氏和三村氏的争雄,一旦分出胜负就大有可能从小田郡和佐井田城夹击松山城一统备中国,正如当年庄为资夺取松山城的时候一样,也是分别从猿挂城和佐井田城夹击松山城得手的。 野山益朝闷声问道:“殿下,若是让人知晓了我们庇佑植木秀资的话,庄高资还会不会同意和我们达成攻守同盟,或许会直接和三村家亲结盟来对抗我们,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的。”野山益朝说出了自己的担忧,确实如此,如果一旦佐井田城倒戈,感到巨大威胁的庄高资也有可能摒弃前嫌和三村家亲苟合在一起。 政衡笑了一笑说道:“庄高资也有不得不和我们缔结盟约的理由,听草间四兵卫说起庄为资晕厥,如此说来庄高资不是走正常程序继承家主位置的。可以说他是自作主张坐上去的,植木秀长重伤不治,穗井田实近死守猿挂城没有返回松山城,再加上庄为资晕厥,如此说来他没有得到三人中的任何一人的明确支持,也没有得到三人背后的势力的明确支持。据传庄为资有意让他的次子资朝继承家业,如果这个时候再传出一些不利于他的消息,你们,庄高资为了坐稳松山城的位置必然要选择一个盟友镇住家中和他唱反调的家臣们,使得他有机会有时间慢慢的梳理松山城。在本就不稳的情况下他会和杀害植木秀长,害的庄为资晕厥,和穗井田实近不共戴天的三村家亲结盟呢,还是会和我这个强大的邻居作伴?!” 野山益朝微微点了一下头,说道:“殿下说的不错,来是臣杞人忧天了,庄高资有不得不和我们结盟的理由,植木秀资也有不得不求我们庇护的理由,如此说来松山城倒是没有多少可以忧虑的地方了,唯有三村家亲一人了可忧。不知道殿下该如何应对三村家亲,毕竟现在三村家亲还有小田郡和后月郡,还有浅口郡的一部分,虽然稻米烧毁了大半,显然毛利元就也不会坐视不管会送来一部分救命粮食的。” 政衡了一眼众人,笑道:“三村家亲确实是一个人物,不过他却走了一步臭棋,将本据放在了折敷山城,有冈美作虽说已死,可是他也不能将折敷山城据为己有,有冈氏一族如何肯服,还有他将本据放在了小田川北岸,这是做给谁的。旁人或许会以为他将本据放在猿挂城不远是为了抵御猿挂城的进攻,可是明眼人一眼就出他心已经虚了,三村氏固然元气大伤,难道庄氏还能够再战否?庄氏三人众现在唯有一个穗井田实近活得好好的,其他的两个不是死了就是晕厥了。三村氏现在的精华是在星田村,是在小田川南岸,小田川和成羽川可不同,那是一条川流不息的河川,只有几处隘口可以通过。” 宫原丹波守心头一凛,说道:“殿下,您的意思是他害怕了,害怕有人暗害于他,让他不得不将本据放在了北岸,不敢前往南岸嘛?!” 政衡摇了摇头,说道:“怕倒是过了,心虚了倒是真的,自从国吉城一战三村家亲损兵折将,虽然在后面的和庄军的对战中士气提升了上来,可是猿挂城合战却没有取胜士气必然低落,士气低落,再加上粮食被毁,过冬困难,家臣们不满情绪定然爆发,他想要维持小田郡和后月郡的统治怕是困难了,所以我才会说明年将是我们取得统一备中国最好的时机,错过了时机,等到庄高资和三村家亲梳理清楚了条理重新站稳了脚跟,就很难撼动三雄鼎立的局面了。等到周防、长门分出胜负,我们也只有依附强者一途没有他途可走了。” 政衡说完不再理会旁人的震撼,望着清河笃太郎问道:“我让你制作的风火流星做好了没有?!” 清河笃太郎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殿下,已经完工了两架样机,再加上早日制作的三架,能够将一块巨石投往二三百步的距离,只是制作的工匠只有十余人,制作速度不快,还有就是要将这些东西重新组装和运用起码要在七八十人以上。” 政衡点了点头,说道:“二三百步嘛,足够了,制作四架投射距离在三百步以上的大型风火流星,制作二十架小型的投射距离在五六十步的小型风火流星,然后运往鹤首城,作为攻略备中国的战略武器使用。” 清河笃太郎点头称是。 政衡笑了一笑不再言语,他话语中的风火流星其实就是投石车,当日他攻打神代川就是带了三架简易型的投石车,想着如果见坂山城固守的话就使用投石车,哪里想到到最后没有用上投石车,不过他还是对于这种战略性的武器期许了众望,不仅仅取了风火流星来代替投石车的名讳,来特命清河笃太郎在吉冈铜山组装改建数架大型风火流星。 一旦将这些武器投入战场的话,定然会让人大吃一惊的,政衡如此想着,嘴角撇了起来。 272章 木鸡 第二百七十二章木鸡 接连几日,伊达领内都沉浸在一股莫名的欢乐中,不管是在伊达氏异常重的阿贺郡,还是刚刚在那一场合战中元气大伤的哲多郡,已经刚刚从三村家亲的魔掌下解放了的川上郡的人们都面带笑容,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伊达政衡和他麾下的将领们果然没有食言,不仅仅免除了杂七杂八的苛捐杂税,还将原本应该让足轻们享受的六公四农制度扩展到了全民。彩六公四农让民众切切实实的拿到了好处,更多的好处更是一件接着一件,随着伊达领地内难得的丰收,政衡大笔一挥,竟然要修建一条从新见庄通往成羽庄的土路,还要修建几座桥梁,这件事情本就该是道路两旁的地头农夫翻修的,以前也有一些武士老爷们大笔一挥让他们自个儿出工出力,不完成还要杀人。现在倒好,竟然还管饭,这件事情伊达氏本就一直在做,只是管的都是米粥之类,没有管饱。现在的告示中明确告知,虽然还是米粥,可是必须要在米粥中插入筷子后不倒下,否则立刻革除出武士行列,每一个粥棚都有伊达家的武士老爷们亲自督阵。一下子让本就要预留下一部分粮种,还要上山挖野菜度日的农户们到了度过寒冬的机会,纷纷在丰收之后从家中走出来,走上一个个粥棚,登记造册,成为粥棚中的一员民工。随着武士老爷们纷纷到分配好的地头上去休整土路,更多的则是对荒废了的山地进行开垦,好等到来年种上白萝卜。 政衡为了能够度过粮食危机,曾经狠下心来收购过一段白萝卜的良种,后来由于各种原因没有用上还储存在粒根城的库中,山地上虽然无法种出稻米,却可以用来种植耐旱耐寒的荞麦和白萝卜,荞麦虽然不好吃,可是对于吃不饱饭的人们来说只要填饱肚子,什么东西吃不来,白萝卜腌制一下也是重要的军需品,还是能够让普通百姓度过寒冬的重要物资。要不是因为土豆和番薯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的话,政衡难保不会讲它们引进来。政衡说过,要预留下一万石作为军粮,还剩余的一万多石粮食,便拿了出来开始修整三郡的土地,其实两万多石的粮食都没有用上,全都分作两地储存在粒根城和鹤首城内,现在放出来的粮食大部分都是没有用光的陈粮,以前击败新见贞经等等势力后缴获的粮食还没有用光呢。 正当伊达领地内大搞生产的时候,从九月到十月在这个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内西国各个地方都发生着许多繁复的事情,尼子晴久没有和历史上那般入侵备前国,备前国浦上宗景也没有与倾向尼子氏的兄长政宗对立,还是那副兄友弟恭的表面模样,至于内部到底如何外人不得而知。尼子晴久没有出兵备前国,新宫党倒是因为这一次的事件和尼子晴久似乎达成了妥协,聚集在石见国边界积极备战,要不是因为太过于遥远,而且还要考量到需要伊达氏制衡首鼠两端的备后国诸豪,或许尼子晴久不会放过拉壮丁的机会让伊达氏出兵支援尼子军。 当然这些都是政衡的想法,确切的是尼子晴久还真不上伊达军那些三脚猫的人马,等到全靠两条腿赶路的伊达军赶到石见国边界,战争可能早就结束了,还要负担一笔不菲的军粮,出兵当然要东家出粮。 既然尼子晴久没有意思让政衡出兵支援,政衡也懒得去理会没有好处的事情,他还真没有想过要讨好尼子晴久,讨好了尼子晴久虽然有一些小好处。可是本就没有多少心思在尼子晴久身上,想着在出云尼子氏灭亡前狠狠席上一口鲜血的政衡,在这个历史已经稍稍偏离的时代里,也就没有了其他的心思,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夺取备中国,成为备中国战国大名,然后再思考其他的事情。 尼子晴久积极备战,毛利元就也紧锣密鼓,虽然对于备后国的渗透更加快速了,可是也将多余的势头全部收缩了进来,没有和历史上那般将一些兵马用到在备中国、备前国和尼子氏争雄的份上,显然历史已经改变了,为了能够在陶隆房,哦,不,以后称呼为大内义长倒下前狠狠吞下一块肥肉,他已经将全部的资源全部集中在了安艺国内。至于大内义长也不示弱,一来在长门国对应着丰前国的门司城对岸重兵把守,让他手下的亲信猛将三浦房清驻守,二来也是开始积极备战,开始在严岛上修筑宫尾城,后来政衡听闻大内义长在严岛上修筑宫尾城的消息,也雷得他里嫩外焦。 自从听闻尼子晴久开始积极备战开始,政衡也开始对佐井田城和松山城开始进行攻略,草间四兵卫秘密见到了植木秀资,果然如同政衡所预料的那般,快要落水的植木秀资对于伊达氏的到访显然没有做好决定,只是口头上还是颇为强硬,只是表情上早已经松动了。虽然最后植木秀资没有明确答应草间四兵卫的要求,倒戈投降,但是,这个就如同平静无波的水面投下一颗石头一样,目的只是为了使波纹出现罢了。 目前庄氏内部早已经波涛汹涌,只要有外力投入石块,就如同压倒人们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实际上内部早已经发生了动乱。在外战不利的情况下,庄氏三兄弟庄为资晕厥,植木秀长重伤不治,穗井田实近诸事不管只顾猿挂城的一亩三分地,让本就已经对于庄氏大不如前的人们更加的难以忍受了,植木秀资又对于自己能否在植木秀长已死的情况掌握住权柄失去了信心的情况下。在如此一个外表起来平静无波却内部沸腾的池面上投下一颗石头,无异就是要试探一样庄氏一族内部的问题,让那些不利于庄氏一族的问题全部浮现出现,当然最起码也让植木秀资怀疑自己会不会失去权柄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草间四兵卫搅动植木秀资后,松山城再一次出现了各种不利于植木秀资的消息,大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植木秀资现在要想的不是能否夺取权柄的为题了,而且还有就是能否保住性命的事情了,他的两个叔叔是什么样的德行他还不清楚,以己度人,如果由他夺取权柄的话定然不会放过他的两个仇怨颇大的叔叔,至于他的两个弟弟是否还能够活下去还要他的心情如何,显然如果他的两个叔叔获取了上位的机会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松山城的各种消息更是让植木秀资加深了他的危机感,自从听闻父亲植木秀长重伤不治身亡的他感觉好像老了许多,在考虑再三之后,终于在十月中旬的时候为了自己的性命考虑,他不得不做出了最终的决定,通过草间四兵卫向政衡表达了愿意主家鞍替的消息。主家鞍替,自己现在是某一势力的从属,准备更换主家,投靠另一势力。 植木秀资倒戈一击说得好听,可是做起来还需要反复考量,特别是在庄高资费劲力气要和政衡达成攻守同盟的时候更是要谨慎再三。不过再没有达成协议的情况下,双方还是处于不战协议下的时候,植木秀资率先一步投靠了政衡,不仅仅只是口头上投靠了过来,更是送上了家宝,甚至将他的三岁的嫡子送来了伊达家当了人质,而植木秀资也得到了伊达家的一批物资后开始收拢足轻对付松山城积极那个到来的报复。 不过让他颇为安心的是,在明确表达了主家鞍替的事情后,伊达政衡麾下重臣野山益朝协同川崎城和大松城总共五百援军抵达了佐井田城,为植木秀资夺取植木氏一族把住了关卡,早已经吓住了胆子的众人纷纷表达了愿意继续为植木氏一族效力的文书。 十月中旬的一天,坐上松山城城主位置的庄高资这一段时间却是发现了身为一名家主的痛苦之处,以前上头还有庄为资顶着,现在全部落在了他的肩头,让他愁眉苦脸难以维持下去,要不是庄为资为他留下了一些班底的话,他或许难以让松山城运转起来。在经过了大半个月的城主生涯后,松山城终于在一次勉勉强强运转起来了,现在庄高资正为城下发生的他要让植木秀富扳倒植木秀资的谣言发着脾气,虽然他有这个想法,可是谣言就这样传开了。 正当庄高资思量着该如何办的时候,让他更加难以相信的消息传来,植木秀资竟然在佐井田城表示投靠伊达家了,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震得他呆若木鸡。 ! 第273章 庄逝 第二百七十三章 庄逝 植木秀资的突然倒戈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可是想一想却是完全是意料之内的事情,对于政衡来说他只是年少新形象要利用这一招来离间庄氏一族家臣团的关系达到不攻自破的效果,可是他也没有想到植木秀资会如此快速的投诚。 政衡本以为植木秀资起码要坚持个把月,然后再想个把月,然后再你来我往个把月,一来二去三四个月后才会抉择投诚过来。只是政衡没有想到的是植木秀资的处境会如此的危机,倒也难以怪罪到植木秀资的头上,如果不是因为植木秀长的突然死去,植木秀资在庄高资的面前有失了分,和两个叔叔的关系闹得实在是太僵了,这才导致了他如此迅速的离心离德。 听到植木秀资突然投诚他家,还是投诚的刚刚暗示了要和庄氏一族结成攻守同盟的伊达氏一族,松山城的天守阁内的空气仿佛冻住一般,尽管庄高资心中已经隐隐约约知晓了一些事情,摸出了一些道道来,但是乍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令人震惊的几乎窒息。刹那之间,庄高资感到体内的血液正快速的往上逆流,双手变得冰冷,仿佛失去了知觉,幸好他手扶着墙壁,难保他也和他的父亲那样听闻噩耗晕厥过来。要真是晕厥过去的话,庄氏一族还真是创出了天方夜谭了,一门父子两代家主全都晕厥过去。 庄高资深深吸了两口凉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报告:“庄备中病厥了!”庄备中便是庄高资的亲生父亲庄为资。病厥了的意思就是病得晕倒了,情况紧急。 庄高资心中苦笑,早不死万晚不死,这个时候偏偏晕厥了过去,实在是让他难以招架,听闻庄为资病厥过去,本来应该暗暗窃喜的事情,可以光明正大的坐上松山城主和庄氏一族的家主位置,只是想到现在庄氏一族情势危急,他还真需要庄为资继续保驾护航几年时间让他安稳站稳脚跟。现在听闻庄为资病厥过去,如遭棒子击打,双眼发黑,慌忙吩咐手下心腹向着二丸大松山城赶去。 来到大松山城西之丸,路人皆人心惶惶,殿内又传来数声不安的哭声。庄高资听到哭声心忖道:“难道已经去世了,怎么可能?”他茫然赶到城内,众侍女告之:“这几日病情略微有点好转,不料今日却变成这样?” 庄高资轻轻拍拍胸口,大呼一声,呢喃道:“原来还没有死,吓我一大跳!”他算是来得稍稍晚的了,一路上他的两个弟弟的心腹家臣都等候在外,知道两个弟弟庄资朝和庄资时还是不死心,冷冷笑了一声,暗忖这个时候最不期望庄为资死去的或许就是他的两个弟弟吧,只有庄为资好起来,才能够制衡他的权利,不过庄高资也是不希望庄为资死去的。现在庄氏一族危机重重,只有庄为资还能够利用他的威慑力让伊达政衡乖乖就范。 祈祷台已经拆毁,众僧众亦屏声敛气退去,只留下几个亲信和尚。见此光景,庄高资心知大限将近,眼望四周各人申请,大多甚或是悲伤,亦悲伤之情难以言语,只是茫然道:“虽然昏厥,但是各位不必好哭,这定是鬼魂作祟。”他可是庄为资的嫡子,脸上必然要保持一副悲伤的表情,不然让人瞧去可是大不敬的事情,或许还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先是神色凛然的向神佛立下宏愿,又召集各个高僧再作祈祷,众法师诚心祈祷。 庄高资于是摸了一把事先整备好的香精落在地上,一股香气从他的脚下传起来,遍布全身,如同众法师的法力已经齐聚他的身上。他神态庄严,众人大多跟着祈祷起来,向来众人诚意打动了神佛,他上前趴伏在庄为资的身上,暗中掐了数把。 庄为资“咳”了一声,吐出了一口黑血,竟然慢慢苏醒过来。 庄资朝和庄资时两人对视一眼,他们已经悄悄达成了攻守同盟,眼见得庄高资在病床前装得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也一时间无法做出其他事情来,只得跪坐在一旁暗暗低头,眼珠子乱转,不知道在想什么阴谋诡计。 庄为资此刻已经是无法说出整话,众人知道是回光返照,却祈祷着身体安康,向庄高资的神色也都惊奇起来。庄为资虽然口齿不灵,可是他的思维还非常正常,他知道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能够勉强让庄氏一族安然的在备中国称霸,一旦他去世,再加上原本植木秀长重伤不治,穗井田实近向来自顾猿挂城一亩三分地,庄氏一族必然衰败,松山城又是诸雄必争之地,想来以庄高资的本事氏难以保全的,很可能落得个身死族灭的地步。 只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现在只能够期望庄高资能够超水平发挥,渡过眼前的危机,他闭上了眼睛没有多说什么,也发不出声来,只是眼角一滴泪水流了下来,好似非常不甘心一般。 庄高资干嚎了数声,眼泪吧嗒吧嗒的流了下来,跪坐在床边,对着身后哀声哭泣的人们低声喝道:“哭什么哭,父亲大人还没有死呢,资朝、资时,你们两人也快快返回各自的城去,切不可乱了阵脚,其余人等也多散了吧,我已经吩咐医师来了。” 庄资朝和庄资时一听庄高资命令他们在这个时候出城,心中怒火中烧,脸上也露出了不忿的表情,只是到庄高资铁青的表情,立刻缩了缩头,黯然出城而去,不一会病床前只是留下了庄高资,还有几名庄为资的妻妾。 在两个侍女的扶持下,庄为资的第一侧室夫人荷芳院走了过来,低声说道:“殿下,天晚了,您还是回去吧!”荷芳院原本乃是庄为资的第一侧室夫人,只是生养了一个女儿,便是那小早公主的母亲,庄高资的母亲乃是庄为资的正室夫人,庄资朝和庄资时乃是庶子,庄高资和小早公主的关系向来不错,少时也就经常出入荷芳院的院落。 庄高资通红的眼睛望了一眼荷芳院,轻轻叹了一声说道:“母亲,就让我做一会儿吧!”过了一会,松山城下的医师前来做了检查,他轻声叹息了一声,脸色相当不好,显然病情已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庄高资和荷芳院带着那医师来到侧厅,急声问道:“病情如何?” 医师轻轻摇了摇头,以沉重的口吻说道:“哎,非常遗憾,两月前老夫曾为庄备中过一次病,嘱咐庄备中不能够劳心国务,只要安心静养一年时间,或许病情就会减轻,只是庄备中不仅不听反而劳心劳累,哎!”医师说的正是这两月来庄为资为了猿挂城的事情和三村家亲大战了数个回合,急怒攻心,病情立即加重了。 庄高资长长叹了一声说道:“有没有办法能够延长寿命呢?” “没有办法……这就是天命啊,不可抗拒了,顶多还有数天时间,早早的做些准备吧!上面的话我会保密的,还有庄备中曾有言,他病重不治后,家主由少殿庄高资继承,还有请穗井田实近入城。”说着医师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神色黯淡的退了出去,他和庄为资也算是交情匪浅,否则这些事情也不会和他说了,而且也不会说得如此直接不怕他人怒极加害。 听到医师的话语,庄高资的神色变化了数次,听闻庄为资还是让他继承家主的位置,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又想到让穗井田实近入城的话语,轻轻叹息了一声,知道这是父亲的临终遗言,是想要让穗井田实近帮助他度过危机。 庄高资神色哀伤,到荷芳院的神色很快就黯然下来,眉眼间也瞬间布满忧伤。庄高资见到荷芳院美丽的脸庞带着淡淡的忧伤,心中感慨,也不知道为何,竟然伸手轻轻揽住了荷芳院丰润的细腰,还在滑腻香润的细腰处揉捏了一下。 荷芳院哪里想到庄高资会如此胆大包天,根本没有预料到庄高资会来揽住她的腰做那犯忌讳的事情,庄为资还没有死呢,他就这副德行,若一旦庄为资去世,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其实庄高资触碰之后立刻醒悟过来嫡子和庶母之间不能有这样的接触,他自个儿也是不知道该放手还是不放手,不由得瞥眼去荷芳院,却见得荷芳院若无其事一般,只是颊间淡淡的一丝薄薄红晕。 庄高资以前没有这方面情愫,现在一碰之下仔细一瞧荷芳院还是颇有魅力的,一种淡淡的体贴温馨的魅力,一股香气扑鼻而来,真好闻。庄高资这一段时间心情不是很好,又到庄为资的病情加重,心情更是差到极点,很想有一个女人抚慰他一番,荷芳院的出现正好填补了空缺。 庄高资没有放开手很自然地一手揽住她的粉肩,使她半依半偎在自己的胸前,一手轻抚秀发及娇脸,不顾荷芳院反抗就强吻了下去,刚刚想要强行脱去荷芳院的和服,就听到隔壁哭泣声大起。庄高资慌忙跑了出去,就听到一名庄为资的妻妾嚎哭道:“殿下,您不能够就这样丢下我们啊!” 天文二十年(55年)十月二十一日,庄为资病逝,庄氏一族衰像出现,附属豪族们纷纷开始寻找新的主宰,伊达政衡进入了他们的视野,终于迎来伊达政衡独霸备中国的迹象。 第一卷末。 序章 大内义隆逃亡九州,长门守护代内藤兴盛战死,长门、周防两国落入陶隆房手中,陶隆房率先僭越自称大内义长,占据长门、周防两国,篡夺大内氏,大内义隆得大友义镇庇佑占据丰前、筑前两国积极备战誓言重返阴阳两道,毛利元就和吉见正赖到时机联合在了一起与大内义隆遥相呼应,尼子晴久与新宫党达成妥协重新整合兵发石见,战局一触即发,备中的伊达独眼龙第二卷也在这样的背景下开始了。尽管如此,他的势力尚不足以干涉他国的动向,虽然取得了八国守护职位,可是八国内隐隐然已经组织起许多反抗他的势力,例如他就无法控制备后国豪强联盟投向毛利元就,就是最好的证明。 安艺的毛利元就原来只是安艺的国人领主联盟的盟主,安艺国内屈指可数的小霸,但是他力争上游,不惜杀侄灭弟,终于爬上家主的位置。尽管刚开始,他左右逢源,在大内、尼子氏之间摇摆不定,吞噬周边豪强国人,渐渐做大,开始在安艺国内呼风唤雨,势力渐渐向备后、备中甚至于备前渗透,势力大涨。尽管刚开始,毛利元就并无意独立称雄,还想左右逢源,但是势力越发强盛,不管是尼子氏还是大内氏都无法坐视他的势力,决定联合吉见正赖等石见国豪强大名共同对抗大内义长的军势,心中称雄阴阳两道的野心也从此在他心中燃起火苗。在毛利元就的经营下,毛利氏并吞了势力强大的安艺、石见强豪吉川氏,安艺、备后、濑户内海强豪小早川氏,两川体制渐渐展开,更是诛杀了井上一族完成了谱代化,使得安艺毛利氏成为了阴阳两道不得忽视的势力。 周防、长门的陶隆房本着天予不取,反受其祸的信念,发动了下克上的叛乱,究其原因实则是大内义隆到了陶隆房的狼子野心,文治派忠臣义士纷纷谏言,陶隆房不得不仓促发动叛乱,使得大内义隆有时间逃亡九州。由于大内义隆顺利逃亡九州得到大友义镇的庇佑,大友晴英成为大内义隆的养子,陶隆房不得不在当年冬天在山口城扬旗,改名大内义长,这个本来应该是大友晴英改的名字。陶隆房在攻打大内义隆的时候遭到大内义隆的决死反击,使得陶隆房的势力大衰,可是加上内藤兴盛战死,陶隆房夺取了内藤氏的基业,势力不减反盛,渐渐做大,只是他所要面对的敌人太过于强盛,只得在严岛上修建宫尾城以压制安艺的毛利元就,期待时代的变迁。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这一场变局从一开始就是尼子晴久和毛利元就以及大内义隆向叛乱的陶隆房发动攻势开始的,正式这场变局引发了阴阳两道的大乱战,也使得阴阳两道向着统一的方向迈了一大步。 在出云的尼子晴久、安艺的毛利元就、长门的大内义长三雄争霸的阴影下,还有一些势力也开始了蠢蠢欲动。备前国的浦上政宗、宗景兄弟矛盾尖锐,浦上宗景麾下的一名家臣宇喜多直家也开始了他的战国枭雄之路。 宇喜多直家还在为了夺回砥石城奋斗着的时候,他的邻居,备中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庄氏一族的盛期开创者庄为资病死,庄氏三雄之一的植木秀长重伤不治,植木氏投诚伊达氏,三村家亲损兵折将元气大伤和三村为亲的矛盾加剧,伊达氏统一备中国的契机来到了。 说到伊达氏,不得不说到伊达氏的家主伊达政衡,备中伊达氏和它的宗家强势的陆奥伊达氏不同,只是一个很小的豪族,甚至于连豪族都称不上,出身的一座很小的城砦都保不住在战乱中毁灭。在毁灭中,伊达政衡带领着数十人一步一步仅仅用了半年的时间就从人厌人弃的小土豪成长为备中国数一数二的小霸主,坐稳了阿贺、哲多、川上三郡,现在又得到了上房郡中津川,势力大盛。在三村氏和庄氏势力衰退的时候,越发显得伊达政衡的强盛,如今俨然成为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尽管如此,伊达氏的时代的确尚未成熟。 随着大内义长的反叛,阴阳两道迎来了剧烈的变局,到底是老牌大佬尼子晴久称霸两道,还是老奸巨猾的毛利元就崛起,仰或是西国无双大将大内义长顶住狂攻击破义长包围圈,或则是虎视眈眈着诸强盛极而衰的诸势力们乘势崛起。 天文二十一年的春天悄悄来到,《备中的伊达独眼龙》第二卷时也?命也序幕渐渐展开。 由于许多读者说作者拖戏严重,后面将加快步伐,毕竟谁也不愿意再到村级的战斗,下面大部分会是县市级别的战斗了,人数也会从原本的成十上百人之间的械斗上升到数千人之间的规模,虽然还是比不得天朝上国数万人之间的大战,但是也要在什么地方,倭国也就那样大的规模。 第二卷伊达政衡将不再是和那些无名之辈较量了,开始走出备中,走向阴阳两道,尼子晴久、毛利元就、宇喜多直家、大内义长、大内义隆、村上武吉、来岛通康甚至于三好长庆都会一一呈现。-- 第一章 开章 有益(1) 现在是三月份的第七个日头,在整整一个冬天,政衡所期许的大开发大发展很不幸的被一场场大雪给淹没了,冬天的备中国一如既往的成为了雪的天堂,只得躲藏在鹤首城内和他的妻妾们抱着窝互相取暖着,他也不能够硬是让那些躲藏在屋舍内的农夫们在冰天雪地中爬出来开垦硬邦邦的土地。政衡除了和他的妻妾们抱窝取暖外,也就只能够期盼着冬天快一点过去,冰雪快一点融化,扳着手指数着日子期待着春天的到来。 鹤首城内的十余株高大的樱花树含苞待蕾,还没有绽开,这些樱花树是鹤首城前主人三村家亲在筑城的时候栽下的,已经有近二十年的树龄了,每当春天到来,樱花满布,便会成为鹤首城的一道亮丽的景色。鹤首城易主后,有好事的家臣提议扫清三村家亲的记忆,拔除这些高大的樱花树,栽种上新的树种,政衡没有答应,他喜欢在樱花树下静静的思考问题,就如同他在梅川院的时候一般,樱花树就这样保存了下来。 樱花树下,一名包裹在厚厚棉衣下的年轻女子正轻轻用小嘴吹着缩在袖中的双手,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脸上有着女人才有的成熟和端庄,却偏偏还带着一丝少女的稚气和羞涩,整个人散发出白色山茶花般孤芳的风采,却又隐含着魅惑的冶艳。她梳着个贵族少妇都喜欢梳理的发鬓,乌黑的头发卷拢在一起,然后用根金簪固定在头上。或许是因为是在后院内没有除了丈夫外的男人会来打搅她的话,她没有遮上纱巾,也没有用她喜欢的纸扇遮住面容,眉头轻轻皱着,好似满怀着心思。 不一会,一名体量小巧的粗布女子出现在了她的背后,轻轻的问候了一声·然后说了一番轻语,声音颇为稚嫩细小,只是几个词语频繁出现在她的话语中,怀孕·照顾,医师。话语声停顿了下来,年轻女子的眉头早已经皱成了一团,她轻声问了一句:“小莲,殿下今晚会回来吗?” 唤作小莲的婢女茫然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情,好似一点也没有发现年轻女主人的哀伤和愁思·静静的等候在她的身后。 年轻女子好似知晓答案一般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轻轻叹息了一声,呼出的热气碰到寒冷的天气变成了白色的水雾,低声呢喃道:“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何不来我呢,我才是他的正室夫人啊?!” 说话的正是政衡的正室夫人,来自出云的宇山蝉姬,不对·现在我们该称呼她为宇山夫人,或则唤她做伊达夫人。宇山夫人顶着尼子晴久养女的身份去年十一月份的时候就嫁到了伊达家,成为了政衡的正室夫人。 名为正室夫人·却没有得到政衡的过多宠爱,只是一开始的时候例行公事一般地去了几趟就很少前去望她了。实在是因为宇山夫人自己不会做人,一进入鹤首城便自认为是伊达家的女主人,挑三拣四,对于政衡的几个妻妾明里暗里挤兑,还用命令的口吻让政衡将他的妻妾们赶出鹤首城住到城下去,甚至于有一次宴请的时候当着家臣们的面吃起干醋来,让政衡很没有面子,便渐渐地冷落了她。 宇山夫人皱紧了眉头,眼角露出了一丝怨毒·低声轻轻说道:“是否送信给父亲大人,向他求援呢,请求他向伊达殿施压,将那些莺莺燕燕清除出去,嗯,伊达殿是一个自尊心极重的人·要是施压的话,搞不好适得其反啊?!” 过了片刻,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宇山夫人从袖中掏出了一份书信,轻声吩咐道:“小莲,等一会去城下交给三浦殿,让他连夜赶回出云去。” 小莲轻轻低下头藏进了怀中,匆匆离开了。走出院落,却不是离开鹤首城,而是向着天守阁方向而去,在离着门首的地方到了守大门的两名侍从,从怀中掏出了一份铭牌,交到了守卫的手中。 很快,小莲便进入了天守阁。 天守阁和西之丸的冷清截然相反,一副热气腾腾的模样,身穿棉布和服的威风凛凛的政衡正在握着一把竹刀耀武扬威的指挥着二十余年轻女子一字排开,三名大腹便便的女子坐在上首位置捻着热气腾腾的茶具笑意连连的说着什么,还有两名女子则坐在她们的下首位置回望着说笑着。 到小莲脱去木屐套上鞋套轻轻走了进来,政衡笑着说道:“小莲,快过来,喝一杯你樱儿姐姐泡的姜茶,驱寒取暖的。”政衡说完,大腹便便的佐纪不乐意了,笑骂道:“殿下,你偏樱妹妹泡的茶水,可是,可是,是妾身和细川妹妹捣碎的老姜啊,还有三好妹妹取得水,怎么功劳全到了樱妹妹的头上去了。” 政衡笑着说道:“对,对,佐纪说的不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小莲,快点过来啊,不要害羞了。”说着一把拉住了小莲的嫩手,和着她冰冷的手轻轻揉搓了几下,嘿嘿笑了两声,原来他冷落了宇山夫人,好色成性的他却没有放过宇山夫人身旁的侍女,早已经和小莲发生了超友谊的故事。 一个冬天,政衡少了许多政务,多了许多女人,这些女子大部分是各处的新晋豪强送来的质子,正如同细川通政的妹妹细川葵一般的女子,这些女子你说不收也不行,收了也有点麻烦,到最后为了顾全大局,政衡只能够选择了收留,这正是政衡和宇山夫人的矛盾所在。 还好政衡没有患上穿越综合症,并没有留下生理上的毛病,首先报喜的是佐纪和伊势樱,去年他入住鹤首城的时候两女突然水土不服体弱多病起来便是有喜的体征,后来在一名当地高僧的把脉下方才确定了下来,这也是为何政衡会为了女人们和宇山夫人不和的原因。高僧一一为政衡的数名妻妾把脉,发现吉冈唯也怀上了孩子。过了冬天,三好夫人和土桥夫人两人也出现了呕吐的体征,很快便得到了确认。 连续多人的怀孕让宇山夫人更加的不满,年少的里美只得干着急,一直无法如愿。 小莲娇羞的低头不敢满脸笑意的政衡,忙从怀中掏出一份书信递到了政衡的手中,政衡只是笑了一笑,没有说话,抖开信件了一眼,脸上满是嘲讽,做声道:“小莲,等一会你返回后就说信已经送出去了,其他的事情不用管了。”说着轻轻将手伸进了她暖和的怀中揉捏了数下。 一会儿小莲便娇喘起来,她身材小巧,政衡便横抱起,往纸隔扇走去,其他的数名女眷在侍妾们的簇拥下退了出去,脸上还挂着些许的思恋,全都红彤彤的。不一会,屋内春情荡漾,只剩下小莲娇喘不定的呻吟声。 傍晚时分,腿已经有点软的小莲一瘸一瘸的出现在了西之丸,禀告了一声途湿滑摔了一跤便退了下去。天守阁内烛光摇曳,政衡正坐在一旁,佐纪对着几封书信描写着一份书信,便写便抬头说道:“殿下,真的要这样写吗?宇山殿会相信这些话吗,她毕竟是他的女儿,要是知晓了是我们抄录的话,怕是要惹怒尼子晴久公的。” 政衡轻声讥笑道:“就算是戳穿了,难道我还会怕他不成,而且你那个女人写的都是一些什么,说我暗中投靠了毛利老儿,还说你们全都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嘿嘿,要不是她的身份,要不是她代表着尼子晴久的面子,早已经休弃她了。现在尼子晴久忙着应付石见国的事情,哪里还会关注什么备中国的事情,还巴不得我们和三村家亲发生激战,分散毛利老儿的精神,让他击败大内义长夺取石见、周防、长门三国呢。哪里会为这些男女之间的私事发雷霆之怒,迁怒于我,倒是听闻宇山久信很是疼爱她的,不要何必要写一份书信过去,多此一举。” 佐纪轻轻摸了一把肚子,静静地抄写着,不一会便写完了,然后晾在了一旁等待墨干,抬起头方才到政衡摸出了一份书信了起来,脸上嘲讽的意味更加的浓厚了,笑着将书信递给了好奇的佐纪。 佐纪了之下脸色通红,连忙掩上了书信,说道:“庄高资怎么会如此胡作非为,居然胆敢亵渎庶母,这样的事情定然是以讹传讹,是他的两个弟弟不满庄高资将他们驱逐出松山城造出来的谣言。”书信是草间四兵卫送来的,传闻庄高资经常出入庶母荷芳院的房间,与她一起饮酒作乐,这个消息自然令庄家的家臣们感到怒不可遏,有许多人得到了确认,并不是谣言,是真真切切的事情。草间四兵卫的意思问是否跟进。 政衡讥诮的发出了一声笑声,然后淡然的说道:“庄高资居然胆敢引诱庶母,倒是让我刮目相,若是没有人知晓却也无话可说,可是弄得人尽皆知,还是在守孝期间发生这样的荒唐事情,天灭庄家啊。”-- 第二章 开篇 有益(2)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伊达政衡和宇山夫人之间夫妻不和虽然大部分人不清楚,可是还是在小范围家臣之间传播,毕竟鹤首城就那么大,宇山夫人没有任何动静,倒是其他的妻妾们连连有孕,能不让人怀疑,只要稍微打听一番便能够知晓。非常原本这件事情并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由于关联到出云尼子氏上,就显得让一些人揪心了,特别是跟随着宇山夫人从出云国过来的原属于出云的家臣们,这些人和宇山夫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不愿意到两人失和的情况继续发展下 为首的正是一名唤作三浦久作的中年男子,这三浦久作原本出身自美作国守护代三浦氏支族,尼子晴久侵攻美作国时,没有跟随主家逃亡,留了下来成为了宇山久信的家臣。 三浦久作能够担任宇山夫人的辅役家臣,正是由得他出众的能力和政治敏锐度。他何尝不出来伊达政衡和宇山夫人失和定然是宇山夫人大小姐脾气发作,宇山夫人还在出云国的时候就对她将要前来备中国大加不满,后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她所要嫁的伊达姓男子还是少了一只眼睛的丑陋男子更加的要死要活,要不是宇山久兼极力促成施以禁足的方式方才使得宇山夫人松口。只不过来到鹤首城后数次听闻宇山夫人的所作所为,大失宇山氏和伊达政衡的脸面,让三浦久作很是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三浦久作望着手中这封刚刚从城内送出来的书信很是无语,他本来是没有权利去查信笺中的内容的,可是却知晓宇山夫人的作为,不得已小心翼翼的了一遍,果然如他所预料的那般,还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事情,竟然要宇山久兼来管她的丈夫伊达政衡·要求每日必须要到宇山夫人的地方报道,如此无礼的要求竟然明目张胆的在信笺中写出来。三浦久作倒是没有任何怀疑,以他对宇山夫人的一些传闻,这样的事情还真能够做得出来。 作为一名政治敏锐的小人物·三浦久作感到压力颇大,他当然得清楚现在的局势变化,一天三变,尼子晴久大有举兵向大内义长发难的模样,要不是毛利元就虎视眈眈的坐在旁边,或许早已经发生激烈的碰撞了。非常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来,三浦久作在一定程度上比起政衡的情报获得还要来的准确和快速·毕竟他在出云国还是有几名要好的同僚的,时常信件来往不断,知晓一些天下大势的。越是明白大势,越是知晓备中国需要一名顺从的豪强来给予毛利元就一定的压力,使得毛利元就无法大幅度的将备后国的兵马抽调去安艺前沿。若是让尼子晴久知晓夫妻失和的鸡毛蒜皮的小事的话,不会叱责伊达政衡的,反倒是会对宇山久兼颇多微词的,宇山久兼丢了脸面·也不会去横加指责伊达政衡,只会在信中对宇山夫人好生告诫,可是他们这些家臣·特别是他这位首席家臣的地位就很难保证了。 三浦久作起来攀上了宇山久信,可是在出云尼子家内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家臣,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在月山富田城是个人都能把他呼来唤去,回到家中还要受到其他族人的冷言冷语,毕竟他为了活命是抛弃了宗主的,算是背叛了三浦党的叛徒。总算有了机会跟随着宇山夫人来到了备中国,想着以后宇山夫人生下子嗣,便是伊达家的世子,未来继承人·作为跟随来的娘家人,宇山夫人必然会重用他的,到时候立马平步青云,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到时候回到美作也算是衣锦还乡。 但是三浦久作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宇山夫人人长得美貌动人,可那脾气却是让人不得不恭维一二·竟然一来鹤首城就摆出一副宗主国的傲娇姿态来横加指责,要求政衡驱逐他的妻妾们,不仅让政衡大失脸面,还得罪光了这些妻妾们的娘家人。他们大部分可都是伊达家内的实权派,一下子使得他们孤立无援,让本来想要先拉拢一帮人的三浦久作到处碰壁、作茧自缚。 三浦久作本以为凭着他的本事定然时来运转,哪里想到伊达家内对他们的忌惮会如此之重,竟然一点也没有捞到任何权利,连住在鹤首城内的权利都没有,住在城下町还需要自家掏钱购置器具,已经有好些人借着许多拙劣的借口返回了出云国。他们能够返回出云国,可是三浦久作却是不行,他已经被绑上了船。是这信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成,宇山夫人交代的事情,自然,上面的神仙怎么斗是上面的事情,他定多受到一些牵连,最多另谋出路。可是问题是这事情若是闹大了,查究下来的话宇山夫人一推三不知,他可倒霉了。宇山夫人是什么性格,三浦久作还能够摸得清楚的。 三浦久作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既然他是被宇山久兼派遣来的,说是宇山家的家臣,其实已经变成了伊达家的家臣了,起码现在宇山夫人还是伊达家的主母,不管失和不失和,难保床头打架床尾和,有一天好了呢?!况且这也许是一个机会,能够攀上伊达家这颗茁壮成长的树。这也不能够算是背叛,宇山夫人是伊达政衡的正室夫人,全都是伊达家 三浦久作想了很多遍之后,终于还是走向了鹤首城。 三浦久作不是没有来过鹤首城,大多数是应诏前来的,单独前来,还是求见政衡还是第一次,难免有一些坎坷,到了城门口递上了牌子,等候在了侧门的门房内,等候着政衡的召见。等了片刻,就到了一顶轿子出现在了另一侧的城门口,不做通禀便走了进来,三浦久作试探的对门房内的守问道:“那是什么人啊,为何不用通禀就能够进入?!”说着递了一小串铜钱递了过去想要贿赂城门守卫。 年轻的守卫冷冷的了一眼递过来的铜钱,冷声喝道:“你是想要让我犯罪处死嘛?!”说着移动了两步不再说话。 三浦久作手还伸着,那串铜钱还在手上摇晃着,脸色有一些惊异,他没有想到屡试屡爽的贿赂门房的事情竟然会在这里失败,他不由得高了一眼眼前的足轻,年轻普通的面容不出不同来,却能够使得他如此不收受钱财,实在是让他刮目相。 三浦久作暗自忖道:“果然不愧是新崛起的家族,果然有新气象,虽然守卫不是很多,但起来比起月山富田城还要严密一般,最起码这一招在月山富田城屡试屡爽的。” 其实守鹤首城的全都是政衡用重金培养出来的足轻队,对于这一支重金培养出来的队伍,有重赏必然有重罚,不过人数并不是很多,只有五百余人的样子,全都是一同跟随政衡一路走来的足轻士卒。 不一会,侧门了一口子,走出一年轻人,两名侍卫到来人,一脸的羡慕和肃穆,来人正是政衡的亲卫队的队长片山四郎兵卫,他了一眼三浦久作,轻轻说道:“殿下让我前来传达他的话语,殿下有公务要忙碌,城内人多嘴杂,实在是不方便与你会面,你的意思,殿下已经知晓,该如何做就如何做,其他的事情就不是你能够插手的。” 三浦久作心头一凛,他眼珠子一转,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不过他却是已经明白,这封书信是一定送回去了,而且信中的内容显然政衡也已经知晓了,既然如此,他倒是安心了许多,毕竟留了一条后路。 一返回居所三浦久作立刻吩咐了两名亲信带上了信笺返回出云国去了。 对于三浦久作的踌躇不安,前来送信的事情倒是让政衡有点哭笑不得,那封书信本就是他篡改过的,将宇山夫人表现的一副悍妇的模样,没有想到三浦久作会直接前来。要是放在以前,政衡或许会见上一面,好好安抚他一番,现在他正坐在评定会议室内与众家臣商讨着伊达家的要事,只得让片山四郎兵卫前去通知他就是了,反正说得如此明白了,想来就是一个蠢人也知晓其中的内因了。不见的原因也告诉了他,人多嘴杂,不想让宇山夫人发现,倒也说得过去。 评定会议室内气氛显得颇为凝重,无论是高踞首席的政衡,还是左右下首的野山益朝、二阶堂信弘、宫原丹波守、陶山真兵卫、赤木高雄、片山盛长、朝仓经国、粒根经允、清河笃太郎等几个重臣,全都是神情凝重。 野山益朝凝神问道:“殿下,真的决定了嘛,要起重兵攻打三村氏了嘛?为何不是先将松山城拿下,现在庄高资、庄资朝、庄资时三兄弟矛盾尖锐,只要稍加推动就能够使得他们爆发冲突,到时候松山城就能手到擒来,一旦松山城落城三村家亲只有等死的份。”-- 第三章 开篇 有益(3) 松山城,备中国最有名声的并不是数十年后发生的那场畿●雠主织田氏和中国霸主毛利氏角力,最后小早川隆景自认为高人一等最后上了羽柴秀吉的恶当的高松城,而是这座城堡,毫不夸张的说备中国的战争和历史大多数和松山城有关。松山城氏建造在卧牛山山顶的山城,被郁郁葱葱的自然林木覆盖的卧牛山从北到南由大松山、天神之丸、小松山及前山共计四座山峰组成,最高峰天神之丸高达四百八十米。备中松山城的历史十分悠久,地理位置也极为重要。松山城扼守伯耆与备前往来要地,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可以这么说,谁夺取了松山城,谁就成为了备中国的霸主,不管是筑城的秋庭氏,还是现在的庄为资、高资父子,就算是在历史上最后的松山城城主三村家亲、元亲父子都是以夺取此城为目标,然后再向外扩散势力的。 野山益朝提出先将松山城攻下再取三村家亲也算是正理。 现在庄高资后院之事传的沸沸扬扬,庄资朝和庄资时本想赖在松山城不走。可是哪里想到庄高资会如此决断,新年还没有过去就将他们两人分别赶到了鬼身城和大渡城取,这鬼身城和大渡城原来的城主全都在去年的猿挂城合战中战死,他们两人刚好填补了空缺。 庄资朝和庄资时本来对于庄高资继承松山城主地位也没有多少意见,反正一直以来都是庄高资为主,他们为臣。可是后来他们听闻庄高资竟然和荷芳院勾勾搭搭上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庄为资去世前就是他们两人陪伴在床前,一下子想入非非起来,不由的野望之心熊熊燃烧起来了。 庄资朝和庄资时在鬼身城和大渡城遥相呼应,利用他们的娘家势力很是聚拢了一批乌合之众,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意思,至于他们两兄弟之间有什么协议就不是外人可以知晓的了。原本庄为资临终前让庄高资请穗井田实近进入松山城辅佐·哪里想到庄高资和荷芳院两人火星撞地球一发不可收拾了。如果让穗井田实近入城的话,哪里会有他们两人的好果子吃,就算碍于庄高资的地位不好斥责,荷芳院却会被赶出松山城去往他处青灯古佛的·理由也是现成的,为庄为资守孝。非常 穗井田实近没有入城还在猿挂城,对于庄高资和荷芳院之间的苟且之事他也有所耳闻,虽然愤怒却也无可奈何,他也不好做这个恶人,对于庄资朝和庄资时的行动他也没有表现出干预的意思,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倒是给了庄资朝和庄资时些许胆量·敢于和庄高资叫板的胆量。 庄高资、庄资朝、庄资时三兄弟矛盾尖锐,确实如野山益朝所言只要挑拨一番定然会使得三兄弟火并的,一旦火并起来,到时候再利用早已经暗自投靠过来的上房郡的大半豪强国人或许就能够一举夺取松山城的。 一旦夺取了松山城,鹤首城和粒根城就会一下子连接起来,成为一个整体,就会形成压倒性的力量,将其他地方一一攻下。 野山益朝刚刚说完·陶山真兵卫轻轻皱了一下眉头,摇了摇头,说道:“宫内少辅殿的想法是不错·可是却忘记了一点,那松山城的庄高资和我们签订有不战同盟,而且庄为资在世时一向和出云尼子氏关系不错,庄高资登上城主位置后虽然胡作非为、行为荒唐。可也是和出云尼子氏关系不凡,刚刚在新年的时候签订了从属协议,要是我们率先发动攻势的话,怕是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按照殿下的意思,先三村后庄氏。” 二阶堂信弘淡淡的笑了一笑,点了一下头,说道:“真兵卫说的倒是不错·庄高资这人还是有一些本事的,起码在和出云尼子氏的关系上面做的倒是非常不错,如果真是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还真有点麻烦。” 政衡的眼角微微一抽,他何尝听不出来二阶堂信弘话语间的诟病,是在说他和宇山夫人之间的事情·却也没有言语,只是扫了一眼众人的脸色,俱都没有表情,只是宫原丹波守轻轻了一眼二阶堂信弘,眼色间多有一些不满。引发政衡和宇山夫人失和的事件中宫原丹波守的孙女里美却也是扮演着一个不好的角色,听了二阶堂信弘的话语,宫原丹波守哪里会有好脸色给他。 片山盛长见到场面有点儿僵,便开口说道:“诸位,庄高资、庄资朝、庄资时的关系不睦,三村家亲和三村为亲这对叔侄的关系难道会好到哪里去,国吉城距离星田村不远,时常能够听闻两人发生的恶件,三村家亲趟过小田川喈起来保全了实力,可是却对南岸的诸势力影响越发式微,三为亲又时常爆发冲突,南岸的诸势力蠢蠢欲动,只要我们打起旗帜,跟随三村家亲和我们为敌的人不会很多。” 三村为亲和三村家亲这对叔侄之间的矛盾自从去年在国吉城的时候就暗自结下了,三村为亲、府右卫门放了回去后便开始控制金黑山城,三村家亲势力大衰后物理掌控全局,星田村落入三村为亲的手中,只得退守小田川北岸,以至于两叔侄现在在小田川两岸间对峙,要不是一场大雪使得双方都冷静了下来,或许一场火并就要爆发。 尽管如此,原本掌控大部哲多郡,川上郡,一部分小田郡,再加上后月郡的三村家亲现在也只剩下了小田郡北岸还加上一部分后月郡的势力了,其他部分除了控制在三村为亲的手上外便控制在大大小小的十余家的豪强国人的手中。 可以这么说,现在的三村氏一片混乱,要不是天寒地冻的话,早就爆发冲突了,只要有强力势力进入的话,那些大大小小的十余家的豪强国人便首先会考虑他们的去向,他们的势力范围错综复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些还横跨两郡,旦控制住他们就能够给三村家亲强有力的冲击。 政衡望了一下众人,到众人都将心思放到了先取三村氏的身上,便缓缓开口说道:“诸位,之所以先攻三村氏,后取松山城的缘由,陶山真兵卫说对了一点,却没有说对全部,还有最为重要的是一旦我们在备中国率先发起攻势,必然会引起备后国的反应,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引全身,我想这里最了解备后国事情的应该是朝仓经国和粒根经允两人。自从大内义长篡权夺位,备后国的形势一日三变,过了这个冬天,备后国必然会大幅度投入毛利氏的手掌心,如果我们在备中国发动攻势,难保毛利氏不会出兵干预。” 诸将心头一凛,他们全都思考着备中国的形势,却没有将天下大势考虑进去,确实如政衡所述说的那般,一旦备中国发动攻势,必然会引起备后国的反应。一旦备后国反应起来,安艺的毛利氏也会动起来。毛利氏一旦动起来的话,天下大势特别是阴阳两道的形势就会因此而搅动。 政衡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若是我们先攻取松山城,凭借着现在庄高资兄弟之间矛盾重重确实有很大的机会夺取松山城,可是却会落得四面楚歌的地步,出云尼子氏不用多说了,二阶堂信弘已经说得够明白的了,三村氏有很大的可能会得到毛利氏的强力支援,必然会导致三村氏重新整合起来,得到了毛利氏以及备后诸强的支持,三村家亲难保不会对刚刚取得松山城精疲力竭的我们发动攻势,你们我们还有多少实力挡住他的全面反击,最终的结果必然是丢弃松山城,甚至于连鹤首城也难以保全,一败涂地。” 是啊,一旦发动对松山城的攻击,三村家亲也不会闲着,为了能够牵制住伊达氏的扩张,必然会得到毛利氏的支援,到时候重新整合起来的三村氏,确实不是已经精疲力竭的伊达军可以抗衡的。 政衡摊开了一张地图,指着一点说道:“诸位,先攻取三村氏就不同了,现在庄高资兄弟不睦,他们必然会冷眼旁观,坐视三村氏灭亡的,或许还能够得到猿挂城的一部分牵制,就算最后取得最终的胜利后,庄高资想要反目也不可能得到尼子晴久的支援的,要是投靠毛利氏的话,正好给予我们借口。而且现在春耕快要来临,毛利氏和备后诸强不可能派兵前来支援,三村氏也不可能集结起足够的兵马,而我们却可以发动一场千人的合战。只要取得最终的胜利,难道毛利元就还会为了一个死人而不顾来自大内义长和尼子晴久的压力直接出兵攻伐我们不成。” 野山益朝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殿下所说的不错,确实是臣欠考虑了,不过三村家亲和三村为亲两家虽然因为春耕的问题无法集结足够多的兵马,可是要千人堂堂正正的攻打他们的话,他们势必死守城池等待时机的变化,我们该如何击败他们,偷袭的方式却是无法用了。” 政衡望了一眼清河笃太郎,说道:“笃太郎,准备的怎么样了 清河笃太郎脸色一肃,回道:“一切都按照殿下的意思准备妥当了,为了运送方便,特地准备了二十两牛车。”-- 第四章 开篇 有益(4) 第四章开篇有益 鹤首城内正在商议着该如何应付接下来的战事的时候,在星田村的一角,三村府右卫门骑着他心爱的白色斑点马向着他一向喜欢去的钱汤慢慢走着,身后跟随着两名年轻的侍卫,挪动了一下屁股,懒洋洋的抬头着道旁的田地,使得斑点马撅了一下蹄子喷了一口热气,速度稍稍加快了一点。两名年轻的侍卫一路小跑着跟随在斑点马的屁股后面吃着尘土,两人原来都是三村为亲的亲兵家将,但是自从三村府右卫门正式成为三村为亲的世子以来,一直如影随形的跟随在三村府右卫门的身边。这是三村为亲的意思。三村为亲的意向透过他们两人传达给三村府右卫门,三村府右卫门的一举一动也由他们二人向三村为亲通报。 三村府右卫门的心情不错,他身后的两人却是气喘吁吁的,脸色倒也是一副兴奋的样子,其中一个少少留有一小撮胡须的侍从笑眯眯地说道:“少殿真是会享受,怎么会给他找到的如此美妙的钱汤,竟然有许多当地土豪的少妇进去,只要花少量的钱财就能够享受她们的服侍,啧啧,上次的少妇和今野家的夫人很是相像啊。要不是少殿出资,哪里会享受到如此美妙的服务。”说着摆出了一副非常享受的姿态来,充满了神往。 另外一个侍从拉扯了一下同伴的衣袖,低声警告道:“钱汤内的事情不要到外面乱传,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过。”说着紧跟了两步。 胡须侍从嘴中嘀咕了一句“上次那个很像今野家的少妇好像是你先上的,还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虚伪。”嘀咕了两句到三村府右卫门拐了一个弯,忙赶紧大步跑了上去紧紧跟上了。不一会儿,三人来到了一片热气腾腾的屋舍前,这里便是星田村附近大名鼎鼎的钱汤,外面挂了一面“汤”字的招牌。 钱汤的老板是一个小老头,到大主顾到来忙上前亲自招呼着从后门接了进去,三村府右卫门熟门熟路的斜眼瞥了一眼小老头,低声问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你是知晓的,先泡一下后再让她来就是了,不会亏待了你的。” 回头去他的两个侍从的时候,早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打诨去了,也没有特别在意,这钱汤位置显眼,附近泡汤的多是附近的土豪国人,和三村氏的关系也颇为密切,三村府右卫门也不用担心发生不高兴的事情。 小老头阿谀奉承了一下,然后弯腰低头说道:“小的知道,小老爷喜欢体贴温柔的端庄淑女,今天正好来了一人,保管小老爷见了爱不释手,只是,这个……您也是知道的,这些女子多是附近的夫人小姐,她们来到这里也是挣一些花哨填补一下家用。”说着手上做了一搓钱的姿势,脸上摆出一副哈巴狗的模样来。 三村府右卫门毫不在意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串铜钱扔在了小老头的怀中,淡淡的说道:“只要人好,事后还有重赏,只是胡乱讹诈的话,你也不用在这钱汤做下去了,该换一个地方居住了。” 小老头哪里不清楚换一个地方居住的意思,轻轻擦拭了一下额头,嘿嘿傻笑了一声,又是一阵阿谀奉承。 三村府右卫门躺在一冒着热气的汤池中,这是一个很小的汤池,顶多能够让四五人躺下,现在汤池内仅仅只有一人,是这处钱汤的贵宾室,正微微眯着眼睛的事后,听到背后传来了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睁开眼来,扭头去。木门已经关上,一名身穿和服的女子走了进来,他应该是特意化妆过的,把头发转着圈儿盘旋而上隆起,显得干净利落,眼睛如水灵流转,眼角向上微挑,娇巧中更增妩媚,身上穿着一套朴素的和服,把标致的身材衬托的苗条而丰盈,短裙裙摆及膝,粉嫩匀称的漂亮小腿毫无顾忌的裸露着,一双木屐踢踏踢踏的走了进来。 三村府右卫门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认得眼前的女子,正是三村为亲的侍大将的宠妾,他在新年的时候过一眼。眼前的女子却没有认出他来,倒也没有摆出羞涩的模样,轻车熟路的脱去了和服走入了汤池内,温柔地笑著,将胸部小心地贴到他的胳膊上,一面柔声地问候奉承著他。 三村府右卫门也不是正人君子,否则也不会跑到这种地方yin人妻女来了,很快两人便在汤池内颠鸾倒凤起来。如果事情告一段落,这段情节也不会放进小说里了,主人公也不会是三村府右卫门了,而是我们的主人公政衡殿了。 是的,后续还有一些情节,一些接上本故事的情节。 三村府右卫门和那少妇情绪高涨的时候,一声尖利的惨叫声突然在室外响起,这声尖利的惨叫声,他很熟悉,正是他的其中一名侍从的声音,高涨的情绪在此时此刻立刻卸了下来,一阵激灵灵的抖擞小弟弟全都射在了外边,汤池内热腾腾的如同煮熟了的蛋清翻滚着。两道影子出现在了门外,很快便传来了一阵叫声,一具穿着裤裆的撞破了木门,倒在了青石板上,腹部一道深深的血痕正在喷溅着鲜血。 又是一阵尖利的叫声,是那躲藏在汤池中的女子发出的叫声,不敢站起身来,只得躲藏在一旁不敢动弹。三村府右卫门不顾横陈,小弟弟吊在胯下,抽出他的爱刀喝道:“来者何人,为何要杀我等?难道不知我是谁嘛?!” 一声惨叫,惨叫声竟然是来自那钱汤的“用心棒”,原来是想要偷袭那刺客,偷袭不成反倒是送了性命。那人眼见得三村府右卫门抽出了太刀,就从门后走了出来,原来是一穿着黑衣黑裤蒙面的乱波强人,嘿嘿冷笑了一声,随意抽出了两把短刀,讥笑道:“没有想到金黑山城的少殿竟然会是如此德行,那东西还真是小啊,不知道行不行啊,嘎嘎!” 一下子被戳中了心中自卑的地方,三村府右卫门脸色铁青,眼露怨毒,一副噬人的姿态出来,喝道:“混帐东西,既然知晓我的身份,还如此胆大包天的不去逃命,难道真的以为你能够快速击杀我是吧!” 黑衣乱波冷笑着用讥诮的眼神望着三村府右卫门,好想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一样。 突然,空气中出现了一丝轻微的波动,三村府右卫门骇然之极连念头也来不及转,身子已下意识地打横移去。一条黑色的长索自他的鼻端划过。劲风刮面,隐隐作痛。他一阵冷汗。犹未及转念,一道匕首飘飘在他的背上划过一道,且好他稍微前移了一点,只是划破了皮肉并没有伤到脊背。但是,他却禁不住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另外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哪里来的许多废话!干掉他,我们快走,只要干掉了他,修理殿有重赏。”说话间又是一刀向着三村府右卫门袭来,他这时候早已经被活生生的在脊背上割了一刀,鲜血直流。 三村府右卫门当然明白单枪匹马的他是万万不是他们的对手的,拼是拼不过的,那只有逃了。刚想要转身逃跑,“嗖!嗖!嗖!”三声,只见马上已经有三枚十字飞镖插在了身上,而后重重的倒在了染成血红的汤池中,沉沉的睡了过去,再也苏醒不了。 金黑山城,白花花的纸钱在风中飘散,招魂幡吹得啪啪直响,在这凄楚的城内,传来和尚让人断肠的诵经声,城内笼罩在一片萧瑟惨淡之中,城内外全都换成了白色。金黑山城的主人,老年丧子的三村为亲摇晃了一下,望着横躺在棺材内的三村府右卫门,眼睛还睁着,一副死不甘心的样子。三村为亲的咬得咯咯直响,一缕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他伸出颤抖的右手,轻轻在三村府右卫门的眼皮上拂过,身子差一点摔倒,手撑住棺材方才没有瘫倒。 三村府右卫门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继承他衣钵的传人,但现在已经魂归地藏,三村为亲如何不痛苦,只是他没有哭出来,眼泪都没有,他咬牙切齿着走出了灵堂,拳头握得紧紧的。到门外的来人,沉声问道:“问出什么来了没有?” 来人低下头凝声回道:“据钱汤的老板说当时的情况非常混乱,他也不是很清楚,说不上来具体的情况,那唯一的证人乃是羽泉三郎的宠妾,她受惊不小,只是略略说出了一个名字,来人好似报了一个名讳,修理殿。” 三村为亲握紧了拳头,冷冷的喝道:“修理殿,好一个修理殿,哈哈,好一个修理殿,可恶,我三村为亲不灭了这个修理殿誓不为人。” 来人头趴得更低了,低声问道:“那些人该如何处置?” 三村为亲冷冷的说道:“既然府右卫门喜欢那个女子,就让她到黄泉陪伴去好了,至于其他人,还用我说嘛?!”-- 第五章 兵临城下(1) 第五章兵临城下 小田郡的要冲之地高越山城筑于和折敷山城遥相呼应的小田川北岸的山丘上,这是一座建筑在小山顶上的城堡,背面依山,在通往城堡的坡道门口设有栅门,有数名士兵戍守。天文二十一年(552年)三月十七日,正是三村府右卫门遭到刺杀后的第三天,有一小队狼狈不堪的逃兵从星田村方向赶来,在栅门的前面停下。 高越山城是在蒙古袭来的时候由执权北条氏山阳道警备宇都宫氏修筑,后来落入了伊势新左卫门行长的手中,小田原北条氏的始祖北条早云正是出生在高越山城,后来妹妹嫁入骏河国后便离开了这里,和丰永的大松城是伊势氏留在备中国的两支之一,只是高越山城的伊势一族早已经前往关东拼搏去了,留下的只是一座空城。三村家亲占据折敷山城后,便让他的另外一个弟弟三村亲赖驻扎在城内,与折敷山城遥相呼应,互为犄角,也算是留在北岸的少数几座还能够直接控制的城堡之一了。 高越山城在伊势氏离去后早已经是一座空城,要不是正好对应着折敷山城,三村家亲也不会想起它来,草草的修整了一番倒也不再和原来那样阴森森的一般,却换了一副新气象,只是要重新整修出来怕是需要累年时间。三村家亲没有那个精力,也没有那个财力去做这些事情,高越山城本就是作为观察星田村乃至于川上郡动静的前哨站,驻扎的兵马也并不是很多,也就百余人的样子。三村亲赖到来人如此狼狈,脸色突变,眼角露出一丝惊慌来。 三村亲赖能够当上高越山城的城主,不是他有强大的能力,而是他的血统,是的,他和三村政亲不同,他是一个平庸的人,他的存在犹如三村家亲的影子一般无足轻重。这一次他临危受命,跑到小田川北岸来当这个高越山城的城主,也是得过且过的想法。现在碰到棘手的事情,一下子慌了手脚。 还好,三村家亲也是知晓三村亲赖的能力,为三村亲赖配备了一个得力的助手,谱代重臣明石俊重,要不是明石俊重身上没有三村氏的血统的话,高越山城的城主就不是三村亲赖了。自从发生三村政亲事件后,最后虽然知晓是政衡的计策,三村家亲重血统了,对于旁人的信心也不是很重了,如此一来方才使得三村亲赖成为高越山城的城主,让更加有才能的明石俊重辅佐。 明石俊重从逃回来的逃兵的口中立刻知晓了一个噩耗:“三村为亲认定杀害嫡子三村府右卫门的凶手就是三村修理家亲,尽起大军,意欲为断子绝孙一事报仇雪恨,星田村各部纷纷响应,已经超过了千人,浩浩荡荡的向着高越山城开来。” 明石俊重脸色一紧,他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三村府右卫门被杀一事他也知晓一二的,可是却没有想到会被怀疑是三村家亲所为,让他一时间难以确定真假。 倒是身旁的三村亲赖一下子慌了手脚,脸色铁青,他听闻传来的消息,没有听到前面几句,却是听闻了最后一句,超过了千人,朝着高越山城杀来。高越山城内兵马仅有百余人,倒也是精锐,三村家亲还不至于昏头到这个地步,为了保全实力不将精锐放在高越山城内,怕是连三村亲赖都不会哄骗到这里来,可靠着残破山城和百余精锐如何能够抵挡得住复仇之师的疯狂进攻。三村亲赖慌了手脚,明石俊重也好不到哪里去。 明石俊重虽然也颇有点能力,碰到这样的棘手事件也有点慌了手脚,如果是抵抗的话,凭着残破山城是万万抵挡不住的。如果退守折敷山城的话,小船是有一两艘,可要运送全部人马过河如何是三村为亲的先锋的速度,就算是过了河也难保不会受到三村家亲的惩罚,三村亲赖是什么德行,明石俊重是心知肚明的,到时候定然会反咬一口,将所有罪责全都推到他的头上,三村家亲必然也会将黑锅罩在他的头上,白白当这个替罪羔羊。 三村亲赖早已经慌了手脚,要不是当着明石俊重的面,怕是早就带着心腹亲信乘上小船逃往折敷山城去了。明石俊重了一眼三村亲赖,深吸了一口气,苦笑了一声说道:“大人,此事甚是紧急,从星田村到这里一时片刻怕是难以抵达,还有些许时间,是战还是撤退,还是交给三村修理殿决定吧,他定然会做出决断的。” 三村亲赖听了,脸色一紧,大点其头,很是赞同的说道:“确实是正理,明石君说的不错,是要给兄长交代清楚,那么高越山城就交给你管了,通报的重要任务就交给我好了!”说着不顾明石俊重反应,便带上了数名亲随离开了高越山城。 明石俊重一见如此苦笑连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三村亲赖突然离城,三村为亲大军前来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整座山城,百余足轻脸上绝对的苍白,连那三村亲赖都跑了,可以出敌军的势力强大,不是士气全无的他们可以抵挡的,三村为亲为报家仇定然会倾力猛攻,一时间人心惶惶,甚至出现了逃兵。城内诸将纷纷跑到明石俊重面前询问该如何是好,大部分的意见就是既然三村亲赖都跑了,那么他们也就没有必要留下来了,还是逃了便是,更有甚者暗示只要明石俊重一声令下,他们也会跟随着谋反便是。 诸将的脸色不好,明石俊重的脸色好到哪里,他在三村亲赖突然离去后就一直阴沉着脸色,好几次想要听从蛊惑之人的言语谋反便是,只是一想到他的家人全都在折敷山城,还是下不了决心。 正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三村为亲尽起千余人来到了高越山城前沿,送出了开城投降的最后通牒,摆出了一副大有一不顺心就猛攻的架势来。明石俊重的脸色更加难了,折敷山城内刚刚听完三村亲赖的报告的三村家亲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站在折敷山城顶上望着战鼓隆隆的对岸,脸色阴沉。 三村亲赖冒失的问道:“兄长,您真的暗杀了三村府右卫门嘛?!要真是如此,该有后续手段吧,应该没有事情的。”后面一句于其是在询问,倒像是自言自语安慰自己一般。 三村家亲脸色更是阴沉,他瞥了一眼弃城而走的三村亲赖,要不是明知道他的这个弟弟是一个胆小怕事之辈的话,早已经当场斩杀了,哎,这个时候他越发想的却是那三村政亲的好处了,起码三村政亲还能够保持镇定固守待援,他嗤的一声,轻声喝了一句:“现在说不是我暗杀的,他会信嘛?!”确实如此,三村为亲已经认定了是三村家亲干的,旁人就算是说的千真万确,也会认为是狡辩,赤果果的狡辩。 合战一触即发。 次日清晨,天气起来相当的情朗,只有几片被微风吹过来的白云,宁静的山谷间突然一阵鸟鸣声响起,破坏了似安详宁静的一切,一队队的足轻队伍正从山谷间出现,旗帜是伊达家的竹二羽飞雀。 政衡站在队伍附近的一座小山上,在旁边站立着的是众家臣,而绕过小山向着远处前进的每一个人起来战意高昂,尤其是在队伍的最后面有一支二十匹牛车扛着的巨大木柱子显得非常的吓人。政衡举起手势,全军马上迅速的停止,政衡睥睨着原野,睥睨着原野,良久,他开口说道:“很快的整个小田郡,都将淹没在我们伊达家的军势之下,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我们伊达家的军势。” 旁边的野山益朝轻轻咧开了嘴巴,对于政衡有感而发之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起来非常赞同的样子,只是默默的望着山谷的尽头,星田村的方向,若隐若现的城砦影绰,政衡问着早已经跟随在身旁的野山益朝说道:“没有想到三村为亲和三村家亲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发生激战,真是让人意外啊!”话语说起来好像非常意外的样子,口气却是一副笃定的模样,好像他明知道他们会发生激战一般。 野山益朝心头一凛,嘀咕了一句道:“殿下,那三村府右卫门真的是三村为亲杀的嘛?!” 政衡嗤笑了一声,反问了一句:“反正不是我杀的,你信嘛?!”反正我不信,暗杀三村府右卫门确实是他发出的命令,年前草间众迎来了大发展时期,一大批原本郁郁不得志的山贼乱波招募进来,其中就有几名擅长隐匿和暗杀的。也怪三村府右卫门倒霉,谁叫他常常前往钱汤的事情被隐匿在星田村的探子发现了,这才有了后续的行动,具体行动的是两名落魄的出身自伊贺的乱波,果然是一击得手。 政衡说完不置可否大手一挥队伍朝着星田村方向前进,现在的星田村早已经让三村为亲带走了大部分兵马,留守的多是一些老弱病残,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 第六章 兵临城下(2) 第六章兵临城下 正如政衡所预料的那般,当如此大规模的军势出现在星田村的时候当然会引起四周各个要害城砦的注意。首当其冲的便是原本隶属于三村家亲重臣之列的有力国人竹野井氏高、春高父子两人,他们的居城便是星田村的门户小笹丸城,竹野井氏高、春高父子原本是隶属于三村家亲的,三村为亲和三村家亲交恶后,他们父子两人从猿挂城前沿返回小笹丸城后便自闭不出,大有置身事外的中立姿态,是少数几个没有跟随三村为亲征讨三村家亲的国人势力之一。 政衡本以为会在小笹丸城发生一场激战,起码竹野井氏高、春高父子也算是三村氏的家臣,虽然还保持着相当高的独立,可是自从三村宗亲时代起就已经跟随在三村氏的身旁,也算是三村家亲起家时候就跟随的老人。 结果,小笹丸城并没有发生合战。 因为当政衡带着军队逼近小笹丸城的时候,城门已经主动开启。竹野井氏高、春高父子率领众家臣恭迎他们的到来,至此小笹丸城落入了伊达势的手中,竹野井春高率领百余人作为带路党跟随伊达势前进。 原来小笹丸城里听闻伊达势突然大举进犯的消息之后,竹野井氏高、春高父子一开始的时候也有笼城待援,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三村为亲和三村家亲会在这个时候互相恶战,使得城内想要笼城的少数人不到胜利的希望,只得屈从于大部分见到苗头不对,担心受到牵连的人索性要求和三村氏划清界线,开城投诚。落得个最先投降的国人势力,来获得伊达势的安堵。 谁都不是蠢蛋,都知道伊达势攻入小田郡必然会启用一部分当地的国人势力,谁先投靠过来谁更有机会存在下去,在乱世当中,为了免于被掠夺失去领地的危险和家族的覆灭,他们只有依附于强者,强者选择弱者,弱者也有权利选择强者,这就是小势力的生存之道,无关乎背叛还是忠诚。 处于在乱世之间,人太渺小了,永远无法知道明天的命运,只是像虫一样活者,像虫一样被杀,一般百姓的生命恍如噩梦一场。为了能够生存下去,只有绞尽脑汁的依附于强者,然后才能够实战他们所谓的抱负。 政衡现在不过十九岁就已经展示了他过人的政治军事手段,成就了备中国数一数二的霸主地位,难怪让许多土豪国人到了跟随在他身后展示能力的机会,是的,是机会,机会对于这些拥有着各种各样抱负的土豪国人们至关重要,最起码能够让他们活得更长久一些。 随着小笹丸城的投降,在竹野井春高的劝告下,小屋山城的刈谷左卫门等数家和他们关系密切的国人势力纷纷加入到了伊达势的军队当中,成为了伊达势的开路党,一路向着星田村的金黑山城前进。 金黑山城身为三村为亲的居城,三村为亲率领军势出证高越山城去了,留守此城的是他的一个侄子,在伊达势的强大压力下,惶恐之间只得选择了开城。似乎是在一日之间星田村成为了不设防的地区,随着伊达势大军的到来,一座又一座似强大的城堡选择了开城投降,成为了伊达势的一部分。 身为年轻的主将,政衡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他特意为此准备好了一切,只是随着时间的进程,他所渴望的大战没有发生,起码在他将星田村掌握囊中的时候一次都没有发生,好似从鹤首城出发到星田村浏览了一番后星田村就落入了他的手中一般,让他有一种恍然若失的感觉。 天文二十一年(552年)三月二十二日清晨,在攻入星田村第二天后一早,政衡便骑在一匹缴获得来的斑点矮马出了金黑山城向着高越山城方向前进,他渴望一战,那里将是决定伊达势和三村势命运的地方。 这匹矮马被拴在了金黑山城的马槽中,是三村府右卫门生前最为喜爱的马匹,生前他就是骑着它去的钱汤,要不是这匹战马是三村府右卫门最为喜爱的东西的话,三村为亲是想要在三村府右卫门下葬的时候活埋的,不然早已经带往高越山城了,政衡也算了做了一件好事,拯救它于危难之间。 远远望去,一行人就像蚂蚁的队伍一般,正以全速朝着高越山城的方向前进着,从扬起的灰蒙蒙的尘土来,就可以估计出他们的速度有多快。 就在不远的一个小树林内,三村为亲的心腹家臣站在像是叠盘子一般的小山坡上观察着那一行人的数量,他的嘴巴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倒吸了一口气,心道:“可恶,竟然有一千五百多人之多,如何能够抵挡,最前面开路的旗帜不是竹野高家吗,来他们也投降了伊达势,形势实在是不妙啊。”他脸色铁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当他想要离开的时候,在他所在的小山的一侧,两名身穿足具的足轻发现了他,其中一名年轻的足轻到了一闪而过的黑影,激动地说道:“是谁,快出来,不然格杀勿论,应该是敌人的乱波,快,送上门来的战功,杀了他,我们就能够获得进阶武士的战功了。”说着提起手中的长枪朝着黑影的必经之道上站定,然后将枪用力地杵在地 地面彷佛发出裂开的声音,一节已插入砂地上,这应该就是威胁的意思吧。 三村为亲的心腹家臣没有说话,他明白小山的唯一一条通道已经被两名足轻给挡住了去路,只有在大队人马来到前从他们的空隙间突围出去才是正理,他自信能够在两个小兵的手下突围出去,突然间向前冲了过去,缩短和他妈恩的距离。 原先开口的足轻甲到冲了过来,高声喊道:“给我报上名来!”说是如此,手上却是不慢,使得情势一下子变成了剑拔弩张的状态,敌人却无言的迅速将刀子抽出刀鞘!足轻甲不惧反笑,低声嘀咕道:“这就是回答吗?好,就让你瞧瞧我们的本事!”说着赶紧提枪摆好架势,身后的足轻乙也已经将长枪递了上来。 三村为亲的心腹家臣将刀锋垂下来,朝着他们的身体划了过去,显然他是受过武士教育的武士,刀法淋漓。如果是碰到普通的足轻的话,他相信这一刀下去起码会使得一人受到严重的伤害,另外一人会胆怯的选择退让,这样一来他就能够逃出生天,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两名足轻并不是普通的足轻。他们没有被他的刀吓得退让半步,反倒是毫不迟疑的用枪尖将他当成了目标猛力的刺去,好似一副同归于尽的样子。 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武士和足轻的价值不同,武士死在武士的刀下是他的做人本分,可是如果是死在足轻的刀下他就是屈辱的事情,特别是和一名足轻同归于尽更是身为武士的屈辱,三村方选择了退让和闪躲。 但是他碰到的是两名渴望着战功成为武士的热血足轻,毫不犹豫的不想让他有任何喘息的机会,不停地快速向他刺去,两支长枪交错着向他袭来,使得他有点儿难以招架的感觉。 两人的功夫并不是很强,但是不要命一般的攻击却让对方无法站定,在一开始的退却让他失去了先机,就算是现在想要同归于尽也没有了办法。足轻甲的长枪狠狠的刺了过来,正要刺在想要退到一旁的他的肩头,他只得举起刀子挡了下来。 他在挡下了一击后,足轻乙也已经赶到,又将他逼入了绝境,两支长枪终于等到了机会,一枪刺在了男人的肩头,另外一枪刺在了大腿上,就这样这名三村为亲的心腹家臣成为了伊达势的第一名俘虏。 两名足轻因此得到了同伴们的羡慕的目光,为进阶武士的职位走在了其他人的前面,他们的一句话诠释了他们为何能够擒拿下一名武士的原因:“首先你不害怕死亡,死亡就会远离你,你害怕了死亡,死亡就会跟上你,只要一往无前,谁都不会要了你的性命。”是的,一旦心中存有一往无前的信念,无论出于何种混战当中,都能够杀出一条血路全身而退。古人所谓置诸死地而后生,就是说了这样的道理。 是的,一往无前。政衡在获得了一名俘虏后就从他的口中知晓了高越山城的战况。高越山城的明石俊重不知道何种考虑,到最后没有选择开城投降,不可避免的和愤怒当中的三村为亲发生了激战。 明石俊重不愧是三村家亲麾下仅存的名将,在他的鼓舞下抵挡住了三村为亲的第一波进攻。三村为亲在第一波进攻受挫下,一面开始为第二波进攻作着准备,一面开始搜索附近的船只,为渡河攻打折敷山城做准备。 还没有等到第二波展开进攻就得到了伊达势到来的噩耗,人心惶惶下三村为亲率领一部分亲随退守附近的米持城,其他很大一部分足轻崩溃逃散,似乎是一夜之间三村为亲势从一开始的千余人变成了二三百人的样子。-- 第七章 兵临城下(3) 第七章兵临城下 伊达势的速度稍稍加快了一点,正当政衡骑在爱马上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是好的收,在山群当中有一群人正好盯上了他们。(,)大嗓门的远藤又次郎喊道:“伊达势快要来了,你先去准备一下,不要退缩,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春天的山景还是没有彻底融化,濑户内海吹来的寒冷的海风使得住在这里的人们还是感到冬天没有过去,远处的山峦间白茫茫一片,但是他的弟弟远藤喜三郎此刻根本无暇欣赏眼前的美景。在他心中,一场更加精彩的好戏就要开幕了。 十余天前,从四国流落至备后国的远藤又次郎、喜三郎兄弟接到了来自毛利家的一封书信,邀请他们出马,要求他们伏击伊达政衡。远藤又次郎、喜三郎兄弟最闻名的一战就是十余年后暗杀三村家亲的一次,只是现在的他们还没有太大的名声,之所以能够引起毛利家的邀请,实在是因为他们的铁炮技巧引起了毛利家的三男小早川隆景的注意,方才使得他们将闻名的历史推前。 远藤又次郎一直以来都是以自己的铁炮技术而闻名,自从在四国内帮助细川氏暗杀了对方的一名大将失败他就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只得乘船逃亡备后国。现在在得到了毛利家的书信后,立即重操旧业,在得到了小早川隆景的帮助下,小早川隆景提供武器,两兄弟实施计划,分工明确,倒也切到好处。 远藤喜三郎匆匆离开,他望了一眼壮士一去难复返的兄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兄长,何必呢,小早川隆景不过是利用我们两人而已,他们是不上我们两人的,何必要为他们付出生命的代价,哎,既然兄长已经决定了,那么也只能够如此了,拼命吧!”想了一想继续观察起来。 大道旁,身穿黑色紧身服饰,像魔鬼一般溜到了一个小土坡前,将自己的身子全部埋藏在了一堆杂物当中,只露出了一双恐怖的眼睛和一个黑洞洞的枪口,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根据他搜集到的情报判断,伊达势定然会从这条道路经过,前往高越山城的,这条道路也是唯一一条能够通行的道路。远藤又次郎知道,虽然他做了具体的部署,将自己的身体埋藏在了一堆厚实的杂物当中,但是只要敌人来到他的跟前就会彻底发现这里的不同来,他就可能暴露在外,一个暴露在外的忍者只有死路一条。 远藤又次郎像老鼠一般的侧着耳朵听着道路的震动声和自己的心跳声,捕捉着一切可疑的声音,对远藤又次郎来说,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就像是拍打在岩石上的巨浪,时时刻刻刺激着他高度紧张的神经。 一盏茶的时间,伊达势的先头部队出现在了远藤又次郎的视线之内,远藤又次郎自认自己的视线相当锐利,足可以到数百米外的东西,随风飘扬的竹二羽飞雀旗帜告诉他,伊达军已经来的,远藤又次郎握紧了手中的铁炮,这是一支特意经过了改造的铁炮,足可以击穿二百五十米内的任何人,只要射中了。 他只有一次机会,就像当年伏击三好家的十河一存时候一样,一次机会,只要射中了,远藤又次郎相信伊达政衡不会像十河一存一样只是脚踝受伤,养了不到一个月就完好如初。正是因为远藤又次郎的冒失,使得愤怒的十河一存在后来的摄津江口讨取了同族的三好政长,为三好方立下首功,此役共斩杀细川家重臣八百余人,从而导致管领家丧失了军事上的重要支柱。 后来有人举报,惶恐不安的远藤又次郎、喜兵卫兄弟方才逃离赞岐国来到了备后国。 远藤又次郎相信这一次伊达政衡没有十河一存的运气。一名前锋队中的伊达家足轻突然扭转了身子向着远藤又次郎埋伏的小山头走来,远藤又次郎咽下了一口口水,可恶的,难道真的要壮士一去不复返吗?远藤又次郎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起来。 六百米、五百米、四百米……那名可恶的伊达军足轻已经近在咫尺。远藤又次郎的情绪更加紧张起来,当这个起来满腹狐疑的伊达军足轻走进小土坡的时候,一枚忍者十字镖出现在了远藤又次郎的手中,如果对方真的发现了他的话,他不惜使用铁镖消灭了对方然后撤退,让伊达政衡多活一段时间。 那伊达军足轻走到了远藤又次郎躲藏的土堆前,啐了一口浓痰,竟然拉开了裤裆,对着远藤又次郎的身体撒起了水花,水花沾在尘土中出现了一片水迹。 另外一名伊达军足轻突然高声喊道:“三郎,发现什么情况了?!” 那撒尿的足轻就是三郎,他回头高喊:“没有,没有什么情况,可恶,撒一下尿液不让人省心!”后面半句似乎自顾自的说话,显然他并没有发现自己尿下的地方竟然有一个人躺在下面躲藏着。 远藤又次郎着远去的足轻,心中恶骂不已,暗暗骂道:“可恶的东西,竟然在我的身上做出这等事情来!”他又为自己感到庆幸,来没有被伊达军足轻发现一二,他再一次进入了紧张的情绪当中,等待着伊达政衡的出现。 伊达军的前军过后,政衡的本阵军势终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或许是因为前面的顺利使得政衡气焰嚣张的骑在站马上高高在上悠然自得的模样,还真是一个年轻的武士啊。 常年生活在危机当中的政衡突然感到了一丝危险,他朝着四周了一眼,低声吩咐了两声,数十名亲兵向着四周狂奔而出,狂奔了一阵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方才返回。远藤又次郎屏住呼吸,心道:“好谨慎的家伙,不过你也不会想到我会埋伏在你如此近的地方吧!”心忖间,手中的铁炮瞄向了身着华丽盔甲的伊达政衡的脑袋上,只有瞄准那里才可能导致伊达政衡一枪毙命。 目标越来越近,远藤又次郎的心情骤然加快,他甚至能够感受到伊达军散发出的阵阵汗臭。 突然,政衡的目光朝向了一角的一个小土坡,他感到了那里有杀气出现,如有神助一般的身子打了一个冷战,身下的战马脾气发作,前腿翘了起来,成倒立状,本来就骑术极差的政衡一下子被掀翻在地。 “砰!”的一声爆响,寂静的清晨骤然打破,在战马脾气发作,政衡摔倒在地的同一时刻,远藤又次郎开火了,政衡骑着的战马的脑袋上出现了一个深深的黑洞,冒出阵阵的鲜红的血液,重重的倒在了道路的一旁,摔倒在地的政衡脑门一阵眩晕,他知道自己躲过了一劫,马上起身躲藏在了身后数名亲兵的背后。 政衡的亲卫一面掩护政衡,一面向着开火的山坡跑去。 远藤又次郎一击不中,知道只有撤退的份,飞快的放弃了手中的铁炮,跳将起来,不顾身后数百人的追赶,如同老鼠一般飞快的消失在了山林当中。远藤喜兵卫率领着十余人在树林中接应上了他,一同逃离了战场。 稍稍平静后,政衡站在马匹身前,脸色平静,一支改装后的铁炮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那是暗杀者的武器,摸着还冒着热气的炮筒,突然大笑了起来,大声喊道:“可恶的三村家亲,哈哈,他害怕了,他害怕我,竟然想要用如此拙劣的方式想要暗杀我,连上天都在帮助我,天命归我,天命是属于我伊达政衡的。” 片山次郎兵卫大声喊道:“天命是属于殿下的,殿下定然能够成为备中国新的霸主,乃是上天选定的新的国主,天降大任,当仁不让!连上天都在帮助殿下,殿下不胜,谁能当胜!杀,杀死三村家亲!” 众将大声喊道:“殿下不胜,谁能当胜!杀,杀死三村家亲!”诸将士愤怒了,三村家亲竟然使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来暗杀政衡,尤其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三村家亲就是害怕政衡,才派遣刺客暗杀政衡的。 政衡再一次高声喊道:“很多人认为是我刺杀了三村府右卫门,方才导致三村为亲和三村家亲剧烈碰撞,使得我伊达势趁机落井下石,错,要是如此,我就不会在此时此刻进入小田郡,等到两家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不是更好,不是更能够收拾残局,坐收渔翁之利。现在证据就在眼前,这些暗杀者早已经等候多时,要不是天命当时,怕是早就随了他的心,如此卑劣行径足可以出三村家亲已经丧心病狂到了何种地步,诸位,让这种阴谋暗杀者继续留在备中国,是备中国人的悲哀,跟我一起出发,驱逐三村家亲。”说着大步向着高越山城前进。 因为刺杀事件士气低落的伊达军在政衡寥寥数语后立刻群情激奋起来,连原本有所怀疑的星田村各路国人豪强也都将怀疑的目标放在了三村家亲的身上,与伊达军诸将士同仇敌忾起来。踌躇不安的三村为亲听闻此事也开始自我怀疑此事并不是伊达政衡所为,将仇视的目光瞄向了折敷山城。 高越山城的明石俊重大为不安。 三村家亲高声喊道:“冤枉啊,真的不是我干的!”他说的话爱信谁信,反正没有人会相信。-- 第八章 兵临城下(4) 政衡口头三村家亲所为,心中却是想着到底是何方槽圣会想到来杀他,没有想到他会在进攻的队伍中遭到了暗杀,未遂暗杀也是暗杀,他一路上思量着到底是何人要置他于死地,想要他死的人还真是不少。三村家亲有没有嫌疑,他有,现在最喜欢政衡出意外的诸多人中,他就有一号,政衡说是三村家亲阴谋算计出来的,他逃也逃不掉。不过如果落在有心人好好排查排查就会发现三村家亲并不会真的干出这等事情来,算起来三村家亲还算是一个尊崇传统武士道精神的武士,不然历史上也不会死在阴谋家宇喜多直家的手中了。 退一步分析,哪怕真是三村家亲所为,可是现在内外交困的三村家亲哪里有余力去购买如此先进的铁炮,不要忘记了当日三村家亲收购来铁炮还需要请求村上水军教授铁炮技术,村上水军还提出了许多苛刻的条件。虽然有心杀敌却无力出手,就是现在的三村家亲的状态,其他诸如新见贞经等败军之将更是没有门路去购买铁炮,仅凭那些寄人篱下的悲惨人士,哪里能够收买到多少人心。至于松山城的庄高资,就算是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做出这等事情来,现在正因为庄资朝和庄资时两兄弟的事情闹得焦头烂额,哪里有余力去干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听闻伊达势出兵攻打三村家亲的消息后定然会长舒一口气的,还期望两家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好最后坐收渔翁之利,哪里会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 如果让政衡思考,他宁愿相信是毛利元就干的也不会相信是三村家亲做出的蠢事,西国有两大阴谋家,毛利元就和宇喜多直家,宇喜多直家现在和政衡没有半点利益纠葛,人家还在备前国扑通扑通的努力者·哪里有那份闲心去管你备中国的事情,那么谁会干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情就呼之欲出了。不过,政衡不会明言告诉大家,就是这个人要杀他的·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他也会自个儿暗地里销毁掉的。 说到底,一句话,形势比人强。 毛利元就,政衡打不过,所以只能够挑选三村家亲了·谁让三村家亲也有嫌疑呢,还是目前嫌疑最大的一个。非常 如此一来还能够将政衡从三村府右卫门的刺杀中摘出来,大家来,连他自个儿都差一点死于暗杀,不正好说明正有一股暗地里的势力正在做着卑鄙的事情。三村为亲将目标指向了三村家亲,政衡同样将目标指向了三村家亲,就算三村家亲没有干,屎盆子也扣在了他的头上·想摘也摘不掉了。 连高越山城的明石俊重也开始怀疑这一切都是三村家亲所为,他知晓三村家亲的为人有点迂腐平常的话是不会干出如此卑鄙无耻的事情来的,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狗急了还要跳墙、兔子急了也要咬人,何况人呢,被逼急了什么事情不会干出来。不少人认为这一系列事件的主导都指向了三村家亲,全都扪心自问是不是还要再守下去,为一个已经疯狂了的主子守下去。守城的诸将士更加离心离德起来,想到三村家亲的使者三村亲赖也已经抛弃了他们,他们为何还要再为三村家亲卖命,原本因为击退三村为亲刚刚有点儿上来的士气一下子瞬间消失了。 大家逐渐惊醒了过来,不少人想到伊达军在听闻自家的主将受到了三村家亲的威胁必然会猛然报复,首当其冲的就是高越山城·一想到这里,屠城的谣言似乎转眼间传遍了高越山城的各个角落。于是,原本前去安抚足轻们的足轻队长被围在了人群当中,到的全都是一张张担忧的面孔,还有夹杂在足轻们眼中的怨怒目光。 一阵来自濑户内海的寒风吹来,坐镇高越山城的明石俊重打了一个寒战·他惊恐地望着越来越多的守城将士们发出的嗡嗡的低语声,没有一个人再有心思想要为卑鄙无耻的三村家亲卖命,传入明石俊重二中的,几乎全都是两条道路。要么弃城离去,要么就是开城投向,如果明石俊重胆敢说出第三个选择的话,定然会引起守城将士们的反弹,死亡的威胁渐渐降临到明石俊重的头上。 从前线传来的消息是伊达军并没有全线压上,反而是将本阵放置在了相距米持城和高越山城大约五里地的一座小山上,摆开了庞大的阵势,发出了战书,要么投降,要么死,没有第二条道路可走。 高越山城内陷入了恐慌,明石俊重的脸色苍白,他已经没有了退路,三村家亲不可能前来援救他小田川上的船只早已经拖到了对岸,唯有的两条小船也在三村亲赖和他的亲信逃离了北岸,没有返回。三村为亲来进攻的时候,三村家亲只是袖手旁观,没有一兵一卒前来援救,现在更为强势的伊达势到来,哪里还有胆量渡河前来援救。 多么寒冷的一夜,多么漫长的一夜! 明石俊重都能够听到城内外磨刀霍霍的声音,他明白哪不是为了守城,而是为了逼迫他做出抉择,若是不能够满足他们的要求的话,他们不介意割下他的头颅献给伊达势,好做晋身之礼。 天文二十一年(年)三月二十三日天微微亮的时候,高越山城率先开城,明石俊重身穿素衣,自缚双手于后,在高越山城众人的眼中静静的就这么从高越山城低着头走了出来,向着伊达势驻扎的山头走去。 米持城头上,两三百名三村为亲的麾下冷冷地望着这群自缚双手的敌人,没有任何动静,只是目光游离着飘向了三村为亲,不清楚三村为亲的想法,是战还是降,明石俊重身为三村家亲的将领,他自缚投降,承受羞辱。 可三村为亲却不同,他只要开城递上降表就足以获得伊达势的重用,这是他们的想法,三村为亲没有任何动静,他只是冷冷地望着渐渐离去的明石俊重,和放弃了抵抗的一群羔羊,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到明石俊重素衣自缚前来投降,政衡快步走了两步,来到了他的面前,口中啊呀呀的说着,忙让跟随过来的清河笃太郎为明石俊重松绑,说道:“明石君,为何要如此做法,在下可承受不起,只要开城便可,为何要做得如此决绝,不给自己留下任何后路。” 大庭广众之下自缚投降便可说明明石俊重已经做好了切腹自尽的准备,想要用自己的一条性命来保全家族和城内众将士的性命,明石俊重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就算是政衡不让他切腹自尽,他也会羞愧自杀的。 明石俊重乃是三村家亲麾下仅存的名将,只要劝降了他,对于伊达家来说有很大的好处,可是现在到明石俊重如此做法,政衡也只能够暗叹一声。 面对政衡如此不愿他自断后路的口吻,明石俊重只是平静地望着对方,然后闭上双眼缓缓说道:“事实上,明石一族身为三村氏麾下已经历经三代人了,如果没有人为此做出决断的话,明石一族就难以摆脱背叛的羞辱名誉,只有切腹自尽方才能够保存明石一族的百年名声,还有城内二百余人的性命。” 政衡冷静地望着他,独眼中充满了可惜,低声叹息了一声,说道:“可惜了,三村家亲到最后能够有你这么一位家臣,真是幸运极了!好,我就成全你的心愿,宫内大辅,你辅助他切腹自尽吧!放心,明石一族不会灭绝,还会生存在备中国这片土地上,只要他们愿意成为伊达家的家臣。” 明石俊重拜倒在地,哭声道:“多谢伊达侯的宽容。” 明石俊重便来到了附近的一座山谷间,前戏做完,轻声说道:“临终无怨亦无恨,仅将吾身代诸君之命!”说着划开了自己的肚子,在咬牙切齿间,野山益朝一刀斩落,他的头颈只剩下一层皮脂相连挂在了脖颈之上。 明石俊重杀生成仁,高越山城内守将退出城侯,便成为了一座空城,伊达家的部队进入城内之后,便开始向着米持城开始施压,要么投降,要么灭亡,同样没有第二条道路可走。只是明石俊重的死,让三村为亲左右为难,他明白如果选择投降的话,他也只能够选择死亡,而没有苟且偷生的可能,他也不想苟且偷生。 政衡虽然不愿意和三村为亲打着一场合战,可是他也不会让三村为亲继续驻扎在卧榻之侧,随时让他有一种危机的感觉,只能够有两条路可选,此战无法避免。不但是非打不可,而且是非胜不可,而且代价还要降到最低。 政衡命陶山真兵卫和清河笃太郎率领五百余人开始包围米持城,并且在城外组装一具大型的烽风火流星,试图用这种相对于倭国来说还算是新式武器的投石器让三村为亲清醒清醒,也让那些骑墙派们知晓谁才是强者。-- 第九章 破竹之势(1) 第九章破竹之势 清河笃太郎颇显骄傲的望着一座七八米高的巨大的投石器出现在了米持城百余米外,在四周上百名足轻的呼哧声中渐渐成形,宛如一头高大威门的恐怖巨兽,随时准备择人而嗜。 陶山真兵卫带着些许的疑惑同样望着这座耗费了大量财力物力的巨大器具到底能不能发挥决定性的作用,他摆正了一下仰头的时候斜到一边去了的头盔,手持着一把光鲜发亮的太刀,挥舞了一下,他微微一笑,虽然疑惑,可是知晓政衡性格的他是不会怀疑它的威慑性的,正如政衡当日所说的那样,它的出现将改变历史,躲在城堡当中将不再是安全的事情,只要构建起数架投石器的话,不论多么坚固的城墙,绝对能够轰开。 清河笃太郎同样自信他负责建造的这座投石器的威力足以秒杀一切敌人,它特意还在投石器的前面构筑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数道路障使得任何敌人明白想要直接破坏掉投石器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何况训练了一个冬天的伊达军也不是吃醋的。 想到这里,清河笃太郎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这样的话,这场战斗几乎没有什么悬念了,一旦发起进攻,城上的弓箭手是难以射出百余米距离的,就算有些箭矢能够射到,负责守护的伊达军足轻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足以将所有想要破坏投石器的想法泯灭在摇篮当中,投石器一旦发威足以将小小的米持城全部覆盖在射程范围之内,七八米高的投石器足以将一石石块投出三四百米的距离,只要投射三四波,米持城就将完蛋。 这根本就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正如政衡战前所说的那样,要么躲藏在深山老林之间,否则城堡就不再是坚固的,只要拥有足够的投石器足以将任何城堡削平。 政衡远远的望着那座渐渐成形的投石器,独眼中露出了些许期许的目光,虽然他在整个冬天不止一次的见识过它的威力,可是真正上战场它却是第一次,能否成功政衡也没有确切的把握,不过政衡相信,一旦成功,天下的战场就会随之改变,城堡将不再是让人蛋痛的旷日持久的笼城战,也不再是无课的堡垒,整个倭国将会因此而改变。这并不是一场技术的革新,也不是战术的革新,只要大规模使用下去,政衡相信就算某些野心家想要图谋大陆,也会在天朝上国的骑兵下崩溃,投石器需要大量的步兵来保护它,使用投石器的历史,天朝上国是倭国的老祖宗,延伸出了许许多多针对投石器的战术战法。 陶山真兵卫谈笑着对清河笃太郎说道:“下面就你们的了,告诉击鼓手,擂鼓整队!”传令兵立即退出人群,对站在最外围的旗令兵说道:“大人有令,擂鼓整队!”一阵阵猛烈的鼓声就象天上击下的闷雷一样,炸响在每一个士兵的耳畔,足轻们开始整队,将队伍摆设在了投石器的两侧,在投石器前面有数道屏障,想要前来破坏投石器的话只有从两侧过来,他们也在等待这座巨大的投石器发威,让敌人见识见识它的强大。 大战的号角声已经吹响,战鼓已经擂起,合战的序幕即将拉开。到底是城堡坚固,还是投石器犀利,就会在此时此刻见证矛与盾的较量。米持城头的足轻们一会儿望着伊达军阵地的动静,一会儿朝着自家的本丸望着,神情非常紧张,他们本以为三村为亲会在高月山城开城投降后也会选择递交降表。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三村为亲到战争来临前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是死战到底还是降服,一直都没有开口。漠然的表情使得米持城内的三村军将士士气低落,他们只得紧紧握着武器,一个个个微微张着嘴,心脏都在剧烈跳动着。 三村为亲的心情不是很好,可是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十则围之,五则攻之。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相对于天朝上国的读书人来说,倭国的武士们有一点比起他们来要幸运得多,最起码你能够在任何地方任何商屋那里购买到天朝上国绝版的,比如孙子兵法,比如尉缭子等等,孙子兵法的道理三村为亲很小的时候就懂得,懂得用兵是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哦。要想要攻下一座决心坚守的城堡,究竟有多么那么困难,之前三村家亲在猿挂城下的表现已经做了很好的说明。 想要攻下米持城,至少需要三五倍数量的足轻才足够!以米持城内的二三百人,再差也能够抵挡个十来天时间,三村为亲到明石俊重开城自缚投降后切腹谢罪,他虽然失去了嫡子没有了多少盼头,可是也不想如此平白的死在自己的刀下,而且他的身子还很健朗,谁能够保证四五十岁的他不能够生下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继承他的家业,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开城投降。三村为亲可没有为卑鄙无耻的三村家亲殉葬的打算,但是他想要将自己卖一个好价钱,起码不能够和明石俊重一个样子,只要抵挡的久一些,三村家亲保住自己的基业的可能就大上一分。三村为亲相信伊达政衡不会在米持城拖延伊达军的脚步的,必然会在两三天后寻求三村为亲的降伏的,到时候就可以讨价还价了。 可是他的幻想在短短的一炷香的时间后,就登时化为了泡影。 清河笃太郎的脸色变得通红,他亲自上前拉住了一根绳子,在上百人的吆喝声中大声喊道:“他娘的,给我拉下来,装上石块,给我轰,轰他娘养的。”细长的杠杆被落了下来,然后装上了一颗大石块,虽然比不得天朝上国的投石器的威力,可是用上百人拉拽,杠杆长达七八米,发射的石弹重达一石,最大射程三百多米,足以傲视群雄了,特别是在丸木弓百余米外没有威力,铁炮距离也就二三百米的时代里更是如此。 一切准备就绪,一颗石弹在杠杆原理下只听得嗵的一声石弹就带着呼啸声射了出去,一颗头颅大小的石块在空中抛出了一个抛物线射向了目瞪口呆当中的人们,不管是在城外,还是在城内,耳边似乎都能够听到石块撕裂空气的凄厉叫声。 米持城二丸城垣后的足轻们惊骇的到一颗巨大的石头从他们的头上飞了过去,暗自庆幸的时候就听到本丸内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那颗头颅大小的石块正好击中本丸的一座瞭望塔,使得本就不是非常坚固的瞭望塔瞬间解体,倒下的碎石使得躲藏在下面的足轻们如同惊弓之鸟,立即一哄而散,各自找地方逃生去了,还是使得数名足轻倒了血霉,哀声惨叫声响彻米持城。 着如此巨大的石块从天而降,三村为亲的脸色一下子没有了血色,那块石块是从他相距十余丈外落下的,如果稍稍偏离一点的话,他的命运就很悲催了,死在敌人石块下的主将,他喉咙嘶哑道:“那是什么玩意?” 不仅仅是三村为亲,城内上每一位守城的将士,心理上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惊慌失措下,到处躲藏了起来。三村为亲定睛去,米持城那座不懂的巨大建筑物再一次在一阵阵吆喝声中颤抖了起来,不将这座破坏力极其强大的怪物击破的话,米持城将很快就会被攻破,只是想要靠着城内二三百吓破了胆量的将士。三村为亲到城外的倍于本方的伊达军,他感到了慌乱,甚至感到了绝望。 或许早应该投降的!三村为亲如此想着。清河笃太郎很高兴能够让敌人感道恐慌,他笑着搓了搓磨出老茧的双手,笑了一笑,着目瞪口呆的众人,说道:“殿下说得不错,只要拥有足够的风火流星,什么城堡都能够攻破,让他们见识见识天女散花的厉害。” 陶山真兵卫张了张嘴巴,他没有想到投石器会如此厉害,是啊,只要拥有足够的投石器什么样的城堡不能够攻破,他的手更加握紧了。高越山城内观战的诸豪强目瞪口呆的望着那座发射出巨大石块的怪物,忍不住一阵心悸,庆幸幸好投效的早,想想哪些巨大的怪物,这样的怪物,伊达军这一次带了整整五具,小小的米持城如何抵挡得住伊达军的兵锋。 天女散花,很显然就是使用大量的鹅卵石,包在破旧麻布袋中的鹅卵石投射到空中的时候,麻布袋会碎裂开来,鹅卵石在空中就会散乱,在米持城头上散乱落下,上百枚鹅卵石不着边际的落在各个角落里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地球引力的原因,从空中落下的鹅卵石是会砸死人的,就算无法砸死人也能够让砸中的人知晓生不如死,只得躲藏在角落中不敢抬头。 陶山真兵卫从最初的吃惊中走了出来,大手一挥,然后大声喊道:“伊达军的人们,到了没有米持城已经没有了抵抗,现在该是我们发威的时候了,率先获得三村为亲的人立即获得武士资格,还能够从三村为亲为数不少的侍妾中挑选一人成为他的女人。” 伊达军开始向着米持城稳步前进的时候,城头上的三村为亲惊恐的发现,在不知不觉之间,城头上的军力已经少了一半以上。-- 第十章 破竹之势(2) 巨大的火球呼啸而来,火球在米持城上空停滞了瞬息分散开来,落在了木结构的建筑群中瞬间燃烧了起来。非常冬季刚刚过去,梅雨季节还没有来临,天气是异常干燥的,掉落的火焰刹那点燃了大半建筑物。短短的时间内,本丸内的建筑物升腾起一股股浓烟,米持城内的三村军显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对于笼城战来说,水是宝贵的,有时候比起粮食来还要宝贵,可是在生命的面前,再宝贵的水也没有了用武之地,一桶桶存储起来的宝贵的水源只能够杯水车薪一般的投入到扑灭大火的事业当中去。 清河笃太郎望着升腾起滚滚浓烟的米持城,兴奋得搓了搓双手,舔了舔嘴唇,大声笑道:“哈哈,没有想到会如此巧合,一击就将本丸给点燃了,不知道三村为亲那个老东西烧死了没有,诸位,再加把劲,直接投射火油进去,火上浇油的滋味,真是很不好受啊!”说着再一次拉起了绳索,开始吆喝着呼哧呼哧的咧着嘴巴笑着。 陶山真兵卫咂了咂嘴,不无震惊地说道:“原来使用火球才是发挥它最恐怖的地方,杀上去,风火流星已经为我们摆平了道路,下面该是我们显威的时候了,吼吼。” 说话间,头上一颗巨大的麻布袋飞了过去,从麻布袋中滴落下来一滴黑不溜秋的浓稠液体,陶山真兵卫摸了一把,凑到鼻尖闻了一下,一股刺鼻的味道窜进了他的心扉之间,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可恶的笃太郎,他这是想要抢夺我们的功劳啊。” 那颗溢出浓稠液体的麻布袋落在了本丸的城垣上破裂开来,洒了一地,十余名躲藏在城垣下的足轻的头上被粘湿了,只要是得到的地方,都被湿漉漉的黑色液体沾满了。一名足轻队长摸了一把发鬓上的黑色液体·一股刺鼻的味道冲击了过来,生活在备中国的人们当然知晓这些东西是从什么地方弄出来的,吉冈铜山常常会引发火灾使得挖矿的人们陷入危机的液体就是这种味道,他惊恐地喊道:“是黑油·可恶…快……不要……” 说话间升腾起来的火焰更加猛烈了,随着湿漉漉的黑色液体,弹跳起来的火苗形成了一道道火,数名站得稍近的足轻刹那间变成了一团火焰开始乱窜起来。 火焰在足轻的身上燃烧着,足轻乱窜着,点燃了越来越多的建筑,点燃了碰到他们的同样倒霉的人们·足轻小队长惊恐的到一团火焰向着他冲了过来,本能的扔掉了手中唯一的武器转身便向着没有点燃的地方跑去,转身稍稍慢了半拍。 一股焦熟了的味道从他的背后传来,一只还在燃烧的胳膊伸到了他的肩头,刹那间他的身上也开始燃烧了起来。 又是数颗黑火油投射进了本丸内,米持城本就不大的本丸迅速结成了一片火,旋即燃烧成大片火海,火海中·有的人被烧成火球,悲鸣四起,渐渐有人不支倒地·尸横遍地。火焰烧死了一人,又不放过任何从他身旁跑过的另外一人,一个接着一个,如同推骨牌一般,蔓延开来。 足轻们逃无可逃,水源早已经告罄,整个地面上交织成一片火海,足轻们在火海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火海中,充斥着悲惨的呼嚎和怒吼。 就算是见惯了生死的政衡到如此场景也是瞠目结舌·背对火海,不敢再,脸色稍稍有些发白。更不用说与他一同观的诸豪强了,他们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更是庆幸他们的英明果决,要不是他们及时投效的话如果碰到这种怪物的话·顺件他们的族人救回在火焰中哀嚎,着背对着他们的政衡心中一片敬畏,更多的是畏惧,伊达家,好恐怖的战力。 清河笃太郎的脸色渐渐平静了下来,他本来还在沾沾自喜,认为用投石器就能够将米持城攻下来,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投石器的威力会如此恐怖,同样他也吃惊的说不出话来,脸上也没有了笑容,只差没有别过头去。 其他人,特别是站的最近的陶山真兵卫一行人,没有想到会出现如此震慑人心的场面,几乎都不自禁地打起冷颤。 更不用说米持城内的人们了,本丸烧成祸害,二丸内的人们脸色苍白,俱都想要逃离人间地狱,城墙阻挡着火焰的燃烧,却无法阻挡炙烤的热量滚滚袭来,几乎所有的足轻不分青红皂白地想要打开本就被他们故意堵塞的大门,情况十分混乱。混乱中,一团火气窜到了二丸中令人望之鼻酸,闻之焦臭,一股股黑烟弥漫城头。 米持城内陷入了绝境,在危机时刻终于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气,堵塞大门的阿杂物搬开来了,上百名惊恐的足轻从米持城内跑了出来,向着四周散乱开来,有些撞到了伊达军的军列当中,就算是成为俘虏也比烧成灰要强。 政衡轻轻舒了一口气,脸上再一次挂上了淡然的笑容,只是苍白的脸色出卖了他刚才的心绪并不是很好,任谁到这样的场面都会如此,虽然他已经见惯了生死,可是短短的时间内一座城砦内的大部分人烧成了灰碳实在是让他有种错觉,好似来到了火器时代,他轻轻呢喃道:“这就是战争!虽然跟平常的战法不一样,总之,不赢就得死,这就是战争,战争不就是拿命来拼搏嘛?!既然城破了,那么就代表我又一次胜利了。” 后面的声音有一些大了起来,他身旁的数人都听到了政衡的呢喃声,伊达家的家臣们稍稍惊愕过后都冷静了下来,是啊,我们胜利了,胜利了就能够更好的活下去,这就足够了。其他的诸豪强听到了政衡近乎于残酷的话语,到了政衡淡淡的笑容,心中稍稍流露出来的野心刹那消失的干干净净,这是一个可怕的枭雄,是的,在他们这些土豪国人的眼中,年纪轻轻的政衡已经渐渐成长为一名掌握生杀大权的枭雄。 庆幸投效早的诸豪强低声议论着,谁都不是傻瓜,到如此强大的武器出现在备中国,谁都明白现在谁也抵挡不住伊达家的前进步伐,三村家亲不行,失去了庄为资的庄高资更不行,虽然敬畏伊达家的强势,可是却让他们到了依附在伊达家麾下的机会,是的,对于他们这些豪强每一次增强他们家族的机会都是无法放过的。虽然面色神情故作平淡,但是眼中不时闪过的精芒,却还是将他们内心的激荡情绪给流露了出来,显然到了伊达家的强势,统一之势越来越明朗化,对于投效伊达家也越来越没有了半点羁绊,开始想着在新的主子面前好好表现表现,增强他们的势力。 对于那些投效过来的豪强的小动作,政衡在眼里,心下轻笑一声,他需要他们的帮助,是的,伊达家是没有深厚的底蕴,可是此战过后,不管他们有什么想法,最大的受益者肯定是伊达家,他为何要急匆匆的消灭三村为亲正是想要将三村氏一族连根拔起,将三村氏的安堵连地连皮带肉全部吞下,如果有哪些不长眼睛的豪族还想要跟随三村氏为虎作伥的话,那么他也不介意将他们的土地分配给先投效的豪族国人们。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将三村家亲击败,夺取三村家亲的一切,三村为亲已经完了,这场大火他没有烧死也只能够剩下半条命了,活着的话政衡不介意再推上一把,成为溺死大军中的一员。 政衡脸色平淡的说道:“可恶的三村为亲,他只要诚意投效的话凭借着讨伐卑鄙无耻的恶贼三村家亲的功劳,就能够保全金黑山城的领地,他竟然在明石俊重开城后还想要企图顽抗到底,真是,。 吉田政成,你率领一小队人马前去收拾残局吧,尽量收拢残兵败将,好好招待他们,告诉他们,都是三村为亲想要负隅顽抗,怪不得他们。” ,政衡连最后一点尊严都没有给三村为亲留下,真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将一切的罪孽都倒在了死鬼三村为亲的头上,活着没有留下什么威名事迹,死后还要留一屁股骂名。 野山益朝想了想,说道:“虽然三村为亲是无能了一些,但也算是一个有点胆魄的人,找到他的尸首后还是厚葬了吧。”吉田政成望了一眼,到政衡微微点了点头,便带人向着米持城而去。 政衡淡淡的转过头去向折敷山城的方向望了一眼,讥笑道:“要是三村家亲知晓三村为亲死在了他的前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我想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下面该是准备渡河的事宜了,没有船只的话,就准备竹筏。” 折敷山城头,三村家亲着对岸火光冲天的米持城,顿时都变了脸色。-- 第十一章 破竹之势(3) 作为三村为亲存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证据,在吉田政成刻意寻找下终于在废墟瓦砾中发现了三村为亲的一只早已经烧化了的头盔,如果不是逃出来的三村为亲的亲兵指出,还真是没有几人相信上面还挂着头皮油脂的头盔便是三村为亲留在世上唯一的证据,稍稍准备了一具木制盒子将那头盔放了进去安葬在米持城附近的山坳中便完成了政衡交待的任务,厚葬三村为亲。非常米持城虽然不大,可是也是一座高度在百余米以上的小山上的城砦,如果按照往常的话,城内拥有足够的积水和粮食足以抵挡十余倍的敌人长达数月之久。但是在伊达军的攻势下,米持城却是一战而下,城内的守备脆弱得难以想象,伊达军连足轻都没有压上去就使得米持城彻底崩溃了,成为了一座废墟。 是的,废墟,米持城在火焰的燃烧下已经没有了可以利用的地方,二丸没有烧毁多少建筑,可是在本丸内却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还在冒着热气和滚滚浓烟的瓦砾。此战不多的伤亡,基本上都集中于城破之后,三村为亲的亲兵们决死的冲击下造成的,三村为亲做人还算是成功的,毕竟还是有十余人在确定三村为亲死亡后选择了与他共存亡,发动了决死,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勇气最后只能够泯灭。 战后的第二天,政衡也来了一眼米持城,轻轻说了一句道:“小田川南岸的合战结束了?!米持城一下,小田川南岸的诸雄该到米持城的教训了,何去何从只要不是蠢人都应该明白,发布征召令,让他们带领族人前来助战,否则后果如同米持城这般城破族灭。” 他下达了征召令,正如丰臣秀吉在攻打小田原的时候干过的那样,和德川家康在大阪之战中用过的技巧,不过政衡他们是小巫见大巫还不成气候,召唤的多是小田郡、后月郡的土豪国人。 野山益朝轻松的笑着说道:“正应该如此,得让他们卖一把力气,还应该给北岸的人们发布一条命令谁与三村家亲为伴身死族消,谁出力大就能够得到更多的赏赐。想必此战过后,他们会听从殿下的命令的。”他的心情也是非常轻松,米持城一战让他到了伊达家的迅速强大起来的希望。 此战,直接参与攻打米持城的伊达军只有五百出头,真正使得米持城毁灭的就百余人。此战刻意减少出战兵力,让投石器的威力无限制的提升就是为了能够进一步震慑诸多土豪国人,并且给予伊达军中的武士足轻们以足够的信心,使得本来出征小田郡坎坷不安的人们树立起伊达家无敌的信念。高越山城开城投降,让三村家亲留在北岸的实力大打折扣,就算是还有残兵败将遗留也无法对伊达军造成任何的影响,扫清了讨伐米持城的外围,没有人会在伊达军攻打米持城的时候横插一脚。稳定了外围之后,米持城笼城战就变成了伊达军展示实力的舞台。 被吓到的绝不仅仅是米持城内的三村为亲部下到伊达军不费吹灰之力便攻破了米持城,还让三村为亲只剩下了一直头盔,本丸内成为了一片废墟被特意找来观战的一众土豪国人们虽然很是惊愕,庆幸投效的早,否则米持城或许并不是第一个遭受到如此悲惨遭遇的城砦。 在听闻这样的武器伊达家还拥有许多的时候,特别是此次出战带来了五具同样威力之后,对伊达家的敬畏耶更加重了数倍。 原三村家亲麾下的将领们谁不是沾亲带故的,即使投效伊达家的诸土豪国人在到了伊达家的强盛实力后纷纷派遣亲信族人前往亲眷家中传达政衡的召集令,有些人甚至在政衡发布召集令前就上路了。 明石俊重的自杀,三村为亲的一战覆灭,三村家亲身边已经只剩下摄摄发抖的三村亲赖了,折敷山城很快成为了一座孤城四周原本与他交好的城砦纷纷紧闭大门冷眼旁观,如果你敢于出城逃窜的话他们不会介意在新的主宰面前献上投名状,全都在磨刀霍霍的等待着伊达军的到来。 政衡在南岸等了三天时间,等待的时间中,在河中聚集了大约上百艘小船,靠水吃水的渔民总是有办法藏匿起吃饭的家伙不让三村为亲和三村家亲麾下的恶奴发现的。当政衡发出召集令后,四周诸豪强纷纷来到,同时来到的还有上百艘小船和上千的乌合之众,上千乌合之众中能够挑选出三百精锐来已属不易,不过政衡倒是没有怪罪他们反倒是乐见其成,命令他们率先乘船度过小田川合围折敷山城防止三村家亲逃窜。 折敷山城内,三村家亲独自一人端坐在城内会议室内,紧闭着双眼,点点汗水从额头冒了出来,显然烦心得很。他的弟弟三村亲赖不知道躲藏在哪里去了,要不是四周都是虎视眈眈想着投名状的混帐东西,三村亲赖怕是早已经逃之夭夭了。 就是想跑,没有经过三村家亲的首肯,谁敢开城,自从三村为亲攻伐高越山城起,三村亲赖从高越山城逃窜而来之后,三村家亲为了防止某些人见势不妙-扰乱军心,早已经加强了防备,城上城下皆是戒备森严。再到高越山城开城投降,米持城一战溃败成为废墟,城内的武士足轻,纷纷收拾了家中财物,准备见势不妙-的时候,就逃离折敷山城。 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三村家亲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等着有人先跳出来后,再来杀一儆百。三村亲赖知晓兄长的严厉,只能够躲藏在角落的阴影下和他的几个心腹侧近互相商议着某些关乎生命安全的事情。 三村家亲实在想不出该如何是好,只得走出会议室,想要冷风吹一吹冷静冷静,站在本丸的城垣上面,向下窥探着。只发现守城的足轻们一个个都缺乏精气神,抬脚落步都是没有多少魄力,连在他面前一向自诩为天下无敌的武士们也全都唉声叹气的靠在角落中秘密议论着,显然已经离心离德了。 如果是往常的话,三村家亲早已经一刀过去了,可是现在他也是没有任何的信心,低声嘀咕道:“这一仗该如何打好?”没有自信心的队伍根本就排不上任何用场,吓破了胆的足轻连农夫都赢不了。 三村家亲的双手紧紧抓着木栏,脸色阴沉得如同梅雨季节的天空,与这些天虽然还是有点寒冷却是艳阳高照的天气截然不同。伊达势携胜大举南下,迫降早已经士气全无的高越山城,一战而定米持城,击杀星田村的巨头三村为亲,夺取大片属于三村氏的肥沃领地,震慑了四周诸土豪国人纷纷来降,小田川北岸停满了小船,随时可能渡河来战。折敷山城守卒不过四五百人,四周的土豪国人全都虎视眈眈的注视着折敷山城的动静,在折敷山城内三村家亲还能够利用城砦的坚固抵挡一二,一旦离开折敷山城不用伊达势前来,他们就能够撕碎了三村家亲,好做投名状。 日前死守折敷山城等待毛利氏的救援,上至三村家亲,下至普通足轻或许还有点自信心,可是米持城一战不仅仅吓破了武士和足轻们的胆魄,连三村家亲都没有任何的信心守到毛利氏大军到来,消息从备中国传到安艺国需要两三天的时间,就算是毛利氏果断发兵,从安艺启程也需要两三天的时间,如果中间再耽搁一些时间的话,一来一往起码得七天以上的时间,可是三村家亲连坚守两天的信心都没有。 原本三村家亲想着据河而守,奈何他的麾下也就四五百人,如何守住数十里小田川每一个渡口,现在他连离开折敷山城一亩三分地都不敢,何况其他地区。春季到来雪山融化,大量的雪水融入河川,一里半宽的河流,水流也湍急了许多,让三村家亲稍稍有了一点自信心,期望小田川上爆发一场神风卷跑了伊达势的大军。虽然有点儿自欺欺人,三村家亲也就只剩下了这些想法,默默的祈求着上苍的保佑,脸色黑沉沉的滴下水一样,脸上的表情预示着他的心情相当的差。 在数个角落中,有一对长相颇为相似的男子特别的隐蔽,好似不想让他人知晓他们在一起的样子,其中稍微年轻一点的男子突然到城垣上站着的三村家亲,忙提醒道:“兄长,你,修理殿脸色好像不对劲?” 年长的男子回头瞥了一眼三村家亲,身子缩得更加里面了,低声说道:“他的脸色好得了吗,现在伊达军不日渡河,四周豪强虎视眈眈随时想要撕碎他的皮肉。”说这个话的时候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好似乐意到三村家亲倒霉一般。 两人原来正是有冈美作的同胞弟弟,有冈美作一死,折敷山城的城主就会在他们两兄弟中选择,对于三村家亲占据折敷山城一事哪里会心甘情愿,要不是形势不如人早就反了。-- 第十二章 破竹之势(4) 有冈三郎用探问的口气问道:“原来如此,兄长,是否要”说话间做了一个决断的手势,然后继续说道:“兄长,现在人心惶惶,虽然城内效忠于他的人还有不少,可是只要迅速得手,他们也不会过于逼迫的,到时候提着他的头颅过河前去投效伊达侯,起码折敷山城会归还我们有冈一族的,或许还能够增封一二。脸上露出了期许的表情,年轻的他还不能够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 有冈次郎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决断,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三郎,以后还是少聚会为妙-,三村家中现在已经有人传言我们两人要重新夺回折敷山城的谗言了,如果这场合战三村家亲胜利了还好说,如果失败了我们两人必然是被清楚的对象,你要小心为上,趁夜从密道逃离,然后渡河前去投靠伊达侯,能否夺回折敷山城两说,起码要保留下有冈一族的血脉。” 有冈三郎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望着他的二兄,脸色一下子变得相当的差劲,他马上弄明白了兄长的意思,脸色涨红,急问道:“兄长,您难道要?!” 有冈次郎拍了拍有冈三郎的肩膀,说道:“三郎,家中的后事就拜托你了,哦,我要去巡逻了。”说着就离开了阴影,留下了一脸惊愕无以复加的有冈三郎独自一人靠在城垣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情绪颇为激动得望着离开的有冈次郎,拳头紧紧握住。 天文二十一年(552年)三月二十五日凌晨,折敷山城多处开始窜出火苗,就在火势越来越大的同时,城内开始传出许多谣言。 “不好了,伊达大军渡河过来了!”“三村亲赖已经逃跑了,大家快跑啊!”伊达军随时可能渡河的消息早已经闹得折敷山城人心惶惶,三村亲赖胆小怕事思量着逃跑的事情人人都知道,一时间到处人心惶惶,最无辜的莫过于守大门的守军,大家都听到伊达军到来,早已经准备多时的人们开始向着大门口逃窜大门口的守军全都是三村家亲的亲信,只得与想要逃离的逃兵战斗在了一起,形成了自相残杀的局势。非常 随着吵闹声越来越大,借酒消愁拥抱着爱妾入眠的三村家亲也早已经醒了过来,马上坐起身子呼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外面这么吵,又一片光亮。”门外的亲兵上进来伏身低头报告道:“报告,传闻伊达军渡河过来了还有……”三村家亲听了气急败坏的吼道:“还有什么?”被骂得那名亲兵只得吞吞吐吐的将所知的传闻全都报告道:“还有就是三村亲赖大人逃跑了,伊达军已经快要攻到折敷山城了,外面的兵器声怕就是再攻击。” 三村家亲愤而站起,顾不得一旁的爱妾因为棉被的缓落而春光外泄,亲兵却是一点也不敢近在咫尺的滑腻的,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弹,三村家亲大吼道:“把刀、剑、盔甲都给我拿来穿戴上,我要与伊达政衡大战三百回合!”见到三村家亲相当愤怒那名亲兵马上退下呼喊人过来帮助三村家亲穿戴,就在三村家亲正要穿戴时,走廊外传来了一阵厮杀声和兵器交接声。 三村家亲一听是走廊外的厮杀声心中马上暗道:“什么?!已经杀入本丸了吗?!” 未待三村家亲有太多的时间思考,一扇纸门突然被刀给劈了开来,接着有冈次郎走了进来,手持着太刀指着三村家亲喝道:“三村恶贼,还不给我引颈就戮!”说话间又到了三村家亲背后春光乍现瑟瑟发抖的女子,眼中喷射出仇恨的怒火,原来那女子正是他的嫂嫂,有冈美作的未亡人,却没有想到现在成为了三村家亲胯下的爱妾,心中怒火中烧手上青筋暴起。 三村家亲定睛一竟然是有冈次郎谋反,心中恼恨,马上喝道:“可恶的有冈次郎,要不是有冈夫人求情早已经将你们干净杀绝了,竟然胆敢谋反,来人啊给我拿下!”说着不顾身旁下人,提起太刀就想要反击。 有冈次郎咬牙切齿的喝道:“哼,兄长待你如兄如父,你竟然干出这等恶事来,夺我家园,辱我有冈一族名誉,不杀尔誓不为人,不用喊叫了,外面早就没有人了,就算是你的亲兵也跑了。”说着嘲笑得了一眼早已经跑得没有影子的亲兵,听了听外面渐渐停止的动静,喃喃自语道:“不知道控制住了没有,得速战速决,怕是夜长梦多说着提起太刀就冲了过去。 三村家亲身上穿着半身的铠甲却没有一把合适的兵刃,只得不停躲藏着有冈次郎挥舞着的疯癫的太刀,狭小的空间使得他无法腾挪身上早已经鲜血淋漓,刀锋划过皮肉掀开,疼痛难忍间想要逃离卧室。 有冈次郎彻底愤怒了,他不停顿地挥舞着手中的太刀朝着三村家亲劈砍着,屋内的家具早已经被他劈砍地碎落一地,瑟瑟发抖的有冈夫人裹着棉被躲藏在角落里不敢抬头生怕殃及池鱼。那是一张狰狞的面孔,完全和平常的时候不同,平常的时候她是多么的谦卑,多么的和善,要不是他表现出来的谦恭的表情,或许活不过冬天迎接不来春天的来临,没有想到他现在会是如此的狰狞。如果不是确认以及肯定,他就是油缸次郎的话,谁也不会相信眼前的这个戾气十足的暴徒竟然会是有冈次郎。 三村家亲尽力腾挪着躲让着有冈次郎的劈砍,脸上没有了往常的自信,完全就是一副胆怯的脸孔,这张胆怯脸孔让有冈次郎更加疯狂,手上的动作一点也没有停止下来的意思。 有冈次郎逼迫着三村家亲到了另外一个角落,脸上狰狞的笑容中带着些许的嘲讽,滴血的太刀因为用力过猛折断在三村家亲的体内。三村家亲瞪大眼睛带着不甘倒地,口中涌出的血迹瞬间沾满了整颗头颅,难以置信他会在有冈次郎这种小人手中逝去,手不自禁的握住了半截刀刃,脸上露出了狠辣。 有冈次郎欣喜万分的朝着三村家亲吐了一口唾沫,眼里尽是贪欲的狂妄,大声笑道:“哈哈,你终于死了,听听,外面没有了任何动静,没有人来救你,全跑光了,正好,割了你的头颅献给伊达侯,那么我就是折敷山城的城主。” 可是他的笑容在一瞬间凝固了,是的,一瞬间凝固了,他望着胸前的一片滴落下来的樱花般艳丽的鲜血,带着那樱花掉落的鲜血的是一把锋利的太刀,一把来自出云国的名刀,这把刀原本是属于他的兄长 有冈次郎艰难的转过头去,到了一张他难以理解的面孔,问道:“为什么?!”就这样说着他倒在了地上,确切的说是趴在了地上,越来越多的樱花落在了地上,只听得一声“噗”的声音,那名刀从他的身体上拔了出来,鲜血如同喷泉一般喷溅着。 有冈三郎冰冷的擦拭了一下手中的名刀,望着还没有死绝的三村家亲,轻声说道:“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有一颗野心,不要以为支开我就能够获得我的忠心,现在我才是折敷山城的城主了。”说着提着太刀朝着三村家亲走去。 有冈次郎惨然一笑的头一歪眼中的光芒渐渐消失,有冈三郎提着太刀来到了三村家亲的面前,用刀背拍打了一下三村家亲的头颅,笑道:“真是一颗大好头颅啊!”说着探身俯下,手中的太刀向着三村家亲的脖子处落下,这时候他的上本身完全暴露在了三村家亲的面前,如果这个人死了,那当然没有任何危险,但若是倒地的三村家亲还没有完全死透的话,那濒死一击之下,就算是那些经过严格训练的杀手也无法逃脱。 两声“噗!”的声音,半截锋利的刀刃离开了三村家亲的身体,插入了有冈三郎的身体,有冈三郎的身躯颤抖了几下,踉跄着跪倒在地,他艰难的转过头,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早已经失魂落魄的有冈夫人。 有冈夫人疯了,她见到了两兄弟为了一颗头颅自相残杀,到了三村家亲临死前的一搏,脸上露出了疯癫的笑容,用照明的油灯点燃了棉被,然后一路放火一路唱着一首名为梅枝的歌谣“红梅的枝头。飞来了黄莺。呀,春天来了。哈来,春天来了。黄莺鸣枝头。可大雪还在下呀。啊哈来。扫靠呦嘻呀。大雪还在下。” 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方才扑灭,当人们再一次去搜寻三村家亲的尸首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踪迹,不知道是化成了飞灰,还是和他的弟弟三村亲赖那般逃了出去,众说纷纭。 三村家亲到底有没有死没有一个确信,成为了废墟的折敷山城倒是成为了一座鬼城,过往的行商和流浪儿常常能够在夜晚的时候听到一个女人的歌声和踢踏的木屐脚步声。-- 第十三章 海贼出手(1) 折敷山城不战告破成为了一座废墟,三村家亲生死未卜,他的弟弟三村亲赖倒是再一次逃了出来,下意识的收拢残兵败将开始跑路,大部分本地出身的武士足轻全都隐匿了起来等待风声过去然后再出来照样该如何就如何,倒是那些本来就是弃城而走的人们愿意跟随三村亲赖一起跑路,比如遭遇伊达政衡驱逐的新见贞经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三村亲赖胆量不大,不过却是相当熟悉地形,又只顾得逃命,无心恋战,根本不往小田川方向逃跑。此刻伊达势大军还没有渡过小田川,附近的豪强国人也没有反应过来,折敷山城会如此快就废弃,没有准备妥当怕是出城后被打伏击,一个不好连自己个儿也要搭进去,这才给了他们逃出去的机会。 饶是如此,到了安全地方一集合,逃出去的时候有百余人,到了地方一点人数只剩下了不足三十人,还好三村亲赖的心腹亲兵没有损失多少,剩下的全都是无家可归的落难武士。他们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晓得跑啊跑,等到休息的时候早已经弄得混沌了,三村亲赖也不是一个较真的人,他想不明便不再想了,一路上只想得逃命还是逃命,没有休息片刻。到了现在,都是非常的疲惫,不但身体疲惫,心里也是非常疲惫,众人道现在都不敢相信他们为何会败得如此悲惨,败得如此干净利索,好像做梦一样,还是一个噩梦。 三村亲赖一路行来,不断回头,他总是觉得心里非常不踏实,在胜券在握的情况下伊达政衡会不会抽调兵马再来一次穷寇追击,他虽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可是再胆小也是出身在武士世家,知晓最平常的事情伊达势乘兴而来,到最后竟然没有发生一场合战就完成了对三村氏的胜利,说不上是败兴而回,可也不是非常惬意。折敷山城的火光渐渐不到了前后都是一片漆黑,他们竟然跑了一日,道旁的田地黑黝黝的,很多荒废已久,枯草丛生,全都是三村氏和庄氏大战延续到了现在伊达氏和三村氏的激战导致四周的农夫都无心务农远远的躲开了,没有人来处理田地里的野草冬雪融化露出了厚厚的枯草。 他们杂乱不堪轻重缓急不一的脚步声,寂静夜里,非常响亮,传出老远,后半夜出现了月亮,云影里遮掩,黯淡无光,死气沉沉他们似乎是在绕着圈圈,一开始的时候还奔着一个方向逃跑,到了后来为了躲避出现的城砦绕起了圈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新见贞经过了年已经五十有六了,披头散发,白发苍苍,比起还在新见庄作威作福的时候上去要苍老了许多,头发也苍白了许多,皱纹也布满脸颊,十足一个老头形象,一脸的愁容,被亲兵护卫着,扭头了黑咕隆咚的黑夜心中苦的几欲吐血,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心中哀叹他为何会如此悲苦。一年不到的时间,他就从威风凛凛的新见庄小霸主沦落到了现在到处乱窜的过街老鼠。他一声呕心沥血,小心翼翼但是还是中了伊达政衡小儿的阴谋诡计,以至于被伊达政衡连饭羞辱驱逐。虽然他期望称霸备中多年的三村家亲反攻阿贺郡甚至于签订了丧权辱国的协议领养三村家亲的幼子为继承人,可哪里会想到三村家亲会如此不堪一击,还没有等到伊达政衡到来就自乱阵脚生死未卜。 三村亲赖麾下剩余了不足二十人,剩下的全都是奉新见贞经为头目,其中一名出身于见坂山城的武士低声问道:“大人,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这名武士勇武过人,乃是在场的除了新见贞经外塔德地位最高,推举出来请求新见贞经想出一条出路出来,不然剩下的人也难保各奔东西。这武士倒没有去问一问三村亲赖,谁都明白三村亲赖是什么货色,还能够想出什么出路来。他一问了出来,倒也引起了三村亲赖等人的兴趣,纷纷凑了过来,想要听一听新见贞经的意见,在场人员当中要算老谋深算的也就是新见贞经了。 新见贞经听到问话,又到众人全都凑了过来,哪里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他也在想着该前往何方,思考着后路如何。他了一眼四周,人数不过三十多人,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筹码可以左右逢源,心里明白,凭借着手上的这三四十人,根本就是一盘端不上桌子的菜。他可没有政衡的魄力,三村亲赖也不想伊达政衡那般能够凭借着三四十人就想着夺取别家的领地,然后在一年不到时间就打下大大的地盘,伊达政衡只是一个个例,是特别的例子,谁也模仿不了的,是偶然出现的一个偶然。单单凭借着一己之力他还想要和伊达政衡再斗下去,根本就是螳臂当车,于是对于独自和伊达政衡继续抵抗到底的决心泄了气。 新见贞经很快便强子镇定了下来,他知道如果不能够及时的调动起下面的情绪的话,不用一个晚上,下面的三四十号人也会一哄而散,弄个不好还会滋生出反叛的情绪赖,害了他们的卿卿性命送给伊达政衡得到封赏。一想到这里,新见贞经马上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捏着下巴,心中焦急,脸上表情更是难,方才说道:“现在局势危机,小田郡是不能够再继续留下来了,后月郡也不能够去,现在唯一的去路就是浅口郡,前往笠冈山城投靠村上左近大夫。” 村上左近大夫,正是村上隆重,备中笠冈山城主。这位村上隆重干的最辉煌的一件事情就是击败夺权成功的侄子村上益义,然后迎回战国时代风云人物中的倭国最强海盗村上武吉返回能岛村上氏并继任成为新家主。 村上隆重作为辅佐村上武吉上位的重臣,得到了村上武吉的重用,成为能岛村上氏的首席家老,和备前儿岛本太村的岛吉利、周防上关的村上武满并称为能岛三天狗。 如果能够得到村上隆重的收留,到时候必然会和伊达势发生冲撞,或许还能够让伊达势和村上势发生激战。能岛村上氏名义上是从属于大内氏,村上武吉在争夺能岛村上氏继承权的时候得到过大内氏的支援,后来更是得到过大友氏的庇护,现在大内义隆逃亡九州和大友氏勾结在了一起,毛利元就又和大内义隆达成了盟约,如果村上隆重难以收留他们,也可以通过村上隆重从海路前往安艺投靠毛利元就。 想通了这里,新见贞经的脸上红润了一些说道:“对,我们前往笠冈山城投靠村上左近大夫。”这个也是新见贞经现在想到的唯一能够想出来的办法,没有办法的办法啊。 三村亲赖诺诺了一句:“能行嘛?!” 笠冈山城由在源平合战时代起源的陶山氏修筑,在镰仓末期成为了陶山氏的居城,后来遭到了赞歧国细川氏手下的攻击下开始落幕,一些族人继续留住在小田郡和浅口郡,另外一些族人四散而去,伊达政衡麾下的将领陶山真兵卫据说正是出自陶山氏一族,当然那是他的父辈的事情了,陶山真兵卫只是知晓他的故土却不知晓他算是那一辈分,有点扯远了。 笠冈山城说是一座山城,倒不如说是一座水城,自从能岛村上氏从大内氏家臣井上春忠手上接收了这座城砦后重新改修了便成为了一座水城,井上春忠是从陶山氏手中接过来的,后来在历史上又经历了村上景广、毛利元康、小堀新助、池田长幸,后面的人就不说了,现任城主正是村上隆重,隆出自大内义隆的偏讳,和井上春忠算是同僚,是如何接收过来的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其实历史上是在大内氏灭亡后村上武吉从井上春忠手上夺取的,为了需要,只得让井上春忠没有出现,直接让村上隆重接管了此城 当时的倭国号称佛国,是相当忌讳猪肉的,认为吃猪肉要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的,当然对于海贼来说是不会忌讳这些东西的,不过村上隆重带头吃猪肉,还光明正大的吃着猪肉,也是有点过分了。 村上隆重任恬不知耻的抹了一把油光发亮的嘴巴,他原本黝黑的脸膛上给猪油抹了一把,变得更加黝黑发亮。他身材又高大结实,穿了一套新的和服,因为吃着热腾腾的猪肉,身体发热,半敞着胸,挽着衣袖,露出一片长满黑毛的刚健胸膛。此刻他的模样,活像城隍庙里的刀笔判官。 大口吃肉,大杯喝酒正是村上隆景的生活,自从村上武吉当上能岛村上氏的家主之后,他的生活也安闲了下来,坐上笠冈山城主后便收拢了一些地痞流氓成为了他的家臣,和他一起大块吃肉大杯喝酒,还讨了十几房小妾,过得人间般天堂的生活。 村上隆重一口吃肉,一把抱过给他倒酒的侍女,在她的胸脯揉搓起来,嘴上不干不净的哈哈说笑着,正想要当场法办了侍女的时候,一名亲近的家臣跑了进来,在他的耳边耳语了一番。村上隆重眉头皱了起来说道:“你是说,三村氏被伊达氏拿下来?!”-- 第十四章 海贼出手(2) 村上隆重嘴角漏下了一块肉片,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嘴巴长得圆圆的,惊愕道:“你是说,三村氏被伊达氏给拿下来?!三村家亲干什么吃的,还自认为备中国枭雄,连狗熊都不如,一群饭桶。非常”手上的力道稍稍大了一些,捏得侍女胸脯变了形,侍女咬牙切齿却不敢张口呼叫,暗暗忍耐。村上隆重的脾气不是很好,如果惹恼了他不仅仅她的小命没有了,连她的一家都会连累到的。曾经有一名跟随了他十余年的亲随同伴就因为意见赞同稍稍晚了一步,因而全家都被判切腹赐死,那亲随同伴带着家人乘船逃亡四国的时候遭他一路追杀至渣。这是四年前,亦即天文十七年的事。当时正是村上隆重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候,不仅帮助村上武吉重夺能岛村上氏继承权,还从大内氏手上接收了笠冈山城,倒也没有人为一家死人伸冤报仇。 足轻小队长腿肚子开始打转,他瞥了一眼脸色紫青的侍女,吞咽了两口唾沫,想到了村上隆重暴怒的后果,立即诺诺的回道:“是的,三村家亲一听说伊达势突然出现在了小田川的北岸就紧闭折敷山城的城门,不敢渡河援救高越山城,眼巴巴地着高越山城陷落,还没有等到伊达势渡河,三村家亲就吓得放火烧毁了折敷山城逃之夭夭,不知所踪啦。” 村上隆重嘴巴上恶狠狠地咒骂道:“饭桶,真是饭桶,竟然没有碰到敌人就吓得放火烧城,还自以为备中国无敌,还想要称霸备中国,建立大吉备共荣圈,真是妄想。”随手拿起一旁的酒杯朝着底下的人扔去,咚的一声闷响,伴随着竭力压低的惨叫下一刻,清脆的碎裂声从客厅内响起,众人一阵吸气声,没有人胆敢发出另外的声音有些靠后的人们眼中透着恐惧和愤怒的目光望着地面不敢抬头,还有一些人望着那倒霉蛋吸着凉气,这一下可是实实在在的中招了。 一名长着络腮胡子的水军头目用手捂着头,从指缝处露出的额头皮肤上乌青一片。只要一放手,就可以见他额头上刚刚长出的瘤子有石榴那样大,在他的脚底下,是一地的酒杯碎片。被人用酒杯砸了脑袋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络腮胡头目却连叫痛也不敢。只按着痛处,老老实实的跪坐着。不过他脑门上挨着的那一记实在够重,虽然没见血,但眼前闪烁着金星,脑袋嗡嗡直响,却像是千百只闪着光的苍蝇围着自己打转。 村上隆重脸色铁青的望着那人像是嘘寒问暖来了一句:“岛政利,很疼是吧,你知道我为何独独要砸你嘛?!”村上隆重说着这话的时候唤作岛政利的络腮水军头目浑身一颤,忙放下手,低下头肃然跪坐不敢抬头。只是他龇牙咧嘴的样子肯定是痛得厉害,能够让岛政利老老实实的人物,笠冈山城内并不多,但是让他发自内心恐惧的,却也只有村上隆重一人。 村上隆重瞥了一眼岛政利,眼底的憎厌一闪而逝,怒喝道:“当日你与三村家亲勾结在一起导致我们现在形势很被动知道嘛,不要以为我不清楚你们背地里干的事情,要不是到三村家亲还算是一个人物,你们也没有让能岛村上氏受到威胁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可是没有想到三村家亲会如此不堪一击,你说说我们该如何应付下面的被动局面,不用指望船主来帮我们了。 现在由于大内义隆积极反攻周防和长门,能岛、来岛、因岛的水军大部分去九州了。诸位,我们村上水军号称濑户内海的龙王,在海上我们无敌于天下离开了水我们什么都不是,甚至于连一个小小的足轻都打不过。” 正在这个时候,又是一名小头目跑了进来,瞥了一眼客厅内的气氛,一下子脸色苍白,忙上前跪拜道:“禀告大头目,外面来了三十多号逃窜来的人们,说是从折敷山城逃出来了,其中领头的是一名唤作三村亲赖的家伙,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村上隆重望向了还在吸着凉气的岛政利,岛政利忙说道:“禀告大头目,三村亲赖是三村家亲的弟弟。”说完他就闭口不言了,怕再次惹怒了村上隆重,遭遇无妄之灾。 村上隆重哼的瞪了一眼岛政利,不再言语,只是招了招手,不一会浑身颤栗的三村亲赖在新见贞经的陪同下来到了客厅当中,客厅内早已经收拾干净了,连肉食都收拾了起来,只是空气中还是弥漫着一股肉糜味无法散去。 新见贞经见得三村亲赖到村上隆重的模样早已经吓傻了,只得上前给村上隆重施礼毕,说道:“左近大夫大人,在下新见贞经,暂居三村家客卿,今日一早折敷山城突然遭遇伊达势的围攻,三村家兵微将寡无法抵挡伊达势的进攻,只得弃城撤离,路上和三村修理公失散,无路可寻,传闻笠冈山城的村上左近大夫乃是濑户内海少有的信人,便想要前来想请左近大夫大人帮助抵挡伊达逆贼的长驱直入,将他们抵挡在浅口郡外,谨代表三村家将浅口郡的领地安堵全部转让给您,三村亲赖,您说呢?” 三村亲赖此刻早已经丧失了大多数本能,忙应道:“对,对,新见贞经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也是我那不见踪迹的兄长的意见。” 村上隆重目露精芒,说是海贼不能够上岸那都是虚假的,如果能够在占据一块土地还是乐于见到的,备中国浅口郡倒是一片不错的停泊驻地,依靠着浅口郡的土地自给自足,再利用濑户内海的航道赚取帆别钱,足以让能岛村上氏增强三分,到时候也可以力压来岛和因岛。三家虽说是同心盟友,可是谁都知道暗地里你争我夺都想要占据上风,现在来岛村上氏占据了上风,使得村上武吉都不得不迎娶来岛通康粗壮丑陋的女儿为妻。要是占据浅口郡,就能够让能岛村上氏增强三分的实力,在三家争夺中也可以一展雄风,他心动了。 虽然去年的时候三村家亲和庄为资大战迫使浅口郡的一部分豪强国人投靠了过来,可是还是无法征服全部的人们,特别是几家势力强大的豪族,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村上隆重的凶名在外,那些墙头草生怕弄个不好反倒是落得一身骚,还是尽管其变为好。 如果能够击败强势到来的伊达军定然能够使得那些模棱两可的豪族国人放弃心中的侥幸心理,加快速度投靠在他们的麾下,村上隆重别他有时候脾气暴躁,外表起来粗鲁蛮狠,可是如果真的认为如此的话那么你就可能会吃个大亏了,当年的村上义益就是因为上了恶当才导致了他一棋落错满盘皆输,他绝对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他想了一想,抬起头了一眼新见贞经,新见贞经何方人士他当然清楚明白,新见贞经的话七分真三分假他也听得出来,倒也没有反讽一句,只是轻声问道:“你说说现在我们该用什么办法才能够抵挡住伊达军的攻击。” 新见贞经对于这个似粗鲁实则精细的村上隆重保持了相当高的警惕,听到村上隆重问话,他思略了片刻,说道:“左近大夫大人,您也清楚,累次作战,我都败在伊达政衡小儿的手下,可以说是屡战屡败,虽然没有什么好办法,对于伊达政衡小儿的了解,我敢说自认第一没有人敢说第二,此人说实话是一个不敢常理出牌的人,也是一个相当难应付的人,要不是因为他常常出牌不正常,我也不会败得如此惨烈,到处逃窜。” 村上隆重点了点头,新见贞经的话语倒是没有说假话,论了解,在场的人员当中没有一人有新见贞经了解,点了一下头,说道:“那你说说我们该如何是好?你要明白,我们大部分人都是水手,在船上他们全都是一把好手,可是上了岸真的打起来的话却不是足轻们的对手,毕竟水手们没有训练过阵势,水手都是自由桀骜不驯的,没有人愿意被束缚住排成队列展开冲击。” 新见贞经心头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左近大夫大人,不可上岸和伊达军发生野战,伊达军野战屡战屡胜,在攻城战的时候却是没有多少好办法的,您也可以调查清楚,那高越山城是城主明石俊重自动开城投降的,折敷山城有些莫名其妙-丢了的,如果真要笼城战的话,折敷山城守个十天半个月还是办得到的。笠冈山城两面临水,想要合围谈何容易,就算是真的发生笼城战,有水路支援,支撑个三四个月没有问题,到时候情势必然发生变化,伊达军松懈下来正是水军突袭的好时机。水军虽然排列阵势野战吃了不少亏,可是谁都不会小瞧水军突袭战时的威胁,随时随地都能够从任何地点登陆突袭他们的背后。” 村上隆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论陆战水军确实不如足轻,可论骁勇善战的话我们完全压制住他们这帮吃不饱穿不暖的足轻的,嘿嘿,你们两人先下去吧!” 下去后,三村亲赖疑惑的抬起头说道:“新见贞经,你为何不说那威力巨大的攻城武器,那可是攻城利器。” 新见贞经左右瞧了一眼,低声说道:“你想要让我们早点死啊!笠冈山城惨败一场,你说说村上武吉会不会出兵报仇?!我们还是想着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去安艺才是正理,其他的事情就让他们去忙吧!”-- 第十五章 海贼出手(3) 村上隆重既然想要和伊达政衡扳扳手腕占据土地肥沃的浅口郡,浅口郡算是备中国相当肥沃的地方,又靠着濑户内海,商业发达,紧紧靠着备后国的深津郡,深津郡可是号称福山城十万石的核心,向来是能岛村上氏垂涎的地方。非常既然想要扳扳手腕,当然就要有兵。倭国,征兵的方式通常是从领地的百姓家里,带着一车粮食敲锣打鼓的征召足轻出征。但是不要忘记了村上隆重占据笠冈山城数年时间只是将它当做濑户内海的一个补给站,没有好好经营附近的领地,还时常做那兔子不吃窝边草他却吃的事情,附近的农夫村落早已经人去屋空,田地荒废。这年月只要有一把力气什么地方没有饭吃,何必在强压下忍辱偷生还要时不时的抢去妻女卖往他国做那不堪恶事。有人就能够生长出粮食,有粮食就能够征召到足轻,战乱人口短缺的各地豪强非常欢迎移民搬迁,当然是搬迁进来。 村上隆重不重视领地的经营,他出身海贼,不善经营也不是反常的事情,他依靠的就是他那三四百的海贼,可是三四百的海贼还海上他倒是自信满满能够打得内陆出身的伊达势惨淡收场,可是要在和占据绝对优势的伊达势扳手腕,三四百的兵力还真是难以招架。 征召那些墙头草前来驻守笠冈山城也不现实,墙头草们早已经被伊达势的大军吓得瑟瑟发抖没有倒戈一击已经算是很给村上隆重面子了,还抽调出本就没有多少人口的足轻前来支援,拙荆见肘,谁都不傻。 没兵想要扳手腕就只有死路一条,向村上武吉求援。呵呵,现在村上武吉正在九州和大内义长,也就是原来的陶隆房的屋代岛水军对峙着,随时有可能爆发合战,至于和村上武吉有翁婿关系的来岛村上 嘎嘎当年驱逐村上义益的时候村上隆重可是很不给来岛通康面子,让来岛通康面子很是下不来,要不是村上武吉后来求饶娶了来岛通康的丑女方才化解了双方的矛盾。 可是疙瘩总是疙瘩,现在前去向来岛通康求援自取其辱的事情,村上隆重还是不会干的。 村上隆重无法从村上武吉处得到支援,也下不了面子自取其辱往来岛村上氏处求援,更加不可能前往三岛村上氏中最弱的因岛村上氏手中得到一丝一毫的好处,当然也难以得到附近本就对笠冈山城虎视眈眈非常忌惮能岛村上氏水军的盐饱水军了,盐饱水军不来伤口上撒盐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来帮你做梦吧。非常此外,由于村上武吉前往九州的原因大量原本储存起来的刀枪剑戟全都装备在了他们的身上。的确,只有有土地就能够生产出稻米,累积财富,然后用这笔钱财购买铁或则盐,只不过,这些对于向来习惯于用抢夺他人钱财物资的海贼还说来钱太慢,简直就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村上隆重想要斑斑手腕可却没有足够的兵力前去扳手腕正当踌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伊达家的使者到来了,使者不是出身伊达家的老人也不是出身阿贺、哲多等地的家臣,乃是一名刚刚投效过来的东江原白实城的城主神田六郎兵卫。 这神田六郎兵卫之所以能够担任使者的身份,实在是因为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乃是村上隆重身旁家臣岛政利的岳父大人,也就是那个被村上隆重用茶杯砸得额头隆起的岛政利。 神田六郎兵卫知晓村上隆重是一个粗中有细的狡猾之辈,不敢直接前去和村上隆重谈判,想要先从岛政利的口中探听村上隆重的态度,也不打自己是伊达家的使者身份,借着探望女儿女婿的借口先是去笠冈山城的支城西滨城探听探听,也好完成政衡交代的任务。 岛政利也算是倒了血霉他出身自村上支族岛氏一族的庶流,和村上武吉身旁近卫岛吉利也算是堂兄弟,只是地位上只是庶流无法攀得上村上武吉,在村上隆重麾下也算是吃得开的重臣之列,否则也不可能坐上笠冈山城的席位,成了支城西滨城的城代也难以娶到神田六郎兵卫美丽的女儿为妻,可春风得意正当时。哪里想到三村家亲不得力,村上隆重需要有人出来背黑锅抗责任,当年那被村上隆重杀掉的一族人和岛政利也有扯不清楚的关系,村上隆重不借题发挥搓搓他的锐气更待何时,还好村上隆重也不想和岛政利的堂兄弟岛吉利关系搞僵,方才没有剥夺他西滨城城的位置。 岛政利额头缠着绷带离开笠冈山城后借着返城招兵的借口径自就返回西滨城。西滨城只是一座小城,坐落于笠冈山城北侧的宫崎山山脚,并不算是笠冈山城的门户,龙王山城方才是,否则也不会让一个刚刚受了责难的家伙还能够安然返回了,村上隆重不傻,反倒是很聪明的一人,他不可能做那种事情。 内厅中,一名身穿素紫和服的年轻女子正陪坐在神田六郎兵卫的一旁说笑着,这女子正是岛政利的正室夫人,神田六郎兵卫的女儿神田夫人。神田夫人在神田六郎兵卫的说笑声中咯咯地笑着,好似黄莺一般不停地撒着娇。 见到岛政利包着额头进来,神田六郎兵卫放下手中的粗瓷茶盏,一脸诧异地望着岛政利的额头,站了起来,眼中尽是疑惑,说道:“岛政利回来了,你这是怎么了?樱子,给岛君好好清洗清洗,还有打一盆井水来敷一敷。”神田夫人忙去忙碌了。 岛政利见得岳父大人这个时候来到定然是想要探听探听笠冈山城的情况,他也想要探寻探寻伊达家的情况,毕竟神田六郎兵卫所在的白实城距伊达家的大军所在不远,该是明白具体的情况,便拱了拱说道:“没事,只是磕碰了一下而已,稍稍休息一番就回来了,只是岳父大人今日前来寻找小婿难道是为了伊达家的事情,想要探听村上隆重的意见。”说到村上隆重的时候岛政利咬牙切齿,脸上青筋清楚可见,来是伤的不轻。 两人坐下来,等吓人奉上茶汤,神田六郎兵卫叹了一口气,说道:“还不是因为这事,现在伊达大军到来,一到便使得高越山城开城投降,明石俊重切腹谢罪,三村为亲倚老卖老拒绝开城哪里想到被伊达军一日之间一战击灭全军覆没,然后就是折敷山城人心惶惶一朝之间全城溃败,三村家亲也是生死未卜。现在小田郡除了猿挂城意外算是全部落入了伊达家的手中,那后月郡也是人心惶惶,我也是没有办法,想要来询问一声该如何是好,毕竟我们是翁婿关系,还是共同进退为好,只是如果一两日内无法答复的话怕是也要遭受伊达军的攻击。” 席间无声。神田六郎兵卫话语不多,可是一番话的信息量太大。细细分析起来,太多的东西需要琢磨。岛政利也顾不得额头传来的阵阵疼痛,忙问道:“岳父大人,您说三村为亲笼城后伊达军一战就全歼了三村为亲,这其中伊达家伤亡如何,具体情况给我说说?” 神田六郎兵卫眉头紧皱,他直直望着岛政利,望了一会不似有诈,方才说道:“岛君难道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当日那一战可是震慑了不少人啊,伊达军凭借着那神兵利器三击就击破了三村为亲据守的米持城可是让观战的不少人吓得瘫倒在地,当时我也不甚了了,只是从观战的数名斥候口中得知了大约的事情,事情是这样的”说着便把当日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还特意用毛笔在纸上画了一个投石器的简易图。 神田六郎兵卫不认识投石器只当做是神兵利器,可是见多识广的岛政利如何不清楚这玩意的厉害。他曾经从一唐商的船上搜索来一本画册,其中就有投石器一说,知晓它的大致威力,听闻伊达家有投石器,一想到村上隆重信誓旦旦的要和伊达家扳手腕利用笠冈山城的坚固迫使伊达家签订侵占浅口郡的协议。岛政利的脸上便一阵苍白,伊达家只投入了一架就夺取了米持城,笠冈山城也大不了多少,或许一日之间也会易主,想到这里就想要前往笠冈山城劝谏村上隆重放弃一战。 岛政利刚刚想要前往笠冈山城,额头上的伤痛加剧一下子让他清醒了过来,就算是前去笠冈山城也是自取其辱,恶从胆中生,你不仁不要怪我不义,忙将村上隆重收留三村亲赖、新见贞经以及想要和伊达家扳手腕的事情全盘托出,还请神田六郎兵卫前往伊达军驻地探询一番。 神田六郎兵卫得了如此重要信息,哪里还敢怠慢,忙起身告辞匆匆离去。 岛政利不是傻瓜,哪里不出来神田六郎兵卫的来意,他是故意全盘托出,就是想要让村上隆重明白砸茶杯的后果,一想到茶杯砸中额头时候的羞辱感,他的脸上一阵狰狞。-- 第十六章 海贼出手(4) 折敷山城莫名其妙-一把火烧没了,三村家亲莫名其妙-消失不见了,政衡难以相信三村家亲就这样生死未卜了,秉承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原则,政衡渡河后下达的第一条命令就是翻查早已经成了一座废墟的折敷山城,定要寻找到和三村家亲有蛛丝马迹的东西来,比如三村为亲就遗留下来了一顶缠绕着发丝的头盔,到最后政衡也没有寻找到一点点三村家亲已经死亡的证据,当然也不可能得到三村家亲生还着的消息。ihong 毕竟确切地说三村家亲已经死了,一个死人是不可能再出来为祸人间的。可是没有人知晓啊,知晓的几个当事人也全都在以一场大火中焚烧的没有影子了,政衡弄不明白三村家亲到底是生还是死,寻找两天两夜到最后也只得放弃了。 当然政衡不想给三村家亲办葬礼,谁让三村家亲是卑鄙无耻的暗杀阴谋家呢?!一个想要暗杀政衡的小人,政衡还要厚葬他,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很可能会引起有心人的疑惑,只要轻轻一探查就能够发现三村家亲就是一个杯具,替罪羔羊要是转移到毛利元就的头上。 政衡倒是乐见其成的,可是除了当事人外绝大部分人会认为这一切都是政衡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政衡不愿意给想要暗杀他的毛利元就背黑锅,只能够选择将三村家亲挫骨扬灰了,活着的可能非常渺茫,死了也只能够飘荡在折敷山城的废墟瓦砾间成了孤魂野鬼。这就是三村家亲,备中国甚至于未来十余年时间内山阳道的一名枭雄的下场,提前了十五年挂掉了,还是挫骨扬灰什么都找不到了,能够和织田信长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找了两日实在找寻不到的政衡也就熄了寻找的心思,寻到了又怎么样,还不是直接斩首示众杀人灭口,还不如让他永远活在人们的茶余饭后好了·成为和政衡对比的反面教材就是了。此后数日政衡就一直驻留在折敷山城附近的长福寺处置善后事宜,还有接见来自四周各地的豪强国人代表。清剿直接隶属于三村氏残余势力持续了三天,逃出去的三村氏族人除了三村亲赖外大部分被各地的豪族国人抓捕了出来送到了长福寺,还有就是眼着要被抓住了就自杀的也有好几人·活着的都送到长福寺后验明正身外即刻处死,自杀了的也都割取了脑袋送了来,周围村落的农夫也送来六具被撅头钉耙石头打得稀烂的三村氏尸首,其中还有两具年幼的尸体,其中一具面容稍稍完整,确认后和三村家亲最喜欢的儿子三村元亲一个德行。 接下来几天,先是小田郡还没有降服的豪族国人纷纷递交了降书送来了人质·然后后月郡原本从属于三村氏的豪族国人,还有好几家隶属于备后国衫原氏的豪族国人也纷纷投入伊达家的怀中,这使得伊达家和杉原氏的关系开始有了一些龌龊。政衡倒也不担心杉原氏反目成仇,杉原氏现任家主杉原理兴乃是大内义隆的家老,虽然和毛利元就暗地里关系不一般,可是明面上大内义隆逃亡九州,杉原氏受到的影响还是颇大的,内部毛利一派和大内一派正激烈动荡·这才引起了一些备中国的豪族国人投效到政衡的麾下。 政衡对于杉原氏占据的深津郡也是虎视眈眈垂涎三尺,深津郡在未来可是修筑了一座和冈山城并列的福山城,乃是未来福山藩的核心区域·对于这样一左一右两块肥沃的土地,如何不让坐拥贫瘠的备中国的政衡垂涎三尺。 对于政衡来说,夺取备中国霸权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夺取冈山和福山两地,只要夺取了两方土地就能够使得伊达家的石高扩增一倍有余,真正意义上开始正式崛起。历史上三村家亲正是因为中深津郡方才和毛利元就反目成仇的,也是因为到冈山的肥沃方才前往备前国和阴谋家宇喜多直家争雄的,到最后两方都失败了只能够说明他太晚夺取这两块土地了。当时的毛利家已经击败大内氏坐拥五国连出云尼子氏也只能够暂避锋芒,何况只能够坐拥小小备中国石高不过十几万石的三村氏。现在虽然毛利元就还是老当益壮,可是还也没有到达十余年后那样谁不对就灭了谁的气魄和威慑力·只要大内义长不要像历史上那样迅速灭亡的话,给予政衡三四年时间的话,足以让政衡和他的伊达家真正崛起,拥有和毛利元就一争高下的资本。 政衡本来以为事情应该告一段落,该是处置下一步是继续征伐下去还是停止征伐的事情,谁知道越多事情越多·每天迎接各地的豪族国人应对征询安顿地抚慰足轻,一时间竟然忙得脚不沾地。事情繁杂千头万绪,再加上也需要政衡坐镇小田郡,否则谁知道失去了三村氏后势力出现了真空地带后会否发生一些国人豪强趁机做大的事情,失去了一个三村家亲,不要再出现二村家亲、四村家亲的事情来可不美了。 这一忙就是四五天时间,直到三月三十日,诸般事务方才处置停当,这一停当方才发觉小田郡除了猿挂城和附近的两座支城外竟然全部落入了伊达家的手中,荒户升贞凭着战功也从山野地里迁移了出来,成为了妹山要害山城的城主以及城下的四百石的领主;马醉木景佐成了岩屋山城的城主;镰臼重赖页成了神户山城的城主,南鲤湿原三人众的称号终于寿终告罄。 诸位家臣的具体部署也开始渐渐出现在了政衡的思考当中,当然还没有确切的开始重新部署,只是这点那一点的轻描淡写间开始着先期的行动,他不想引起那些投效过来的豪强国人的警惕,在不知不觉中突然发觉伊达家已经无处不在了。 正当政衡想要开始部署的时候,神田六郎兵卫和草间四兵卫一前一后来到了长福寺,表达的意思一模一样,笠冈山城主村上隆重收留了三村亲赖和新见贞经,还招募了一帮地痞流氓加入到了笠冈山城,想要和伊达军扳扳手腕,要么激战一场,要么妥协放弃浅口郡。 如果村上隆重悄悄地打枪的不要的话,政衡还真是可能因为能岛村上氏和海贼大名村上武吉的威名放弃浅口郡,可是没有想到村上隆重竟然会如此胆大包天的郑重其事的放出风声要和政衡扳扳手腕,还收留了政衡必杀的黑名单重要成员三村亲赖和新见贞经,招募浪人流贼企图顽抗到底的行为彻底惹恼了政衡。政衡明白如果不参战的话,村上隆重就可以借着这股东风吹遍备中国,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威势就会一遭告罄,好似他害怕了村上隆重一般,怕是到时候现在投效到他麾下的豪强国人们分分离开他而去。 此战不战也得战,战则必胜,不能够拖泥带水,一旦拖泥带水就会引起连锁反应,在郑重确认了事情的真相后,政衡不顾一些慑于村上武吉以及大内义隆威名的家臣们的劝说,比如二阶堂信弘和他的侄子佐次郎就一直力劝要和平共处不要轻易开战。政衡在征得了野山益朝、陶山真兵卫等家臣的意见后大军开拔,浩浩荡荡四千余人向着笠冈山城开拔。这四千余人其中伊达家拥有二千五百人,其中重新征召的新兵近半,还有一千五百人则是各地的豪强国人,一时间全备中国的目光全都瞄向了浅口郡,瞄向了笠冈山城。 鬼身城下,天气还是有一些冷意,城下的人们还是比较多的,由于庄资朝积极备战和松山城的庄高资矛盾重重,大多数行人来去匆匆。“城主老爷来巡视了!”一声呼啸声,街上的行人全都退到了一边全都略略低头表示敬意。 十余人组成的队列迈着碎步肃然地走过来了,一律头戴斗笠,身穿黑色雨衣,手里举着一杆长枪挡住了庄资朝一行人。“刺客!是刺客!我们还是快走吧!牵连了可不好!”许多人匆匆离开了,但还是有一些明显起来是武士或则是浪人的男子停留在一边,观着一场生死决斗的出现。 刺客中走出一领头,他摘下了斗笠,脱掉了外套,白头巾是早就系好了了的,脸上有数道伤痕,表情狰狞,手中持着一把长刀,高声喊道:“今天我市川堪兵卫率众是为报主君恩情诛杀反叛主君的逆贼庄资朝,其余无辜全都退到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不停向着庄资朝杀 庄资朝此刻哪里还不明白这群人乃是庄高资派遣来的刺客,脸上惊怒,喝道:“庄高资恶贼,他杀父嗜叔,现在竟然还想要刺杀他的弟弟,这样的恶贼,人人得而诛之,给我杀!”早已经埋伏在四周的伏兵杀了出来,杀得那十余刺客到处乱窜,一会儿便不见了踪迹。 明眼人一就知道这是庄资朝在自导自演苦肉计,演戏也要演得像一些吧! 当政衡的大军进入浅口郡的时候,庄资朝发出了怒吼声,正式吹响了讨伐逆贼庄高资的号角。两件事,两个人怒喝连连,村上隆重是色厉胆薄,庄高资是怒气攻心。-- 第十七章 兔子咬人(1) 四千余人浩浩荡荡的前行哪里瞒得了笠冈山城的耳目,海贼起那些自以为了不得的土财主们见识上也要高了不知道几层楼,当然明白侦查的重要性,虽然比不得那些专门使得的乱波组织,可是也确实有几把好手,乱波、浪人逃入濑户内海当起海贼的也大有人在。 村上氏祖上也出过不少的能人,这一辈村上武吉能在后来称呼为天下第一大海贼也不是浪得虚名,虽然现在和政衡还年轻气盛,没有后来那般咄咄逼人,却也和政衡那般开始出类拔萃,要不然村上隆重也不会吃饱了撑的去和村上义益干仗,来岛通康也不见得会将他那丑女许配给他,丑女虽丑可也是来岛通康的亲生女儿不是。 一般人家养的养女要么有背景,要么姿色不错,养丑女的绝对少见,亲生女儿丑陋归丑陋,却也是掌上明珠不是。来岛通康不就因为许配了丑女给村上武吉,两家方才从原来的敌对关系变成了和睦关系,还时常互相来上那么两下的互动,也算是一对翁婿配了。 娶丑女为妻也不是村上武吉一家传闻明智光秀就是娶了叔叔的麻脸丑女方才有了先期的基业借着斋藤道三的女儿和织田信长攀上关系,是真是假还很难说,传闻毕竟只是传闻,毕竟明智光秀的几个女儿长得确实喜人。 此事不表,政衡也没有打算瞒着笠冈山城的村上隆重。 一来人数太多牵扯也太多,小田郡、后月郡甚至于浅口郡能够来的全都来了,数十家豪强国人。每家人数虽然不多,可是加起来也算是一股了不得的力量,四千人中就占了三分之一的兵力,要不是其中牵扯太多。众多人等全都是当地的豪强国人,互相都不见得有多大的死仇却也矛盾重重,不外乎几亩田地和一口甜水井的问题,可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也不是什么能够轻易化解开来的问题了。政衡也乐得到他们矛盾重重不然如何能够轻易统治这些地方,要是他们齐心合力,还真没有伊达家什么事情了,毕竟伊达家算是外来户要统治这块新占据的地方还真难以绕过他们。 政衡要统治这块地方用的方式也简单,和许许多多豪强国人统治差不了太多,不外乎打一家抚一家,渐渐的将侵占的土地分封给忠心于伊达家的家臣,比如早就期盼着走出山野的哲多、阿贺的人们。哲多、阿贺毕竟是山野之地,如何比得上沿海地区的富庶,跟随着政衡也就是为了能够到山外面占据一块土地谁都明白故土难离的问题,可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的道理人人都知道,能够在沿海地区占据一片天地就能够使得他们的家族迅速扩张数倍。 数十家豪强国人不见得人人都真心诚意投靠到政衡的麾下,不然三村家亲统治的时候也不见得他们少了供奉,依附强者本就是乱世中弱小豪强国人的本能,现在伊达家强盛,他们投靠过来也是正常。可也难保其中没有几个想着左右逢源的事情,哲多的一些豪强国人不是还想着一边投靠新见贞经一边和三村家亲通好来着,三岛村上氏在濑户内海称雄上百年,自然一些豪强国人担心三岛村上氏会不会打上门来到时候也可左右逢源自保家门,不会陷入太深,通风报信的事情自然就不会少见了。 二来也正是因为如此,豪族国人们担忧三岛村上氏前来报复,政衡也确实有点心虚。毕竟村上武吉这个名讳现在只是能岛村上氏的新头领而已,可是过不了多久就会传扬开来,严岛合战一战成名,在严岛合战成名战前还有数场大战,其中历史上击败陶隆房的屋代岛水军一战也让他名声大涨,天下第一海上大将村上武吉可是一个让人颇觉得头疼的人物。 备中国要发展伊达家要成为一等一的大名,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濑户内海是绕不开来的,濑户内海的霸主三岛村上氏也是绕不过去的。虽说三岛村上氏内部也算是有些矛盾的,可那是内部一旦有了外敌保不准不会齐心合力对外的,毕竟三岛村上氏也明白孤木难支的道理。伊达家要发展出去,备中国满打满算十七八万石的石高是难以支撑长久的,唯有和濑户内海的海贼们交好,将备中国的特产贩卖出 备中国的铜矿可是倭国一等一的出口品,在大明朝可是硬通货,虽然现在大内义长和大内义隆交恶,可是谁能够保证一直交恶下去。 分则两害,合则两利,政衡期盼用巨力使得笠冈山城的村上隆重,特别是躲藏在村上隆重背后的村上武吉清情形,交出三村亲赖和新见贞经。政衡也丕真要攻取了笠冈山城,留下笠冈山城也不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可真是逼急了,政衡也不会在众多豪强国人面前丢了脸面,自然要将笠冈山城铲除了便是,擒拿了村上隆重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和村上武吉交恶也见不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现在的伊达家也没有养成见谁灭谁的气魄,倒也不愿意真和村上武吉交恶不是。 三来嘛也是为了震慑宵小,让那些左顾右盼企图阴谋算计的家伙们清楚情形,好好清醒清醒,现在的伊达家也不是谁都能够欺负的,要是逼急了干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也是会疼的,兔子急了也要咬人,更何况年轻气盛的政衡来,谁让政衡年方十八岁,正是年轻的时候。现在阴阳两道情况微妙-平衡,一个不好弄出什么花花草草出来,就会立刻落得下乘落个鸡飞蛋打的事情,号称智谋无双的老家伙和他的那三个近智则妖的儿子们也不会干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政衡这里想着要如何震慑住村上重,那里村上隆重现在也是后悔不迭,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年轻气盛的政衡竟然会大手一挥不顾他背后的能岛村上氏起大军前来攻打他了,更加想不到的是他所期盼的援军没有前来,倒唯一的筹码三村亲赖和新见贞经两人不知道走了什么狗运道攀上了一艘小船沿着濑户内海的山阳岛沿线逃亡备后国去了。虽然濑户内海风云变化颇多,可是沿岸还算是风平浪静的,从笠冈山城到备后国距离也不是很远,小船也不会倾覆。白白失去了能够和伊达家讨价还价的底盘,村上隆重很生气,后果当然也不见很严重,就不外乎两个他所不喜的家臣被他重重的踹了两脚而已,其中一个年岁稍微大了一点的老家伙晕厥了过去,另外一个踹中了子孙根不知道断了没有,反正两人是抬着出去的笠冈山城。 此两人刚刚抬出了笠冈山城,同样遭了罪的岛政利就派遣了心腹前来抚慰两人,这两人也不是什么阿狗阿猫,称得上和岛政利关系还算不错的另外一党,当年驱逐村上义益的时候和村上隆重颇有点小龌龊。虽然遭了罪了,可是也不是随便能杀的,要是按照村上隆重的意思早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不过真要处死他们也不见得多难的事情,却也要走一道程序,问一问村上武吉罢了。岛政利前来安慰两人安得也不是什么好心,不外乎想要找两个志同道合的难兄难弟一起反了村上隆重而已。岛政利自认为势单力薄投靠伊达家不见得能够受到重用,要是能够拉拢上几人的话也能够在伊达家内有互助之人,想到这里方才邀请两位受伤的家伙商议要事。 小寺左卫门尉正是那踢中子孙根的中年汉子,常年在海上跑路的他长得颇为粗豪脸上如今却变得狰狞扭曲,苍白的额头还略带一些汗渍,脸上的神情也与鬼怪无甚差别,恶狠狠地说道:“可恶的措大,竟然想要断了爷爷我的要害,这是要我的性命啊,要不是无力反抗早就一刀劈过去了。”说着或许是心理作用两腿间一阵酸痛,额头的汗渍更多了,虽然声音里全是怒意,但是音量还是被小寺左卫门尉压得很低。 那晕厥了的老头宫崎道玄起来脸色还算不错,不过眼角的一丝狠辣让旁人知晓他也怒火中烧,要不是他见机得快假装晕厥今日也难以保全性命走脱出来,毕竟年岁不饶人,连那村上武吉见了他也要喊一声叔爷爷,可那粗鄙无比的村上隆重上来就是一脚,不就是想要让人给他背黑锅扛责任嘛,至于如此狠辣无比想要杀人灭口。他听了小寺左卫门尉的话语,嗤笑了一声,说道:“要是当时你反抗了的话,或许出来的时候就不是抬着出来了,而是随便找一地埋了或是扔进海湾内。”理,要是当时反抗了的话,正好给了村上隆重一个铲除异己的好时机,也不用走村上武吉的程序了直接挥手让埋伏在四周的刀客上来砍了就是,他恶狠狠地说道:“那该如何是好,现在村上隆重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来是得了村上武吉的暗示,要将他们这些村上义益的党羽全部铲除了,不然也不会在现在这个档口逼反了我们,有些肆无忌惮了。”-- 第十八章 兔子咬人(2) 听了小寺左卫门尉的牢骚话,不管是老谋深算的宫崎道玄还是早有预谋想要劝说两人倒戈一击的岛政利都沉默了下来,他们三人在村上义益和村上武吉争夺家主位置的时候却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村上义益派,明面上虽然说是村上义益一方的,可是暗地里都和村上武吉联系紧密,否则也不会在村上武吉得势后三人没有遭到削减权势反倒都增加了权位。。。只是三人为了能够在村上义益面前提交投名状很是让村上隆重下不来台,狠狠的剐了一顿村上隆重,让村上隆重暗自恼恨不已。自从村上武吉上位后,村上隆重也借此成为了能岛村上氏内举足轻重的人物,得了备中国浅口郡笠冈山城为据点,也算是得偿所愿了,若说他还有什么心愿未了,自然只有仍然在他眼鼻子底下活蹦乱跳的让他丢了大面子的三人。原本那让村上隆重追杀三百里搞得家破人亡的家伙也是因为新仇旧恨被他抓住了把柄方才使得一族覆灭,现在村上隆重起来要在战前要将他们三人也要击杀,如何不让她们三人惊怒不已。 岛政利憋得胸闷,了两人,最后发狠道:“两位年岁都比我大了一些,我算的,说句狠话,村上隆重要在战前杀我祭旗,我也不能够要他好,不然的话真让他得逞的话,四五年前的他们就是我的榜样,我可还没有生下子嗣,却也有一房娇妻,要是被村上隆重发现定然会当着我的面强行羞辱了她,然后再活生生的灭杀了我,兔子急了也要咬人,狗急了也要跳墙,何况是人呢?” 岛政利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总的意思就是既然村上隆重你不让他活,他也不会让你好过·既然现在伊达大军到来,他何不倒戈一击,总比被不知不觉抓住把柄死于非命要好,就算是死于非命也比羞辱之极后腰强。当年的事情可是历历在目·村上隆重不仅杀了那人的脑袋,还活生生的当着那人的面前强行羞辱了他的妻女,使得他咬牙切齿磕碎了数颗牙齿,眼睛瞪出,最后是死不瞑目,一族三十多口人无一人活命,真是惨不忍睹。岛政利说他年轻没有子嗣·可也有娇妻美眷,不像出现那等悲剧。岛政利没有子嗣,可是不代表小寺左卫门尉和宫崎道玄没有啊,特别是宫崎道玄都已经是四代同堂了,他最大的孙子前几日刚刚给他生下了一个玄孙女,正是享受天伦的年岁,要真是遭受灭族灾难,宫崎道玄如何受得了。 听了岛政利的话语·小寺左卫门尉和宫崎道玄对视一眼,他们两人被岛政利劝解前来心中多多少少也知晓岛政利的想法,可是没有想到会是如此激烈·想要倒戈一击,多多少少有一点无法接受,本来怀着先向村上武吉告状的想法,可是他们听到岛政利决绝的话语,又想到了数年前发生的悲剧,当时发生惨事的时候村上武吉刚刚上位却也没有说任何话语,还当面将笠冈山城交给了村上隆重,有一种奖励的姿态,让两人心中一寒。 小寺左卫门尉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说道:“岛政利你的岳父大人神田六郎兵卫是不是来过·你从他的口中得知了什么重要消息?!”宫崎道玄老眼昏花的眼睛也亮起了起来,他们两人都知晓岛政利的娇妻乃是神田六郎兵卫的女儿,算是附近数十里内的一朵花,发生这等巨大的事情,神田六郎兵卫定然会和岛政利通通气询问询问该如何是好 岛政利面色严肃的了一眼两人,压低了声音将神田六郎兵卫告诉他的关于伊达势的强势一一说了出来·特别是一日之间不伤一人就将三村为亲率领的三四百人笼城的米持城攻克的事情说了出来,还特意将那威力巨大的投石器数量夸张到了十五六架的规模,听得小寺左卫门尉和宫崎道玄两人脸色苍白连连吸气。 岛政利知晓投石器的威力,小寺左卫门尉和宫崎道玄两人却是听出那伊达家的不凡来,一日之间就能够攻克三村为亲的米持城,难道笠冈山城能够抵挡一二,他们来都是未必,否则也不会让伊达家如此有胆量和能岛村上氏叫板。 小寺左卫门尉和宫崎道玄对视一眼俱都震惊不已,要是村上隆重听闻了伊达家的不凡来也不会如此冒失的被三村亲赖和新见贞经忽悠的要和他扳扳手腕了,这不是自找死路不是,也难怪岛政利会生出倒戈一击的想法来,要是他们也会生出这样的想法的,特别是后路断绝生机绝望的时候任何一根救命稻草都会让他紧紧拽住的。小寺左卫门尉低头思量了片刻说道:“我们就算是投靠过去,若是没有投名状的话怕是难以引起他的注意,得不到重用,不要忘了,我们是海贼出身,也要考虑手下们的生计不是。” 岛政利眼中狠辣一闪,抬头说道:“伊达大军到时候正是笠冈山城破时之日,十余架投石器一轮投射都能够将笠冈山城从里到外全部毁灭,村上隆重怕是也难以幸免,只有一路可走,如果能够将船只全部留下,然后夺占了笠冈诸岛,这份大礼,你们说说伊达家会如何封赏我们。传闻伊达家主可不是一个小气的人物,他麾下的将领大部分都是敌将降服后得用的,真正不算是敌将降服过来的也就寥寥数人,现在得到重用的陶山真兵卫、赤木高雄等等,哪一个不是降将出身。他出身山麓麾下多是山野之地的武士浪人,只能够仰仗我们,如果能够得到他的器重,将笠冈诸岛彻底占下然后吞并盐饱水军,到时候也能够和能岛村上氏对抗一二。否则的话村上隆重逃回能岛后定然会进谗言将所有黑锅责任都背在我们身上,到时候真真是无法翻身了。” 说到村上隆重,岛政利也是恨得咬牙切齿。他认为此战村上隆重必败,败逃之路只有一条,从海路逃跑,到时候定然会将所有责任都推脱到他们三人身上,村上隆重推脱责任的本事可是不小。村上武吉偏听偏信还真很有可能将他们三人打入冷宫永世不得翻身做人,一家老小死无全尸,麾下跟着他们的海贼分拆开来去干那种吃不讨好的苦力 小寺左卫门尉和宫崎道玄没有想到岛政利会想得如此远,对于他的计划也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有想到要和能岛村上氏争雄的份上去,如果真是夺取了村上隆重的船只的话,还真有可能将空虚到极点的笠冈诸岛给夺取了,毕竟现在村上武吉带着大部船只前往九州去了,一时片刻是回不来的,如果能够得到伊达家的绝对支持还真有可能凭借着笠冈诸岛和能岛水军周旋一二。 三人密议了一番各自散开忙碌去了。 笠冈山城内,村上隆重神情凝重的听着麾下海贼的报告,整个脸肌甚至都因为强烈的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变形了,眸子里更是几乎要喷出火来了,狰狞的喝道:“可恶,小小的伊达家竟然如此强势,拥有如此强大的军势,这笠冈山城该如何抵挡呢?可是不战而逃的话怕是就算是我也要受到村上武吉小儿的责罚,村上武吉小儿现在权位越来越重,浑似不像当初那个刚刚上位什么都要依靠着我的小子了,可恶,真要是这样返回的话很有可能遭受村上武吉的责难,到时候就算将责任推脱到岛政利、小寺左卫门尉、宫崎道玄三人头上怕是也难以平息村上武吉小儿的怒火,要翻身不能。”来报告的海贼小头目全当没有听见村上隆重口中不停对着村上武吉不敬的词句,村上隆重可以对村上武吉不敬,他不能不敬,只得低下头瑟瑟发抖着,生怕被盛怒中的村上隆重迁怒了,他早已经听闻那岛政利、小寺左卫门尉、宫崎道玄三人身上发生的事情了,真是可怕啊,位高权重的三人都被村上隆重打得毫无脾气,何况小小的他呢。 事情的进程完全出乎了村上隆重的预料,伊达家的强势表现更是在他脸上狠狠的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如果不是三村亲赖和新见贞经早早逃离了笠冈山城,他只怕早就遣使前去归还两人了。可是两人已经不见了,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剩下多长时间了,伊达家的大军很快就会开到笠冈山城下来和他扳扳手腕来了。 早几日还算有点自信能够抵挡一二,让伊达家妥协退让,现在却是完全没有自信心了,只期望着笠冈山城能够抵挡住几日,然后想办法从水路逃亡濑户内海。 就在那海贼小头目等着村上隆重大发雷霆的时候,村上隆重却猛然抬头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整个人顿时便又恢复了冷静,恢复冷静的村上隆重站起身来背负双手在大厅内来回踱了几步,然后回头对着那海贼小头目说道:“我现在任命你为水军副大将,全权负责水路的畅通,将船只掩藏在神岛附近,三日之后开来接应于我。”-- 第十九章 兔子咬人(3) 天文二十一年(552年)三月三十一日午后,笠冈山城早已经是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滚滚浓烟,站在笠冈山城不远处的小山坡上,政衡眼中尽是冷漠,这是他第二次到一座城堡在投石器的面前瑟瑟发抖的情景,一种很壮观的场景,第一次的时候是难以抑制的窒息感,现在却是一种欣赏的感觉。城内的守军根本不敢抬头小心翼翼的躲藏在残垣下,尽力避开瓦砾和烧毁的房屋吊楼,瑟瑟发抖的等待着撤退的命 政衡嘴角微微笑了起来,他到一颗头颅大小的石块轰入了笠冈山城内,本丸内高高在上已经烧得七七八八的天守阁经受不住石块的轰击轰然倒下,激起满地尘灰。天守阁往往是一座城堡的象征,天守阁倒下城堡就算是完全攻破了,虽然现在笠冈山城还在村上隆重的手中,或许村上隆重并没有死亡还在苦苦支撑着努力着想要冲出重围从水路逃 当了向导引导着伊达大军破开了龙王山城的岛政利目瞪口呆的望着残破的笠冈山城,他虽然知晓投石器的威力,可是亲眼到和听到的事情却是天壤之别,眼中多了一份庆幸,要是他负隅顽抗的话或许遭受投石器强袭的就是笠冈山城,而是他的西滨城了。岛政利突然觉得冷,仿佛全身的鲜血都被抽干,只剩下一个干巴巴的躯壳了。他走到了政衡相距四五丈远的位置,慢慢半跪了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拜道:“伊达殿下,还请让臣下前往城内劝降守军,他们可全都是能用得上的水手,只要稍微训练就能够……” 不等岛政利说完,政衡的口慢慢开启,说道:“不用了·他们的胆魄已经吓破了,就算是活下来也是一具活死人,朗朗乾坤,清平世界·既然选择了与我为敌,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在存在下来去了,既然和能岛村上氏扛上了就不能下来了,我会倾尽所有组建一支水军,占据了笠冈诸岛,我倒要村上武吉真否强盛如斯。”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他牙缝里迸出来的,语气森冷音调低沉·直让人不寒而栗。 岛政利目光一凛,这话起来像是自己在自言自语,可是听在他的耳中也让他不由的想到他既然走上了这条不归路,也就没有任何退路可走了,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为止了,只有依靠伊达家组建水军对抗能岛村上水军了,忙应道:“是,臣下明白。 政衡抚摸着瞎眼的伤疤·静静的说道:“陶山真兵卫你打出陶山氏嫡系的名号,带上五百人前往见崎滩头一带劝降了附近的几座城砦,然后将那里控制起来·不准一艘船板通过海滩,接应小寺左卫门尉和宫崎道玄两人,如果反抗格杀勿论。” 陶山真兵卫一脸兴奋的应道:“是,殿下,臣下立刻就去。”他本就是陶山氏出身,虽不是嫡系出身,可也算是备中国陶山氏旁支中名声最大的一人,借着政衡的风光他也渐渐为人所熟知,现在政衡让他打起陶山氏嫡系的名号正是让他取代陶山氏成为嫡系,如何不让他兴奋和高兴。提兵匆匆离去。 岛政利听闻政衡的命令心头再一次一震·他只是告诉政衡小寺左卫门尉和宫崎道玄两人率领手下前去袭取村上隆重的船只去了,可没有告诉他船只在什么地方,可是现在政衡好似事前就知晓一般,不由得暗暗祈祷小寺左卫门尉和宫崎道玄不要做出不明智的事情。 政衡望着早已经残破不堪的笠冈山城,扭头对着片山盛长说道:“进攻吧,如果见到了村上隆重·就生擒了吧,死了就算了。” 片山盛长点了一下头拔出太刀大声吼道:“片山队出击,杀啊!”说着带领三百名皮甲足轻不要命的往笠冈山城冲了上去,片山队内全都是竹内流高手,正好用于巷战,现在笠冈山城已经残破不堪,只要冲入城内必然引起一些负隅顽抗的敌将拼死一击,正是发挥竹内流近身格斗的优点,只要让他们冲进笠冈山城,那这场战斗便可以宣告结束。 当片山盛长率领三百弟子攀爬上笠冈山城的时候,笠冈山城便宣告破城了,其实当第一架投石器发射出火球后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村上隆重没有坐镇天守阁正好躲过了一劫,却无法躲过片山盛长的攻击。他虽然勇猛过人,但是现在也是强弩之末了,他挥舞着血淋淋的长枪,带领着士兵一次又一次的冲到二丸高墙边上阻击,杀人,然后再组织大家冲锋,阻击,杀人。直到没有人跟在他的身后,村上隆重才觉得非常不妙-了。 村上隆重身上已经不止数处被■矢长枪刺中,没有喊疼,他依旧如常一般做着同样的事情,在他的身边已经不足三十人,阻挡着近三百的敌人,他聊望着神岛的方向低声吼道:“千万不要死守命令三天后再来,三天后再来的话只能够给我收尸了。”他本来自信能够抵挡三天,可是没有想到伊达家竟然拥有威力如此巨大的投石器,笠冈山城连一天都守不住,如果真的三天后再来的话,笠冈山城内还真没有他什么事情了。 同样的,他不停地期盼着那名海贼小头目能够违背他的命令率领船只前来接应,可是谁敢违背他的命令,当年稍稍反应晚了一步就当做接口一族三十余口全部杀死,连岛政利、小寺左卫门尉、宫崎道玄都心有余悸吓得倒戈相向,何况小小的海贼小头目,他哪里敢违背村上隆重的命令,三天后就三天后,何况他连自己的性命能否活过三天都难以保证,何来保证村上隆重的性命。 村上隆重知晓了伊达军为何能够轻松自如的通过西滨城和龙王山城,他怒从胆中生,恶从心中来,怒道:“可恶的岛政利,我与你势不两立!”正当他喊叫的时候,片山盛长却是到了他,从城头上跳跃下来,随着他的到来,一共十几条大汉同时跳了下来,人手一把短柄太刀,领头的片山盛长喝叫一声:“动手!”说着十几个大汉同时出手,刀光如雪,向着村上隆重身旁的海贼们要害砍去。 片山盛长嘿嘿一笑,冲杀了过去,手中太刀直直砍去,村上隆重却是难以抵挡,一下子被压得退后了一步,一步退步步退,手中太刀不停挥舞,一刀砍中了村上隆重的面门,轻易击碎了脆弱的鼻梁,穿过了软腭,扎透了舌根,最后带着血红的液体从颈后穿了出来,将村上武吉的叔叔,能岛村上氏的一员大将,砍死在当场。随着村上隆重的死亡,笠冈山城内陷入了绝望,除了少数几个穷凶极恶分子奋力反抗被杀外,其他人等全部俘虏,押往铜山挖矿。 政衡望着残破不堪的笠冈山城,着同样残破不堪的一颗头颅,口中低低的说道:“来要做好鱼死破不死不休的准备了,募集附近的渔船,我要在近日登陆笠冈诸岛中的佐柳岛和北木岛,还有尽快和盐饱水军达成协议,协防来自能岛村上氏的冲击,期待大内义长的屋代岛水军能够牵制住村上武吉,哎,先善后先。” 九州丰前国田港内,神田城下町一华丽的木屋内。村上武吉神情自若的站在书桌前,饱蘸了浓墨的笔拿在手上,却迟迟没法儿下笔。眼睛是在着桌上的白纸,但焦点却不知落在何处。墨水在重力的作用下渐渐汇聚在笔尖上,村上武吉不知这样站立了多久,凝聚在笔尖上的墨滴终于落了下来,啪的一下砸在微黄的纸面上,瞬息间就晕了开来。 好端端的一张纸给落下的墨水污了,如果是作为稿纸还是可以继续使用,但回过神来的村上武吉,将笔往砚台上一架,就将写坏了的纸张团起来往地上一丢,目光凛然,望着窗外洋洋洒洒的雨水,这场大雨已经下了三天了,好似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村上武吉紧锁着眉头,让他颇为困扰的是眼下的气候,也是目下的战局,本来已经稳占上风的局势因为这场大雨变得扑朔迷离,港口内都如此风雨大作何况海上,他一直都在等待着消息的传来,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大雨影响着丰前的局势,同样影响着阴阳两道的局势。村上武吉再一次铺开白纸的时候,一名身穿蓑衣的壮汉走了进来,躲在了屋檐下躲雨,脸上满是雨水,正是村上武吉的近臣井上清次郎。村上武吉头也没有抬的问道:“情况如何?” 井上清次郎摇了摇头回道:“损失很大,刮起了龙卷风,损失了一艘安宅船、三艘关船,还有近三十一艘小早,可以说是直接损失了三分之一,水手也有三四百人失踪,要不是躲藏进了港口内,或许损失还会更大。” 村上武吉手中的毛笔笔尖的墨水再一次掉落在了白纸上毫无反应,眼角连连抽动,他想到了会损失一些船只水手,可没有想到会损失如此大,近三分之一的船只非战斗减员了,这些可都是能岛村上氏的基础啊。村上武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来龙卷风后,屋代岛的水军就该出动了,大战快要开始了,不知道能否在战后补充起来。”-- 第二十章 兔子咬人(4) 村上武吉还在丰前计算着这一次海上暴风中损失多少的时候村上隆重很不幸的早已经成为了一堆碎肉,伊达军再一次展现了他强悍的武力,彻底震慑住了那些模棱两可左顾右盼的墙头草们,三刀两枪就结果了笠冈山城,很不幸的是笠冈山城想要重新恢复它的荣光也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在投石器的挥舞之下笠冈山城算是彻底的毁灭了,当然一些石材还能够就地采集,除了破碎的石材外,笠冈山城留给政衡的也就是那座还算完好的码头。非常 笠冈山城本就是能岛村上氏的一个重要补给站和支点,备中国的铜矿源源不断地从这里输出去,然后从京都、九州等地搜刮来各种物资甚至于番邦和天朝的物品倾销出去,城砦只是为了码头的存在而建造的防御工事,现在防御工事在一阵攻击下灰飞烟灭了,码头却保留了下来,甚至于在码头上还有两艘小早没有逃离。 小早是小型的关船,也就是小型的早船,如同天朝上国的快船,略称为小早,小早的浆比关船的少一般4到0只浆,在舰队的作用相当现代的驱逐舰,防御力比较低,以接近战为主,拥有相当好的机动力。 严岛合战的时候村上武吉号称拥有三百艘船,其中几乎九成九就是这种小型的小早船,当然也有一些水分在里面,虽然其中也有一些水分在里面,毕竟人们常常会夸大自己的军力,说是三百艘,当然没有那么多,缩水一半也有一百五十艘还是有的,能够驱动一百五十艘加上作战的人数起码有三四千人,再加上本土守卫的兵力,在战国乱世足以称雄一时了,还全都是可战之兵。 政衡现在满打满算能够拉出来的也就二三千人其中大半还是乌合之众,能够凭借着的也就是投石器一样利器了,其他的都不值得称颂。这也是为何政衡会在攻打笠冈山城一事上踌躇半天的缘由。 政衡现在能够拉出来的人手实在是不多,很幸运的是村上武吉如果没有发疯的话他能够对付他的手段也不多不外乎封锁和袭扰两种。只是封锁和袭扰的话,说实话,伊达家还真不怕。说到底,伊达家从来都不是一个靠海吃海的豪强国人,从来都是靠着一亩三分地养活着渐渐日上的伊达家。甚至于只要占住笠冈诸岛,再在上面设立关卡,放置几艘小早都可以收受过往船只的帆别钱还没有人敢不从听的。 只要靠着收取帆别钱不用几年时间就能够成长为濑户内海一股不小的势力,走出濑户内海就不用想了,小早这种级别的船只一放到风暴不断的大海上只有送命的后果,只有稍大一些的关船和安宅船也只能够沿着海岸爬行,真要是放到了大洋中央也就是一座稍大一点的棺材。 当然前提是政衡有足够的魄力,在开拓疆土的情况下·还要源源不断的建造小早,招募水手还需要防备着能岛村上水军甚至于其他两支村上水军的不停袭扰和封锁,任何的一个穿越来的人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正当政衡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笠冈山城头,露出满脸忧愁的时候在神岛的和岛政利同样命运的两人同样烦躁不安,小寺左卫门尉和宫崎道玄两人率领着一支小规模的私人武装乘坐着小船来到了神岛的另外一侧登陆了。 能岛村上氏虽然是海贼,可是他的组织结构和许许多多的豪族大名没有多大的区别,村上武吉控制着大大小小的头目,头目麾下控制着数量不等的私兵,小寺左卫门尉和宫崎道玄两人身为一家之主当然拥有着一支私人武装,很不幸的是他们的地位不高,又在当年村上义益和村上武吉对抗的时候立场不坚定做起了墙头草,损失巨大,私兵一下子缩减了一半以上。 小寺左卫门尉和宫崎道玄的私人武装规模不大他所要面对的敌人的规模倒也不是很大,也就是比他们大人数要多上一倍而已,这不是他们主要的烦躁不安的原因,他们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是的,做好了准备虽然他们的私人武装规模不大,可是他们自信只要一个突然袭击,定然能够击败任何敌人,包括本属于同僚的友军,让他们烦躁不安的缘由只有一条,太难走了。 是的,神岛不大,可也不小,礁石丛生,为了安全和隐蔽,两人特意挑选了一个避风的场所,距离村上隆重的船只停泊的地方相距甚远,让他们难过的时候他们想要到达停泊的地方竟然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还要防备对方的发现,这一切都糟糕透了。 小寺左卫门尉和宫崎道玄两人遇到了麻烦,在神岛的另外一侧,临时任命为船队大将的后藤勘兵卫倒是心情不错,手中拿着钓竿竟然在钓鱼,笠冈山城还在生死存亡中,他竟然悠闲地钓鱼。说实话,神岛确实是一个钓鱼休闲的好地方,在四百多年后这里还是休闲钓鱼的绝佳优选地,当然在这个时代能够如此悠闲钓鱼的人确实不多。 后藤勘兵卫一边钓着鱼,他的收获倒是不错,鱼笼中早已经有两条当地常见的石首鱼在呼呼喘着粗气,好似随时都要丧命一般,他扭头对着一名脸上挂着焦急神态的同伴说道:“不用了,笠冈山城哪里有如此干净利索的破城,虽然守城的大部分是海贼,可是见惯了生死的海贼可不是那群乌合之众能够对付的,大人有足够的办法让伊达政衡吃瘪,说是三天,其实这只是大人的一种策略而已。” 他的同伴还是没有放松下来,他也认可后藤勘兵卫的法,比起那群吃不饱饭的乌合之众来,海贼起码在体力方面占有优势,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让海贼们在体质上占据绝对的优势,常年在濑户内海翻滚的海贼在作战经验上也强上不少,可是还是因为眼皮子直跳让他有点儿心神不安。后藤勘兵卫已经钓上了两条石首鱼,他连一条小小的鱼儿都没有上钩,一点也没有心思在钓鱼方面。 他的同伴还是焦虑的说道:“是不是前去刺探一番,笠冈山城的情况?!” 后藤勘兵卫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不不不,那会让伊达家的人知晓我们隐藏着的地方,到时候封锁住了笠冈湾,只要在湾口两侧放置一些弓箭手的话,那样我们只有逃跑一条道路可走了,到时候士气低落的笠冈山城无法得到我们的支援,那才会受到大人和船主的惩罚,切腹自尽算是轻的,还会连累到我们的家人。” 后藤勘兵卫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的分析头头是道,却不知道岛政利一早就将他们给泄密了,小寺左卫门尉和宫崎道玄两人正悄悄地爬过一道道的礁岩绕道他们的后路来,政衡派遣了陶山真兵卫率领五百人会出现在神岛的附近彰显他的武力。 就算是让后藤勘兵卫知晓了陶山真兵卫的去向他也不会离开神岛半步,没有船你寸步难移,这就是他的自信。如果让他知晓笠冈山城会如此不堪一击的话,不清楚他还会如此悠闲地钓鱼嘛?!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离开笠冈湾逃回老窝去,直攻老窝,那只是一个笑话而已,到时候伊达家得罪的可不是能岛村上氏,三岛村上氏会异常的团结在一起一起对付伊达家的,也会拉上他们的盟友一起上来和伊达家作战。 现在多好,后藤勘兵卫自信甚至于有点狂妄的认为伊达家没有能力和胆量开辟第二战场,也不清楚笠冈山城的命运,如果让他明白过来的话,结局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后藤勘兵卫心情不错,他带来的村上隆重麾下的船队内的船员心情也非常愉悦,他们不关心村上隆重的死活只重眼前的既得利益,是的,既得利益,他们虽然是能岛村上氏的兵,可不仅仅只听从一人的命令。他相信只要融入了他们,后藤勘兵卫用脚趾头都能够才想出来他的命运有多么的光彩。 当后藤勘兵卫钓鱼完毕返回营地的时候早已经点燃了篝火,开始了一场篝火晚会,巨大的火焰给了小寺左卫门尉和宫崎道玄两人指明了方向,他们也已经来到了很近的距离,虽然前面还是有一道让他们感到窒息的悬崖存在,悬崖下就是对方的营地,起码他们只要攀爬下悬崖就能够来到营地的后面高地上。 攀爬下悬崖,他们已经算是轻车熟路了,一路上他们损失了好几个弟兄在攀爬悬崖上面,现在都已经训练出来了,不过他们并没有马上发动攻击,他们的体力让他们难以为继,停在悬崖上吃着干粮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笠冈山城早已经在傍晚的时候结束了,后藤勘兵卫他们还没有发觉任何区别,晚上了停止攻击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他们没有半点诧异。 陶山真兵卫的行动非常顺利,只是他们也只能够干瞪眼瞧着神岛,一点作用都没有,笠冈湾还不是后世开拓后的笠冈湾,道路难行,没有船只实在是没有任何的作用,只能够发泄在当地不听话的豪强身上。-- 第二十一章 踏步向前(1) 现在已经是三月份底了,确切的说是三月份的最后一天,三三十一日,夜色深沉,耳边只有波涛拍打礁石的汹涌声音,濑户内海的寒风凛冽异常不住的往衣褂中灌去,如果是山野上的人们的话早已经冷的不敢动弹了,不过他们全都是海上漂泊惯了的人。非常数道绳索突然从石崖上甩了下来,旋即有十几道黑影敏捷如同猿猴一般依次滑将下来,等到前面的站定后做好了防御的准备,后面依次滑了下来,就算是年迈的宫崎道玄都如同年轻人一般慢慢滑下,显然不是一次两次干这种伙计了。 小寺左卫门尉轻轻嗤笑了一声,说道:“道玄老家伙还挺能的,竟然和我们一样爬上爬下,不见显老啊?!” 宫崎道玄倒是左右互盼了一下,眼睛不由得眯了一下,朝着若隐若现的营地观察了一番,海浪声使得他们的讲话声无法传出很远,只能够在数丈内听得清楚,他是老江湖了早已经知晓这个道理,只是还是习惯性的刺探了一番方才放松下来,深深地吸气,将接近冰点的空气吸入肺中,从体内泛出的冰寒让宫崎道玄精神振奋,然后回头对着小寺左卫门尉说道:“老了,老了,否则哪里会落在你的后啊!” 小寺左卫门尉不置可否,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回头对着身后的人应了一声,得知全部下来了后方才放下心来,一行人靠在石崖下面等待着黎明的到来,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那个时候才是他们发动袭击的时候,借着蒙蒙亮他们才能够认出道路不至于摔倒,在这个鬼地方摔倒意味着什么他们这些靠海吃海的家伙比谁都懂。 谁都睡不着觉,小寺左卫门尉和宫崎道玄靠在一起静静地等待着天色蒙蒙亮的到来,小寺左卫门尉低低的嗤笑了一声·轻声说道:“来这帮子家伙很稀松啊,竟然没有设置任何的岗哨,连明哨都没有,更不用说暗哨了·要是设置几个岗哨的话,不管是明是暗也不会让我们如此轻松的绕到他们的身后去了。” 宫崎道玄冷然应道:“嘿嘿,他们这不是稀松,而是骄狂到没边了!他们压根就不认为我们敢于趁着夜色从神岛的一侧绕过来,也不相信笠冈山城会在数日内陷落,当然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是笠冈山城陷落了·如果没有我们的倒戈一击,伊达家没有足够的船只和水手还真是难以对付他们,他们这些混帐东西攻击不成突围倒是绰绰有余。 小寺左卫门尉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这倒真是的,要不是村上隆重逼得急,我也不会倒戈一击,宫崎道玄,你真的决定倒戈到伊达家去了,村上武吉和能岛村上氏的主力现在虽然去了九州·可是一旦他们返回的话我们可有点不妙-了,能够挡住他的进攻不?!” 宫崎道玄听了小寺左卫门尉的丧气话,神色也黯淡了下来·摇摇头说道:“这事还真难说,你也知道村上武吉的本事,村上义益多么勇猛的一人到最后还不是成为了他的垫脚石,来岛通康都不敢和他争锋,只得捏着鼻子答应了下来,现在隐隐然能岛村上氏抬头成了三岛村上氏的头目,还创造性的建立了帆别钱制度,正式带上了正规。要说与他争锋,还真没有多少自信,可要是抵挡一二的话倒也勉强够用了·只要将眼前的这些船只搞到手,然后在附近招募一些浪人,训练一番,大有可为。” 小寺左卫门尉微微点了点头,宫崎道玄说的倒是不错,要和村上武吉争锋·他们还真是没有自信,可是凭借着岛屿和村上武吉周旋周旋,他们也不怵村上武吉,当然前提就是招募到足够的兵员和船只。 他微微应了一声,说道:“你说伊达家会不会全力支持我们?!” 宫崎道玄沉吟了片刻说道:“谁知道呢?!不过我这伊达家的家主倒是一个果敢的家伙,也应该清楚攻打笠冈山城代表着什么,应该会尽力招募浪人的,要不然我们玩完,他也定然被袭扰的苦不堪言。” 小寺左卫门尉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既然已经开弓了就没有回头箭了,尽力吧!” 宫崎道玄微微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是啊,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就只能够蒙着头一直走下去了,他想要让自己放松下来,虽然难以入眠,可是闭上眼睛总是让身子放松下来的一个办法。 本来宫崎道玄是不想来的,可是到岛政利借着岳父神田六郎兵卫的光攀上了伊达家,小寺左卫门尉和他两人却家寡人,不可能攀上岛政利前去投靠伊达家,就算是收留了也无法得到重用,那还不如不倒戈一击呢?!唯有能够夺取村上隆重的船队,这份大礼才能够得到伊达家的赏识,在人数上他们并不占优势,少了一半还多,可是不代表他们没有信心取得胜利,最起码在指挥上面他们占有绝对的优势。 后藤勘兵卫原本只是村上隆种身边的侍从,只是走了狗屎运方才得到了村上隆重的赏识,成为了村上隆重船队的主将,认资排辈后藤勘兵卫甚至于还不如船队中的老人,有许多人不喜欢这个夸夸其谈的家伙。不喜欢归不喜欢,后藤勘兵卫添为村上隆重的侍从,是能够在村上隆重身边说的上话的,海贼们崇尚勇敢和力量,一个没有展现出任何勇敢和力量,旁人都认为是靠着阿谀奉承上位的后藤勘兵卫自然无法得到大部分人的认可。 他的命令也是无法直接命令到大部分人,政令不一是他们的重要漏洞,一旦遭受攻击定然会乱成一团不知道该听谁的好。 这就是他们的优势,政令方面麾下的这些人全都听命于小寺左卫门尉和宫崎道玄,只要他们两人不阄矛盾,这场突袭战就能够完美的结束。虽然还有许多的不确定因素,但是这一仗是非打不可的。 不但是非打不可,而且是非胜不可,而且代价还要降到最低,起码在未来的伊达家水军中他的亲信要占到一定的比例,否则他就会很快被架空,不再担当重用。 难啊!宫崎道玄在心里幽幽的叹息了一声,不再想其他的事情,只是静静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宫崎道玄的眼睛突然睁开,轻轻拍了拍手,低声说道:“活动活动手脚,天快要亮了,不要到时候冻僵了身子活动不开来丢掉了性命,快点快点!”说着他自己也是活动了起来,毕竟是年岁不饶人,老胳膊老腿都有点冻僵了,还好老底子在一会儿就挺了过来。 天色果然亮了起来,宫崎道玄和小寺左卫门尉对视一眼,然后分别举起长枪指着前面乱糟糟的营地大手一挥,低声吼道:“杀!”说着便本能一般的冲杀了出去,后面的人们也纷纷冲了出来,一边冲还一边的低声吼叫着给他们自己个儿加油。 后藤勘兵卫被惊醒了,他拉开半片营帐眯着眼睛望了一眼外面见了上百张牙舞爪的敌人挥舞着各式武器,在蒙蒙亮的天色映照下无声无息的冲到了营帐的四周,开始对挣扎着起来的麾下展开了攻击,他本能地发出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厉叫:“敌袭!”声音嘎然而断,他的头颅突然飞离了他的躯体,在空中飞舞这,鲜血四射,一张嘴巴还在大力张合着,似乎不相信刚刚因为走了狗屎运上了位,可还没有好好享受上位得来的福利,生命就离开了他。 后藤勘兵卫的死亡成为了压倒大家的最后一根稻草,宫崎道玄和小寺左卫门尉不认识后藤勘兵卫这个刚刚上位的原村上隆重的身旁足轻小队长,一刀结果了他的水手也不清楚他随意斩杀的偷偷摸摸露出脑袋的家伙会是村上隆重留守船队的主将,可是另外一方的人却是知晓的,或许一开始不知道。可是后藤勘兵卫一被杀,指挥系统瞬间崩溃,你指挥你的,我指挥我的,他指挥他的,一下子乱了套。 在宫崎道玄和小寺左卫门尉有选择的攻击下,但凡负隅顽抗的全都受到了重点照顾,很快全军便崩盘。 半个时辰后,战斗结束,正如许许多多的战国乱世的合战一样,海贼也不例外,真正伤亡无法医治的并不是很多,在宫崎道玄和小寺左卫门尉来,这些俘虏将他们麾下的主要来源,毕竟他们都有海上的经验不是,起码比起临时起意招募来的浪人要强得多。 算上神岛一战,笠冈山城合战终于落下帷幕,告一段落,可是真正考验政衡的便悄悄来临,不过运气总是关照穿越者的,在同一日风暴停止后屋代岛的白井一族率领二百艘船只浩浩荡荡的和能岛村上氏开战了,不知道有多少返回能岛。-- 第二十二章 踏步向前(2) 笠冈乃是天然的良港,自古就是中国地方主要的物流集散地正如前文所叙说的那般笠冈山城毁于战火,城下的笠冈港却毫发无损,历代领主都对于这座港口修修补补加加减减甚为关心,村上隆重入主笠冈山城时也甚为上心,特意将笠冈山城和笠冈港连接在了一起,要不是村上隆重自信笠冈山城不会短时间内攻破,也自信船队到时能够快速上船离开,也不会让船队隐蔽在神岛附近了。。。 在笠冈港的左边有一道原本两百米左右的悬崖,上面还有一些城垣的石材,草丛泛青,政衡踩踏在上望着海湾。 吹着冷冽腥腥的海风,他的心不由的颤抖了一下,眼里不知不觉的流下了一行长泪。他想家了。海风,又是这熟悉的海风,生于海边小渔村的他,是第一次如此接近大海的海边吹着海风,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家乡故土。他的身体或许是倭国人,可是心却不由自主的让他向往天朝。 他前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宅男,过着轻松的日子,既不用算别人,也不会被人算计。算计别人,又担心被别人算计,实在太累,太辛苦了。但是他有的选择吗?自从不清不楚的来到这个世界,自从他无法否认他的身躯是一具倭国人的时候,他就已经无法置身事外。 政衡来到这个世界唯一想的就是好好活下去,是的,好好活下去,以前的想法是等到桶狭间合战前后就跑去尾张国投靠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然后靠着历史的知识挖挖羽柴秀吉的墙角,调戏调戏阿市小姐,然后等待本能寺变上位成为倭国的大佬,最起码也要紧紧跟随羽柴秀吉成为一方大佬。可是随着了解的深入,他却发现他不能前往尾张国投靠织田信长,他这一外人前往尾张国插足织田家·最大的可能就是成为众矢之的,死于非命。 他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只有不停地走下去,成为这一方天地的大佬·让四周人等只能够仰视的大佬,那才是他的目标。他狠狠的甩了甩头,把无谓的想法抛开。想别人的事情做什么呢?还是想想他自个儿的事情把。 政衡思忖着现在备中国的情况,嘴角微微向上翘了起来,是的,备中国显然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挡他的脚步了,松山城的庄高资正在和他的弟弟们争夺家主的位置不可开交·猿挂城的穗井田实近环顾四周全是从属于伊达家的豪强国人,幸山城的石川久智正在为如何修复和堂兄弟高松城主视川久孝的关系左右为难。 是的,现在备中国伊达家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就算是在备中国四周也算是一支不大不小的势力。尼子晴久现在正磨刀霍霍向要夺取石见国的银山,毛利元就虎视眈眈严岛上的宫尾城,备后国浦上两兄弟暗潮涌动,现在的伊达家可以说是立于不败之地,虽然有点儿鸡肋的味道·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味道,可是不可否认的是伊达家已经算是成长为一家牵一发动全身的势力了。 现在伊达家的力量还是不够,名分上也不足·如果这一次他能够一举夺取笠冈诸岛,然后再让盐饱水军屈服,就能够大大提升自身的实力,靠着收取帆别钱,一举奠定现在入不敷出的尴尬,伊达家将引来第二次的大发展契机。 思绪万千,政衡静静地站在悬崖上,眼望着海湾,削瘦挺拔的身子似是感受不到海风的冷冽,呼吸着腥腥的海风·身后十余丈外诸将静静地等待着,也似乎被这静谧的气氛所感染,只敢搓手哈气,许久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海湾的拐角,突然多出了一个黑色的小店·黑色小点越来越近,在众人的视线中已经分离出了十余艘小早,在十余艘小早后面突然出现了一艘大大的关船,那是村上隆重的旗舰,陈旧的船身述说着岁月的洗礼。在关船上两个身影站在船头,关船的速度很慢,原本需要百余人划动的船桨只有三十余人在划动,隔段时间就会停止一下,似乎是在休息一般,在关船的后面再一次出现了一些小早,微微的将关船夹在中间。 见到他们到来,政衡的脸上显露出喜色,连忙从悬崖上走了下去,站在港口旁等候着,岛政利如释重负,也跟随着诸将来到了港口 政衡笑望着越来越近的船只,脸上笑着,心中却是在思忖着该如何让这支船队尽快的增强实力,伊达家的财政一向不是很好,全都是靠着田地里的稻米在过活,要不是吉冈铜山内已经产出银两了,他都没有过多的粮草来供应这一次的出征,当然前提是他自信能够在短时间内取得胜利,一旦时间拖延长久他也没有粮草来度过危机。本就稻米不足的情况下还要养一支船队,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所以他只能够想着该如何增加收入。 政衡了一眼岛政利,岛政利微微一顿点头哈腰的走了上来,政衡轻声说道:“岛政利,你在海上,有什么赚钱的方法嘛?!”政衡想不出来需要一些提示,岛政利常年在海上活动,自然执能够给他一些提示。 岛政利思忖了片刻说道:“御大将,也就是村上武吉定下了帆别钱的规矩,村上水军就很少开杀戒了,只要交了货物的一成过路费插上村上水军的旗帜就能够一路畅通的通过村上水军的辖区,收到的帆别钱一半为己用,另外一半则分成两份交给因岛和来岛的村上水军,另外两家也同样做法,也就是说只要交了钱就能够畅通无阻的通过濑户内海。”从海路走比起陆路来虽然多了一份海上风波的危险,可比起关卡林立,山贼野盗丛生的情况还是要安全了许多,再加上只要付出一些代价,就能够得到村上海贼的保护,那雇佣用心棒的费用将少许多,算起来缴纳了一成的买路费后,过往的商家只赚不赔。村上武吉为了照顾三岛村上同盟的关系,还提出了分三份的方式,只要经过了谁家的水道都用同样的方式,另外两家也能够得到好处,还不用付出代价,自然而然的会使用这种方式。在我家的水军也就眼前这些船只了,就算是想要用这等方式也无法短时间内收取足够的钱财来维护和增加船只。”他听了岛政利的话语对于村上武吉使用这等方式还是颇为认可的,虽然要分出两份来维护三岛同盟,可是他拥有笠冈山城和笠冈诸岛,再加上已经让盐饱水军不敢随意出入村上海贼的区域,收取帆别钱的大头都落入了能岛村上海贼的囊中,村上武吉想不发达都难,可是这种方式对于新生的伊达家来说还很遥远,最起码要发展到附近的海贼都屈从的地步方才能够成型。 岛政利听到政衡要发展水军上面来,心中不由的一震,思忖了片刻说道:“只要守住了笠冈诸岛,再在岛屿上修筑一些城砦,凭借着手上的船只足以使一些小商贩就范,不过那些京都的大商贩就难以让他们就范了。” 政衡思忖了片刻,脸色严肃认真的说道:“大商贩嘛!想要通过笠冈诸岛,还要他们能够通过才行,岛政利,我交给你五百两白银,你招募百余名悍勇之士,然后乘坐小早打起能岛村上海贼的旗号对过往的船只进行打劫,只要你能够给我稳稳的坐稳笠冈诸岛,阻挡住来自三岛村上海贼的袭扰,那么笠冈诸岛便是你的领地,甚至于打下的海岛也都是你的,能够做到嘛?!” 岛政利哪里想到政衡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来,他不敢抬头,他不敢忽视他的肆无忌惮的杀意,明白只要他说出一个不字,政衡定然会将他打入地狱,与蛀虫为伍,无情、冷酷、冷静、坚定、胆大如虎,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把一切规则放在心上,什么武士的面子,什么礼仪道德,他根本不在乎。为了伊达家的安全,他甚至可以许诺一切利益给予任何人,就算是魔鬼,只要他付出了也能够得到他的赏赐。 正如政衡所说的那样,只要岛政利为他守住了笠冈诸岛防线,岛政利就能够得到他的赏赐成为这些岛屿的领主,甚至于每攻下一座岛屿,那些岛屿都能够成为他的领地,也就是说政衡已经许诺,只要伊达家成为中国地区的霸主,那么岛政利就是濑户内海的霸主,没有之一。岛政利没有兴奋,反倒是感到了异常的沉重,他沉默了一下,然后坚定的说道:“是,殿下,我一定完成任务,嗯,那小寺左卫门尉和宫崎道玄?!” 政衡微微一顿,说道:“他们两人都会成为笠冈港和笠冈诸岛的代官收取帆别钱,不用多,也就十分之一而已,他们对付那些小商贩,而你就是对付那些大商贩。,他们来了,与我一同上去迎接他们的到来。”-- 第二十三章 踏步向前(3) 虽然气候已经不再是那么寒冷蚀骨,但是从濑户内海吹来的`然冰凉,而且还夹带着鱼腥的味道。非常随着水声越来越近,小早逐渐的显现,总共有十二艘小早,每艘小早的上面应该有七八人左右,数约在一百人左右,再加上关船上的人数大致上在一百五十人左右,正好符合小寺左兵卫尉和宫崎道玄的身份。 小早上的人基本上都是穿着水靠,没有其他的装扮。 所谓的水靠就是现代意义上的潜水衣,古人用鱼皮、海蛟皮或鲨鱼皮制作的连体潜水服,表面光滑且保暖,可以在水下游的更快且时间更长。不过他们穿着的水靠是用麻布制作成的,不可能用海蛟皮或鲨鱼皮这种高级货,大规模使用也不靠谱。麻布制作的水靠非常凉爽,浸湿了以后很快晾干。经常在水面上活动的人员,都喜欢穿着这样的水靠。据传水靠是从棒子或则天朝的渔民那里学来的,只是学习的人员不是遣唐使而是倭寇罢了。 距离更近,小早上面的人,差不多以清楚了,没有错,这些人全都是精悍之辈,显然都是在大海上跑的人物,拉出一人来足以干掉政衡麾下两名精锐士兵,可是真要大规模比拼的话最后死上大的却是他们。 海贼毕竟是海贼,排兵布阵方面无法比得上武士们,不过传闻村上武吉麾下有一支精悍的亲兵队伍非常彪悍,能够在海上用船队排兵布阵,常常能够以小博大,也正是靠着他们才使得村上武吉成为了濑户内海的霸主,更是成就了天下第一海贼大名的称号。如果有的选择,政衡还真不愿意如此早的和村上武吉交恶,不过既然已经交恶了,就要在村上武吉还没有发展到中后期那般不可一世前就将他扼杀在摇篮中。 经过一番的折腾,海贼们轻车熟路的停泊下了小早·却没有下船,静静地等待着关船上的两人发号施令,显然他们并没有得到任何关于这场袭击的细节内容,只是听从于两位大佬的命令。当世笠冈港乃是备中国唯一开发出来的港口·大约能够停泊二十艘左右的大型船只,如果是关船的话起码再多十艘都没有问题。在仓敷地区西南部水岛和玉岛地区,高粱川河口周边水岛滩内乃是天然的优良港口,在后世这里将会成为一座巨大的港口所在地,百万人经济发展区,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发展起来,要到百余年后方才开发出来。另外附近的福山港也远远没有开发出来·可以说,笠冈港乃是备中国,甚至于附近地区唯一开发出来的港口。 关船显然比起小早来要强大许多,可也并没有强大到不可一世的地步,如果拥有足够的小早,在内河和近海足以使关船失去任何反抗的余地。在火炮没有上船前,不管是关船还是安宅都是近身格斗的流派,往往人数占优的一方会获得最后的胜利·当然还有勇气和士气的原因就不一一说明了。倭国的船只技术没有天朝那样精细,也没有西洋那般耐抗,往往用竹竿来修筑一些不必要的部分·比如栏杆和甲板,使得关船的吨位往往比起来的要小许多。后来织田信长之所以能够在包了铁皮的安宅船上安装小型的火炮,也是因为加大了安宅船吨位的原因。这个时代的安宅船显然不具备安装火炮的能力,就算是能够安装,后座力也会使得安宅船倾覆。 倭寇之所以能够横行一时,靠的并不是火炮,而且他们悍不畏死的勇猛。自从碰到更加不怕死的戚家军后就一溃千里了,当然也让戚家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话题有些扯远了。 政衡望着没有下船的海贼们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有做声,毕竟这些海贼刚刚还是听从于村上隆重的人·现在却倒戈相向成为了伊达家的一份子,就算是武士们心里面多多少少有些疙瘩的,何况是他们。 能够默不作声的倒戈,一般人难以做到,政衡也不会勉强他们,勉强过头了怕是要反戈一击·就得不偿失了,既然愿意成为伊达家的一份子,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他们的桀骜不驯的脾气收敛一些,心甘情愿的成为伊达家的一份子,成为政衡在海上的一把尖锐的钢刀,指向哪里打向哪里。 现在的伊达家海上力量非常薄弱,要面对的敌人村上武吉,甚至于村上武吉背后的三岛村上同盟,还有小早川家的水军都不是吃干饭的,其实政衡不想过早的面对濑户内海的海贼们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算他不想面对,不代表别人不会来袭扰他,最起码毛利就不会放过他,毛利元就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不可能派出一兵一卒前来捣乱,海上却完全没有顾忌,小早川隆景麾下的沼田水军可不是吃干饭的,能够在濑户内海排上位置,在三岛村上氏眼皮子底下发展壮大也不是浪得虚名。更何况现在因岛村上氏大有投奔小早川隆景麾下的沼田水军的意思,更让沼田水军毫无顾虑的前来袭扰伊达家了。 小寺左卫门尉和宫崎道玄对视一眼,纷纷从关船上走了下来,急忙向着政衡方向走来,他们两人没有见过政衡,却从政衡的气质以及岛政利的恭维上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是传闻中带领着伊达家走出困境,成就霸业的伊达政衡,果然是年轻的让人嫉妒。 到一老一壮年快步走来,政衡不经意的点了点头,两人倒是没有让政衡感到失望,脸上没有桀骜不驯的高傲姿态,反倒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这使得政衡相当的满意,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站在一旁一直观察着政衡表情的岛政利轻轻舒了一口气,岛政利对于小寺左卫门尉和宫崎道玄平安胜利归来表现出了相当关注的态度,他刚来伊达家,虽然得到了政衡的器重,可是面对村上武吉的压力,他还是期望着两人能够活着回来,能够分担他的压力。 小寺左卫门尉和宫崎道玄两人上前半跪在地,拜道:“臣等幸不辱使命,击杀三十余村上隆重余孽,另外还俘虏了近三百人,关船一艘,小早二十一艘,其余渔船三十余艘,还请伊达殿处置。” 政衡微微一笑,说道:“竟然俘虏了如此多人,小寺左卫门尉和宫崎道玄,你们两人有什么打算,如果愿意继续留在海上,那么我会派遣你们在笠冈港内休整一番,我会将北木岛和白石岛两座岛屿分配给你们两人,如果选择在的话,那么就成为笠冈港的奉行官,同时成为附近二百石的领主。” 小寺左卫门尉和宫崎道玄微微一愣,他们没有想到政衡会如此好说话,对视一眼,首先宫崎道玄回道:“多谢伊达殿厚恩,老臣年老体衰已经长久没有在海上跑了,也厌倦了海上的生活,愿意留在笠冈港内担任奉行一职,为伊达殿做好水军的后勤工作。” 小寺左卫门尉犹豫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臣愿意前往笠冈诸岛镇守,且还请殿下照顾家中幼子。” 政衡微微笑了一笑,问道:“如此甚是,岛政利、小寺左卫门尉、宫崎道玄,你们三人全都是原村上水军的好手,不知道这笠冈诸岛上有没有村上水军的人?” 岛政利回答道:“有,御大将,就是村上武吉在攻破盐饱水军的防线后在真锅岛上修筑了一座小型城砦,上面驻扎有五六十人的兵力,还有一支小型的船队,有五六艘小早和一艘关船,他们的任务是收取途径船只的税收和发放小旗帜,领头的正是村上隆重的嫡子村上景广,是一个外表文弱内心极度变态的家伙,据闻是一个喜欢壮汉的家伙,向来被村上隆重不喜,不过却得到了村上武吉的信赖。 政衡微微一顿,他疑惑道:“白石岛和北木岛不是笠冈诸岛最大的两座岛屿,拥有淡水,上面的土地足以养活千人以上,为何独独在真锅岛上修筑城砦。”对于海上跑的人来说淡水是非常重要的物资,有时候比起粮食还要重要。 宫崎道玄低头回岛:“真锅岛同样拥有一座甜水泉眼,驻扎五六十人完全没有问题,而且这真锅岛乃是濑户内海途径要地,四周常常会有商船出没,至于白石岛和北木岛虽然远远大于真锅岛,两岛并不再商船途径,至于淡水,濑户内海什么地方不能够补充淡水。”说着不再言语,是啊,这里又不是太平洋和大西洋,濑户内海岛屿众多,距离海岸线又近,补充淡水实在是非常简便的事情,真锅岛上拥有甜水泉眼足以让五六十人过活了。 政衡思量了片刻说道:“小寺左卫门尉,你从三百俘虏中挑选出百余名精壮汉子在笠冈港内待命,野山益朝,挑选出两百熟悉水性的战兵,到笠冈港与小寺部汇合,岛政利,带上你的人,晚上有战斗任务。”-- 第二十四章 踏步向前(4) 傍晚时分,脚下是晃动的船板,耳边是哗哗的海浪声,还有-在劲风吹拂下的呼啦啦作响声,和船舱下传来的不那么整齐的划船声响。非常政衡穿了一袭蓑衣站在船首,水手们正在船内忙碌着,岛政利和小寺左兵卫尉本来并不期望政衡上船来的,只不过政衡执意要上船·也就没有办法了,只得暗地里下决心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安全,当然也有想要让他承受一下濑户内海的滋味,那就让他尝尝吧,起码现在尝过了以后会对他们的期望更大,他们获得的权利也会更多。只不过显然让他们失望了,政衡站在船首甲板上,两脚稍稍呈八字分开,如同生根一般扎在船面上,纹丝不动,在摇晃无比的大海上他不抗拒,也不畏缩,只是面对,凝视,观赏,然后细细品味,仿佛在观赏一幅画,全然不知自己已身在画中。 岛政利和小寺左兵卫尉对视一眼,他们没有想到一个出身在山野之地的豪强竟然会比普通的水手表现的还要厉害,关船上的水手早已经不似刚刚出海时候的样子,站着的脚步也有点不稳了,走起来往往需要扶着栏杆,谁知道那简陋的栏杆什么时候垮掉,可是不扶着栏杆他们显然难以在晃动的厉害的船上行走,这是一个无意义的命题,只能够听天由命了。一名水手很不幸的失去了运气,本就垮掉的栏杆成为了他致命的凶器,他的力气太大了,将身子的全部力气全都压在了栏杆上,半个身子掉落了下去,向着大海落了下去,还好他的手挂在了下半栏杆上,掉在空中手舞足蹈的哇哇大叫起来。 政衡疾走两步,右手一扬,一根绳索挂在了栏杆上恶狠狠地喊道:“快,抓住他,想要性命就抓住他,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快过来帮把手,可恶的大海。”说着硬是将他从濑户内海的风浪中拯救了上来。 政衡平静的着那名感激涕零的水手,大声喊道:“不要将全部身子靠在栏杆上,想要命的话就靠在船舱上,最起码那能够给你们一条性命,还有点起火把,告诉真锅岛的混账村上隆重来了,让他们准备好洗干净他们的脑袋。”说着他快步走向了船舱走去,总是站在船头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刚刚他只是想要让这些桀骜不驯的水手知道他们新的主人也并不是一个吃干饭好蒙骗的白痴。前世的时候他可是生长在海上的人,虽然父辈靠着养殖鱼类发了财给了他宅男的生活,可是大海还是他最喜欢的地方,虽然已经很少有鱼了。 岛政利吃惊地望着政衡,说实话惊愕比吃惊更加体现他现在的表情,原来的他或许会以为新的主公会是一个山野来的豪强,可是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从小生活在大海上的人说实话,现在的表现比起他第一次上船的时候好的没法再好了。小寺左兵卫尉的表情还算好的,他并不知道政衡的过往,认为他应该在内河常常坐船吧。坐船,见鬼吧,这一世政衡这还是第一次乘船,还是在濑户内海上跑。 关船在濑户内海上奋勇前进,政衡不再去关注航行,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即便是政衡在这大海上表现也未必能够比那些大海上讨生活的水手更加出色。前世的他乘坐的可不必如此简陋的让他呕吐的靠着人划桨前进的关船那是真正的靠着机器的渔船,虽然在那大海上更加的威胁,暴风雨随时随地到来,可也比起他现在乘坐的船要安全许多,可恶的栏杆竟然是用晒干的竹竿搭建成的。 难道倭国已经没有了木材来建造船只了,竟然会使用如此简陋的竹竿。 说是关船倒不如说是一个超大号的棺材来的确切,关船也就只能够在濑户内海或则近海跑跑,让它前往大海深处只能够说明船主的脑袋有病了,找死也不用别人陪着你一起送死,是的,送死,当政衡乘坐关船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感觉。 不过,政衡还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乱世的人命,不值钱啊!只要有一艘船只到达天朝,船上的人就能够杀得天朝的人哭爹喊娘的,传闻只要十几个倭寇就能够杀得一座数万人的县城不敢出战,四十几个倭寇就能够直逼南京城,上百倭寇就能够上京都玩玩,杀得天朝皇帝急哄哄的不知所措,所以只要有一艘船来回一趟,就能够让船上的人赚个满堂彩,这种情况到了丰臣秀吉主政后方才有所收敛。 有人说丰臣秀吉发动侵朝战争和天朝发生了激战是不好的事情的话,那么在他统一期间的禁海令最起码让倭寇少了一大半,德川家康是继承了他的衣钵,人总是有好有坏的两面性,不能够一体具论的。 关船在前面缓缓的动着,身前还有十余艘小早,小早上点燃着油火把,松脂火把在海上大海一吹就会熄灭,黑油火把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虽然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最起码它还好好的燃烧着,没有熄灭。船队慢慢地离开了笠冈湾,向南行驶,从笠冈湾向着外面广袤无垠的大海,确切的说是在漆黑的晚上起来广袤无垠,如果是在白天的话你就能够到对面的四国岛和四周若干的大大小小的岛屿,笠冈湾的出海口,有个小岛,叫做神岛,也就是后藤勘兵卫落脚的地方。这是大家在出海口到的一点点大的岛屿,其实这里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岛,在西南方向的半岛上还有一座名为神岛的岛屿,谁让倭国的人不太会取名字,往往一个名字要用很多次,比如松山城,比如权限山。 濑户内海比起真正的大海有一点好处,就是你不用担心孤寂感,在四周总是有阴影部分等待着你去想象,那阴影部分其实就是一座座的岛屿。岛政利眯着眼睛指着一片阴影说道:“殿下,那里应该是高岛,在他附近有三座岛屿,北面的是明地岛和差出岛,南面则是小高岛,神武天皇日向、大和东征途中曾经在那儿停泊建造了吉备高岛宫,也就是现在的高岛神社,是一处神圣的地方,每当我们出征的时候总是会在高岛神社内祭拜神武天皇,祈祷胜利。” 政衡微微讥嘲的笑了一笑,低声自语道:“虽然对于他来说,武士和贱民没有区别!”他对于所谓的神武天皇没有任何的敬意,在神武天皇时代,武士的确和贱民没有任何区别,往往是野蛮人的代名词,乃是公卿们的玩物和走狗,任杀任刮的走狗。对于任何一个穿越者来说倭国的任何天皇都不是好东西,当然倭国穿越者除外。 岛政利和小寺左兵卫尉显然没有听到政衡的低语,在大海上嘈杂的声音太多,不像在空寂的空间那样就算是再小的声音只要有心也能够听到,只要耳朵没有问题就行。岛政利并没有听到政衡对于他所崇拜的神武天皇的不敬,反倒是还在罗里罗嗦的介绍着过往的岛屿,他指着一座比刚刚更大的岛屿说道:“那便是白石岛,真言宗开祖空海上人曾经在岛上停留过,留有铠岩的传说,是笠冈诸岛中少数几座拥有淡水的岛屿之一,是第二大岛屿,村上武吉曾经有意在岛上建筑水寨,后来发现商船都走真锅岛,只得放弃,不过还是在岛上留有上百的住户,多是水手们的家眷和伤残人员。” 政衡留意到了他话语中的意思,低声问道:“听说来岛通康乃是河野家的家老,村上武吉和大内家、大友家的关系都不错,为何不让他们上岸去,毕竟岸上总比海上要方便的许多。” 岛政利微微摇了摇头,叹口气说道:“对于家眷孩童和伤残的水手来说,海上比岸上要安全的许多,水手们也能够可以无顾忌的为村上武吉效命,而不用担心无法照顾到岸上的亲人,毕竟他们生活在海上,能够时不时的照顾到他们,也不想授人以柄。” 政衡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等夺取了真锅岛,就招降了白石岛和北木岛上的人们吧,我想村上武吉既然在白石岛上安排了人,那么更大的北木岛定然不会放过,显然他并不是不想在两岛上修筑城砦,而是他还没有彻底击败盐饱水军,等到盐饱水军完败后,白石岛和北木岛也就失去了战略意义,成为了他的囊中之物,不过他不建造,并不代表我们不建造,等一段时间在白石岛和北木岛上修筑两座城砦,如此一来就能够控制住大片海域了。” 闲外话,北木岛上盛产优质花岗岩,丰臣秀吉的大坂城的城垣和靖国神社的大鸟居就是采用了岛上的花岗岩。 本州岛距离四国岛实在是不算是很远,中间还夹杂着诸多岛屿,起来实在是不远,因为是晚上,又是月底,是三月的最后一天的晚上,没有月色,星星也很少,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能见度非常低。还好友火把和水手们的经验告诉人们,他们距离真锅岛越来越近了。很快,真锅岛就在望了。 真锅岛的面积其实很小,因为很大一部分是山,使得岛上没有过多的地方修筑村落,城砦似乎是它永远的主题,船能够靠岸的地方就是城砦的大门口的小码头,其他的地方就是一座座连环的城堡。 当越来越接近目标的时候,政衡陷入了沉思,要在不被对方发现的情况下登陆还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第二十五章 扬帆海上(1) 笠冈诸岛中最大的岛屿北木岛的南边便是政衡此次前进的标,一个叫做真锅岛的地方,这个兵力大约在百余人守备的小岛上建造了一座起来覆盖了小部分山体的水砦,外围有三分之一的建筑用树桩扎在淤泥滩地上修筑起来的,起来像是一座稍微武装起来的神社,而非城砦。由于真锅岛是濑户内海的重要航线上的一个重要交通要地和避风港,岛屿上还有一眼淡水,更加显得重要,所以那些来往濑户内海的商船都会不自觉的停靠在附近,海贼们也可以将贼赃销赃给这些商船,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町市。村上武吉重真锅岛的战略意义和商业价值,驱逐了原本占据真锅岛的盐饱海贼,数次击败盐饱海贼,彻底占据了真锅岛,从此村上武吉拥有了比其他两村上氏更多的财力,为村上武吉攻占备中国笠冈山城等据点提供了资金支持。 在真锅岛的东侧水岛滩一带,一艘关船在十二艘小早带领下正缓缓地靠向岩宫崎,岩宫崎附近的礁石比起真锅湾要多一些,只是带路的乃是村上水贼出身的水手,显然水中的礁石对于他们而言有和没有相差不大,只是速度稍稍慢了一些,如同龟爬一般,火把也在经过北木岛的时候熄灭了。在靠近岩宫崎的时候,关船开始抛锚停泊下来,当然不是不想靠岸,只是天色漆黑,就算是熟手也难以准确靠岸,因为附近也没有码头,而且越靠近岛屿礁石就越发的多,如果是执意要靠岸的话,一下子撞到礁石上,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小早吃水低倒是无所顾忌,速度上也如同龟速。岛政利正手持蜡烛望着海图,一脸坚毅的神情,抬起头望着同样坚毅的小寺左兵卫尉·低声说道:“左兵卫尉,你说说宫岩崎会不会有村上家的人驻守?” 岛政利乃是西滨城的城代,和村上隆重一同驻守在笠冈一带,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那样在海上漂流·还是在夜晚这种连濑户内海常年跑的水手都难以快速航行的时候,他倒是不清楚真锅岛上的驻兵。 小寺左兵卫尉挪动了一下脚步,了一眼船舱外的夜色,回答道:“村上景广和他的父亲村上隆重不一样,外表起来斯斯文文,内里却是一个鲁莽的家伙,他定然不会去得罪宫岩神社的神官的·不过我们还是要小心宫岩神社的人。” 岛政利点点头应道:“应该是这样,那么我们暂时是安全的,宫岩神社人数不过十余人,却占据着真锅岛除了本据外最大的一片淡水区宫岩崎,他们可都不是善男信女,不过我们不怕他们。” 小寺左兵卫尉轻轻点了一下头,嘴角牵动了一下,说道:“宫岩神社也有一艘小早船·殿下,您有什么好的计谋没有?” 政衡了一下夜色,淡淡的说道:“天快亮了·岛政利,你率领三十人乘坐三艘小早船登陆宫岩崎,趁夜夺取宫崎神社,然后你就是新的神官了,其他人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与我一道登陆真锅港,我要夺取真锅岛上的所有船只,我们的船还是太少了,无法兼顾笠冈诸岛的防御。” 岛政利和小寺左兵卫尉对视一眼,问道:“殿下,他们如果笼城的话该如何是好·岛上拥有足够的水源和粮食,不用担心他们短期内想到逃跑,一旦长期固守的话,我们船上的粮食和水源难以持久,村上水军也会很快就会来援救的,该如何是好?” 政衡仰起头·眯了眯独眼,轻轻说道:“如果村上景广到了他的父亲村上隆重的头颅,和听闻了笠冈山城陷落的消息后,又被夺取了真锅港口内的船只,你们他会怎么办?” 岛政利的脸色一紧,抬起头说道:“村上景广外秒斯文内力却是一个莽撞的人,到村上隆重的头颅,失去了真锅港口内的船只定然想方设法寻找船只出海求援,嘶,殿下的意思是他会去那宫岩崎。” 政衡指着真锅岛的地图说道:“真锅岛上就只有两处能够泊船,真锅港内可以泊大船,来往船只定然不少,可一旦遭遇攻击势必如同往常一般坚守真锅城,等待村上水军的援救,就和以前盐饱水军来袭的时候一般做法,我军船少人多,一战便可夺取港口内停泊的船只,再送上村上隆重的头颅,送上劝降书。 真锅城内定然想着前去通报村上武吉,如此一来这宫岩崎便越发的重要起来,村上景广鲁莽,可也不傻,守军不过百余人,若是丢了真锅城,村上武吉还会顾得旧情,旁人前往求援怕是难以进入能岛,如此一来,岛政利,你便可在宫岩神社内等候大驾,到时候如此这般……” 岛政利和小寺左兵卫尉互视一眼,俱都惊愕不已,他们两人算是了解村上景广为人的,可是没有想到政衡三言两语便将村上景广的行动说的不离十,如何不惊愕不已,眼中俱都露出了敬畏的目光。 小寺左兵卫尉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眼说道:“殿下,臣下有一事不明,这真锅岛乃是能岛村上水军的要害位置,若是我家夺取,怕是会引来村上武吉的报复,伊达水军刚刚组建船少兵寡,缺乏训练,如何守得住真锅岛,怕是?!”他说道这里没有再说下去。 小寺左兵卫尉说得倒是正事,就算政衡大力投入水军,也不可能一下子组建成为一支强大的水军,船少兵寡,缺乏训练,俱都需要时间,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可是村上武吉一旦知晓了笠冈山城发生的事情,真锅岛丢失后给予能岛村上水军的财政危机,定然会倾巢出动,甚至于还会邀请来岛和因岛水军共同出兵,凭借着现在伊达家的船只数量如何是他们的对手。不过政衡微微笑了一笑,倒是没有在意,他轻轻颔首表示同意,小寺左兵卫尉能够说出心中的疑惑倒是让政衡相当的高兴,他低低的说道:“两位,若是我将这真锅岛送给盐饱水军·你们说说他们会否接受?” 岛政利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说道:“殿下的意思是让盐饱水军做我们的挡箭牌。”小寺左兵卫尉也并非蠢人,经岛政利一提点·如同天外一剑,让他猛然心惊,能够在海上跑道凭借着的并非是一身的蛮力,没有半点聪慧劲怕是活`过多长时间。小寺左兵卫尉对于濑户内海的事情,比岛政利还要清楚,比起政衡这个半吊子也更加了解。政衡在大势上说出道道来,他们两人在细节上敲敲打打。 小寺左兵卫尉啊呀一声·双手一拍,惊呼道:“殿下,此计甚妙-,自从村上水军夺了真锅岛,盐饱水军便失了防御村上水军的坚壁,朝不保夕,据闻从最辉煌时候的三百余艘船到现在剩下百余艘船的境地,还要时常受到村上水军的压制·要不是和备前国的浦上氏有些关系怕是早已经被村上水军降服了,现在平白得了真锅岛哪里会推三阻四。” 岛政利微微一顿,说道:“殿下·若是让盐饱水军夺了真锅岛,怕是对我们伊达水军的发展也有写不利啊?!”他想到日前政衡吩咐他做的洗劫海上商船的事情来,本来想的便是夺了真锅岛,然后以真锅岛为中心洗劫过往的船只,现在让盐饱水军占了真锅岛,在两大水军的夹缝中如何洗劫海上商船。 政衡指着海图上的一点说道:“两位,白石岛如何?” 岛政利微微点头应是,答道:“殿下,天色怕是再过一个时辰便要大亮,臣下这就去准备·还请殿下早早准备。”说着呼喝了两句带上三十余人乘坐三艘小早慢慢悠悠的向着宫岩崎而去。岛政利虽然好久没有在海上混了,可是本分没有丢弃,眼中冒着淡淡的精芒,瞅着船下的水纹,却也不敢有丝毫大意,一次不慎怕是撞到了礁石·落得个出师未捷身就有趣了。 深夜的真锅岛,静悄悄的,就好像是一头怪兽,静静的卧在那里。在黑夜的掩护下,小早很快靠岸。宫岩崎上面寂静的要命,甚至连昆虫的声音都听不到,只有海浪拍打岸边礁石的声音。海浪的声音,刚好掩盖了水手们行动的脚步声。 岛政利了一眼掩盖在礁石后面的小早船,冷冷的一笑:“没有想到宫岩神社内的家伙还是没有半点变化,上次来的时候藏在礁石后面,没有想到这一次还是藏在这里,没有半点花样,真是一群笨蛋。” 旁边一名水手笑道:“若是玩点花样出来,我们就找不到它了,头领,是凿沉还是?” 岛政利笑着挥挥手,笑道:“凿沉,傻瓜才凿沉它,以后他姓岛了,走,去那宫岩神社瞧上一瞧,诸位眼睛放亮一点,不要放跑了神社内的家伙。据闻,宫岩神社内的神官个个都是恶贼,后院藏着不少女眷,只要干得漂亮,有的是时间爽利爽利。” 身旁众人一听眼睛立刻放亮了起来,他们跟随岛政利多年,俱都知道岛政利的脾性,岛政利其他的都不错,能力上也有,内政军事说不上精通,也算是一名相当均用的良才,就是有一点缺点。当然对于濑户内海上跑的人来说,这缺点也算不上什么,那就是护短,当然正因为他护短,才会有许多人会跟随着他反了村上武吉。听闻岛政利答应要将宫岩神社内的女眷俱都让他们随意把玩,纷纷嘿嘿淫笑起来,一副大干一场的模样。 岛政利说得清楚,手下诸水手听得明白,纷纷顾不得夜色下岛上难行的顾虑,纷纷向着唯一灯火照亮的院落摸去。岛政利明白手下水手们的德行,刚刚他使用的便是望梅止渴的计谋,夜晚出动本就让他们多有怨恨,怕是惹出意料外的事情来惹得他在政衡面前失了分。现在岛政利一说,水手们不用催促便争先恐后的突进,心中哪里还会有埋怨之声,只要得了承诺,为了能够获得赏赐,等村上景广来到之时定然能够圆满完成政衡交代的任务。 想到这里,岛政利也顾不得神社内的女眷们的清白了。 真锅城原本就是一座神k社,神社的正中央本来是放置布幡的地方,现在改装成了城居住的地方。或许是父子同心吧,这两日村上景广连连睡不着觉好似明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一般,脸色阴沉沉的,好似每一个人都欠了他钱一般,使得众人都不敢触了他的眉头。 村上景广只穿了一条裤裆跪坐在床边脸色严肃的手指不停的敲打着膝盖,眼中不停闪烁着狰狞的精芒,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倒是他身后躺着的一女子微微闭着眼睛,眼角一丝厌恶一闪而逝,假装熟睡。 原本年轻力壮的村上景广跪坐在床边,脸上弄弄的忧色缠绕在眉宇间,显得心神不宁全然忘记了身后女子妙-丽的娇躯,心中有一股郁结不去的闷气让他无法通畅,思忖道:“这两日为何老是心神不宁,老是梦见父亲大人的惨状,难道真出了意外不成,嗯,与其坐等情况,倒不如明日一早派人前去笠冈山城探望一番也好结心头苦闷。唐人手中得来的大力丸没有了,是否要去九州寻那些唐人买一些大力丸?” 思忖间,村上景广了一眼腿间软绵绵的东西如同死蛇一般毫无动静心头吃苦,他不是不想和娇妻玩乐,只不过早已经力不从心,只能够假借着村上隆重的事情躲避一二。 天色再一次亮了起来,真锅城再一次嘈杂了起来,今日似乎比往常要嘈杂了许多。村上景广摆弄了好一阵肉蛇俱都毫无反应,只得放弃,想着等什么时候去唐人的店面暗地里再收购一些大力丸回来,却听到门外传来阵阵的脚步声和叫喊声,心中颇为恼怒披上一件和服忙骂骂咧咧的走了出去。 来人却是一年轻后生,正是村上景广的同族堂弟村上吉信,乃是刚刚被村上武吉提拔起来的同族,真锅城内除了村上景广便是他最大,村上吉信说是副手,明眼人一就知道他是村上武吉派遣来监视村上景广 村上景广虽是鲁莽却也不傻对村上吉信倒气气,一见到村上吉信火急火燎的过来,忙问道:“村上吉信,发生何事如此惊慌,难道是那盐饱水军又来了,时间上不对啊,盐饱水军每月虽然总是要来上那么几天,可是时间还不是没有到嘛,难道提前了。”盐饱水军袭扰真锅岛倒是让真锅城内的村上水军的人们习以为常,一点也没有感到吃惊。 村上吉信深吸了一口气,想要静下心来,可是脸色苍白,显然受到的惊吓不轻,说道:“怕不是盐饱水军,来人打着的旗号是伊达家水军,领头的却是小寺左兵卫尉,你说说若真是小寺左兵卫尉的话,村上隆重公怕是?!”他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可是明白人一听就知道村上吉信后面没有说完的话语是什么,小寺左兵卫尉倒戈一击,村上隆重凶多吉少。 村上景广后退了两步,撞开了背后主卧,惊得刚刚起床梳妆打扮的村上景广夫人惊得差点大叫起来,还好见到村上景广脸色愈发的铁青,拉住被单遮掩住了光鲜的嫩肉,到村上景广身前的村上吉信,脸上却是古怪的眨了眨眼。 村上吉信脸上却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到村上景广夫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不敢抬头,默默退了出去。为何村上景广夫人会如此胆大,原来她并不是一个能够耐得住寂寞的人,眼见得村上景广无法人道,心中如何耐得住,眼见得村上吉信长得眉清目秀,不由得春心大动,一眼便上了她,暗暗与之眉目传情。村上吉信少年心性,如何抵挡得住她的诱惑,如此这般一来二去便勾搭上了。 村上景广离岛的时候,村上吉信便当了村上景广的角色与她厮混,如此这般方才使得村上景广夫人越发的胆大,竟敢在村上景广面前眉来眼去。村上景广夫人胆大,却不代表村上吉信有胆量当面挑战村上景 村上景广听得村上吉信口中所言,知晓天刚亮的时候从海上突然杀出一群船队,截获了港口内停泊的十余艘大船,又打伤了三十余用心棒,大有一副围攻真锅城的迹象,心中早已经恼怒异常,哪里顾得上他的夫人和村上吉信之间的眉来眼去。 一名水手小头目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脸上满是慌张,见到两人,忙禀报道:“两位大人,那伊达水军送来一具头颅,得小人们胆颤心惊,正是那老大人村上隆重,对方还送来一份招降书,还请两位大人定夺。” 村上景广听到村上隆重的头颅送来,啊呀呀的大叫了两声连退了两步,脸上狰狞道:“恶贼,恶贼,我不杀尔等誓不为人。” 村上吉信忙说道:“此事还请必须前往能岛通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兄长,你留下坚守真锅岛,小弟前往宫岩神社借得船只绕道前往能岛求救。”说是如此,却没有动作,等着村上景广吩咐。 第二十六章 扬帆海上(2) 关船没有现身,还不是现身的时候。ihong小寺左兵卫尉和片盛长各率百余人乘坐八艘小早出现在了真锅港外,天色还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八艘小早船缓缓的向着真锅港靠近,它们如同航行在海上的幽灵一般,慢慢的靠近了真锅港的码头。船上不到丝毫的灯光,黑漆漆的,小寺左兵卫尉作为海上的能手倒是习惯于在海上跑,可那片山盛长可倒了血霉了,不过吐着吐着就习惯了,现在倒也没有多少不适,脸色有点儿苍白,手抓住桅杆没有松手的样子,可是脚步却是稳稳当当的站在船中,没有摇晃,已经算是不错的了。真锅港内显然还不知道笠冈山城发生的变故,显得非常的安宁,不时会传来犬吠声和海浪拍打礁石的澎湃响声。 真锅岛不愧是濑户内海的中转站,岛内停泊了十一二艘的商船,多是关船改装成的,只要稍稍整修一番就能够运载兵马当做运输船应用,港口内还停泊了二三十艘的小早。小寺左兵卫尉借着岛上摇曳的火光,到港口内停泊的阴影,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低声说道:“没有想到今日会遇到如此多条活鱼,怕是要发大财了们,诸位,给我慢慢迎上去,殿下发下话了,打下真锅岛后,每人得银十两。”活鱼,濑户内海水贼流传的黑话,泛指带了大量钱财的商船。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十两白银对于海贼们来说可是一笔巨款,怕是一年到头也不可能得到如此多的钱财,心中激动不已,纷纷低声呼叫着,手中握紧了各式各样的兵刃,兵刃长短不一,却都非常顺手,多是一些短刃·也有一些镰刀之类的奇形怪状的兵刃。低呼声没有传出很远,便在海浪的声响中淹没,不过还是让众人提起了士气,眼中冒着炙热的火焰直直盯着真锅岛内的动静·只要一有不对就马上行动。 此时此刻真锅岛内只有两方没有好好睡觉,一方是真锅城内的村上景广还在为自己个儿的无能发愁,还有就是一艘明显比其他船只要高大许多的商船内还点亮着烛火,船舱内,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正貌似悠闲地坐在榻榻米上喝着茶汤,一名年幼稚嫩的幼童手持茶杵·研磨着产自大明朝的团茶,虽然只可能是最为普通的茶叶,但是在倭国能够弄到一块,也是难能可贵的。政衡虽然爱茶,可是也只能够喝道茶末,这中年男子倒也是非同凡响的人物。 他正是界镇的豪商,天王寺屋的大老板津田宗达,他身旁为他研磨团茶成末的幼童便是他的嫡子·也是让天王寺屋攀上太阁立志传的津田宗及,现在还没有行冠礼,也没有元服·天王寺屋可不是普通的商贩,可是有石高的武商(对应大明朝的官商),现在的名讳是助五郎。 助五郎虽然稚嫩,可是煮茶起来也是一板一眼的,将雪白的团茶研磨成末。注入滚水后,水脉翻腾,似有无数花鸟虫兽浮现于水中,继而又悄然隐去,如此绝妙-手段,如是与人斗茶·甘拜下风者不知凡几。 津田宗达和著名茶人武野绍鸥乃是好友,本身也是一名著名的茶师,助五郎从小就在如此熏陶下,聪慧异常,学得一板一眼,在界镇小一辈中也算是颇有点名声的人物。助五郎眼见得父亲眉头皱了皱·递过茶杯,低声问道:“父亲大人,快要返回界镇了,为何愁眉不展?” 津田宗达端坐在茶桌边,举杯而饮,了一眼稚嫩的嫡子,慈祥的摸了摸他的脑袋,但是浓浓的忧色缠绕在眉间,显得心神不宁,全不知味,他也没有旁人可以诉苦,知晓这孩子年岁虽小可是野心颇大,乃是天王寺屋未来的继承人,自然要多多教导一番,便也没有隐瞒说道:“此次出海怕是天王寺屋最后一趟前往平户了,哎,没有想到如此庞大的大内家竟然会发生这等事情,现在两家在赤间关对峙,要不是买通了大友家的大佬,怕是连船带人就要扣下了,可就算是如此也在丰前耽搁了十余天时间。” 助五郎倒也没有认同父亲的话,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父亲大人,孩儿倒是不担心大内家的战乱,这场大内家的内乱怕是很快就会分出胜负,孩儿有点担忧,经此一事,大内家怕是难以承担勘探船的来往了。这海上的事情以后就要被那五峰船主独霸了,我家和五峰船主没有多少交情,听闻那纳屋倒是和五峰船主关系莫逆,以后天王寺屋在界镇的话语权要失去不少。 助五郎年纪轻轻说的倒是头头是道,津田宗达眼睛一亮,他也没有想到会如此聪慧,不由的高兴起来,也是要考究一番他,问道:“助五郎,那你说说天王寺屋以后要如何运作?” 助五郎沉思了片刻,抬起头到父亲鼓励的眼神,鼓起勇气说道:“种子岛铳!说到种子岛铳,不知底细的多认为是南蛮人传来的,听几位叔伯曾谈无意间起过,这种子岛铳乃是艘走私贸易船遭遇台风漂流到了种子岛。船主便是五峰船主王直,南蛮人也在船上。种子岛主种子岛时尧花了重金购买了两只火绳枪,交给了家中的铁匠头目八板清定开始仿造,却多以失败告终,后来更是为了偷学技术献上了他的漂亮女儿慰问南蛮人,方才学到了铁炮技术。” 津田宗达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助五郎说的倒是正理,只是据闻纳屋也有意涉入铁炮,如此一来怕是要引起两家的争端。” 助五郎没有反驳,他静静地坐着,知晓他的父亲虽然稍稍动心,却也没有彻底想要和纳屋翻脸的意思,船舱内陷入了沉寂。 助五郎忽然觉得肚子感到一阵抽搐,便向着津田宗达稍稍问了一声安退出了船舱,想要站在船头撒尿,可刚刚脱下裤裆就到前方驶来一团阴影,然后显出了七八团阴影出现,他惊愕的张开了嘴巴刚要喊叫出来,就被一双大手遮住了嘴巴,惊恐的回过头去就到一张苍白的脸颊同时望着海上是他的父亲津田宗达。 原来津田宗达不放心助五郎,暗中出来保护,同样到了海上的异常,此刻发出声响怕是要让那些贼寇听到事情就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了。 津田宗达拉住助五郎,退到船舱内,熄灭了烛火,低声吩咐道:“孩子,你立即前去叫醒熊太郎,让他带上人手守住船队,只要不抢夺船只的话任他们去打去夺就算战后多出一些帆别钱也不要率先出手。” 助五郎当然知晓商船一旦陷入两家争端,怕是要惹大麻烦的,只是他隐隐让感到今日怕是要发生大事情,却也不是很担心,早就传闻真锅岛时不时会受到盐饱水军的攻击,只是让他们撞见了罢了,算是倒霉,匆匆向着船内一侧跑去。 熊太郎乃是天王寺屋的用心棒头目手下有二三百人,也算是一支不小的力量,要是其他船员都加起来怕是有四五百人这些人多时无业游民,也有一些原本是强盗水寇,得了天王寺屋一口饭吃,自然要拼命保护的。由于是在贼窝,熊太郎没有睡好,刚刚有点睡意就听到少主的回话,听到外面出现了水寇的身影,一下子没有了睡意,他立刻跑了出去,果然到了港口内出现了不该出现的小早船船上多是一些人,立即开始叫醒浅睡着的用心棒们。 用心棒和船员们都到了小早船出现在了港口内,他们立即谨慎起来,却也没有发出声响,他们信奉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海上真理,静静地着小早船跑下一群水手下来。他们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紧绷了起来却没有动手的意思,他们谨慎异常,就是靠着这一点,才可能活着从暴风雨喝海盗中活着回来。 片山盛长远远地就感到了一丝杀机出现,他转头到了那艘最大的船只,到船上阴影绰绰,知晓船上的人定然一经发现了他们的身影,躲是躲不掉了,跑也不可能跑了,只得鼓起勇气,加快了划船的速度。 既然已经发现了,便大大方方正光明的来便是了,片山盛长大喊一声,喝道:“给我杀!”说着跳下小早船向着港口内追杀而去,一个刚刚睡醒听到外面响起动静不放心自个儿货物的商贩走出居住的的屋子,就被片山盛长逮个正着。真锅岛上并不是只停泊天王寺屋的船只,当然也不可能每一个人像津田宗达父子那般躲在船上。片山盛长手中太刀不停,直刺对方的喉咙。那人到片山盛长出手狠辣大又想要杀他的意思,一下子慌了神色,试图躲开太刀。可惜已经晚了,片山盛长手中的太刀上还滴着鲜血,那商贩的头颅早已经不知道去向,他的尸体挂在树上无人问津。 这商贩立即“啊!”的一声惨叫,死得不能够再死了。 片山盛长长年累月在山野间苦练功夫,跟随他的这些人多是伊达家中的精兵悍将,武功比一般普通足轻要好的多,箭术也比一般足轻射的远,所以当片山盛长一刀结果了一名多言自找死路的商贩后,大声喊道:“杀上去!”说着,跟随在他身后的百余足轻手持着兵刃低呼着冲了上去。 安宅船上,津田宗达脸色凝重,他借着火把清楚了冲上码头的人们,口中嘀咕了一句道:“来并非是盐饱水军的乌合之众,显然都是一等一的精锐,行军步伐整齐,虽然是在冲锋可是步调差不太多,两两组合在一起攻守兼备,不知道是哪家的人马?”他回头对着跟随在身旁的熊太郎命令道:“熊太郎,将船舱内准备好的三好家的旗帜拿起来挂在船头,现在也只有期待能够震慑他们了。” 熊太郎一愣答道:“是!”但是马上低沉了声音说道:“东家,听闻村上家和三好家的关系不是很和睦,三好家的淡路水军和盐饱水军关系密切,要是挂上三好家的旗帜,怕是不当吧,还再说。”说着,他扫视了一眼冲上码头的人们,大致上人数在二三百人之间,天王寺屋的用心棒却又三四百,人数上占有优势,心中倒也不怕·他们都是刀口上舔血过活的人,对生死得很淡,没有人会害怕受到攻击。 熊太郎说的也不错,这里现在的主人毕竟是能岛村上家·按照常理盐饱水军袭扰真锅岛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也没有好担心的,真要是挂上三好家的旗帜,等到秋后算账的话,到时候他们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够和能岛村上家修复感情了。 津田宗达摇了摇头,吩咐道:“还是去挂上三好家的旗帜吧,真锅岛要改姓了。”说着不再言语。 熊太郎说是好听是用心棒头目·可在津田宗达眼中就是一个用心棒而已,他既然已经谏言了一次,以后真的发生变故的话也就怪不到他的身上去了,点了点头,向着船舱中走去,安宅船上缓缓升起了三好家三阶菱五钉的旗帜。 现在三好家雄主三好长庆正是最疯狂的时候,谁敢触三好家的眉头,天王寺屋身为界镇的大豪商·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三好家的御用商人,得到了这一面旗帜,在平时的时候只要挂上了三好家的旗帜·走到哪里都是座上高客厅中贵宾的待遇,要不是听闻能岛村上家和三好家不对付,安宅船上方才放下了三好家的旗帜,只是挂上了天王寺屋的旗号。 津田宗达到情况不对,想要借着三好家的威名震慑来敌。他的主意相当不错,片山盛长果然挥动了一下手臂,借着天蒙蒙亮起来,他眯着眼睛到了安宅船上升起来的三阶菱五钉旗帜,回头高声喊道:“三四郎,你带上几人监视那几艘商船·其他人全给我杀上去。”说着命令一名足轻小头目监视商船,其他人跟随着片山盛长冲杀进了港口内,向着真锅城杀了上去。 片山盛长冲向安宅船耽搁了一些时间,小寺左兵卫尉早已经从码头上冲了上去,拦路的一名水贼小头目见到小寺左兵卫尉的外貌,脸色一变·他觉得相当的熟悉,又到小寺左兵卫尉身后的人们多是面熟的人,知道坏事了,便大声喊道:“你们!”还没有说完,胸口穿了一个大洞,鲜血像喷泉一样涌了出来,手脚抽搐着,脸上一副不敢相信的脸色。 厮杀声响彻了真锅岛。 村上景广和村上吉信趴在一截城垣到城外一片喊杀声,脸色阴沉,他们到此次进攻似乎比往常要强大了数倍,以前盐饱水军来进攻多是袭扰一番就退却而去,哪里像现在这样强打猛攻,让人难以抵挡,弄个不好,真锅城真有可能陷入敌手。 村上景广的脸色上去有些发青,真锅城一旦失陷,他的处境之艰难可想而知,又到那张劝降书和村上隆重的首级,说是要劝降他,可是又送上村上隆重的首级,这不是赤果果的掌耳光嘛?!就算是旁人能够投降,他也不能够投降。 村上吉信脸色不善的说道:“大人,这样下去可不行啊,那帮子小商小贩手下的用心棒死伤惨重,天王寺屋作壁上观,显然城内只有百余人,只能够坚守,可是大人您也清楚现在村上水军大多前往九州参战,能岛留守的多是一些色厉胆渣之辈,怕是真锅城耽误不得啊。” 村上景广皱了皱眉头,他虽然不喜村上吉信,可是现在两人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逃不了谁,一旦真锅城失陷,他要负全责,村上吉信也讨不了好去,现在唯有同舟共济共度难关,他神色黯然道:“现在码头算是被他们占了,你说说岛上哪里还有船只可以出海?!” 村上吉信略略思忖了一下,有些不太肯定的说道:“真锅岛上只有一处地方可能会有,只是哪里的总社曾庇佑过御大将,若是让御大将知道,怕是不妥吧!” 村上景广眉头缠绕一股子戾气,显然他并不是很喜欢宫岩神社的人,恶言恶语的说道:“真锅城耽误不得,也只能够得罪了,战后前去御大将那里赔罪便是,送上一些钱财了事,现在生死关头也顾不得这些了。” 村上吉信略略思忖了片刻,有些迟疑说道:“好,我这就去准备?”话虽是如此,可是他的脚步没有迈动一步。 村上景广心中骂了一句懦夫,厌憎了一眼村上吉信,也不指望他了,说道:“能岛留守的家伙们到父亲的首级定然会知道真锅岛的危机,他们定然不会坐视不管,你留下好生守真锅城,我去去就回。” 说着带上数名亲随走小道离开了真锅城。 第二十七章 扬帆海上(3) 真锅岛不大,宫岩神社实在是小的不像话,不过麻雀虽小脏俱全,几片栅栏说是阻拦外人入侵,倒不如说是为了阻挡岛上野兽乱窜毁坏了神社内的菜园子,神社是崇奉与祭祀神道教中各神灵的社屋,鸟居是每座神社必备的建筑,宫岩神社的鸟居虽然不大,却也是诸建筑中最大的一座,底座起来还算是新的,只是柱子上早已经在海风吹拂下漆迹斑斑,可以得出原来的鸟居的颜色应该是橙色的,现在倒是变成了黑绿色。ig,彩虹走了几步便可以到神社外还有一些守护兽,大多数是狐狸,倒也有一座残破的天狗,显然天狗是以前留下来的,狐狸是后来置办的。在神社入口处常常设有喷泉水,这是用于“净身”的。参拜主殿之前,应该用被放置好的小水瓢取一些清水,简单的清洗手并漱漱口。宫岩神社淡水稀缺,净身一事也就免于俗套了。 原本此刻的宫岩神社应该是寂静的、祥和的,只是昨日下半夜的时候来了一伙强贼,冲入神社后就劫持了诸神官,生生打杀了两名傲慢顽抗的神官后就再也没有人胆敢开口,连求饶声都难以启口。神官说是相当于神的代言人、宗教中掌握祭祀权利的人,将整个身子交给了神的人们,可是到强人们如此残暴不仁,也是吓得瑟瑟发抖,在强人们的威逼下交出了武器和仓库钥匙,当然他们的妻女也不会放过,成为了强人们的盘中餐胯下奴。 这帮强人便是奉了政衡的命令上岛来的岛政利,按照岛政利往常的脾气定然会将这帮子神官全部打杀了事,只不过他现在毕竟是转正成为了武士老爷,对于名声还是相当重的,虽然他没有什么信仰,倒也不好把供奉给神的人全部打杀了丢进濑户内海,存了一些善心。岛政利发了善心,剩下的神官们磕头求饶不止·总是保全了性命。岛政利倒也没有就此放过了这些神官,死罪可免或最难绕,手脚用绳索帮助,还堵住了他们的嘴巴·着被绑缚的结结实实的神官们,岛政利嘿嘿一笑,一声令下,将他们后山木屋当中,那木屋本是神社放置杂物的地方,相当偏僻,一时片刻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的。 显然岛政利说是安了好心·其实也只是不想脏了他自己的手而已,这宫岩神社本就偏僻,现在又正直大战,只要灭了真锅城,四五天内怕是不会有人来宫岩神社的。 就算是四五天后有人来了宫岩神社,到神社内一片狼藉也不会有人认为神社内还有人活着,也不会有人吃饱了撑的去便宜的后院寻找那帮子神官们的,到时候不饿死也会渴死了。岛政利端的是如此恶心肠·他的手下们也有人得出来岛政利端的什么心思,可是谁会去理会他们,到神社内莺莺燕燕们早就瞪直了眼珠子转不过弯来了。 要是他们的话·到这群神官藏着如此多的女眷,怕是早已经嫉妒的杀人泄愤了,他们多是一些穷困潦倒的无地浪人,有地有妻谁会吃饱了撑的跑到海上做海贼去。不然也不会听了岛政利的话语眼睛直直的傻乎乎的跑来宫岩神社,他们对于宫岩神社早已经垂涎日久了,要不是村上武吉和宫岩神社的总社关系密切,还曾经庇佑过村上武吉,村上武吉夺取真锅岛的时候也曾暗中帮助过,早已经偷偷摸摸的冲进宫岩神社来了。 岛政利处置了神官们,自然要处置神社内的莺莺燕燕们了·不过他倒是没有忘记政衡吩咐下来的命令,知晓那真锅城还在村上景广的手上,倒也不敢自顾的玩弄女性疏忽了岗哨,马上吩咐数名心腹布置暗哨,然后吩咐弟兄们穿上神官们的衣裳,各自抱起娘们儿到堂中快活快活·倒也吩咐了不要过分了玩弄,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这里还是敌占区,要是丢了脑袋可不是闹着玩的。岛政利麾下的水手们瞪大了眼珠子,也没有失了本分,明白一个不好被人包了圆子,割去了脑袋,也不敢过于过分,只是抱起一个娘们儿到了前堂各自玩弄了起来。 岛政利身为首脑,也是取了一名最漂亮的女眷,听闻还是总社的宠妾,低声呼叫道:“美人儿,不要哭了,来来!”说着竟然一手抱住了她,索性嘴巴对着嘴巴吻了上去,她呆住了。岛政利抬起头,她不知所措的样子,觉得好笑,又重新往她的嘴巴里吻去,在她嘴唇上啜着,而且舌头慢慢侵入她的小嘴。 她就呆呆的坐在那里任由他吻着,而且双手依然前放,他一把将她搂过,双手抚弄着她迷人的长发,延腰而下,秀发的尽头便是她高翘小巧的圆臀,林通政隔着丧服轻轻的摸着,她的鼻子发出“唔唔”的声音。 她突然挣脱了岛政利,求饶道:“老爷,不要!” 岛政利哪里听得进去,早已经忍耐不住,按倒在地,将舌头绅入她的耳朵之中,她“啊”了一声全身颤抖起来,他左手揽着她的腰肢,右手摸上了她的胸脯,在锋芒上温柔的按着。 她开始胡乱乱语起来,岛政利不理会她,继续吻着她的脖子和肩膀,并且将手仲入她的和服领口之内,贴身的爱抚她的锋芒,岛政利扯起她的领口拉开到了胸脯之上,手指不停地抚摸着,她就捉着他的手“啊……啊……”的轻声呼叫起来。 过了不久,宫岩神社内到处传出了低声的哭叫声和叫骂声,岛政利心思重重很快就一泻千里,匆匆的在她的身上抖动了一下,便没有继续下去,赶忙整理了一下短靠,故作无奈的样子说道:“这两日太劳累了,身子有点儿虚,哼!”说着提起短刀就向着门口走去,刚刚走到鸟居的位置就到两名暗哨神不守舍的眼瞅着正堂的位置左右转悠着,不时朝着正堂瞅上一眼,早已经唾液满嘴。岛政利如何不明白他们的心思,上前就摆摆手,说道:“你们两个小王八羔子,心痒难耐了吧,还不快去·不过不要太过火了,等一会还有硬仗要打!”说着将那两心腹赶了回去。 岛政利靠在鸟居后不远的一处石山后面,他的身子还算健壮,不过心情焦虑·又一泻千里,身子越发的虚弱,靠在石山后面不一会便就打起了哈欠。天色还没有亮起来,真锅城方向也没有传来兵刃的厮杀声,他越发的觉得困顿,只想着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岛政利没精打采的靠在石山后面,半闭着眼睛·慢慢的竟然发出了轻轻地呼呼声打起了鼾声,小睡了起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天色渐凉,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厮杀声喊叫声吼叫声不断,岛政利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珠子,站直了身子,朝着真锅城的方向一·打起来了,马上大呼小叫着冲进了神社内,一脚一个叫起了心满意足的手下们·让他们将那些娘们儿全都绑缚起来关进仓库中。还好岛政利还有点怜香惜玉的心思,不然将她们全都关进后山木屋自生自灭怕是有点儿太残酷了一点。诸水手心满意足之余也没有一点含糊,纷纷用绳索绑缚娇软异常的女眷们,临走还不忘塞一块阿杂物到嘴中,阿杂物是一些随手拿起来的东西,多是一些昨夜两人冲动之余留下的东西,腥臭难闻。 诸水手倒也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绳索绑紧了,阿杂物照样塞进去,惹得娘们儿们哭哭滴滴呜呜叫着·有些眼中迸发出怨毒的目光,昨夜还是山盟海誓,今日一早就变脸不认人了,如何不让她们愤怒,现在还生死未卜,更是让她们心惊胆颤不知所措。 整理一遍·岛政利还真是有模有样的做起了早课,吃起了早饭,当然神社周围早已经布满了刀斧手,一等真锅城的人到来就扑杀上去擒拿起来。 宫岩神社早早的准备妥当,村上景广果然没有辜负岛政利的期望,在刚刚吃完早饭后等了许久方才到村上景广和他麾下的四名亲随艰难的爬过了一道悬崖来到了宫岩神社的百丈外。村上景广站在了宫岩神社外摆手止步,低声对着身旁的一名亲随说道:“左四郎,宫岩神社好似和平常时候有些不一样了,只是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他毕竟跟随村上隆重多时,外表斯文,内心粗鲁,可是也不是傻瓜,一个傻瓜就算是背景深厚也不能坐上真锅城的城代位置,他来到宫岩神社外就出了些许不同的地方,只是他毕竟不是村上武吉这类将才,出了不同之处却不清楚哪里不同,多是一种感觉而已。 村上景广的身侧,是一名胖大的汉子,名唤村上左四郎,乃是村上隆重抚养长大的养子,常伴在村上景广身旁。他头上光溜溜的·头皮刮得发青,膀大腰圆,右手臂膀上刺有一头恶鬼纹身,一开口,嗓音瓮瓮作响:“少主,宫岩神社向来如此,只不过真锅岛就那么大一点儿,真锅港内发生的变故,这儿定然早已经发现了动静,不然也不会如此寂静的。”唐朝盛行刺青,宋朝的时候也有刺青,那九纹龙史进,浪子燕青等皆刺得一身好花绣,宋后便少见刺青。刺青唐代传入倭国,在海贼中相当盛行,倒豪强武士们没有这方面的嗜好。 村上景广听了觉得有理,也觉得他自个儿有点儿大惊小怪了,现在真锅城遭遇攻击,近在咫尺的宫岩神社当然害怕波及,紧闭山门作壁上观却也是常事,也就不再多言,向着宫岩神社走去,真锅岛的植被还算是不错的,比起其他同样大小的岛屿还郁郁葱葱的许多,多是一些杂树,现在是冬春交际的时候,只有一些绿意盎然的想要冒头。村上景广心中焦急,脸上一副神情淡然的样子,对着另外一名龙套男说道:“去叫门,就说真锅城的村上景广有事求见!” 龙套男“嗨”得一声,立刻窜了出去,惹来了另外两个龙套男的一阵羡慕。得到每一个在主君面前显眼的机会都是来之不易的,很有可能会因为此事而被主君记住,主君记住,到了要用到的时候就会用到,一旦用到就可能翻身拥有自己的一块领地,成为小领主,继而…很有可能成为天下闻名的人物。 龙套男(我也有名字呀!)小跑着到了鸟居前,奇怪得了一眼鸟居,走到了山门前轻轻叩响了木门,他知道宫岩神社内的神官可以直达村上武吉,惹恼了宫岩神社,就算是村上景广野帮不了他还可能弃卒保帅舍弃了他,可不敢像往常一样大声的叫喊,甚至踢门进入。 龙套男叩响了片刻,竟然没有人回应,能回应才怪,岛政利不可能去开门,他的面孔见过的人太多难保不会有人认出来,坏了事情事小,丢了性命事大。他麾下的水手多是粗鲁莽撞之辈,哪里有半点神官的模样,这神官的模样就和现代的宅男一样细腻白嫩。 敲了片刻,龙套男觉得奇怪,嘀咕了一句,推了一下木门木门竟然嘎吱一声开了。村上景广等得焦急,也顾不得安全不安全,带着村上左四郎向着鸟居走来边走边还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那村上左四郎倒是瞅出了一些不同来,手不由自主的摸到了腰间的刀柄上,蓄势待发,随时拔出太刀冲上去噬人性命的模样。 躲藏在石山后面的岛政利到村上景广一行到来,又到山门自然打开,心中暗道“坏了!”手中拽下丸木弓,搭弓上箭,双脚扒开,射出了志在必得的一箭,目标竟是村上景广身旁的村上左四郎岛政利得出来一行人中村上左四郎的威胁最大,谁让他在臂膀上刺了一恶鬼刺青,不射你射谁。村上左四郎眼睛瞪直了,他刚刚走过鸟居的时候就感到好似被野兽顶住的感觉,心中莫名的感到有些烦躁,饶是走过了鸟居感到有一些奇奇怪怪的。 村上左四郎眉头皱了一皱鬼使神差的慢走了一步,躲在了两名龙套男的中间,恰在这时,岛政利的箭矢也刹那间射到了,一名龙套男瞪大了眼珠子,难以置信地望着插在自己胸口的长箭。 丸木弓威力不大,那是要距离和防御的,一个包裹在全身甲中间的武士,就算是射满了全身如同刺猬,只要没有射中要害,还可以再战。石山本就距鸟居不远,也就三十步的样子,村上景广一行中九村上景广上身穿了一套半身铠甲外,其他人全都是袒胸露乳,麻布外套,没有着甲。箭矢射中了龙套男的胸膛,箭杆还在胸口震颤,然后剧烈的疼痛就象潮水一般霎时侵袭了他的整个大脑,突然,他失去了一切,翻身栽倒,滚到了路边,身子抽搐着想要站起来,可是永远都站不起来了,只等着黑暗的降临。 突遭变故,任谁都清楚宫岩神社遭了劫难,村上左四郎拔出太刀,怒睁双目,高声狂吼着,大声喊道:“保护少主,撤回真锅城再议!”说着护住了村上景广,一时间十余箭矢射向了他们,叩门的龙套男被射中数箭,立刻死绝,另外一名龙套男射中了大腿也倒在了地上,死亡依然是必然的结果。 岛政利大声喊道:“殿下有命,擒拿村上景广者赏赐百贯,着晋身二级,斩杀者减半,斩杀村上左四郎者赏赐五十贯,晋身一级,擒拿减半。”说着冲杀了上去,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四周呼叫着冲出了三十多人来围杀了上去。 如狼似虎的岛政利等人四下围住村上景广和村上左四郎两人,奋力血战,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誓死要得到政衡的赏赐。村上左四郎夷然不惧酣呼鏖战,但是他毕竟是人,不是神仙,身上的伤势越来越多,体力损耗巨大,很快就越来越力不从心起来。不一会就在一时疏忽下,被一名侥幸得手的水手一枪扎在了腰间,嗷嗷乱叫着被十余支长枪插满了全身,死得不能再死,只是他的尸体站立着一直没有倒下。 岛政利低声喃喃道:“正是可惜了!”说着顾不得感慨,将村上景广团团围住,众人知晓,生擒要比斩杀赏赐来的高,他们也不冲杀,只是围在四周,你扎一下我戳一下,耍得村上景广气力不济,很快就被岛政利一行生擒活捉了起来。 岛政利也顾不得去那些娘们儿和神官了,带上了村上景广乘船向着政衡邀功去了,其他水手虽然觉得可惜,不过也没有多一眼,还是赏赐来得重要。多日后,再次有人来到宫岩神社的时候发现了两处人间惨剧。 第二十八章 扬帆海上(4) 片山盛长和小寺左兵卫尉各自率领的百余人很快就在真锅城外回合了,二百余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特别是在真锅岛这种鸟屎大小的岛屿上摆开来也有一种千军万马来相会的意味,在城到眼前尽是伊达龙旗的村上吉信算是明白来攻打的确实不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盐饱水军,脸色很是不好,他没有想到备中的豪强伊达家的军队有胆量挑战能岛村上家的威仪。伊达家的崛起已经悄然引起了四周豪强的注意,能岛村上家也不例外,真锅岛乃是濑户内海的交通要道,客商来往繁多,村上吉信还是从客商的口耳相传中知晓一些伊达家的事情,伊达家的家主伊达政衡和他们的御大将村上武吉年岁相差无几,真说起来还要小上一岁,可是和村上武吉靠着祖荫庇护不同,伊达政衡真可谓说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威名。伊达政衡的智将之名也传得玄之又玄,特别是在中下级武士和浪人之间特别有市场,倭国本就如此,一件小事都会传得沸沸扬扬,何况伊达政衡如此传奇快速的崛起速度,如何不让人感到热血沸腾。平常的时候,村上吉信也是夸夸其谈,大有他也有伊达政衡的智谋一般,很是在村上景广的夫人面前抖了抖威风,可真正让他碰到了伊达家的军威之后,他的脸色苍白无比,额头上然出了一层白毛的细汗,再城楼上的同僚,包括向来最为胆大的武士也都低下了头颅不敢抬头,生怕被提了出来做那冲锋的替罪羔羊。 村上吉信脸色不虞,真锅城内的人们平常的时候说得好听一点是桀骜不驯,说得难听一点那就是欺软怕硬,无事可干的时候吹牛打屁好像无所不能的样子,可真正到了临战的时候却都怂了,只是他没有想明白的是有胆量有本事的谁会下海当海贼。倭国豪强大名虽然对于海贼是又羡又恨,可真正让他们放弃手中的土地下海当海寇还真没有几人愿意·当海寇的不是在陆上混不下去的无主浪人就是生活困想着花花世界的无赖地痞。 村上吉信略微想了一想,了在场的诸位将领,从每一个将领的表情可以得出来,大家对于伊达家的来袭感到错愕外·更多的是对伊达政衡逢战必胜的胆怯,随着伊达家的迅速崛起,同样传出去的就是伊达政衡逢战必胜的威名,这些威名有好有坏,坏的就是关注伊达家的人多了事情办起来瞻前顾后要考虑的事情也多了,好的就是但凡和伊达家为敌的豪强都会思考一番该如何应对,多是选择中立或则直接投降的·这也是为何在备中国内伊达政衡一路疾驰竟然无人挡路的缘由。 到众人的脸色,村上吉信得心里忍不住叹气:“伊达家的气势已经上来了,虽然在城内也难保伊达家会攻打上来,可是躲在坚固的城中总比跑出城去被人蹂躏来得好,起码有一堵城垣可以抵挡一二,只是从大家的脸色来的话,就知道这次对伊达家的战争败多胜少,只期望村上景广能够领着能岛村上家的兵马及时赶到·否则凶多吉少。”才一想完,村上吉信了众人,又望了一下城外的动静·开口说道:“诸位,大家也都知晓真锅岛的环境,可要是真的抵挡不住的话,真锅岛四周环水,船只又都在港口内无法调拨,可算是无路可逃的,就算是无路可退之时想要投奔伊达家,也要明白御大将的脾性,御大将平生最恨的就是背叛,大家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家人们就难以保全了,天涯海角都会追上咱们塞进麻袋里扔进濑户内海喂大鱼的。” 村上吉信话一说完,惊得众将冷汗淋漓,他们能够混上一官半职,谁没有摸清楚村上武吉的脾气,平常的时候村上武吉对于家臣们也算是慷慨豪爽·可真要是背叛了他,死算是轻的,家族破灭,千刀万剐之刑让人望而却步,他们可不是底下的水手无牵无挂,真要是混到那一步上也是逼到了绝路无路可走的地步。正如村上吉信所言,现在他们还据有真锅城,虽然真锅城历经盐饱水军多次骚扰已经残破不堪,可有城据守比起出城野战总是让人心中放心不少。众人纷纷表示着自己的勇气,好像原本桀骜不驯的狂徒终于又回来了一般,只是村上吉信明白,这只是一时而已,要是能岛村上家的船队两三日内不来的话,怕是有城也是守不住的。 村上吉信又说了一些场面话,便下了城楼,满怀心事的漫步走在真锅城内,思考着该如何应对伊达家的攻击,底下的人或许不清楚现在的能岛的情况,可是他却是知晓的,能岛的村上水贼大部去了九州参与大内家的统一战线,留守的不过四五百人和几条关船,要真在陆上打起来能否打得过伊达家还真难说,可要是在海上游弋一二或许还有胜利的可能。 怔怔想着心事的村上吉信慢慢地走着,忽然听到后面好像有人在叫唤着他:“村上大人请留步!”他转头一,在后面快步走来一名娇小玲珑却穿着足具的女子,她一边叫一边想着他快步走来,村上吉信认出来来人正是那村上景广的夫人身旁的贴身侍女,没有想到会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在光明化日之下来与他相见,要不是人们的心思全都在城外的敌军身上,怕是少不了流言蜚语,真让回来的村上景广听到怕又是一场大大的风波。 只见得这名身穿足具女扮男装的侍女匆匆走到了村上吉信得身旁向他问了一声安好,然后说道:“村上大人,我家夫人适才听闻敌军来袭,生怕大人有个闪失,因此特命奴婢过来请您屈尊过去一叙。” 说是过去一叙,还不是因为现在村上景广离了城,城内能够给予这位风流倜傥的夫人安全感的也就是眼前这位村上吉信了,生怕有个闪失被人丢弃了的夫人也算是胆战心惊了,要不然也不明目张胆的吩咐贴身侍女前来叫唤。村上吉信得眉头微微皱了皱,知晓既然夫人让侍女女扮男装也生怕旁人知晓,现在局势动荡,他若是不去的话以后难保夫人心生芥蒂不与他相好,落得个两头空。思考了一番后村上吉信跟随着侍女匆匆离开,好生安抚夫人去了,村上吉信和村上景广夫人之间的苟且事情暂且不提。 城外,显然形成了两方不同的场景片山盛长一方的个个显得非常平静,对于即将到来的厮杀,他们好像没有察觉一般,坦然,从容,好像他们明白此战必胜一般没有任何异样。 小寺左兵卫尉的麾下水手们就有点不堪了,歪歪倒倒毫无军势可言可是身材多非常彪悍,个顶个的好手,真要是单打独斗起来,片山盛长一方虽然不怕却也是难以抵挡,可真正到了战场上拼斗,胜利的定然回事前者。 小寺左兵卫尉着麾下的水手们,又了一眼片山盛长一方整齐的队伍,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有分别才好分辨,平常的时候他还自认为在村上家中算是纪律分明的队伍,可真正碰到伊达家的精锐之后算是明白他们也就只能够算是乌合之众转身对着一旁的亲信说道:“队,让伊达家的人我们也不是吃干饭的,要真让他们轻了,以后还不定有我的好处没有,没有我的好处,你们休想得到任何加官进爵的机会。” 那亲信在旁苦笑道:“大人,您的话说的不错,只是让这些家伙打打杀杀可说是一把好手,要是排列队伍整齐对阵的话,还真是吃了苦头了他们加入进来后就没有操演过了,现在有样学样能够排列队伍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听了亲信的话后小寺左兵卫尉也住了嘴,他自个儿如何不明白自个儿的事情,平常的时候他们在海上跑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攻城掠地的模情,只想着等回去后定要好好操练一番,好让旁人得明白,他们也并非全都是懒散乌合之众。 小寺左兵卫尉还在整队的时候,片山盛长早已经布置好了攻击的姿态,虽然他临行前,政衡将他的计划和盘托出,可是真正临战的时候,要他们不打一枪一炮就逃跑的话还真是为难了他们。一来到真锅城外后,片山盛长立刻摆出了一副强攻的姿态出来,好恐吓真锅城内的人们,也是为了震慑小寺左兵卫尉和他的水手们,这些水手向来桀骜不驯,能够反出能岛村上家,也难保战况不利的情况倒戈一击。真要是碰到倒戈一击的话,还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更何况现在登上真锅岛的也就他们百余人,倒戈一击的话两面夹击之下能够逃出去的怕是寥寥无几。 着真锅城头密密麻麻的人头,片山盛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瞅着距离,对着身旁的众人说道:“弓箭队准备,将殿下分发下来的二十把藤木弓搭弓上弦,左兵卫、太郎一组,次郎、新左卫门一组,同时对着胆敢冒头的敌人射击,记住一定要瞄准了再射击,这藤木弓可是殿下的宝贝,为了这些藤木弓,殿下可算是费了大力气了,现在殿下让我们先用是得上我们,一定不能够辜负了殿下的厚爱。” 分到了藤木弓的足轻们纷纷表示着对伊达政衡的敬仰之情,他们虽说分在片山盛长的部下,可是大家全都明白片山盛长只有临时的指挥权,他们真正效忠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伊达政衡。伊达政衡麾下像他们这样的亲兵悍将也就是只有四五百人之众,其中领兵的小头目多是出阿贺郡,其中更以唐松人和铜山众为最,算是伊达家的嫡系。他们能够听从片山盛长这个外乡人的命令也是因为片山盛长和他的嫡子片山四郎兵卫在伊达家中闯出的赫赫威名,更是因为伊达政衡对他们父子两人相当的信任,不仅仅让片山盛长一来就成为了一城之主,还让片山四郎兵卫担当了亲兵头目,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人物。 片山盛长拉起藤木弓,朝着真锅城头上瞄了一瞄,他虽然不是专业的弓箭手,可是弓箭本就是武士必修的课程,为了能够更好的适应未来的战斗·他很是操练了一番弓箭,和当初政衡初练弓箭时候的水准查不了太多,十支弓箭射中靶子不能够数达到中,四五中还是说得过去的。他特意拉出的十九人也全都是弓箭好手·虽说比不得他的力气大,可也算是队伍中的大力士,伊达政衡为了吃饱喝足一天三餐的时候可是操碎了心,就是用饭管饱的情况下,一个冬天过后,原本面有菜色松松垮垮的足轻也全都迸发出了别样的风采。 任谁吃饱喝足后也会像他们一样精神抖擞起来,平白多生出了五分的力气一般·再加上冬天的操练,所以才会让旁人到有种震慑的效果。平常的时候,小寺左兵卫尉的麾下水还真是不怕那些双腿无力的足轻,分出三四分力气就打得他们哭爹喊娘的。可是到这群伊达家的足轻还真没有多少人有胆量说他能够轻而易举在单打独斗下胜出,虽然他们有信心胜出,可是难保不付出惨重的代价来。其实说到底,水手们为何能够彪悍无比还不是因为他们靠海吃海比起陆上的人们吃得好,真要是营养上来了拼斗起来还真不是豪强大名们·这也是为何海贼多是依附豪强大名。 片山盛长握紧了手中的藤木弓,低声呼叫道:“握好手中的弓箭,不要打偏了·都给我瞄准了,大家都瞄准啦,预备,放!”随着细微而沉闷的弦声响起,二十支弓箭划破空气发出了低声的呼啸,锋利而尖锐的箭头扑向了城头上惶恐无措的真锅城守卫的头上。 随着低沉的坚硬物刺的“噗噗”声,犹如麻袋包落地的沉闷声响传来,瞬间就要了七八名守卫的性命,藤木弓的射程在一两百米之上,他们的阵型又在真锅城七八十米开外·刚好是丸木弓难以射到的射程开外射击,藤木弓射出的箭矢本就威力巨大,穿透力是惊人的。呼啸而至的箭弩穿透了他们脆弱的身体,余下的动能促使它们毫不停留的继续前进,直至被坚硬的青砖挡住了它们前步伐。 二十余支弓箭射杀七八名守卫也得出来伊达家麾下的精锐的素质之高,能够在如此远的距离下射杀七八人·得小寺左兵卫尉不停侧目不已,也让那些城头上的人们惊呆了。他们个个嘴巴张得极大,似乎没有想到伊达家的弓弦会如此厉害,在七八十米开外也能够射杀他们,眨眼间便有七八名同伴就全部死伤殆尽。原本到伊达家布阵在七八十米开外,借着城垣不怕丸木弓射击,他们的胆量还是蛮大的,全都站在城头上指点江山,可哪里想到如此远的距离下竟然一击就伤亡了七八人,让他们情何而堪,吓得全都不敢抬头暴露,生怕落得前车之鉴一般的下场。前,了一眼那支弓箭,低声呼叫道:“是藤木弓发出的弓箭,可恶,他们竟然有如此多的藤木弓,这场仗怕是难打了,期望能岛的船队快点到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听到老足轻头目的话语,众人齐齐抽了一口凉气,藤木弓,竟然会是藤木弓射出的弓箭,其实藤木弓射出的弓箭和丸木弓射出的弓箭样式相差无几,他之所以能够一眼分辨出差异来,还是到那箭矢竟然直接钻进了足具的缝隙当中,可不是丸木弓能够办到的,也只有藤木弓这样的强力弓箭方才能够办到。 另一名稍年轻的小头目忙说道:“伊达军要攻上来了,快去通知村上吉信大人前来督战,他人呢?!”他左顾右盼竟然一时间没有发觉村上吉信的去向,心中一惊,心忖道:“难道独自跑了,可是真锅岛四面环海,宫岩神社的船只让村上景广大人借走了,码头上的船只无法得到,他身为村上一族出身又不可能归降伊达家,难道还有藏起来的船只不成。”一想到这里,士气难免一下子低落了下来,原本还想着誓死抵抗的众人多是心灰意冷起来,真锅城内说得上话的两名主将全都不见了踪迹,难道让他们独自拼命不成。 第二十九章 扬帆海上(5) 片山盛长微微笑了一笑,再一次拉开了弓弦搭上了一支弓箭,倒也没有着急射出去,他仔细瞧着真锅城头上的动静,窥探了一番最后不得不放弃了射出弓箭,站在城头上的守卫太狡猾了,或许可以说是太胆小怕事了,竟然在第一波射击下就变成了缩头乌龟,全都缩在了城头下面不敢抬头。i 现在就算是藤木弓犀利,他们射术精良,也不可能朝着没有目标的地方射击,浪费箭矢事小,拉弓射箭也是要浪费气力的。片山盛长口中骂了两句吐了一口唾沫,真锅城正要当缩头乌龟,他还真是没有多少办法,强攻吧,就算是小寺左兵卫尉麾下水贼拼命,加起来也就二百来人,真要是攻打真锅城,他倒是有信心一举拿下,可付出的伤亡必然大增。麾下的精锐可全都是政衡的宝贝,是政衡震慑宵小的利器,要真是大量者在真锅岛的话,怕就算是他再受到政衡器重,也难保不会受到他人的诟病。片山盛长想来小心谨慎,他们父子两人毕竟不是阿贺、哲多出身,也不是备中国人,想来让那些本地势力所嫉妒羡慕恨。 片山盛长没有办法,小寺左兵卫尉也没有多少好办法,让他打个渔捞个偏门,他还多少有点本事,可真让他强攻城砦的话还真不是他能够干得出来的事情。小寺左兵卫尉本来到片山盛长大展神威,誓有一举攻下真锅城的势头,想着是不是片山盛长他们吃肉,他喝点汤的意思,想要冲杀上去,刚刚想要上前商量着他们当那先锋冲击,可没有想到刚刚射了一箭的伊达军立刻萎了,也就放下了要一争高下的意思,坐等片山盛长还有其他的办法没有,情形再说。 片山盛长没有好办法,可是真让他坐等在这里又有点不甘心,深吸了一口气,喝骂了一句,对着身后的一名足轻大将喊道:“小田,你给我拉上二十人上去,逼他们给我把脑袋伸出来,可恶的东西,其他人记住,一旦脑袋伸出来就给我狠狠的射,不要怕箭矢,这次带来了一千只箭矢,不用害怕箭矢少,手臂酸麻的换人给我继续射击。”说着又吩咐道:“通知小寺左兵卫尉大人一声,让他们的人也上去助助威,告诉他们,殿下可是在船上着我们。” 小寺左兵卫尉听了片山盛长传来的话心头一凛,他明白片山盛长和他没有直属的关系,也是用通知的方式告诉他如何做的,可是最后一句话让他不得不用十二分的力气来完成任务,政衡可还在关船上等待着他们的好消息。虽然小寺左兵卫尉知晓政衡还有后手,可那是逼不得已下的最后招数,能够在政衡使出招数前先攻下真锅城的话,他以后的好处可是大大的。现在宫崎道玄年老体迈落得个闲差的待遇,虽然俸禄不少可也没有再提升的机会,现在伊达家能够在海上主导的也就两人,一人就是他小寺左兵卫尉,还有一人就是在宫岩神社的岛政利。起来岛政利借着首先投诚的关系比起他来要高了一头,可是难保以后的事情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如果他能够在攻打真锅城的时候比起岛政利立下更多的功勋,必然能够压过碌碌无为的岛政利一头。如果没有办法在短期内攻克真锅城,岛政利借着擒获村上景广的功劳必然再一次压在他的头上,让他只能够受到岛政利的节制。 每一个人都是有野望的,以前小寺左兵卫尉还没有过多的想法,投靠伊达家的时候也只是为了能够混口饭吃,在能岛村上家中他实在是没有活路了方才想到倒戈一击的,可自从投靠过来后,特别是到政衡的诚意后。小寺左兵卫尉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岛政利凭借的什么,不就是首先投诚和神岛六郎的关系嘛?!岛政利投靠伊达家,他也是,神岛六郎又不是伊达家的谱代家臣,也就比起他早投靠了一两天时间,有多少关系。小寺左兵卫尉相信只要他发挥出足够的实力,定然能够在伊达家中站稳脚跟的,特别是在伊达家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水军的时候,必然会仰仗他的本事。 小寺左兵卫尉眼珠子一转便下定了决心,大声喊道:“擂鼓冲锋!首先登城者重赏十贯,斩杀一人赏一贯,斩杀穿铠者三贯,跟我杀!”说着拿起太刀朝着真锅城方向一指,率先冲了出去。当水贼不就是为了混口饭吃,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小寺左兵卫尉一声令下,再加上他平时的时候对待麾下的水手多讲究一个义字,有肉吃肉有汤喝汤,向来不那么吝啬,常常还自掏腰包,倒是没有人胆敢不追随冲锋。 城头上从缺口出到城下伊达军开始布阵的时候立刻个个面色苍白起来,真锅城的守卫们向来是欺软怕硬之辈,虽然盐饱水军几乎月月都来骚扰,可从来没有过登陆作战的时候就被能岛村上家的巡逻船队击退了,可以说他们绝大部分都没有参加过真正的攻城战,他们紧握着武器,一个个微微张着嘴,心脏都在剧烈跳动着。个个神情紧张,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守卫中的一名年长的水军头目着急的瞅着城外,恶狠狠的骂道:“村上吉信大人找到了没有,再不过来,真锅城真要被攻破了。”他倒是没有说错,现在人心惶惶,村上景广离去还有情可原,是去向能岛求援的,可是村上吉信也不见了踪迹,两大主将失踪如何让底下的人有胆量再战。兵是将的胆,将是兵的魂,将不见了,兵哪里还有继续战斗下去的魂了。要不是真锅岛四面环水,没有船只可以逃离,还有就是伊达军没有明确强攻的样子,还有笼城下去的可能,否则早就反了。 那年长水军头目刚刚歪过头从缺口朝着外面了一眼,他的眼睛蓦然巨睁,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地吼叫:“敌人攻上来了,都给我准备好了,等敌人冲到城垣下的时候,给我狠狠的射击。”虽说他还有点威望,可是也就只能够命令他麾下的十余名水手,其他的人并没有多少人听从他的号令,更是让几个和他平起平坐的水军头目侧目不悦,好似剥夺了他们的权威一般,纷纷下达着各种各样的命令,有的是守住大门,更有的直接就是固守本丸坚守待援。当然命令虽然不同,可是全都是想要先守守再说。 如果政衡知晓真锅城内群狗无首,局势打乱的话他或许会直接将关船上的百余人也同时派上岸来参战,可是他想着却是村上武吉经营真锅城多年,想必城内的守兵必然会使能岛村上家的精锐,要强行攻打真锅城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投石器也不可能带到真锅岛来,所以想着其他的办法来取得真锅岛,没有想到的是村上武吉竟然会让村上景广这个鲁汉子担任城代,村上吉信会在这个时候不见了踪迹。本来坚持一下能够守住真锅城的守卫一下子搞得七零八落,无法统一起来,导致局势大有一攻即下人心惶惶的意味。 年长水军头目的命令无可厚非,等到伊达军冲到城垣下的时候,他们居高临下用弓箭反击,丸木弓距离是不远,威力是不大,可是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射中人的话还是会遭受巨大的伤势。真锅城内别的缺少,箭矢倒是不缺,还有城内还储藏有三十支铁炮,真打起来谁胜谁负还真是难说。可他毕竟只是一个水军头目,不是村上吉信也不是村上景广,其他的水军头目哪里会听从他的命令,还有就是此刻他们都已经被藤木弓给吓破了胆量,要反击必然要冒出头去,冒出头去伤亡必然大增。 年长水军头目的一声大吼惊醒了许多人,虽然不愿意冒头反击,可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水军头目们也全都明白现在不是争权夺位的时候,先打退了伊达军再议,便引发了上面的场景,有些听从年长水军头目的吩咐开始搭弓上弦反击,有些提着刀枪防守木门,还有些人朝着本丸而去想着固守待援,乱成了一团粥。更糟糕的就是还有一些人本能的双手抱头,紧贴着墙根。 年长水军头目不管他人如何,他搭弓上弦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突然站起神来,大声叫道:“射击,任意射击……”说着射出了真锅城守卫反抗入侵的第一箭,刚刚射出弓箭就到远处射来三点黑点划破了空际。 年长水军头目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动了。他的肩头挂了一支箭矢,鲜血 渗了出来,另外两支箭矢不知道早已经射到了什么地方去了,没有射中他,却是吓得他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忙瘫坐在了地上。刚刚三箭射来他还真以为要死了,刚刚瘫坐下,就到两名他麾下的守卫惊愕呆滞的仰面倒在,身上早已经挂上了两三支箭矢,箭尾还在颤抖着,好似在示威一般。 两个倒霉蛋死于非命,还有几个守卫被反弹的箭矢射伤了,躺在墙根下痛苦的呻吟着,整个城头下再也没有人有胆量冒头去触霉头了。年长水军头目自个儿都吓得没有胆量再射箭反击,何况旁人。 可要真正攻上真锅城也不是容易事情,真锅城没有好好休整过是不假,可真锅岛本就是小岛,岛上情况复杂,路况艰行,无法摆开阵势,只得仰仗个人的勇敢和藤木弓的压制。小田率领的二十人本就只是为了引诱真锅城冒头的疑兵,既然真锅城不冒头也只能够在城垣下耀武扬威一番倒也没有真上城强攻的意思。没有想到那小寺左兵卫尉想岔了,又是立功心切,他麾下的水手布阵能力一般,可要是单打独斗可都是好手,特别是在这种无法摆开阵势的岛屿上作战更是行家里手,虽然攻城战不是强项,可是现在真锅城被藤木弓压制着无法抬头,也就没有了攻城最艰险的步骤,直接进入了城战。 无人守城头使得战斗从一开始就变成了城战,在真锅城内开始了为争夺一地一屋展开了对战,特别是在真锅城这种神社样式的水城中作战更是让小寺左兵卫尉吃足了苦头,还好守城方也是一样没有准备好,还各自为战,可以说是五十步笑百步谁也讨不了好。在经过了最初的接触后,小寺左兵卫尉麾下百余人已经跳上了城垣,有的已经杀进了城去,肉搏战越来越激烈。片山盛长带着藤木弓手们早已经来到了真锅城下十余丈外,借着豁口对着守卫进行了压制,使得守卫的伤亡越来越大,到最后不得不放弃外围,开始坚守本丸。本丸修建得如同乌龟壳一般,还全都是用石料建造而成,想要用火攻都不成。虽然用藤木弓还能够压制一番,可是真要攻打进去也不容易。 小寺左兵卫尉一方的水手伤亡颇为严重,已经达到了三十余人,而守卫一方更是只剩下了半数人马,真要算起来攻城方已经算是胜利的一方了,可是真要是强攻本丸的话还真是有点困难。片山盛长麾下百余人在加上关船上的百余人加上去的话,定然能够一举攻克真锅城,只是伤亡一大就有点得不偿失了。小寺左兵卫尉麾下伤亡惨重也没有了刚开始的豪勇,开始有点畏首畏尾起来,围在本丸外没有强攻,用弓箭互射着。 提着裤裆脸露红潮的村上吉信出现的时候真不敢相信局势已经糜烂到了如此地步,暗自恼恨村上景广夫人真是红颜祸水,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缠住他不放。他也是温柔乡一入就什么事情都忘记了,那里心满意足,这里就发生这样的事情,要是传出去该是如何向村上武吉交代。如果是守不住两说,守住了的话村上武吉必然会过问战况如何,村上吉信可没有多大的信心,守城的这帮子丘八会为了他撒谎,村上景广和他是面和心不合,一旦村上武吉问起,村上景广的手下亲信难保不会告密。 想到此处,村上吉信原本红潮泛滥的面容一下子苍白无比,额头布满细汗,提刀上前想要指挥反击,可是此刻他的威信因为前面失踪不见了踪迹早已经大损,又害怕伊达军的威势,哪里还有胆量冒着箭矢冲杀 出去。 情势急转直下,刚刚在村上景广夫人身上大胜而归的喜悦还在心头,紧跟着就是意想不到的伊达军强袭,两种心情的落差,宛如从天堂落入地狱。站在本丸内,村上吉信手握太刀,抬头望着把他推向地狱的敌人,那耀武扬威大声吼叫的不正是他的熟人小寺左兵卫尉,他原本不太相信小寺左兵卫尉会弃村上武吉而去,还倒戈一击,可是到小寺左兵卫尉和他身旁的人们,如何不明白那全都是真实的。 村上吉信本来还想着反击,可是到站在城垣上举着藤木弓朝着本丸瞄着的人们的时候,他多了几眼后,眼睛仿佛被灼痛了一般,不由自主的将视线转移了开去。他的眼力不错,出来他们手中的弓箭和丸木弓不同,全都是强弓。 村上吉信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身旁的一名水军头目吩咐道:“你带上两个人到兵库中将铁炮全都拿出来,现在要守住本丸就要全靠它们了。”原来真锅城内拥有三四十支铁炮,只是要动用铁炮的话本来需要村上景广的许可,现在村上景广不在,他又是真锅城当仁不让的主将,当然有权利动用兵库。其他水军头目本来在村上吉信和村上景广不在的时候也动过打开兵库的想法,可是谁也没有胆量迈出那一步当出头鸟。 铁炮很快就布置好了,真锅城的守卫们虽然胆量不大,可是比起三村家亲麾下的文盲要好的许多,起码铁炮如何使用还是知道的,当日三村家亲想要借他们的手使用铁炮也有这方面的想法,虽然最后没有得逞,可是也从侧面说明了能岛村上家的水手使用铁炮的能力也不是吹的。 村上吉信望着近在咫尺还在耀武扬威的小寺左兵卫尉,眼中露出了怨毒的目光,心中暗自打量着距离,轻声喝道:“揍他娘的,给我狠狠的打,打出能岛的威风来。”“啪啪啪!”铁炮一阵轰鸣声,配射出一阵弹丸和烟雾。 在一阵铁炮的轰鸣声中,近在咫尺的小寺左兵卫尉麾下的水手们倒了血霉了,一下子十三四名水手同时被打翻在地,倒在地上大声的惨叫,小寺左兵卫尉乃是重点照顾对象,也是他命不该绝,恰好有一水手刚刚挡在了他的前头做了替死鬼,身上密密麻麻的弹丸打得他惨不忍睹。 片山盛长到对方竟然在此刻动用了铁炮,暗骂了一句可恶,只得大声喊道:“退,撤退!”连忙退了下去,还好铁炮要重新装上需要时间,不然伤亡还要加大。 政衡乘坐的关船挂上了村上家的旗帜缓缓的出现在了真锅岛外。 第三十章 扬帆海上(6) 情势急转直下,原本登城成功的小寺左兵卫尉本以为胜券在握,哪里想到会是真锅城守军主动退却,想要将他们引诱入险地,然后使用铁炮射击消灭他们,如此打算使得他不由自主的惊出一身冷汗,好恶毒的计谋。登城成功和进退两难的心情的落差,宛如从天堂落入了地狱,小寺左兵卫尉现在是进也不是,退又不甘,他是没有想到真锅城守军为了抵消藤木弓的威胁竟然会将外围城垣全部丢失,伤亡近半也要将他们拖入险地,如此心机,如何不让小寺左兵卫尉惊出一身冷汗。就算是还在真锅城外没有入城的片山盛长听到一声声铁炮射击的巨响,也是惊愕不已,他没有想到真锅城的守将会有如此大的魄力,不惜牺牲近半的兵力也要争胜,想一想自个儿,他却没有如此大的胆魄使用如此毒计。 又是一阵铁炮的轰鸣声中,早已经反应过来的小寺部伤亡不大,也就一两个倒霉蛋擦破了面皮,可就算是如此也使得小寺大部不敢上前,只得躲藏在掩体后面不敢露头。 原本在藤木弓压制下,真锅城内的守卫不敢露头,现在轮到了小寺部,也真算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了。铁炮的威力巨大,七八十步内外都有杀伤力,现在又是只不过是四五十步的距离上连铠甲都不穿的水手如何能够抵挡。加上弹丸虽然不像后世的尖弹头那样强大的穿透力,但弹丸打入人体遇到阻力后会在一瞬间变形,形成了达姆弹的效果,打到人体后就是一个大洞,基有死无生。 铁炮威力甚大,特别是在密度如此之大的地方形成的杀伤力更是惊人,不然历史上也不会让武田家的骑兵损失惨重,其实在散兵状态下铁炮的威力并不比丸木弓强上多少,可一来铁炮声响太大震慑不少农兵的士气·二来形成密度后杀伤正面之敌的杀伤力不容忽视,还有就是不像弓箭那样需要长年累月的训练,一个普通士兵训练大半个月就能够拉上战场在形成规模的情况下杀敌。当然要形成三段击等等精准度极大的战法,训练也不容忽视·却也比训练一名合格的弓箭手要容易得多,这也是为何战国后期铁炮大行其道的缘由,训练时间短,震慑力强,威力也不弱,拉出一项来都能够让豪强大名们疯狂,何况如此多的好处。 可是如果铁炮是在敌人的手中·那就是让敌人疯狂,让自个儿士气低落的玩意了。小寺左兵卫尉躲藏在一破败木屋的后面不敢抬头,他望了一眼在刚刚的三轮的射击中损失的人数,有些呛鼻的白烟散去,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三十多具横七竖八的尸体,他们东倒西歪的躺在阵前,刚才还在兴奋的发动冲锋想要一举攻下本丸的大部水手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第一轮中射中后受伤倒在地上的伤员除了少数几个爬了回来,全都没有躲过后面两轮的铁炮射击·伤亡惨重。再加上原本攻城的时候伤亡的二三十人,现在还能够再战的兵马也就剩下了不足三四十人,真让他们现在冲锋上去却也没有那样的胆量。 小寺左兵卫尉脸色铁青·他没有想到真锅城会如此胆肥,如此利器竟然会在攻破外城后使用,也没有想到铁炮的威力如此可怕,还没有冲到本丸跟前,眨眼间便有几十个同伴就全部死伤殆尽。 片山盛长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原本他还想着在政衡亲自上阵之前打下真锅城好显示一下伊达军的精悍,可是没有想到换来的会是如此结果,已经进到了城头上的他着横七竖八的尸体,着伤亡惨重的小寺部心情非常复杂,脸上的表情不断的变换着。他想到刚刚如果不是小寺左兵卫尉邀功心切急匆匆的冲锋在前的话·死伤如此惨重的就不是小寺部了,而是他麾下的伊达家精锐了,真要是损失如此惨重,就算是他们父子两人再深得政衡器重也难逃责罚和冷落了。 片山盛长现在也是进退维谷,继续攻击下去,真锅城有铁炮助力·虽然攻出来困难,可要真想着固守本丸也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够攻破的,谁知道城内铁炮火药的具体数目,要是储备大的话就算是他将百来人全部拉上去也无济于事。可要是退下来的话却也有点不甘,现在真锅城就只剩下了本丸一处,其他各处都已经落入了伊达军的手中,真要是退下去的话,在真锅城守军已经有了铁炮如此犀利的武器之后,再次想要攻上真锅城就不是如此简单的事情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优柔寡断不仅会使你在机遇和成功面前错失良机,影响自身的进步和发展,而且还会给你带来强大的心理压力,形成恶性循环,以至于心情郁闷,苦恼不堪。 片山盛长本就是一个稳重果敢的将领,一想到已经无法在短时间内伤亡不大的情况下攻下真锅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听闻撤退的命令后小寺左兵卫尉在长舒一口气之后,死死的望着真锅城本丸仲出来的铁炮一眼,仿佛要把让他损失惨重的地方牢牢心头,良久后才带着不情愿的执行了片山盛长的命令,缓缓退出了真锅城。藤木弓手们是最后退出真锅城的士兵,铁炮的威慑力也只有藤木弓手们能够震慑一二,如果真发生了在撤退的时候被反击的话可不是阄着玩的事情,真锅城距离真锅港还有一段四五百步的开阔地,在开阔地一旦让铁炮射击形成规模伤亡率还要加大。 村上吉信望着开始撤退的伊达军,心头轻轻舒了一口气,敌人终于撤退了,可是一到本丸内不足四十人的守卫,他的心情再一次落到了低谷。一想到村上武吉返回真锅岛的话,他的好日子将会一去不复返,虽然村上景广和村上吉信在真锅岛上你争我夺,可那都是内部的事情,真遇到紧急的事情后也会一致对外的,当然在没有发觉自个儿的夫人躺在别人的胯下的情况下。战斗一开始,村上吉信不见了踪迹致使真锅城伤亡惨重·脸色就愈发的凝重起来。真锅城的守卫们可不管村上吉信如此思量,如何想着向村上武吉讨饶,他们到伊达军开始撤退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一名爬上本丸最高层的守卫突然瞪大了眼睛,仔细揉了一下眼子,不敢置信的大声喊道:“二横丸上水军旗,二横丸上水军旗,援军来了,能岛的援军来了,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语无伦次的他差一点兴奋的乐极生悲从屋顶上掉落下来,吓得他趴在了屋顶上不敢动弹,可是口中还是不停地高喊着二横丸上水军旗的话语。二横丸上字水军旗乃是能岛村上家特有的水军旗,丸上字水军旗是三岛村上水军特有的水军旗,不过在丸上字家纹上面再加上两条白横就是能岛村上水军的旗帜。 听到他的喊叫声,越来越多的守兵爬上了屋顶,然后到了港口外突然出现的一艘关船的身上,船头一面迎风飘荡的旗帜·让他们魂牵梦绕的旗帜,有些人甚至于热泪盈眶,再一次高声欢呼起来·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从一声接着一声的吼叫声里得到了极度的释放。 村上吉信得脸色从听闻能岛水军到来的喜悦变成了悲痛,一种极度绝望的悲痛。能岛村上水军的到来是真锅城内幸存着的所有人的福音,却不是他的福音,一旦战况传开,他的名声和前程算是彻底毁了。 如果是一个真心为能岛村上水军谋福祉的将领或许不会发生后面的惨剧,村上吉信不是圣人,他亲眼到一艘关船出现在了海面上的时候,感到的不是欢喜,反倒是绝望。在能岛村上水军中关船的数量虽然不少,可是大部分都跟随着村上武吉前往九州丰前去了·现在留在能岛的也就二三艘的样子,能够引来一艘的话说明船上的船大将在能岛拥有足够的发言权,特别是在村上武吉离开的情况下。 村上景广能够求来一艘关船来救援真锅城,村上景广的罪过算是两清了,再加上村上隆重的死讯,就算是在冷漠的人也不会再怪罪他了·村上武吉为了安抚手下的心,定然不会责怪村上景广,最起码生命财产安全定然会有保障。可是真锅城的损失必然要有一员足够分量的将领来承担责任,失责之罪的村上吉信正好撞了上去,不惩罚他惩罚谁,要没有特别突出的战功的话,他的替罪羔羊的命运是无法得脱了。 村上吉信带着人来到了外城,站在城头上到港口内一片狼藉,心头震动,他们能够发现关船的到来,登陆的伊达军显然比起他们更加早的发现动静,有一大半的人已经登上了小早想要突围而去,还剩下大概三四十的无法及时登上小早向着真牛鼻的方向撤退,显然是想要突围到那里乘坐突围出去的小早船离开。 小早船的速度还真不是关船能够追的上的,在关船上射出一阵射进海中的弓箭后就只能够眼睁睁的着小早船离开港口。 关船缓缓的靠向港口,显然打得的是击溃登陆岛上的三四十人的主意。一艘关船正要是和十余艘小早船在海上接舷战的话还真是难以抵挡,一个不小心关船还有失利的可能,既然伊达军无心再战,关船也没有追上去的想法,对登上真锅岛的剩余伊达军穷追猛打才是正理。 驱逐了伊达军,再斩下几颗脑袋,在村上武吉不在家的情况下已经算是不错的功劳了。 村上吉信眼睛贼亮,当到关船上下来的一队簇拥着村上景广的水手装扮的人员后,事情的经过就大致上全都明白了过来,他算是知晓为何会出现关船了,定然是村上景广求来的援军。一想到真锅城伤亡惨重,村上武吉定然不会放过他的时候,村上吉信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然后手中太刀前举,回首高叫道:“弟兄们,援军已到,贼人大部逃窜,还有一小部分落荒而逃,现在正是我们建功立业的好时候,杀出城去,与援军一同追杀贼人。” 村上吉信也顾不得与那村上景广和援军大将接洽了·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在援军消灭小部分伊达军的情况下多斩杀一些伊达军的头颅,好做赎罪之物,大声叫喊着,率先冲杀了出去。后面的守卫左右了一眼·也都在眼中迸发出了热切的目光,现在援军已到,伊达军大部逃窜,胜券在握,眼下正是穷追猛打的好时候,大部分立刻响应,齐声高吼:“杀……啊……” 村上吉信第一个冲出了真锅城·身后的守卫们犹如下山猛虎,高举着武器,吼声如雷,如同雪崩一般,携带雷霆万钧的气势,义无反顾的冲向了真牛鼻方向。上述纯属创作,一群三四十人的队伍如何能够发挥出如此大的威慑力,也就和一群械斗分子追杀另外一群黑社会成员一样没有多少头·倒是引得在一旁作壁上观的津田宗达忙命令拉下三好家的旗帜挂上村上家的小旗以作清白。 村上吉信浑身杀气,倒提着太刀,带着三四十守军如狼似虎疯子一般的杀出了城·向着真牛鼻方向前进。政衡望着引出了真锅城的村上军,微微摇了摇头,对着身旁的亲兵说道:“本想用村上景广来诈开真锅城,没有想到真锅城会如此不堪一击,不,不,不是真锅城不堪一击,倒是片山盛长和小寺左兵卫尉打得真锅城出了真火,不然也不会再没有探明白具体的情况下就贸贸然的出兵迎战,真是不知死活。” 倒是岛政利知晓一些事情的真相·苦笑了一声说道:“殿下,不是真锅城不知死活,而是真锅城轻敌冒进,濑户内海能岛的村上水军向来强势,也没有人会在濑户内海冒充他们的船只,定然不会怀疑关船的来路。 同时跟来的清河笃太郎倒是另有不同的见解·他脸色颇为凝重的说道:“殿下,刚刚臣下略略数了一下伊达登陆军的人数,损失颇为惨重,不过大部分是小寺左兵卫尉的手下,显然在真锅城打出了真火来,不然也不会如此喊打喊杀的冲出来。” 政衡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他微微点了点头,对着清河笃太郎和岛政利说道:“将村上景广好了,一等真锅城守军冲到,立刻冲上去斩杀了他们,然后挂上伊达家的旗帜,让小早船对那支作壁上观的船队包围起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坐山观虎斗可不是那么好来去自如的。” 岛政利和清河笃太郎齐声说道:“是,殿下!” 岛政利贪婪的望了一眼那十多艘大船组成的船队,低声禀报道:“殿下,那支船队显然是从平户返航的船队,上面装满了来自平户的货物,平户港内可有不少唐货和南蛮货,真要是劫了的话怕是有赚不赔。” 清河笃太郎摇摇头说道:“殿下,十多艘大船,船上的人数显然不少,真要是拼斗的话损失定然不少,还是在消灭了村上水军后邀请他们到我们的地盘上来好了,到时候群龙无首之下,其他的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两人都没有考虑抢劫了这群船队后的后果如何,也没有考虑他们的背景,反正是在真锅岛上,一旦取得对村上水军的胜利,真锅岛上就是他们说了算了,想作壁上观,坐山观虎斗也不是那么好观的。 挟持着村上景广的葛笼七郎兵卫一到真锅城守军放弃守城出城来了,又听到政衡的命令,他对周围的足轻一挥手,村上景广挟持到了一侧,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向着真锅城方向跑去。葛笼七郎兵卫自从他的兄弟葛笼八郎得了战功后成为了伊达家的中坚力量,此次出征更是成为了一小队精锐士卒的足轻队长,政衡的亲兵队的足轻队长可是比得上其他部队的部将,提拔速度远远比起其他队伍要快得多,算是嫡系中的嫡系。 葛笼七郎兵卫太刀一挥,狂吼道:“杀!”率先冲向正气势汹汹飞速而下的真锅城守军。村上吉信冲在最前面,两人双刀相撞,迸射出耀眼的火花。村上吉信本就没有准备好,抵挡不住葛笼七郎兵卫蓄力已久的一刀,被震得飞了出去。村上吉信在地上连滚了三四下,爬起来,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再次冲向迎面而来的葛笼七郎兵卫。其余的士兵已经被伊达军团团围住,乱刀之下,很快就失去了身影,损失惨重。葛笼七郎兵卫双手握刀,一口气连劈了十余刀。只听得“叮叮当当”如同打铁一般,十余刀后,村上吉信太刀脱手,空门大开。葛笼七郎兵卫再劈一刀,雷霆万钧的一刀,势在必得的一刀。 村上吉信不敢置信的望着胸口裂了开来的模样,啊啊叫了两声倒在地上,鲜血四溢,立刻死得不能再死。葛笼七郎兵卫上前割取了脑袋,本想要耀武扬威喊叫一番投降不杀的戏码,可转眼一真锅城的守军早已经损失惨重剩不了几个了。 第三十一章 扬帆海上(7) 第三十一章扬帆海上 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葛笼七郎兵卫割下了村上吉信的脑袋想要耀武扬威一番的时候,发现四周早已经没有了敌人的活路,全都倒在了地上等待着伊达军的割取,有心算无心,以逸待劳的伊达军对待身心疲惫的真锅城残军,想不胜都难。ig,之鱼,不要全杀了,问问他们,仓库在哪里,给我好好搜搜,真锅城可是能岛村上水军的中转站,重要的收取过路费的地方,必然有好东西。葛拢七郎兵卫,你也别清洗那颗让人反胃狰狞的头颅,给我带上一队人前去堵住那群商船的去路,这些商船虽然速度奇慢,可是作为运兵船还是够格的。” 清河笃太郎和葛笼七郎兵卫嘿嘿一笑,不敢怠慢,赶紧遵照政衡的吩咐忙活了起来,真锅城内响起了几声兵刃碰撞的声音就淹没在了一声声的喝骂声中,葛笼七郎兵卫也开始对商船开始了合围,小早船在海上开始了拦截,商船已经被彻底合围在了港口内。 望着十二艘商船,其中还有一艘巨大的安宅船,政衡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请柬交给了身边的一名亲兵吩咐道:“将这封请柬送到那艘安宅船上去,就说我要和他叙谈叙谈关于帆别钱的事情。”帆别钱乃是村上武吉上台后从五峰船主那里学来的东西,他所奉行的海盗方针是“买路钱方针”和“海上保镖方针”。买路钱的名称有“帆别钱”、“橹别钱”、“货别钱”等好多种说法,总之,凡是航行在濑户内海中的商船,只要缴纳了相当于所载货物一成代价的买路钱,插上村上海贼的旗帜就平安无事了,否则的话就全部抢光。如果有商船要到明国或朝鲜,甚至于要到东南亚各国去做生意,也可以请他们做保镖。当然,保镖的费用是相当高的,但村上海贼的海战能力也是大家所公认的,因此保镖生意也很红火。 原本真锅岛是属于能岛村上水军的,现在已经属于伊达家的了,既然已经属于伊达家的了,那么你从真锅岛过的话就要再交一次帆别钱,任谁也说不出狡辩的话语来。而且他也到了安宅船上悬挂着的天王寺屋的旗号,天王寺屋是何方神圣,玩过太阁立志传的朋友都应该知道,政衡也略有所闻,只是他不清楚的是现在的家主到底是不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天下三大匠津田宗及。 …… 城头变幻大王旗,津田船队上已经换了数次旗帜,进港停泊的时候挂上了能岛的村上水军旗,伊达家打来的时候挂上了三好家御用商人旗,铁炮轰鸣声中关船来袭之时再一次生气了村上水军旗,现在穿上挂着的是三好家御用商人旗,且旁边悬挂着的是天王寺屋的反万字旗帜。津田宗达从安宅船上到外面靠拢过来的小早船和虎视眈眈的伊达军,双眉紧皱,心头始终阴云笼罩,手中捏着一张请柬,不知道该如何决断。他的心中充满了对来人的恐惧,长时间的思考也无法决定该如何是好,眼前的困局使得他左右为难,前往赴宴不是,不去也不行。他的心中充满了对伊达家那位素未蒙面的年轻主宰的恐惧,是的,恐惧,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站在安宅船头可以说是观了一场合战大戏,从一开始的扑朔迷离到最后的一锤定音,这位伊达家的年轻主宰留给他的影响非常之深,心中暗叹道:“来这一次是躲不过去了,我倒是要瞧一瞧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思忖间整理了一下衣冠,津田宗达再一次了一眼寥寥数言的请柬,脸上的表情始终凝重,对着身后的嫡子助五郎说道:“助五郎,若是父亲没有回来,你立刻隐匿起来前往界镇找你伯父今井宗庆,你伯父的纳屋虽然与天王寺屋乃是竞争对手,你父一去天王寺屋必然分崩离析,可是毕竟你是天王寺屋的少主,他在彻底掌控天王寺屋遗留下来的财产前会好好待你的,记住了嘛?!他毕竟是商人,而非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武士。” 津田宗达显然是在交代后事了,他明白自己如此大的一队商队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作壁上观,实在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不禁感到人头和身体说再见的期限似乎要来临了,他知道自己带来的壮丁虽然在人数上占优,和眼前有丰富作战经验的伊达军士兵比起来,就是一个笑话而已。君不见津田宗达最为倚重的熊太郎在到了伊达军一刀劈死村上吉信的时候吓得手都抖了起来,到现在身子还在颤抖着,没有半点冲上去一战的勇气,不杀用心棒已经当众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助五郎虽然年少聪慧,可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如此恐怖的画面展示在眼前,早已经吓得瑟瑟发抖起来,着就想要躲藏起来,可是立刻就强行忍住了,抬起头疾呼道:“父亲,趁着敌船还没有靠上来,聚兵一处划出海去便是,性命重要啊?!”小儿魂识未全,若了此等恐怖的画面,惊悸而死都是可能的,好歹也会重病一场。可是助五郎到血腥场面还能够如此冷静,也不算简单了,历史上正是助五郎,也就是后来的津田宗及背靠丰臣秀吉这棵大树更是让天王寺屋成为了天下大豪商,并且与井宗久、千利休一同并称为天下三宗匠,只是成也丰臣秀吉,败也丰臣秀吉,天王寺屋在津田宗及亡故后渐渐没落了。 津田宗达回过头来凝重的了一眼助五郎,欣慰的笑了一笑,说道:“助五郎,你长大了,可是你只到了逃亡出去,却没有到就算是逃出去了,天王寺屋中的那些老家伙会放过我们父子,你知道为何我不让你去投靠那些家伙,而是转投他家嘛?!如果我活着回去了,我们父子只有死路一条,但是如果仅仅只有你回去了,你会有很大的机会长大成人,只要长大成人,就有咸鱼翻身的机会,津田家的希望就在你的身上。”天王寺屋并不是津田家一家独霸的商屋,是由数十家组成的自治组织会合众掌控的,只是津田家是其中最大的一家而已,正如津田宗达所叙说的一样,如果失去了大半货物,天王寺屋损失惨重,必须要有人出来背黑锅,作为首脑的津田宗达父子必须站出来,切腹自尽算是轻的,津田一族灭族也有可能。 助五郎听得父亲口中的话语,他想到会合众中那些阴冷目光的老家伙,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埋伏在了地上不敢抬头,颤抖着身子说道:“父亲,如果有将来,孩儿定然会为父亲大人报仇雪恨的。”话语中充满了对世道不公的愤怒和伊达政衡的仇恨,他抬起头来的眼神全是恨意,如同毒蛇一般。惊得旁边的熊太郎一阵后怕退却了两步,熊太郎没有想到小小年纪的助五郎的眼神会如此可怕,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传说中恶鬼的模样。 津田宗达深深吸了一口气,回望了一眼助五郎,轻声说道:“助五郎,收敛你的怒气,将它深深地藏在心中不要显露出来,只要等到你有足够力量的那一天才能够爆发出来,明白了嘛?!记住津田家的梦想,成为天下第一大商人。”说着大有一副壮士未酬身先死的壮烈情怀走下了船板向着已经开始清扫干净的真锅城走去,助五郎跪在甲板上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脸上满是泪花,嘴角颤抖着没有开口说任何话语。 助五郎久久跪倒在甲板上没有动弹,熊太郎的弟弟熊次郎凑了过来,低声说道:“兄长,传闻伊达家唯才是用,不管是什么出身,只要效忠于伊达家都会获得重用,现在已无退路,富贵在前,不知道取还是不取?!”说着嘴巴努了努,冷冷的视线瞪着助五郎,行为怪异,眼底深处的光,好像要令助五郎全身打颤一般的冷酷。 熊太郎好似没有下定决心左右为难着,倒是目光越发的炙热起来,伊达家的传闻,他们这些跑海路的浪人全都是知晓一些的,毕竟是近年来崛起速的传奇人物,伊达家不拘出身唯才是举的传闻传的沸沸扬扬,山贼、降臣、刀匠鹰匠出身的不用说了,甚至于非人贱民一般的铜山掘工都有出人头地的,要不是伊达家还没有统一备中国的话,早就有大批浪人前去投靠了,就算是如此,还是有许多自认为有才能的浪人眼热。熊太郎、次郎兄弟就是其中的一员,船上还有大批的浪人也同样眼热,可是如果没有熊太郎的首肯,那些小团体还有点不敢动,毕竟跟着熊太郎吃饭的占了近百号人。 熊太郎握紧了拳头,他明白返回界镇的话,他们这些人必然也要受到牵连,会合众组织的私人武装对付豪强大名没有办法,可是对付他们可是有的是手段,好似想通了一些,说道:“熊次郎,你有把握让那些人听话吗?”小小的助五郎他不上眼,可是船上毕竟不是他一人说话,还有一些人制衡着他,津田宗达在的时候大家相安无事,可是现在不在了要对津田宗达的嫡子动手的话怕是还是有一些人干预的,一个二个他不怕,可是一旦联合起来还是非常麻烦的。 熊次郎眼珠子一转,说道:“大哥,无毒不丈夫,为了以后的荣华富贵,冒点险也是值得的,而且也不是所有人甘愿冒着生命危险为了一个小儿得罪大哥的,到时候大哥适当的分出一些利益出来就是了。” 熊太郎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双目充满了贪婪,手扶腰畔刀柄沉声喝道:“为了我们前藤家的荣誉,助五郎日后定然会成为伊达侯的大患,就让我前藤熊太郎为伊达侯扫除未来的奸孽,干了。熊次郎,你去联络西门和新见两人,他们向来有重复家门再兴的野望,说服他们,其他人也能够甘愿跟从了。” 熊次郎点了点头退入了阴影中。 一场小规模的骚乱在安宅船上开始发酵演变,助五郎还没有启动他那耸人听闻的报复行动就落入了熊太郎等人的手中,派遣了信使前往邀功请赏去了。 …… 残破的真锅城已经开始清理出来了,在真锅城不远处的一块稍微平坦的平台上摆放着一张矮桌,矮桌下随意放着几张石凳,政衡啃着饭团,等待着船队大老板的到来,若是不来的话那么也就只有强攻一途了。 他不上船队的壮丁的能力,可也架不住他们的人数占优,胜利一定会是胜利的,却也不期望伤亡过重,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 一名亲兵低声禀报道:“殿下,船队的天王寺屋大老板来了。” 政衡吞下饭团后站起身来,到一名四十岁左右的消瘦男子等候在十余丈外,他上下了一眼消瘦男子,然后说道:“我是备中国伊达家的家主伊达备中政衡,我并没有想要伤害大老板的意思,只是想要有没有和大老板合作的空间。” 津田宗达着眼前独眼年轻人,脸色很是不好,咬了咬牙齿,稍稍镇定后说道:“鄙人津田宗达,添为天王寺屋大老板,不知道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到伊达侯的。” 津田宗达,政衡微微一愣,还真没有听说过,难道不是津田宗及,突然他微微自嘲的笑了一笑,那津田宗及好像活到了丰臣时代,现在定然年纪不会很大,眼前这位应该就是天王寺屋的现任大老板,或许是津田宗及的父亲,仰或是叔叔之类的人物。政衡望着津田宗达,然后缓缓开口说道:“津田宗达大老板,我伊达家现在什么都缺少,为了完成备中统一战,我不得不和濑户内海的海贼村上武吉开战,夺取了真锅岛,您也到了,损失惨重,为了弥补损失,我不得不从另外的地方寻找突破口,您的那些船只和船上的货物倒是不错的选择,您认为如何?”说话间笑眯眯的嘴角没有了笑容。 津田宗达哪里想到政衡会如此赤果果的告诉他,就是想要抢夺他的货物来弥补伊达家的损失,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连忙跪伏下来求饶道:“伊达侯,您不能够这样啊?!天王寺屋可是三好家的御用商人,还有石山本愿寺的背景,一旦传扬出去,您的名声就会毁了,还会遭到三好家和石山本愿寺的追讨,还请伊达侯三思啊?!” 政衡突然笑了起来,走进了两步,好像有点心动了一般,只不过却没有再前进一步,只是淡淡的说道:“谁说我要抢劫来着,我只是请天王寺屋的各位前往备中国做客罢了,哎,谁让我的兵力不足,损失也颇为惨重,难以保住真锅岛呢?” 突然葛笼七郎兵卫跑了上来,跪在地上禀报道:“殿下,天王寺屋内讧,一名自称前藤熊太郎的人抓获了天王寺屋的少主。” 政衡抬起头来望着绝望的津田宗达,说道:“你,显然天王寺屋没有控制住局面,那就只有我来帮助你来控制了,七郎兵卫,答应他的请求,还有将真锅岛上搜刮出来的东西全部装船离开。离开前通知一声盐饱水军,让他们来接收真锅岛。” 第三十二章 扬帆海上(8) 在津田宗达的自投罗和前藤熊太郎等人的内讧下,在开的第一天晌午时分终于让真锅岛完整的落入了伊达家的手中,虽然政衡不打算长期占有真锅岛,也没有足够的水军和兵力牵制在濑户内海上让村上水军当标靶打,可是占有真锅岛得到的财富也让政衡觉得这样的机会实在是不太多。真锅岛村上吉信的斩杀,村上景广的擒拿,使得真锅城成为了一座空虚缺少防御的城堡,清扫真锅城的清河笃太郎没有付出任何代价,仅仅是击杀了数名企图顽抗到底的顽固分子后顺利的接管了真锅城,开始清查整座真锅城内的财富。 作为能岛村上水军重要的收取帆别钱和销赃的据点,在真锅岛上存有大量的没有来得及处理的财货,不然津田宗达也不可能将船只停泊在真锅岛上,津田宗达为他的贪婪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葛笼七郎兵卫扫荡真锅岛四周的任务也非常顺利,在获得了前藤熊太郎等人的投诚后立刻得到了清扫真锅岛的任务,跟随着岛政利开始拉式的对真锅岛进行扫荡,按照政衡的意思,在伊达家离开后腰见到的是一座空荡荡的岛屿,没有人烟的地方,当然最大的原因是想要短时间内瞒住其他人,将村上水军的视线拉到盐饱水军的头上去。现在伊达家需要时间来消化新占领地区的资源,还没有做好和村上武吉对耗的准备。 片山盛长顺利接管了十二艘商船,正在清点船上的物资,虽然他也弄不清楚船上物资的具体价值,可是基本清点还是知道一些的。谁让货物的账册在小小的内乱中被助五郎一把火烧掉了,还差一点将安宅船烧起来,足可以出小小年纪的助五郎的狠辣,竟然想要用一艘安宅船来同归于尽,要不是西门和新见两人的及时倒戈熄灭了船舱的火焰擒拿住了昏迷过去的助五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却给了片山盛长很大的作业困难。 损失颇为惨重的小寺左兵卫尉接受了一部分的用心棒后实力稍稍缓了过来,虽然战斗力实在是不强,不过拉起七八艘小早船倒是飘荡在港口内外很好的监视起了来往的船只,虽然此刻的屋代岛正在发生一场可能动摇整个濑户内海势力的大战天王寺屋的商队算是最后一批从九州来的商船了。可是难以保证不会有胆大包天的家伙突然出现在真锅岛外,要是让他们发现真锅岛易主的消息传播出去的话,就有得玩了,村上武吉听闻笠冈山城和村上隆重身死已经非常愤怒了。如果真锅岛也是伊达家吞掉的还不发疯了一般的从海上袭扰伊达家,虽然伊达家根基深处内陆不害怕村上武吉的骚扰,不过现在正是伊达家的大发展期,实在是得不偿失的。 清河笃太郎站在真锅城头上望着四周繁忙的人们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不禁感叹道:“殿下,真锅岛还真是得天独厚,刚好卡在濑户内海的交通线上,进可攻退可守,盐饱水军得到了它就可以利用它来抵挡村上水军的进犯,村上水军也同样如此,好不容易得到的岛屿就这样失去了还真是有点可惜。” 岛政利摇了摇头说道:“清河君的说法是不错,可是正是因为真锅岛是两大海贼势力眼中的肥肉,只要有一家控制着真锅岛另外一家定然坐立不安,他们会不停的内耗,现在盐饱水军重新得到了真锅岛,就算是村上武吉想着报复我们,却也不会得到家中大佬们的同意,毕竟盐饱水军占据的真锅岛对于他们的需求和威胁更大。只要能岛村上水军和盐饱水军继续对立内耗,对于伊达家的发展就更加有利。” 清河笃太郎回头了一眼岛政利,他暗忖这个刚刚倒戈过来的家伙倒是一回头就将老主子给忘记了,一心对伊达家了,这也是倭国乱世的一大特点虽然大部分武士都尊奉忠诚勇武,可是还是有一些异类的。岛政利显然是这一类的代表,虽然性格上有一些贪婪,可是不失为一名水军方面的好手,最起码在小寺左兵卫尉损失惨重的情况下他显然已经成为了伊达政衡麾下最强大的一支力量,虽然人数不超过二百 清河笃太郎微微笑了一笑说道:“真没有想到真锅城竟然藏有不少的好东西,铁炮就搜出了近百把,要不是因为一开始真锅城没有使用铁炮,在攻入了外城后有点疏忽大意,以为已经彻底压制了真锅城的守卫,小寺君也不会损失如此惨重。” 岛政利也没有想到损失会如此惨重,虽然他也期望小寺左兵卫尉损失大一点,可是现在却是损失太大了一些,导致伊达水军方面的平衡有点儿打破,让他有点儿不安,他苦笑了一声说道:“确实有一些费解,起码顺利完成了殿下的意思。” 此刻,政衡正慢悠悠的走出真锅城,到两人都在,笑着摆了摆手,他的心情不错,特别是到了那百余支铁炮后更是兴奋不已,在清查了真锅城后特别是在村上景广的严刑逼供下得到了一批藏在密室中的财蒉后让他的心情更加的愉悦。 村上吉信攻出真锅城的时候留下了大半没有带出城去,全都是八成新的,火药弹丸都不少,现在伊达家远程拥有投石器,近程上有点儿短板,藤木弓太过于昂贵,丸木弓威力却是有点儿小,百余铁炮倒的解决了伊达家近程威力不大的短板。 虽然百余支铁炮对于战国后期动不动上千支还是少了一些,不过现在伊达家虽然占据了备中国大部土地,却没有真正实现统一。而且备中国山地多,实在没有过多的田地来收取农税,商业税更是不用想了,现在备中国更是没有一处像样的商町,在没有统一备中国的情况下乐市乐座也不用想了,全指望着田里生产的粮食过活。 备中国庆长时代的时候石高也不超过十八万石,现在是豪强争霸时代,更不用说了,能维持一个十四五万石就不错了。要不是伊达家拥有一个吉冈铜山还用拔银法从铜矿中得到白银,不然实在是难以指望伊达家能够在短时间内发动对三村家亲的攻击。 如果不是现在伊达家在备中国正好处于大发展时期,四周大名豪强都忙着对付大内义长这头受伤的老虎,实在是没有过多的兵力来应付备中国的局势让政衡到了短期内统一备中国的期望的话,政衡还真希望这样的抢劫多来上两回,收获实在是太丰厚了。他本来只是想要恶心一下村上武吉和盐饱水军,让他们继续耗下去,为伊达家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来发展实力,却没有想到真锅岛实在是一个金子做的岛屿。 清河笃太郎和岛政利到政衡笑呵呵的从真锅城内走出来,忙上前跪安政衡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的行礼,他的心情现在不错。政衡笑着说道:“没有想到小小的真锅岛竟然藏有如此多的宝贝,要不是时间紧迫,定然还能够从旮旯洞里找出更多的财货,笃太郎,你给岛政利说说到底找到了什么好东西,也让他高兴高兴。” 清河笃太郎笑了一笑,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单单在真锅城内就搜出了近百支铁炮和足够的火药弹丸臣下对村上景广和他的夫人等十余人的讯问后更是查找出了不少的仓库和密库,现在大致上查清楚的有石见银一千二百两、砂金一百两、珍珠三十余颗、玻璃珠上百颗、肥皂一小箱大约在三十块、自鸣钟一台、福冈一文字近百把、平安时代平家流传下来的名刀天国一把、足轻足具三百套、锁具足三十套、管枪三百杆,这些加起来价值就在四万贯以上。” 念到这里了一眼早已经呆滞了的岛政利,清河笃太郎有一些兴奋的了一眼政衡续道:“再加上大量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就蜡烛就查出了整整一仓库,盐更是有三百多担,茶饼现了三十余担,另外还有一些海产品以及伤药等药物,一时间无法估量。臣下私下里估算了一下,如果将它们全部出售了的话,吃点亏最起码也能够收回六七万贯,这还不算那十二艘商船的什么事情如果加上那十二艘商船,呵呵,总价超过十万贯,按照现在的市价能够换来四五十万石的粮食。当然现在这乱糟糟的年月倒也没有地方可以去收购那么多粮食,不过也足以说明这一趟出来值了,就算是得罪了能岛村上水军也值了。” 岛政利呆滞的目光稍稍平复了一些但还是有一些把持不住,任谁听到如此大的一笔财货后都会如此,一个钱恨不得分成两半花的政衡也不仅在初次听到的时候有点儿眩晕。岛政利深深吸了一口气,念叨道:“值,太值了,没有想到真锅岛竟然藏有如此多的好东西,就算是销赃的据点也不可能藏有如此多的东西,村上景广该杀。”他想到了是村上隆重和村上景广拥兵自重才储藏起了如此多的财货,其中大部分还是村上景广那位偷人的夫人为了保命供出来的。 政衡吸了一口气说道:“货物虽多,可是要销赃出去可不容易,不然村上景广也不会越藏越多了,到现在还没有卖光,那些兵刃贵重物品不愁用出,可那些交易品就有点太多了,仅仅那盐就足够备中国十多年的用量了,茶饼,呵呵,要喝到猴年马月啊。那津田宗达倒是要好好考虑考虑要不要真杀了,那商船上的货物再说吧,要是真的贵重的话,也就算了。如果也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的话,将他的儿子扣下,让津田宗达为伊达家卖货去,也不失为一条好的路数。” 清河笃太郎笑了笑说道:“呵呵,还真是,除了金银外,岛上竟然只有三百多石米面杂粮,伊达家还真是需要有一个御用商人来销赃,津田宗达算是撞上来了,再说吧,片山君也该回来了。” 岛政利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来他还真是被真锅岛的富足吓了一跳。 不一会山盛长就赶来了,跟随着他一同来的还有两人,正是天王寺屋内讧中最后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西门和新见,两人都是中年人,听闻都是近江的破落户,一直以来都期望着能够再兴家门·各自带领着一支人数不多的用心棒,算是界镇的一股小的雇佣军。 片山盛长的脸色满是笑容,显然船上的东西让他有点儿小小的兴奋,他一到政衡就上前拜道:“殿下·商船虽然多,可是其中竟然装了大量的茶器,足足装了五艘商船,还有两艘是空船,另外五艘装着的倒是有一些好东西,多是一些米面杂粮还有一些刀具,米面杂粮在五千石以上·精致太刀上千把,听闻是想要通过五峰船主走私给大明,只是后来人家只是收了一部分,其他的只能够赊账,想象不合算,又听说屋代岛一带要发生大战,只得没有卖完忍气吞声拉了回来,想要能否在真锅岛销赃掉一部分方才停泊的·只是他们的运气实在不好,遇到了我们。” 政衡微微笑了笑说道:“他的运气不好,就说明我们的运气好起来了·米面杂粮五千石足可以使得我们伊达家的军势不用担心粮食的不足,上千把太刀也可以弥补刀具不足的窘境要不是春耕在即,我都想要组建起一支太刀队出来了。不过起来津田宗达的运气还算不错,最起码他将一些货物卖出去了,要不然他的性命也就不存在了,先将这里全部拆光,不要留下一粒米粮给后来者,都给我搬上船运送到笠冈港口内,来往两趟应该可以搬光了·早点搬完早点收工让盐饱水军来接管,还有打上盐饱水军的旗号,现在村上武吉还没有回来没有人会来打我们的主意的。” 政衡一声令下,就开始了大搬家行动,真锅岛上再一次开始了扫荡行动,凡是有点价值的全都给搬上了船·由于预留出了两艘空船,虽然不足以搬光岛上的财货,但还是运出去的价值大的东西,那些数量大的货物只能够等到下一趟来的时候了。 政衡留下了清河笃太郎率领一支百余人的队伍假扮村上水军继续留守外,其他人全都乘船离开了真锅岛,连他自个儿也没有留下。此刻,政衡正坐在那艘安宅船的船舱内托着下巴望着眼前的两人,笑着说道:“津田大老板,能不能够告诉我为何要收购如此多的瓷器,在乱世连饭都吃不饱,刀具铁炮之类的才是最赚钱的玩意,本来以为碰到了一只肥羊,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倒是你的儿子让我刮目相,小小年纪竟然胆大包天,要不是救助及时的话怕是要落得个残疾的下场。” 津田宗达脸色不善的望着政衡,没有吭声,倒是他的儿子助五郎愤愤的说道:“哼,瓷器,谁想要那些瓷器啊,还不是因为五峰船主太过于霸道,硬是将那些瓷器塞给我们,不然…”他本来还想说下去,却被津田宗达用眼神制止住了。 津田宗达抬起头问道:“伊达侯,不知道你如何处置我们父子两人,是杀是刮,悉听尊便?!” 政衡笑了起来,靠在船舱上,独眼中露出了讥嘲的目光,说道:“五峰船主王直,呵呵,他倒是一个大人物啊,特别是在这个时代,呵呵,在以后他也会成为大人物的,起码在历史上留下了大大的名字的,虽然不太好听。津田大老板,你还是要多谢这位大人物,就因为他的霸道,你们父子不仅保住了性命,还将得到我的友善。如果你能够办好差事的话,你的嫡子将成为我的小姓,而你将会得到我的诚意。” 好久,津田宗达慢慢抬起头说道:“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可以为您办的?” 政衡脸色稍稍严肃了起来,说道:“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此次出兵真锅岛,我得到了一些东西,需要天王寺屋代卖出去,我的要求不多,也就是获得一些粮食而已,用粮食来换取货物,不错的选择吧?还有吉冈铜山需要有一个人为我们倾销铜矿,你也知道我们得罪了能岛,所以需要有一个不和我们对付的商人来做这件事情。而且这可是一个好机会,铜矿想来那位五峰船主会很喜欢的,那可是大买卖。” 津田宗达回头了一眼助五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您的意思是要我担任您的御用商人,为您和您的伊达家购买粮食和铁炮,好,只要您能够保证助五郎的安全,还有保证一个年限,天王寺屋不能够永远为您服务的。” 政衡哈哈笑了起来说道:“那就五年吧,五年时间,我想津田大老板还是办得到的,我相信津田大老板五年后会发现您的资产没有减少反倒是增多了,而且您还会发现拥有我的友谊比起任何财富更加有用。” 津田宗达叹息了一声道:“但愿吧!” 第三十三章 猿挂合战(1) 相距真锅岛西侧大约十余里海路的小手岛一侧,在四月二日的晌午时分之前突然出现了十余艘大船,其中的一艘最大的船上,盐饱水军的船大将宫本传太夫和来自讃岐国内数一数二的豪强香西氏一族出身的香西元就坐在一起,还有十几名身着不同的水手在后面等着。(_《《》》) 宫本传太夫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依然显得精神抖擞,他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他原本出身肥后名门菊池氏一族,只不过现任家主菊池义武和大友义镇交恶,连家主菊池义武都跑到了八代投靠相良晴久去了,他得开,在四五年前就带领族人来到了讃岐国,并且依靠过硬的海上功夫经过血腥的屠戮成为了盐饱水军的一员大佬。他原本应该正在为他的小孙子举行元服的冠礼的活动,却得到了一名常驻手岛的盐饱水军的亲信的密信,立刻跑到香西氏的居城佐料城报告给了盐饱水军现在的支持者香西一族的家主香西元定。 香西元就的名字带着元就的名字,其实很不幸的是他的智谋确实配不上元就这个和某个老家伙一样的名字,他的精神不是很好,把全身的衣服裹得紧紧的,如果此刻能够回家该有多好,家里的娇妻美妾是多么的漂亮聪慧。他才二十五岁,乃是香西元定的一个弟弟,他上船跟随在宫本传太夫的身旁只是为了彰显香西家的存在,虽然现在香西家的势力被拥有三号家支持的十河家揍得找不着北,或许就因为如此才会越发的想要彰显香西家的存在感。只是他在上船的时候掉进了濑户内海的浅水区,要不是亲卫门的及时救护,或许就会成为出征队伍的第一员非正常死亡的成员。他坐在船头的遮掩处,生怕寒风在吹拂他病弱的身体。脸色苍白,病容里带着几分不满。 香西元就咳嗽了两声,喝了一口滚烫的热茶,他十分不喜欢喝茶,可是听说茶对他的病情有好处,便强迫着自己喝起了茶,这些茶还是他从宫本传太夫得手中的来的,对眼前这个出身肥后国的老头。他相当的敬畏,仅仅凭借着手段和不多的人手,他硬是在短短的数年时间内成为了盐饱水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烤的可不仅仅只是财力物力。还有狠辣,暗地里的事情旁人或许不清楚,可是身为香西家的一门众,香西元就心知肚明,方才越发的觉得敬畏。 香西元就喝进了热茶后脸上明显的红润了起来。当然这些只是暂时的,却也得出来茶水对他的身体相当的有用,紧接着多喝了两口,方才开口说道:“宫本传太夫。您得到的消息是否正确,真锅岛真的成为了空岛。难道能岛放弃了它?!”它显然对于得到的消息不是很确信,真锅岛的重要性就算是他这样的混吃等死的家伙都知道。何况能岛的村上武吉,那是一个连宫本传太夫都不得不忌口的人物,就是村上武吉的突然崛起使得盐饱水军的海上活动范围大大缩小,也使得盐饱水军和村上水军原本不错的盟友关系瞬间交恶成为了你死我活的敌人。 宫本传太夫一直微微眯着的眼睛倏然睁开,单眼皮下的一双小眼锐利如电,说道:“我的人遍布盐饱诸岛,他们是不会欺骗我的,就算是想要欺骗我也不会开这样的谎言,谁都清楚真锅岛对我们的重要性,能岛的人也不会使用如此拙劣的计谋来诱使我们进犯,好打我们一个伏击,现在能岛对我们盐饱水军形成的优势还是蛮大的,大可以直接上门挑衅,何必用真锅岛,密信的内容大致上应该是真的,不过现在还需要去确认一下。” 香西元就又是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热茶,没有再去添加,多喝也是不好的,尿水多,他就是因为小解船晃悠了一下掉进了濑户内海,他苦笑了一声说道:“这倒是,只是我们为何要来到这里吹寒风呢,返回港口内不是更好嘛?!茶末已经不多了,虽然我的病情也好了许多,不过还是需要好好让医师一吃一些药的。” 宫本传太夫心中颇为鄙视香西元就的无能,不过现在盐饱水军势微,在村上武吉的连番攻击下损失惨重减员严重,还不是和香西家闹翻的时候,解释道:“现在真锅岛成为空岛的消息还没有传播开来,要是登上一二天时间还会有我们的什么事情,真锅岛可是好地方,只要卡住了那里每年获得的帆别钱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还能够以此为前沿挡住来自能岛的威胁。”说着他了一眼手下的十几艘大船,脸色铁青,他原本拥有二十多艘大船,乃是盐饱水军中最大的势力之一,现在剩下了十几艘大船却名副其实的成为了盐饱水军的最大势力,没有之一,其他的势力大部分都在村上武吉的波浪式攻击下损失惨重,甚至于有些永远的消失在濑户内海的海路上。 香西元就想到了夺取真锅岛后可能获得的收入,他的脸上挂上了病态的红潮,显然他已经被说动了,重重地点头道:“您的话确实不假。” 前往探查的小早船在风浪中确信了真锅岛的情况,宫本传太夫和香西元就立刻对真锅岛开始大规模的进发,当然他们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确切的说真锅岛上没有了一个人的人影,活的人已经离开一天多的时间了,死的人全都绑着一块石头扔进了濑户内海成为了大鱼们的晚餐,倒是岛上曾经发生过激战的痕迹到处都是,毕竟伊达军临走前有点急匆匆,没有办法也不想擦拭掉激斗后的血腥。 宫本传太夫的心情是复杂的,谁让真锅岛上原本还算坚固的真锅城成为了一座倒塌的废墟,到处都是挖掘过的洞穴。洞穴的瓦砾中还有几名无聊的水手捡到几块急匆匆中掉落的碎银,不过本丸完整的留了下来。 在宫本传太夫和香西元就率领的盐饱水军正式登上真锅岛的时候,一艘向真锅岛运送蔬菜的能岛的货船和两艘护航的小早船出现在了真锅岛的东侧,现在能岛的村上水军已经隐隐然成为了濑户内海的大拿。上行下效,村上水军的水手显然没有想到真锅岛的惨剧,还是非常自大的耀武扬威的朝着真锅岛驶来。这条水道他们已经来来往往十多趟了,本是轻车熟路的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可是哪里想到会碰到盐饱水军的巡逻船。 宫本传太夫的同族宫本十兵卫当然不期望如此早的就和能岛的村上水军碰到,反正现在他们和村上水军是仇敌,没有不能打的原因,站在一艘大船上立刻传达出了围攻的命令:“围上去。围上去,干掉他们,不能够让他们跑了。”宫本十兵卫一面派人向宫本传太郎送信,一面组织人手对运输船和小早船开始围捕。他可不想现在就和能岛的村上水军对磕,显然他不清楚村上武吉并不在能岛,带着大部队前往九州了。 运输船上的船大将一到盐饱水军的气质出现在他的视野的时候就知道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该死的盐饱水军,样子正在攻打真锅岛。他是直接撞上去的。他再也管不了真锅岛的真相如何,一心想着的就是逃离这个鬼地方返回能岛告诉留守的元老们噩耗。再海上观察基本靠眼睛的时代你到人家了,人家也到你了。 一名船将狰狞的笑着划动着船只想着那两艘小早船直接撞击了上去,只是现在双方还有一段距离。只是越来越近,他大声喊道:“运输船速度不快。先将小早船给我撞沉了,然后对运输船进行围捕。我们有的是时间和它玩玩。” 在濑户内海上,大船总是比小船来的稳当,小船还不能够划得过快,船翻人亡的惨祸就是因为不知道轻重造成的。不过在生死存亡之间,小早船上的人也顾不得船翻人亡的威胁,大声疾呼着“划,给我划,撞上了是死,船翻了也是死,反正是死,拼一把了!”“咻咻声中小船如箭飞了出去。” 渐行渐远,狰狞的船将脸上笑容不减,大声喝道:“给我射,将他给我射停下来,阻止能岛的混帐东西离开。” 小规模的海战最后以盐饱水军一方的不完美胜利告终,靠着运气和水性,在船沉之前,一艘残破不堪的小早船终于逃过了一劫,只是穿上能活着的生物早已经不多见了,只剩下了一个精疲力竭的水手,浑身上下鲜血淋漓,渔夫的笠衣早已经破烂不堪,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背后丸木弓射出的弓箭卡进了肌肉当中,还能够稍稍走动,双腿根本无法支撑自己的躯体。他已经坐不住了,即使是靠在小早船上也坐不住,他生怕自己躺倒之后再也站不起来,极力睁开眼睛,小早船也只是顺着海流飘荡着,只是船头的那面村上水军旗还在飘荡着。 直等到第二天的一早,也就是四月三日的早晨,飘荡了一夜的小早船终于被路过的两艘关船解救了,真锅岛遭遇盐饱水军攻击的消息开始传播开来,又过了数天时间,真锅岛上飘荡着的盐饱水军的旗帜说明岛屿已经易主。 能岛的村上水军一面派出信使将情报传往远方还在苦战的村上武吉,一面加紧在能岛上布置防御,紧张的等待着盐饱水军的攻击,一场濑户内海的争霸战渐渐拉开了序幕,能岛村上水军的仇恨值也被盐饱水军拉了过去。 笠冈山城的陷落和村上隆重的战死被愤怒掩盖了双目的两家直接给忽视了,虽然宫本传太夫怀疑真锅岛的事情是伊达家干的,却没有确切的证据和伊达家近乎于无的水军力量,让宫本传太夫直接略了过去,要攻破真锅岛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凭借着陆上的足轻没有足够的船只是无法攻破真锅岛的。三两下就能够攻破真锅岛,这不是自欺欺人,也只能够说明屡战屡败的盐饱水军的无能加白痴。 能岛的村上水军当然不会放过伊达家,仇恨值也是满满当当的。不过敌人也要分清楚主次关系。现在盐饱水军直接攻破了他们的防线,势力大大的增加了,严重损害了能岛的利益,还不宜再和伊达家开战。想要开战也只能够用船只去骚扰伊达家。只是很不幸的告诉你,伊达家只是一家陆地上的豪强,你想要骚扰人家你也要有一口好牙。当然伊达家也有水军,不过多在笠冈湾停泊,算是一支彻头彻尾的近海水军,想要攻打他们的船只也就要冲入笠冈湾内,能冲进来能否冲出去就两说了,在盐饱水军的直接威胁下。他们也短时间内不用想去骚扰伊达家了。 政衡用一个小小的计谋顺利的将盐饱水军和能岛村上水军之间的仇恨点燃了,两家短时间内都无法来骚扰伊达家的发展了,在获得了大量财力支撑的伊达家再一次开始他们扩张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止。 顺利解决了真锅岛挑起了盐饱水军和能岛村上水军战火的政衡没有让伊达军停止扩张的步伐。虽然春耕已经来到,大部分农兵落甲归农开始了农业耕种,但还是在财力和粮食的保障下组织起了一支千余人的队伍,要不是刚刚在真锅岛上获得了巨额的战利品,政衡也没有办法在春耕的情况下发动合战。这支千余人的队伍算是兵农分离的雏形。专司作战的佣兵军队。当然如果不怕影响春耕和民心,伊达家也能够抽调出一支大规模的农兵,只是在春耕期间出征本就是大忌,如果使用农兵的话定然会使得民心军心不稳。让本就势力不稳定的伊达家得不偿失。 首先受到攻击的是拒不投降的浅口郡的鸭山城,城主乃是名门野洲细川氏出身的细川通熏。原本他应该是在本阵伊予国川之江城坐镇,只是年前的时候他听闻三村家亲势力衰退想着重新崛起的期望在月前来到了鸭山城。没有想到会碰到伊达家的崛起,本就视备中国为自己囊中之物自认为名门的细川通熏当然不起山野出身的伊达政衡,直接将伊达家的劝降使者给赶了出来。不相信春耕时节出来作战的细川通熏一面加紧对鸭山城附近等据点的拉拢工作,一面派出使者和附近的大势力进行结盟想要共同对付伊达家的崛起,听到伊达家不顾春耕出兵千余出征的消息的细川通熏直接傻掉了。 细川通熏望着城外开始集结的伊达军,眼中满是惊恐,,因为一般来说,这时期是各家大名军队较少的时期,以农兵为主的各家大名,其军队都得下田耕作,但眼前千余人的伊达军,绝非是临时抽调农兵,更何况这支军队起来的动作整齐,分明就是专司战斗的一支战斗兵团。这样的战斗兵团战斗力除了远胜于一般的农民兵之外,另一个要点在于农兵的作战是有期限的,若到了农忙时期,就必须马上退兵,否则会影响自己领内的生产力,但若拥有这样的战斗兵团时,根本不需要在农忙时期时撤退,只要有充足的粮食,可以对一个地区不断地进行包围或骚扰,使得其无法致力于生产。 政衡将宿营驻扎在小坂一带,并且开始对鸭山城进行压制,两架投石器也在紧张的构建当中,搜刮到得百支铁炮和二十把藤木弓也布置在投石器的四周保护。鸭山城细川通熏显然没有做好反击的准备,他没有想到伊达家会在春耕的时候发动合战,麾下的农民早已经回家春耕去了,留守的也就只有他从伊予国带来的百余名亲众。可是百余亲众如何挡得住伊达军的全力一击,他可不是笠冈山城的村上隆重一点也不清楚伊达家的战力,特别是在米持城和笠冈山城的惨案让他彻底的清醒过来。时间不等人,是战是退尽快需要作出决定。 名门出身的细川通熏没有投降的概念,他唯一想到的是战斗下去也没有胜利的可能,还有可能就是永远留在鸭山城,在生死存亡之际,他唯一的决定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脱身。在伊达军还没有形成合围的时候脱身还有时机,实际上政衡采取的就是围三阕一,三面合围放弃一面让对方有路逃跑,然后在半道上埋伏全歼敌人。年轻的政衡喜欢这样的计谋,不过他倒是没有在路上埋伏,细川通熏留下比杀掉要更加有用,失去了鸭山城细川通熏在备中国已经没有了领地,他只有一条道路可走,那就是返回伊予国,伊达家现在还没有统一备中国,当然不可能将势力扩张大伊予国,他没有给别人做嫁衣的嗜好。 四月六日,鸭山城不战告破,伊达家终于将浅口郡收入囊中,猿挂城三面遭到伊达家的围困,在松山城还在兄弟反目的情况下,政衡发动了对猿挂城的正式出击,一旦猿挂城告破,备中国最为富饶的仓敷将敞开在伊达军的军威之下。 第三十四章 猿挂合战(2) 当政衡的军队接近鸭山城的时候,没有任何招架之力的细川通熏只能够干巴巴的着伊达军在城外布阵,鸭山城和米持城、笠冈山城都不一样,细川家曾经乃是天下最阔的名门,备中细川家也曾经出过管领,鸭山城大部分是用石料构筑成的,投石器想要攻陷它实在是非常的困难,地势业相当的显要,起来不会如此简单的陷落。政衡在小坂的一棵巨木下扎营,坐在周围设有帷幕的板凳上,沉默地望着喊叫声不断的鸭山城,很快鸭山城突然静了下来,只不过在城中走动的士兵的身影依稀还可以见到。 鸭山城的细川通熏和伊达政衡非常默契的没有发生血腥的激战,甚至于伊达军的投石器都没有摆设好,更不用说投射出一颗石块了,细川通熏收拢军势开始缓缓的从鸭山城中退却,鸭山城没有烽烟,也没有破坏一点建筑,甚至于连烧好的早餐都没有动过。细川通熏害怕他的非理智动作触怒伊达军的神经,导致伊达军不顾一切的猛烈攻击,士气低落的百余人的队伍在野地里实在是对付不了千余伊达军的袭击。细川通熏心情郁闷的乘坐商船离开了他魂牵梦绕的浅口郡,或许还会在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复仇夺回失去的荣光。很不幸的是这一切政衡都听不到了,他现在的心情非常不错,自从得知盐饱水军顶了他的罪过,他的心情就没有坏过,浅口郡的夺取使得伊达家的领地再一次扩张。 这场完全没有发生任何的交战就结束了对鸭山城的攻略。投石器的出现使得浅口郡的许多城堡或则城砦,都没有遭受到强烈的抵抗,就如同空气自然而然的泄掉一般,城里的豪强国人要么选择开城投降。要么弃城逃离得无影无踪。鸭山城的陷落,也从另外一个侧面宣告了前备中守护细川一族的势力彻底的从备中国消失了,虽然他们还有一些分家、谱代家臣遗留了下来,可是作为一个整体不再拥有一块领地。 鸭山城的陷落使得西侧的加贺山城和西知山城压力大增,加贺山城的城主荒木重久、西知山城的城主生石中务本是细川通熏的家老,年前迎接细川通熏的时候立有大功,生怕受到细川通熏的牵连早已经做好了逃往伊予国的准备,哪里想到细川通熏在重重压力下连夜逃亡没有通知到他们。让他们无路可退,在政衡的劝降下送出了各自的嫡子当做人质马上表明了归顺的姿态。十余天的攻略使得伊达家的领地扩张到了备中国九郡中的五郡,将后月、浅口、小田三郡收入囊中,再加上原本的阿贺、哲多两郡。虽然石高还不占优势,备中国最为精华的下岛郡、都漥郡还没有握在手中,可是在面积上占有绝对优势,只要击败了占据松山城的庄高资,备中国一统的局面将会来临。 鸭山城的夺取使得伊达家彻底掌控住了浅口郡。驱逐细川通熏使得伊达家成为浅口郡夺取了唯一的话语权,更是为伊达家通往备中国的粮仓打开了通道。 四月六日的夜晚,政衡是在鸭山城内过的夜,心情愉悦的他一直没有合眼。正当想要欲睡不睡的时候。门口的护卫传来了草间四兵卫求见的报告。草间四兵卫跪在门口答道:“殿下,在下已经调查清楚有关松山城和猿挂城的事情了。” 当厚厚的房门开启。里面的灯光突然亮了起来,不过光线并不是很强。只有灯影的周围泛着微弱的黄色光线,只见穿着和服的政衡,右手持着蜡烛出现在了门口,借着烛光了一眼草间四兵卫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急匆匆地赶回来。”他听到草间四兵卫的气息有点凌乱,兜上还有一些水渍,显然是刚刚从外面回来,显然得到的消息惊人,他也想要听一听草间四兵卫得到的消息,好为下一步的行动作出准确的准备,也想要知道能够给伊达家带来什么好处。 草间四兵卫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说道:“松山城的庄高资一千五百军势与庄资朝、庄资时一千三百军势之间今晨由长达一个月的对峙后在赖久寺一带首次爆发了激战,烧毁了大片城下町,最后以庄高资不敌退守松山城放弃了城下町,庄资朝、资时兄弟率军首次合围松山城,不过凭借着松山城的坚固和储备,短时间内是难以取得进展的。倒是猿挂城的穗井田实近这一段时间相当的活跃,频繁和下道郡、都漥郡的各豪族间走动。由此来,松山城短期内难以分出胜负,就算是分出胜负也是元气大伤,穗井田实近之所以和下道郡、都漥郡频繁联系,从擒获的数名猿挂城农兵口中得知城内的粮食严重不足,想要从下道郡、都漥郡的豪族中获取一些。”说着草间四兵卫将自己调查的证据一一向政衡禀报。 政衡频频点头说道:“哈哈,没有想到内忧外患下松山城的三兄弟还在争夺着家主的位置,猿挂城的穗井田实近到伊达家攻略三村家亲得手,生怕伊达家将猿挂城当做下一个攻略的目标,他的心急了。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 草间四兵卫拜别离开。 政衡着草间四兵卫离开,独眼中精光闪烁,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低声喃喃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庄高资,听闻你曾经因为没有将小早公主许配给他甚为遗憾,那么现在我就将这份恩情还给你好了,让你的两个弟弟放下仇恨,兄友弟恭。” 第二天一早伊达军不再逗留鸭山城,伊达军没有在鸭山城受到任何的压力,也没有受到攻击,使得伊达军的士气和精神都非常的高昂。 他的下一个目标不是已经敞开了一半道路的粮仓,而是庄氏最为重要的前沿重城猿挂城。猿挂城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乃是阻挡三村家亲前进步伐的桥头堡垒,在小田郡和下道郡之间算是最为重要的城堡,可以控制通往下道郡的交通路线。对于政衡来说。攻下此城后,除了可以彻底打开通往备中国最为富饶的粮仓外,也可以彻底将伊达家控制的川上郡和浅口郡连接起来,不至于被猿挂城出击的军队一分为二,也使得浅口郡更好得到来自川上郡的支援。攻破了猿挂城就可以将小田郡彻底掌握在手中,在取得了小田郡后就是一马平川的下道、都漥两郡,水路纵横,没有险要的山城阻挡伊达军的前进。被丰臣秀吉一战成名的水淹高松城也是在此地。 猿挂城一旦陷落,松山城将不再有足够的粮食供应,没有足够的粮食供应,本就已经失去了佐井田城的松山城将无兵可依。衰败将会加速,甚至于不用伊达军进攻都有可能不战败亡,在尼子家还如日中天的现在,伊达家还不宜主动攻击松山城。其实如果松山城现在没有内乱的话,政衡也不会出兵攻打猿挂城的。谁让松山城庄高资和庄资朝、庄资时兄弟反目成仇,内乱不休,导致松山城无力支援猿挂城,猿挂城犹如放弃了的婴儿一般脆弱。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现在不攻取猿挂城。难道等到松山城分出胜负后,到时候再想攫取猿挂城就不得不考虑要和松山城大打一场的准备了。到了那个时候尼子家也不可能袖手旁观了。 只是说是想要攻打下猿挂城也不是说说而已的,猿挂城和三村家亲顽抗对战培养出了一支百战精锐,据前往猿挂城参战过的荒木重久的报告下,政衡有了对猿挂城守军的完整了解,城中拥有一支三百人的精锐队伍,虽然手中的兵刃残缺不堪,只是这支队伍的威势起来非常的吓人,悍勇程度是不可以轻视的,也增添了攻略的难度。除了三百人的常备军队外,还有一支不少于五百人的农兵,虽然在政衡有意识的压制下农兵大为缩水,可是农兵的数量大约在三百人以上,如此一来两相加起来足以拥有六百余人的队伍。 野山益朝听着荒木重久的报告,脸色一直都不是很好,因为他对于猿挂城相当的熟悉,曾经跟随着伊达宗衡参观过猿挂城,他微微苦笑了一声说道:“殿下,猿挂城守将穗井田实近乃是硕果仅存的庄氏两翼之一,比起植木秀长的文重于武来说他更像是一个武士,勇猛过人,历经数十战更是磨练出了百战将才的风采,十分不好对付,而且这猿挂城本来是庄氏一族的根据地,修筑的相当严密,大部分都是用石料垒起来的,城垣厚度数米,不像米持城那样的木城可言,如果使用投石器也不是一时片刻可以轻松攻下的。而且穗井田实近麾下还有一支征战了十余年的常备军力,这些武藏七党儿玉党的后人在经历了十余年的战乱后养成了悍不畏死的心态,比起誓死保卫家园的农兵来要强悍的许多,虽然我们经过了一个冬天的训练和体力增加,但是对付猿挂城还是难以轻松取胜。” 陶山真兵卫微微点点头说道:“宫内少辅大人说的不错,猿挂城是难以对付,不过现在不攻取猿挂城,再过个把月松山城分出胜负就没有如此好的机会了。现在经历了和三村家亲、细川通熏的胜仗,士气方面已经不用担心,粮食也不用担心,百余支铁炮的增加使得在中远程威力方面不用担心猿挂城的逆袭,只是猿挂城坚固,士气也不低,要使用投石器攻克实在是非常困难,一旦长时间对峙形成的话,怕是无法在松山城分出胜负前取得对猿挂城的突破,到时候情况就复杂了。” 赤木高雄的心情不错,他自从得了政衡从真锅岛上得来的战利品,很是兴奋了一把,清点干净后得到的总价值大约在七八万贯之间,大抛售起码也在六万贯以上,慢慢销售出去碰上好时节的话十万贯都有可能,这中间还不算要让津田宗达带回去的那五船瓷器。他自从得到了那批战利品就没有返回阿贺郡主持春耕事宜,现在伊达家的中下级家臣已经渐渐的出头了。他眼珠子一转,进言道:“殿下,上一年三村家亲进攻猿挂城,庄高资率兵数千进驻猿挂城。人吃马啃,最后庄资重吐血身亡,植木秀长战死沙场,可以说是损失惨重,猿挂城内粮秣本来就是依靠着松山城支援。现在大家都清楚松山城发生内乱,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余力支持猿挂城,我敢肯定现在猿挂城内的粮食严重不足。也就是说猿挂城不可能长期和我们对峙,而且就算是对峙的话,我们也不怕,最坏的打算就是暗中支撑庄氏兄弟继续乱好了。反正现在我们不差钱。” 显然赤木高雄只是从猿挂城的人来人往中得知了城内的粮食已经严重不足的情况,政衡微微笑着将草间四兵卫刚刚得到的消息抛了出去,听得众将脸上满是喜悦,一座粮食困乏的城堡比起一座储备丰富的城堡要好攻打的许多,只要摆出一副强攻的姿态就能够迫使城堡内人们敞开了肚子吃饭好保持精神体力来作战。如此一来城内的粮食会一点点的消失,直至消耗殆尽,一旦消耗殆尽也唯有开城一途了。 听闻猿挂城粮食困乏,野山益朝脸上洋溢着笑容。说道:“殿下,此时不取更待何时。一旦让松山城分出胜负,到时候情况定然更加复杂。一旦取得对猿挂城的胜利,富饶的仓敷就完全敞开在了我们的步伐当中了,孱弱的石川氏一族事难以抵挡我们的步步紧逼的,一旦取得仓敷的粮食,我们就形成了对松山城的合围,到时候备中国就是我们伊达家的了。” 野山益朝的话语显然说出了众将的心声,统一备中国,大家以前敢想不敢说的话题,第一次从伊达家的第一家老口中说了出来,也同时让众人发出了各自的心声,是啊,一旦取得对猿挂城的胜利,松山城成为了一座孤城,要什么时候取就什么时候取。大家都没有想到伊达家崛起的速度会有如此的惊人,从去年的五月份还是穷困潦倒的小土豪,到现在才过了四月份就喊出了要一统备中国的豪言壮语,可是谁也没有说这是假话空话。 现在的备中国就只有伊达家拥有统一的实力,其他的豪强国人都没有一争的能力,要不是顾忌出云尼子家的话,直接攻略松山城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先攻猿挂城,再取松山城更加的保险,甚至于到时候可以逼迫松山城自动离城,不用刀兵相见让尼子家多嘴。 政衡突然对着下首二三位后面的清河笃太郎问道:“津田宗达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那帮子用心棒处理干净了没有?”他用的是处理,而非是其他的词汇,显然他对于那群内讧嗜主的用心棒不是很满意,或则可以说是相当的不满,要不是在真锅岛人数上不占优,或许早已经将他们丢进濑户内海去了,当然真要屠杀三百多人,还是有点儿心有余悸。 清河笃太郎楞了一下,回道:“津田宗达前两日已经离开了,现在伊达家崛起速度太快已经引起了四周豪强的警惕,五品狱城的朝仓经国已经禀报了数次人力不足,此次前藤熊太郎、熊次郎兄弟率领百余人前往支援五品狱城,想来朝仓经国定然能够稍稍缓解的,西门和新见两人也分别带领百余人前往阿贺郡和伯耆国交界的赤坂城以及本乡川的越山城,臣下还听从殿下的吩咐私下里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能够在五品狱城取得战功,那么就能够获得一城之主的位置。” 政衡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是,现在让盐饱水军顶在前面对于现在的伊达家有莫大的好处,最起码在全取备中国前还不宜与能岛发生冲突,既然如此,那么现在唯有将猿挂城夺取在我的手中。” 说着站了起来,摆出了一张备中、备后、备前的不等比例地图出来,这张地图耗费了政衡整个冬天的时间,在听从了十余名家臣的意见后绘制而成,在这个时代算是非常精准的地图了,政衡站在地图前面,用细竹竿指着一地,说道:“这里将是我们和猿挂城决战的地方。” 众将都了过去,横谷。 猿挂城内的气氛相当的紧张,粮食不足导致城内的农兵士气严重不足,逃兵已经出现了,要不是穗井田实近斩杀了数名逃兵方才止住这一股逃兵潮,猿挂城或许不用政衡来征讨就得变成一座空城。 粮食的匮乏和伊达家的步步紧逼压得穗井田实近喘不过气来,再加上松山城的三兄弟反目内乱不止,让他的日子过得相当的烦躁不安,揪了揪散乱的头发,抬头仰望笼罩在蒙蒙烟雾中的山峦,局势越发的不堪了。 第三十五章 猿挂合战(3) 猿挂城本丸内,穗井田实近趴在案几上,微弱的烛光,紧紧捏着手中的文书,身旁站着他的两名亲信穗井田近政和坂田资信,两人俱都是长期跟随穗井田实近的家臣。《《》》穗井田实近年岁只有四十来岁,正是壮年的时候,只是他的须发却已经斑白,浓重的双眉长长的压着眼皮。穗井田实近半眯起眼,眼角的鱼尾纹一如条条深邃的沟壑,黝黑的脸上尽是皱纹,仿佛是干涸很久的田地。平静如常地脸色不出一点异样,只是紧抿的双唇已透露出他心中的烦躁。 穗井田实近铁青着脸,抬起头来,小声问道:“二弟,乱波的情报真的准确吗,伊达家真的已经彻底击败了鸭山城的细川通熏,没有想到伊达家的小儿竟然在春耕的时候突然发动攻击,如此说来伊达家的军粮非常充足。”说到军粮的时候他的口气实在是有点儿妒忌,是的,妒忌,猿挂城内现在粮食已经严重匮乏,难以度过一个月时间了,如果没有其他的粮食来源的话,在一个月后猿挂城将会彻彻底底的成为一座空城。 穗井田近政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他三十多岁,面色青紫,身体矮胖,唯独一双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起来阴测测的,他乃是穗井田实近的胞弟,向来是穗井田实近的影子身份居于幕后遥控指挥着猿挂城的乱波组织和民生,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情况是刚刚得到的消息,鸭山城主细川通熏在上千伊达军的胁迫下乘船离开了备中国逃到四国去了。真是一个胆小鬼,竟然害怕上千伊达军的威吓。”穗井田近政对于细川通熏站着肥沃的鸭山城竟然不方一枪一炮就胆怯逃到四国去了,口语中对细川通熏极尽羞辱,要不是穗井田近政乃是穗井田实近的胞弟。如此脑残的家伙也不可能身居要职。 坂田资信的面色不虞,他刚刚从仓敷幸山城返回,脸上怒气冲冲,显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自感颇为欺辱,听到穗井田近政近乎脑残的话语,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的眼中充满了鄙夷。他抬头说道:“大人,城内的粮食严重匮乏,难以熬过四月份了,幸山城的石川久智以各种理由拒绝出粮援救我们。高松城的石川久时也没有好脸色给我们,实在是可恶,要不是大人临行前劝止,实在是不甘啊!” 穗井田近政一听这话,脸色愤怒不已。怒道:“失去了猿挂城就失去了仓敷的最后一道防线,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如此吝啬。”是的,他的心情非常的不好。猿挂城粮食匮乏已经严重制约了猿挂城的守卫士气,如果不是去年穗井田实近在庄军退兵的时候扣留了一些粮食的话。或许都难以过得了冬天,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去年三村家亲和庄为资互相烧毁农田导致的结果。粮食收入近乎于无,城下农兵的兵源家庭生活非常困苦,还出现了为了活下去流落他乡的事件发生。 穗井田实近面露忧色,去年,亦即天文二十年的农作物因为双发大战不止本就没有伺候好导致农作物收成大为不好,再加上双方无下限的烧毁农田和烧杀抢掠,使得猿挂城首先尝到了烧毁农田的恶果,城内守卫一裁再裁,粮食还是难以为继,要不是冬天的时候从幸山城得了一批粮食或许还难以过得了这个寒冷的冬天。只是伊达军崛起快速击败三村家亲的事情彻底震慑了幸山城和高松城两座城堡和城下的人们,为了撇清和猿挂城的关系彻底断了猿挂城的粮食供应,方才导致猿挂城现在即便是吃野菜也无法挨到秋收。穗井田实近没有做声,许久后方才说道:“百姓有没有变动的情形?” 坂田资信苦笑了一声,应道:“大人,情况非常不妙,自从去年秋收粮食严重不足,百姓就开始向着川上郡和都漥郡迁移,毕竟备中国没有受灾的地方就那么几处,倒是前往川上郡的占了七成以上。《《》》 第三十六章 猿挂合战(4) ~《》~ 第三十六章 猿挂合战 夜袭的时候最害怕的就是冲进敌人的营寨却发现人去营空,更加害怕的是不仅是人去营空,四周还突然点起了火把,比起火把更加让人痛苦的是拿着火把的人还是敌人,弓箭可以凭借着强悍的力量阻挡住,可是强大攻击力核威慑力的铁炮,他们就是想要用血肉之躯去阻挡也只会加大伤亡的概率,就算是再强悍,再悍不畏死的武士,也没有人会用身体挡在子弹的方向。天色黑沉,子弹射出去的方向完全无法阻挡,铁炮运用到实战在九州也就只有岛津家形成了规模,其他地方都还没有设置如此密集的阵势,上百支铁炮分成五段轮番发射,三段击需要长时间的训练房才能够配合成军,五段击虽然密集程度上比不上三段击,可是速度上却能够形成连贯性,取舍之间也只能够舍弃了规模,连贯性的射击更加让人防不胜防。连续不断的铁炮声响,这是何等的壮观场面,备中国还没有经历过如此大规模的杀戮场面,最起码在阴阳两道还是首次使用上百支铁炮投入战斗。 穗井田实近果然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将才,竟然在如此密集连贯的审计下还能够冲锋在最前沿如同鹤立鸡群一般在一片鲜血和哀嚎之间毫发未损,但是他又很不幸,因为他亲眼目睹了一场屠杀盛宴,着一个个原本鲜活的生命瞬间倒在地上伤亡惨重,铁炮射击后留下的伤势,在这个还没有特效药的时代里就只能够证明他已经死亡了,虽然他们现在还在哀号,没有特效药和开刀手术视为邪术的时代也只有等死一途。 穗井田实近实在是没有想到伊达政衡会如此狠辣,也想不到他的诈降计谋会被识破,更加想不到的是伊达军会在短短的时间内积累起上百支铁炮,铁炮比起丸木弓这种不入流的兵器要强悍了不知道多少倍,他们本以为对方要埋伏顶多就是使用丸木弓,他们错了,错的一塌糊涂,错的已经无力再战。 冲在穗井田实近身后的坂田资信很不幸的是被一枪射中了大腿,直接炸裂了大腿根部,鲜血横流,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弹一步,身躯颤抖着艰难的回过头来,将求救的目光投向穗井田实近,大声嚎道:“呃,大人,救我!” 穗井田实近没有理会坂田资信的呼救,他现在已经明白了一切,全都是伊达政衡设下的计谋,先是假意招降纳叛,然后布下埋伏坐等他们到来,如果不来就说明不是诈降,来了就是想要偷袭,两项都照顾到了,好厉害的年轻人。现在退却已经来不及了,四面八方都有喊杀声,显然已经将他们的退路给堵住了,想要反身退却也只有将后背露给凶猛的铁炮,只有聚集起剩余的所有力量,瞄准一点展开突击,或许还能够突围出去,只要能够突围出去,凭借着猿挂城内剩余的五百农兵,胜负还很难说。 穗井田实近突然直起身躯,高举太刀,回首呼喊道:“随我突击,突击出去!猿挂城的勇士们,随我冲出去!”说着率领着二百余士气渐渐回转过来的士卒向着一侧营地杀了上去,想要从埋伏圈的一点突围出去,对于穗井田实近来说不管哪里都是突破的地方,只要不冲上重重铁炮布阵的一面,那里应该是伊达军的主力所在,如果是平常的话他定然会从那里突破杀他个天翻地覆,可是刚刚轮番铁炮射击打掉了穗井田军的大部分士气,要他们直接冲向铁炮不时爆发的地方,或许也可能爆发内讧。 阵前内讧可是军中大忌,穗井田实近也不敢不视大家的意见,现在他命令朝着一方没有多少声响的地方突击,正好给了众人一个突围的好机会,忙跟随着穗井田实近的脚步向着那个方向突围出去。 守备在那个方向的正是刚刚降服过来的小笹丸城的竹野井氏高和春高父子,政衡原本没有打算让他们参战的,哪里想到父子两人为了能够尽快在新主面前树立战功执意请战,政衡听闻他们请战要求犹豫了片刻只能勉强答应了下来,此次他们正好堵在穗井田实近突围的方向上,神情紧张的手举着长枪,站在队伍中间,借着火光望着越来越近的穗井田军,短促的声音大声喊道:“长枪兵上前,堵住他们,太刀队两两剿杀!”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竹野井军的士兵仗着人多势众恢复了平静,在仓促之间完成了对各部的集结,在侧面勉强形成了三条阵列,虽然侧面没有正面一般的拥有铁炮迅猛,但是他们认为本方的士兵数量庞大,足以支撑一会等到援军合围过来,到时候就是反击的好时候,只要支撑下来,凭借着这份战功,到时候他们父子两人就会在伊达家中混得风生水起,竹野井氏也能够从三村家亲的阴影下脱离出来,成为伊达家的附属重臣,一想到美好未来,竹野井氏高、春高父子咬紧牙光等待着穗井田军的冲击。 穗井田实近此时的兵力只有两百来人,在黑夜中突击本身就没有多少胜算,又碰到了伏兵尽出的场面,他认定了唯有突击一点方才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但是他却在竹野井军面前吃了一个小亏,竹野井军实力上虽然不如猿挂城的常备守卫,可是他们也不是初次上阵的雏,参与三村家亲领衔的讨伐猿挂城的合战他们也参加过数次,知晓猿挂城守军的难缠,所以他们凭借着局部人数上的优势使用两个人打一个人的方式缠住穗井田军,迫使穗井田军将速度减缓下来,使得四周的伊达军尽快合围上来。穗井田实近明白,两百人的突击,只有斩杀大将才能够决定胜负的天平朝向己方,原本想的事情就是突入宿营地找到主帐击杀伊达家的关键性人物政衡,一举迫使伊达家分崩离析,没有想到伊达军早有准备,现在又有被缠住的威胁,明白只有击杀这一支军势的大将方才能够突围出去,返回猿挂城。 穗井田实近大声狂吼道:“突击!突击!”声音如同猛兽一般,在他率领下,在生死存亡下,一个个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带着黑暗,卷入了竹野井部的阵列当中,大开杀戒,双方各自挥舞着刀枪,任意劈砍挑杀,忙碌的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穗井田实近挥舞着手中的太刀,将一个又一个无辜生命硬生生夺取,他矫捷的身影在竹野井部中如同野猪一般猛冲猛打,手中不停挥舞着太刀。劈砍,只用了两招,其他的挡挑,在军阵中没有任何用处,只有将眼前的敌人杀死就没有挡的必要,挑在单打独斗中非常常用,可是在大规模军阵当中一旦挑不成功就可能被人反击,反击的后果难以想象。不要忘记了,在乱阵当中,一员名将死于小兵之手也是常有的事情。 穗井田实近果然不愧是庄氏一族的战将,手下二百余人也全都是百战剩余下来的精锐,手中刀枪挥舞得越来越急,竹野井部伤亡惨重,头颅纷飞,鲜血四射,一开始还能够保持队列两两击杀,只是到了后来被杀得有点胆寒,一个个开始狼奔豕突,哭爹叫娘,个个都象没头苍蝇似的乱窜一气,任人宰割。 穗井田实近手里拿着一柄血淋淋的太刀,徒步一步一步走向已经不听后退的竹野井本阵,想要击杀这一队堵住他们的大将。竹野井氏高、春高父子,借着火光到一个又一个小笹丸城的精锐死于非命,早已经有点儿下傻了,他望着杀得兴起的穗井田实近,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这些忠贞不渝跟随在竹野井氏身旁的将士,没有想到在这里碰到穗井田实近的主力突击,使得他们死伤惨重。 竹野井氏高老迈,到了惨绝人寰的杀戮,心中在滴血啊,但是他已经回天乏术了,兵马损失太过于严重,不知道有多少人失踪,多少人伤亡,正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最早就跟随在政衡身旁的侍卫队长岩濑小五郎从后方躲躲闪闪跑了过来,到了一名竹野井氏的足轻大将,忙拉住他喊道:“竹野井大人在何处,殿下有令。” 那足轻大将曾经见过岩濑小五郎一面,知晓他是政衡的亲信家臣,忙带上他从后面赶到了本阵所在,此刻本阵已经快要和穗井田军碰上了,情况十分危急,竹野井春高心情郁闷不顾父亲的劝住上前直问道:“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围上来,我们快拖不住了。” 岩濑小五郎忙说道:“竹野井大人,殿下口谕,让开大道,放敌人离开后从后面追击,不要死拼了,天色太黑,殿下怕误伤不敢太过于突进,他们不会顺心离开的,想要返回猿挂城最起码在损失一半人马。” 竹野井氏高、春高父子一听政衡命令让开大道,虽然脸上还是一副不乐意的样子,可是心中还是不由自主的舒了一口气,再拼下去,竹野井家的力量都要拼光了,到时候就算是立下功劳,没有了这些竹野井家的种子,他们父子两人也只能够使光杆司令,很快就会淹没在历史长河中,忙下达了让开大道的命令。父子两人的命令一下达,正在阻挡穗井田军前进的士卒手上稍稍缓了缓,开始向着两侧退去。 穗井田实近也不敢太过于威逼对方,如果真是打出真火来,一旦被缠住天色渐明后,无法分辨敌我的伊达军定然会冲上来,到时候敌手就不是眼前的三百多人,而是一千多人,甚至于数千人。虽然穗井田实近不太相信伊达军会出兵数千人之众,可是一旦政衡发出号召就会引来大量的农兵,到时候就算是他们再悍不畏死,在重重包围下也只有死路一条。现在到竹野井部让开大道,穗井田实近也不去追杀,自顾自的冲了过去。 猿挂城西麓山根一带,陶山真兵卫听着横谷宿营地内铁炮声响起一片,脸上泛露出红潮,知晓大战已经开始了,眼睛直盯着猿挂城方向,他率领着二百人守在这里的任务有两个,第一个就是监视猿挂城,防止猿挂城增援横谷,打乱政衡的计划,第二个就是杀散从横谷逃出来的人员,如同他这样的队伍共有三支,他是最为靠近横谷宿营地的一支,每支二百余人,所以说其实横谷宿营地内留守的队伍不足六七百人,其中本阵四百人,执意跟随的竹野井家二三百人。如果穗井田实近拼杀一阵,或许还真让他成功了,可是突遭埋伏四面响起喊杀之声定然会认为伊达军将全部兵马全都包围在四周,想着是突围出去返回猿挂城重整旗鼓,便给了政衡半道袭击他们提供了方便之门。 当然政衡也没有想到穗井田军和竹野井军拼杀的如此惨烈,事后检查竹野井军损失达到百人,可以说是元气大伤,穗井田军也损失了近五十余人,如果加上前面击杀的,半道逃散的,突围出横谷宿营地的穗井田军人数在一百三十人左右,损失不可谓不大,就算是能够安全返回猿挂城也是损失巨大,无力反攻了,当然这里说的是他能否安全返回,半道上三支二百人的伊达军也不是吃干饭的。 穗井田实近从宿营地中逃了出来,到火光映红了天的宿营地,生怕伊达军追杀上来,急促的喊道:“返回猿挂城,快点,不要让伊达军尾随进入猿挂城。”是的,一旦让伊达军缠上尾随进入猿挂城,事情危矣,他也顾不得身体疲累下达了返回猿挂城的命令。他的目光直直盯着猿挂城的方向,手紧紧握住,低声喃喃道:“千万不要出事啊,不然庄氏一族算是完了!” 山根下,一名观察动静的足轻小队长咧着嘴巴傻笑着低声问道:“是猿挂城的败兵,足足百余人的样子,是否吃掉他们?” 陶山真兵卫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他握紧了手中的投枪,举了起来,他还有一支备用的投枪,两支投枪足以杀伤大部敌人了,他笑着说道:“听听,宿营地的铁炮声停了,说明这股败兵应该就是猿挂城的主力,杀杀他们的威风,投射两支投枪后不用管他们,尾随着他们就是。” 足轻小队长嘿嘿笑着也握紧了投枪。 狼狈不堪的一百余穗井田军将士刚刚逃出宿营地还没有歇一口气,想要逃回猿挂城,没有想到会在西麓山根碰到伊达军的一支伏兵,投枪破空,一两百支投枪“咻咻”划破空际朝着开阔地想要逃回猿挂城的穗井田军射了过去,带来强烈的视觉和痛感。 “兄长,快走!”穗井田近政一把推开呆滞的穗井田实近,一支投枪从他的后背扎了进去,带着血丝和皮肉的投枪瞬间就从胸口的另外一侧扎了出来,大铠也无法阻挡投枪的贯穿力。他鼓着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一只手紧紧抓着胸口穿透的枪尖,一只手在身前胡乱地挥舞,像是要抓说明东西,人却慢慢地跪倒在地上。他的身体手脚抽搐了好几下,突然头一歪身子一软就匍伏在地上,之后就再也没有动弹。 穗井田实近眼着心腹家臣坂田资信受伤也不一眼,可是碰到他的亲弟弟死去,他的脸上露出了悲哀的目光,一滴鳄鱼泪挂在了眼角,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走!快跑!”刚刚跑出两步,又是一阵投枪射了出来,接着他的左边肩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然撞上,紧接着肩膀上一凉,大铠的护肩掉落在了地上,随着护肩的掉落了的还有一块拇指大小的血肉,投枪深深扎进了泥土里,枪尾晃动了几下。 穗井田实近大声喊道:“向前突袭,杀出这里我们才有活路!”真正能够杀出山根的不足四十人,这还要靠着陶山真兵卫想要保全兵力没有冲上去缠住的缘故,只要冲锋上去,不足四十精疲力竭的将士在面对二百人的围攻下也只有死路一条,不过既然后面还有两支队伍存在,何必多伤亡一人呢。 三四十人根本不敢回头,拼命地朝着猿挂城的方向逃去,只要逃回猿挂城,凭借着城内五百余农兵,依靠着坚固的猿挂城,或许还有一争之可能。 可是清河笃太郎和上野政成会放过他们嘛?答案显然是不可能,在福赖神社一带终于遇到了合并一处的清河笃太郎和上野政成的合击,首先是投枪投射,然后就是围困,立功心切的上野政成大声喊叫着冲锋在前。 连番杀戮早已经身心疲惫的穗井田实近着身旁只剩下不足十余人,抬头望着已然渐渐天明的天色,高声喊道:“我穗井田实近万死也不能够辱没儿玉党的荣光,给我杀!”身旁的属下都立下死志向前冲击,不足十余人的攻击在四百人的合围下连个水泡都没有冒出来就给掐灭了。 四月九日晨,果然如政衡所料想的那般猿挂城开城投降,伊达军进驻猿挂城,一时间整个备中国震动,甚至于引起了四周大名豪强们的连锁反应。 ~《》~ 第三十七章 制霸仓敷(1) ~《》~ 第三十七章 制霸仓敷 天文二十一年(552年)四月十一日夜,月华高升,有两人从远处直奔而来,在幸山城的栅门的前面停下。那是递送情报的乱波,幸山城的少主石川久式吵醒后匆匆打开信,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阴沉,带领那两名乱波急匆匆向着本丸“备中之鹰”石川久智的卧房走去。 卧室里的石川久智正喘着粗气,一名少妇紧紧缠绕在他的腰间不停耸动着,听到外面传来急躁的脚步声,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阵急剧的收缩和抽搐,他没有忍住,顿时一泄如注,少妇“哼哼”地呻吟了两句,仿佛还是有点儿意犹未尽的样子,只不过石川久智却不得不起身轻声喝问道:“是谁在外面?” 石川久式停顿了片刻,他刚刚明明听到了卧室内传出来的呻吟声,若是在平常,他对于这位父亲妩媚的宠妾也是暗恋不已,常常借故想要和她搭上话茬表达心中恋慕,只不过现在心情沉重完全没有其他的心思。他恭敬中略带些许急躁的声音,回道:“父亲,是孩儿,您可是歇下了?” 石川久智知晓自己的嫡子石川久式年岁虽然不大,可是相当沉稳,他本想着过几年就让他独当一面,他突然想到了门外的嫡子似乎对于自己的宠妾相当爱慕的样子,咳咳,甩了甩头,示意着爬起神身来的宠妾道:“原来是三郎四郎啊,进来吧,去,把烛火挑亮一点。” 不大会的功夫,原本昏暗的房间里又显现出了一片光明,二十来岁的石川久式迈步入室,到屏风后面一道妩媚的身影一闪而逝,忙恭敬地向着父亲石川久智长施一礼说道:“父亲,方才小儿碰到了两名家中的乱波急匆匆的想要求见,他们传来了让人吃惊的消息,所以才来打搅父亲的夜休,还请父亲原谅。”说着递上了一封书信,书页的一面早已经湿透了,上面全是汗渍,显然是刚刚进来的时候石川久式渗出来的。 石川久智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原本有些疲累的身子也徒然挺直,一滴汗珠挂在了额头上,不知道是刚刚劳累过度造成的,还是了书信引起,显然是后者,他的脸色同样铁青,抬起头说道:“三郎四郎,你怎么?” 石川久式思忖了片刻,说道:“父亲,抵挡了三村氏十余年的猿挂城连一日都没有挡住,可以出伊达家的强势,此事还是邀请高松城的堂叔前来一同商议,拿出一个章程来,否则单凭幸山城一家实难抵挡。” 石川久智手指颤抖了一下,没有回答,他在思索着该如何是好,暗骂猿挂城无能,连一日都没有抵挡下就告破,如果抵挡时间一长,他定然会前去送粮的,哪里想到刚刚想要拿捏一下猿挂城就听到如此巨大的噩耗,沉吟良久,方自皱眉道:“你堂叔那边因为智姬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访幸山城了,心中郁气,怕是?!”他没有说下去,意思很明显,两家关系已经大不如前了。 石川久式心中暗道:“是你心中郁气不想做出让步解开矛盾吧?!”当然他不会当面指责,皱眉道:“父亲,合则两利,分则两害,若是加上高松城,石川家可动员三千众,如果再邀请姐夫金川城的松田左近将监一同出阵的话可直达五千众,足可以迫使伊达家止步,如同对待庄为资一般,名义上从属于伊达家便是了。”这里说的是松田左近将监元辉,不是松田左近将监元盛,后者是前者的父亲。 石川久智微微点了点头,他对于嫡子的分析相当的认同,正如当年庄为资入主松山城,他干的那样,举兵迫使庄为资答应石川家的要求,表面上从属于庄家,实际上还是独立王国,轻轻地咳嗽了几声,眼中闪烁着狡狐般的精光:“很好,你立刻带上我的手书前往高松城,请求将智姬许配给你,成为你的正室夫人,并且邀请他出战共同抵御伊达家的侵攻,你姐夫那里我会派人前去通知的。” 石川久式没有想到他的父亲会让他迎娶智姬,心中咯噔一下,忙低声辩解道:“父亲,听闻智姬出外期间已经不是处子,怕是败坏了石川家的名声。”原来当日智姬返回高松城后就陆陆续续的传出了一些不利于智姬的事情来,多是清水宗治的父亲清水宗则恼羞成怒后醉酒后流出出来的,智姬只顾得哭泣没有辩解,流言传得越发的欢,人们的八卦之火腾腾的往上冒,都在猜测着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只是事后清水宗则自知犯了大错不再言语了。 石川久智苦笑了一声,他当然知晓现在智姬的名声不好,不过却没有收回刚刚的言语,喝问道:“哼,你堂叔只有一个女儿,你只要娶了她,给我好好待他,到了那个时候,幸山城和高松城就能够彻底的结合在一起了,明白了没有?!出去吧!” 石川久式怏怏退了出去。 石川久智喝骂了一句“傻孩子?!”就不再言语,打开一张和纸,在上面写了一些内容,合了起来封在了信封中,用蜡烛点了一些蜡上去,然后用随身带着的小印在上面盖住,打开了木门,对着外面喊道:“来人呢?”随着他的喊声,一名护卫来到了他的跟前,书信递到了他的面前说道:“立即将这封书信送到金川城去,要亲自交给松田左近将监。”护卫接过信后收在怀中,连夜向石山城出发。 …… 备国通往美作的要冲之地金川城修筑于能够虎视金川的山丘上,那是一座建筑在小山顶上的城堡,背面倚山,在通往城堡的坡道门口设有栅门,有数名士兵戍守。十二日一早,有两人骑马从幸山城直奔而来,在栅门的前面停下。那是递送石川久智书信的使者。松田元盛命令使者下去休息,匆匆忙忙打开书信,信得内容是邀请他共同出阵猿挂城抵挡伊达家的进攻。 后起之秀伊达政衡蛮横无理,频频活动,攻入小田、后月、浅口三郡,驱逐三村家亲。现已攻破猿挂城,击杀穗井田实近,大军直逼幸山城而来。倘若置之不理,将危及下道、都漥两郡。因两家关系和睦,唇亡齿寒,故希望阁下将它视为共同敌人,一起消灭。切切不要迟疑,读信后立即出兵前来一同抵挡伊达家的进攻。 西备前的霸主松田元盛读完石川久智送来的书信后,嗤之以鼻。松田元盛大约四十开外年纪,保养得很好,起来十分的精神,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冠帽,露在外面的头发梳理得很是整齐,他的鼻梁高耸,鼻头很尖,如同老鹰一般,他的面貌细长,双唇紧合,是一个相当英武的男人。正是他的鼻子让他赢得了“备前之鹰”的美名,和石川久智的“备中之熊”倒是相得益彰,只不过他那高耸的鼻子下所挂着的冷笑,却显得过分的自信。 松田元盛回顾着他的宿老石山城的金光宗高笑道:“没有想到备中的独眼龙伊达政衡会突然发难,一举将三村修理和穗井田实近给打得死得死逃得逃,听说他才十八岁吧,正是人不可貌,海水不可斗量,小小年纪竟然让诸多成名已久的大佬纷纷落马。现在轮到备中之熊了,他是害怕了,想要邀请我们出兵助阵去,简直就是岂有此理!我们这两年光是为他站队就已经站了好几回了,三回了吧,他一份开拨费都没有给我们。我从来没有想到他会是如此厚颜无耻的人,甚至于接近于痴呆。” 金光宗高的石山城就是后来让宇喜多直家成名的冈山城的原址,金光宗高乃是松田元盛的家老兼智囊,之所以败在宇喜多直家的手上,实在是有诸多原因,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松田元盛挂了,他的儿子松田元辉无力抵挡宇喜多直家的侵攻还厌烦金光宗高的劝谏导致松田氏溃灭,大势已去后金光宗高降服,宇喜多直家喜杀降臣,金光宗高不幸成了其中一员。现在金光宗高倒是如鱼得水,点了点头说道:“在下也有同感,但是自从主母嫁到此处后,松田和石川已经结为姻亲,似乎不变予以拒绝,不妨给久智公回信依照指令出兵,但是还要明言说现在正值春耕士卒不愿远离家乡,家中又缺少钱粮无法支付开拔费,还请谅解,春耕结束后方才可能够出兵幸山城。如此一来,如果久智公想要松田家立刻起兵援救,必然需要调拨一笔不小的费用,到时候殿下需要矜持一番,好好敲打敲打,但是也不能够逼急了,迫使幸山城遭到不幸。最好与伊达家开战后打得不胜不败,迫使伊达家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幸山城便是,如此得结果方才对松田家最为有利。” 松田元盛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对对,石川久智此人生性淡泊,喜欢过河拆桥,不能够让他舒服了,一定要好好敲打一番,你说说该敲打多少位准。”说着两人商量着该如何敲打石川久智起来,一边说着一边哈哈笑了起来,好似说到了高兴的地方。 …… 高松城成就了两个人,一个就是使用了倭国战争史上前所未有的水攻之计的羽柴秀吉(在天朝上国水攻之计都用烂了,它还是第一次,还大书特书,呵呵),另外一个就是为了保全城中士兵的忠勇之士清水宗治在两军阵前切腹,他们的背景就是织田信长死于本能寺之变和小早川隆景力劝毛利辉元答应羽柴秀吉的无理要求,从而导致毛利家失去了开创毛利幕府的最佳时机,让跳梁小丑羽柴秀吉成功上位。 现在高松城的城主还是石川久孝,那清水宗治因为清水总则大嘴巴的关系幽闭家中,还有就是政衡的关系失去了上位成为高松城主的机会,也不可能上演一场阵前切腹的戏码。此刻,石川久孝的脸色阴云密布,案桌前摆放着一封石川久智的书信,信的内容无关乎伊达政衡出兵压力颇大要共同进退,在信的最后面写上了请求智姬许配给石川久式的内容,原本这是一件两家都和睦的事情,可是听了石川久式不情不愿好似强扭的瓜一般的态度,让他的心情如何能好。 石川久孝低声冷哼了一声,喃喃道:“现在要靠着高松城出阵抵挡伊达家的入侵方才想到了我,哼哼,以前干什么去了,石川久式小崽子的态度现在就这样,智姬以后还会好过,哼,休想,只是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石川久孝的正室夫人清水夫人匆匆来到,脸色忧愁,低声说道:“从智姬的贴身侍女那里问出来了,智姬数月来梦中连呼一个人的姓名,应该是他。” 石川久孝眼睛瞪了起来,额头上的青筋都突了起来,显然这个毁坏他名誉的人让他咬牙切齿不已,忙问道:“到底是谁?” 清水夫人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随即说道:“是伊达政衡,阿贺伊达家的家主。” 石川久孝楞了一下,脚步后退了半步,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眼睛里闪过一阵不甘心的神情,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会是他,没有想到真的是他,哈哈,如此甚是,甚是。现在伊达家强势,备中国九郡他已经占得五郡半的土地,不用多久就能够真正实现制霸备中国。如果我们高松城石川家能够利用这个契机转而投靠伊达家,我只有智姬一个女儿,到时候从智姬的孩子中挑选一人抚养长大继承高松城,也不失为一件好事。祸兮福所倚,此时大有可为。” 清水夫人突然觉得丈夫变得有些陌生起来,她怔怔的说道:“传闻伊达政衡是一个贪财好色之徒,有妻妾二十余人,智姬落入他的手中还能有好,还是找一个老实本分的为好。” 石川久孝叹息了一声,说道:“智姬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情根已经深种,要不是让她闭门思过,怕是流言蜚语就要她的性命了。伊达政衡的手段虽然不光彩,但是人家现在乃是备中国最有希望一统备中的人,花费心思得到智姬,不是说明他也是喜欢智姬的吗?夫人,此事还是你去和她谈谈吧!现在局势不容乐观,还是早作打算的好。” 清水夫人叹息了一声,不再言语,她何尝不知道流言蜚语的危害,要是让智姬知晓了外面的事情怕是定然会立刻寻死觅活的,现在也只能够如此了,只希望智姬能够活的幸福吧,退了下去。 倒是石川久孝听闻了此事,拨开阴云见青天的感觉,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他虽然还是有点对伊达政衡不经许可就强上马的事情不快,可是现在形势比人强,也只能够将不快抛之脑外,想着促成此事带来的好处,忙写下了一封书信让亲信家臣送往猿挂城,言明幸山城的种种计谋,最后提了提智姬的事情,其他的都没有写明,只要政衡接到定然会明白其中蕴含的意思。 …… 匆忙间占据了小田、后月、浅口三郡,原本以为一战下来就完结了,没有想到后续还有如此多的事情,一下子全都压在了他的肩头上,不得不一件件处置,还好他有一批不错的家臣帮助处置,渐渐的开始理顺了许多,但还是有许多事情没有处置干净,检地的事情也随着春耕开始着,毕竟三村家亲、三村为亲、村上隆重、细川通熏几位大老一下子全都给驱逐的驱逐,干掉的干掉,他们遗留下来的土地全都归入了伊达家,几位大佬的土地加起来占有三郡土地的一半以上,得了如此多的土地,还有空出的城堡需要分配,这些事情都要一一处置,忙得政衡这两日忙得头疼脑热。 得了石川久孝的书信,政衡心中只是纳闷:“真是奇怪,我现在忙得头疼脑热,短时间内哪里还有心思去攻打幸山城,石川久智竟然会以为我会立刻出兵,不顾春耕就立刻聚集兵马,这样不智的事情,竟然也干得出来。倒是石川久孝真是有趣,女儿被侮辱还会写信提醒,来这是倭国的特色传统吧,嗯,以后妻妾们怕是又要多一个姐妹了。来一场大战是免不了的了,呵呵,幸山城的石川久智和西备前的松田元盛,有趣的组合。” 在石川久智的恐惧下不顾春耕开始聚拢乡下的农兵,在幸山城聚集了大量的农兵,又送出了一笔不菲的钱粮邀请来松田元盛的一千五百人,一下子在幸山城聚集了近五千五百人之众,足可以得出来石川家的财大气粗,不愧是拥有仓敷之称的石川家啊。 政衡没有想到幸山城会聚集起如此大规模的兵势,着一张地图思考着:“来这场合战不可避免了,守城不是我的作风,将阵势布置在高粱川畔,我倒是想要你敢不敢渡过高梁川?” ~《》~ 第三十八章 制霸仓敷(2) 猿挂城没有经历战火就宣告破弃,其实在穗井田实近败北的那一刻猿挂城就没有笼城的必要性了,按照倭国乱世的传统,城主或擒或杀代表的就是城堡的失陷。《》/《》/当然也有特例,这里不一一说明。政衡入城的时候没有为难穗井田实近的家眷,穗井田实近的几个子嗣都在与三村家亲的争夺战中失去了性命,他本人也没有和政衡一样的嗜好,身旁也就三两个宠妾,分别送了一些遣散费和良田让她们到附近的寺院青灯古佛去了,倒也没有引起过多的反感,连半点波浪都没有泛起。乱世中,政衡的做法算是不错的了,有些出身庸俗的人往往攻下敌城后当着敌将的头颅羞辱敌将的妻妾来满足个人的,其实说到底穗井田实近的几个妻妾确也没有出色的地方,算是中等姿色,很是不符穗井田实近的城主地位。 猿挂城历尽十余年战火熏陶,完全是一座战争堡垒。猿挂城的城墙上依稀见证着这座城堡经历过的战火,去年最激烈的时候战火甚至燃烧到了本丸,最后虽然守下了来,却无力再大力修缮,只是稍稍修缮了一番倒也让人无法轻视它的存在。天守上伊达家的旗帜,再四月初春清爽的天空中飘扬着,空中不时有飞鸟掠过,传来清脆的鸣叫。在天守的一侧有几颗樱树,是常见的染井吉野樱。 四月正是樱花盛开的时候,此刻都开始纷纷飘下了樱花,飘得很慢很慢,就好像在下雪一样,淡红色的雪。政衡站在樱花树下,思绪随着飘动的樱花,不由想起了去年的时候他还是一名小沙弥每日靠在樱花树下诵经念佛,没有想到仅仅只是过了一年时间一切都改变了,他的心性也从原本的平和状态转变成为了现在嗜血的状态。 或许只有站在樱花树下的时候,政衡方才能够平静下来他伸出手掌,一朵樱花落在他的手掌上,凑在鼻尖轻轻闻了一下没有气味,樱花本就是没有气味的花儿。手继续伸着没有缩回来的意思落在手掌上的花瓣渐渐多了起来,政衡低声呢喃道:“花是樱花,人是武士,为何我樱花却如同飘洒人间的白花?!”樱花是倭国文化的图腾,倭人的骨子里认为樱花是其生命最重要的象征。宁愿短暂,只要灿烂,是倭人对于武士比作樱花所取的原意因为樱花在最美的时候,也就是它将要凋谢的时候。 因此,倭人将樱花和倭族的武士道精神相连,樱花的瞬间开放,瞬间凋零,就如同武士最光彩的时候,也就是他抛洒热血效命疆场的时候。 按照习俗,每年的四月日本人都会去樱花那时的樱花虽然是短暂的但也是最璀璨夺目的。 现在却只能够聚集起兵马站在领地的最前沿,心中却是想着得陇望蜀,该如何夺取别人的领地为己用稍稍心绪落入平静中,目光再一次凝聚,政衡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从院门外传来,是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门外,野山益朝、陶山真兵卫、清河笃太郎三大家臣联袂到来,和他们一起的还有脸色稍稍有点儿阴晦的竹野井氏高,谁让他元气大伤。要不是战后得到了政衡的赏赐,或许竹野井氏一战之后就会分崩离析。 当时要不是政衡下达命令让他们让开一条道路或许早已经和穗井田实近的人马拼光了,现在能够与前面三人一同出现在猿挂城本丸,足以说明此战之后竹野井氏祸兮福所倚也算是给那些刚刚降服或则即将降服的豪族国人们一个目标,只要好好干,伊达家是不会亏待了他们 草间四兵卫早已经跪坐在一侧木廊下,到野山益朝、陶山真兵卫、清河笃太郎、竹野井氏高到来,脸色稍稍平缓,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静静地跪坐着。四人到草间四兵卫已经到达,脸色稍稍平缓,知晓政衡已经知晓外面发生的事情。 政衡将手掌上的樱花抖落在了地上,到了人全都来了,便向着木廊下走去,坐在木廊前不远的石头椅子上,轻声问道:“四兵卫,你给大家说说,幸山城的动静如何?” 草间四兵卫应声回道:“幸山城石川久智聚集了大约四五千人,如果再加上来自松田家的援军,人数还要增至六七千人,现在人数还在增加,或许不久就会突破万人,只是让下臣奇怪的就是石川久智聚集了如此多士卒却没有出动的意思,连高梁川都没有迈过来,让人异常的费解。” 政衡冷冷的笑道:“他敢?!”配着随后而来的冷笑,显而易见的表明了他心中的怀疑和不屑。脸色突变的竹野井氏高被政衡的冷笑,笑得心情平复下来。在场人等中竹野井氏高的年岁最大,他侧头另外几人,却发现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心头不由得对政衡再一次高了一眼,没有想到政衡会在他们的心中如此的崇高 竹野井氏高其实也算是长年累月在乱世中挣扎,就算是头猪混到现在这份上也是混得圆润异常,方才只是猝不及防听到六七千的兵马吓了一跳而已,现在冷静下来,却也出了石川久智的心虚。石川久智既然聚集起了六七千人。 虽然难以在野战中取得胜利,可也不至于躲在幸山城内采取守势,等待着伊达军前去攻击,大可以渡过高梁川,占据几座小砦子,或则修筑几座阵屋,和伊达军周旋一番,倒也大有可为,现在这种乌龟战法是诸多办法中最不可取的办法。 谁能够保证伊达家真的会攻打幸山城,如果迟迟不去攻打,幸山城不是坐吃山空嘛?!六七千人要吃饭的,还要吃饱饭,幸山城石川久智虽然坐拥仓敷,可也不是如此挥霍的呀!现在还在春耕,让如此多的壮劳力聚集在一起,能不生事嘛?!一旦空闲时间长了,石川久智的威望就会大降,逃兵会越来越多,到以后真正要打起来的时候再难以聚集起足够的兵马了。 猿挂城的破灭使得四邻惊动特别是幸山城的石川久智,还没有等伊达家前来发难,自己倒是乱了起来,不禁自认为幸山城就是伊达家的下一个目标还自以为弄懂了伊达政衡的性格,伊达政衡向来喜欢弄险和快攻,定然会在猿挂城告破后就立即出兵攻打幸山城,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幸山城和猿挂城只是相隔了高梁川而已,距离大约在十余里处,幸山城所在的仓敷区高梁川入海口的冲积平原上,是一块粮食高产区也是备中的粮仓,而幸山城一面靠着高梁川,一面望整个仓敷区,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其实倭国的城砦多建造在易守难攻的地方,幸山城比起那些山间城堡来说还要好攻打一些。或许正因为感觉到危机将近,石川久智不等伊达家有所反应,不顾农民的反对春耕的耽误,聚集起了四五千的兵马聚集在幸山城,企图以人数之众逼迫伊达家承认石川家的统治。 如果石川久智率领四五千千兵马前来攻打猿挂城政衡或许还会小小的吃惊一番,可是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是竟然没哟迈出一步的想法,连高梁川都没有渡过来,何况两军对垒了。在数日后松田元盛的援军到来之后也是没有前进一步的样子,不仅让政衡摸不着头脑。连松田元盛也是暗骂不愧是“备中之熊”,果然够熊的,原本以为石川久智受到了伊达家的强攻,不得不邀请松田元盛前来急救,哪里想到不仅没有来敌,还是石川久智自认为会来攻击你自认为会来攻击。可是你也得说出一个子丑寅卯来吧,耽误了幸山城的春耕,那是你的事情,可也不能够连松田家的春耕都给耽误了吧。 政衡听着草间四兵卫的报告,频频点头,放入自言自语地说道:“吉备津神社社务代出身的石川氏前几代也算是英雄人物夺取了庄氏以前的根据地幸山城,还和庄氏一同都是备中守护细川氏的守护代,没有想到到了这一代却是如此草包一个了。 政衡思量了片刻对着诸将说道:“既然石川久智害怕我们的军势,那么就让他寝食难安好了,再招募一千军兵前来猿挂城,然后以二千之力向幸山城碾压过去。” 野山益朝一听政衡的话,稍稍有点儿紧张的问道:“是否真要渡过高梁川进攻幸山城?” 政衡笑了一笑说道:“你倒是说错了,那二千军兵到达高梁川后鼓噪一番久让他们折返回来,反复几次,幸山城方面每一次必然会派兵前来防备,石川久智为了幸山城安全定然千方百计聚集兵马,现在正是春耕时节,幸山城的百姓定然会怨声载道,最后即便是下达命令,他们也不肯参加战役了,我们就可以找个合适的机会一举夺取幸山城,将备中国最为肥沃的土地收入囊中,到时候就是我们伊达家一统备中国的时候。还有草间四兵卫,你前往备前国鼓噪一番,就说松田家现在空虚,必然会引起浦上家的兴趣,松田元盛为了不致于老窝被占定然会急于返回,如此一来也算是断了石川久智一条胳膊。” 野山益朝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殿下,如此一来就要数月间不停顿的出击了,会否引起领地内的百姓的怨怒?!”伊达家作战向来以快速开始快速结束著称,虽然引起百姓的怨怒,但最后多以减税让百姓称道,现在要展开一场旷日持久的战役,难保百姓不会产生怨恨。 政衡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说道:“以前我们碰到的敌人都是没有多少实力的敌人,只要轻轻的触碰一下就会倒塌,一旦备中国一统,我们的敌人就不再是备中国的土豪国人了,将一个比一个强大,一个比一个凶残,先让大家适应适应吧。还有,我们可是出击,也可以训练一下农兵,从农兵中再挑选出千人来组建一支二千人的常备军,应该差不多,统一备中国后三五千常备军还是要的,而且在受到敌人的侵犯后出兵和主动出兵,心态上也有很大的差异。总而言之,处于被动的幸山城石川久智再精神上必然比起伊达容易疲劳。” 诸将听到政衡已经再考虑统一后的事情了,个个心驰神往,是啊,一旦备中国统一·他们所要面对的就不再是小小的土豪国人了,而是那些强大的大名守护了,四周虎豹环视,不容松懈啊!俱都拜道:“是·殿下!” 清河笃太郎突然说道:“殿下,松山城三兄弟听到猿挂城失陷已经停下了动乱,派遣使者前往出云寻求援军去了,是否也要遣使前往出云国说明情况?” 清河笃太郎说的事情,政衡也已经知晓了,他倒是没有这方面的觉悟,对于每况愈下的尼子家也没有多少的尊崇·倒是有点儿轻视,不过现在尼子家势力还颇为强大,实在不该轻视,轻轻思考了一番,说道:“二阶堂信弘叔侄轻车熟路,让他们带路十盒明国的茶器前往出云国拜见尼子家好了,不用说明情况,就当是樱花时节送礼罢了。”二阶堂信弘叔侄自从尼子家回来后心情大变·有意无意间总是心向尼子家,实在是让政衡颇为懊恼,倒也找不到他们的把柄·只能够冷处理,现在碰到出使出云尼子家的事情,倒也他们的真容。 政衡在猿挂城启定了攻略幸山城的战法,石川久智却始终处在进退维谷之间,现在驻扎了千余精锐的猿挂城在高粱川的一侧顶着,石川久智就算是想要全军渡过河去,他也不敢,高粱川可不是浅滩小河,架设浮桥都是需要时间,一旦让伊达家抓到时机半渡而击·石川军多是一些什么德行,石川久智比谁都清楚,打打顺风仗还好说,一旦进入艰苦卓绝的攻坚战,逃兵定然会大增,到时候就算是渡过了高梁川·也要趟过猿挂城。以猿挂城的城防水准,还有战国乱世普遍拙劣的攻城器具,不然伊达家的投石器也不会让人认为是神兵利器了,石川久智想要短时间内攻破猿挂城,那等于就是做梦。 千余精锐守备的猿挂城,六七千农兵想要攻打下来,简直就是白日做梦,到时候城没有攻下来,己方死伤倒是大半,被伊达军一个反冲击全军覆灭都有可能。政衡成名的就是喜欢偷袭埋伏,石川久智越是知道政衡的往事,越是心惊胆战,越是不敢渡过高梁川,难保不会在精神绷紧的一瞬间被政衡抓住机会,和新见贞经、三村家亲这等豪杰一般的结果,这是他不想到的,也不愿意经历的。 其实政衡要再招募千余军兵作战还是很简单的,也不像野山益朝担心的那般让百姓怨声载道,实在是因为政衡打得速度太快,三村家亲败亡,三村家留下的浪人武士颇多,政衡没有发话倒也没有人敢于收留他们,如果不好好处置倒有可能成为夜盗浪人,如果再加上阿贺、哲多分流出来的那就更多了。伊达家金字招牌一挂出去,没有过个四五天时间,一二千人就找齐了,也算是清空了备中国大半的浪人武士,当然还有一小部分投靠他国去了。 这些浪人武士多是经过训练的老兵,倒也不用多加操练,只要稍稍讲一下纪律就能够上战场,一时间高梁川畔,甚至于幸山城外时不时出现了背插有伊达家旗帜的军兵,大有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意思。 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如何瞒得了石川久智,政衡也不想瞒过他,如此一来倒是让石川久智更是觉得伊达家的大军似乎已经逐渐逼近一般,心烦意乱,挥手将手中情报扫到一边,却是不经意间把桌上的茶器打翻。里面的茶汤洇湿了桌上的情报,也溅到了石川久智的身上,的直往下流。身旁平常受宠的小侍眼见得石川久智失魂落魄的样子,忙上前想要擦拭一番,却让石川久智更是恼怒,腾地站了起来,一巴掌扇了过去,啪地一声将那小侍扇翻在地。石川久智恶言恶语道:“蠢货!滚出去,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小侍地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他用手捂住脸,站了出来向着门外急匆匆走去,眼中满是怨毒和阴狠,联想到前段时间石川久智疼爱他的时候猥亵他的身子,趴在他的身后玩弄着他的菊花的事情,一想到此事眼中的阴狠更加的阴沉。 石川久智哪里管得着小侍的心情,他左右焦急的踱着步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当他焦虑不堪的时候。松田元盛的使者来了,告诉了他一件更让她惊恐的事情,西备前不稳,松田元盛率军返回金川城去了。 第三十九章 制霸仓敷(3) 第三十九章 制霸仓敷 高梁川西岸和小田川两岸大片肥沃的良田短短的时间内纷纷落入伊达家的囊中,原本真备町夕部山城的明石兵部少辅身为石川久智的家老想要顽抗到底,到石川久智暗弱无比心中失望透顶,在思前想后下决定开城投降,伊达家获取了俯视高梁川的桥头堡夕部山城。夕部山城的失去使得石川久智的压力骤然增加数倍,短短不到二十余天,幸山城石川久智惶惶不可终日,终于按耐不住再一次请求松田元盛出兵来援,更是一次又一次的遣使前往高松城讲述唇亡齿寒的故事。松田元盛正在竭力压制家中不满的情绪实在没有力量出兵援救,上次出兵无功而返多多少少也有点怨气,松田元盛找了几个借口拖拉了过去。高松城石川久孝更是装聋作哑假借伤寒病魔缠身无暇出兵,高松城的家臣足轻们却频频见身强力壮的石川久孝散步城内,一点也没有传说中的那般病弱不堪。 幸山城内外原本还算繁华的町市骤然变得冷冷清清,有出处的百姓早已经逃往他处,没有出处的百姓也携子带女跑入了山林之间等待着两雄争霸斗出一个胜负后方才返乡,跑不动的也都躲入了屋中瑟瑟发抖,街道上到处都是被掀翻的乱七八糟的货物,一片狼藉。当然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换点钱的早就藏起来了,生怕足轻们借着合战的名义祸害起百姓起来。祸害百姓也算是乱世中的一种福利,农兵出战往往要耽误家中的耕作,武士老爷们只负责米饭管饱,顶多得了战功赏点花哨,可战功哪里有那么多去得的,夺取战功也要拼了老命才能够夺得,耽误了的耕作哪里报销,也就从敌人的领地内祸害敌人的百姓,抢夺口粮,掠取妇孺皆是轻车熟路,狠毒无比。例如那号称龙虎相争的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都乐于干这种事情,武田信玄最喜欢干的事情莫过于捕获男女送入金山挖矿,上杉谦信则是打着大义的名分烧杀抢掠,川中岛成了龙虎的名声,苦了百姓的生活。 松田元盛假借家中动乱讹了一笔钱粮后返回了金川城,刚刚失去了松田元盛这一重要臂助,那高松城的石川久孝病了无法起兵。倒是从高松城内传出了一些谣言,谣言,没有证实的消息传入了石川久智的耳中,那智姬的男人竟然就是政衡,如此一来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为何石川久孝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石川久智此时此刻是悲从心中起,怒从胆中生,大喝一声:“石川久孝,我倒是小瞧了你了,此仇此恨我定当报答。”他算是将石川久孝彻底的恨上了,其实说到底这些都是政衡做的孽,石川久智本来就愤怒政衡,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想要愤恨政衡也没有胆气让他直面政衡,只得将怨气发在石川久孝的身上,他自认为对付政衡他没有把握,对付个把石川久孝还是手到擒来的。 正当他想着是否叱责一番石川久孝的时候,这夕部山城的明石兵部少辅开城投降的消息就传来了,其实正如前文所说的那般从夕部山城瞭望幸山城可到城头的旗帜,反之亦然,幸山城的守军到夕部山城换了旗帜,马上知道不好,匆匆前来报告给石川久智。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让石川久智失去了言语的力气,也没有了前去叱责石川久孝的想法,噩耗顿时让神情紧张的他一下子击倒在地,险些吐出鲜血来,一口浓腥沁入鼻尖,鼻息一口气,吞咽下去,脸色异常苍白,又闻听伊达家起兵二千五百人进犯高梁川畔开始砍伐树木,大有建造浮桥渡河作战的意图,高梁川入海口也出现了几艘中型的运输船,明眼人一眼就可以出浮桥是主攻,运输船是侧翼攻击。 正当石川久智不知所措的时候,脸上挂着淡淡兴奋之色的侍从官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报告道:“殿下,真壁城的药师寺弥七郎率领上百援军来了。” 石川久智听闻薬师寺弥七郎赶来,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大声喊道:“下道、都漥两郡的猛将终于来了,好好,速速将他带来。”药师寺弥七郎正是下道、都漥两郡的猛将,曾经在历史上留下了一言片语,历史上十数年后留守明禅寺城的就是药师寺弥七郎,当时他以50余人之力独抗宇喜多直家上万大军猛攻数天最后人困马乏城破人亡,足可以出药师寺弥七郎的本事,当然也可以从另外一个侧面出宇喜多直家在阴谋诡计方面是相当出色的,只是正面合战方面还是无法河毛利元就相提并论,所以宇喜多直家只能够是阴谋家而无法称为智将。 那侍从只得领命而去,不一会侍从身后便来了一名剑眉光头,身穿大铠的三十余岁的壮年,正是药师寺弥七郎。药师寺弥七郎身穿黑筒大铠,外套一件黑色的披风,威风凛凛,露出来的体格和肤色,便可知道他定然是一名堂堂的武将,要不是神经百战的武将,文臣官吏怎么可能将皮肤晒成红铜色,表情像岩石一般生硬。 石川久智到药师寺弥七郎来到,脸色颇为憔悴,眼神中倒是欣喜异常,忙问候道:“多谢药师寺弥七郎前来相助,在下在这里多谢了。”药师寺弥七郎身为下道、都漥猛将,在两郡也算是特立独行的人物,石川久智多次招揽都没有成功,倒也没有惹恼了对方,逢年过节必然送上一份厚厚的礼物。 药师寺弥七郎听了石川久智的话语,脸上表情却是一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轻轻地说道:“此次出兵一来是报答石川久智大人多年来的厚恩,二来是想见识见识闻名遐迩的伊达政衡实力如何,莫要被他小瞧了天下英豪。” 石川久智听得药师寺弥七郎的话语颇有点让他感慨异常,好似一团火焰要燃烧起来,可又想起伊达政衡的战例却使得他一下子泄了气去,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泄掉了就无法再次凝聚起来了,就算是药师寺弥七郎再是猛将,也无法促使石川久智出城迎战,唯有一胜或许还有可能让石川久智出胜利海游可能降临在他的头上,鼓起勇气和伊达家争个高低长短。 药师寺弥七郎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望着石川久智说道:“在下想要向石川大人借五百兵马出城迎击伊达军,好好让他们知晓我们的本事也非是浪得虚名,还请石川大人成全。”原来他来幸山城是来借兵的,真壁城下农兵还在春耕无法聚拢,药师寺弥七郎便上了石川久智麾下的兵马,死道友不死贫道,你春耕耽误又不是我春耕耽误,管他什么事情。 石川久智眯了眯眼睛,了一眼药师寺弥七郎,坚毅的目光,点了点头说道:“先锋官吗?!好,我就借给你五百兵马,只是希望药师寺弥七郎能够旗开得胜。” 药师寺弥七郎应道:“多谢石川大人成全。”说着鞠躬离去。 天文二十一年(552年)五月三日晌午,药师寺弥七郎从秋叶山拐角渡过高梁川,望着奔流不息的高梁川,他自言自语道:“好像起风了,我们也该行动了!”一阵阴冷的风吹过他的脸颊,他的眼睛凝视着前方的原野,刚刚与那夕部山城同时降服的荒平山城正聚集兵马向着夕部山城方向移动,却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侧翼突然出现了一支数百人的队伍。 说话间,药师寺弥七郎的坐骑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其他的几名士兵也随即跟了上去。他们以惊人的气势和速度,像怒涛一般地往斜面下方直冲而下。 “敌袭!”“敌袭!”“是骑兵武士!”杂乱的呼喝声吵醒了正做着白日梦想着如何讨好政衡获得晋身之资的荒平山城主上田实宪,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石川久智会拿他开刀。在马蹄的轰然声中,药师寺弥七郎骑着马带头奔驰,数百名足轻呼啸着跟随在他的身后。 此刻,上田部终于组织起来略微有效的阻击,乱箭横飞,其中一支突兀地划过药师寺弥七郎的面甲,药师寺弥七郎感到脸颊一阵火辣。药师寺弥七郎率领的五六百人已经和上田部三百人发生了正面接触,由于一面是从山坡上冲下来的,而另外一方面则是毫无准备下的反击,人数上又占据绝对优势,一时间上田部死伤惨重。 上田实宪哪里想到会碰到这种倒霉事,他已经没有胆略继续与药师寺弥七郎周旋,召集起几名心腹也不会荒平山城去了,直接带着数名心腹向着夕部山城而去。药师寺弥七郎倒也没有追赶上去,微微一顿笑道:“我倒是想要伊达政衡如何破解我的袭击,你想要拖延,那么就用拖延的办法让你无法拖延,一旦渡河就可以半渡而击,将你绝杀!”说着咯咯笑了起来,身旁众将纷纷阿谀奉承起来,大有军神在世的感觉。 药师寺弥七郎也不追击,只是清扫了一下战场,再对方赶来救援之前返程渡过了高梁川返回了东岸。 自从得知荒平山城遭到袭击,政衡的心情就没有好过,他没有想到至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遭到如此惨重的伤亡,虽然从败兵的口中已经知晓来敌并不属于石川久智直辖,却也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药师寺弥七郎,一个颇为陌生的名字,却在家臣们的口中知晓这是一个颇有名气的猛将,如此也可以解释为何他能够做出这等事情来,完全是没有石川久智的首肯下的决定,药师寺弥七郎和石川久智没有统属关系,他们两者是独立自由的。只不过,这一次遭受到得荒平山城上田实宪虽然不是伊达家的嫡系,也算是新晋家臣,刚刚想要出兵会盟就遭到袭击,让其他想要投靠的豪强如何待伊达家。 猿挂城的气氛,让人憋闷不已,政衡的脸色不好,上田实宪的哭诉声仿佛历历在目,他的目光直视幸山城的方向,低声喃喃道:“既然你想战,哪边战就是了?!”药师寺弥七郎的私自行动倒也逼出了政衡的几分火气。 政衡指着幸山城的方向,低声说道:“既然你得了一次胜利,那么就让你获得足够多的自信好了,我倒是想要你能够龟缩多长时间?!哼,药师寺弥七郎,你不是石川久智的嫡系,这就是你的弱点。” 五月四日傍晚,荒平山城再次遭到攻击,守将上田实宪和援军清河笃太郎守城不出;五月五日晌午,夕部山城遭到攻击,不得退去;五月六日傍晚,大念寺遭到袭击,上野政胜力拼受轻伤退却。一连数日,药师寺弥七郎率领着奇袭队屡战屡胜,谣言四起,大有听闻药师寺弥七郎逃窜的谣言遍地。 石川久智听闻药师寺弥七郎胜利不断,不仅没有高兴反倒是忧愁起来,谁都清楚药师寺弥七郎并不是他的家臣,现在药师寺弥七郎屡战屡胜声望高涨,石川久智的名声也渐渐落在了后面,现在更是传出让药师寺弥七郎代替石川久智做主将的谣言,让石川久智深深恐惧,好似药师寺弥七郎就想要袭击他然后取而代之,在如此的猜疑下,原本借给药师寺弥七郎的五百足轻也召集回来,缘由就是石川久智也要出兵了。 五月九日夜,夜色,像一口墨黑色的大锅,扣在水道滩之上。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隐约听见一阵帆船行进的呼哧声,这是伊达军麾下的水军头目小寺左兵卫尉运送的小规模部队向着高梁川东岸登陆。黑幕中,数艘小早船很快就进入了水岛滩,他们得到了政衡的命令,要去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在石川久智离城的时候,占据幸山城,并且坚守住等待伊达大军的到来。 这支队伍的主将乃是吉田政成和小寺左兵卫尉,他们不停的摇着木浆,木浆落入水中的呼哧声,他们非常喜欢这种美妙的声音,这一次的队伍当中约占据伊达家精锐的三分之一,近三百五十人。 茫茫夜色中,突袭队伍一步一步向着目标逼近。 当吉田政成和小寺左兵卫尉听闻政衡要召见他们两人的时候,对召见他们的目的已经猜中了几分。但是,当政衡命令他们夺取幸山城,然后坚守住,他们还是感到了任务的艰巨性。吉田政成了解政衡的秉性,他决定的事情一定要办到底,决不允许别人讲价钱。 突袭队伍在两人的率领下悄悄地驶入了水岛滩内,小早船藏进了滩头内的礁石丛中。吉田政成坐在小早船最前面的座位上,眼睛不时的着前面的海滩,不一会他们一行人的脚终于踏上了海滩的沙石上,他回头轻声说道:“到站了,兄弟们!胜利是属于我们的!”说着率领着队伍昼伏夜出藏进了和灵山中等待着时局的变化一举夺取幸山城,幸山城就坐落在和灵山的山脚。 五月十三日,不厌其烦的政衡终于起兵一千五百人聚集在真壁城对岸的金子大池畔开始将砍伐下来的树木沉入高梁川中,用绳索绑缚起来,大有全面进攻的架势,惊得真壁城主药师寺弥七郎惊愕不已,他没有想到自己好心办坏事,不仅得罪了伊达家,还因为功高震主的缘由得罪了石川久智,不过面对伊达军的咄咄逼人的态势,他也不得不低下高昂的头颅遣使前往幸山城求援,打着唇亡齿寒的招牌,还暗地里威胁如果不来援救的话,真壁城就开城投降引伊达家渡过高梁川。 石川久智本来想着两虎相争的把戏,可是听到药师寺弥七郎竟然好不要脸的耍无赖,他也不得不谨慎处理,立刻点起全部人马向着真壁城推进,想要依靠高梁川之险抵挡住伊达军的进攻。石川久智也不是傻瓜,他当然知道现在能够抵挡伊达家进攻的不是他麾下的四五千乌合之众,而是奔流不息的高梁川,唯有依托高梁川方才能够抵挡得住伊达家的侵略。 此刻,数十丈宽的高梁川两岸聚集起了六千五百人马,一侧近一千五百人,另外一侧将近五千人,起来人数上不占优势,可是在气势上五千人的一方比起一千五百人的一方还要来的势弱,虽然药师寺弥七郎竭力拉升士气,可是农兵和职业军人的差距还是蛮大的。 野山益朝转头望着政衡问道:“殿下,对方人数众多,浮桥怕是建造不起来了,如何才能够进攻?” 政衡抬头望望天上的太阳,笑道:“我们不能强行攻击,免得自身损失惨重,浮桥慢慢造起来,用铁炮和强弓压制对方的弓箭手,还有将投石器拉上来,用鹅卵石压制住他们的进攻,我不急,慢慢耗着吧。” 第四十章 制霸仓敷(4) 第四十章 制霸仓敷 备中国从中国山地发源的高梁川、吉备高原法院的足守川河小田川,在东南部分形成了冲积平原,是备中国的精华所在,平原地带从弥生时代起就是农业发达地区,有着倭国屈指可数的大型古坟,仅仅靠着下道、都督漥两郡的土地就养活了备中国五分之三的人口,国人三村氏出头和庄氏争霸备中国势力,领有守护职的细川氏逐渐衰微,守护代石川氏受到冲击无力保有霸主地位,只得屈居次席。到了石川久智这一代,石川氏已经无法保有次席位置,三村家亲和庄为资争霸加剧,石川氏只能够沦为旁观者或则直接点就是说是公共粮仓,谁都可以从石川久智手中讨取钱粮。伊达政衡起于微末和山野之地,和石川氏没有任何关联, 可以说伊达家是伊达政衡一刀一剑一路斩杀豪强国人强大起来的,不管是一开始的中山氏,还是后来的新见贞经、三村家亲都落得个身败名裂的地步,没有留下任何余地,这才是让石川久智感到恐惧的地方。猿挂城陷落,伊达家的领地已经和幸山城隔河相邻,以石川久智的想法,伊达政衡在取得了接连的胜利后定然会乘胜追击,这才引得石川久智做出过激反应的缘由。 高梁川乃是冈山县三大河流之一,备中国第一大河流,没有之一,它的主干和支流灌溉了整个备中国,可以说是备中国的母亲河,全长一百十一公里,贯通整个备中国。备中国的郡制划分就是以高梁川为标准的,上游东西阿贺郡和哲多郡,中游川上郡和上房郡,下游小田郡和下道郡,入海口东西两侧是浅口郡和都漥郡,一条河川就将备中国分成了八郡,再加上贺阳郡和后月郡就组成了整个备中国。夏秋时节备中国多数时间为晴天,干旱少雨,高梁川会出现一定的断流,徒涉可过,可是现在是开春时节,冬季大量的雨雪融化滚滚洪流灌入高梁川中,灌溉了两岸生民,常常因为决堤使得下游两岸洪水滔天,改道数次,后世到的高梁川和现在到的高梁川有点儿不同,可是大致上还是差不了多少的,只是更宽更急而已。 高梁川和倭国一样,虽然号称冈山县三大河流之一,但和明国的大河大江相比只能够说是一条小河川,比起省市内的河流还要不如许多,只不过在身材矮小的倭人眼中也是难以徒水趟过去的。河面大约在三四十丈宽,河面上早已经没有了渔船,空荡荡的,只有偶尔跃出水面的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江鱼述说着河流还没与像后世那般治理颇为严格却无法像现在这般原滋原味。山上积雪融化,上游河水泛滥流淌下来的河流中,偶尔泛起飘下来的树干、枝叶以及兽类的尸体。 政衡遥望着对岸旗帜纷扰,人影耸动,嘴角微微翘起,扭头对着野山益朝问道:“宫内少辅,新见庄的堤坝是否加固了?!” 野山益朝微微点了点头,应道:“是的,冬天的时候召集了千余人沿着高梁川加固了一些缺损的堤坝,应该能够挡住眼前的水流,可还不是很保险,赤木君已经率人巡视去了,能够保证新见庄的耕种,其他几条河流也都没有多大问题。” 政衡重重用脚踢了踢脚下的泥土,然后抓了一把上来,揉捏着,轻声说道:“好肥沃的泥土,就算是不加任何肥料都能够丰收,既然石川久智执意与我为敌,那么也只能够勉为其难将仓敷收入囊中了。” 野山益朝咧嘴笑了起来,他从来没有想过伊达家从没落到崛起仅仅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让他颇为欣慰,水涨船高下,他这个伊达家第一家老地位也是节节攀升,要不是因为松山城还没有攻下,或许早已经开始分封了,他咧嘴问道:“殿下,您说这一次渡河能否一举得胜?” 政衡轻轻摇了摇头,打量了一番对岸的情况,将手中的泥土散落在脚下,苦笑了一声说道:“不太好打,高梁川阻挡在中间,石川久智虽然不智,可是石川氏久占富庶之地家资深厚,怕是不容易攻克,他们呈守势,对于攻打他们的我们来说,地利很不利;天时也不在我,现在唯有人和了,石川久智警惕药师寺弥七郎这员难得的猛将,高松城的石川久孝保持中立,其他豪强国人不会为了石川家拼命。我虽然对待大豪强苛刻,伊达家的利益,跟随着我的人的利益只能够从他们手中攫取,可是对于小豪强来说伊达家可是相当宽容的,他们不会不到这点,显然也不会没有半点利益的情况下拼老命。” 野山益朝嗯了一声,望着幸山城的方向说道:“现在唯有期待吉田政成和小寺左兵卫尉能够旗开得胜了,一旦幸山城陷落,对岸定然哗然,炸营都有可能,现在唯有将他们拖延在此地,只要多拖延一时,就能够给他们多取得一点胜利的时间。” 政衡嘿嘿笑了一笑,说道:“宫内少辅,此战我们必胜,就要石川久智能否坚持住了。”说着远远的喊道:“清河笃太郎,好好招呼,别让他们将阵势拉开,陶山真兵卫,木盾前面顶着,后面将树木用绳索拉着扔入河川中,然后在树木上铺设木板,架构浮桥,步步为营。” 五架巨大的投石器摆放在河岸的小山坡上,小山坡相当平坦,不用担心投石器垮塌,投石器上早已经准备好的鹅卵在清河笃太郎一声清脆的发射命令下,呼啸而过,向着对岸投射而去。投石器的威慑力相当强劲,投射距离相当远,三四十丈的河川完全不是问题,只不过如果敌人队形散乱,速度不是非常快的鹅卵石完全可以躲开,效果大打折扣,可是面对已经开始摆开阵势的石川军来说可是倒了血霉了。 划破空气的呼啸声,就如同死神发出的冷笑,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在空旷的井尻平野上空。鹅卵石撞击在兜上的撞击声被农兵的哀嚎声淹没了,只能够到上百人捂着额头鲜血直流的残酷场景。鹅卵石从高空落下来,再加上投石器投射的力量,使得撞击在人体上的力量巨大,如果身穿大铠等厚重的坚甲只是感到一阵胸闷倒也没有多少事情,可是农兵们的足具相当单薄,多是用竹片串联而成,撞击下危害巨大,如果落在头上,头破血流也算是常事。虽然不致命,可是在军中受伤比起死亡引起的恶果更加严重,受伤的人需要照顾和医治,这需要人员,也就是说虽然受伤的人只有百余人,一下子退出战场的人达到了一百五十人以上。 石川久智哪里想到军阵还没有布置好就来了如此一遭,一下子损失了一百五十人以上,虽然他的总兵力达到了四五千人,一百五十人对于四五千人来说不到一成,可是引起的士气情况却是不容乐观,可以说本来仗着人多势众的乐观情绪被一根木棍当场棒喝了一顿,打得头晕脑胀鲜血直流。石川久智恶狠狠的额骂了一通,却没有任何办法,他还依靠着高梁川防守呢,哪里还有胆量冲过高粱川去。 石川久智忙吩咐队列散乱一些,其实不用他吩咐,在投石器第二波投射的时候,受伤的人数大大减少,纷纷躲避着鹅卵石的袭击,队列虽然杂乱了许多,受伤的情况却只有十几个倒霉蛋跑得慢了一点受了轻伤,简单包扎一下就能够上阵。正当石川久智暗自庆幸的时候,陶山真兵卫大声呼喝着,扛着外面包了一层铜片的大木盾顶在最前面一步一步向着河岸走去,后面则跟随着百余人呼喝呼喝的吆喝着四人一组扛着树木亦步亦趋的前进。 石川久智铁青的脸上挂上了冷笑,大声喊道:“让他们瞧瞧我们的铁炮队的厉害,找几面木板过来,顶在最前面挡住石块的袭击,铁炮队给我打死他们。”三四十丈就是近百米的距离,在这样的距离上,铁炮杀伤距离在二百米左右,确实杀伤距离五十米,形成规模后还是具有相当高的伤害的,当然实际距离要比百余米要远的多,大约在一百五十米左右,可是也在杀伤距离以内。而且双方都是正面对照着,以铁炮的弹道,不用担心射不中。 石川家的铁炮队和三村家的铁炮队不同,后者连训练的人员都没有,前者依靠着富庶的钱粮和港口的发达,训练了上百铁炮手,比起政衡麾下临时招募起来的铁炮手要精锐的许多,起码训练弹药用量就比伊达家多多了。 伊达军很快就到达了河滩前,木盾立在前面,没有打开的样子,指挥的陶山真兵卫也到了对岸的情形,知晓此刻打开木盾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他立刻将最新情况报告给政衡,希望得到政衡的战术指挥。 政衡微微一顿,眯着眼睛微微着对岸的铁炮队,对方没有盲目发射, 显然知晓在木盾顶在最前面的情况下杀伤力有限,暗忖道:“这支铁炮队倒是精锐。”真正的战场上人的心理会产生极大的变化,从而导致自己的行为失控。各种各样的因素,都有可能造成铁炮手的心理崩溃,紧张的气氛,会导致装弹的速度变慢,加大装填的火药量,增加装弹的数量,都有可能发生。直面敌人的情况下能够保持静止状态,实在是非常难得。 难得归难得,那是敌人的铁炮队,而非是他的麾下。政衡暗暗可惜了一下,就迅速命令松岛弥二郎和岩濑小五郎率领铁炮队上前支援,吩咐道:“等到对方铁炮队发射后用铁炮压制住对方的进攻,迅速将树木扔入河中。” 松岛弥二郎和岩濑小五郎率领着百余铁炮手从树木中间穿了过去,在木盾后面开始布置,等待着对方发射子弹。 到己方铁炮队做好准备,政衡吩咐道:“清河笃太郎,用整石投射,对准对岸铁炮队,我倒是想要他们能够忍到什么时候?!”投石器再一次运作起来,这一次放在盘上的不再是鹅卵石,而是一块重量颇重的大石块,投射距离也大大缩小,只不过三四十丈距离还是太短,只能够将投石器投射角度减少,抛投变成了直投。 伊达军利用圆木原理奋力推动者两块巨大的石块,发出“一二一二”的口号声,走到投石器的发石囊的边缘,将巨大的石块放置在发石囊上。清河笃太郎嘴角抽动了一下,手一挥动,一块巨大的大石块夹着风雷之声朝着对岸呼啸而去。 正在指挥着铁炮队的石川久智麾下宿老中岛忠职望着磨盘大小的石块从对岸呼啸而来,下意识的大声喊道:“撤退,撤退!” 刚刚喊出,一块石块落在了他面前的大木板上,压垮了大木板,直接压死了顶在前面的军兵,石块携带着冲击力直接碾压了过来,将跪蹲着的铁炮手给直接给碾压了过去,直到连连后退的中岛忠职面前方才停止滚动,石块上满是鲜血和泥浆,久经战事喜怒不形于色的中岛忠职竟然有呕吐的想法,一阵阵反胃的恶感袭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 又是一块巨大的石块落在了高梁川的滩涂上,沾起的泥浆落在了来不及逃窜的铁炮手的身上,接连五块石块投射过来。只有第一块石块落在了人群当中,直接碾碎了三名军兵,受伤的人数大约在十余人左右,虽然不多,可是造成的阴影实在巨大。 中岛忠职脸色惨白,完全被吓傻了,他见识过很多场面,可是哪有这样残酷的场面呈现在他的面前。只是石川久智的叱责很快就来了,叱责他们为何不反击,中岛忠职心惊肉跳,铁炮手们惊慌失措,哪里还有一开始的冷静,纷纷将手中的铁炮朝着对岸胡乱发射一通,倒也造成了伊达军一名足轻的轻伤,铁丸直接擦着木盾的边缘滑进了人群,还好只是擦伤了一名倒霉蛋的大腿,被卸去了一块皮毛。 松岛弥二郎和岩濑小五郎眼见得对方阵势大乱,铁炮手乱发一通,兴奋的目光冒绿,嘿嘿直笑着,大声喊道:“一队准备,二队瞄准,轮流射击。”铁炮手们纷纷瞄准了对岸,等到顶在最前面的木盾敞开一道宽敞的道路,后续的军兵扛着树木继续前进的时候,伊达家的铁炮手开始肆虐了。 虽然伊达家的铁炮手都是临时工,没有好好训练,可是第一二波的射击还是造成了石川军铁炮队巨大的伤害,特别是还要防备着投石器的投射的情况更是不堪。伊达家拥有铜矿资源,铁矿也不算少,倭国向来没有使用盾牌的先例,伊达军的木盾外面包着一层铜板,使得铁炮的弹丸很难射透木盾,石川家的铁炮队的大木板就惨了。何况大木板也不算厚,弹丸打在木板上,往往一下便能把门板打个窟窿,一些弹丸击穿了门板之后,又打在了躲在后面的人的身上,当即便将一些人给打翻在了 地上,石川家的铁炮队乱上加乱。 这才不多时,中岛忠职眼睁睁的着三十多名精锐军兵中弹的中弹,被落石砸中的砸中,死伤惨重,痛苦的发出了惨嚎声,心惊肉跳,又听到石川久智不合时宜的斥责声,短短时间内损失惨重,可以预见如果再打下去,他麾下的这些人全得交代在这里,立刻下达命令:“掉头,撤,就算石川大人责罚也只责罚我一人,保住性命再说!” 继续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石川久智又不顾伤亡,唯一的生路就是从侧翼冲出去,投靠高松城石川久孝去,不管谁胜谁负,只要石川久孝庇佑,他们就能够活下来。 铁炮手们早已经打得胆寒了,要不是身后还有大军监督着,早已经崩溃了,现在听到中岛忠职的命令纷纷投来感激的目光,跟随着中岛忠职沿着河岸向着上游跑去,下游就是幸山城的势力范围,唯有前往上游才有生路。 石川久智哪里想到铁炮队会阵前跑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倒是让铁炮队跑出了很长一段距离,怒火冲天,大声喊道:“佐野时赖,你带上五百人前去给我追击中岛忠职,追上后立即给我逮捕回来,如若反抗格杀勿论。” 佐野时赖领命而去,远远的了一眼石川久智,冷声哼道:“哼,败局已定,还在这里耀武扬威,老子不陪你了,回家去。”说着领着麾下众人返回佐野家的领地上林龟山城去了。 石川久智麾下众叛亲离的时候,幸山城落城了,吉田政成和小寺左兵卫尉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就攻破了幸山城,城内石川久智的家眷子嗣连逃窜的机会都没有就落入了他们的手中,连石川久智的嫡子石川久式都没有例外。 石川久智大惊失色,立刻作鸟兽散,一场本来以为旷日持久的大战,戏剧化的胜利了,同日,高松城的石川久孝递送上了降表和人质。 第四十一章 独霸备中(1) 第四十一章 独霸备中 天文二十一年(552年)5月日,初夏,距离阴雨绵绵的梅雨季节还有一个月的样子,备中国晴空朗日温度宜人,吉田政成率领着二百余军兵步行在通往上房郡上田地区的旅途之中,提起前几日在幸山城的合战还是让他有点莫名的兴奋。队伍起来缓慢,可是一步一个脚印的向着目标行进着,前面领头的一名当地的向导满脸羡慕的望着身后的那一名年轻的武士,心中想着如何亲近对方,成为对方的近侍,却一直没有找到好的机会插上话,只得闷头领着路,心中想着其他的事情气息多多少少有一些气喘,倒也没有落下多少路来。 两侧的田埂地已经插上了秧苗,春耕已经结束了,时不时的会出现一些当地的农民在伺候着他们的衣食父母,脸上的菜色告诉着路过的人们,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卑微的笑容诉说着他们的身份,当伊达家的旗帜远远的通往的时候贱民们趴伏在地上撅起他们瘦弱的屁股向着来人示好着。吉田政成完全没有兴趣和他们有任何的交集,他的气息有点喘息起来,不是他走路走得累了,而是他到了他此行的目标,他的主公赏赐给他的城堡到了。 鬼身城,庄资朝原先的居城,哦,现在还是庄资朝的居城,对于吉田政成来说,当他踏足鬼身城下的时候,这片土地就将刻印上吉田家的印子,鬼身城将成为吉田政成的居城。 吉田政成乃是鸢巢山城宿老吉田备后丰久的孙子,年前鸢巢山城陷落,楢崎一族除了楢崎春景下落不明外全部战死,吉田丰久降伏于当时还是唐松一带豪强的伊达政衡,吉田丰久感恩楢崎一族隐退,令嫡孙吉田政成出仕伊达政衡,担任鸢巢山城安全奉行,前期没有得到伊达政衡的信任,后来讨伐哲多郡的时候渐渐提拔上来,成为了伊达政衡麾下敢战的家臣,因为在笠冈山城和幸山城的战功得到了鬼身城及一千二百石的知行。 鬼身城本身并不是一座多么高大的城堡,和许许多多的备中国的城堡一样,它是一座山城,建造在一座小山上,土木建构。鬼身城之所以让吉田政成兴奋的是,一是它是吉田一族第一次获得的城堡,吉田政成迈出了吉田一族成为城主的第一步,二是鬼身城乃是松山城的重要支城,庄资朝之所以成为鬼身城主正是重了鬼身城作为松山城屏障的作用。对于每一个备中人来说,松山城意味着什么,毫不夸张的说备中国的战争和历史大多数与松山城有关,攻入松山城就是认为开始制霸备中国。现在伊达家击败了石川久智夺取了幸山城,降服了高松城石川久孝,备中十郡有其九,可是松山城现在还掌握在庄高资的手上,伊达政衡统治备中国现在还是名不正言不顺。 吉田政成心中明白下一步伊达家的目标就是松山城,其实每一个备中国的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伊达家的目标是什么,松山城陷落也只是时间问题,没有人会认为伊达家夺不了已成孤城的松山城,现在伊达家的想法是夺取一座完整的松山城还是一座废墟,给予庄高资一定的体面让他们离开松山城。松山城在未来定然会是伊达家的主城,战国乱世越是亲近的家臣安排的地方越是靠近主公的主城,从政衡封赏的位置来就可以出亲疏来,除了几座重要的城堡必须要有重城把守外,其余都是按照亲疏有别的方式安排的。吉田政成担当鬼身城的城主,足可以出政衡心中的地位,这才是让他最为高兴的地方,只要在主公的心中有他的话,以后难保不会水涨船高。 鬼身城头戒备很严,毕竟鬼身城的城主乃是庄高资的弟弟庄资朝,当然庄资朝率领着他的卫队前往松山城争权夺位去了,现在遗留在城内的是他的岳丈,鬼身城前任城主上田幽斋。历史上三村家亲的继承人三村元亲让他的弟弟实亲娶的就是这位上田幽斋的外孙女,成为了鬼身城的城主,成为其兄长的重要臂助。历史已经改变,或许历史没有改变,上田幽斋许配给上田实亲的那位外孙女正是现在的这位女儿的女儿,只是庄高资刚刚迎娶了他的女儿,还没有好好疼爱就前往松山城去了,他的女儿的肚中没有任何的胚胎培养,显然不可能生下一子半女好继承上田一族。上田幽斋虽然剥夺了大部分权利,可是还是掌握着一支不小的势力,城内老臣派全都支持着他,现在留守鬼身城的便是数名老臣以及他们的子嗣,还有临时招募的上百名农兵。 吉田政成的亲卫举着巨大的伊达家的旗帜,很扎眼,远远的就有城头的人到,吉田政成视力极佳,他到有人跑回城内去报信去了,而城头上的其他人已经严阵以待,还真是有点儿如临大敌的意思。 上田幽斋本来就不是一个胆壮的家伙,要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架空了权位,要不是庄资朝相信他此次前往松山城定然能够一举得逞,也不会将鬼身城的守城之位让给上田幽斋,其实是他没有人可交,毕竟他身旁也没有多少可以信赖的人员,只得念着这老货平时顺从,等到得了松山城后也只能够乖乖的让鬼身城改名换姓,也就顺其自然了。上田幽斋当当过了两日顺心的日子,原本庄资朝在的时候他是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好弄得家财两空,过的是谨小慎微的日子,没有想到刚刚过了两天顺心的日子,更为恐怖的势力前来叩门了。 伊达家的传闻上田幽斋是知晓的,且不论三村家亲的覆灭,就说说猿挂城的陷落,乃至于刚刚传来的幸山城石川久智的覆灭就吓得他寝食难安,心中想着是否派遣使者前往幸山城请降,哪里想到伊达家的使者却来到了鬼身城的大门口,起来还是一副来者不善的姿态,一个不顺眼大有大打出手的模样。鬼身城是什么德行,上田幽斋知之甚详,去年三村家亲和庄为资一场大战损兵折将,庄资朝又带走了大批年轻壮劳力。现在城内大多数是一些老弱病残,真要是对抗,或许凭借着百余人还真能够挡住眼前的二百来号人。可是打了小的来了大的,伊达家的强势可不是浪得虚名的,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赫赫凶名,但凡和伊达家作对的要么去见了地藏菩萨,要么流亡他国风餐露宿,都不得好果子吃。 倭人寿命本就不高,七老八十算是奇数了,普遍寿命在五六十岁之间,这还是在没有战乱的情况下,若是碰到磕磕碰碰的话寿命更低。上田幽斋年岁约在五十开外,一生谨小慎微,外表起来更像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夣,躲在城头后面望着城外,他老眼昏花倒也不清楚大致情况,只到一面巨大的旗帜在阳光下挥舞,上面的家纹让他得一阵胆颤心惊,忙吩咐了一名足轻大将喊话。那足轻大将的年岁倒是不大,脚上就是有一些跛,走不得长路,是鬼身城的农奉行,他的胆略倒是有点儿,趴在城头上大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来干什么?” 两个问题,问出了一行的目的。吉田政成由于是仰视着鬼身城,阳光直逼眼睛,不得不眯着眼睛望着鬼身城的城头,得城头上人影耸动,都不敢冒出头来,心中冷笑了一声,声音清朗,大声喊道:“我乃是伊达侯政衡麾下侍大将吉田政成,奉主公令前来接收鬼身城,这鬼身城以后就是我们伊达家的领地了,城内的人们听好了,快快出城迎接,否则后果自负。”说着拿出一份安堵状,喊道:“这就是我家主公签发的安堵状,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鬼身城的归属权。” 上田幽斋哪里想到对方会如此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他们就是来夺取鬼身城的,没有半点商量余地,气得他双手瑟瑟发抖起来,嘴中不停喏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城内守卫一个个也是极为震惊,脸色苍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全都巴巴的望着上田幽斋,祈求他做出决定,伊达家的赫赫凶名太过于猛烈,就算是乡间的农夫也知晓不能够抵挡。 那些个农兵却是有一些喜意,他们都听闻过伊达家对待农民的态度相当的贤明,六公四农的农税久仰已久,要不是故土难离,早就跑到伊达家的领地里去了。去年的时候三村家亲和庄为资互相烧毁农田的无下限攻略,导致鬼身城也是损失惨重,饿死了不少人,庄资朝前往松山城夺权又抢掠了一批,可以说现在除了种子外已经没有余粮熬到秋收了。一到财大气粗的伊达家来接收鬼身城,听闻伊达家不但减税减租,还有以工代赈的制度,到时候卖点力气多少能够填补一些回来,不至于出现饿死人的现象。 上田幽斋如何不清楚鬼身城的情况,要是想着拼命地话,没有几个人愿意和他站在一起,不要被人后面捅上一刀算是不错的了。他到四周的农兵们闪烁的目光的时候越发觉得事情越发的有些儿不对劲,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一般,松开了双手,对着身旁的人说道:“开城投降吧!”哎,说着背过身子迈着轻浮的步伐向着他原本居住的角落小院走去,背越走越躬,步伐慢腾腾的好似随时要摔倒一般。 上田幽斋的屈辱,吉田政成没有发出一刀一枪就夺取了鬼身城的实权,他也没有为难上田幽斋,甚至于还将庄资朝丢弃在城内的上田夫人纳为夫人以收买人心,以尽快的速度坐稳城主位置。上田幽斋见吉田政成如此优待,倒也相当配合,不仅将原本隶属于他的老臣们介绍给了吉田政成,还将家宝和户籍也都让给了吉田政成。 鬼身城的顺利接收,使得吉田政成成为了伊达家第一个顺利成为一城之主的家臣,倒是前往足守川畔接收冠山城的葛笼七郎兵卫遇到了一些小麻烦。葛笼七郎兵卫出身于盐城山城麾下小豪强,由于盐城山城破城后离反多治见备前导致政衡心中多多少少有点不喜,出仕伊达家后从底层干起,能力倒是出众,特别是他的弟弟葛笼八郎在攻略豆木城的时候得到战功凭此平步青云,葛笼七郎兵卫开始以中层家臣的身份活跃于各个战场,颇得战功,凭此得到了冠山城及五百石的知行。 冠山城原本隶属于足守川畔,在历史上羽柴秀吉攻略备中高松城占得前哨战就是在此地发生,当时羽柴军二万余骑、宇喜多军一万余骑联军攻打,落城,然后才发生的堵足守川水淹高松城的戏码。 冠山城现任家主河津左卫门尉原本从属于高松城石川久孝,后来倒戈成为了石川久智的附庸,和石川久孝的关系不睦,石川久智和伊达政衡激战时也出兵旁观,一战崩溃率军返回冠山城,却没有和其他豪强国人一般派遣使者前来请降,如此一来便惹恼了政衡,派遣葛笼七郎兵卫率领三百军兵前往征讨,签发了冠山城及城下五百石的知行赏赐给葛笼七郎兵卫。冠山城位于足守川中游,乃是高松城的门户,以此监视高松城的背向,足可以出政衡对葛笼七郎兵卫的重。 河津左卫门尉听闻伊达家前来追讨,如何不清楚情况危急,他本来以为伊达家要掌握幸山城周边必然需要一些时日,想要高松城的动静再说。虽然他背弃高松城石川久孝,可当时的情况让他不得不作出如此的安排,这也是小豪强的无奈之处,想来高松城方面也是知道一二的,也派遣了使者前往高松城祈求回归,哪里想到高松城的使者还没有返回,伊达家的军队倒是先来了,让他实在是有些左右为难。 河津左卫门尉的弟弟河津三郎见兄长为难,上前提议道:“兄长,现在情势危急,还是快快派遣使者前往高松城求援吧,听闻高松城已经从属了伊达家,只要高松城出面保全冠山城安危,河津一族定然能够转危为安。如果高松城不得不屈服没有援军到来,本家就要考虑答应伊达家的要求降服于伊达家,其实降服于伊达家对于我们河津一族也不是什么祸事。只不过本家本隶属于高松城,后来背主从了幸山城,现在又要轻易降了伊达家,很是给人留下立场不坚的印象,没有人会喜欢一吹就倒的墙头草。而且轻易就答应了伊达家会让本家被轻视,遭遇到什么样的对待也不好说,伊达家虽然宽容,可是现在势力越发庞大难保不会出现意外。” 河津三郎不知晓葛笼七郎兵卫此次出阵讨伐不仅要使得河津一族降服,还要夺了他们的城堡冠山城作为自己的主城,葛笼七郎兵卫做梦都想成为一城之主,虽然冠山城还是一座小城,可是距离他成为一城之主的梦想很是迈进了一大步,如何不让他兴奋,一到冠山城大门紧闭,城头紧锣密鼓的没有半点投降的意思,好似浇了一盆冰水在他的头上,浑身湿漉漉冰凉凉的好不难受。 葛笼七郎兵卫出发前借来了十支铁炮,他知晓冠山城现在守兵还在百余人以上,不是一座轻易可以夺取的城堡,便向主公求得借来了十名铁炮手,到冠山城果然如他所预料的一般没有投降的意思。 葛笼七郎兵卫指着城头大声喊道:“点燃火绳,立即装弹,朝着城头发射,其余人等随我冲锋!”“砰砰砰”一阵沉闷的枪响,冠山城头的河津左卫门尉只到城下冒起了阵阵白烟,城头伸出脑袋想要个究竟的三名守卫被人打了一拳似的倒飞了下去,掉落在了城内,一时间还死不了,倒在地上大声的嚎叫起来,声音凄惨无比,使得原本就士气不高的守兵士气全无,手脚冰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铁炮声响后,葛笼七郎兵卫提起长枪就冲了上去,三百余军兵跟随在他的身后向着城头攀登了上去,冠山城冠以山名,其实就是一座坐落在小山坡上的城砦,比起鬼身城还略有不如,当然比起葛笼七郎兵卫原本的山寨那是云泥之别。 很快,河津左卫门尉就反应了过来,提起太刀冲了出去,想要将葛笼七郎兵卫赶将下来,心中想道:“只要挡得住这一次,就派人投降。”他还抱着挡住伊达军就出降的想法,哪里想到伊达军已经冲上了城头,和呆立当场的守卫们拼斗起来,一时间杀得冠山城守卫片甲不留,死伤惨重,纷纷退却。 葛笼七郎兵卫勇猛无比,使得伊达军的攻势越发的猛烈。惨叫声中,河津左卫门尉到他的弟弟河津三郎当场被两名伊达军足轻挑杀,呆立当场,暗忖:“只能够投降了,听闻伊达政衡对待降将非常宽容,哎,运气吧。” 葛笼七郎兵卫眼见得前面一员身穿大铠的武士呆立当场,大喝一声,一枪就直刺过去,河津左卫门尉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枪刺中了面门,深深的刺了进去,围着河津左卫门尉的亲卫们都愣住了,着从他们主公的面门上刺进去的长枪,脑中一片空白。 第四十二章 独霸备中(2) 天文二十一年552年5月5日晌午,今年的梅雨季节还没有来临,也就在这几天了,政衡的心情是坎坷的,一旦梅雨时节到来,松山城战略就会无限期退后,时间一旦拖长,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他现在乘坐在那艘在真锅岛上立下赫赫战功的关船上,关船的前面和后面还有十余艘小早船,还有一艘运输船跟随在最后面,总共兵力不足五百人。朝着岸边去,在山峦下还有一支一千二百人的队伍跟随着,弯弯绕绕着前进。由于是逆行,关船的速度并不快,步行的速度和关船的速度相当,远远不过去倒也浩浩荡荡。 由于山路狭小,形成了一条长蛇,在伊达家强势无比的现在,倒也没有人会突袭前进的队伍。出兵得大义名分当然就是统一备中国,前期送出的劝降书,庄高资没有回应,还直接打将了出来,这给了政衡直接出兵将庄氏一族诛除的理由。 是的,他想要将庄氏一族宗族全部诛杀,斩草除根,对于小豪族国人来说他是宽容的,为了能够尽快一统备中国他没有举起手中的屠刀,尽量的将进攻的步伐加快,只要递上降表都能够得到妥善的处置。可是庄氏一族宗族不一样,他们名义上制霸备中国已经近二十年时间了,只是放逐或则是减封的话,那庄氏一族宗族的影响力还是存在的,如果给予一些豪族或则外来的大名利用。对于刚刚建立根基的伊达政衡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与其未来引发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早早的斩尽杀绝比较好,而且,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备中十郡有其九,只剩下松山城一城的庄高资只有灭亡一途了,就算是使者没有打将出来,政衡也没有放过庄高资的意思,只不过早除掉晚除掉的事情而已。现在既然如此不识时务,那么也只能够斩草除根了。 其实从猿挂城和幸山城前往松山城有两种走法,一种就是沿着高粱川沿岸修筑出来的道路逆流而上,这条道路还是庄为资为了更好的统治小田郡历经四五年时间方才修理出来的。谁也没有想到伊达政衡会利用这条道路向着松山城前进;还有一条就是走吕谷川经天柱山过庚申山转道佐与谷,也能够到达松山城,那里有一条古道,在庄为资没有开发沿岸大道前。那里是必经之路,当年庄为资和植木秀长联合就是从那里攻入松山城的。 关船缓缓的前进着,船夫们在努力地划动着船桨,逆流而上总是需要更大的力气方才能够更好的行驶,政衡正坐在船头。瞭望着前方的景色,闻听着两岸山峦间传来的兽鸟鸣叫,突然想起了李白的名篇“早发白帝城”来,嘴中不由自主的轻声吟唱道:“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又随即摇了摇头。讥嘲的笑了一声,呢喃道:“怕是这一生都没有机会再到那样的美景了。倭国的山水如何比得上天朝的妙丽,只算是缩小版的山水吧!” 正自我感慨的时候,远处一座小小的城堡出现在了政衡的眼前,他微微嘲笑了一声:“都是被这些不着调的东西给破坏了景致,以后定要将这些玩意全部拆除。助五,那是什么城?” 随行的小姓助五没好气的回道:“那是大渡城,城主结城忠秀,守卫一百五十人,殿下已经赏赐给了松岛弥二郎。”助五便是津田宗及,津田宗达的嫡子,未来的天王寺屋的大老板,天下三大茶匠之一,当然这些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他现在是政衡的小姓,虽然他有点儿心不甘情不愿,可是强权之下他也是没有任何的其他办法,只能够谨小慎微的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政衡微微笑了一声,笑道:“是松岛弥二郎的城堡啊,那么就给岸上的队伍打旗号,命令大渡城投降,结城忠秀移封至小田郡下高末城去好了,嗯,石高大约三百石,差不多了,给他半柱香的考虑时间,否则破城后男的全部送往吉冈铜山挖矿,女子高贵的赏赐给下级武士,稍有姿色的三贯钱贩卖,差一点的送往铜山充当工人的慰劳队。” 助五愕然的望着政衡,他没有想到政衡会下达如此严厉的责罚,半柱香的考虑时间,这和没有考虑时间有什么区别,城破后的责罚也如此的严重,这不是逼着人去死嘛?!助五低声说道:“殿下曾经在幸山城的时候说过,人是城池、是石垣、是壕沟,慈悲是友、仇恨是敌。为何要下达如此严厉的责罚,尽快到达松山城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在大渡城行驶如此严苛的命令,松山城定然会变得非常难以攻克。” 政衡哈哈笑了起来,回头盯着助五,眼中尽是深沉,然后再一次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方才说道:“助五,你很想让我杀了你嘛?!竟然说我言行不一,哈哈,死守松山城,如果他想要死守,就让他死守去吧!” 助五到政衡深沉的独眼,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着,只是嘴巴一声不吭,没有求饶的声音发出来。 政衡不再前去那助五,望着前方的大渡城,说道:“那么就给他一炷香的时间吧,助五,这是你给他们求来的,如果他们还是犹豫不决的话押送他们前往铜山的事情,我会交给你。”说着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着大渡城的反应。 助五顿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政衡会听从他的劝谏,抬起头呆愣着望着政衡,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大渡城内,结城忠秀趴伏在城头上。望着一队队的伊达军的军兵在城下布阵,耀武扬威。他万万没有想到伊达军竟然会来得如此迅速,昨天的时候他还听说还在幸山城逗留,而现在已经杀到了城下。 大渡城虽然占了一个大字。可是其实说不上任何和大称得上的规模,很是简陋,比起现如今的松山城来远远不如,更别提未来的那座天下称得上坚城的松山城相提并论了。结城忠秀的大渡城,其实就是一个破烂地方,要不是山下有一小片高梁川的冲积平原,大渡城也不可能修筑起来,一直以来大渡城都是依靠着松山城的支援才能够保持一百五十人的规模。 去年的时候城下农田毁于一旦。秋收完全绝收,庄为资去世,庄高资和庄资朝、庄资时反目内讧,直接的后果就是松山城的支援没了。如此一来大渡城粮食严重短缺。只能够吃着陈粮度日,储存的粮食过了一个冬天早已经快要告罄,现在正忧愁着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屋漏偏逢连夜雨,没有想到伊达军来了。 结城忠秀虽然挂着结城的姓氏。可是他和那个下总的大名结城政胜没有任何关系,他的姓氏结城更是出自三村氏,和三村家亲还沾着点亲缘的关系,就跟石蟹山城的石蟹氏一样都是三村氏的远方支族。不过结城忠秀很小的时候就是庄为资的小姓出身,他娶的妻子还是庄为资的养女。如此一来算是庄氏一族的嫡系。不是政衡不想要劝降他,正是因为他知晓结城忠秀乃是庄为资的嫡系。和庄高资的关系也不错,除掉他比留下他要好的多。 结城忠秀听完下面的人稍微有些战战兢兢的禀报劝降书上的内容之后,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这位兴誓旦旦要为庄家殉葬的嫡系怒火中烧,他恶狠狠的说道:“混账,三百石,仅仅只有三百石就想要打发我了,我可是拥有五千石俸禄的宿老格,竟然只给了三百石,可恶!”他猛然在城头的栏杆上拍了一掌,啪的一声,让禀报的那足轻打了一个哆嗦。 结城忠秀大声喊道:“结城秀胜,你给我立刻前往松山城禀告,请求援军,他们三兄弟的内斗也尽快停止了,大渡城一落,松山城就彻彻底底的成了孤城了,我他们守得住?”结城秀胜乃是他的嫡子,让他前往求援一来可以表明大渡城的危机,二来也可以保全他的性命,保存结城家的血脉。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到了,大渡城依旧没有开城投降的意思,这让政衡微微有一些意外,他回头望了- -道:“助五,你白给大渡城担心了,现在让我们好好伊达军的威势吧!不适用投石器的话,伊达军也是备中国数得着的精锐。” 战鼓声开始响起,结城忠秀望着缓缓前进的队伍,耳边听着战鼓隆隆的振奋的声音,知道此战不可避免,他手持着庄为资赏赐给他的宝刀,心头渐渐平静了下来,手不再颤抖,刀举了起来,大声喊道:“弓箭手准备!”上百弓箭手举起了手中的丸木弓,在冲上山来的时候还有两拨弓箭可以射击,这是战国时代攻城战的常例,大渡城合战也不例外,搭上了一支弓箭指向了山下缓缓冲上来的伊达军的人群密集处。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齐射!”结城忠秀冷冽的吼声响起,弓箭手们开始他们的射击,上百支弓箭“哒”的一声射了出去,只是效果如何要天老爷如何安排了,也就是说要运气成分的了。 还好运气不错,大渡城下还有一段缓坡上的树木全部已经早早的清除了,弓箭没有阻碍的射到了伊达军的前面,只是在伊达军的人群前沿被突然出现的木板盾牌生生挡住了去路,只有数支弓箭顺着盾牌的缝隙穿了进去,挂在了十余名倒霉蛋的足具上。木板盾牌很好的保护了大部分人的安全,那十余名足轻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有想到弓箭只是挂在了足具上没有射透,只是胸口有一些疼痛而已,只有一个倒霉蛋被弹起来的箭羽刮花了脸颊,成为了唯一一个受伤的足轻。 伊达军欢呼起来,步伐变得更加的稳健,木板盾牌砰砰的撞击着山石,一步一步的向上前进着。从木板盾牌中间透过的目光恶狠狠的望着山上射向他们弓箭的敌人,如同一头头嗜血的饿虎。山上的弓箭手由于居高临下的关系又是散射了数次,还是没有让一名伊达军足轻受到严重的伤害,结城忠秀不得不放弃了用弓箭进攻。大吼一声:“上板盾!”他知道一旦接近了距离伊达军也将发射弓箭,便奔跑着让那些弓箭手们放弃射箭纷纷拿起挡在他们前面的一块块竹板。 他们可没有伊达军那般用铜包住木板,只是用劈开的竹片用绳索扎成的竹板,用来防御丸木弓射出的弓箭有奇效。只是结城忠秀没有等来弓箭手的射击,“砰”得一声木盾撞击在山石上的声音响起,在木盾的缝隙处伸出了一支支黑洞洞的铁炮,再一声“铁炮队发射!”的声音中,“砰砰砰”铁炮轰鸣声不断响起。在木盾前面瞬间出现了一大片白烟,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竹板如何抵挡得住弹丸的冲击。 一颗颗弹丸射穿了竹板,随即一声声惨叫声伴随着铁炮的轰鸣声响起。白色的烟尘,叫喊声一下子寂静下来,只是听到铁炮的轰鸣声在空气中荡漾。“好!”听到大渡城下响起的雷鸣和白色烟雾,政衡微微一笑,说道:“结束了!” 铁炮声中。大渡城很快就被攻破,旋即遭到了伊达军兵的蹂躏。政衡在船头瞭望,有些足轻在妇女小孩的呼叫声中拼死地挥动着刀,还有两个足轻在争夺一个武士的首级。无头尸体旁边正燃烧着火苗。当妇女为避火而逃出来时,足轻们发出欢呼声而扑了过去。将她们拉进附近的草丛中施暴,甚至有二、三个士兵对一个女人。 政衡微微叹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这是一个拙劣的民族,就算是再军纪严明,在攻陷城池之后,也不免会做出此等惨无人道的行为来。助五望着如此残酷的战场,人不停地颤抖着,又望向闭上眼睛的政衡,没有发言,他刚刚才进谏过一次,现在再进谏定然会惹得政衡不满。 过了少许时间,政衡下令关船继续前进,岸上的队伍也只是停留片刻,在一片嚎哭声中留下了一小队人清扫战场外也开始继续前进,大渡城头只余下残垣断壁,很快这里将会有一座新的城堡修筑起来,作为松岛弥二郎的城堡。 大渡城危在旦夕! 当结城秀胜匆匆赶到松山城的时候,只要不是傻子都可以从中窥探出了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出来,结城秀胜失魂落魄破的赶来,在随行的足轻的歪了的嘴中听到了伊达大军到来的消息,一旦大渡城失陷,情势危急,松山城危急,他们的身家性命危急。普通足轻人心惶惶慌不择路,庄高资、庄资朝、庄资时三兄弟哪里还有心思内讧啊反目啊,先保住性命再说,其实在猿挂城失陷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们的内乱已经差不多结束了,现在大渡城求援的消息传来,彻底的平静了。 庄高资的心在滴血啊!他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应该早就想到的,伊达政衡会是如此一个狂妄的人,在佐井田城植木秀资安替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心中不由自主的暗骂庄资朝和庄资时两兄弟笨蛋,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了一眼跪倒在一边痛哭流涕不能自我的结城秀胜,庄高资的心情更差,低声喝道:“哭什么苦,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的父亲呢?” 结城秀胜瘫坐在地上一听到他的父亲的字眼,脸上更是悲戚说道:“父亲,他率领着军兵守卫大渡城阻挡伊达贼大军进攻,还请大人快快前去救援,晚了怕是……怕是……”说着说着眼泪再一次落了下来。 “轰轰轰……”正当庄高资还想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从远处传来了阵阵巨大的轰鸣声,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天际。 “怎么会事情?!”“发生什么事情了?”“好像在不远处!”“敌人进攻了嘛?!”外面一片嘈杂,人们争打了一双双恐惧的双眼吃惊的望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脸上俱是一片惧色,手中都停止了动作,呆滞的望着那发出雷鸣般的方向。 庄高资沉痛的说道:“大渡城来已经失守了,伊达军动用了铁炮。”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就不再说话,铁炮这玩意他是知道的,松山城内也有这东西,也知道它的弊端,他比其他人都知道伊达军很多。 很快,大渡城失陷和伊达军继续前进的消息,也传到了慌乱中的松山城。庄高资好生安抚了一下知晓了父亲战死再一次痛哭流涕的结城秀胜,低声喃喃道:“来该是和那两个混账东西谈谈的时候了。” 是日,庄资朝和庄资时两兄弟率军进入松山城。同时,伊达军也已经到达松山城下。 第四十三章 独霸备中(3) 第四十三章 独霸备中 高仓山位于小田郡和高粱川的汇合处,也算是高粱川一带最为湍急的地方,关船就在靠近高仓山的一块小小的冲积平原上抛锚停船,朝小田船方向前进不远就是川上郡鹤首城。 山路很难行走,有好几个地方直接被悬崖峭壁断成了两截,以前三村家亲也曾经想要打通悬崖峭壁贯通从鹤首城到松山城的道路,都在庄为资的特意袭扰下无法成行,不过小田船还是能够行驶关船的,一天内也能够来回好几趟,不用顾忌军粮和其他军用物资的短缺。 高仓山算是战略要地,按照当时倭国人只要是山就要在山上修筑城寨的心态,如此重要的战略要地,又是阻挡来敌通往松山城的最后一道屏障,如何不会在山上修筑那么一座破坏坏境的城堡。高仓山上果然修筑有一座城堡,名曰高仓山城。 由于庄氏一族控制着上房郡和小田郡,鹤首城通往松山城的最近陆路截断,水路无法大规模运送兵马的情况下,高仓山城算是腹地的腹地,在庄为资入主松山城后也没有像样的扩建过,还是老样子残破不堪。 自从得知伊达大军到来的消息,庄高资本想让他的两个弟弟前往高仓山城驻防,两个弟弟本就和他关系不睦,哪里会听从这等送死的命令,伊达政衡想要攻打松山城,必然要先攻打高仓山城,谁都不傻,在一日之间就能够将比高仓山城更为强大的大渡城攻破,谁去谁死。 庄高资到两个弟弟不听他的命令,又想让他的家臣们前去守城,可是转念一想现在他的兵马比起两个弟弟的兵马要稍微强大一点,也就稍微强大一点,不然庄资朝和庄资时两个弟弟也不会在绝对力量前反目成仇。若是分兵前去守备高仓山城,一旦受损,庄高资麾下的兵马就比两个弟弟的兵马要削弱许多了,无法在松山城内起到高一级的地位,如此一来拖来拖去,高仓山城到伊达大军到来的时候还是没有增兵。 高仓山城守将哪里不清楚城下来的人到底是谁,谁都不傻,大渡城失落的消息首先是传入高仓山城的,然后再去的松山城,本以为起码要等到明日一早才会到来,他想着晚上趁夜带着眷属逃亡他处,哪里想到会来得如此迅速,一时间吓得面如土色,撒开腿就逃出城去了。于是高仓山城很快就落入了伊达军的手里。 高仓山也算是松山城所在的卧牛山的余脉,高仓山城的标高比起松山城来要矮上那么几分,倒也没有矮上多少,从高仓山城头可以直接到松山城上的动静,显然高仓山城陷落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松山城内,松山城内一片忙碌的场景。 政衡了一眼天色,大渡城还是耽搁了一些时间,太阳已经渐渐偏西,淡淡的月晕出现在了天空上,夜晚很快就会来临,他低声呢喃道:“天快要黑了,既然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到明日一早再决雌雄吧,也好让他们思考思考去路。”说着命令麾下将本阵驻扎在高仓山城内,同时派遣使者前往松山城送劝降书,使者原本就是高仓山城的城主,逃了半途被围山的伊达军捻了回来叫喊着要投降方才保全了性命,这等跳梁小丑送送劝降书是最佳的选择。 伊达军算是在高仓山城上一片忙碌起来,其实也就是将附近几个要点掌握后作为哨站布置起来而已,其他人就开始烧锅造饭起来。 进入五月也算是到了初夏,夜晚已经相当的凉爽,政衡安坐在空荡荡的城楼上,全副武装的极其端正的坐着,独眼迷离的望着立在四周的火盆,架在三角支架上的霍鹏燃烧着橘红色的松木,无数的飞虫在四周飞舞,时不时有那么几只不怕死的飞蛾扑入火中发出噗嗤的声响,在寂静的月色下显得异常的诡异。 政衡低头着停在他手背上的飞虫如此想着,而当他想要因此下意识的拍打掉的时候,那飞虫无影无踪的飞走了,低声自嘲着笑道:“飞虫都懂得趋利避害,不知道松山城的三个家伙会不会不战而退!”又自我嘲笑了一声,现在备中国只剩下了松山城外还有上房郡的几个豪强还没有底商降表外全都落入了伊达家的囊中,一旦离了松山城,庄高资三兄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安身立命好了,故而他自嘲了一声。 思忖间,政衡站了起来,站在城头上,由于高仓山城没有天守阁,城头是最高的建筑,他可以一目了然的着四周的景物。高仓山坡下便是松山町,由高粱川冲击卧牛山形成的冲积平原一览无余,点点灯火照耀在屋舍之间显得有些孤寂,从庄高资、庄资朝、庄资时三兄弟乱起,松山町就开始衰败,人口凋零,听闻伊达军到来的消息早已经在松山町中传开,又让很大一帮人逃往山林中躲藏起来,等待着合战结束方会返回家园。迎面吹来一阵混杂着腥味的海风,使人感到一阵抖擞而头晕目眩。 三兄弟本以为伊达政衡刚刚夺取了川上郡鹤首城必然要和三村家亲对耗,期望着能够在两家两败俱伤前分出胜负成为松山城的真正主人,哪里想到三村家亲会如此肉脚,在和他们打的时候如同神人附体,现在碰到伊达政衡的时候变成了面团,想怎么揉就怎么揉。听闻三村家亲灭亡的消息传来,三兄弟加快了互相攻击的步伐,期待着猿挂城能够挡住伊达家的兵锋,很不幸的是猿挂城也无法抵挡住伊达家的锋芒。当听闻猿挂城陷落的消息三兄弟方才慌了神,想要弥合关系,刚刚还在你死我活的拼命,一时间哪有那么容易弥合关系,当幸山城石川久智灭亡的消息传来,庄高资也顾不得其他了,主动放开了阻拦,放两个弟弟入了松山城。 正当三兄弟在松山城内谈判着该如何抵挡伊达家的兵锋的时候,伊达政衡率领着大军来到了松山城下,使得松山城彻底慌了神,只得匆匆开始笼城,等待着梅雨季节的到来,期待着尼子家的调停。 此刻的松山城一幕笼城战的场景,由于谁都没有想到会如此迅速的到来,所以四周民宅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的被拆除当做兵舍使用,不过越靠近松山城的民宅大部分早已经毁坏了,烧成了白地,印证了三兄弟曾经爆发过激烈的冲突。 政衡摸了摸眼罩,独眼炯炯的望着松山城的方向,低声说道:“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准备好了没有?!”说着返回城内睡觉去了,明日定然会有一场大战,养精蓄锐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自从大渡城陷落的消息传来之后,松山城立即加强了戒备,再一次对松山町进行了总动员,抓捕了少量来不及逃离的町民补充进了守卫的队伍,城上城下皆是戒备森严,而城内的一些中下级家臣武士也多是收拾了家中财物,准备见势不妙的时候,就逃离松山城返回各自的知行地暂避。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庄高资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够等着有人先跳出来后,再来一次杀鸡给猴。 松山城的城头上,一队队守卫绕城而行,庄高资神情严肃的坐在天守阁内,坐在他下首的左右两手间的是他的两个弟弟庄资朝和庄资时,外敌来临时三兄弟终于再一次坐在了一起,只是三兄弟的面色都不是很好。门口站立着的亲兵也都个个缺乏精气神,脸色苍白无助。 庄高资的脸色严肃,低声询问道:“这一仗可怎么打?!”连他自个儿也没有多少自信能够抵挡住凶名赫赫的伊达军,松山城虽然号称备中国第一坚城,也就是比起楪城、鹤首城、猿挂城、幸山城也就坚固了一些罢了,可是面对伊达家的兵锋的时候,后四座城堡全都是在一日之间陷落的,松山城虽然不至于一日落城,但是想要长久坚守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不用说城内的守卫全都没有任何守下去的自信心,早已经被伊达军吓破了胆量。 庄资朝和庄资时对视一眼,从各自的眼中读出了慌乱无措四个字来,两人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庄资朝能够与庄高资对立,比起庄资时志大才疏胆略还算是高那么一点,他思忖了片刻说道:“守是守不住的了,就算是坚守到梅雨季的话,城内的粮食也严重不足,伊达军拥有船只,足可以从鹤首城运送军粮,到最后也只有灭亡一途,现在是该想着如何全身而退才好。”庄资朝的意思是不言而喻的,那就是投降。 庄高资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转头望向了庄资时,说道:“三弟,你的想法是不是也是一样。”他的笑容古怪,特别是在烛火摇曳的天守阁内显得异常的妖异。 庄资时向来唯庄资朝马首是瞻,来天守阁会议室前两兄弟早已经商量妥当,好死不如赖活着,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松山城是守不住了,还是退往北上房郡,或许还有庄氏一族的一线生机,伊达政衡会在当日父亲的恩情上让庄氏一族以豪族国人的身份存在下去。”说着说着越说越流利越加的顺畅起来。 庄高资口中低声呢喃道:“二弟三弟说的不错,该是作出决定的时候了,现在的松山城是难以守住的,不知道伊达政衡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来劝降我们。”低声喃喃的说着,他站起身来,就在庄资朝和庄资时对视一眼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突然之间拔出了太刀,趁着庄资朝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左手抓住庄资朝的头,右手的太刀迅速直接割掉了庄资朝的脑袋,一片鲜血喷溅了出来,淋得庄高资一身。 这个变故来得实在是太快了,一旁坐着的庄资时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倒是庄高资的神色不变,回头诡异的笑道:“我们庄氏一族是靠着许多年的奋斗,许多人的牺牲方才获得松山城的,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了呢?!就算是放弃,也只能够是战死,怎么可以投降而玷污了祖先的那无数血汗呢?!伊达政衡,我们早已经将他得罪狠了,小早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他会放过庄氏一族,做梦去吧!”说着手上太刀不停,直直的刺入了目瞪口呆的庄资时的胸口,又是一片鲜血喷溅而出。 门口守卫着的庄资朝和庄资时兄弟的亲卫根本来不及反应,倒是庄高资的亲卫见到自己的大将动手后也跟着猝然发难,一拥而上,没有一下子就制服了两兄弟的亲兵。庄高资很快割下了两兄弟的首级,并且拿在左手高举着大声喊道:“庄资朝、庄资时已经被我斩杀了!抗者如斯!降者不杀!”由于庄高资早已经准备妥当,他的军队很快控制了各个据点,见到持武器反抗者就杀掉,没有多久的功夫,庄资朝和庄资时的麾下全都落入了庄高资的手中。 天色微亮的时候,一夜的政变已经结束了,除了少部分逃出城外,城内全部落入了庄高资的手中,松山城的兵力缩减了三分之一。政衡就被廊外的一阵脚步声给惊醒,起身揉了揉眼,发现野山益朝等人已经来到了门外。 政衡眯着还未清醒的眼睛,着跪在门外的众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松山城发生了什么变故?” 野山益朝的神色一惊,报告道:“是的,昨夜松山城内发生了政变,庄高资诱骗庄资朝、庄资时进入天守阁,然后突然击杀了两人,并且将两人的亲卫全都给斩杀,现在已经控制了局势,是否立刻开始对松山城展开侵攻。” 政衡长呼了一口气,说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情啊!要是早几个月能够如此果决的话,现在我们还无法攻到松山城呢,晚了,给他一段时间准备好了,我们先吃饭,嗯,不用急,先将投石器准备好。” 野山益朝等人没有想到政衡会如此轻松写意,好像明知道松山城会发生政变一般,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意思,倒是陶山真兵卫突然说道:“殿下,佐井田城的植木秀资领兵三千已经来到了卧牛山的另外一侧,是否要他们来参见?” 政衡嗤笑了一声,说道:“他还是没有一点儿长进,三千,怕是全都是农兵组成的吃货,既然他来了,就让他担任第一阵先攻一攻松山城,让他们两堂兄弟叙叙旧。还有命令小田、下道、都漥三郡的豪强国人以每百石三人的标准前来松山城,给他们两天时间,过时不候,也该清理一下三郡的国人了。” 众人拜道:“是!”说着匆匆离开。 植木秀资果然如政衡所预料的那般,他动员了领地内所有的农兵齐上阵,一路走一路招募,到达松山城的时候已经拥有三千之数,战斗力多少只能够见仁见智了,不过耀武扬威一番倒是足够了,听闻政衡的命令后不得不领兵来到了松山城下。植木秀资也是有苦说不出,狠狠的自掴了一下巴掌,心忖道:“为何要招来那么多人,这不是去送死嘛?!”立刻开始在松山城下布阵,倒不像是攻城的,围在松山城下一阵呼喝。 庄高资昨夜杀戮过甚,身子发热便躺在天守阁内静养,心绪稍稍平静下来,猛听哐当一声,门被拉开,亲卫队长一头闯了进来,单膝跪地,合掌过顶,喘着大气,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大事不好!伊达家开始攻城了!”这一声报警,恰似万军奔腾而来一般,庄高资脑袋轰地一炸,险些昏倒,他一拍案桌,跳了起来,大喊一声:“赤丸!出阵!”赤丸是他的小姓。 赤丸在门外答应了一声“是!”飞身而来,门外早已经乱成了一片,夹杂着叫声、喊声、咒骂声,整个松山城差点闹翻了天!庄高资趴在天守阁上,往下去,乌压压一片全都是人头,得他一阵眩晕,当到山下飘荡着得旗帜的时候,一阵恶气从心头涌起,大声喝道:“混账东西,植木秀资,你个衣冠禽兽,我干你老母?!”突然想起当年庄为资正是在植木秀长的帮助下夺取了松山城,现在二十年一个轮回,碰到了植木秀长的儿子来攻打松山城,这不是很讽刺嘛。 植木秀资大手一挥,其实他也就会如此一招,再投石器发射了数百枚鹅卵石后开始向着松山城冲锋,仰天大吼道:“进攻进攻进攻!”庄高资恶狠狠的痛骂了一声,命令亲兵队长开始率领着足轻们守住松山城。 双方开始在上山的道路上展开了拼斗,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一方全都由刚刚脱离农耕的农民组成,一方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的政变,战斗力士气都不是很高,使得双方的拼斗有气无力,战斗由上午一直持续到傍晚,双方各自收兵回营。 第四十四章 独霸备中(4) 第四十四章 独霸备中 植木秀资果然没有任何长进,还好他们带来了足够的粮食,起码他麾下的三千张口不用拖垮伊达军的口粮,虽然吃的喝的难以比得上伊达军的标准,但也不至于闹起来,特别是在那黑洞洞的铁炮之下闹将起来。植木秀资和他麾下的三千人虽然没有对松山城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可是却让松山城内早已经人心骚动的人们更加的惶恐不安,原本伊达军的数量实际上不是很多,从大渡城传来的消息也就是一两千人,凭借着松山城的坚固,倒也能够抵挡一二,等待着变局的出现。植木秀资的出现让他们突然想到忽略了什么,伊达家现在已经占据了备中国九成的土地,大量的豪强国人全都已经落入了他的麾下,定然会竭力出兵助战,小小的植木秀资都出兵三千,其余的豪强国人定然会在新的国主面前好好表现,人数会越来越多,松山城的压力也会越来越大。 现在松山城九成的守卫都守在大松山城和前山上,还有不到一层的守卫分驻在天神山丸和小松山城头当作哨兵驻守,松山城笼统的分为大松山城、前山、天神山丸、小松山城四大部分组成,当然细分的话不止于此。夜色降临,植木军退下前往新的驻地爱迭山驻扎,植木秀资则带领着几名亲近家臣前往高仓山城觐见政衡,政衡倒也没有过多为难植木秀资,好生安抚了一阵,毕竟三千人就算是三千头猪,关键时候还是有大用的。 夜色降临,政衡也没有让松山城好生安歇。其实松山城哪里会好生安歇,早已经人心惶惶不安中了。政衡立即命令前队发出各种哄闹声,企图使得对方以为伊达军正在准备攻打城池。事实上,这只是政衡的一种战略应用而已,那些震天响动的哄闹声,也只是足轻们故意制造出来的声响,然而当守城的守卫听到如此巨大的声响的时候却以为对方已经展开夜袭行动,因而个个都吓得抱头鼠窜,根本无心防守了。 庄高资站在大松山城头着山下闹腾的布阵,脸色很是难,对于伊达政衡的事情他是相当有研究的,有很多次取得大胜都是在夜晚进行的,其他豪强国人都不敢干的事情伊达政衡会出人意表的做出来。眼着山下火把齐聚大有一举攻城的架势,庄高资的心越发的急躁,拔出太刀大声喊道:“给我站好岗位,站好岗位,石块檑木准备,不要让伊达军冲上来,站好岗位。”企图稳住阵地,可以伊达军不停顿的发出声响,木盾奇出的架势,暴雨般的石块一遍遍落在大松山城头上扫过,吓得很多守卫都不敢抬头查,只能够瑟瑟发抖的躲在城垣下,哪里还有闲心守备。 庄高资脸色黑沉,眼着一名足轻小队长在没有得到他命令的情况下想要溜回前山,大松山城作为最前沿实在是太危险了,前山虽然也是靠近阵前,可是却可以躲避来自投石器的威胁,比起大松山城要安全万分。可是庄高资哪里容得旁人违反他的命令,而且一旦大松山城陷落,松山城防御体系就会缺少很大的一角,必然会引起连锁反应,松山城立刻就会崩溃,口中不停叫喊着,手中的太刀也没有停止挥动。眼着那足轻小队长完全无视他的命令,庄高资怒从心起挥动着太刀就是狠狠一刀,竟然将那个足轻小队长的头颅给劈成了两半,半片头颅落在了地上,红的白的撒了一地吓得剩下的守卫们浑身哆嗦,只能够硬着头皮顶着纷纷扰扰的石块堵在大松山城。 政衡虽然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可是着松山城连绵的城防系统还是不由得嘴角抽动了两下,松山城难打他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先将松山城四周的支城全部击败降服方才来打松山城。政衡着植木秀资缓缓离开,便笑着对周身众人说道:“植木秀资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榜样,只要稍稍给他一点儿好处,他就会死心塌地的跟随我们,不过还是不能够太骄纵了他去,等松山城战后将有汉乡交给他管理好了。”有汉乡原本的地头乃是秋庭氏,后来秋庭氏衰败,特别是上野氏、庄氏一族入主松山城后秋庭氏就彻底和有汉乡无缘了,现在的领主是伊山国重,只是早已经死在了出阵丰永地区的时候,现在的领主是他的幼子伊山国吉,伊山国重算是植木秀资的岳父,伊山国吉就是他的小舅子。 野山益朝眼角抽动了一下,嗤笑了一声,说道:“植木秀资得了您的命令怕是又要乱一阵了,那有汉乡现在的领主虽然年幼,可是还有几个老家伙活着,个顶个的不好惹,那三千人数中怕是有三分之一要分崩离析。” 陶山真兵卫没有说话,而是朝着松山城的方向说道:“殿下,如此能否轻而易举的攻取松山城,怕是要打持久战了,投石器虽然能够攻打到大松山城,可是一旦他们退守前山,投石器怕是短时间内难以运送进大松山城继续打击前山。” 野山益朝倒也没有陶山真兵卫那样悲观,微微点头说道:“陶山君说得倒也不差,可是如今松山城人员虽有千余人,可是庄高资击杀了自己的两个弟弟,虽然暂时慑服了众人,一旦日子持久下去定然会产生变故,只要武力压力过大他们定然会崩溃,只是投石器的问题实在是有点让人担忧,如果强攻损失将不堪设想,一旦损失过大就无法慑服聚拢过来的众豪强国人,还是利用粮食充沛先用围城的方式困死他们,同时不断对城内发射一些强弓施以火箭,来不断打击他们的士气,等对方撑不下去了,自会从城中出来送死!” 对于野山益朝的围城之计,政衡倒也不置可否,微笑着说道:“宫内少辅此计不错,不过如此等待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现在四周尼子、毛利甚至于浦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前来插上一脚,所以只能够在四周大名出手前攻下松山城,不然后患无穷。”他突然深沉的望着黑暗中的松山城,低声喃喃道:“他们也该行动了。” 趁着大松山城前闹出的声响,在小松山城下一道绳索突然从山下甩了上去,旋即又四道黑影敏捷如猿猴一般顺着绳子依次爬了上来,如果趋近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们身上穿着的竟然是庄氏一族的足具,赫然是四名松山城的守卫,领头的还是一名足轻小队长,这四人当然不是真正的松山城的守卫,他们就是草间四兵卫所率领的奇袭小分队。自从领了政衡的偷袭命令,他们是一刻都没有停下演练,对于松山城内的情况也是摸得一清二楚,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粮仓,一旦粮仓出现危机,松山城将不战自溃,他们的目的当然不是夺取粮草,烧毁比夺取要简单的许多。 趁着夜幕的掩护,草间四兵卫鬼魅般的爬上了小松山城平橹,越过了一道土塀,却到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院落当中正背对着他们祈祷着什么。草间四兵卫眼睛不由得一滞,低声询问着身后的一人:“土佐,是不是走错了,这里怎么会有人在?” 唤作土佐的乱波查了一下怀中的地图,摇摇头说道:“大致上没有错漏,只是难以查探出足够详细的地形图,显然这只是道上的一条小岔道而已,只要在越过前面一条走廊就能够达到松山城最大的粮仓。” 草间四兵卫微微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松山城有许多岔道,现在他们所用的地图还是他整个冬天仔细查探过的,只能够做到大致上不变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低声说道:“切不可轻举妄动,现在我们在城内,还是在天守附近,一旦引起响动,想要全身而退就难了,等着,土佐去右侧查探一番四周情况,有没有人,丹波,你去左侧,但马和我着点。”两道人影一晃而逝,不一会便返回来了。 丹波低声说道:“在左侧厢房内只有一个小丫鬟,已经?!”说着做了一个斩首的姿势,说明已经解决了。土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说明右侧没有人。 草间四兵卫了天色,低声说道:“不能等了,摸上去,情况再说,询问一下距离的路途,不要再走岔道了。”四人慢慢摸了上去,快要摸到那道背影的拐角的时候,那道背影却是发出了一声清脆犹如黄莺的声音:“小翠,小翠,快点过来,去哪里了?”说话间叹息了一声。 草间四兵卫面面相窥,原来是一个女的,动作稍稍停滞了一下,挥动了一下手臂,如同猛虎一般扑将上去,一把捂住了那少女的嘴巴,将少女拖入了树荫下,借着月光却是到了这个女子长着一张圆圆的脸,眼睛大,鼻子和嘴都小小的,面部线条也比较弱,有点娃娃脸的味道,满脸的恐惧和不安。 草间四兵卫和另外三人面面相窥,他们没有想到会是一个女的,其实他们应该早就应该想到,在丹波杀了一个侍女的情况下就应该想到院落中的人会是一个女子。草间四兵卫低声说道:“可恶,竟是一个女眷。” 丹波面露狠辣道:“是否杀了她?!”那少女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满脸的求饶。 草间四兵卫嘴角微微翘起,笑着说道:“将她绑起来,她定然是城内的一个重要人物,等到完成任务后趁着骚动带她离开,也好送给殿下作为礼物,你们没有她长得不错嘛?!”草间四兵卫的话立刻引起了另外三人的赞许,全都不由自主的点头称是,政衡的这点爱好全都教坏了他们。 草间四兵卫望着绑缚起来脸色苍白的少女,轻声说道:“小姐长得倒也不差,等一会你就可以见到我们的主子,现在先委屈一下,等我们回来!”说着不顾少女的挣扎消失在了院落当中,向着他们的目标前行。 庄高资虽然将大部分守卫全都调到了大松山城,倒也没有调动守卫粮仓的兵马,还特意将守卫天守的一小队兵马拉到了粮仓这边,其实松山城有大小粮仓十余座,其中最大的这座就位于天守的一侧,平常的时候储藏有近五成的粮食,现在战局混乱,前面一段时间又发生了兄弟反目事件,将大部分粮食全都运送到了这里,现在仓库内储藏有松山城八成的粮食,一旦这里有事,松山城将难以自持。 土佐遥望着灯火通明的粮仓,摇摇头面色阴沉说道:“人数在五十人左右,要强攻怕是很难,是否先闹出一些动静来,声东击西,将他们引出去一部分。”草间四兵卫微微点了点头,回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天守阁,狰狞地说道:“土佐,丹波,你两人前去天守阁放一把火,我倒要他们会不会无动于衷,但是不要让人发现了你们,定要让人以为是碰到了火烛引起的大火,但马,等一会,你与我冲上去,将粮仓捣毁。” 说着拔出了挂在腰间的匕首,趴伏在了阴影处等待着。很快没有多少人把守的天守阁就冒起了火苗,一声急促的声音响起“后院着火了,后院着火了,快救火啊!”声音尖利如同女子发出的一般,像是女眷发出的声响,引得小松山城内一片混乱,守在粮仓的数十人也不免骚动起来,立即分出了大半前去天守查探情况,只余下了十余人继续守在外面,倒也立刻出现了死角。 草间四兵卫摸到了一名守卫的身后,上前一把捂住了对方的嘴巴,手中匕首直接抹过他的脖颈,那守卫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想要扭头去刺杀他的凶手。只是脖颈处的伤口瞬间扩大,鲜血立即如同涌泉一半喷溅而出,然后剧烈的疼痛方才如同潮水一半侵袭了他的整个大脑,突然他失去了一切,软软的倒在了草间四兵卫的怀中,被他拖到了后面。但马也得手了,两名守卫的消失使得粮草一下子打开了门户。 草间四兵卫假装在粮草的一个通风口下面撒尿,但马则在他的掩护下用绳索爬上通风口,点燃火筒,将装满黑油的火筒扔进了通风口,不一会通风口就冒出了黑烟。但马轻轻跳了下来,对着草间四兵卫轻轻点了点头,两人微微笑着对视了一眼,立即消失在了黑夜当中。 小松山城上的大火很快就引起了山上山下所有人的注目,庄高资神情铁青的回头望着小松山城的情况,大声喊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会发生这等事情?!”不一会一名守卫就跑来跪倒在地禀报道:“敌袭,敌袭,有敌夜袭小松山城,现在已经点燃了天守阁和粮仓,大火弥漫,难以扑灭。”说话间,听得庄高资身子不由地一阵摇晃,他明白一旦粮仓内的粮食烧毁,松山城将难以持久守下去了。 庄高资忙喊道:“快,快,快去救火!”说着不顾大松山城下的动静,率人向着小松山城急匆匆赶去,当他赶到的时候整个小松山城早已经闹翻了天,此刻天守阁倒是熄灭了火焰,粮仓却是熊熊烈焰如同一条火龙,在屋内翻卷滚动,门口窗户喷着浓烟,吐着火舌,突然“轰隆”一声巨响,火龙破门而出,在各个地方翻滚咆哮起来。。一时间火光冲天,映红须贺,又因为天气干燥,一点既燃,火本来不大,但是当大家赶到救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地着粮草全部被烧光,士气顿时大减。 庄高资赶到火场,眼着好不容易强征上来的全军大部分军粮,顷刻间化为灰烬,军无粮草,不战之乱,怎么能够在持续下去,不由得怒火攻心,急吼吼的喊道:“天亡我也!” 坐镇高仓山城的政衡眼见松山城突然火起,知道草间四兵卫已经得手,大声笑道:“列位都到松山城大伙了没有,那并不是什么巧合,而是我派出的别动队所为,粮食焚毁,兵势必然大减,再等上几日怕是立刻分崩离析。” 野山益朝等人眼前一亮,全都没有想到政衡还会来上如此一手,显然刚刚哄闹声定是为了引来松山城大部守卫到大松山城,放松其他地方的守备所为,调虎离山之计运用得相当得当,使得松山城一下子失去了继续守下去的粮食供应,松山城攻城战一下子变得前途光明起来。 天稍稍亮堂起来的时候,草间四兵卫等人返回高仓山城,立即带来面见政衡。政衡听闻草间四兵卫返回,点了点头,即可走到城楼下,到草间四兵卫跪在地上,全身上下被烟灰熏得黑蒙蒙的。草间四兵卫拜道:“殿下,臣等所幸不辱使命,成功烧毁城内粮仓,还俘获了一人返回,敬请查验。”说着侍卫们抬上一麻袋,拆开绳索,露出了一头乌黑的头发。 第四十五章 庄家落幕(1) 第四十五章 庄家落幕 松山城内一片凄凉,如同末日降临一般,当城内最大的粮草被一把火烧毁之后,失去了继续困守下去的资本之后,就算是城内不管世事的女眷孩童,也知道庄氏一族已经大势已去。时间拖得越久,松山城的危机也就越甚,越来越多的豪强国人在伊达政衡的号召下纷纷率队出现在了松山城外,渐渐的松山城成为了人潮中的孤帆独影,就算是靠着上百年修筑起来的坚城也无法驱散城内人们的隐晦。伊达军并没有围城,也没有堵住城门,特别是连绵的卧牛山有许多隐藏点可以隐匿,大规模突围是难以成行的,可是小规模的突围出去还是有可能的,在粮仓烧毁之后很是有一段时间少了近百的人,在庄高资狠辣的惩罚手段之后方才却步,只是过了一日后这种情况就算是庄高资不狠辣出手也无人再敢于在急于求得投名状的豪强国人之间冲出城去,出了城在眼冒绿光的土豪们眼中就只能是一盘肉菜,只会是死路一条。只是眼下的萧瑟清冷,让人感觉不出来,松山城内还生活着近二千五百的人口,只是除了很大的一部分是老弱病残妇孺外,能够拿起武器作战的卫兵也就只剩下了百人,百的胆小鬼。 庄高资眼见得大半军粮烧毁,身子不由自主的发烧起来,很是惩罚了一阵逃跑的守卫,杀戮过甚使得他的病情更是加重,脚步虚浮,往小松山城走过去的时候,身子依然摇摇晃晃,脸上却是一片铁青,阴沉凛冽的可怕。在刺死两个弟弟之后,庄高资本就做好了决死的准备,只要笼城时间拖延下去,就能够换得尼子家出手,虽然伊达家也算是从属于尼子家的势力,可是庄家却是尼子家统治备中国的重要臂助。庄高资子承父业继承的半国万贯知行也是尼子晴久赐予的,庄家可以说是尼子晴久的外样家臣,若是庄家灭亡,就算是尼子晴久也是相当心疼的。伊达家虽然可以填补庄家留下的空缺,可是伊达家毕竟是新进家族,还是一个充满了扩张野望的家族,是难以得到尼子晴久信赖的。这才是庄高资果断杀死两个弟弟夺取松山城大局的最坚决原因,只是一场大火使得他的如意算盘瞬间打碎。 不过坐困愁城,就是等死而已。特别是在军粮毁灭大半,无粮度日的情况下更是如此。尼子晴久就算是想要出手也要到他是否有他出手的价值,松山城起码也得守个一个月以上时间,特别是在现在这种骑虎难下的境地的时候。陶晴贤叛变,山阴山阳两道出现大变局的时候,尼子晴久不会过多的关注零零角角的备中国的时候,如果庄高资没有半点还手之力,尼子晴久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将主要精力放在备中国。 只是军粮烧毁,伊达军步步紧逼,怎么都会在近期发动总攻,伊达政衡的为人向来不喜欢拖拖拉拉,哪里会将时间拖延下去,也不会手下留情,可是谁还有其他办法呢?能够抵挡得了伊达军的攻势。要知道,伊达军虽然兵力不过二千余人,其中还有一小半是刚刚从鹤首城运送过来的辎重兵,可是谁会小瞧了他们,连辎重兵都比其他豪强的足轻们都要精悍了许多,比起植木秀资麾下的足轻更是强悍了十倍不止。后续渐渐来到的豪强国人们带来的队伍大多还算是精锐,可也和伊达家的辎重兵相差无几,更不用说和伊达家的精锐相媲美了,或许那些武士们能够一比吧! 就算是如此,松山城外现在聚集的人数也达到了万人以上。连续两日来,伊达军只是投入了不足三百人的队伍而已,并没有实质上参与进攻,只是为了保护投石器安全罢了,可就算是对上了匆匆赶到实力不足各自为战的豪强国人们,小松山城还是连饭告急,损兵折将。 不知不觉之间,庄高资发现已经来到了天神山丸,这里算是松山城最高的地方,正要继续前进,就到小松山城前再一次爆发了大战,叹息了一声,紧了紧手中的太刀,扶着土屏向着小松山城走去。 太阳已经升到了当空,初夏的太阳没是没有多强烈的温度的,暖呵呵的还是真让人有点想睡的感觉,只是小松山城下的山道上没有一个人敢睡,这里可是主要的战场,每一个人全都眼睛瞪得巨大关注着眼前的动静,个顶个的调试着呼吸,等待着足轻队长们的吆喝声,等待着出击的命令。 清水宗则脸色一整,他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儿子,十八岁的长子清水宗智,十五岁的次子清水宗治,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手中紧紧握住太刀,他想到了年前发生的事情,没有想到世事会变得如此快速,原本不起的人现在竟然实质上成为了备中之主,心中不由自主的充满了嫉妒与羡慕,还略略带有恨意,只是那一丝恨意早已经被他填埋在心中深处,现在唯有取得胜利来为清水一族正名。清水宗智长得非常普通,紧跟在清水宗则之后脸上稍稍带有一些紧张和怯懦。倒是清水宗治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泛起了红潮,黑色的面孔上泛起了紧张的红潮,有一些手忙脚乱,毕竟他虽然元服已经三年多的时间了,也早已经不是他的初阵了,可是这还是他第一次和敌人面对面地厮杀,而且还是生死搏杀,以前的全都是站在后方旁观蹭点经验,哪里有像现在这般直观。 随着一声号令,清水宗则发出了前进的命令,高松城前来的五百队伍开始缓缓向着小松山城移动,在他们的身后还有数个横队,他们是第一队进兵的队伍。 能够在历史上留下赫赫威名的必然不凡,清水宗旨经过了瞬间的紧张之后,拿刀的手随即稳了下来,脸色虽然还是有些红潮,可是脸色倒是冷漠了下来,毫不犹豫的站在了他的兄长的侧前面,脚步没有半分的迟疑停顿。它不仅没有迟疑,反倒是越发的坚定,呼吸越是平稳舒畅。他平着视线紧紧跟随在前面的人的背影,余光扫视着地面和左右,步履稳重的跟随着他的父亲,一步一步迈上了小松山城的窄道,向着小松山城的山门前进。 走到一半的时候,五百石川军发出阵阵低吼声,他们高举着武器,开始疯狂的向着小松山城的山门冲去,一时间杀声震天。小松山城门口早已经被打得破烂不堪,只见得石川军在各自的备队长的智慧下,用各种方法撞击着下松山城的正门,而且还不忘向着城上射箭,而城内的庄家守卫也在宿老们的带领下射箭反击,只是松山城头上射下来的箭矢早已经消耗了大半,哪里有城下射来的密集,一时间小松山城岌岌可危。 清水宗则只顾得命令队伍猛攻,却听到身后清水宗治的稍显稚嫩的声线大声喊道:“分成两队,一队继续射击,一队在箭头上绑上易燃的东西,制成简单的火箭,要让敌人尝尝火焰的滋味!”足轻们听了觉得有理马上便按照吩咐去做,不多时就做成了一批简单的火箭。清水宗则欣慰的笑道:“这个东西不错,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清水家的麒麟儿的智慧!”说着,亲自拿起弓,搭上火箭,瞄准了城头,“让你尝尝被烧的滋味!”说完一松手,拿火箭破空而去,准确的落在城头上,当即燃烧了起来,立刻便有两三个足轻着了难,其实也怪不得清水宗则会如此厉害,谁让庄军的队伍太过于密集了,人人都想着防守,使得前门的守卫数量过多,造成了不用瞄准都能够射到的地步。 石川军的足轻见到火箭果然有大用,纷纷效仿,拿起火箭对准了城头射去,虽然已经无法造成任何伤害,可是还是将小松山城的守备打得散乱了许多,无法形成任何反击,正门开始持续的收到了攻击。 “哐当!”一声正门终于轰碎,欢呼声在松山城下弥漫,清水总则立即开始向城内猛攻,第一位登城的战功让他的脸色泛起红潮,心内的兴奋溢于言表,只要得到如此战功,以往的种种不快定然会烟消云散,飞黄腾达的日子将不再遥远。 …… 战决从晌午一直打到了傍晚,庄高资虽然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武,但是现在也是强弩之末了,他挥舞着血淋淋的太刀,带领着士兵一次又一次的冲到天神山丸的高墙边上阻击,杀人,然后再组织大家冲锋,阻击,杀人。直到没有人跟在他的身后,庄高资才觉得非常不妙了,小松山城和前山早已经在正门告破后猛攻下崩溃,现在唯有剩下了天神山丸和大松山城还在他的手中,可也是岌岌可危。 清水宗则一脸阴郁的望着整整齐齐摆放在他面前的上百具尸体,他所率领的近五百石川军在短短的数个时辰内已经消耗掉了近百人,要不是身后还有大军催促着进攻或许早已经崩溃,在猛攻了数阵后他也已经轮休返回了驻地。 在短短的数个时辰内,为了夺取小松山城和千山已经躺下了近千人,用命搏命的方式消耗掉了松山城大半的兵力人数,其中大部分人全都是那些豪强国人率领的队伍,其中有好几家因为冲的太过遭受到了灭门的惨祸。伊达家的主力还是没有动的意思,政衡冷冷的着一具具的尸体从城内抬出来,目光冰冷,吩咐着一家又一家的豪强国人出击,为了家族的延续和辉煌,豪强国人们也只能够咬紧牙关不知道疲倦,不知道死亡一般,依旧固执而顽强的冲击着天神山丸,天神山丸已经快要抵挡不住了。 庄高资身上已经不止数处被箭矢长枪刺中,没有喊疼,他依旧如常一般做着同样的事情,现在他的身边已经不足百人,阻挡着近千人的敌人,他暗叹一声:“天亡我也!天亡我也!伊达政衡,我与你势不两立,就算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正当他诅咒政衡不得好死的时候,一条秃头大汉从城头上跳跃进来,随着他的进来,一共七八个大汉同时跳将起来,人手一把戒刀,领头的秃头大汉喝叫一声:“动手!”说着七八个大汉同时出手,刀光如雪,向着庄高资扑去。 庄高资知道对方定然是三郡的寺庙内的僧兵,不然也不会使用戒刀这种非常规的武器,但是他没有半点瞧不起对方的意味,僧兵的强悍比起武士来不逞多让,反而因为他们拥有信仰的执着,使得他们更加难以对付,立即手中太刀一挥。 这些僧兵眼前仿佛出现了十七八个刀花,刀刀向着他们的要害招呼。他们惊慌地拼命挥舞手中的戒刀,东挡西架,乱作一团,只听得一连串叮叮当当的爆响,接着是一阵惊叫,一个矮小僧兵首先被切中了咽喉,倒在了地上,喷溅着鲜血,抽搐着身子,眼前是活不成了。 其他僧兵到庄高资竟然如此厉害,不觉得身子一震,正当想要发动下一波进攻的时候,城头上跳进十余名伊达家的武士,他们一见到庄高资就互相了一眼,其中一人高声喊道:“殿下有令,击杀庄高资者赏赐百贯,哈哈,兄弟们,眼前就是一个人形的金山啊!”说话间已经将庄高资团团围住,后面城头上源源不断地跳进各家豪强国人的士兵来,庄高资身旁敌人越围越多。 庄高资心中暗暗忌惮,四处寻找逃生之路,先返回天守坚持片刻再说,只要坚守住大松山城,还有一线生机,只要守住十天半个月或许尼子晴久会出手介入,那就是他的变数所在,现在他还不能够死。 正当庄高资想要逃回大松山城的时候,一名伊达家的武士冷声笑道:“没有想到人形金山也会被我等团团围住,各位,谁夺了头筹,谁就是百贯俸禄的部将了。”说着他立即挡住了庄高资想要逃跑的路线。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百贯的重赏使得众将纷纷挥舞着各自的武器跃跃欲试,那伊达家的武士大声喝道:“杀!”率先发动攻势,手中太刀重重斩下,一斩而下力量非凡,刀法凌厉无比,庄高资的太刀逐渐施展不开,两人兵器每一次相互碰撞,都震动得他虎口发麻。 庄高资身上伤势严重,一时间鲜血直流,手中太刀竟然抵挡不住,那伊达家的武士使出全身力气对着庄高资的脑袋猛然劈砍下去。庄高资身子麻痹,失了防备,眼见得他的一颗大好头颅便要被劈成两半,脑浆四溢,死于非命。 庄高资自知死期已到,心中既悲且恨,悲伤自己未成大业就死于宵小之徒,恨那伊达政衡使劲阴谋诡计,伊达家武士脸上露出兴奋喜悦的残忍神情,这刀是收不住了。 哪里想到庄高资麾下的一员心腹大将眼着庄高资危在旦夕,明白如果庄高资现在死去,在冒着绿光的敌将面前他的小命也将不保,就算是活下去了,也是生不如死一般的成为俘虏。想到这里,他拽下了心爱的重藤弓,舒展臂膀,开弓瞄靶,照着那伊达家武士的咽喉,一箭射去。伊达家武士正举起太刀狠狠的斩向庄高资,兴奋异常,满脸通红,冷不防迎面扑来一箭,只听得“噗”一声箭入肉内的声音响起。 伊达家武士全身上下都是铠甲,刚刚兴奋过度,脸上没有挂上面具,让庄高资麾下心腹一箭得手,他的面门上插进一箭,摇摇晃晃得仰面倒下,眼前先是一片红色然后陷入了黑暗。 庄高资眼见得前面出现一条通道,哪里还敢怠慢,立即冲了出去,率领着百余人越过了一条狭窄的山道来到了大松山城内。庄高资的败北,松山城的守军已经快要崩溃了,士气也在急剧低落,再没有任何外力的到来,松山城马上就要失陷了。 那庄高资心腹的重弓没有停止的射着,每每能够射中,可是再也没有一人死在了弓箭下。 攻城的军兵到胜利在望如同猛虎一般,个个勇猛无畏,舍生忘死,奋不顾身的冲向了松山城最后的堡垒,大松山城。城内,敌我双方的尸体铺满了整个石亘,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砰!”一声枪响,那庄高资心腹耳边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啸声,半个脸庞都被疾风刺激得火辣辣的疼痛,他大惊失色,对方竟然使用了铁炮。抬眼一,伊达军部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上百门铁炮对准大松山城开始射击着。 再一转头,到身后一名足轻队长成为了他的替罪羔羊,足具的缝隙中打了一个洞,胸口被击穿了,眼是活不成了。庄高资心腹放弃了手中的重藤弓,他的手已经无法再拉动一下弓弦了,半边身躯麻木无法动弹,他知道事情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松山城即将失守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情了,他缓缓走到了庄高资的面前,低声说道:“殿下,做好切腹的准备吧,或许晚上还有一点时间。” 庄高资抬起头绝望得笑了一笑,说道:“辛苦你了!”说着朝着渐渐偃旗息鼓的伊达军深深叹息了一声,知晓明日松山城将是告破的时候,今晚将是最后狂欢的日子,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绝望的笑容。 第四十六章 庄家落幕(2) 第四十六章 庄家落幕 少女裸|露着上半身,削葱似的双臂敞开着,手腕上一道红色的绳结束缚住了挣扎的双手,绳结的另外一头绑缚着床榻的两侧木柱上,下半身挂着一条,应该算是脱去和服到了臀部,遮掩住了最羞人的地方。白洁的肌肤稍稍有点儿涨红,却无法阻挡她自然洁白的妩媚。当政衡步入起居室,绝望的少女半眯着的眼睛怒睁着,她的手依然不停颤抖着,倔强的对视着越走越近的男子,率直的问道:“你就是备中独眼龙伊达政衡,快将妾身放了,否则你得到的将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政衡前进的步伐稍稍停滞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似柔弱的背后竟然拥有一颗坚强的心,低声呢喃道:“这就是武士道下的女子嘛!本为在礼乐崩塌的战国时代早已经没有了这等奇事,却是我孤陋寡闻了。”低语间却已经走到了少女的身侧。他跪坐在了娇躯的一旁,身上的铠甲早已经脱去,只是着了一件淡蓝色的格子和服,比起许多如同他那般地位的大名豪强来要朴素许多,脸上挂着欣赏的目光,啧啧赞叹着犹如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口中低声品读着少女的娇躯,口中一副饥不择食的样子,神态确实悠闲从容,特别是他那只慑人的眼睛中没有半点,清澈的可怕。 少女虽然早已经做好了为了贞洁殉死的准备,到政衡的目光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绑缚在手腕上的绳结勒出了两道红滴的印痕来,再一次娇喝道:“真没有想到,堂堂备中独眼龙竟然会是这样的人,若还有半点羞耻心就让妾身自杀吧!”说罢双手不再挣扎,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好似做好了决死准备的武士那般,如同短暂的樱花灿烂开放凋零。 政衡目光中一丝怒意升腾,嘴角宛然一笑,淡淡的说道:“我没有能够娶到你,真是我的遗憾,我的小早公主!”眼前的少女正是庄为资的女儿,庄高资的胞妹,曾和政衡有口头婚约的早姬,俗称小早公主,是草间四兵卫突袭大松山城带出来送给政衡的礼物。 早姬涨红的脸色一滞,她没有想到眼前这个霸道的男子会说出这番话来,话语中似乎还真充满遗憾,她的心思拨动了一下,脸上还是倔强的回望着,口中喝问道:“你说的什么胡话,妾身乃是尼子下野守的妻子,休得胡言。”早姬口中连续两句休得胡言足可以说明她赴死的心稍稍有了一丝裂缝,她口中的尼子下野守并不是早已经尸首全失的“臆病野洲”,而是他的幼子尼子经贞。 政衡却是不再她,脸上露出了深思的模样,轻声说道:“为资公既然早已经毁诺,又想要攀附上高贵的尼子经贞,如何会将实情告知于你,曾有意将尔许配给我,当然要高配给尼子家高高在上的尼子经贞了,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尼子经贞如何会珍惜小早公主。若不是为资公的毁诺,或许我也不会踏上快速崛起的道路,成长为备中国之主,我可能会是为资公麾下的一条听话的猛犬,为了庄家的荣耀和为资公的一口赏赐,以及小早公主你的一丝青睐拼尽所有,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当然现在一去不复返了,你知晓当日为资公毁诺的那一刻我的心情如何嘛?!绝望、羞辱和无助!”自语自话间深深印刻了当日政衡的所有心路历程,微微闭着的独眼睁开,慑人的目光,瞪着早姬不由得低下头来。 政衡如同寻找到发泄的对象继续说道:“哈哈,我得感谢为资公的一句毁诺,失去了小早公主的青睐,不得不奋起反抗,彻底释放出了一条巨龙,搅动着整个备中国甚至于中国翻云覆雨,就在刚刚太阳落幕前,我的军势已经夺取了天神山丸,你可知晓天神山丸陷落意味着什么嘛?意味着只要我愿意,灭门对于你们庄家都是轻巧的?” 早姬听到政衡发泄般的话语,如同数九寒天一盆冷水浇灌在了全身,凉透了,咬着嘴唇,目光流离,她万万没有想到其中竟然还有如此曲折的故事,一切的源头竟然都是父亲大人的一句戏言,方才导致了一名武士的奋斗,如果是普通的武士的话或许早已经粉身碎骨了。 可是眼前的男子却不同,一次次粉身碎骨之间崛起短短的时间内成长为备中国举足轻重的人物,就算是躲藏在深闺阁楼间也能够听到他的传说,没有想到竟然会和她自己也有扯不清的关系。早姬如何听不明白政衡话语中的愤怒,生活在武家经历了许许多多的尔虞我诈,就算是女子也要学会生存之道。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身子一阵颤抖,政衡的胁迫使得她颓然不再挣扎。 政衡只是淡淡的说道:“缘起缘灭都系于你一身,等到明早我会送你进入大松山城,告诉庄高资,如果他愿意在阵前切腹谢罪的话,她的孩子将会得到我的庇护下长大成人,庄氏一族作为臣属家族存续下去。”说着他的手指已经扶上她平复的小腹轻轻的跳动着,如同弹奏着美妙的乐章。 早姬的脸羞得绯红,侧着头,眼睛紧紧闭着,大概作出了决定了吧!为了家族的存续,个人的安危永远排在次席的,原本极为重的贞洁也变得无足轻重,变得开始顺从起来,企图用自己的身体来感化眼前的男子,让她的家族得到更好的礼遇,身体也在手指的跳动下有了反应,真是敏感的身体。 政衡脱去了和服露出了他坚实强壮的身体,上面还有一些男人的荣耀,伤口早已经结疤掉落留下了细碎的疤痕,只留了一条麻布制成的四角短裤,他实在是穿不惯也不惯勒体的裤裆,便创造性的制出了四角短裤。 他的双手轻轻放在早姬娇嫩的肩膀上,早姬的身子顿时一阵轻轻的颤东。 早姬想要拒绝,身体却是背叛了她,炙热迷人。政衡环抱住了她的娇躯,嘴唇应和着吻在了一起,贝齿松开两条舌头相互缠斗着,津液互相混合着,手上却是没有停止动作,抚摸着她的后背,一手打开了绳索,释放了她全部的激情。 两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胸前感受到那柔软的洁白的玉兔涨了起来贴在肌肤上,真是之极。早姬开始迎合着扭动起来,政衡的嘴唇随着扭动一路向下吻住了一颗豆粒大小的樱桃的时候,早姬的樱唇微微张开,发出“不要”的娇呼。 雪白的身体开始扭动起来,说实在的,原来女人身体扭动的时候,模样如此美妙,简直如同一条美人蛇,一条雪一般的美人蛇,在雪地上不停地扭动着。政衡脱去了她挂在腰间的和服,露出了一片细碎的灌木丛,她的耻毛很短,却是早已经春情泛滥。忍耐不住刺入幽暗桃花源的时候,她的眼泪依旧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分明感觉到冰凉如水。 更鸣声响起,早姬贴在政衡的胸膛中沉沉睡去,蹙眉的眼帘说明她睡得并不是很好,只是数次的鞭笞使得她精疲力竭不得不昏睡过去。政衡刚刚还有一些潮红的脸上不再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了一眼早姬,便站了起来,披了一件和服向着门外走去,他只是想要发泄自己的情绪罢了,却没有半点感情,或许早已经麻木了。 没有睡好的早姬身子颤动了一下,望着政衡离去的身影眼中尽是绝望,低声呢喃着带着忧愁沉沉的睡了过去。 …… 天色渐渐明朗,早姬眼中充满恐惧的阴翳,她明白现在将是她完成庄家女子的责任的时候,如果昨夜让她前往松山城的话她定然义无反顾的前往劝说自己的兄长放下武器投降,可是现在,她不由得回望了一眼站在高仓山城上的男子,眼中尽是恨意。假若政衡真心喜欢早姬,怎么可能要她负起如此沉重的责任,原本以为他不可能用自己心爱的女性作为对松山城攻略的手段,但是当早姬欲言又止望着政衡的眼神的时候,她的心情沉降了下去。 原来一切都是自作聪明,他全然没有爱过她,只是将她当作一枚有用的棋子。 早姬坐在一顶小小的轿子中,在足轻的抬动下缓缓向着松山城而去,眼中尽是眼泪,她突然觉得,松山城原本是一个温馨的地方,此刻犹如龙潭虎穴,叫人不敢回去。太阳初升,她感觉到自己的整个世界却都暗淡无光。 无论怎么样,回去已经无法阻止,那个男人执意将她送入危险的境地,逃避不是办法,身为武家的女儿,一切为了庄家的存续,早姬很快便冷静了下来,脸上没有了任何的恐惧,只是眼中还是流露出恐惧中参杂着浓浓的恨意。 轿子落在天神之丸没有再继续前进,早姬从轿中走了出来,再一次回头望了一眼高仓山城的方向,开始起风了,风吹乱了她的头饰,守在大松山城内的绝望的人们到了早姬公主的到来,人群中裂开了一条道路,目光中露出了些许活下去的希期。 第四十七章 庄家落幕(3) 第四十七章 庄家落幕 政衡望着眼含落寞、绝望中带着些许恨意的早姬被轿夫抬着离开高仓山城,很想安慰或恋爱一番,但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想,即是说出来,也不过是个冷酷无情的言辞而已。他的心没来由的心悸了一下,手摸着心跳稍微加快的心脏,喃喃道:“原来我的心还未冷。”话音刚落不由的自嘲的哼了一声。静静地望着倩影没入战火未泯的松山城,政衡明白现在吩咐手下前去召回还来得及,可是这就是早姬身为庄家女子的责任和义务,谁也剥夺不去,现在召回对于早姬来说将愧疚和怀恨一生。不管是对于伊达家来说还是对于已经穷途末路的庄家来说,早姬前往松山城劝说都是一个不错的台阶。正如所预料的那般,只要政衡一声令下,松山城立时告破,庄氏一族斩尽杀绝,原本以为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只是后来随着攻略的进程发现留着比起赶尽杀绝来要有用的多,一个家督死绝只剩下孤儿寡母的攥着家业的庄家,对于急于统治备中国的伊达家来说利大于弊,最起码能够让那些心怀不满的庄家的家臣们和那些豪强国人们到伊达家的仁至义尽。 望着远去的倩影,政衡背过了身子,他明白就算是召回了早姬,难道他会冒着天下大不韪一面持刀屠戮庄家一面心安理得的迎娶仇家之女来安抚心怀庄家的人们。政衡可没有东国甲斐之虎武田晴信的胆略和魄力,见到貌美如花的湖衣姬惹出了好大一场风波,让庄家存续下去已经是政衡最大的妥协,没有必要效仿武田晴信那般为了收服信浓众搞得心力交瘁,最后还因此搞得武田宗家覆灭,得不偿失啊。 野山益朝其实比政衡起的更加早,他的心情很是激动,松山城告破在即,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受,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在为了家族的存续而操心不已,是否要追随伊达信衡而去的思索当中,没有想到仅仅过去了一年时间,他就能够站在那个男人的身旁站在松山城外着松山城陷落,使劲掐了一把大腿,很疼,方才发觉这一切不是梦寐。到政衡站在城头,野山益朝有些下意识的了四周一眼,方才见恋恋不舍远去的早姬。 早姬娜熠熠发光的美眸此刻正怔怔的着政衡,那目光里竟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光泽,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见她脸上那种带着迷醉般的不舍表情,得他心里也是一阵发麻。早姬是什么人,野山益朝很清楚,他昨日见到这个女子的时候就感到惊愕,他没有想到草间四兵卫去了一趟松山城,不仅烧毁了粮仓,随带着将她也给带了出来。政衡虽然出身寺院,或许是因为长期生活在青灯古佛之中,让政衡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对于女子的渴望和野心一样庞大,见到早姬的时候目光中充满了贪婪。所以当政衡想要早姬留在高仓山城过夜的时候,他很果断的给政衡提出了警告。 但是当这种警告无效时,为了避免这种关系被人察觉带来的风险,他又不得不无可奈何的充当起了遮羞布的角色,以避免这种情形被外人察觉。野山益朝早早的等候在高仓山城内,以期一早就能够向政衡提出劝谏。 没有想到的是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原本以为政衡会将早姬收入幕内的情况没有发生,反倒是送那早姬早早的离开,前往松山城,这让野山益朝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眼中充满了疑惑。政衡回过头来的时候就到了野山益朝,也明白野山益朝的心思,苦笑了一声,原来自己在家臣们的心中是这样一个形象,面无表情的说道:“宫内少辅,不要用这种眼光我,松山城告破在即,我难道会分不清楚孰轻孰重,早姬身为庄家的女子,庄为资的女儿,庄高资的胞妹,这样的身份不是很好的一个桥梁嘛?!” 野山益朝面色稍稍有一些发白,他没有想到政衡会出他的心思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劝谏道:“殿下的意思是真要让庄高资开城投降,这样一来伊达家想要统治备中国就会倍加困难了,只要庄高资还活着,那些心怀不满的和心向庄家的敌人都会有一个旗帜,只要被国外的敌人稍稍利用就能够重新聚集起一支庞大的队伍,拖垮伊达家的统治。”说话间,陶山真兵卫和清河笃太郎两人也来到了一旁,天色已经大亮,早姬出城如此大的事情如何瞒得了他人,议论纷纷起来,只是谁也不敢在政衡的面前稍加露眼,只得私下秘议。 政衡微微笑了一声,听在旁人的耳中而像是在冷笑一般,再加上脸上的表情如何鹰隼一般让人不敢直视,说道:“松山城合战必须有人出来负责,作为战败方,庄高资有义务和责任出来负责,他一人无法负起庄家的罪责,听闻他还有一个孩子已经十三岁了,该和他一同出来负起责任,嗯,他还有一个幼子今年三岁了吧,就留着他继承家业好了,嗯,送往阿贺郡津津村当一个小家族去好了。”说着脸上泛起了冷漠的笑脸。 野山益朝一顿,他没有想到政衡会是如此的心思,庄高资和他的已经长大成人的嫡子庄胜资出来负责,意思很明确就是让他们两人出来切腹谢罪,让年幼的幼子继承起庄家存续的血脉,只是就算是能够长大成人也只能够成为一个小地头,只要伊达家还当权他们就没有任何出人头地的机会。 野山益朝望着政衡说道:“殿下,这样的条件,庄高资是不会答应的,甚至于让他出来负责都很为难。” 政衡笑了起来,说道:“将我送早姬入城的消息传遍城内外,还有告诉大家,吃过早餐后就开始准备,给松山城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一旦错过良机就立即攻城,陶山真兵卫、清河笃太郎,今日的攻城就让伊达家亲自出手,将毁灭庄家的功勋落在伊达家的头上,明白了嘛?!我期望着庄高资做出正确的决定。” 众人拜道:“是!”目光中充满了坚定和对政衡的崇拜。 …… 庄高资神情颓废的瘫坐在榻榻米上,半眯着眼睛望着嫡子庄胜资和奶娘怀抱中的幼子,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数日前还死死拽在手中的松山城现在只剩下了一座城郭,城内的士卒们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没有了万贯半国的嚣张跋扈,有的只是麻木的围坐在篝火旁等待着黎明的到来,死神审判的到来,就连最为精锐的武士们也都提不起精神来,要不是城郭早已经团团包围,怕是早已经逃之夭夭了。 松山城破了,庄家快要灭亡了。镰仓幕府的中流砥柱武藏七党的儿玉党的旗头庄氏一族嫡流的后裔,庄左卫门资房留下来的基业,从远方的东国迁移到备中国构筑幸山城以期望子孙后代能够长久的在备中国站稳脚跟,当时的庄家还只是国人众中的一员,直到庄资房的七代子孙庄为资的手上一步步扩张成为备中国松山城的霸权,那里想到庄为资一死,就会在庄高资的手中失去权柄。 九代人的努力,才取得的备中国的半国霸权,今天就这样结束了吗?不不,不甘心啊,绝对不甘心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蒙蒙亮起了起来,声声叫唤声惊醒了他。庄高资抬起头到是他的妹妹从城郭外面迈步走来,严肃而坚定的走来,他的目光稍稍有了些许的变化,他没有想到许久没有注意的妹妹会从城郭外面走来,来是从伊达家的营地中而来,目光稍稍诧异后便是一股恼羞成怒的怒火涌起,指着早姬的手指都在颤抖,只是嘴角的燎泡让他明白现在不是责问妹妹的时候,只是抬起头,问道:“他带来了什么话?”显然他已经清楚了妹妹的经历,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貌美如花的妹妹落入政衡的手中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只要是正常人都能够理解,可理解并不代表能够认同,特别是在敌我双方如此清楚的现在。 早姬的心头一颤,她突然觉得兄长变得有一些陌生起来,她怔怔地说道:“伊达政衡要求您放下武器投降,只要您能够为这场合战负责,他就能够保证庄氏一族的存续,让儿玉党的嫡流在备中国继续存在下去,如果过了一个时辰还不开启城郭,他就立即开始强攻。”说这个话语的时候,眼泪不由得落了下来,虽然武家从小的教育就是流血流汗不流泪,可是她还是不由得落下了眼泪。 听到妹妹的话,庄高资怔了怔,眼睛里闪过一种不甘心的神情,他当然明白要为这场合战负责的意思就是他要切腹资金,他的表情顿时一冷,片刻后到了躺在奶娘怀中还未醒来的幼子和不知所措的长子,心头一热,温和的说道:“妹妹,以后胜资和次郎就交给你了,只要你能够利用这个契机转而依附在伊达政衡身旁,伊达政衡必然会成为备中国的一国之主,未来很有可能成就一番伟业,只要能够让他的一些心思落在你的身上,你的两个侄子才有未来,儿玉党才有继续扬旗的机会,拜托了!”说着拜倒在地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惊得早姬不知所措起来。 第四十八章 庄家落幕(4) 第四十八章 庄家落幕 动荡了三天三夜的松山城最后一道城郭在早姬入城后终于稍稍恢复了平静,一个时辰,不多不少,紧闭了三日的正门搬去了填塞物,在千百人的注视下轰然打开。松山城主,儿玉党直系十九代家主庄高资身穿白色素衣,双手自缚,身后左侧一名侍从身着同样服饰,手持木盆,上面放置有一枚巴掌大小的铜印,上书备中守护职,乃是尼子家颁发的委任状。右侧一名侍从木盆中放置一块洁白手巾,上有一把清江庄制造的精装胁差,切腹专用的武器。另外还来两名庄家的老臣,除此之外,所有的士兵都被远远地拦住,不让他们近前。 现在伊达军已经接管了松山城,其他豪强国人的人全都退出了松山城,周围的橹、建筑业都在伊达军的控制之下。经过了三天三夜的奋战,松山城大部分建筑倒塌烧毁,曾经的恢弘不复存在,只剩下血迹斑斓的残垣断壁,而同时敌我双方失去的生命多达两千人,在倭国战国时代一场大战数日间消失两千多军兵已经实属罕见。自从伊达政衡起兵唐松讨伐中山范时起,这还是伊达军第一次堂堂正正的用正攻法强攻下一座坚城,还是攻下一座象征着一国正统的大城。 伊达军上下人人都兴奋异常,人人精神焕发,手持各种武器,一个个挺胸叠肚,用扬起的下巴和鼻孔冲着弯腰驼背走过来的庄高资,虽然他们并不认识庄高资,就算是伊达政衡也是第一次见到庄高资。 政衡已经换上了一身铠甲,腰佩三村家亲手中俘获的福冈一文字,福冈一文字乃是备前福冈流派的作品,乃是三村家的家宝,击败三村家亲时从三村阵中俘获,英姿焕发,独眼在兜中炯光闪烁。野山益朝、陶山真兵卫,还有伊达家的一干将领,以及此次出战的备中国诸豪强国人首领,都在等待着见证历史性的时刻。政衡环视了一眼四周诸人,各种脸色不同,曾经心向庄家的大多戚戚然,与庄家关系不睦的幸灾乐祸,多是归入面无表情一类的。 庄高资脸色虽然苍白,表情却是相当坚毅,抬头站定,望向眼前这个让他朝不保夕的年轻武将,嘴角微微牵动,眼中满是苦涩,伊达政衡,是他永远的痛,本来应该会成为他称霸备中国的一份子,却因为毁诺摆在了对立面。原本庄高资虽然因为他父亲庄为资的毁诺业没有过多的关注,当时的伊达政衡还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豪强,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伊达政衡崛起的速度会如此迅速,让他没有半点回转的余地,就已经高下立判、胜负已分。 政衡目光淡然的望着身着素衣准备赴死的庄高资,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对方,心中涌现不了恨意,毕竟双方并不是生死仇敌,而只是他前进路途上的挡路石而已,一块挡住他崛起道路的顽石罢了。毁诺也算不上多大的恨意,庄为资想要将早姬许配给政衡本来也只是一句戏言而已,只是随着伊达家的崛起,为了更好的名正言顺的夺取庄家的基业不得不多次在军中宣扬,使得伊达家和庄家人为的增添上了仇恨的篇章。 政衡望着站定的庄高资,淡淡的说道:“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种场面上见面,倒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他的话语平淡,身旁众人却没有人应和,全都静静的听着两人的对话,大多没有想到政衡会如此平静的对话,让人有一些诧异。 庄高资抬起头直视着政衡,脸色阴晴变化着,深深叹息了一声,说道:“成王败寇,何须多言,还请伊达大人信守承诺,饶恕庄氏一族罪过。”说着弯下了他高傲的头颅,深深的鞠躬,眼中却是全是恨意,如同毒蛇一般。 成王败寇,说的不错,政衡对此倒是毫不在意,以他现在的权势,想要捏死失去了权柄的庄氏一族,跟捏死一只臭虫没有任何区别。他环视了一眼四周,没有发现庄胜资,显然没有出城,眼神闪动了一下,他清楚现在并不是追究庄胜资的时候,若是执意追究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娃娃,必然会引起其他豪强国人兔死狐悲的感觉,道:“好,我答应好好照顾他们,让他们远离名利场。”说着挥了挥手,让开了道路。 庄高资痛苦的再一次拜谢,然后再天神之丸的空地上清理出了一片空地,他跪坐在一块榻榻米上,手抚摸着胁差,敞开了胸膛,缓缓开口清唱道:“人的生死存亡之大事,变化时如此迅速无常。”说话间举刀朝着胸膛刺去。 稍顷,帷帐内响起了一声利刃剖开血肉的龇啦声,旋即是重物堕地的声音,然后便又是四声龇啦声,政衡令人拉开帷帐,只见得庄高资已经面向东方跪毙于地,胁差在他的腹部切了个标准的十字,肠子流了一地,两命侍从和两名老臣在他的身后也已经倒地不起。庄高资死鱼般的白眼珠子朝着东方咳着鲜血,早已经无法言语,身子还在抽动着。 政衡望着不甘死去的庄高资,停顿了片刻,静静的说道:“将庄高资安葬于他父祖的身旁好了,嗯,那四名甘愿跟随他的家臣也一起收敛了吧,让庄胜资带着他的弟弟一起前往上元寺守灵三年,三年后前往津村担任领主去好了,至于其他女眷各自领回家吧!”话音刚落,诸豪强国人纷纷缓了一口气,庄家本就是备中守护代,这些人都有家人落在松山城内,现在只追魁首不追旁人,让众人稍稍安下心来,至于守灵不守灵的也就不管他们的事情了,倒也没有人会出现说三道四让年幼的两子风餐露宿。 政衡目光凛然,冷冷哼了一声,说道:“城内除了庄高资的两名幼子外其他男子全部送往吉冈铜山,女眷领回家去外全部落籍为奴,按战功奖赏诸将。”松山城内现在还有百余守卫和上千的老弱妇孺,其中很少部分会遣散回家外,还有很大部分将落籍为奴。 野山益朝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询问道:“早姬公主如何处置?” 政衡闻言神色稍稍变化,停顿了片刻,说道:“若是没有殉葬的话就让她一同前往上元寺剃发为尼为他的父兄祈福去吧。”江山美色他虽然全部都爱,可是还分得清楚主次关系,早姬这个女子还是让她常伴青灯古佛为他的父兄忏悔去好了。 野山益朝听了政衡的话语,心中稍稍出了一口气,不再言语,望着松山城内一个个男子押解走了,驻守城内的百余守卫也全都放下了兵器走了出去,庄高资切腹谢罪,没有了主心骨,想要反抗兜没有那个胆子。 空荡荡的大松山城已经被伊达军所占据,望着残垣断壁,政衡暗叹了一声,说道:“来要入住松山城的话,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了,怕是需要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方才能够重新整修一遍,如此来还得在鹤首城常驻,不过鹤首城至松山城的陆路定然要修通。” 庄家的大幕随着庄高资的离世迅速落下了帷幕,属于伊达家的时代终于来临。 所以政衡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分派数路使者宣扬松山城易主的消息,同时附带的还有全面实行六公四农的告示,以宣扬伊达家的新气象。而第二件事情,就是派遣人收拾松山城,重新加固外围防御,并且在城外安置下营帐。清河笃太郎奉命带领得力人手打扫起战场来,兵甲、旗帜、战马都好生收集,投降的敌军押起来,而受了伤的,则直接给他们一个痛快,其他的择日押往铜山。另外,政衡还派遣了文官佑笔点算各家的斩首,登记造册,以便日后论功行赏。 安排下一番繁琐杂事,松山城倒是冷清下来了,政衡还是将本阵安置在高仓山城,松山城刚刚收复,并没有彻查清楚各个角落,难保不会出现躲藏着心怀故主的杀手,君子不立危墙。坐在高仓山城会议室的高位上,政衡的脸色没有大获全胜后的喜悦,手中捏着一份刚刚获取的情报让他显得颇为烦躁,手推着地图上的备后国方向一路前推,将手指着郡山城的方向,低声说道:“没想到毛利元就还是将备后国攥在了手中,不知道他听闻备中国的消息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定然很精彩吧。” 松山城易主的消息开始传扬开来,驻守在鹤首城的宫原丹波守仰天长笑,把几天来的郁气一股脑的笑出了心底,虽然他立刻想起这样有失形象,竭力恢复平静,但是嘴角仍然翘了起来,连声说道:“好好,殿下果然是龙凤之才,备中国乃是伊达家的了,快快,将此消息报告给二阶堂信弘,让那两名尼子家的使者也高兴高兴。”说着冷哼了一声,满是讥嘲。 第四十九章 新的开始(1) 庄高资自裁身亡,松山城完全落入伊达家的掌握之中,庄氏的迅速败亡开始随着各种各样的消息传扬开来,这些消息本来就不是可以瞒得了的,无数的人们都不敢置信这个消息是真的纷纷跑到街上询问相熟的下级武士这个是不是玩笑或则是传播在市井的流言蜚语。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这个消息如同瘟疫一般在人们的心头肆虐,惶惶不安的人们纷纷交头接耳,庄为资、高资父子年前还在与三村家亲为了争夺备中的霸权在猿挂城打得不可开交。此时却是双双败亡,而且还是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手中,本来山阳道相对微妙的局势再一次被打破。不管是富田城的尼子晴久还是郡山城的毛利元就都没有想到会发生如此意料之外的事情,双方支持的政权都会如此迅速的灭亡,当他们得知松山城陷落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庄高资自裁三四天之后的事情了,可还是让他们难以理解,各自急切召集家臣幕僚前来斟酌和讨论。 安艺国郡山城构筑于江川和多治比川合流地的北岸标高约在四百米左右的郡山山顶上构筑,旧城于建武年由安艺霸主毛利氏始祖大江广元曾孙毛利修理亮时亲构筑。当时毛利时亲的地位与伊达政衡的父亲伊达宗衡相等,乃是一般的国人领主,旧城规模不大,也和和伊达家的旧城甲笼城相等,到了十二代目毛利元就统治时期成长为国人领主联盟盟主,一步步踏上了统一安艺国的步伐,开始全山要塞化,更是经历了尼子晴久郡山城攻势的血腥洗礼,体现了郡山城作为毛利元就统治安艺国的核心地位。 此刻郡山城内的气氛倒不是十分的凝重,起码比起陶晴贤干掉大内义隆的时候要轻松许多,毕竟安艺国距离备中国中间夹着还有备后国。大部分人都惊奇于伊达政衡的传奇,当然也有一些切身利益受到伤害的人的脸上挂上了阴沉的表情。例如那位去年还在备中国驰骋无人可挡的早川隆景,他的脸色就不是很好,懊恼当日为何没有前去好好会会创造传奇的伊达政衡,思考着备中国出现变数会不会对毛利家产生微妙的变化。而吉川元春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到早川隆景脸色不虞,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中却是一阵幸灾乐祸。现在还没有发生三矢之训的故事,而且早川隆景和吉川元春之争由来已久,只不过一直以来都有毛利元就在压制着没有爆发,历史上一等毛利元就逝世两人就反目成仇了。 评定会议室内的气氛并不是十分的凝重,一班重臣列坐在下方。而毛利元就则在上方托着下巴半闭着眼睛,这个是他的习惯动作,遇到非常难办的事情的时候他都会如此,此时最好不要有人去打扰他,不然会死得非常难。 毛利元就张开了半闭着的眼睛,抬起了头俯视着众人,眼中带着慑人的精光,窃窃私语的众臣纷纷跪坐整齐不再有任何其他动作。 自从井上元兼一族遭到毛利元就的残酷屠杀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其他同样领主出身的家臣们敢于在毛利元就面前趾高气扬了。井上元兼之所以被灭门,理由是有关井上氏权势熏天,还井上元兼是一个专横跋扈的人。可是实际上却是毛利元就为了一元化的一种杀鸡儆猴中的那只鸡而已。毛利元就和伊达政衡不同之处就是,他本来就是夺取了他兄长和侄子的位置爬上毛利家的主宰的,而毛利家一直以来都无法建立起绝对的中央集权,因为毛利氏只不过是是特定历史条件下被众多豪族用带出来领导大家共同对抗敌人的一个象征性领袖,虽在后来的不断发展中,毛利家自身实力不断扩充,但是毕竟仍然不过是安艺国各方势力的一个代表。 毛利元就为了能够摆脱这种局面,用了差不多半辈子的时间来统和,在无法统和的时候,只得频繁举起屠刀。井上元兼就是屠刀下的一个不同声音而已。 毛利元就的声音不是非常响亮,带着瑟瑟的声线,低沉的道:“似乎情况很严重啊,没有想到原本没有人注意的家伙竟然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一举连败三村家亲和庄高资,统一了备中国,来他还是有很强的能力的。” 一直以来担任备后国联络官的桂元澄听到毛利元就的声音。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了,他一向担当备后国联络官,他的儿子桂元延在年前就失陷于伊达政衡之手,当时就应该特别关注伊达政衡的,不然现在也不会如此被动,三村家亲败亡,备中国统一在侵略心极强的伊达政衡的手掌中,备后国人们惶惶不可终日,本来已经差不多完结的备后国联盟又起波澜,显然是短时间内难以得逞了。桂元澄忙趴伏在地,不敢应答。 毛利元就回过头望向了他的嫡子毛利隆元,问道:“隆元,你来我家该如何应付备中国的突然变局。” 毛利隆元向来以其温良禀性和谦雅之度深得人信,深得毛利元就的喜爱,武勇不及元春,智略不及隆景,而温和谨慎的性格和卓越的统御能力却使得他已有了继承毛利氏家督之位的能力,毛利元就也时常让他有所表现好来继承自己的地位,毕竟岁月不饶人,毛利元就已经不年轻了。 毛利隆元恭恭敬敬的行礼道:“父亲,突然听闻备中国的变局和伊达政衡的崛起,孩儿深感意料之外,便稍稍的派遣属臣调查伊达政衡和他的伊达家,发现伊达家全系于伊达政衡一人,伊达政衡此人来与尼子氏走得颇为接近,可是了伊达家的情况却发现不是如此。伊达政衡在年前还是一个躲藏在山中寺院的沙弥,年后由于父亲伊达宗衡和兄长信衡的死亡不得不站出来成为没落豪族伊达家的家主,然后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了。如此来,伊达政衡并不是尼子氏的嫡系,比起庄氏和新见氏来要尤为不如,庄备中公和新见贞经公对尼子氏向来恭顺,他灭就给灭了,足以出他和尼子氏貌合神离。” 着顿了一顿。毛利隆元忙道:“孩儿认为,伊达政衡其人能力尚有,可是只要稍稍给其一点好处,承认他的备中国主的地位。便足以让貌合神离的尼子晴久公心怀不满,两家的关系必然会立刻破裂。” 毛利元就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言语,把目光瞧向了众人。早已经关注毛利元就多时的赤川元保立即会意道:“多治比殿,少殿的不错,只要让尼子晴久与伊达政衡两人貌合神离,再给予伊达政衡一点点好处,他就会无暇顾及备后国了。还有如果多治比殿还是担心的话,听闻备前国的两兄弟早已经布满裂痕,只要稍稍加一把火就会熊熊燃烧起来,只要备前国燃烧起来,备中国就无法顾及备后国了。” 笔头家老福原贞俊一边用隐秘的眼神仔细观察三兄弟的表情,一边缓缓开口道:“多治比殿,现在毛利家最紧要的事情就是如何破除严岛的封锁,陶贼一旦得知备中国三村家亲败北的消息必然会更加咄咄逼人的。或许还会联络备中国的伊达政衡,两人一旦联合起来夹击安艺、备后的话,情势就大大不妙了。还请多治比殿尽快决策。”着跪伏在地。 众人也一起跪伏在地。 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毛利元就直挺起腰,鹰一般的锐利目光刹那间扫过整个大厅,点了点头道:“现在我们的头等大事便是击败陶贼,备中国的事情就交由毛利隆元全权处置,桂元澄、赤川元保两人辅佐,备后国不能够乱,其他的随你们处理。” 毛利隆元、桂元澄、赤川元保三人拜倒在地应道:“臣等定当圆满完成任务。” 很快会议就进入了如何应对陶晴贤的事情去了,毕竟现在毛利家的头等大事就是如何应付大内义长夺取周防和长门两国了,其他的事情都是次等要事。会议开得很久方才结束,“主公武运昌隆!我等愿为毛利家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在一干家臣山呼万岁的恭维声中结束了。 毛利隆元骑在马上回头望了一眼郡山城,道:“赤川元保,桂元澄,后面的事情就要全靠两位了,还请两位精诚团结。圆满完成父亲的任务。”着扬起马鞭挥舞了一下,骏马呼哧的一声窜了出去。 …… 同时在备中国的伊达馆外。 三浦久作刚刚从鹤首城而来,想要前往伊达馆内见一见两位来自云州的使者,询问一下是否有什么东西转交给宇山夫人。他其实是不愿意来的,现在伊达家气势如虹,大有一统备中的迹象,他想方设法想要搭上伊达家的队伍,一时间左右为难了一阵,最后还是整理了一下情绪渡过了田川向着伊达馆走来。到了萧瑟的伊达馆,又想到了通往月山富田城大道两排林立的极尽豪华、美轮美焕的屋舍,心中不由感慨,月山富田城在尼子晴久手上起来还是威风凛凛,却是大有江河日下的趋势,富田町的高门大屋也不再是尼子氏的骄傲,反而成为了那些逆臣的场所。 伊达馆的大门赫然出现在眼前。 伊达馆,在之前,叫做三村馆,居于鹤首城对岸,自从伊达政衡夺取鹤首城后就开始荒废了,这几日突然热闹了起来,原因很简单,馆内来了两名来自云州的使者,使得伊达馆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由于伊达家一直以来都处在战争状态,家中资金都用于战争,在内政方面不是很宽裕,迫使伊达馆一直没有好好修缮和清理,院落荒草丛生,不过二阶堂信弘为了迎接两位来自云州的使者,多次与宫原丹波守等人交涉,稍稍整理了一下,门面上起来还是那么一回事情。 三浦久作轻轻叹息了一声,不再去想这些无用的东西,迈开大步,向着大门走去,大门口几乎已经没有了百姓在行走,有的只是一队队身形高大的身穿华丽足具的士兵在巡逻。这些士兵全都是跟随那两位云州来的使者的护卫,每一个能成为守备威仪的都是百里挑一的士兵,挑选的并不是勇猛和忠心,而是身高和体重。当然还有眼神,这些人无一不是云州的美男子,个个仪表威仪步伐整齐。 三浦久作嗤笑了一声,露出了蜡黄的牙齿。心忖道:“这些中不中用的家伙有什么用处,还不如伊达侯的那帮子挖铜的猴子们?!”他突然想起了他家的那一只掉入阴沟淹死的大黄狗黑,黑体态高大,声音如雷,最后掉进了阴沟淹死。伊达馆外面稍稍清扫了一下,里面却是没有多少清理,还好二阶堂信弘和佐次郎爷孙两人为了让云州来的两位使者舒心。倒是尽心尽力,将上一次从海上淘换来的陶瓷茶器整齐的摆列着,倒是一美遮百丑。 三浦久作带着宇山夫人的信笺很快通过了门房的询问,他本就知道只要稍稍递上一些钱财就能够通往这些狐假虎威的询问,不过能省就省,既然有了通行信笺,为何不用,只是边走边想着该如何回答两位使者的问题。该如何清宇山夫人的近况。 三浦久作等候在了门房外,门房内的侍从官心翼翼的走进去向云州来的两位使者报告去了,突然听到两名侍从的唠叨声。似乎对伊达家颇有点牢骚,似乎是怠慢了他们这些大爷。他曾闻伊达政衡对于是否要修缮鹤首城时这样道:百姓町人们居住何样,我亦何样,家臣士卒们居住何样,我亦何样。现在想来一对比显然让三浦久作更是坐立不安。 尼子敬久拉开木门,大声问道:“伊达家的子有没有返回鹤首城?” 一名刚刚不见了的护卫忙跑了出来跪在地上禀报道:“还没有,哦,三浦久作大人等候多时,只是大人您事情繁忙,只得让他在门房中等候。还请大人恕罪?!”着将三浦久作的来历了一番。 尼子敬久是一个矮子,瘦瘦的,长着一对很好的眉毛,一副慈眉善目,曾经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猛将,岁月的流逝磨砺了他的一切。从外表到内在,可能只有那一对眉毛还是那样的好。他将头转向了一边,到他的好友山中幸高穿着整齐的和服早已经坐在了门旁,山中幸高用一种好听的细柔的声线喃喃道:“三浦久作?宇山姐的辅役,从他的口中倒是可以听到另外一番情况。” 没有想到云州来的两位使者的规格会如此的高。 正使尼子敬久,尼子国久的三男,分属新宫党的成员,其权利在一门中排列在第七位,随父兄转战各地,参加过540年的吉田郡山城之战,在544年攻打比睿尾山城主三吉氏,当时名声甚至传至畿内。 副使山中镰次郎幸高,父亲乃是尼子家重臣山中满幸,母亲是尼子家臣立原源太兵卫久之姐,地位虽高,却只能够成为他弟弟山中幸盛的背景。 尼子敬久冷声笑道:“哼,本以为宇山久兼偶得一佳婿,没有想到伊达儿竟然与宇山夫人形同陌路,若是让那老儿知晓了他的宝贝女儿的近况的话,怕是要呕出一盆心头血了。伊达儿倒是胆大包天,竟然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尼子敬久到这里,不满的哼了一声,“不管怎么,宇山久兼得话比起我们这些新宫党徒来要管用的许多,要不是现在还用得到我们,要不然卸磨杀驴的事情怕是要重演了。” 显然山中幸高和尼子敬久的关系相当不错,不然尼子敬久也不可能在山中幸高的面前起这等事情来,在等待三浦久作来的一会,话题不知不觉中,便转到了尼子晴久对于新宫党的态度上来了。 山中幸高轻声叹道:“若是式部少辅公能够稍听人言,也不至于闹到这般田地。”尼子国久,通称式部少辅,新宫党二代目。 尼子敬久一想起自己的这位兄长,一肚子的火气,怒气冲冲的道:“也没用,功高震主的事情古来有之,现在要不是新宫党掌握了一半的兵权,国主不敢轻易动手,一旦稍稍过激,事情就会一发不可收拾,新宫党灭亡之日不远。”着长叹一声,还想再些什么,到三浦久作来到便闭口不提。 三浦久作早已闻知云州的两位使者权位颇高,当轻言得见后更是冷汗淋漓,一时间不敢抬头见人只顾得半跪在地,忙道:“微末臣三浦久作拜见两位国使。” 第五十章 新的开始(2) 三浦久作闻听尼子敬久和山中幸高询问,不得不战战兢兢得奖他所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叙说了出来,原本他还想有所隐瞒,可到尼子敬久和山中幸高两人后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了,他能够知晓得的消息,两人也能够从其他人口中知晓,何必为难自己呢,还是只求多福三浦久作无意多做解释,庭院中死一般的寂静让他很是不自在,他陪着小心,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娓娓道来,其实也就是伊达政衡的流于表外的事情,听起来还颇有传奇意味。 山中幸高听了三浦久作毫无营养的回答,略略有一些失望,其他他是想要知晓一些旁人不清楚的情况,三浦久作毕竟是宇山夫人的辅役头目,应该能从宇山夫人口中知道外人不足言道的事情,可让他颇有点失望。他和尼子敬久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知晓宇山夫人的处境或许还尤为不如。 山中幸高沉吟了一会,说道:“近日来有一些人在我们耳根嚼舌说你家夫人与伊达政衡两人夫妻不睦?”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本来是不该问的,可我们毕竟是娘家人,国主殿下也颇为关注此事,你可知道?” 三浦久作哪里会知道小小内事竟然会惊动了月山富田城内的主人尼子晴久,吓得他额头渗出冷汗,衣角颤抖了一下,嘴角牵动了一下,他来时早已经想过两位来自云州的使者定会询问此事,早已经准备好了言辞,可是听闻月山富田城的主人也关注这事,让他颇有点坎坷不安起来,生怕说错了话惹恼了两人,整理了思绪,表情颇为坚毅的说道:“伊达侯与夫人之间关系颇为不睦确是真的,只是内中原因,微末小臣身为辅役家臣。事关主家声誉,不能直言,还请两位国使见谅。” 山中幸高双眼微微眯了起来,他出身高贵。竟然在备中国内被一微末小臣直言拒绝,让他甚是难堪,没有人会认为三浦久作这话只是单纯的顾念主家声明,难道其中还有其他的原因,他略低头,瞥了一眼三浦久作,隐含的威胁之意不用开口出生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尼子敬久更是直接冷哼了一声。眼神凛冽,一扫过来,便让三浦久作噤若寒蝉不敢言语,眼神却是相当坚毅,没有开口说话。 山中幸高没有再威胁,可是眼睛中闪动着精芒,嘴中低声呢喃道:“有趣!”说得极轻,可是死寂一般静止的庭院如同雷鸣一般响动在诸人的耳中。惊得三浦久作趴伏在地不敢言语,尼子敬久也神游太虚。 山中幸高摆了摆手说道:“你走,不要在外面多嘴!”冷冽得了一眼狼狈离去的三浦久作。望向了鹤首城的方向,说道:“传闻宇山夫人当小姐的时候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女子,怕是娇蛮的性格让自尊性颇重的伊达政衡退避三舍!该是见面的时候了!” 尼子敬久微微翘起了嘴角,低声沉吟道:“自尊心重的人嘛?!”冷冷的笑了一声表示同意,是该和伊达政衡见面的时候了,该是表达新宫党的善意的时候了,他的目光深究,遥望的却不是松山城,而是那虚无缥缈的云州方向,显然已经做好了决定。 不提三浦久作战战兢兢的回答尼子敬久和山中幸高的时候。坐镇高仓山城的政衡也有了返回鹤首城的想法。 其实政衡移驻高仓山城不全是为了避于和尼子家的使者见面,好达成既定事实的目标,还有很大原因是由于要解决松山城遗留问题。本以为一战功成,备中国完全落入政衡的手中,实际上完全不是,无法妥善处置庄氏遗留事件的话。心感不安的豪族国人们,特别是多年得到庄为资、高资父子好处的遗老遗少就会死灰复燃,酿起一场他不愿意到的祸事来。备中国连年大战,人口损失颇为惨重,土地爷多有荒芜。 如果再乱战下去,伊达家得到的爷只是一块战乱不断的土地,本就多为依靠豪族国人出兵出人的伊达家将沦为和庄为资一般的地位,伊达家强势事还能够听调不听宣,一旦稍有颓势立刻就得诸家反乱。这不是向来表现和内心极为强硬的政衡不愿意到的,也不想到的。政衡做事向来是走一步想三步,当年夺取丰永地区时久想到了截取枝桠围攻新见贞经,后来入侵哲多郡久大胆做出了奇袭川上郡定鼎鹤首城的想法。 现在地盘大了,心爷大了,他的目光不再局限于一城一地,将视线从备中国的小家子气转移到了山阴、山阳两道的大战略上,特别是围绕着严岛合战,伊达家能否在数家争霸的时候获取最大的利益。局势早已经被伊达政衡这只剧毒蝴蝶搅动得天翻地覆,大内义长的局面比起历史上要危险十倍以上,历史上虽然失去了九州部分的实际控制权,却也能够在表面上保证大内和大友联盟,现在的大内义长腹背受敌,猛虎囚笼脱困必须先击败一方。 从目前形势来,水军封锁关门海峡,先击破毛利元就、吉见正赖联盟,打开陆地上的束缚方为王道,严岛合战必然还会爆发,只不过形势和结果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政衡的目标已经慢慢转变,野心也开始滋生成长,自从夺取了松山城后就开始不再拘泥于一城一地,开始将心思转移到大战略上,为了能够让备中国诸方面为其所用,他只能坐镇松山城处置诸多繁琐的事情,其实具体办事的人颇多,可是他却真切的感到只有他坐镇在松山城就是那定海神针、架海桥梁。 只要他在,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伊达家业能够更快更好的理清诸般事务。 早姬公主带着自己的两个侄子坐在一辆骡车上,前后左右全都是身穿足具背插伊达家旗帜的足轻,已经到了前往阿贺郡新见庄的路上。庄高资的嫡子,早姬没有能力留下,和他的父亲一般死在了松山城旁的寺院中,早姬身旁的两个幼童全都是庄高资的庶男。 抬眼望着远方的松山城,数以千计的人丁,正在城墙边的功底上,干着共同的目标而努力着,在整修着经过残酷血斗着的松山城,城头悬挂着的竹二羽飞雀迎风飘扬,显得如此的耀眼。早姬泪水盈盈,亡国灭家之人,已经没有了愤怒的权利,除了哭泣就什么也没有了。如果问如此那些心怀庄氏一族的豪强国人们生平最为遗憾的事情是什么,莫过于当年庄为资的毁诺弃婚。庄为资的大不是他们不会说出来,早已经死了的人总是念其好的,伊达政衡的强势也难以有人直面讨论,早姬在其中扮演的丑恶角色自然常常娓娓道来,莫不是认为她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子。 伊达政衡虽然有意斩尽杀绝,可是现在诸事停摆,庄高资的两个幼子想要做事起码需要十四五年时间,如果十四五年后伊达家还无法掌控人心的话,灭亡也无话可说。 送行归来的荻原孝信,这位出身盐城山城的多治目经孝的谋臣怀着坎坷的情绪登上了高仓山城,到政衡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饿俯伏下去,片刻之后,他重新抬起头来,政衡依然丝毫未改的静静的俯视这他,问道:“已经处置干净了没有?” 荻原孝信咽了一下尽量的克制着自己的感情,一口气把话说道:“是的,嫡男太郎胜资已于昨晚在松原寺自裁了。”他忽然由衷的感到悲哀,眼泪簌簌地流在他的膝下。 政衡眼中没有眼泪,如同平常一般,以一只澄净而名来那个的眼睛瞪视着前方的松山城,表情异常的平静,说道:“荻原孝信,你为何流泪,生在战国乱世是无须流泪的,或许这就是宿命!我想备中国暂时还会有一些骚动,不过很快就会平静下来,伊达家将会君临备中国,只不过想必以毛利元就公和尼子晴久公的智谋是不愿意到一个统一强大的备中国的,很快我们又要忙碌起来了,这就是战国乱世啊!”政衡说话声越来越低,低到只有他才能够听见,他的脑中浮现出了阴阳两道的局势蓝图来。 政衡独眼重深深望了一眼远去的身影,轻声说道:“荻原孝信,派人前往梅川院告诉多治目经孝一声,我当日给他的承诺该是兑现的时候了,让多治目氏一族不至于灭亡,让他的两个子嗣出来成为我家的武士,还有告诉他,他的承诺也该完成了。” 荻原孝信听了震动了一下,眼神中充满了感伤,没有反驳,匆匆离开了高仓山城,亲自向着梅川院的方向赶去。 在一声叹息声中,多治目经孝走完了他坎坷的一生,自己用刀结果了性命,他的两个子嗣在荻原孝信的庇佑下各自分到了一片不大的土地,让数百年的多治目氏一族继续延续下去,成为伊达家控制领地的一个小小的直臣势力。 松山城诸般事务总有完结的时候,松山城和鹤首城的陆地山道终于开拓成功,政衡开始启程返回鹤首城。 第五十一章 新的开始(3) 要不是高仓山城的确不是一个久居之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便是这个道路,这也是为何要极力修缮松山城的缘由,如果高仓山城也和鹤首城、松山城这般坚固让人放心的话,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所在,与鹤首城、松山城的距离都相差无几,正好连接两地成为重要的物资中转站。只不过修筑一座新城,和重新修缮松山城比起来要困难的许多,高仓山附近的山道狭窄,运送石料难度颇大,松山城修缮需要千余人大半年的工程,要修筑一座同样的大城的话就得需要同样人工五六年的时间,还很难以达到前者的规模,规划一座新城比起修缮一座旧城要困难的许多,凭借着现在伊达家统一备中国的财力物力确实也能够勉强做到,可是得不偿失的事情,政衡还没有傻到随意糟蹋民脂民膏的地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安抚民心,让那些归属于各个豪强国人的百姓民心全都收拢到伊达家和他的麾下。 按着政衡的意思,松山城也是不需要修缮的,他的想法却是想要直接将本阵放在幸山城,好控制备中国的粮仓,以他固有的想法,谁拥有了米粮谁就能够拥有军队,却是在众家臣的脸色微变中只能够当做一个笑话来听。按照备中国人的想法,谁控制松山城谁就是备中国的最大霸主,以前不管是备中国的守护细川氏,还是后来的几任守护代,到了没有控制完全局面的庄为资。甚至于号称雄才大略的三村家亲都围绕着松山城展开攻略,足以说明松山城在备中国人心中的地位。现在既然伊达家击败了庄家控制了松山城,不好好修缮一番,将本阵移居到松山城哪里掌控得住备中国局面。就算是提出大量的良政,就算是让庶民百姓兴奋不已的烧毁庄氏一族放贷的高利贷,将新见庄的良政六公四农数次安民也无法彻底掌控。 从阴阳两道的局势可以出,备中国处于东面备前的浦上氏、北面出云的尼子氏和西面安艺的毛利氏这样一些强大的势力包围之中,作为备中国最重要的城池,松山城从仁治元年秋庭三郎重信在卧牛山的大松山高梁地方筑起高梁城起,经过元弘年间高桥宗康向小松山的扩建,辗转经过了秋庭氏、高桥氏、高氏、上野氏、庄氏之手。由于松山城地理位置的重要。城池本身也易守难攻,所以历来为各家必争之地,得到松山城的大名无一不以此城为根据地。数百年的经营,足以让备中国的民心束于一地。说起备中国来,庶民百姓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松山城,如此一来,谁控制了松山城,谁就是备中国的老大。不管庄为资、高资父子在最后的岁月当中已经彻底失去了掌控全局困于一地的局面下也无法撼动他们的地位足以出一二来。 高仓山城小,凉风吹动着帐幕,政衡在离开前却也无法安然睡眠,独眼微闭假寐。思潮却是澎湃。备中国如何掌控,以后该如何发展。邻国关系该如何处理,千头万绪。繁杂心头。他摸了摸独眼上的眼罩,伤口早已经结巴,只留下黑洞般的眼眶,恐怖吓人。伊达政衡的伊达家确实无法比得上毛利元就的毛利家,虽然他一直以来都以毛利元就为自己的标杆思考问题,十余年来生活在梅川院内唯一的爱好就是默写战国乱世中一个个名人的大致故事,武田信玄的风林火山、织田信长的内政外交,最让他深读的便是毛利元就,谁让他穿越前的就是描写毛利元就一生的轶事为蓝本的大河剧,影响最为深刻。 政衡到了现在承认,伊达家确实是比不上毛利元就的毛利家,毛利元就用了长达三十年的时间让毛利家做好了统治数国的心理准备,然后在严岛合战中一战得胜才能够迅速扩张成为数国霸主方才没有任何大的动荡,伊达家却无法完全做到这一切。雄才如毛利元就都要用三十年的时间来掌控安艺国,方才有雄心扩张领地向备后国渗透,结成了备后国诸国人联盟,向备中国、备前国等国渗透。毛利元就成为毛利家家督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个非常不错的局面,可以说他的父亲、兄长已经为他打下了一个不错的开局,对抗安艺国守护诸豪族联盟的盟主。伊达家到目前为止从无到有才只有一年时间,伊达政衡成为伊达家家主的时候,手下只有野山益朝、二阶信弘两员家臣,再加上三十来个惶惶不可终日的溃兵,居城甲笼城烧毁,他得到的第一座城堡中山城还是从中山范时的手上攫取的。基础无法比,时间积累的底蕴也相差巨大,现在想要完全掌控备中国,政衡也只能够亲自上阵。至于走出备中国,目前为止,政衡想都不敢想象,唯一的想法就是治理好备中国,在大内义长、尼子晴久、毛利元就三雄争霸的时候攫取一些好处,让伊达家尽快走出虚弱期方为王道。 暂住一日后,政衡告别了居住了二十余日的高仓山城,高仓山城也开始告别它的备中国核心日子,开始进入废弃的倒计时,一旦松山城修缮完毕,高仓山城便会彻底废弃,甚至于备中国内有许许多多如同高仓山城这般的小城都会宣告它们的废弃。废弃的原因只有一个,已经没有必要维持如此庞大的维修费用了,现在的备中国已经没有了伊达家的敌人,既然没有了敌人,何必要维持如此庞大的城堡群呢,除了通往邻国的要道上要修缮甚至于扩大城堡要塞的规模,其他城堡都要提上精简的日程,到时候以松山城为核心,十余座中城为要点,控制备中国的利益群就会形成,当然这些都还在政衡的脑中慢慢形成,还没有告诉任何人。如果让那些小豪族们知晓政衡现在的想法,或许就不会那样的高兴喽,谁的城寨被废弃谁还会高兴。 政衡骑在一匹俊秀的战马上,这匹鹤立鸡群的战马原本是庄为资、高资父子的爱马,听闻还是云州的贵人赏赐的,是否真切已经无法考证,原主人早已经随风飘扬了,原来那匹出自三村左卫门的斑点马成为了清河笃太郎的坐骑,随行的除了二千余伊达家的军兵外还有大大小小来自各地的豪族国人势力,他们随行的也就只有两三名亲兵心腹,其他的大多数已经遣返回家了,队伍也一下子扩张到了二三千人的规模。规模大了,速度就降下了不少,原本从高仓山城到鹤首城不足一个时辰的路程足足走了四个时辰方才到达。 政衡扭头了一眼身后跟随着的各色人等,注意力也从他们的面孔到服饰了一遍,能够出跟随着伊达家前往鹤首城的豪族国人大多数是一些年轻人,心怀着展露抱负的年轻人,还有一些领地不大的小豪族,期待能够成为伊达家的直属家臣,好庇护他们的领地安全,那些原本就有些家底的豪族国人大多数来了以后就陆陆续续的得到安堵状后返回各自的领地去了。这些领地不大的小豪族却得不到参见政衡的资格,只得徘徊在四周等待着政衡以及麾下将领的垂青,他们的领地大小也就和中山范时之流相差无几,年前政衡或许还会高一眼,现在却是微末之流,他的眼睛仅能够盯着那些中上的豪族国人,安抚住他们就能够控制住备中国,短时间内还无法到底下的苦苦挣扎的和伊达家同样出身的小豪族。 这些出身小豪族国人身上所穿的服饰大多数算是整洁,其他的却也没有多少差别,只是有少数几名哗众取宠的年轻人装饰稍稍繁多了一些,倒也不出什么来,只能够通过身材体魄来分辨。政衡一个个辨认他们的身份,其中有一多半他仅仅能够认出旗帜来,从未见过面,从他们的旗帜来分辨他们的出处,只不过这些小豪族有许多出自同族同宗的,旗帜也相差无几,更加难以将名字与人对应起来。 政衡倒是从人群中到了一个熟人,来自高松城的清水宗治,黑瘦的身材骑在一匹稍稍矮胖的马上,他是少数几个能够骑上马的陪臣,马对于倭国来说是属于奢侈品的行列,能够骑上马是成为中上级武士的标准,能够成为一城之主就是家老重臣的标准。现在伊达家陆陆续续从各个豪强国人手中收拢来的马也不过三十五匹,整个备中国的马的数量不会超过五十匹,足以说明在倭国马的稀有。 要不是因为马的衬托,清水宗治的黑瘦却是无法在人群中被政衡一眼发现,政衡对于这个少年也是相当重的,要不然也不会赠送兵法韬略一事了,此次返回鹤首城更是指定要他陪同。 到政衡的目光所及,大多数微微避过不敢直视,却也有一些怀有抱负的人大着胆子直视,政衡微微笑了笑,想到如果当初离开备中国前往尾张国投靠织田信长的话是否也会像他们这般竭力表现自己,想要让织田信长的目光多逗留片刻呢?! 如此匪夷所思的想着,队伍渐渐停止了前进,鹤首城到了。 第五十二章 新的开始(4) 从高仓山城到鹤首城的道路大体上是沿着成羽川的河流走向所修筑的,所有的道路几乎都是在谷底之间穿行,再加上成羽川两岸青山连绵绿树如茵,河谷里凉风习习,因此虽然头顶依旧是骄阳如火,走在道路上却是不觉得多少劳累,即便走上一途浑身是汗,可在树林中歇歇脚,听听耳边阵阵松涛啾啾鸟鸣,不几时就汗水尽去浑身凉爽。由于一些道路是原本就在的,只是稍稍的修缮了一遍,随行的队伍有点儿拉长,使得队伍的行进速度不是非常快速,只不过出发的时候还是上午,倒也不用担心黑夜无法到达鹤首城。道路两旁倒也不是没有村庄,松山城数百年来都是备中国的核心,资源和政策都倾向于附近地区,比起沿海地带还要发达一些,人口也密集的许多,只是庄高资和庄资朝、资时兄弟三人作乱,再加上鹤首城和松山城相距甚近,使得两家争夺的相当厉害,也使得交界处的几处村庄人口凋零了许多。 岩濑小五郎和松岛弥二郎两名伊达政衡身边人出身的家臣早已经清理了道路两旁的树林,将鬼鬼祟祟想要探听一二的百姓町人抓获了不少,严刑拷打下倒也从中知晓了一些内情,报告给政衡后也就笑笑了事,一路上行进的速度虽慢,倒是非常安全,没有任何人前来打搅。现在的备中国还残留着一些不服管教的乱党,其中以三村家亲昔日的残部最盛。倒是庄家由于植木秀资的临戈一击拉去了不少仇恨值。 鹤首城落入伊达家手中的时日不是很长,一年的时间还没有,只是一直以来三村家亲甚是不听从民众的呼声,使得三村家亲和当地民众离心离德。使得伊达家的统治非常的顺理成章,只是今日来迎接的人稍稍有一些多了,稍稍过于热情了一些。 政衡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心忖道:“有些过了!”他瞅了一眼在人群中鼓动的一些神采熠熠的年轻人,笑了一笑,没有去揭穿,反倒是一副与民同乐的模样,现在的伊达家需要的不再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胜利的果实早已经收入囊中,现在需要的就是让备中人一伊达家的器量,统治备中国的器量,与民同乐的器量。他没有急哄哄的返回鹤首城躲藏起来,而是乐清洋溢的和几名白发苍苍的老人叙谈着,好似熟人一般。 政衡虽然和乡老们徐谈着,但是他的心中,各种各样的念头。确实不断的闪现。是啊,他现在的角色是该换一换的时候了,不再是为了一口饭吃四处游荡的小豪族了。他现在乃是统治一国的国主,按照倭国的习惯也就是俗称的大名了。就算是到了四五十年后的幕府时代,备中国的石高也就不到十八万石。现在的石高不足十二三万石的样子,可凭借着单独领一国的独霸势力。政衡可以说是比上不如不下有余的大名了。没有想到原本还在想着是否前往尾张国跟随织田信长混饭吃的政衡,一年多的时间成为了一国之主,就算是尾张国拥有四五十万石的石高,可现在的政衡比起还在插科打诨的织田信长混的好多了,起码不用装大傻子,被人称作阿呆。 政衡深深吸了一口气,一个个念头,在他的脑子里不断地闪现,他的心思更是有点飘飘然起来,思考着是否要派遣一些人前往尾张国捣捣乱,抢几个漂亮妹妹回来暖床的时候。草间四兵卫和片山四郎兵卫悄悄来到了政衡的身旁,只见得草间四兵卫低声禀报道:“殿下,刚刚到云州的两位使者也来了附近,还有到了几个不属于备中国的人,是否要查探一番那些人的来意?”他说这个话的时候其实早已经先斩后奏派遣出了草间众的人们前去跟踪调查去了,随着伊达家的步步壮大,备中国的迅速统一,草间众水涨船高迅猛的扩大,已然成为了伊达家麾下最强大的乱波组织,草间四兵卫也随之拥有了伊达家的核心地位。 片山四郎兵卫悄悄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着四周的人们,他自从跟随政衡以来尽心尽力,更是接过清河笃太郎的班,越过松岛弥二郎和岩濑小五郎成为了政衡的亲兵队的队长,专门负责政衡的安全。片山盛长和片山四郎兵卫父子现在也算是水涨船高,成为了美作众的领头人物。现在的美作国说起来尼子家一家独大,已经无法做到完全掌控的局面,随着原守护代三浦家元气渐渐恢复,尼子家自从攻略郡山城失败后势微,却是暗流涌动,不少美作国的小豪族失去世袭领地成为浪人翻山越岭来到备中国混口饭吃,片山盛长有选择性的收拢到他的麾下组成了美作众。 政衡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顿了一顿,轻声说道:“跟踪一下就是,不用打搅他们,远来是客,既然他们愿意前来,就让他们前来好了,只是他们会去找什么人,记录下来就是了。”说着回头了一眼片山四郎兵卫说道:“天色有点晚了,回去吧,告诉野山益朝、宫原丹波守和二阶信弘,好生招待随行的人们,安置好,他们将是我统治备中国的基础。”二阶信弘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错误,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质的变化,让政衡有所怀疑,可是他还是没有放弃他,想要再给他一个机会,他能否抓住最后的几乎,只是首次将宫原丹波守的名字放在了二阶信弘的前面,足以说明二阶信弘的地位现在有多么的尴尬。 政衡挥了挥手,向着鹤首城走去,山势渐渐高起,着土塀外的风景。鹤首城内早已经准备好了酒宴,作为备中国现在的临时核心,伊达政衡的暂时居馆,现在装潢早已经修缮一新,酒宴中菜式颇为讲究,政衡走进酒宴,着厅内几十个不算陌生的面孔,政衡笑了一笑,他知道他是最后一个来临的,大家都在等待着他的到来,眼见得政衡到来,众人拜服道:“殿下万安!” 政衡含笑挥挥手,说道:“不用如此客气,开始吧!”说着向着主位走去,边走边与熟悉的人们谈着话,倒是主位侧位上的一名女子站了起来,目光稍稍有点冷淡,没有迎接上来,微微一磕首,政衡微微楞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宇山夫人会坐在位置上,大好的心情一下子沉了下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说道:“坐吧!”说着拉上对方轻若无骨的小手向着主位上走去。 宇山夫人心里稍稍有一些反感,但是脸上确实不动声色,轻轻抽了一下没有抽出来,她显然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嘴角抽动了一下迈开步伐向着主位走去。 政衡走到宇山夫人身侧耳旁说道:“大家都着呢!”笑着说着走到了主位上,拿起一杯浊酒,举起来,说道:“为了伊达家的荣耀,干杯!”说着遥遥举起,然后一饮而尽,然后拿起筷子,低头开始吃了一口鱼肉和小菜,总共三样小菜,菜式不多,也就是那么几样,要不是执意要有肉,酒桌上就没有鱼肉这一样了,倭国是佛国,是不能够吃肉的,不过自从政衡当上家后就没有断过鱼肉,这也是为何宇山夫人诟病的地方,野蛮人就是野蛮人。众人吃的和政衡差不了多少,与这个时代的倭国武士家族一样,菜谱还是朴素单调的,和许许多多的沿海地区相当,备中国也有那么几个自给自足的盐场,不用担心粗盐的缺少,盐不缺,腌菜就随之成为了主要的菜式。 喝过酒后,身子有点恍惚,到宇山夫人早已经不知去向,了一眼身旁不远的片山四郎兵卫,片山四郎兵卫低声禀报着说是返回后院去了,也就没有在意,酒宴很快就结束了,政衡摇了摇头也向着后院走去。 夏日的夜晚还是有一些风的,鹤首城的位置在山上,凉风习习,一阵风吹过,政衡就清醒了过来,低声招呼过一侍女,问道:“几位夫人可好!”那侍女恭敬的回道:“一切安好!”在政衡离开鹤首城时就关照过宫原丹波守等人一定要好好着鹤首城,特别是宇山夫人的一举一动都要关注,显然宇山夫人在政衡出门的这段日子没有做任何出格的动作,否则政衡也不会让她出现在宴会上了,他暗自想了一想,说道:“今日去三好夫人的房间,让三好夫人准备一些醒酒汤。”那侍女忙前去传话去了。 说着向着三好夫人的院落走去。三好夫人听闻政衡要前来,忙准备妥当梳妆打扮好了等待着政衡的到来,醒酒汤喝了之后,政衡呼呼的长喝了两声,搂住三好夫人向着内屋走去,隔着几层薄薄的衣裳,感受着贴入怀中的酥软温香,他心底忍不住有些燥热,心火一时大盛,烛火熄灭,娇躯入怀,融为一体。 第五十三章 抓捕隆元(1) 当政衡再度苏醒的时候,脑袋略微还有点胀痛,显然昨夜的酒似如水般千杯不醉,后劲倒也是十足,酒后逢甘露再加上击败了备中国内所有强敌心一下子松懈下来自然醒的比往常要晚了许多,日上三竿方才苏醒。三好夫人本是政衡俘获的原三村家亲正室夫人,现在凭借着政衡的宠信和她自个儿的本事,俨然成为了众侧室之首,她的出身和手段全然让傲娇的宇山夫人毫无办法,在伊达家内院早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要不然也无法护得众女眷安然无恙。政衡返回鹤首城首先想到的便是三好夫人,足可见在政衡的心目中她的地位,小姐脾气爆炸的宇山夫人哪里会是她的对手。政衡苏醒后发现枕边人早已经失了踪影,鼻子微微嗅了一嗅,突然间闻到一阵清香弥漫卧室,目光落在床边不远的一瓶插花,咕哝了一句“花道!”果然不愧是出身畿内的女子,三好夫人显然比乡间僻壤的野山茶花更加懂得品味。 政衡伸张了一下懒腰,显然昨夜的疯狂让他也颇有点难为情,眼前慢慢浮现出了三好夫人的样子,更多的是回想起了昨夜的情景,一想到那些情况,饶是脸皮厚实的脸上也有微微发红,讪笑了一声便开始慢慢的穿起和服来,铠甲昨日返回鹤首城后就卸下来了,在鹤首城内还要穿上厚重的铠甲显然是不合时宜的,也大有草木皆兵的感觉。现在备中国还有一些阴暗地方,大部分早已经归于平静,身为大佬自己无法做表率,如何让麾下的家臣们和民众放心。 三好夫人早早的躲藏了起来,政衡显得难为情,脸皮子薄的三好夫人更是不敢见人,更加羞见政衡,生怕来个白日宣淫,让外面的家臣民众暗骂她蛊惑主君。是那九尾狐狸精,便暗自躲藏了起来。 政衡本也觉得无所谓,他就算是光天白日之下做那苟且之事也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可现在备中国似平静。实则暗波涌动,邻国势力必然在政衡不知不觉中发挥着影响,难保不会在他松懈的时候来上致命一击,现在还不是马放南山的时刻。起码东边的那位毛利元就不会让他安生的发展备中国,定然会给他找些事情干干,政衡可没有忘记那一枪之仇。当日虽说是三村家亲所为,可有心人一眼就能够出。将威力巨大的铁炮队都要受制于人的三村家亲何来铁炮能手暗杀政衡,既然有那个闲心何不让铁炮能手好生训练自个儿的铁炮队一番,虽说让铁炮队成为精锐困难重重,可训练简单的几个要领还是颇为简单的,也不用到最后政衡灭亡三村家的时候铁炮队都没有出现,平白的让政衡得了个大便宜。 政衡不是傻瓜,他清楚的知晓毛利元就的可怕,正是这个似慈祥和蔼的老者在严岛合战后一跃成为天下最为炙手可热的人物。要不是年老色衰,几个儿子明争暗斗,哪里还会让毛头小子织田信长摘了头筹。让丰臣秀吉、德川家康这两个织田信长的继任者搞得元气大伤,再让这个老家伙多活十几二十年时间,难保倭国历史不会改变,成就那至高无上的毛利幕府。现在虽然由于政衡的煽动,历史早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起码西国的局势变得与历史上大为不同,可见那毛利元就的威势让政衡如鲠在喉,坐卧不安。 一想到毛利元就暗中磨刀霍霍那他斩来,他就难以自持,额头微微冒出冷汗。显然毛利元就的姓名比起旁人更加恐惧的尼子晴久不逞多让,起码政衡听到尼子晴久的名字的时候那种无动于衷的表情相当让人无语,显然政衡还是被穿越前知晓的一些事情所牵绊,认为尼子晴久不过是仰仗了爷爷的二世祖,毛利元就才是他最需要提防的人。一想至此,政衡便再也无法在女人乡中耽搁任何时间。忙快速穿好和服,大踏步向着门外走去。 着忙碌有序的鹤首城下町,要不是明知道明年春节过后便要移居松山城,鹤首城现在的发展必然会停滞下来,不然定然会以为这儿才是伊达家的核心,微微叹息了一声,他清楚知道就算是他不想放弃鹤首城,可是一旦移居松山城,鹤首町的发展必然会产生巨大的影响,两地太过于接近了。要不将两地连接起来并为一地,这个年头悄然落入他的脑袋中,却是微微摇了摇头,知晓在这个时代里,高梁川和成羽川两条河流就能够将两地分隔开来,现在两地虽然连接到了一起,却也是靠了两座随时会被洪水冲垮的木桥连接。 政衡的手指抖动了一下,望向了城下不远的成羽川,重重叹息了一声,低声说道:“现在该是统和治理那些该死的河川和修缮道路的时候,这笔钱粮是无法避免的了,只不过全靠劫掠的伊达家也没有多少余粮啊?要是全投下去了,邻国的局势一旦变化,伊达家就无力做出反应了,备中国内作战还能够依靠农兵,可要出境作战的话,农兵的限制太大了,一旦无法短时间内获胜或是稍有败绩,难保备中国内不会发生骚动,哎,组建一支常备军又要花费巨量的钱粮,做小豪族难,做大豪族是难上加难。” 一想及此,政衡的脸色还会好到哪里去,眼睛里面突然间透出一股厉芒,厉声说道:“就算是困难重重,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上,毛利元就,既然你要给我找麻烦,那么现让你自顾不暇便是,远交近攻方是王道,陶晴贤现在虎视眈眈又是屯兵严岛,又是伐兵石见国,显然做好了先吉见正赖、毛利元就后对付大友家的准备,既然如此,何不给他来个火上浇油,只是该如何做呢?哎,伊达家的层次还是太低啊,从小豪族成为一国之主的时间也太短,或许可以从云州来的那位身上找找条件,新宫党,嘿嘿,我就让你发挥最后的余热吧。” 他的脸色阴晴不定,显然是在想如何让新宫党的实权派尼子敬久提高警惕。他明白。尼子晴久一日没有对新宫党动手,毛利元就一日无法聚集全部力量,现在备中国的崛起使得备后国没有办法派遣兵马支援毛利元就,如果再加上新宫党虎视眈眈。毛利元就哪里还会像历史上那般调集起足够的兵力,起码在局部上占据优势。 不要忘记,现在陶晴贤已在严岛上构筑城砦,而非像历史上那般毛利元就在严岛上修筑城砦等待陶晴贤上钩,攻守相易,局势也变得面目全非,难以用历史的眼光去辩证事物的变化。 走进小会议室。今日并不是常理的会议时间,昨日又是喝酒又是宴席,今日早早的到是有几拨人前来问安,都被人挡驾,没有要紧的事情都不想惹恼了权势日益加重的政衡。会议室内除了津田助五这个小家伙侍候外旁无他人,倒也清静。政衡现在也是想一想该如何答复尼子敬久,两家关系本就不是很好,又如此不给脸面的连续打杀了尼子家在备中国的从属家族。如果打杀新见贞经还可以用仇杀说得过去。起码伊达家也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还不顾实力薄弱出击攻打和毛利元就眉来眼去的三村家亲,后又娶了尼子家的重臣宇山家的女子为妻。可现在打杀了庄家就没有任何理由推脱过去了。 现在事情做了倒也让尼子晴久骑虎难下,想要发兵敲打伊达家,旁人或许会怕得要死,政衡倒是不怕。 现在尼子晴久的关注重心是石见的银山和陶晴贤的动向,没有余力来对付他,自从郡山一战到现在还没有彻底恢复到全盛,出境作战上人心没有做好准备。只是如何让尼子敬久或则可以说是让新宫党提高足够的警惕,只要提高警惕,不会犯下和历史上那般尼子晴久轻松干掉新宫党诸位大佬的事情发生。不管是尼子家动荡不安,还是毛利元就无力回天。对于伊达家来说都是利大于弊的,最起码短时间内谁都无心前来注意角落里的备中国,这就给了政衡足够的时间来发展实力。 刚一坐定,还没有拿起出征后留存下来的奏章上一篇,片山四郎兵卫便带着草间四兵卫出现在了小会议室的门口,说是有要事求见。政衡微微一顿,草间四兵卫说是有要事求见定然是昨日要求的监视的事情除了变故,坐在主位上,政衡没有起身,不过脸上还是浮现了一些愁容,指了指前面的榻榻米,政衡说道:“四兵卫,坐下说话。”政衡的这种态度还是把人小鬼大又见多识广的津田助五震了一下,很少见到一名国主会对乱波组织的头目又这样的表情啊,足可见草间四兵卫也算是政衡的核心家臣之一,并不是其他大名眼中如草蔽的乱波。 草间四兵卫没有坐下,反倒是进了一步拜道:“殿下,昨日您让臣下监视那些邻国的人,有一名出身安艺的手下认出那领头的贵人好像是安艺国的少主,哦,应该说是毛利家的新主毛利隆元……臣也清楚这事可信度不高,不过,听到了这样的消息,臣还是秘密调查了一番,发现了诸多疑点,无法做得十足确定,却也能六七分的把握,便忙前来向殿下报告来了,还请殿下定夺。” 政衡一惊之下难以言表,听完后轰然站起,喝道:“你说什么,毛利隆元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好,好,好,四郎兵卫,你即可带上亲卫队跟随四兵卫秘密潜伏到那人的屋舍四周,定然不能够让人跑掉一个,明白了没有,嗯,就说是以抓捕三村家亲余孽的名义,还有告诉野山益朝和清河笃太郎,让他们也调集一批人堵住各个道口,且不能够逃出一人。”接连说出三个好字,足以说明他刚刚的郁结心情一扫而空,毛利元就如此厚重的礼物,他哪有不收之理。 第五十四章 抓捕隆元(2) 听闻毛利隆元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不管是六七分把握,就算是只有一份把握,政衡也不会放过他。- -/- -/既然对方不是备中国人,又不没有尼子家的通行证,不请自来,就要做好被抓捕的准备。 就算是最后抓错了,拷问一番放了便是,难道还会有那个吃饱了撑的明白这和他对着干,不要忘记现在的伊达家虽然没有多少财力,可刚刚经历了数场大战的伊达家战斗力一点也不含糊,拉出个三四千人打他个三四个月砸锅卖铁还是支撑得住的,发病起来拉上万把人打砸抢,就算是现今西国表面上最强大的尼子晴久都得掂量掂量有没有好胃口吞得下,更不用说其他不安分的主了。 备后国的家伙们实力分散,要不是毛利元就纵横连横拉这个打那个也无法联合起来组建联盟,真要拿出一个来和政衡干上一场,还真没有人有那个实力。 备前国的两兄弟矛盾本就不少,自个儿都闹不明白,哪有闲情雅致管隔壁邻居的屁事,只要稍稍露出一些中立的口风便能够稳住他们。既然不怕来自备前、备后国的威胁,其他地方的人们就想要发威也得借条路不是,政衡倒也不怕。 可如果真的是那毛利隆元,不管是毛利隆元最后病死的还是死于兄弟阋墙,平白出现在政衡的眼皮子底下,真要是放过去了,就要后悔莫及了,他既然没有大张旗鼓的出现便是非奸即盗的事情,定然是来对付政衡和他的伊达政权的。 毛利元就派遣嫡子毛利隆元,显然是一件大事,对于国弱民穷的备中国来说本身就透着古怪,刚刚经历了一场动乱的备中国哪里经得起折腾。抓住毛利隆元,虽然抓起来将会彻底激怒毛利元就,可是政衡却没有忘记一枪之仇,出现在备中国也没有怀什么好心思。先抓起来再说。只要毛利隆元在手中,便能够起到投鼠忌器的效果,或许还能够好好讹诈一笔急需的钱粮,深层次或许还能让吉川元春和小早川隆景重燃继承主家的希望。 如果毛利元就不顾父子情意执意犯境。大不了转手将毛利隆元高价送给尼子晴久,视郡山城合战和毛利元就为生平大耻的尼子晴久定然会掏出大笔钱粮支援伊达家的。弊处几乎没有多少,好处成把成把,再傻的人也会毫不犹豫的抓住如此好的机会,政衡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亢奋的状态,见得片山四郎兵卫和草间四兵卫匆匆的来又是匆匆的离去,过了许多时间方才冷静下来。却再也没有任何心思查奏章上的内容,眼睛不时望向门口,翘首企盼家臣们能够给她带来好消息。 正当政衡做出抓捕毛利隆元的时候,在鹤首城下的一间赌场内,前面一群半裸上衣绣着各色纹身的用心棒和豪赌的宾客大呼小叫着,内屋正有一男一女在床上相拥着。 男子不是旁人,正式出来公干的毛利隆元,在毛利元就面前向来是乖宝宝的他出来后却是原形毕露。本来是想乘船前往备前国策动浦上兄弟阋墙的,谁都清楚政衡前段时间对真锅岛打了个突然袭击,让原本就在九州元气大伤的村上武吉雪上加霜。与盐饱水军的争锋中屡处下风,让本来和村上水军交好的小早川水军也难以渡过河大内义长关系莫逆的盐饱水军,导致水路无法成行只得冒险从陆路潜入备前国。 原本悄悄地来,打枪的不要,通过备中国也不是多大的难事,现在的备中国过境要道上安有关卡检查来往旅队,似严谨其实松懈,只要不是大队人马出现,也不会为难来往人员。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的毛利隆元竟然想要暗中观察政衡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能够引起毛利元就的高度重视。竟然将政衡放在了大内义长的排序后面,比起尼子晴久不相上下,桂元澄和赤川元保虽然互相不对付,可对于此事意见却是惊人的一致相当的反对。只是毛利隆元执意要去,还振振有词,知己知彼则百战不殆。如果没有好好观察过政衡,不知道他的情况就做出对付他的谋略来,就难以达到完美的成功。 桂元澄和赤川元保想想确实如此,可是让毛利隆元轻身赴险还是难以放心,要不是桂元澄太多人认识了,早已经决定跟随着毛利隆元一同前往备中国的,最后还是决定让赤川元保带领着十余好手保护毛利隆元。 俯在毛利隆元怀里的女人可以说得上相当的魅力,迷人的丹凤眼迷离的望着毛利隆元,毛利隆元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那一抹猩红的嘴唇微微翘起,小腹一热,拍了一下女人光滑的裸背笑道:“刚才没喂饱嘛?!” 女人嗤嗤一阵娇笑:“多治比殿,妾身实在不明白,您为何要住在这种地方,何不选择一个好的舒适的地方,妾身就认识一个不错的旅馆,价钱又便宜。” 毛利隆元瞳孔微微一缩,了一眼怀里的女人,突然笑道:“诹访院,听闻你和那伊达馆主有一腿嘛,不知道是真是假?!” 诹访院或则应该说是长福院,自从诹访山城合战那件事情之后,诹访赖诠切腹谢罪,诹访高继率众人出城跪降,她从诹访山城九死一生逃生,借着女色成了鹤首町下有名的夜莺,毛利隆元来到鹤首町后便跟他勾搭在了一起。 听到毛利隆元的调笑,长福院媚眼如丝的望了一眼毛利隆元,伸手在他的胸口划着圆圈,娇笑道:“多治比殿,人家不依啦,你又拿妾身开玩笑,说了多少次了,那个混账东西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甚至于还有莫大仇怨,你说他作甚?!”低下头的时候眼底露出一丝怨毒。现在的长福院,身上早已经没有了当初政衡见到的那副尼僧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那种魅惑到骨子里的荡,让男人忍不住泛起一股征服的渴望,她很了解男人,懂得如何才能勾起男人的性趣,称之为尤物也不过分,在鹤首町夜晚也算闻名遐迩的人物,让许许多多的男人神魂颠倒。 毛利隆元淡淡一笑,按住长福院的螓首,一边向下一边笑道:“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先吃饱再说吧!”随着长福院渐渐地俯下身子,毛利隆元的身体猛然间僵直起来,脑子里只剩下了男女之间的事情,不理会其他的事情去。 上野太郎带着七八个心腹出现在了赌场大门口,上野太郎本就没有远离鹤首城,一直都在关注着鹤首城的动向。他一直以来都自认为是伊达家步战第一,当年和陶山真兵卫一战打得后者不是一合之敌,现在的地位却是恰恰相反,陶山真兵卫俨然成为了伊达政衡的心腹爱将,他却沦落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步,心高气傲的他如何能够心甘情愿。一到片山四郎兵卫和草间四兵卫齐齐出现,还调动亲卫队,便知道有事发生,主动上前请求同行,片山四郎兵卫倒也不是小气之人,上野太郎之名他也知晓一二,擒拿毛利隆元本来是秘密之事,实情当然不能告知一二,只是说明要去逮捕三村家余党。 上野太郎听闻要擒拿三村家余党,心中兴奋,知晓出动亲卫队捉拿的余党定然是重要人物,弄不好还可能就是那落的三村家亲等贼首,立刻志高奋勇的揽下任务,出面奔赴险地,让其他人等埋伏四周堵住后路。 上野太郎了一眼赌场眉头微微皱了一皱,这家赌场在鹤首町算是数一数二的赌场,兼营着酒馆的生意,是从伊达家入主鹤首城后开张的,可以说每日都是高朋满座,常常爆满,上野太郎前些时日心中郁结也来过两次,输得一塌糊涂还惹了一身债务,到现在还没有还清。没有想到这赌场竟然会是那三村家余党的重要根据地,如何不让他吃惊,心中还小小的高兴了一场,最起码那笔赌债以后不用还了。 窝藏三村家余党,如此重罪,这赌场定然会被查封,赌场老板同样要受到严刑惩罚,欠的债务还用还嘛?!上野太郎嗤笑了一声,到门内伸出一颗脑袋,脸色就跨了下来,哼的一声,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那颗脑袋到上野太郎和他身后的七八个男人,忙转出门来,一个身材不高的男人一脸笑容的说道:“哦,原来是上野大人来了,又来玩儿,快,快有请!”上野太郎在伊达家中地位尴尬,可毕竟是伊达家的家臣,对于欠债不还心中多少有点不满,可脸上还是挂满了笑容。 上野太郎没有说话,他身后的一名心腹冷哼了一声,迈步向前喝道:“大麻子,不来玩还能来干什么,麻痹的。”说着拨开那男人,让上野太郎进去。 上野太郎摆摆手,拉过那男人,他铜山掘工出身手劲十足,心中急切,难免没有轻重,拉得那大麻子手臂疼痛,又不敢大声叫喊,只得恩啊着咬牙切齿,着大麻子喝道:“将诹访院给老子叫出来,麻痹的,上次就是没有她在旁侍候舒服才让老子输得一干二净,今日老子带了几个弟兄前来就是来翻本的,快,不要耽搁了老子的赌兴。”说着推开了大麻子哈哈笑着走了进去。 第五十五章 抓捕隆元(3) 上野太郎似莽撞之极,其实不然,否则何德何能成为铜山众首领,更是审时度势率先效忠于政衡,其实是他的野心使然,野心勃勃之徒如何会是莽撞之辈。他明知长福院身为鹤首町名媛,更是这赌场头牌,必然得到三村家余党垂青,以此为借口逼迫三村家余党现身,好大闹一场,如此他没有半点客气,哈哈大笑着,扭头对着咬牙切齿忍着疼痛的大麻子喝道:“还不快去,惹恼了大爷,小心砸了你的场子。”说着不理大麻子发硬,轰隆一声拉开木门,身后七八名心腹手持刀柄,大有一言不合拔刀大开杀戒的姿态,反正是抓捕三村家余党,杀错了人安上一个三村家余党的罪名便是,反正这事他们轻车熟路了。 八个男人咋呼呼闯进赌场,当然就显得异常眨眼,上野太郎有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早已经让数名彪悍的男子色变,俱到全都是腰胯双刀的武士,有胆子小的全都躲到了一边。赌场内也不是没有专门挡驾的用心棒,可主事的没有说话,他们也就没有上前阻止的事情,天塌下来个高的顶着,俱都是站在原地,向场内的一名中年汉子,这中年汉子显然就是赌场的主事。上野太郎望着场中的情形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由于昨日政衡返回鹤首城的缘故赌场内可以说是龙蛇混杂,足足有七八十人的模样,其中有大半虽然没有着武士服带太刀,可满身彪悍的气息确实瞒不了人,还有好几个相熟的同僚出现在人群中。 上野太郎知道现在若是直接开打的话,闹不好场内七八十人一同乱起来的话,还真是有可能坏了主公的大事,让三村家余党趁乱逃出,便不动声色的打着哈哈说道:“大家好,着我干嘛,大爷今日有空。来玩玩,牌九、掷骰子,今天大爷有钱!”说着对身后心腹使了一个眼色,扫了一眼众人。大声说道:“怎么回事,诹访院呢?让她出来给大爷们跳个舞,混账东西,还不快去,上次就是没有她在场,让大爷我输惨了。”说着一个巴掌就扇向了大麻子,啪的一声响彻赌场。说完话后。场内气氛明显松了一些,赌场内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诹访院既然号称鹤首町名媛,自然有不少人知晓,就算是初来乍到的人也能够从相熟的同伴口中知晓一二,一些好这口的家伙眼睛也眯了起来,鹤首町名媛跳舞。特别是跳脱衣舞,自然引起了众人的兴趣。 赌场内主事的大多数也是町内不怕事的人物,虽然比不得上野太郎身上的家徽唬人。可也不是怕担待的人,眼见得上野太郎话语间颇有点惹事的样子,又到身后跟着七八个男人,全都虎视眈眈的模样,显然不是正常来赌博的人,这赌场可不是普通浪人可以惹事的地方,上头也有人罩着的,既然能够担任主事的,一脸笑意的扔下牌九,笑道:“老四。好生招待着,我去取就回!”说着想着上野太郎等人走了过来,笑道:“这位想来就是上野大人了,怎么今天好雅兴有空前来玩玩?” 上野太郎左右了一眼没有发觉异状,眉头紧锁着,又到那诹访院没有在场。赌场的人有百般推脱,显然有客,还是不一般的客人,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阴差阳错间显然是碰到了关键,着那主事的人淡淡的说道:“诹访院在这个地方?!” 主事的脸色微变,知道来者不善,显然是来找茬的,否则也不会执意要找诹访院,平常的时候他倒是要毕恭毕敬的招待上野太郎,上野太郎在伊达家内名声不显,可毕竟是伊达家的家臣,还是出身自阿贺、哲多的家臣,不僧面佛面,可是今日确实还真是不怕他们,今天赌场的大老板就在附近喝茶,根本就不用在乎这帮子人,斜了一眼上野太郎,不咸不淡的问道:“你找诹访院有事嘛?”说话间,十几名用心棒到主事的吃亏纷纷跑了过来,赌场内原本松懈下来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一些人纷纷起脚向着门外移去,显然不想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上野太郎心中一动,样子这个家伙明知道诹访院的下落,可是还要阻止他进入,显然后面藏有他人,越发肯定的认为是三村家的余党,不由得警觉起来,显然眼前的这些人也可能就是三村家余党分子,他侧身对着身后的两名心腹低声说道:“等一会动手的时候,你们缠住他们,我冲过去后院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如此胆厚,只要得了殿下的重赏,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少不了大家的。”上野太郎还是有几名心腹兄弟的,他身后的同伴一阵交头接耳后,纷纷点头应和。 其中一名心腹低声询问道:“这些家伙都是赌场的用心棒,平常的时候也干些夜盗的买卖,馆主殿下清剿盗贼后纷纷改行当了用心棒,听说手上见过不少血,等一会干起来是否能够用刀!”显然他是怕见血,毕竟能够在鹤首町内开设如此大规模的赌场,背后定然有伊达家的人做主,搞不好背后的大老板出面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那就得不偿失了。 上野太郎眼睛微微眯起,眉头一皱,到对方人数上占优,可是他号称伊达家步战第一也不是浪得虚名的,知晓如果不用刀枪的话,如果是片山父子的话或许还有一战之力,可是他可不行,一想到刚刚对方的执意推脱,显然是想给三村家余党拖延逃跑的时间,虽然他不怕对方从后门逃走,四面八方都已经埋伏了人,可是如果到最后抓获三村家余党的功劳被外面的人获得,他又是一场白忙心中如何服气,心念至此,低声回道:“这帮人要是敢反抗,咱们就给他们按个三村家余党的罪名的,当场放倒几个,保证剩下的人不敢动弹,还有那个领头的家伙一定要捕获住了,他应该知道一些三村家余党的事情,以后好生拷问出来也是一件功劳。”说着嘿嘿一笑。 身后众人纷纷拔出太刀,目光冰冷,嘴角微微翘起,那主事的本以为上野太郎等人交头接耳的怕了幕后的那位想要找一个台阶下下,心里刚刚放松警惕,刚要说几句场面话好互相下一个台阶了解此事,却到为首的那个络腮胡须男微微一笑忽然向后退去,原本站在他身后的七八个陌生男人却迈步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手中早已经拔出了太刀,显然是不想善了。 主事的也是浪人出身,当然知晓对方这个模样到底是何用意,脸色急变,脚下向后退去,他到了对方眼角露出来的凶光,知道对方显然是已经做好了干仗的准备,猛然说道:“混帐东西,当我们赌场是好讹诈的嘛?大家给我上,打杀了,老板有赏,受伤了老板抚恤。”说着却是急匆匆向着后面退去,还对着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大麻子喊道:“麻四,快去报告给二老板,有人在赌场闹事。” 上野太郎显然没有想到主事的竟然承担了下来,后来又想想对方是三村家的余党便了然了,困兽犹斗的事情是干得出来的,他大喝一声:“伊达家办事,无关人等退开,你们这些三村家余党,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杀!”一步踏上,然后迅速拔刀,毫不犹豫的斩断了一名冲上来的用心棒的手腕,这变化是如此的迅速,不但其他人没有人反应过来,就是那主事的也没有想到竟然会用三村家余党如此卑劣的借口来打杀他们。 然后,上野太郎没有停止步伐,又是一步踏出,斜斜的一挥手中的太刀,站在主事的右侧的用心棒嗷的一声握住手腕,一大蓬鲜血就随着那人的惨叫声从手腕处喷溅出来,又是一条手腕落在了地方,手腕上的手指还在抖动着没有彻底失去活力,这喷溅的鲜血,不但使身旁的主事的身上染红了一大片,甚至喷溅到了上野太郎的脸上。 上野太郎的诬陷还没有完全让人理解,赌场一方就接连有两名能手失去了手腕落得个残疾的下场,嗷嗷乱叫的惨叫声使得其他人全都被镇住了不敢上前,全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停止了冲上前去的脚步,他们见上野太郎的刀已经落在了那主事人的脖颈之上,只要上野太郎稍稍抖动一下,主事人的脖颈就会划开一道口子,刀上滴下的嫣红的鲜血滴落在了脖颈之上,使得那主事的不敢动弹一下,生怕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脸上的表情比哭还要难三分。 一瞬间震慑住了整个赌场,上野太郎挥手说道:“无关人等退出赌场!”说着挥了挥手,让开了通道,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纷纷向着门外跑去,生怕惹恼了上野太郎,只是他们不清楚的是门内只有七八名凶神恶煞,门外才是天罗地。 片刻时间后,赌场内只剩下了不足三十余人的样子,分成了两队。 第五十六章 抓捕隆元(4) 上野太郎饶有兴趣的望着一群进也不得退也不是的人们,脸上的笑容似笑非笑,显然他已经将他们归类到了三村家余党的类别上面去了,他都不那些犹如丧家之犬的用心棒,刚才的两刀彻底震慑住了他们,虽然没有跟随着闲杂人等逃出赌场,可是也是再也不敢正面和上野太郎他们对峙,生怕一个不好自个儿也变成了那两名手腕失去的伤残分子。上野太郎静静的望着另外一群人,那一群人也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人首先出来说话,偌大的赌场内竟然静的落针可闻。 上野太郎蹬了蹬地板发出蹦蹦的声音,清了清嗓子,举起手中的太刀指着那群陌生的人们,他的眼神凛利,闪烁着锋利的光芒,如同从牙缝里发出声音一般,喝道:“三村家余党,没有想到你们竟然没有跟随他们逃离,来后院中定然有大鱼在啊,不用想着从后院逃走了,后院外早已经埋伏了大量的伊达家的兵马,专门等待着你们的到来,嘿嘿,还是随了大爷的心愿,让大爷获得足够的功勋!”他嘴含着冷笑,杀机萌发。 上野太郎说完,首先变色的竟然并不是那群人,而是赌场的人们俱都脸色剧变,他们没有想到这竟然不是上野太郎的个人行为,背后还是伊达家的家主许诺的事情,真是抓捕三村家余党的事情,他们可都是被牵连进来的毫不知情的,那主事的突然想到赌场的幕后大老板等一会还会来到,如果让伊达家家主知晓了幕后大老板的真面目,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呼吸就急促起来,想要逃出赌场通报大老板不要前来为好,可是到上野太郎等人凶神恶煞的模样他不敢动弹,生怕一个动弹被人误会。还是听天由命。 上野太郎话音刚落,变色的用心棒俱都心灰如死不知所措,另外一群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等事情。显然这是一起准备多时的抓捕行动,他们只是恰逢其会而已,当了那三村家余党的替罪羔羊。其中一个明显是领头的中年人,二鬓已经有了白发,他的身上的短褂,有着一些不知名的花纹,料子也不一样。立在那里有着一股特别的气质,习惯于发号施令的气质,他的手中握着一把竹刀,显然也是练过很长时间的刀术好手,望着上野太郎上前一步,说道:“诸位,我们只是外来客商,听闻伊达大人雄踞备中国一时兴起前来观礼。哪里会是什么三村家余党,还请不要抓错了人。” 上野太郎不认识对方,可他带来的心腹兄弟中有一人认出了那跟随在中年人身后的年轻人。惊诧声中指着那人喝道:“大哥,他,他们不是简单的三村家余党,竟然还有安艺国的间谍,您,那家伙和桂元延那个倒霉蛋是不是同一个人,我就是同一个人,长得一模一样,桂元延混帐东西,上次在岸本城一战中兄弟我可是押他的人。不会认错的,可恶,安艺国的间谍也混在一起,显然,这伙三村家余党的等级不低啊,果然不愧是国主殿下亲自下令要抓捕的。” 桂元延。上野太郎定睛一,还真是桂元延那个混帐东西,虽然两者稍有差异,可是有分相似,他到的桂元延脸色苍白行事狼狈,眼前的桂元延精神要好的许多,嘎嘎冷笑了一声,笑了起来,说道:“没有想到今天真是大爷的吉日啊,没有想到还真见到了熟人,桂元延,好一个桂元延,毛利老儿的重臣桂元澄的子嗣,哈哈,没有想到今日还会重见!”说着手中太刀遥指年轻人,口气似乎认定了那就是桂元延一般。 中年人脸色剧变,他正是毛利元就派遣来辅佐毛利隆元的两名重臣之一的赤川元保,桂元澄身为备后国联络官不少人认识,生怕节外生枝弄出是非来搞不好陷在备中国,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桂元澄还有一个子嗣曾经落在伊达家手中过,还被当做猴子一般让许多伊达家的人们参观过,当然这种羞辱之极的事情桂元延返回安艺国毛利家后是不会大张旗鼓的说出来的,旁人也没有弄明白桂元延到底收到了何种羞辱,只是知道一点桂元延自从备中国返回后就一直避居。 毛利隆元从陆路前往备前国又执意要去鹤首城见识见识伊达政衡,桂元澄不敢执意阻止去路,只得让他最喜爱的四男桂广繁跟随保护毛利隆元,没有想到就是由于桂广繁和桂元延乃是同胞兄弟极为相似,让上野太郎他们误会了是桂元延,否则短时间内也只能被当做普通三村家余党对待,现在来要重点关照了。 赤川元保脸色阴沉,他知道就算自己否认也无法脱生,现在只能够期望赌场外面没有伊达家的人们了,就算有伊达家的人们也要期待着众人能够冲出重围了,只要毛利隆元安然脱逃,就算他们陷在当场家中族人也不会受到牵连,可要是毛利隆元无法安生,不管是在场的赤川元保,还是没有前来的桂元澄都无法保全家族,毛利元就的愤怒将发泄在他们的头上。来之前,他们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可是没有想到刚刚来到鹤首城几日就落得个身陷重围的危机,可是他还是怀着一线希望,扭头对着身后的桂广繁沉声吩咐道:“小五郎,你带上太郎殿从后院脱逃,杀出重围,就算是这条性命落在这里也要保全太郎殿的安全。” 桂广繁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最起码能够在历史上留下名讳,历史上曾是小早川秀包的辅役重臣,在关原合战的时候留守久留米城被锅岛直茂和黑田如水的三万七千大军攻击下开城投降,虽然名声显赫,可是地域关系没有和尾张派扯上关系,无法进入信长野望和太阁立志传两大游戏的关注,只得渐渐无人知晓,落得只剩下只言片语,连生卒年都无从考证,只得自己想象,本文将其年岁提高十岁的样子,算是早已经元服,是桂元澄三十来岁的时候生下的子嗣。 桂广繁哪里想到会是自己露出了破绽,现在是恨死了兄长桂元延,本想殿后用死的代价来洗刷自己的羞辱,可是没有想到赤川元保要断后,让他带领毛利隆元脱逃,没有思考多久,微微点了点头,带上两名刀客向着后院退去。 上野太郎到桂广繁缓缓后撤显然是想带上后院的人逃跑,知晓这里的人最多只是小喽啰,后院的才是大鱼,要是让他人抓获的话,他的功勋又要少了一大半,咬了咬牙齿,杀机萌发,大喊道:“杀!”说着跳将过去,一刀划去,他的刀法以凶狠著称,以一往无前的方式向对手发出最凶狠的一击,若是能够挡住的话或许还有获胜的机会,可要是被他击中的话,怕是没有生还的机会。上野太郎向来以力大著称,陶山真兵卫在伊达家中以能战敢战著称,可是碰到上野太郎也被他一击打落地上差点去见地藏菩萨,要不是正好伊达政衡出来救了陶山真兵卫一条性命,或许这才是陶山真兵卫如此爽快投降的缘由。 赤川元保到上野太郎用一往无前的两败俱伤的招数,心中惊愕,不由自主的头一缩,身子向后闪避,虽然身子向后闪避,可是他并没有被上野太郎的刀法吓倒,他知道现在不是退让的时候,久经考验的他知道如何对付这种一往无前的人,只要能够扛过对方的前几招,就能够抓住空挡一招反攻杀死对手,毕竟这种一往无前只要进攻没有防御的招数空挡太多了,只要被抓住一次就能够反败为胜,可是要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却也无法再前几招内反败为胜,只能够苦苦支撑,以期最后的胜利。 赤川元保见得上野太郎强势,只得巨刀相迎,不料手中的竹刀哪里会是上野太郎手中的利刃的对手,一下子被斩断成了两截,要不是闪避及时,怕是第一击就得饮恨当场,心内俱寒,要不是担心携带兵刃引人误会方才将武器藏在后院没有携带出来,他也不可能如此狼狈。刀意越发的凛冽,赤川元保背后全是冷汗,此刻的他实在是有苦说不出,本来窃久经考验身经百战定然能够反败为胜,可是手中无刃实在是发挥不出任何的本事,想要脱身却早已经被上野太郎的刀意笼罩,虽然上野太郎的刀法并不是很精妙,可是直来直去的却也是很难脱身,再如此闪避下去怕是难保劈中。 赤川元保的压力越来越大,迫于无奈,他闪到一侧拉过一人挡在身前全力向后院逃去,那拉过来的人哪里想到赤川元保会如此奸诈,眨眼间上野太郎的刀锋如同快要将肌肤撕裂一般,只得下意识的用手挡住,上野太郎的刀是肉身可挡的,身子也好像被刀风撕裂一般,片片碎裂的衣衫随风飞舞,他就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眼光低头着空空如也的手和身上所中的刀,然后身上骤然喷出一片血雨,慢慢向后倒下,眼是不活了。 那人倒在地上,眼露绝望,怒吼道:“赤川元保,小人,吾先走一步,黄泉路上再相见。”说完嗝屁。 第五十七章 夜露杀机(1) 赤川元保听闻那顶死侍从临死前的哀嚎,心道不妙,他的大名自从毛利元就举起后边早已经闻名遐迩,见得对面凶神恶煞的伊达家悍将眼露狂热,口吐脏语便知晓大事不妙无法轻易瞒脱,怕是等会伊达家大军开至想要脱逃都没有任何办法了。- -/- -/他不是胆怯之徒,否则也难以坐上五奉行笔头权位,幸得毛利元就器重,可刀刃加身时候想要活命的本能下意识的拉过侍从脱身顶死。在战国乱世这种行为对于一个武士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更何况身为著名武士的赤川元保,他扫视了一下四周,原本围在他身侧的侍从们纷纷转过脸去,显然对于刚才之事不耻,只不过现在大敌当前,生死关头也不会为这些东西掣肘左右,徒惹离心离德。 在场侍从虽然全都是精挑细选出来辅佐毛利隆元的青年俊杰,可是身后也多有各自家族背景,随便拉出一人也能够在乡下小族面前充起大佬来,否则也难以入得毛利家下任家主的慧眼,说是辅佐家臣,倒不如说是各自重臣的投资,正是如此和赤川元保的关系大体上还算不错,可是他们的父辈和赤川元保的关系上联盟的有之,中立的也有,不和甚至于攻讦的也不是没有,如果侥幸得脱,今日之事怕是必然要流传出去,定然让那些不满之人找到缘由让赤川元保身败名裂。 不过此刻赤川元保早已经顾不得返回安艺国后是否身败名裂了,现在他唯一想到的便是带着毛利隆元从备中国得脱,在场侍从最好全都陨落,虽然难免引起毛利元就怪罪和其他重臣的攻讦,可是只要毛利隆元记得他和他的族人便有复起的机会,而后请求毛利元就提大军征讨备中国,他的不耻行为也就永远沉沦濑户内海,心念至此,他脸上的表情顷刻间从畏惧到凝重起来。充满威严的招呼道:“好了,大家提起精神来,想想如果少殿落在敌手,身死事小。身后家族蒙羞事大!”说着便想要退往后院。 是啊!接下来他们所能够做到的,便只有挺起胸膛,用自己滚热的鲜血来洗刷主君的羞辱,纷纷退往后院。 上野太郎本来鄙夷的笑容停滞了片刻,他万万没有想到那替死鬼临死前喊出来的名讳让他的心思起了惊涛骇浪的变化,手中的滴血的太刀停滞间颤抖了一下,刀身上的鲜血一下子散乱开去。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满手都是渗人的鲜血,他顺手一刀就砍在一名抵挡他面前的侍卫的肩头,嘴里吼道:“大家伙,没有想到今日抓贼竟然抓到了大鱼,那后院的鱼儿想来是没有办法和其他人等争功了,那赤川元保定要生擒活捉,否则功勋就要少一半。”说着伸手抓过那个扶着肩头嗷嗷乱叫的侍卫。一刀劈下去,从胸口一直拉到肋下,那侍卫嚎叫一声就仰倒在地。血淋淋的嫩肉兀自直跳,引得其他人全都兴奋之、愕然之。 那侍卫本是毛利隆元麾下亲信,否则也难以入得毛利隆元随行队伍当中,算是一把好手,跟着毛利隆元有广大美好前途,可万万没有想到却死在此地,阴沟里翻船,脸上俱是愕然和恐怖,备中国产名刀,上野太郎手中太刀颇为锋利。倒也还剩下口气,只是进气少出气多,腿脚蹬踹痛得在地上打滚,嘴里呜呜呀呀嘶吼个不停,伤口喷溅出来的鲜血沾染了赌场内倒塌的桌椅好大一片暗红色,洒落在地上的牌九上同样印染大片。 赌场的用心棒们虽然多是浪人夜盗出身。可欺负欺负弱小百姓尚有胆气,哪里见过这等血腥暴戾的场面,那侍卫临死前口含赤川元保的话语惊得他们无言以对,心内骇然,万万没有想到赌场内竟然隐藏有倾天巨祸,敌国首寇,他们此刻若不能够站好队伍怕是事后轻者落得个隐匿贼寇的罪名斩首示众,重者视为叛逆全族覆灭,想来就算是赌场乃是伊达家内得意家臣所暗自开设,到时候定然不会为他们说情,怕是恨不得杀人灭口才是,想到这里,众人脸色俱都吓得面如死灰,不知所措。 赤川元保眼见得替罪羔羊临死前的一声高喊,引得那莽汉眼珠子乱转,显然知晓他的来处,怕是打着生擒活捉他的想法,他可不是毛利家的阿猫阿狗,可是毛利元就麾下排名前十的重臣,五奉行之首,如果阴沟里翻船落得个生擒活捉的话怕是家族蒙羞,他也是无颜见安艺父老了,眼内惊惧,身子连连向后退去,想着先是退入后院,前去拿那藏匿在后院的兵刃武器,方是正途,现在手中无刃,怕就算是剑神在世也得身陨。 上野太郎接连两刀手刃两名毛利家的侍从好手,惹得身后七八名心腹眼红,本来擒拿三村家余党的事情可大可小,最多得些赏赐,可是赤川元保不同,他可是毛利元就麾下重臣,身旁众人也非泛泛之辈,若是生擒活捉赤川元保算是战功赫赫,可那首要战功怕是要落在上野太郎的手中,其他众侍卫的首级定然是一件大大的战功,夺得馆主的赏识,起码也能够在同僚间有自吹自擂的谈资,纷纷操起太刀砍向手无寸铁的众人,只听得啊呀两声,就见得上野太郎身侧两人早已经挥舞手中太刀劈向两人,其中一个倒霉的胸前一刀血痕,血肉绽开,鲜血喷检而出,仰面而倒,另外一人则是更为直接,脖颈直接被劈砍掉,一颗大好的首级飞了出去,碰撞在墙壁后翻滚了过来,碰撞在倒塌的桌椅角上方才停下,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再转眼又到其他几人纷纷挥舞太刀向着毛利隆元麾下的侍从们斩来,赌场内还算开阔,隔间不少,屏风早已经倾倒一片,暗红色的鲜血沾染了大半,毛利隆元麾下的侍从们早已经心神震动躲让攻击时撞翻了无数桌椅和屏风,拾取桌椅来抵挡刀剑加身,却是难以抵挡一二,死伤惨重,一众毛利隆元麾下的侍从队登时脸色如灰,绝望的念头充满在了所有人脑海里,一个又一个人死在利刃之下。 用心棒们缩在角落不敢移动半步,积压在一起,生怕被眼红耳赤的伊达家军兵当做逆贼误杀了事,那主事之人脸色到如此屠杀一幕,知道情形已经是无可挽回,可是现在他们是骑虎难下早已经站错了位置,也没有任何办法扭转乾坤,此刻就算是他们能够上前斩杀那些毛利家的逆贼,怕是引起伊达家的骄兵悍将的不满,惹得他们恼怒,抢夺他们的战功,可要是不做点什么事后定然惹得伊达家国主震怒,他们的主子也定然不会出面求情,这下如何是好。可就算是如此,他们也不敢当面帮助毛利家的人来反抗伊达家,这里可是鹤首城,伊达家的政治军事核心,今日只要挥刀向伊达家出手,怕是不用到明日家族蒙羞,父母妻儿满门抄斩。 主事之人脸色灰败,腿脚颤抖,一个又一个临死前的凄惨嚎叫声令人毛骨悚然,若不是其他众人搀扶怕是早已经瘫软在地,着伊达家的骄兵悍将,突然脸色一定,口中不停咕哝道:“祸事,祸事,不能够在这待了,不能够在这待了,回家,对,现在就回家,远走他乡,远走他乡!”说着说着眼中冒出点点光亮,稍稍平复了一阵,低声对着身旁数名熟人说道:“隐匿毛利家贼匪怕是惹得伊达家震怒,这赌场幕后主事定然要杀人灭口,诸位,我算是明白了,不走死,走还有一线生机,快,快,趁着伊达家大部队没有闻腥而来,走路为先。”说着不顾他人反应率先朝着门口方向移动,步调小心,生怕引得上野太郎等人误会。 上野太郎的目光早已经直盯着向着后院退去的赤川元保的身上,早已经顾不得他们这些用心棒的身上了,如果是平常的话定然会将他们一打尽,可是现在在如此大鱼面前,其他小鱼小虾吃着也没有多少意思了,甩了甩太刀上黏乎乎的血,着那个还在血泊中抽搐的侍卫一眼,裂开嘴露出了一口黄牙,朝着赤川元保逃窜的方向啐了一口,骂道:“赤川元保,无耻之尤,竟然拉人顶死,不知道如何做得毛利老儿的重臣的,嘿嘿,今日落在大爷手上,真是官运亨通的大吉之日。”说着朝着赤川元保逃窜的方向紧追不停。 突然一个人从侧门处退了赤川元保一把,听得略显急促的声音响起:“父亲,快走!”赤川元保回身到他的养子赤川又三郎提着兵刃站在门后,背对着他,不清脸色,可是也可想象原本不抱希望的蠢材现在的表情定然异常的坚定。 赤川元保收养赤川又三郎当他的养子其实并不是非常属意,年少时候这养子还颇得他的器重,只是越长越显得蠢笨,当然更为直接的缘由就是他有了自己个的亲生儿子,可以继承家业的养子自然而然得越发不上眼了,没有想到到了最后的生死关头,唯有这个不上眼的养子出面挡在敌酋身前。赤川元保微微一叹,没有多言,随即向着后院跌跌撞撞的跑去。 赤川又三郎微微叹了一声:“用我的生命报答养育之恩吧!”说着目露必死觉悟摆开弓步准备迎战。 第五十八章 夜露杀机(2) 接二连三的让赤川元保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脱身,让一向自负为伊达家步战唯一的上野太郎羞耻的事情,也是一件让他无颜见人的事情,战国时代的男儿对于羞辱极为敏感,虽然战败降服之类的事情比比皆是,可是为了个人以及家族荣辱自切殉死的男儿也同样众多,倭国当时的社会气氛就是如此。可是今日上野太郎屡次是受让他极为愤怒,尤其是面对对手是手无寸铁还畏怯不签订饿情况下无法得手,如此一来让他感到极为羞辱,尤其知晓一旦让赤川元保逃出赌场,门外以逸待劳的伊达家亲卫队不会再让他得到任何战功,能够有如此长的时间发挥已经算是很大的面子了。上野太郎眼瞅着慌不择路的赤川元保爬上木梯逃上院墙就要翻越过去,眼中喷射出愤怒的火焰,如此大好的机会放在他的眼前都无法珍惜,真是失却了大大的脸面,相当重脸面的他同时感到挫败感和羞辱感。 为什么唾手可得的战功一次又一次的离自己而去。 上野太郎心中哀嚎着,目光中充满着不甘和愤怒,紧紧握着手中的太刀,望着拦住他去路的赤川又三郎,恶狠狠地喊道:“可恶的混帐东西,给我让开!”愤怒的火焰充满了全身,如同火球一般,朝着赤川又三郎所在的地方猛扑过去。 赤川又三郎仍然纹丝不动的站着,几乎毫无表情,这幅毫无表情的脸庞,上去仿佛如同傻掉了的呆子,或则说又像是脑筋飞转,专注于某件事情的样子,他的表情实在令人难以捉摸。可是此刻上野太郎已经完全被激怒了,他可不会去思考赤川又三郎是真傻还是装傻,快点干掉了赤川又三郎,然后才有时间追上赤川元保。只要还没有落入伊达家亲卫队的手上,他还有一丝的机会。 赤川又三郎咆哮道:“让我你的本事吧!”抬头顶着猛扑过来的上野太郎,眼中闪现一丝慑人的精芒,他的脚步微微朝着右侧侧移动了半步。便漂亮的躲过了上野太郎重重的一刀,连一缕片甲都没有斩碎,轻巧的让过了。 不仅仅如此,上野太郎刚刚劈空就知道不好,想要回刀抵挡,可是如何来得及,在扑过赤川又三郎的时候他到了赤川又三郎的眼中一丝狡黠的目光。没有人出赤川又三郎到底是什么时候拔出了他的太刀,电闪火石一般,上野太郎右肩头上一道血泉喷射出来。这就是轻视的代价。血泉喷溅,半截衣袖掉落在了地上。 上野太郎咬牙错愕,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的武艺会如此高超,原本以为和屋内的那些侍从一般肉脚,轻声惊叹道:“怎么会如此厉害!”说着退后了四五步,右肩头上的鲜血还在喷溅着。撕扯了一片衣角咬着牙齿随便绑缚住了伤口,右肩受伤右手无力持刀,只得左手拿刀。上野太郎野路子出身。少年时候练过一阵刀术,平常的时候三拳打死老师傅的事情也干得出来,便自负为伊达家步战唯一,今日却是碰到了行家,又轻视在先便受了教训。 赤川又三郎的太刀没有收回到鞘里,双手持刀继续等待着上野太郎的进攻,他本就是阻挡殿后,时间持久的越长,逃出去的人们就越安全,如果落入群殴当中。双拳难敌四手,他就算技击厉害,又不是科幻小说,就算是主角也有受伤之日,当然是也难以抵挡,只得拖得一时是一时。 赤川又三郎面对着上野太郎。露出一副傻笑,低声解释道:“在下赤川又三郎,阴流爱洲移香斋弟子土肥元纲次子,赤川元保养子,从小拜受了爱洲移香斋祖师的阴流,虽然还没有出师,可是在这个混沌乱世也稍有了自保之力。” 爱洲移香斋乃是阴流的开山祖师,更是剑圣上泉信纲的师傅,浪迹刀中国南部八国,曾经在安艺国逗留,留下了许多传说轶事,也有数名当地豪族拜入门中学习刀法,土肥元纲便是其中一人,学得一招半式,没有出师得到印可状便在一场混战中战死,他的次子便成为了赤川元保的养子,继承了其父的一招半式,苦练刀法,由于性格原因,却无人知晓他的本事已算是毛利家内年轻一辈前三的高手。 上野太郎大喊道:“爱洲移香斋再传弟子赤川又三郎,好对手!”他向来自负,也是战国尚武的血性男儿,面对敌人,特别是强大的敌人,心中越发的兴奋起来,可是眼中却不再有半点轻视,他明白,眼前的赤川又三郎乃是他生平以来的最强大的敌人。目光专注,左手紧紧握住太刀,这一次他不敢再大意,向着赤川又三郎冲了过去,虽然右肩头受伤不轻,可是他的动作没有任何走样还是那样敏捷矫捷,几个跳跃间便已经冲到了赤川又三郎的身前。 赤川又三郎也不由自主的暗赞一声“好对手”脚步和手腕却是不停,身子矮了一截,再一次向上一划,上野太郎的左肩衣袖再一次滑落,一道切皮开肉的血痕出现在左手臂上,鲜血立即喷溅了出来。上野太郎的惊恐之色瞬间布满脸孔,他没有想到仅仅两刀,右肩和左臂全都受伤,无法使力,太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一边向着屋内人多的释放跌跌撞撞的后撤。上野太郎却也不是没有丝毫见功,赤川又三郎的胸口有一道不太明显的伤口缓缓渗出鲜血来。 赤川又三郎咳得一声缓缓站起身子来,用手摸了一把腹部,手上全是鲜血,又是连续咳嗽了两声,脱下衣袖缠绕腹部绑住了伤口不让它继续流血,他的脸色苍白,显然同样受了重伤。上野太郎的一刀,似不重,可是场内其他的毛利家侍从全都已经毙命,孤身一战的赤川又三郎需要面对的却是七八名刚刚见了鲜血的凶残之徒,轻轻的一刀却变成了赤川又三郎的致命一刀,再战下去鲜血不停流逝,鲜血流尽也只有死路一条。 赤川又三郎冷静地回望了一眼早已经失去了踪迹的赤川元保,顿悟就算是逃出了赌场也难逃一死的他顿悟自己已经离死不远,在备中国一名受伤之人是无法得到医治的,追杀途中伤口必然无法愈合,战是死,退也是死,唯有死战方才是武士的宿命。 来吧! 赤川又三郎不再停留片刻,他要在鲜血流尽前如同樱花般绽放,发出了怒龙般的吼叫朝着伊达家军兵冲去,手中的太刀没有挥舞,静静地拖在后面,当冲到一名伊达家军兵身前一步的时候,他的身子微微低下,手中太刀向上一挥,这是阴流中有名的刀法,十分狠辣阴险,千锤百炼下早已经熟能生巧,这一刀,就干脆利落的将一个伊达家军兵的脖颈斩断了。 脖颈虽然斩断,头颅却没有掉下来,待赤川又三郎磕碰了一下他的尸首,才从上掉落,足见他的刀法早已经出神入化了,如此一刀使得其他人全都目瞪口呆。目瞪口呆间,赤川又三郎的刀没有停止挥动,朝着另外一侧的人冲了过去,又是一刀,这一刀倒是挡住了,却没有挡住紧接着挥动的第二刀,一条手腕掉落在了地上,嗷嗷乱叫声中被一刀结果了性命。 上野太郎早已经退到一旁,可是到赤川又三郎如此狠辣,大声喊道:“围住他,不要单对单,他已经受伤了,快,杀了他,馆主的亲卫队早已经围在了外面,馆主随时可能出现在外面,怯战畏战的话万劫不复。”他及时的喊话让有了畏战之心的伊达家军兵顿时精神一振,是啊,伊达家亲卫队早已经包围在外面,说明馆主伊达政衡注意这里了,怯战畏战的话定然会万劫不复的。 杀!众人纷纷围了上去,朝着赤川又三郎击杀过去。赤川又三郎听得上野太郎的话语,心中一振,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起平常的事件,没有想到伊达家早已经关注了他们,包围了赌场,插翅难逃,心中稍乱,给了众人机会,扑杀上来,打得赤川又三郎节节败退,双拳难敌四手下被一棍子闷棍敲中了脑袋落得个生擒活捉的下场。 正当赤川元保翻墙落地的时候,他刚刚想要逃离就到不远处毛利隆元、长福院,还有桂广繁三人面色凄惨的瑟瑟站在风中,刚刚想要问话,就到了三人前面十余丈外排列着三排身着涂抹朱红色漆的足具,手持各式兵刃的伊达家军兵,数量足足有三四百人之众,更让他胆颤的是跪立着的一排手持的分明就是黑洞洞的铁炮,身后站立着的则是长弓队,最前面的是长枪队,如此队列,稍有异动,就会被打得如同棉絮般在风中飘扬。 野山益朝从草间半兵卫口中早已经知晓了眼前男子正是毛利家的少主毛利隆元,眼中直冒金光,他清楚一旦擒住了毛利隆元,起码在数年内伊达家就能够安稳地发展备中国,只要给予伊达家数年时间,备中国定然能够经营得铁板一块,他望着瑟瑟发抖的四人,高声喊道:“诸位,在下备中国主伊达政衡麾下笔头家老野山宫内大辅益朝,奉主命前来迎接诸位前往鹤首城一叙,还请不要反抗。” 第五十九章 夜露杀机(3) 听到野山益朝的嘲讽声,早已心慌失措的赤川元保顿时又如堕入冰窖一般,他知道他们唯一的活路也已经被挡住了去路,想要突围也要那黑洞洞的铁炮答应不答应了,铁炮在备中国或许还是稀奇的武器,可是在安艺国却是司空见惯的武器了,特别是在注重火器发展的毛利元就的授意下组建了一支上千人的铁炮队伍,乃是毛利元就争霸安艺国让四周诸大名不敢小窥的神兵利器。赤川元保就算是再傻再笨也晓得无路可退,只得束手就擒的道理,他知道这一次算是栽了。 翻墙企图逃命的赤川元保要说没有见识过这等逼人下套的场面还真是小巧了他,他可是毛利元就麾下数得着的刽子手,杀人抄家实乃是他最为喜爱的活动之一,每当毛利元就一声令下,号称毛利元就麾下第一功狗的赤川元保如同恶狗扑食一般率领着他的狗腿子们去围剿别人家里欺男霸女,运气好时还能够中饱私囊一番,跟着毛利元就吃点残羹剩汤,好不快活。当年抄没吉川和小早川两家的顽固派们他便是主要经手人,诛杀井上元兼一族的时候更是他告的密抄的家,眼前的这种场面见得多了,家中也应此发了财,成了毛利元就麾下数得着的富户。 当今日是赤川元保第一次扮演着被逼迫的可怜人,惊慌失措得如同一只被十几条猎犬围追堵截逼到墙角的兔子。他终于体会到了被围堵在墙角中的人们的那种绝望,完全没有了希望和对前路的渺茫。说得好听一点,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可面对数十门黑洞洞的枪口,上百虎视眈眈眼冒绿光的伊达家精锐,就算是红了眼睛的兔子也要考虑考虑你是否有一口号牙口,能不能咬下一块肉来。 赤川元保明白此时此刻是突围逃命和顽抗到底的时候,君不见起码有半数以上的铁炮对准着围在中央的毛利隆元的身上,就算是要逃跑。也是自寻死路。一旦毛利隆元有一个闪失,赤川元保就算是拥有天大的功劳,一百颗脑袋也不够毛利元就砍的,在毛利家中算是彻底完了。毛利元就膝下子嗣并不少。可是能够担当重任撑得起场面的也就三人而已,身为长子稳当慎重的毛利隆元,勇敢无畏的次子吉川元春,号称“小毛利元就”的三男小早川隆景,一旦毛利隆元无法安全返回,还没有留下子嗣的长房势必失去继承权利,毛利家必然动荡不安。兄弟反目都大有可能,毛利元就竭力促成的两川体制立即崩溃,赤川元保就算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以他为首的赤川一族也要反攻倒算。 如果现在跟随在以毛利隆元为首的俘虏中,在后续的谈判当中起到决定性作用,虽然前期赤川元保要受点罪,但是长久来利大于弊的,特别是毛利元就是不会放弃毛利隆元这位长子的。也不会放弃他所谓的两川体制,任由他好不容易摆平的三兄弟再起波澜,一旦毛利隆元返回毛利家。在毛利元就百年之后,凭借着共患难结下的君臣之谊大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想到这里,赤川元保从容不迫的跳下土墙,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和服,修理了一下发髻,向着毛利隆元走了过去,边走边说道:“在下安艺国毛利元就麾下赤川元保,这位想来便是伊达侯的首席家老野山宫内大辅益朝了,真是久仰大名,果然是英雄了得。没有想到伊达侯如此好客,吾等本想在备中国逗留数日以作休整便要返回家中,前几日便早已经通知了留下备后国的家人前来迎接,还请野山宫内大辅大人行个方便,放我等离去,两家也好友好相处。他日伊达侯有难处,我们毛利家也不会袖手旁观的。”赤川元保开口便扯起了虎皮,拉起了大旗,他明白现在落入了了伊达家的手中哪有他说的那般好相处,只能够寄希望于对方忌惮毛利家的威势,起码在人身安全方面得到保障,说着拉了一下毛利隆元的袖子,便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来。 野山益朝哪里会给如此烂的理由唬住,倒是听到赤川元保的名讳的时候眼前一亮,和清河笃太郎对视了一眼,本想捉住毛利隆元这条肥美的大鱼,没有想到附带着竟然还有赤川元保这样的重要人物落,算是意外之喜。他并没有继续耽搁下去,刚刚一会时间已经闹得人心惶惶,生怕时间长了节外生枝,虽然对外说明是抓捕庄氏余孽,可是人多口杂,一旦拖延下去自然就怕是人尽皆知了,半点缓冲时间都没有了。 他没有应答,和清河笃太郎对视了一眼,挥挥手说道:“我家主公诚邀诸位入城一叙,请吧!”说话间好不容易得到出场机会的片山四郎兵卫上前夺下毛利隆元等人手中的兵刃,裹挟着向鹤首城离去。 望着片山四郎兵卫大部返回鹤首城,刚刚听了审问结果的野山益朝的脸上立刻挂满了寒霜,站在他身旁不远处的清河笃太郎皱了皱眉头望了他一眼,眼中尽是疑惑。野山益朝装作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淡淡的说道:“没怎么,只是家中有点急事,你先去酌情处理一下馆舍内的情况,等会与我一同前往鹤首城面见主公。” 清河笃太郎虽受政衡宠信,多次越级提拔,年纪轻轻便一跃成为了伊达家重臣,可是比起野山益朝来无论是资历还是年龄都无法相提并论,他算是小辈,忙应道:“明白!”说着带着数人前往酒馆内处理事情去了。 野山益朝的脸上阴沉沉的非常难,对着身后的中村朝忠说道:“审问清楚了,真的是他们爷孙?”中村朝忠点了点头发了一个“嗯”声作为应答,他明白现在并不是开口说话的时候,他是野山益朝的影子而非幕僚。 野山益朝的脸色愈发难,咕哝了一句“可恶,他们脑子哪根筋搭错了,先是和尼子家眉来眼去,惹得主公生疑,现在又让毛利隆元一行安排在自己家的产业内,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哎,回去吧!” 刚刚要转身离去的时候,猛然听到一阵喧哗声从酒馆方向传来,然后发出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别让酒馆里的人走了,抓住他们,胆敢在小爷的头上东土,反抗者打断筋骨,责任由小爷担当。”听闻声,野山益朝的脸色铁青。 伴随着一阵喧闹声响起,从酒馆的另外一侧跑来三十多个打扮的千奇百怪的浪人,这种将自己打扮得奇奇怪怪的浪人美其名曰倾奇者,实际上就是自我推销的一种方式,用奇怪的行为奇怪的服饰来引起武家的注意,然后好卖弄他们的本事以此成为武士,有成功的范例当然也有失败的例子,就和现在的小混混差不多吧!样子都不是什么好惹得人,一个个的手里要么拎着太刀,要么手持长枪,还有人手里拿着寒光粼粼的戒刀,三十几人号人围住了酒馆。 备中国长期战乱,兵器泛滥成灾,伊达家刚刚统一备中国还没有发布任何关于武器管制的命令,所以导致在鹤首城下核心地区几乎人人都有武器,这也让刚刚取得一国政权的政衡非常苦恼的一件事情。 酒馆里缓缓走去七八名伊达家的武士,为首的便是受伤颇重的上野太郎,为首的男子眉头皱了皱,眼珠子缩成了一点,他如何认不出眼前这帮人的底细,是伊达家的武士,扭头望着身边一名阿谀奉承的小厮,脸色铁青,那小厮明明来报告的时候是说有浪人袭击酒馆,没有想到是伊达家的武士。那小厮忙低声说道:“大人,那为首的还欠了我们赌场很多钱,今日不但不还钱还来砸场子,虽说是伊达家的武士,可您的爷爷可是伊达家的家老,惩治一个小小的足轻大将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反正理在我们,就是闹到馆主那里也不怕。” 为首小青年微微点点头,话是如此,倒也没有再去注意那小厮,脸上挂起了阴险的笑容,着上野太郎说道:“上野太郎,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今日非得好好惩治惩治你们这些低贱的铜山众,好让你们明白我二阶堂佐次郎也是浪得虚名的,控制起来,谁敢乱动的话,给我狠狠地打,押着他们前往鹤首城评理去。” 已经赶到酒馆的清河笃太郎眉头一挑了一眼周围叫嚣着的浪人们,知道精疲力竭的上野太郎要吃大亏,右手一挥,咬牙道:“我谁敢乱动,乱动的话,按照庄氏余孽处理。”站在清河笃太郎身后的七八名伊达家亲兵同时出手,手持利刃包围了上来。 二阶堂佐次郎扭头一脸色一紧,眼睛里露出了担忧的目光,他可是出生在武家,如果单单清河笃太郎出现在这里的话或许还可以圆过去,凭借着他爷爷二阶堂信弘的老资格还能够说上几句,可是到跟随在清河笃太郎身后的几人身上的铠甲的时候一下子明白了这件事情并不仅仅只是几个不得志的武士闹事的事情,还牵扯到了庄氏余孽的问题,甚至于伊达家主的亲兵都出现了。 他忙对着其中一名亲信说道:“快,等一会快跑,跑回去搬救兵。”说着乖乖的跟随着清河笃太郎向着鹤首城而去,以为凭借着他爷爷的拥护之功定然能够平安无事,可是当他到野山益朝铁青的脸庞的时候明白事情大发了。 第六十章 夜露杀机(4) 目送草间四兵卫离去,政衡洗漱过后便带着藤木弓来到了靶场,自从失去了一只眼睛后,他的日常活动从联系枪术变成了习练弓箭,天色早已经大亮,夏日的天总是很早就亮起来的。备中国的特色鸟儿树莺咕咕的叫着,在树荫间乱窜,时不时从政衡的头上飞过,尽是一片勃勃生机的夏日景色。政衡挺着他那瘦高健硕的身躯,在暖暖的夏日中急匆匆赶赴靶场,这是他每天必备的晨课,就算是出征的时候也没有懈怠过一次,在最紧迫的攻打松山城的时日里也没有耽搁下来。在他身后跟着津田助五郎和清水小次郎,津田助五郎帮他拿着那把名刀,另外一个帮他提着箭袋。 津田助五郎的精神抖擞,目光如炬,自从伊达家攻陷松山城一统备中国后,他的心思也转变了许多,不再自哀自怨,倒是想开了不少,不过眼角中还是有一些思念父母的神情流露,毕竟才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娃娃。清水小次郎的母亲就是政衡的第一个妾室佐纪,前文提过佐纪乃是清水一族寡居的女子,后成为了智姬的乳母,一同陷入了绑匪的手中,方才成为了政衡的妾室,佐纪在家中还留有一子,便是这个清水小次郎。 政衡一统备中国后,佐纪便将清水小次郎从家中讨了回来担任政衡的小姓,期望政衡能够在她的面子上给予照顾。 不久他们就抵达靶场,其实靶场就在鹤首城的一角并不是不远。政衡亲自安好靶,自从习练弓箭而来,不但是安靶的工作,就是捡箭,他也常常亲自去做,不过地位越来越高,这些工作大部分时候都交给了小姓们来完成。 政衡每天不多不少药射五十回,每回都拉满弓才射出去。“咻”的一箭,正中靶心。那声音似乎把酣睡一夜而沉淀的血液唤醒,随即迅速流遍全身。他感觉全身血脉贲张,汗暖暖地流出来。真是无比的舒畅! 或许是因为独眼的缘故,射多了眼睛有点儿肿胀,五十回后便不再射箭,闭上眼睛休憩片刻,正当津田助五郎和清水小次郎忙着收拾弓箭的时候,片山四郎兵卫前来复命了:“殿下,不辱使命。抓获毛利隆元和赤川元保,护卫两名,击杀十余人。”他自然而然的将那长福院给抹除了没有提及,说着将经过说了一遍。 政衡听闻抓获了毛利隆元,还顺带着抓住了赤川元保,眼睛睁开,嘴角微微上翘,笑道:“好。将他们两人带到本丸来,我要毛利家的人到底长得如何?”说着起身向着本丸走去,脚步稳健而又快速。 洗漱一遍后。换上了松鹤和服,宽大而让人心情愉悦,独眼中不时爆发出来的精光让人明明知道这个人不简单,政衡到毛利隆元和赤川元保两人带到,唇边泛起奸猾的笑容,说道:“好一个毛利家的二代目,好一个毛利家的奉行官,不错,不错!”说着定定的着毛利隆元和赤川元保两人,目光中充满了蔑视。 毛利隆元没有想到眼前这个高大的年轻男子就是伊达家的传奇人物伊达政衡。被伊达政衡的独眼盯着如同又千百条小虫子在背上咬的感觉,又心惊又害怕。 这个时候,旁边的侍从们到馆主大人如此模样,以为大人要杀了这两个来自安艺国的混帐东西,纷纷心里高兴,因为他们知道如果眼前两个混帐东西被大人杀了的话。必然会有一场大战等待着他们,战乱是武士建功立业的好时候。 不知不觉中,政衡了两人足足半柱香的时间。毛利隆元的背上这个时候已经没有虫咬,更多的是汗水,而且是冷汗,赤川元保的脸色苍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话。几个侍卫到了这样的情景,以为发生了重大的事件,悄悄地拿出了腰间的太刀,紧紧握在手上,但是到馆主大人并没有发作的动作,所以也不好自作主张,只好定定地着馆主大人,也紧紧地着毛利隆元和赤川元保。 政衡终于停止了他怪异的动作,到四周已经围满了警惕的侍从,有点生气又有点高兴地说道:“没有什么事情,全部给我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当到侍卫们散开来后,政衡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封书信,抖了一抖,笑着说道:“毛利隆元,你们知道不知道这是谁送来的书信?要不是有这封书信告知你们的行踪,我还不知道毛利家的二代目竟然会大驾光临,光天化日之下有胆子到我的眼皮子底下晃悠,嘿嘿,起来毛利家也不是铁板一块啊?!” 毛利隆元的面色铁青,他也正在怀疑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竟然会有人知晓他的行踪,要知道他此行可是微服出行,知道他行踪的人不超过十人,而来到鹤首城本就是他的临时决定,伊达家能够如此明白无误的出现在赌馆内,还明确无误的将他们一行逮捕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着那封书信目光炯炯。 正当政衡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一名侍从来到了他的身旁低声说了几句,政衡的脸色异常难,立刻起身,也不两人一眼,将那书信抖了一抖,重新放进了袖子,沉声喝道:“将他们两人给好生押起来,给毛利老儿去一封书信,告诉他,他的儿子在我的手中,不要再节外生枝了。”说着挥了挥手,到野山益朝脸色阴沉得走了进来,低声喝问了两声,当得知确切的消息后,叹息了一声,了天空,低声说道:“该是见见尼子家的使者了。” 整个鹤首町的空气都很紧张,尤其是在鹤首城下的一段街面上,平素那些街面上横行的浪人都不见了踪影,伊达政衡逮捕毛利隆元的消息倒是没有传出去,二阶堂佐次郎的案子引得众人腹诽不已,尤其是鹤首城下一座优雅的别馆内尤其明显。一个男人北院门外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和喧闹声惊醒,住在这里的人乃是伊达家的重臣,自称与野山益朝同列为伊达双壁之一的二阶堂信轰,这座别馆原属于三村家亲重臣三村亲成,三村家亲逃逸后便成为了他的住所。去岁秋天以来二阶堂信弘的脸颊愈发的红润起来,显然过得还算不错,屋内奢华的修饰显得他的生活品味和财产的富裕。他的声音低沉,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发号施令一般,就和伊达政衡崛起速度之快一样,他的变化之大也让人难以理解,“嗯,发生什么事情了。” 屋外二阶堂信弘的一名家臣领了一名浪人走了进来,那浪人忙一五一十的将到的事情说了出来,只是独独缺少了后面发生的典故,其中更是没有野山益朝的什么事情,若是知晓其中还有野山益朝的插入的话,二阶堂信弘断断不会干出后面的事情,倒也不是那浪人故意不说,其实那浪人在见到二阶堂佐次郎擒拿后跑出来前来高密的,野山益朝只是露了一小脸,没有直接出面。 二阶堂信弘脸色一沉低声呼叫了一声“混蛋!”不知道辱骂的是谁,轻轻的坐了起来,靠在门边,着跪在走廊下的浪人,又了一眼家臣,低声喝道:“消息可靠吗?” 那家臣哪里敢于怠慢,二阶堂信弘似老当益壮,可膝下却只有二阶堂佐次郎一个侄孙,一直以来都仰仗着他能够来继承家业,现在发生这等事情,如果只是偏听偏信的话,怕是难以善后,他早已经查探过了,忙应道:“已经确认过了,清河笃太郎率领亲兵队逮捕庄氏余孽,少公子怕是为了酒馆之事惹恼了他们方才牵连了进去,街上闹得人心惶惶,酒馆方面已经查了。” 二阶堂信弘啊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馆主已经对我不加信任,若是没有当场抓住,还可以推诿一二,可这唇彩竟然敢于撞将上来,清河笃太郎这个混账东西竟然一点脸面都不讲,果然是得宠的奸佞小人,去,准备轿子,还有将那搅乱的小厮扔进成羽川去。”说完静静的靠在门便,着两人匆匆离去,二阶堂信弘叹了一口气,一个三十余岁但容貌依旧艳丽的妇人似乎被惊醒,到二阶堂信弘背对着撞将坐在门边发呆,身子缓缓从榻榻米上爬起,也不顾及自己丰腴的身躯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双臂轻轻环绕在二阶堂信弘的身上,整个人贴在他后背上,丰腴的胸部摩挲着,柔声说道:“怎么了?” 二阶堂信弘沉默少许淡淡的说道:“馆主统一备中,要整治政务了,来情况不容乐观,妇人,你托人向是这说明一番。” 妇人面色有些不虞,沉默了片刻,还是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起身,既然二阶堂信弘有求于她,便不再奉承,懒洋洋的斜靠在墙上,光亮的身子任由夏风吹拂。二阶堂信弘身子轻轻抖动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向着前院走去。 第六十一章 人生百味(1) 政衡心中叹息一声。他竭力想要将二阶堂信弘的事情拖后处理,毕竟现在的伊达家起来威风八面,可是刚刚统一备中国的混乱局面还没有彻底结束也就只有少数伊达家的人知晓,他当然是心知肚明的。此时此刻处置二阶堂信弘这样一位伊达家的重臣,虽然二阶堂信弘在军中和家臣内地位都不是很高,可是二阶堂信弘毕竟是和野山益朝一起寻觅政衡成为伊达家家主的两名家臣之一,是真正的从龙之臣,如此重臣,刚刚伊达家取得决定性胜利的时候就因为不可饶恕的罪名成为阶下囚,甚至于切腹谢罪的下场。知情人不会乱说什么,可是那些外人却不会说二阶堂信弘该死,只会背地里对政衡这位新主打上重重的问号,这才是让政衡如此愤怒的原因。 政衡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二阶堂信弘事件会在这个时候爆发出来,听到侍从报告和野山益朝的禀报,他便有一股无名怒火从胸中直接冲向头顶,仿佛为蓝色的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如果说政衡会不会感受到背叛的感觉,确切的说倒是没有,和二阶堂信弘的关系,比起野山益朝来大为不如,野山益朝一直以来都跟随在政衡的身旁,从小豪族起就一同跟随着政衡打天下。那二阶堂信弘在政衡最为关键的时候前往月山富田城数月未归,到了伊达家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在夺取了备中国半片江山的时候方才归来,归来后还屡次三番的让政衡为难,两人的关系仅仅维持在那梅川院前的那一刻。要说没有感情,确实也冤枉了政衡,政衡虽然是穿越过来的人,十几年如一日的生活在梅川院中,当初也确实对野山益朝和二阶堂信弘有过一段时间的依赖和感谢,可是随着地位的提高,和二阶堂信弘的关系被二阶堂信弘叔侄两人的放浪行为渐渐消磨。 听闻那赌馆竟然是二阶堂信弘、佐次郎的产业。又听闻两叔侄借着他的名义巧取豪夺低价收购了大片原属于三村家的产业,俨然成为了鹤首城内最为富有的人物,甚至于隐隐然成为了鹤首町地下世界的首脑人物,底下有近四五百人的浪人集团。如何不让他愤怒。如果还存有半点的感情的话,政衡定然会立刻招来二阶堂佐次郎大声呵斥,甚至于可能跳出去,二话不说,对二阶堂佐次郎一顿拳打脚踢,发泄一番后就会轻轻放下不再处理他们两叔侄。但是现在,政衡确实紧闭双唇。强压怒火,与其发火,不如思考对策,这已经说明政衡毅然下定决心要对二阶堂信弘、佐次郎叔侄两人动手了。 野山益朝神色凝重地盯着政衡,他到政衡有种暴怒而起的感觉心中没来由的轻松了一下,这段时间野山益朝和二阶堂信弘的关系起来不再亲密无间了,甚至于有点疏远的感觉,可是要说在伊达家内和他关系最为密切的也就只有二阶堂信弘一人了。不然也不会见到二阶堂佐次郎的时候脸色会如此铁青,也期许着政衡能够发泄一番然后大事化小轻轻放下。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政衡没有暴怒而起,反倒是沉思起来。这让野山益朝感到了一丝沉重,心中不由自主的叹息了一声,只能够寄希望于政衡能够在从龙之功的份上放过二阶堂信弘、佐次郎两人了。 政衡站了起来,心情久久不能够平静,他现在要考虑的不仅仅是一家一地的事情,要考虑的是整个备中国的局势,甚至于周围数国的事情,刚刚还逮捕了毛利元就的嫡子和重臣,现在家中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想到毛利元就的嫡子和重臣,政衡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毛利元就来。虽然政衡排斥和毛利元就自比,可是还是自然不自然的两人会互相靠拢,两人都是一步一步从小豪族成为一国之主的人物,确切的说毛利元就的外部环境比起政衡来还要危险三分,政衡所在的备中国远离大内家,和日薄西山的尼子家相隔群山。毛利元就的势力也没有肆无忌惮到可以任由出入备中国,另外政衡麾下的伊达家崛起速度之快让任何外部势力都无法插足其中,这才是政衡能够一统备中国的关键。 政衡想到毛利元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井上元兼,井上一族本来是和毛利家地位同等的国人众,后来被毛利元就的父亲毛利弘元收服成为毛利家的家臣,井上元兼在财政方面的才能非常出众,毛利元就继承毛利家时,得到了他以及同族的井上就在、井上元盛、井上元贞、井上元吉等井上家诸分家的大力支持。由于在元就继任家督的过程中立下汗马功劳,井上元兼以元勋自居,其实力和影响力逐渐膨胀起来,他本人也越发骄横跋扈,不把元就放在眼里,结果使得元就感受到强烈的不安全感,终于在天文十九年对井上家族实行大清洗,元兼和其子就兼等家族成员全部被杀。 井上元兼身为毛利元就的从龙之臣,在毛利元就还没有成为毛利家家主时就已经得到他的拥护,在毛利元就成为毛利家主后帮助毛利元就坐稳了位置,为毛利家的崛起奠定了财政基础,可谓是劳苦功高,可还是为了毛利家的长治久安,确切的说是为了毛利元就父子的长治久安,毛利元就残酷清洗了为了吉川兴经的事件发表不满情绪的井上元兼,后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井上元兼一族的大部分成员全部清洗一遍,凶残程度不可谓不深。 可是在残酷清洗了井上元兼一族后,毛利元就高明的玩了一把君臣相合的戏码。用井上元兼父子的人头威慑福原贞俊以下家中武士二百三十八名递交血书,发誓效忠,福原贞俊等人哪里敢于违背,连一直以来效忠毛利元就的井上元兼父子都因为处置吉川兴经事件上略微不满被诛杀一族,其他人哪里还敢造次,不得不违心签下了血书。不管如何,毛利元就正是借着诛杀井上元兼一族,踩着井上元兼一族的鲜血踏上了一国之主的霸主之路,俯视原本地位平等的诸臣服家族。 毛利元就清洗井上元兼父子,可是政衡却不能够清洗二阶堂信弘叔侄,一切都是由于家族底蕴缘故,毛利元就统一安艺国用了父子两代人的心血,数十年周旋于四周豪强之间方才拥有安艺国的霸主之路,可谓是步步稳健、顺理成章,可是政衡本就是小豪族出身,仅仅一年多点时间就从无人问津的山野之人成为了备中国十多万石的国主,不管是国内国外有多少双眼睛紧盯着他,只要稍稍流露出片刻懈怠,定然会猛扑上来。 政衡逮捕毛利隆元和赤川元保不就是为了能够让毛利元就止步于备后国,不让战火遍及到备中国,让伊达家拥有数年平静安稳的发展时机嘛,况且他明白一旦让毛利隆元前往备前国,必然再次发生战火,虽然政衡不怕,可是难保国内不稳定的局势爆发出来,这是政衡不愿意到的事情。 政衡思考着得失,紧皱着眉头,怒眼圆睁,来回践踏着脚下的嫩草。 野山益朝低声询问道:“殿下,该如何处置?”声音不低却也不高,颤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同情。 政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将二阶堂佐次郎放回去,告诉二阶堂信弘,我要一个清静的鹤首城,五百浪人众打散收编,给我吐出一半的产业出来,这件事情就有你全权处理吧。”他称呼二阶堂佐次郎和二阶堂信弘并不是像平常那样称呼表示亲近的通称,而是全称,足可以出他此时此刻的愤怒。 野山益朝微微叹息了一声起身告退。 政衡见得野山益朝离开,随意挥动了一下拳头,低声说道:“来我还是年轻啊!二阶堂信弘,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何要背叛于我,或许没有任何原因吧,或许我还是没有清楚战国乱世的真谛吧?!二阶堂信弘,就让你成为那株时时刻刻提醒我的毒草吧,提醒我不要掉以轻心,不要有任何的懈怠之心。” 叹息了一声,政衡靠在了走廊边上,手指轻轻敲打着地板,却是闭着独眼慢慢思量着备中国的未来。 这个时候,老臣荻原孝信匆匆赶来,说道:“殿下,尼子家的使者尼子敬久和山中幸高联袂到来,他们在大厅等待着您的到来。”说着欲言又止的站在一旁。 政衡微微睁开眼睛,心念急转,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当下冷笑两声,说道:“是不是二阶堂信弘同样前来鹤首城了?”刚刚想要冷处理二阶堂信弘、佐次郎叔侄,没有想到二阶堂信弘就巴巴的上来让他难,实在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荻原孝信听到政衡的冷笑,回道:“是!野山宫内已经前去。”野山宫内即野山益朝,通称宫内大辅。 第六十二章 人生百味(2) 鹤首城本来就是三村家亲的居所,乃是前三村家的核心城堡,拥有专门用于君臣会面和招待来宾的正式场所,此刻大殿内却只是坐着寥寥十余人,一左一右坐着,一开始的时候还寒暄了一下,后来就再也没有说话了,双方表情都有一些尴尬。左边坐着的乃是伊达家的家臣们,由于政衡刚刚返回,人员倒是齐整,只不过来的大多数二十来岁的年轻家臣,年纪虽然全都不大,却已经排列伊达家的重臣之列了,从上往下分别坐着赤木高雄、清河笃太郎、吉田政成、川崎赖广、植木秀资、吉冈政秀、细川通政、竹野高氏高、松岛弥二郎等人,除了这些年轻人外,在场的伊达家臣中还有一个年岁过六十的老头,宫原丹波守,一开始的寒暄就是他领的头。按说,宫原丹波守老于世故了,此刻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似乎有些奇怪,其实乃是因为对面坐着的两位实在是来头颇大,尼子敬久位列尼子氏一门众第七位,名声颇大,流传于西国,甚至于传到了畿内。另外一个年轻人也是跟脚雄厚,山中幸高,尼子氏重臣山中满幸嫡子,流传带着年幼的弟弟在山端盟誓“愿受尽七难八苦”的轶事,历史上由于弟弟名声渐大,逐渐的由他所发的誓言换成了他的弟弟,他渐渐失去了踪迹。 尼子敬久没有答话,他品着茶水,心中不由得暗赞备中国的暴发户伊达家竟然也有让人口齿留香的好茶。 倭国茶道虽然已有数百年的发展历史,据传是由遣唐僧最澄和尚带回种植,各地茶园拥有百余处,可是规模全都不大,一般年产十余斤左右,京都、镰仓、静冈三地的茶园年产也不过二三百斤,已经算是倭国最为著名的茶区了,饮茶者的范围仅限于僧侣、权贵、豪商。备中国本来拥有三十余株散种的茶树,据传乃是吉备真备从中国传来。另外一种比较靠谱的说法乃是细川家守护备中时从京都移栽,“茶祖”最澄和尚带回茶种时距吉备真备卒去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伊达家崛起后,由于政衡多年来对于故乡的思念喜饮茶水,三十余株茶树终于得见天光。现在已经以此开始修建茶园了,期望过得数年后能为伊达家多一条财路。 尼子氏脱胎于佐佐木京极氏,国内品茶者众,每年需要消耗掉大量的茶叶,一般多从但马国购入,只是由于产量本就不高,多没有形成规范的制茶。用料极不讲究,大多梗茎叶混用,甚至于用镰刀将一尺左右的茶枝割下利用,汤色黄褐,味道苦涩。尼子敬久身为亲族家老,当然不用以身试茶,不过数量毕竟不多,只得在特殊时候使用。没有想到来到备中国后,在一个暴发户家中喝道如此极品的茶水,不由得眉头上翘了起来。 其实说到底。政衡在这里开了一个小小的金手指,得知备中国竟然拥有三十余株茶树,欣喜之余,翻开知识的长河,在旮旯角落中寻找到了倭国煎茶的制作方法。政衡前世的时候有一次旅游,亲眼见识过一场中倭友好制茶比试,煎茶的制作方式还是略知一二的,在空闲时候亲自制过一番,虽然不如后世那般滋味甘醇,可也比起当世的茶饼要好了许多。只是一般都用嫩芽制作,产业本就不高,只得作为个人饮用和赏赐之用。今日招待来自尼子家的使者,特意拿了出来招待品尝。 政衡虽然知晓煎茶的大概制作流程,可也不清楚煎茶之法要到一百八十余年后的江户时代才创制出来,甚至于要到二百五十多年后方才流传开来。可以说大殿内尼子敬久和山中幸高品尝的茶水乃是倭国的首创,比起当时的茶叶来拥有独特的滋味和香气,品相也好的许多,故而马上得到了尼子敬久的赞赏。 由于煎茶的稀少,殿内唯有尼子敬久和山中幸高两人所能品尝,其余人等品尝的多是汉法炒制的绿茶。 山中幸高不似尼子敬久那般只是品尝到煎茶的滋味甘醇回味无穷,他轻轻闻了茶香,品了一口,深吸了一嘴气息,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作为尼子家的年轻一代,他对于政略和战略也算是具有一定的见识,并且能够依据政略战略说出些个道道来,但是作为一员武将,却欠缺些必不可少的哲学头脑。较之政略和战略,最沉溺于其中不能自拔的是茶道,可以说是尼子家年轻一代少有的茶道高手。品味着甘醇的茶水,摇晃着茶杯观着转动不止的茶叶,脸上满足的神情转变成了强烈的诧异和好奇。 山中幸高虽然没有到玩物丧志的境地,可也是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开口询问,却不免有点儿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方才说道:“宫原丹波,不知道这是什么茶,为何使用泡茶,而非传统的煮茶?” 宫原丹波守楞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山中幸高开口会问如此问题,倒也将他问住了,虽然他也品尝过,家中还藏有一小袋,可是说到底他也弄不清楚所以然来,想要照着当日政衡所言转述一番,却听得门口传来清脆的声音:“此茶为煎茶,陆羽《茶经》中便有记载,东坡先生有诗曰‘君不见,昔时李生好客手自煎,贵从活火发新泉。又不见,今时潞公煎茶学西蜀,定州花瓷琢红玉’,足可见煎茶早已经盛行于唐国,据闻泡茶又名为赏茶,须得观察茶叶在水里面上下浮动宛如文人水墨画一般的意境,本需要用到琉璃盏,可那琉璃盏就算是在唐国也算是稀罕之物,故而只得使用传自唐国的茶器,以表心意了。”唐国,即当时的明朝,通称。 说着走进一名戴着眼罩的独眼年轻人来,身材高大,举手投足沉稳大方,眉宇间极具器量和英才之气,要不是独眼破坏了面容的整齐观感,也算是世间少有的美男人了,随着地位的提高隐隐然蕴含着浓浓的锐气,正是闻讯而来的政衡。 尼子敬久和山中幸高俱都一愣,他的神情倒是有些猜疑不定了。来备中国前观那二阶堂信弘、佐次郎两人的做派,本来以为出身低贱的伊达政衡粗鄙不堪,来到备中国后多方了解也大概了解了伊达政衡的出身背景,可现在伊达政衡的做派,娓娓道来,出口成章,分明就和他们影响中的人相违和,落在两人眼中不由自主的就高深莫测起来,立即推翻了原本认定的粗鄙不堪的土包子的形象,高了几分。 尼子敬久和山中幸高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但是两人都是出身名门,当然不会直截了当的问出来,就把疑惑埋在心里头,山中幸高还想再闻讯一番,可是尼子敬久立刻用眼神制止了他,两人身负尼子家的任务,实在不能够拘泥于小道。 政衡哈哈自嘲了一声,悠然朝着尼子敬久和山中幸高走去,走到了两人身前一丈,笑着鞠躬道:“不曾主动前方拜访两位尊使,说起来,都是藤次郎失礼了!”说着先跟尼子敬久和山中幸高主动告了个罪,然后便笑着说道:“两位尊使来自名门尼子家,藤次郎身为尼子家的女婿,算是晚辈,如何能够坐在首位,还请两位请上座。”说着便拉起尼子敬久向着主位走去。 尼子敬久望着政衡,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人,不禁大异起来,就算是山中幸高也不禁惊疑不定起来。拉扯了一番,尼子敬久没有动弹,政衡也不好强拉上去,不等他回应,径直坐在了他们的对面,围着茶器端坐着,亲自给两人倒上了茶水,然后给自个儿也倒了一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顾自得的喝了起来,说道:“两位尊使请用茶,刚刚从外面逛了一趟返回鹤首城,还真是觉得有点累了,不知道两位听说了没有?” 尼子敬久疑惑不定,端起茶杯示意,说道:“不知伊达侯听到了什么吗?” 政衡笑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饶有兴趣的望着他,说道:“尊使真的没有听说已有新宫党造反的流言蜚语传于出云国,还言之凿凿的说新宫党与吉川家合谋,连在备中国都已经传开了,没有想到尊使还能够安然的来到备中国,来情况不是很严重啊,显然只是一条不作信的流言罢了。” 尼子敬久可没有政衡说的那般轻松悠然,心中早已经翻腾的波涛汹涌,他没有想到竟然会有新宫党造反的流言传播,竟然连备中国都已经家喻户晓,可想而知在出云国会传成什么样,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现,笑着说道:“仅仅只是一条不足为虑的谣言罢了。” 政衡灿然一笑,说道:“谣言止于智者,不足为虑,不足为虑啊!”至于真的会不会有新宫党谋反事件的谣言,政衡不清楚毛利元就会不会散布,反正政衡已经命令草间四兵卫前去散布了。 第六十三章 人生百味(3) 谣言止于智者,政衡微微笑着,可是殿内的气氛仿佛冻住一般,山中幸高的视线反射性地投向尼子敬久。 尽管听到政衡闲聊一般的说新宫党造反的谣言是如此可笑的时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但是后面一句“谣言止于智者”的话却让山中幸高旋即想到了最近获知的还没有传开的消息以及出云国内新宫党遭受孤立的事件,他又不得不慎重对待。 尼子敬久身在局中当然清楚若是谣言传扬开来,就算是新宫党再如何撇清关系,也是百口莫辩,落在有心人的耳目中,特别是一直以来执着独揽大权的国主尼子晴久的手中却是再好不过的借口了。 阴阳一太守尼子经久在世时指定新宫党创始人尼子国久担任尼子晴久的辅佐役,协助尼子晴久处理政事。尼子晴久逐渐自立得到了一大批家臣的信赖,对于尼子国久独断专行担任着摄政的位置不挪窝,新宫党虽对尼子氏贡献甚大,时间一长难免生出犬强噬主之忧。摄于新宫党现在还拥有强大的武力,利用联姻手段连接成一大批利益集团,尼子晴久想要动手也是非常困难的,双方关系还没有发展到兵戎相见的时候。 可是此时若是有新宫党造反的谣言有板有眼的传扬开来,不管是否确有其事,必然会失去一大半的拥护者,大家附庸推崇新宫党是因为新宫党是尼子家的新宫党,若是新宫党造反的话。就不再是尼子家的新宫党了,就失去大量的人望,尼子晴久想要夺取新宫党的权位就会失去羁绊,容易许多。 政衡当是闲话。听在尼子敬久的耳中却不是闲话那么简单了。 他的脸色微微变化,瞳孔缩小,刹那之间感到体内的血液正快速的往上逆流,双手变得冰冷,仿佛失去了知觉,幸好他手中端着茶杯,温暖的茶水让尼子敬久勉强保持清楚的意识。如果政衡只是一个普通人,这话说出来不过博人一笑。甚至于尼子敬久都可以用污蔑罪名起身拔刀斩掉对方的脑袋。但是政衡现在的身份乃是备中国的新任掌控者,是一个拥有一国的大名,像他这样拥有权势的大名一般来说在西国也不过五指之数,说是附庸于尼子家。可是只要愿意就能够成为一国大名,地位超然。 现在既然他开口了,不管真假,听者必然需要重视,要仔细考虑一番后才能够做出判断。 政衡仿佛没有到尼子敬久和山中幸高的表情。品着茶,仿佛自言自语地样子,却明明能让周围的人听到,“自从起兵和三村家亲对决于小田川畔。我曾经在出征途中遭受到恶贼的袭击,差一点踏上黄泉。他人或许认为是三村家亲所为,可我却不是如此认为。便早早的寻访四周豪杰,想要到底是何方贼人要我的性命,希望能够找出目标来,可惜一直以来都没有实际目标,大约是在半个月前,哦,那个时候我还在松山城没有返回,从杂乱无章的报告中知晓了安艺毛利家的二代目出现在了福山本庄,哦,你们知道安艺毛利家的二代目毛利隆元嘛?!” 山中幸高不自禁的问道:“你是说毛利隆元出现在了备后国福山本庄?”他刚刚还在为新宫党造反的谣言震惊,考量是否要从新宫党脱身出去的问题,可是又听到了毛利隆元竟然出现在了备后国福山本庄,距离备中国如此近的地方,自然而然的起了兴趣。 政衡随口说道:“是啊,当时还真是吓了我一跳,毛利隆元何许人也,旁人或许不会多想,可是身为一家之主,却不得不深思熟虑,一般而言,毛利隆元出现的地方都有毛利老儿的身影,他怎么会出现在备后国福山本庄的,干什么来的,是不是趁着我出兵,想要趁虚而入。我便匆匆返回鹤首城,紧急开始部署,倒是怠慢了两位尊使,实在是罪过,不过还真是让我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两位尊使,可否听说了昨日在町市内发生的变故。”东扯西扯终于扯到了昨日发生在鹤首城下的骚乱中去了,政衡将毛利隆元出现在备后国福山本庄的事情和酒馆骚乱牵强的连接了起来,倒是没有引起两人的疑惑,实在是一开始政衡爆出的猛料实在是太过于惊人了。 尼子敬久眼角一阵抽动,他当然知晓昨日发生在街面上的骚乱,昨夜已有一女潜入馆舍内求情过了,可没有想到此事竟然会和毛利隆元牵扯上来,先是哦的一声表示疑惑,然后问道:“什么?难道在酒馆内发现了毛利家的人?” 政衡听得尼子敬久无意间的一问精神一振,身子不由得坐直,忙点头说道:“您已经知道了啊!确实在赌馆内发现了毛利家的行踪,遭到了他们的顽强抵抗,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麾下猛将上野太郎身受重伤,这一帮人显然都是毛利家的死士,竟然无一人怯懦投降,个顶个的视死如归,要不是从他们的身上搜出一张感状的话,怕是难以认清他们的来历,还以为也是尼子家的使者。” 尼子敬久没有想到昨日鹤首城下的骚乱竟然会是抓捕毛利家的死士引起的骚动,暗骂一句二阶堂信弘混账,竟然和毛利家的人牵扯不清,还要将新宫党扯进来。倒是山中幸高听到了政衡话中的自相矛盾处,微微皱眉,了尼子敬久,他欠起身问道:“不知为何会认为是尼子家的使者一说?” 政衡脸上浮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说道:“原来真的不是尼子家的使者,还真是侥幸,刚刚我还在担心会不会真是尼子家的使者,杀错了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还好,还好,抱歉,刚刚我说了一个小谎,他们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感状,怀揣着两封写给松田和浦上的书信,还真是抱歉,我已经过了,实在是不好意思。”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两封早已经开封的书信,放在了茶几上,却没有递出去。 尼子敬久和山中幸高递了一眼,到信封上果然有松田左近将监元坚和浦上与四郎政宗字样,信封上有明显的血迹,还没有彻底干透,有一封书信上还有刀痕,显然不像是作假。尼子敬久的眼珠子陡然缩小,显然是不相信那封书信上的字体,拿过一封写给松田元辉的书信忙抽出了起来,脸色骤然变得铁青,内容不多,相当平实,不外乎要求对方做好准备,过得秋季国主会亲自出兵干预备前国国政的事宜,最后还特意提到了陶晴贤的事情,其他却没有提及,另外一封书信的内容差不离多,只不过多了一些关于浦上宗景的事情,也提了一提陶晴贤的事宜。 山中幸高脸上露出疑惑之感,他显然没有听闻尼子氏有什么行动,现在大内义长和毛利元就关系紧张,大有一战到底的干系,没有余力来干涉备前国的事情,可是信中明明写着秋后要干涉备前国的事情, 尼子敬久的脸上却是铁青一片,他已经完全相信了这两封书信的真实性。 出兵干预备前国国政的事情现在还只是新宫党内部寥寥数人知晓,还真是尼子诚久提出来的,要斩断毛利元就的一只胳膊,将备前国彻底纳入尼子氏的掌控之中,间接威慑备中国的伊达家,当时他还是同意的,想要返回出云国后一同向国主提议,获准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可是没有想到尼子诚久会将此事诸于信纸内,宣扬了出去,还特意在信件内写上了陶晴贤的字样,陶晴贤自甘堕落以下克上,杀害主君大内义隆,这是裸的谋反啊。 若是有人手持这两封书信送往尼子晴久处,正是诛杀新宫党的最好借口。 现在尼子敬久已经完全没有了继续逗留下去的想法了,想要立刻返回新宫谷,当面质问兄长尼子诚久,新宫党要彻底撇清这次事件,或许还能够以此越过尼子诚久正式成为新宫党的党首,毕竟尼子国久老了,尼子诚久再如此荒唐下去,新宫党必然会有覆灭的一日,想到这里,归心如箭。 政衡嘴角微微翘起,实际上他对于人心的把握还没有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话语间还是留有许多破绽,可是一开始的谣言彻底震慑了两人,他们的心神被政衡开始牵着走,一步步落入了他的蛊中,这是他掌控人心的一种尝试,这种尝试结果显而易见,超出预料的顺利,让他有了很大的信心。 书信内的内容不过是政衡根据前世的一些蛛丝马迹勾勒出来的,历史上尼子晴久实际上是在年前天文二十年就干预了备前国的国政,联合松田元辉、浦上政宗和得到大部分国人支持的浦上宗景、毛利元就同盟对抗,到了天文二十三年被得到毛利元就支持的浦上宗景驱逐。不过由于政衡的崛起,松田元辉大败而归,切断了毛利元就和村上宗景的联系,双方实力都有一定的削弱,并没有彻底分裂。 第六十六章 经营备中(2) 尼子敬久带着铜材交易的使命怀揣着两封足以致尼子诚久死命的书信启程返回出云国,山中幸高心满意足的踏上了旅途,后者在政衡的口中得到了分一杯羹的承诺。//免费电子书下载//虽然没有落到纸上,可是他也不怕政衡不落于实地。虽然山中氏自从山中满幸亡故后渐渐没落,可是以往留下来的威望还是没有像那二阶堂信弘一般挥霍光,否则历史上山中幸高由于新宫党牵连托病隐退由弟弟山中幸盛继承家宝,也不可能成为尼子十勇士笔头闯下赫赫威名,足以说明山中氏在尼子晴久心中的地位没有丝毫减弱。政衡分一杯羹给山中幸高也算是一条除了新宫党准备的后路,他虽然不清楚这个时代新宫党是否还会和原本历史上一样君臣猜忌,死于尼子晴久的诛杀,可是不管如何,财帛动人心,一旦铜矿交易的内幕传扬开来,尼子晴久会不会提前动手还未两知,铜矿交易的内部要保密也保密不了的,铜矿可不是可以藏匿起来的小东西,那可是能够堆积如山的矿藏。一旦让尼子晴久知晓了铜矿交易丰厚的收入,他会不会介入已经不是一个问号,而是一个肯定句,定然会介入,一旦介入定然会和视铜矿交易为发展禁脔的新宫党发生激烈冲突,涉及到权位的事情永远是最为残酷的事情。 伊达家需不需要尼子晴久介入,是不是让新宫党一家独大,这是两可的问题,如果政衡不清楚历史上后来发生的事情,伊达家还是希望一个强大的新宫党存在的,主弱臣强永远是一个大名势力迈向灭亡的必然趋势。可是政衡还是时不时的遵照历史的进程来观察和分析这个时代的脉络,他需要尼子晴久介入铜矿交易,不管尼子晴久是出于什么心思,他都不会不能够到铜矿交易能够带来的重要利好,在石见银山还在胶着状态下的时候。无法正常生产的情况下,备中国的铜矿收益也是一个不错的备用。相对于急需要钱财来扩张的新宫党来说,尼子晴久对于铜矿薄利多销的繁琐交易或许并不是特别重要,可是其中的利益他也不会不到。 尼子晴久要介入就需要一个代理人。他不可能亲自赤膊上阵,父亲山中满幸深受尼子氏恩宠的山中幸高自然就会落入他的法眼,在新宫党和尼子晴久间做一个选择的话,就算是傻子都得出来会选择谁,山中幸高定然会选择出一个最为准确的抉择的。要说到背叛的份上,山中氏本来就和新宫党一样受到尼子家主的重用,只是一个是谱代家族。另外一个是亲族罢了,地位上却是相等的,没有背叛谁不背叛谁的道理,要说到底,他们都是尼子晴久的家臣。山中幸高之所以附庸新宫党与其说是山中氏的不幸,倒不如说是尼子晴久的不作为。 当然新宫党会不会像历史上那般迅速灭亡,山中幸盛还能不能由于兄长站位失败托病隐退后展现赫赫威名,这些事情都不是现在的政衡能够考虑的。否则将来的某一天,他还会回过头来想要继续算计对方的时候用上今日和他们联系上的关系。 不管如何,伊达家潜在的最大的危机。尼子氏的信任危机,在政衡的三言两语下,用真假莫辨的事实完美的有了一个结果,也顺利的将伊达家最大的收入来源找到了买家,提炼银子就需要更大的投入,更大的投入就会累积越来越无法承受的铜矿,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出货口,对于伊达家稳定和发展备中国财政来说是一个利好消息。虽然现在还没有到实在的利润,可是在场的诸人,都可以预见到铜矿交易带来的对于备中国的强大刺激作用。 川崎赖广和竹野高氏高有意无意的对视了一眼。眼中全是无奈和诚服,不管他们原本是什么想法,或许还有一些不甘心,不甘心比起他们还要弱小的伊达家的迅速崛起,还是不甘心比他们还要年轻的伊达政衡拥有足以遮掩世人的武功,可是现在他们都心愿诚服了。他们并不是孤陋寡闻的农夫,也不是粗鄙的山民,全都是一方的豪杰。他们都知晓铜矿交易不仅仅只是双方的铜钱交易,用铜矿换来钱粮,还能够获取备中国极为需要的商贸,打开了和出云国的,特别是尼子氏的交易大门,双方的联系将大大增强,同样的双方争斗的几率也会无限的减弱,谁会吃饱了撑的,在双方都有大好利益的情况下互相掐断通商的道路。 一旦和尼子氏友好往来,对于四面皆敌的伊达家来说就更加从容的应付了,西面对待毛利元就的时候底气也会越来越重,是否在毛利家和大内家争斗的时候趁虚而入也留有更大的余地,在东面备前国的松田家双方还留有一笔帐没有算清楚,一旦腾出手来,大可以借着尼子氏的名义扩张领地,备前备后两国最为富庶肥沃的精华所在冈山和福山可都在伊达家的眼皮子底下,只要稍稍挥挥手就能够唾手可得的,那加起来可都是近十万石的土地,眼馋得很。 铜矿交易对于伊达家的根据地哲多、阿贺两郡的发展也是显而易见的,对于伊达家来说,哲多、阿贺两郡的重要性毋容置疑,虽说现在伊达家统一了备中国,可是对于伊达家来说,他们起家的根本就是哲多、阿贺,特别是阿贺郡,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够放弃的。伊达家正是依靠了哲多、阿贺两郡,特别是阿贺郡的支持方才一步一步走上一国雄主的宝座,君不见现在伊达家内居于高位的大部分都是出自阿贺郡的家臣,现在处于中下阶级的武士家臣一般性而言大部分出自哲多郡,可以说哲多、阿贺两郡出身的家臣构筑了伊达家的重要组成。伊达家现在麾下五成以上的直属家臣,八成以上的足轻都来源于两郡,对于贫瘠的土地人口本就无法和沿海地方相提并论的两郡来说是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 一旦铜矿交易开始,出云国商贸的引入,首先其他地方的人口必然流入哲多、阿贺两郡,运输的道路定然重建,沿途需要建造一些驿站,沿途的堤坝要重新修缮。凭此过些年定然会出现一些休息的村落,人口充盈了,财帛多了,自然而然的两郡就会越加的富有,当然还是无法和沿海地带相提并论。 哲多、阿贺两郡越富有,两郡出身的家臣就会越加的忠诚于伊达家,伊达家统治的基础就会越加的牢固,不管以后两郡出身的家臣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拥有如此规模的数量比率,会不会稀释下去,可是在不管到什么时候,伊达家的根本定然会在哲多、阿贺两郡,而不是其他地方,必然身居高位的大部分家臣都出自哲多、阿贺两郡。 对于哲多、阿贺两郡是利好消息,对于其他地区的统治也是利好消息,伊达家一旦稳固了后方,就能够分出更多的力量来治理其他郡,将原本处于主导地位的地方势力国人众纳入伊达家的统治之下,服从的成为家臣得到安堵,不服从的坚决消灭。现在备中国虽然几家最为重要的国人众势力不是毁灭的毁灭,就是降服的降服,新见氏、三村氏、庄氏都已经随风飘散,石见氏降服,可是在地方上,特别是在一些山区以及沿海地带伊达家无法统辖到的地方,地方势力还占据有绝对的优势,寺僧、国人、土著联合还非常严重,伊达家的国政无法辐射到那里。 对于出身土豪的伊达家来说,这些原本势力比起伊达家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国人众是定然要纳入统治范围之内的,否则一旦出现了什么变故的话,或则出现了百年一遇的豪杰,例如同样出现了一个伊达政衡的话,很可能给伊达家带来毁灭性的后果。 政衡望着麾下的这帮子人微微笑了一笑,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不管这些人以前有没有其他的想法,可是从现在开始他们唯一要服务的对象就只剩下了伊达家,或则应该更为确切的说是伊达政衡,当然等到政衡死去会不会背叛,政衡不清楚。不过政衡很清楚的一点就是如果没有意外的事情发生,他的身体非常的健康,可以说是健康的有点儿过头,穿越者的利好事情在他的身上也有体现,起码他从小到大还没有生过一次病,不管是大病还是小病,活个七八十岁没有任何问题,当然要和那些祥瑞相比还差了一些,可是相对于这个时代四五十岁就故去的人来说算是长寿的了。政衡有信心比眼前的这帮人活得更长,就可以避免最大程度上背叛的发生了。 送走尼子敬久和山中幸高,政衡及时的召开了一次会议,一次小型的会议,商讨的便是关于今后关于铜矿交易的事情,最后决定还是由伊达家的御用商人津田宗达以及奉行笔头赤木高雄共同处理,实际上不是这帮子人不想插手此事,其中只要稍稍收收手就能够得到大量的好处,他们也是知晓的,可是现在在政衡的眼皮子底下,一来他们确实没有办法干好,二来他们也不愿意现在失了分,只得最后决定让津田宗达和赤木高雄全权负责此事。 缺席的津田宗达现在还不清楚自个儿心不甘情不愿担任的伊达家御用商人的职位会给他和他身后的天王寺屋带来如何巨大的利益。 vid/ 第六十四章 人生百味(4) 时机,人必须掌控时机,才能够创造席卷天下的形势,否则就其一生都只能够穷居陋巷,无闻而终。 换言之,唯有敏捷的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配合适当的计划、合适的机宜,才能够一鸣惊人,反之,一旦任由机会从指间流逝,则最终必然成为一名失败者,成功者的背景。当然,时机必须配合天地的作用以及人类的智慧,才能够趋于成熟,因此时机并不如柿子红了就表示成熟那样,可以由外表来判断,而必须在事情尚未成型的时候,就开始酝酿。 昨日,政衡趋兵逮捕了毛利隆元和赤川元保的事件,只要安抚住了几名领头的人物就能够拖延一段时间,可是街面上的骚动定然会引发除了当事人伊达家和毛利家以外人们的猜测,这是他无法掌控的。无法掌控的事情总是最为危险的,故而他利用一夜的时间制造了一起真真假假的事件,两封难以辨别真伪的书信,将二阶堂信弘、新宫党党争、尼子氏内斗、毛利隆元牵扯了起来,来让尼子氏无法辨别真假。 一开始,尼子敬久和山中幸高都知道那赌馆氏二阶堂信弘的,伊达家在赌馆内抓毛利家的奸细却发现了两封尼子诚久写给松田元辉和浦上政宗的书信,书信上写着现在还只有寥寥数人知晓不可能有人仿造的内容,再联想到当日正是尼子诚久的家臣引荐的二阶堂信弘,再加上新宫党造反的谣言。其中不明白的地方,尼子敬久都自然而然的脑补了,不外乎尼子诚久派遣使者住进了二阶堂信弘的赌馆隐藏行踪,可是伊达家发生了君臣骚动,和尼子诚久的使者发生了激战,从尸体上发现了两封书信,信中的内容实在是让伊达家无法隐瞒,只得假借毛利隆元的借口将赌馆内的尼子诚久的使者推到毛利家的头上。来避免和尼子氏的正面冲突。 政衡用一连串的真真假假来掩盖真正的真相,并且用真假莫辨的事情来驱使尼子氏内部发生裂痕,现在来显得效果显著,算是他的一个意外之喜。现在毛利隆元在他的手中。毛利元就投鼠忌器,能够为伊达家得到一段时间的和平时间,再加上尼子氏内部骚动对外影响必然大大减弱,最起码短时间内无法影响备中国的国政,就能够给伊达家震慑和安抚备中国不服管教的国人们缓冲的时间,更加顺利的完成一国的治理。 政衡要保证内部的团结和外部的不作为,定然要将赌馆内全是毛利家的使者的真假莫辨的谎言继续下去。就算是不小心流传了出去,也会有人给予解释。从现在开始,从政衡说出那么一段故事之后,需要为这次事件圆谎的人就不再是政衡和他的伊达家了,而是尼子敬久和他背后的新宫党,不管最后尼子诚久承认还是不承认,都无法改变结果,就算是有人怀疑其中的猫腻。新宫党也会自动的将隐患掐灭。 如果政衡独身一人,没有强有力的实力来保护,他也不敢说出那一番话来。还了两封书信,知晓了信中的内容,这是局中最大的一个妙处,如果他不,定然会引起尼子敬久的疑惑,前面一切的谎言都会在疑惑下一步一步的崩溃,不但会白费力气,甚至与可能招致身败名裂的后果。由于关系到备中国和伊达家的安危,政衡必然会在第一时间掐断一切隐患,所以它必然会首先查信中的内容。才会引出后面的事情来。 正是由于政衡到了信中的内容,由于伊达家现在的实力,就有了他保护己身安全的能力,以此就能够拥有对尼子氏的心理优势,起码在对待新宫党一事上没有了任何后顾之忧,起码在干预备前国国政付诸行动前不会让新宫党胡乱指摘。还能够从新宫党的身上得到一些力所能及的好处,以便能够让政衡来为新宫党保密,保住信中的秘密。 一旦政衡出口向尼子晴久告密,流传出一言半字的话,新宫党虽然不惧怕诬陷,可是还是能够引来一身骚的,特别是在两封书信摊牌后新宫党内部定然会有一场龙争虎斗,又要辟谣,说明新宫党并无造反想法的时候。 政衡微微一笑,他知道下面该是开口谈条件的时候了,不用说明为何如此急切的谈妥条件,因为前面的种种事端,他都要有一个结果,一个让双方都无法拒绝的结果。他的年轻才十岁,还很年轻,若是不持娇争权的话,定然会让人惊疑,甚至于对他的年龄感到可怕,提前不顾一切的想要除掉他,这却不是政衡想要的结果。故而他希望给人一种轻狂的感觉,十全十美的人少而有之,满则溢,这是人间正理。 正如常人思维那般,自认为得到了新宫党的重要把柄,年少轻狂的人定然会想当然的从新宫党的口中夺食,要挟勒索固然会引起新宫党的反感,若是不勒索也会引起更加的忌疑,思考是否会有更大的阴谋,分析事件的本身,还有漏洞的故事,必然引起新宫党更为强烈的怨毒,一面是个人的反感,一面是全面的怨毒,孰重孰轻无容置疑。 政衡前面扮演着一副智者的模样,可是做出蛇吞象的勒索出来也不符合他一贯的形象,只能够旁敲侧击一番,得到应该有的那一份。 政衡身子微微前倾,翘起嘴唇,做出一副志得意满又竭力掩饰的模样,独眼眯了一眼,然后说道:“这两封书信如何,作为见面礼够重吧,现在我们先来谈谈两家的买卖如何?您也知晓我家自从夺取备中国,财政一直都入不敷出,备中国现在还是拥有一些特产,比如铜矿,一向以来出口朝鲜、明国的铜矿都是备中国的支柱产业,可是自从大内氏内乱,濑户内海村上武吉和毛利元就勾勾搭搭,大有合流的形势,备中国的铜矿无处销售,反而成了累赘,听闻西出云的港口繁盛,还请尊使代为联系,若是谈得好,我愿意双手奉上铜矿的三成利润。”反正现在备中国的铜矿都累积起来无处销售,提纯银两又不得不开产铜矿,提纯下来的大量铜材又无处倾销,显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周而复始的恶性循环,伊达家又将村上武吉得罪到底了,村上武吉不来干仗都哦米拖佛了,还期望对方放弃前嫌共商大业,做梦吧。 现在唯一有可能和伊达家达成协议的就是尼子氏,而尼子晴久向来秉承的都是大尼子主义,显然不可能用公平买卖的方式从备中国获取铜材,会用极低的价格施舍性质的夺取,侮辱性的方式是政衡无法接受的。新宫党现在虽然掌握了大量的军力,可是在财政上还是得依靠忠诚于尼子晴久的奉行众,这才是新宫党不得不跟随尼子晴久夺取石见银山的缘故,现在政衡抛出可以分享铜矿的利益,铜矿的利益在政衡来颇有点鸡肋的感觉,可是在懂行人的眼中却是巨大的金矿。 明朝已经发展到了中后期,地方上成风,由于官方禁铸铜钱,私铸铜钱盛行,需要大量的铜材供应,铜矿开产有限,多掌握在国家手中,监管虽然不利,可是也颇多麻烦,还不如从海外获取简单。 这个时代正是海倭盛行的时代,“东海王”王直最为强势的时候,麾下拥有数万倭人及乱民,比起倭国最为强大的大名还要强势无数,若不是早已经见惯了明朝花花世界,视倭国为商品倾销地的话,只要他大笔一挥起码能够占据整个九州,甚至于问鼎倭国天皇的宝座。 尼子氏正是依靠着海倭的船队走私货物累计了大量财物方才能够和拥有勘合贸易的大内氏争雄,自从大内氏内乱不休大内义隆死于陶晴贤之手更是靠上了王直,由于尼子晴久向来视此为自己统治尼子氏的根本。如果能够依靠铜矿的关系和王直联系上,新宫党就能够撬开尼子晴久和王直的协议,插一脚进去,依此获取大量的利益,就算是尼子晴久抓住谣言为借口,也有了转圜的余地,不至于在财政上被尼子晴久掐断后路。 如果是尼子国久或则是尼子诚久来商讨此事的话定然不会得到比尼子晴久更好的结果,定然会强逼伊达家签订不平等的协议,可是来的人却是新宫党内难得的文武双全的尼子敬久,文武双全的人往往思考的就多,由于前面的铺垫,使得伊达家拥有了和新宫党平等谈判的资格,铜矿的利益是巨大的,凭借铜矿的利益起码在短时间内能够使新宫党的战力扩张一半,也能够用铜矿的利益均沾和伊达家结成同盟关系。 这不是尼子氏和伊达家的若即若离的关系,而是由利益结成的真真切切的同盟关系,比起随时可以撕毁的协定更有约束力。 如果是往常的话,尼子敬久不会如此考虑,可是听闻新宫党造反的谣言,又到尼子诚久露骨的信件,足以让他思虑万千,万一尼子晴久真的凭此要处置新宫党的话,新宫党也要有让尼子晴久忌惮的能力。 财力现在是新宫党唯一的短板,只要补上了这一块短板,新宫党的实力会大大增加,拥有足够的财力来收买更加的人来为其服务,让尼子晴久投鼠忌器。 s 第六十五章 经营备中(1) 说心里话,政衡可以说完全的不懂买卖,前世的时候他是一个宅男,靠着父祖荫德三天织两天打鱼双休两日的活着,对经济的唯一概念就是肉了,房子涨了,没事的时候爱一些杂书,也写过几本扑街的小说,来到这个时代为了小命的安全没有出过梅川院一回,靠着各类杂书指挥打仗建设军队还算是勉勉强强算是合格的主君,但是商贸买卖却是另外一个行当。他没有经历过单对单的直接买卖,要扩张军力,建设备中国都需要钱粮来支撑,政衡却不是这方面的能手。说到打仗,玩弄阴谋诡计他算是一把好手,可要说操作商贸买卖只能够让贤,故而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让他津田宗达尽快前来帮助他处置备中国的商贸。 津田宗达曾经在政衡的半强迫下说过一些备中国的特产的情况,其中更是详细的说到了铜矿的买卖。政衡人不傻,只是生性懒散,可是自从来到这个乱世,特别是深陷乱世之中无法自拔后,时刻惦念着生与死的考验,没有像往常一般懒散,越发的认真学习起来。但是行当不同,尤其是大宗买卖对他来说就是天书,即使得到了几个家臣的帮助,可是这些个家臣也大多是一些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很多东西也是不懂的。虽然明知道铜矿能够赚钱,却不知道如何赚钱,如果知晓铜矿能够给伊达家带来足够多的利益的话。他就不会狠命得罪村上武吉了。最起码不用彻底撕破脸,用利益来挽回双方的关系。 穿越者到底不是神,政衡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年时间,想得却是如何利用历史玩弄历史,却不知道历史永远是成功者书写的这一千古不变的道理。 俗话说的好细节决定成败,不管是织田信长,还是丰臣秀吉,还是最后夺取天下建立幕府的德川家康,都不是凭空得到的,是他们一步一个脚印。在一分机缘巧合和九分努力下的结果,而不是历史中那寥寥数笔的年表,他一开始没有清楚历史的伪装。自从他踏入历史的那一刻,深陷乱世泥沼的那一刻。方才明白,历史是如此的脆弱,是如此的虚伪,面对的形形色色的人,都不只是简单的敌人和同伴两种类型,也不是智商低能的弱智。 在行军打仗方面,政衡或许是一把好手,玩弄阴谋诡计也不失为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可是要说到经营的时候却只能是一个庸才。还是老老实实交给那些在商业领域不同凡响的人来干吧,他只要把握全局便可。 可是政衡不懂得铜矿买卖。尼子敬久也不是很懂,只不过前者一直以来都埋头于拨乱反正,致力于统一备中国,没有经历也没有办法得到铜矿具体的价格,只是听闻津田宗达笼统的说过一次,备中国原来还是有一些优良港口的,也算是西国的一处集散地,可是自从和村上武吉交恶后,港湾萧索,荒草丛生;后者虽然号称文武双全。可是也并不懂得买卖,只不过见识多了也就自然而然的懂得一些大致的情况,尼子氏为了能够与大内氏抗衡在西出云修建有大量港口,和明国、朝鲜都有买卖,还跟若狭国的商人合作通行于整个西海岸。现在更是靠上了“靖海王”王直,见识自然比窝在山野的伊达家要宽阔的多。 政衡了一眼尼子敬久。发现对方显然被他的花言巧语说动了,只不过还没有显露出来罢了,倒是原先紧张的气氛缓和了许多,不过政衡却能够预料到尼子敬久一旦返回月山富田城定然会面临一场强烈的暴风雨,不过在这场暴风雨前,他还是努力想要将这笔巨大的买卖做成,最起码要让尼子敬久的心难以忘怀,否则一旦新宫党面临暴风骤雨,尼子敬久无法顾及备中国铜矿,不是让伊达家平白损失大发了。 政衡转头对着监管吉冈铜山的赤木高雄说到:“赤木高雄,你来说说吉冈铜山每年能够产出多少铜材?” 尼子敬久早已经通过某人知晓了伊达家的重要家臣大致情况,清楚眼前这个似平平淡淡的年轻人乃是辅佐政衡治理伊达家政务的重要家臣赤木高雄,原本出身于低贱的下级武士,现在俨然已经成为了伊达家的一等一的重要人物。 赤木高雄自从跟随政衡以后忙于政务,面容倒是没有多大变化,只不过稳重了许多,说话慢条斯理的,回道:“是的,殿下,由于原三村家怠工误事毁坏了一些矿坑遣散了大部分矿工,使得我们的产出并不能够和以前一样扩增,可还是能够做到年产三十万斤左右,如果投入一千五百矿工,按照每人日产十斤计算,每年大约能激增至二三百万斤之众,当然这些只是往好了预估,不过年产百万斤还是能够做到的,听得原三村家专门负责铜事的人说出价大约在三四分一斤,卖到海商的手上还能够增加一二分,若是直接卖到明国的话大约立即转手卖到分一斤。” 近百万斤铜矿,连政衡都咂舌不已,更不用说旁人了,三村家亲出售的铜价大概三分多一斤,百万斤铜按照三村家亲的价格大概在三万两白银左右,折合倭国约有银子二十三万匁以上,可大量收购五万石白米,这可是白米啊,只要夹杂进杂粮,可以增加至十万石以上的杂粮。 原本就大有兴趣的尼子敬久听到能够赚到如此多钱渐渐的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珠子,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竟然如此惊人,原本以为能够撬开港口利益的一部分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可是听闻铜矿利益竟然如此之众,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尼子敬久也不由得变了脸色,他暗自计算了一遍,发现如果他两边赚钱的话每年大约能够给新宫党赚到银子十七八万匁,这可是白白能够赚到的钱,如果加大投入还能够翻上两番,原本以为增加三分之一实力的估计大大低估了。只要好生经营三四年,起码能够增加一倍以上,将三千直属增加到六七千以上,还都是全副武装的那种,到时候再也不用害怕尼子晴久算总账了,凭借着六七千的直属兵马可以在尼子家内横冲直撞了,再也不用理会新宫党造反的谣言了。 银子的威力果然是无限大的,要知道新宫党现在到处得罪人死命攫取土地,得到的土地大约也就能够产出十万石左右,当然十万石产出他也不可能全都落在新宫党的头上,就算是再恶毒再能够搜刮也就能够得到七八万石,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收入也就在十二三万石左右,新宫党可不是只有尼子国久一家人,他们也要养手下,要笼络人心收买家臣,还要管理土地灌溉,还要筑城买武器。总之一句话,新宫党别威风八面,号称尼子氏的定海神针,其实都是用钱粮支撑的,每年结余都是一张张欠条,一群穷光蛋。 如今政衡张口就要和他们做买卖,还是百万斤铜的大买卖,如何不让尼子敬久激动,这可是一笔巨大的政治资本,如果真的能够带给新宫党新生的话,他就不用使用极端手段获取新宫党的继承权,能够轻轻松松的一跃迈过尼子诚久成为新宫党最后的胜利者,甚至于连老父亲尼子国久都得重三分,提前让他成为新宫党的党首,还能够获得新宫党直属家臣们的拥护。这笔买卖做得,大大的做得。 政衡和尼子敬久一时间相谈甚欢起来,双方都对其中最危险的挖掘和运输都忽略了,要挖出百万斤的铜矿起码每年得死个数百人,要将百万斤的铜矿翻山越岭送往出云国起码也得累死数百人,可是双方都没有提起,谁让乱世的人命不值钱啊,只要稍稍给点钱粮吃个饱饭,有大量逃难的人愿意做这两样危险的工作。 战国乱世连年战乱,各地豪强国人搜刮民脂民膏,伊达家颁布的六公四农已经算是仁政了,其他地方八公二农,甚至于不给口粮的都有,连自个儿都朝不保夕谁还管别人,打来打去民不聊生,逃难的想要讨口饭吃的人大有人在。自从伊达家一统备中国,强制性颁布了六公四农和开荒制度后,从备前、备后两国陆陆续续的逃来数千人,这还是初期,一旦这些人得到实惠必然会有大量人口涌入。 现在备中国百废待兴,急需一笔钱粮的输入,唯一能够给备中国增产的也就只有吉冈铜山的铜矿了,政衡和尼子敬久各自有各自的打算,算是郎有情妾有意,相谈当然甚是欢畅。不过双方都没有具体的谈下去,合作也要一步一步的完成,不能够一蹴而就的,倒是山中幸高临走前隐晦的说道:“铜矿收益真的那么大?” 很显然他也被说动了,也想要分一杯羹,虽然无法和新宫党得到的那样多,可是只要分点残羹剩汤就足够山中家度过危机了。山中家自从山中满幸亡故后日渐凋零,他也只得附庸于新宫党才能够勉强维持山中家的威仪,对于任何能够收益的事情都相当的介意。 s 第六十七章 治理备中(3) 会议很快就结束了,实际上也没有多少可以谈论的。 事情要一件一件办,不可能一蹴而就的,这方面政衡作为穿越众也没有金大腿可开,认为只要他一挥手,备中国就从原本下等的郡国变成了上等的郡国,从十余万石的石高一下子增加到了五十万石,甚至于一百万石,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与其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还不如切切实实的干几件稳固政权的事情。现在备中国虽谁伊达家一家独大,可是分封赏赐下去后,掌控在政衡手中的实际领地不过四五万石,再加上谱代家臣方面的安堵,加起来大约是备中国的五成,另外五成掌握在还没有彻底谱代化的国人众手中,其中高松城的石川久孝领有一万石安堵,不过介于现在石川久孝唯一的独生女儿智姬成为了伊达政衡的侧室夫人,石川久孝也明确表示要从智姬所出中挑选一子出来继承家业,可以说高松城也已经落入政衡的手中,当然智姬现在还是一个不过十余岁的小女孩,真正要将高松城纳入麾下还需要努力。 家臣们陆陆续续的下城,都要好好地整理一下今日的所见所闻,期待着能够在未来的政局当中发挥最大的作用,能否从和出云国的贸易中分一杯羹,铜矿交易是政衡的重点关注对象,他们是不敢从中渔利的,一旦被政衡查到,那可不是可以轻轻放过的事情,是拆政衡的台,打政衡的脸面了,可是和出云国的贸易不可能只是铜矿交易一项,只要打开和出云国的贸易通道,胆大妄为的商人们就会纷至沓来,到时候有的是小钱可赚,那才是他们想要抓住的时机。政衡特意留下赤木高雄想要交代两句,一边走一边向着门口走去。赤木高雄是他所信赖的奉行官,专门负责铜矿交易的重要家臣,可以说用他就是因为他的忠心,津田宗达毕竟是胁迫来的御用商人。虽然他的嫡子现在是政衡的小姓,可是对于津田宗达来说,他还是不太信任,所以特意对赤木高雄嘱托了几句。 赤木高雄面色凝重,他并不是一个张扬的人,自从跟随政衡以后,一方面被政衡的气度所折服。一方面也学有所成,将自个儿的才干彻底的发挥了出来,为伊达家崛起成为备中国霸主保障了后勤,可以说他的功劳不必前面奋勇拼杀的野山益朝、清河笃太郎等人小,甚至可以说伊达家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辉煌的胜利有一半功劳都要记在他的身上。虽然得到的赏赐并不是最为丰厚的,可是他还是默默的奉献着,没有半点怨言。 赤木高雄正要拜别离去,从侧殿一前一后走出两人来。却是二阶堂信弘和野山益朝。二阶堂信弘不请自到,殿门口的气氛顿时便冷了下来,在场的诸位都知道。二阶堂信弘是来保侄孙二阶堂佐次郎的,昨日赌馆厮杀后逮捕了想要闹事的二阶堂佐次郎,不管二阶堂佐次郎有千般不是,都是他唯一的亲属,不得不来,可是政衡还没有召唤他,他就不请自来,政衡的脸面有一些难。二阶堂信弘身为伊达家重臣,没有参加和尼子敬久、山中幸高的回忆已经使得众人猜测纷纷的,现在再没有得到政衡的许可贸贸然的出现。使得他再一次在政衡的心中减分。 野山益朝的脸色阴沉着,显然也不好,他私自将二阶堂信弘带入鹤首城,本来是得到了政衡的默认了的,也是许可了的。可是没有想到二阶堂信弘不仅辜负了他的期望,还让野山益朝的脸面仅失。谨慎的了一眼同样脸露寒霜的政衡一样,低头不语。他明白政衡好不容易抑制的怒火要喷发出来了,政衡深吸了一口气,挥挥手让围在四周的侍从该干嘛该干嘛去,目光冰冷的望着挪步走过来的二阶堂信弘。 政衡轻轻吸了一口气,心中暗叹自个儿还是年轻了一些,没有那些老乌龟们般城府深沉啊,自从和尼子敬久、山中幸高相谈甚欢,接连抛出了两份大礼后,他就再也不惧来自尼子氏的任何压力了,切切实实的利益在先,哪里顾得上小小的二阶堂信弘祖孙两人。政衡不用亲自出手处理二阶堂信弘,自然会有人背后捅刀,将赌馆内的真假莫辨的事实全部牵扯到毛利元就的身上去,尼子敬久还是尼子诚久都不会放过他,赌馆是二阶堂信弘的产业,赌馆内发生的事情自然会有人想当然的认为牵扯到二阶堂信弘祖孙,引起新宫党内乱的替罪羔羊,莫过于二阶堂信弘。 政衡着二阶堂信弘,心中却是想着如何才能够在借刀杀人的情况下利益最大化,那两封书信一旦捅出尼子敬久和尼子诚久必然会龙争虎斗一番,漩涡中的二阶堂信弘一定会遭受到双方的追杀,说到底二阶堂信弘乃是他的家臣。或许这就是当你手控他人命运生死的时候,便会站得更高,得更远,心思已经不再这小小的一亩三分地上了,二阶堂信弘屡次忤逆,大可借用他的靠山的刀慢慢屠戮。威严,没有必要体现在挟私报复上,这样反倒落了下乘,显得小肚鸡肠。此刻的宽容,更加显得自己有容人的器量,让家臣们感受到你的威德。还能够借着尼子氏的刀让怀有左右摇摆小心思的国人众清楚尼子氏丑恶的嘴脸,想到这里,政衡嘴角微微翘起,显然他的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 野山益朝轻轻吁了一口气,他注意到政衡的眼光还是那样的冰冷,可是却没有了噬人的凶光,明白政衡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的想法,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松一口气,或许是兔死狐悲的感受吧。 政衡的目光渐渐平淡下来,他吸了一口气,淡淡说道:“二阶堂信弘,你太让我失望了,如果你不是效忠于父兄的三代家老的话,昨日的谋叛事件足以将你毁灭。” 话语虽然有些过激,可是语气相当的平淡,好似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可是听在二阶堂信弘的耳中却如同晴天霹雳,惊骇的抬起头,红肿的眼珠子不敢置信的回望着政衡,他原本认为是政衡想要找一个由头处置二阶堂家,可没有想到牵扯到了谋叛事件当中去了。惊骇了好一会,二阶堂信弘轻轻的冷笑了起来,听得旁边未走的野山益朝和赤木高雄一阵骇然,他们没有想到二阶堂信弘会如此的疯狂,竟然在政衡面前一点脸面都不给。 二阶堂信弘冷笑了一会,方才说道:“谋叛事件,果然如此,这就是殿下您给予二阶堂家的罪名嘛?”他显然将昨日发生在赌馆内的事情理解成了政衡想要处置二阶堂信弘的一个信号,用莫须有的编造谋叛的罪名。 政衡缓缓说道:“你还真是让我失望,没有想到到了今日还没有半点悔改的意思,你真的不怕我处置于你嘛?二阶堂信弘,你可知道,今日我与尼子敬久、山中幸高谈论了什么嘛?如果你能够知晓的话,就不会有恃无恐了,先回去好好探听探听吧,或许他们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说着不再理会二阶堂信弘丑恶的嘴脸,他一直弄不明白二阶堂信弘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或许,这就是他的本性吧,以前穷困的时候一直压抑着,现在富裕了一切毛病都冒出来了。 二阶堂信弘听得出政衡口中的意思,好像已经达成了和尼子氏的什么协议,不由的哀叹了一声,原来他就是那个毫无自知之明的人啊,可是转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挽回双方的关系的时候,政衡早已经离开了大殿,他要处置的事情很多很繁杂,不可能事事亲为,二阶堂信弘的事情也快要告一段落了。 二阶堂信弘失魂落魄的出了鹤首城,再三道城外到了押解了一日的侄孙二阶堂佐次郎,佐次郎显然也没有睡好,眼睛通红,精神倒还是不错,到叔祖出来,忙上前拜道:“叔祖,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趁着尼子家的使者在场,您大可报告伊达家和毛利家勾结的事情,给他们好好得罪了二阶堂家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啪!”的一声脆响,二阶堂佐次郎狰狞的面孔还没有收起来,便被二阶堂信弘的一巴掌给打歪了嘴巴,他捂着右脸,瞪大了眼珠子,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叔祖。 二阶堂信弘狠狠收回手,手指指着二阶堂佐次郎鼻子,怒声喝骂道:“小畜生,要不是为了你这个小畜生,我会做下这等背信弃义的事情嘛?当日要不是你这个小畜生落入了赌馆陷进之中,我会白纸黑字签了卖身契嘛?伊达政衡是什么人,和尼子晴久一样都是大名,一国大名,就算诬陷他勾结毛利家,你能耐他如何?我们是什么,说到底就是一脚踩两条船里外不是人的东西,谁得起我们。” 二阶堂信弘斜睨着自己的侄孙,着这小畜生,心头就是一阵火大,随随便便就落入了尼子诚久的陷阱当中,害得他也一同白纸黑字成了尼子家的内应,长叹一声,说道:“你给我马上返回家中不得出来招摇,我先去尼子家使者那里打探一下情况。” 第六十八章 治理备中(4) 十余日后的一个深夜,距离鹤首城百余里外的堺港的南面一处极大的店面内,店面外挂着醒目的天王寺屋的徽章,只是深夜黑不溜秋的倒也不清楚踪迹,不过这一片大部分都是隶属于天王寺屋的产业,其中大约有两成左右的产业属于津田一族,其他的大多数是天王寺屋其他势力的产业,可以说津田一族说是天王寺屋最大势力,可也要被天王寺屋其他的其他股东牵制。在店面后面的三进中,所有房间都黑漆漆的,不敢有半点动静声响冒出来,只有西边的正屋窗纸映照着淡黄色的烛光,津田宗达的脸色如同挂了寒霜的冬天,虽然现在是盛夏,他望着屋内满满当当当坐着的七八个人,他知道这些人来是来逼宫的,逼迫津田一族交出更多的产业,可是他明白自个儿一旦让步,定然会引来他们的疯狂追逐,到最后津田一族的所有产业都会被吞噬干净,就如同他的父亲当年干的那样,天王寺屋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由津田一族执牛耳的,是由天王寺派遣的法师领头的,后来在津田宗达父亲的时候一步步吞噬了下去。虽然现在还挂着天王寺的名号,可是谁都明白里面却没有干天王寺什么事情,只是在作出重大决定的时候拉过天王寺这面旗帜,做个大义名分罢了,每年给一点点香油钱。 津田宗达瞥了一眼坐在他左手第一位的老僧一眼,眼底的蔑视一闪而逝,这老僧便是天王寺屋的招牌,天王寺现任主持,可是今日却成为了其他股东逼宫的大义,他以前也老用这招,没有想到今日会有人借用同样的招数对付他,嘿嘿冷笑了几声, 要说到津田宗达为何会被逼宫。说到底直接原因还是因为政衡的介入,使得历史发生了变化,原本濑户内海村上武吉将会一家独大,村上武吉颁布的帆别钱对于财大气粗的堺港商人集团来说还真不是多大的问题。两边收拢一下就回来了。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政衡在村上武吉前往九州时背后狠狠捅了一刀后,本来已经彻底压过盐饱水军的村上武吉元气大伤,可以说是伤及根本。现在正在濑户内海纷纷扰扰争夺濑户内海的控制权,村上武吉元气大伤底气还有,盐饱水军也没有能力急速扩张势力范围,又全都不甘心如此好的机会白白丢失。两家纷争,实力全都在消耗中损伤不少。使得原本就眼馋濑户内海商路利益的势力也纷纷加入了进来,以前只要交一份帆别钱就可以一路通畅到达九州,现在倒好,交四五份都还避免不了打秋风的海寇们,现在大家都忙于扩张势力范围谁还去做那吃力不讨好的剿匪。 如此一来苦了依靠濑户内海通航的商人们,特别是严重依赖濑户内海繁荣起来的堺港,濑户内海纷争使得堺港的贸易收益严重缩水。这些事情津田宗达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处理,大势如此。其他股东也不好太过于危难津田宗达,可是在混乱前津田宗达最后一次的贸易却让天王寺屋损失惨重,起码损失上万贯钱财。还落得一仓库的瓷器如同鸡肋,低价出售都卖不出去多少,这让天王寺屋的其他股东损失惨重了,便有了现在的逼宫场面。 津田宗达了左右的众人,不爽的说道:“你们倒是说,为今,你们的想法是什么?”众人几乎统一的目光集中到坐在右手第一位的天王寺屋第二大佬冈田的身上,动作之整齐划一让津田宗达马上明白眼前这帮子人就是这个冈田召集来的,想要逼迫津田宗达下台的也就是这个人,可是对于这个冈田。津田宗达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眼底的厌憎一闪而逝,冈田出身于延历寺,借着天王寺屋留下的点滴产业,不折手段的从小股东手中攫取养分,已经成为了津田宗达不可轻视的对象。可是他还是没有想到今日会是他来带头逼宫。哦,冈田还是津田宗达的妹夫。 津田宗达面无表情的了冈田一眼说道:“冈田,你先说说吧!” 冈田嘴角微微翘起,他终于等到了逼宫成为天王寺屋的龙头老大的时候,就差最后一步了,事情可以做的明白,话可不能够说的太明白,不过今日他也顾不了多少了,清了清嗓子说道:“津田兄,目下情势大家都很清楚,据闻淡路水军也已经出港前去抄盐饱水军空虚下来的后路了,可那村上武吉也不好过,据返回的商人说起现在村上一族内部也纷扰不已,显然双方还会有发生乱战,濑户内海短时间内是无法平静下来的。天王寺屋虽说家大业大,可是消耗也大,祖辈辛辛苦苦积蓄下来的钱粮很快就会消耗光的,到时候我们天王寺屋就会失去对堺港的话语权。津田兄上次前往九州平户拉回来的瓷器让原本就损耗严重的天王寺屋雪上加霜,故而还请津田兄主动让贤,让更为合适的人来担当天王寺屋的首领。” 津田宗达眼角一阵抽动,他没有想到冈田会在这个时候递出一刀来,捅得他无话可说,好一阵子,他才吐出一口气说道:“如果我退位让贤,你认为天王寺屋谁最合适做首领?”他的眼睛朝向下首的其他人身上,虽说现在他们在逼宫的时候利益和冈田相同,可是在退位后就成为了竞争者,其他人眼光全都闪烁起来,俱都坐直了身子。 冈田暗骂了一句“蠢货”可是脸上却是一副笃定兴奋的模样,说道:“如果津田兄主动让贤的,我想过了,请交给我好了,我必然会把天王寺屋重新振兴起来的……” 正当他还想要发表一番长篇大论的时候,木门外传来了声音:“东家,有人求见!” 冈田怒气冲冲的想要发作,其他人的脸色也都不好,眼着胜利在望,没有想到还会有人打乱他们的阵脚,津田宗达无精打采的说道:“谁啊,这么晚了,还有人来?”冈田是愤怒,津田宗达则是疲惫和无奈。 外面的人说道:“好像是一个武士,自称乃是备中国国主伊达政衡的家臣吉田政成,很年轻,哦,这是少主的书信,是他的凭证。” 津田宗达精神一振,忙道:“快,递进来,是助五的书信嘛?!”被逼宫的时候他有点精神疲惫,现在听到是自己的儿子写来的书信,不由得重新振奋起来,如果不是还有一个儿子的话,他定然会彻底垮下去,为了儿子,一定要振奋,不能够认输了。 冈田等人还欲再说,可是津田宗达已经颤抖着双手拆开了那封书信,信封上没有写明字号,带着思念,他拆开了信封,了起来,助五郎的字是津田宗达一笔一划交出来的,当然认识这是他的字体,而且津田宗达还和助五郎对过暗号,生怕旁人模仿了他们的书信来欺骗。助五郎显然记得,在第十个字和倒数第十个字,会相对下笔重一点,还有在一些字上故意少上一画,眼前的信,显然正是助五郎亲手写的。 文前首先叙述了思念之情,然后写了一些关于在备中国的所见所闻,最后略略提了一笔政衡有意让津田宗达来负责关于铜矿买卖的事务。津田宗达想要哈哈大笑两声,他再一次了一眼屋内的众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没有想到啊,没有想到当日的一次胁迫会给他和津田一族带来如此丰厚的报酬,还如此即时的到来,实在是令他有一种雨过天晴的感觉,实在是好的不能够再好了。堺港现在是不是有衰退的迹象,濑户内海是不是有继续混乱下去的趋势,天王寺屋是不是亏损严重,哈哈,只要真正能够取得铜矿交易的资格,运作一番的话,那可是一笔长久的利好事务。 铜矿交易乃是明倭两国重要的交易品,一旦掌握了备中国的铜矿,天王寺屋将有一个激增的发展期,只要伊达家继续把持备中国国政,只要他的儿子能够取得伊达家的信任,位居高位,津田一族就会一直昌盛下去。 津田宗达完书信,再场内众人的表情,他没有立刻宣布出来,只是径直走了出去,走到门边的时候回头说道:“我今日的会议就到这里吧,我累了,明日再谈。”说着匆匆向着门外走去,想要好好和伊达家的信使吉田政成好生交谈一番。 连续数日,津田宗达和备中国方面来往密切,却也瞒过了大多数人的耳目,在快要到七月份的时候,他终于做出了一系列惊人的举动,率先在备中国开设分店,分派大部分津田一族的人迁居备中国处理商屋。 可是还是在有心人的查探下露出了苗头,备中国现在最大规模的贸易就是铜矿交易,津田宗达做出如此惊人的举动不难出他已经获得了铜矿交易的资格,甚至于还有人探听到津田宗达的嫡子现在正在备中国担任国主的小姓,毕竟当时屋内的人都听到了是伊达家的家臣送来的书信的事情。 一时间,堺港风云突变,原本弹劾津田宗达下台的人们纷纷转换门厅,那冈田在津田宗达的打击下也黯然失色,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其他羡慕嫉妒恨的商屋大老板们也纷纷派遣亲信踏上行程向着备中国而去,期望能够在铜矿交易中分一杯羹。 政衡不清楚他的一剂强心剂打得堺港风云突变,现在他已经开始对第一次巡视备中国做起了准备。 第六十九章 微服私访(1) 政衡数日来忙于应付尼子敬久和山中幸高一行人,终于在月中的时候归心似箭的尼子敬久和山中幸高谈妥了铜易的基本条件,签订了具有笃定意义的协议。当然原本悬在伊达家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如愿以偿的烟消云散了,伊达家得到了尼子氏的承认真正意义上成为了备中国的大名,让诸多担心尼子氏迁怒的人们放了心,或则让那些心怀叵测力图备中国乱火中取栗的人们也都暂时歇了下来,等待着下一次机会的到来。虽然在政衡眼中尼子敬久代表的新宫党还是无法和尼子晴久相提并论,可是在其他人的眼中,特别是外藩的眼中,新宫党代表了尼子氏的军方力量,在乱世当中什么最大,不是高高在上住在空中楼阁的大名,而是那些握有刀柄的实权人物,新宫党便是尼子氏的实权者。尼子敬久如愿以偿的得到了铜易中的左右逢源的角色,山中幸高也没有落下得到了一份私底下的外快,要不是那两封要命的书信,怕是两人的心情会更加好,还会多耽搁一些时日,在宫原丹波守的陪同下,两人观了吉冈铜山的情况,也到了那正在扩建当中的铜山居地吹屋的情况,便开始了返程。 政衡稍稍松了一口气,想起返回鹤首城就只和三好夫人厮守了一番,就没有再和其他妻妾厮守,还颇为想念的,想起家中还有佐纪和伊势樱已经怀孕,算起来也快生产了,便自嘲了一句,却不知道该先去何处,佐纪乃是他的第一任妾室,算是他在此世的第一个女人,也甚是疼爱,可是自从得了其他女子后便只能够断断续续的从每日一次到每周一次,到了后来的每月一次份上。想想本来应该去望她的。可是想到两人的身份地位来,不由得吃苦了一声,政衡还是决定前往伊势樱居住的阁楼望。佐纪出身寡居,还曾遭掠劫深受其辱。虽然政衡没有因此嫌弃,还多方隐瞒,可是外间诋毁言语还是不少。那清水宗则当日返家后在清水氏一族内也多方诋毁让政衡颇为懊恼,要不是清水宗治实在是人才难得,怕是也要被其父行为迁责。佐纪似乎也颇为知晓自家身份,深居浅出,现在更是大有青灯古佛之意。要不是身怀有孕,怕是早已经请求出家为尼祈福伊达家长治久安了。佐纪所生养的儿女,若是女儿还好,如果生养的却是儿子,就算是政衡的第一个儿子,也无法成为伊达家的世子,只能够作为庶子将养,长大成人后入继别家降为臣格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伊势樱。哦,现在应该称呼为樱夫人,出身与政衡出身地位相当。 政衡乃是伊达家庶流中的庶流。藤原鱼名流山荫中纳言的后裔,论到其祖倒是地位颇高,伊达氏宗族也能够在室町幕府名列中担当前列,可是藤原鱼名流山荫中纳言到备中国伊达家已经没有多大关联了,就算是和现在陆奥的大名伊达宗族的关系也淡如清水,百余年来都没有联系了,富家人哪里会记得穷亲戚,不过要是让那刚刚结束伊达天文之乱还没有从动荡中换过劲来的伊达晴宗知晓他还有一房远亲在遥远的西国发迹,或许还会讪然一笑派遣使者前来一叙,联络联络感情。伊达晴宗就算有意,政衡也不会主动攀附,他还没有贱格到如此地步。 樱夫人却是恒武平氏伊势流第十四代后裔,当然这些都是伊势氏一族自吹自擂的结果,不过从伊势氏的苗字可以出倒是可能和那恒武平氏伊势流有些遥不可及的牵连,比起政衡来还要遥不可及。毕竟说到政衡的备中伊达氏还有一些蛛丝马迹可以寻找到的。不过备中伊势氏却有另外一支飞黄腾达,就算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出类拔萃的大名势力,那就是早已经自认北条后裔的小田原北条氏一族,那北条早云和伊势樱的祖爷爷都是备中高越山城主伊势贞藤的儿子,还是异母兄弟,只不过前者是庶流,后者乃是嫡子,不过倒是没有发生嫡庶之乱,北条早云少时早早的过继给了京都伊势家当了养子。 如果樱夫人生了儿子,倒大有可能被当做嫡子培养,虽然先前承诺过要从伊势樱生养的儿子中选出一人送往伊势本家继承家业,以后会有其他子嗣的,不急于一时,现在伊达家急需要巩固势力,一个新生子嗣的出生可以大大缓解政衡迟迟无法开枝散叶的窘境,虽然政衡很努力在耕耘土地,可是伊达本家的开枝散叶还是无法和势力的崛起速度相提并论。一个家族要长治久安巩固家业最好的办法就是生养儿女,让儿子入继别家降格臣属分于各个要地,女儿联姻笼络人心,虽然有尾大不掉的危机,可是伊达家和其他家族大为不同的缘由就是现在的伊达家完全没有其他家族的顾虑,其他家族大多已经延续了百余年,形成了尾大不掉的形势。 可是伊达家自从甲笼城破城族人大多消散,政衡本来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留存世上,他的姐姐许给新见玄蕃丞,也就是新见贞经的长子为妻,只是后来两家交恶在新见贞经的迫使下离和,离和后下落不明。 政衡妻妾内能够近年来生养下嫡子的也就只有伊势樱一人而已,如果宇山蝉姬能够收敛一点的话或许他也不用考虑嫡子问题了,可是自从与那尼子敬久谈妥条件后得知了一些关于她的事情,没有想到她还没有放弃在他的背后捅刀子,让他心中早已经不满的情绪差一点爆发,要不是留着还要顾及尼子氏的脸面怕是早已经遣送回家了。宇山蝉姬和二阶堂信弘一样被政衡打上了不可理喻的标签拉入了黑名单,其实宇山蝉姬只要稍稍顺从政衡一些,吃软不吃硬的政衡也不会过于拂她的脸面,不僧面佛面,也会和她做个有名有实的夫妻,现在的伊达家早已经不用担心尼子家突然反目控制伊达家的事情了。 樱夫人居于本丸后堂,倒是与三好夫人相距不远,三好夫人也算是一个妙人。她知晓自个儿就算是生养下子嗣也难以继承家业,政衡可不是那些五六十岁将死之人老来得子才不管母家情况,他现在年不过二十,按照政衡现在的发展趋势和妻妾的数量增加速度,未来二三十年内定然会有大量子嗣产生,就算是现在那些有过一些露水之欢的丫鬟侍女已经怀有身孕的也大有人在,只不过地位低下早早的养在外间罢了。 现在能够为政衡生下子嗣的也就只有樱夫人和佐纪两人,三好夫人能够在前夫三村家亲流亡后快速得到政衡宠信,也不是名不副实的花瓶,自然知晓要不是政衡念着佐纪的旧情怕是早已经和那几名侍女一般养在外间了,便常常前来照顾樱夫人,一来二去两人亲如姐妹。 政衡进得院子,便到乳垂肚大的樱夫人套件宽松衫子,懒洋洋靠树荫底的躺椅上,旁边三好夫人正轻声谈笑着什么,来心情却也不错。三好夫人见得政衡到来,嘻嘻笑了一声,告了一声罪便起身就要离开。 离得政衡不远时说道:“殿下,樱夫人大约还有一个来月就要临盆了!”说完便拾取离开,临走前听得政衡轻声说道:“彩,晚上备一些酒菜,陪我赏月。”三好夫人羞红了的脸滚烫了起来,她哪里不明白赏月的意思是什么,心头喜欢,却没有表现出来,口中道安了一声便匆匆离去。 樱夫人见得政衡到来脸色微弘,神思飘然,双手温软的抚摸着大肚,明亮眼睛映出种种喜色,她已经从她的叔父伊势佐太传来的口讯中知晓如果能够生养下儿子,这个儿子定然会大富大贵的,从三好夫人的口中也多多少少知晓了大约的情况,一想到这里,她便心情大好起来。 政衡坐在原本三好夫人坐着的地方,轻轻拂过樱夫人的肚皮,淡淡说了一会儿话,陪伴了许久方才离开。离去前樱夫人颇有点恋恋不舍,可也知晓自个儿不能够在最为关键的时候动了胎气,只得忍耐下来。 离开后政衡本想去瞧瞧佐纪的只是感到佐纪自从怀孕后便清冷了许多,无话可谈,便来到三好夫人处歇息,自从政务繁忙后,他便愈加感到一个成熟女子能够在他劳累的时候揉肩敲背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其他居在城中的妻妾多未成年,劳累了一天的他哪里还有心思陪她们玩过家家哄她们高兴。 黎明时分,初升的太阳照耀着鹤首城天守阁,但从长屋到蝉夫人房间的走廊依然十分昏暗。结衣踩着冰冷的榻榻米,端着洗漱水来到蝉夫人房前,轻轻问道:“小姐醒了嘛?!”自从蝉夫人怀疑小莲不忠便由她代替担任陪侍,结衣和小莲不同,她是蝉夫人乳母的女儿,算是亲近人。 第七十章 微服私访(2) 蝉夫人是在去年冬季的时候嫁入伊达家的,伊达家的人们以为这是一桩美好的婚姻,许多人为他们祝福,伊达家的人们一开始的时候都欢庆跳舞迎接着他们的主母到来。可是在尼子家中也有许多人为蝉夫人悲哀不已,显然还是有许多人不好弱小的伊达家,认为伊达家不过是备中国的乡巴佬,在她们的眼中除了月山富田城外全都是乡下地方。两种巨大的落差让蝉夫人也认为,伊达家不过是靠着运气突然富起来的暴发户而已,伊达家的家主伊达政衡也只是一个乡下的土鳖,还是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土鳖,过门后便一直以来都以高高在上的尼子家的公主自居,虽然她的公主名号是尼子晴久在婚前给予的一点远嫁的补偿罢了。蝉夫人丝毫没有羞耻感,也丝毫没有身为人妻的义务,常常以尼子家的公主自居,对政衡身旁的女人充满了嫉妒和憎恨,竟然在新婚当夜都让政衡下不了台,还非要政衡先休弃了侧室们,口口声声如果不答应的话还要让尼子家出马干预国政,屡次三番的遣使返回月山富田城告状,让政衡难,伊达家危机重重,不然的话也不会在尼子敬久到来后坎坷不安。 蝉夫人听得结衣的声音,突然想到了她的前任小莲,蝉夫人对小莲视同姐妹,弃乳母的女儿结衣让小莲担任陪侍,可没有想到小莲竟然背着她偷偷勾搭上政衡,真是一个可恶的贱人,想要好好收拾一番,却没有想到被那不知羞耻心的三好夫人收藏了起来,想到不忠的小莲和宠爱非常的三好夫人,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凄白,声音也有点生硬:“是结衣吗?进来吧!”结衣不敢怠慢,她知晓蝉夫人的心情非常不好,稍有不如意便打砸屋内的器物。毒打侍女,现在城内的侍女都不愿意来蝉夫人的长廊服侍,诋毁谗言颇多。 结衣比起小莲还要大上两岁,十岁的女子。皮肤白皙,身体丰满,如同栀子花的花苞一般,散发着野趣和健康,年少时家境贫寒生活困顿,后来稍稍大了一些后被她的母亲招来陪伴小姐,和小莲一样算是蝉夫人的陪嫁侍女。如果蝉夫人受宠的话。她和小莲一般都能够得到馆主的宠爱,就是成为侧室夫人也大有可能。只是没有想到蝉夫人生得貌美如花,出身高贵,生性却完全不似聪明女子,不但不想着争宠留住馆主,反倒是常常惹恼推开馆主,馆主就算是有滚烫的热水也会给慢慢冷却的。结衣对于小莲做出不贞的事情倒是没有感到不耻,反倒隐隐约约有点儿羡慕的想法。结衣尚未接触过男子。但是母亲早已经将男女之事详细告诉过她,就是想要让她教给蝉夫人。只是一想到蝉夫人的恶言恶语,其他的心思马上就熄灭了。 每当想到蝉夫人和馆主之间的冷战关系。又想到自己越发的年长,夜晚常常做到那些羞耻的梦夜不能寐的时候,心中便很是难受,但是却无法知晓该如何消除馆主和小姐之间的隔阂。每日清晨,结衣一到小姐,心里便会难过,还有些许的怨怒,要是稍稍退让一步就可以海阔天空了,现在城内都在暗地里庆贺和尼子家的使者达成的和解的事情,就越发的为小姐感到悲哀。蝉夫人本来是尼子家为了干预备中国的牺牲品。一旦生下子嗣就能够彻底的除掉伊达政衡然后攫取伊达家的实权,只是没有想到伊达家扩张的速度如此迅速。当松山城落城的消息传开,蝉夫人就彻底成为了双方联系的牺牲品,尼子家就再也不会因为她的怨怒而迁怒于伊达家了。现在的伊达家早已经不是当初的伊达家了。 蝉夫人起身洗脸,屋子里静悄悄的,水生如同铃声轻响。洗完,她来到化妆间。结衣早已经等候在那里,身为陪侍,她的任务就是在晚上的时候为蝉夫人门外,还有就是化妆和梳头。蝉夫人突然问道:“昨夜,城主在哪里?” 结衣偷偷的了一眼蝉夫人,到蝉夫人的脸色凄白外没有往常那般冰冷,只得开口回道:“嗯,是在三好夫人哪里?” 三好夫人,又是在三好夫人那个那里,蝉夫人眼色一下子冰冷了起来,结衣马上伏下了头不敢抬头注视,生怕蝉夫人一怒之下棒喝她,就算是一同长大的姐妹也会迁怒的,更不用说结衣的娇嫩丰润,令人联想起野外缀着晶莹露珠的葡萄,这种光彩却是长久以来被怨恨缠绕的蝉夫人所不具备的。蝉夫人想象着政衡忘情的拥抱着三好夫人的情形,怒火中烧。她,拥有高贵血统的名门小姐,尼子家的公主,竟然并不为丈夫所爱。丈夫却拥抱着其他的女人入眠,而她只能够独守空房,如同雨中的花朵般饮泣。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蝉夫人已经不再将政衡作是生死与共的伴侣,或则说从她入门的时候就从来没有视政衡为她的丈夫,而是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土鳖,妒火焚烧的她渐渐将他当做与生俱来的敌人。蝉夫人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其实这些话语许多人都清楚,暗地里诋毁的人不在少数,可是馆主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调离了许多陪嫁来的侍女,换了一批陌生的侍女进来服侍,还能够陪伴在左右的结衣现在是唯一能够认真倾听她胡言乱语的。 蝉夫人眼中尽是嫉恨,怒喝道:“难道天下就只有你尼子家能够依靠吗?还有郡山城的毛利呢,馆主不久就会给被他给消灭掉,那个时候,我要大声嘲笑他,不要以为他做下的事情没有人知晓,哈哈,我就知道,他将毛利家的少主给私自拿了起来,还企图蒙混过关,哈哈,郡山城的毛利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发狂的,一定会遣重兵来讨伐的,到时候我他如何做,一定会乖乖得来求我的饶恕,请求我向尼子家求援?” 结衣心中感到巨大的恐惧,那毫无血色的脸上去如同死人一般,她没有想到小姐竟然会说出这等诅咒丈夫快点灭亡的恶言来,顿觉毛发倒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得将头深深地伏在双膝中瑟瑟发抖。 蝉夫人突然问道:“结衣,你也想要和小连一样背叛我吗?”结衣没有到她现在的表情有多么可怕。结衣哆嗦地身子缩地更加小了,仿佛想要缩成一团保护自己的安危,口中不停的念叨:“结衣不敢忤逆小姐,结衣不敢忤逆小姐,还请小姐吩咐。” 蝉夫人微微笑了起来,然后突然大笑了起来,注视着结衣,她突然想到了以后她的丈夫,那个瞎了一只眼睛的土鳖也会像结衣一样跪在她的面前求饶的场景,笑毕,阴森森的说道:“结衣,我需要你前往郡山城,将消息通报给毛利家,不要想着拖延时间,也不要试图通风报信,听说你还有两个小弟弟住在高田城。” 听到最后的警告,结衣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她如果不按照蝉夫人的命令去做的话,恐怕,她的两个小弟弟就会先她一步踏上黄泉,颤抖了良久,方才问出一句话来:“小姐,若是完成了任务,是否放奴婢回家?!” 蝉夫人咯咯笑了起来,拿起手边的木棒朝着结衣的身上招呼起来,越是打得畅快越是兴奋,击打了十余下,打得背上血痕累累,便唤来侍女将结衣赶了出去。 …… 下半夜的时候下过一场急雨,到了清晨的时候早已经停下,政衡惬意的将挂在他腿上的稍稍挪开,站起身来,到外面阳光明媚,一群山莺在院子里婉转啼叫,让人心动不已。一名侍女早已经等候多时,政衡认出是他安排在蝉夫人身旁的侍女,那侍女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大略说了一遍,毫无新意,多是一些胡作非为,听得他讪然一笑没有多言,听到最后禀报称蝉夫人身旁罪得宠的陪侍结衣今早不知何故责打了一番赶将了出来。 政衡嘴角翘起,微微笑了起来,独眼中满是讥讽,毛利隆元的事情就算是常伴于左右的三好夫人都不清楚,何况冷落多时的蝉夫人,这些情报分明就是政衡故意透露给她的。蝉夫人只知道事情的表面,对详细情况一概一无所知,因为政衡本来就没有告诉她,没有想到最后还是和他势同水火了。他笑到一半,脸上满是苦涩,没有想到在外面他威风八面,可在一个小小的女人面前都要用阴谋诡计。 政衡笑了一阵,吩咐道:“好生服侍夫人,以后不用日日前来禀报了,改为七天一次吧,还有将那赶出门的结衣带到中厅来,嗯,给她好生治伤,我要好好。”侍女叩拜离去。 谈话的时候,三好夫人早已经梳洗完毕,见得政衡的心绪不佳,知晓是听了那蝉夫人的事情感到不快而已,很快就会过去,心中不由得对那出云来的小姐感到些许的不屑,真是一个蠢笨的女子,一点也不懂得如何收拢丈夫的心。 少时,政衡来到中厅,早已经上过伤药的结衣跪在廊里心中充满了恐惧,许已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了吧。 第七十一章 微服私访(3) 随着地位的提升,政衡的心态也渐渐地变得更加成熟了,不再像以往那般一旦见到有点儿姿色的女子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收入幕中成为他的妻妾,不管不顾外间的诋毁流言,也没有任何顾忌对方的身份地位。他的妻妾中的很大一部分都是来历难料的女子,有风吹弱柳雨后残花的佐纪,也有遭政衡毁家灭族的宫景盛的正室夫人,更是让人惊奇的就是当着三村家亲的面就将他的正室夫人纳入帷幕,让许多不怀好心的人诋毁政衡之所以和三村家亲激战夺了三村家的百年基业乃是为了争风吃醋,其中稍稍正常一点的就是那些被迫送入城中的女子。 政衡之所以在松山城落后,各处国人众不送质子只送小姐的缘由就是他的贪色名声太过于招摇,以至于使得备中国的国人众各家各户的小姐们遭了灾落了难。 虽然政衡很是努力的耕耘,可还是有一些女子没有春风雨露照应。政衡自以为身为男人喜好女子正常的很,比起那些喜欢娈童的豪杰们正常多了。他也常常自踱为何喜好娈童男色的能够称呼为豪杰英雄,武田信玄、织田信长、上杉谦信都是此方面的行家里手,前两者虽然喜好男色可也没有耽误生儿育女的天然职责。可是最后一人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觉悟,身旁女子几乎没有,导致许多后人私下里称呼他上杉姐姐的雅号,可谁都知晓这个称作上杉姐姐的家伙喜好旱道。都没有他的名声不堪,实在是让他难以理解。穿越者还是无法理解倭国人的变态心理,难道走旱道已然成为了倭国人英雄豪杰的代名词,真是奇怪的民族。现在他在备中国内外的名声有好有坏,传奇与好色并存,想来很长一段时间是无法更改了。 如果是以往的话,政衡见得如此貌美如花浑身散发着野趣的女子定然会先是好生怜惜一番,然后收入院内。可是或许正是因为外间的诋毁流言实在是太过于不堪,他早已经收敛了许多,也没有急色表露出来,年轻的脸上还是那副淡淡的冰冷的表情。外加上那只独眼,使得初见到他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虽然他的本性并不是一个刚勇冷酷的人,可是时刻生活在兄长阴影下的他又在乱世中洗礼了一番阴谋诡计,让他变得比以往更加的平淡,平淡的近乎于冷酷,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常常自忖自己是否还是原本那个天真的宅男,想来早已经不是了吧。 他的独眼如同鹰鸠。顶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结衣,她的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以为眼前的男子早已经透了她的心思,知晓了蝉夫人的拙劣计谋,要将她处死吧!死亡对于她来说或许是一个解脱,可是她的两个小弟弟,还有她的亲族该如何是好。 政衡盯了一会哈哈笑了起来,和一个小女子阴谋诡计实在是一件让他都感到可笑的事情。可是他却不得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来欺瞒早已经被仇恨填满了心肠的妻子,也不得不用阴谋诡计来算计可怜的小女子。 其实要让毛利元就知晓他的嫡长子落在伊达家的手中实在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只要稍稍放出风声让驻足在备后的桂元澄知晓。或者直接放归抓获的两员侍从便能够让那毛利元就蹬足捶胸乖乖上门来谈条件了,还非得阴谋算计一番,似多余,还会让那毛利元就怀疑是伊达家的算计。 如此做的目的有两个,一个就是让毛利元就怀疑是不是伊达家的算计,思考毛利隆元的行程情况,如此一来就能够拖延更长的时间,现在伊达家缺少的就是时间;二嘛政衡就是想要蝉夫人是否还有回心转意的可能,作为他的第一任正室夫人,他曾经还是相当重的。可是种种事件的发生让他渐渐冷下来心思,以后和尼子家发生冲突的时候,他可以更加从容自然的做出抛弃妻子的恶事来。 现在来第二个目的已经达到了,政衡突然有点儿苦涩,笑得时候脸上的表情和声音略有不同,他笑毕用锐利的眼神说道:“你的父亲是谁?” 结衣颤抖了一下。她以为这是想要牵连她的父亲了,身子颤抖的更加剧烈了,可是不敢撒谎,这种谎言经不起任何的调查,只要稍稍询问那早已经背叛蝉夫人的小莲就能够知晓她的一切过往,连忙回道:“是高田城的广户甚四郎佐弘。” 政衡突然想起了后世某个因为大地震引发海啸和核事故救灾不力而引咎辞职的家伙也好像是美作菅家党出身,不由得对于这个倭国稀少家族菅家党感到了些许的兴趣,说道:“是菅家党的分家广户家出身的啊,没有想到菅家党竟然也有人出仕高田城,今年多大了?”菅家党乃是菅原道真分派出去的菅原氏庶流,以美作国胜田郡为核心繁衍生息,是东美作最为强盛的有力国人众势力,广户家便是其中一百多分家中较为有力的十余分家之一,曾经担当过将军足利义满的幕府奉公众,常常以此为豪,进入战国乱世便已经没落了,只能够口头上叫嚣着本家曾经也阔过。 结衣没有想到竟然听到广户就联想到了菅家党的头上,可是她没有多想,颤抖着回道:“十八。” 政衡站在了结衣的面前,伸手轻轻揉捏着她的肩头,光滑细腻,配合着她颤抖的身子,笑着说道:“结衣,十八岁了,还没有接触过男人吧,真是可怜的姑娘,蝉姬真是残忍的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她的伎俩,这些哄小孩子的把戏,出门前她定然是如此嘱咐你的吧,让我猜猜,她定然会说,你乃是宇山家的家臣之女,就算是被发现了,政衡也不会为难你。”他抚摸着的肩头颤抖的更加厉害了,又笑着沉声说道:“越来越多的人将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女子送到我的身旁来获取消息,来判断我的实力和品格,他们把一匹匹漂亮的马儿送到我的面前,岂有不骑之理,骑了还有人诋毁我好色成性,实在是一些愚不可及的家伙。她肯定还对你说过,无论身处何方,都要永远心系宇山家,否则的话家中的父亲母亲还有可爱的兄弟姐妹们就要先一步踏上黄泉。哈哈,好了,莫要紧张,不必发抖。她显然知晓送出去的人定然会让我怀疑,故意在你的身上留下伤痕,真是一个愚蠢的女人。但我不会动怒,你如此漂亮,我如何能够生气?哈哈哈!” 他的手收了回来,站起身子回身坐在了上首,托着下巴,好似在思考着如何处理结衣一般。结衣明显浮现出绝望的神情,她知晓一旦被送回去只有死路一条,连留在高田城的家人都要受到牵连,心怀嫉恨的女子从来都是不可理喻的。 政衡突然发觉召见结衣就是一个错误,就应该早早的赶出城去,哎,就不该有怜悯同情的心思啊。少年时候没有经过武士家族的正规学习,他的格调还是太低了,如果是一名认真学习过武士家族正规训练的大名定然会狠下心来只要对自己和家族有利就能够做出杀父嗜兄灭绝妻子的事情来。 君不见最后开创三百年盛世的德川家康连自个的糟糠之妻和亲生嫡子都能够别过脸挥挥手可以去死了,就算是相距备中国不远的毛利老儿为了成就野望就能够狠下心来一杯毒酒害死了兄长吓死了侄子逼死了弟弟,差点夺取天下的魔王信长也是踏着他弟弟的鲜血开创霸业的,每一个成就雄主霸业的人物背后都是一片血淋淋的地狱。 政衡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扮作冷酷的模样,想要好好敲打一番然后赶出鹤首城便是了。政衡站起身来,走过结衣的身旁,走到了走廊上,着早已经露出日头的天空,摆了摆手敲打了一下木门,扭头说道:“真是无趣的家伙,给我离开鹤首城后离境返回高田城,不要再让我到了。”说着毫无客气的向着门外走去,显然他也只能够用如此拙劣的计谋来掩饰刚才的尴尬。 结衣不知道政衡为何突然生气的离开,惊慌失措的夺门而去,独自一人下了鹤首城,漫无目的的向着町外离开,却不知道在她的身后出现了几个身影,暗地里保护她离开备中国。 议事厅内,赤木高雄一脸愤怒的表情站立在那里,在他身边则坐着野山益朝和宫原丹波守,显然他们的神色也不是非常好,三人都在为伊达家的财政和新出现的问题而焦虑和愤怒。政衡到家中的三员重臣齐至,不等三人说话,便直扣主题的说道:“是钱粮的问题吗?” 赤木高雄的愤怒似乎更加重了一些,回道:“殿下,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我家剩下的粮食虽然不多,可也能够挨过一两个月等到秋粮的采收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铜易的前景也非常开阔。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那些宗派在备中国骚动的时候趁机扩大了门前町的规模,已经大大影响到了今后数年的农税。” 第七十二章 微服私访(4) 事涉佛教,本身就是临济宗沙弥出身的政衡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对于佛国倭人来说,宗教往往和管你风云变化我自巍然不动的皇族扯不清道不明错综复杂的关系,到了战国乱世,便往往和暴乱相提并论。 虽然一向一揆是众多一揆中的一种,可是却是最有名的一种。归属于战国乱世吹的最响亮的宗派净土真宗,也就是俗称的一向宗,可要说一向宗是倭国最大的宗派,却是在一向宗的脸上贴金了,可要说一向宗战国乱世的时候最疯狂的宗派,也让许多大名们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头恨得牙疼的最让他们痛恨的宗派,谁愿意在他们的头上拉屎拉尿还要笑脸相迎。 要说目前倭国最大的宗教势力乃是天台宗,天台宗的历代座主全都是出自皇族和公卿,让赤木高雄恨得牙疼的真言宗御室派的法王也多出自皇族和公卿,现在的天台宗座主是第一百六十四世法亲王尧尊,而真言宗御室派的门迹是第二十代法亲王任助,两人乃是同胞兄弟,要真是打了真言宗御室派的脸,怕是天台宗的大佬都得出来干仗,一旦天台宗的大佬出来干仗,搞不好,他们的老爹伏见宫也得出面说道说道。 天文法华之乱的教训近在咫尺,日莲宗的人作死打了天台宗一巴掌,天台宗反击杀了日莲宗三百多号人,日莲宗纠集三千多人前往延历寺讨要说话,就让皇族不过去站了出来,给日莲宗定了一个佛敌的圣旨。天台宗趁机组建了军事同盟讨伐日莲宗,打得日莲宗损失惨重,近五万多门徒被杀,十六所重要寺院被烧毁,其他烧杀抢掠废弃的末寺数不胜数,就算是在备中国,也有十余座日莲宗的末寺遭殃。寺产遭到其他寺庙吞没,门徒四散。何况畿内,血流成河,堪比修罗地狱。比起织田信长火烧某山杀了三千多毫不逊色。 这大部分都是乱世之中人性发生剧变后产生的变态行为,其实佛教对于倭人的发展大部分起到的还是积极部分,对于汉学和汉文明的传播发展,佛教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倭国的佛教典籍多数是以汉文抄写。 可是往往一件事情都有两面性,长久以来的顺风顺水使得倭国的和尚渐渐的养成了许多让世界上其他教派难以理解的内容,喝酒、吃肉、娶老婆竟然能够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本该清静之地的寺庙之中。 既然喝酒、吃肉、娶老婆成为了平常之事。那么杀人放火也就没有什么惊奇的事情了。当然对于寺院蓄养僧兵一事也不能够怪倭国的寺庙,蓄养僧兵本来就是寺庙的传统。 倭国一开始的寺庙是没有僧兵一说的,后来政权更迭武家政权上台,为了保证寺庙清净不得不组建了武僧,只是后来形成了尾大不掉的结果,再加上娶老婆生儿子的事情,使得许多寺庙变成了家族势力。 战国乱世到来,身为家族势力必然要兼并土地发展壮大。如此一来,一些无法适应的寺庙成为废庙,一些强大的寺庙成为当地除了国人众外一道奇特的景色。至于一向宗为何会名声巨大,就是由于它开创了宗教势力独一无二的新局面,驱逐了加贺守护建立了佛国,让后来的三代风云儿都吃够了苦头,织田信长被一向宗搞得冒了真火,和丰臣秀吉轮流杀得一向宗血流满地,德川家康一生中最危机的时刻就是三河一向一揆大暴乱。 至于其他的宗派,大多数都是跟在天台宗和一向宗的后面闷声大发财,真言宗御室派,占据了得天独厚的仓敷地区很大一片土地。如果赤木高雄不说土地兼并的事情,政衡还真可能被糊弄过去,毕竟他也不想得罪宗派,背上一个“佛敌”的称号,让好不容易冲破牢笼的伊达家重新陷入举步维艰四面楚歌的局面。 可要是听之任之的话,政衡倒是不认为自个儿怕了他们。怕就怕这些和尚得寸进尺,以为政衡怕了他们,光明正大的侵占土地,甚至于干出收拢和伊达家敌对的势力充当保护伞,这些事情以政衡的见识和尚们还真是干得出来,搞不好现在那些被政衡打得无地容身的残党就躲在他们寺中。 政衡本来不以为意,后来听得赤木高雄说起前往检地的奉行官前往仓敷地区检查土地情况的时候,遭真言宗御室派别格本山神游山遍照寺、宝寿山观龙寺、由加山莲台寺三家寺院武僧驱逐,方才惹得赤木高雄愤怒不已,也让野山益朝和宫原丹波守愤恨不已,脸上更是阴沉了许多。其实要说到真正使得他们三人愤怒的缘由当然不是这个,赤木高雄或许真是手下被打了脸面丢了才愤怒不已,说道后者却大为不同,他们对于在町人贫民中传扬教义的日莲宗多有同情,显然对于和天台宗穿一条裤子的真言宗御室派不会有任何好感,当然这些政衡还没有弄明白。 可是打狗还要主人,伊达家的检地本就是政衡提出来的巩固政权的重要举措,伊达家的检地和后来江户幕府风风火火引起农民暴乱不止的检地大为不同,只是为了初步检查地方土地关系,修修补补,让伊达家做到对备中国的直接统治,也算是伊达家向着大名之路迈出的最为重要的一步,只要检地完成就能够确定新的一套租税体系确立对农村的支配体制,达到从国人众到地侍的一体化。占了备中国近半肥沃土地的仓敷地区竟然会有人胆敢带头冒犯伊达家的权威,如果一个处理不好,对于伊达家的统治将是一场巨大的危机,比起外敌入侵更是危险万分,此事还不能够妥协,一旦妥协很有可能重蹈富樫政亲的悲剧。 政衡手指敲打了一下膝盖,深吸了一口气情绪稍稍缓解下来,缓慢的问道:“除了仓敷外,其他地区的检地是否已经完成了,总共有多少田地,每年的田赋有多少?”政衡说话的时候,下首三人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们都没有想到一项爆裂的馆主竟然没有因此怒火中烧,生怕馆主妥协了下来,让仓敷的情况一日三变。 赤木高雄没有立刻作答,从随身带着的箱子中找出了一本厚厚的账册,显然他是干了事情的,他清楚馆主是不愿意听那些枯燥的数字的,便翻到了最后一页,方才说道:“殿下,由于国内白银铜钱布帛不足以实行足额的田赋收入,承殿下所言,便以粮食代替铜钱,贯高制向石高制转换,不按照面积而是按照标准收获量来表示封地或则封地面积的制度,由于连年战乱除了仓敷外今年备中国总共大概年产七万五千三百余石,六公四农田赋约为四万五千一百八十石,不过抛开家臣和国人众的封地,还有一些不能够征税的,只怕剩下不足三万石。” 四万五千一百八十石,政衡的心头凛然,整整一个备中国的田赋竟然会只有四万五千一百八十石,按照江户幕府的标准竟然只能够装备一千多常备军,如果按照现在伊达家近二千常备军外加上数量近三四千的准常备军的数量,怕是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得财政垮台。 凛然之余,他的心中却是深深的悲哀,没有想到自个儿搞了半天,还自以为天下无敌了,弄到最后竟然还只是一个田赋不足五万石的小大名,让自认为和织田信长相提并论的政衡有点儿沮丧的感觉,他搞死搞活竟然只有人家织田信长的浓尾平原一百多万石产出的零头。 搞了半天原来尼子家不是对伊达家敌对,而是根本瞧不上,尼子家虽然田赋也无法跟近畿的国相比,可是商贸收入也足以弥补田赋产出,要不是最后那份铜矿交易让向来财政拮据的新宫党上了心,怕是最后也没有那份上去平等的协议出来,可是以一国之主和人家新宫党的三档头相提并论的结果也足以说明了尼子家对伊达家的蔑视。 政衡皱起眉头,他当然知道赤木高雄没有说谎的必要,要知道他是一步步从小豪族爬上来的,知晓备中国的疾苦,阿贺、哲多两郡多山地少平原,也就只有几条河流附近还有一点能够种粮的田地,小小的新见庄为何能够让新见家在备中国能够称王称霸,实在是因为其他地方的田赋产出也不比贫瘠的新见庄强大哪里去,精耕细作还没有形成具体步骤,草木灰的作用也只限于少数地区没有大范围使用,由于战乱不止水利工程的完善和灌溉工具的发明创造也大大滞后,使得江户幕府时代能够在原来产出上翻了二番,只是要做到江户幕府的程度,以现在的伊达家短时间内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就算是使用草木灰也无法使得田赋一下子提高倍数,只能够一步一步的前进。 政衡独眼微微眯了起来,脸色更是平淡,冷冷的说道:“真言宗御室派,总本山、大本山再加上别格本山总共二十家寺院竟然有三家别格本山坐落在仓敷地区,真是得起我,说说吧,他们的土地大约能够产出多少?” 第七十三章 微服私访(5) 真言宗御室派,总本山、大本山再加上别格本山总共二十家寺院竟然有三家别格本山坐落在仓敷地区,真是得起我,政衡说这个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不明真相的人莫不以为真言宗御室派建造三座别格本山就是冲着他来的,惹得在场众人全都一阵腹诽。谁不清楚由加山在天平十年(7年)的时候就由行基上人开基,宝寿山在宽和元年(95年)的时候由尧势津师开基,几乎是同年神游山由智空上人和花山天皇开基,少说都有五六百年到七八百年的时间了,何来得起伊达政衡一说,就算是伊达政衡的本姓藤原北家鱼名山荫流的始祖藤原山荫也就是那一时代的人物,更不用说伊达宗族的开祖伊达朝宗了,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人恬不知耻的跳出来说那三家别格本山的建造是由于他的出现,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赤木高雄、野山益朝、宫原丹波守倒是没有指出政衡话语中的错漏,其实也不用他们指出,政衡当然清楚三家别格本山的历史都可以追溯到数百年前的历史,虽然他十余年没有出梅川院,可是不代表他不清楚备中国寺院宗派的历史典故,他说话的语气平淡,可是话语的内容却是咄咄逼人,从内容中可以出他已经非常生气了,将那三家别格本山的建造都用在了他的身上,足以说明他的愤怒是何等的剧烈。 赤木高雄不敢怠慢,他麾下的检地奉行确实被那那家别格本山的武僧驱逐了出来,可不代表他没有办法查得三家的底细,仓敷又不是四面都是堡垒的石山本愿寺,门前町也非寺内町可比,门前町只是信徒在于寺院和神社附近形成的集落,和净土真宗构筑的周围挖掘壕沟、建筑土垒以保卫信徒僧侣进而形成的寺内町更是天地相仿。明着遭到驱逐,暗地里查访一番倒是方便,三家寺院周围一带或则都是真正的虔诚信徒居住。可是四周土地上居住的村民可全都是新近收拢的町人百姓,由于庄为资、三村家亲争雄,石川久智败亡导致他所控制的仓敷地区的地侍失去短期控制,使得他们纷纷将土地挂在三家寺院名下。 赤木高雄又从木箱中抽出一本账册。比原来那本要薄了许多,只有寥寥数页,暗地里查访的内容确实不多,一旦多了难免会被敏感的三家别格本山抓住把柄,那就不是驱逐了事了,明着你可以驱逐但是不能够斩杀,一旦斩杀就是明着和伊达家不死不休了。驱逐还有妥协的机会,最多拖出一个临时工的把戏,和数百年后天朝上国的人们推卸责任的时候用的招数相差无多。赤木高雄立刻禀报道:“殿下,从幸山城内缴获所得的兵役册以及暗访可以知晓,其实石川久智掌控仓敷的时候就已经大大不如以往了,十余年前三家控制的地方不足寺院四周四五里地,到了石川久智灭亡前已经达到了十余里大概能得五千石左右,后来石川久智灭亡的时候。三家趁机收拢了大量的地侍百姓,夺取了原本属于石川家的领地,按殿下提出的石高制来讲。大约有近四万石落入了他们的手中,还都是肥沃的上等水田,只要稍稍完备一些水利工程和灌溉工具就能够翻上一番达到六七万石的程度,如果再开港的话比起笠冈港来优良港口有十余处。”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是啊,开港,备中国要发展必须开港,虽然前段时间和新宫党达成铜易,可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翻山越岭不说。还要被新宫党从中抽取好大一截好处,濑户内海终有一天会平静下来,水军和商业只要优良港口多久必然会发展起来。 石川久智灭亡前只有不足五千石,到了石川久智灭亡后竟然达到了五万石,也就是说,三家别格本山借着伊达家这把利刃切割了原本属于伊达家应该获取的近四万五千石的土地。占了仓敷地区的七成以上。原本如果实在石川久智灭亡前就已经占据仓敷地区的话,政衡或许还只是愤怒的话,现在就不是愤怒的事情了,这是真真切切在割取他的心头肉啊,没有想到他在前方打生打死,他们却趁着收割本属于伊达家的土地,如何不让他愤怒。 如果一旦妥协的话,怕是还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会不会又变成另外一个加贺国,伊达家会不会变成富樫家,他会不会又是一个富樫政亲的轮回。 野山益朝和宫原丹波守原本或许是这个那个的原因可以做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同情日莲宗也只是停留在同情的份上。可是现在听到赤木高雄所讲的内容,这些内容他们也是首次听到,断人财路天诛地灭。两人一想到自个儿的俸禄,相对于四五万石的田赋来说已经不少了,现在听到原本应该属于伊达家的土地被三家强行兼并了去,眼睛就红了起来,心头各自盘算了一下,如果再加上四五万石的话,听赤木高雄的话还全都是上等水田,如此一来他们两人的俸禄一下子就能够增加个四五成。 不要忘记了伊达家还没有彻底的进行检地工程就已经掌握了备中国的实质政权,伊达家又是从小豪族一路狂奔的暴发户,要说到所谓的谱代家臣也就是野山益朝等十余伊达家的残党,其他的要么是降臣,要么是跟随在伊达政衡身边的投机客,打下幸山城的时候政衡就开始大规模的分封,将一早就跟随在他身旁的武士家族纷纷从阿贺、哲多山野之地迁移出来封道富饶的其他郡町,从贫瘠的土地移封道富饶的土地上去,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该如何办。 这些武士家族由于都和政衡一般在当地都是毫无根据可说,只要伊达家还强盛,他们就得依附在伊达家的身旁狠命打击那些想要挑战伊达家权威的势力。政衡当然想要学那织田信长的用知行俸禄将国人众从各自的土地上解放出来收拢在自己的身旁,可是也要有那个条件再说,人家织田信长麾下大多数是数代跟随在织田家的谱代家老,伊达家那里又和他们相提并论的资格,用现在的办法已经是依靠在伊达家屡战屡胜打得备中国内的敌对势力毫无还手之力,诛除了三村、庄、幸山城石川等大族方才获得了平稳政权。 野山益朝和宫原丹波守的封地大约拥有二三千石的产出,一二千石的田赋收入,如果再加上四五成的话,怕是也有五六百石的田赋收入了,就算是增加一石一斗粮食的收入都诱惑颇大,更不用说五六百石的土地了,实在是诱惑太大了。一旦让底下的人知道,就算是虔诚的真言宗御室派信徒怕是都要红了眼睛喊打喊杀起来,跟随在政衡身旁的家臣或则依附在伊达家的国人众势力大多数势力都不是很强,其中稍微强一点的两家,一家是高松石川家,另外一家是佐井田植木家,前者是智姬的娘家,后者家主植木秀资的胆略实在是够呛,听到竟然还有如此大的土地落在寺院的手中定然也会摇旗呐喊起来。 可以说,一开始,伊达家和真言宗御室派的这场土地之争都建立在不平等的地位上。 伊达家象征着世俗势力,加贺国的教训历历在目,国人众就算是想要加入进去也要掂量掂量自个儿的身板,真言宗御室派代表着信仰势力,可是不要忘记了真言宗御室派历来代表的都是皇族的利益,和根植于町人百姓的净土真宗、日莲宗向来不是很对盘(天文法难的起因就是净土真宗和日莲宗抢夺信众引发的),跟在其他宗派势力身后打打暗枪,闷声大发财的话,他们在行,可是真要他们赤膊上阵的话,恐怕很难形成规模,难道真让养尊处优的皇子皇孙们喊打喊杀。 政衡现在要考虑的不是如何收回仓敷地区的土地,而是要考虑的是如何将影响力降到最低,真要狠狠打了真言宗御室派的巴掌,烧毁了他们的别格本山,怕是打了小的惹来老的,他们的老爹伏见宫亲王发飙起来,天皇按下一个佛敌加朝敌的称号,天台宗军事联盟怕是再次要组建起来了,毛利元就都要梦里笑醒,就算是尼子晴久都要派兵分一杯羹来。可要是如何处置,实在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打是一定要打的,可要是打狠了,怕是惹来老的,打得不很却怕要适得其反,适中是最为困难的。 政衡面露难色,将自己的顾虑一说,没有想到宫原丹波守却是说了一番道理出来,他说道:“殿下,臣事外交奉行,多是拉拢一派打压另外一派,武士家族一旦经过百余年发展定然拥有许多派系,更何况已经发展了六七百年的宗派,听闻真言宗大致上分为古义新义之争,还有本末之争,広沢流和小野流之争等等争斗,就算是在御室派内部前代法亲王和现代法亲王难免也有龌龊,虽说法亲王一般不会娶妻生子,可并不代表他们没有亲近的徒子徒孙,一代法亲王上台,势必是利益的再次调整。” 第七十四章 微服私访(6) 对啊,为何害怕真言宗御室派,不就是害怕打了小的惹来老的嘛。打压一派拉拢一派,原来宗教和世俗是相同的,真言宗御室派现任老大是伏见宫亲王的子嗣,可是前代老大还是天皇的子嗣呢,虽然现任老大和天台宗现任老大是兄弟,可是和武士家族兄弟间关系一样,有和睦的,当然也有敌视的,天台宗号称倭国第一大宗,真言宗御室派却是真言宗的一个流派,为何同样是伏见宫亲王的子嗣,你能够当老大,我却只能在下面当小弟呢。何况真言宗内矛盾重重,比起武士家族内的龌龊还要严重的多,那可是信仰之争,倭国和其他国家的心理思想又大不相同,顽固、鼠目寸光、赌徒心态、见小利而忘命、遇大事而惜身的心态,宗教教义也完全发生了扭曲,或许是与倭国本土的神道相结合后的产物。一语点醒梦中人,脑袋还没有转过弯来的政衡脸上终于挂上了笑容,胸中的担忧渐渐消散,对啊,我跟你谈论佛意,我不是你的对手,可是从中挑拨离间彻底发挥武士家族的那套,你就不是我的对手了,而且对手也非向来以发动町人百姓闻名于世拥有成功经验的净土真宗本愿寺派,甚至于连那日莲宗也大为不如,只要稍稍下手挑拨一番,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确定了方针想要实施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做很多准备工作,不过政衡身为一国之主就再也不用如同往常那般亲力亲为了,他只要下达一系列的任务下去,自然而然的就会有人前仆后继的完成,为了完成任务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在合战期间固然是武将们的天堂和地狱,可在和平时期文臣们的任务就是完成大名下达的一系列巩固军事集团的基础,完成度越高,他们的功勋就越大。往往一件任务需要十天半个月甚至于数月的时间才能够完成,时间越长完成的程度越高,得到的功勋奖赏就越大,这便是文臣们提高知行和地位的过程。武将们在和平时代除了要完成一些训练任务外还有就是巡逻以及操练自己的武艺。 倒是和太阁立志传中的任务相差无几,游戏本就是游戏,现实就是现实,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还好伊达家攻略备中国虽然驱逐了三村、庄等家族的上层势力,却也相当完整的继承了两家的中下级武士家臣,文臣并不是很缺少。虽然其中佼佼者十不存一。 可是还是能够顺利的完成政衡交代的任务,否则赤木高雄也不会如此容易的初步达成了检地工程,本来政衡还以为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方能够完成,却没有料到只是不用一个月时间就已经初步完成,列出了具体到百石的程度,已经相当不错了。政衡的任务当然不可能是针对真言宗御室派的三家别格本山的,不然的会定然会引起三家别格本山的注意,在事情还没有准备妥当的时候就惹怒了他们。让他们在生死存亡之际狗急了跳墙,和尚怒了反咬一口的时候,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加贺国的教训历历在目,就是那守护家父子相残一方借助一向宗的帮助,最后导致鸠占鹊巢诛杀了守护家夺取了国政。 任务下达之后,伊达家开始忙碌起来,其实在政衡攻克松山城后就没有停止过忙碌,家臣们都出去忙碌了,鹤首城内也引来了些许的平静,政衡的心总是觉得七上八下的,便想着出去各处转一转,一备中国的具体情况。一来散散心,二来调查一番,备中国的发展具体往哪里发展为好。 第二天,政衡便带着上百亲兵出了城,骑上他喜爱的战马纵马想着城外而去,城外。乃是完全不同的世界,阳光明媚,和风习习,百姓在明媚的阳光下辛劳但是充满朝气的劳作,他们和新见庄的百姓一样是第一批得到伊达家德政的人们。 六公四农的田赋外加上以工代赈的方式在附近开展的相当不错,成羽川的水利工程有条不紊的开展着,人们有理由相信明年将是一个美好的年景,成羽川和上游高粱川已经开始了水利灌溉工程的建设。 虽然还是小打小闹的修修补补,可是只要没有洪灾出现,收成必然会比今年要高二成以上,产出的高,田赋也高,可是自家留下的也多,由于是伊达家的直辖地,德政实行的相当不错,和其他还没有彻底纳入一体化的地方完全不同,检查土地情况便是开始一体化过程的重要步骤,其中仓敷又是其中的重中之重,阻拦备中国一体化的任何挡路虎都只有打掉的可能,没有任何妥协和屈服。 百姓如同为城中主人忙忙碌碌的蚂蚁,如何能够挨过这一年的日子,方是他们最为关注的事情,百姓也是一国的基础,基础牢固了,国家才能够强盛,统治他们的主人才能够拥有足够的力量开疆拓土。 战国乱世,百姓辛勤劳作,主宰者建立稳固的武士集团,完善水利,拓展土地,得到更多的土地和百姓,然后在开始新一轮的建设。然后再开始完善水利,再拓展土地,得到更加多的土地和百姓,如此轮回,最后一统倭国。如果还不满足,便再开拓土地向着大陆前进,丰臣秀吉就是抱着这种惯性心态冒险惹怒了大明朝,打了一场双方都损失惨重的战役,丰臣秀吉的政权遭到了窃夺建立了闭关锁国的江户幕府,大明朝损失了最后的元气被蛮夷窃夺权柄开始了三百年的黑暗殖民奴役时代。 政衡的心态还没有成长到一统倭国,然后或是打一场毫无胜算的征朝战役,或是拯救文明的天朝上国,还是屈服于历史沉沦闭关锁国。虽然已经有家臣和百姓喊出了“政衡公三十岁前一统天下”的阿谀奉承的流言蜚语,让他一阵惊愕外加恐惧,前一个号称三十岁前一统天下的家伙可是只活了二十四岁而已,他还不想早死。虽然双方都极短的时间内一统一国,其他势力都是靠着非常缓慢的堆积权利基础发展起来,如同武田家要历经信昌、信绳、信虎三代的经营方才有了甲斐之虎信玄的奋起,上杉谦信也是承继了他父亲的威望和势力统一的越后成就了越后之龙,毛利元就也要三十余年的经营方才统一安艺国,比较起来政衡短短一年的时间就统一纷乱的备中国确实是让人赞叹他的天才,比起那个早死的家伙还要强大无数倍,毕竟那个家伙起码起家的时候算是有力国人势力,伊达家起家的时候算什么,土豪,连土豪都不如,起码土豪还有一座土围子。 统一天下的念头,政衡曾经在夜里或则闲暇的时候或许有过,可是醒来后却被现实的问题缠绕,须知人的志向,往往是随着自身地位而变化,或则逐步破灭,或则是水涨船高,不可能脱节太多,即便是要澄清天下统一乱世还百姓一个清平世界,也需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的向上攀登,否则得花,便是好高骛远,无法成事。最为典型的就是建立江户幕府的德川家康,在父亲继室背叛送往尾张国的时候,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早一点回到父亲和母亲的怀抱中去;后来今川义元败亡,他便回到了阔别多年的三河国,面对残破的三河国他唯一的想法就是给三河国的人们一个安定的环境,开始了他长达数十年如一日的轮回,和其他的大名没有任何的区别,或许区别就是他足够忍耐,政治敏锐和把握时机的能力强于他人而已,最后借着丰臣秀吉的惯性思维倾覆在那场注定失败的大战后夺取了天下。 政衡是知晓历史进程的,他当然清楚百余年后的大明朝将会是一个历史名词的存在,一个由蛮夷统治的黑暗殖民奴役国家会在那片心神向往的国土上建立起来,也明白那是一个文明尽丧的时代,“华夷变态”的时代,可是他知道又有什么用处,现在对待大明朝,倭国内部还全都是天朝上国的心理,到了丰臣秀吉发动那场战役后心态慢慢转变,方才有了以后的本末倒置,,当然这是一个伪命题,政衡不想涉及进去,作者也不会写进去,或许只会在外传中透露一些剧情而已。 政衡出了大门后向着松山城方向前进,却没有进松山城,而是在爱迭山方向直接向着高阵山前进,那里是备中伊达家的起源地,还散落着一些伊达家的远支。 当然他不是去寻根问祖的,也不是收拢远支分家的,而是要在备中国伊达家的起源地修建一座寺院,将他的父祖的尸骨灵位移送至此,并且将这里作为备中国伊达家的家寺,转津田宗达邀请临济宗东福寺派本山遣禅师前来备中国传授教义,并且引政衡剃度入道。 第七十五章 微服私访(7) 剃度是指佛教徒剃发受戒的一种仪式,佛教认为剃度出家是接受戒条的一种规定,又度越生死只因,故名。政衡本是临济宗的小沙弥,师尊早逝故而没有真正受过戒律,后家中突遭变故不得已还俗归家重振家业,历一年有余夺取备中国成就一国大名职位,心中便有了重新剃度入道的想法,当然他不可能和那临时起意的武田信玄一般随便找一个寺院,由于长禅寺比惠林寺距离近而选择在长禅寺剃度入道,也无法做到上杉谦信那般常年伴于青灯古佛,唯有在国事繁忙时抽出时间来处理国政,已经尝过世俗红尘滋味的他已经无法再像原来那般从容淡定。倭国和天朝上国一样都有在家修行的方式,在天朝上国的居士多吃斋念佛,完全不像倭国那般发展到极致,喝酒吃肉娶老婆生冷不忌,发展到净土真宗的时候已经只要多念阿弥陀佛道一心不乱死后就会上西方极乐世界,到了战国乱世时甚至只要每日念叨一遍阿弥陀佛便能上西天极乐世界。 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是剃度出家的两个极点,前者属于生冷不忌的现实主义,后者多是从小培养起来的理想主义。政衡不清楚自己会属于哪一类,他从幼年懂事起就是在寺院中度过的,如果说他应该属于理想主义的话。可是他的灵魂来自于另外一个时空,对于现实总是格格不入,时常表现出易怒易暴的性格,或许这也是为何他的父亲会在他年幼的时候准许他出家为僧,按照伊达家当时还算兴盛的规模足以让两个儿子继承家业,兄友弟恭共同来维护伊达家的荣光。可是和武田信玄那般生冷不忌,因为听闻上杉谦信剃度入道,为了对抗命中的宿敌迫不及待的临近选了一座寺庙剃度入道,让长年累月青灯古佛相伴的他感到些许的厌恶。 剃度入道本身是一件神圣的事情,这是政衡的理想主义作祟。现实意义就是政衡已经无法短时间内来消除外间的谣言诋毁,剃度入道可以让佛的光辉消散乌烟瘴气。成为佛的信徒洗涤心灵的不安,自从一步步踏上大名的道路,他总是呈现不安的情绪,生怕自己的道路尽头便是悬崖峭壁。年纪轻轻还没有任何准备就已经踏上了一条常人无法理解的道路,希望用佛的光辉来为他照明前路,指正他前进的道路。更为现实的意义就是一旦重新剃度入道,不管是由那个宗派持剃度礼的,政衡从那一刻起便会成为佛的拥护者,就不用奢侈的使用金钱或则土地来收买那些和尚的心,和尚们也没有任何理由在他的领地里搞东搞西。倭国乃是佛国,佛教徒就和南蛮的天主教徒一样普遍,想要做一个得力的大名,要么和织田信长那般生冷不忌,要么如同武田信玄一样妥协,或则和上杉谦信一般融合。一个成功的大名,需要和不同的宗派,不同的僧侣打交道。如何在僧侣间从容应对不至于失去准星, 政衡没有做其他的选择,或许可以说他没有其他选择可以做。也没有和其他关于战国类小说的主人公一样另辟独径引入新教,因为他是一个传统的守旧的保守势力中的一员,正如他相信梦中的前世都是真实存在的一样。 佛曰三生,他相信梦中的一切都是他的前世,如果没有佛的指引,他就会失去本心,彻底沦为这一世的地狱修罗,成为一名彻彻底底目光短浅生性凶残的倭人,如果没有前世,没有穿越一说。他就只是一只没有前生来世的浮萍尘埃。 他无法否定自己的存在,也无法否定合理与否,只有将合理扩大到最大程度方才能够安定己身,以确定他与世人的不同便来源于此,或许这也是作者的本意,他写的不是倭人的太阁立志传也不是倭人的野望。他写的主人公的前世是真真切切拥有天朝上国之心的人,是一个人,而不是禽兽。 他需要佛的指引,正如他现在的心情,他目前甚是迷茫,在迷乱不堪的乱世中希求获得心灵的安静,这或许可以说他的理想主义作祟,可是他也是一个相当现实的人,他喜欢吃肉,喜欢喝酒,喜欢漂亮的女人暖被,喜欢扩张他的领地,喜欢将一切敌人扫入垃圾桶,其中包括胆敢挡在他前路上的佛的门徒,喜欢违背一切律条,剃度入道或许只是为了维持他最后的一点良知而已。 政衡骑在马上摸了一把新长出来的黑色的短发,一年多时间足以让荒田绿绿葱葱,也同样能够让光头重新长出新发,他本来就不是自然脱发引起的秃头,心中不由的自嘲了一声,没有想到为了解释为何要剃度入道竟然理出了如此多的理由。 他现在最大的一个理由就是为了扫除挡在他前面道路上的真言宗御室派不至于引来佛教的整体仇恨,他需要有人能够站出来说这只是宗教间的内部问题,而不是非宗教和宗教间的冲突,之所以选择临济宗,理由也只有一个,他本身就是一个临济宗门徒。 风轻轻的拂过,将炎夏的炙热吹散少许,现在正值盛夏,河边的田野里的,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相比于阿贺郡和哲多郡的山岭地区,越是接近松山城,山岭间的靠近河流的少许平原就越多,随着历代的松山城的建设开发,远比其他地方要发达的许多,而且由于松山城还在不断地重修当中,和鹤首城之间的道路成为了备中国最为繁忙的地方,来往不断的出现旅人和行商,时不时的出现身穿伊达家徽足具铠甲的人们,见到政衡的队伍纷纷驻足拜见。 松山城由于毁坏的程度相当大,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还无法修缮完成遭到破坏的部分,倒是没有经历战火的天守阁已经整修了一番,墙壁到底是什么颜色不真切,在阳光的摇曳下,红色的屋瓦显得夺目光彩。铁丹这种吉冈铜山的副产品已经出现,由于商路不畅,和平不至,这种在江户幕府发扬光大的陶瓷颜料还没有发扬光大成为吉冈铜山人发财致富的特产,已经出现在了松山城的修缮过程中,成为了松山城瓦片的重要颜料,也为松山城留下了“红城”“铁丹之城”的美名,让修缮它的奠基人伊达政衡留下了大大的一笔。 政衡本来就没有隐藏行踪的想法,百余人的队伍也无法隐瞒得了其他人,在道路上缓缓前进,很快就惹来了阵阵议论,成为了争论的中心,他没有驻足停留,而是转道爱迭山向着他的目的地继续前进。 大和山附近早已没有了伊达家的远支,他们由于伊达家的强势崛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纷纷来到鹤首城投靠,希望凭借着单薄的血缘关系能够成为伊达家的家臣,享受一份好的待遇,他们的血缘关系大部分要追溯到三四代以上,甚至要到五六代以上,由于伊达家不同于其他家族的原因,势单力薄的家族势力使得政衡还是收留了他们,只是这一代全都是平庸之辈,有些还是务农的农夫,远远比不得其他人,只能够担任一些力所能及的职位,车桥奉行、村长诸如之类的职位满足了他们的数量。 大和山上的那座大和佐山城早已经泯灭在历史的长河中,只留下了一段残垣断壁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不远处经过简单修缮的伊达弹正馆让政衡第一次感到他原来不是如此的孤独,由于是为剃度出家做整备,他便早早的再伊达弹正馆不远处得妙见山上修整土地,开始规划修建一座寺院,一座具有禅宗特色的寺院,只不过寺院的规模不会奢华,多是将松山城剩下的材料运送过来修筑,修筑工程稳步的开展着,大概会在冬季到来前初步完成,政衡预期的剃度入道会在明年开春的时候。 正当政衡入住伊达弹正馆的时候,直线距离不远的备前国虎仓城,性格刚烈外向的伊贺久隆带着长刀径直闯进了他父亲的居馆,瞥了一眼惊慌失措遮掩羞处的貌美妾室,眼中尽是蔑视,然后正色说道:“父亲大人,我想单独跟你谈谈。”说完便大大咧咧的坐下,完全不顾他的父亲伊贺胜隆的铁青脸色。 伊贺胜隆的脸色铁青,对着那美妾挥挥手,美妾裹着被子露出半个白皙胸部匆匆离去,整了整撒乱的衣襟,霜白的眉毛下是不甘的眼色,没有想到在伊贺家中竟然是本末倒置,父亲要儿子的脸色行事,一双眼睛躲闪着伊贺久隆锐利的眼神,问道:“是否金川城又有什么消息了?”金川城乃是松田元盛的居城,伊贺氏乃是松田元辉的家老重臣。 伊贺久隆面色凝重,眼神锐利,与他父亲迥然不同,他回道:“金川左近将监自从出征备中国一战损兵折将遭遇惨败,馆主两次晕厥有意让世子继承家业,以西谷、富山、妙国寺为首的近臣派支持世子元辉掌控权柄排斥我们外藩派,父亲大人的打算是什么?” 伊贺胜隆突然平静的问道:“那么是选择独立嘛?”他的语气平静,向来在强势的伊贺久隆面前躲躲闪闪的父亲现在居然语气平静,目光中淡淡精芒,伊贺久隆略略有些意外。 第七十六章 微服私访(8) 在原本的历史上,是到了松田元辉、元贤两代的时候主家松田氏的势力衰退,方才引发了伊贺九隆的不满,在永禄十一年(56年)伊贺久隆接受当时已经崛起的宇喜多直家的调略,背叛主家攻打金川城,松田元贤战死。那已经是十余年后的事情了,现在的伊贺久隆还是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人,血气方刚,远没有十余年的怨恨积累,倒是不至于做出叛乱杀死主家的恶事来。面对老父亲伊贺胜隆的质问,伊贺久隆一时语塞,对于现实的不满情绪有之,是虎仓城内至上而下非常普遍的情绪在他的身上扩大化罢了,可要是由于不满松田家的内政外务就发动叛乱还不至于。 伊贺久隆之所以发出如此质问,要怪也只能够怪政衡的蝴蝶效应实在是强烈。 原本松田元盛早在去年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渐渐的将内政外务交给长子松田元辉,让他这个明显受了足利义辉偏讳的家伙处理国政,可是没有想到的是石川久智的求援令使得松田元辉一时间头疼脑热极力挑唆老父元盛跳了进去,在面对伊达家强势面前一战损兵折将,外藩派两大党之一的金光党损失惨重开始靠拢近臣派,近臣派势力大涨,伊贺党内外交困。再加上伊贺久隆和松田元辉曾经有过一段龌龊的少年史,不要误会,两人不是基友,少年时同时喜欢上了一个少女,松田元辉仗着家世显赫强占了少女,到底是不是强占,不用管它,反正伊贺久隆是如此认为的,后来渐渐长大后,伊贺久隆和少女之间不清不白的流言开始传播,少女不堪重辱自杀了,两人之间的仇恨早已在少年时代就已经播下种子。 伊贺久隆猛然拿起长刀。站了起来,眼里依然怒火灼灼,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好好金川城的意思吧。我倒是想要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语气则现出强烈的不满和愤怒。出了门,他的步伐越发急躁,他快速穿过长长的走廊,穿过大门,正要走出大门的时候,从阴影处走出一个少年郎来,长相颇似伊贺久隆。只是稍显稚嫩,眉角间多了几分阴柔,呼喊了几声“兄长,兄长!” 来人并不是伊贺久隆的亲兄弟,而是他的堂兄弟,他的父亲和伊贺久隆的父亲乃是同胞兄弟,城中老嬷嬷私底下流传两兄弟当年也曾发生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伊贺久隆着长得越发向自己靠拢的堂兄弟越发相信流言的真实性。但是伊贺久隆并没有歧视也没有怀有戒心,反倒是当做自己的小弟弟来对待,甚是疼爱。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这名名讳伊贺宣宪的家伙成为了伊贺久隆的影子和谋臣。 伊贺宣宪轻轻拽住了兄长的衣袖,眼角左右瞥了一眼,发现四周并没有明显的人影,他还是没有说话,害怕在阴影处或是墙角屋檐躲藏着偷听的暗探。对于堂弟的谨慎,伊贺久隆大为头疼,现在的虎仓城名义上还是属于他的老父亲掌控,可是谁都清楚虎仓城的实际权力已经掌控在他的手上,城内的诸家臣纷纷靠拢在他的身旁,只要他一声令下。甚至于可以做出驱逐老父亲的事情出来。可是他并没有如此做法,倒不是他不想,实在是他还没有清楚迷茫的局势,等待着局势再一次变化,或则也有让老父亲主动让贤的念想,只是老父亲胜隆一直以来都没有挪窝的做派。让强势的他已经有点儿忍无可忍了。 伊贺宣宪确信不会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语气低沉的说道:“兄长,土师兵部尉密报,鸣泷胡畔的菅野、丸山两城局势不稳,已经有向备中靠拢的迹象,如果一旦两城落入备中的手中,虎仓城的门户便会不稳,金川城的近臣派定然会因此大做文章,说兄长您已经内通备中,怕是对兄长大为不利。”虎仓城本来就是金川城的门户,菅野、丸山两城还不至于是虎仓城的门户一说,最为重要的还是后面的话语,金川城的近臣派不会放过如此好机会的,定然会狠狠诋毁一番,抱有仇视的松田元辉也不会放过折损伊贺家的机会。 伊贺久隆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虽然菅野、丸山两城的动向他略有耳闻,距离备中伊达氏发源地如此接近的两城,只要是土著大多和伊达氏拥有血缘关系,多多少少能够知晓备中国的近况,羡慕嫉妒前往攀附伊达氏的没落远支交上好运,羡慕嫉妒后的结果就是两城内的大部分人都恍然发现自个儿也应该是其中的一员,纷纷谗言,大有不倒戈相向的话就要反戈一击驱逐城主的恐吓,当地的领主本就是平庸之辈,虽然是外来户,可是为了笼络人心数代姻亲,谗言一进攀附起关系来也算是伊达氏的外戚亲眷,也同样大为意动。 对于菅野、丸山两城的背叛,伊贺久隆早有决断,他研究过伊达政衡这个人,发觉他是一个野心勃勃的野心家,只要稍稍给予他一点机会,他就会用最猛烈的攻势打破成规夺取别家的土地扩张自己的领地,菅野、丸山两城既然明知道保不住,到时候和伊达家稍稍讨价还价一番放弃便是,也算是给伊贺家一条退路。可是现在经过伊贺宣宪的一番言语,知晓两城一旦失去,金川城的人们就会将家中不满情绪全部宣泄到他的头上,让伊贺久隆成为宣泄的燃点,以近臣派和松田元辉的德行,伊贺久隆不用猜都知道他们一定会这样干的,特别是在金光宗高靠拢近臣派导致外藩派势力衰退的情况下。 伊贺宣宪见到兄长意动,继续说道:“兄长,就算是兄长安抚住菅野、丸山两城,金川城的人们也可以找出另外的借口来逼迫兄长做出抉择。听闻老城主身体情况严重晕厥了数次,如此一来松田元辉继承的障碍就全部消除了,新主继位,一旦他要求兄长前往金川城效忠宣誓,兄长该如何自处,还是让伯父前往,或是由家臣代劳,如此一来便更加有机会让兄长就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可是哪里有日日防贼的道理?” 是啊,该如何自处,以往都可由老父亲胜隆前往代劳,这便是伊贺久隆留着老父亲的最大理由。可是一旦新主继位,他就没有不亲自参拜的理由,一旦不去参拜的话,松田元辉和近臣派们哪里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可是去参拜的话,一杯毒酒或是一群刀斧手的场景也历历在目。战国乱世君臣猜忌的结果不是下克上灭了主家,就是诛杀了叛乱的家臣,不外如是。伊贺久隆的心沉了下来,脸色越发的铁青起来,显然他不想仓促间叛乱,可是也不想坐以待毙,左右为难啊。 伊贺宣宪似乎是拿定主意要让兄长拿定主意,他的本心确实是为兄长考虑,只是说出来的话让人不免有一些咋舌,他紧紧盯着兄长,继续说道:“兄长,我并不是怂恿兄长致伊贺家和松田家反目成仇,也不是让虎仓城血流成河,说句不好听的话,只要兄长低下高傲的头颅自缚前往金川城谢罪,再让出近臣派垂涎多时的白石城,在老主公还活着的情况下,必然能够上演一番将相和的戏码出来。”白石城,伊贺久隆从美作坪和竹内家手中夺取的原本属于松田氏家臣桥本氏的城,夺取后他不但没有归还,反而开始管理白石城和城下町,大有窃取的意图,桥本氏算是近臣派诸阀之一,双方的矛盾多由此变质发酵。 伊贺久隆转过头来怒视着伊贺宣宪,就算是最为疼爱的小弟弟,他也不允许对方污蔑他的为人,要他低头可以,可是要低下高傲的头颅去向一个他仇视的人磕头请罪,万万办不到,喝道:“要我向松田元辉那个匹夫请罪,万万办不到,白石城,我也不会让。” 伊贺宣宪当然清楚他兄长的性格,明白他说出这番话后腰面对的愤怒,听到兄长义正言辞的拒绝,他心头稍稍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就算是兄长让步了,我金川城的人们也不会放过伊贺氏继续放血的机会,没有了白石城这座兄长打下来的城堡怕是城内拥护兄长的家臣们也都要远离,现在伊贺氏内忧外患啊?!我只有一条道路可走,向备中国靠拢,对,向备中国靠拢,起码要让金川城的人们明白一旦逼急了兄长,伊贺氏就会投靠到备中国去,在新主继位政局未稳的情况下投鼠忌器,嗯,还有就是立刻在城内引发一场事件,一场不足以让兄长远离虎仓城的事件。” 伊贺久隆微微点了点头,他显然被伊贺宣宪的话说动了,在他来这是唯一不用低下头颅谢罪取决于松田元辉的喜好的唯一办法,在得知了伊达政衡入住伊达弹正馆的消息后更是坚定了靠拢的意图。 同日夜,伊贺伊势守胜隆马上风死于非命,伊贺久隆纯孝之人宣誓要守孝三年以表哀悼,他拥有了不去金川城参拜新主继位的理由。 第七十七章 波纹乍现(1) 依照时节,六月中旬已经算得上是盛夏酷暑了,不过吉备高原的气候比起濑户内海沿岸、九州等地要凉爽许多,伊达弹正馆修建在一片丘陵矮山之间,天气仍然是清爽宜人,阳光和熙而不炽烈,无论出行,还是在家中,都是相当舒服的时候,倭国的盛夏不同于大陆天气那样严酷,最高不过二三十度的天气在穿越者来是相当舒适的。 伊达弹正馆的庭院中,昨日来到馆舍的政衡,正对着洒满朝阳的院子,手中捧着一本大觉禅师东渡传来的《黄檗希运禅师传心法要》。 倭国由此产生的临济禅黄檗宗要到江户幕府时代开基立派,现在也成为了临济禅宗僧徒的必读公案。他原本熟读的是师尊遗留的金刚经残本,自从发迹后便传抄来《传心法要》闲暇时常拿出来观,希企顿悟求得无上高法,手上沾染斑斓血迹下无从得入法门,只得求其次每每观心中平心静气,从中得到做人得人的启示。口中默念道:“师谓休曰:诸佛与一切众生唯是一心,更无别法。此心无始已来,不曾生不曾灭,不青不黄、无形无相,不属有无、不计新旧,非长非短、非大非小,超过一切限量名言、踪迹对待,当体便是,动念即乖,犹如虚空,无有边际,不可测度……” 政衡默默念道着《传心法要》中的内容,思绪却早已经跑到了别处,从榻榻米旁的矮几上端其一杯微温的茶汤,喝了一口,聊望着远处似无人烟的山峦,心中想着的却是如何应对真言宗御室派的挑衅,他似出行实在是让那些不甘寂寞的人们以为选择了妥协跳出来闹事生非,好让他一次性一打尽,不用作那无数次无用之功,他还没有如此多的时间来和他们慢慢戏耍。否则也不会到伊达弹正馆如此乡野之地来避暑。 他出行的理由也找的相当恰当,他本身就是临济宗门徒,剃度入道也仅仅只是一个仪式,本不用如此隆重邀请京都寺院派遣禅师上人前来剃度授法。和那武田信玄一般临近寻找一间临济宗寺院便可剃度入道虽然有点仓促,可也不要用整整半年时间来准备。可也正好说明了他的虔诚,也没有任何人找出辨别的理由,让不甘心失败的人们放心大胆的跳出来,可以让伊达家的人们清楚谁是谁非。 寻找修建家寺的地方本不应该选择在伊达弹正馆外,这里毕竟处于备中备前交界处,那妙见山大半处于伊贺家的领地。在妙见山上修建寺院本来就犯了伊贺家的忌讳,如果伊贺家恼羞成怒的话,伊达弹正馆的百余人还真是难以抵挡得住伊贺家的倾巢出动,只能够退守一途。新见庄唐松地区乃是伊达政衡老父宗衡的旧领,也算是他的发迹地,那里本身就有一座伊达家的家寺,伊达宗衡和伊达信衡的尸骨就埋藏于寺中。 选择伊达弹正馆作为伊达家的家寺,起来更像是伊达政衡为了追溯备中国伊达氏的历史。其实何尝不是为了他的野望服务。年仅十八岁的政衡对于蕴藏在心中的计划慢慢实施,当然会显得格外的用心。伊达弹正馆位于备前、备中的交界处,处于津高郡的门户伊贺氏势力范围边缘。只要能够在妙见山上修建寺院成功,不管伊贺氏承认不承认,都会让他们和主家松田氏发生摩擦和龌龊。 一旦松田氏因为此事责备伊贺氏,伊贺氏无非只有两条道路可走,一条道路便是捣毁妙见山上的寺院,一条道路就是与松田氏彻底离心离德。当然就算是借给伊贺氏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捣毁妙见山上的寺院,如果只是一座无关紧要的寺院的话,捣毁与否都不会惹来冲突。可是世间已经传开妙见山上的寺院乃是伊达氏的家寺,寺内埋藏有伊达氏传奇家主政衡的父兄,不管现在寺院中还有没有埋藏。如果此刻发生捣毁事件,定然会惹来众怒,备中国必然倾巢出动,伊贺氏是无法抵挡得住的,也不可能够获得投降的待遇,唯有不死不灭一条道路可走。这便是政衡的目的。他还记得当日松田氏出兵援助石川久智的事情,瑕疵必报是每一个战国合格大名的性格特征,不管他有多么的能够忍耐,在忍耐的最后必然会瑕疵必报,德川家康号称老乌龟,忍耐之力世人皆知,杀妻嗜子只为了能够生存下去,到最后还不是将织田信长的嫡系后裔杀的干干净净,丰臣秀吉的妻儿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 政衡毕竟年轻,年仅十八岁的他也没有德川家康童年的阴影,也没有他少年时代的苦痛,宅男的生活一旦爆发出来显得他有点与世人格格不入,显得格外的意气风发,忍耐之力远远比不得德川家康,甚至于比不上其他从小做大的大名豪强们,他的瑕疵必报不会等过一两年时间立刻就会爆发出来。就算是短时间内无法对付松田氏,他也让松田氏无法安身立命,舒舒服服的坐备中国的骚动,也要让松田氏无暇顾及备中国的事情。 其实政衡并不清楚松田氏内部的龌龊纠结,只以为上去表面平静无波,实际上内部早已经发生剧烈的动荡,微妙的平衡早已经在他出兵与石川久智争雄的那一刻打破,派阀之争陷入生死角逐当中。 派阀之争永远是武士家族的永恒,就算是一切从无到有的伊达氏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派阀的苗头,从大的来以阿贺、哲多的家臣和其他地区的家臣之间的竞争,从小的可以到降将出身的军方势力和旧臣出身的军方势力之间的竞争,还好伊达氏毕竟是新兴势力,连主家发家也只不过一年多的时间,派阀不可能一蹴即就,苗头产生不代表已经产生,竞争也不代表着内斗。政衡乐意到竞争,一个竞争的势力是活力四射的势力,正是扩张速度最快的时候。 松田氏这种旧势力家中的派阀之争就不仅仅只是竞争关系了,还充满了血腥的内斗,为了土地,为了获得权利,他们往往不会和平的对待对手,往往为了些许的利益使出各种各样的手段对付政敌。 政衡前世的时候虽然知晓倭国战国乱世的大致情况,也读过许多战国大名的资料,甚至于拜读过山冈庄八的大作《德川家康》,可是他不可能去关注伊贺氏这种偏僻小家族的命运,也不清楚伊贺氏和松田氏的前尘往事,更加不清楚伊贺氏的最后结局。他只是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做事,在妙见山上修建一座家寺只是他的第一步而已,他想要伊贺氏和松田氏会因此作出什么样的决定,不管决定如何,他都是乐见其闻得,甚至于在伊贺氏丧心病狂的捣毁妙见山上的寺院后他也会趁机发兵攻打伊贺氏报复。 只要迫使伊贺氏作出决定,政衡就能够从中获取一份利益,特别是在尼子晴久已经七八成可能会在秋收后发动对备前国的征讨的决定下。虽然他那份编造的书信使得事情起点波澜,可是尼子晴久不会因为新宫党的内乱而停止征讨,因为他是一个大名,一个特立独行的大名,不是新宫党还是别的人的傀儡。征讨备前国既然得到了尼子晴久的首肯,就不能够因为一封书信就停止,何况现在的毛利家经过了备中国一事和陶晴贤的步步紧逼早已经没有了余力,备前国在尼子晴久眼中只是一块可以任取任拿的板上肉,还可以威慑若即若离的备中国,如此利好的事情哪有不做的道理。 政衡实在是不愿意到尼子晴久的强势到来,他更加愿意到的是一个由他主导的备前国,而非是由尼子晴久主导的备前国。只要备前国没有处于尼子晴久的兵锋之下,他就能够在两三年时间内攫取最大的一块利益,甚至于将居城从松山城搬迁到他心中更为属意的冈山地区。如果获取了备前国,备前、备中两国将近四十万石石高,他就有了东进夺取富庶肥沃的播磨国与那三好长庆好好说道说道,西近与陶晴贤、毛利元就获胜的一方讨论讨论,趁着尼子氏新宫党内乱趁机夺取美作国保证边境安全,如此一来他就有了上洛争霸天下的资本。 现在,政衡明白他所期待的只不过是水中明月镜中花,既然明知道尼子晴久不会放弃征讨备前国威慑备中国的计划,他就得在尼子晴久的征伐战中取得一些利益的打算,既然无法成为主角,也要努力成为配角。可以政衡知晓松田氏在尼子晴久征讨备前国的时候是站在尼子晴久这一边的,既然如此他就不能够明着挖“同盟”的墙角,让松田氏和伊贺氏起龌龊,甚至于使得伊贺氏反叛,就算是尼子晴久也不能够因此责怪伊达氏,更加不可能起兵攻打处于深山中的虎仓城。吉备高原号称晴天之国,可是进入冬季的大雪足以压垮一切军队的行动力和士气,尼子晴久征讨备前国的时间最多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不可能够倾力攻打处于深山中的虎仓城,毛利氏的郡山城的教训近在咫尺。 宫原丹波守遣外交奉行官前来禀报的时候,政衡都已经打起了轻鼾,微微睁开眼,当听到近在咫尺的虎仓城发生的丧事,当即就笑道:“如此快就起效应了,给虎仓城发一道挽联,大大方方的送去。” 第八十章 波纹乍现(4) 三村十兵卫凝视着位于宇野湾的小水寨,细细品味着这一年来流逝的时间,手持着一只盛满浊酒的茶碗,显然他不是很注重品味的人物,可是这个举动对于从山贼到水贼都干过的他来说算是很少见到的。与以前还是铜山众的急躁性情早已经不复存在,他的双颊变得饱满,眼神和动作都从容持重,眼中的不甘和野望促使他没有和其他的水贼头领那般早早的堕落在金钱和美色的漩涡当中,失去了勇往直前的勇气。宇野水寨修造的非常粗糙,扎住的木头全都没有好好修理过,全都是附近山中的松树随意堆砌着,而且也谈不上兼顾,与其说是围墙,倒不如说是木堤来的贴切。他用了半年的时间来修葺这座水寨,从一无所有到现在的规模已经算是非常成功了。可是每当想起另外一位他曾经不上的小土豪现在的成就,他曾经的同伴获得的荣耀,无不刺痛着他的心扉,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是成功的,能够从一无所有到现在统领二三百人以上规模的水贼头目,他的手下遍布宇野湾四周岛屿。可是和已经成为一国国主的那个人来却是天与地的区别,最让他受不了的就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那个地。 现在的他已经是统领二三百人以上队伍的头目,他的手下遍布宇野湾各个地方,宇野湾中的那座小村庄算是他的一个摆在明面上的据点,其实他真正的据点就是他现在站立着的直岛,他并没有彻底控制直岛。在岛屿的另外一端还有一座不比三村水寨小的水寨立着,那是盐饱水军的据点,只是近段时间由于濑户内海内乱,据点内早已经人烟稀少,只余下几十个老弱病残。三村十兵卫并不是没有能力彻底掌控直岛,只是他不想那样直接得罪了盐饱水军而已,谁知道这场骚乱最终的胜利者到底是谁。在还没有分出胜负前,他们这种小船队是不会插手进去的,如果盐饱水军胜利了他一定会打出支援的队伍锦上添花一番,当然如果失败了的话他也会雪上加霜蹂躏一番的。 武士。成为武士曾经是他的梦想,现在拥有眼前一切的他如果想要投入一家豪强大名的话定然能够获得一个水军大将的职位,借着豪强大名的背景和收取海上的帆别钱,日后招兵买马,说不准就能够成为一城一国之主,虽然难以象那位一般急功近利获得传奇般的胜利,可是只要稳抓稳打。只要给他十余年时间定然能够得到一切的。可是如果想要投入一家豪强大名的话,在现在的濑户内海却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可是在濑户内海四周寻找一遍的话,前往四国那地方穷的跟什么似的,河野家有村上水军,赞岐国得了盐饱水军的支持,他前去只能够捧土佐一条家的臭腿,听闻一条家的家主是个风雅之徒,名门之人显然是不会得上要出身没出身的他的。除了四国外。现在靠谱一点的也就是那么几家,远的大友、大内联军,他们比起一条家来更加不靠谱。带着二三十条船横跨整条濑户内海航线,随时都可能被盐饱水军、村上水军征用的情况下只要是个思维正常的人都不会干出这种愚蠢的事情来,就算是他想干,他麾下的那帮子桀骜不驯的水贼会愿意;周防长门的陶晴贤是个凶残的家伙,借着天于不取的借口驱逐了主家当了大名,还是敬而远之的好;三好氏倒是不错的选择,可是三好长庆显然更相信三弟淡路太守安宅冬康。除了以上几家外,留下的靠谱一些的也就剩下了两家,安艺的毛利元就和备中的伊达政衡。 要从本心来想的话,三村十兵卫很不愿意投靠到伊达政衡的麾下去。当年他已经拒绝过一次,如果现在恬不知耻地跑上去抱他的大腿,显得好像三村十兵卫很小人一样,也会被曾经的同僚轻,这是他最不愿意到的事情,也是他的性格注定了的。他带有强烈自尊心。不然也不会冠上三村的名号以显示他出身高贵,如果真是出身三村家的话也不可能投入吉冈铜山挖铜度日了,现在到当年他不上的土豪劣绅一朝麻雀飞上枝头成凤凰,心头的那种隐隐的自尊心收到了挑战,让他显得好像很没有眼光一般,这是他最不愿意到的事情。 “老大!”一个低沉的声音,让一直站在原地发呆的三村十兵卫回过神来,那个人显得有一些兴奋,来刚刚得了好处,三村十兵卫不用回头就可以知道来人是他的得力部下,掌控着一条大船的船大将勘兵卫。 勘兵卫常年晒在濑户内海的太阳底下吹着海风的坑坑洼洼的面孔显得异常的棕红,没有像往常那般一来就大大咧咧的咚咚咚说个不停,反倒是难得的平静,更准确的应该说是兴奋,兴奋的难以言语而已,好似在组织着如何回禀更好,好一会方才说道:“老大,毛利家的人来到了宇野寨,老土伯刚刚送信过来,毛利家来人了,中间有一个自称赤川元保的大人物。”勘兵卫身为三村十兵卫的亲信,当然知道三村十兵卫的志向,招安是每一个当水贼的梦想,如果三村十兵卫成了水军大将的话,他们这些船大将也能够水涨船高混到一份不错的待遇,甚至于成为一城之主,一份世世代代可以继承下去的土地。 赤川元保?! 三村十兵卫听到这个名字,同样是大惊失色,手里德茶杯险些都没有端稳。他一直以来都期待着能够投入到安艺的毛利元就的麾下,对于安艺的人事调查的相当清楚,当然清楚赤川元保的分量。可是他也清楚毛利元就更加信任的不会是别人,那就是他的儿子,拥有沼田水军的小早川隆景,也明白就算是投进去也只能够给小早川隆景打打下手跑跑腿,这和他的期望大大违背。可是没有想到赤川元保会来找他,这意味着毛利元就到了他的存在,更加重要的是赤川元保来找他并不仅仅只是招揽,还有就是要送上一份投名状。 三村十兵卫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请!” 说是请,其实时间已经过了半日,半日后,毛利家赤川元保等四人踏进了三村水军真正的水寨,除了双方的领头外,作陪的也就只有勘兵卫一人而已,他还要负责端菜斟酒的工作,算作小厮更恰当一些。 三村十兵卫打量了一番赤川元保,和调查的相貌一样,年岁也差不多,行为举止也是一派大佬的上位者模样,倒是不用怀疑,他凑过头去开门见山的问道:“听说贵家拥有沼田水军,为何还要到备中国来寻我这个小水贼来。”他的性格不喜弯弯绕绕,既然认同了来人是毛利家的赤川元保,便直截了当的开口问了自己的疑问,既然你已经有了沼田水军了,还要找比沼田水军差了不止一个档次的三村水军来干什么。 赤川元保脸色微变,不禁上下打算了一番三村十兵卫,默然了片刻,他平静的回道:“公子说三村十兵卫是豪杰之辈,果然如是,头领也知道我的身份,我首先要考虑的是公子的利益,再然后才是主家的利益。” 三村十兵卫“嗯”的一声知晓他口中的公子是谁,赤川元保是毛利元就指定的毛利隆元的授业师范,两人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想到这里又想到了沼田水军的小早川隆景,来又是兄弟猜忌的把戏,毛利家也不能够免俗啊,正色道:“是毛利备中的使者?”毛利隆元的官职就是坑爹的备中守,他这个备中守还是朝廷颁发的,朝廷为了赚钱,一个官职买几份甚至几十份已经是不稀奇的事情了。 赤川元保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你不用怀疑我的身份,更不用担心我是其他大名派来的细作,意图探听你们的虚实。说实话,你们还没有资格入公子的眼睑,在公子的眼中着重的是大局。此次元就公遣公子出来公干,任务就是给备中国搅局,让备中国内部乱起来,也好让我们能够火中取栗,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这也是元就公的一次试探,试探公子是否有能力继承他的基业,故而只要能够为公子办妥了公子想要办的事情,公子定然不会忘记的。” 三村十兵卫怔了一下,眉头紧锁,面色十分凝重,他没有想到赤川元保会如此直接的告诉他,他本来是难以入毛利隆元的眼的,只是为了搅动备中国风雨方才派遣赤川元保前来见上一面。当然如果办成了毛利隆元交代的事情,以后就能够进入毛利隆元的体制内。 毛利元就已经五十六岁了,在倭国已经算是高寿的了,三村十兵卫读得懂赤川元保话中的意思。他来不是为了毛利元就来的,他来是为了毛利隆元来的,两者似都是代表了毛利家,可是一个代表了现在,一个却是代表了未来。 三村十兵卫静下心来问道:“公子想要让我办什么?” 赤川元保静静的道出了来意,听得旁边斟酒的勘兵卫险些倒翻了酒壶。 第七十九章 波纹乍现(3) 入夜后,伊达弹正馆后院中,一轮椭圆型的月亮正散发着一阵阵晕黄的亮光,政衡坐在石凳上拿着酒杯轻轻摇晃着,漫不经心的望着远处月光下的山峦,石灰石沉降过的清酒清澈如水,一轮皎洁的明月在酒杯中随着晃动聚来散去,显得格外的迷人。备中国本没有清酒一说,就算是大名喝的也是犹如马尿的浊酒,政衡便利用山中产出的石灰石沉降得到了清澈的酒酿,如此一来便成为了备中国的清酒,没有名字的一款清酒,数量本就不多,多在伊达家的人们中间流传,外间没有出售,显得相当的神秘。政衡不清楚他手中的清酒算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清酒,反正他没有喝过真正的清酒,前世的时候前往和屋的时候也多是兑了医用酒精的自来水罢了。 坐在他下首位置的还有陶山真兵卫和片山四郎兵卫,两人已经好久没有出场过了,特别是陶山真兵卫,他身为伊达政衡麾下的得力手下竟然在近段时间没有出场过一次,连侧面都没有露出一点儿,实在是让人伤心欲绝,难道和那二阶堂信弘一般打入冷宫了,当然不是了,他一直都活得好好的,也得到了政衡的信赖,之所以没有出场实在是要怪就怪作者大大突然之间忘记了还有如此一位高才存在,不得不现在放出来弥补一二了。 倒是片山四郎兵卫每日都会出场,隐在幕后门口担任门卫,他的身份是亲兵队队长,一旦出现亲兵队的字眼,就可以想象得出他的存在位置了,故而更是没有不出场的道理。 政衡摇晃着酒杯漫不经心的说道:“听说金川城的那位也去世了,没有想到松田氏的两位一前一后都去世了,还真是相当默契啊,不过既然都去世了,那么我们就不能够没有半点表示吧。说起来我们还都算是同伴呢?消息散播出来了吗?”他说得轻巧,殊不知那松田元盛便是被他活活吓死的,可是要说到最后,同伴一说还真是没有说错。他们全都得到了尼子氏的支持。 陶山真兵卫微微拘谨的回道:“殿下放心,挽表的事情已经散出去了,只是松田元盛一死,怕是短时间内无法发酵了,伊贺久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倒戈一击的。”他显然知晓政衡派遣使者前往虎仓城送挽表的用意,却没有想到政衡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政衡只是斜眼了他一眼,没有说明他的真正用意。只是不明不白的说了一句:“我这是因势利导,顺水推舟罢了,伊贺胜隆一死,伊贺久隆显然不用前往金川城奔丧,怕就怕没有了后路心里定然坎坷不安,我及时送上了一份挽表,他应该承我的人情,便足够了。”说着拿起酒杯一饮而下。十余度的清酒难以让他有丝毫的醉意,只是喝下去的时候心头一阵凉爽到了极点,如同喝下了一杯冰水一般。 片山四郎兵卫茫然不知。陶山真兵卫却是思绪万千,心领神会,忖道:“应当如此,金川城的那位如果没有及时死去的话,伊贺久隆的计谋算是成功了,可是现在的局面让他有点儿骑虎难下啊,只不过现在又加上了那份挽表后,他不仅不能够前往金川城奔丧,反倒是要逗留在虎仓城内,双方的积怨越来越深。隔阂如同深渊无法拉近,总有一天爆发剧烈的冲突,显然这是我们伊达家的机会。”他心中所想所思不觉得心头一凛,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封挽表竟然使得松田氏崩溃如此,伊贺久隆和松田元辉之间的冲突指日可待,松田氏的内乱对于急于扩张领地的伊达氏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政衡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他得出来陶山真兵卫已经读懂了他的意思,他拿起酒壶,给自己斟满酒,说道:“我给伊贺久隆送一封挽表,难道伊贺久隆不回一封嘛,如此一来便有了联系,有了联系就有了让人猜测的内容,再加上怨恨和猜忌,刚刚接任家主位置本是一件喜事,虎仓,猛虎啊,哈哈,他定然寝食难安,你说说如果我这个时候再送一份挽表到金川城去,你说他接还是不接?”他说着不由自主的再一次摇晃起酒杯起来,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些许的笑容。 陶山真兵卫一愣,也微微笑了起来。 他当然清楚伊贺久隆现在定然还在纠结当中,是否要回礼,可是他先前在老父亲灵位前发表了要守丧三年的承诺,作出了一副纯孝人子的姿态出来,现在却将挽表置之不理立刻就会暴露了他的心思,而且一旦和伊达氏闹僵,他就里外不是人了,这便是想要让伊贺久隆选择阵营啊,不管他回的礼是什么,只要进了伊达氏的地盘,就算是没有什么也会有人猜忌,真没有什么也会制造出什么来。卧榻之侧岂容猛虎安睡的道理人人都懂,战国乱世什么最为残酷,不外乎严重破坏武士道精神的下克上事件,松田元辉身为新任家主,定然要做出一番成绩出来,方才能够在家臣百姓面前摆出一副新任家主的威严,可是刚刚继承家业就让人打了一闷棍、泼了一盆冰水,就算是再好的脾气也怕是要暴跳如雷了,如果真能够忍耐下来的话那些家臣们怕就要全都离心离德了,他不得不出手对付伊贺久隆,还要尽快出手,否则一旦夜长梦多就可能节外生枝。 政衡此刻再送一封挽表前往金川城就有点欺负人的味道了,谁都清楚金川城松田元盛是出征备中国归来后身体欠佳外加惊吓过度去世的,这番送上一封挽表显然是为了激怒松田元辉。可是松田元辉真要责难伊达氏,还真是找不出任何理由出来,伊达氏确实拥有送上挽表的资格,原本松田元盛出征备中国是应石川久智的求援,伊达政衡和他们发生冲突天经地义没有任何过错,谁让你跳出来帮助石川久智的,受到惊吓也只能够怪罪身体欠佳。现在伊达政衡坐拥备中国,得到了尼子晴久的首肯,而松田元盛本就得到尼子晴久的支援,名义上隶属于备前守护尼子晴久麾下的守护使,双方名义上可以算作同伴。既然已经知晓了松田元盛去世,身为同伴的伊达政衡责无旁贷的送上慰问还只能够说声感谢道声请多多关照的话语,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政衡微微笑了一声,接着继续说道:“两封挽表就搅合得松田氏动荡不安,还真是脆弱的关系啊。备前国短期内没有了任何的威胁,现在就要仓敷的那群人到底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惊喜了,该是让那三村十兵卫出现的时候了,听说他在儿岛郡宇野混得如鱼得水,占了宇野港,当了慈照院的女婿,呵呵,他的野心该萌发了,多亏占了三村的姓氏啊?!”他的笑容诡异,又有点儿儿戏,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已。 陶山真兵卫听不懂政衡为何提起三村十兵卫这个前铜山众出身的家伙,当年正是他带领着另外一批铜山众成为了野盗,他记得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其他关于三村十兵卫的事情都一点儿都不清楚,听得政衡说起来,茫然无知。片山四郎兵卫却是更加不清楚还有三村十兵卫这个人了,当年他出仕的时候,三村十兵卫早已经在阿贺、哲多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伊达氏的任何地面上,哪里记得当年还有一个不知好歹的人物。 政衡也是最近知晓三村十兵卫这个人的故事的,说道政衡的故事相当传奇,三村十兵卫的故事也颇为了得,铜山众出身的三村十兵卫当过野盗、山贼,最后成了水贼,英雄救美救得慈照院的小姐,掠回水寨当了压寨夫人,慈照院主持捏着鼻子认了他这个女婿,借着慈照院的影响在宇野港内外如鱼得水,麾下水贼二百余人,船只三十余艘,算是儿岛郡称得上的水贼头目,在濑户内海混乱的局面下占据了数个岛屿。 政衡切身处地的在三村十兵卫的位置上想了一想这个人,知晓他也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物,只要稍稍给他一点好处,定然会甘冒危险火中取栗的,何况慈照院本身就是最上稻荷山妙教寺直辖的寺院,最上稻荷乃是日莲宗的一个派别,算是西国的一个重要的本山,慈照院则在儿岛郡开拓势力范围。现在真言宗御室派已经将儿岛郡纳入它的势力范围,由加山莲台寺势大,慈照院要不是需要外援不然也不会捏着鼻子承认了三村十兵卫这个便宜女婿。 政衡的目光向着大海澎湃的海岸望去,在儿岛郡靠近濑户内海宇野港,在后世这里就是冈山县的玉野市的中心地带,不过现在却只能够算是村子,不过是稀稀拉拉的散落着一些农家、剩下的不是农田就是荒野的偏僻乡野,还有一座小水寨。 四名骑马武士的身影出现在晨雾笼罩的宇野港,他们都穿着一身武士的装束,领结口还印有一文字三星的家纹。 第八十一章 莲台之乱(1) 天文二十一年(552年)六月二十日夜,备前国儿岛郡下起了大雨,闪电划破天空,雷声震耳欲聋。确切的说西国都在这场大雨的洗礼下度过了一夜,也许是上天试图洗去多余的尘世俗气,但更可能是它要掩盖本不该有的血腥暴戾。 三村十兵卫抹了一把全是水渍的面孔,如同沾满了鲜血一般滑腻,他深深吸了一口凉气,望着细细碌碌还在下着大雨的天空。有雨点的夜晚就不会有星辰月亮,就如同生命消逝的方式,要么战死,要么病死,两者不会交织。悲情的是,无论是那种方式,注定生命是短暂的。 众人挤在小树林中打了一个盹,睁开眼睛,雨还在下着,没有皎洁的月亮,大雨使得视觉难以到更远的地方,只能够瞧见远处山峦间有点点亮光作为参照物,说明他们没有走错方向。整个大地陷入了黑夜当中。 三村十兵卫回头望了一眼众人的黑影,低声吼道:“为了扬名立王,各位加油吧!”说着率先向着留有灯光的地方迈步前进,黑夜遮掩了他们的身形,大雨混杂了他们的脚步声,闪电为他们开路,前进的速度相当的快,全都是山野盗贼出身的老手,没有一人掉队。 雷雨还在下着,越接近灯光所在的地方,雨水中混杂着一股醉人的香味传进了他们每一人的口鼻之中,让他们微微有点儿想要安睡的香味,雨水还是无法遮掩住长年积累下来的烛香的香味,烛香都是僧侣们和信徒们每日最重要的祷告节目,风雨无阻,发出灯光的地方分明是一座刚刚修缮过的寺院,正门口德牌匾上映照着火烛的光芒可以清晰的清楚莲台寺的汉字。三村十兵卫不认识汉字,他麾下的水贼们也全都是文盲,可是他们清楚目标就是眼前的寺院。 莲台寺显然没有因为雷雨的原因停止仪式,寺内僧侣们正在念叨着“南无阿弥陀佛!”。屋檐下全都是静静地跪拜着一些虔诚的信徒,雷雨无法阻止虔诚的信徒,个个口诵佛号。现在的莲台寺将他们的势力扩张到了整个儿岛郡,延伸到了仓敷地区。和同出一源的观龙寺、遍照院互为奥援。如果在此发号施令,儿岛郡将没有其他势力的行动能力。 在回廊背阴处,站着一个武士模样的人,他头戴斗笠,以遮挡屋檐流下的雨水,一双眼睛不断从斗笠下打量前来参拜的人群。他的衣服早已经被雨水打得湿漉漉的,刀鞘上的朱漆早已经剥落。显得有一些破旧,不过微微露出的刀刃还是寒光淋漓,显然是一把好刀。大概是长途跋涉来到此处,他的草鞋早已经破烂不堪。 他一手捏着斗笠的边缘,不要被雨水打乱下来,从殿堂的一个墙角走到另外一个墙角,巡视了一番之后便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着前来参拜的人群。此刻,一个头上无毛的小沙弥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轻声说道:“大人,主持答应见您一面。”说着趟过雨水浇下的两条走廊的中间向着后殿带去。 那名武士微微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跟随着小沙弥前行,在趟过雨水的时候斗笠被风刮落了下来,露出了一张留有两道还没有痊愈的伤痕的丑陋面孔,如果政衡最为宠信的侧室夫人三好夫人在场的话定然能够认出这名武士的真名,惊愕的说出他的名讳,三村家亲,是的,就是三村家亲。他在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后,脸上的两道伤痕就是那场很不要脸面的合战留下的,还是被十几名想要“落人狩”的农夫造下的孽。 三村家亲没有和其他三村家的人一样乘船前往安艺国投靠毛利元就。他逗留了下来,因为脸上的伤让他很好的掩藏了下来,成为了一名流落各处寻找机会报仇的浪人,曾经身为上位者的他得到了莲台寺的聘用,成为了驻寺浪人头目,在莲台寺骤然扩张了十倍的土地后武僧的数量已经无法保护寺领的情况下。招募一些浪人就显得非常迫切了。莲台寺也不可能什么人都招募来,他们明知道获取仓敷地区的土地是火中取栗,招募的必然要是在备中国争斗中失败了的浪人们,庇佑他们定然能够获得暂时的安稳,只要时间足够,武僧团就能够充足的组建起来。 如此一来,三村家亲,很快的成了驻寺浪人的头目。 三村家亲忙着将抖搂的斗笠重新戴好,他不愿意让人到他现在的丑陋的面孔,正如他不愿意让人知晓他曾是备中国叱咤风云的人物一样,跟随着小沙弥来到了后殿,殿堂内传出了女人的嬉笑声,他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一下,还是没有任何的表示,站在了门口,等待着小沙弥前去禀报。 不一会,小沙弥转了回来,走到了三村家亲的身侧,好心提醒了一句:“大人,遍照寺的惠觉僧尼来了,小心一些。” 三村家亲微微点了点头应道:“多谢!”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小串铜钱塞进了小沙弥的手中,迈步向着后殿内走去。打开木门,微微抬头便见头上戴着僧帽的僧尼正与莲台寺的主持对饮着,不时还传出僧尼的嬉笑声。 僧尼回过头来微微皱了皱眉头,她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在她面前戴着斗笠,显得有点儿格格不入,不由得有点儿不悦。 这僧尼大约二三十岁的年纪,生的倒是白白嫩嫩的,眼角含春,面上隐隐带着几分胭脂痕迹,唯有宽大缁衣略略遮掩住风流踢断,长得倒是妩媚动人,显然她并不是一个正经的僧尼,否则也不会大半夜的一僧一尼独处一室对饮,怕是喝醉后就会双双坠入地狱沉沦。 莲台寺的主持年岁也是不大顶多四十来岁,长年养尊处优显得更加的年轻,第一眼瞧见不过三十来岁的模样,不过他的身体早已经被女色掏空了,喝了几杯浊酒,再加上僧尼酒不醉人人自醉,早已经昏昏欲睡了,要不是今日正在仪式,又是雷雨的,生怕外间有人闹事,否则早早的就要抱着僧尼欲行好事去了,哪里还会让这个总是戴着斗笠的丑陋男前来拜见。 僧尼皱了一下眉头,娇媚的一笑,说道:“把斗笠摘掉,这可是在佛堂内。”好似浑然未觉她刚刚正是在佛堂嬉笑怒骂,亵渎佛祖,人就是如此,人不自戒却总是能够劝诫别人应该这样应该那样。 莲台寺的主持也是微微点了点头,摆摆手说道:“这里与世无争,尘土的恩怨不会波及于此,既然惠觉师妹要你放下,你便放下就是了。” 三村家亲轻轻点了点头,解开斗笠的带子,露出了一张丑陋的面孔出来,惊得僧尼尖叫起来,好似有人正在强暴她一般,三村家亲无奈的笑了一笑重新戴上了斗笠,嘴角微微苦涩的笑了一笑,没有作声。 莲台寺的主持好生询问了一番后便匆匆的将三村家亲赶了出去,好去安慰受了惊吓的僧尼去了,不一会佛殿内便传出了香甜的呻吟声,浑然未决正有一群眼冒绿光的家伙踏上了莲台寺下的山脚,着摇曳的烛火,那群人的眼中露出了兴奋和杀戮的快感。 没有想到两个三村家的人会在这种场面下碰面,可是三村十兵卫冒了三村的姓氏,三村家亲却不敢再用真名实姓,双方碰撞在一起说是偶然却也是必然。 三村十兵卫等待着凌晨的到来,凌晨是一个人最困倦的时候,三村家亲在后殿内受了莫名的伤害独自一人在走廊的阴影下喝着闷酒,眼角不时飘过虔诚的信徒中间,有没有混在人群中的奸细。 雷雨还在下着,洗刷去大地上的血迹,但无法洗刷空气中弥漫的杀机。三村十兵卫手持长枪直指莲台寺主殿高喊着全部格杀的命令,听到进攻的命令,早就按耐不住的水贼们,如猛虎下山一般杀向莲台寺。 由于三村十兵卫当了慈照寺的女婿,他麾下很多人信了日莲宗,临行前特意甄别过,虽然难以为了信仰抛头颅洒热血,可也是在平时的时候多以日莲宗门徒自居,不至于在攻击前背叛泄露他们的踪迹。 三村党的进攻一开始的时候非常顺利,雷雨遮掩住了他们的进攻,让他们顺利的来到了院门口,由于寺院内正在进行仪式,虔诚的信徒杂乱无章的拥挤在屋檐下,寺院大门竟然没有人守卫,显然莲台寺的人们不会想到还会有人冒着大雨攻打佛祖照拂的寺院。 喝着闷酒的三村家亲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人,他隐隐约约听到了寺院外传来的脚步声,虽然打雷闪电难以分辨,可是常年经验告诉他事情有点儿不妙了,他猛然站起身来,拔出太刀静静的站着,然后大声喊道:“敌袭!” 嘈杂的声音淹没了他的呼叫声,当人们猛然回头的时候已经到数十条人影手持各式兵刃冲了进来,见人就砍,立刻血流满地。。。) 第八十二章 莲台之乱(2) w三村家亲猛然站了起来,斗笠落在了地上,酒液混杂着雨水无法辨别,酒杯碰撞地面的声响掩盖在了嘈杂的踩踏声中。这些原本起来虔诚的信徒在生命威胁下纷纷暴露出了他们的本性,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的人当真正经历血与火的时候方才显出了他们的本能,保护好自己的性命才是最为要紧的事情,纷纷向着殿内跑去,企图阻拦的僧侣无法阻止他们的前进,在一阵推搡过程中僧侣们也随着大流向着更为里面跑去,完全弄不明白他们逃跑的路线就是敌人的攻击目标,挡在他们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 三村家亲站在原地没有动,人们早已经逃亡各处,他的位置就更加显得突兀,到了数十条身影借着雷雨如同疯子一般杀将进来,他冷冷地望着,心中燃起郁积已久的愤怒,嘴角微微裂开,脸上的伤疤在张开笑容的时候凝成了十字疤痕,非常的狰狞和恐怖,他大声喊道:“杀!”手持太刀纵声疾呼,毫无惧色地迎了上去。在寺院的各个角落中跑出了十余名和他同样打扮的浪人,他们也纷纷手持兵刃站了出来,跟随在三村家亲的身后向着敌人发动攻击,原本应该站出来保护寺院安全的武僧却不见了踪迹,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冲在最前面的三村十兵卫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不屑的说道:“自寻死路!”说着挺起长枪迎向带头的刀疤男,他是经历过血与火的人,不会被三村家亲的凶狠吓破胆两,两个姓三村的男人终于在雨水和鲜血中相遇,碰撞出了男人间的火焰。 确切的说三村十兵卫的武艺并不是很强,但是他向来知晓横的怕不要命的这个道理,每每出击都会选择不要命的攻击,一定要让敌人害怕你的攻击,再加上人数上的优势。三村十兵卫当过山贼,现在的身份是水贼,不能够用武士道精神来束缚他的行动,他很不要脸的四五个人围攻三村家亲。三村家亲的本事比起三村十兵卫来要强大的多。只是势单力薄下还是无法短时间内结束战斗,他跌在石阶上好不容易逃过他们的夹击,噶近一转身逃离他们一段距离好发动下一次的攻击。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三村十兵卫的身份十分敏锐马上追赶了上来,一寸长一尺短,长枪虽然比不得太刀的锋利和劈砍度,可是长度的优势在三村十兵卫的手中发挥的淋漓尽致,借着长枪的长度。一个恶狠狠的刺了过来,三村家亲忙举起刀子挡了下来。 三村家亲在挡住了一击后,另外几个人也同样赶了过来,他们的配合相当默契,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着狰狞的笑容,又将他逼入了生与死的考验。三村家亲凭借着武力高强一时间还能够做到游刃有余,可是他心中明白一旦时间拖延下去必然会有一丝疏忽。一丝疏忽就会要了他的性命。三村十兵卫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现在还有时间,莲台寺坐落在丘陵之间外间的人们都在寺院当中路上几乎没有其他人走。又是大雨倾盆难以用烽火向驻扎在其他地方的人们求援,在短时间内是安全的,就算是有人逃了出去带回援军他们也有时间从容的离开。 就在三村家亲等驻寺浪人的注意力全部被三村十兵卫吸引了,武僧们不见了踪迹,信徒们慌张的到处乱窜,没有一个人去警戒后院的土墙,在土墙后面突然出现了三四十名身着短褂的水寇,其中还有一些青皮光头,在一个早已经跳入土墙的接应下打开了后门,杀将了进来。 躲藏在后院的僧侣们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几十个僧侣惨叫着,毫无防备的栽倒在地上。刚刚爽快了一阵的莲台寺主持飞身推开露水鸳鸯躲藏在了一堵木墙后面,他到两支短箭钉住了来不及躲闪的遍照寺僧尼的胸口,原本白皙娇嫩的胸口如同绽开了两朵红花绚烂的开放着。遍照寺僧尼到莲台寺主持不仅不管她反倒是推开她让她挡在前面,绝望的大骂道:“你这个杀千刀的贼秃,一点情分都没有嘛。我瞎掉了这双狗眼,招引得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诅咒你下面那根狗鞭早早烂掉!”痛呼声中躺在地上却没有立刻死去,那两支短箭在雨丝下早已失去了加速度,射中的正好是她身上的白嫩一点红,伤虽重却不致命。 莲台寺主持脸色发紧,他原本想着先是躲藏在木墙后面等一会贼寇过去后再躲藏到地窖中去,战国乱世几乎每家每户都设有藏人的地窖,莲台寺也不例外,这地窖还分为大小两个,大的僧侣们大多知道专门放置腌制的咸菜,危机时也可以躲人,小的那个只有主持等心腹知晓,他要去躲的就是小的。可没有想到挨千刀的贼尼竟然大声喊叫,呼喊贼寇知晓这里还有人在,大为恼火,又觉得丢了面子,忙掏出一把匕首,狠狠的插向躺在不远一动不动口中不停咒骂的遍照寺僧尼,企图在她招来贼寇前结果了她,好让她闭嘴。 遍照寺僧尼哪里想到刚刚还在亲亲我我大喊小娘子的贼秃下手会如此狠辣,张口就要大喊化作了一脸的恐惧,双眼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绝望,接着嗓子里发出了一声恐怖之极地吼叫。莲台寺主持显然没有收手的意思,一把带着幽蓝色寒光的匕首如同毒蛇一般借着雨夜刺向了她的胸膛。遍照寺僧尼哪里还有余力躲闪,刚刚的呼叫声如同最后的呼喊,如同夜枭响彻空寂,让人听了不禁觉得打了一个冷战。 遍照寺僧尼再也没有先前的运气,匕首插进了她的胸口,猛然间双手狠狠地拽住了莲台寺主持的双手,一双绝望的怨毒目光死死盯着他,咬牙切齿间却是失去了最后的力气,只是那双瞪大的吓人眼睛死死盯着他,双手如同利爪般拽住了他的衣袖无法得脱。 莲台寺主持一阵慌张,却被纠缠的死死挣脱不开,猛然一拽,袖子碎裂,再是一脚踢在了僧尼的腹部终于摆脱了,只是等他再一次站起身来的时候,四周已经站满了水贼,冰冷中带着些许的鄙视。 勘兵卫的目光带着戏谑,嘴角边露出了一丝丝讽刺的冷笑,对着四周的同伴说道:“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能够到桃色新闻人物,,啧啧,真够狠的,心硬手狠啊!小五,刚刚你的那两支短箭射得位置可有点,啧啧,白嫩间一点红啊,来练习过很多次了。”听得四周的水贼一阵笑声,一个背着一把短弓的年轻水贼摸了一把脑袋,尴尬的笑了一声,他也没有想到乱射的两支短箭会如此准确无误的射中了两点红梅。 尴尬的笑声中,那年轻水贼突然眼睛定住了,不禁挥挥手,转头对着还在冷笑着的勘兵卫张大了嘴巴,手指着莲台寺主持,做出了夸张的动作,喘息了两声说道:“勘兵卫大哥,你,你,他是不是莲台寺的主持,对,就是上次到我们那里布施的贼秃,逼死吉四郎三哥的那个贼秃。” 笑声停止了,更多的是寂静的喘息声,一个长得喝勘兵卫颇有点相似的男子突然大声喊道:“贼秃,就是他,大哥,就是他,杀了小吉,还抢了阿翠的贼秃。”说着就要上前报仇雪恨。 勘兵卫的笑容也停止了,脸上布满了怒容,他之所以如此自告奋勇的潜入莲台寺就是为了报他最小的弟弟的仇,仇人当面,如何不愤怒,手中紧紧握着短太刀,举刀喊道:“杀了他,割掉他的脑袋为小吉祭旗。” 莲台寺主持本想着蒙混过关,或是拿出足够的钱财卖命,可是没有想到数月前的一次布施竟然会发酵,当日他就是习惯性的在一个农夫新婚当夜摘了新娘子的处子,可是没有想到那新娘子会如此刚烈撞石而死,新郎袭击未果死于非命,惹下了深仇大恨。 勘兵卫早已经被仇恨蒙蔽双眼,他手持太刀冲了过去,狠狠的刺入了莲台寺主持的腹部,莲台寺主持发出了凄惨的惨叫声,顿时满口鲜血口中含糊不清的叫道:“你,会有人给我报仇的。”他捂着自己的腹部,狠狠的等待了眼珠子。 勘兵卫没有停止攻击,冷冷地望着他,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怜悯,高声说道:“下地狱后不要告错了状,我们是最上稻荷的门徒,该是你们还十几年前的旧账的时候了。”说着狠狠的再一次刺进了他的腹部,搅动了一下方才拔出,带出了肠子。 莲台寺主持目光呆滞的望着勘兵卫,他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是最上稻荷的人,心有不甘的怒吼道:“佛祖会降罪的,你们这群该下地狱的魔鬼。”他的眼神慢慢的暗淡了下去,终于无力的闭合。 勘兵卫上前一把割下了莲台寺主持的头颅,说道:“佛堂的败类,改下地狱的是你,给我清洗整座寺院,杀!”说着却是单独留了下来,慢慢蹲在了莲台寺主持的身边,捡起他的手指沾了血迹在缁衣上工整的写上了“伊达政衡”四个倭文,然后用身体遮挡住,方才匆匆离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m 第八十三章 莲台之乱(3) 莲台寺的厮杀还在继续,已经彻底崩坏的莲台寺,完全失去了袭击前的平静祥和,虔诚的门徒不再虔诚纷纷跪求饶命换得一刀一枪,显然没有留下活口的意思,勘兵卫已经留下了足够的证据指向伊达氏,就不需要认证来破他们的行踪了,他们大多数人出身儿岛郡,难保不会有人见过他们,一旦识破,事情就会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这是他们不愿意到的事情,只能够委屈原本无冤无仇的人了。 一颗死不瞑目的首级挑在长枪上,带着戒疤的光头证明着首级的身份。 三村家亲等驻寺浪人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希望,纷纷后撤企图突破重围逃入山林,逃出生天,只要逃出莲台寺,幽森的山林足以让识路的野盗浪人绝望,会告诉其他人要在短时间内寻找一个躲闪的人会是多么的困难。 临死前的惨叫没有一刻不在响起,刀枪入肉的闷声也没有一刻停歇,活生生的人们在冷酷的刀枪下变成不懂的尸体,鲜红的鲜血早已经掩过了雨水成为了寺院内的主题,墙壁上、水塘中到处都是鲜血留下的证据,雨水也无法洗刷去浓郁的血腥味,让胆小者反胃作呕然后成为躺在地上的同伴成为下一具尸体,让勇猛的水贼更加疯狂,疯狂的撕碎一切能够到的敌人。 本就没有勇气拿起兵刃的百信门徒只是被宰杀的牛羊,即使有哪位不甘死亡的临死一击也无法扭转眼前混乱的绝境,想要临死前最后的疯狂也会立刻就会被经验丰富的水贼们合围砍成渣滓,碎成一片片的尸块。 不足百余人的水贼在三村十兵卫和勘兵卫的两面夹击下彻底崩溃,不断有人绝望的爬上土墙跳下冷寂的由加山,希期能够留得一条性命,再也没有人愿意留下寺院中等待着利刃加身,求饶不成,反抗不成。只有从高高的山上往下跳下,祈祷佛祖显灵,接住滚落而下的凡胎,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湿滑的丘陵上滚落失去了性命。就算是没有摔死,也会因为无人救治在身心绝望下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三村十兵卫等人无法阻止人们绝望的跳下由加山,他们只有不足百余人,需要围攻给他们造成巨大危险的驻寺浪人浪费了他们大量的精力,还有防备始终没有出现的武僧们躲在角落里发出致命一击。 战斗即将进入尾声,驻寺浪人们只剩下了不足十人。他们也已经退到了土墙的角落,那堵土墙无法阻挡他们的后撤。只是三村十兵卫害怕他们的临死一击,百姓的临死一击他们不担心伤亡,可是驻寺浪人的反击往往都能够受到奇效,已经有五个同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回去只能够带上他们的尸首,送上一笔不太丰厚的抚恤金,还有近十余人的后半生将在痛苦中煎熬。驻寺浪人也同样付出了近十人的代价。 三村家亲显然不愿意落在水贼的手中蹂躏而死,死在他手上的水贼数量已有两人。伤在他手中的也有三四人之众,就算是想要投降也只有落得一死的下场,深吸了一口气。回首狂吼道:“诸位,后面是一道缓坡,滑下去还有五成的机会活命。”说着如同出笼的猛虎,转身跳上了土墙然后跳了下去,瞬间消失在了寂静空明的由加山上。 三村十兵卫没有想到三村家亲会转身跳下由加山,显然他大声喊叫并不是为了让同伴一起逃命,更多的是提醒水贼们,不阻挡他们跳下去的话,将有五成的人逃出升天,三村十兵卫不得不中他的算计。还阻挡驻寺浪人的逃窜,给那率先跳下由加山的浪人挣得逃命的时机,他低声恶骂了一声:“混账东西!”说着大声呼喝着冲杀了上去。 驻寺浪人中不失明智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三村家亲的算计,可是明白归明白,在刀枪加身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得不为跳下由加山的三村家亲争取时间。也为自己能够逃出升天争取时机,于是伤亡数量一下子增大了许多。 驻寺浪人的抵抗也只是昙花一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失败是唯一的结果,让三村十兵卫懊恼的是竟然还有两人跳下了由加山,缓坡倒是缓坡,可是缓坡下却是深幽的山脚,没有人愿意也跟着跳下去追杀。 天色渐渐得泛起了亮光,一夜的黑暗终于要过去了,雨水似乎也无法阻挡冰冷的鲜血主动的退让了下去,在天亮前停止了它的咆哮,坑坑洼洼的水坑中到处都是黑红的鲜血,几十个水贼提着刀枪在走廊间来回走动,时不时的在角落阴井假山寺塔间寻觅,确定还有没有残存的生还者,只要听到一点儿动静,他们就会走过去围起来,然后搜索出来,一旦确认了还有生还者,他们不会奢侈自己的力气。 其余的水贼们已经开始在寺院中搜集战利品,莲台寺掌控着整个儿岛郡的财富土地,连仓敷地区都有寺领,虽然都是新扩张的,可是莲台寺的主持是一个敛财的高手,寺院内定然藏有大量的财物。 在濑户内海动荡不安,水贼们也没有浮财可得,莲台寺的意外之财让他们可以好好过一个好年了,虽然现在只是六月下旬,可是谁清楚濑户内海的动荡会持续多久,三村十兵卫也可以多造一些船只拉拢一些水贼扩充三村水军的实力。 中殿寺塔的方向一阵嘈杂的声响打断了正在思考退路的三村十兵卫的思路,勘兵卫脸上挂着冷酷的笑容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报告道:“老大,武僧们已经找到了,他们全都躲藏在干燥的地窖中,要不是到地窖中散乱着大量的铜钱,怕是早就用火烧死这些恶僧了。” 三村十兵卫听到铜钱的时候眼睛瞪大了,他麾下的水贼们收拢的铜钱粮食让他有点儿怀疑莲台寺的真实性,原来大头全都藏在地窖中,急匆匆地问道:“多少?!” 勘兵卫的神色也有点兴奋,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很多,就是在地窖口去也能够到好几个打开的箱子,里面全是新扎的铜钱,还散落着一些银两,哦,还见到几麻袋粮食,里面到底有多少,武僧们堵在地窖口内,不真切,老大,干怎么办?” 三村十兵卫吞咽了一口,他没有想到就是在地窖口进去就能够到几口装满铜钱的箱子,里面该有多少,还不清楚呢,一定要完整的得到,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说道:“怎么办?凉拌,只要获得了这批钱粮,三村水军的规模就能够提上一个档次,甚至于能够和盐饱、村上水军叫一叫板。杀,给我杀进去,夺取地窖后粮食只要背的动就是谁的。”走到地窖口他恶狠狠的喊了一句,立即引起了众人的叫好声。 地窖内的武僧们知道躲不过去了,也知晓了外面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躲藏在地窖内没有活命的机会,可是出去投降也只有死路一条,纷纷祷告了一阵后不再怯懦躲避,眼中冰冷,手持各式兵刃等待着刀兵的最后加身。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疯狂下的水贼们视武僧如同小儿般无能的信徒百姓,跳下去一人后接着就是另外一人,在漫长的等待后从地窖内传来了惊呼惨叫声,然后就是烛火熄灭的噗嗤,地窖内陷入了黑暗。 三村十兵卫等待着手下的回报,时间的过去,地窖内烛火没有亮起来,声音也不再响起,他的面色凝重,知晓手下们已经遭到了不测,恶狠狠的说道:“放烟熏死他们!”水贼们立刻拆下了佛堂内的绸缎,在火石数次无果的碰撞下终于点燃了火焰,浓烟滚滚的绸缎灌进了地窖,只是让人无语的是地窖内还是没有任何声响,显然浓烟也无法让地窖内的武僧就范,只是些许的咳嗽声说明了地窖内并不是寂静空无。 浓烟无果后,三村十兵卫只能够继续加料,他知晓跳下由加山的人总有人逃出升天,一旦引来援兵,他们就无法全身而退了,只能够短时间内夺取地窖,深吸了一口气喝道:“点上火把,跟我上?!”为了钱粮他已经顾不得其他了。 在头目的带领下,他们第一次进入了黑暗的地窖内,地窖内的武僧见到浓烟无果后知晓敌人只要两条路可走,要么放火烧死他们,要么就是倾尽全力进攻。武僧头目也算是一个有着小聪明的人,他首先将地窖内仅有的一小箱铜钱装成了几口大箱子铜钱的样子和几袋存粮放在明显的地方,还散乱了一些银两让地窖外的贼寇眼馋钱粮,不忍心一把火全都烧毁了,然后熄灭烛火不要让敌人下地窖的时候发觉异样。 三村十兵卫果然上当受骗,武僧们终究只是吓破了胆子的家伙,在水贼们付出了三十多人的惨重代价下终于全部被砍死在了地窖内,烛火重新点亮,眼前空荡荡的情景让三村十兵卫等人面色苍白,他哀叹一声:“钱呢?!粮食呢?!”上前一把拨开箱中的铜钱,下面一层竟然全都是砖石层层叠叠在一起,一口闷血吐了出来,差一点瘫倒在地。。。) 第八十四章 莲台之乱(4) 却说政衡避暑居住在伊达弹正馆已经四五天时间了,还真是做到了清心寡欲常伴青灯古佛的地步,心中难免想起家中的娇妻美眷,心情抑郁,一阵大雨倾盆而至,山风吹拂,暖气上涌,单衣下寒气渗身。远处瀑布在风中哀鸣,其间夹杂着起起落落的诵经声,声音浑浊凄凉。此情此景,愚蠢冥蛉之人尚且懂得悲伤愁叹,何况多情善感的政衡。他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夜深之时,大雨更是急切,内屋里的随驾侍女也在诵经,念珠碰撞矮几之声,隐约可闻,不时还有衣衫擦拭的声音。 如果是往常的话政衡会是一声微笑潸然离去,只是住了四五天的独居后他的心性正式到了最为急切的时候,要是能够熬过最艰苦的时候怕是很快就能够顿悟得到佛祖的感召成为一名虔诚的门徒,只是他现在的杂念太多,让他无法短时间内清净下来,又听到衣衫擦拭的声音,难免不会想到常常在夜晚发生的事情,喉咙里不禁吞咽了一口唾沫,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笑容显得异常的诡异。 政衡还没有到饥不择食的地步,深更半夜跑到侍女的房中寻找快感,他再一次返回了斋堂,笑了一笑,跪坐在榻榻米上,喊了一句,睡眼迷离的助五郎出现在了门外,他是政衡的随侍小姓,一直都在隔壁睡觉,早已经听到隔壁传来的动静穿好了衣裳,又听到政衡的呼喊声,他便匆匆的赶来询问有何事,听闻是想要吃点夜宵,便再次匆匆的赶到侍女的馆舍要求还在诵经祈祷的侍女们起来做夜宵。 政衡轻轻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慢慢的等待着夜宵的到来,他微微闭着独眼,好似在想着事情一般,心中想着自己的计谋中还有没有缺点漏洞,好一一补全。突然他睁开了眼睛,对着门口随侍的助五郎说道:“助五郎,你先回去休息吧,天亮后就没有休息的时间了。该是收的时候了。”他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是啊,该是收的时候了。虽然有一些勉强,如果再忍耐一点时间的话,将很可能获取更大的利益,只是高利益定然伴随着高风险。现在的伊达氏禁不起高风险带来的危机,备中国也禁不起因为骚动引发的混乱动荡。所以一定要控制在仓敷地区,将祸事引到备前国去。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才是政衡这个计谋的最大利益处,只是一旦事情扩张开来,将会是一场灾难性的巨大危机,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备中国局势就会崩溃。伊达氏元气大伤,三四年内无法恢复,这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政衡心中隐隐有一点控制不住的感觉。他前世的时候是一名宅男,这一世大部分时候连打酱油的资格都没有,窝在山野当一个野僧。真正开始当家做主也就一年多的时间,走上历史的宏图大道也就不到二三个月的时间。他指挥小规模作战或许可以依靠前世的战术战略的小聪明一步步的获取胜利,甚至于大捷,可是面对国与国的对决的时候,虽然倭国的国与国之间的对决也就是相当于前世的时候县级政府和另外一个县级政府之间的对掐。可就算是如此,连村小队长都没有担任过的政衡猝然间竟然成为了县委书记,还是县党委、政府一把抓的大人物,还是免不了的忧心匆匆,要实实在在的作出几样大事来实在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虽然前世的时候上论坛的时候插科打诨天南海北的胡吹当一个县委书记也就是一件吃饭喝酒的简单事情,可是真正当了才知道困难重重。特别是没有健全的体制下,上面没有人制约,下面也没有制度可以悠闲的打打岔混混日子。 前世的时候政衡也不是没有过官道的小说,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官道的小说内容建立在一个健全的体制下。每一个官职都只是体制下的一个职位,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有点能力甚至是背景上位都能够胜任,只要事情不出体制的规格都能够做到,仅仅只是做到,要做好就要这个人的能力和背景了。可是现实就是伊达氏从来没有建立过严格的制度,政衡也不像其他大名豪强那样从容地从父辈接过交接棒成为家主的,手中有一批用得着的家臣,一切都是政衡一步步干起来的,虽然现在起来还没有出错,可是这都是建立在政衡还能够掌控全局的情况下,一旦政衡出现控制不住的情况,其他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这才是政衡所担心忧愁的事情。 心绪的不稳使得原本涌上心头的渐渐散去,政衡的独眼紧闭,眉头不禁跳动,现在的局势显然还在控制之中,只是一旦出现变局,他所担心的只有两件事情,一是毛利元就不顾毛利隆元的性命安全执意出手搅浑备中国这潭混水好浑水摸鱼,二是真言宗御室派和天台宗勾肩搭背组建军事联盟,甚至于邀请最难缠的一向宗出面搅合,不管是哪一件事情都会引起巨大的波动。 政衡微微心忖道:“毛利元就,只要你不执意动手的话,一二年内我是不会出手截断你的后路的,甚至于在严岛合战爆发的时候我还会暗地里推你一把。可如果让我难堪的话,哼哼,死也要拖着你一起下地狱。安艺国和备后国的一向宗、播磨国的天台宗、备前国的日莲宗再加上备中国的真言宗,再加上摄津国的一向宗,没有想到四个宗派的利益纠缠在了一起,只要毛利元就能够安稳住安艺国和备后国不要让一向宗涌来的话,局势就能够引向备前国。以本就不稳定心不向我的东备中撬动备前国一同动荡起来,我就能够限制宗教的影响力,在尼子晴久没有进军备前国之前获取西备前的豪强归心,只是一定要将影响力稳定在东备中,嗯,明日雨后便启程向高松城前进我的便宜老岳父。” “殿下,夜宵送来了。”一声轻声的呼唤打断了政衡的思绪,夜宵,倭国本没有夜宵一词,这是政衡来到这个世界的一个证明,他是外来人的证明,当然还只是局限于少数几人之间,并没有像其他如同一日三餐的规定一般广为流传。 一个不经意之间的举动常常带来巨大的变化。 吃夜宵和一日三餐在政衡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却带来了一个恶果,那就是伊达家好像从来都在担心着粮食不足的情况。也因此为了满足日益增加的胃口不得不加倍努力在自家的土地里刨食,还是无法满足后就开始扩张土地,用更多的土地来满足胃口,伊达家因此在外人来充满了攻击性,这也是政衡无法控制的事情之一。一日三餐带来的结果还有就是家臣和士卒的面貌完全不同于其他有力国人和大名手下的普通面貌,强壮和红润,这是每一个到伊达氏足轻的人首先能够想到的词汇。一个强壮有力的足轻能够战胜三四名面带菜色的足轻,一个永远不用担心饥饿的武将能够发挥出十成的武功获取更多的功勋。 司马光的《资治通鉴》中有“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正是说的此理,伊达家的人们已经习惯了一日三餐的日子,再让他们回到一日两餐,甚至于还要没有油盐的日子怕是比要了他们的性命还要痛苦。一日三餐换来了家臣和足轻的绝对忠心,使得家臣和足轻更加愿意跟随在伊达政衡的麾下,没有人能够挑拨离间他们的关系,谁知道换一个主子还能不能带来足够的粮食来满足他们日益加大的胃口,饥饿带来的面带菜色也带给他们一个不大的胃,可是一旦放开了的话胃就会急速的增大。 “咔”的一声门开了,政衡睁开了眼睛,只见得门口瑟瑟跪着一名少女,只见得她浑身都被雨水淋湿浸透,头发湿漉漉地占在额头和脸上,起来有些狼狈,淋湿的衣服也是紧紧贴着身体,以至于身体的轮廓完全呈现在了政衡的眼前。完全和许许多多的倭国女子一样身材都普遍苗条,显得有一些瘦弱,这都是常年一日两餐的结果,就算是现在不用为了饮食忧愁,可是也无法改变常年带来的后果。但是在政衡的眼中,她还是不缺乏女性特有的婀娜曲线,腰肢柔韧纤细,胸部虽然不大,但是因为湿衣服紧贴着露出了倒碗型的轮廓,还有两个倒碗中间凸出的两点形状,却是别有一番韵味。 政衡锐利的望着少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父亲是谁?”他已经记不得眼前的侍女的姓名,来自何处,随侍的侍女一般都是出身豪族的女子,她们大多是在政衡攻下松山城后塞进来的。 少女低下头伏在了双膝间身子还在发抖着,不知道是雨淋得身体发冷还是吓的,或则都有吧,她低声回道:“美菜,抚川城藤井资任的小女儿。” 政衡“嗯”的发出了一声鼻哼,他记起来了。抚川城算是伊达氏最靠近备前国松田氏的领地,位于足守川和旭川的结合部,抚川城主藤井久任,哦,和筑造抚川城的第一任城主同名,他是受到了松田氏的打击,甚至于连嫡长子都死在了战场上,可以说是已经压迫到了角落,这才送小女儿来的企图获取伊达氏的支援缓解抚川城的压力。。。) 第八十五章 莲台之乱(5) 政衡手指敲击着膝盖,目光在瑟瑟发抖的美菜身上扫视着。他的思维却在想着他的计谋,将真言宗御室派的骚乱控制在东备中的计谋,从石川久智手中获取的幸山城现在由陶山真兵卫担当城代,夕部山城、木村山城、真壁城、龟山城、鬼身城全都在伊达氏家臣的手中,只要扼守住了这些城堡,控制了城下町,骚乱就无法延伸到更多的地方去;最上稻荷位于高松城附近,此次骚动怕是要直接面对门徒的破坏了,来要委屈便宜老岳父了,不过要先得好好安抚住他,不要再此次骚动中有过激的行为,和伊达家离心离德就不好玩了,挖松田氏的墙角还要仰仗他的关系呢。不过让高松城在此次骚乱中损失一些元气对于伊达氏来说还是利大于弊的,谁让高松城在石川久智灭亡后不仅实力未损还扩张了一些土地,不然也不会让葛笼七郎左卫门尉进驻冠山城监视高松城动向了,这冠山城也是控制骚乱的一个重要支点。 政衡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已经不再颤抖的少女,眼中充满了玩味。如果是在平常的话,他或许早已经安抚了心中的躁动平静的吃下了夜宵让少女离去了,只是他现在的状态却完全不同,在计谋的算计下他渐渐发觉还有一些漏洞可以寻找,眼前的少女的父亲藤井久任便是其中的一个重要的支点。真言宗御室派和最上稻荷冲突的交集处,也就是最为激烈的地方将会在抚川城和日幡城附近爆发,这两座城现在还没有多少名声。可是到了后世毛利家族会用这两座城堡抵挡来自羽柴秀吉的攻击,借着水淹高松城的名声成为了天下闻名的城堡。只是现在的城主还不是后来的城。日幡城未来的城主日幡景亲还是一个玩大将和小兵的少年郎,那个杀害兄长主动献城的叛徒大森藏人现在还在玩泥巴。抚川城的藤井久任更是早早的失去了性命化作了肥料成了他人的嫁衣,后来直到明治维新时代的户川氏五千石抚川城阵屋就是建立在原抚川城的基础之上,只是没有人会在意曾经的主人藤井氏了。 政衡走到少女的身前俯身拿起粥碗,勺子搅动了一下,浅浅的尝了一口。清单之中,带着莲香味,果然是清鲜可口,赞道:“真是好吃!美菜。多大了?”他慢慢搅动着碗中的米粥,目光在少女的后背扫视着。 美菜原本不在颤抖的身体再一次发颤起来,她没有想到政衡会来到身前如此近的距离,现在她不是发冷而是真真切切的感到了恐惧,脸色苍白的回道:“十五。” 政衡停止了搅动再一次尝了起来,她品尝着莲子粥的美味时,闻着粥香。仿佛闻到了少女身上飘来的体香,身子不禁来了一些反应,嘴角诡异的再一次笑了起来,轻声淡淡的说道:“十五,呵呵,十五啊!还是一朵待放的鲜花呢,藤井久任真是一个舍得的任,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的打算。出门前久任如何嘱咐你的。想来不用我来叙说了吧,很幸运的,今日你就能够完成你父亲的诺言。跟我进来吧!” 政衡到美菜的肩膀剧烈颤抖,又笑道:“许多人会认为我是一个荒淫无道的暴君,可是还是很多人愿意将他们可爱的女儿送到暴君的膝下任由暴君玩弄,难道藤井久任比起他们更加高明。他肯定还对你说过,无论身处何方都要永远心系抚川城。哈哈,好了好了,莫要紧张,不必发抖。她们将自己培养出来的女儿送给了我,我难道真的会放她们回去嘛,任由她们芳华逝去。或是送还给各自的父亲,哈哈,那比杀了她们还要悲惨,不仅害了她们自己还会让她们的家族受到牵连。哈哈哈!来吧,给我展示一下你的芳华妩媚,来取悦我吧。” 政衡说着拿起碗重新走进了寝室。靠在了软榻上,撑开了双腿,等待着美菜来取悦他。他并不是不能够清楚那些豪强国人的心思,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也能够冷静地清楚事情的真相,豪强国人的心思是想要攀附伊达氏这颗大树,他又何尝不是为了笼络住他们的心。在某个意义上来说,双方都拥有着难以放弃的利益,伊达氏如果如同其他深深根植于土地里的家族一样,他何尝不想舍弃越来越多的后宫,做一匹种马,可是他不能够,伊达氏要强大,要维持统治地位,必须要有足够的子嗣和子嗣带来的错综复杂的关系。政衡能够想象这些子嗣长大成人后,伊达氏所要面对的复杂的关系,可是他没有任何其他办法,只能够饮鸩止渴,在他的有生之年让这些子嗣能够按照他的想法生在伊达氏的大旗下。 政衡说得明白,美菜何尝不明白,她在离家的时候父亲早早的给她说了自己的命运,可是她没有办法挣脱命运的束缚,只能够任由命运之神给她安排好一切。美菜瑟瑟发抖着跪坐了起来,膝行到了政衡的面前,开始一丝一缕的脱去淋湿了的衣裳,这是一个艰难而缓慢的过程,或许她的内容还在挣扎还在犹豫企图挣脱命运的束缚,可是每一次挣扎每一次犹豫命运的束缚就会越来越紧,让她难以呼吸。犹豫剥茧抽丝一样,美菜把最纯粹的一面展露了出来,娇小可爱的躯体,就如同一颗含苞待放的月季,又如同新剥的春笋,洁白而湿润,沾着初春纯洁的雨露。这个娇小的少女,开始舞动着她的腰肢,再一次膝行到了政衡的跟前。 政衡望着她,女人的身体早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了,前世的时候他大多数时候是在络上寻找视频来过过干瘾,没有想到来到倭国后他倒是什么样的女人都尝过了,能够让他提起兴趣的女人不是没有,那些能够在战国乱世男人的世界中留下名字的女人他很有兴趣,不过美菜显然不在此列,她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名声的娇柔的少女。政衡望着她娇柔的身体,心中稍稍有了一些兴奋,分身却没有如期的勃起,按着她的脑袋,粗暴的对她说道:“舔舐起来。” 倭国豪强国人女性少女时代便要在奶娘的教育下知晓男女之间的事情,只是美菜没有想到过她的第一次会是在如此场面下开始的,她略略带着哭腔委屈的说道:“不要,好脏!” 政衡微微闭着的眼睛裂开了一条缝隙,说道:“快,你应该知道取悦的方法,不要让我生气,只要好好取悦我,你就能够得到我的宠信,成为我的女人。”他撑开双腿靠在了软榻上,等待着少女的服侍。 美菜好几次想要挣脱开来,可是在命运的束缚下她颤抖着双肩伏下身子,一头秀发的头颅开始一上一下的开始起伏,政衡渐渐的半闭着眼睛享受着,一开始的时候眉头微微皱起,显然生涩的动作让他有点儿难受,可是很快就熟练了许多,他开始兴奋了起来。屋内传出的声音也听得出来,美菜很卖力,完全是刻意迎合政衡。 政衡兴奋了起来,绷得很紧把她的小口塞得满满的,呛得她吐了出来。她泪流满面,低声的呜咽着,可还是卖力的舔舐着。过了好一会,政衡有了强烈的反应,不过却还是忍耐了下来,一把将她压倒在身下,不一会发出了撕裂的痛呼声。 清心寡欲的斋戒终于在政衡的主动下破掉了,第二天苏醒后,政衡好一阵哀叹,温柔乡是英雄冢啊,他是英雄,呵呵他不知道,反正很多人这样认为,可是他清楚他不是,他只是一个县的县委书记加县政府市长双头衔的官而已。但是这里确实是温柔乡。 天色早已经大亮,政衡也骑上了战马向着高松城前进,过了天柱山的时候,他在因雪舟等杨禅师闻名的豪溪停留了半日,缅怀一代禅宗画家的风采,豪溪闻名遐迩的枫叶,他没有到,却到了奇诡险要、怪石林立的景色,好一派大自然的杰作,和自己的狭小。 政衡是在傍晚的时候走出的山口,住进了雪舟等杨禅师初次出家的宝福寺,见到了雪舟等杨禅师的隔代弟子清远大师,也见到了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宫原丹波守等人,他们带来了一个令人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的消息。 三村十兵卫率领的水贼袭击了莲台寺,造成了五六百人的伤亡。意料之中就是这一切都是政衡算计好的,连毛利隆元外加赤川元保都还在鹤首城内软禁着,哪里还会有真的赤川元保跑到直岛去要求三村十兵卫出兵搅动备中国骚乱。意料之外的事情是莲台寺会如此不堪一击,竟然造成了五六百人的伤亡,其中按照预估莲台寺的僧侣加起来不过百余人,另外的三四百人显然都是附近的信徒,这些人本来应该是无辜者,却都在政衡的算计下失去了性命。 政衡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三村十兵卫显然会将证据留在当场,来日莲宗是脱不了干系了,相比起对我们的忌惮,真言宗御室派对引发天文法华之乱的日莲宗忌惮心更重。”。。) 第八十六章 莲台之乱(6) 站在宝福寺走廊上往外远眺,环境静谧,树木并不密匝,稀稀疏疏的,东一棵西一簇,既不妖娆也不淡泊、轻描淡写地、不甚张扬地地围簇着庙宇,虽然平添给寺院几许的盎然、几份的生动,但是仿佛如禅宗之意,若隐若无,点到为妙。但是,政衡却无心欣赏眼前的大好景致。宝福寺的美景上百年如一日的没有多少变化,雪舟等杨禅师初次学画的时候到的情景和现在政衡到的情景相差无几,只不过两人的心境差异巨大罢了,身为武家的政衡永远无法进入禅宗僧徒的世界中去了,虽然他期望能够顿悟临济禅成就一番高业,可也在昨夜小楼春风一度后一切都回归世俗,他再也找寻不到顿悟的感觉了。说他后悔吗?!政衡一点也不后悔,或许这就是每一个人的命运吧!雪舟等杨禅师成就了倭国的画风,成为了倭国书法的一代宗师,政衡早已经红尘沾染无法脱身了,只得继续沉沦,沉落在红尘之中完成他的成就。 政衡听着宫原丹波守的禀报,望着濑户内海的方向目光中带着点点精芒,他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越是到了紧张的时候,他的神色越是温润恬淡,平常的时候心绪会紧张,在计谋未实施的时候他的心绪总是不平静,可是到了已经实施的时候他的心情反倒是平静了下来,本来因为自己无法掌控的局面好似重新回到了他的掌心,这是一种让人舒心的感觉,虽然他也为那逝去的五六百条无辜性命感到怜悯。 政衡不是从父辈手中继承来的大名,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血与火考验的姬武士,他能够想象得出莲台寺宛如修罗地狱般的情景,可是他没有半点后悔的意思,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或许在事后他还会点上一支香默念一声佛祖保佑的话语。可是现在他早已经被即将发生的骚动激动起来,默默的着还在说着的宫原丹波守。和紧急赶来的野山益朝、清河笃太郎等人,跟随他们一同前来的还有近五百的常备军,这是伊达氏现在能够动用的最大的兵力了,一旦过多动用财政上就吃不消了。 宫原丹波守的话很快就说完了。其实他说的话在单独面见政衡的时候就已经说过,现在说的是缩减版的,很多东西是不能够告诉其他人的,倒不是不信任,只是这些内容会永远藏在心底,不会有人说出口的。 政衡沉吟着,他缓缓说道:“我们能够提前发现莲台寺的惨剧。说明观龙寺和遍照寺也应该知晓了,他们必须给莲台寺的人们一个交代,五六百门徒的伤亡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已经让陶山真兵卫坐镇幸山城,清河笃太郎、松岛弥二郎,你们两人各自率领一百五十人进驻龟山城和长良山城,我会以冠山城、长良山城、龟山城、幸山城一线防线,一定要将真言宗御室派的门徒挡在福山以东。” 松岛弥二郎略略有些兴奋。他第一次得到政衡的重用坐镇一城参与大事情,兴奋溢于言表,马上拜道:“臣定当完成任务。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清河笃太郎却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他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到政衡淡淡的表情,没有提问,回道:“臣一定办到。” 政衡对于两人的表情一一收入眼中,松岛弥二郎还没有多少变化,清河笃太郎却已经朝着大将的方向慢慢前进了,这是值得高兴的地方,不过现在不会当面说出来,他嘱咐道:“弥二郎。我不要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也不让你主动出击,我只是让你在长良山城监视他们的动向,一旦有相西冲击的迹象,立即联络其他城寨共同御敌,最后决定听我的命令。你们执行命令去吧!”清河笃太郎和松岛弥二郎离去。 政衡对着其他几名家臣挥手道:“各位都出去好好休息吧,这段时间我们将非常忙碌。”其他几人纷纷离去,院中只留下了野山益朝和宫原丹波守。 野山益朝听到政衡说得凝重,他也是少数几个清楚具体情况的家臣,他皱起眉头,低声说道:“殿下,您真的认为他们会对掐嘛?!一旦事情脱离了掌控,我们虽然不惧真言宗御室派,可是他们和天台宗是穿同一条裤裆的,两宗都和皇族千丝万缕的关系,事情闹大的话惹来众怒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屋中安静了一会儿,死一样的寂静。这是政衡最害怕发生的事情,也是极力要避免的事情,如果真言宗御室派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宗派的话他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还要策划如此庞大的计谋,引动风云变化。 政衡托着下巴,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说道:“劫杀莲台寺,真言宗御室派的目标只有两个,一个是我们,另外一个就是日莲宗,相比起对我们的戒心,他们对日莲宗的忌惮心更重。天文法华之乱只过去了十余年,这十余年来日莲宗也在蓄积着力量,就我们所知道的是备前国的门徒数量已经达到了三四千人的规模,将大半个备前国弄得铁板一块,这还是少的,听闻在东海道、关东地区的发展更是激增,数量惊人。”据他所知,历史上织田信长之所以火烧比睿山、屠杀一向宗的背后都有日莲宗的影子,所以他才说东海道、关东地区发展迅速的话。 说话间,政衡拔出太刀,对着地面画起了图,说道:“要说到为何还会有日莲宗的事情,诸位着。这里是畿内,畿内日莲宗的势力日落西山隐入地下,现在是天台宗和一向宗的势力最为强大,播磨是天台宗的传统势力范围,备前、美作日莲宗发展的非常好,备中现在真言宗御室派发展最为迅速,备后、安艺则是一向宗的传统势力区,可以说是错综复杂却有泾渭分明,达到了微妙的平衡,如果这个时候有一滴油滴了下去,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呢?” 野山益朝露出了深思的表情,抬头说道:“您是说需要一个契机,一个打破平衡的契机?” 政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径直说着:“自从一向宗在加贺国暴动诛杀了守护建立了佛国,各个地方的有力国人都对一向宗等宗派势力互相忌惮,也互相利用,但是也极力避免成为加贺第二,更不用说武家势力强大的山阳道了。如果这个时候真言宗御室派将目标放在我们的身上,虽然能够让我们深陷困境,甚至于四面楚歌,可是直面仇恨的他们会遭遇什么样的情况呢?真言宗御室派在备中的势力连根拔起,各地的武家势力都会暗中拔除他们的寺院,事后都可以将黑锅背在伊达氏的头上,真言宗御室派将遭遇最为残酷的法难,我们承受不住,他们也承受不起。” 野山益朝和宫原丹波守都没有想到在阴谋的背后,政衡还考虑到了大势所趋,真是深谋远虑啊,他们向政衡的目光渐渐从原本的崇拜变成了敬畏。 政衡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淡淡的说道:“天文法华之乱已经过去十多年,朝廷下达的佛敌圣旨也作废了十年时间。可是经历过法华之乱的僧侣纷纷掌握实权登上高位,仇恨已经结下,难以挽回。最上稻荷的势力已经在备中国发展了数百年时间,早已经将这里当做他们的势力范围,本来真言宗御室派和日莲宗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可是随着真言宗御室派的迅速扩张,这种平衡早已经打破,只要稍稍点燃一把火焰,就会汹涌燃烧起来。真言宗御室派需要契机,难道最上稻荷就不需要嘛?!” 宫原丹波守眼角直跳,他刚刚以为想到了一切,可是听到政衡的话语后方才发觉自己还是没有到事情的真相,是啊,真言宗御室派的迅速发展固然让伊达氏的统治不稳,可是直面生死存亡的却是近在咫尺的最上稻荷,日莲宗本就是一个刚烈的教派,面对生死存亡他们往往选择反抗,天文法华之乱起因就是如此。他想到了什么说道:“这为何要让三村十兵卫留下最后指向的证据,还要暴露我们伊达家?” 政衡用刀将地上的图画划花,然后微微笑道:“贵族学习汉字,贱民书写日语,真言宗御室派拥有皇族血脉,别格本山的主持难道习惯写的是日语,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怕是早已经被人拉下主持的位置,而且一个失去头颅的人会工整的写下日语,还是在自己的衣裳上,难道真的是佛祖显灵,可是佛祖都是高贵的。只要稍微有点见识的人他们到身上的字,也很快想到这不是主持自己写的,而是主持死后有人借他之手所写,还是一个贱民写的。” 野山益朝微微点头说道:“对,他们一向自诩为高贵的人,总会有几个有脑子的,可是写上伊达,似乎对我们伊达氏不利吧!” 政衡笑着说道:“实话告诉你,即使没有写伊达,在备中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伊达家也多少要受到一些怀疑,但是却用贱民才写的日语写上了伊达,如果真是我们伊达家做的,岂会自己留下自己的姓氏?”。。) 第八十七章 莲台之乱(7) 次日一早,政衡牵马走出宝福寺,夏日郁郁葱葱的景色尽收眼底,远处濑户内海的波涛遥遥可闻。蓝天白云,脚边野草丛生。战争已经持续了百余年时间,虽然这令人难以置信,但是夏日里,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还在田里手拔着野草,期待秋天能有一个丰收,不会冻毙在寒冷的冬季,百姓已经开始相信,战争不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平安朝和奈良朝的太平只能够在梦中出现,这个世界永远充满苦难。 政衡回头到宝福寺内高耸着的残破的三重塔,传闻乃是镰仓幕府执权北条时赖修建的,在后世也是闻名遐迩的重要文化遗产。宝福寺也算是临济宗东福寺派的寺院,本尊虚空藏菩萨,只是现如今除了那些另辟独径或是靠上了大名的、或是与皇族有千丝万缕关系的,更或是直接根植于贫民百姓的,大多数寺院的香火都不旺盛,禅宗在战国乱世却是艰难度日的宗派。尽管香火不盛,可是宝福寺毕竟出过学舟等杨禅师的名寺,比起伊达氏起家的唐松村的佛性寺要大许多。只是天下动乱百余年谁也不清黑暗的边缘,宝福寺勉强维持着老老少少十余僧侣的规模,打理着五六栋殿宇,算是附近少数几座还能够勉强度日的禅宗寺院。 政衡着身旁的吉田政成,他昨日午时从鬼身城赶来的,随行的还有十余家臣,平常的时候他是在鹤首城当差,鬼身城的政务都交给他的便宜岳父上田幽斋处置,倒也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千二百石的领地显然已经加增到了一千五百石,不过也受到了真言宗御室派的冲击,百姓人心惶惶,无心耕作。政衡低声询问道:“鬼身城的情况怎么样?真言宗御室派的门徒是否已经出现在了吉备真备街道?” 吉田政成显然已经从他的便宜岳父的口中知晓了具体的情况,也匆忙查探了一番,便将自己所知晓的事情一一道来:“鬼身城情况还算不错。上田幽斋也没有藏私,他还剩下一个儿子,能力平庸,我现在将他安排在了鹤首城下担任治安奉行使。干得还算尽职,由于反古山、大平山多禅宗寺院,虽然大多荒废,信众还是有一些基础的,殿下与石川久孝争斗的时候虽然时间紧迫可也给予了金锋寺和宝满寺寺领的安堵状。金峰寺是台密天台宗修验本宗的末寺,那宝满寺是临济宗大德寺派的中本山。真言宗御室派的扩张引起了他们的强烈不满,只是金峰寺和宝满寺都是没有多少僧侣的寺院。寺中多是修佛法的文僧,不过还是安稳住了百姓们的情绪,让他们安心务农。” 倭国确实是佛国,比起各个关卡山峦间耸立的城砦,寺院更是遍地都是,往往一个村落都有数座寺院,大多数是佛教盛行的平安朝和奈良朝修建的,佛教的大部分宗派也是同一时期开基创派的。进入战国乱世以后许多寺院都荒废了,可是还是掌控着许多人的人心,一旦武家势力和佛宗势力开始碰撞。往往最后都是碰的头破血流。政衡不愿意自己视为禁脔的备中国还有听从另外一个政治权利,这是他所不允许的,可是他也是没有办法将这些寺院统统消灭掉,只要能够面子上听从伊达氏,不要做出格的事情,其实政衡不想和真言宗御室派闹僵。 正如前文所叙述的那样,要对付一个宗派,往往许多利用其他的宗派势力,这就是倭国的现实,就算是强悍如织田信长也难以免俗。他早年的时候碰的头破血流,到了中后期往往会利用宗派间的矛盾,甚至于引进南蛮教来分化瓦解佛国的精力达成自己的意愿,这就是现实,任何人不能够免俗的现实,就算是后世明治维新的时候掌权派想要用神道来灭佛也没有做到。引发了佛教的强烈不满最后双方达成了妥协。 政衡没有金大腿可以抱,也没有金手指可以使用,如果他早晨做出灭佛的决定,晚上的时候他的头颅就会成为祭祀品放在佛陀的面前忏悔,割下他头颅的人可能就是身旁这些忠心耿耿的家臣们。 正如政衡信仰临济禅宗,他的家臣大部分都是各个佛教的信徒,几乎没有人不信仰佛教,如果政衡做出不智的决定,定然会有过半的家臣倒戈相向,在佛陀和领主的抉择面前往往会选择佛陀。这种选择,与选择投奔尼子或大内完全不同,这是今生和来世之间选择。究竟是佛陀重要,还是政衡重要?谁给予的报应更令人畏惧? 政衡可以对付真言宗御室派,因为它做了出格的事情,加贺国的教训历历在目,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谁也不会来干预佛教,可是一旦触及武家政权的生死存亡的利益的时候,就会成为武家政权的共同敌人,但是不能够将战火引至所有佛宗,这就是根本。所以他一面积极对付真言宗御室派,可是一面还要将自己的嫌疑撇的干干净净,引入其他的宗派,造成信仰问题引发的骚乱的既定事实,让想要指摘的有心人没有任何证据出面。 政衡对于真言宗御室派的情报着力打探了不少,甚至于对四周大致上的情况也打探了一番,排除掉了一些明显夸张扭曲的信息,真言宗御室派所拥有的明面上的实力,政衡大致上都已经所有所了解。而既然到了冰山露出海面的部分,那隐藏在水下的阴影也逃不掉明眼人的追根究底。 真言宗御室派在备中国的实力还真不是很强大,起来扩充的很是迅速,可是都是无根之水没有足够的时间消化。从表面上来真言宗御室派掌控了备前国儿岛郡、备中国漥屋郡、都宇郡三郡,三郡土地占据了备中、备前两国大约五六万石的土地,其能够动用的人力上去大约有万余人的规模,可是这一切都是表面上的,他们的势力范围不代表他们就能够指挥得动其中的人力物力,在三郡内部还是有许多其他教派的山门寺院。 当然给予他们三四年的时间,能否将三郡打造的铁板一块倒是一个未知数,从一向宗的身上学习一些如何经营的经验的话,或许还真有可能成就一番伟业,当然这还是没有人打搅的情况下。政衡不愿意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现一个不可控的佛国,根植于贺阳郡的最上稻荷更加不愿意到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出现信仰不同的教派分派他的信徒,特别是在战国乱世朝不保夕的时候。 政衡走出宝福寺的时候信心满满,他知道莲台寺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只能够朝着既定目标一步一步前进就是了,他到宝福寺的主持和上还在跟随,便上前合十拜道:“南无阿弥陀佛,清远大师,弟子师从临济禅宗梅川院枯一,师尊在世时非常尊崇雪舟等杨禅师的高尚品格,对于他的画风也相当尊崇,年少时曾有幸当面见过禅师一面。今日弟子得佛祖保佑幸得一偶之地栖身,还请大师还弟子一个不情之请,弟子想将师尊移葬于宝福寺内,以泉町和吕川谷町供奉,重修三重塔以祭祀。” 禅宗宝福寺出了一代宗师雪舟等杨禅师在后世很是风光一番,可是现在是战国乱世,吃饭都成问题哪里有善男信女来学画,要学画也要到雪舟等杨禅师成名的京都报国寺去。以前还有当地的土豪小田氏定时的送上香火钱,只是随着雪舟等杨禅师的渐渐远去,他的父家小田氏也在历史的洪流中泛起了一小片波澜后消失了。大的寺院掌控了一郡之地,如宝福寺这等小庙,便只能够靠着自己开垦出来的一亩三分地生活。 清远大师听闻政衡想要移葬他的师尊葬入宝福寺,哪有不乐意的道理,虽然他不认识什么梅川院枯一,显然只是一个野僧,可是在他心中还是默诵佛祖保佑,一定是雪舟等杨禅师保佑,否则为何伊达政衡单单选中宝福寺,而不是其他的寺院,要说有名的,备中国也不是宝福寺一家,要说规模最大的,宝福寺也排不上号,如此一来也就只能够相信这是佛祖的保佑。 泉町和吕川谷町的人口不多仅一二百人,土地不多仅二百石不到,可是对于入不敷出的宝福寺来说已经是大旱逢甘露了,而且最为重要的是既然伊达政衡的师尊葬入寺中,那么年年月月都会有香油钱送来,主持大师也能够时时出入伊达家中发展信徒。 来年春天的时候政衡便将师尊枯一移葬到了宝福寺,更是重修了三重塔,成为了倭国的重要文化遗产,只是后世人只记得三重塔是镰仓幕府执权北条时赖建造的,却忘记了伊达政衡的修缮之功。(文中会出现大量的不符合历史的内容,请大家见谅,但凡伊达政衡出现的地方都是如有雷同纯属杜撰。) 当政衡重新起程的时候,观龙寺和遍照寺的大佬们终于赶到了莲台寺,到了如同修罗地狱一般的山门。。。) 第八十八章 莲台之乱(8) 说到劫杀莲台寺的时候还真有几个人逃了出来,其中就有三村家亲,可是却没有人前往观龙寺和遍照院求援,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不能,在莲台寺惨剧的情况下,主持和尚都死于非命,总是需要有人出来负责的,身为驻寺浪人本就是寺院雇佣来的,不是一条心思,怕是会落得牺牲品的下场。这种事情三村家亲得很清楚,其他人也不笨,观龙寺和遍照院得到莲台寺出事的消息的时候,政衡也已经得到了准确的消息,却都晚了。观龙寺或则遍照院的主持震惊于莲台寺的惨剧,心惊之下一面加紧雇佣更多的浪人召集信徒保卫寺领,一面率领武僧团向着莲台寺查探情况。 观龙寺和遍照院的主持现在是真的害怕了,他们本来以为三座别格本山形成犄角之势就能够将附近的土地全部变成寺领,成为武士家族的禁地,经营数年便可以成为国中之国,可是没有想到志得气满下莲台寺竟然发生悲剧,山门上下满门屠戮,他们不清楚还有几个驻寺浪人逃了出去。说来也奇怪,得知莲台寺被劫杀,两家主持的脑中第一时间怀疑的对象不是伊达氏,而是山贼水寇,但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消。 伊达氏要动手只能够动用幸山城的驻军,可是直接面对幸山城的驻军的不是腹地的由加山莲台寺,观龙寺和遍照院显然更加容易受到攻击,要通过两家寺院的监视从容在缝隙间通过袭击莲台寺,再从容不迫的返回驻地。莲台寺武僧加上驻寺浪人加起来足有五六十人,其他上上下下现在知晓的青壮少说有一二百人,死亡人数达到了五六百人,一夜间要杀死他们需要动用数百的精锐。如果伊达氏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就不仅仅只是莲台寺一家灭门了,观龙寺和遍照院也不会幸免。 他们想到的第二个可能就是濑户内海的水贼,可是水贼虽然横行霸道。但是他们和村上水军、盐饱水军的关系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其他的水贼也没有形成气候,现在濑户内海动荡不安,可是有胆量上岸袭杀莲台寺的大规模的水贼还真是没有。 观龙寺和遍照院的主持在武僧们如星捧月般簇拥下出现在由加山莲台寺山门下的时候。一股浓郁的腥臭味吸入鼻中,让两人都有点受不了,他发现山门外高大的鸟居被砍断了一脚,鸟居旁草丛中有一具赤腿尸体横倒在了地上,瞪大了眼珠子,是被活活掐死的,生前遭受了残暴的羞辱。山门前的长屋大多数遭到了破坏。长屋内已经没有了任何值钱的财物,虽然三村十兵卫极力阻止手下抢掠莲台寺外的长屋,可是水贼毕竟是水贼,哪里会听从命令,私底下都变成了恶魔。 到处一片阴沉窒闷。一股粘稠的、呛鼻的恶臭味道,恶心地刺激着人们的嗅觉,将他们引到位于山门内的殿宇前的大院,大院中央有一座巨大的香炉。信徒们就是在这里插上一支香,虔诚地祈祷佛祖的保佑。 当他们走进山门的时候到眼前的景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无法正常呼吸。僧侣、浪人、老人、女人、小孩和婴儿,全都被残忍的屠杀,一堆叠着一堆,有一些僧侣和浪人被割去了脑袋,安放在了香炉中,那颗死不瞑目的莲台寺主持的头颅放在最上面。 一种恐怖的情绪瞬间吞噬着每一个进入山门的人们的心中,观龙寺和遍照院的主持脸色发白,他们没有想到袭击莲台寺的贼人会如此凶残,如此的肆无忌惮,好似和莲台寺有深仇大恨一般。观龙寺和遍照院的主持的心头涌上了一阵巨大的恐惧。这样一个敌人隐藏在暗地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魔掌向观龙寺和遍照院抓来,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够守住山门,想来是难以做到的。 这样想着,他们就更加迫切地想要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莲台寺驻寺浪人是成名武士三村家亲,观龙寺和遍照院雇佣的浪人头目也多是一些当地有些名声的浪人野盗头目。遍照寺的驻寺浪人野口新十郎不是备中国人出身,他出身自东播磨,流浪至此成为了一股野盗的头目,受到遍照寺的雇佣,带领着三十余名手下成为了驻寺浪人。野口新十郎是一个从骨子里透着阴狠凶戾的人物,绝不是好相与的,最近一段时间跟得遍照寺主持的女儿甚近,想来是想混个好出身吧。 遍照院主持见到野口新十郎面色发紧的从后殿匆匆出来,刚想开口询问,野口新十郎首先开口说道:“主持,小师太的尸身找到了,嗯,还有一具貌似莲台寺主持的无头尸身。”他对于遍照院僧尼会死在莲台寺内显得有点愤怒,这段时间他追得很紧,可没有想到会和莲台寺主持死在一块,他的脸色黑沉黑沉的。 遍照院主持一听自己的乖女儿也死了心中恼怒,和观龙寺主持对视了一眼,说道:“走,前面带路!” 一群人趟过鲜血遍地的前殿,来到了后院,后殿内还算干净,和前殿相比只有寥寥数具尸首。遍照院僧尼仰面倒在走廊上的尸体早已经发愣僵硬。两支射在白嫩一点红的短箭倒是没有拔掉,那把匕首不知道谁暗地里顺走了,只是那伤口却无法遮掩的住,分明告诉来人他是死在刀枪下的,又是一阵南无阿弥陀佛和痛骂恶贼的凶残行径。 那具无头尸体述说着无声的悲剧,野口新十郎上前翻转尸体,想要吩咐手下将他好生安葬,百姓们落得个乱葬坟的下场,僧侣们会好好安葬,主持要续接头颅做一番水路法会,送他上极乐世界。一名眼尖的浪人突然跳了出来,大呼小叫着,好似在宣告着自己的眼光毒辣,大声喊道:“大家衲衣上写着血字,一定是大师临死前写的,大家,是伊达政衡,对,是伊达政衡。”却受到了野口新十郎的忌惮,暗下决心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竟然在自己面前大呼小叫邀功行赏。 野口新十郎也到了纳衣上的血字,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阴沉着说道:“主持,这血字不是大师写的,一个面对死亡的追击还能够写出如此工整的血字来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而且还是没有了头颅的情况下。” 那眼尖的浪人却有点不依不饶道:“谁知道是不是大师在遭到攻击前生怕遭遇不测书写的求救信号,一定是伊达家的人干的,不然大师为何要写伊达政衡,不写其他的姓名。”他好像一定是要将罪魁祸首按在伊达家的头上不可的样子,他咬牙切齿的模样显然又是一名受到伊达家迫害得家破人亡的浪人武士。 遍照院主持眉头紧皱一直无法下定决心,这是不是伊达家干的,他心中情愿相信这不是伊达家所为,可是血书却不得不让他相信这一切都指向了伊达政衡,正要询问观龙寺主持的时候。观龙寺主持略带自嘲的声音响起:“这不是他临死前书写的,应该是贼人在他死后写的。莲台寺主持从小就师从京都上文禅师学习汉文,向来又是以备中国汉僧第一自居,难道他在临死前会用他向来鄙视的日语书写临终遗言嘛。?” 遍照院主持微微点了点头便是赞同,正要发表一番长篇大论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他们都很是意外的事情,观龙寺驻寺浪人头目安倍晋太郎带着十几个手下竟然抓到了几个奸细。安倍晋太郎远远的大叫道:“大师,我们抓了几个奸细!”观龙寺主持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的情况下还会有奸细,等到安倍晋太郎把人带过来,他们这才清楚这几个倍五花大绑过来的奸细原来是几个衣衫褴褛打扮的百姓。 不管这些人是不是奸细,观龙寺主持自然想要从他们嘴中想要知道一些昨日的情况,合十南无阿弥陀佛说了一声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没有想到刚刚询问,那几个百姓就嚎啕大哭起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起来,从他们的口中可以知道他们是一些本地的门徒,他们的家人在昨日的屠杀中死伤惨重,今日是想要上山亲人还有没有活着。 观龙寺主持听得那几个百姓的嚎啕大哭眉头紧皱起来,挥挥手带他们下去,安倍晋太郎脸面有点儿过不去,对着那几个百姓恐吓了几声,其中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说出了一句让在场众人精神一振的话。 那年轻百姓诺诺的说道:“我到一群黑影朝着宇野方向走了。” 宇野,慈照寺,观龙寺主持和遍照院主持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到了确定的精光,慈照寺使绝对逃脱不了干系的,莲台寺的扩张直接损害了慈照寺的利益,他们绝对有动机,又想到慈照寺的女婿好像就是水贼,他们也有能力这样做,有动机又有能力,七八成的可能就是慈照寺做的。 两人的目光中带着阴冷的杀机,遍照院对着野口新十郎说道:“你去宇野秘密查探一番,莲台寺死伤如此惨重,他们也不会好过。”。。) 第八十九章 莲台之乱(9) 不表莲台寺的悲剧,政衡在宝福寺下达了诸命令后,家臣们纷纷领命前往诸城待命驻守,他的队伍也从原本的一百人增加到了三百人的样子,其中有一百人是近日从附近赶来的家臣。出了宝福寺算是进入了仓敷地区,目之所及全都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农田,点缀着辛苦劳作的衣衫褴褛的百姓。他没有急匆匆地赶往高松城,行进的速度越发缓慢了,每到一个驿站都要招来附近的地侍,一其中是否有遗漏的贤才,好从中选拔一二调入伊达家成为直属家臣,询问一番伊达家发布的德政令是否完全执行。对于小国人还有地侍间的矛盾,政衡总是亲力亲为,表现的公正严明,不让任何一人受到委屈,让这些一辈子都难以亲眼见到国主的武士阶级的最底层都被打动了。 不久,太阳就垂落在遥远的山冈背后。酷暑季节,当太阳下去后仍然感觉气温没有丝毫下降,难耐的蒸腾热气中,只有萤火虫在俏皮的游荡,政衡的队伍终于赶到了足守川西岸的制高点庚申山,和高松城遥遥相望,庚申山又名岩崎山,历史上在羽柴秀吉水淹高松城后吉川元春援军在山上布阵闻名遐迩,在羽柴秀吉的成名之战中作为背景记载了下来。现在这座阵营还没有形成,山上有一座古寺积善寺。 当政衡在打搅积善寺的时候,周围一片蛙声,政衡站在积善寺山头遥望对岸的高松城,天色渐晚。足守川的水湍流不息。足守川,一条将高松城阻挡在外的天然护城河,惯了山岭树丛,突然到一条大河下的平原让人有了一种心旷神怡豁然开朗的豪情,这就是历史上爆发水淹高松城的最前沿。他突然有了一种感慨,吉川元春站在岩崎山阵望洋兴叹的感慨,或许当他站在岩崎山阵上到高松城如同小舟一般飘荡在大湖之中无力求救的那种感慨吧。 野山益朝眼见得政衡面对高松城一阵窒闷。上前指着高松城说道:“殿下,这就是高松城,我曾经游猎过一段时间来过高松城一趟。高松城虽然是建造在平原上的城砦,可是它背靠大山,东面是足守川。只有一条小道通往城下,使得攻击部队难以展开而成为了铁炮和弓箭屠杀的对象,是石川氏统治贺阳郡的重要据点。” 政衡斜眼望了一眼野山益朝,摇了摇头,说道:“益朝,我不是在感慨高松城的坚固,只要给我足够的钱粮,高松城易破尔?!”他突然想到了羽柴秀吉的麾下将领们面对高松城的时候是否也望城兴叹过无法力攻的窘境,不过他却能够用羽柴秀吉的前人的计谋来套在自己的身上,表现得自己英明神武。 野山益朝愕然回首。他想象不出如此坚固难攻的高松城在政衡的眼中成了容易攻打的范例,不禁询问道:“还请殿下解惑。” 政衡突然有了一种羽柴秀吉俯身的感觉,大有指点江山的豪情壮志,指摘着这大片平原,说道:“前日的一场大雨就使得高松城周围变得泥泞不堪。如果梅雨季节的时候怕是要变成沼泽,如果由我来指挥大军,我会先将高松城变成裸城,驱赶守军固守高松城,劝降不成的话就在高松山方向建造一堵堵住足守川的巨大堤坝,然后再堤坝上燃起篝火监视敌情。不用几天时间高松城就会成为一座孤岛。” 野山益朝愕然道:“果然如此?!只是要建造如此大规模的堤坝怕是需要无数钱粮吧,我们伊达家怕是无法支付得出来。” 政衡灿然一笑,不做应答。他当然清楚当年羽柴秀吉之所以能够做出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来不是前人没有想到过如何攻打高松城,实在是因为羽柴秀吉背后有织田信长这位拥有天下三分之一财富的大佬支持方才能够做出花费浩荡的巨金,如果是其他人的话还真是没有那样大的财力物力,伊达家现在的总财力还没有这位创造桃山时代的羽柴秀吉一场战争的花费多,羽柴秀吉仅仅用在修建堤坝工事上就花费了六万三千五百石米、六十三万五千贯钱,财大气粗啊。 如果说以往打的合战都是精打细算的小打小闹,那么进入丰臣秀吉时代后就成为了用钱财米粮做为攻击,财大气粗下往往用钱粮就能够砸晕许多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大名们,如果乡下大名们死咬着牙齿无动于衷,他的手下们就会在金钱攻势下动摇心智起来造反,往往无往而不利。就算是德川家康这种老乌龟也无法阻挡丰臣秀吉的金钱攻势,三河魂在金钱攻势下也不再忠心耿耿。虽然老乌龟在小牧长久手之战中占据先机,可还是败在了金钱攻势下,让德川家康第一次认识到了金钱的威力,也为他后来使用金钱攻势成就江户幕府奠定了基础。 在没有足够钱粮的支撑下,高松城确实是一座难以攻克的城砦,政衡笑着说道:“只要我将水淹高松城的谣言散播出去,然后发布命令要在短期内建造一座堤坝阻挡足守川,你认为高松城守将会不会出城前来阻止,这就是围点打援的另外一个版本了,只要连续不断的削弱城内的守城意志,高松城不难攻克。” 野山益朝微微点了点头,他心头默默计算了一下,发现政衡的计谋确实是无解的计谋,先将高松城变成一座裸城,然后在足守川的下游建造堤坝迎来守军的反击,半道截杀,一次次削弱高松城守城意志,如果不出城的话只能够缓慢着堤坝的形成,短期内完成堤坝需要大量钱财,可是如果长期的工程,从三四月的时候就开始筑堤修坝的话,用两三个月的时间调动百姓的劳力就不会很重,还真能够做到。 外援无力的情况下,高松城守将就算是拥有强烈的守城意志,也无法一直安抚住城内将士焦躁不安的心理了,只要稍稍有点松懈,紧绷的弓弦就会崩断。当年高松城之所以能够守住实在是因为知晓毛利家不会坐视不管的,现在的高松城没有清水宗治坐镇,也没有毛利家大军援救,只要稍稍攻略一番就能够使得这座似坚固异常的城砦从内部垮掉。 正当政衡和野山益朝调侃着如何攻克高松城的时候,高松城的城主石川久孝早已经得知了政衡的队伍,本以为会在今日就能够在高松城见到这位便宜女婿,没有想到他的队伍会如此缓慢,白天从宝福寺出发,到了晚上还没有度过足守川,将驻地安在了庚申山上。 一个壮汉骑着马,从民家杂错的城边集镇疾驰而过,因为风吹日晒脸颊变成赤铜色的这个壮汉,有着一张饱满的脸庞,双眼微微眯起,似乎有点儿慈悲祥和的样子,可是再那努力睁大的眼睛里冒出的精芒,分明是一名可怕的猛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多余的肥肉,随着每一个动作,身上的肌肉便剧烈震颤,仿佛随时会发出金属般的敲击声。 壮汉名字叫做关口孝成,可以说是高松石川家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和清水宗治的父亲清水宗则向来不和,上次出征松山城时实在是因为他身上的旧伤复发难以出行,方才让清水宗则捡了便宜,让他甚是遗憾。 有弊也有利,松山城后清水宗治成了政衡的小姓侍从,清水宗则返回家中害怕政衡报复隐居了起来,关口孝成倒是越发的康健了,权位稳固,只是现在他的脸色显然不是很好,走进高松城的大门直奔天守阁而去。 奔入天守阁,到石川久孝愁眉苦脸的站起身想要询问,关口孝成不等问答,径直抹了一把汗渍,急匆匆地说道:“殿下,大事不妙,今日凌晨儿岛郡的莲台寺遭遇攻击,全寺上下连同信徒足足五六百人被杀。真言宗御室派的门徒全都发疯了,他们召集浪人、地侍、信徒,暴民总数已经达到了六七百人,还有越聚越多的迹象,他们已经囔囔着阿弥陀佛、最上稻荷、极乐净土和无间地狱,纷纷聚集在莲台寺,将屠杀莲台寺的凶手指向了最上稻荷。” 石川久孝惊恐的表情溢于言表,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惨剧,急吼吼的说道:“那屠杀莲台寺的凶手到底是不是最上稻荷的门徒?”他显然被听到的消息惊骇住了,如果真的发生暴动的话,高松城将直接受到波及,有点儿语无伦次了。 关口孝成没有责怪石川久孝语无伦次,他初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同样的震惊,完全的不知所措,深吸了一口气将消息再一次说了一遍,然后问道:“殿下,现在真言宗御室派的门徒全都疯了,他们不会再听从任何人的调解,暴动很快就会降临,还请殿下先行稳住城内外的人心。”由于坐落于最上稻荷本山的附近,高松城内大部分人都是日莲宗的信徒,如果发生暴动,高松城受到的冲击将是致命的。 石川久孝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孝成,你立即前往庚申山迎伊达侯入城安抚人心,我会派人前往最上稻荷总本山将消息禀明大僧都,起码不要将战火燃至高松城。”。。) 第九十章 莲台之乱(10) 政衡在积善寺安歇了一晚,是在六月二十一日的午后与关口孝成见了一面便向着高松城前进,途中到了许多恐慌的百姓,从关口孝成的口中知晓最上稻荷的大僧都发布了招募门徒固守的命令,没有想要参与到骚动里面去的想法,可还是引起了百姓的强烈恐慌,认为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又要被打破。政衡到还是有许多百姓期待着安静的生活,能够生老病死的过完一生,而不是现在这样朝不保夕的生活下去,低声叹息了一声:“百姓都是珍宝,不能让他们忍饥挨饿,他们用心栽培稻米,稻米赋予他们生活下去的需要,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为何总是有人要破坏这种和谐?我伊达政衡,或许破坏了许多人的生计,驱逐了他们,可是给予了更多人生存下去的稻米,六公四农的农税起来繁重,可是只要辛勤劳作,在农闲的时候筑堤修坝维护城砦得到粮食成盐,还是能够得以养活家人的,新年到来也能换上一件新衣裳的。” 关口孝成感觉到这个年轻人的不同凡响,他初见到政衡的时候对于他的年轻感到了一丝惊异,可是想到了他的传奇故事,却有一种恐惧和自卑在心中荡漾,自己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在干什么,现在听到悲天悯人的话语,觉得正是需要这样的人来统治备中国,或许这就是上天赐予的吧,否则哪里会有如此英明神武的人出现在人世。创造伟业的人在普通百姓的眼中往往被神化,年纪轻轻就从一介土豪成长为一国之主的政衡非常符合百姓的想象。在他的身上往往套有各种神秘感。 政衡不清楚关口孝成被他的一句有感而发打动了,他到百姓的恐慌突然想到了这一切都是他背后推动造成的,不免有一些揣测,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感慨,其实他的一切行动都是服务于伊达氏政权。 政衡或许有过后悔,可是现在米已成炊,木已成舟。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只能够等待着事件的继续发酵,期待着伊达家能够在这场骚乱中彻底掌控向来不服管教的仓敷地区。让这片肥沃的土地成为伊达家的粮仓。每一次骚乱都是一次势力的洗礼,真言宗御室派吃了如此大的一个亏也要报复回来,势力的洗礼将不可避免。这就势必会引起当地势力的激烈反应,他们唯一能够选择的就是彻底抱紧政衡的大腿,这就是政衡的最终意图。 但是世事无常,这就如同被他搅浑的一滩水,最终出现什么样的情景,他不确定。 高松城主石川久孝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等待着政衡的到来,越多的消息传来他的心情越是紧张,莲台寺的乱民还在增加着,凶手都指向了最上稻荷,虽然他极力劝说最上稻荷将战火燃在高松城外。可是最上稻荷的大僧都竟然做出了固守的决定,召集信众守备山门的命令,他最不希望到的结果竟然就要发生了,如何不让他着急,心中暗自抉择该如何是好?听闻关口孝成带领着政衡一行人到来的消息后。他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下来,伊达政衡的传奇色彩让他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不至于像刚才一样惊慌失措。 石川久孝急匆匆的从城内赶了出来,他的家臣们也全都沉浸在恐慌当中,到关口孝成领着一群人赶来,大多舒了一口气。要不是石川久孝在的话早就发出声响了。这群人出现在了政衡的面前,队伍中的人们一双双目光着那站在眼前的独眼男子,有不少人伸长了脑袋想要一睹面容,模样上去恭敬的很,比起对着石川久孝还要恭敬的多。 石川久孝到政衡到来,他可不能够像平常那般自诩为老岳父女婿一般待,按照主臣关系,他是臣,政衡就是君,虽然石川氏一直以来都是游离于备中国豪强之间,可是却不代表这些豪强对于石川氏没有意见,现在可能是石川氏最为虚弱的时候,他马上恭敬的行礼道:“臣,石川久孝,拜见国主。”他其实应该自称备中守久孝的,又是一个悲催的备中守,在名副其实的政衡面前自称备中守,这不是找死嘛。 石川久孝可以行鞠躬礼,他麾下的家臣们可没有这种待遇,纷纷行跪拜礼向政衡见礼。政衡可不能够顺杆爬上去,高松石川氏虽然降服了,可还真不能够当普通的家臣使唤,赶紧弯腰伸手过去搀扶起对方:“阁下不必和我讲究这些虚礼,智夫人临行前向父亲大人问好。”政衡没有入骨的称呼石川久孝为岳父,其实政衡真正要称呼岳父的是宇山蝉的养父尼子晴久,就算是她的亲生父亲,他也只能够称呼一声宇山大人,至于侧室夫人的父亲就更加没有资格了,不过政衡和石川久孝之间的纽带就是智夫人,所以后面一句低语只要寥寥数人听见,算是给足了石川久孝脸面。 石川久孝面色苍白,听到智姬的消息还是没来由的略略红润了一下,思念之情溢于言表,他低声问道:“智姬,嗯,智夫人在家好嘛?!”智姬虽然是他的女儿,可是现在已经出嫁从夫,成为了政衡的侧室夫人,作为臣子需要称呼为智夫人表示尊重。 政衡微微一笑,说道:“智夫人生活还算好,不过一直都非常思念父母,此次出门特意嘱咐一定要让父母大人多多前往鹤首城陪伴。”说着淡淡一笑,不再言他,一一搀扶起各家臣,好生嘱托了一番,显示出了他无与伦比的亲和力。 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别人模仿不得,石川久孝到政衡让他的家臣一下子从原本的陌生到现在的感性不仅没有半点不满,反倒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只有一个女儿,未来女儿的孩子将会成为高松城的城主,现在何必做这个恶人呢。 石川久孝不是不清楚家臣间的逆流,以清水宗则为首的一批人企图让清水宗治入继高松城,娶智姬为妻,他本来对于清水宗治还是很好的,虽然外表黑瘦,可是在清水宗则的包装下还是让他有一些动容,存得就是留下隔代继承石川氏的想法。可是清水宗则越发的飞扬跋扈,让石川久孝感到了逆反心理,再加上关口孝成的怂恿,觉得到底你是高松城主,还是我才是,这才是他能够忍让智姬成为政衡侧室夫人的缘由。 以前高松城内就只有石川久孝和关口孝成同意这桩婚姻,其他家臣都表示了中立,关口孝成同意是因为他知晓一旦让清水宗则登上权利高峰,和清水宗则向来过不去的自己定然要受到清算,倒不如选择政衡来得好。 现在政衡一出现,表现出了那种无与伦比的亲和力,似乎只要他一出现,周围的人会不自觉的靠拢过来。其实这一切都是自信带来的结果,其他人大多数表现的或是刚强、或是勇敢、或是高博,都会在脸上表现出高傲的表情,可是政衡没有,他的表情向来充满了自信,好像一切事情都会在他的手中游刃有余,他不清楚他的这种自信给予其他人安全祥和的感觉。 石川久孝一言一行中心情安逸了许多,他到政衡的表情宁静祥和,好似一切都在掌握中一般,他了一眼关口孝成,发现后者也已经心悦臣服,便没有多说,带领着政衡向着城内走去。 真的走进高松城的时候方才发觉高松城不像外面起来一样坚固,比起鹤首城相差甚远,由于足守川的天险,一直以来都没有受过像样的攻击,每当有敌军想要攻打高松城的时候都会被足守川的湍流不息的河水阻挡,望河兴叹,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下场。虽然富足,可是由于长年没有刀兵相加,使得高松城的武备松懈,自然而然的没有修建巨大的堡垒。政衡突然有一种感慨,当年羽柴秀吉攻打的高松城或许和眼前这座简陋的高松城不能相提并论,完全是两座不同的城砦。 或许正是因为武备松懈,方才因为骚乱让石川久孝等人赶到恐慌失措,政衡带来的三百余人给予他们或许更加深刻的印象,伊达家一年多来几乎每日都生活在合战之中,他麾下的亲兵队伍大多是一路跟随来的老兵组成,和高松城的恐慌完全不同,这是一群真正经历过杀戮战场的精兵悍将,身体里面流露出来的凶悍不是那种做作表现出来的姿态,而是自然而然的气质。 高松城石川久孝可以动员起一二千人的农兵,可是真正要和眼前的三百人对战的话,只能够寄希望于足守川的天堑了,在野战中听到他们的呼喝声都能够想象崩溃情绪都会荡漾,这才是给予石川氏家臣们更为直接的印象。 当政衡和他麾下三百亲兵一进入高松城,就有人将这一重要消息散播于仓敷各地有心人的耳中,那句“百姓都是珍宝,不能让他们忍饥挨饿”的话也在政衡的刻意散播下广为流传。。。) 第九十一章 莲台之乱(11) 对于百姓来说,领主固然是长年以来呆在头顶上的主宰者,也不过只是粮食的掠夺者而已。是旧领主继续守住这片领地,还是换个新的领主来,顶多像是取下脑袋换上另外一个脑袋一样,百姓的生机仍旧一如从前,而且还要继续下去。这就是伊达政衡率领着他的伊达氏一举夺取了三村氏和庄氏的领地成为了备中国实质上的国主后,没有一个百姓跟随着残党闹事,残党很快就淹没在了百姓之中成为了浪人流落各地,心怀叵测者等待着下一次领主更替的机会,心怀大志者遍访他国寻求新的领主招纳出仕,心灰意冷者隐居山林青灯古佛常伴,性情胆怯者藏入百姓家中务农耕地不闻世事。 莲台寺山门殿宇悉数破坏殆尽,僧侣加上信众伤亡五六百余人,倘若置之不理,真言宗御室派威名丧尽,观龙寺和遍照远很可能奔赴莲台寺后尘化为一片焦土,一时间危机重重。可是观龙寺和遍照院确实不具备闹事的资格,没有和一向宗一般和地方势力勾结甚深,一向宗能够在北陆如火如荼的发动一向一揆离不了地方势力之间的勾结,加贺国一向一揆正是借着守护家的内乱趁势崛起的,伙同一方打压另外一方的本事练就的如火纯青。真言宗御室派本来就不像一向宗、日莲宗一般根植于贫民百姓,在地方武士阶级中发展信徒,他们的发展离不了皇族,是奈良时代的产物,从他们鄙视倭语的表现就可以出他们还在梦想着造就太平盛世的荣耀。 真言宗御室派不具备起事暴动的资格,可是那些心怀叵测的浪人们纷纷混入乱民之中占据高位,期待着能够取得和最上稻荷的信仰之争获得胜利,最好能够将高松城一同卷入骚乱之中,连带着鹤首城的新主人也无法幸免,就算是无法给予鹤首城的新主人沉重的一击也要焚毁仓敷地区的稻田收成锐减,他们的打算是完美的。只是他们一开始就思考错了方向。他们不清楚的是这场骚乱从一开始就是伊达政衡纵容推动的结果,最上稻荷也是他推出来阻挡怒焰背上火锅的悲催。他们认为真言宗御室派的势力范围扩大到了整个仓敷地区,就认为仓敷地区的四五万百姓就会跟随在他们的身后起来暴动。其实他们一切都想错了,势力范围不代表信众多少。由于真言宗御室派是借着石川久智败亡之时将领地从国人的手中强行收编的,时间仓促,对于百姓来说顶多换了一个领主而已,虽然新领主的身上披着袈裟纳衣,仅仅如此。 领主招募百姓作战需要付出高昂的米粮,还要保障农田里的稻米安全,毁坏他们辛辛苦苦忙了半年的粮食去维护领主的政权。回来后还要忍饥挨饿等不到寒冬腊月就得活活饿死,乱世的百姓为了生存下去才不会如此傻。政衡虽然一直都在实行德政,可是不要忘记了他还刚刚统治备中国时间不长,还没有让百姓拥有积蓄,还在忍饥挨饿着,政衡多方赈济,却也只能够等待着秋收的到来。上次与石川久智一战,石川久智为了对抗伊达氏的大军狠狠地在领地里搜刮了一层地皮。真言宗御室派正是在这种氛围下夺取的土地,百姓们期待于稻田的丰收,春夏的野地里还是有许多野菜可以充饥。百姓们方才没有因此饿死,他们只想着如何生存下去,连发怒的余力都没有,哪里还有发动暴动的勇气。 农田里承载着他们的希望,他们能否挨过这个冬天的希望,如果有人胆敢烧毁稻田,不用伊达氏出面调停,真言宗御室派的名声就会彻底的衰败,百姓们人人会起来与他们对抗。丰臣秀吉实行刀狩令前的倭国几乎两三人中就有一把刀,这两三人包括了老人小孩。在刀器铸造的重要产地备中国几乎达到了人人有刀的地步,政衡虽然也想实行刀狩令,可是伊达氏政权本就刚刚建立,还没有彻底稳固,四周敌对国人大名林立,贸然实行刀狩令的话政权定然动荡不安。一直都没有实行,小规模的乱民想要趁乱洗劫村庄百姓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大规模的洗劫也不是说洗劫就能够洗劫的,一旦洗劫事件爆发,真言宗御室派的名声就会彻底毁坏。 前怕虎吼怕狼的真言宗御室派的信徒们聚集在莲台寺四五天时间还没有决定是否爆发更大规模的骚动,居心叵测的人们过了四五天后方才发觉一切都是他们的异想天开,他们麾下的乱民数量还是没有超过二千人,原本期待中的数万暴民乱备中的局面没有出现的迹象,村村户户关闭门户冷眼世界的情景倒是随处可见。 不能够再这样下去了?! 越来越多的居心叵测的人们开始串联,他们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能够再这样下去了?!”这些人开始在由加山北麓常山南侧的常山城聚集,共推常山城主上野隆德为首领,上野隆德年纪比三村家亲小了十岁,是三村家亲的长女婿,三村家亲逃出由加山后便逃入了常山城,一直都在幕后出谋划策担任上野德隆的幕后推手,这些人当然并不清楚三村家亲一直都在幕后关注这事件的演进,当事情没有朝着三村家亲预期发展的时候也感到了深深的失望。 上野德隆一来是三村家亲的女婿,二来也是由加山附近著名的武士,历史上他是在三村元亲在松山城自刃后最后的据点,天正三年(575年)他聚集二百残兵对抗毛利数千军队最后奋战而死,可以说是做了三村氏最后的殉葬者。 六月二十六日,莲台寺事件已经过去五天时间了。 在常山城的主城堡内,居心叵测的人们聚集一堂,一筹莫展地呆坐在议事大殿内。本来,共推出上野德隆后应该暂时回到乱民当中去活动去,然后发动强烈的袭击,但是此刻,没有人回到乱民中间去,大家全都神情阴郁地围坐在那里,喝着闷酒。 政衡入住高松城四天时间了,用了仅仅四天时间就掌控住了高松八城的指挥权,安抚住了原本骚动不已的足轻百姓,最上稻荷总本山也只是一直都在固守山门,没有出来挑衅的意思。虽然这种结果是他们愿意到的,说明伊达家已经卷入了骚乱中来了,甚至已经成为了真言宗御室派对抗的对象,可是真是因为到了伊达家的强悍,原本就首鼠两端的真言宗御室派更加不敢动弹了,让原本期待着爆发一场一揆的人们失望透顶。 当然如果他们知道政衡对于现在的局面也有点始料未及的话,或许就不会如此阴郁不安了,政衡确实将真言宗御室派的力量有点儿想当然的强大了,也没有想到仓敷地区的百姓会如此理智的没有出来作乱。 上野隆德是一名武将,可是也被袭来的一股莫名的压力压迫的难以有所作为,他瞪着下面喝着闷酒的人们,说道:“敌人已经近在咫尺了,难道我们除了在这里灌酒就没有其他什么事情可做了吗?” 大殿内显然也不乏智者,裹着面纱遮掩伤痕的三村家亲瓮声瓮气的说道:“既然大家都知晓屠杀莲台寺的直接凶手是慈照远和三村水贼,那么就先将慈照院一样毁灭了就是,然后一路烧毁最上稻荷的末寺激怒最上稻荷,最好能够引来备前国加入骚乱。” 上野德隆或许是会场内唯一知晓三村家亲真名的人,他一向以三村家亲惟命是从,听得三村家亲的话语,马上挥舞拳头表示赞同,其他无计可施的人们也纷纷表示赞同,可是在众人的呼喝声中,那个提出意见的三村家亲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大殿隐入了角落。 上野德隆率领着二百战兵加入了乱民团体中间,由于其他居心叵测的人们的串联,他一下子成为了这群乱民中最强大的人,他在其中互相叫喊,呐喊着:“击败佛门之敌,进着往生极乐世界,退者堕入无间地狱!”将佛卷经文挂在长枪上,向着慈照院前进,惩罚堕入无间地狱的恶魔。 狼狈不堪的三村水军在三村十兵卫的带领下逃入了直岛,慈照院的主持每日都在恐慌中度过,可是过了数天时间都不见动静方才稍稍平静下来,以为是雷声大雨点小,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暴徒们会突然出兵围攻慈照院,还在附近的村庄放起大火来。 火光映红了夏日的天空,慈照院同样遭到了烧毁的厄运,主持师傅被残忍的割去了脑袋挂在了旗杆上耀武扬威。 在腾腾火焰下,上野德隆和居心叵测的人们鼓舞着被火焰燃烧起来的士气,二千余暴民向着最上稻荷开始前进。 村庄本就没有多余的粮食,他们有自居是仓敷地区的新主人,对于稻田和村庄倒是没有做出过激的行为,只是一路上遇到的其他宗派的佛寺遭了殃,只是他们还是不敢攻击大的城砦,不敢从抚川城、日幡城、松岛城三城中间过去,生怕被伊达军给包了饺子,便过了足守川和箍濑川的交叉口沿着箍濑川上游前进。 当在六月底的时候备前国御野郡大安寺遭到劫掠的时候,最上稻荷以及其他受到劫掠的寺院主持们都坐不住了,纷纷前往高松城向伊达家求援。。。) 第九十二章 莲台之乱(12) 第九十二章莲台之乱 茶香袅袅,乐筝铮铮。高松城天守阁内,石川久孝让出了最舒适的厅堂,政衡盘膝坐在蔺草编织的榻榻米上,闭着眼,煮着茶饼,清淡悠然的茶香味随着蒸汽弥散在厅堂内,和着乐筝声打着拍子。一袭黑灰色的武士服松垮的披在身上,腰间插着的两把名刀落在了膝盖上,上去如同一个悠闲自得的武士。藤井美菜一身素色男装带着紫色帽子捏着假指在乐筝上拨动,白皙如玉,手腕轻动,便弹出悠扬的乐曲。 谁也弄不明白,自从政衡住进了高松城后,第一天的时候接见了石川久孝和他的家臣们,安抚了一下。第二日住进了高松城天守阁后便我行我素起来,每日不是煮茶乐筝,就是嬉笑怒骂跳上一段敦盛舞,好似一点也不关心外面的动静一般。 石川久孝托关口孝成前来探问口信的时候,总是得到一句不急的回答,不仅政衡不急,连他的家臣们也都我行我素,倒是几个年轻的武士每日打熬气力擦拭兵刃显得有一些急不可耐,却也难以从他们的口中得知更为详细的消息,只是零零碎碎的知晓了一些伊达氏的布置。 冠山城的葛笼七郎左卫门尉、长良山城的松岛弥二郎、龟山城的清河笃太郎、幸山城的陶山真兵卫,虽然都是年轻的要命的武士,可却是事实在在的伊达政衡的心腹家臣,一切都显示着政衡早已经在进入高松城就已经部署好了。 头几日石川久孝等人还能够和政衡一样潇洒自如,自认为真言宗御室派发动的一揆暴动不过如此,得到的消息也让他们稍稍安心,四五天聚集起来的暴徒数量不过二千余人,还有一部分是从备前国流浪来的流民,其中混杂有濑户内海骚动中逃上岸的水贼。由于莲台寺事件的执行者就是水贼,僧侣们显然不相信水贼的信用认为他们都是最上稻荷的内鬼,没有暴动就开始互相攻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情势急转而下,原本以为最后不了了之的一揆暴动还是引发了冲突,烧毁慈照院引发了更大规模的暴,宇野附近的村庄被狂热的怒火淹没,紧跟着暴徒们举着“万”字旗帜浩浩荡荡的从慈照院废墟上趟过一路沿着笹瀬川北上向着最上稻荷总本山杀来,沿途各地的寺院全都遭了殃,一时间危机重重。 又一匹战马飞驰入高松城,马上武士将刚刚得到的消息呈报给了焦虑等待着最新消息的石川久孝和关口孝成,关口孝成一听马上皱起了眉头说道:“情况竟如此危机,扩散到了整个仓敷地区,烧毁了大量寺院,真言宗御室派这是作死啊!本来只是和日莲宗的矛盾,现在怕是所有宗派都不待见他们了。” 石川久孝却没有关口孝成乐观的情绪,他颓然摇头,说道:“来真言宗御室派显然不是搞暴动的宗派,画虎不成反类犬,加贺暴也不是那么好学的,倒是伊达侯的行为让人实在是难以捉摸啊,其中有许多我等无法理解的部署。” 关口孝成神情肃穆,表情凝重,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臣倒是想清楚了一些伊达侯的用意,他是想要将祸水东引啊?实在想不通伊达侯的手段竟然如此老辣,以后怕是要谨小慎微的对待伊达家了。” 石川久孝眉头一皱,微微点了点头,虽然他不愿意承认,可是面对真言宗御室派发动的一揆暴动他的表现完全不如伊达政衡,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转移话题说道:“来松田氏倒了血霉了,听闻松田元盛刚刚去世,新主元辉还未建立威望就要面对如此挑战,弄个不好就要声誉扫地,就算是强行镇压了也得伤筋动骨。” 关口孝成也跟着数落了一番,倒是听闻大安寺陷入一片火海的时候他不由得皱了眉头:“就怕吉备津神社那里有麻烦。”吉备津神社相距大安寺一公里处,是靠近高松城的一个供奉大吉备津彦大神的神社,这位大神奠定了今日吉备文化的基础,据说《桃太郎》故事的原型就是这位。 石川久孝略作放心的说道:“不用担心吉备津神社,神社的神官是富山城主富山隆亲的父亲,两家互为犄角关系莫逆,吉备津神社不是这么好打下来的。吉备津神社号称吉备国首屈一指的神社,社领众多,信徒也不少,我们已经通知过他们要小心暴徒攻击,想来不会有事。” 关口孝成闭口不再多说,高松城的人们都清楚原本吉备津神社的每年各类祭祀向来都是由石川氏的人们出面办的,祈福的也是石川氏的祖先,可是自从数年前富山隆亲的父亲侍奉神道隐居于吉备津神社当了神官便转换门庭,让石川久孝愤恨不已,高松城外的百姓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摇头不已,声誉一落千丈,只得堂兄石川久智的脸面度日。现在听闻吉备津神社遭劫,石川久孝心中高兴还来不及,让他跑出去以德报怨,还真是做不出来。 石川久孝听得天守阁方向传来乐筝停止的声音,闷声说道:“走吧,伊达侯怕是也已经知道了外面的动静。” 听得石川久孝和关口孝成的禀报,政衡不作应答,抬眼透过木门望向了外面黑沉沉的天空,说道:“天阴沉沉的要下大雨,河流水势也要上涨,高松城附近要成为泽国了。”说着喝了一杯茶水,指着藤井美菜说道:“两位与我一同听听乐筝,任外面风雨大作,我自巍然不动,不是一种情趣嘛?!” 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石川久孝和关口孝成自以为读懂了政衡祸水东引的想法,可是还是听不明白政衡的话语,一阵无语,只得干坐一旁了无兴趣的听着乐筝。一曲终了,两人混混沌沌的喝了不知多少茶水,走了出去。 石川久孝低声吩咐关口孝成道:“孝成,你等会前去探探宫内大辅的口气,询问一下这伊达侯的话是何用意?”关口孝成匆匆离去。 见得两人离开,政衡站起身来,伸了一下懒腰,起来他一直都在喝茶听乐,其实他无事不可都在关注着时局的变化,当他人为暴动未起时而安心的时候他在暗暗着急,是否没有做好,为何没有朝着他的预期发展。当慈照院毁于一旦的消息传来,他的内心悸动了一下,知道一旦暴起便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又为今秋的稻米暗暗着急,生怕暴徒烧毁稻田裹挟百姓,没有想到这些暴徒难得的善良了一回。今日听闻暴徒冲入了富山城下烧毁了大安寺后心中的担心终于放了下来,抚川城是伊达家最靠近备前国的领地,过了抚川城便是松田氏的领地,这富山城主富山隆亲便是松田氏的近臣派,现在正掌握实权的一门家老之一。 政衡听得乐筝有一些凌乱,笑着安抚道:“春菜,不用担心你父的安危,抚川城躲过了一劫,过几日我便会前往仓敷地区安抚百姓,你便去见一见你父吧。”藤井春菜忙停下弹奏,趴伏在地,哭泣道:“奴婢不敢。” 政衡挥挥手说道:“好了,好了,不用弹了,天快要下雨了,将茶汤送给家臣们去,让他们也暖暖身子,但是不能喝酒。”他站起身来,走到走廊边上,到天阴沉沉的,远处雷声阵阵,侍女们瑟瑟发抖。 野山益朝、吉田政成两人匆匆赶至,见得政衡遥望远方,忙上前行礼。 政衡闻得一股酒味袭来,眉头微微皱起,轻声问道:“宫内大辅喝酒了?” 野山益朝明白政衡虽然对喝酒一事不做反对,可是在战阵当中喝酒却是相当反感,他倒是坦然道:“是的,殿下,刚刚关口孝成相邀,喝了几口,那酒和殿下的清酒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如果不是频繁劝酒,臣怕是一口都喝不下去,来前用筷子干呕了出来。” 政衡斜眼望了野山益朝一眼,拍着手说道:“宫内大辅啊宫内大辅,唯有你敢于在高松城内说高松城的酒如同马尿,好,回去后,吐出多少浊酒还你多少清酒。” 野山益朝兴奋之色溢于言表:“多谢殿下赏赐。”然后抬起头说道:“殿下,要下雨了。” 政衡沉思了片刻,说道:“是啊,要下雨了,宫内大辅,你还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在永川遇到的暴徒流民嘛。和现在的何其相似啊,只是一个被围困在了山林之中,一个却能够四处流窜,只是足守川和笹瀬川的河流要上涨了,他们回不来了。” 吉田政成眼睛也亮了起来,他听懂了两人的对话,大安寺位于足守川以东,也就是说暴徒们已经泅渡过了足守川,一旦河水上涨,山路难行,他们唯一的出路便是在足守川以东,旭川以西寻找一地暂时躲避雨水,目标也就只剩下吉备津神社和富山城两个地方,不管是哪一个地方松田氏都不能够轻易丢弃不管。 吉备津神社近十年来都是由松田氏的人祭祀,松田元辉更是屡次参拜吉备津神社,而那富山城主富山隆亲乃是支持松田元辉上位的近臣派家老,一旦烧毁,上位仓促和外藩派矛盾重重的松田元辉将焦头烂额威名扫地。 第九十三章 莲台之乱(13) 第九十三章莲台之乱 雨滴滴答答地下起来,闪电划破长空,雷声震耳欲聋。矢坂山下地烧毁的寺院废墟内,两千余名衣衫褴褛地男女老少一排排地散坐在各处躲避着雨水地浇灌。在他们的四周还有数百名穿着各式残破足具的青壮正在集结,全都面色焦虑的着大梁倒塌的殿宇内的十几人。雨水汇成了小溪流向了不远处的笹濑川,渐渐形成了汹涌澎湃的大河,漫上了简陋的河堤,很快就淹没了沿岸的水田,郁郁葱葱的水稻横倒在泥坑里。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的表情近乎于麻木,对于首领的命令只知道顺从,一点不满的表情都不敢流露出濑,偶尔有人到水田里的水稻忍不住叹息一声,就被身旁的同伴掩住嘴鼻不让发生。 两千多人的队伍除了不停传出的咳嗽和低沉的哭泣声,就只剩下了雨水拍击大地的声音和河水的拍岸声,偶尔还有娃叫声。在人群中有一年轻的后生到水田里的水稻横七竖八的躺在水坑里,眼中一阵疼惜,稻米就是他们的性命,低声说道:“叔叔,家中的水稻不知道怎么样了?不会也变成了这副模样吧,今年怕是很难过个好冬天了。”不过还未等他的叔叔回答,他就被身边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给捂住了嘴巴。 老头低声喝骂道:“助四郎,你不要命了,快不要埋怨了,昨日就有人偷偷想要返回家中情况,现在头就挂在河畔,尸体早已经成了野狗的食物了。” 唤作助四郎的年轻人似乎很害怕这个老头,闻言马上将头低了下去,但是却还有一些不甘心的嘀咕道:“藤吉老爷,你也太小心了,我们离得这么远,那些人怎么可能听到。”他的叔叔马上打断了他的话语,扭头低声询问道:“藤吉老爷,你说说本来好好的,说是弘法大圣师托言要向最上稻荷讨要一个说法,为莲台寺的法难死难者祈祷上极乐世界,怎么现在连话都不让我说了。” 唤作藤吉老爷的老头谨慎的扭头朝着大殿了一下,见大殿内的十几人正聚精会神地辩论着,数百青壮都在集结着也没有注意这边,这才放下心来回头对着助四郎叔侄说道:“助四,助四郎,要不是上野大老爷在我老妻是他的奶娘的份子上,将你们两个分给我当仆役,你们也得跟着战兵冲锋陷阵,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们俩别羡慕他们,这三四天时间甭威风凛凛,伤亡也有四五十人,嗯,别说话了,有人出来了。” 助四郎叔侄瞄了一眼有两个小头目向着他们这里走了过来,两人对视了一眼,一个一人拉起了助四郎叔侄喝道:“没听见大头领老爷的命令吗,青壮都给我集结去,还想窝在后面,混帐东西,给我上去。” 藤吉老爷站了起来,一瘸一挂的陪笑道:“两位兄弟,两位兄弟,这两个是上野老爷给小的仆役,小的是上野老爷的娘家人,身子不太灵光,让他俩跟着干得琐碎的事情,还请两位兄弟见谅,助四,助四郎,快,还不快快赔罪,将昨日从花莲寺淘到的青铜香炉拿出来孝敬两位老爷。” 两个小头目对视了一眼没有听从藤吉老爷的话,其中一人冷哼了一声喝道:“上野大人刚刚下达了命令,能够扛起武器的全都给集结去,任何人不得违背,没有兵器给我拆一根毛竹来,削尖了头也能够对付一下。”说着推开了藤吉老爷拉着两叔侄向着雨中走去。 在人群里德其他地方,暴徒们已经冲进了人群,对着躲藏在人群中没有出来的健康男子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有的直接拿着竹棍对着他们的身上砸去,然后将他们全都拉了出来,很快,人群中只剩下了老弱病残,连稍稍强壮一些的妇女也都拉了出来拍成了一队。 躺在地上刚刚在两个老妇搀扶下爬起身来的藤吉老爷眼睛通红,低声哭泣道:“天煞的混帐东西,竟然六亲不认了!”哭泣了一会儿后方才抬起朝着大殿内说道:“来他们要拼命了,难道是想要攻打富山城?!”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老足轻了,要不是一条腿瘸了的话怕是早就成为武士老爷了,不过他也在村子里是响当当的人物,靠着老妻是上野德隆奶娘的情面,在村子里也算是说的上话的人物。 大殿内还在争论着,望着满眼的肃杀和荒凉,听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在耳边轰鸣,上野德隆的心也是冰凉冰凉的,他对于自己的前途感到了迷茫,常山城出来的时候他充满了斗志,认为他一定能够乱起备中,如同加贺国一向一揆一样借着一揆暴动成就一番伟业,起码也能够成为一方霸主。可是仅仅过去了三四天时间,他所期待的事情都没有发生,现在一场大雨倾盆落下他的一切希望都落了空,足守川和旭川的水因为一场大雨还在上涨着,原本可以泅渡的狭窄河川短时间内难以渡过,就算是大雨立刻停止两三天内无法渡过,可是这天气怕是短时间内无法停止,一旦时间越发的拖延,他们就会困死饿死冻死在矢坂山下。 一名头目突然站了起来冲了过去,双手揪着对面的一人的领子猛烈的摇动着吼道:“你说什么?暂避,现在暂避,避到什么地方去,足守川蔓延河岸成为一片沼泽,旭川更坏,我们现在就是被困在了中间,只有渡过笹濑川继续前进,打破吉备津神社,在神社内驻留等待天气转好河水退去,再考虑下一步行动。” 那人挣脱开了他领子上的双手,向后踉跄了几步,同样吼道:“你说的不错,足守川泛滥成灾,你的眼睛是瞎掉的,笹濑川的水就快要漫到大安寺了,你让我们趟过去,没有船,你让我们如何趟过去?啊,你以为我不知道暂避没有退路,可是又有什么其他办法,大安寺的粮仓烧毁了大半,路上你不是没有到村中没有任何余粮,只有寺院稍稍有点粮食,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冒着大不韪烧毁其他的寺院。” 上野德隆用力敲击了一下地面,发出梆梆的声音,喝道:“不要吵了,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可是一旦攻打矢坂山上的富山城的话,我们就要直接面对松田氏的怒火了,原本想着拖伊达氏下水的目的就要泡汤了,我不甘心啊。” 怒吼的两人狠狠的对视了一眼各自坐了下来,闷声不吭起来,两人已经发过声音了,该是其他人说话了,一个稍稍年长一些的中年汉子抬起头说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了,想要拖伊达氏下水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一旦夺取富山城后,我们就获得了暂时的避难所,大雨阻隔了我们的去路,难道松田氏的援军也能够飞过来,他们也要等到雨水过去才能够来援救,到时候我们放弃富山城yin松田军跟着我们一同进入伊达氏的领地就是了,我倒要伊达氏会不会坐视不管,一旦管了就是两虎相争的事情了,我们就能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 其他等人纷纷附和着,全都同意了他的想法,原本两个急吼吼的头目也纷纷表示赞同,好像两人从来没有闹过一般,显然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角色,上野德隆的眼睛中也冒出了精光,大声说道:“好,集结完毕后先让老弱病残假装大部队退往足守川方向,其他人跟我一同掩藏在矢坂山东侧小树林里,一等集结完毕就攻打富山城,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攻克富山城,否则等到反应过来后凭借着我们的兵力就很难取胜了。” 上野德隆聚集在矢坂川东侧的树林中等待了小半日方才集结完毕,下大雨有弊也有利,不然如此混乱的集结还真是难以瞒过富山城上的守军,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富山城的守将在暴徒冲入大安寺的时候就已经派遣使者前往金川城求援了,在到大安寺大火的时候就开始笼城了,可以说他做的声东击西完全是无用功,站在小树林的一侧,他才将目光转向矢坂山上的富山城。 富山城其实更应该叫做大安寺城和矢坂城,由于是在仁和年间富山重兴筑城的故而定名为富山城,松田元盛的四世祖元隆夺取了富山城,将他的三男亲秀入继富山氏,历代与宗族亲上加亲,现任家主富山隆亲更是已故松田家主元盛的胞弟,可以说是位高权重。富山城位于备前御野郡伊福乡中心位置,足守川东,旭川以西大片土地都是他的领地,富足的领地使得富山城建造得相当险要,这也是为何上野德隆一直都下定不了决心做出攻打的决定。 树林里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待暮色稍上,这支只有一般人有武器的队伍就开始向着矢坂川的侧面开始攀爬起来,山路湿滑前后左右人人都搀扶着前进,只要挨到城垣,他们就胜利了一半。 第九十四章 莲台之乱(14) 富山城所在的矢坂山其实并不高大,与备中国和备前国遍地都是的山城相比算是低矮的,和松山城这等一等一的山城相比更是无法相提并论,只不过它的地理位置极为特殊,是位于山阳道从备前国进入备中国的必经之地,未来由于宇喜多直家重筑冈山城,富山城的地位方才减弱,可是现在金光宗高的石山城还是一座小城,富山城俯视备前国御津郡伊福乡,乃是西备前霸主松田氏控制最为肥沃土地的重要支柱。就算是未来宇喜多直家重筑冈山城,富山城的城主位置也由他最为信赖的弟宇喜多忠家担当,足以说明富山城的重要意义,也正是如此当政衡听闻大雨倾盆之下一揆众会作出何等事情来的时候会兴奋不已了。 可就算是矢坂山再矮小,富山城再无法和其他山城相提并论,它的标高也有一百三十一米高。雨势丝毫未见减少的样子下攀爬山崖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了,就算是在精锐的精兵也不敢在如此恶劣天气下贸然发动攻击,一百多米高的矮山,地势再平坦,稍微一不小心就会摔得粉身碎骨。一揆众其中能够称得上精锐的不足数十人,其余再加上一些山贼暴徒还加少数混的不如意的水贼,或许还能够在湿滑的山路上一步步往上挪动,可是队伍中大多数是如同助四郎叔侄这等胆小怕事驱赶上来的农夫。他们本来就是驱赶出来的,要士气没有士气要体力也不见得由多少体力,一路上劫掠体力消耗太大,大雨倾盆下体力更是不支。如此情况下还要爬上矢坂山,爬上山后还要面对以逸待劳的富山城守将,只能是枉送了性命。 上野隆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何尝不知道麾下的头目们联合起来的实力,就算是他被公推为大头领,可是能够公推他为大头领,也能够将他赶下台去。可是他知道归知道,其实他更为属意的是趁着还没有涨水砍伐竹林建造竹筏渡过河流进攻吉备津神社。吉备津神社虽然也是建造在山林之间,可是毕竟不如富山城这般坚固,也不是建造在山顶,是建造在山脚下的神社。围墙也不见得多高。只要稍稍袭击一番定然能够取得大胜,等待大水过去。到时候进可直接威慑高松城,将伊达家推下水,退可获取吉备津神社内的物资渡过荒年。 只是他的想法是美好的。可是一个重要的现实摆在他的面前,大雨大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如果砍伐竹林的时候河川上涨无法渡河的话岂不做无用功,还枉费了大量体力用作竹筏。其他头目全都被这个问题牵绊住了,便舍远取近将目标定在了富山城。按照他们的想法,富山城身为松田氏的重要支城,城内定然藏有大量钱粮,足以弥补他们出征在外的损失了,再不济夺取了钱粮后就出海寻找一个岛屿避难就是了,他们可不想上野德隆那般是有地有城的土著。 上野德隆何尝不知道麾下头目们的想法,可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也只能够寄希望于富山城内守将疏于放手让他突袭得手了,也只能够寄希望于天意了。夏季大雨落下虽然浑身不舒服。可是也不见得有多冷,只是浑身上下难受的很,要不是手中的兵刃传来的阵阵凉意的话,怕是要立即受不了了,他木着脸紧咬着牙关。显然他有点儿愤怒。是的,愤怒和反感,对于这场本不该现在出现的战斗和厮杀,他从心底里感到反感。他认为这场合战本可以避免的,攻城战不是他所期待的。 其实。攻城战不是谁都喜欢到的,就算是在骁勇善战的猛将在遇到攻城战这种耗时耗力的战争方式的时候都会皱起眉头相当厌烦的。更何况倭国的城砦实在是太多了,往往数里之内就能够到数座城砦,更不用说古吉备国这等山岭地带了,几乎每一座稍微有点名声的山上都有一座砦子,山下稍微有些平原的山上必然有一座城,备中国号称拥有城郭五百座,其实按照政衡现在所知晓的城郭数量大致可以达到五百七十余座,还有近二百座早在历史的长河中消失了,十来万石的备中国竟然拥有大大小小城郭七百七十余座,备前国的城郭也不逞多让,如此多的城郭密密麻麻的散布在小小的国土内是何等的壮观,使得每一个想要统一天下的豪杰都需要付出数代人的时间和精力。政衡这种不按常理的崛起时间和付出的精力之少都有点匪夷所思的地步,也是别人想学也学不来的,也使得许多人更加的羡慕嫉妒恨了。 姑且不论备中国是否拥有七百七十座城郭,备前国的城郭也不逞多让,富山城在其中扮演着的角色到底有多重要,反正今日上野德隆率领着的一揆众向着富山城头攀爬着,他们不清楚城内的人们是否以逸待劳,也不清楚生与死就在一瞬间的时间内,他们只有一个目标,爬上城垣,杀进城去,好好的睡一个安稳觉,吃一顿热腾腾的饱饭,目标就是如此简单,可是却需要他们付出生命的代价来完成这个简单的任务。 战国乱世的命是最不值钱的,走在最前面的是一部分稍微精锐的山贼外加不得台面的水贼,跟在后面的是大部分的农夫,最后面则是手持着刀刃的稍微体面一点的地侍,多是仓敷地区出身的地侍,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十余名身着竹兜的浪人,上野德隆一手拎着一把太刀,一手攀爬着,一脸冷漠毫不犹豫的爬了上去。虽然他的面孔在雨水的零落下显得有些苍白没有血色,可是他丝毫没有停顿和迟疑。 富山城还是和山下一样的安静,城头和城垣上的守兵似乎也为躲避大雨不见了踪迹,城头上的旗帜也因为雨水的关系刮成了一卷,阴云天,天空也早早的黑沉了下来,领头的山贼和水贼在付出了数人代价后终于攀爬上了城头,望着二杖多高的城垣,他们抽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竹梯放在了城垣下,想要向上攀爬。上野德隆眼见得三座竹梯搭乘,只要上去几人抢得关卡后打开木门,他们就能够直接冲杀进去第一道木门。这就是倭国当时的攻城典型战法,往往为了争夺一道小门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这也是为何倭国攻城战需要付出数个月甚至于更长的时间方才能够取胜。倭国攻城战一般为两种办法,一是强攻,付出惨重代价还不见得能否取得最后胜利,另外一种就是围困,困死城郭,在精打细算小打小闹的战国时代后一种大行其道,这也是为何城郭数量激增的缘由。 上野德隆突然出不得劲来,一揆众今日放火烧了大安寺,就算是再蠢的守将也都清楚富山城外还有一群敌人住着,不可能如此简单直接的就将人放了进来,更加不可能连岗哨都不放出去的道理,他也是拥有数座城郭的领主,知晓一些城郭的守御之法,知道富山城不可能如此松懈,如此想着,虽然城垣后头依然是一片黑暗什么都不清楚,但是隐约间却能够察觉到哪里立着好几排黑糊糊的身影。 埋伏!上野德隆显然出这是富山城实现布置好的陷阱,猛然举起太刀大喝一声:“杀啊!”他知道此刻不是撤退的时候,一旦在富山城垣下撤退,就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一旦撤退就可能导致一揆众崩溃,不要忘记了,一揆众中大部分都是农夫,胜了还好说,一旦失败就会引发大崩溃,他们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兵势就会顷刻间全军覆没,唯有一战或许还有一胜之机。“杀!”上野德隆出有埋伏,那些久经战阵的山贼浪人也出一些来了,随着上野德隆的喊杀声,他们的额头渗出汗渍混杂着雨水一同落下,也同时大声喊叫起来,手持着刀枪剑戟旋风般蹬蹬攀爬上竹梯想要一举打乱伏兵。 “弓箭手,射!”一个浑然雄厚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立即就有上百足轻上前弯弓扣箭,左右一抬右臂用力一引,举弓朝着城垣外胡乱射出,瞬间在一阵哀嚎声中倒下了十余人,倒霉的是扶着竹梯的一揆众射了个遍体鳞伤,一些靠着稍里一点的全都瑟瑟发抖想要躲藏起来,攀爬到一半的上贼浪人突然感到身体一阵悬空。原来有两名守兵各自举着推杆正在推开竹梯,原本扶着竹梯的一揆众便是压制推杆的,现在下面的一揆众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推杆很容易的就得了手,三架竹梯落下,又是一阵混乱,压伤了数人。 上野德隆见得竹梯倾斜,知道如果不能够马上攻入城内,打破第一道木门,胜利的天平就会越来越远,他也顾不得指挥作战了,将太刀插入刀鞘后交给了麾下侍从,拔出胁差用嘴巴紧紧咬住,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向着城垣猛然直冲,到达城垣的时候猛然连手带脚向上攀爬,三步两脚竟然给他直接冲了上去,不等正在射箭的守兵愕然反应过来,嘴中的胁差却已经握在手中直接削掉了一人的半个竹兜,划拉了他的脖子,鲜血喷溅而出。 第九十五章 莲台之乱(15) 古人曾经说得相当明白,一个人武功再高,也不过只是一个莽夫,也不过只能够当一个十人敌,百人敌,而想要成为一个万人敌十万敌就必须拥有指挥艺术成为一员操纵战场局势的将才。可是战国时代的倭国四分五裂,全国分布着大大小小数百上千个割据势力,每天想的都是今天该去打哪个村子,攻打哪个屯子,抢钱、抢粮、抢地盘的事情,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战争规模从几十人到几万人不一而足,几万人大战往往都是决定地区性大战,十几年难以碰到一次的决战。可以说年年月月日日时时都在交战,打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战,倭国的战争与其说是残酷的战争,倒不如说是角力更贴切些,战斗往往点到为止,并不总是残酷的屠杀,天朝的乱世最后人口往往会残存到一个崩溃的边缘需要融合外族方才能够重新度过危机,倭国整个战国乱世不仅人口没有损失多少反倒是到战国时代结束增加到了千万的数量,足以说明当时的战斗往往体现在个人的武勇和指挥小规模合战的智慧上,碰到战役的祖宗天朝的时候虽然一时间能够获得短暂的胜利但是最终一定会惨败告终,不管是在什么时候。 可以说倭人从历史记述开端起就是一个强调个人武勇的民族,岛国狭隘心性也使得他们难以出现战略性的大家,被倭人推崇到极点的甲斐之虎、越后之龙也不过是两个指挥过两三万人马在天朝只能够算是地区级别的将才罢了,正是如此政衡方才能够运用前世的知识渐渐地一步一步的从合战中获取养分完成了旁人难以企及的成就,从一名土豪劣绅成为了一国大名。政衡连自个儿都承认,他在指挥小规模合战的时候能够做到游刃有余,可是真正上了国与国之间的全方位大战场的时候他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就是穿越者的一个短板,毕竟战略级的大家在天朝上国历史上也是屈指可数的,地区级别的将才也不是宅男可以胜任的。 上野德隆正是秉承了许许多多倭国乱世中的豪族的德行,他的智谋可以说是没有,指挥能力也是无从谈起。决断力更是难以果决,可是说到武勇正是他安家立命的基础。他能够得到三村家亲的青睐正是因为他的武勇,矮子堆里拔尖,一个武勇高强的家臣胜过战略方面的将才,莽夫只要稍稍给点小利益就能够倾心相投。智者就算是极力拉拢也难以驾驭。能够驾驭智者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是自喻为天下风云儿的丰臣秀吉也要倾力打压黑田官兵卫不让他做大。 上野德隆三脚两步攀爬上了城垣杀进了弓箭堆中,挥舞着手中的胁差削去了挡在他面前的弓箭手的半个竹兜,砍断了对方的半个脑袋。他的眼角余光到那人捂着脖颈发出嗯嗯的声音挡不住鲜血的喷溅落在了城垣上,胁差上的鲜血被倾盆落下的大雨浇灌清洗,很快就再一次发出寒芒,朝着其他惊慌失措的弓箭手发起猛烈的攻击。在倭国的战场上往往能够到一骑单挑千人的场面,也有绝望的武士冲击敌人本阵打得敌人节节败退侥幸获得胜利的赌博性的攻击。不管是哪一种,倭人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拥有狭隘的赌性,上野德隆冲上城垣开始对胆怯的弓箭手进行攻击的时候,一揆众中自诩为武力出众的人们也纷纷有样学样想要攀爬上城垣支援上野德隆,可是并不是每一个都是商业德隆。当然狗有狗道鼠有鼠道,一个人难以攀爬,就两个人三个人叠罗汉攀爬上去,反正城垣上,上野德隆一人就打得弓箭手们无心射箭。呼喝着要将上野德隆赶下城垣,给了其他人上城垣的机会。 厮杀声响彻了这一段的城垣上,守城的大将也不是没有胆气的庸才,他能够使出伏兵之计也算是拥有小聪明的人物,见到一揆众中一员大将独自一人杀上城垣打得弓箭手们惨叫不已。仗着武艺高强,力战众人显得游刃有余毫无惧色,再一次大声喊道:“凡是斩杀敌将者,赏一石粮食三贯永乐好钱。战后首级向城主大人阅览。”这一声令下犹如暴雨添狂风,弓箭手们虽然还是有些惊慌。可是狗仗人势,人多势众,心情终于平静下来,有些弓箭手拔出腰间短刀想要偷袭上野德隆,更多的后续足轻纷纷拿着一间短枪冲了上来企图围歼上野德隆,得到阅览晋升武士的赏格。 数十名富山城足轻把上野德隆围在中间,双方对峙着,这是一种很短暂的对峙。上野德隆微微一笑,他并没有突围出去的意思,反而有了一种快感,好久没有如此的局面了,作出了一个新当流常见的姿态。这些富山城足轻此刻虽然知道眼前这个男人非常危险,可是荣华富贵险中求的道理谁都明白,想要在战国乱世中获得更加长久就要拼尽全部生命,这也是他们为何会如此推崇樱花的缘由。 “杀!”富山城足轻仗着人多胆气粗率先发动了攻势,上野德隆手中的胁差划破空际,一名富山城足轻发出惨叫,倒在地上,抽搐了一下直挺挺地不再动弹,其他的士兵并没有因为同伴的死亡停止行动手中的武器。上野德隆手中的胁差不停顿的划破着空际,血流满地周硬生生的躺下了十余名士兵。好强悍的人,此刻众士兵的心中有了一丝恐惧,纷纷退后,抵挡着已经冲上城垣的其他一揆众暴徒。 富山城守将横井但马守眼见上野德隆如此拼命,他自认为不是敌将的对手,只是呼喝着手下前去拼命,他自顾自的躲在后方没有动弹,反倒是有了撤出富山城的想法。横井但马守乃是富山隆秀的佑笔头家老,由于松田元盛去世,松田元辉继承家业,富山隆秀为了巩固他的权势前往金川城奔走忙碌,留下他留守富山城。富山隆秀显然没有想到会有人胆敢攻打坚固的富山城,也没有想到会碰到上野德隆这种莽夫,留守的横井但马守虽然是他的亲信,可是却不是一员猛将,靠着阿谀奉承和妹妹的美色靠上了富山隆秀,平时的时候自诩为勇猛无敌,可是真正到了战场上的时候就原形毕露了。 怯战避战让富山城地利人数上的优势顿然消失,倭人的合战往往就体现在双方大将的身上,只要一方大将露出不敢再战的心思,就会失去战斗下去的意志,胜负就已经告终。横井但马守呼喝着让别人出战,自己躲在后方不敢上前,立即就引起了其他家臣的不满,他们可不想普通足轻一般不知道横井但马守的德行,现在就算是获得了胜利得到了首级最后还是会被他全部给夺走的,甚至于为了掩人耳目还会将得到首级的足轻给杀人灭口,也纷纷留了气力指挥着普通足轻拼杀,他们全都开始想着退路。 上野德隆连自个都难以想到就在他凭着本事勇猛厮杀的时候,他的对手们全都想着脱离拥有优势的富山城的想法,可是这不正是他乐意到的事情吗,正当一切都朝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别家我不去管它,反正我安东德兵卫没有不战而溃的道理,必须让人瞧瞧我们安东家不怕死的气魄,诸位不要忘了大雨倾盆旭川涨水难以泅渡,离开了富山城我们还能够去什么地方,拼命吧!” 安东德兵卫眼见得许多同僚都露出了怯战避战的想法,不由得大声韩叫了起来,他的亲兵们也跟主人一样的德行,性格狂暴,但是全都武艺高强,浑身是胆,为了安东德兵卫,他们哪怕豁出自己的性命也都情愿。此刻听到安东德兵卫说了前面的话语纷纷发出“嗷嗷”的喊声呼应同时露出凶暴的眼神,听了后面的话语其他怯战避战的武士家臣们也纷纷握紧了兵刃踏前一步向着跳上城垣的一揆众逼近。 一揆众不敢泅渡上涨的河流,难道他们就敢嘛?!离了富山城,他们又能够去什么地方躲避大雨,一出富山城足轻们就会作鸟兽散,没有了这些足轻,他们还有何脸面前往金川城,就算是到了金川城也只有一死谢罪的命运,想通了这点大家纷纷露出了决死一战的暴怒的表情,就算是向来阿谀奉承当饭吃的横井但马守也露出了与城同在的表情,握紧兵刃踏前一步做出围拢上去的姿态来。 眼见得富山城的人们已经胆怯,胜利已经在望,就这样给搅了,直气得上野德隆抢过一把竹枪,挥舞着想要冲散越围越多的敌人,冲开一条道路与其他冲上城垣的一揆众联合在一起共同进退。“门开了!”一声呼喊声中,第一道木门宣告破开,双方在木门前展开了对攻,死伤很快就全面的提升着,为了能够躲过大雨全都拼尽了全部力气互相对砍着。 第九十六章 莲台之乱(16) 安东德兵卫的话挑动了所有人的神经,是啊,退出安全的富山城,在大雨倾盆下没有任何退路可走,河流上涨淹没道路,足轻们可以作鸟兽散逃入山林,可是武士们好不容易攒下的一切说没就没了,是人都不会心甘情愿的在战局胶着的时候单方面放弃一切的,更何况他们还没有彻底失败,只是让人单枪匹马冲上了城垣而已。想通了这一点,武士家臣们纷纷爆发了,他们的亲兵见到主人爆发也纷纷重新握紧兵刃加入了战斗,再加上第一道木门已经打开,越来越多的一揆众冲进富山城,战场陷入了胶着的状态,这是谁都不愿意到的结果,守城的将加大守城难度,攻城的伤亡也同样增大。 上野德隆知道如此不能够一举获得胜利,他所创造的优势很快就会失去,猛打猛冲还能够获得暂时的胜算,可是时间一长一揆众方面的体力短板就会展露无遗,一方以逸待劳,一方雨天攀爬矢坂山体力早已不支,他眼见得战局朝着胶着状态前行,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到敌将中一员凶猛武士冲杀了出来,砍翻了好几个一揆众中的能手,更是朝着他的方向猛冲猛打,在倭国武士和足轻之间的样子区别相当的大,就跟铠甲和足具的区别一样打。现在这员富山城的武士猛冲过来,上野德隆很快就认了出来是富山城的一员武士,他同样大吼一声,对准刚刚冲过来的敌将就是一枪,简单至极的一枪,当做木棍狠狠地打了下去。 冲杀过来的正是刚刚跳动神经的安东德兵卫,他不是嘴巴说说动作迟缓的横井但马守,他是一个说到做到的武士,到上野德隆一人就挑得整座城砦落入下风,心中暴怒愤然杀将过来,早就防备对方的袭击,横起太刀奋力招架。一时间火光乱窜,闷声声震耳欲聋。安东德兵卫毕竟是守方,在大力之下震得双手户口痛麻交加,顿时觉得眼前这人好大的力气。在打得安东德兵卫有些麻痹的一刹那,上野德隆将竹枪抡了一圈。枪尖在雨中划出一道寒芒。他一声怒吼,随即挺枪向前猛然刺了过去。 与此同时,安东德兵卫也大吼一声举刀迎了上来,两人的刀枪很快在一次碰撞在了一起。霎时间,刀枪碰撞在一起,竹枪被削断,太刀也震得脱手,两人俱都失去了平衡倒退了一步。只退了一步的上野德隆很快就抽出胁差再一次向安东德兵卫扑了上去。左手扼住他的护颈铠甲,右手手持胁差高高挥动狠命朝着他的脸上插去。安东德兵卫显然不愿意如此就被结果了,双手握住对方的右手,互相角力起来。 近身搏斗最显武功,冷兵器时代最让武士重的就是肉搏技巧,贴身相接,将敌人制伏,使其失去战斗力,然后用匕首或短刀轻取敌人的首级。而在倭国。各种赤手空拳短兵相接的格斗术中,首先就是以将敌人制伏于地为目的,这种理念也为现今的柔道所承继。伊达家的片山父子所学的坪和竹内流刀术就是秉承得这种技艺发扬光大的,安东德兵卫曾经在坪和竹内久盛手下学过一段时间,曾多次依仗近身搏斗技艺立下战功。上野德隆也不逞多让。近身短兵相接几乎是每一个传统武士的必学课程,两人半斤八两互有胜负,可是全都无法第一时间干掉对方。 就在上野德隆狠命想要击杀安东德兵卫,安东德兵卫使劲阻挡的时候。突然上野德隆感到背后有人举刀袭击,他不得以只好放弃继续攻击安东德兵卫。回手就是一刀。那突袭之人大概没有想到上野德隆有如此重力,手中刀立即就被磕歪。上野德隆顺势回身对着那偷袭者的脖子就是一掌,那人惨叫一声,脖子嘎嘣一声断了,一头栽倒在地。横井但马守惊呼哀嚎道:“小次郎,我的儿,杀,给我杀!”那被杀掉的想要赚便宜的偷袭者正是他的嫡子,没有想到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何不惊怒交加,也顾不得其他心思,一心想要杀死上野德隆,催促其他人快快杀将上去,只是他的脚步更加缓慢了,换来了更多人的鄙视。 安东德兵卫眼见得上野德隆竟然在两人角力的时候还敢分心顾他,也同样飞起一脚,正好踹在刚刚掌断横井小次郎脖子的上野德隆的腰侧。上野德隆痛得一哆嗦,胁差差一点握不住。上野德隆忍住疼痛浑身到安东德兵卫还想顺利纵身飞起想要踢断他的脖颈,也趁机歪了一下身子躲过了他的攻击,手中胁差直接刺向安东德兵卫胸口。安东德兵卫躲闪不及,狠狠被刺了进去,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上野德隆,眼中刹那发狠,双手紧紧拽住上野德隆的双手不让他拔出胁差推搡着对方想着城垣边缘冲去,大有同归于尽的意思。 上野德隆哪里想要和安东德兵卫同归于尽,他已经取得了胜利,想要脱开双手可是一时间难以拔出,想要脱身也无法办到,极力阻挡安东德兵卫的临死推搡,步伐还是无奈的向着城垣边缘退去。几个安东德兵卫的手下发现自己的主人受了重伤,狂叫着跑过来疯狂的冲上来猛攻上野德隆,趁势还想要解救受了重伤的安东德兵卫。上野德隆身上立即被刺中了两枪,可也是脱离了险境,安东德兵卫在两员手下的拉扯下向着后方撤去,其他人继续围攻刚刚脱离了同归于尽险地的上野德隆。上野德隆的手下也从木门处杀将过来聚集到了他的身边,护着受了轻伤的城主有惊无险的守住了第一道木门。 敢战的安东德兵卫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其他人再一次陷入了怯战避战的念头之间,横井但马守更是有了弃城逃离的想法,胆怯了,一下子各自为战起来,进退失据,大多数人开始退守第二道木门,有些人则趁机向着城外逃跑。一揆众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想法,他们就想要夺取了富山城有一个安全的地方可以暂时避雨,睡一个好觉吃一顿饱饭,就如此简单。逃亡的人越跑越快,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远,谁也没有注意到逃跑的人群中多了横井但马守这位富山城的守将,谁也没有注意到,不管是攻击方还是守备方。 上野德隆没有休息,一揆众也没有休息,他们都知道现在正是趁势猛攻的时候,如果让富山城的守将缓过劲来,伤亡将会更加多,是否还能够攻下富山城还真是两说的事情,大雨天就算是抢掠村庄也无法喂饱两千余张嘴巴,只有趁着还有力气攻下富山城,夺取富山城内的粮食才能够度过危机。富山城人心惶惶人员损失惨重,作为攻击方的一揆众也不好过,有将近百人在刚刚的争夺战中被杀。不过并没有引起上野德隆等人的注意,他们都是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对生死得很淡,没有人为死去的人伤心流眼泪。 对战再一次在双方的攻守下开始,没有了安东德兵卫的勇猛,也没有了横井但马守的舔噪,很不幸的陷入了胶着状态,伤亡持续加大着,虽然横井但马守受到所有富山城守城武士的鄙视,可是失去了他的舔噪各自为战的局面更加强烈了,一揆众的优势不可避免的扩大着,第二道木门再一次付出了百余人的代价后打开了,一道又一道木门被打开,伤亡的尸体铺满了通往天守阁的道路。安东德兵卫早已经在十余名亲兵的保护下冒雨逃命去了,越来越多的富山城武士纷纷逃离富山城,胜利的天枰彻底倒向了一揆众方面。 一夜之间号称松田氏东南屏障的富山城就这样在一揆众的猛攻下告破,一揆众也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再也没有余力继续前进。富山城方面大多数武士家臣全都逃离了,让人感到可笑可悲的是逃下山的时候摔死的比当场砍死的武士更多,让上野德隆无力再战的安东徳兵卫隐藏在富山城附近山林内的废弃寺院中竟然躲过了雨水的侵袭和伤口的感染活了下来,只是他的命运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随着政衡的到来。 这场谁也没有预料到的富山城合战就这样在备后大地上爆发了出来,如同一个暴徒将松田氏的外强中干的外套给剥了下来,给了松田氏一个狠狠的耳光,原本就心存不满的外藩派的家臣们纷纷自立门户,曾经强大的西备前霸主松田氏到了分崩离析的时候。 在高松城听筝喝茶的政衡是在大雨停止后的第二天才知道富山城发生的合战,也就是七月二日的午后知道富山城大概的结果,大雨一共下了一夜时间,河水没有像他预期的那般爆发洪灾,让他的领地没有因此受到大的波及,可以安心继续等待由于富山城合战引发的影响造成的动荡结果,不至于返回鹤首城紧急处理洪灾造成的危机。 第九十七章 莲台之乱(17) 七月二日,倾盆大雨刚刚落下帷幕,政衡便在高松城内召开了他关于富山城合战的军事会议,这场军事会议处处透着古怪。 人们都知道高松城现在还并不是伊达家的实质领地,隶属于高松石川氏,虽然石川久孝从属于伊达家,可是并不能够表示政衡能够肆无忌惮的在高松城内不经过主人的同意召开军事会议,还视原来的从属者石川久孝为伊达家的家臣。主辱臣死,高松城的家臣中当然也有一些自认为自命不凡的忠臣良将,想要博取上位的谏言,在政衡的一个眼神,在石川久孝的极力打压下彻底成了一个笑话,关口孝成的彻底倒向也是压向高松城的最后一根稻草。 石川久孝大有一种引狼入室的感觉,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伊达家的人们利用这段极其短暂的时间内拉拢了很大一批墙头草两边倒的家臣,用未来的利益套牢了关口孝成,让关口孝成相信了一个道理,效忠伊达家就是效忠未来的高松城城主。 在目前的情况下,石川久孝是不可能凭空生出一个儿子来的,就算是老天有眼老来得子也不可能为所欲为的想要废除和伊达家的协议,政衡和智姬的孩子将板上钉钉的成为高松城的城主。政衡现在的年纪才十八岁,只要不出现意外,最少还有三四十年的统治时间,足以熬死许多年长于他的敌人。现在起来伊达家虚弱无比,可是十年后二十年后的伊达家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关口孝成的年龄告诉他可能无法到那个盛景。可是他也有儿子孙子还有他背后的家族,只要能够跟上政衡的脚步。和伊达家站在同一个战壕内就不会被淘汰,甚至于还能够再进一步。谁能够保证未来能够发生什么样的变故,谁能够保证高松城还处于细胞状态的新主子不会更进一步成为伊达家的家主,辅佐新主子的关口孝成和他的儿孙们就能够拥有从龙之功,成为一城一国的主人。 谁能够保证,谁都无法保证,关口孝成不是傻子,难道高松城的其他人会是傻子。经过这段时日的观察全都了出来,虽然有些人无法想到很久以后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是现实的问题就是现在伊达家实力比石川家强大,石川久孝无力对抗伊达家,就算是有了儿子也只能够让外孙来继承家业,这就是摆在高松城诸位面前的一个必选题,要么被淘汰成为那可笑的一部分。要么顺势而为臣服于伊达家。 在政衡召开关于富山城合战的军事会议前,关口孝成谨代表石川久孝向伊达家正式递交了效忠书,虽然政衡向来不是很相信书面上的事情,他对于书面上的誓言也是常常今日赞同明日撕毁的,不过他还是很乐意的接受了石川久孝的效忠书,并且发出石川久孝前往鹤首城下居住的邀请。他知道现在的情况下石川久孝不得不接受邀请,只要他稍稍反对一下,不用政衡出面,他的家臣们也会劝谏到底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政衡出巡十余天时间,不仅让松田氏近臣外藩分裂严重。失去了松田氏这个随时都有可能来侵略备中国的强敌,也为伊达家的四面楚歌的处境得到了大大的改变。尼子家的纵容,毛利家的投鼠忌器再加上备前国的混乱,使得伊达家可以从容不迫的开展内政外交。收纳了原本离离合合游离于伊达家政权外逗留的高松石川家,虽然因为一场大雨的缘由无法达到削弱石川家的目的,可是能够因此得到石川家的彻底臣服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其实他是赚了大便宜了。石川久孝不是一个合格的武将,可是他治理内政还是相当不错的,虽然足守川年年有洪涝,可是并不代表两岸的产出不高,也足有一二万石的石高。 原本应该坐在首位的石川久孝坐在左手第一位,本来这个位置应该是由野山益朝坐的,不过为了顾忌石川久孝的脸面他现在坐在右手第一位上,此刻同样坐在殿上的关口孝成正在对着坐在首位的政衡禀报着刚刚得到的情报:“政衡公,从伊福乡逃窜来的百姓口中知晓昨夜富山城爆发了一场罕见的大战,为了确认消息是否正确,臣等立刻派遣得力手下泅渡足守川从富山城附近逃出来的城兵口中再一次确认了双方的确发生了一场代价惨重的攻城战,得力手下汇报他们到了鲜血遍地形成了许多坑坑洼洼的血坑,足以说明昨夜强攻伤亡惨烈,富山城现在已经处于一揆众暴徒的控制下,守城的松田家四散溃逃。” 关口孝成身为石川久孝的家臣,坐在殿上和石川久孝平起平坐参与会议甚至于发言,石川久孝眉头微微皱起,但是见其他人并没有异常表情,再听到关口孝成汇报的内容,就不说说明了。这却让关口孝成大有骑虎难下的感觉,他知道一旦坐上了军事会议的大殿就无法再下来了,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可是坐在殿上确实很爽,他第一次感觉到和石川久孝一同坐在殿上的感觉从来没有如此爽过。 在军事会议上,关口孝成侃侃而谈,发觉自己的心情和原来侍奉石川久孝的时候截然不同,顿时感觉不可思议,之前,面对石川久孝的时候他终于小心谨慎的表达着自己的地位,但是在今天,就在自己面前,石川久孝不敢出声,变成了一个唯唯诺诺的普通武士。他吃惊的还不仅仅是这些,在停止汇报的时候,他发觉周围的景色都变化了,仿佛都变得渺小,弯着腰,卷缩在那里,原来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他的目光瞧向了正在沉思的伊达政衡,知道自己的一切变化都来自于眼前这个独眼男人,只有紧紧跟随在他的脚步才能够保留眼前的感觉。是的,只有紧紧跟随着政衡,他就能够在石川久孝面前直起身来,他的性情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这种变化在会议室内的一些人都感觉到了,野山益朝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当日面对昔日好友二阶堂信弘的时候就有如此的感觉,现在再关口孝成的时候两个人的身影如此的接近,好像就是二阶堂信弘坐在了殿上,他今日能够无视昔日的主子就能够将来无视掉现在的主子。可是他并没有斥责,因为他没有胆量在政衡的面前捅破这层窗户纸,现在的政衡已经不是当年他初次见到的那个鲁莽的沙弥了,渐渐养成了上位者的威严。 政衡的嘴角微微上翘,他愿意到一个彻底倒向伊达家的关口孝成在高松城内搅合,特别是石川久孝很快就得跟随政衡前往鹤首城的情况下,一个倒向伊达家的小人终比时刻效忠于石川久孝的君子要好的多。这一切都是二阶堂信弘事件给他的一个教训,一个小人是随时可以抛弃的,关口孝成能够搅动高松城风云,只要合情合理没有出格的事情他会任由关口孝成继续当一条好走狗,但是一旦天怒人怨或则可以换得足够的利益,在权衡利弊下他也会和尼子家一样抛弃掉的。 政衡初见到关口孝成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一个忠臣良将,可是没有想到关口孝成在获得了权位后会变得如此丑陋不堪,这让他再一次证明了一个道理,每一个人都有价值,只要能够给予他提出无法拒绝的价值都能够让他反常起来。一个无法用价值衡量的人,都是野心勃勃的人,政衡在无法驾驭下都会选择抛弃,绞杀于摇篮之中就是这个道理。 听得关口孝成的汇报,家臣们议论了一番,最后得出了三个结论,一是攻城方也就是一揆众暴徒取得胜利损失惨重已经无力再战,二是守城方也就是富山城方面完败四散奔逃,新主松田元辉面临前所未有的大危机,三是松田氏必然要将危机镇压下去夺回富山城,介于此点富山城还将会发生惨烈的激战,攻守易手,攻城的变守城的。 政衡敲击了一下膝盖,表情微微有些严肃,说道:“现在都已经进入七月份了,再过一个半月就得进入秋收了,如果任由富山城这股流匪存在将是对备中国一个巨大的隐患,松田元辉不是善茬他必然会全力攻打富山城,流匪擅长于流窜而非合战,一旦他们逃窜过足守川,备中国贺阳郡、都宇郡、漥屋郡、下道郡和备前国儿岛郡都将遭受无谓之灾,必须将他们阻挡在足守川东岸,不能够任由他们破坏秋收。” 原本家臣们都在考虑富山城的影响,没有想到政衡一开口就将众人的思路跳了出来。众臣一想对啊,立即冷汗淋漓起来。他们都清楚大家虽然都不起衰败的松田氏,可是战国乱世是一个比烂的时代,松田氏在他们眼中很烂,现在富山城的一揆众暴徒更烂。一旦松田元辉聚集大军进剿富山城,一揆众暴徒定然溃败,一旦流窜回备中国将是一场。稻米成熟在即一旦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来就不好了,很必要将他们彻底堵在足守川东岸。 至于堵在足守川东岸会不会流窜备前国去烧杀抢掠就不是大家要考虑的事情了,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理大家还是知道的。 第九十八章 莲台之乱(18) 高松城的军事会议很快就进入了政衡时间,在政衡说出要堵截流落至富山城的二千余一揆众男女老幼,不让他们返回仓敷地区继续行凶的时候,没有人反对,还全都露出了理所应当的姿态。谁都清楚这股见过鲜血的一揆众返回备中国后会给即将到来的秋收带来灾难性的行动,这是他们无法容忍的,大家都指望着秋天的粮食来好好的过一个幸福美满的冬天,当然无法容忍一群失去了田地见过了鲜血知晓了抢掠比起耕种发财更加得快的流寇的肆虐,将他们围堵在足守川东岸是他们想到的最好的办法。至于围堵在东岸是否会给备前国的百姓带来灾祸,就不是他们所要考虑的事情了,备前国和备中国的一部分边境线就是以足守川和笹濑川为边界,两川西岸是备中国,两川东岸则是备前国,只要守住足守川,一揆众想要返回备中国必须翻山越岭就无法形成大规模的暴乱组织,前文提过备中国多山,山上多城砦,想要从城砦之间隐秘经过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山里人对于外来者都是相当禁戒的,就算是其中有一些暴徒想要肆虐也会发现他们的人数优势将会失去。 其实政衡从宝福寺到达高松城,在高松城听听古筝喝喝茶,让高松城的石川久孝和关口孝成以下几乎所有的人们都难以理解,连他的直属家臣们也全都一头雾水,弄不清楚一向睿智的政衡为何会在高松城耽误政务,难道真的是见到了女人玩物丧志了嘛。就算是一向自诩为明白政衡心思的野山益朝也是弄不明白政衡的想法,都有了继续下去要先斩后奏将跟在政衡身边让他耽误政务的女子,也就是抚川城的城主藤井久作的女儿藤井美菜圈禁起来然后好好劝谏一番。一场大雨让野山益朝等人的行动耽搁了下来,大雨过后的军事会议让他们的心思重新拉了回来,发现了政衡并不如他们思考的那般,还是如此的睿智,一时间很是弄不明白,当政衡一一召见草间四兵卫等家臣的时候,他们方才明白了一切原来政衡一直都没有白白的浪费掉。实际上,他正在耐心的等待着备中国都宇、漥屋两郡和备前国儿岛郡的反应。等待着出发高松城前已经派往三郡各地的刺探的消息。 政衡认为他现在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弄清楚祸乱莲台寺后一系列事件对于三郡百姓的生活带来什么影响,他们究竟如何待这一次事件,是否欢迎伊达家的进入。由于这三郡土地原本隶属于石川氏和细川氏统治的领地,真言宗御室派数百年来根植于当地已经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势力圈子,莲台寺、遍照院、观龙寺三座寺院形成犄角影响力极大,如果一旦强势进入势必引发百姓们对伊达家的反感,对于伊达家的统治力极为不利。但是,备中国都宇、漥屋两郡的核心仓敷地区本身就是备中国的粮仓。对于石高不足难以蓄养足够常备军的伊达家来说意义非常大,他们确切需要两郡的肥沃土地。而且还必须让他们认同伊达家的统治,如此一来才能够整合备中国全国之力打造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出来,方才能够为伊达家更好的扩张土地。只有清楚百姓们的态度和真正反应,才能够做出正确的决策。 政衡首先将触角伸向都宇、漥屋两郡。 儿岛郡多山,本身又是莲台寺之乱的事件中心,莲台寺和慈照院都受到了惨重的屠戮,几乎成为了废墟,郡内的百姓十之七八跟随着一揆众暴乱,只要能够掌握都宇、漥屋两郡。儿岛郡就会作为搭头落入伊达家的手中。其实一开始政衡对于儿岛郡兴趣实在是不大,后来调查清楚了都宇、漥屋两郡的地形后,对于儿岛郡的兴趣大增。过冈山县地图的人都清楚,都宇、漥屋两郡多平原,儿岛郡就如同一道屏障,儿岛郡外多岛屿,隐藏有大量的水贼。盐饱水军的大部分人员都隐藏在这些大大小小的岛屿中,只要控制了儿岛郡就能够抵挡来自濑户内海的水贼光顾。大家不要忘了,政衡和村上武吉的关系实在是说不上很好,两人的恩怨可以从笠岗山城开始讲起。到真锅岛的是是非非,村上武吉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要不是现在和盐饱水军搞得实在抽不出身来,非得亲自上门讨教一番。都宇、漥屋两郡作为以后伊达家的粮仓,儿岛郡这道屏障的重要性无容置疑了。 在政衡越发重视备前国的情况下,儿岛郡的地位也会越加的重要了起来。儿岛郡不仅仅可以阻挡濑户内海村上水军的光顾,还能够利用其间复杂的海岸线收拢小股水贼组建伊达家的水军,东部面向陆地的方向可以俯视石高占备前国比重极大的御津、邑久两郡,最东面的小串乡更是直面吉井川河口,和让政衡寝食难安的由宇喜多直家修筑的起家之地乙子城相距不足七八里地,和宇喜多直家现在的居城新庄山城也不过二十里地的样子,几乎登船渡过儿岛湾就能够登陆攻打乙子城。 儿岛郡非常重要,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干的道理政衡明白,当政衡从宝福寺发布了一系列命令的同时,他派遣了宫原丹波守推荐的神田明庵和土井外记两人。表面上两人的任务是前去慰问遍照院和观龙寺两寺主持,实际上是去查探都宇、漥屋两郡的具体情况,并且希望将有利于伊达家的方向转换,并且希望他们能够让遍照院和观龙寺的主持认为伊达家并不是莲台寺的凶手,这就是他自认为的第二把锁,在疯狂下失去理智后浇上一盆冷水的作用。 神田明庵就是前文露过一小脸的神田六郎兵卫,也就是现任伊达家水军大将岛政利的岳父大人,东江原白实城主,自从开城投降后便江白实城留给了儿子自个儿跑到了鹤首城成为了政衡的直属家臣,成了外交奉行馆的一员,同时还入道成了一员光荣的在家居士,他入道的寺院是真言宗大觉寺派的寺院,和真言宗御室派算是有香火的情谊。土井外记在政衡奇袭鹤首城的时候露了一次脸成了彻头彻尾的龙套男,后来再也没有出过镜,让他这位鹤首城附近的重要城主情何以堪,现在终于等到了出镜的机会,哪里还会挑肥拣瘦,立即就应承了下来,他入选的条件就是他的正室夫人是阿知乡出身,虽然早已经落魄,可是多多少少还有一些认识的人在,可以稍微探听一些真实的情况。这不,神田明庵没有直接前往遍照院和观龙寺,而是先是跟着土井外记住进了阿知乡的一个小村庄探听一番当地的详情,再打算是否前去。 两人从宝福寺出发,刚到阿知乡,就暗中调查莲台寺之乱的影响,他们到达的时候发现大家都谨守门户,要不是土井外记刚好和村中的长老认识的话很难保证不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实际上已经有人想要对他们动手了,只是真言宗御室派虽然在当地经营了数百年时间,只是遍照院和观龙寺的人气远比外来者想想的要坏的多,政衡和他麾下的许多家臣都认为真言宗御室派在当地经营了数百年时间定然会将当地打造的水泼不进的铁板一块。实际上由于真言宗御室派走的是高端路线,不是很注重在贫民百姓中间的发展,当年石川久智在的时候,寺院的打手们还时常和石川久智麾下的催税官一同欺压当地的贫民百姓,造下了许多罪孽,百姓对真言宗御室派的评价自然不高。其后来石川久智败亡后,真言宗御室派是以石川久智继承人的名分掌握当地土地的,而非政衡和伊达家的人们所想的那样是当地的百姓请求真言宗御室派。 真言宗御室派掌控实权后并没有和伊达家一样实行六公四农制度,比起石川久智来还要严苛得许多,镇压了一些不服的小豪族后实行的是八公两农的制度,这让百姓很是不满,虽然有些人想要抓两人前去邀功行赏,可是更多的人不愿意得罪两人背后的势力。聪明人不是没有,现在会来此地的都是有身份的人物,虽然那个认识两人的长老支支吾吾不肯直言,可是从长老的家里仆人口中还是套出了一些消息出来,足够震动村民的大消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这些乡野小民还是不要参与到其中好了,死了都不知道如何死的,一下子全都熄灭了他们的心思,两人在村中安安稳稳得住了下来。 两人并没有遵照命令前往观龙寺和遍照院,更加没有前往热火朝天的莲台寺,他们自认为找到了解决真言宗御室派的真谛,在熟人的带领下走街窜村,穿着陈旧的短褂,和百姓们一同拾柴耕种,寻机探听他们口中的抱怨,刨除一些杂七杂八的怨言,他们大概知晓了真言宗御室派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当慈照院的大火还没有熄灭,一揆众暴徒的肆虐吓坏了胆小的百姓们,逃散的僧侣诉说着暴徒的暴行。真言宗御室派严酷镇压逮捕散入村落的僧侣牵连了无辜百姓的时候,他们悄悄的离开了阿知乡,向着高松城报告他们的所听所闻,一路上他们到了烧毁的寺院,浮肿的尸体,还有裸露下身的妇女。 一场大雨让他们的返程耽搁了一天一夜,当他们进入高松城的时候,政衡拍了一下额头,低呼了一声:“本末倒置!”后召开了军事会议,开始了最后的部署。 第九十九章 莲台之乱(19)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太祖的话语历历在耳,前世的时候政衡上政治课的时候也是听闻过的,后来的社会经历也告诉了他这句话是完全正确的真理。在赫首城的时候政衡得到的情报虽然多,也算是比较详尽。在神田明庵和土井外记的陈述下仿佛他获得的一切情报都是如此的可笑,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笑话,仓敷地区的百姓并不是和他原本知道的那样拥护真言宗御室派,想当然的认为是百姓拥护寺院导致了仓敷地区的沦陷,而非是寺院单方面的行动。本末倒置的想法,害的政衡差一点坏了大事情,如果不是一场大雨倾盆落下,如果一揆众暴徒在仓敷地区还算是克制的话,如果一揆众暴徒度过足守川跨入了备前国。现在他就算是得到都宇、漥屋、儿岛三郡,也将是残破不堪民不聊生的三郡,到时候只能是暗地里捶足顿胸了,还不能够明确的在家臣中间说自己的过失,不然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就要受到损害。 政衡当然不能够片面地听从神田明庵和土井外记两人的报告,如果两人因为没有直接前往拜见观龙寺和遍照院主持,为了脱罪胡编乱造一番的,就想要糊弄住他的话,让他做出不利于伊达家的利益的事情的话,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当听闻了两人的报告后,他没有明确的表示赞同,只是说了一声知道了,就让人带他们下去休息了,他们确实需要好好睡一觉了。在阿知乡的时候他们没有好好睡过一次好觉,也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饱饭。政衡再一次派遣出了他的情报组织,草间四兵卫为首的草间众,用着各种各样的装扮打探都宇、漥屋、儿岛三郡的事情,角色是现成的,逃难的僧侣,失去家园的百姓等等。 都宇、漥屋两郡都距离高松城不是很远,就算是最远的儿岛郡莲台寺,距离高松城也就百余里地,当然草间众也不用前往儿岛郡探听消息。只要在阿知乡探查一番就行了,陆续得到的情报让政衡的心越发的凉了下来。太祖的至理名言果然在理,他还是犯了经验主义,一开始就认定了仓敷地区和真言宗御室派是一回事情,形成的后果就是一系列发生的事件,如果他能够深入调查的话,仓敷地区现在早已经落入了伊达家的手中,二千余男女老幼也不会变成暴徒成为了这场事件的牺牲品,只能够流落备前国无法返回故土。现在就算是知道了是一个错误。政衡也只能够一路走到黑了,虽然他一开始就想错了。可是结果却没有太过于偏离,甚至于得到了更多的好处,冥冥中总是有神明在保佑着伊达家,保佑着政衡吧。 既然知道了都宇、漥屋郡的百姓的人心不在真言宗御室派的身上,当然也不可能说胡话说他们的心在伊达家的身上,对于百姓来说,切身的利益才是他们真实盼望的,依附强者是每一个百姓的真实想法,如果伊达家能够强势进入都宇、漥屋、儿岛三郡。再能够实行和其他地区一样的德政,虽然无法得到他们的人心,可是也能够让他们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政衡终于下定了决心,放弃原本利用幸山城、龟山城、长良山城、冠山城作为外围,高松七城、日幡城、抚川城作为内围,围堵真言宗御室派爆发的一揆众暴徒的计划,将计划修改了一番。然后下达了新的命令。全面进驻都宇、漥屋、儿岛三郡,利用逃难的僧侣控诉真言宗御室派引发的一系列事件的恶劣行径,控制都宇、漥屋、儿岛三郡的重要城砦,取缔原本不属于寺院的领地。过得两日。政衡亲自率领三百余人入住抚川城,坐镇足守川和笹瀬川畔,将逗留在富山城的一揆众暴徒堵截在两川东岸。 抚川城位于足守川东岸,笹瀬川西岸,直线距离富山城十里地,天气好的话从抚川城可以到富山城的大致情况,当然富山城能够更加真切的到抚川城的情况,谁让抚川城是一座建造平原上的平城,富山城是一座不高的山城,中间附近有茶臼山,可是真正直视的中间部分还全都是平原,当然由于富山城的突然变化导致大雨过后抚川城附近的田地都是积水,却没有和高松城附近一般救灾救难,政衡的到来使得抚川城的城主藤井久作和当初石川久孝的想法一模一样,终于不用担惊受怕了,三百的伊达家精锐不足为奇,可是只要政衡在场,对于听闻过他的人来说都是一种强大的震慑力。 三百伊达家亲兵是随着政衡入住抚川城,同时日幡城的日幡六郎兵卫,关口孝成亲率三百高松石川家足轻进驻足守川中流地带的加茂城,妹尾东侧沿着足守川也开始进驻一队队巡逻岗哨,日夜不停的巡逻在足守川畔,同一时,幸山城、长良山城、龟山城的伊达军纷纷进入仓敷地区,向着伊达家的既定目标快速行动起来。 三天时间,谁也没有想到会如此顺利,虽然得知了仓敷地区的百姓心不在真言宗御室派的身上,可是真正让政衡等人感到惊奇的是只用了三天时间,不仅都宇、漥屋两郡的全部城砦落入了伊达家的手中,连儿岛郡也不例外,当伊达家的旗帜飘扬到那座城砦的时候,那座城砦就主动打开城门愿意投降,是的,几乎没有城砦反抗到底,是几乎没有,不是绝对没有,在三天时间内也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儿岛也称为吉备儿岛,最初是位于濑户内海上的一个岛屿,而且根据倭国最早的史书古事记中记载,倭国最早诞生的国土大八岛生成后继续生长的六个小岛之一。儿岛北侧和本州之间的海域被称呼为穴海,过去曾是濑户内海东西往来的交通要道,但由于汇入穴海的吉井川、旭川、高梁川三大河川长期带来的泥沙淤积,在2世纪源平合战的时候部分海域在退潮的时候已经可以直接步行在其上。到了十六世纪中叶,儿岛郡已经完全和备中国的国土连接在了一起,和原本隶属的备前国相隔了一道港湾,原本应该称呼为穴海,现在只能够称呼为儿岛湾了,再也不能和原本一样可以直接航行了。 现在儿岛郡和本州相接还不是非常牢固,大海时常会和陆地争夺土地,大雨过后东西岸的港湾更加大了,陆地面积小了许多,不过很快就会退去,这种变化要到江户时代大规模的干拓工程方才能够完全相连在一起,整个儿岛以北的地区都会成为陆地,仅仅剩下穴海的东部成为一片儿岛湾。在松岛城下这座原本的小岛,现在应该称呼为一座矮小的丘陵上的一座城砦,名讳取其岛屿的名称唤作松岛城内外上演了一场不愉快的事件。 其实松岛城并没有爆发大规模的冲突,当年轻气盛的松岛弥二郎越过江田山距离松岛城二三里地的时候,就已经被松岛城内的人们发现了动静,如果说其他城砦的人们能够睁眼瞎的说和真言宗御室派关系不好的话,松岛城的守将就算是睁眼瞎也不能够说这样的话,因为他的守将就是那位野口新二郎,遍照院的浪人头目,他出现在松岛城正是遍照院主持的意思。虽然伊达家一直以来都保持了克制,可是谁能够保证伊达家不会趁机偷取好处呢,政衡一开始不清楚仓敷地区的情况,他他们自个儿难道真的不清楚。 野口新二郎守城的第一步就是派遣同伴前方各个路口观察来自高松城的动静,政衡到达高松城的消息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政衡也没有隐蔽行动,故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政衡到了什么地方,当然会干什么没有人具体知道,可是都宇、漥屋、儿岛三郡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谁都清楚明白,政衡到了高松城定然和这件事情大有关联。野口新二郎知道政衡不会轻易放弃的,伊达军也定然在积蓄力量达到不可告人的企图。 松岛城没有爆发大规模的冲突,可是小规模的冲突倒是发生了,野口新二郎知晓凭借着松岛城或许能够阻挡住这股部队的暂时进攻,可是单单凭借着城内的士气想要长期笼城是万万不可能的,他选择了野战,而非拒城而守,因为他清楚明白拒城而守只有死路一条,伊达军有援军,而他的援军还在足守川东岸回不回得来还是两说的事情。野战方才有一线生机,在野战中取得胜利,然后做一番清高的姿态,让伊达家出面一个地位高的人出来劝降,或则直接让伊达政衡出面,推拒一番后勉强答应下来。 野口新二郎的想法是美好的,结果是悲惨的。在他做出野战的时候,清河笃太郎和松岛弥二郎会师于松岛城外两里地,同时来到的还有日幡城的日幡六郞兵卫和冠山城的葛笼七郎左卫门尉,除了葛笼七郎左卫门尉轻装简行兵马不足一百人外,其他人的队伍都有二三百的规模,加起来足有八百之数。当他们听闻松岛城出兵野战的时候还真是小小的吓了他们一跳,两军碰面的时候吓倒的换了一个对象。 第一百章 莲台之乱(20) 清河笃太郎疑惑地听着从松岛城得到的最新情报,奇怪的对着身旁同样疑惑不解的松岛弥二郎、葛笼七郎左卫门尉、日幡六郎兵卫问道:“竟然没有利用松岛城的城防据守待援,而且冲出松岛城想要和我们野战,他们是狂妄自大还是志在必得?”他们的确有疑惑的理由,当四支小规模的队伍会合在一起的时候聚集起来的力量是异常强大的,他们率领的足轻多是参加过数次合战的准常备军,一旦伊达家的财政压力减弱,这些人就会成为真正的常备军享受知行的待遇,按照他们的想法,这些常备军足可以一当五使用,也就是说现在前往松岛城的伊达军可以称得上四五千的兵力。可是让他们费解的是松岛城守将不仅没有据守待援,反倒是出城野战,这不是以彼之短攻敌之长,现在吉备地区的人们谁不知道伊达军的野战能力很强大,往往能够屡战屡胜的恐怖程度。如果利用松岛城据守待援,虽然号称拥有四五千兵力,可是实际人数只有八百余人的伊达军还真是很难短时间内攻克松岛城,毕竟这些准常备军是他们主公的心肝宝贝,如果折损在这种无关紧要的战场上的话就大大得不偿失了,损失过大的话以后他们就没有单独领军的机会了。 葛笼七郎左卫门尉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呢喃道:“如果他们据守待援的话,我们为了损失少些兵马。最多派遣一支偏师牵制松岛城,主力直捣遍照院和观龙寺,迫使两寺妥协,如果当我们离开松岛城后他再出城野战的话将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可是现在我们单单人数就有八百之众,全都是真正上过战场的战士,要在野战中完胜我们的话起码得有三四千的狂信徒不要命的死战。可是据闻松岛城的总兵力不过二百余人,还全都是附近的农兵,守将不仅不据守待援,还堂而皇之的冲出城来要与我们野战,难道犯了痴病?” 倒是松岛弥二郎气盛没有清河笃太郎和葛笼七郎左卫门尉的过多考虑。他怒瞪着松岛城的方向上活到:“既然他们想要和我们打一场野战,那么我们就堂堂正正的和他们打一场就是了,让他们瞧瞧我们伊达家的实力不是浪得虚名,也可以震慑其他宵小,让他们不敢小视我们。”是啊,现在松岛城的守将都跑出城来要和他们野战了,哪里还有其他阴谋算计考虑的时间,还是准备好堂堂正正一战吧。 世上,再也没有比士兵的风气更能够反映大将的性情了。伊达政衡自从唐松中山合战以来表现的都是一名让人大吃一惊的人。且屡屡成功的旷世奇才。可是那些在气量上比政衡逊色好几等的家臣们,如果醉心模仿走同样的道路。注定只能够成为政衡的模板,没有自己的路可走。清河笃太郎和松岛弥二郎都是政衡身边的近臣,两人俱都以政衡的一举一动为准绳,清河笃太郎自认为模仿的是政衡的智谋,松岛弥二郎的性格注定了他只能够向武功方向发展,就算是身为降将的葛笼七郎左卫门尉也不知不觉当中成为了政衡的模仿者,这就是强人的影响力。 日幡六郎兵卫着这三个伊达家的年轻将领,是的,听闻伊达政衡的年纪不到二十岁。他面前的三人中稍微年长的葛笼七郎左卫门尉也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清河笃太郎和松岛弥二郎的年龄也就二十岁上下。这可以说是伊达家的短板,也可以算是强项,他们的可塑性比起三四十岁已经定型的人们要强得多,在政衡的野望的促使下他们也能够跟上他的脚步让伊达家的光辉照耀整个天下。君不见精力足够旺盛的毛利元就在嫡子去世没有过去多少年取得了阴阳两道霸权的时候也停下了脚步,不再上洛争夺天下的霸权,甘愿成为垫脚石辅佐天下人。他的儿子号称“小元就”小早川隆景正是受到了毛利元就晚年的影响,一步步退让成就了丰臣秀吉的太阁立志传,他的养子更是丰臣二世而亡的掘墓人。 如果说松岛城的野口新二郎和伊达军真的爆发野战的话,就不是前文所说的那样是一个麻烦。而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合战了。谁让野口新二郎也犯了经验主义,以为伊达军只是一支小股队伍,只要战胜了然后可以从容的返回松岛城固守,然后以得胜之师守城再差也能够抵挡个十天半个月。野口新二郎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当他听到伊达家派出的队伍只有二百多的时候,便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城投降还妄图在野战中吃掉对方。野口新二郎并没有为真言宗御室派殉葬的打算,他和遍照院也只是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但是他想要将自己卖个好价钱。越是能够给伊达政衡一个好的影响,自己就能够卖出的价钱就更高。 可是他的幻想在到伊达军整齐的军阵的时候,就顿时感到了绝望,在倭国战国乱世,数目一旦过五百以上就可以够得上大规模的军队了。野口新二郎感到了绝望,他麾下的一百五十农兵心理上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惊慌失措下,一个个都是失去了战斗的勇气,心中想的都是如何逃得性命,他们又不是虔诚的狂信徒,也不是武士道精神束缚的武士,在还没有接战的时候就开始了崩溃,一个逃跑引起了一队的人逃跑,一队人的逃跑瞬间引发了全体农兵的总崩溃。 野口新二郎的美梦一下子成了泡影,着麾下的农兵开始总崩溃,就算他想要逃回松岛城也不可能组织起来抵挡一二了,满是血丝的狰狞眼神瞪着麾下的农兵,他知道一旦逃离松岛城将是伊达家的满世界通缉,只能够逃离备中国了,返回遍照院的话那些贼秃一定会趁机砍下他的脑袋还要当做替罪羔羊送到伊达家的阵前,他知道这群贼秃的德性。他不甘心啊!大声吼道:“给我挡住!一定要给我挡住!”说这个话的时候连他都不相信还能够挡住伊达军的进攻,其实伊达军还没有上来和他们接战,他们现在已经崩溃了。 野口新二郎放弃了斩杀麾下农兵驱逐他们抵挡伊达军的打算,他现在知道一旦惹恼了绝望中的农兵,他们反戈一击,没有任何亲信手下的他只有死路一条,喊了一阵后也加入了逃跑的行列,向着松岛城的方向逃跑,他不想独自一人逃离,希望能够带领松岛城留守的三四十人一同跟着一起流亡,或许还能够成为一股能够成规模的山贼野盗,获得其他豪强的青眼得到雇佣。 清河笃太郎等人傻了眼,本来还认为松岛城出城野战起码还有一战的能力,起码也能够给他们造成一些伤害,没有想到一到伊达军就总崩溃了,让他们一开始的谨慎对待情何以堪,葛笼七郎左卫门尉叹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是啊,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松岛弥二郎没有他们的长吁短叹,他原本兴奋的心情突然有一点郁结,恶言恶语道:“可恶的东西,跑出城来吓我们一跳,现在却四面逃跑了,如果朝着一面逃跑还有诱敌深入的可能,可是四面逃跑,连兵器都不要了,哪里还有一点野战的样子,难道是在戏耍我们吗,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就让他们知道到底谁吃掉谁好了!”他大声叫喊了一声,然后率先冲了出去,跟在他身后的十余骑和一百三十步卒立即发出临战之前的高吼声音,各持兵器,以松岛弥二郎为中心箭头,黑白相间的竹二羽飞雀旗飘扬,一字排开,向着四散奔逃的敌兵驰骋。 清河笃太郎、葛笼七郎左卫门尉、日幡六郎兵卫对视一眼,清河笃太郎大吼一声:“不用管其他,直捣松岛城前进!”其他六七百人也冲了出去,他们所骑乘的战马也渐渐拉开了和步卒的距离和松岛弥二郎聚集在一起,五六十骑的冲锋在平原上形成了剧烈的震动,泥坑溅起的泥水吓得前面逃跑的敌兵吓得屁滚尿流。伊达家自从一统备中国后就开始组建骑兵队,虽然备中国的马屁资源不多,可是靠着金钱攻势百余匹还是有的。 政衡喜欢早晨起来练习射箭,伊达家的年轻家臣们也都养成了这个习惯,都拥有一手不错的弓箭本事,而且几乎人人都以拥有一把藤木弓为荣。葛笼七郎左卫门尉眼尖,到逃跑队伍中有一身穿铠甲的野口新二郎,他抓过挂在马鞍上的藤木弓,搭上一支铁翎长箭,边跑边朝着那敌将的脖颈一箭射去。他知道只要射死了敌将,就能够取得这场已经取得大胜的野战中最大的一份功劳,凭借着长期以来练习的弓术,再加上一把花了半年俸禄购买的藤木弓,他有五成的把握完成这一射。 第一百一章 莲台之乱(21) 葛笼七郎左卫门尉的箭成为了这场滑稽开始滑稽收场的绝唱,野口新二郎成了他的战功簿上的一笔,显然谁也没有太过于关注这个没名声还有点白痴的人会给他带来多少好处,不过也算是给他带来了好运,起码首次上场就获得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战功。松岛城的野战在伊达军的眼中显得异常的滑稽,可是松岛城如此短的时间内即告失守,伊达军大举入侵的号角瞬间响彻都宇、漥屋、儿岛三郡,也很快震惊了遍照院和观龙寺内部。按照目前的态势来,松岛城已经失守,前往最上稻荷讨要说法的二千多信徒因为一场大雨逗留在足守川东岸无法返回。对于遍照院和观龙寺下一步的行动,内部因此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意见。 一是再次鼓捣起善男信女聚集在寺院四周,与伊达军展开决战,彻底击溃伊达军,但是赞成这一意见的人并不是很多,就目前双方的实力来,真言宗御室派和伊达军决一死战只有死路一条,遍照院和观龙寺全都是寺院,和一向宗完全不同拥有固定的根据地,建造有完整的防御设施,拥有者严密的军事制度,拥有一支让人害怕的僧兵组织和大量的贫民百姓的信徒。真言宗御室派大部分是靠着皇室和武家的赞助,其内部大部分人物出家前多是一些皇室公卿,影响力虽大,不过真正能够战斗的不多,全派上下虽然号称拥有数万信徒,可是大本营是在京都,这里是备中国,由于常年高人一等自居,在贫民百姓中的地位不如日莲宗许多。当然两寺的僧兵也有一些,可是仓促间,再加上大半还在足守川东岸,现在还留下的不足百人,百余僧兵,再加上信徒的话顶多能够凑足三四百人。 伊达军在松岛城一战中表现出来的兵力已经达到了上千的规模。幸山城方向还没有算上,如果再加上高松城、抚川城的话,在仓敷地区的兵力就有二三千人,如果再加上其他地方的兵马,只要一声令下。二三天内就能够聚集起上万的大军。一旦触怒了伊达家。后果不堪设想。和伊达家继续打下去的话只有死路一条,虽然遍照院和观龙寺号称法外特权的地方,是任何武家都非常忌讳的存在,可是伊达政衡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谁也弄不清楚,年轻气盛下搞不好来一个惨不忍睹的大屠杀,难保不会作出一些出个的事情,虽然他们认为伊达政衡还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谁也不敢保证。也不敢刺激过头。正如政衡害怕真言宗御室派引来天台宗的愤怒,遍照院和观龙寺也害怕伊达政衡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这里是备中国,不是畿内,在畿内他们大可不必如此紧张,那里是他们的地盘,可是备中国天高皇帝远的谁知道会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害怕是互相的,在伊达军大举入侵的动作来,在遍照院和观龙寺方面来想问题。伊达政衡显然是不害怕做出出格的事情的,这是他们不愿意到的事情。总本山方面或许会在战后说一通严重关切、严正交涉、强烈不满和严重抗议的废话,表达一下口头上的不满,最后不了了之,这就是遍照院和观龙寺方面对于总本山的法。显然伊达政衡作为外人是不明白总本山和别格本山之间的关系的。还以为总本山定然会因为得罪了别格本山大动肝火,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政衡从一开始就想错了,遍照院和观龙寺上头的几个大老知道一旦他们出了事,总本山方面顶多牙齿冷一下表达一下无关紧要的废话。然后就会忍下这口气,或许还能够从肇事者手中获得一笔赔偿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在遍照院和观龙寺内部很快达成了妥协,知道现在不是继续战斗下去的时候,正如没名没姓的龙套男遍照院主持所说的那样:“这一回合我们虽然失败了,但是还有下一回合,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既然遍照院和观龙寺决定了吞下苦果不再与伊达家作战,应该是和伊达家谈判的饿时候,这是两寺内部达成的共识,最起码短时间内不能够短兵相接,让逗留在足守川东岸的两千信徒安全返回。想法是美好的,事实是残酷的。 战争不会因为遍照院和观龙寺不想开战了就可以想当然的结束了,这是非常天真可笑的事情。获得都宇、漥屋、儿岛三郡的土地只是伊达政衡的第一个目的而已,他还有让二千多见过鲜血的暴徒肆虐备前国,让备前国在二三年内元气大伤的计划,还有使松田氏近臣和外藩之间的彻底决裂,从中谋取最大利益的阴谋。遍照院和观龙寺难道不想继续下去了就能够转移政衡的意志了,这场合战从一开始就是政衡策划的计谋,从莲台寺事变开始,虽然有些不尽如人意,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不仅没有因此损伤伊达家和备中国的损害,还一切都朝着更大的利益方向前进。 为了获得事件的最大红利,政衡不可能和遍照院、观龙寺达和谈,让他们二千多所谓的信徒返回仓敷地区继续为祸伊达家的统治,至于其他的事情,政衡倒是乐意一边谈判一边继续进攻的,他吩咐宫原丹波守和两寺院的代表开始友好的谈判,伊达军没有停止他们的脚步还在继续前进着。 松岛城陷落,相聚六里地的早岛城立即陷入了恐慌,两城之间夹着一片丘陵。早岛城的城主是竹井将监,原本是石川久智的家臣,在幸山城攻防战中失利返回早岛城后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臣服伊达政衡。竹井将监召集了所有的武士,并且动员了一批百姓领民,总共三百五十人盘踞在城内,一开始的企图和松岛城的野口新二郎相差无几,当然没有野口新二郎那样狂妄自大出城找死,他选择了笼城。 松岛城陷落使得遍照院和观龙寺吓破了胆想要妥协了事,近在咫尺的早岛城的士气一落千丈。当早岛城还没有商议好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清河笃太郎的队伍就来到了早岛城外,其实清河笃太郎的队伍真的只有二三百人。可是早岛城的将士都已经吓破了胆子,当逃散的松岛城的守兵回报的消息来就是因为一开始发现伊达军只有一二百人的小股规模,野口新二郎方才出城想要搏一搏的,可是没有想到碰到的却是上千的敌人。 清河笃太郎站在早岛城外,着瑟瑟发抖的守城将士,嘴角裂了开来,吩咐道:“派遣使者,问一问是战是和。”当时一般的做法是,开战之前先派出使者询问敌方有无降服的意愿,如果坚决不降,己方才会开战。 在早岛城外派遣使者前往早岛城询问是和是战的时候,早岛城的竹井将监马上同意了开城投降,他明知道守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他本来是石川久智的家臣,为石川久智算是尽了全力,是石川久智无能战死导致后面留守幸山城的他无能为力而已。现在他算是半独立的国人,不算是真言宗御室派的家臣。 清河笃太郎拿了一些甜头给竹井将监,一张安堵状立即就让他摇尾乞怜起来,暗中威吓一番他马上又夹起尾巴来,成为了伊达军清河部的带路党,跟随这清河笃太郎趟过儿岛和本州之间的狭窄连接点向着儿岛郡前进,他的目标就是儿岛郡。 沿着儿岛的海滩,一行人向着首个目标常山城前进,沿路上一些散兵游勇在竹中将监这个带路党的劝说下,伊达军的威慑下乖乖跟随着一同前往,清河笃太郎达到常山城外的时候已经达到了七八百人的规模。 常山城的守将是上野德隆,现在逗留在富山城的那位,原本留守的三村家亲知道事不可为后带着女儿再一次消失在了人群当中成为了过客,不知道什么时候需要他的时候再一次冒出来充当一番反面角色,所以由上野德隆的弟弟上野隆冬代理城主的职守。由于上野德隆带走了几乎所有的武士和领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上野隆冬在没有询问是战是和的时候就城门大开,从城内跌跌撞撞跑出来喊叫:“不要打!不要打!常山城即可开城相迎!”他在团团包围的兵士中间来回走动、下跪,嘴里不停地喊着同样的话。 竹中将监本来因为不战开城多多少少有一些羞辱感,可是到上野隆冬的表现,他觉得自己还是显得更加高尚许多,毕竟他是在听从了是战是和的询问后投降的,比起上野隆冬来他心里宽慰了许多。 常山城投降开始,人口十去七八的儿岛郡各处城砦纷纷开城投降,到七月中旬儿岛郡最东面的小串城的守将高畠和泉守开城投降结束,儿岛郡本岛全境落入伊达家手中。清河笃太郎非常顺利,其他几人也是势如破竹。 当伊达军平定都宇、漥屋、儿岛三郡的时候,松田氏近臣和外藩之间爆发了激烈的冲突,上道郡龙之口城主撮所元常的嫡子被富山隆秀的家臣当庭砍成重伤,不治身亡。 第一百二章 莲台之乱(终) 打开破败的主楼窗户,政衡的心情起来不错,他回过头了野山益朝、石川久孝和藤井久作一眼,这里就是政衡刚刚入住的抚川城,由于没有任何准备显得有一些破败。野山益朝的表情毅然,他也已经得知了来自都宇、漥屋、儿岛三郡传来的最新消息,伊达军都非常顺利的完成了既定目标,正陆陆续续地赶往足守川畔等待主公的下一步指示,抚川城的防务也会很快强壮起来。凭借着如此破败的抚川城,他还是有一点担心富山城的暴徒狗急跳墙,现在他已经不再担心。藤井久作恭敬地站在一旁,他便是抚川城的城主,本来投效伊达家只是为了能够在松田家的压迫威胁下挣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没有想到伊达家的传奇主宰,号称备中独眼龙的伊达政衡会来到他的小小的破旧的城砦,同行的竟然还有他的女儿藤井美菜,不安情绪在女儿到来后放下心来,知晓他靠着女儿攀附上了伊达家,借着女儿的裙带关系与野山益朝同列一席,还是有点儿诚惶诚恐的感觉。 岩濑小五郎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骑着花斑战马从松山城方向赶来急匆匆的来到了抚川城外,接连向着里面回报,不一会跟随着片山四郎兵卫来到了政衡的面前,半跪道:“殿下,刚刚从虎仓城传来消息,日前上道郡龙之口城主樶所元常嫡子遭富山隆秀家臣砍伤不治身亡,金川城内君臣爆发剧烈动荡。”自从松田元辉上位成功与伊贺久隆的矛盾激化,伊贺久隆借着挽表的事情和伊达家勾搭上之后便与伊达家建立了秘密的联络,岩濑小五郎便留在松山城没有跟随前来错过了单独出征仓敷地区的机会,甚是遗憾,得了伊贺久隆传来的消息后便急匆匆的从松山城赶来想要搭上末班车,建立功勋。 政衡眉头微微皱起,显然得知了樶所元常与富山隆秀爆发激烈冲突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他期望松田家君臣爆发激烈冲突,可是现在富山城落入一揆众暴徒的手中。按照他的预期到了现在应该是松田元辉出兵和富山城爆发激战的时刻而非是君臣内部爆发冲突,他明白一旦金川城内乱,樶所元常和富山隆秀关系恶化,富山城合战将遥遥无期,牵一发动全身。企图围堵富山城坐山观虎斗的伊达家来说却要面临着直接出兵和富山城激战的风险。这是秋收在即财政危机的伊达家无法承受的。他招了招手说道:“四郎兵卫,将我的地图拿来!”说话间片山四郎兵卫从行军囊中掏出了一副地图和一叠密密麻麻写满人名的纸片,慢慢的展开来。 野山益朝等人见惯不怪了,藤井久作一副惊奇的神色着展开来的地图。到后面神色一阵难,他感到了一些恐怖,再向政衡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更加惶恐不安,他没有想到伊达政衡竟然志向如此远大,野心如此深远。一副地图足以出他的志向和野心。地图上绘画着阴阳两道的大部分国家,其中三备、美作四国的地形正确,其他地方都是大概画了一些,人名也都以有力国人为要。政衡弯下腰掏出表明备前国豪杰人名的纸片一片片放了下去,大致了一下,说道:“备前国现在势力错综复杂,守护代浦上政宗外面谣传无胆无能,从其弟浦上宗景所作所为来显然是他故意传播,现在备前国显然大部豪族已经暗中响应浦上宗景。从浦上政宗将居城落在播磨国就可以出一二。现在松田氏新主即位君臣矛盾激化,先有伊贺久隆,再有富山城之变,后有樶所元常丧子事件,浦上政宗若是有意争夺备前国守护代职位必然会插手。” 野山益朝略略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殿下。从目前所知晓的情报来备前国浦上兄弟反目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浦上政宗现在也已经压服了许多备前国豪族,只剩下了松田氏,如果能够在此刻出面插手松田氏内部事务。他的威望将在备前国如日中天,也将成为备前国无冕之王。殿下。您真的会认为尼子晴久会在十月份出兵备前国嘛?!”野山益朝的话语透露出许多秘辛出来,听得石川久孝和藤井久作面面相窥,他们居于备前国附近当然清楚浦上宗景和浦上政宗两兄弟的关系不睦,可是却也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已经恶化到如此地步,还听到了尼子晴久会在秋收后出兵备前国这样巨大的消息。 政衡没有去注意石川久孝和藤井久作诚惶诚恐的表情,他继续着地图,不住的点头说道:“来松田元辉的上位很不得人心啊,不过现在我们要处置的就是富山城这颗大毒瘤,松田元辉来是无法短时间内出兵富山城了,不过要在短时间内攻破富山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一旦得到富山城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将要直面浦上政宗了,一旦尼子晴久出兵备前国,怕是牵绊太深无法脱身,吃力不讨好啊。” 野山益朝眉头紧紧皱起,他显然是知道政衡的一系列动作背后的含义的人,他也曾经和政衡相商过,可是眼前的复杂局面让他实在是始料未及,万万没有想到局面会变得复杂化,本来出兵都宇、漥屋、儿岛三郡,坐山观虎斗松田军和一揆众在富山城激战,让更多备前国国人到伊达家的强盛附庸在伊达家的身旁,可是富山城合战显然是没有办法再发生了,樶所元常和富山隆秀矛盾激化导致君臣相忌,本来对于伊达家的战略是一个好处,更好的调略备前国国人。 可是中间却相隔着富山城这个拦路虎,不搬开富山城就无法和樶所元常联络上,只是现在的伊达家财政上无法支撑一场持久的笼城战,一揆众得了富山城本身损失惨重进取不得可是守城有余,城内粮食足以支撑富山城四五个月时间。四五个月时间黄花菜都凉了。一旦浦上宗景知晓松田氏的事情凭着他的志向一定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压服松田氏正是他成为备前国守护代的最后一步,只要压服松田氏,浦上政宗就有足够实力拉下兄长坐上守护代的位置。 “啪”得一声,政衡拍了一下手掌,然后慢慢直起身子,脸上露出了从容不迫的微笑,说道:“既然浦上宗景要压服松田氏成为备前国守护代,那么我们就暂时让他一手好了,我的孩子快要出生了,该是回家的时候了。岩濑小五郎,你带一百人常备军和三百农兵给我留在抚川城监视富山城动向,一切行动与藤井美作多作商议,遇大事回报定夺。”谁也没有想到政衡竟然会以孩子快要出生为由不再进取备前国了,让野山益朝也是颇为惊愕,他没有想到原本还有一些后续计划的政衡,因为樶所元常丧子事件的发生一下子想到了退兵,可是既然政衡决定了退兵,他又能够作何反应,只能够遵从。 政衡着在场诸人的脸色,不由的解释了两句道:“浦上宗景想要压服松田氏只能够选择与松田元辉妥协,樶所元常和富山隆秀的矛盾说到底还是近臣和外藩之间的冲突,松田元辉是靠着近臣派上位的,他一定会站在近臣派表现偏颇,樶所元常和松田元辉的矛盾激化指日可待。连带着樶所元常也绝难投入浦上宗景的怀抱,富山城是我们的毒瘤,呵呵,更是备前国人的毒瘤。我们靠着两条大河和几座城砦足以自守,一揆众为了生存定然会继续抢掠,一条旭川怕是阻挡他们的脚步的。” 他没有说的是志向远大眼红肥沃土地的宇喜多直家必然不会坐视大片土地遭劫,定然会以保护百姓的名义出兵和劫掠的一揆众发生冲突,论阴谋诡计,政衡还真是对宇喜多直家刮目相,可是要论到合战方面,他还真是不上宇喜多直家的几次所谓的大胜。 野山益朝显然听明白了主公的话意,恭敬地说道:“殿下高意,只是稍稍有一些可惜了,如果能够夺取富山城,樶所元常怕是也会投降,虽然尼子晴久出征备前国,我们要牵绊进去,可是也能够获得更大利益。” 政衡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突然变得怪异起来,感慨道:“宫内大辅,我突然发觉富山城落在暴徒手中也不是没有好处,通知下去,该是回去的时候了。”说了一半打了一个哈哈不再言语。 野山益朝听得一怔,完全莫不得头脑,愣了一下,和其他等人都了一眼,也都面面相窥不清楚为何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在上道郡东部新庄山城的一间书房内,一个起来比起政衡大上四五岁、二十三岁左右、生得很是清俊的年轻男子摇动了一下茶杯发出了一声感慨:“宗景公来不久就要和金川城结盟,备前国再也没有人和宗景公对抗,水满而溢,云州显然是不愿意到这种结果的。云州只要不直接出面,胜负都无法撬动宗景公的地位,现在松田元辉没了,只是不搬开富山城,备中国的独眼龙有足够的借口不趟这潭浑水,云州怕是要直接出面了,我该如何火中取栗呢?!麻烦啊!” 第一百三章 莲台之乱(续) 战乱不是说停就能够停止的,真言宗御室派别格本山的僧侣们想要妥协请求伊达军停止侵略无法得逞,政衡一声令下开始做好善后返回鹤城做起了准备,倒是吓得富山城以为要大举进攻的前兆惊慌失措下忙着笼城,此话不提。伊达家因为樶所元常嫡子被杀一事断了进取备前国的打算,金川松田氏内部早已经乱成了一团,近臣派和外藩派之间的矛盾也愈趋激烈,数名重臣在互相袭击中受了轻伤,松田元辉是借着近臣派的力量上位的,外藩派不管松田元辉如何许诺公平对待此事也难以相信他的言论,内部冲突早已经到了火并的边缘。由于金光宗高的背叛,伊贺久隆的离反,本身外藩派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现在樶所元常事件爆发如何不成为外藩派的一把利剑,要求松田元辉命令富山隆秀负责,严厉惩治凶手。 樶所元常嫡子遭富山隆秀家臣砍伤不治身亡的消息是伊贺久隆传给伊达家的,伊贺久隆说是与松田元辉关系恶劣,可是他毕竟乃是松田氏的宿老家臣,伊贺氏本来就和松田氏关系莫逆,世代联姻,在金川城内多有人脉,消息传来的更为准确,伊达政衡得知的大多不过是金川城的表面消息。 富山城遭伊达政衡驱逐的备中国逆贼占领,樶所元常的嫡子冷嘲热讽富山城无能,富山隆秀的家臣不过出手教训造成两家的大规模冲突,冲突中樶所元常的嫡子受伤,抬回去后不治身亡,外藩派抓住机会要求松田元辉出面惩治,松田元辉拖沓了时日导致外藩派更加离心离德,近臣派和外藩派之间的冲突更加激烈,两派的数名重臣都遭到了对方的袭击。 伊贺久隆知晓得更加详细,越是详细越让他感到失望透顶,原本如果松田元辉能够力挽狂澜立即逮捕富山隆秀家臣做出一番表率出来,他还能够高一眼。可是优柔寡断使得事件趋向激烈的表现让他失望之余还有点心怀窃喜。伊贺久隆和松田元辉的关系历来恶劣,从两人各自还是世子的时候就开始交恶,现在到松田元辉在处理近臣派和外藩派之间的矛盾的时候明显偏袒近臣派庇护富山隆秀的家臣,不由得对自己无奈做出的抉择加深了几分信念。 松田元辉在伊贺久隆的眼中完全没有雄主的姿态,和伊达政衡一比更是相形见绌。原本如果没有伊达政衡相提并论的话。松田元辉干出来的事情虽然不入伊贺久隆的眼睛。刚刚上位只能够依靠近臣派打压外藩派也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不偏袒近臣派,可能既抛弃了外藩派的人心,又失去了近臣派的信任,离灭亡之日不远亦。可是事情一下子堆砌在了一起。使得松田元辉一下子举足无措起来,更加彰显得伊达政衡的能耐强大。 樶所元常和富山隆秀矛盾激化使得龙之口城和金川城的矛盾瞬间恶化,富山城成了可有可无的鸡肋,备前国津高郡北部、美作国真岛郡南部等地的豪族纷纷聚在虎仓城探问伊贺久隆该如何自处,位于当地的豪族大部分是土著家族。还有一些如同伊贺久隆一样从外地进入根植于此地数百年早已经将家族视作土著家族的豪族。如果备前国御野郡、津高郡南部算是近臣派的势力范围的话,津高郡北部、美作国真岛郡南部大多是外藩派的地盘,上道郡是近臣外藩犬牙交错的地方,还有一大部分拥护浦上氏。 松田元辉靠着近臣派上位,现在又明显袒护近臣派出身的人,让他们这些外藩派豪族如何不人人自危,河原新太郎、高见源右卫门、土师兵部尉等豪族纷纷找到伊贺久隆商量对策。早已经落入伊达家毂中的伊达弹正馆相距不远的菅野城主土师兵部尉到伊贺久隆犹豫不决,前进了数步,了一眼众人。他说道:“伊贺守,诸位,现在金川城发生内乱,松田左近将监无胆无能之辈众人皆知,不但松田一族。就是领内豪族也是无人心服。富山城遭暴徒攻陷足可出松田氏一族外强中干的本性,樶所元常与富山隆秀的矛盾本来大可各打五十大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最终演变成了互相激斗甚至导致樶所元常嫡子不治身亡的恶劣事件。现在内忧外患。以松田左近将监的能力,能否短时间内平定这场乱事。从拖沓偏袒富山隆秀等人来很是不好。现在金川城内同盟豪族家将倒戈相向,重臣性命安全朝不保夕,传闻近臣派已与天神山城浦上宗景密切联络,一旦达成同盟,近臣派定然更加肆无忌惮,我们该如何自处?” 土师兵部尉那尖锐的论点和巧妙的辩才说动了伊贺久隆,更为恰当的是说动了身旁的诸位豪族代表,伊贺久隆本来就跟松田元辉离心离德,松田氏内乱对于他好处多多,伊贺久隆实力强大不怕松田元辉和近臣派清算,可是在场诸位豪族可没有他的底气,一旦近臣派靠上了天神山城的浦上宗景,内有松田元辉当傀儡,外有强豪臂助,就更会肆无忌惮起来,拿捏起他们这些软柿子就更加得心应手了。 他们顿时脸色惨白,此刻似乎已经感到了那帮吃肉不吐骨头的恶贼朝他们要吃要喝最后连皮带骨全都吞下去的场面。 伊贺久隆着侃侃而谈的土师兵部尉微微一笑,他赞同土师兵部尉的话语,不过却不相信乡野出身的土包子土师兵部尉有这番见识,说得出这番高谈阔论出来,背后一定有高人相助,他想想都知道这位高人来自何方,不过却没有戳破,他本就和松田元辉关系恶劣,当然愿意到这种局面的发生,其中他的实力最强,到时候共同进退的时候还是以他为,何乐而不为呢。便一言不发半闭起眼睛来,好似高深莫测的样子。 高见源右卫门时刻关注着伊贺久隆的表情,刚刚听得土师兵部尉的话语的到他的嘴角微微翘起,虽然动作很小可还是难逃他尖锐的眼睛,又了一眼高谈阔论后故作神秘的土师兵部尉,他得出来土师兵部尉背后一定有高人相助,这个高人一定就是伊贺久隆,如此一想他再想伊贺久隆和松田元辉的关系来,心中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伊贺久隆是否想要反叛松田氏自立门户啊。古怪的念头越来越真实,左右了,就凑到同样明白过来的河原新太郎的耳边去,声音低的只有两人才听得见:“新太郎,你,现在局势很明显了,伊贺守来真的想要自立门户了,我们如果不赞同的话,怕是……” 河原新太郎一怔,他也已经从土师兵部尉的说辞中反映了过来,现在听到高见源右卫门的说法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色,可是听到高见源右卫门竟然提出了自立门户的主意上来,还是小小的震动了一下。 他沉吟不语,高见源右卫门有些着急,如今这个局面,如果不主动赞同的话怕是伊贺久隆就会撕破脸面要刀斧相加了,他忍不住就催道:“新太郎,每逢大事有静气,但也需要决断啊!现在金川城如今这副模样,即便你我投靠近臣派也难以善了,而且伊贺守来已经决心已下,如果我们不赞同的话,今日就算平安离开虎仓城,可是伊贺伊贺守大人并非度量宽宏之人,想必也一定会找借口来惩治你我……” 河原新太郎和高见源右卫门嘀嘀咕咕,其他豪族也都小范围的讨论起来,大多数脸色彷徨,显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河原新太郎紧紧握紧拳头,他低声说道:“干了!”高见源右卫门眼睛眯了起来:“果然不愧是新太郎啊。”说完两人提议在场诸豪族结成同盟,共同进退,盟主由伊贺久隆担任。 战国乱世,对于土地的更加强烈了,每一个大名豪族,为了满足家中武士的土地而纷纷出战四周夺取更加的土地,只有不停的胜利不停的夺取土地才能保持家族的昌盛,如此一旦失去土地将一切化为乌有。 河原新太郎和高见源右卫门的提议立即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土师兵部尉虽然心有不满,可是知道事情要一步一步走,也表示了赞同,提议立即签订血盟,由伊贺久隆担任盟主。是日,备前国津高郡北部、美作国真岛郡南部等地的豪族在虎仓城达成了血盟,奉伊贺久隆为,伊贺久隆和土师兵部尉秘密达成了协定,并且向鹤城派遣了使者。 同一时间,金川城内再次爆发了激烈的冲突,完全丧失自我意志的松田元辉早已经被松田家内的冲突搞得精疲力竭,他是一个非常凡庸的人,性情温吞,好逸乐,又不聪明,没有办法和他的父亲松田元盛一样在近臣派和外藩派之间达成微妙的平衡。在矛盾激化后,近臣派们一边积极拥护松田元辉,一副顾命大臣的忠诚模样,一边向天神山城的浦上宗景求援,出卖松田氏的利益以保全他们的个人利益。 第一百四章 新的希望(1) 伊达政衡的突然行动吓坏了富山城的人们,也让金川城的一些有识之士期望能有一场外战来转移松田氏的剧烈矛盾,让他们失望的消息很快就传来了,伊达军在抚川城耀武扬威了一番后开始撤出了战场。富山城的掌权者们还是不敢怠慢生怕这又是伊达政衡的阴谋,他们全都被伊达政衡的奇战打怕了,害怕此次撤兵又是一次出其不意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谋,伊达政衡多次利用奇谋击败了强敌。 很快富山城的人们发现了原来一切都只是他们的臆想,伊达政衡这次没有食言,他说到做到,还在离开前下达了命令,要求全体农兵在秋收之前各自返城鼓励领地内的百姓们,要求他们能够安心的工作。 伊达势的作战犹如疾风迅雷,在决定出兵占据都宇、漥屋、儿岛三郡到撤兵的时间仅仅过去了几天时间,就结束了战役,并且负起保护领民的责任,这种作战风格体现了伊达政衡的筹谋的恐怖。在任何人都还在翘首企盼伊达家陷入真言宗御室派发动的一揆的泥沼中的时候,伊达政衡就完全取得了胜利。 从一系列的行动来,他没有付出多少气力就得到了最大的成果,将一揆众祸水东引成为了搅乱备前国局势最大的动乱恶源。在失去了一揆众的庇护之后,真言宗御室派失去了和伊达家谈判的筹码和底牌,只得接受伊达家的条件失去了一切,同时还失去了百姓的人心。 伊达家一系列的行动不仅仅赢得了百姓的信赖,同时也使得抱紧烧杀抢掠的土地得以重新恢复。备中国失去土地、主子的浪人和活跃在儿岛郡的水贼,要么成为了这场动荡的牺牲品,要么加入一揆众前往富山城去了,如此一来对于急于巩固备中国的伊达家来说又是一个利好消息,民间失去了反叛的源动力,使得伊达政衡许多奇奇怪怪的政策很快就传达了下去,引起的反面震动也小了许多。 当伊达政衡返回鹤首城还没有坐下喝一杯热茶他就下达了一条让人了匪夷所思的命令,随着他的命令备中国各个村落的村头到处张贴了一张告示。使得整个备中国再一次热闹了起来。 大家还没有从伊达家大胜归来的消息中震惊回来的时候再一次惊愕的睁开了眼珠子,目瞪口呆的听着村中长老的通报。告示上说的就是百姓的生理卫生问题:“……自告示之日起,凡是备中国町人百姓皆应在公厕内解决便溺,严禁随地便溺。”这就是说以后备中国的百姓不得像从前那样随地大小便了,奉行馆要管理起来。不仅如此。告示上还说,奉行馆中奉行将不拘时日即时检视,要是发现有谁不遵守奉行馆的规定,犯事的人就会被责以劳役。也就是要负责劳役,孩童犯事由父母服役。 严禁随地便溺,有人说倭国是一个文明的民族,可是在政衡眼中却是一个丑陋不堪的民族,起码随地大小便就是一件让人相当难的事情。又数次他都见识过有数名家臣的妻眷解开裤衩呼啦啦的在他的面前拉稀,完全没有半点羞耻感,还常常以此为荣,让政衡感到异常的难。而且倭国显然还没有公厕,倒是温泉设施建设的相当完备,几乎每一个地方都有一个温泉洗浴的地方,倒不是因为其他原因,实在是因为倭国的医疗水平的低劣,导致武士和百姓都相信温泉能够治愈他们的身体。从而温泉修建颇多。 绝大多数备中国的百姓还没有搞清楚伊达家告示上到底说的是什么事情的时候,就立刻就被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惊呆了。他们见,高高在上的伊达家的武士老爷们率领着一队队的足轻出现在了村落靠近道路的荒地上开始挖掘起了洞穴,然后修建起了一座座的公厕,还在公厕外标明了公厕的规定。表明伊达家在此事上的郑重其事,还以数个临近的村落设置一名奉行官,招募十余名闲差特意管理公厕事宜,这些奉行官和闲差的俸禄一半由伊达家出资。另外一半则是由抓获的百姓服劳役获得的酬劳代替,以增加他们的积极性。 备中国的百姓无法理解伊达政衡的做法。就算是伊达家的中下级武士也无法理解,直面管理公厕的奉行馆的绝大多数人也无法理解主公的离奇做法。只是伊达家的上层家臣们对于这一件事情异乎寻常的关注,让众人疑惑之余都全身心的投入其中。 后来的事情使得奉行馆的奉行官们和闲差都意料不到,对外的命令是必须要到公厕便溺,每月都会有人拉着粪车将公厕内的粪便拉到专门的地点倾倒,还乐此不疲,显得相当的神秘。 一开始的时候还是有许多重臣不理解伊达政衡的做法,政衡也没有解释多少,只是带着他们钻进了鹤首城内的便溺的厕所内,让小侍拿着扫把簸箕见有白色芒状物便扫,一会儿便扫出了几斤硝土出来。 然后安排了人手取了一些草木灰,将硝土和木灰分别碾碎过筛,混合后装入锅中,开始用热水淋洗,在液体慢慢过滤提炼,浓度从红棕色组件变淡冷却结晶后纯正的硝土诞生了。 家中重臣们的眼睛都直了,他们没有想到一直困扰他们难以解决的火药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倭国是不产硝石的,火药无法自己生产,都是靠着南蛮商人和唐人中介高价购买的。铁炮的使用让许多人又爱又恨,铁炮的应用比起弓箭来方便许多,弓箭要长年累月的训练方才能够形成威慑力,可是铁炮只要稍稍训练一番就能够走上战场成为决定战场胜负的主力。只是一旦火药用光就只能够成为一根烧火棍,要大量使用铁炮成为现实,只能够不停的购买火药,这便是铁炮的价格昂贵的缘由。其实铁炮本身的价格许多豪族都承受得起,火药的连续使用能够拖垮许多豪族的财政。训练简易,威力巨大,使得铁炮越来也会成为各个大名的主力武器的趋势无法阻挡,伊达家的人们都意识到了铁炮的问题,他们都见识过铁炮的威力足以决定一场战役的命运。只是一直以来财政方面的资金匮乏使得伊达家无法投入巨资购买铁炮,现有的百余门的铁炮的火药都已经快要告罄,购买火药无力已经成为了限制铁炮运用的重要障碍。 现在见识到了竟然在肮脏的粪便中竟然能够得到硝土这种珍贵的矿产,倭国是一个火山众多的国家,硫磺随处可见,制造黑火药最为重要的硝土解决了,就能够源源不断地出产火药,同时就能够购买足够的铁炮,不用担心火药的限制。 这种简易制造硝土的方法如果让财大气粗的别家知晓的话将是一件巨大的灾难,硝石的自产如同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将是一场革命,拥有打开魔盒钥匙的伊达家开始了一系列的改革,使得这件影响甚大的事情很快就在人们的视线中转移了,这一切都是政衡和知晓原因的家臣们商议的结果,现在还不是公开的时候,起码要成为数国的强大势力前是不会公开的。 只是从这一天开始,伊达家就开始大张旗鼓的购买铁炮,还通过津田宗达邀请界镇的工匠到备中国来教授制造铁炮的工艺,俨然一副将铁炮作为主要战力的姿态,使得许多大名豪强伊达家的笑话,一致认为年轻气盛的伊达政衡认识不到消耗火药如同缓慢流血。 伊达政衡的改革还在持续不断地挑战百姓们的神经,如果开设公厕禁止百姓随地大小便还能够理解的话,兵器限制令就引发了许多人的不满,可是不满归不满,在大部分心怀不满的浪人都还在富山城的情况下,就算是有跳梁小丑跳出来也只能够成为杀鸡儆猴的那只可怜可恨的鸡,而且收缴兵器也并不是强行收缴的,同时会补偿一定的金钱。 势弱的百姓在强势的伊达家的面前登记造册乖乖的交出了兵器,只是向来横行无忌的浪人们面对这条兵器限制令让他们感到了难堪,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在伊达家的强制令下,为了获得一张持刀证明只得前往奉行馆登记造册。 兵器限制令可以说是刀狩令的简化版,还是以村落为核心,将每一个村落中的农民手中的武器收集起来藏于村庄的中屋内由村中地侍统一管理,每月训练的时候统一检查出入,说是为了更好的管理百姓,其实是为了防止一揆的爆发,在富山城一揆众暴徒的沿途烧杀抢掠的恶劣行径暴露之后,备中国的统治阶级都非常赞同这一条规定。 七月二十日午后,正当政衡与家臣们商议着该如何更好的实行兵器限制令的时候,强行实行兵器限制令与其说是为了更好的巩固伊达家的统治,强化武士阶级和庶民阶级,倒不如说是为了转移人们关注公厕的视线,尽可能的将硝土的秘密隐瞒下去。 片山四郎兵卫慌慌张张的在走廊下喊叫起来:“殿下,殿下,生了,樱夫人生了一个珠玉一般的男孩!” 第一百五章 新的希望(2) 片山四郎兵卫传来的消息震动了整个评定会议室,会议室内沉闷的家臣全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野山益朝、陶山真兵卫、清河笃太郎等伊达氏的从龙之臣的脸上表情更加丰富。他们全都知道这个新生命是伊达氏的第一个男孩,很可能会成为伊达氏的继承人。 伊达氏自唐松村甲笼城事件后就血脉稀薄,伊达氏自上而下也就只有伊达政衡一人而已,现在又多了一名伊达氏的血脉,对于他们这些跟随伊达政衡起来的家臣们来说,效忠拥有血脉子孙的主子和效忠孤独之主是两件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一直以来他们都有一个担心,强盛的伊达政衡一旦遭遇不测,谁来继承伊达氏的权利,到时候内部一定会立刻分崩离析瓜分伊达氏的政治资本,备中国再次陷入水深火热的战乱时代,现在拥有了少主,他们就可以在少主的带领下渡过难关。 后来投靠过来的家臣们也都露出了高兴的表情,他们虽然没有前者一般心服口服的忠臣之心,可是备中国长久以来的战乱已经让他们精疲力竭,期望一个没有战乱的国家是每一个备中国人的愿望。他们全都明白一个道理,如果没有伊达氏这面大旗,西面的毛利如狼似虎,北面的尼子虎视眈眈,一旦内部分裂便会马上成为别人的饵食。 没有等政衡回答,野山益朝洋溢着笑容抢先开口道:“什么,生了一个男孩!殿下,您马上去见他吧!” 政衡却没有马上离开评定会议室,初为人父的感觉是美妙的,猛然间觉得自己的两幅肩膀沉甸甸的,哦,他真的成为了一个父亲,不再是男人,从现在开始他的身上又增添了一分神圣的责任。可是身处战国乱世的男人,在面对新生命诞生的时候总有一种拉不断扯不清的危机情绪。他终究还是站了起来。对着野山益朝吩咐道:“下面的会议由你代为署理,结束后送一份会议记录给我便可。”会议记录,又是政衡的一种奇怪改革的产物,在伊达家,佑笔役的职责就是担当记录和编写官方文件的职务的文官。仅此而已。完全没有像其他大名豪族那般拥有实权,还多以女官为主。这种潜规则是从佐纪开始的,她还是佑笔役组头。 野山益朝拜道:“是,殿下。会议结束后臣等也会前去拜见樱夫人和少主的。”他首次说出了少主的名词,显然他已经认为这位新出生的男孩如果顺利长大将会成为伊达氏的继承人。 “好!”政衡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向着走廊尽头走去,走到门外,对着片山四郎兵卫说道:“四郎兵卫,去。将我早先准备好的印名、胞刀和初试弓拿来。”说着一脸严肃的向着娩室走去。娩室外传来了片山四郎兵卫拉弓射箭的声音。这是为了不让恶魔靠近婴儿的初试弓。 “主公来了。”在小小的住所内,声音惊动了所有人,粗鄙的上野太郎穿上了华丽的和服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高声喊叫着,他在鹤首城下赌馆内再次受伤的事情落到了政衡的耳中,让人不禁叹息良久,政衡最后终究提拔了上野太郎,让他担任了鹤首城内的治安奉行官,知行百石。上野太郎算是抖擞起来了。 娩室内的灯光比往日明亮,樱夫人的乳母抱着孩子递了过来。 樱夫人自从有孕后。伊势若狭守显得更为重视,在伊达氏一日三变越来越强大的情况下这个老人早已经放下了原本的成见,为了能够更好的照顾樱夫人。伊势若狭守遣樱夫人的乳母和数名亲近侍女赶来照顾她,期待能够得到了一个健康的外孙,他知道这个外孙不会跟母姓的。可是他曾经和伊达政衡有过约定。要有一名外孙来继承伊势氏的家名,显然拥有一名担当少主的兄长,伊势氏就能够借其获得永久的荣耀,这便是他的打算。虽然老家伙也知道现在的伊达氏已经不需要伊势氏那份小的可怜的基业。如此一来他更加急迫的想要在伊达氏内部形成一个氛围,让伊势氏的人多在政衡的面前露露脸。好生暗示一番。 政衡望着那个红红的小肉块在洁白的被褥中紧紧闭着眼睛,脸有一点儿肿胀,脸上没有什么肉,显得如同猿猴一样的姿态,皮肤皱巴巴的,头大大的。他将目光转向嘴唇煞白,双眼微闭的樱夫人,喃喃道:“樱,辛苦了!” 樱夫人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又蕴含着母性的光辉,她的职责将会从一名妻子转为一名母亲。 政衡早已经为这个新生儿取好了幼名,藤次郎,大家很熟悉吧,这就是政衡自己的幼名和通称,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伊达氏继承人的幼名,其实伊达政衡的父亲宗衡、兄长信衡的一贯相承的幼名应该是新太郎,不过如果真让人取来新太郎的幼名的话,怕是会引起家臣们的骚动,现在的伊达氏和以前的伊达氏是完全两码事情。 当新生儿拥有了藤次郎的名字后,政衡突然发觉自己应该有个更为响亮的通称,身为备中国一国大名,头上还要和自己的儿子一样顶着藤次郎的通称实在是一件难堪的事情,不过他倒是不担心这个问题。 政衡已经吩咐津田宗达在离开界镇前在京都操办了,其实不单单是伊达政衡一个人的官职,他还打包将所有中上级家臣的官职都给轮换了一遍,数量有五六十人,有些没脸没皮自封的或是从祖上继承来的通称也都会落到了实地,可以说是胜在量大。 政衡也不担心会不会操办不到,他不是相信津田宗达的能量,而是知晓朝廷的落魄,自应仁之乱京都遭遇大劫难人口凋零,朝廷和幕府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威严,虽然还是有一些老派的守护出身的战国大名重大义名分重金收买朝廷得到所要的官职。 譬如伊达政衡的远房亲戚伊达植宗就曾经花费了太刀两把、黄金五十两和马五匹的感谢费获取了之前幕府从来没有设置过的陆奥守护一职。 可是越来越多的战国大名忙着安抚领内不安分势力虎视眈眈四领忍饥挨饿忙着扩充军力,哪里还有余钱去购买越来越泛滥的官职,大多数都会选择自封,朝廷不加限制的卖官,再加上自封,官职就越发贬值。 就如同政衡亲历过的唤作备中守的敌人已经超过了三个,新见贞经、多治目经孝、庄为资,那些自封的或则祖上曾经发达过留下来的名号更是多达十余人,如果召开大评定会议的话,大声唤一声备中守的话起码会有十多人站起来回应。 人在藤次郎出生三天后,政衡有了第二个孩子,佐纪生了一个女孩,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政衡为这个新出生的女儿取名为阿鹤。许多家臣在阿鹤诞生后稍稍舒了一口气,如果接连短时内出生两名男孩,对于人心稍未稳固的伊达氏来说并不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他们正因为明白,所以才不愿意到两个男孩同时出生来争夺嫡子的位置。 政衡何尝没有这种感觉,佐纪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可是她的出身决定了她的孩子难以得到家臣们的认可,一个女孩的出生瞬间化解了家臣们的顾虑。 主上有后,全国大喜,一时间整个备中国都陷入了一种狂欢的氛围中间。在政衡为儿子请满月酒的时候,更是宾客盈门。政衡现在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他的传奇崛起经历传出去后,更是引起许多人的关注,到处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十八岁的一国之主,还是一名从小土豪独自一人一步步迈上权利巅峰的年轻人,不免引起了许多人的眼红嫉妒,不过嫉妒归嫉妒。趁着政衡请满月酒的机会,前来结交贺喜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其中也有一些让政衡忍不住遐想的家伙出入人群,来自备前国的宇喜多忠家就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他的兄长为何要派遣他来,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诡计。 朝廷和幕府也没有拉下,他们果然如同政衡所预料的那般出现在了备前国鹤首城的会客厅,留下了大量官职任由政衡挑选,当然最高也不过是从五位下的官位,当然那公卿暗示的意味非常浓重,只要出得起钱,就算是正五位下的官位也不是不可以。 政衡从中挑选了一个弹正大忠的正六位上的官职,他对于“弹正忠”这个通称相当有喜感,威名赫赫的战国三弹正“逃弹正”高阪昌信,“攻弹正”真田幸隆,“枪弹正”保科正俊,织田信长的弹正忠的名号,该职位有着“纠正一切恶徒”的意思,比起其他官位来对于现实主义的政衡来更具有象征意义。 只是政衡满意了,京都来的公卿苦逼了,一份官位一分钱,虽然胜在量大,可是连主家都挑了一个正六位上的官位,他的家臣们哪里还敢逾越,就算是有钱也只能够忍着,乖乖的按照知行多少在正六位下到从八位下间挑选。 到最后结算了一下,方才发觉总共七十三位家臣的官位总价竟然比不得伊达植宗的从五位上陆奥守一人的高,当然其中差价最大的原因是时间,官位随着时间的推移贬值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不仅拥有了一儿一女,还获得了“伊达弹正”这样酷的名号,秋收的顺利进行也让伊达氏的财政危机安然度过,限刀令也在有条不紊的执行着,整个夏秋,政衡的日子都过得相当愉悦。 只是有些人总是会在你不经意的时候来惹你一番,备后国福冈地区突然传来了聚集兵马的号角,政衡突然想到了软禁在城内的一群人来。 第一百六章 新的希望(3) 和毛利家往备后国神边城集结兵马的消息一同带来的还有三具身穿深紫色紧身装束的尸体,三具尸体是在潜入鹤首城后和草间众交战时留下的,草间众同样付出了二死三伤的惨重代价。按照草间四兵卫的说法,三具尸体的身份应该是毛利氏的世鬼众,身份地位颇高,只是草间众对世鬼众的资料仅此而已,内部的具体情形还没有弄明白,之所以确认是世鬼众是从他们身上的纹身推导出来的,身为世鬼众背上纹有鬼纹。 草间四兵卫对于世鬼众仅此而已,倒是前世查阅过毛利元就资料的政衡知道世鬼众乃是效力于毛利元就的主要忍者集团,在现在效力于大内氏的德冈众没有投效过来前,在毛利家的地位犹如草间众于伊达家。 据闻,世鬼家原本起源于远江国,原姓世木,由于族内分裂,失势的世木义包出奔,其子世木政久在滞留京都期间,曾经作为山明宗全的客将加入应仁之乱的战事,因故投降于石见国的高桥家,移居至安艺国高田郡宗利村世鬼,世木政久之子政亲改苗字为世鬼。世鬼政亲友长男政栋、次男政时二子,世鬼政栋远走尾张国成为织田信秀的家臣,子孙为织田信长、丰臣秀吉效力,而世鬼政时在高桥家被毛利家消灭后率领忍者众出仕毛利家,毛利家的忍者以世鬼众为中心派出二十五人分布领内各地,为毛利元就实行谋略和收集情报。 现任世鬼众的头目应该是世鬼政时的长男世鬼政定。 按照世鬼众直属于毛利元就,潜入鹤首城的三人应该是毛利元就派遣来探究毛利隆元行踪的。政衡的一系列作为模糊了尼子敬久的视线,也迷惑了许多有心探查赌场事件的人们,显然毛利元就也没有十足把握相信一名来历未明的侍女的片面之词。 再加上真言宗御室派煽动一揆暴动,促使毛利元就不敢确信其中是否有毛利隆元的功劳,更是让他不敢确定。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毛利隆元确实是在进入备中国后失去的踪迹,毛利元就对于那名自称宇山夫人侍女的话笃信了几分,按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他一面聚集兵马在福山和神边城迫使伊达家就范,一面派遣世鬼众潜入鹤首城确认毛利隆元的最终踪迹。 如果毛利隆元真的是遭到了绑架,显然没有比鹤首城更加适合监禁的地方了。 政衡望着三具鲜血还没有干透的尸体,透过窗户向着备后国的方向去,独眼中目光炯炯。低声喃喃道:“赋税已经入仓。限刀令也完成的不错,备前国算是伤筋动骨元气大伤,来是和毛利元就扳扳手腕比比谁的力气大的时候。” 伊达家今日不同往日,当政衡的命令下达后。伊达家这部机器开始快速的运转起来,后月郡西荏原修筑阵屋作为本阵据点,一千常备军和二千准常备军,再加上三千民夫,总共六千人出阵。对外号称五万。 毛利家方面显然没有想到伊达家的反应会如此强烈,由于毛利元就只能够算是安艺、备后联盟推举出来的盟主,备后国的有力国人并非是毛利家的家臣,兵马聚集速度和伊达家比起来相差巨大,当伊达家浩浩荡荡的陈兵西荏原的时候,联军还没有聚集起足够的兵力和粮草。 当政衡于九月二十一日出阵西荏原的当日,毛利元就也在两个成年儿子吉川元春和小早川隆景的陪同下出现在了神边城外的汤野山阵。 自从大内氏内乱,陶晴贤反叛,与大内义隆争斗不休。毛利元就北联吉见正赖,东合备后诸豪,虽然也有一些反复,可是还是让他达成了安艺、备后联盟,成为了联盟的盟主。此次出阵备中国算是联盟的第一次共同行动,不容有失,故而毛利元就亲自坐镇汤野山阵。 天文二十一年对于伊达政衡来说是一个崛起的一年,称霸备中国。获得了他的第一个孩子,拥有了伊达家的第二代。伊达家充满了繁衍生息的希望,对于毛利元就来说。虽然在严岛,陶晴贤压制毛利家。可是自从大内义隆逃往九州得到大友家的庇护,在长门和丰前一带战况激烈,大有反攻本州岛的意向。陶晴贤的日子不好过,和陶晴贤为敌的毛利元就当然过得相当惬意,不仅在镇压了安艺国内的叛乱,还让石见国和备后国成为了他的臂助,只要一举击败陶晴贤,他就能够获得与尼子晴久争雄的资本。 就是在女人和孩子方面,毛利元就也多有斩获,当管严苛的老妻妙玖病重去世后,知天命的毛利元就迎来了第二春,在老妻妙玖病危期间与家臣的妻子偷欢,在去世后数月后便有了私生子二宫就辰,去年继室乃美大方诞下了四男少辅四郎,今年侧室三吉氏有了五男少辅十郎。 毛利元就辛劳了一辈子终于等到了摘取胜利果实的时候,一连串的消息震得他难以置信,惊得他呆愣了许久方才清醒了过来,作出了出兵备中国强行逼迫伊达政衡屈服的指令,只是他没有想到伊达政衡会如此强硬,让他颇有点骑虎难下的意思。 原本备中国的局势变化在他认为只是一个小小的变故,只要与大内义隆夹击陶晴贤得胜后他就能够挟胜迫使伊达政衡就范,然后让他新诞生的几个儿子来继承伊达家的一切,至于伊达政衡,只要一杯毒酒、几名刀斧手就能够轻松解决的事情,就如同他轻车熟路篡夺别家一样。 毛利元就派遣嫡子毛利隆元前往备前国策动浦上兄弟反目本来就是他的计划之一,只是强行策划而已。他原本认为这是更好的让毛利隆元继承他的基业的一次历练,是的,仅仅只是历练。同时桂元澄和赤川元保两员干将辅佐,再加上三十余名年轻侍从保护,可以说是稳稳当当获得功劳的历练。 之所以派遣嫡子毛利隆元出外历练的缘由是他的两个胞弟吉川元春和小早川隆景已经长大成人,全都表现出了独当一面的气势,虽然两个弟弟早已经继承别家改换了姓氏,可是对于由温和的兄长来继承家业一事心中多有不满。 虽然后世留有三箭之训的轶事,不过毛利隆元的早逝,吉川元春和小早川隆景之间在毛利元就死后的矛盾激化等等都可以出三人的关系并不如传扬的那样和睦团结。 陆续的恶劣消息让毛利元就的恶劣脾气一触即发,因为他寄予厚望的嫡子毛利隆元突然神秘失踪了,同时失踪的还有笔头家老赤川元保和同行的二十余名侍从,等候在备后国的桂元澄引咎自我圈禁等待毛利元就的处置。 毛利元就为了更好的统治领地,将嫡男毛利隆元留在本家继承家业,其他子嗣都送去别家当继子,姓别的姓。这就是所谓的本分之别,本家是主干,分家是旁支,分家虽然已经同本家不是一个姓了,可要是本家家主无后,便要从分家里挑选合适的继承人。毛利元就本身就是从他的侄子手中继承的家业,算是分家继承本家的典型。 现在毛利隆元突然失踪,他的嫡子毛利辉元还在他的母亲肚子孕育,他的两个弟弟吉川元春和小早川隆景就有了继承本家的机会,心中的野望已经慢慢在燃烧起来,如果不马上寻回毛利隆元熄灭这团火焰,就算是毛利元就自己也难以想象会不会演变成为一场派系的斗争,起码他一手操弄的两川体制将会立即分崩离析,这才是他执意出兵备中国逼迫伊达政衡就范的根本缘由。 毛利元就携吉川元春和小早川隆景就是有这方面的考虑,一旦让他们脱离自己的视线,很难保证会不会节外生枝,让他的毕生努力前功尽弃。 两军对垒,毛利元就显然有点儿投鼠忌器的感觉,他只是想要逼迫伊达政衡就范服软,并不是想要真的斗个你死我活,现在的毛利家还没有足够的底气来与伊达家拼命,他立刻派遣了使者出访西荏原,想要探听一番伊达政衡的口风。 九月二十二日晨,西荏原本阵,雾气散去的很快,政衡正与众家臣商议着这场合战该如何进行的时候,先锋官片山盛长突然带领十余人出现在了本阵外,报告道:“殿下,前锋抓获十余人,领头的人自称是毛利家的外交僧竺云惠心,带着毛利元就的口信求见。” 政衡眉头皱起,望着诸将,说道:“来毛利元就没有做好和我们拼命的准备,如果在这里拼命的话怕是最高兴的应该是陶晴贤了,让他进来吧。”陶晴贤现在改名为大内义长,以后还是称呼他为陶晴贤。 竺云惠心在片山盛长的带领下出现在了阵幕外,他望着政衡微微有些错愕,他早已经听闻政衡非常年轻,可是真正到的时候还是感到了不可思议,可是坐在位置上的雄姿让人不禁赞赏一番的确不愧是一国之主。 要说到竺云惠心也不是无名之辈,他原本是大内义隆的外交僧,大内义隆逃亡九州后便投入毛利元就麾下,他的名字政衡没有听闻过,可是如果提起他的弟子安国寺惠琼的话怕是立刻就会发出“哦”的恍然大悟的声音。 第一百七章 新的希望(4) 政衡好似知道毛利元就会派使者前来一般,听闻竺云惠心的到来了然于胸没有任何的惊讶之情,到竺云惠心昂首走进阵幕,他微微露出笑了微笑。说是微笑,其实只是右边脸颊的肌肉轻微抽动罢了,谁都得出来那并不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年轻人身材瘦高,穿着一身铠甲,遥并不是一位手握重权的国主,反倒像是一名驰骋战场的武将,虽然他的武功并不差,前几战还需要他领头参战,后来越来越多的时候多在坐镇本阵,没有了出阵亲身参战的机会。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明白,当他需要直面敌人的时候,他的家臣已经到了无法保护他的时候。 年轻人没有戴兜,是个五官清秀的美男子,不过左眼上罩着一块黑罩子,在眼帘下有一道明显的伤痕,那是当年箭矢留下的余痕。 政衡不知道竺云惠心是那安国寺惠琼的师傅,就算是知道,也仅仅只会发出一声“哦”的恍然大悟罢了,不会卑躬屈膝的刻意讨好。他不认为自己的魅力能够和毛利元就相提并论,也不认为能够三言两语就能够让毛利元就的老相识竺云惠心转换心思介绍他的弟子投效自己。 如果知道现在的安国寺惠琼还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沙弥的话怕是更会熄了这样的心思,倭国可不是随随便便拉出一人来就能够做到政衡的成绩出来。 倭国乱世,年少成名的武将很多。功成名就的也不少,可是能够不借助父辈势力开创属于自己的伟业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枭雄,忠心耿耿效忠杀父仇人毛利家最后还被毛利家当做替罪羔羊拉在六条原斩首示众的安国寺惠琼显然不是其中之一。 能够将安国寺惠琼调教得放弃国仇家恨心甘情愿的辅佐毛利家,竺云惠心还算是有一些本事的,自从大内义隆只身逃往,他便好似失去了方向的苍蝇生怕陶晴贤清算当年的罪行,当年他可是没少在大内义隆面前打陶晴贤的小报告。毛利元就起事打出拥戴大内义隆反击叛逆陶晴贤的旗号,竺云惠心黑暗中到了明灯一般连夜投奔到了毛利元就的麾下,成为了他的第一外交僧。竺云惠心在阵前跑来跑去显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身边跟随着毛利元就派遣的侍卫可以不用担心阵前打秋风的山贼野盗的光顾。伊达势底下的足轻也不会瞒着主将私自杀害他们,因为他是僧侣。 进来的时候竺云惠心显得有一些狼狈,脸上还有一些愤慨,好似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刚刚经历了真言宗御室派煽动一揆暴动的伊达家显然对于僧侣不是很感冒,政衡为了摘清自己的嫌疑不惜余力的将舆论引导到真言宗御室派的身上,好似导致都宇、漥屋、儿岛三郡兵祸的罪魁祸首正是真言宗御室派中不安分的僧侣,三人成虎,由上至下发动舆论下,伊达家的人们对于僧侣哪里还有好脸色。显然在片山盛长出面前受到了斥候的攻击。 虽然竺云惠心是临济宗的高僧,可是普通士兵如何分得清楚谁是谁非。头上有戒疤,身旁跟着毛利家的人,显然认为他不安好心,斥候本就是一高危职业,其中多年轻气盛之徒到毛利家的家臣单独出现,哪里还听什么解释先斩杀取了首级再论是非。 听得片山盛长的汇报,还代替斥候请求政衡务必不要责难那几名干冒天下大不韪出手想要斩杀僧侣的年轻斥候。片山盛长不比年轻气盛的斥候,他性格沉稳,在呵斥了冒失的斥候后已经知晓了竺云惠心出身临济宗。他是知道政衡乃是虔诚的临济宗门徒,生怕爱屋及乌的政衡做出不智的决定阵前自斩士气。 政衡听得片山盛长言毕,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思量了片刻说道:“权作,年轻人总是有一些气盛的时候,要将他们引导到对外作战上去。虽然毛利元就不想与我们死战,可是我却是不想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展现伊达家的力量,告诉他们,以后有的是机会获取战功。” 片山盛长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低头回道:“是,臣下明白!”再抬起头时已经没有了原本的诚惶诚恐,退了下去,离开阵幕时瞥了一眼竺云惠心,眼中尽是不屑,显然他是听明白了主公的暗示,再面对僧侣的时候不用缩手缩脚。 主公不是一直以来标榜自己是临济宗的虔诚门徒嘛?!片山盛长很快将这个念头驱逐出了脑海,他现在所要想的是如何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中获得战功。自从出镇哲多郡野驰村豆木城主后,与五品狱城主朝仓经国、岸本城的吉冈政秀一同攻略备后国奴可郡多有建树,可是到儿子片山四郎兵卫跟随着主公在历次合战中屡有战功,已经渐渐累功到了和他平起平坐的位置。 他现在是喜悦自己儿子的成就不可限量,又担心以后自己见得儿子还要叩拜的尴尬局面,又爱又恨间出了西荏原本阵,得十余坎坷不安的年轻斥候,呵斥了一番后用政衡的话语好好赞赏了一番,带着他们趟过小田川向着汤野方向去了。 竺云惠心进了阵幕,大大咧咧的站着,眼角到政衡坐在上首与先前带着自己进来的家臣交代了一番后直着腰纹丝不动,显然没有上前行礼的意思,气氛有一些尴尬。竺云惠心和政衡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政衡当然不会自降身份先向他行礼。尽管竺云惠心乃是临济宗的高僧,在佛国算是地位尊崇的法外之人,政衡自认为是虔诚的临济宗门徒,拥有香火之情。但是既然成了毛利元就的外交僧,追求世俗权威财帛,就不用装出一副高僧大德的模样来。其中最为关键的是,毛利家首先在神边城聚集兵将,打得就是让伊达家就范屈服的伎俩,政衡还要谦逊一番不是自甘堕落,屈服了毛利元就嘛。 对视了很短的时间,竺云惠心见得政衡并不打算先行礼问安,又见得在座伊达家的家臣们都没有打破气氛的打算,脸色再次变得不忿起来,磨蹭了一会,终于还是向着政衡合十躬身道:“贫僧竺云惠心,见过伊达弹正。” 政衡停顿了一番后方才回应道:“大师善辩之名,政衡闻之久矣,如雷贯耳……今日得见,终遂平生所愿。”政衡已非昔日吴下阿蒙,人情世故颇为通达,这恭维式的套话说得极为顺畅。其实他今日是第一次闻知毛利家中还有竺云惠心一人存在,与其他闻名遐迩的家臣相比实在是名不见经传,只在安国寺惠琼的传纪中露了一小脸,其实草间众早就在情报中点明了他的来历,只是政衡没有过多注意罢了。 虽然竺云惠心擅自跑来有点儿不符外交规矩,倒也合乎倭国的僧侣的强盗逻辑,在阵外遭了斥候袭击只能够怪罪贱民生性凶残,对于伊达政衡心盛不满,甫一见面就闹得有些不愉快,心中对伊达政衡的不满更甚。可是脸上却一副好似随风飘散一点不以为意的高僧大德的姿态,而且说话间恂恂有儒者之风,儒释道三家的经典野是信手拈来,讨论起临济宗经典《黄檗禅师传心法要》来,也比一字半解的政衡要博大精深,一场外交会面俨然成为了他的讲道法会。 竺云惠心在羞辱当前使劲抬高他的能力,炫耀着自己的博学多才和辩才无双,却丝毫不知道早已经落入政衡的小小计谋之中无法自拔。政衡本就没有在扳过手腕前就用毛利隆元换取利益的打算,现在毛利元就首先出手聚集兵将,自认为有了一战之力的政衡如何会在此刻与毛利元就妥协谈和,只有在扳过手腕后让毛利元就认识到伊达家已非昔日阿蒙,方才能够在平等的局势下和谈获取最大利益。 随行的侍从中一员年轻小将脸色急变,他紧皱眉头感到事情会有变故,只得犯险上前两步,行礼道:“杉原宫部少辅麾下小臣杉原盛重拜见伊达弹正大忠大人,家主不忍两国之民遭受兵祸之苦,故而遣外臣前来拜见伊达弹正大忠大人。” 政衡眉头微皱,他不认识竺云惠心,却对这员表现冒失的小将感到了极大兴趣,杉原盛重的来历他也是有所耳闻,也大略知晓他以后的简略情况。杉原盛重5年出生,现年20岁,是备后国神边城主杉原理兴的同族家臣,在弘治三年(557年)杉原理兴死后没有子嗣,以一门众的身份继承成为神边城主,并且迎娶了毛利兴元之女,成了毛利元就的侄女婿,跟随吉川元春参与山的战事,功勋卓著,52年病死后两子交恶遭羽柴秀吉调略嫡流断嗣。 至于那毛利兴元是否真有一女许配给杉原盛重,政衡不清楚也无法弄清楚,毛利兴元是在56年死的,要真有女儿许配给杉原盛重的话,政衡还真是佩服杉原盛重好胃口了。 典故中也是模棱两可难以分辨真假,有文载有毛利兴元确有一女,接连许配给山内丰通、小早川丰景、行松正盛、杉原盛重四任丈夫,不过从四人的死亡时间来还确实有可能,山内丰通56年前后病死,小早川兴景54年病死,行松正盛56年病死,还流传有杉原盛重再婚后养育行松正盛遗儿的轶事。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政衡只能够道一声佩服佩服了,行松正盛死时杉原盛重三十岁左右,那毛利兴元的女儿怕是已有五十高龄了的老妇了,还真能下得去手。不过现在的杉原盛重还不是那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年轻气盛下竟然出口请求伊达政衡退兵。 第一百八章 新的希望(5) 听得毫无理据质问伊达政衡为何出兵得杉原盛重,早已经跑题了的竺云惠心方才反应过来,好一阵难堪和紧张,他没有想到区区一介外臣竟然直接质问一国的高贵之首,的确是有失体统。如果稍稍惹恼了伊达政衡的话,恐怕当场就要拖出去砍头,根本没有求饶的余地,事实上,阵幕下的侍卫早就在等候伊达政衡的指示。竺云惠心生怕不知轻重的杉原盛重连累了他,他原本就是毛利元就派遣来探听一下伊达家的想法,如果出现了血光之灾的话就不是他乐意到的了。 政衡着眼前这个只比他年长一岁的杉原盛重,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突然想到了眼前的年轻人的事情,三十岁的时候迎娶五十岁的老妇,还真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啊。政衡并没有深究杉原盛重无礼的念头,在整部倭国战国史中,为了攀龙附凤迎娶五十岁老妇还能够生下子嗣的人可真是不多,或许其他还能够找到相同的例子,可是真正能够有子嗣留下的可算是罕见。一个为了攀附高位对自己恨得人,如果能够用好,那就是一大助力。 但是想归想,着眼前这位活生生的年轻人。政衡差点忍不住想问一问杉原盛重,你是否好老妇这种重口味。然后政衡忍不住笑了起来,如果这话不经过大脑的说出口,杉原盛重肯定会认为他是一个疯子,还定然会恼羞成怒怨恨政衡,视政衡为生平宿敌。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他还是不愿意做出来的。政衡微笑着挥动了一下手臂制止了侍卫的骚动,说道:“没有关系,你们下去吧!”竺云惠心稍稍松了一口气。 政衡望着杉原盛重,对于他来说,眼前的年轻人比起老迈庸庸碌碌的竺云惠心更能够引起他的兴趣,他注视着杉原盛重,杉原盛重不甘示弱的抬头直视着政衡,清澈和不甘屈服。政衡脸颊抽动了一下,表情严肃说道:“杉原君。我想知道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代表了神边宫内少辅,仰或是为毛利元就老儿诘问?”神边宫内少辅就是神边城主杉原理兴,通称宫内少辅,政衡称呼他神边宫内少辅没有错误。 杉原盛重年轻气盛下毫无理据的质问政衡显得有些冒失,只觉得额头渗出了汗迹,他怪罪天气炎热却也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所在。杉原盛重自认他在备后国年轻一辈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家老的位置,听闻伊达政衡的传闻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嫉妒的意味难免想要与对方争一争雄的想法。刚刚正是因为出了竺云惠心遭伊达政衡算计落了下乘,便有意摆弄一下自己的聪明才智方才大声出口质问的。 可是刚刚问完。杉原盛重激荡下难免胆怯,到政衡微笑着挥动手臂制止了侍卫的骚动,心中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听得政衡的反问,心思再一次紊乱了。如此一来他就落了下乘,尽管他心有不甘,但是却不得不承认,无论内在或是外表,伊达政衡的确具备了战国大名的资质。若硬要说有什么缺憾的话。大概就是那张俊秀脸庞上黑罩子下的黑窟窿,从眼帘下的伤痕可以出伤势的严重性。 传闻伊达政衡失去左眼是身先士卒下遭到了新见贞经的卑劣袭击一支流矢射中了他的左目,他大叫一声急用收拔箭,不想连眼珠拔出,乃大呼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乃孝之始,不可弃也!”遂纳入口内啖之,仍复挺枪纵马,直取新见贞经。新见贞经见之胆颤失色不敢直面只身逃窜。数千新见势无不骇然立刻分崩离析。他一举夺得了阿贺郡的胜利,为伊达家的一发不可收拾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连政衡都没有想过自己在梅川院受到卑劣袭击竟然会演变成拨矢啖睛的戏码,虽然当时确实是拨矢啖睛,可是背景却大为不同,倒也符合百姓们心目中的英雄们的传奇色彩。至于如何编撰伊达政衡拨矢啖睛的故事,倒也有版可依,倭国人最为喜闻乐见的天朝上国的小说便是《三国志》,往往将他们所熟知的有名武将套用上三国人物的名号,美浓诸葛、三河张飞等等,现在套用在伊达政衡身上的光环便是那“开疆展土夏侯惇,枪戟丛中敌万军。拔矢去眸枯一目,啖睛忿气唤双亲。忠心力把黎民救,雪恨平将逆贼吞。孤月独明勘比伦,至今功迹照乾坤。”的夏侯悙。 借着这股风潮,伊达政衡拥有了“独目苍狼”、“备中独眼龙”的名号,他更加笃意后面一个名号,“独目苍狼”显得不符合现在的资质,倒是“备中独眼龙”更加符合他的心态,龙,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 不管是狼还是龙,杉原盛重面对伊达政衡的问话却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刚刚质问也没有任何的理据,他虽然年轻气盛,却也明白这场战争本就不是伊达家发起的,只不过伊达家的行动力更加强大罢了,在毛利联军还没与准备妥当,备后国诸豪的军队没有动员完毕到位前就来到了西荏原布阵,速度显得更加的快速,让人起来好像是由伊达家发动的战事,而罪魁祸首却成了被动局面,让身为当事人的他情何以堪。 杉原盛重微微有些后悔,可是心有不甘,表情十分严肃,还是开口说道:“这,今日两家争斗于备中、备后边境,实在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据闻现在备中国东与松田氏为敌互有争斗,向南濑户内海上争乱不休,与月山富田城的关系也算不上多好,现在却要出兵参与到备后国内来,实在是四面楚歌之势,实在是没有可取之道也。那毛利氏局势也不逞多让,逆贼陶晴贤步步紧逼,为争夺石见银山,与月山富田城关系不睦,出兵与伊达氏争雄同样不可取。毛利、伊达,境遇相类也,毛利向西,伊达向东,各行其是,互不干涉,索性不如结盟和好。这便是我的肺腑之言。也即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开始的时候杉原盛重还有点磕磕碰碰,说到后来却是越来越顺畅,好似就是如此一回事情罢了。 倒是使得正使竺云惠心听得一愣一愣的,难以辨别杉原盛重所言是否真是他个人的想法,或许背后真有毛利元就的授权,他听闻在神边城内杉原盛重是执意投向毛利一方的一门家老,与毛利元就次子吉川元春的关系也不错,或许真有可能是毛利元就暗中指示,便没有言语默认了杉原盛重的言论。 政衡微微点了点头,他倒是颇为赞同杉原盛重的言论,当然如果他不清楚老奸巨猾的毛利元就未来数年内的成就,毛利家一统中国地区的话,或许会忍不住叫一声好,笑着说道:“那倒也不失为一种策略,但是恕我难以接受,请你回去这样转告毛利元就大人。” 他的家臣中间也多有此方面的考量,却都没有劝谏反驳政衡的战略,政衡的战术虽然称不上多么精湛,可要说到战略,无人能及。 竺云惠心退到了一边甘愿当起了绿叶,杉原盛重这朵红花俨然忘记了自己外样陪臣的身份成为了毛利家的忠臣良将,他疑道:“为何?” 政衡眼睛闪过一道光芒,说道:“现在陶逆四面受敌难以为继,似势大实则漏洞百出,毛利元就大人大可以趁机向西、北扩张领地,长门、周防两国入手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一旦长门、周防入手,毛利元就大人就是拥有长门、周防、安艺、备后、石见五国的霸主,阴阳两道谁还是他的对手;我家底蕴浅薄如何能够与毛利家相提并论,尼子氏对我有恩,东边净是从属尼子氏的豪强,我不能征讨。” 政衡首次说出了他出兵与毛利元就争雄备后国的考量,诸家臣听闻无不恍然大悟,他们多是考虑一国一城之地,却没有想到他们的主公考量的是天下之势。他们转念一想,果然与政衡所言,陶晴贤似势大实则漏洞百出,大友家假借大内义隆的名义反攻本州,石见国吉见正赖时不时抄其后路烧其粮草。陶晴贤兵力拮据,老谋深算的毛利元就火中取栗,难保不会出现政衡所言的局面,一旦真的言中,阴阳两道确实是没有人会是他的敌手,就算是老牌大佬尼子晴久也只能够求死一途。还有伊达家如果一旦东进,小打小闹,尼子氏还能够容忍,如果大打出手,怕是就要与尼子氏纠缠在一起,如此一来,毛利家就更加从容不迫的西进了。 杉原盛重无言以对,只得言道:“是,外臣定当转告。” 政衡微微歪着头,注视着杉原盛重,说道:“还有,请你回去转告元就大人,同盟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元就大人答应将备后国南部七郡暂交由伊达家管理,我便与元就大人签订盟约。”话一出口,杉原盛重脸色剧变,与竺云惠心匆匆告退离去。 第一百九章 不言胜、先言败 政衡深悉毛利元就的能力,越是深悉他的本事就越发的对他高度重视。 前世查资料的时候也就寥寥数语表明了一个人的成就,亲身经历了倭国乱世后方才发觉他们不是一个个简略的介绍就能够清楚真相的,亲身经历后他对于情报特别重视,情报的建立从还没有出唐松村的时候就已经建立了,这在倭国朝不保夕的乱世中是难以寻找到的特例。伊达家的情报部门草间众本来只是一股无关紧要的山贼野盗,草间四兵卫的能力没有多么突出,要说到能力也就他的忠心可嘉。 在政衡的大力支持下,草间众现在俨然成为了伊达家一股不可小视的势力,在历次伊达家的征伐中都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立下了赫赫战功,草间四兵卫千石知行的俸禄也让许多武士相形见绌。 如果你认为像草间四兵卫这样的忍军头目,说起来似乎是保护主公人身安全为主公打探消息,应该是主公最为贴心的人,就如同大明朝的锦衣卫一般。那就大错特错了,在武士们的眼中,乱波的地位甚至于比庶民百姓还要低贱,这些人大多出身贱民或则是没有财产的山民,例如尼子晴久麾下的钵屋众一开始的时候明面上干的无地贱民所为的乐师,暗地里也干些抢掠百姓口粮的勾当,和野盗山贼没有任何区别,后来帮助尼子经久复国后地位方才上升,就算是如此钵屋众首领钵屋弥之三郎也就是只有百石知行俸禄。甚至于没有参与评定会议的资格。 伊达家起于微末,其中重臣部将多是出身贫寒,铜山众这等贱民非人都能够爬上武士阶级,倒也没有人对于草间四兵卫荣登高位有任何微词,也使得草间众的发展非常迅速,对于有能力的乱波忍者非常具有吸引力,有能力的人往往不甘落于人后,不管是武士还是庶民百姓都是一样。 鹤首城中能够只付出两死一伤便能够击杀三名前来窥视的世鬼众便是实例,草间众迅速发展,关于毛利元就的资料情报源源不断的送到政衡的手中。让毛利元就的形象越发的圆满起来,果然不愧是战国第一智将。 历数政衡现在所知晓的几位战国大名,其中以毛利元就的智谋最为高深狠辣,玩弄大内、尼子于鼓掌之间,在大内、尼子历次由盛转衰的事件中都能够到他的身影,还能够火中取栗赢得最大的利益。 常常有人奉承伊达政衡有毛利元就的风范,能够从一介豪族转变成为一国大名,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可是身为当事人的政衡却熟知他无论是谋略和战术方面都不如毛利元就。他更没有能够在大内义兴、大内义隆、尼子经久、尼子晴久等人之间转圜游刃有余的本事。 政衡的备中国也不如毛利元就的安艺国局势危机,政衡在备中国刮起风云的时候外部环境比起毛利元就来要好上十倍。尼子家势微、大内家内乱、毛利家还没有彻底崛起,这便是政衡的外部环境。 政衡自认为在战略战术上无法和毛利元就相提并论,唯一能够拿的出手的就是对于历史的熟知和年龄上的优势,出兵备后国与其说是为了抵挡毛利元就的侵略,倒不如说是为了拖延毛利元就崛起的速度和时间,用时间换空间。 现在的陶晴贤远没有历史上那般强势,外与大友家结盟,内平定了叛乱,亲自率领三万大军与毛利元就争雄于严岛合战。虽然惨败于毛利元就之手,可是也多有轻视的原因。现在的陶晴贤只控制着周防、长门两国,叛乱之时与心向大内义隆的军队决战损兵折将,内藤盛兴战死使得他嫩巩固直接掌控周防、长门两国全部力量,只是大内义隆逃亡北九州得到了大友家的庇护,实力恢复相当快速,促使他除了留守外能够出战的兵力不足七八千人。 当然陶晴贤还有一个优势。严岛合战的关键,严岛现在在他的手中,岛上也早已修建好了城砦,作为压制毛利家的桥头堡。 毛利元就比起历史上只能够总动员起四五千千人的兵马来要更加强势。起码石见国、备后国很多势力没有像历史上那般保持中立,等到毛利元就和陶晴贤的战局清晰后才做出抉择,纷纷投入到了毛利家的大旗下。 政衡不愿意到毛利元就短时间内击败陶晴贤,一个活着的陶晴贤比起死去的陶晴贤更加有利于伊达家的布局,正如杉原盛重所说的那般伊达家在未来数年内的战略目标就是备前国,趁着备前国内乱夺取最大利益。 可是一边要拖垮毛利元就的战略布局,另外一边却要拓展生存空间,对于现在的伊达家来说实在是捉襟见肘的事情。修建桥头堡,迫使备后国诸势力无法倾力帮助毛利元就和陶晴贤争霸,便成为了最好也是迫在眉睫的办法。 擒拿毛利隆元可以让毛利家内乱,修建城砦用最小力量促使备后国诸豪族紧守门户,最大限度的压制毛利家的发展。不过修建城砦只能够迫使南部七郡的豪族就范,与毛利家关系更为紧密的北部七郡没有任何威胁,这便是此次出战的缘由,他想要用一场堂堂正正的合战让备后国的豪族们不敢小窥伊达家的战力。 如果他们胆敢倾力出兵帮助毛利家的话,要小心他们的后院不会起火。 政衡之所以选择西荏原驻阵,正是中了西荏原进可攻退可守的地理优势,西荏原面向备后国是小田川,后面则是吉备高原,四周又有青蔭城、龟迫城、白实城三座城砦,只要稍加修缮扩展便可以成为控制进出备中、备后国的山阳道的桥头堡。 利用高粱川、小田川的便利,再加上又是本土作战,三千战兵所需的粮草完全用不着三千民夫来运送,三千民夫中大部分人是来修筑城砦的。政衡其实很想将三城推倒重建,再连接起来,那样防守更加坚固,可惜这种花费是惊人的,政衡暂时还没有那个财力,也没有那个必要,如果能够夺取神边平野和福山平野的话,西荏原就只剩下第二道防线和驿站的作用了。 备后国的势力分布和备中国大不一样,分为南北两部,南部多位于沿海地带和神野平野、福山平野两大平野,北部多在山野盆地之间,互不统属,这便是为何备后国从来没有出过战国大名,也是政衡会说出与毛利元就平分备后国的缘由。 不言胜先言败,三千民夫在战兵的保护下沿着小田川修筑小型砦子等防御工事,小型砦子可以用树木做墙,黄土打基,就地取材,不需要什么材料费用,只需要费些吃食劳力便可,这便是征集三千民夫的好处。 虽然紧靠小田川,可是打井却是建造砦子的第一要务,笼城时不可能到河边跳水喝,不过一个小砦只需要一口井水便可,小砦建于平地之上,打井倒是方便,山上修城多是建造在泉水旁便是因为山上打井困难的缘故。 不过就算围墙用木材、打基用黄土,打井免得塌陷,野同样需要用砖石修砌,修缮三城也需要用到石料,用量还不少,不过紧靠小田川的好处就显而易见,一直以来政衡对于小小备中国拥有七八百座城砦相当有法,趁着征讨其他势力的时候也多有废弃,在此次改革中,拆毁城砦便是为了聚拢小势力向大城转移的一项重要措施,这些拆卸下来的石料多用来修筑松山、抚川等城,在秋收后紧急运送了数十船石料藏匿于西荏原一带。 其实就算是毛利元就不兴兵,政衡也会在西荏原修筑桥头堡的,只是一切都赶上罢了。 三千民夫齐动手,材料齐全,除了井还没有掘好外,其实砦子的修建速度还是相当迅速的,当竺云惠心和杉原盛重到来的时候已经初见规模,总算有了一些砦子的雏形,这才是让杉原盛重变色急迫想要两家罢手结盟的起因,西荏原修筑桥头堡对于近在咫尺的神边城威胁太大了。 竺云惠心和杉原盛重在政衡面前讨了一个没趣怏怏而回,三座小砦已经有了一定的雏形,想要完善城防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完成的,此时政衡已经将心力放在了即将到来的大战之上,毛利元就不想死战,可是政衡却没有放过这个一展实力的机会,他要让毛利元就寝食难安只待此次合战。 正因为到了自己与毛利元就的差距,政衡方才更加重这次机会。竺云惠心和杉原盛重刚刚离开,政衡便召开军事会议,先锋官片山盛长也匆匆赶来,除了留守的野山益朝外几乎倾巢出动,他着积极满堂的家臣们,扬起手中的一份情报,沉声说道:“刚才刚刚得到草间众侦查到的敌情谍报,毛利元就亲率二千五百战兵,其中拥有五百骑兵,由吉川元春率领,备后国动员二万五千兵,现在神边平野已聚兵一万二千,估计不几日就会全部到位。” 各人都是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备后国会如此坚决,二万五千兵怕是已经将备后国的青壮一打尽了。 第一百十章 同仇敌忾 竺云惠心和杉原盛重刚刚离开,政衡便召开军事会议,先锋官片山盛长也匆匆赶来,除了留守的野山益朝外几乎倾巢出动,他着积极满堂的家臣们,扬起手中的一份情报,沉声说道:“刚才刚刚得到草间众侦查到的敌情谍报,毛利元就亲率二千五百战兵,其中拥有五百骑兵,由吉川元春率领,备后国动员二万五千兵,现在神边平野已聚兵一万二千,估计不几日就会全部到位。” 各人都是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备后国会如此坚决,二万五千兵怕是已经将备后国的青壮一打尽了。 战国乱世倭国人口还是在缓步增长,由于乱世老弱病残大多十不存一,能够生存下来的全都是青壮年,从织田信长辞世词“人生五十年,宛如梦幻。一度得生者,岂有长不灭?”上杉谦信病危辞世词“四十九年一睡梦,一期荣华一杯酒”,足以出当时的社会平均寿命一般在五十岁左右,生活穷困压迫严苛的庶民百姓的平均寿命怕是更低,活到七十五岁的德川家康被后世人称呼为老乌龟也从侧面出当时没有所谓的老龄化问题。 吉备三国备前、备中、备后多山地,少平原,土地粮食限制人口增长,三国的人口向来不丰,备中国历经数次战乱,政衡借着真言宗御室派煽动一揆暴动为由强行登记了门前町等法外之地隐藏的农户,人口约在七万人上下。青壮约占三万人,要用如此少的人口养二千常备军和三千准常备军,足可以出伊达家的财政有多么困难,如果不是由于钱粮限制,伊达家这头笼中猛虎怕是早已经吞噬富山城了,还任由一揆众活蹦乱跳刷存在感。 现在听闻备后国国人众动员二万五千农兵齐聚神边平原,众人不由得深吸一口冷气,二万五千农兵,再加上安艺国前来的二千五百毛利家战兵以及同样数量的辅兵,他们要面对的敌人人数在三万人以上。一比十的比例,他们显然没有将三千民夫放在眼中,个个脸色灰白。 众人方才发觉主公修筑西荏原防线的决定多么英明,如果是在野地,怕是堆也能够将三千伊达势堆死了。 政衡环顾众人的脸色,语音沉重说道:“此次毛利联军集兵神边原,声势浩大,每日人吃马嚼损耗粮食俱在二三百石以上,加上运输费用需要成百上千贯。他们可不会像那毛利家使者说的那般好听,是来与我们联盟的。一旦数万农兵冲破西荏原防线,我备中国将生灵涂炭,百姓受难。” 正如政衡所说,备后国几乎将所有青壮一打尽就不可能只是跟着毛利元就来玩过家家的,就算是毛利元就想要逼迫伊达家就范屈从,可是备后国人怕是也不会答应如此简单的结束合战,一旦伊达家选择就范屈从,定然就是没完没了的勒索敲诈。 农兵自然远没有职业军人有战斗力,更加没有任何纪律性。更加做不到秋毫无犯,二万五千青壮吃粮当兵,必然耽误到家里的活计,一定会在战场上补回来,从什么地方补,不是备中国还会是哪里。 毛利元就更加不是软蛋,政衡认为他是狠角色。他的家臣们也神悉这位的狠辣,为了取悦备后国的盟友,也为震慑坚持抵抗的敌人,他使用的手段一向残忍。杀光城里的男人,把女人和孩子全都卖掉,如此来抵消出征的军费。 前文说过,伊达家自伊达政衡起,从上到下大部分都是小豪族、地侍、山贼、野武士出身,跟随着政衡刚刚获得了人上人的地位和田地,安艺、备后国人冲进备中国来,哪里还有他们的事情,等于重新回到忍饥挨饿的时代,那是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政衡三言两语一下子调动起了所有人的情绪,毛利联军来者不善啊,已经没有了善了的可能,生活在战国乱世,每一个人都已经做好了生与死的觉悟,如果没有这点觉悟的话,连生存下去的机会都不会拥有半点。 政衡见所有人的情绪调动起来,同仇敌忾,脸上露出了兴奋的潮红,沉声说道:“我等身为备中国人,当以守卫备中国为重,此值备中国危难之际,惟有同仇敌忾,抱定成仁之决心,与敌周旋到底,方才有一线胜机。” 他着众人说道:“备后国人互不统属,南北分裂严重,互为敌对者众,众人对外奉毛利元就为联盟盟主,对内都怯战唯恐损伤过大,毛利元就此次出战备中国毅然有统战之缘由,只要能够首战得胜,迎头痛击联军,扫灭毛利元就的威信,内部必然分裂,怯战避战,到时正是我们的机会,一旦不敢进击,只要拖延时日等待冬季到来必然崩溃退却,到时一举夺取安那、深津、品治、沼隈、芦田五郡也大有可能。” 众人再次吸了一口气,本来还以为依靠西荏原防线抵挡联军拖延时日,他们都没有想到自家主公竟然想要迎头痛击毛利联军。本地豪族小田政亲脸露忧色,他是在听闻伊达家一战平定叛乱取得都宇、漥屋、儿岛三郡之后方才遣子臣服的,算是备中国最晚臣服的地方势力。西荏原三城原本便是隶属于小田家,由于最晚投效,现在已经成为了伊达家的直领,他本来深深怨恨伊达家的霸道,现在来真是做了一件好事,一旦备后国人冲进备中国边界,他将是首当其冲遭受祸害的家族。 小田政亲刚刚听闻来了近三万敌人,吓得脸色苍白,要不是后面政衡打气会坚守西荏原防线怕是早已经吓瘫了,现在听到政衡竟然要主动迎头痛击,听得脸都吓白了,一旦出击失败后果不堪设想,强自镇定说道:“殿下,现在西荏原已经修筑了三座砦子,趁着敌军还没有完全聚集齐,大可再修筑几座砦子,将防线修缮的完备齐全,拖延敌人的脚步便可,主动出击怕是?!” 小田政亲说完自认为现在最好的对战方式,却没有想到非但没有得到众人的符和,还引来了十余道冷淡的眼芒,吓得他脸色更是惨白,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惹了众怒,忙诺诺的说道:“谨听殿下吩咐。” 政衡冷冷的了一眼小田政亲,问道:“小田政亲,你是当地豪族,能否告诉我,那通往神边平原的高屋川峡谷长度多少,宽度多少?” 小田政亲不敢抬头回视,额头冒出冷汗,忙回道:“高屋川峡谷长度大概有十五六里地,最宽处一里半,最窄处不足一里。” 政衡环顾左右,见到众人若有所思,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撑开一张地图,指着神边平野说道:“诸位,神边平野如果比作一只瓶子,那高屋川峡谷便是瓶颈,西荏原便是瓶盖,安艺备后联军想要大规模进入备中国便只能够走山阳街道,如果不迎头痛击敌军,敌军就如同瓶子中的水总会冲开瓶盖,只有将水冲散后,瓶盖方才能够紧紧塞住瓶子。” 用瓶子来解释神边平野,实在实在恰当不过的事情。现在可是十六世纪中叶,吉备三国多山地的环境决定了大军开进只能够走山阳街道,几百人的军势还能够攀山越岭做奇兵之效,一旦人马成千上万,人吃马嚼每日所要消耗的粮草就不是就地能够补给的,一旦无法短时间内取得决定性胜利,粮食就会短缺,完全没有组织纪律性的农兵根本不用攻击就得土崩瓦解成为乱民,不仅祸害当地,还会祸害自家军队。 聚集在神边平野的毛利联军必须沿着山阳街道前进,通过狭长的高屋川峡谷,直面西荏原防线,方才能够大举踏入备中国的国土。当然还有一条海路可走,不过现在的备中国可不是后世的冈山县,还没有进行任何的干拓工程,沿岸多礁石险滩,想要海上登陆也要考虑就地补给的问题,要进入仓敷腹地,需要考虑现在的儿岛郡由于一揆暴乱十室九空,岛上还有一支游击军出没,想要登陆也得有一副好牙口。 政衡着地图,然后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问列席的草间四兵卫道:“死兵卫,高屋川峡谷内可有敌兵出没,联军的部署情况?” 片山盛长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有,但不多,仅有十余骑兵来回侦探,高屋川峡谷四周二十余里内也没有敌人伏兵,显得相当平静,毛利元就将本阵安置在汤野附近的要害山上,其子吉川元春率五百骑兵驻扎在不远的山王山上,三吉势驻守在汤田村,杉原势驻守神边城,小早川势驻扎在藏王山,沼田水军的船只已经在鞍浦发现,其他军势多驻扎在石槌山一带,旗帜太过杂乱,故而还没有明确。” 政衡微微一顿,说道:“毛利元就还真是小气啊,呵呵,既然你想要用这些骑兵诱惑我主动出击,好一战击败我,那么我就如你所愿,片山盛长、陶山真兵卫,你二人率领黄色备左右两卫共六百战兵将队伍推进到里高屋一带,将声势造大一点,多挖坑洞,一旦敌军到来就退往经丸山。清河笃太郎,你率黄色备铁炮部前卫伏兵经丸道,一旦敌军追击伏杀之,松岛弥二郎、吉田政成你二人率赤色备前左两卫共六百兵殿后,随时展开攻击,其余诸军与我接应军势力回归。” ()w 第一百十一章 鬼吉川亲身犯险 天文二十一年(552年)九月二十二日午后,高屋川峡谷的中端西山下,这里是高屋川的转折口,水流较为平缓,其实高屋川本身就不是一条湍流不息的大河,随时随地都能够渡河,俨然没有成为两军都要特别考虑的河川,伊达家知道依靠高屋川是抵挡不住毛利联军的进攻的,所以在更加宽阔的小田川一侧布阵,毛利联军也明白高屋川是无法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的小河流,两家几乎没有对高屋川过多关注,其实高屋川两岸的土著地头也不会去关注一条百余年来没有发过洪灾的河流。当然现在高屋川峡谷内山阳街道两侧的十余户人家全都不见了踪迹,要么落入了伊达家的手中,要么成为了毛利家的向导。 在离高屋川数百米外的西山的山坡上,正有一座破旧的寺庙,从垮塌的木牌上可以出香积寺的名号,庙内的神像斑驳零落,分不清他们原来的颜色,破败的神像还断了一只胳膊,四周野草丛生,早已经成为狐狸野兽的家园,现在却有一队来自汤野的骑兵队哨探鹊巢鸠占着。从香积寺下去,高屋川两边的动静,一举一动,都能够落入眼中,就算是对岸小见山上的动静也能够一窥究竟,远远的还能够窥见小田川两岸的动静。 “来伊达势没有渡过高屋川峡谷与联军决战的意图,他们正在小田川对岸修建堡垒,短短一天一夜时间就已经建造了三座城砦。再过得几日,就算是我们倾巢出动,怕是也难以短时间内击败伊达势了。” 说话的正是这队四名哨探的小头目是一名三十来岁的汉子,长得不似倭国人,身材高大足有一米七零以上,身材魁梧,却长着一张有些丑陋的脸,再加上没有剃发披散着头发,如同一个北国野人一般,以作战悍不畏死著称。 这员毛利家的悍将叫做市川经好。乃是吉川经世的庶长子,说到吉川经世,那就是为了个人利益不惜出卖侄子吉川兴经导致吉川氏嫡流断绝的罪魁祸首了,不过在毛利元就和吉川元春眼中,吉川经世是沟通吉川氏各分家最好不过的联络人,他的几个儿子也间接受益,成为了吉川元春统治吉川氏的重要臂助,这位市川经好同志便是因此加赠了安艺国市川一地名字由吉川改为市川。 别他长得鲁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吉川经世的儿子也不可能拥有一颗单纯的心,他可是一员心思狡诈的人物,外表鲁莽不过是为了引起毛利家的人们注意罢了,更多的是手上有绝对的实力。 他了旁边一人一眼,略显恭敬的低声说道:“治部少辅殿,这一夜来我们也哨探得差不多了,该是回去的时候,眼下已经有好几队伊达势的斥候经过了,如果正让他们发现的话。我等的性命事小,您要有个闪失,吉川氏就要动荡不安了。” 没有想到吉川元春会在这里,这里可是随时随地会成为战场的地方,距离西荏原阵地也不远,一旦被发现,拖延下来。援救也来不及,要知道他们一行人是瞒着毛利元就出动的。吉川元春没有回头上一眼,正望着远处西荏原阵的动静,他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说道:“再等一会,清楚西荏原的具体布置,也好给我们骑兵队夜袭踩好点。” 市川经好沉声应道:“治部少辅殿,真的要夜袭西荏原,计策是好,成功的话一举就能够击破西荏原防线,导致伊达势总崩溃,山阳道上还真没有人能够挡住五百骑兵的冲击之力,怕是元就公不会同意吧,难道要私自行动。” 吉川元春脸色微变,他的确是想要私自行动一举击溃伊达势布阵的西荏原,除了获得胜利时的荣耀作祟,最大的缘由就是想要彻底击倒伊达政衡,让他绝望之下杀害毛利隆元,如此一来他就拥有了入主毛利嫡流的机会。他可也是毛利元就正室妙玖夫人的亲生儿子,而且他是次子,已经拥有了子嗣,比起另外一个儿子小早川隆景拥有更大的机会,一旦入主毛利嫡流,大可以将子嗣留在吉川氏继承家业。 吉川元春回头望了一眼市川经好,低声说道:“现在局势难料,一旦在神边平野拖延时日,已经在严岛筑城的陶贼怕是又要生事了,只有先击溃了伊达氏,逼迫他们就范屈服,我们就能够挟大胜返身击败陶贼。” 正好回应阿谀奉承一番,市川经好突然眼珠子瞪圆,一手指着前方低声说道:“治部少辅殿,快,西荏原动了,他们正在渡河,像是朝我们这里来了,那是什么旗帜。”阳光明媚,午后的西荏原出发的片山盛长、陶山真兵卫两人率领的黄色备左右两卫背后明晃晃的黄色靠旗,从香积寺望去一阅无异。 吉川元春目光紧缩,这一日来西荏原不同颜色的旗帜已经调查清楚了,毛利家拥有的世鬼众在阴阳两道上算是能力出众的乱波组织,潜入鹤首城虽然失败了,可是近在咫尺的探查还是打探清楚了,他低声说道:“伊达政衡月前创建了四色备体制,黄色备,因旗色为纯黄而得名,由伊达家的常备军组成,是一支跟随伊达政衡南征北战的主力部队,其余三色是赤色备、白色备、蓝色备,赤色备多由谱代家臣组成,白色备则是驻防各地城砦的人员组成,那蓝色备则是水军专用旗号。” 伊达政衡创造性的组建了四色备其实就是向满清的八旗体制学习的,他虽然也想按照现代战斗部队的标准来改革,只是他短时间内没有任何办法推倒重来,只得选择一种符合倭人的体制出来,他原本只是想组建和武田信玄一样的赤色备,或是学习织田信长一般设立赤母衣众与黑母衣众,当然另外北条家的五色备也映入了眼帘,只是考虑到财政方面的压力,四种颜色的漆涂抹铠甲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便直接用一面黄色大旗和靠旗作为区别就是了,其中蓝色备只有旗帜没有靠旗。 按照一队六十人由一名足轻大将、五名足轻组头率领,这是最底层的武士,一卫五队三百人由侍大将率领,一部四卫一千二百人由部将统率,备主由二部组成总共二千四百人,四色备全部兵员应该拥有九千六百人,现在刚刚组建,缺额严重,现在由伊达政衡亲自担任备主的黄色备和赤色备算是满员,白色备还在筹建当中,蓝色备就只有四百余人的规模。 不过如此一来就会给其他势力的人一种错觉,伊达家能够随时出战的能战之兵达到近万,这些可不是一年到头不怎么训练的农兵,就算是在不起伊达家暴发户名头的人也会小心谨慎探查一番的。 同样的铺天盖地的同色旗帜也拥有巨大的威慑力,这也是为何战国大名们喜欢组建同一种颜色的备队的缘由之一,杂乱无章的旗帜太晃眼了。 吉川元春知道的消息比其他人多多了,之所以他想要夜袭西荏原还有一种忌惮四色备的因素在里面,虽然他也轻视伊达家暴发户的德行,不过却对于这些南征北战几乎没有停顿过的战兵相当重视。正面堂堂正正野战,他不惧任何人,可是要这些战兵依靠小田川的地理优势,他的骑兵就没有任何用武之地了,还往往会成为对方狙杀的对象。 突然从队伍中突出一支十余骑冲了出来,向着积善寺的方向赶来,显然是发现了他们。市川经好反应极快,一把拉住还想要继续观察的吉川元春向着后山跑去,沉声吩咐道:“还不快走,保护治部少辅殿离开。” 五骑从积善寺的后院冲出,其中一员身穿赤色甲胄的骑兵特别引人注目,另外一个身材高大的骑兵跨马殿后亦步亦趋的。上野太郎的目光紧缩,他原本只是想要探查一番附近的情况,没有想到恐吓之下竟然真有敌哨,还是一员大人物,目光泛出精光,大声喊道:“冲过去,纠缠住他们,那是一员毛利家的大人物,杀过去。”整个夏季都在学习骑术的上野太郎虽然还不能够做到人马合一,不过他的天赋极佳,骑术进展极快,其他十余的骑术就差强人意了,更加显得他一马当先的威武。 倭国的战马和他们的人一样都非常矮小,说是马倒不如更好像是驴,不过倒是非常凶悍,野马甚至有吃肉的习性,脾气也不是很好。原本只是一条无关紧要的高屋川成为了阻挡吉川元春等人前进的阻碍,原本慢慢行进还能够过河,可是急迫间抽打过重,座下的战马却是闹起了脾气,就是不过高屋川,使得保护他的市川经好心急不已,眼着后面伊达家的十余骑兵冲来。他们虽然不惧伊达家的骑兵,可是一旦纠缠上,后面的伊达家步卒很快就会围上来,到时候鬼吉川可真要变成鬼了。一旦吉川元春有个三长两短,他们的家人怕是要受到牵连。 市川经好大喝一声:“快走,我来殿后!”说着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向着上野太郎等骑冲去,口中呀呀乱叫着,如同野兽一般。 第一百十二章 上野太郎的奋战 上野太郎突然到敌骑停在了高屋川畔,身穿奢华的武士坐下的战马正在打着圈圈闹起了脾气,嘴角露出了微笑,手执长枪,大叫一声:“杀上去!”原本骑得差强人意的十余骑到敌骑陷入绝境,脸上同样露出了胜利的渴望,立即发出一声临战之前的高吼,各自手执兵器,以上野太郎为中心箭头,一字排开,向团团乱转的敌哨杀了出去,在他们眼中团团乱转的敌哨显然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战功。 十余骑上去差强人意,可是能够选出来担任骑兵的都是伊达家中的悍勇之辈,都是伊达家中极为优秀的年轻人,备中国本来就只有百余匹战马,除了赏赐给诸位重臣外,还留下不足五十匹,全都留了下来被政衡组建了骁骑营,隶属于黄色备。 上野太郎凭着骁勇善战成为了这支骁骑卫的首任侍大将,担任头马的职位,人数虽少,待遇却极为优厚,普通成员也都拥有足轻大将的职位,每次封赏优先赏赐,就算是他们死伤,子孙后代都有优先进入骁骑营。 上野太郎略有点紧张,但是更多的是兴奋,他以前常常步战,这还是第一次在马上作战。 训练和战斗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情,有些人在训练的时候是一条龙,一旦上战场就成了一条虫,要在训练中出一名合格的骑兵需要经年的时间,他只是稍稍训练了一番,坐下的战马也是早已经驯服良久的常马,倒也不至于在冲杀的时候掉落马下。 倭国真正意义上的骑兵作战与否存在还有许多争议,就算是武田信玄赖以震慑四方的赤备骑兵都有人存疑是马上步兵,当然如果你来到这个时代,到倭国本土马,你就不会这种疑惑了,真的让人很无语,如同老鼠般弱小,体格矮小体质羸弱。马背高一米二十的已经算是高头大马了。 倭国本土马有如此种种的劣势,也生出了许多优势,进化论优胜劣汰,能够在山多地窄的岛国生存下来,显然也有许多优势。肠胃好。没有草吃的时候能够自主猎食小动物和啃食泥土来填饱肚子,性格暴躁脾气大,耐走山地,不畏严寒。生命力极强,能够在艰苦恶劣的条件下生存,经过调驯的本土马,在战场上不惊不乍,勇猛无比。 由于倭国本土马不适合冲锋陷阵。一般而言都是作为机动力、转达讯息命令为主,传闻也有少数骁勇善战的武士惯于在马上作战,这样的人往往都有一匹马中的极品异类,也是各个大名麾下最为能征善战的大将。 上野太郎显然不是善骑的名将,他的战马也不是马中极品,只能够算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庸马,他想要加快速度,可也不敢过分抽打,生怕坐骑闹起脾气将他摔下马来。倒要闹一大笑话了。 市川经好似凶猛,其实和上野太郎等人相比也是半斤八两,除了马术稍微精湛一点,其他都没有特别,坐骑也是一匹矮脚常马。奇好的战马在倭国真正到了千金买马骨的地步,算是稀罕武具,整个倭国也就不到三四十匹的样子。 武田信玄的赤备骑兵之所以闻名遐迩,实在是烂苹果里面挑苹果。比烂,他的领地内多牧场。颇有点野马群,还是能够从中挑选一些出来的。阴阳两道能够作为牧场的地方实在少见,野马更是稀罕物,流入的多是转了不知道多少道手的本土马,哪里还会有好马挑剩下。 两匹冲锋速度实在不快的战马撞在了一起发出沉闷的声音,两匹战马很快也开始互相撞击撕咬起来,凶悍程度不亚于马上的两位,半斤对八两,短时间内是很难分出胜负的。上野太郎临战再一次发出一声震天吼叫:“杀!”挺起手中的长枪,横扫过去,试图将对方扫落马下。 市川经好大喝一声:“杀!”手中的长枪一下子格挡住了上野太郎的长枪,两人在一次碰撞中斜斜的朝着左右甩了出去,狠狠地摔进了旁边的荒草地里,上野太郎显得非常狼狈差点滚落进高屋川内,一脚深一脚浅的从河畔冲杀了上来,他本就是蛮力巨大的马上步兵。 市川好经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比上野太郎还要惨,起码上野太郎脸上还是那副让人讨厌的脸孔,落地的时候护住了脑袋又是掉落在了松软的高屋川畔,身上涂抹泥巴倒也没有多少事情,市川经好落地的时候落在了坚硬的山石边上,滚落了下来碰撞到了一块大石,由于一直以来都标新立异装作“倾奇者”自居,头上没有兜保护,狠命的撞了一下,爬起来的时候额头撞出了鲜血,晕乎乎的算是彻底破了相了。 上野太郎好不容易获得了主公的赏识,成为了骁骑营的马头侍大将,正是事业的上升期,刚刚差点又要受伤,合战还没有正式开始就要受伤已经成为了他的标签,还好,身上脏乱却没有事情,庆幸道:“没事,大爷没事!”庆幸下到对方晕晕乎乎找不到北,知道是砍杀对方的大好时机,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冲了上去,摆出一往无前不死不休的气势来,一定要斩杀眼前这员敢于冲锋的敌将,获得首战的功勋。 冲上了河岸,脚下一跃,在一眨眼中跳跃至市川经好跟前,这才大喝一声,手中的长枪再一次从头往下狠狠地打了过去,他没有用刺这种枪术的最好的办法,而是蛮力十足的如同棍棒一般的敲打,就算是能够挡住也要被这股巨力压倒在地,这才是他的打法,当年差一点击杀陶山真兵卫正是使用了这种方法,他喜欢这种打法,也敢于做出这等事情来。 终于安抚坐骑的吉川元春到一员伊达家的武士正狠狠地用长枪敲打殿后的市川经好,一下子瞪大了眸子,眼神一滞,左手紧紧捏住了手中的长枪,右手拉住了缰绳,指骨骨节的形状清晰可见,大喝一声:“可恶,跟我杀回去!” 两员亲兵伸手大喊道:“殿下,不可……” 说时迟那时快,这所有的事情,也不过短短一刹那间。市川经好只觉得身体一凉,从小接受过系统的武士训练的他下意识的举枪抵挡,两枪交接发出了一声闷哼声,压得市川经好腾腾的后退了四五步瘫坐在了地上,额头上的鲜血迷离了双眼,双手发麻虎口破裂已经没有力气握住长枪。 上野太郎好似突然听到一声“殿下”的声音,愕然回头,到一员骁骑正快速向他杀来,顿时明了朝着自己杀来的哲人必定是毛利家的大人物,一边冲着麾下喊道:“快……取了首级,其他人跟我冲上去围杀了对方,那是毛利家的大人物……”他手中长枪没有停止,直接一扫,竟然向着来骑冲了上去,似乎要单身与骑兵对战,他毫不关心那早已经被打闷了的市川经好,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来骑。 四员临近的骑兵朝着来骑迎了上去,口中呀呀叫喊着,一手握缰,一手执刀枪向着来骑杀了过去。吉川元春得伊达家的骑兵冲杀了过来,嘴角微微露出了不屑,手中长枪耍了一个枪花,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那长长锋利的枪尖已经将伊达家的骑兵的脑袋削了下来,再度挥舞之际,一又是一枪贯穿了一骑的。刹那之间,已是连毙两人。 余人两人肝胆俱裂,连连后撤,说时迟那时快,朱枪自吉川元春手中直刺,狠狠将一骑挑飞,狠狠摔入高屋川中,任由那人在水中蹦跳惨叫,向着另外一骑冲杀了过去。又是一员挥舞着长枪的骑兵向着吉川元春后面劈来。 吉川元春如同身后长着天眼一般,暴喝一声“杀!”枪如游龙一般已经一下子刺入了那员骑兵的咽喉内,巨大痛苦伴随着四溅的鲜血,那员骑兵本能的抓住朱枪死死的抓住,任由枪刃在他的手上割出道道伤痕。 他已经死了,就算是再多的伤痕也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了。周围的武士全都惊呆了,一时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短短时间内,就有四员悍勇的伊达家武士死在了来骑的手中,那来骑在马上游刃有余的样子,显然对方是一名真正的马上骑兵。 吉川元春微微露出不屑,手中弃去朱枪,于马上太刀出鞘,朝着那员击败市川经好的敌将杀了过去。 上野太郎眼睛微微一眯,他知晓来骑的实力远非自己所能够相比,只是此刻再想退却,两条腿是跑不过四条腿的,唯有死战方才有一线生机,瞥了一眼后方,原本那员敌将早已经变成了无头尸体,首级已经摘取,低声吼叫了一声给自己加油鼓劲,然后一跃冲杀了上去,迎着来骑杀了上去。 “铛!” 上野太郎闷声一声嘴中渗出带血口沫挡住了来骑的起步冲击,吉川元春的坐骑再一次发起飙来,将吉川元春狠狠的甩了下来,吉川元春很是了得竟然率先一步跳了下来,眼中竟是惊愕,不由眯起眼睛打量着来敌,竟然能够挡住马匹的冲锋之力,不由高了一眼。 ♂♂ 第一百十三章 谁言胜谁言负 上野太郎向来以蛮力着称,接连受伤使得他更加注重武艺的操演,只是备中国实在是没有什么擅长长武器的剑豪经过传授武艺,唯一一种在军中广泛运用的技巧也是近身搏斗流竹内流柔术,还是由片山盛长、片山四郎兵卫招募美作国浪人教授的,他身材高大粗壮,使用短兵刃有一些不伦不类的模样,往往运用不得当下反倒是拖累了自己,便一直以来都是以运用长武器为本,蛮力下在开阔地一对一斗将在伊达家内还真是能够做到步战第一的地步,只是当被片山盛长、片山四郎兵卫近身之后也只有败途一条可走,当日他自认为屡次受伤都是在狭窄地方施展不出十分本事造成的结果。今日他面对吉川元春却是首次感到了慎重和不如对方的感觉,不管他如何自称步战第一,可也到敌将接连随意十足的四招击杀四名同僚的高超马术,然后跳下马来的从容不迫,都让他出敌将的武艺强大他不止一筹。 上野太郎冲来的时候得一清二楚,这敌将实力出众,要不是坐骑束缚,定然会更加随意自如,可还是在短短功夫下击杀了四名同伴,这让他心疼无比。 要知道上野太郎当上骁骑营的马头侍大将伊达家内的地位指日可待,靠的就是他麾下的五十余骑的骁勇善战,这些人多是伊达家内最为骁勇善战的年轻武士,死一个便少一个。如果他现在冲来的十余骑全都折在这里,那他就算是不死也会失去在伊达家立足的机会,唯有自杀谢罪一条黑道可走。因此对于杀了他手下的吉川元春,恨不得马上将他劈成两半。 他更加得明白,这员毛利家的敌将地位肯定不低,那两员赶来解围掠架的侍从就可以出来,还有那声殿下记忆尤甚,现在唯有死战拖延时间,等待后续的援军到来了他想到这里,低声吼叫道:“左四郎,新兵卫,你们两前去缠住那两人其余人与我一同困死他,等待援军到来,困死他也是大功一件。”他眼睛红彤彤的战意盎然,却也知道在场数人都不是对方的对手,只有等待援军到来,用弓箭、投枪射杀了敌将方才是正理,故而发号施令下。 吉川元春听得吼叫声眼珠子不由得紧缩了一下刚刚硬生生的撞下马来已经大概知道来人的实力,他是马上骁将,落下马来实力也打了一个折扣,心中有了警惕,见得对方不再猛冲猛打要纠缠住他们,等待后续援军的到来,再到市川经好身首异处已经没有救援的必要,远处伊达家的战马早已经到了这里的动静呼啦一声从中跑出一队六十人来弓箭齐备。他虽然在伊达家战马赶来前击杀了数名伊达家的骑兵,可也失去了突围的机会,一旦节外生枝后果不堪设想。 上野太郎手中谨慎了不少他身旁仅剩的五人,向着吉川元春团团围去,他们几人都是手执长枪的更加适合大范围的作战,半月形围了上去,暂时抛却了所有杂念,低声吼叫了一声:“杀!”狂叫着率先一跃而起手持长枪刺了过去。 向来自持力量强大的吉川元春大吼一声,挥出寒光闪闪的太刀,毫不避让,硬生生的与上野太郎对了一手,然后反手对着上野太郎又是一刀刀势迅疾无比,上野太郎与吉川元春硬抗了一次,已是吃惊对手巨大的力气,想到刚刚四位同伴的死亡,心中早已经有了警惕,见吉川元春这刀来势凶猛急忙向后躲过必死的一刀,还好他不是独身一人前来,他的同伴在两人交手的同时也低声吼叫着从不同角度切入勇猛的刺了出去。 政衡练习了十多年的枪术,只练习一招,刺,也能够在群敌环绕的梅川院袭击战只是去了一只眼睛,刺杀了所有人,上行下效,伊达家的传统便是使用长枪方面,全军上下每日只是操演一些最基本的动作,然后命令他们反复的练习。越是简单的动作,越是实用,但是要练好,需要付出的努力就越大。当时缺衣少食的倭人体质普遍羸弱身材矮小,身体素质实在无法和他们的后裔相提并论,可是凶狠程度一点也没有多少改变,能够在百年乱世中存活反而更加凶悍,对于生命的漠视,使得他们练习武艺更加的投入和凶悍,往往就算是同伴激斗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在军中还没有竹枪,枪头包裹棉布的习惯,全都是真刀真枪的对练,受伤是难免的事情。 伊达家的军队伙食可以说是当时贯穿整个天下最好的,不管是在战时,还是在战后,都没有半点打折扣的地方,多是杂麦,味道精细方面无法和现代相比,可在当时连家主都要忍饥挨饿,家臣隔三差五的勒紧裤腰带不吃饭节省粮食的做法下,还能够保持温饱,一年以来让伊达家的战兵普遍比其他地方的人要强悍了数分,起码敢于做动作,脸色也稍稍红润了一些,脸颊有了一些肉。 言归正传,伊达家的五名骑兵弃马步战后五支长枪狠狠的刺向吉川元春,其势如同穿石之箭,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刺向了吉川元春前进的方向,只要他在刺进一步,他也要被长枪刺穿腰肋,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拼死一战只有同归于尽一途。吉川元春哪里肯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马上放弃追杀,全神贯注用尽浑身解数化解应身而来的五把去长枪,一阵碰撞声中急切向后退去。上野太郎惊色一闪而逝,刚刚他自以为难逃一死,在他最得意的蛮力方面都输了一筹,让他有点儿恼羞成怒的感觉,见得五名手下冲刺之下束手束脚,不由得再次重新审视主公所教授的刺杀技巧上面。他目光冰冷,手中一紧,突然从枪林中斜斜插入,刺向了吉川元春的腹部。吉川元春佥神贯注正抵挡着好似化作无数枪锋的枪尖,顾此失彼下已经渐渐落了下风,却没有注意到刚刚差点死在他手中的上野太郎斜里刺出一把朴实无华的铁枪。 吉川元春挡开一枪,闪过一枪,再是一刀迎头劈砍,来骑躲让了一下,刀锋劈宰了他的左臂上,“咔嚓”一声,那伊达家的武士的胳膊被一刀劈下,凄厉的惨叫起来,却没有退后一步不要命的冲了上去想要与敌同归于尽。失去胳膊在医疗手段贫乏的乱世,等待他的只有痛苦的死亡,还不如在战场上与仇敌同归于尽来的爽利。吉川元春大吼一声想要劈开,长枪就在这个时候刺中了他的侧腹。 吉川元春低沉的吼叫立即化作了野兽一般的嚎叫,狠狠的砍中了想要同归于尽的武士,一颗鲜血喷溅的头颅落在了草丛中,身体前进了两步轰然倒塌。上野太郎不顾一切的还想要在前进一步,将枪尖整个就刺进去,却已经无法再向前。 还没有等伊达家剩下的武士作出进一步的动作,吉川元春的两名侍从到主公身陷险境,心急如焚,立即疯狂的冲开了左四郎、新兵卫的纠缠,杀将了过来,不管不顾的冲开企图补上一枪的敌骑,护着吉川元春就要逃跑。 其中一员大声喊道:“撤退,快撤退,殿下,快乘马离开这里。”说着推了一把吉川元春,与同伴对视一眼,高声叫喊着,冲向了已经赶来的伊达家的战兵,发起了决死的攻击,为吉川元春撤退拖延时间。 两人的决死冲击迟滞了上野太郎等人的攻击,纠缠在了一起,伊达家的战兵们还有一段十余步的距离,吉川元春跨上自己的坐骑,用刀狠狠刺了一下马臀,坐骑吃痛疯狂的冲了出去,跨过了原本阻拦它前进的高屋川。 吉川元春忍着剧痛扭头望了一眼他的伤心地,到两员忠心耿耿的侍从虽然连挡数枪,却终因寡不敌众,被数支长枪刺中胸口气绝身亡,他的双目立时尽赤,高声吼叫了一声:“杀!”说着再次刺了一下马臀,毫无练习这匹他平常很宠爱的坐骑,要不是它闹起脾气迟迟不渡河,市川经好不会殿后战死,两员侍卫也不会为了迟滞敌人决死冲击,他恨啊。 无论是吉川元春,还是上野太郎,仰或是赶来的片山盛长、陶山真兵卫心情都有点儿压抑,他们都没有想到伤亡如此大,陶山真兵卫与上野太郎的关系在伊达家内人尽皆知,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今日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苦涩的望着五具尸体,低声说道:“带回去,下面该我们的行动了。”说着不理清醒过来的上野太郎径直返回小见山布阵去了,此刻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今日碰到的乃是西国赫赫有名的鬼吉川,吉川元春。 午后,毛利元就正站在汤野山顶上极目远眺,心情异常的烦躁,自从得知毛利隆元落入伊达家的手中,他就感受到了两个儿子异常的目光,要不是现在还没有绝对确定的话怕是早已经拉帮结派祸起萧墙了。 吉川元春狼狈不堪的骑着马出现在了视线中。 ♂♂ 第一百十四章 申时出阵 毛利元就的心情不是很好,坐在上首位置上,面前摊开了一张奇形怪状的地图,和政衡所绘画的地图相差无几,显然对于刺探地形也是相当重的,他的目光深究,皱着眉头,心情难以平静下来。 熊谷信直走了进来,了一眼众将,径直向上首的毛利元就问道:“多治比殿,听闻伊达那个混蛋出兵了,还击伤了治部少辅,伤情如何?”他显然更加关心后一个问题,吉川元春自从迎娶了他的丑女便成为了翁婿关系,熊谷信直因此正式进入了毛利家的核心,更是受到了毛利家一门众的礼遇,与杀父之仇人毛利元就的关系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隔阂,说开了两人的关系虽然无法与其他谱代重臣相提并论,倒也融洽了许多。 多治比殿,亦指毛利元就,未担任毛利家主前曾是多治比猿挂城主,现在毛利隆元已经担任新家主,毛利家虽说还是毛利元就掌握大权,可是已经搬出了安艺郡山城,暂时居住在猿挂城内,故而称呼毛利元就为多治比殿。 毛利元就没有回答,倒是左手位置上坐着的与赤川元保、桂元忠等人并列为五奉行之一的国司元相回道:“治部少辅殿腹部挂掉了一些皮肉,伤势不重,已经医治过了,多治比殿已让他歇息去了,倒是市川经好等人已经战死,伊达小儿突然出现在小见山一带,倒是挺让人觉得费解的。”他说着上前特意指着地图上高屋川峡谷的中段的一个小红点。 熊谷信直在毛利家内老一辈家臣中的军事才能也是赫赫有名的,要不是出身问题,军事奉行也不会由国司元相担当,国司元相也清楚熊谷信直的能力,方才有此一问,他皱了皱眉头,没有接着回答问题,无论如何,进退必须十分谨慎,他仔细着地图上的动静。过了许多方才开口说道:“多治比殿,下命令吧。” 诸将全都向了毛利元就,一时间帐内一片死寂,身子可以听见帐外风吹过旗帜飘扬的飒飒声音。毛利元就抬眼望了一眼熊谷信直,又扫了众将一眼。说道:“你们大概也都清楚了。吉川元春受伤,市川经好战死,这是伊达小儿下达的战书,他已经将阵势布置在了小见山。现在是我们毛利家的胆量了,如果我们毛利家被区区伊达小儿击败,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既然敢于走出防线来送死,那么久别怪我不客气了。” 国司元相低沉的应道:“是,殿下。踏平小见山,诛灭伊达小儿。”接着众人纷纷赞同,诸将纷纷前去准备,此次将会先由毛利家的人出阵与伊达家爆发一场火并,然后才会是备后国联军出动踏平西荏原防线,如果第一战都让备后国联军出动的话,毛利家想要凭此一战树立威信的目的就无法达成。此战不仅要打胜,还要打得漂亮。 诸将纷纷离去,帐内只留下了毛利元就一人。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条,目光炯炯的望着纸条的一笔一划,纸条上写着百万一心四个字,那是他亲手画上去的。 但是仔细的话“百”字缺一竖画,可以读成“一日”;“万”采用简字。故意分开一点儿写成了“一力”;“心”字缺一点。他故意将它写成了“一日、一力、一心”,由于倭语中“一”有“同样”的意思,所以“百万一心”可以理解为同日、同力、同心。大家万众一心,团结起力量。多么困难的事情都可以完成。所谓的百万一心,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二十一岁初征那年。他取得了安艺国守护武田元繁、熊谷信直的父亲熊谷元直的首级,初阵就取得了漂亮的大胜仗,威名远播,从此,他不断积累战争的经验,已经成长为一个武家巨人。他凭借卓越的政治才能让领民们过上了富裕的生活,提出了百万一心的国策。他整整花费了十四年的时间,终于在安艺国站稳了脚跟,成为了东西方两大势力都绝不敢轻视的强大地方力量。时机很快来临,该是雄鹰展翅高飞的时候了,趁着大内、尼子两家互相拼个你死我活的机会趁机扩大领地。他目光锐利,洞察利害关系,远交近攻,仗着强大的武力,抓住一切机会扩大自己的领地。如今,他已经拥有安艺国全境,备后国大部,石见国大部。全部领地加起来,他已经拥有近四十万石的领地,只要击败陶晴贤,他就拥有了吞并出云国的能量。 此时,毛利元就正静静地坐在天神山城的帐幕内,半睁着眼睛,眺望着要害山上的红叶,他已经五十六岁了,他正在深思,此次出征备中国可以说是诸事不宜。 毛利隆元的意外失踪打破了原本家中的平静,吉川元春和小早川隆景明面上没有说出返回宗家继承家业的话语,家中重臣之间也没有明显的暗流涌动。可是谁都得出来现在的毛利家可以说是风雨飘摇,一旦确定毛利隆元真的难以返回的话,定然会爆发一场剧烈的冲突,父子相残、兄弟相争的事情也难保不会发生在毛利家中。 一个家臣来到了帐幕外,跪在外面低沉的说道:“多治比殿,治部少辅殿求见。” 他的声音打破了帐幕的平静,吉川元春显然没有听从毛利元就的命令前去安歇,刚刚经历了一场悲痛的战局,让向来心高气傲的吉川元春难以平静下来,一向自居为屡战屡胜的鬼吉川不愿意自己出现污点,更为重要的是他想要在即将到来的合战中证明自己,证明给众人他比驻扎在藏王山还没有赶回来参加会议的小早川隆景更加适合担任毛利宗家的继承人。 毛利元就眼角露出了一丝怒气,显然他的心情也难以平静下来,等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既然他想要参战,就让他带领他的骑兵队担当前锋好了。”他挥挥手,帐幕再一次陷入了静寂。 谁也没有想到毛利元就会下达这样的命令,听闻这个命令的家臣们俱都心中产生了毛利元就是否已经有了让吉川元春担任新继承人的决定,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军阵布置上便有了些许的变化,更加突出了吉川元春的重要性来,这是毛利元就没有想到的。 吉川元春听闻毛利元就的命令,心中的想法和许多家臣们的想法几乎一致,他对刚刚生出来的逆反心理感到羞耻感,对父亲不由得顶礼膜拜起来,他认为毛利元就已经有了一丝让他继承宗家的想法,只要能够与伊达家的合战中取得一场漂亮的胜仗,他的声望就会建立起来,继承宗家也将指日可待,忙骑上一匹刚刚牵来的坐骑挥动了一下鞭子大声喊道:“出发!”五百名骑兵在他的一声令下,浩浩荡荡得奔袭小见山而去。 小见山上刚刚布阵完毕的片山盛长、陶山真兵卫已经布置好了防守器械,放置了许多路障,路障是由刚刚砍下的满是尖刺的竹子构建成的,在路障后面则是长枪队,在这些路障面前怕是最厉害的骑兵也得掉下马来,然后被后面的长枪队一起整齐的刺中身亡。不但如此,正如政衡会议中的吩咐,在路障前面深深浅浅的挖了许多碗口大坑洞,一旦马蹄踏空难免马失前蹄滚下马来。布置在长枪队后面的,则是向来被称呼为倭国时代的远距离兵器的佼佼者,投枪,百人投枪队投出的投枪足以杀死任何胆敢冲上来的敌人。 到了申时初,忽然听到高屋川峡谷口传来一声尖利的啸声,接着又听到三声短促的啸声。众人都是脸色一变,一起向着高屋川峡谷口去,显然毛利军很快就会到来,带着队的几名足轻大将纷纷站好了位置。 片山盛长和陶山真兵卫对视一眼,着战兵们很快就平静的等待着敌人的到来,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身经百战的黄色备,片山盛长回头对着身后的传令兵说道:“告诉击鼓手,擂鼓助战。” 很快,小见山上便响起了整齐的鼓声,十二面小鼓,在十二名鼓手的敲击下。 首先出现在小见山前的果然是吉川元春率领的五百骑兵队,然后熊谷信直的七百部队出现在了左翼,国司元相率领的五百部分出现在了右翼,整个大军呈品字队形,整齐有序的往小见山碾压过来。 在他们的身后可以到备后国联军的六七千部队缓缓前进,一等毛利军攻破小见山阵地,他们就会一哄而红,踏平西荏原防线。 吉川元春骑在马上望着小见山整备齐全的阵地不由得眯了一下眼睛,他猛然举起朱柄长枪,高举过顶,高盛吼叫道:“杀,杀进敌阵,谁砍断敌旗获得千石俸禄赏赐,战后得备中国一城之主。”周围的骑兵听到他的恩赏,不由得全都高声呼叫起来:“杀!杀!”更远的骑兵听到了,所有的毛利家的人们全都听到了,他们一个个神情激荡,举臂高呼:“杀,杀……” 杀出一个未来,战国乱世,这是一个武士获得功勋得到领地最为直接的一个办法。吉川元春没有下马,而是举起长枪开始了冲锋,他身后的骑兵也纷纷有样学样跟随着冲锋起来。 第一百十五章 小见山之战(上) 政衡手持朱柄长枪,正迎风矗立在一片断崖上,正前方正是战况徐徐拉开的小见山战场,他的眼睛中注视着缓缓走来的一大群毛利家的敌人,在他的身后,数十名伊达家的重臣表情肃穆焦虑的站立着俱都没有说话。从断崖上往远处去,谷中的情形一览无余,谷中之人却还是一无所知,只知道与眼前的小见山阵内的六百余伊达军对阵,完全不知道在他们不远处隐藏着近二千的伊达军势,连原本在经丸道作为伏兵的铁炮队都已经调集到了身边。 政衡注视着鼓声震耳欲聋的小见山前沿谷地,指了一指那里,淡淡的说道:“就是这里了,这里将是鬼吉川变成鬼的地方!”他的话语淡然却透露出一种自信的决然,站在身后的清河笃太郎、松岛弥二郎、吉田政成、石川久孝、植木秀资等大将俱都面面相窥,都不清楚政衡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决心,竟然会放弃坚固的西荏原出来打这场似毫无胜算的前哨战。 植木秀资脸色微微发白,他到雄壮的骑马队出现在了阵前,还五彩缤纷的战旗随风飘扬,明晃晃的刀枪森严夺目,一队队足轻站立着,一列列骑兵排成长长的一列,在战鼓声中坚定地碾压过来。他的心中火烧火燎,毛利家的军队都已经杀到了门前,政衡为何不总动员,只是带来了三千军势和三千农夫,总共六千人,按照他的理解。整个备中国起码能够动员起二万大军来,二万大军方才能够让他稍稍有点儿心安。 政衡的一意孤行使得植木秀资的神色难以好。着前方自信满满好似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政衡,心中更是急如火焚,若是此次小见山前哨战失败,士气一落千丈,西荏原防线必然毫无意义烟消云散。 植木秀资并不是为伊达家担心,也难以有为伊达政衡殉葬的想法,他是为自己的性命安全着想。一旦备后国乱贼突入备中国,身在前线的他想要跑路都难以跑过骑马队的追捕。现在更是被伊达政衡强拉着来到了阵前,一旦让毛利军发现了端倪,就算是想要投降都不会有时间来应答。他的心中冒起了后悔的意味,早知道伊达家完全没有总动员的想法当初就不趟这淌浑水了,就算是假装病痛都不掺和进来。 政衡回头扫了一眼众将,在十几投降过来的臣服家臣的面前停留了片刻,然后再次注视着小见山的方向。说道:“来鬼吉川等不及了,他不等备后国联军到位,左右两翼的军势没有彻底展开就要开始冲锋了,鬼吉川虽然骁勇善战,可是比起他的父亲毛利元就和三弟小早川隆景来,也不过是一个有勇无谋的匹夫。用五百骑队冲锋小见山,还真是愚蠢之极。” 说辞一顿,他下令道:“清河笃太郎,你率黄色备铁炮部穿越相原谷于泷山密林中埋伏,一旦见谷内烽火起。便狙击备后联军后部,不必担心备后联军反扑。到时只管狙击就是了。”清河笃太郎忙应道:“臣听令。” 政衡到吉川元春的兵势加快速度后,冷哼了一声,低沉的令道:“吉田政成,你率领赤色备前左两卫共六百兵于小田川南岸天王山埋伏,一旦谷中火起,便冲杀逃往西荏原的敌人,将他们驱赶回神边平原。” 松岛弥二郎、吉田政成俱都应道:“臣听令。” 政衡望着吉川元春的骑马队速度加快到了小见山阵前二百步的时候速度放缓,缓缓前进,吉川家骑马队穿的都是黑色的甲胄,故而起来黑压压一片,在阵前放缓速度,来是想要给小见山的伊达军一种威压,促使小见山不战自溃,倒也想得明白,他的嘴角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对着身后的赤木高雄吩咐道:“赤木,我让你准备的硫磺、土硝、黑油等引火之物该是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山下全都是盛开的菅芒花,记住,要多加伪装,不要太容易被识破,待毛利军志得气满冲向西荏原的时候,再放火烧谷!” 赤木高雄微微点了点头,应道:“臣下早已经准备妥当,更是将储备的百斤土硝全都拿出来了,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黑油罐也准备了不少。” 政衡环视了一眼众将,得松岛弥二郎跃跃欲试的目光,说道:“松岛弥二郎,你率领五十名黄色备中卫锐士辅佐赤木高雄布置陷阱,埋伏于谷内,一等敌大军入谷,焚烧芒草,还有,千万别忘了退路。” 松岛弥二郎应道:“下臣明白。” 政衡点了点头,挥挥手,诸将纷纷转身离去,旋即又各自点起兵将隐秘的离开了,他站在崖头低沉的说道:“其余诸将与我一同等待战局的变化,我倒是要鬼吉川如何用他的五百骑马队突破小见山阵?”他的独眼中冒出冷冽的光芒,嘴角露出了冷笑声,只是右手紧紧握住了朱柄长枪,显然他的心情并不如语气说的那般轻松自如,信心满满。 政衡的心情确实不如脸上表现的那般从容。对他来说,他不能一开始就谨守西荏原防线。随着时间的推移,虽然能够让毛利军损耗无数的粮草,威信也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可同样的,对于伊达家来说也是一个更加严重的危急。那些被他压服了的豪族国人众将会蠢蠢欲动,只要稍稍煽动一番就会祸起后院,这才是他没有总动员,甚至于没有倾力出动的最终原因。按照伊达家四色备军事法度,伊达家拥有满编制黄色备和赤色备,整整五千余人。此次出动的仅仅是三千余,还有两千人作为预备队留在国内震慑刚刚臣服的国人众。 三千战兵再加上摇旗呐喊的三千民夫,这便是政衡现在手中的筹码。要在西荏原防线从容的拖垮毛利军,必须给予备中国内不服从者足够的震慑力,让他们清楚伊达家不会失败,一旦毛利家退去,伊达家回过神来诛杀胆敢叛乱的国人众将会是一件轻轻松松的事情。 因此,作为统帅,更不该把自己的感情外露。政衡静静地站在崖头,望向小见山方向的战况,默默祈祷着片山盛长和陶山真兵卫能够阻挡住吉川元春一个时辰。一旦天色转黑,毛利军要么退出高屋川峡谷,要么直逼西荏原防线。 …… 小见山阵中,片山盛长望着缓缓前进的骑马队,耳边听着战鼓隆隆的震耳欲聋的声音,紧紧咬着牙,咬牙切齿的狠劲,握紧了手中的投枪,高高举了起来,他大声喊道:“投枪准备,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投射。” 百余投枪队的足轻俱都高高举起手中的投枪,能够成为投枪队的足轻全都是黄色备中的身高体壮之辈,否则投出的投枪完全没有任何威力和距离,还不如手持长枪来得好,要连续投射三支投枪也并不是所有人能够胜任的。 吉川元春眼见得小见山阵毫无退却崩溃的意思,不由得暗自高了一眼伊达家,竟然敢于在五百骑兵面前镇定自若的布置阵型,不过嘴角还是露出了一丝不屑,在他的过往经历中碰到的敌人中也不是没有布置整齐的阵型的,基本上一冲之下,再好的阵型都会垮掉,然后,士气崩溃,漫山遍野都是逃兵,左右两翼的步兵只要紧紧跟上就能够取得一场漂亮的胜利。伊达军在他面前不过如此,吉川元春再次想到了市川经好,不由得恶狠狠地吼道:“杀!”拍打了一下马腹,矮马开始冲锋起来。 周围的骑兵紧紧跟随着他,操起野太刀高呼道:“杀!”更远的骑兵听到了俱都神情激奋,举起野太刀高声呼叫道:“杀!”一声声杀声直冲云霄,加快了马速,向着小见山阵冲去,仿佛全都到了敌人兵败如山倒随意斩杀敌将的情景。 紧紧跟随在吉川元春身旁的今田经高急吼吼的冲刺着突然马失前蹄,矮马前扑,身子直接冲了出去跌倒在战场上,在骑兵冲锋的时候跌落在战场中央,后果只有一条,遭到后面的骑兵活活踩踏至渣。 十几名骑兵马失前蹄死在了同伴的马蹄下,阵前一阵混乱,片山盛长眼见得阵前挖掘的碗口大的坑洞建功,马上狂吼道:“投!”百余投枪队的战兵早已经按耐不住,听得吼声投出了手中的投枪,破空声,一如排山倒海的黑色浊浪一般,“嗖嗖”划破空寂朝着人仰马翻的阵前骑兵投射着,带来强烈的视觉和痛觉。 倭国的矮马冲锋最为害怕的就是被人打个措手不及,更是害怕的是不但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还毫无还手之力,阵前密密麻麻的坑洞使得吉川元春麾下最勇敢的骑兵马失前蹄死在了同伴坐骑的马蹄下,混乱中骑兵过于密集一波百余支投枪射来更是左右难支,刹那减员了五十多骑兵。 吉川元春没有想到会发生如此噩耗,也发了狠,大声吼道:“跟我杀上去。”第一波投枪减员了五十多骑,后续的两波却只是造成了三十余骑的代价,吉川元春狂叫着冲到了路障前。 第一百十六章 小见山之战(中) 冲到了路障前,吉川元春的勇猛彪悍终于彻底的爆发了,他毫不犹豫的嚎叫着,挥舞着手中的朱柄长枪骑着矮马奋不顾身的率先冲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骑兵也纷纷吼叫着冲刺着。三波投枪已经消耗掉了所有储备,长枪队大将陶山真兵卫着源源不断涌来的吉川军势,脸色肃穆的低沉的发出了命令:“长枪兵迎战,预备!”长枪队的足轻立刻向后斜斜的后退一步,伊达政衡夏季奇怪的改革之一长达三间的长枪纷纷直刺向前。 是的,原本备中国内豪强国人们一般杂兵使用的都是二间枪和二间半枪,伊达家一开始所用的也是缴获的长短不一的长枪,有些甚至只能够警戒或则是室内使用的一间半枪也充斥于阵中,显得相当不类不伦。夏季的改革之一就是统一使用三间枪,原本政衡想要使用的是蝮蛇斋藤道三首先采用的,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发扬光大的三间半枪,只是三间枪本身就是对于体质羸弱的倭国足轻来说已经是一种巨大的负担,扛起三间半枪就更加的难以成军。 现在,在战国乱世内也就只有美浓国的斋藤道三使用三间半枪,其他的国人大名一般都是使用的二间和二间半枪,毛利军使用的多是二间半枪,到了战国时代后期由于织田信长的发扬光大,促使后期使用的都是三间枪为主,在关原合战的时候就是一片三间枪林。 手持的三间枪都是抗在身上的,一旦敌阵到来便纷纷撑起来。长时间手持三间枪对于体质羸弱的倭国足轻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负担,就算是身体再强壮的战士也无法一直手持三间枪。为了解决重心问题。政衡在长枪枪底安装布条制成的布把手稳定重心。 很快,陶山真兵卫的命令传达了下去,随着一名名足轻队长的号令,立即五百名黄色备足轻扛起长枪直刺前方,排列成三排,他们的队形相当的松散,不过间隔却相差不多,多是相间一人左右的间隔。他们仗着手中的三间枪死死瞪着快要冲锋过来的敌骑。 对于手中的三间枪,一开始的时候伊达家的足轻相当的难以适应,可是在演练对抗的时候,仗着手中的超长长枪,在还没有近身肉搏的时候就能够击败同等数量的手持短枪的对手让他们占据有明显的心理优势。 再加上用竹枝构建成的数道路障,布满了尖刺,望之临人生畏。为了加强阻滞力和杀伤力,在布置路障的时候特意加厚加高,要跳跃路障,对于肩高不过一米二的矮马来说实在是一件不敢恭维的事情。 凭借着肉身冲破路障,你实在是高倭国的矮马了,矮马体重也就是几百斤。一个人要是穿着重一点的铠甲再坐上去直接给压垮了,更别说冲锋了,要是想要学习天朝一般组建重骑兵,呵呵,还不如杀了吃肉来得现实。 倭国战国时代的骑马队的马一般都是裸马。顶天了加一件马鞍,披一件光彩夺目的布衣。听闻山内一丰就是别出心裁才获得了织田信长的亲睐,就这样的如同驴子一样的矮马,让它凭借着毫无防护的肉身冲破路障,只能够说明骑着它的家伙是一个疯子,还是一个不要命的疯子。 在政衡战前的军事会议重认为敌人冲到路障前的刹那将是大量杀伤他们的好机会,同时也能够蓄养己方战兵的士气和肉搏能力,只有在生死搏斗中,走出去与其他大名大规模作战,自己的这些在备中国内称雄称霸欺负弱小的战兵才会快速成长起来。一支常胜的军队,说白了胜就胜在一场场的胜利来建立无敌的自信心,养成所谓的军魂。例如武田信玄的赤备就是一战又一战打出来的,就算是败家子武田胜赖的挥霍也使得当时已经极盛的织田信长不得不避其锋芒,使用地利优势耗光赤备的元气。 双方距离迅速拉近,三波投枪迟滞了骑马队的进攻速度,吉川元春再是悍勇也无法再如此接近的距离下再次发挥速度优势冲过路障直接伤害站在路障后的黄色备战兵,只能够使用朱柄长枪劈砍迟滞前进的路障,企图冲开一道缺口,直接杀将进去,只有冲进了阵中,凭借着骑兵的冲击劈砍定然能够冲垮阵型,一旦冲垮阵型,左右两翼的足轻就能够分割包围取得最后的胜利。显然他的打算是不错,可是黄色备是不会如他的意愿让他从容不迫的劈砍路障,冲进阵型胡乱杀戮的。 陶山真兵卫望着敌骑冲杀到了路障前纷纷劈砍着,低沉的声音再一次喝叫了出来:“朝左前刺!”瞬间,前排的一百五十名黄色备战兵立刻跨前一步,同时三间枪狠狠地向着左前方刺出,枪头的破空之声异常的尖锐撕裂长空。 吉川元春的铠甲明显比其他的骑兵要华丽的许多,单单凭借着他手持朱柄长枪就出他的不凡来,更何况黄色备中还有一员侍大将眼睛通红的注视着他,显然得到了特殊照顾,临近的三支长枪全都刺向了他和他的坐骑。 吉川元春甚是了得,右手朱柄长枪重重敲打了一支最右边的三间枪让长枪方向偏移,是的,就是敲打,倭国战国时代足轻长枪最为常见的攻击方式就是把枪高高举起再将长枪向着正前方敲击,借助离心力给予对方致命的一击,他显然不是想杀伤对手仅仅只是不想要被刺中,敲开最右边的长枪,左手拉过缰绳调转马头闪过一支长枪,但是最后一支没有听从号令的向着右边直刺的三间枪狠狠的刺中了矮马的脖颈。 刹那,矮马发出了“咧咧”的嘶鸣声,鲜血随着刺中的伤口喷溅了出来,倭国枪头上一般都刻有被称呼为镐的血槽,镐的作用在保持枪头坚固程度的同时能减轻一下重量而不是起到放血的作用,伊达家的三间枪也不例外。 吉川元春还好只是坐骑受了重伤怕是活不了了,他刚刚跳下就难以置信的望着左右,由于伊达家的黄色备迟滞了一会出击使得他麾下的骑马队全都认为敌人害怕了,冲到了路障前劈砍打开缺口争取战功,使得原本整齐的阵型一下子乱了。斜刺的一百五十支长枪杀伤力太强大了,凄厉到了极点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和吉川元春一般失去坐骑的人更多。 陶山真兵卫异常兴奋的望着敌人,要不是路障阻挡,他们怕是就要冲锋出去了,路障成为了他们最大的勇气来源,也成为了他们冲锋出去的障碍,太强大了,三间枪的威力太强大了,其实此刻如果勇气足够的话使用二间枪的威力更大,不过却要更加直面敌骑,心理压力将会更大。 眼得刺倒了上百骑,陶山真兵卫疯狂的大声喊道:“拔枪!” 一百五十人用力将三间枪一抽,血如泉涌,喷洒的鲜血,近百骑倒在了路障前面,有些还挂在了路障上,路障前的土地全都染红了,上百骑如同败絮一般陆续倒在了路障前沿,鲜血从伤口汩汩而出,大多数没有直接断气,痛苦的挣扎着哀号着期望同伴能够给他一个痛快,他的同伴们全都呆愣的望着前方,眼睛中早已经没有了光芒,谁都没有想到会如此简单直接的死了。 死了,全都死了。近百骑倒在了血泊中,整个战场上刹那停滞。陶山真兵卫低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第一排退,第二排上!”他的命令很快执行了下去,良好的训练素养,第一排的长枪队向后退开一大步,错开身的位置上第二排的生力军再次站定。 陶山真兵卫低沉喝道:“向前,刺!”早已经没有了胆怯的第二排黄色备刺出了三间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骑兵瞬间被刺中了四五十骑,上百匹好不容易得到的矮马已经惨嘶着倒在了血泊中,身上的伤口血不停的流出来。 此刻战局已经完全倒向了伊达这边,要不是左右两翼的毛利军丝毫不乱,身后助战的备后国联军也都没有退却的意思,再加上汤野方向再次赶来了一支五百足轻组成的生力军的话,迟滞在断崖上的政衡都有意放弃原先的打算出击了。 吉川元春麾下部将二宫春久不敢相信自己所到的一切,一向自视甚高的吉川骑兵败了,惨败于敌手,他到吉川元春站在最前面险象环生,急忙拉过一匹落单的矮马冲了上去,大声吼道:“上马!”说着劈开了一支突如其来的三间枪,兵器碰撞的声音震醒了还在混乱中的吉川元春。 二宫春久乃是吉川元春麾下将领,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没有进入大众视线渐渐隐没在历史洪流中,貌似名声不显,可是在现在却是毛利家数一数二的大将,毛利元就甚至还将自己的小妾矢田氏许配给了他以作拉拢。 哦,说到二宫春久难有人相识,说到他的便宜儿子二宫就辰,想必大家都有影响了,不错,就是毛利元就的私生子。二宫春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心甘情愿的担当二宫就辰的父亲,借此他也如愿以偿的从一个外来户得到了一门众待遇。 第一百十七章 小见山之战(下) 情势急转直下,小见山之战在一场突如其来的胜利下获得了完胜,吉川元春抛却了一百五十余骑后仓皇逃窜远离了小见山阵地,紧跟着汤野乡的本阵大旗突然出现在了小见山外,突然的变化使得战场好不容易鼓起来的朝向伊达军的胜利声势荡然无存,两种心情的落差,宛如从天堂落入地狱。шwщ書蛧書蛧//更新最快//站在不远处崖山上的政衡微微缩了一下脖子,他知道毛利元就亲自出阵了,在得知吉川元春大败特败的情况下,失去了一百五十余骑的噩耗传来,就算是稳重如毛利元就都无法坦然面对啊。 政衡思维急转考量着前因后果,拳头紧紧地握住了,他到重新树立起来得高高的旗帜上的名号,是由毛利元就独创的百万一心的文字。政衡已经不止一次的过这样的内容,他自从成为伊达家的家主后,特别是称霸备中国后,草间众早已经有人从那块石碑上描绘了回来让政衡参详了,至于为了要参详一番只是一种穿越者的恶趣味罢了。毛利元就出阵的旗帜除了毛利家的家徽除外,还喜欢打上百万一心的乱文,和武田信玄的风林火山,上杉谦信的乱龙,还有丰臣秀吉的铜钱有异曲同工之妙吧。这面旗帜的主人,是他甚是忌惮的西国首屈一指的智将,也是历史上称霸中国地区的霸主,如果政衡没有猜测的话,当是毛利家的定海神针毛利元就亲自出马了。 绣在白色旗帜上的百万一心乱字。政衡不由得多了两眼后,眼睛就仿佛被灼痛了一番,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转移了开去,不过毛利元就显然并没有将全部军势一同拉上小见山,来了不足二百余人外,简简单单的二百余人就完全控制住了全部的人心、声势,高屋川峡谷内的一切都好像掌控在了那面旗帜下。小见山前沿阵地上哀嚎的嘶鸣声仿佛也变成了欢呼声,跌落的士气瞬间鼓足了勇气。旗帜的到来使得毛利军重新聚集起来,稍稍振奋起精神。跟随在战无不胜的毛利元就的身后继续他们的胜利。 吉川元春望着重新聚集起来的人们,着拖沓不前的备后联军们也开始踏着散乱的步伐涌向了阵前,左右两翼的足轻的脚步不再沉重,心中充满了苦涩,他知晓接下来的战斗就算是获得了漂亮的胜利也不再属于他了,他不织布觉之间已经握紧了拳头,他是如此用力以至于骨节处都发白了。正当他还在生着闷气的时候,一个低声在他的耳边响起:“老主公为何会来得如此及时?!”吉川元春愕然回头到的却是二宫久春那略显疑惑的表情,到吉川元春的恶狠狠的目光。他显得如此的无辜。好似只是发了一声轻轻的疑惑罢了。 是啊,为何会来得如此及时,刚刚还在对决当中就出现了,如果真的听到噩耗的话起码需要一段时间,吉川元春向那面旗帜的目光不再纯粹,眼中同样出现了不解和怨恨,显然二宫久春的话引起了他的共鸣。始作俑者二宫久春,到吉川元春的逻辑思维已经朝着他所预期的方向转换了,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转过头去的时候狠狠地望着那面旗帜下的老人,给谁戴上绿帽子还要虚伪的当那个便宜父亲的滋味不是谁都能够受的,更加让他难受的是他奋斗了一生的基业都要被这个便宜儿子来继承,他的几个亲生儿子只能够心甘情愿的出家当和尚,他的怨怒比起吉川元春来大许多,让毛利元就和吉川元春家宅不宁显然小小的发泄了他的怨气。 政衡站在城头,着二百余人就完全将跌落的士气重新鼓了起来,神色严肃,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说道:“来毛利元就不愧是毛利家的定海神针啊,来了就让人心一下子鼓了起来,不过倘若战况不能够如预期的那般的话,刚刚鼓起的勇气又将要化为泡影,无论是撤退或是溃败,都将会让毛利元就威信扫地啊!”他着远处路障后面的稍显紧张的伊达军的战兵,显然他们也被毛利元就的亲自到来搞得有一些神经质了,好不容易战胜了毛利军骑马队鼓起来的士气同样荡然无存。 站在身后不远处的石川久孝不无担心的说道:“小见山之战难打了,一旦使用弓箭的话,怕是要承受巨大的损失了,是不是让他们先撤下来?”他虽然能力平庸,不过也是能够在乱世中保住一份基业的豪强,自然懂得一些兵事。 政衡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很快说道:“用不着,陶山真兵卫和片山盛长都需要历练,面对毛利元就是最好的历练,而且一旦战况不利大可退守经丸道,那是原本我们考虑好的撤退方向,既然毛利元就来了,就不能够让他如此轻易地离开,本来只是想要让鬼吉川变成鬼,现在倒好来了一条更大的。” 石川久孝没有政衡如此乐观盲目的自信,他久闻毛利元就乃是西国数一数二的智将,难道会不透高屋川峡谷的险峻,一旦得胜后必然会先派遣小股部队侦探前面的,他有信匆匆,紧皱着眉头提醒道:“弹正大忠殿,如果毛利元就不上当的话该如何是好,或是直接走经丸道追击伊达军的话又该如何办?” 政衡放心得很:“天快黑了,七八千军队逗留在峡谷内岂不是更加危险,走经丸道,嘿嘿,明知道前面有伏兵还走经丸道,那不是毛利元就了,不过倒是一反常态返回汤野,却是有点儿麻烦,就要吉川元春是否心甘情愿了。” 他的信心来源其实就是天色将晚,申时出兵,到了申时末才开始的战斗,现在夕阳已经落了下去,要在天黑前结束这场小见山之战就必须要现在马上开始进攻方才有可能,小见山上的伊达军黄色备士气一时被夺,可是刚刚杀败了骑马队的心气还在,定然能够抵抗一二的,时间上对于伊达军有利。天黑后,只要是稍微有点智商的将领都不会处于险地,正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一样,七八千人逗留在高屋川峡谷内,一旦伊达军发动奇袭截断的话将会是直接崩溃的结果。毛利元就正是这方面的能手,他不可能犯敌人同样的错误,要么退出高屋川峡谷,要么越过高屋川峡谷,他将只有两条选择题。 前者貌似是绝对安全的,对于毛利元就的威望却是极大的损害,特别是在损失了一百五十余骑马武士后更是受到了极大地挑战,一旦稍微有点闪失的话就是威名扫地的结果。后者的话就要冒险伏兵的后果。 政衡独眼突然巨睁,低沉说道:“开始了!” 果然在小见山前,战鼓再一次擂动,毛利军此次不再是骑马队孤军奋战,不知道在什么利益的驱动下,备后联军也迈开了散乱的脚步朝着小见山碾压了过去,在一箭之地内站定,然后一队千余人的弓箭手拉满弓弦,朝着小见山方向瞄准。 陶山真兵卫和片山盛长早已经将军势拉到了山腰上,到敌阵出动了千余人的弓箭手朝着小见山方向瞄准,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大声疾呼道:“躲避!躲避!”他们同样到了千余弓箭手的准备齐射的阵型,眼中全都惊骇的大叫起来纷纷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躲藏在垒起来的岩石后面,一个个躲藏在岩石后面,矮小的身材让他们很好的躲藏了起来,只是肩头上的长枪很好的暴露了他们的踪迹。小见山上一时间却再也没有了兵士。 上千支箭矢率先发动了攻击,丸木弓射出的箭矢虽说威力不大,可是如此近距离的攻击,遮天蔽日的攻击还是狠狠地射了进去,小见山本就不大的山岩上插满了箭矢,岩石上发出了骇人心魄的噼啪的撞击声。躲藏在岩石后面的黄色备战兵也不是没有伤亡,依然有人成为了可怜的牺牲品,脖颈上射中的直接送了命,其他的只能够咬牙切齿的忍住疼痛。还好,备中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铜矿,伊达政衡没有财力打造大规模的制式铠甲,打造一批粗糙的护心镜还是成的,说是护心镜,其实就是护心铜片,黄色备的战兵几乎每人一块,只要不是射中要害,丸木弓射出的箭矢也只能够让战兵们一阵剧痛。 毛利元就站在旗帜下,着小见山上几乎没有了人影,微皱了一下眉头,当到一群人又冒了出来,显然弓箭手并不如他的意愿一般能够将伊达军击溃,他了天色,微微皱了皱眉头,到了天色将晚,要不是吉川元春不给力,他此次来到就只是摘取胜利的果实,何必要亲自指挥作战,他下达了总攻的命令:“命令弓箭部队前进十步继续射击,擂鼓,命令熊谷信直、国司元相两部靠近路障,将路障搬离。” 片山盛长和陶山真兵卫望着毛利军的动向嘴角俱都抽动了一下,知晓在弓箭之下,没有防御力的小见山阵地只有失手的份,他们互视一眼,说道:“该是撤退的时候了!”两人对视一眼,开始了撤退。 在弓箭下的掩护下,熊谷信直和国司元相率众出击的时候,小见山冒出来的人头再一次消失了,只是此后再也没有冒出来过,让急于报仇雪恨的毛利军一阵气结。 站在崖头的政衡到了小见山上的动向后,嘴角微微笑了一笑,命令道:“我们也该消失一段时间了!”说着消失在了崖头。未完待续。 ♂♂ 第一百十八章 吉备桶狭间(上) 合战还没有开始,敌人却先跑了。此事搁在谁身上都应该是高兴的事情,起码不用再打仗了,吉川元春的脸色阴沉沉的,毛利元就的脸色也不好,显然原本想好的说辞都用不上了,伊达军都跑了还说个鬼。第一波上千人的弓箭手攻击显然没有对伊达军遭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顶多有几个倒霉蛋射中了脖颈外被同伴抬走了,连一具伊达军的尸首都没有到,确切的说是连伊达军的一面靠旗都没有留下,收拾得相当干净,让最后的胜利者相当的尴尬。打了半天,伊达军竟然堂而皇之的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来了一圈,杀了一百五十余骑挫败了毛利军的锐气后又离开了,狠狠地扫了毛利军的脸面。 如果放在世界各地的话,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下撤退肯定会大乱特乱,并且敌人也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定然会对他们挥动兵马掩杀过去,可是很不幸的是这里是倭国,确切的说是倭国的战国时代,一个不按照常理理解的时代,狭窄的峡谷内,一方有所准备,一方踌躇不前,导致了奇迹的发生是如此的让人无奈和头疼。 天色渐渐黑沉了下来,还没有彻底黑下来,战场上的搏杀在一方撤退后也终于告一段落,伊达军走得相当从容,一点也不像临敌后仓皇逃窜时候的惶恐姿态,让毛利军和备后联军方面的大将们皱眉头留下恼恨外没有留下任何东西。火炬陆续都点了起来,晃动的火光。照的小见山前的战场显得异常的突兀,毛利元就到来的时候士气一下子鼓了起来。伊达军一句我不和你玩了就离开了,再对照地狱般的战场,如同狠狠打在毛利元就的脸上,啪啪乱响一般。 吉川元春此刻除了怨恨还是怨恨,早已经没有了脸面一说,仿佛身旁所有人都在嘲笑他一般。 进退不得,这四个字,指的就是现在毛利元就和吉川元春这对父子以及随他们出征的毛利家臣们的现状。天色已经黑了,进兵谁知道前面有没有伏兵,按照小见山的军容来,伊达军也不是一触即溃的乌合之众,一旦埋伏下了兵马趁着黑夜突袭造成己方的失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虽然失利的可能很渺茫,不过谁又能够保证不会呢。但是退兵也不可能。现在一旦退兵,小见山之战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士气瞬间就会土崩瓦解,一百五十余骑的死亡导致了毛利军最为重要的一支军队吉川势元气大伤威信尽失,要不是毛利军还占有人数上的绝对优势的话,吉川势怕是立刻会有土崩瓦解的可能。 速战速决逼迫伊达家就范本就是毛利元就出发前的策略,他不是不想一棒子打死数次惹恼了他的伊达政衡。也不是宽宏大量的圣人,实在是现在的局势不容许他挥兵长期滞留备后国,陶晴贤时刻威胁着他的后路,自郡山城合战后就势同水火的尼子晴久也是虎视眈眈瞅着毛利家,一旦无法短时间内击败伊达政衡。还损兵折将丧失毛利家元气的话,实在难以保证毛利家的统治是否还如此稳固。 这也是为何他会召集备后联军一同出阵的缘由。实在是想要用人数上的优势压垮伊达军,迫使伊达政衡走到台面上谈判,一旦第一次低头,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他就有无数种办法让备中国改换大王旗。 现在备后联军的存在却是成为了他不得不进兵的障碍,备后国人众似已经臣服于毛利元就的威望之下,可是谁都得出来,除了一直以来拉拢打压安抚的临近安艺国的三次、惠苏、世罗、御调四郡外,其余诸地的国人众还是口服心不服,如果无法在此次出兵备中国的合战中获得漂亮的胜利,谁知道他们会不会阳奉阴违甚至于继续保持独立,让毛利元就难得压过陶晴贤的优势分崩离析。 毛利元就始终保持着沉默,仿佛还在考量着是否进兵的得失利害,他的家臣们多流露出了焦虑和担忧的表情,显然他们也清楚了现在的局势对于毛利家来说并不是占有绝对的优势,一旦进军再次失利,毛利家的威信将再次削减。此次进军跟随来的六七千的备后联军多是毛利家的亲近之辈,三次郡比睿尾山城的三吉隆亮、惠苏郡甲山城的山内隆通还有就是甲奴郡南天山城的和智诚春三人,各自坐在不同位置脸色阴沉得能够滴出水来。三人全都是备后国的国人众本来应该是共进退的,只是毛利元就统治人心向来喜欢操弄平衡之道,知晓如果让备后国人众抛弃前嫌真正组建盟约的话一旦做大就是尾大不掉的事情,三人的关系似和睦其实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自然难以坐到一块去。 夜风吹拂,毛利元就陷入沉默,他的谱代家臣们都不好说什么,也同样沉默下来,倒是向来保持半独立性的天野隆重率先开口说道:“多治比殿,诸位,若是我安艺、备后数万大军被区区一道短窄的峡谷吓阻退回神边平野,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此时只要打起火把步步为营,不理会四周伏兵径直冲过峡谷,只要到了小田川畔,再回过头来前后夹击伏兵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就算是西荏原防线也是土鸡瓦狗一般。” 毛利元就听得天野隆重话粗理不粗的进言倒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听得出来天野隆重的话语的意思,现在己方占据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也知晓了伊达军的伏兵,只要小心谨慎快速突破高屋川峡谷进军到小田川畔的话,一切伏兵都是浮云。 毛利元就再次恢复了智雄的雄姿,他的目光如同火焰,紧紧盯着黑暗笼罩的峡谷,既然决定了不得不进兵的理由,他的头脑中已经在盘算接下来的合战部署了,按照先前侦查到的情报,伊达军的总兵力不过六千人,其中只有三千战兵,还有三千民夫,如果想要埋伏的话伊达军定然会使用三千战兵,只要快速通过峡谷,只要确定伊达军的伏兵数量话,击溃由民夫组成的防御军夺取西荏原防线轻而易举。 毛利元就突然面向大山哈哈狂笑起来,说道:“没有想到小小的伊达政衡这等鼠辈也想要算计巨龙,倘若真的被他算计了的话,那么我毛利元就也就没有必要存活于世了,诸位,小见山之敌人数约在千人左右,按照伊达军三千战兵来计算,他能够用来作为伏兵也就是二千人,难道他真的有胆量放弃坚固的西荏原本阵,来自取灭亡。我倒是期望他全军出击,而不是利用西荏原坚固的防御工事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事。时不待我,时不待我啊!全军进发,快速通过高屋川峡谷,我倒要伊达政衡鼠辈敢否?!” 毛利元就一声令下,安艺、备后联军顿时加快了行军速度,还好刚刚滞留下来的时候并没有打散,很快便聚集起了一条长龙,上万支火炬将高屋川峡谷照的如同白天。毛利元就着如同白日一般的峡谷,他又高声笑了起来,万一真有伏兵,这种担心对于毛利元就来说是多余的,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就算是想要埋伏,到如此庞大的军势也会吓退的,当然如果真来的话他也不怕。连大内义隆、尼子晴久这等人雄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区区伊达政衡鼠辈安否能让他失利。 但是毛利元就还是有点害怕,并非基于理性,而是来自刹那而至的直觉。这种直觉往往能够让他透世间百态的真相。我倒要悄悄伊达政衡鼠辈敢否?这种话虽然充满了必胜的自信,但是一旦做出了出乎意料的事情来也是让人头疼的事情。 基于直觉,毛利元就的中军队伍略略有一些靠后,突前的是以三吉隆亮、山内隆通、和智诚春三人为首的备后联军,护在两翼的还是国司元相和熊谷信直,吉川元春的残军则直接跟随在毛利元就身旁。 刚刚起拔不久,前面和智诚春麾下部将柚谷元家从前方纵马而归,见本阵跳下马来,带了上来,半跪道:“元就公,前方发现伊达军零星散兵,暗中好像有伏兵,还请大人定夺。” 毛利元就冷哼了一声。他何尝不知道和智诚春等人的打算,生怕跳入伊达军的伏击圈损兵折将元气大伤。吉川元春的前车之鉴不远,他们也不愿意将宝贵的兵力投入到无利益的合战中去,就算是最后夺取了备中国,他们也只能够吃点残羹剩饭,何必投入巨大,何况现在还妄论胜负得失。 毛利元就清楚这帮人的心思,却不是发作的时候,立即下达了指令,命令国司元相和熊谷信直快速突破。 站在一段崖上的伊达政衡略略有一些失神,他着如同火龙一般的队伍从谷间缓缓穿过,眼神有点呆滞,拳头紧紧握住缓缓举了起来,然后对着峡谷狠狠挥下,喝道:“点火!”早就等的同样神色紧张的亲卫如获赦令,手忙脚乱的点燃火盆。 第一百十九章 吉备桶狭间(下) 峡谷两岸突然亮起了上百盆火焰,如同白昼一般的峡谷更加通亮,夹杂在峡谷内的毛利元就等人愕然回首,他们全都没有想到伊达军会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埋下伏兵,而非是原先猜测的峡谷口,一下子惊愕的难以形容。 政衡脸色不变,他得出来毛利军在突然遭到攻击的时候还是有条不紊的布置军势,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残忍,怒喝道:“点火,上箭,给我射!”二十余支幽幽燃烧着的火箭发出一声惊心动魄的厉吼,“轰”得一声飞了出去,划过一道道优美的火焰攒射进入了峡谷内。 【】 小说章节更新最快 随着政衡的火箭攒射,在对岸崖壁上埋伏的伊达军同样发出了怒吼,山上突然滚出了数团大型火球下来,这些在巨大岩石上洒上臭味难闻的黑油的石块迅速冲进了峡谷内击散了毛利军的队伍,接着同样接连不断的发射火箭。 毛利元就到了非常壮观的一幕,两岸崖壁上接连不断的飞出数百支熊熊燃烧着的火箭,它们排成一排,就如同一条喷射着火焰的巨龙一般发出尖利的破空声,飞向了密集的人群中间,数颗巨大的火球瞬间打散了军队的声势。 ”“小说章节更新最快 毛利元就的心刹那间如同被剑刺了一般揪心的疼痛迫使他表情更加渗人,低声吼叫着,感到异常的羞辱,他太过于自信了,他强压着怒火,与其发火,不如思考对策。现在的身份使得他不能不注意分寸。 年约六旬的毛利元就须发早已经斑白,镇定下来后他半眯着眼睛,眼角的鱼尾纹如同一条条深邃的沟壑,黝黑的脸上尽是皱纹,仿佛是干涸很久的田地。脸色刹那间由怒火变得异常平静,显示了他的不同寻常,只是紧紧闭着的嘴唇透露出他心中的怒火汹涌澎湃。 撤退。现在一旦下达撤退的命令,士气顿时就会跌到谷底,备后联军中大量毫无大规模合战经验的农兵立刻会土崩瓦解。进军。只有突出峡谷才有生路。 摆在毛利元就眼前的形势,也许比起当年郡山城合战所要面对的局势同样危急,他低声呵斥了数声身旁的几员惊慌失措的家臣武士,低声喝道:“区区伊达鼠辈,就将你们吓成如此这幅德性,腥风血雨都过来了,还过不去眼前这道小小的坎嘛?!”毛利元就不耐烦的冲着心惊胆颤的部将骂道。 毛利元就突然了一眼左右,眼睛眯了起来,心中诸多的盘算。一个接着一个腾起。继而便一个接着一个被否定,突然他的身子坐直了,到最后留在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名字,伊达政衡,没有想到伊达政衡亲自出阵了。如此大规模的埋伏,如果没有主将出阵的话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组织的起的,他会在什么地方呢?!左边,还是右边?!赌一赌了! 毛利元就突然厉声喝道:“吉川元春!你带领本部兵马给我冲击左边崖上敌阵,伊达军主将伊达政衡就在那里?!”他的话语立刻引起了身边诸将的神情。谁都没有想到伊达政衡会出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只要擒拿了伊达政衡,这场合战就会结束。 吉川元春听到毛利元就的吩咐,霍然站起,扶着腰间刀柄,怒声吼道:“是!”说着回身上马,抽出腰间太刀,指着左边崖壁喊道:“吉川家的人们,雪耻的时候到了,跟我掩杀过去!”吉川势剩余的三百余骑浑身一震,一想到刚刚在小见山前受到的屈辱,让他们的精神同样遭到了巨大的冲击,在吉川元春的带领下向着左边崖上冲杀了上去。 政衡眼瞅着毛利军突然分出了一支队伍向着他冲杀了过来,嘴角的笑容更盛,显然毛利元就已经发现了他的动向,不过发现了又如何,难道他仅仅认为伊达军只有这些手段嘛,下令道:“阻击!”说着低声喃喃了一声,岩濑小五郎,下面你得了?! 岩濑小五郎正是被和智诚春发现的零星散兵,他远远到中军方向燃起战火,嘴角同样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大声喊道:“给我烧死这帮混帐东西!”一边振臂将火把点燃四周菅芒草,一边大声呼喝着狂奔而去。 深秋,整个高屋川峡谷内到处都是菅芒花飘扬,加上赤木高雄准备多时洒在灌木里德黑油,杂草上的土硝粉末,大火在瞬间就燃烧了起来,很快就蔓延了开来。在距离备后联军一步之遥的峡谷口的杂草,早已经埋伏多时的伊达军战兵,见前面峡谷内起火,也同样点燃起了灌木,在第一道火墙后面建立了第二道火墙,这样即便是敌人冲出了第二道火墙,他也逃不过这第二道燃烧的更加猛烈的火墙。 同样的,在火墙后面则是一排排等候多时的手持三间枪的战兵,有谁胆敢冲出来,也只有死路一条。 突前的和智诚春部大声喊叫着:“大火,他们点燃了大火,想要烧死我们!”显然对于这种在日本战国时代不太实用的战术引起了众人的惊愕和恐惧。和智诚春立即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快!撤回神边平野!快,撤退!”他的命令还没有下达的时候,他的士兵们已经开始了撤退,而且是狂奔的速度向着另外一边的峡谷口,火焰已经迅速燃烧了过来。 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绝对撤退并没有任何错误。问题是,他麾下的足轻大部分都是刚刚拉起来的农兵,这些从来没有轻身经历过战争的人当真正经历战争的时候,他们首先想到的是生命的威胁,保护好自己的性命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和智军率先大乱了起来,他们惊慌失措,虽然和智诚春竭力弹压,显然效果很不明显,他们纷纷作鸟兽散朝着另外一端峡谷口冲去,期望能够逃得性命。和智诚春部的溃乱,瞬间引发了三吉隆亮和山内隆通两部的溃败,六七千备后联军顿时阵脚大乱,全都争先恐后地冲向了谷口,逃回神边平野显然是他们最想要做的事情。 混乱中,数不清的备后联军农兵被挤倒在地,不等他们起身,被后面跟上的曾经的同伴活活踩死,生生踩成肉酱,凄惨的哭喊声在狭窄的峡谷内回荡,场面异常的凌乱,一阵大火刮来,烈烈大火更加猛烈,飞卷而至,瞬间淹没了后面的人群,站在峡谷两侧的两崖上往下去,到处都是烈火中奔走的身影,到处都是惨烈的哀嚎声,简直如同人家地狱。 随着备后联军的崩溃,毛利军也同样挤压着开始撤退。轰轰轰!轰轰轰!一阵阵铁炮声开始从侧翼射向溃败的乱军中,瞬间打散了密集撤退的毛利军,将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毛利军再次打散,迅速裹挟在备后联军中逃向神边平野。 政衡着乱作一团如同人间地狱一般的高屋川峡谷,心中全无一丝的怜悯,两军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是他也没有想到战局会朝着如此有利于本方的局面发展,一开始还以为只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合战,顶多在伏击中稍稍占些便宜得些好处,镇定一些备中国人们的人心,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那可是毛利元就啊!那可是毛利元就啊!政衡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能够用如此拙劣的计谋击败西国第一智将之称的毛利元就,自信心再次膨胀了起来,只是现在他手上的兵力已经无法支撑追击了,只能够眼睁睁的着毛利联军溃败无法做到追击。 峡谷内的大火逼迫得毛利联军总崩溃,同样逼迫布阵在小田川南岸的六百伊达军和撤往经丸道德六百伊达军失去了反击的可能,伊达政衡同样也失去了继续进攻的可能,就算是翻山越岭冲到神边平野的话时间上也已经来不及了,更不用说埋伏在后端的清河笃太郎的两百铁炮队了,怕是到天亮的时候早已经弹药告罄了,只能够做铁棍用了。 清河笃太郎果然如同政衡所预料的那般没有受到任何的攻击,毛利联军本来还想要反击,可是听到铁炮的轰鸣声再次陷入了混乱中,由于枪击和崖上的战鼓声,毛利联军的士气跌倒了谷底,毋容置疑的,铁炮的枪击彻底吓破了毛利人的胆。 石川久孝不敢置信的着前面稳如泰山一般站立着的年轻人,他一脸惊喜的大声喊道:“殿下,我们胜利了!”他身后不远处的植木秀资同样感到不可思议,脸色略略有些苍白,刚刚的大火吓得他差点瘫坐下来,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连也不敢一眼峡谷内的惨状,低声喃喃道:“胜了,胜了。” 高屋川峡谷内的大火还在燃烧着,越烧越大的迹象,烈焰不断地冲天而起,已经映红得如同白昼一般,峡谷上空的温度骤然上升,就连空气都是灼热的,树木燃烧后的灰屑随着风儿飘浮在空中,飘飘洒洒的落在血淋淋的战场上。 政衡映照着通红的脸颊,握紧了拳头,大声吼道:“欢呼吧!我们胜利了!” 第一百二十章 极品 毛利元就和他麾下的近万将士眼睁睁的着私下里升腾起了滚滚浓烟,霎那之间,四周便响起了一片吸气声,毛利元就麾下大将们全都露出了惶然之色,说到底,这世上就没人不怕死,既便是最勇敢的武士,当他真正面临死亡的那一刻,也很难再保持平时的从容和淡定。战国时代道德沦丧,武士道精神洗脑程度远远未达到后世那么猖狂和肆虐,如果真的如同后世军国主义那般动不动就拔刀切腹自尽的话,也不会出现如此大规模的下克上事件了,战国乱世也不会出现如此多的费解的事情了。 武士老爷们尚且如此,普通的毛利军士兵更是顷刻间骚乱了起来,毛利军还没有和战国后期那般出现大规模的职业士兵,大部分也全都和备后联军一样是农兵,只是由于常年累月居于大内和尼子两雄之间,比起备后联军来要强悍了许多,只是强悍也强悍不到那里去。这一刻,即使是号称安芸国第一智将的毛利元就也难以约束住手下的农兵们了,不等毛利元就吩咐,已经有好几百农兵向着四下里落荒而逃,甚至还有一些地头也当了逃兵。吉川元春顾不得听从父亲毛利元就的命令前去截杀伊达军了,虽然他心中很想当面与伊达军一战来洗刷挂在身上的耻辱,可是事情的发展已经由不得他独自行动了。 吉川元春催动战马,连连斩杀了十数名逃跑的溃兵,才终于遏制住了溃散的军心。毛利军由于毛利家长年的淫威扼住了溃败。可是本就由于小见山合战导致人心惶惶的备后联军难以因为斩杀十余农兵就能够遏止溃败的速度。 原本冲在最前面想要在老主子毛利元就面前立下战功的三吉隆亮脸色惨白,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原本他想着既然号称安芸国第一智将赫赫有名的毛利元就都出阵了,备中国的伊达小儿还不吓得躲在坚固的城砦中坚守一途,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伊达小儿不仅没有困守,更加没有开城投降,反倒是出城来迎战了,出城就出城吧,人数上的优势让他们无所顾忌,可是到最后就因为人数上的优势让他现在进退维艰。 三吉隆亮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这是完全违背武士道精神的。竟然是用火攻这种恶劣的招数,真是该死。”毛利元就或许还在感慨火焰的速度,可是他已经感到了灼热的气流席卷而来的感觉,正当他也想要作出反应的事情。 原本就没有多少士气可说的三吉军乱哄哄起来,火焰熊熊燃烧,风助火势,很快就烧成了一片。从正面气势汹汹的逼了过来,说是逼迫了过来,其实火烧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他们还是能够做出反应来的。 眼着前路被堵,在坐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为了活命。还没有等三吉隆亮反应过来下达命令,慌乱了手脚的二千农兵早已经不等他下令,乱哄哄的转身向着神边平野方向逃跑。火焰的速度不快。可是有一个致命的问题,就是高屋川峡谷内的人数太多了,在二千三吉军的后面。就是一千五百多名的山内军。山内军大将正是备后孤狼山内直通的外孙年轻气盛的山内隆通,山内隆通比起伊达政衡年纪大上两三岁。和伊达政衡白手起家相比,他的起点就高了许多,由于战乱山内直通的几个子嗣死伤死绝,只得由他这个血缘关系最近的外孙来继承家业,而且山内隆通父族多贺山氏又是山内氏的有力分家。 此次出阵备中国,山内直通的意思就是要让山内隆通建立一些功勋,来压服其他分家的不满,在他来,备中国的伊达政衡虽然有点儿不可思议,可是也只是矮子中拔高个儿,又是在毛利元就的大军一起出动的,只要谨慎三分,战功是一定不会少的。他的想法是好的,可是实际情况确实大大不同的。 山内隆通未来或许会是一名战功赫赫的战将,或将成为毛利家麾下著名的家臣,可是现在的他还年轻,他有些傻眼的着眼前的一切,目光明显有一些呆滞,下意识的喃喃道:“现在该如何是好?”他是真的不知道。 早知道原来伊达政衡会如此难以对付,他一定不会如此积极的,一定会听从外公山内直通的临行嘱咐,谨慎三分的,只是到了神边平野后,听了毛利家将们的几句奉承话就变得找不着北了。他怎么也想不通,备中国的伊达小儿,之前不是说只是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小儿吗?只要毛利大军一到,他就会吓得开城投降,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 山内隆通直接给吓傻了,可是山内军中还是有人清醒着,一个相貌和山内隆通有五分相似度的中年壮汉走了出来,脸色狰狞的说道:“太郎,现在唯有继续挡住伊达军的进攻为毛利大军撤退争取时间方才是正道,否则一旦和前面的三吉军一同混乱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山内隆通忙应了一声:“父亲说的是,一切都照父亲所说的去办!”山内隆通现在已经没有了主见,得是他的亲生父亲多贺山通续出来主持更是没有多少意见,立刻将大军的主导权转嫁到了对方的头上。 多贺山通续没有惺惺作态,立刻下达了两条命令:“谁也不许后撤,继续前进!将消息报告给毛利元就,就说山内军愿意殿后!”说着举起手中的佩刀,怒声喝骂起来,带着麾下的武士率领诸农兵纷纷举起武器,阻止三吉军后撤。 死道友不死贫道,大火汹涌,速度却是不快,他们大可以慢慢等待,一来可以成功获取殿后的美名和战功,二来更是可以直接将三吉军推到最前面煎熬。让三吉军成为大火的牺牲品。备后国可不是已经统一了的备中和安艺两国,可就算是备中和安艺两国大有落井下石的人存在。更不用说还在争霸中的备后国了。多贺山通续正是到了现在正是坑死三吉大军的时候,也不会如此急不可耐的出来了,吃相还显得如此的难,就可就算是如此难,他也自信没有人会为了三吉氏与山内氏为难。备后国的豪强们自然也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割裂三吉氏的几块肉吃吃的念头,三吉氏可是最有希望夺取备后国霸权的国人之一,现在削弱他,大家都不会那么傻出头为他说话。至于安艺国的毛利元就。一来山内军殿后有功,二来一个削弱的备后国也是他愿意到的事实,顶多有几句腹诽之言,也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责难。 正是到了如此多的好处,多贺山通续才会跳出来,当然也有隐晦的用意。他是山内隆通的亲生父亲,就算是越俎代庖出来也不会有人反对。而且日后若真出现其他变故,山内氏也能够有缓和的余地,大不了到时候他出来肚子承担下后果便是,只要能够保证他儿子的权位他愿意承担山内氏所要面临的压力,这一点可是十分难得,在战国父不父。子不子的时代里,山内直通能够选择他来当自己的女婿也说明了当初的眼光没有错,他为山内氏找到了一个不错的保驾护航的人来。 多贺山通续到了削弱三吉氏的希望,山内氏的诸将也不是傻子,转念一想也都心中了然。纷纷举起刀兵指挥麾下农兵死死顶住,如果不能够从备中国得到一块飞地。直接从三吉家的头上夺取一块土地来的更加实际。 三吉隆亮能够在西国小战国备后国内脱颖而出成为最有希望争夺霸权的国人自然有他的本事,到山内军的做法马上明白了他们的恶毒用心,口中大骂不已之余也顾不得其他,干脆和山内军动起了刀子。 一边是烈焰,一边是出卖自己的友军,为了活命,哪里还管其他,不让我们逃跑,我就杀了你,山内军先是动了刀子,早有死道友不死贫道心思的三吉军自然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多贺山通续一面狠狠出手,一面还做婊子也要立牌坊回头通报三吉军不顾大局的行径。 熙熙攘攘间,三吉军和山内军互相纠缠在了一起,密不可分,双方你来我往,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好像是敌对的双方在厮杀,双方趋于平衡,一点一滴的消磨着三吉军的力量。如果给予山内军足够的时间,三吉军定然会全军覆灭,这也是山内家的人们最希望到的结果,可是一群人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的如意算盘。 给予山内军致命一击的不是前面越少越旺的大火,也不是想要尽快逃得性命的三吉军,反倒是一向与他们关系不错的和智诚春,和智诚春不是不想帮助山内军共同封锁三吉军,实际上和智诚春部比起三吉军冲得更加前面,虽然竭力弹压可是效果甚微,数百惊慌失措的和智诚春部农兵冲进了早已经为了活命士气低沉的三吉军中。 原本已经混乱不堪的战场再一次动荡起来,一阵狂风吹来,大火仿佛加快了蔓延的速度,更加打乱了备后联军的阵脚,山内军面对着三吉和和智两部的冲击立刻分崩离析,大火蔓延的突然加快更是让所有人阵脚大乱,全都争先恐后地冲向了谷口,逃回神边平野显然是他们最想要做的事情。 可就算是如此,三吉军与山内军的梁子同样结下了,在溃逃的速度更是爆发了大战,导致两伙人推搡在一起,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简直像是两伙人生死相搏,到了后来更是将毛利联军也引入了战火,谁也没有几个亲朋好友。 遇到这样的情况,敌人居然不迅速撤退,反而是内讧起来,简直就是自杀啊!他们只有迅速后撤,脱离大火,在神边平野重新布阵,方才有胜利的希望,人数上的优势太明显了。 政衡遇到这样的情况,低声喃喃道:“碰到这群极品,毛利老儿也算是倒霉到家了,这场惨烈的合战该是结束的时候了!”说着他的目光瞧向了濑户内海的方向,不知道濑户内海上有什么让他特别关注的事情发生。 第一百二十一章 涨潮了 濑户内海畔,沼隈半岛的东南部,正是鞆之浦所在的地方,自古以外都是天然良港,被称呼为“待潮之地”。濑户内海的海流涨潮时丰后水道和纪伊水道向着濑户内海的中央位置的鞆之浦海域相撞,反过来退潮的时候鞆之浦海岸为界东西分开流淌下去,也就是说以鞆之浦为界,潮水流入你装。这样的地理的条件使得大伴旅人等人所著的万叶集歌吟,仿佛从古到今都是等待涨潮的良港而闻名。 作为濑户内海的战略要地,商途重心,从地理位置上也是占据着沟通东西的要道。鞆之浦内东来西去的各国商人为数众多,虽然濑户内海由于伊达政衡的搅局迟迟无法决出最后的胜利者,使得濑户内海内秩序大乱,可还是有许多甘愿冒险的商人来往于濑户内海,鞆之浦海岸成为了他们重要的据点,一时间更加显得畸形的繁荣。 夜色深沉,只有希望方才能够曙光降临。接近渐渐到来的曙光,在鞆之浦海岸附近的一座寺院内,由于鞆之浦的闻名和统治者的重视,附近俨然已经成为了西国佛教的中心,大量的寺院修筑于此,显得陆上的街道狭窄杂乱。 这座寺院并不是鞆之浦最大的寺院,当然也不小,平常的时候大约也有十余和尚沙弥,由于鞆之浦海岸的繁荣使得这里的寺院供奉的佛像大多向京都齐,香火倒也还行。 寺院内原本的和尚沙弥早已经安置到了别的去处,寺院内来来往往的全都是身着戎装铠甲的武士或是身穿短褂行为粗鲁的水贼。在寺院的大雄宝殿内,一副巨大的地形图摆放在了正中央。俨然正是吉备三国的大略地图,在地形图的四周站立着十余名神色各异的武士或是沉着思考,或是议论纷纷,或是指指点点,一副战略大家的意思,在地形图的另外一侧靠近佛像的位置上正平静的坐着一名年轻人。 年轻人之所以称呼为年轻人,最大的特征就是年岁不大,身子骨倒是不弱。可是身上书生气息相当凝重,青色的戎装穿在他的身上,却是无法遮掩住他身上的书生意气,他笑得冲和恬淡,连原本给人感觉显得太过于锐利如同要被刺伤的如刀眉眼也在笑容下显得相当的柔和了许多。而跟他比起来,围在地形图前的十余人的形象虽然各异,可是却都是粗壮鲁莽的。倒是显得他更加的柔弱。可是在场的没有一个人会用眼前到的去轻蔑视年轻人,从人们时不时的瞥视中出这些人对于年轻人相当的忌惮,倒是显得有一些不伦不类起来。 此刻,随着一声急促的踏步声传来,椋梨弘平的次子椋梨景良急匆匆赶了进来,一边还大声喊道:“父亲!主公!你们在哪里?梨子羽宣平大人等人从神边平野连夜赶过来了。”他大喊着向着大雄宝殿跑来。 椋梨弘平和梨子羽宣平等人都是小早川隆景入主沼田小早川家的积极拥护者。向来得到小早川隆景和他的父亲毛利元就的重,随带着两家的子弟也都在小早川隆景麾下出仕,椋梨景良是其中的佼佼者。 那年轻人正是毛利元就的三子,号称毛利元就第二的小早川隆景,听得椋梨景良的急切呼喊声。脸色顿时一沉,本来轻松写意的脸上一下子阴云密布。可是停了一下,他转而又满不在乎的笑了起来说道:“小小备中国就算是胜利了也不是多大的功劳,二兄能够随着父亲出阵,胜利了大头还在父亲的身上,只要大兄平安归来,一切都是二兄自相情愿罢了。”只是他的神色显然有一些不自然,说到大兄的时候更是咬牙切齿一般,要不是长明灯摇曳无法清楚他的神色,文静的脸上显得异常的狰狞。 小早川隆景的想法是好的,可是随着椋梨景良到来的梨子羽宣平等人的神色却是惶惶然不安的样子,正在走廊下擦汗,椋梨弘平已经出不对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梨子羽宣平已经顾不得场还有许多侍从在,脸色惶恐的回道:“今日申时,毛利元就公率领大军在高屋川峡谷内与伊达弹正信衡决战,伊达弹正一把火烧断了去路,上万备后联军全军崩溃,其他留守各部眼见得胜负难料纷纷逃归家中,毛利元就公现在仅剩下不足五千人驻留神边平野进退维谷。”他暂停了一下,想要抬头观察小早川隆景的反应。 小早川隆景果然露出了惊诧之色,浮现了一丝惊异,但是转瞬即逝,他静静地着梨子羽宣平,异常平静的声音问道:“父亲的意见是什么?” 梨子羽宣平显然已经得到了毛利元就的指令,否则也不会连夜赶来鞆之浦求见小早川隆景,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毛利元就公的意思是望主公连夜率领全军主动出击,攻打备中国海岸,最好能够登陆备中国腹地,使得伊达军首尾难顾。” 谁也没有想到毛利主力大军竟然失败了,还是在毛利元就率领下失败的,预备着进入备中国迫使伊达军屈服的毛利元就大人,竟然被一把火烧断了去路溃败如斯,虽然脸上尽是不信,实际上小早川隆景的内心翻腾犹如濑户内海的潮水一般波涛汹涌,更不用说其他诸家臣了,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当中无法自拔。 小早川隆景望着外头深沉的夜色自言自语道:“涨潮了。” 椋梨弘平和梨子羽宣平等人忽然感到全身冰冷呆呆的站在走廊下。 …… 一场涨潮让小早川隆景堂而皇之的继续逗留在鞆之浦附近的寺院内享受着短暂的宁静,高屋川的大火还在燃烧着,厮杀还在继续着。 战场上一旦一方溃逃的时候接下来的战斗便成为了一边倒的屠杀,虽然伊达军完全没有做好追击的准备,伊达政衡也没有将大军从大火的另外一边调到另外一边的传奇能力,可就算是留在另外一边的数百伊达军还是给了毛利联军沉重的打击,数百个杀上了性子的家伙们忘记了刚才他们面对上万敌军时候的瑟瑟恐惧,嗷嗷乱叫这到处追赶着那些早已经被吓破了胆子的联军士兵,刀枪齐下,也就是用了不到一盅茶的时间,落在他们手上的敌军首级已经是他们人数的倍数以上。 清河笃太郎等将早已经扔弃了铁炮,手持着各色刀枪冲杀着早已经没有了勇气反身对抗的毛利联军。没有了铅弹和火药的铁炮完全就是一根没有多少用处的烧火棍,在扔弃铁炮前死伤在他们面前的敌人多达百余人,就是因为他们的突然袭击使得原本已经快要重新聚集起来的毛利联军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铁炮的轰鸣声中原本就意志不坚定的联军农兵瞬间崩溃,顺带着备后国的心思各异的人们也都纷纷率领着麾下将领浑水摸鱼,如此一来方才导致了毛利联军的总崩溃。 走经丸道的陶山真兵卫和片山盛长也在草间众的通知下反身奇袭,使得毛利联军的崩溃速度更加迅速,上百联军农兵眼见得逃不掉了,吓得丢了家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哀求伊达军他们饶过他们一条小命。他们的想法不错,战国乱世,“村级”合战往往打的都是击溃战,而非是歼灭战,就算是打到最后领头的几个出来负责切腹自尽,剩下的大多能够保住性命,一些凶残的最多就是送往矿场挖矿。 但是他们的投降没有得到伊达军将士的饶恕,冰冷的刀枪还是捅入到了他们的身体之中,虽然经此一战后,局势已经朝着伊达军好的方向转变,可是当时还是没有多少明朗化的感觉,伊达军在人数上还是占了绝对的劣势,杀伤敌人有生力量还是伊达军的首要目标,如此一来就更加没有多少余力去押俘虏。 战斗到最后,伊达政衡眼见得毛利败军逃出了高屋川峡谷,他不是没有想过想要也跟随着冲出峡谷追杀到底的想法,只是人数上的劣势以及来自海上的威胁让他制止了手下们的疯狂追杀行为,也让毛利元就稍稍松了一口气,可是接下来的事情也让毛利元就彻底陷入愤慨当中,当然那些事情不是伊达政衡可以左右了的,现在的他已经开始聚集伊达军返回西荏原主阵。高屋川峡谷内的大火还在燃烧着,燃烧着的峡谷是无法驻军的,毛利联军变成了毛利败军,作为胜利方的伊达军也就只能够退守西荏原,一是坐等来越烧越旺的大火熄灭再想后续的事情,二是等待分散出去的伊达军将士回归,再来计算敌我伤亡情况。 随着陶山真兵卫、片山盛长、清河笃太郎等将士的回归,越来越多的关于毛利败军的消息传入了西荏原阵中,发出了一声声的欢呼声,在欢呼声中,伊达政衡平静的脸色下是欣喜的目光。截止高屋川峡谷内的大火熄灭,伊达军战死的武将和兵士的数量加起来仅仅只有百余人,其中有名有姓的武将竟然一个也没有,伤亡最为惨重的还多是在小见山合战中造成的。杀伤的有名无名的敌将达到了一百余人,兵士约莫千余人,再加上踩踏和自相残杀所致的伤亡数量竟然达到了三千的数目。 大胜,前所未有的大胜。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再度议和 胜利,前所未来的胜利。 自从伊达政衡从唐松乡起家以来大大小小的合战上百次,几乎大部分都是以绝对的优势取胜。可是一向都是在备中国内与土豪劣绅争夺土地,像现在这般与来自外来的敌军相争的几乎少之又少,可以说是仅有这一次,上次与备前国的松田氏争斗也只是在备中国和备后国的边界武装游行了一圈并没有实质性的来上一场。以前对付的都是豪强国人势力,从来没有与真正意义上的战国大名一较高下,安艺的毛利元就更是号称连大内和尼子两大霸主都敢于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智将,心中多多少少都留有惧怕大名势力的心理阴影。虽然伊达军组建了四色备,可是训练和武备都没有完全建立起来,大部分的备中国将士心中阴影尚存。不用说伊达家的四色备心中畏惧,就算是伊达家的人们上至家主伊达政衡,下至普通女眷,也都坎坷不安,更加不用说那些在伊达家的武威下臣服的土豪国人势力了,他们一听到毛利元就率领安艺毛利军携备后联军出征,还没有来到备中国境内就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投书请降。要想要让臣服的土豪国人势力彻底心服口服,打破伊达军的阴影,粉碎对毛利元就的恐惧心理,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击败毛利元就率领的大军。不然的话,这样的恐惧心理永远都会伴随着伊达家。 一旦冲破对毛利元就的恐惧心理,以后就算是面对尼子晴久和大内义长(陶晴贤)都不会畏惧。勇敢地用手中的刀枪剑戟奋勇上前。越来越多的伊达军将士聚拢在四色旗下,对着焦黑一片的高屋川峡谷欢呼起来,“我们胜利了!”西荏原畔数千的伊达军将士忘情呐喊着,互相拥抱扭打着,发泄对胜利的喜悦和生命的珍惜,更是有不少人留下了激动的眼泪,跪在地上痛哭失声。谁都没有想到伊达军会胜得如此酣畅淋漓,毛利元就率领的数万大军会败北的如此直截了当,让人们全都不敢置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可是一切都是他们亲身经历的。越来越多的好消息传来,让他们的神情越发的激动。 胜利了,对于伊达军的普通士兵来说,数万敌军来到,浩浩荡荡,人马数以万计。对于他们这样的普通士兵来说,能够不死自然是最好的,但是如果到了要出死力的时候,那么战死其实也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至少在乱世当中能够获得一份稳定的伙食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事情了,伊达政衡对于为了自己拼命的将士是非常慷慨的。他们或许不懂为知己者死的大道理,却也知道效死的道理。乱世,命是最不值钱的。 可是能够不死,是每一个亲自参与如此大规模合战的人们的唯一的念想。谁都没有想过伊达军辉有如此辉煌的战果,一夜之间,伊达军以阵亡不足百余人的代价,其中有名有姓的武士老爷竟然没有一人的情况下,歼灭了毛利联军上百的武士老爷和近二千多的农兵,其中还没有包括踩踏致死的千余人。虽然没有俘虏也没有缴获物资,可是在人数绝对的劣势下取得如此大的胜利,一时间,对于战斗指挥者兼决策者,伊达家和四色备的缔结者伊达弹正政衡公赞誉声铺天盖地。 当伊达军呼天喊地的时候,政衡坐在西荏原阵的主帐内,脸色平静。他已经过了兴奋的时间段。在大火还没有熄灭的时候他想东想西,有时候非常消沉,有时候很平和,再一时又愤怒。下一时又万事皆空。有时候想到小早川隆景从濑户内海方向袭击备中国的腹地,有时候想到尼子晴久突然起兵攻打他的老家阿贺郡,有时候又想到备前国的松田氏不甘失败奋起反抗,又想到了左右摇摆的国人势力突然倒戈一击,随着时间的慢慢过去,大火从越烧越旺到慢慢熄灭,越来越多的消息情报传入他的耳中,一切都只是他的妄想罢了,昏昏沉沉间却是已经过了兴奋的念头。 政衡突然站了起来,望着高屋川峡谷的方向,脸色变得有一些严肃,他独眼中闪烁着精芒,好似已经做出了什么决定,低声呢喃了一声:“合战结束了?”他对着身边谨立的诸家臣颇有点无奈的说道:“来诸位已经没有了再战下去的念想,认为胜利已经属于我们了,呵呵,合战远远还没有结束,这只是第一回合罢了。” 众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帐内一片死寂,只是帐外还是传来了一波又一波的欢呼声,掩盖了他们的呼吸声。 野山益朝了一遍众人,知晓主公说的没有错,每逢合战都是一鼓作气二而竭三而衰的道理,现在伊达军一鼓作气大破毛利联军,虽然没有在合战中浪费多少精力,可是都在随后的休整中泄了气,已经没有了当初奋力一战的勇气。他从合战结束归阵后还担心他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以至于颠三倒四,起来纯属于他杞人忧天了。政衡并没有为一场胜利所迷惑,高屋川峡谷合战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只能够用来还念而不是以此为自己的一切。 野山益朝见得诸将没有提议的样子,作为首席家臣,他开口说道:“殿下,我军虽然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胜,备后联军大部分也都已经散去,可是从情报显示毛利元就并没有返回国内,还在神边平野驻阵,小早川水军也在鞆之浦,人数上还占优一定的优势。臣建议主动议和,既然我军没有进击的能力,毛利军也已经失去了侵入备中国的信念,双方对峙于此地不仅劳民伤财,对于备中国的耕作也是一个不小的损失,一旦战争拖成消耗战,必然导致伊达家的实力大损。毛利元就背后有掣肘,大内军和尼子军不会放过他远离安艺国的机会,可是我们也有后顾之忧,一揆众还没有彻底消灭,松田家已经加快和浦上家合流。现在我们既然已经达成了既定目标,使得毛利家已经无法在一二年内再次发动侵略战争,那么我们就可以好好利用这段时间休养生息,先来解决后顾之忧。” 陶山真兵卫随着政衡的信任已经渐渐获得了与野山益朝同样的话语权,他微微思量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臣符和宫内大辅的提议,不过这里要分清楚轻重缓急,伊达家虽然有后顾之忧,可是不管是一揆众还是松田家都只是癣疥之疾,无关痛痒,殿下还预留了一千五百四色备留守国内,进攻或许不易可是防守确实绰绰有余。不过毛利家却是大大不同,不管是大内家还是尼子家都是不共戴天的世仇,大内家已经失了九州的领地,现在只剩下周防长门两国,大内义长声威大减,大内义隆靠着大友家声势渐起,九州方向怕是难有建功,那么也就只有石见和安艺两国了,石见多是墙头草见风使舵之辈,只要击败安艺的毛利家,大内义长的声势就会再起。至于尼子家就不用多说了,当年的仇恨可是历历在目啊。臣建议可以与毛利家和谈,不过起码要将安那、深津、沼隈、品治四郡作为我家的势力范围。” 诸家臣纷纷附和,大有毛利元就如果不答应条件的话就要继续开战的样子,政衡皱了皱眉头,环视了一眼众人,众人顿时偃旗息鼓,他心忖道:“都想当然了,一旦松田元辉和浦上宗景合流,浦上宗景声势大增,必然会挑战尼子晴久大力支持的浦上政宗的守护代职位,尼子晴久怕是要急了,备中国已经渐行渐远,备后国落入了毛利元就的手中,如果再失去备前国,尼子晴久势必声势大减。毛利元就怕是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一旦让尼子晴久掉头纠缠在备前国的话,他就可以和大内义长好好扳扳手腕了。这是毛利元就的机会,但是也是我伊达家的唯一崛起机会,好好利用尼子晴久,或许可以获得备前国的前进基地。” 思考了许久,虽然还没有彻底想到该如何在接下来的和谈中得到什么利益,可是他还是开口说道:“宫内大辅,你冒险一趟,前往神边平野见见毛利元就,与毛利元就商议议和事宜,告诉毛利元就,我可以放回质子,但是必须答应我们的条件,赔偿我们的战争损失,毛利军退回安艺国内。记住,你在前往神边平野之后,打出一面大旗,上书‘议和’二字!高屋川峡谷一战,毛利军士气必然大减,只要他们知道了我军提出了议和,必然军心动摇,无心再战,士气就会一降再降,无论毛利老儿是否真心议和,他麾下的家臣们恐怕不会跟随着他一条道走到黑了。” 野山益朝忙答道:“臣明白!不知道殿下的条件是什么?” 政衡微微一笑道:“安那、深津、沼隈、品治四郡,还要加上万石粮食,这是底线,其他的你自己去想吧!安艺人被备后人摆了一道,怕是很乐意到备后人倒霉的,毛利元就可还不是真正的战国大名啊!盟主该有盟主的觉悟!” 第一百二十三章 意外的意外(上) 天文二十一年(552年)十月初,深秋的季节悄然而至,瓦蓝色的天空高远澄净,正是秋高气爽,稻米早已经收割入仓,抢收盗割的神边平野一片狼藉。 第一百二十四章 意外的意外(中) 说出这番道道来的正是金明山城的城主天野纪伊守隆重,是安艺国内除了熊谷信直外少数几家还能够保持着半独立状态的国人豪强,生城山天野氏庶流,由于他的母亲是毛利氏的一门众宿老福原广俊的女儿,他的妻子也是福原广俊的儿子福原贞俊的女儿,故而在陶晴贤谋反后改为从属于控制了大半个安艺国的毛利元就,其实在正式从属毛利元就前他已经和毛利元就眉来眼去,甚至于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数年前,毛利元就为了彻底控制吉川氏免除祸根,便暗中让当时明面上处于独立状态的熊谷信直和天野隆重攻击吉川兴经和其子吉川千法师的隐居地,杀死了吉川父子,事后毛利元就假惺惺的强烈谴责严重抗议熊谷信直和天野隆重了一番就不了了之了。正是因为陶晴贤的谋反,由于某只独眼蝴蝶的翅膀扇动,大内义隆成功得脱逃到了九州,历史的车轮滚滚,天野隆重的好弟弟天野隆良还是没有逃过铡刀的命运,死在了逃回安艺国的途中,至于到底死于谁手就难圆其说了,反正最大的黑锅都让陶晴贤背了,这些芝麻大的事情陶晴贤不背谁背。 天野隆良的死,天野隆重称呼陶晴贤为陶贼也不为过,倒是他时常将陶贼挂在嘴边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他就没有想过了,反正也没有其他不识趣的人当面拆穿。自从天野隆良死后,天野隆重再也不用遮遮掩掩,正式从属于毛利元就,很快就获得了毛利元就的信任。和天野隆重的两面三刀不同的是,安艺国天野氏嫡流就当得上武家典范了,在陶晴贤受到两面夹击最为危机的时候,天野氏嫡流生城山天野氏的当家天野隆纲也没有离去,不离不弃的态度让毛利元就大为气结。要不是急着讨伐绑架了毛利隆元的伊达政衡的话,毛利元就不介意在杀只鸡给猴,让其他国人豪强到底谁才是安艺国内的唯一霸主。 天野隆重话音刚落,吉川元春的好岳父熊谷信直冷笑道:“撤军,说得容易,高屋川峡谷一战毛利家损兵折将,丢了我们安艺国百战不殆的荣誉。也让元就公的名声受损,而且现在就撤退,伊达军就不会追击,一旦在撤军途中遭遇攻击,现在士气本就不高,一旦不战自退又遭到袭击难免不会形成总崩溃,五千毛利军不知道返回国内的时候还剩下多少?不把伊达小儿彻底打败打怕了,我军如何撤军?!不要忘记了,那些备后国人向来墙头草随风倒。如果贸然撤军的话我们知晓不是因为害怕伊达军,可是他们会怎样想,到时候好不容易拉拢的势力必然土崩瓦解。”自从吉川元春在小见山之战中遭到羞辱,又在高屋川峡谷内撒羽而归,吉川元春在毛利军中的声望大跌。毛利元就渐渐也有点不待见他了,如果撤军的话如何洗刷他的羞辱。吉川元春知晓自个儿现在在毛利元就的心中的地位,便压根儿就没有来,偷偷请求熊谷信直据理力争。 天野隆重自以为说了一番大道理能够得到毛利元就和众同僚的赞同。没有想到刚刚开口就遭到熊谷信直的反驳,心中暗恨上了熊谷信直,脸上倒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立即开口说道:“伊豆守差亦,现在的局势不容我们有失,三本松城危机重重,吉见三河守一旦短期内无法得到我们的援救难保不会想别的辄,尼子出云现在虎视眈眈摩拳擦掌,无法尽快震慑诸宵小的话安艺国不稳,毛利家不稳。伊达小儿从阿贺、哲多土豪出身,其人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为夺楪城败新见贞俊与尼子出云交恶,驱三村灭庄氏更是与四周势力尽数交恶,可以说是四面楚歌之势。现在还能够安然活着本身就是一奇迹,尼子出云他或许就是一犬儿,放出去可以撕咬他人为其牟利,却一点也不自知还沾沾自喜。只要稍稍给予其小利,伊达小儿未必不会主动与我们议和,我们也可安然撤回国内,至于备后国的势力小儿,就让伊达小儿好好敲打敲打,跟着谁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毛利元就捏着手中的信函,眼神深沉,向了天野隆重说道:“纪伊守,你怎么想起要与伊达小儿议和了?说说你的道理。” 天野隆重暗自揣测自己挠到了毛利元就的痒处,心中更是兴奋,脸上一副戚戚然的模样,朗声说道:“元就明鉴,因为末将暗地揣摩,觉得以我军目光的处境,觉得议和才是最上策!我军现在的处境其实十分危险,僵持最为不可取,勿须多言;进攻,现在伊达小儿再次动员显然打算拖我们入消耗战泥潭也不可取;撤退,伊达小儿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的性格难免不会遣军袭击,虽可时时防备,可是一路艰险,若是拖延了归程后果不堪设想。唯有议和罢战,才最为符合我军利益。” 毛利元就其实早已经心动,他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返回安艺国守住自己个的一亩三分地,继续他化大内的长期策略,陶晴贤谋反背后的阴影中难免没有毛利元就的身影,只要能够在正面战场上击败陶晴贤,他就能够将陶晴贤统领的长门、周防两国化入毛利家,让大内家真正成为毛利家的领土。只不过现在还有两点让他一直惴惴不安无法下定决心,一是毛利家现在虽然是一言堂,不过麾下的家臣们多是桀骜不驯之辈,怕是难以得到众人的心服口服;二便是毛利隆元的事情还没有一个了解,毛利隆元一旦无法回归,毛利家后继问题将会成为今后的主要问题,难以保证毛利家的团结安定。 眼见得天野隆重说出了他的心思,毛利元就点了点头,他环顾了一眼众人。在场的多是智勇双全久经考验的人物,何尝不透眼下的危机局势,熊谷信直反驳也仅仅是为吉川元春说一句话,到毛利元就点头唯有轻叹一声,默哀吉川元春一声后高高挂起一声不吭了。毛利元就回头问天野隆重说道:“继续说下去?!” 天野隆重心下窃喜忙应道:“元就公现在想来最为担忧的是伊达小儿的态度了,末将倒是认为按照伊达小儿向来见小利而忘命的秉性,只要给他一点小小的利益,他就能够安然和我们议和。而且备后国人说撤退就撤退了,将我们当做殿后军,是可忍孰不可忍,定要给他们一点教训尝尝,我们大可以将备后国的土地送给伊达小儿换回在战场上无法得到的一切。元就公,诸位,按照伊达小儿靠武力起家,政治寥寥的做派,一旦让他进入备后国,必然会起到相反的作用。一是给予备后国的叛徒一点小小的教训;二来也可以让备后国的人们清楚谁才是敌人,谁才是朋友。” 谁才是敌人,谁才是朋友。毛利元就若有所思的想着,是啊,大到国家层面,小到一个村落集镇,想要开展工作,这个问题是绝对不能够搞错的,现在备后国的国人豪强可以无视毛利元就的脸色想留就留想走就走,不给点教训实在是心中难安。如果以后慢慢教训怕是不容易,如果将他们交到伊达政衡的磨刀之下,以他们的秉性很快就会后悔跑到毛利家来求饶,倒时候小小惩戒一番就可以获得备后国的人心,大有可为。 毛利元就正要开口决断,近侍头目志道元保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 毛利元就心头膈应了一下,沉着气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志道元保是志道广良的嫡孙,可以说是毛利元就的死忠,向来崇拜毛利元就,连忙应道:“殿下,刚刚前方传来消息,伊达军遣使前来议和了,吉川殿带骑兵队前去堵截了,还请殿下早做决断。” 议和,刚刚毛利家高层还在商议议和之事,没有想到伊达家率先派遣了使者前来议和,如果不让毛利元就震惊,更让他震怒的是吉川元春竟然背着他私自带领骑兵队前去堵截了,毛利元就沉默了片刻,略带着嘶哑的声音喝道:“国司元相、天野隆重,你们两人快快同去,定要安然保障伊达家的使者,不容有失。” 国司元相和天野隆重对视一眼,忙躬身答道:“是!”说着迈着沉重的脚步朝着营外奔去。 …… 距离要害山阵两里之隔的汤野馆别阵,吉川元春率领着三十余骑包围着打着议和旗帜的野山益朝等人。在吉川元春身后还有两人,一人是死了儿子的咬牙切齿的吉川经世,还有就是面有犹豫的森胁佑有,两者都是吉川元春入主吉川家的功臣。 吉川元春脸上带着浓浓的冰冷,狞笑道:“想要议和,做梦。”他的声音中透着怨愤。 第一百二十五章 意外的意外(下) 从由高屋川峡谷到位于府中的御调川峡谷,大约有三十里地,是芦田川的中间流域,高屋川和御调川都是芦田川的支流,再加上芦田川入海口的福山平野,是备后国最大的平原,和备中国的仓敷一样都是一国的粮仓。由于土地肥沃,住在这里的杉原氏一族数得上备后国数一数二的国人豪族,正如备中国的石川氏统治仓敷其实力要摆在三村和庄氏身后,和新见贞经排在第二流一样,杉原氏坐拥肥沃的土地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实在是四周大名们心中最肥腻的肉,故而在历史上杉原理兴死后,杉原盛重会如此得到毛利元就和吉川元春、小早川隆景父子三人的重,实在是地理决定了命运。芦田川贯穿神边平野,再加上山阳道街道沿河而上,具有很高的战略价值,所以开发的相对完整,道路修得还算宽敞平坦,元着就像是漫天接地的绿色中飘着一条黄丝带,顺着清亮的芦田川在川道里延伸。 若是在平日里,在这样道路上行走对于来往于山阳道街道的人们来说那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不过近段时间由于毛利家和伊达家的争执导致山阳道街道流通不畅,街道上烟尘滚滚旌旗招展,毛利家的步骑接一队一拨连一拨来往于两端,如此情形再十月初的时候突然改变,从高屋川峡谷的另外一段出现了一支十余人的步骑,打着“议和”的旗帜招摇过市的出现在了神边平野位于高屋川峡谷最前沿的汤野馆别阵。 高屋川峡谷一战后毛利元就为了针对伊达军可能到来的突袭做好了完整的军备,在要害山城两侧和前沿总共修建了三座别阵,由得以信赖的大将驻扎,这不是害怕伊达军的行为,反倒是谨慎的一种表现。伊达政衡向来的表现实在不让人放心,毛利元就也不例外,生怕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伊达军会来一次突袭,虽然毛利元就不惧任何人。不过没有必要的损伤还是能避则避,汤野馆别阵便是这种思潮下的产物。守阵的大将是毛利家最为勇猛善战的熊谷信直,在熊谷信直不在的情况由他的嫡子熊谷高直担当守备,家臣末田直共担任辅佐,这末田直共正是手刃吉川兴经首级的家伙。 吉川元春比志道元保率先知晓伊达军前来议和的使者一行的消息正是熊谷高直暗中告知的,吉川元春娶了熊谷高直的胞姐为正室夫人,由此来两人的关系相当不错。还结为义兄弟,视为同族待。熊谷高直知晓吉川元春的憋闷,暗中让末田直共骑快马通知吉川元春,吉川元春想要做什么就不是他们思考的了,这只是一种示好,以后也无法因此而迁怒熊谷高直,说他不讲义气。吉川元春也明白熊谷高直和末田直共的意思,也没有让他们直接堵截的意思,视为同族和同族还是有区别的。他自信就算是打杀了伊达家的使者也不过是一顿斥责,要是熊谷高直亲自出手的话怕就会给熊谷信直和熊谷氏一族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熊谷高直分得清楚轻重缓急,吉川元春哪里会分不清楚,可是现在局势已经容不得他不冒险了,三本松城的消息他已经知晓了。明白如果不采取一些意外手段的话很快毛利军就会撤退离开备后国。对于视荣誉为生命的吉川元春来说,背负着一场失败和整个高屋川峡谷数千条性命的罪魁祸首的罪名落荒而逃实在不是他能够做得出来的事情,战斗,继续战斗下去。战斗到最后获得胜利方才是正道。 这便是吉川元春和他的另外两个兄弟的区别,毛利隆元稳重中带着一点自我救赎的理想主义,可以说是最为适合在这个年代成为一家之主的人物。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毛利元就也是如此培养他的,这也是为何失去毛利隆元后毛利元就会如此紧张的缘故。小早川隆景可以说是毛利元就最为喜欢也是最为头疼的一个儿子,智谋上最像毛利元就的就是小早川隆景,就是因为最像也让毛利元就颇为头疼,谁让毛利元就弑兄灭侄的心理阴影太过于严重,害怕小早川隆景会是下一个自己。而吉川元春崇尚武士精神和武士道的信仰,作战时喜欢冲锋在前,由于他的勇猛有了鬼吉川的名号,他的骄傲使得他在本能寺之变时没有趁机追击秀吉而感到一生的遗憾,因此不屑仕奉秀吉而选择退隐。 听闻伊达军派遣了使者前来议和,吉川元春被激怒了,他骑着战马向着汤野馆别阵疾驰而来,他此行一共有三十余骑,这三十余骑是跟随着吉川元春多年的亲信家臣,其实他还有一些人可以征调的,时间上已经无法允许他过多的浪费。 吉川元春望着越聚越近打得“议和”大旗的野山益朝一行人,嘴角抽动了一下,绽放出一个狰狞无比的笑容,眼底阴寒森森如电,如同饿狼在夜色下盯着猎物时候闪烁的幽幽寒光,咬牙切齿的狞笑道:“想要议和,做梦!”说着快马向着缓慢前行的队伍半包围的冲了过去,很快在汤野馆别阵不远处的一处街道边上相遇,气氛紧张的一触即发。 野山益朝等人没有想到刚刚出现在神边平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脸色微微有点苍白,谁见了一群怒气冲冲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骑兵都会变色。他们还算硬气,尽管随行人员也拿起了武器,可还是显得有一些独木难支,全都挡在野山益朝身前。不过即便如此,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紧张,却没有一个人退缩。 野山益朝捻着胡须,表情十分严肃,高声喊道:“来者何人?在下伊达弹正大忠政衡麾下特使野山宫内大辅益朝,自从我主一统备中国驱逐三村家亲以来,伊达毛利两家就再无对抗之理,毛利无故犯境,我主只得奋起反抗,做那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贵方在西,我家主公在西,各行其是,互不干涉,索性不如划分清楚边界和好为是。这即是我此行的目的。” 吉川元春面色狰狞气势汹汹的喝道:“野山益朝,少在我面前装得人模狗样,我,吉川元春,今日前来就是要告诉你,想要议和,做梦,乖乖的听从我父的条件,自缚出城,否则休怪我们心狠手辣。” 野山益朝一听是毛利元就的次子吉川元春,心头咯噔一声暗道坏了,他是知晓小见山之战的详情的,也知晓吉川元春在此次合战中的遭遇,草间众虽然无法知晓毛利军高层会议的内容,底下早已经暗潮涌动,吉川元春的事情早已经不是秘密。他倒还能够保持着冷静的态度,说起话来还是一丝不苟:“自缚出城?心狠手辣?治部少辅说笑了,数日前一战情况到底如何,现在安艺国怕是早已不稳,陶晴贤和尼子出云趁虚而入,如果无法短期内返回国内,情况会如何,你我心知肚明。现在还说自缚出城的话是不是有点言过其实了。” 吉川元春平静的声调中透着浓浓的恨意,沉声喝道:“哼,少说废话,现在只要留下你们,让你们永远无法返回西荏原,想想伊达小儿会如何做,定然会恼羞成怒,冲过高屋川峡谷与我决战,到时候在神边平野上我倒要他的威风在何处?”说着举起了手,显然想要决断将眼前的野山益朝等人全部留在当地。 野山益朝顿时有几分慌张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吉川元春会如此莽撞,竟然一声不吭想要将他们留在这里,留在这里的意思还不明白,就是想要在他们见到毛利元就前杀了他们,这样不得不让伊达和毛利两军死磕到底,他实在想不明白死磕到底对吉川元春有什么好处,可是现在的局势不容他多疑,想到了伊达政衡临行前的告诫,连忙再次叫喊了起来:“吉川元春,不要忘了还有东西在我们手中,一旦我们无法返回西荏原,我主将立即归还那东西。” 吉川元春一阵踌躇,底下的人或许不清楚那东西的意义,可是他如何不清楚,一旦那东西返回毛利家,他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可以说野山益朝的话语击中了他的软肋,或许这样说是伊达政衡知道吉川元春和小早川隆景这两兄弟的软肋,否则也不会如此胆大的亲自跑到西荏原来,只在笠冈港口一带布置了一支别军防备来自海上的攻击,也不会在临行前特意告诫野山益朝当见到两兄弟的时候用这个来讹诈他们。 在毛利家谁不希望毛利隆元无法返回,吉川元春自称第一,就算是善于隐忍的小早川隆景也自叹不如。 早已经被杀子之仇蒙蔽了双眼的吉川经世捏紧了拳头,他自然在心里是向着吉川元春的,这会儿野山益朝的一番话语说得吉川元春一阵踌躇,愈发感到不痛快,当即转过头来说道:“殿下,只要我们与伊达军开战,难道还怕伊达小儿自毁长城放弃最为重要的保命手段。” 吉川元春目光中透着坚定,狠狠的挥动手臂,喝道:“动手!” 第一百二十六章 意外的意外(续) 自打吉川元春嚣张跋扈出现在了汤野馆别阵外拦住了野山益朝一行人的去路,众人心里早就有了几分戒备,气势汹汹的显然不是前来迎接他们的,更何况拦住之后更是口出狂言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模样。 吉川元春一声令下,动手的却不是吉川元春麾下的骑兵,而是早已经戒备多时的使节团的一员丑汉,丑汉正是野山益朝的心腹家臣绰号“罗生门”的中村朝忠,中村朝忠早已经透来骑不怀好意借着吉川元春和野山益朝两人的对话悄悄移动脚步。 当吉川元春一声令下,小将猛然朝着旁边跨越了一步,手一伸就已经拿住一员骑兵跨在马腹的右腿,顺着大腿向下一拽,已经一手捏着那人右腿小腿另外一手拽住了两腿之间的一团软肉。他的嘴里嘶吼一声只听得鸡蛋碎裂的咔嚓一声响起,伴随着一声惨叫。 那员骑兵顿时已经诡异莫名的形状倒在了马下,紧缩着腰部活生生如同一只死虾一般卷曲着,嘴里发出哦哦的惨叫,不一会口吐白沫竟然生生痛晕了过去。中山朝忠的另外两个同伴手脚也不慢,这边刚刚动手,一个人把手里的短刃一翻一转已经刺中一员骑兵的大腿,借着生理反应的瞬间拔出短刃狠狠的朝着那人的脖子上一抹,随即便将来人推倒,那骑兵踉踉跄跄走了两步跪倒在道路中间,双手捂着不住冒血的喉咙,嘴里咯咯作响,咕哝了两声就一头栽倒在道路中间,手脚抽搐了一下就再没了动静,眼见是没了活命。另外一人却是随身抽出一根双节棍,狠狠的跳了起来,身子和那骑兵差不多高的时候,瞄准头上的筋兜抽打了一下。只听得砰的一声,那人便头破血流应声而倒,几个动作可以说是一气呵成。 面对骤然而生的巨大变化,挥手向前围攻的吉川元春瞬间愣住了,他麾下的骑兵也没有想到早已经被团团包围已经没有半点反击能力,随便就能够打杀的羔羊竟然瞬间打破了他们的幻觉,打乱了他们的步骤。一下子让他们稍稍有点突前的三名骑兵失去了行动力,一人被抓碎了蛋蛋,一人割破了喉咙,最后一人打破了脑袋,可以说是谁也没有讨到好处,碎了蛋蛋的可能还不如直接就被割破了喉咙打破了脑袋,最起码死后不用担心死无全尸。吉川元春麾下的骑兵立刻慌乱了一下,立刻全部红了眼睛握紧了手中的刀枪纷纷从马上跳了下来举起刀枪冲了上来,早已经被愤怒填满了胸口的吉川经世也不例外。倒是老臣森胁佑有面有犹豫没有跟上去。逗留在后面驻足不前,其他人却也没有过多的去关注他,毕竟他的年岁也不年轻了,此次出来更多的适应一个景,说明他和吉川元春是站在同一个地方的同伴。 前文已经叙述过了。倭国战国时代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骑兵,骑兵只是用战马来运送步兵使用的,可以这样说骑兵就是骑在马上的步兵,野山益朝的护卫们倒是不用担心步兵和骑兵在开阔地带的压倒性的战斗。步兵和骑兵在开阔地带的战斗千百年来都是一个无解的话题,倭国的战马的身材让这一切都有了答案。步兵之间的单打独斗不比军团作战时轻松,可能更加要血腥残酷。野山益朝一方的人想要着突围而出。而另外一方人则是想要围剿了他们。两支规模不大的队伍毫不畏惧的冲向对方的时候,即便人数只有四五十人,但是那股子决绝的态度的却让战斗充满了悲壮的色彩。 倭国战国百年乱世大部分时间大部分地区都是以小规模的对拼开始和结束的,千人以上的合战屈指可数,万人以上的大规模战斗更是凤毛麟角,可以称得到举国大战的十万人以上规模的战役一只巴掌都能够数的过来。百年战乱武士们练就了一身的单打独斗的本事,小规模的村级战斗中,一个人的武力往往代表着一方的胜利,这些能够在村级战斗中脱颖而出的人往往会被地区霸主收拢在麾下成为低级武士,然后凭借着武力和智慧一步一步爬上去,当然大多数时候是他们的先祖已经完成了第一个步骤,他的子孙后代余荫下跳过了第一个步骤。 吉川元春麾下的三十余骑大多数是世家豪族出身,而保护野山益朝的护卫全都是野浪人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两者各有优劣,世家豪族出身的得到了系统的武家训练,野浪人为了活命无所不用其极,从双方使用的兵刃就可以出一些端倪。 人数上的优势使得吉川一方更加游刃有余,有两个武士见得他们的同伴口吐白沫身子一抽一抽变得异常的愤怒,两个人快速朝着中山朝忠靠近,在距离他面前五间的距离处停止前进,形成了半包围的姿态,然后一步一步向着他逼近过来。中山朝忠脸色没有多少变化,自从见得多了的尸体后他的脸皮子就不怎么会变化了,一方面可以说是心机深沉,另外一方面也可以说是麻木了,他是属于后者,见惯了生死后的状态。 其中稍稍年老的武士毫不迟疑的用长枪将中山朝忠当成目标猛然地刺去,中山朝忠很轻松的闪躲过去,但是对方却不想让中山朝忠有丝毫喘息的机会,不停地快速向他刺去。同一时间,另外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武士野绕道中山朝忠的背后对着肩膀,阴冷的刀光一闪砍劈了下去。 这两人的功夫都不是很强,显然是国人豪强出身,没有多少经历过真正的战场,但是两人显然经过很长时间的配合,招招之间都有配合,使得中山朝忠想要反击也难以在全身而退的情况下斩杀一人。 中山朝忠举起野太刀便挡住了身后一刀的攻击,另外一个武士也赶了过来,又将他逼入了危险的境地。在这个危机的时刻,中山朝忠竟然还有心思瞥了一眼四周的情况,到他的同伴都已经陷入了攻击当中,那野山益朝更是在三人的攻击下节节败退,危机重重。中山朝忠上下两排牙齿死死的咬住发出嘶嘶的声音,知道只能够死中求生了,他死后了一声甩起野太刀朝着那持枪武士劈砍了过去,丝毫不顾及身后那持刀武士的劈砍。 太刀撞击上铜板发出铿锵的声音,因为相对速度带来的冲击力全都被背后的铜板吸收,中山朝忠觉得一股大力猛然集中脊背,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冲,脊背好似被割裂了一半。 不过就是如此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中山朝忠锋利的野太刀的刀尖已经在那持枪武士的喉咙切了下去,而且没有丝毫停滞,刀尖划破了喉咙后没有停顿,继续往后直接到切断了对方的颈部血管方才脱离了他的头颈。 持枪武士闷哼一声就仰倒在地,血淋淋的头颈似乎大半个被切下歪在一边显得非常的狰狞可怕。中山朝忠哼哼的吼了一声,野太刀划破空际,一抹暗红色的鲜血甩在了地上砍向了早已经呆滞的持刀武士的肩头,嘴里吼叫道:“拼命的时候还敢发呆,你不死谁死?!”一刀劈了过去,从胸口一直拉到了肋下,身上穿着的胴丸竟然被直接给砍出了一道大口子,持刀武士嚎叫了一声就仰倒在地,鲜血渗着伤口兀自突突的冒着。 那持刀武士还有一口气,腿脚蹬踹痛得在地上打滚,嘴里呜呜哑哑地嘶嚎惨叫,伤口泼洒出来的鲜血把道路上的浮土浸染出好大一片暗红色。几乎同样的事情在搏斗的武士之间发生,伊达家的武士几乎都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势,没有料到伊达家的武士居然会在竹片胴丸里面还会套上挂上前后两片铜板的吉川家武士全都着了道,大多数吉川军武士都被砍中倒在地上哀嚎着。武士身上穿着的胴丸是防备弓箭使用,丸木弓射出的箭矢只要不命中咽喉等要害的话就算是挂上了数十支都不会要命,可是难以防备刀枪的直接攻击。胴丸还是一定程度上挡住了致命攻击,要不然早已经变成了一具具的尸体,不会还在哀嚎了。 吉川元春没有想到胜券在握的事情会如此血腥和短暂的杀戮,如同一个玩笑一样,伊达家的武士即便有铜板保护不过也不是万能的,人数上的多寡还是占据了一定的优势,只不过在第一次对拼后场面上的人数竟然持平了,全都只剩下了十人,还大多带伤。 吉川经世早已经躺在了地上成为了众多伤员中的一员,目光呆滞好似不敢置信明明已经刺中胸部还能够反击,临死前凄惨嚎叫令人毛骨悚然,活着的人们全都吓得面如死灰,迟疑犹豫成为了主流,缓缓退到了吉川元春的身旁,等待着吉川元春的决断。 吉川元春的面皮一抽一抽的,低声喃喃道:“铜甲嘛?!”伊达家什么都缺就是铜矿不缺,在无法将铜矿运出去的情况下便自给自足了。 吉川元春拉了一下马缰,显然他想要亲自出手了。只是不能够如他所愿了,“治部少辅,快快住手!”国司元相和天野隆重终于赶到了,一个又一个毛利军的将士从远处显出了身形,到了战场中央的变化。 国司元相和天野隆重对望了一眼,目露惊愕和苦笑。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杉原夹缝求生(上) 野山益朝有惊无险的见到毛利元就的时候,距离神边平野并不是很远距离的西荏原阵便已经知晓了在汤野馆别阵外发生的事情。现在常常有人诟病倭国战国乱世所谓的合战也就是村级械斗一般,说的对也不对,不对也对,从地理位置和规模上来看这种说法是对的,不过从战术战法上来看却是出现了很多名将,村级械斗便有点偏颇了。倭国有一种说法,混得下去的在陆上激战,混不下去的下海当了倭寇,既然连混不下去的倭寇都能够搅得大明朝惶惶不可终日,更何况混得下去的人们。毛利元就和伊达政衡围绕着备中国和备后国边境线上的高屋川峡谷两端的争端,战前总兵力达到了数万人规模的大战役,高屋川峡谷合战后现在的总人数还在万人左右,已经算是一场决定地区霸主的大战了,规模是上去了,地理大小却是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驰骋千里,连毛利元就和伊达政衡总共加起来的领地面积长度也没有千里,何来驰骋千里一说,两大政权围绕的只是一片方圆十余里的河口平原。在方圆十余里的战场中几乎是没有秘密可言的,今日你来了多少兵马,我还有多少兵力几乎一目了然。野山益朝一出西荏原阵便有毛利家的斥候回报,方才有熊谷高直秘密报告给吉川元春,吉川元春前来围堵的名目出来,吉川元春刚刚和野山益朝一行人发生激斗,国司元相、天野隆重等将前来劝住,跟随在野山益朝身后暗处护送的草间众就已经汇报给了西荏原阵的伊达政衡等人。 伊达政衡可以说一点也没有想到吉川元春会来如此一手。让他颇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要不是家臣们劝阻。怕是早已经领兵前去跟毛利元就拼命了,不过他好在只是一时冲动没有领兵出阵,要是真的如此做了的话怕是连野山益朝回来不回来都难说了。虽然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潜规则,不过以伊达政衡的性格这种话语简直就是屁话,他并不是没有干过斩杀来使的勾当,算是劣迹斑斑,以己度人,在他看来。毛利元就的行迹也不是很好,更不用说发生吉川元春事件后了。伊达政衡可以说对毛利元就失望透顶了,不过既然野山益朝现在没有吃多大亏,便只得稍稍安静下来,只是他无法忍下这口恶气。 正当政衡想着如何应付毛利元就、吉川元春父子的恶劣勾当,他手肘支在矮桌上,双手十指交叉在一起,下巴架在并在一起的大拇指上,在政衡面前的案上放着一副敌我兵力部署图,他的目光虽然落在地图上面。却是完全的视而不见,在地图上面画了许多个重重地黑色圆圈。显然是刚刚用墨汁描画上去的,显得相当的郑重。从野山益朝一行遇到堵截的消息传来,堵截的人还是毛利元就的次男吉川元春的的时候,伊达家的人们上下都很清楚,伊达家不可能咽下这口恶气,如果咽下了这口恶气定然会被毛利家的人嘲笑,还有就很可能看透伊达家的虚实,敌我双方的攻守便有可能易守,现在伊达家好不容易在高屋川峡谷一战后形成的压迫性士气优势就无法保全。从得到消息的那一刻起开始,伊达家的奉行官们就开始针对性的提出各种各样的作战计划。由于伊达家出阵前就没有做好决一死战的准备,确切的说,一开始的时候伊达家也是在毛利元就咄咄逼人的态势下被逼无奈方才应战的。 政衡一开始的想法只是想要用毛利隆元的性命来使得毛利家内部因为继承人问题发生矛盾促使毛利家内部不稳,拖延毛利家的扩张之路,好为伊达家的发展时间尽可能多的增加,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毛利元就会用武力压迫这种最后的手段首先提了出来,虽然也有带着想要整合备后国人众的意思在里头,不过既然你想要战那么向来风行要战便战的政衡没有半点犹豫动员了兵马前来西荏原布阵。 高屋川峡谷合战的转变让毛利元就措手不及,士气大跌,政衡同样有些措手不及,他前世只是一个窝在家中的准宅男,和谐社会除了在读书的时候搞过一两个星期的军训,也不过是形式主义罢了,连枪都没有摸过,哪里会有什么经验可谈论的。他在备中国内打来打去的最大的时候也不过千人左右的合战,有些时候说起来好像人数有很多的样子,其实真正打起来的时候也就只要指挥数百人就够了,其他的全在摇旗呐喊。真正经历万人以上的大战也就是首次,面对的还是号称西国第一智将的毛利元就,凭借着勇气前来西荏原,本来的目的也只不过想要守住防线等待寒冬到来,让毛利元就自动退兵罢了,没有想到他最后会一战胜了毛利元就,实在是让他前面想要的一切都泡了汤,还急促间派遣了野山益朝前去议和,显得有些急迫。 前世今生,政衡都没有亲身经历过规模如此大的战役,好在他在前世的时候是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只要留心只要不违背和谐社会的准则什么样的内容都能够找到。他曾经为了写一本扑街小说研究过不少古代战役,其中规模比起当前大的比比皆是。所以政衡虽然不是什么战略家,也不是所谓的天才,不过从哪些人类史上最优秀的战略家身上学到的知识,足够应付备中国内那群战略能力勉强超过五的渣滓,在面对毛利元就这种一脚踩到狗屎上的家伙也有些获得了意想不到的胜利。 倭国历史上从来没有诞生过所谓的战略大家,毛利元就不是,政衡更加不是,不过比起那帮子连孙子兵法都没有通读过的渣渣来说已经算是一方大家了,毛利元就经验丰富,政衡借着前世的研究只要稍稍套一下就能够找到不少成功案例,政衡的灵机应变能力在毛利元就的面前就只有战斗力五了。这也是为何在大优势下会做出率先派遣野山益朝出使议和的蠢事来,这不是明晃晃的告诉毛利元就,伊达军内部虚弱嘛?! 伊达政衡一开始的时候还不自知,颇有点沾沾自喜的感觉,好像办了一件多么明智的事情,当吉川元春围攻野山益朝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方才大为后悔,直拍大腿,只是一时间却是没有想出其他的办法来弥补自己的过失,方才会有刚刚的动作。 “殿下,有备后国的使者求见!”陶山真兵卫突然的到来打断了营帐内寂静的气氛。政衡使劲晃了晃有点发晕的脑袋,只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刚刚他才派遣野山益朝前往神边平野拜见毛利元就敦促议和事宜,没有想到毛利元就就回派了使者,这有点不合常理了,方才问道:“是谁家的?!” 陶山真兵卫接着回道:“来客自称是恒武平氏平贞盛曾孙贞衡后裔,臣下私下猜测应该是杉原家的人,殿下,见还是不见?!” 杉原家的人,政衡微微一顿,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站起身指了指地图上墨汁涂改着的几个地方,看了一眼天色,方才说道:“邀杉原家的使者一同用膳,让清河、吉田、石川、片山父子一同陪同。” 收拢起地图,不一会诸将到来,侍从便送上来饭菜,武士们和常备军吃的饭菜差不离多少,不过还是有些区别的,除了必备的味噌外,还多了一些鱼肉。由于倭国号称佛国,不可以杀生吃畜生肉,战国乱世以来显然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能够做到,连政衡在还俗前也偷偷吃过猪肉,何况上战场本来就是要去拼命的,还讲究什么不杀生不吃肉的。显然吃猪肉这等粗食一般都由贱民去吃的,上了战场也大多流传于低级武士和农兵之间,高级武士一般都不屑于吃这种粗糙的肉食,当然在伊达家显然没有这方面的规则,闲得无聊的时候还会讨论什么东西最好吃,不过在使者到来的时候还是会表现得彬彬有礼的。 海鱼由于储存能力的关系就算是在海中捕捞后如果不立刻上岸就会腐烂变质,更加不用说一年到头大多数时间都是晴天的濑户内海了,当时要吃新鲜鱼肉还是一种奢侈的享受,在历史上传闻明智光秀正是因为新鲜鱼肉保存不善腐烂变质导致织田信长在德川家康面前丢了面子和里子,魔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明智光秀一气之下发动了本能寺之变,可以说是一条臭鱼引发的血案。伊达军中显然也不可能常常吃到新鲜的鱼肉,今日款待客人,便命人将数日前从小田川中捕捞回来的鲫鱼蒸煮后每人分了一条。 一名二十岁上下,英俊消瘦的年轻人看着碗碟中残留的味噌汤,涣散的眼神锐利了起来,他显然品味出了味噌汤与他平常吃食的区别,不由得拱手行礼道:“外臣杉原赖重多谢弹正大忠大人的款待,在下一直是侍奉杉原家的,但对弹正大忠大人也一直心存敬佩之意。近来,杉原理兴不听家臣良言,刚愎自用,一意孤行,跟随毛利元就一条道走到黑,前番大战杉原家更是受到连累损失惨重。而伊达家的崛起有目共睹,弹正大忠大人号称备中之龙,故在下有意来投。不知道弹正大忠大人可否让在下成为您的家臣呢?在下绝对出了真心,绝无后悔之意!” 第一百二十八章 杉原夹缝求生(下) 伊达家的情报部门草间众运作的还算不错,起码比起年前草创阶段的时候要强了许多,能够为伊达家提供源源不断的情报,由于草间众创建不过大半年时间,得到的情报内容也大多流传于市町之间的流言蜚语,并没有打入各个豪强国人势力探听内部消息的本事,可是能够在流言蜚语中探寻真假莫辨的情报还是让伊达家得到了许多以前无法得到的情报。眼前的杉原赖重,如果是在以前的话,政衡可能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东备后国地区小霸杉原氏一族的人们政衡只认识两个人,一个人是他们的家主杉原理兴,另外一个就是迎娶了毛利元就的寡妇侄女作为一门重臣协助吉川元春攻略山阴的杉原盛重。 当听闻杉原赖重出现在西荏原阵的时候,政衡的手中便已经得到了他的详细的情报,多是从町目中探听到的流言蜚语中分析出来的大致情报,杉原赖重和杉原盛重是亲堂兄弟的关系,他们的父亲都是杉原丰后守康盛的儿子,出自杉原理兴的曾祖杉原隼人佑元平的次子康平一脉,杉原理兴无嗣,现在最有希望成为杉原氏一族继承人的就是同族的杉原盛重。杉原赖重本来没有机会争取到足够的家族资源与他的堂兄弟杉原盛重争夺家主之位,可是伊达家的突然崛起给了他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高屋川峡谷一战扭转了杉原家的局面,备后国人众溃败途中干出来的劫掠事件更是将杉原家的局面推到了最为困难的地步。许多杉原家的谱代家臣纷纷将矛盾对准了向来亲善毛利家的杉原盛重的身上,就算是杉原理兴也颇多微言。他们不敢对毛利元就直言不讳。现在毛利大军还在杉原家的领地中盘桓。一旦惹恼了毛利家怕是会被踢翻了大门,改朝换代的事情也不是干不出来,显然将目标放在杉原盛重的身上不用担心目标扩大化。 杉原盛重的彻底边缘化,向来低调行事的杉原赖重渐渐落入了众谱代家臣的眼线当中,成为了他们攻击杉原盛重的另外一个手段,想要将杉原盛重从现在的地位上面拉下来,换上杉原赖重,好让杉原盛重作为替罪羔羊成为怒火集中地。不管最后毛利家胜利还是伊达家胜利,杉原家的既得利益者集团都不会受到损害,一旦毛利家最后扭转战局获得胜利,他们就会拉出杉原赖重千刀万剐推上杉原盛重成为杉原家的当家人赖获取毛利家的支持,反之亦然。 杉原家的既得利益集团想的不错,干的也不错,只不过轻视了两个当事人的能耐,两人显然不会甘愿成为替罪羔羊的,杉原盛重还有退路可选跟随着毛利家流亡他国等待时机到来重新返回故地,可是杉原赖重就比较悲惨了。这也是为何杉原赖重乔装打扮前来西荏原阵出仕伊达家的缘由。既然杉原家的人们期待着杉原赖重不过结果如何,都会让他因为伊达家的胜负作出冰火两重天的待遇。那么杉原赖重便想着将结果提前好了。 政衡望着杉原赖重,他看得出来杉原赖重的话语说得相当诚恳,其他人或许会议论纷纷不敢相信杉原家的人会背地里前来投降,还认为可能是毛利元就的阴谋诡计,都怕是有诈,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不过政衡却相信杉原赖重是真心实意前来投降的。野山益朝遭到围堵的事件爆发后杉原赖重就没有退路了,从野山益朝遭围堵的结果来看毛利家并不是没有胜利的可能,一旦毛利家胜利,杉原赖重的命运会变得多么悲惨,他不想要如此,便暗地里乔装打扮来到了西荏原阵。 在历史上杉原盛重是管理毛利家情报部队的主管,杉原赖重也不逊色多少,乔装打扮一番来到西荏原阵倒是没有引起任何的注意,现在大家的目光都在野山益朝等人的身上。政衡扫视了一眼众家臣,将眼光重新投到杉原赖重的身上的时候,却是微微一笑,看到杉原赖重神色间仿佛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显然已经放下了心中的重担。若是按照规矩,杉原赖重表态如此诚恳,政衡应该也就顺梯子该同意了,或是直接商议一番拒绝,却没有想到,政衡听完了这话却没有立即回答。他思量了一阵,开口问道:“不知杉原赖重与银山城的城代高须元忠有何渊源?” 一个人是否有城府,最大的表现之一就是被突然问到一些自己很担心的问题,会不会惊慌失措。杉原赖重毕竟年轻,政衡问道他和高须元忠的关系之后,虽然不是惊慌失措,但是他的神色立即就变得僵硬起来。 杉原赖重显然没有考量过政衡的问题,他有不小的野心,毕竟年轻,有冲劲,长期受到杉原盛重的压制,心中难免产生这样那样的想法,一旦解除了枷锁,性格上的冲动使得他听闻野山益朝事件后就立即坐立不住了,乔装打扮一番来到了西荏原阵。从一开始,杉原赖重和政衡一样都犯了年轻的错误,他不该如此冲动的作出一件事情,本以为见到伊达家的家主后说出一番道道来定然能够得到礼遇,如此一来是胜是负他都有了周旋的余地。 俗话说的好,要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想要不劳而获是不可能的事情,杉原赖重想要得到权利和高位,就要付出等价的价值。政衡看到杉原赖重的神色先是僵硬,然后是有些无奈,随后变成了释然。 杉原赖重此刻态度格外的认证,他知道伊达政衡既然问出了问题,要隐瞒是无法隐瞒得住的,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其中还夹带着一些个人的情绪。 高须元忠同样算是杉原家的庶流,比起杉原盛重和杉原赖重起来要远了许多,是杉原理兴的曾祖胤平一门的后人移居高须庄改苗字为高须氏,由于高须元忠算是山名理兴的从龙之臣,又在天文七年攻略神边城的时候立下了救主之功,在杉原理兴移居神边城后,便由杉原盛重的父亲杉原匡信、杉原赖重的父亲杉原盛赖以及高须元忠担当旧城银山城的城守。由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高须元忠和杉原盛赖的正室发生了超友谊的关系,杉原赖重便是他们的偷情结晶,杉原盛赖在赖重幼年时战死,高须元忠更加肆无忌惮,杉原赖重是高须元忠私生子的事情早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了。现在毛利大军到来,杉原匡信和杉原盛重鞍前马后的出入要害山阵内外,银山城的城守便由一开始的三人变成了高须元忠一人。 谈话到了如此地步,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剩下的就是几句场面话,政衡大概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态度,然后杉原赖重心思重重的表示了愿意献上投名状的态度,然后就是端茶送客。 听到片山盛长回报杉原赖重已经秘密离开的消息后,政衡吩咐家臣铺开了地图,向着众家臣问道:“诸位,你们怎么看这件事情?一旦杉原赖重遵从指示的话,局势就会变得比以往更加的复杂了,不过一旦成功的话,我们伊达家的态势就会一反以往,不用再害怕来自濑户内海的威胁了。” 是的,一旦杉原赖重得势,就会直接将神边平野的要害山阵的毛利主力与鞆之蒲的小早川水军割裂开来,就算是小早川隆景执意出击攻打备中国,伊达军也能够有通道翻山越岭直接攻打小早川家的据点沼田地区,更是能够直接威胁毛利军的退路,到时候态势就会变得非常清楚,不像现在这般模糊不堪。 陶山真兵卫捻着刚刚长出来的胡须,表情却是十分严肃,他抬头说道:“殿下,现在宫内大辅大人还在敌营议和,一旦发生此事,是否会影响到宫内大辅大人的安全?” 政衡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杉原赖重要布置需要时间,足够宫内回来了。” 政衡指尖敲打了一下膝盖,看着地图,方才说道:“片山权作,你立即返回西山城,命吉冈政秀、粒根经允、重藤忠秋领哲多郡新军一千二百人加快攻略奴可郡,迫使宫高盛、宫景盛兄弟降服,将毛利家的目光转移到奴可郡。陶山真兵卫,命你率领五百白色备军势前往笠冈陶山一带,再令笠冈水军大张旗鼓的摆出一副出击的姿态狠狠操练起来,我倒是想要看看毛利元就会有什么反应?” 毛利元就显然不可能答应野山益朝提出的要求,他自认为已经看透了伊达家的虚实,其实就连毛利军的普通士兵都认为伊达军已经无力再战,士气竟然一下子提高了不少。如此一来更加不可能答应伊达家近乎苛刻的议和要求了,更是摆出了一副死战到底的武力压迫姿态出来。当然这只是毛利元就的策略,他想要用这种惯用的策略来使得伊达家主动退让,好让毛利家能够体面的返回国内。 第一百二十九章 面子和里子 每当想起伊达政衡的时候,毛利元就总是有一种莫名奇妙造化弄人的感叹。按理说,伊达政衡无法无天的胡作非为早已经惹恼了四周豪强国人势力,怕是不会等到现在还快活的活着,不仅仅还活着还活得很是自在,这是毛利元就没有想到的。和毛利元就早年战战兢兢的经历也大不相同。毛利元就早年继承毛利家的家业的时候,毛利家可说是人心惶惶,家臣别离,经过他的艰苦努力方才有了现在的成就,成为了安艺国一国霸主,这也是为何他会瞧不上暴发户伊达政衡的缘由。 伊达政衡身为乱世人,却没有半点乱世人的觉悟,到处惹是生非,小小的一村之长的时候就敢于驱逐了大佬尼子晴久任命的新见贞经,夺取了贫瘠的阿贺郡之后更是和毛利元就暗中支持的三村家亲拼斗,将三村家亲连根拔起,趁势又将尼子晴久扶起来的庄氏一族打落凡尘,紧接着不等休养生息竟然就入侵了备前国。这也是为何毛利元就会莫名其妙的感觉。不过毛利元就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更加深层的意识,如果不是由于毛利元就的崛起难以阻挡,给了尼子晴久等反毛利家的政权极大的压力,伊达政衡也不可能趁机成为备中国的霸主,尼子晴久也不会如此容忍伊达政衡的胡作非为。 当然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一样潜意识里面还是相当看不上伊达政衡的。这些不过是毛利元就自己的私人感受,他毕竟是安艺国毛利家集团的领袖,在考虑私人感受之前。毛利元就必须把毛利家的整体利益作为第一维护的目标。现在高屋川合战已经结束。是以毛利家的失利告终。他就要体面的结束第一回合,等到解决了来自西方的威胁,他定然会返身对付伊达政衡的,让这个小爆发户好好尝尝西国第一智将的厉害。 在毛利元就面前坐着的是伊达政衡的议和使者野山益朝,以首辅伊达政衡的佑笔头家老担当议和使者这个危险的任务,刚刚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考验,野山益朝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惊慌和畏惧。野山益朝在伊达家中的地位已经渐渐有了一些被年轻家臣们赶超的迹象,越来越多的家臣。譬如陶山真兵卫、清河笃太郎、片山父子等人屡次合战中屡建战功,让身为佑笔家老的野山益朝颇有点压力。野山益朝与二阶堂信弘不同,二阶堂信弘在面对压力面前堕落了,他明白一个道理,功业是靠自己去完成的。在伊达家重臣里面,能够担当议和使者又能够得到主家信赖的家臣,除了留守国内的宫原丹波外,就野山益朝最为合适了。 在毛利元就看来,伊达家的家臣都非常年轻,正如伊达政衡知晓毛利家的家臣。毛利元就也已经获取了伊达家的家臣团成员,比起伊达政衡来。他得到的情报更加详略,知晓眼前这位年纪不过三十余岁的年轻人已经是伊达家的首席家老了。毛利元就今年五十五岁,在场最为年轻的天野隆重也已经是近五十岁高龄的人了,更不用说安艺长寿翁志道广良八十五岁,可以说现在的中枢机构全都是一帮子老年人担任要职。年轻的家臣们大多数围绕在毛利隆元、吉川元春、小早川隆景三个儿子的身边,毛利元就为何会如此看重毛利隆元的原因,一旦毛利隆元真的无法返回毛利家,年轻一辈将会卷入到争嫡的政战中去,连带着他们的长辈也会拖下水。作为执政者,毛利元就深知人性有多容易被权势诱惑,他更加看重小早川隆景。他清楚吉川元春的资质并不能够驾驭毛利家的这帮子桀骜不驯的老臣,只是一旦小早川隆景越过二兄成为继承人,吉川元春定然会全力反击。内有血斗,外有陶晴贤、尼子晴久,再加上年纪轻轻的伊达政衡虎视眈眈。好不容易整合起来的毛利家注定会顷刻间土崩瓦解。毛利元就作为执政者的本能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毛利元就战前轻视伊达政衡,连带着同样轻视野山益朝,只是现在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男人,从对方的神情中窥视伊达政衡的才情。毛利元就非常自然的张开嘴巴,稍稍展开了一些眉头,打了一个喷嚏,淡淡的说道:“路上可顺利?” 客厅里面都是老江湖了,大家听毛利元就如此胡说八道,就知道没安好心,谁都清楚野山益朝来的时候遭到了吉川元春的围攻,要不是护卫得力和国司元相、天野隆重及时赶到怕是早已经身首异处了。 野山益朝的表情没有半点尴尬和愤怒,同样是淡淡的,回道:“这个世上到处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儿,路上还算是平安,只是在半道上遇上了一些年轻人的挑战罢了,不足挂齿,倒是消息传回国内后,恐怕会有无力者给你添麻烦,到时候还请多多包涵。”听到他的话中的意思,显然也是在威胁毛利元就了,好像是消息传回西荏原阵后会有其他的变数出来。 毛利元就倒是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看着野山益朝的表情,方才问道:“伊达弹正大忠现在情况可好,不知道他遣你来是有何用意?” 野山益朝微微一顿,表情变得稍稍严肃起来,应道:“自从伊达家一统备中国后本不愿意与毛利家开战,可是毛利家咄咄逼人不得不应战,其实两家本无对抗的道理。贵方在西,我家主公在东,各行其是,互不干涉,现在局势变得如此危机,错不在我家。我家主公向来敬佩毛利元就公,为了关照到双方的体面,双方以芦田川为分界线,芦田川以西为毛利家,以东便是我们伊达家,这便是我家主公提出的议和要求。” 以芦田川为边境线就是伊达家商讨出来的结果,一旦双方以此为边境线,伊达家将瞬间囊括备后国最为肥沃的土地,以此进可攻退可守,当然这些只是伊达政衡的一厢情愿了。听了野山益朝的话语,座中众将顿时鸦雀无声。 毛利元就微微笑了一笑,点了点头,根本没有在意家臣们愤怒的表情,只是莫测高深的笑了笑,方才说道:“那倒也不失为一种策略,但是恕我难以接受,请你回去这样转告伊达弹正大忠,村上武吉为去年的事情很是生气,他已经率领水军前来,不知道伊达弹正大忠该如何应对?” 野山益朝好似没有听到村上武吉会否出兵的样子,也没有对这个笑容有半点反应,他继续说道:“我家主公在驱逐三村家亲的时候用战兵三千,在围攻松山城的时候战兵达到六千,现在驻扎在西荏原阵的战兵三千,民夫二千。毛利大人觉得为何会越战越少了呢?” 野山益朝小小的威胁让会场再一次陷入了沉寂,显然大家都被他的一串数字惊愕到了,其实如果真的探查清楚伊达家的情况的话就不会如此惊讶了,在驱逐三村家亲的时候固然有三千,其中近半民夫,围攻松山城的时候更是多为当地豪族国人带领的农兵组成。只是按照一般性常理来看,随着领地的扩张,战兵的数量必然会节节攀升,落入毛利家的情报中显示现在的伊达家的总动员力达到了二万五千人,战兵数量在一万人左右,可是现在在西荏原阵的实际情况是三千战兵、二千民夫。 再加上现在正在总动员的消息,那么伊达家必然还有数支队伍留守国内防止来自海上的威胁,这才是野山益朝没有半点反应的原因吧。 沉吟后,毛利元就就听到野山益朝继续说道:“毛利大人,我知道你的担忧在哪里,不过是怕我们事后过河拆桥,把你给卖了。其实备后国不是毛利家的直属领地,如是两家私下里分了备后国的土地,怕是会让原本就已经离心离德的备后国人痛恨。其实大可不用如此,备后国人一向不服管教,此次要不是备后联军率先崩溃,合战的胜负还很难以预料。现在我们两家分了备后国的领地,毛利家同样得到了好处,我家主公向来敬佩毛利大人,大可两家联合,一个往东,一个往西,何乐而不为?” 备后国人联军土崩瓦解的事情是毛利元就很是痛恨了一阵,他明白还是因为没有将备后国人众心服口服的原因,现在听到野山益朝开口,好似两家私分了备后国对于毛利家好像还有好处的样子,实在是让毛利元就不由的思考了一阵,貌似有点道理。不过他的脸上倒是没有任何的表情。 就听到野山益朝继续说道:“我家主公向来敬重毛利大人,知晓两家若是因此拼命,固然我家主公不怕拼命,毕竟伊达家起家尚早,大可以打破打烂了再来。可是两虎相争两败俱伤,最为高兴地怕是出云的那位。” 毛利元就微微一顿,他心中早已经思定,不急于给野山益朝答案:“野山宫内大辅的意思我已经知晓,这种事情也非短时间内能够有结果的,今天就谈到这里吧!” 野山益朝倒也没有失望,反倒是点头说道:“毛利大人,我此次前来,我家主公交代我要带给毛利大人的话,我都已经带到,既然毛利大人已经知道了,那在下现在就动身返回。等毛利先生有了决定,派人告知我们就可。” 两家的本阵的距离实在太近,毛利元就既然已经有意退让,倒也没有为难野山益朝,派遣天野隆重送野山益朝离开。 第一百三十章 吃相太难看(上) 送走了野山益朝并没有给毛利元就带来多少快感,场内的气氛也没有增加多少轻松,反倒是更加使人沉闷起来。放下手里野山益朝转送的伊达政衡的书信,毛利元就的脸色并不沉重,甚至有种看开了的人才会有的那种舒缓。不过这种神色根本不会让毛利元就身边的诸位老臣有丝毫的放松,老臣们大多是跟随着毛利元就一起从小豪族走过来的,倒是那几个后来跟随的家臣还能够表现的从容自若,其他人多时一个个屏息凝神,绝不敢有所异动,都看着毛利元就,想要看看毛利元就的面色如何,显然他们都要失望了,毛利元就不悲不喜面色淡淡看不出所以然来。井上元兼事件才过去二三年时间,毛利家的人们大多还记忆犹新,井上元兼何等人物,还不是说宰就给宰,如同杀一只小鸡一般。当时还有一些井上元兼的古交好友因为不满毛利元就将井上元兼一族处于切腹自杀的原因,因而愤慨地弃职离国,过了几月就传来了他们纷纷去世的消息。 自从发生了井上元兼事件后,毛利元就彻底掌控了毛利家的一切,也让他数倍于以前的精力来操持毛利家,不过他并没有拿别人发作的想法,他现在正在想的正是书信中传递出来的信息量,短短的信中首先分析了两家所要面对的敌我关系,然后提出了以芦田川为界的要求。书信的意思和野山益朝诉说的意思并没有多少差异,差异的是信中一笔工整的行书,显然是受了世人推崇的弘法大师的遗风。从笔墨的点滴可以看出伊达政衡确也下了一番功夫。已经有长达十余年的功底。倒也让毛利元就刮目相看。窥一斑知全身,毛利元就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看书信再想想从容淡定的野山益朝。在毛利家中有才干的年轻人并不少见,可是真正能够脱颖而出的却少之又少,能够与野山益朝相媲美的最少都要比野山益朝大上十几二十岁。而野山益朝追随的伊达政衡传闻年龄还没有二十岁,年轻的让毛利元就都有一些妒忌。 毛利家臣团看起来团结稳固,其实自从发生了井上元兼事件后,每每夜半醒来毛利元就都能够感到一阵寒意。猜疑心多了数重,他的家臣们现在每每看到他都有点忌讳的气氛。毛利元就看到野山益朝,就能够想到那些围绕在伊达政衡身边的年轻家臣们的能力并不是以前想的那般不堪,绝不容小窥。在野山益朝要走的时候,毛利元就并非没有想过要把野山益朝监禁起来,想要用野山益朝的性命来交换毛利隆元。 现在的毛利军看起来还维持着一支五千余人的队伍,水军方面占有绝对的优势,可正如野山益朝所说的那般,伊达家不惧怕来自海上的威胁,更加让毛利元就忌惮的是伊达家是主场作战。将士们定然会拼了性命与自己一战的,这也是毛利元就不想看到的事情。 逼急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对于毛利家来说更加没有好处。 伊达家本就是一个刚刚创建不足二年的政权,成为战国大名也不过半年多的时间,伊达政衡不过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武士,他有大把的时间来输,只要赢上一把就能够重新崛起。如果毛利元就能够年轻十五岁,他敢于放弃来自西国的威胁与伊达政衡决一死战,分出胜负后回身与陶晴贤一战。可是年过五十五岁的毛利元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有十五年的时间了,其实他大可不必担心,在历史上他可是活到了元龟二年(1571年)稳稳当当的多活了十八年。正如织田信长最为欣赏的能乐敦盛所唱的那般,人间五十年,放眼天下,去世如梦又似幻。虽一度受享此生,焉能不灭而长存! 在战国时代,能够活过五十岁的人们多活一天已经算是上天多给予的时间,毛利元就如今已经是五十五岁的高龄,随时都能够去见天照大神。毛利元就也不是没有想过趁早铲除年轻有为的伊达政衡这颗毒草的打算,正如一封书信并不能够打消毛利元就对于一个人的成见,伊达政衡在他的眼中就是一个稚嫩的小孩子,从年龄上来看确实如此,在政治手段上来看也说得过去。深深的成见是无法短时间内彻底打消的,高屋川峡谷之战在毛利元就眼中只是一场偶然,一场意外事件。如果是事先就已经准备好的早就没有了他什么事情了,等待毛利军的就不是安全的撤退了,可能还会被彻底赶回安艺国。 毛利元就既然没有继续对峙下去的打算,那么就需要考虑的是如何体面的全身而退的事情了。不能不说,野山益朝提出的以芦田川为界的提议让毛利元就生出了一股怒火。自己是赫赫有名的西国智将,是可以与大内、尼子等霸主叫板的战国大名。伊达政衡和他的家臣居然想要把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吧。毛利元就明白,自己只要与伊达家签订和约,他就会立刻会被备后国的人们抛弃,好不容易打下的威名也会成就伊达政衡小儿,成为对方的垫脚石。 就算不能够答应伊达政衡的不合理要求,可是现在面对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的可能,这也是让毛利元就突然泄气的原因。 时间不等人,一旦石见国分出胜负,好不容易削弱到极点的陶晴贤就能够得到石见的银矿。虽然石见的银矿主脉大森银山在尼子晴久手中,可是还是有不少支脉落入当地豪强手中。如果能够打通通道,陶晴贤快要枯竭的财力就会大大的提升,连带着兵力也将恢复到动乱前的状态,那么九州的大内还有安艺的毛利家都不在话下了。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姜还是老的辣啊,其他人都还沉浸在愤慨和苦恼当中的时候。还是长寿翁志道广良道出了一句真理来。说白了。战国乱世争斗无关乎源平两姓。也无关乎傀儡将军,只关乎地盘。而地盘之争,就是实力之争,财力和军力。说到底,不管如何,成见如何还是另言其他,高屋川峡谷之战最后的胜利方是伊达家,输了就要承认。以后再来过就是。现在毛利家急着要离开,伊达家看中了这点也不为过,大可以给些甜头就是。 毛利元就思量了片刻便明白了志道广良的意思,现在刀柄落在对方手中,要点好处也不为过,想了片刻便点了点头,他倒是没有立即派遣使者,想的却是凉一凉伊达政衡的想法,不能够表现出急切的样子来。过了三日时间,毛利元就再次邀请了竺云惠心出使西荏原阵议和。随行的还有国司元相,国司元相的任务就是见一见毛利隆元。 三日时间足够办妥许多时间了。片山盛长带着政衡的命令转道鹤首城与赤木高雄、宫原丹波等人会晤了一番后便领着五百战兵北上野驰乡,前去与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吉冈政秀、粒根经允、重藤忠秋联合在了一起,以吉冈政秀为主将,片山盛长、粒根经允、重藤忠秋三人为副将,摆出了一副大举进攻的样子,然后就没有了任何响亮的动静,倒是发了许多请柬给奴可郡的各个豪强国人,但凡有那么一座两座城砦的势力都得到了请柬,邀请他们前往五品狱城做客。 做客,说得好听,无非就是让他们投降罢了。如果是在以前奴可郡的国人们大可以撕碎了请柬,然后嘲笑两声继续当他们的土皇帝,可是自从高屋川峡谷的消息传来早已经吓得他们脸色苍白,哪里还有胆量发出任何的嘲笑声,全都缩进了乌龟壳里一动也不敢动,全都盯着几个领头的大人物,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大富山城和龟山城这两座奴可郡的城砦倒是成为了许多当地豪强地头常常光顾的地方,大富山城是宫高盛的居城,也是宫氏一族在奴可郡的统治者,我们的老朋友宫景盛的兄长(历史上也有说是宫高盛的儿子,这里采用兄弟关系),乃是宫氏一族中少有的几个智勇之将,不过年岁不饶人,身体又有病,已经陷入了昏庸状态,就因为他的身体原因没有参加备后联军,躲过了一劫。龟山城城主小奴可隆盛是奴可郡宫氏一族的庶流,也是少数几个不同意宫氏一族从属毛利家的家臣,在历史上应该是死于当年,由于独眼蝴蝶的扇动他现在活得好好的,由于和大富山城的宠臣们在从属不从属的关系闹得很僵件件有独立的迹象。 消息的传播总是带着传播者的个人情绪在里面,高屋川峡谷之战的消息在开始的时候还能够有真有假,到了溃败的人们传回来的时候,再加上各地国人势力为了推卸责任,纷纷神话了伊达军的强大,三千伊达军传到了奴可郡的时候早已经变成了三五八万伊达军了。那些当权者虽然不信有那么多,脑补了一番起码也要在二三万以上,可真真切切吓坏了他们。 宫高盛昏庸,他的宠臣们听到毛利家惨败早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原本毛利家强大的时候他们可以出卖主家的利益献媚毛利家,现在听到强大的毛利家竟然败在伊达家的手上,哪里还有其他的念头。 在龟山城还没有有所作为的时候,大富山城竟然首先开城投降,随着大富山城的无所作为,奴可郡的豪强国人纷纷递上了降表,前往五品狱城参见。 龟山城的小奴可隆盛的拧性再一次发作了,在大富山城都已经降服后,他竟然摆出了一副死守到底的姿态出来,显示了他与众不同的性格。吉冈政秀,政衡的侧室吉冈唯的父亲,当即下令片山盛长为前锋,联合奴可郡诸豪,总共三千五百人,号称五千浩浩荡荡的向着龟山城出发,随行的还有两架年前攻略野驰乡的时候政衡没有来得及带走的中型投石器。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吃相太难看(中) 既然小奴可隆重想不开,正没有借口寻找事端杀鸡儆猴的吉冈政秀等人当然不会放过如此好的一个机会,马上调兵遣将向着龟山城而去,浩浩荡荡的围向龟山城。龟山城内的小奴可隆重显然没有想到伊达军会来得如此迅速,半点也没有给他多做准备的机会和时间,谁让伊达军现在可以说是如日中天,要不是自忖龟山城的艰险足以挡住任何敌人的进攻方才会做出撕毁请柬和驱赶使者的事情出来,实在是因为这件事情带给他的利益更加大罢了,只是现在伊达军的迅速出击和整齐军容不得不让他感到一股越来越强烈的危机感扑面而来,让他不得不审视自己决定的事情对与错。 当小奴可隆重的胞弟一森之城的城主一森之重信脸色愤慨的走进了天守,龟山城本来是没有天守的,自从天守兴起后,小奴可隆重附庸风雅在城中本丸重新建造了一座,模样和原本的格局有点儿格格不入,新旧也大不一样,让一森之重信等一门众家臣心里头都有点嗤之以鼻。不过小奴可隆重喜欢,再加上龟山城本来处于大富山城和五品狱城的中央要道狐之山口的附近,小奴可一族虽然说不上多么效忠宫高盛,倒也相处融洽,十余年来相安无事,倒也是使得龟山城繁荣一时,也就没有人去劝谏小奴可隆重。只不过现在伊达大军到来,品相难看打破了防御格局的天守很有可能会成为主要攻击目标,不过现在一森之重信显然没有关注细节的方面,他有点愤慨的赶来龟山城助战。其实是对他的兄长小奴可隆重自作主张的一种不满。 由于奴可郡贫瘠的土地关系。愿意来这里碰碰运气的有能力的武士倒也不多。还大多成为了当地的头目大富山城宫高盛的麾下,能够跻身来到龟山城天守的全都是小奴可隆重的亲族,也就是一荣具荣一损具损的一门众家老。一森之重信走进了天守的时候,就看到几个同样脸色难看的一门众家老安坐在左右,其中更是有隐隐然不满的情绪,上头正握紧拳头又松开拳头不停顿的做着同样动作的小奴可隆重。凡是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小奴可隆重都是这样来回握紧拳头松开拳头,思量对策。 一森之重信抬头说道:“大哥。我又派遣了两拨人前往神边平野,向毛利元就求援。”显然他并没有对毛利元就有半点的尊敬,大咧咧的直呼毛利元就的姓名,倒也符合奴可郡山里人的特征,话语中还带着些许的不满情绪。 小奴可隆重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却根本没有停止握拳的动作,他显然没有听仔细自己兄弟话语中的不满情绪。见到小奴可隆重还是一副同样无动于衷的模样,一森之重信倒也是不敢离开,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与身旁的几个一门众家臣低声商议着什么。大概的意思就是眼前骑虎难下的小奴可一族该何去何从,可是却是没有人能够说出个所以然来。 小奴可隆重突如其来的说道:“诸位。我们得派人出去。” 一森之重信连忙答道:“我已经派出去好几拨人了,大概都已经前往神边平野求援去了,想来毛利元就听到消息定然不会坐视不管的。”显然他自己对于这个事情也有点信心不大,毛利元就刚刚吃了败仗,还是大亏特亏的大败,哪里还有余力前来救援,小奴可隆重不知道为何会做出如此不明智的决断出来的。 小奴可隆重慢慢的说道:“不是派出去探子和送信的,而是要带着一大批人出去,停滞伊达军前进的步伐,让伊达军知晓知晓我们的厉害。” 一森之重信脸色突然变得极差,忙说道:“知道我们的厉害,大哥此事万万不可,龟山城本来战兵二百,再加上从各个支城调集来的兵马一百,以及临时动员的三百农兵,总共方才有六百人,六百人守住龟山城或许还成,可要是出了城?” 听了弟弟的反驳,小奴可隆重脸色微微有了些许变化,只是看到其他几位兄弟都和一森之重信的态度相似,倒也不好发作,只得再次解释一番方才能够让这些人和他一起扛过眼前的危机,说道:“危机,危机,有危就有机,现在主家病危,宠臣滥权怨声载道。本来其弟宫景盛大有继承家业的希望,可是自从去年野驰乡一战,宫景盛猪突犬奔好不狼狈,再加上宠臣奸佞谗言逃亡国外不知所踪。诸位,伊达家看似如日中天,可是他们的主力犹在与毛利家对峙于神边平野,现在前来攻打我们的只是一支偏师,人数看似不少,可是真正能战敢战之辈却是不多,这便是我们的一个良机,让小奴可一族重回宫氏一族的机会。” 一森之重信却也不是毫无城府之人,却无法做到喜不形于色的地步,听到小奴可隆重话语中的意思大有一种取宫高盛而代之的豪情,不由自主的脸色红润起来,忙问道:“大哥,您的意思是?”话语中显示了他现在心情的兴奋和激动,其他几位小奴可家的一门众家老也纷纷变色,显然都没有想到小奴可隆重莽撞行为下的动机。 小奴可隆重看得众将变色,知晓再下点猛料的话就成了,饱含深意的笑了一笑,说道:“宫高盛病危,宫景盛失踪,其他几位宫氏一族的亲族大多随了大流从了伊达家,若是我家能够独树一帜击退了伊达家的偏师,再向毛利安艺递上降表,现在恨伊达家入骨的毛利安艺安能不支持我家替了宫高盛成为宫氏一族的当家人,奴可郡万石知行就会归于我们的手中。”奴可郡实在是备后国最为贫瘠的郡县,石高不过万石,连邻郡哲多郡也大为不如,哲多郡还有矿藏之利,不过对于小奴可隆重来说,从千石的小奴可乡成为万石的小大名,已经是一个不小的进步了。 一森之重信沉默了片刻,忙抬起头说道:“臣弟有一计可不动刀兵,也能够让伊达家偏师不战自乱。” 听得一森之重信献计,早已经智穷的小奴可隆重是精神一振:“不知三弟有何良策?”一森之重信乃是小奴可隆重的三弟。 一森之重信应道:“伊达家崛起速度极快,看似如日中天其实底蕴早已经不足,如今吉冈政秀一靠卖女求荣之辈徒居高位,两背主家奴粒根经允、重藤忠秋坐拥五品狱城这等重城,美作浪人片山盛长担当副将要职,实在是已无人可用之地步。伊达小儿年岁不过二十,年轻气盛,当以计间之,使得他们主臣不和,自相纷争。吉冈政秀既为主将,权柄犹在粒根经允、重藤忠秋、片山盛长等人之上,而吉冈政秀了无功绩,只靠着裙带因缘出人头地,就如同那借助女儿的尻之光一般,军中动荡不安,再加上伊达小儿远在神边平野,如何能够攻入我龟山城?” 小奴可隆重微微一顿,当即说道:“此计大妙,当即可命人前往五品狱城去施行。不过却不能够将之全都放在对方身上,吉冈政秀、粒根经允、重藤忠秋、片山盛长等人如是放下成见执意来攻,凭借龟山坚城短时间内能够守住,可是久守必破,需有一支队伍在城外游弋,寻机袭扰伊达军,方为上策。三弟,此事就交予你来处置,分兵一百战兵与你,如何?” 一森之重信脸色微微一抽,想要守住龟山城不易,就算是离间之计得逞也难保伊达家不会恼羞成怒奋力一攻,还是在外安全,不论去留,他都有路可走,略略抬头,应道:“臣弟遵命。” 果然如一森之重信所言,五品狱城流传开来的流言蜚语,传到吉冈政秀的耳中的时候早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听得外间传言他是“萤火虫大将”,讽刺他寸功未立只靠着牺牲女儿的屁股照亮了自己。当然不仅仅是吉冈政秀的名望在五品狱城急剧滑落,粒根经允、重藤忠秋、片山盛长等人的名声也不大好听。若是只针对吉冈政秀一人的话,一森之重信的离间之计怕是早已经成功,可是派遣出来的人画蛇添足的举动不仅没有达到小奴可隆重和一森之重信的目标,还激起了吉冈政秀、粒根经允、重藤忠秋、片山盛长四人的怒火。 吉冈政秀望着下首的粒根经允、重藤忠秋、片山盛长,说道:“诸位,此流言怕是龟山城传出来的,不过传得如此迅速,想必定然是那些土著蠢蠢欲动,现在唯有一举攻破龟山城方才能够洗刷吾辈的耻辱,二来也可震慑宵小,三来也可在殿下面前表明我们的无私。” 粒根经允、重藤忠秋、片山盛长三人重重应道:“真当如此?!”便加紧了对龟山城周边情况的侦查和军队的行军部署准备工作。 龟山城周边地形和情况的侦查倒也不必费伊达家的大力气,奴可郡有小奴可隆重这样的野心家,也大有甘愿迎奉新主的带路党,很快,龟山城的情报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连龟山城分兵出城的情报也落入了众人的手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吃相太难看(下) 菅土居城位于五品狱城通往龟山城的必经之道上,和五品狱城一样都是建造在成羽川附近的丘陵上,倭国的山城有一个特点,必须要有山有水有田,有山可以筑城自守,有了水和田就不怕封锁,能够自给自足,这也是小土豪借此延续家族统治的根本。菅土居城本是当地豪强菅土氏一族的居城,十余年前小奴可隆重趁着宫高盛无力顾及暗地里兼并了菅土居城,派遣了他的堂弟成为了城主,在小奴可隆重撕毁请柬驱逐使者后,菅土居城主带着守军收缩兵力防御龟山城去了。小奴可隆重和他的亲族显然没有做好坚壁清野的准备,看似做出了固守龟山城赌上家族命运的决断,其实从他们没有摧毁诸支城足以看出龟山城的犹豫不决,一旦摧毁了众支城,伊达军偏师将没有任何立锥之地,五品狱城距龟山城二十余里地,古时候二十余里地和现在的二十余里地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从五品狱城出发攻打龟山城和进驻诸支城形成对龟山城的强大心理压力也是不同的两个战略战术概念,一旦摧毁了众支城,留给伊达军的只有两个抉择,一是面临着上百龟山城游击军的时刻骚扰长途奔袭龟山城,二便是在龟山城外寻找一地驻扎,驻扎野地和进驻城砦危险程度大大增加,更不用说龟山城还派遣了一支游击军的情况更是如此。 吉冈政秀、片山盛长、粒根经允、重藤忠秋不是没有考虑过先找到龟山城派遣在外的游击军,只不过那显然比起驻扎野地攻打龟山城更加的困难,在平原地区要追捕一支近百人的敌人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更不用说在山峦叠嶂峡谷众多的吉备高原。况且伊达军是过江猛龙。龟山城游击军是地头蛇。要袭扰伊达军可能会付出代价,可要是躲避伊达军的进攻却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一旦深入吉备高原还可能会被游击军来个伏击杀个晕头转向。伊达政衡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如果无法在短时间内取得阶段性的胜利,让毛利元就觉察出动静来,奴可郡的行动也只能够告一段落,巩固已经取得的地盘为主了。 没有毁去诸支城是小奴可隆重的错误判断,却也让吉冈政秀、片山盛长、粒根经允、重藤忠秋等人不再担心来自游击军的袭扰。袭扰不等于歼灭,要袭扰野地里的部队只要稍稍有点计谋是一件相当简单容易的事情,可要袭扰城墙防御的山城就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了,形成不了规模的游击军也只能够望城兴叹。菅土居城的城主带着城内的大部分人前往龟山城去了,连带着他们的亲眷也一同离开了,城内还是有一些老弱妇孺,或许无关紧要的人还留在城内看守。留守的老人一听说来人是伊达军的先锋,又见到人人手里的兵刃,早已经吓得面如土色,哪里还有反抗的想法。他们留守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的事情,清扫一下城砦。等待着城主老爷的回归,没有等到城主老爷的回归,倒是等来了伊达军的到来。 留守的老人倒也不是无知的土著,伊达军强势到来早已经传遍了奴可郡,流言蜚语更是漫天都在飞舞,住在城内的都是一些人精,个个都精明得很,他们可没有像普通土著一般吓得面如土色,撒开腿就往家跑,假装镇定的颤颤巍巍的打开了城门迎接新的主宰他们性命的老爷们进城。先锋官片山盛长倒也没有为难菅土居城的留守,只是将他们审问了一番后驱逐出城也就不管不顾了,实际上伊达军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留守菅土居城的显然都是弃子,大多数是无关紧要的人物,不过按照审问一番总是没有错的原理,倒也问出了一些早已经知道却得到了验证的消息。 龟山城的守军大致数目得到了最大限度的验证,自打菅土居城落入了伊达军的手中,龟山城的其他四座支城登也丸城、一森之城、森次城、鬼之城依次落入了伊达军的手中,兵力上的优势使得伊达军可以从容的分派军势控制诸城。伊达军在控制了菅土居城后,将本阵从五品狱城放在了此地后,就开始调兵遣将向着龟山城前进。由于龟山城的众支城一日之内便已经落入了伊达军的手中,龟山城派遣在外的游击军成为了笑话,现在想要完成袭扰伊达军偏师主力的任务实在是一件困难重重的问题,想要袭扰就要做好被四面合围无法逃脱的准备。倭国的城砦实在是有些太多了,地域的狭窄大大小小的建造了数万座甚至更多。按照政衡的了解整个备中国万人规模的城砦一座也没有,千人规模的城砦十余座,大多数是称霸一方的国人众的居城,如松山城便是其中的佼佼者,百人规模以上的城砦大约就有一二百座,百人以下的城砦数倍于此,更不用说十余人驻扎的小砦子了。备后国的混乱程度比起原本早已经进入两雄争霸阶段的备中国还要高,由于备中国三村氏和庄氏的争霸使得大量的小砦子遭到废弃,至伊达政衡一统备中国后就更是大肆废弃了十余人驻扎的小砦子。 城砦一般都是建造在交通要道以及河川附近,龟山城的支城落入了伊达军的手中,一森之重信率领的游击军便只能够远离城砦范围,一旦发现只要稍稍缠住便会有伊达军合围上来陷入重重险境绝境,为智者不取。一森之重信也只能够默默祈祷龟山城能够坚守到毛利元就的援军到来了,虽然希望很渺茫,可也是现在唯一能够希望的一线生机了。 由于支城的陷落,使得吉冈政秀、片山盛长、粒根经允、重藤忠秋等伊达军大将可以从容不迫的布置军势。 时间短是对于一般围城战需要三四个月甚至于累年来计算的,就算毛利元就想要做出反应来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从龟山城出发前往神边平野可不是一马平川,直线全都是险地,道路难行,就算是到了现代也没有完全开发出来,更不用说古代了。可以说要横穿整个备后国,再加上大富山城早已经设置了关卡封锁了来往龟山城的通道,绕过关卡需要绕一大圈路,能不能够传达到神边平野还是两说的事情,就算是传送到了怕早已经黄花菜都凉了。 如果单单前往山内、三吉、和智等国人众势力求援的话,却是不用如此麻烦,只要闯过大富山城设下的关卡就能够沿着西城川进入诸国人争夺激烈的三吉盆地,只要过了三吉盆地就能够进入安艺国。 十月十一日清晨的时候,在龟山城外布置起了一支军势来,军中多有人言:人马上万,无边无岸。虽然伊达军显然不能够达到万人,就是三四千也已经高看一看了,但是千余伊达军偏师再加上聚拢起来的奴可郡国人势力大约也能够达到二三千的规模,由于现在是农闲,只要发放钱粮就能够拉来难以过冬的壮丁充实军容,临时拉来的农兵也就是充实军容的作用,让龟山城形成巨大的心理压力的作用而已,真要厮杀也只能够看那三百旗帜鲜明的蓝色备战兵的带头作用了。 大战的号角声已经吹响,战鼓已经擂起,攻城战马上就要展开。龟山城这一侧的士兵们一会儿望望伊达军的态势,一会儿朝着自家的天守阁望望,神情非常的紧张,不用说这些绝大多数没都没有参加过真正的大战的士兵了,就算是武士老爷们也紧握着武器,一个个微微张着嘴,心脏都在剧烈跳动着。长年的安定使得龟山城的士兵平常的时候只能够在乡民面前耀武扬威,顶多在收税的时候拉出去游行一番,真正见过血的寥寥无几。 伊达军一方奴可郡的土豪队伍也不例外,只不过一个是在城外,一个是在城内,心情沉重中稍稍放下了一些心思,对龟山城的所作所为冷笑了一声,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没有实力还要挑衅如日中天的伊达军,这不是找死嘛。仅仅看那三百蓝色旗帜的战兵就可以看出伊达军的强大,听闻如此精锐的战兵在伊达军中尚处于二线部队,数量更是拥有四五千之众。 两架庞大的投石器早已经组装了起来,嘎吱嘎吱的响了起来,两块磨盘大的巨石投掷了出去,向着龟山城大城门方向呼啸而去。 龟山城如同许多山城一样都是依山而建,有二道城、三道城、大城门,是通往大富山城的战略要冲,小奴可隆重虽然有点不靠谱,可是野心勃勃的他在筑城方面还是体现了他的性格,不管是格局不搭配的天守阁,还是龟山城的规模都体现了他的性格,志大才疏。 伴随着两声巨响,龟山城的大城门旁的城垣上方的木墙被砸开了两个大口子,和许多城砦一样,用石条筑造的城垣上往往都会用木板建造木墙,木墙如同阻挡得住巨石的冲击,豁口之大甚至超出了想象。木墙后的守军正握紧兵器等待着伊达军的攻城,按照常规战法首先应该是一阵弓箭射击,然后就是攀爬城垣,他们便可以利用木墙中间特意留出来的口子刺杀攀爬的敌人,哪里想到首先迎来的不是弓箭,而是两块磨盘大的巨石,巨大的冲击波加上木屑纷飞,给了守军构成了不小的威胁。当各种尺寸的木屑狂风骤雨般向着各个方向飞来,把躲藏在木墙后面的士兵摧残得惨叫连连,躲过了一劫的士兵心生庆幸下纷纷畏惧得远离木墙。 第一百三十三章 势(上) 龟山城内的人们显然没有想到会发生如此悲催的事情,武士老爷们长年累月没有经历过合战的洗礼,可是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从小到大的父辈经验教育中攻城战都是先是弓箭侍候然后一阵冲锋攀爬城垣打开一道道大门,哪里想到伊达军会使用如此非常规的战法。在海的另外一边,一衣带水的大陆早在一两千年前的春秋战国时代都已经开始使用投石车,在隋唐以后更是成为了攻守城的重要兵器。倭国遣使唐朝获得了大量的养分,实际上同样的投石车这种大规模杀害性武器的制造图纸早已经随船传到了倭国,由于倭国战争的规模和地域的狭小便渐渐没落了没有再出现在合战之中,数百年间没有再出现过,或许只有那些深究学术研究的少数公卿才能够认出此物。 随着两颗磨盘大的石块建功,伊达军不急于立刻蚁赴上前攀爬危险的城垣,冒着枪林箭雨翻阅木墙,打开大城门,一块块石块朝着龟山城的外城砸去。每一次攻击都会让龟山城内的人们惊骇的大叫大喊一阵,立即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眨眼间就连滚带爬离开了木墙远离城垣,害怕落入城内的石块直接砸中,磨盘大的石块砸中人后立刻就会血肉模糊,在付出了好几个人的代价后人们早已经学乖了,一个个本能的双手抱头,紧贴着墙根。城垣上木墙后的士兵就如同惊弓之鸟,立即一哄而散,各自找地方逃生去了。木墙顶上一时间除了来不及逃离受伤倒地嗷嗷乱叫的士兵。再无人迹。 吉冈政秀笑着对站在身旁的片山盛长、粒根经允、重藤忠秋等将说道:“龟山城的小奴可隆重连守城都不会。还敢于与我们一战,真是不知道死活?!”他显然忘记了年前伊达政衡率兵来临前他的表现有多么不堪,现在心安理得的嘲笑龟山城的小奴可隆重不会守城。 片山盛长微微一笑,说道:“是没有经验吧。果然是殿下英明神武啊,否则如何制造的出如此强悍的武器。”话语间还不忘赞美一声伊达政衡,显然没有人会想到投石车这种古老的武器在大海的另外一边早已经是司空见惯的攻守城的武器了,还早已经发展出了各种各样的器具来,政衡前世的时候为了写他的那本扑街小说也小小的在网络上好好做了一番功课。再加上数次失败实验后方才有了眼前的两架投石车半成品。 自从遣唐使带回投石车的图样后深锁宫禁没有流传开来,数百年来从来没有实际的经验,读再多兵书都没有用处,何况具体到攻守战术上的兵书,这个时代可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倭国的常规守城战还算是不错的,毕竟发展了数百年时间,不过使用了远距离大威力武器后,任何坚固的城砦都只是一个笑话,这也是为何四十年后倭国最为强悍的萨摩兵团,全军有两万支火枪。却只有两门轻炮,小口径的轻炮还冠之于国崩的雅号。国崩的意思就是一炮下去连一个国家都要崩溃。投石车的威慑力比起轻炮除了声音不如外,其他的都远远过之,这也是为何政衡使用了投石车后效果会如此立竿见影。 龟山城外的奴可郡的国人势力全都为眼前发生的事情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眼前发生的事情,早已经高估了的伊达军的强悍,现在却有点觉得大大低估了一般,纷纷庆幸各自下定的决心。 粒根经允摇了摇头,冷哼了一声,他年前看见投石车的时候也会如此的惊愕,现在见得多了便已经习惯了,投石车是自家拥有的,心理上的优势使得他们显得风轻云淡一般,说道:“龟山城的小奴可一族好好的日子不去过,偏偏跳出来寻死,伊达家岂是他们这等没有见识的家伙挑衅得起的,自作孽不可活啊!” 重藤忠秋开怀道:“殿下若是得知龟山城会如此不堪一击,不知道会有多欢喜!” 吉冈政秀亦是轻松的微笑,说道:“权作,下面该是蓝色备出动的时候,争取一举登城,让奴可郡的人们好好见识见识伊达军的实力。” 说着让投石车发射包有鹅卵石的草袋子投射砸进龟山城去,巨石早已经将木墙砸得十余个大大小小的豁口,草袋子砸入城中撞击在城垣上的时候崩裂开来,里面的五六十块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溅射开来。 片山盛长望着恐慌的龟山城冷酷的笑了一声,大声喊道:“准备好木梯,跑步前进!”随着命令,三百背后插着蓝色旗帜的蓝色备向着龟山城的正面冲了过去,数百人一起奔跑时候才会形成的隆隆声音越来越响,很快就成为了龟山城外最为响亮的声音。 小奴可隆重早已经冲到了二道门,他不敢进入陷入水深火热当中的三道门,三道门内到处都是鲜血、木屑、石块,活着的趴着,死了的躺着,已经是没有一个人还能够站立在三道门内,和所有的龟山城内的人们一样,他同样惶惶不知所措,颤抖着手指喃喃道:“现在该如何是好?”他现在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完全没有想到,伊达军来的竟然如此迅速,来得如此迅猛,完全低估了伊达军的强悍。 小奴可隆重明白现在就算是自个儿开城投降,伊达军的人们也不会放过他,作为一只杀鸡儆猴中的鸡的作用要全始全终,可是他不想死,他还有大好的岁月,还有娇妻美眷,还有菜七八孙的孙儿,想起一旦城破,自己即将要面临的遭遇,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龟山城虽然号称是城,十余年来小奴可隆重着力扩建了一番,可是鉴于财政压力的缘故,最为坚固的反倒是最外围的三道门,可以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旦失去了三道门,龟山城的陷落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小奴可隆重现在心中只剩下了后悔两个字,早知道报应回来的如此快他当初就不会野心蒙蔽了双眼。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守住三道门,唯有守住三道门方才拥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必须挡住伊达军的第一波攻击,要是连这都挡不住,他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资格。必须要先挡住伊达军的攻势,只要能够拖到晚上,就能够偷偷从城外的山间逃出去,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逃亡到安艺国投奔毛利元就,就有机会重归故土的机会。 小奴可隆重疯狂的大喊大叫起来:“伊达贼子只有两架投石器,速度不快,好好的将伊达军的攻势挡住,要是挡不住,让伊达军攻进城来,你们的性命难道还想要保住吗?!”说着提起兵刃首先向着三道门冲去,置之死地而后生,现在唯有做出表率方才有机会躲过一劫。 龟山城内的武士全都是小奴可氏一族的亲族,看到小奴可隆重亲自上阵,心底里再害怕面临着死亡的考验下也唯有死战一途了,纷纷移步三道门,倒是农兵们就没有他们的觉悟了,纷纷躲藏在后面不敢露头。 就在小奴可隆重竭力激励士气的时候,三百名蓝色备战兵在片山盛长的率领下扛着长梯,向着木墙早已经成为了破坏殆尽的一段城垣冲了过来。二百名跟随在蓝色备身后的弓箭手射出的丸木箭开始想着木墙两侧延伸开去,挡住了赶来填补空缺的龟山城守军。 吉冈政秀四周环顾了一圈,颇有点遗憾的说道:“看来出去的那支游击军是不会出现了,本来还准备着五百人的伏兵等待着他们的到来!”要是城外的一森之重信率领的百人队看到伊达军的本阵军力匮乏想要趁虚而入的话,他埋伏在四周的五百农兵就能够一拥而上,将一森之重信重重的一击,显然一森之重信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忠心耿耿。 没有了外围的袭扰军,龟山城就只能够接受失败的命运,作战的计划早已经拟定,根本就需要多费思量,有着远远超出龟山城的精锐,再加上威慑力巨大的投石车,龟山城的虚实强弱了解的都差不多了,连龟山城就三道门坚固一点,里面都是豆腐渣工程,当然他们不清楚名词豆腐渣工程是什么意思,相同意思的内容他们却是知晓的,考虑如何破城都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砰、砰、砰的闷响,小奴可隆重眼睁睁的看着伊达军将十余架沉重的木梯撞上了城垣,而他麾下的士兵却一个个都是失去了战斗的勇气。小奴可隆重声嘶力竭的喊着阻挡的话语,蓝色杯战兵早已经冲上了城头。 领头的片山盛长首先登城,看到声嘶力竭的小奴可隆重,随即操起短太刀朝着对方冲了过去,手起刀落,一刀就削掉了小奴可隆重的头颅,一股黑红的鲜血狂飙而出。跟随着小奴可隆重的亲族们都愣住了,看着他们主君的脑袋一蹦三跳的滚落到了一边,脑中一片空白。片山盛长却是好不废话,提着太刀冲过去就是一阵切瓜砍菜的乱杀,跟随在他身后蓝色备战兵一齐掩杀过来。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龟山城会如此不堪一击,一日后,龟山城破,奴可郡落入伊达家之手的消息震动刚刚逃回家中的西备后诸国人豪强。 第一百三十四章 势(中) 位于芦田川河口平野和神边平野连接处的山手村西侧的山岭上,修建有一座古老的城堡,名曰银山城,出自恒武平氏桑名氏流的剑巴旗,在微风中哧哧地飘着。橘黄色的晚霞,映照着那面白色旗子中间的剑巴,显得神秘莫测。一队扛着竹枪的足轻出现在了城头上,领头的是一名胯着松松垮垮腰刀的足轻小队长,身上是一件煮过桐油刷过漆的简单甲胄,就这样的甲胄,在这种低级武士家中,那也是值得当做家宝流传下去的,遥想当年伊达政衡起兵的时候袭取石蟹山城得到了这样一件甲胄不知道有多么高兴,这名足轻小队长堂而皇之的穿在身上,神态上颇有一种傲然神态,好似在告诉他人,他的祖上曾经也阔过,在城堡周围狭窄的甬道上巡回着。脚底下穿着的草鞋,发出杂乱的摩擦声,出卖了他现在生活的窘境。 足轻小队长眼见得队伍中有一人东张西望紧张兮兮的,嘴角微微一翘,腰板一挺,那浮夸的身躯立即显出几分咄咄逼人来,加上满脸严肃,手握刀柄,倒是颇有几分武士老爷的气势来,刚刚想要喝问。 局促的足轻看出端倪偷偷瞄他一眼,低头马上认错,然后停顿了片刻讷讷道:“菊兵卫大哥,现在神边平野的毛利军和伊达军战况到底如何了?” 足轻小队长听得足轻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脸色微微变化,嘴里不干不净骂了一句,低沉着声音说道:“还能怎么办?大半个月前高屋川峡谷一战毛利家虽然损兵折将大了一些,可是总体而言伊达家还是比不过毛利家,双方还对峙着呢,怕是下雪前是难以结束了。” 其他几名足轻纷纷将目光转过来,好似一副受教的样子,足轻小队长一把揪住发问的足轻,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好歹也是你的姐夫。还有你们这徐帐东西,不要东打听西打听的,前几日刚刚从前线撤下来一帮骄兵悍将,小心你们的狗命。” 自从高屋川峡谷合战后附近的城堡都管得非常严厉,要不是伊达家还没有反击过来的话,也算有一些以前的安静祥和的样子,只是出了山手村越靠近神边平野就是另外一番景象。街头巷尾一片狼藉,全是被流散的贼兵袭扰后逃难来的百姓,以老弱妇孺居多,简直惨不忍睹。 局促足轻低下了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低声问道:“姐夫,伊达军打过来怎么办?” 足轻小队长嗤笑了一声。冷冷道:“还能怎么办?按照现在的态势,毛利家无力反攻,倒也能够守住峡谷,只是毛利家毕竟远来,总是要离开的,一旦离开了就是伊达家出兵的时候了,哼。和你说这些干嘛,去去去,巡逻去。”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了天守阁的方向。 队伍再一次动了起来,足轻小队长的担忧几乎是每一个备后国人的担忧,毛利家毕竟远来,不可能长久待下去,就算是想要待下去也要担心老家被截的危险,故而最先崩溃的不会是近在咫尺的伊达家。 穿过扭曲狭窄的廊道走进了突出来的建筑物。红瓦屋顶,灰蒙蒙整齐的石块垒起来的高墙,铁叶包着一扇大门,这便是银山城的政治核心,现任城主高须元忠办公生活的地方。在备后国东部四郡,杉原家名望第一,号召力第一。也控制着东部四郡的经济军事命脉。但是沼隈郡实力最强的却非是杉原家,而是高须元忠,在沼隈郡,即便是杉原家。那也要忌惮几分的。 高须元忠同样出身自杉原家,算是现任家主杉原理兴的堂兄弟,其父祖一辈起就已经是杉原家的家老,到了杉原理兴迁居山名家占据的神边城,便由其成为了留守银山城的五奉行之一,接着便在他的一步步阴谋诡计下另外四个同等地位的奉行要么谋反被杀,要么臣服于他,在五六年前成了银山城名副其实的城主老爷,连在神边城的杉原理兴也只得咽下苦果。 高须元忠现在正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愣神儿,在他座位不远处的正有一名长得白白嫩嫩的妾室,懒洋洋的跪坐着,伸出纤细的手指,时不时在滚起来的茶壶中添加一些水。年轻的妾室时不时的侧棱过脸,背对着首位的高须元忠,用她那双多情的媚眼,深深的瞥了一眼坐在下首位置上的年轻武将杉原赖重。 杉原赖重一等从伊达政衡处返回后就寻了一个借口兴致颇高的来到了银山城,本以为凭借着他母亲留下来的关系和自身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能够说动高须元忠,陪着他一同举起反旗。高须元忠的漠然狠狠地泼了一盆冷水在他的头上,杉原赖重说是他的私生子,可是多情的高须元忠就是亲生儿子都有四五个,不用说像杉原赖重一般的私生子了,还要他陪着杉原赖重举旗造反,以杉原赖重为首,他为从,哪里有老子冒风险给一个没名没分的私生子白打工的道理。 妾室那双包含着云愁雨恨的眼睛,垂下来,低着头,用她细嫩的小手,继续为她的丈夫泡制,不时用挑逗人的大眼睛,朝着下首的年轻人翻一下,心里想着定然是摄于城主老爷的权势,才总是躲着她的吧? 杉原赖重脸色显得很凝重,和他的心情一样,但是他总能够感觉到背后有道眼神儿时不时地瞟过来,他来到银山城已经快有五六天时间了,高须元忠都是一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他很是坎坷,再次询问道:“元忠公,传闻安艺国内动荡不安,陶贼袭扰后方,毛利军怕是待不了多长时间了,一旦毛利军离开,伊达军定然会趁虚而入,他们兵器精良,训练有素,连赫赫有名的毛利军都只能够用坚守狭隘的要道拖住伊达军的进攻。若是返回安艺国,靠着残兵败将怕是守不住高屋川峡谷的,神边城是他们的第一个目标,银山城就是他们的第二个目标。我算过了,神边城是守不住的,一旦神边城来人,您是收还是不收?” 高须元忠被杉原赖重一阵抢白,脸色颇有点挂不住了,他的忍气功夫还是有点的,倒也没有立即挥袖而去,只不过脸色就不大好看了,也没有指摘什么,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高须元忠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继续听杉原赖重说话。 从本质上来说,高须元忠一点也不担心毛利家离开后东备后国的局势变化,不管是毛利家还是伊达家要统治地方都得依靠的是他们这些地头蛇,这也是数百上千年来每一个扎根地方的土豪国人的生存之道。 他也不担心神边城破后杉原理兴逃来银山城,他的态度如何,是的,他一点也不担心,祖祖辈辈在沼隈郡经营了百余年,他在银山城内经营了十多年,可以说整座银山城内的大大小小的武士老爷全都是他的人,没有他的话谁都命令不了他们,这也是他能够挺胸昂首坐稳银山城的本钱。 杉原理兴来不来还两说,就算是来了,也只在高须元忠的一念之间,还能够作为投名状敬献给新的主宰来换得平安,他的想法不错,可是夹在中间的杉原赖重再次碰了壁。杉原赖重还想再说,可是看到高须元忠脸上明显露出来得不耐烦,只得吞咽下了数日来无数次谈论过的话语,告了一声退离开了天守阁。 高须元忠冷冷的看着杉原赖重嗤笑了一声,就一言不发的坐在榻榻米上,那妩媚的妾室不知道什么时候失了踪迹,屋内就只剩下了高须元忠一人,却也没有前去过问这等小事,杉原赖重说得无礼可是也说明白了一个道理,现在局势已经不可持久,伊达家的胜算越来越大,他们这些首当其冲的国人豪族该是考虑后路的时候了,任由时间就这么逐渐流逝。 打破寂静的是心腹家臣:“殿下,神边城来信。”高须元忠展开书信一看,内容是杉原理兴急令高须元忠召集兵马前往神边平野抵挡伊达军。书信内容十分强硬,高须元忠不怕杉原理兴,从书信中,高须元忠已经猜得出神边城下绝对被贼兵弄得惨不忍睹,想要募兵防守也募不到什么人了。 高须元忠不担心杉原理兴,可是对于还在神边平野的毛利元就相当忌惮,虽说高屋川峡谷之战打破了毛利元就不可战胜的神话,可是对于长期淫威下的备后国人来说还是非常忌惮的,甚至于有一些害怕。 银山城想要守住来自毛利元就的威胁也不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可是一旦伊达军没有出兵备后国的意思,那么后果如何他也清楚的很,这便是他主要担忧的地方,到底该不该前往神边平野,去了羊入虎口就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了,不去不就是给了杉原理兴一个在毛利元就面前挑拨离间的好机会,正好给了想要急需找一个下台阶的毛利大军泄愤的好去处。 那心腹家臣眼见得高须元忠脸色变化,上前轻声提议道:“杉原赖重如此赖在城内也不是办法,还是给他一点念想好了,他不是想着举旗谋反嘛,那么就给他几百农兵一座城堡,破砖引玉,一来看看毛利、伊达两家的反应,二来也可以给毛利元就一个交代。” 高须元忠抬头看了一眼心腹家臣,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着说道:“十兵卫,你去带杉原赖重过来,我要和他谈谈!”(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 第一百三十五章 势(下) 备后国沼隈郡的南部,靠近鞆浦港有一个叫做熊野谷的村子,虽然被称呼为村子,不过是稀稀拉拉的散落着一些农家,剩下的不是农田就是荒芜的土地的偏僻乡野,时间也已经到了深秋,稻米早已经收割完毕。 在熊野谷的尽头便是号称山田庄的首领渡边兼的居城一乘山城,也是少数几位还在神边平野要害山上逗留的忠诚于毛利家的备后国人。 清晨,二名骑马武士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晨雾笼罩的熊野谷,他们都穿着一身武士的装束,在他们的身后跟随着约三四百人的队伍,倒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其中一位明显居于主动的武士唤作深谷十兵卫,对着与他并排行进的杉原赖重小声的提醒道:“赖重殿,高须公已经仁至义尽了,只要夺下了一乘山城,便拥有了威胁鞆浦港小早川军的实力,也算是完成了您的使命。”在深谷十兵卫的马腹部,横着一把四尺多长的大太刀,它随着战马的颠簸,发出节奏整齐的轻微撞击声。深谷十兵卫是个身高仅有五尺左右的小个子,尽管穿着便服,还是能看出他的臂膀非常厚实强壮,这个人能把四尺以上的大太刀当竹竿一样随意玩耍。 杉原赖重的脸色阴沉着默默无语,对深谷十兵卫的话语置若罔闻,单是久久注视着远方的一乘山城,他原本没有看明白高须元忠的意思,可是出得城后就明白了过来,只不过他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办法。 这深谷十兵卫名为前来辅佐他的。倒不如说是来监视他的。高须元忠生怕他带着三四百人从了伊达家一去不复返。落得高须元忠鸡飞蛋打得不偿失,故而派遣了心腹爱将深谷十兵卫前来辅佐。在风起云涌的战国时代,门阀制度崩溃,各个阶层的各种各样的任务开始崭露头角,主选臣,臣择主成为了可能,这深谷十兵卫说是号称高须元忠麾下最得力的战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在沼隈郡内呼呼喝喝的井底之蛙罢了。 深谷十兵卫微微一顿。他禁不住朝着杉原赖重看了过去,心中不免疑惑这个家伙到了一乘山城的门口了是否会改变主意,目光中不善起来,从银山城带出来的三四百号战兵说是高须元忠支援给杉原赖重带的,他明白只要他一声令下马上就会调转枪头直接对准杉原赖重,口气中渐渐的不善起来,说道:“渡边兼老儿为了在毛利元就公面前卖乖率领大半兵马前往要害山,现在一乘山城内守城的不过三四十人,只要一鼓作气就能够下城。” 杉原赖重面色黑沉,他当然明白深谷十兵卫的意思。看似关心实则是让他带这个头立这个旗,一旦夺取一乘山城。不管他愿不愿意是不是,都会打上反叛者的烙印,原本想好的以银山城为根基,让高须元忠带这个头的想法实在是有点儿太过于天真幼稚了。 杉原赖重没有说话,他狠狠的抽出了长枪,指着一乘山城大吼一声:“冲,先登城十人为杉原家臣,赏十贯俸禄!”率先冲了出去,跟在身后的三四百人面面相窥,看了一眼还在原地逗留的深谷十兵卫,倒是有上百步卒立即发出临战之前的高吼声音,各持兵器,以杉原赖重为中心箭头,以一字长蛇阵的方式向着一乘山城狂奔而去。 成为武士的诱惑实在是太强了,强大到无视深谷十兵卫的命令的份上,说到底他们都是高须元忠让给杉原赖重的兵马,该效忠的人应该是杉原赖重,而非是深谷十兵卫,故而他们也没有半点顾虑和丢分的感觉,反倒是越跑越脚步坚定起来。 深谷十兵卫面色一紧,随即嘴角微微一翘,讥嘲的笑了一声:“小聪明!”说着大手一挥,早已经按耐不住的百多人也随即冲了出去,也只能够在前面的人的后面吃灰。 一乘山城内早已经乱作一团,军心大乱,在乱世投降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没有丢脸不丢脸的问题,留守的渡边兼的长子渡边常很快便在几名留守武士的保护下从后山攀岩而下,其他人便开城投降了。 一乘山城陷落的同时,在要害山近郊的龙王山城下的高屋川的支流竹田川附近正有一溜长长的队伍分作三排,依次静悄悄的蹲伏在河道旁边的矮丘下。和一乘山城小猫两三只不同的是,在龙王山城内驻扎着毛利家臣香川光景率领的五百军势。 香川光景原本是安艺武田家的重臣家老,是抵抗毛利元就到最后的武田残臣,文武双全,在武田家灭亡后通过连襟熊谷信直向毛利元就示好成为了毛利元就的家臣,毛利元就对其也是相当信任,不仅免了他的罪过,还将重城八支城交给他,与熊谷信直的关系颇为密切,其嫡子香川广景娶的就是熊谷信直的女儿。自从毛利隆元失踪之后,和熊谷信直一同成为支持吉川元春返回毛利家继承家业的得力干臣。 香川光景原本跟随在毛利元就一同驻扎在要害山上的,自从吉川元春连战连败,使得熊谷信直和香川光景颇有点失分,便奉命前来守关,一个守在汤野馆,一个便守在一川之隔的龙王山城上,遥相呼应,互为支援。 前来袭击的队伍正是伊达家的精锐黄色旗的队伍,整整二百余人却毫无声息,领头的正是葛笼衡秀,也就是以前的葛笼七郎左兵卫,自从伊达家一统备中国后,有一大帮子伊达家的武士家臣纷纷改名,葛笼衡秀便是其中的一员。 他现在半蹲半跪在野草丛中,一只手握着隐没在草稞里的直刀刀杆,一只手搭在支起的右腿膝盖上,耷拉着眼帘,目光平定神情从容,安静而耐心地等待着前进的命令。野草只有没膝高,他得佝偻下高大的身躯才能勉强把自己隐蔽起来。维持这个别扭的姿势让他备感难受,时间稍微一长,颈项就变得酸涩僵硬。他不敢活动身体,只能稍微转动一下颈骨。他马上就听见了关节摩擦时发出一道细微的喀哒声。 葛笼衡秀的眼睛突然瞪大了,注意力马上就被一声轰鸣声吸引了过去,他明白是在另外一端的茶臼山城下伊达家发动了佯攻。自从伊达军和毛利军对峙于高屋川峡谷之后,伊达军得到了动员援军后便有意通过高屋川峡谷向毛利军施压,此次便是伊达政衡的一次试探性进攻,能够在高屋川峡谷另外一边得到一个支点最好,如果得不到也能够让越来越松懈的伊达、毛利两军感受感受现在还在战争当中。 在茶臼山城内的守将不是汤野馆的熊谷信直和龙王山城的香川光景一般久经沙场,一听到铁炮轰鸣声马上急哄哄的派遣亲信向汤野馆和龙王山城求援,大有随时可能破城的危机一般。 要害山上,无所事事的吉川元春站在一块空地上,手持藤木弓朝着二十余步外稻草扎成的靶子瞄准着,不一会嗡的一声弦响,一支长箭离弦而出,在一尺大小的圆形箭靶上,还高高低低插了六支长箭,都是围着靶心,没有偏离太多。 一轮射罢,箭箭中的,吉川元春本应高兴的脸上,却是阴雨连连。垂下持弓的双手,连喘了几口大气。站在一旁的小侍连忙跑过来,拿着汗巾颤颤巍巍的擦去吉川元春额头上的汗渍。实在不是吉川元春吓人,已经有两名不顺心的小侍元死在了吉川元春的刀下。 突然一阵轰鸣声渐远渐近传来,吉川元春握紧了手中的藤木弓,吓得那小侍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呼喊饶命,吉川元春倒也不管小侍的无礼急匆匆地向着主阵走去。毛利家没有带来铁炮,能够发射铁炮的显然应该是伊达家的了,现在伊达家发射铁炮,还在要害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显然伊达军要发动攻击了,不用再如此闲的待在这里了。 吉川元春如何不兴奋,自从连吃败仗,他在毛利元就和中立派家臣们的心中的地位大不如牵制了大部分留守伊达军的小早川隆景了,好生郁闷,还被毛利元就强制调离了骑马队,使得他成为了毛利军中最为空闲的人,现在战事将近,身为毛利元就的次子一定要身先士卒的一雪前耻。 面色苍白的毛利元就听到铁炮声和吉川元春同样意识到了持久不见动静的伊达军终于发动攻势了,马上召集部将召开紧急会议。 铁炮声越来越急迫,在伊达政衡的调动下,毛利军终于动弹起来了,向着茶臼山城聚集,香川光景同样率领三百人向着茶臼山城方向驰援,刚刚走出龙王山城的香川光景并不清楚,在他还在对茶臼山城的危机踌躇不安的时候,葛笼衡秀发动了对他们的袭击。 与其攻打还有二百守军难以一时攻克的龙王山城,还不如将毫无准备的出援兵马一网打尽,然后挟胜之师是攻是撤全在自家把握之中。 :哎,这一个月来事情太多,一直抽不出时间来,后来更是拖拖拉拉的连接不上,只得一直拖到现在发新的一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 乱(上) 终于出城了吗?葛笼衡秀望着疾驰而下的队伍,耳边听着脚步踢踏地面的振奋的声音,两权相轻后知道还是先将出城的援军一举歼灭后再来考量是否夺取龙王山城的事宜。葛笼衡秀自从降服于伊达政衡后兢兢业业,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桀骜不驯,表现出了身为家臣的忠诚,终于在政衡的心中留有了一丝地位,成功挤过他的弟弟成为了黄色备的一员,黄色备是政衡亲自率领的队伍,能够在黄色备中占据一席之地足以说明葛笼衡秀的前途广阔。 葛笼衡秀眼见得香川光景出城救援茶臼山城,他的血慢慢沸腾起来,身子不由自主的紧绷了起来,这是兴奋的,两百黄色备战兵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刀剑,俱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他们大部分都是跟随政衡南征北战从哲多、阿贺郡带出来的山民。葛笼衡秀握紧了手中的太刀,强自压抑着,他拼命对自己说道:“冷静冷静,还不到时候!”回头对着跟随在身旁的副将清水宗治打了一个手势,那清水宗治搭起弓箭拉满了藤木弓瞄准向冲在最前面的香川光景。 冲在最前面的香川光景突然有一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脚步一滞举目朝着斜对面看去。葛笼衡秀刚刚和他的目光对上,知道强袭已经不可能了,只有明战了,大吼一声:“毛利家的宵小受死!”喊叫声中挥舞手中的太刀,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嗖!”的一声,弓弦的紧绷声响起,一支重矢划破了空寂,强劲的射向了香川光景。历史名人果然不愧是历史名人。虽在由于清水宗则的非暴力不合作让政衡颇为难堪,甚至有家臣放言要好好“招待”清水宗治,给清水宗治小鞋穿,可是这一次选拨四色备的时候还是将十五岁的清水宗治提拔为足轻队长,更是成为了黄色备的一员。足以说明外界要给小鞋穿的传言足不可信。清水宗治黑瘦黑瘦的平常的时候实在没有让人待见的地方,可是他的射箭技巧却是年轻一辈中数一数二的,每射必中,甚至在与政衡的比试中都毫无脸面的赢了政衡,让政衡大笑声中将自己心爱的朱漆藤木弓赏赐了给他。 清水宗治现在手中拿着的便是政衡赏赐的朱漆藤木弓,按照常人的想法主公赏赐的武器定然会放在家中作为传家宝诡起来。他倒好直接拿来用了。清水宗治半跪着射出了志在必得的一箭,香川光景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插在自己胸口的长箭,这支长箭箭尾上白色的羽毛象雪一样刺眼,黑色的箭杆还在胸口震颤,然后剧烈的疼痛就象潮水一般霎时侵袭了他的整个大脑。突然,他的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坡地上,滑了下去。 香川光景的突然栽倒如同捅破了马蜂窝一般,做好准备反击的香川部亲兵们纷纷跳将起来厉声喝骂着一面试图阻挡冲过来的伊达黄色备,一面想要查看香川光景的情况。清水宗治再次快速搭箭上弦,朝着一员身着铠甲的武士射了出去,他明白第一箭能够建功是出其不意。第二箭只能够听天由命了,果然,那名香川部的武士全神贯注下知道无法力敌移动了半步躲了过去,那支长箭穿过人群狠狠地插进了山岩缝隙当中,箭羽在碰撞的余威下剧烈颤抖着。 葛笼衡秀兴奋的狂叫了一声,带上清水宗治是带对了,旁人由于清水宗则的关系疏远清水宗治,他却是看到了政衡眼中的欣赏,更加看到了清水宗治的努力,果然此次出战见到了奇效。对方大将倒地不管生死与否,此战已经胜了大半。他涨红了脸,声嘶力竭的叫喊着,目露凶光,挥舞着武器朝着香川部的中间位置杀了进去。 当两军爆发激烈冲突的当口。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香川光景死了!”这个消息迅速被后面还来不及冲上来的香川部听到,士气立刻涣散起来,人人自危,更是加深了伊达黄色备的士气,纷纷加入了战斗。 两军很快纠缠在了一起,难以脱身,在香川光景一箭射死的时候谁来指挥这支队伍成为了当下最为重要的任务,可是伊达黄色备会给他们坐下来商量的余地嘛,香川光景的突然死亡直接导致了出城援救的香川部立刻丧失了统一的指挥,他的手下各自为战,有些人想要逃回近在咫尺的龙王山城,有些想要为香川光景报仇死战到底,更有的想要向龙王山城求援,龙王山城内守将此刻也陷入了一片争吵当中。 很快兵败如山倒,香川部彻底崩溃了,随后的战场就是一场血腥的屠杀。伊达黄色备的战兵大多来自于山民,山民在当时的倭国地位低于平民町人,在一般人眼中就是贱民非人,随意杀戮的对象,一旦让他们掌握兵器,杀戮起来比谁都恨。手中的武器肆意吞噬着敌人的生命,原本三百多的香川部很快就变得只剩下了不足四五十人四散而逃,其他的大部分都成为了一具具无头的尸体,他们的首级早已经砍了下来各自挂在了腰上,显得相当的狰狞可怖,几个武士的待遇更是不堪,他们的铠甲也被扒得干干净净。 等处理完这些事情,葛笼衡秀眼望了一眼关闭大门固守不出的龙王山城,闭目听了一会茶臼山城的动静,茶臼山城的动静渐渐轻了起来,明白毛利军定然驰援茶臼山城去了,茶臼山城本来就是佯攻,百余人带着十余支铁炮罢了如何阻挡得住毛利援军的驰援,高声喊道:“撤!我们回去!”说着迈步朝着西荏原阵的方向离去。 清水宗治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明白茶臼山城既然已没有威胁,毛利援军定然回来驰援龙王山城,龙王山城现在犹如惊弓之鸟难以短时间内攻落,瞧了一眼包在布袋中的香川光景的头颅,脸上洋溢着少年人的笑容,没心没肺的笑着跟随而去。 过得一盏茶的时间,龙王山城下,毛利元就的脸色要说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他望着摆放在地上的数百具无头尸体久久不能言语,气得双手颤栗着怒不可遏,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龙王山城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纠缠住伊达军,还吓得不敢报信,让伊达军从容离去,几名守城的武士因为他们的愚蠢付出了切腹自尽的代价。 国司元相的心情同样非常的不好,他和香川光景的私交也相当不错,看到曾经一起下棋打屁的忘年交死相如此悲惨,他望着已经铁青着毛利元就进言道:“御殿,人死不能复生,臣下理解您现在的心情,香川君的逝去,这滋味谁也不好受,可是再难受我们也得继续下去,现在伊达小儿竟然敢于出击显然是知道了一些安艺国内的动向,如果再不结束这诚战,怕是局势对我们越来越不利,还请御殿决断。” 毛利元就没有吭声,依然默默地看着百布覆盖着的尸体,脸色阴沉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眼中精光四溢,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回头吩咐道:“将他们的尸体暂时安置起来,待到重新取得他们的饿头颅再厚葬他们,另,请竺云惠心大师再跑一趟,重启议和。” 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山田庄首领一乘谷城主渡边兼脚步匆匆的赶来,平日里渡边兼总是竭力学着其祖曾为朝臣的威仪,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行走时放规步矩,少有如今这般仓促,甚至可以说是惶急。 国司元相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看得出来渡边兼似有急事,可现在是什么时候竟敢前来冒犯实在是不智,想要直呼,毛利元就挥挥手,问道:“越中守,何事如此惊慌?” 渡边兼哪里不清楚现在的情势如何,可是自家连老家都陷落了,哪里还管得着起来了,忙上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哭喊道:“元就公,还请救命,杉原家反了,他们夺了一乘山城,就是我渡边家的一乘山城,还请元就公救命。” 毛利元就愕然回头厉声喝道:“你说什么,杉原家反了?!” 渡边兼忙应道:“是的,是杉原家的杉原赖重,就是杉原理兴的亲侄子,比起杉原盛重还要亲一些,他反了不是杉原家反了。”他瘫坐在地上言辞灼灼的唠叨着,似乎杉原赖重就是杉原理兴抛出来的试探。 毛利元就的眉目间更加沉郁,眼中寒意更盛,视线忙无目标的在远郊游走,透过山峦看到远处阴影处的神边城。神边城坐落在神边平野的南侧,是四周最大的城堡,城内现有守军二千五百,如果真得反了的话毛利军就再无反败为胜的机会了,甚至于连返回安艺国的机会都没有了,立即就有溃灭的可能。 杉原赖重反了,势必会引起杉原家的动荡,毛利元就微微握紧了拳头,低声对国司元相吩咐道:“立即前去请杉原盛重前来一叙,该让小三子动一动了,告诉他,不要再耍花样。”(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 第一百三十七章 乱(中) 当日头偏西时,战争仍然在持续着,击杀了香川光景获得了他的首级的伊达军从容不迫的开始撤退,毛利军在吉川元春等将的带领下锲而不舍的追击着伊达军,企图将一部分伊达军的战兵堵在高屋川峡谷内外,挽回毛利军的声誉。伊达军的撤退速度极快,反倒是毛利军有点儿踌躇不安,生怕再来一次高屋川峡谷伏击战,前一次战斗已经吓住了他们,给了他们严重的心理阴影,最后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在高屋川峡谷中段缓缓退走,眼睁睁的看着伊达军的战兵携带者战利品离开。在这一场战争中,有无战功是凭借着所取下的首级来决定,即便是口头说曾经杀死了敌方大将,或则曾经拿下几个带有铠甲的将官首级,或则斩杀了步卒多人,如果缺少证据,便无法领赏。因此,即便首级非常笨重,直到战争结束而进行验明手机之前,都必须保留下来。在撤退时,这些首级往往会变成巨大的负担,由于已经过了一段时间,血迹已经变得又黑又干,有些首级的眼睛是的闭着的,也有的是睁开的,或是张开嘴巴的。 由于都是死人首级,因此不可能有任何表情,但是面对无表情而张开眼的首级的时候还是会令人毛骨悚然的,给主君检验的时候如果不给你的战利品清洗干净的话便是对主君的无礼,不仅没有功劳反倒是要受到责罚的。据传毛利元就为了成为毛利家的家督特意寻了一具恐怖残缺的首级让他的侄子当时的少年家督检视,吓得梦魇吓死了,嫡流无后,毛利元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毛利家的新家督,那件恶事也因为当事人的沉默不了了之。传闻井上元兼的灭族正是因为当时的具体执行人就是他,毛利元就灭井上元兼大概也有杀人灭口的原因吧,不过另外一个版本主人公从毛利元就换成了相合元纲。当然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成王败寇的事情谁能够说得清楚呢,不在失败的死人身上撒脏水胜利者都不好意思出来见人。 日本战国时代在检视首级的时候往往体现了人性化。需要给获得的首级梳理头发,还要在丑陋不堪的面容上涂上厚厚的一层白粉,和公卿们的面容一样,还要在首级下写上对方的名字,如果真的不认识的话,只能够自认倒霉了。当然也有不人道的一面。这种清理首级的工作往往是由胜利者的女眷来完成,有了妻子的就由妻子来完成整容的工作,没有妻子便有母亲来完成,常常看到一些女子喜欢穿越回古代,更有甚者也有簇日本战国时代的痴女,要做好这方面的准备。别到时候吓得哇哇大叫可是要受到其他女子鄙视的还会受到自己的丈夫厌弃的。 政衡早已经得到了前方的消息,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面容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下首的葛笼衡秀和清水宗治不敢抬头看,一年过去,政衡越发的显得威严了,威严是一种摸不着看不见的气势。往往出现在上位者的身上。正如许多人第一眼看到政衡的时候会被他的脸给看得浑身不自在一般,由于眼睛的伤口使得他的一边脸庞显得狰狞可怖,另外一边脸上却常常挂着浅浅的笑容,两种绝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一起的表情糅合在一张脸上,给人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样。可要是再看看他的履历的话,就不会有这方面的厌感了,更加不会为对方的年龄而感到惊愕不已,好似正应该有这样的面容的人会取得骄人的胜绩。 看着葛笼衡秀和清水宗治低下头不敢望着自己说话,政衡浅浅的笑了一声,对于葛笼衡秀和清水宗治。说实话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是很喜欢两人,葛笼衡秀弃主家逃奔而来的时候很是厌恶了一番,清水宗治由于他父亲清水宗则的关系也相当一段时间不理不睬,不过正如许多发愤图强的年轻人一样,他们两人能够在众多年轻家臣中间脱颖而出也让政衡颇有点刮目相看的感觉。清水宗治能够闪光。政衡还有点理所当然的感觉,毕竟他是在历史上闪烁过的一员,不管是在太阁立志传还是在信长野望中都曾经出现过,更是作为丰臣秀吉水战的背景出现在各色作品中,虽然年少,但是却有非同凡响的胆略,宗非人杰,也是一时之才,倒也不愧他日后能在史书上留名。葛笼衡秀和许多政衡麾下的家臣一般都是无名之徒,连带着政衡自个儿也是如此,要不是他穿越而来的话怕是早已经死在了那个旮旯洞里了,或许早已经死在了梅川院门外了,哪里会有今日的风光。 老天虽将我投到这日本战国乱世,但待我还算不薄,年纪轻轻就成为了一国之主,身边女人不断,还有什么可埋怨的呢,难道埋怨不能够簇明朝成为汉民嘛?!要是埋怨能够再穿一回的话,就算是他乘船返回明朝定然会被明人当做倭寇逮捕起来斩首领赏的,哪里会有给你解释的机会。既来之则安之,那些做不到的事情,没啥指望的事情何必再想?眼下之事,当时好好寻思个办法,想想如何和当世的英豪好好斗上一斗,太祖曾言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既然老天爷送我来到这个时代,何必自怨自艾,想通了这点,营帐内原本的压抑气氛突然一转变,灵敏的葛笼衡秀微微皱了皱眉头,眼前的家督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更加的自信了。 政衡原本不如毛利元就的自卑心态转换到了平等的心态,更是因为老天爷的缘故自觉可以斜睨这些曾经高不可攀的人物。 清水宗治毕竟年轻没有葛笼衡秀的政治敏锐度,他的脸色十分肃穆,双手捧这一个圆柱形的木匣子,微微抬起头来说道:“下臣清水宗治,此番托主公大人的洪福,与葛笼衡秀大人一同袭击了龙王山城,不辱使命,斩杀了守将香川光景,这便是香川光景的首级,请主公大人检视!”说罢,小姓上前将装有香川光景首级的木匣子接下,然后呈至政衡面前打开。 当木匣子打开之时,一阵浓重的香味扑鼻而来,显然为了遮掩首级的尸臭味道,清水宗治用了大量的香料。 政衡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任何表情,就算是有表情,也会被他丑陋的面容给掩盖住的,由于左眼受到弓箭袭击,虽然当时就及时拔除,更是用了几副药,性命是保住了,可是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实在是坑爹,再加上接连不断的忙碌和战斗连带着他的左脸的肌肉有一些扭曲,确切的说是他的左脸的肌肉彻底坏死了,失去了原本的功能,做不出任何表情。无论他是哭是笑是伤心是高兴,他的左脸上总是一付狰狞的诡笑模样,要不是他全权威甚重,怕是连个媳妇都找寻不到。 曾经和大内家共事过与香川光景有过一面之缘的石川久孝上前检验了香川光景的首级说道:“果然是香川光景!”“了不起的功劳啊!”围观的家臣中间一阵咋舌,显然讨杀一员毛利家的大将在他们的眼中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植木秀资和几名曾经暗中写信给毛利元就表示内通的家臣的表情凝固了,他们都没有想到继高屋川峡谷之战后,一场袭击战就斩杀了毛利家的著名大将香川光景,让他们的心思彻底泯灭了。 政衡微微笑了一笑,他早已经知晓麾下的家臣中间会有人做出内通投诚毛利元就的把戏出来,一开始的时候还颇为担心,但是心情转变过后,再加上两场胜利后他倒也不用担心一些宵小跳出来了,就算是真的不开眼他也有许多办法让他们永远闭上眼睛,看着清水宗治和葛笼衡秀说道:“干得不错,葛笼衡秀能够临阵应变,迎击香川光景的时候临行得当,如果不是葛笼衡秀临阵应变的话怕是就会让香川光景的以脱生,清水宗治如何讨得此首级!” 葛笼衡秀哪里会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刚刚清水宗治越身而过小小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高声喊道:“是!” 政衡微微笑了一笑,倭国人不喜变通是闻名于世的,葛笼衡秀能够临阵的时候做出最有利的决定正是他看重的一点,或许当年他能够做出背弃主家的决定正是他的这种性格吧,这样的人往往难以驯服,驯服不好就是一个麻烦。可是政衡何须人也,再加上他现在自信心爆满,自信能够驯服这头野兽。他高声赞道:“赏你白两十两,知行百贯,以彰战功!”像如此贵重的赏赐,无论是那些家臣宿老们,还是寻常士兵们,都还是头一次见到,人群中顿时充满了羡慕嫉妒。 葛笼衡秀忙上前拜道:“多蒙主公大人的厚爱,在下葛笼七郎左卫门尉衡秀,纵使肝脑涂地,也要报答主公大人的厚恩” 政衡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第二战功者,清水宗治!赏,白两五两,知行五十贯。第三功者,岩濑衡信!你虽然未曾讨得任何首级,但是作战英勇,为引出香川光景等毛利援军,以寡敌众,给葛笼衡秀和清水宗治击杀香川光景提供了足够的时间,我赏你白两三两,知行三十贯。”岩濑衡信,原名岩濑小五郎。 三人叩谢退下后,政衡微微顿了一顿,他突然想到了自己是否有点太保守了,想到了既然能够一举击杀香川光景,是否同样能够复制,不禁有点儿对原先部署的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战略有所怀疑,或许步子可以迈得更大一些。(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 第一百三十八章 乱(下一) 今次伊达军出击,政衡本就打算试探试探毛利军的防线,看看能否在对峙了十余日后有所斩获,也好给后来到的臣服国人一些眼色看看,看看伊达军的威武。前面虽有高屋川峡谷大捷,对于后来的三千余战兵来说远没有这一次出击得来的直面,佯攻外加上伏击的总兵力不过七百余人,得到的首级却有三四十,再加上没有来得及割取首级的六七十都有可能,加上一名敌军主将的脑袋,说起来,的确可以算是大捷了。在备中国村级合战中伤亡六七十的已经算是一场决定性的大胜了,失败的一方往往伤筋动骨元气大伤没有四五年的时间怕是难以恢复过来,弄不好就要家破族灭。可是现在伊达军和毛利军外加上还留在当地的备后国联军数目已经过万,面对一场规模上万的大战,不足百人的伤亡远远算不上伤筋动骨,就算是一员主将香川光景的授首也顶多让香川家伤筋动骨引发一场继承人内斗外,或许对于毛利元就直接控制香川家还有莫大的好处。 毛利元就和伊达政衡崛起之路大相径庭,对于欣族来说要成就伟业一般来说靠的就是两个策略,一个是曲意安抚,另外一个就是杀鸡儆猴,大多是两者相互使用,可是也有偏重偏轻,毛利元就的崛起之路可说是坎坷,虽然也有雷霆之怒,大多数时候用的是前者,阴谋诡计多余堂堂正正,得了一个阴谋家的称呼。伊达政衡崛起于微末,靠得却不是毛利元就的办法,直接就是连根拔起、彻底铲除,用雷霆手段来震慑四周豪族,收拢弱小打压强者。 香川光景本就是从属于大内家的安艺国豪族,现在大内家内乱方才投靠毛利元就,在毛利家的职位是客卿而非家臣,毛利元就也只能够用商量的口语来使香川光景听命于他。却非强制的命令,现在香川光景一死,倒也给了毛利元就直接攫取香川家的权位的机会,他夺取吉川家和小早川家用的便是将嫡流阴谋诡计铲除后干得。 当然对于香川家的未来,政衡没有兴趣知晓,也不想知晓,反正他没有任何办法跨越备后国插手其中。政衡倒也没有想到新鲜出炉的葛笼衡秀和少年老成的清水宗治会有这样的能耐。在敌军之中临阵应变一举干掉了香川光景,大涨了伊达军的士气,削掉了本就士气不高的毛利军士气。他现在突然有一种感觉,自己面对盛名之下的毛利元在军事上是否有一些保守了。当然,在常胜和不败之间,政衡做出的拖死毛利军的选择是唯一的。 和葛笼衡秀所要考虑的角度不同。政衡所要考虑的是大局,对于他麾下的将领来说斩杀敌将放才是加官进爵的捷径,而对于身为一家之主,一军主将的他来说,考虑如何争取最大的利益方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 不过胜利终归是件好事情,让政衡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对于原本的消极对峙有了新的看法。朝令夕改的做法虽然不齿,可是对于原本瑕疵的计划稍微做出改变方才是最好的办法,墨守陈规也是失败的开始。 政衡打赏了葛笼衡秀、清水宗治等人,又吩咐了赤木高雄派遣人员安抚出战士卒,抚恤奖赏不一一而足。 葛笼衡秀和清水宗治谢恩离去,政衡随手打开了一封因得胜耽搁下来的来自鹤首城的书信,书信里头的内容无关于奴可郡和杉原赖重的最新消息,也和香川光景没有多少关系。倒是和眼下的战局息息相关。 平时拿到情报,他很快就能够安静地和思考,可现在他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他的目光飞快地在一页页纸上划过,一直到书信的最后一页,到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他的目光瞪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政衡方才从思绪中重新聚集在了一起,他从手中的书信抽出了一页递给了野山益朝,低声说道:“看来我们要尽快结束这场对峙了。”说完,他细细的审视着案桌上的吉备三国地图。 这张大部分由政衡亲手绘制的舆图非常简陋。只是用不同的符号和文字大致标示出境内的山丘、河流、城寨、势力以及道路的分布,根本无法让人对吉备地区的地理环境有什么直观的印象。从上往下看看到的大部分是层层叠叠的山丘,那便是西国著名的吉备高原,几乎占据了备前、备中、备后三国三分之二的地盘,只有几片平原土地肥沃,备前国的旭川河口、备中国的仓敷、备后国的神野平原。 现在处于战国乱世中后期,粮食产出决定了人口增加,再没有其他短时间内就能够见效的办法以前,唯一拿的出手的便是占据更多的土地来养活增加的人口,用增加的人口再扩军夺取更多的土地,政衡作为穿越者也没有跳脱出当时人们的思想范围。 野山益朝看罢政衡递过来的书页,眉头骤然拧在了一起,口气不善的说道:“尼子家真是会挑时候。”他说完将手中的书页传递给了下首的陶山真兵卫,众人看罢神色各异,俱都显得心事重重,显然书信中的内容让众人好不容易提上来的想要和毛利元就决一死战的信念打散,大部分人更是对尼子家的动静感到异常的愤怒。 书信中的内容不多,只写了两行字,尼子晴久开始在美作国内集结,新宫党三千众也已经汇集,总兵力大约在一万二千左右。 众人看罢,政衡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时间众人不知道该如何说话,都疑惑地望着他,笑了好一会方才说道:“尼子晴久看来真觉得吃定我了,哈哈,他不想让我狠狠削弱毛利元就,想着让毛利元就返回安艺国和大内义长继续拼耗,也好让他能够从容应对美作、备后以及我们这些渐行渐远的势力,然后回过头来吃掉毛利元就和大内义长中的胜利者。”他的心头禁不住涌起了一股怨气,不过尼子晴久的这一步实实在在是一步阳谋,不得不步入他谋划的阳谋。 陶山真兵卫发觉政衡的神色不对了,显然不是因为兴奋,他忙应道:“殿下,一旦时机成熟,尼子晴久定然会有下一步的步骤,他在美作国集结重兵不外乎两条道,一是备后浦上兄弟,二是我们,最为可能的就是两者都是,不得不防。” 众人俱都点头应是,原本得胜的轻松感觉一下子被尼子晴久如同巨山一般的压力给压的大家都喘不过气来,显然大家都没有想到尼子晴久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等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伊达军刚刚在十余日对峙后有了一些胜算,就倒头给了一盆冰水,浇得伊达家的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倒是刚刚从鹤首城返回的赤木高雄用着肯定的语气说道:“殿下,诸位,尼子晴久的做法现在看起来对毛利家颇为有利,可是他做出这等决定到集结兵马需要的时间来看怕是已经有月余时间。”他的话语中的意思确实有点道理,从发布命令到集结大军,还是上万兵马的大军,这不是一件短时间内说到就能够做到的事情,需要长时间的集结,再加上万人的粮食和武器供应,后勤保障等等事宜,最短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前毛利军方才从安艺国内出发,还没有和伊达军发生任何实质性的接触,谁也不会预料到毛利元就会一次又一次的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也没有人会想到毛利元就会在短短的高屋川峡谷内跌得如此惨。 政衡微微一顿,他方才的感慨是基于高屋川峡谷战后的局面,而非是战前的局面,倒也没有任何脸色,微微一顿,说道:“如此说来尼子晴久聚集兵马倒也是为了在我们失败的时候来帮我们一把喽!”说得轻松,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喜悦表情,众人也都没有笑意,一时间帐内的气氛夏日暴雨前的空气,一时间阴郁无比。 政衡话语中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尼子晴久在战前的时候就认为伊达家抵挡不住毛利家的进攻,一战而溃之下,尼子军就能够以拯救者的姿态进入备中国吞并伊达家的一切,打得倒是好算盘,可万万没有预料到的是伊达家会如此给力。预料的结果没有看到,反倒是一向让尼子晴久寝食难安的毛利元就败象已生,不得不作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昧着良心聚集兵马压迫伊达家停止对毛利家的继续扩大战果。 原本的吞并计划不得不停止,倒是集结兵马压迫伊达军停止发兵让政衡不得不无奈的继续原来的消极对峙的计划,不用作出朝令夕改的决定了。 可就在这时候,帐外守门的亲兵进来通报:“殿下,东荏原阵派遣信使来了。” 自从西荏原阵来了第二批三千余人的战兵,原本就有点狭窄的营地更加显得拥挤,便在河对岸重修了一座阵地,中间用三座浮桥连接,倒是形成了巨大的连环阵地,让侦查到这一切的毛利元就更加没有办法反攻。 来人跪倒在地禀报道:“毛利家的使者来了,还是原来的那个名唤竺云惠心的秃驴。”(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 第一百三十九章 乱(下二) :哎,现在开始工作有一点空余时间了,便开始慢慢找回感觉,续写下去,感谢大家的支持。 国司元相号称毛利元就身边的智囊,不仅仅在智谋上辅佐着毛利元就,还在军政方面颇有主见,武功异常非凡,曾经由尼子晴久发动的著名的吉田郡山城之战中一人讨取尼子氏三十四员武将,后来更是在和后来的织田信长金崎大撤退齐名的月山富田城大撤退中担任殿军,付出了惨重代价帮助毛利元就全身而退,可以说是文治武功样样能行。看到小田川两岸热火朝天的工程,心里是暗暗叫苦。 只看到现在还没有彻底完工的营寨,就知道伊达军要在西荏原打造一座攻略备后国的桥头堡和中转站,更是要将这里打造成为面临毛利军的坚壁。国司元相久在毛利氏担任重要职位,在建城方面也颇有心得,对于是否是临时建筑还是永久性建筑,国司元相还是分得清楚的,也不会如同隔山一般毫无所闻。 国司元相也看得出来在西荏原建造永久性城堡的好处,从心底里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身为毛利氏的知将他不得不承认此次合战从一开始就草率行事,再加上战略战术上严重轻视对手导致一次战败陷入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如果还拥有正常的思维在高屋川峡谷首次遭到袭击的时候就不会将大军倾覆进去导致后面的接连惨败。 初次合战,毛利氏失败在即,可是元气未伤。区区一员武将香川光景还不足以让毛利军伤筋动骨。现在还保持着四五千的战力。如果不是后院起火,还有就是再对峙下去得不偿失,毛利元就不会做出谈判的决定,国司元相也不会跑上一趟。在国司元相看来,做出议和的决定本身就说明了毛利元就在心理上已经知道事不可为,用谈判来决定双方在战场上无法达成的结果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来之前国司元相就已经隐隐约约听说了传言,也从乱波口中知晓了一些关于西荏原的情况,现在真实呈现在他的面前。西荏原阵将会成为阻挡毛利军前行的一颗钉子,一颗难以拔除的钉子,不管谈判结果如何,不管是否会签订不战协议,可是国司元相明白,毛利元就也明白,甚至于国司元相猜测伊达政衡也清楚的知道不战协议只不过是一张随时可能撕毁的厕纸,另外一场大战已经在双方的思维中开始酝酿。 本来国司元相还有点儿轻视年纪轻轻,比起他最小的儿子还要小上二三岁的伊达政衡会有这样的心思,可现在看到眼前的这片工程。国司元相拨正了原来的轻视,渐渐开始重视起对手来了。或许真有生而知之的人吧。 国司元相回头问着身侧的一员年轻小将说道:“伊达政衡看来已经明白二次合战不可避免,已经开始准备了,听闻现在聚集在这里的战兵人数高达八千人,单凭人数上已经占据优势,谈判形势不容乐观啊……隼人,你看呢?” 隼人便是国司元相的从子国司元藏,年方刚满二十,在毛利氏二代将佐中算是杰出之辈,当然更让国司元相看重的是国司元藏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儿子,比起他的大哥三十二三岁的国司元武只有一个女儿要强了许多,重男轻女思想严重的国司元相早早的开始培养国司氏的第三代了,爱屋及乌顺带着此次出使便将国司元藏一同带来。在历史上,国司元相隐居后便有国司元武继承家业,后来在国司元相的干预下国司元武隐居由其弟国司元藏继位。 国司元藏听到询问,便道:“那是肯定的,从历次事件中伊达政衡都能够从中获取最大的利益,定然不是泛泛之辈,现在更是修筑这西荏原城,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所有人,他会在这里定下一个钉子,一旦我们退出神边平野,怕是他就会立刻以此为基点将备后国东南数郡纳入囊中,若是给他经营一二年的时间,后果不堪设想。”国司元藏对这位伊达政衡颇有点嫉妒,一个年级比他还要年轻的青年却已经将许许多多老一辈人没有完成的功业都完成了,让他不得不将嫉妒心放在了心底深处,深深感到了无力感。 国司元相和国司元藏正在说话,竺云惠心坐在一旁默默地捻着佛珠念着哦米拖佛,侍从赶来回报:“启禀老大人,外面伊达氏的伊达政衡公亲自出来迎接了。” “伊达政衡来了?”国司元相、国司元藏心头一惊,抬起头来,那原本老陈在在的竺云惠心也没有继续念下去的禅心惊愕的抬起头来,诸人不敢多耽搁,连忙出得门卫向外走去。竺云惠心是第二次看到伊达政衡,倒也没有像国司元相和国司元藏一般震惊,对于这位可以说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一国之主的青年如雷贯耳,不由得立刻瞪大了眼睛,一副吃惊的模样。 看着众人一脸惊容,政衡忽而想笑,这几个家伙装得未免太过了一点。备中国出了一个妖怪名字唤作伊达政衡早已经在西国闻名遐迩了,备中国的年轻国主,国司元相身为毛利元就身旁的重要人物,如何会不打听? 政衡却是误会了国司元相等人,他虽然名声在外,可是在战国时代哪里像现代那般可以用摄像装置将政衡的影像传播出去,顶多也不过是名声在外,知晓伊达政衡的最大特种,独眼,战国乱世合战频繁失去一只眼睛相当频繁,难道每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人都能够唤作伊达政衡嘛?! 国司元相一直在偷偷观察着伊达政衡,想法中的模样当真正看见的时候还是让他感到异常的惊讶。国司元相出生于上世纪末,算是老爷爷一辈的人物,比起毛利元就还要大上六七岁。和政衡相比相差了一个时代。不过这位国司元相号称战国时代的人瑞。意思就是最为长寿的战国名人,号称活了一百岁的高龄方才去世,和传说中年龄不明的黑衣宰相天海大和尚相比他可是拥有史书记载。 如果按照他活了百岁高龄来计算,他现在年约六十岁也只不过活过了一多半时间而已,还有大把的时间糟蹋。国司元相微微瞥视了一眼跟随在身旁的国司元藏,伊达政衡的容貌看着比起国司元藏年轻些,反倒不易看出两人年纪区别。而且伊达政衡和国司元相经常看到的少年得志的年轻家主不一样,伊达政衡的举止言行非常自然。只不过配合了他那高挑结实的身材。外加一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另外一只戴着黑罩子的面孔,让国司元相有一种背后汗毛直竖的感受。 国司元相收起了仅有的一点轻视,明白像眼前这样一位彻底的现实主义者面前歪歪绕绕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还是直截了当的说出他们的来意,整理了一下心情,上前一步,微微行礼道:“国司左京亮元相,携副使竺云惠心大禅师,奉毛利元就公之命。拜见伊达弹正忠大人,前来商讨关于双方停战的协议。”说着偷偷看了一眼伊达政衡和他身旁诸将的脸色。补充道:“毛利元就公说了,两家可以就边界问题进行谈判,并且赔偿一部分伊达氏的战争损失,只愿意毛利氏和伊达氏签订不战协议。” 国司元相说话的时候,政衡一直态度专注的注视着国司元相,微微抽动了一下瞎眼的眼角,听了国司元相的停战要求,嘴角已经浮起一丝似嘲似讽的浅笑,淡淡的浅笑让国司元相很不舒服。一分神间,国司元相竟然有些说不下去,他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不知道伊达弹正忠大人意下如何?” 政衡没有想到毛利元就到了现在还死鸭子硬嘴巴硬撑着,不过他倒是对眼前的这个男子颇有点兴趣,要不是敌我双方关系的话怕是会立即上前询问国司元相的养生之道。他微微顿了一下,方才说道:“左京亮,禅师,你们知道为何军中欢呼雀跃嘛?!宫内大辅,也让他们知晓一二。” 野山益朝应了一声,坦诚的说道:“刚刚从备后国传来最新的捷报,我伊达大军五千偏师攻入备后国奴可郡,大富山城主宫高盛开城降服,奴可郡、神可郡各部齐齐响应,兵力已经聚集上万开赴甲山城。” 竺云惠心脸色突变,茫然扭首望向国司元相,看到国司元相微微摇了摇头,显然国司元相也是刚刚知晓奴可郡和神可郡发生的事情,他倒是没有怀疑伊达氏说谎,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没有必要编造,事情定然和野山益朝所说的差不离十,过程或许不同,但结果趋同。奴可郡和神可郡的宫氏一族算是安艺、备后联盟的外围势力,那甲山城的首藤山内氏的地位算起来比起核心三吉氏来还要高。当年尼子经久平定三男尼子兴久叛乱,尼子兴久被杀,身为尼子兴久岳父的山内直通更是受到了牵连,心生怨恨之下联络了三吉、多贺山等家族降服于毛利元就,他的儿子山内丰通更是迎娶了毛利元就的侄女。 更为实际的是,一旦甲山城陷落,毛利氏的侧翼将随时遭受伊达氏的攻击。 国司元相想要接下下文,却没有想到野山益朝还没有说完,野山益朝微微露出嘲讽的笑容说道:“还有从月山富田城传来消息,尼子晴久公已经应殿下请求开始聚集兵将,趁着安艺国内空虚一扫吉田郡山城隐晦。”野山益朝将尼子晴久聚集兵将的目的从压制伊达氏发展上偷龙转凤调换了概念,成了是应伊达政衡的请求出兵扫荡安艺国。 听到这里,连不露声色的国司元相也变了脸色,他是经历过吉田郡山城之战的老人,清楚的知道当年能够取胜是多么的侥幸,还要应大内氏的援兵,现在一旦尼子晴久出击,人心动荡外加上外强中干的安艺国很快将被尼子氏扫平。 〖 第一百四十章 乱(乱三) 十余年前的吉田郡山城之战,当时还名唤尼子诠久的尼子晴久和毛利元就进行了残酷的交锋。 当时,刚刚继位不久急于求成的尼子晴久应安艺国守护武田信实请求率领大军便开始进攻安艺国讨伐毛利元就。很快便拔除了和毛利氏有姻亲关系的肉户氏控制下的祝屋城、五龙城,紧接着便把矛头指向毛利氏的大本营,位于江之川河多治比川之间的吉田盆地。毛利元就一面请求大内氏援救,一面率领八千左右的兵力,固守在吉田郡山城,迎击据说有四万或则五万不等的尼子晴久大军。这就是倭国史上著名的吉田郡山城之战,因战役发生地点,又称呼为郡山合战。 国司元相跟随毛利元就,顽强的坚守着郡山城附近的青山土取场,据记载,国司元相在整个郡山合战之中著名的青山土取场之战中杀得尼子军陷入一片混乱,很快便被打得溃不成军,重创尼子军,还与渡边通、桂元澄等毛利元就麾下大将斩杀了尼子军大将三泽为幸。国司元相还常常打开城门,主动杀入敌阵,沉重打击了尼子晴久的军队。 最终在英明果决的毛利元就的坚守和年轻的陶晴贤的援救下成功击退了尼子晴久,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吉田郡山城之战后,毛利元就加速了对安艺国的兼并速度,吉川、小早川等等势力大多数是在这一段时间内完成兼并的,可以说吉田郡山城成就了毛利元就。可是让每一个经历过吉田郡山城之战的毛利氏的老人来说,谁都不愿意再次见识一次如此惨烈的合战。当时毛利氏麾下可以说是老弱妇孺全民皆兵。损失惨重恼羞成怒的尼子晴久将能够抓获的民众全都斩首示众。杀良冒功的事情屡见不鲜。虽说在陶晴贤和毛利元就的追击下。尼子晴久丢弃了近半的军事物资,还损失近四五千的士兵,可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如果没有十足把握,尼子晴久敢于再次发动远征吗?国司元相曾经不止一次的这样想过,现在听到野山益朝略带嘲讽的说出了尼子晴久正在集结重兵的消息后,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赶快返回调兵遣将抵挡来自尼子晴久的可能远征,首先想到的却是尼子晴久会不会远征。只不过当国司元相的眼睛死死盯着政衡的脸的时候,他感到了一丝绝望。经过了十年的修养生息。出云国已经从上一次失败中恢复了过来。三十八岁的尼子晴久也早就过了年轻气盛的时代,陶晴贤和大内义隆的内乱让毛利氏没有了外援,再加上毛利氏主力远在备后国和伊达氏对峙,一时间难以调拨回去,安艺国内异常空虚,而且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的岳父正是尼子晴久。 种种先决条件导致了尼子晴久再次发动吉田郡山城之战的可能性异常的巨大,老成的国司元相心头不由得开始焦虑起来,脸上倒是没有任何犹豫的表情,倒是他的从子国司元藏的脸上表现出了忧虑的神色,难以做到喜形不显于色的程度。竺云惠心心中不停思量着打算着。他显然已经被野山益朝的话语唬住了,想着回去后是不是立即启程前往京都师兄弟那里挂单躲一阵子再看看行情。是继续靠拢毛利元就还是投靠其他人。 政衡明白要唬住国司元相是一件颇为困难的事情,但是他并不是轻易的让国司元相相信自己的话,只要让国司元相起了怀疑的心思,身为毛利元就知将的国司元相定然会让毛利元就同样起疑惑,一旦心中有了疑惑便如同平静的湖面起了波澜,只要稍稍调查一番就会知晓他们所说的话语并没有欺骗的意思。大富山城的确已经降服于伊达氏,吉冈政秀和片山盛长同样威逼甲山城,至于尼子晴久同样调动频繁。 政衡看看时间,笑道:“让左京亮、禅师见笑了,我们早已经在营帐内准备了一些粗茶淡饭,还请诸位使者一同前往用一些,饭后再叙谈一二,您身后的壮士请一同请在后边用些。”跟随国司元相、竺云惠心的随行人员还有三十余人,大半身材魁梧,手掌上满是茧子,颇有肃杀之气,显然都是毛利军中的精锐。 国司元相挥了挥手说道:“他们便不必了,军中自有法度,打些水过来即可,如此便打搅了。”说着做了一个请字跟随着政衡等人渡河向西荏原阵行去,低声对着国司元藏吩咐道:“隼人,你立即返回要害山阵禀明二件事情,一是大富山城和甲山城的事情,二是出云尼子晴久调兵遣将的事情,快去快回。” 国司元藏应了一声,退了出去跟随在随行人群找了一个借口向着神边平野要害山毛利阵而去,负责保卫的竹野高春高得了命令便没有为难之。 一行十余人坐下,国司元相坐了客座,旁边便是竺云惠心,坐上首的便是政衡,野山益朝、陶山真兵卫、赤木高雄等人作陪,菜色不多,军中本就一切从简,武士老爷们也不例外,再加上备中国仓敷地区很是有几座不大的盐场。由于伊达氏主政以来交恶了村上水军商路不通导致盐场入不出敷经营不善,可人不能够没有盐吃,在这个调味品缺乏的时代里盐是平民都能够享用到的调味品,还是由伊达氏接管了盐场,不至于因为盐场倒闭让民众动荡。 盐场积压的盐外销不畅内销难以用光的情况下便出现了腌制品的盛行,这个时代的盐远没有后世的质量好,吃到嘴里泛着苦味,身为穿越者发财致富的海盐变雪盐,政衡还是知道一二的,只不过外销不畅的情况就算是发明出来了也只会白白便宜了那些和大明朝做生意的海盗,穷兵黩武的国人豪族连米饭都吃不饱谁会来买你的雪盐,不是吃饱了撑的。咸中发苦的菜肴。政衡倒是默不作声的吃了个干干净净。他麾下的将领们也都吃得静静有味。习惯于清淡口味的竺云惠心根本吃不下去,国司元相浅尝即止。 政衡一开始的时候也吃不惯,可是穿越了十余年时间从了心底还保持着红心外,外面已经看不出一二了,最为重要的是咸味能够使人保持体力,一个吃淡味的人一天能够跑五十里地的话就会疲惫不堪的话,那么咸味的人就能够跑七十里地,在战国乱世。乱战之时,谁能够保持足够的体力坚持到最后谁就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这也是为何武田军会驰骋天下没有敌手的原因之一。 政衡眼见得国司元相和竺云惠心浅尝即止,腹中暗想:“看来毛利氏已经过了艰苦奋斗披荆斩棘,现在该是品尝胜利果实的时候了,只不过我们伊达氏现在还需要继续奋斗,这就是差距啊!”吃罢,侍从收拾干净后,政衡倒是没有在意的说道:“军旅艰辛,让使者见笑了。”说着。伸手端起杯子慢慢啜饮混着姜末的微咸茶汤。 政衡不温不火的从容模样倒是让国司元相神情一窒,脸色一紧。心头不由得叫苦不迭,停顿了片刻,思绪接了上来,方才侃侃而谈道:“客气,毛利氏、伊达氏两家其实说到底没有任何过节,此次合战怕是其中有些误会,只要解开了误会贵我两家大可以商议边界事宜,伊达弹正提出的平分备后国的条件也不是没有谈的余地,只是还请伊达弹正大人与我们先解开一些小小的误会。” 误会,政衡当然清楚误会特指的就是毛利隆元,显然毛利元就是想要让伊达氏放毛利隆元放回去,还说出了平分备后国的软话。 如果是在没有得知大富山城陷落、威逼甲山城的消息前或许会答应下来,现在只有继续唬下去才能够让对手的疑心加重从而让伊达氏得到最大的利益。作为伊达氏的缔造者和家主,伊达政衡有让伊达氏的利益最大化的义务。不管是毛利氏还是伊达氏都普遍认为眼前这场合战都提早了数年时间,不是不打,是提前了数年时间打。毛利氏还没有做好和陶晴贤决战的准备,每损失一份实力就是少了一份战胜陶晴贤的胜算,伊达氏才刚刚稳定备中国的局面背地里暗流涌动,财政压力巨大。政衡从一开始就明白和毛利氏的争雄提早了两三年时间,只是这场合战不得不提早开打,提早打开有这有那的坏处,却有一个巨大的好处,那就是打乱毛利元就的步调,使得毛利元就的崛起之路更加跌宕起伏,为伊达氏的崛起争取足够的时间准备。 谁都不会认为毛利元就会在严岛合战击败陶晴贤吞并了陶晴贤留下的一切,然后攻杀了尼子经久的子孙夺取了尼子氏经营数代的出云国,成为了西国独一无二的霸主,要不是岁月不饶人,毛利元就甚至大有统一天下建立毛利幕府的机会。历史上毛利元就从安艺一国霸主到西国霸主也就是在陶晴贤反叛开始的十余年时间,从天文二十四年(1555年)严岛合战陶晴贤败亡到永禄七年(1564年)尼子氏灭亡不到十年时间,就从不足十五万石的小大名彻底锐变成为了倭国首屈一指的地区霸主。 打乱毛利元就的崛起步伐和纠缠不清是要分得清楚的,政衡不愿意使得伊达氏陷入与毛利氏纠缠不清的泥潭中去,给其他虎视眈眈的人们趁虚而入的机会,君不见与毛利元就深仇大恨的尼子晴久都能够为了尼子氏的最大利益调兵遣将聚集美作国嘛。 看着国司元相期待的目光,政衡微微顿了一顿,他平静的说道:“误会好解,只不过还请毛利元就公先拿出诚意来。左京亮、禅师,我还有事要忙,不招待了,宫内大辅,你先行商议一二。嗯,我们先做出一些诚意来,等一会左京亮大人返回要害山的话,将装有香川光景首级的木匣带回去,并代我向毛利元就公问安。”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决断(一) 高屋川峡谷之战后,政衡一度轻视毛利元就,认为毛利元就实在是名不副实,一举荡平神边平野击溃毛利军擒杀毛利元就的念头不停顿的泛出来,还好念头只是念头没有付诸于行动,向来胆大包天的他第一次被惯性思维束缚住了手脚。政衡越是探查毛利元就的过往,越是深究他所能够知晓的关于毛利元就的一切事情,后世文章小说大多粉饰太平,可在大事情上最后的结果都是毛利元就获得了胜利,毛利氏也是在他死后近三十年都保持着西国霸主的地位,只是在关原之战的时候内部矛盾重重导致最后战败遭到了大减封。对于能够在高屋川峡谷之战获得最终的胜利,知道了结果后政衡都有一种后怕的心理,只要稍稍有点谨慎心理就能够破掉伊达军拙劣的计谋,打伊达军一个措手不及,或许连上天都在一次又一次的眷顾着政衡和他缔造的伊达氏。经历了高屋川峡谷之战后,政衡深知,凭借着毛利元就过人的谋略,定然会发挥出全身心的能力来。 在这个时代里,毛利元就可以说是当今天下武将之中,再也没有能够超越毛利元就的人了。号称战国三雄的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德川家康,织田信长刚刚由于老爹马上风上位成为了家督还没有改变他裸胸坦乳的阿呆形象,丰臣秀吉在远江国刚刚松下嘉兵卫家中提拔为出纳管理员受到了众人的诽谤,德川家康在骏府城成为人质两年了。因此,政衡明白高屋川峡谷之战是多么的侥幸。一次二次侥幸已经是上天多么大的眷顾了。他明白只有小心谨慎严谨异常才能够做到无懈可击。只要能让毛利元就挑不出一丝破绽来,胜利的一方终究会是伊达氏。 得出这样的判断,便是受到了高屋川峡谷之战和国司元相的影响。 现在的局面明眼人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毛利军如果不能够及早脱身,老家就会陷入危机,毛利元就也能够看得清楚眼前的局势,否则他不会派遣国司元相前来议和。毛利元就分明知道这已经变成了一场根本无法打赢的战争,却仍然坚持下来。他的目的非常简单,那就是起码要将毛利隆元要回去,缺少了毛利隆元将会导致吉川元春和小早川隆景的争夺,不管谁胜谁负,最后失败的都是毛利氏。 政衡当然也不会被毛利元就希望议和就给彻底蒙骗住了,该做的事情还是需要部署的,这也是为何他要离开会议室的原因,他明白一旦松懈下来,不服输的毛利元就定然会给伊达军一个狠狠的教训,让政衡终生难忘的教训。 野山益朝还在和国司元相、竺云惠心商议着初步议和的事情。政衡却在这边商议着如何迫使毛利元就让步的事情。政衡望着麾下的将领良久才说道:“现在局面上大家都清楚一二了,尼子晴久举兵美作国的事情很快就会哄传开来。到时候谁都能够看得出去他是来干什么的,毛利元就虽说还会来议和,不过条件就不是现在的条件了,所以我们现在要强行逼迫他做出决定出来。丹波,听闻宫下野守家的人希望得到我们的援助起来再兴,为何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告诉他们,如何还不发出声音来,就让他们永远闭嘴好了。” 宫原正重开口说道:“殿下放心,宫下野守家是备后宫氏的惣领家,现在小奴可宫氏、久代宫氏等宫氏的庶家接连降服于伊达氏,知道事情的深浅,明白这是他们再兴的唯一机会,绝对不敢乱来的。宫下野守家老家主宫下野守元信现在隐匿神谷川东岸天神山一带,跟随在他身边的还有三四百的族人,只要他能够举起宫下野守家再兴的旗帜,还在摇摆不定的宫氏族人都会起来拥护,举兵攻入芦田川北岸的龟寿山城,不管胜负如何,毛利军的陆上归路将会被切断。殿下且放宽心,至多明后天,就一定会有消息传来。如果宫下野守家不识好歹的话,臣下还联络了国竹城有地若狭守元盛,他有意从毛利家倒戈。”惣领家是指武家社会中一族所领土地的总领者,引申而指一族首长,宫下野守家便是备后强族宫氏一族的嫡流,其他譬如大富山城的久代宫氏、国竹城的有地宫氏都是分流出去的庶家,其中有地宫氏的有地若狭守元盛是在龟寿山城破城后降服于大内氏的上代族长从子,和宫下野守元信乃是兄弟关系,由于是否降服关系闹得很僵,谁知道这是否又是一场为了家族延续而不得不做的兄弟反目的戏码。 政衡不置可否,只是把目光移到了案几上的地图上来,指着龟寿山城和国竹城的方位点了两点,他明白一旦两城举兵的话将会给毛利军多么大的冲击,陆地归路断绝的危机感必然迫使毛利元就作出尽快大撤退的决定,就算是知道了尼子晴久聚集兵将入美作的消息也不得不与伊达氏签订不战协议好能够从容离去,否则一旦前后夹击,士气跌落谷底的毛利军将会陷入崩溃的地步。 政衡停顿了片刻,说道:“明白了,告诉他们,我只要龟寿山城举起反旗,不管是谁,谁就是宫氏一族的惣领家,战后获封苇田郡万石封地。攻打龟寿山城对我们的意义只有一个,就是摧毁毛利军最后一点的心气,整个毛利军上下将会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只有撤退一条道路,一旦踏上撤退的道路想要再返身的话就困难了。我们就能够从容的取得备后东南的领地,至于能否打下龟寿山城意义其实不大。” 清河衡秀问道:“殿下,真的要将苇田郡万石土地封给宫氏惣领家嘛?!” 政衡咧开嘴巴一笑,雪白的牙齿在烛光的摇曳下闪闪发亮:“攻得下也要守得住,毛利元就会发疯的。疯狂进攻下还能够守住的话。就是再封给他万石又有何妨?”的确。一旦龟寿山城陷落的话,毛利军退路已失,为了打通陆路唯有疯狂强攻。 野山益朝咧着嘴走了进来说道:“国司元相和竺云惠心已经返回了,看来被殿下交代的两个消息打蒙,一直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不过看他们的口气显然已经有了松动,只要让他们探查一番就能够证实事情的真伪,到时候他们一定会答应我们的条件的。” 政衡倒是没有多少高兴。他的声音没有多少变化,说道:“看起来逼迫的还不够紧啊!他们没有多少时间,我们的时间难道充足嘛?!现在秋收已经完成,冬小麦本该是播种的时候了,可是大量壮劳力出征怕是再对峙下去要耽误明年的收成,还有尼子晴久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正如政衡所说的一般,固然现在毛利元就需要返回安艺国坐镇,伊达氏看似胜利在望,只是底蕴原本就不足更是加深了财政方面的压力,一旦冬小麦无法正常耕作。明年将又是一个青黄不接的荒年。 尼子晴久聚兵美作国,伊达氏也需要部署将兵防备尼子晴久突然的发疯。就算是要讨伐备前国的话,没有余力的话哪里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众家臣全都是出身草根当然明白现在大规模出击固然人数上占有优势,虽然不能说已经将备中国的壮劳力一网打尽了,可是如果加上奴可郡的偏师的话,备中国六成多的壮劳力已经出征,这对于贫瘠的备中国来说是一件雪上加霜的事情,冬小麦的耕作已经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一旦拖到十一月将会彻底耽误冬小麦的耕作,民心军心将会动荡不安,这也是为何政衡不止一次的希望议和的原因之一。 政衡站了起来,指着备后国东南数郡说道:“诸位,这里是备后国的精华,如果耕作的好的话每年起码能够提供五万石的粮食,将大大缓解我们粮食上的压力。”伊达家的粮食压力一向非常重,成为备中国霸主也不过大半年的时间,哪里有余力去挖掘沟渠开垦战乱形成的荒地,水田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去山中开荒了,只要夺取了早已经是熟地的备后国土地就能够大大缓解伊达家的财政压力。 次日一早,在龟寿山城北方距离二十余里地的山林中的一座寺院内,一员身穿袈裟的老和尚正努力控制着脸上的愤怒情绪,一行人恭敬的跪坐在两边。 老和尚语气中带着愤愤然说道:“伊达家逼迫得好紧,竟然让我们尽快拿下龟寿山城,可恶,一旦现在举旗就要做好迎接毛利家的愤怒,他这是想要消耗我们的实力啊!”老和尚便是宫下野守家的当代家主宫下野守元信,为了躲避大内、毛利军的追捕不得不剃发为僧隐匿了起来。 座下数人全都暗暗腹诽,又想保存实力又想要摘取果实,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当下有一人,乃是宫氏一族的重要人物,日隈城的日隈元政却没有和宫元信一样的愤慨,抬起头时,已是一脸惊讶:“这伊达弹正忠,竟然打得西国第一智将毛利元就毫无办法,真是难以想象啊!” 原法成寺宫氏一族宫治部打辅胜国的嫡男宫信国抚着长须,忍不住感慨道:“是啊,这场合战,之前我也未曾料到结果会是如此这般,当日还在想,若是能够抵挡得住毛利元就便是一个了不得的人,没有想到啊,此人居然厉害如斯。” 宫元信见两名倚重的家臣如此推崇伊达政衡,冷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们都说说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是立即举旗还是?” 日隈元政深沉练达,要不是宫元信乃是宫下野守家的家主的话怕是会立即拔腿而去,他的脸上没有多少喜色,沉声说道:“主公,自古要成事,哪里有不冒险的道理,宫氏已经没落多年,如果不抓住眼前的机会,只怕真的如伊达弹正公所言要永远没有我们的机会了。将来这备后国将是毛利氏和伊达氏争雄的地方,毛利氏可是攻打宫氏的先锋,和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唯有投靠伊达氏一途,要投靠伊达氏就得纳投名状,这龟寿山城便是我们的投名状。” 宫信国听到毛利氏攻打宫氏的先锋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的父亲宫胜国便是死在毛利元就麾下大将的手中,首级还被挂在城头三天,复仇的屈辱感让他忍到了今天,他的目光灼热,望向宫元信说道:“请主公决断。” 座下众人全都喝道:“请主公决断。”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决断(二) 天二十一年(1552年)十月十七日,距离高屋川峡谷之战已经过去了二十六七天时间了,国司元相与竺云惠心在傍晚时分就向政衡等告辞离去,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政衡却是没有心思前往营帐内休憩,站在西荏原最高处的一座哨楼上观看着无垠的黑幕,心中思索着该如何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 虽然此前双方已经发生过多次小规模冲突,更是在高屋川峡谷内发生了伊达军和毛利联军最大规模的激战,激战的结果还是以伊达军的胜利而告终,战后政衡故意摆出一副沉下心来与毛利元就打持久战的心态,他命令士兵就在西荏原修筑起了一座周长数里的营地修筑了起来,蜿蜒的寨墙沿着河道向着山坡上延伸,有水可用,有险可凭,道路易行,这是立下营寨最为基的条件。西荏原的修筑,后来再加上东荏原的完工,政衡的内心却如何都无法平静下来。 其实,与毛利元就相比较,政衡实在是不占任何优势。 毛利元就自从吉田郡山城之战后就跟随大内义隆麾下的大将陶晴贤一同讨伐从属于尼子氏的备后国国人众,不止一次的来过备后国,在两年前毛利元就的先锋就已经在攻打宫氏嫡流的龟寿山城的时候打通了与三村家亲的联系,否则三村家亲也不可能获得来自毛利元就的援助。毛利元就的一系列行动不仅仅是得到了向备后国诸势力显示了毛利氏的威慑力和向心力,还探明了备后国的地理道路。而伊达氏完全没有这方面的优势,看起来从伊达氏的主城鹤首城出发到西荏原。比起毛利元就要近许多。由于地方上的豪族大多数心向毛利氏。实在谈不上拥有多大的优势。再加上伊达氏崛起速度太过于迅速的缘由,战争准备工作完成的不是很完备,就说修筑西荏原的时候就遇到了铁锹不足的问题,只好从鹤首城再次紧急调拨了一批过来,倒是用料没有多少问题,在整个夏天的农闲时候,政衡很是处理了一批山间的小城,拥有了足够修整好的石材和木料。 倒不是政衡不想要更近一点的地方修筑营寨。但是高屋川峡谷一把火烧了一个干净,土地都被烧得干巴巴的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够修筑起一道土障,如果要在接近要害山毛利主阵的地方设立营寨,就需要花费更多的人力和时间来砍伐、运送木料,也需要更多的人来保护,无法像现在这般能够利用小田川的水运,自然危险性就会成倍的上升。 正如毛利元就所预料的一般,政衡实在是没有多少耐心参加一场旷日持久的合战,他的战争生涯几乎都是以一战决定胜负的速战奇战获得最终的胜利的,不管是一开始的伏击战。还是后来偷袭鹤首城逼着三村家亲陷入绝地。如果围攻松山城算是一场长时间的围城战的话,那时候的伊达氏已经是占有绝对的优势。庄氏陷入绝地的时候了,其实不用强攻就已经能够取得最后的胜算了。可是最后还是发动了强攻,足以说明政衡一向的想法,如果不用打持久战,就不用打持久战。 国司元相离开的时候,政衡已经派遣了使者前往天神山一带传达了严厉的口讯,要求宫氏发动对龟寿山城的攻击,不管胜负如何,对于陷入天人交加的毛利元就来说都是一件撤军的借口。至于一乘山城的杉原赖重,他唯一的用处就是监视鞆港的小早川隆景,几乎没有可能对神边平野的毛利元就有任何的意义,就算是对于小早川隆景来说也顶多是苍蝇一般的用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小早川隆景还不至于被小小的杉原赖重牵制住心思,就算是监视工作也无法正常完成,要瞒过一乘山城的监视,小早川隆景有无数种办法。杉原赖重的信誓旦旦还犹在耳边,现在的用处却如同鸡肋一般,实在让政衡有点儿看不上眼。其实一开始政衡就没有对杉原赖重上过眼,只不过杉原赖重是第一个明确表示臣服于伊达氏的人,按照千金买马骨的意思,杉原赖重战后定然会获得重赏,以树立榜样。 野山益朝派遣的跟随监视国司元相和竺云惠心的人返回向他报告了经过,野山益朝便带着那人来到了哨楼下,站在下面禀报道:“殿下,他们已经安全离开了,没有其他的动作,天晚了,还请殿下早点安歇。” 政衡含混不清的回道:“嗯,告诉他们,不要松懈,只要好消息再传来,那才是我们欢呼……”话未说完就蓦然没了下,他的眉头倏然紧皱到一起,独眼也突然瞪大了起来,黝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远处无垠的黑幕,他刚刚仿佛看见几点光亮在黑幕中闪烁了两下,眨眼间就不见了踪迹。 夜晚黑沉沉的几乎没有多少星辰闪烁,刚刚闪烁的两下光点不会是天幕中忽明忽暗地闪烁着清冷光芒的星辰,而是出现在山川连接处的地方。野山益朝来就要返回突然听到半截话语,有点儿莫名其妙,起初还以为山风太多没有听清楚后面的话语,只不过他伸了伸裸露的手臂感受了一下山风,秋季的峡谷内并没有多少风吹过,并没有像冬季那般呼啸而过,他抬头看向哨楼隐晦不明的身影,只见得政衡手扶着木栏正用一种前倾的方式注视着远方,好似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政衡的动作让野山益朝的心绪一下子纠结了起来,他狐疑的定睛把周围打量了一圈,夜晚修缮城寨的早已经停下了工作,训练也停了下来,搭起来的七八十个火堆边都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七八千人虽说不能说是平静如斯,可是在带队武士的带领还能够做到安静,吃喝说笑的声音不绝于耳。显然大家都已经知晓了来自奴可郡的好消息。还看到了打着毛利氏旗号的使者。有些心思的人大概都猜得出来这场合战快要结束了,松懈下来的情绪在军中酝酿。 瞥见远处黑幕中几点光亮倏闪倏逝的一刹那,政衡就觉得耳畔的一切声音突然间全都消逝地无影无踪,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低呼了一句“可恶!”然后大声喊道:“快,敲响警钟,毛利军奇袭,毛利军奇袭!”他突然想到毛利元就为何要派遣国司元相和竺云惠心跑上一趟的缘由了。伊达家的要求提得明明白白,已经没有多少商量的余地,只要毛利元就撤军,那么伊达军就能够顺利的接管毛利元就留下的地盘。可是毛利元就还是派遣了使者,还大张旗鼓的前来,要不是真心实意的商讨停战协议,就是来松懈麻痹伊达军的军心的,这也是为何国司元相和竺云惠心急急匆匆离开的缘由吧。 政衡想通了一切,高声呼喊着敌袭的口号,与此同时。营寨中骤然响起了密如爆豆般的铜锣示警声,数十座高耸的哨塔上瞬息之间就升起一串红灯笼。些许时间东西两座营寨都是鼓声响彻天地,急促的号令此起彼伏。 东荏原阵外一排干涸的沟渠突然燃烧了起来,沟渠原是沟通小田川形成护城河使用的,只不过还没有完工,政衡便命令在沟渠内放置柴火以备不需,一来可以为营寨内的伊达军提供一点准备的时间,二来也能够作为照明使用。 沟渠中的木柴燃烧了起来,就在营寨外数百步外的峡谷口,隐隐绰绰的能够看到一团团黑影如同幽灵一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不知道聚集了多少敌人,伊达军的兵将都在营寨中,来袭的定然就是毛利军。 东荏原阵的第一阵守备大将乃是川崎赖广,也就是原的川崎左兵卫,川崎城年轻的城主,自从成为伊达氏的与力,虽然很想保持独立性,可是在面对已经变成庞然大物的伊达氏的时候还是感到了无力感,全身心的投效成为了伊达政衡的家臣。 川崎赖广厉声喝道:“可恶的毛利老儿,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一面派遣使节来议和,一面派人前来夜袭。”说话间从西荏原出来的传令兵已经奔到近处,张口喉咙齐声大喊:“主君有令,所有将士坚守城墙,没有主君命令不得出营。”接着一队铁炮队出现在了关前,呼喝声响起,原来是清河衡秀带领着上百铁炮队前来迎击了。 川崎赖广的目光炯炯,返身看到清河衡秀也走了上来,问道:“清河君,你看看敌人来了多少?”他虽然已经成为了伊达军中的将领,其实并没有真正带过多少兵马,也没有参加过像样的合战,看着眼前的影影绰绰已经是眼花缭乱,根就估算不出敌人的大致数目。在备中国内小打小闹几乎都是政衡一个人包打天下,其他人只要跟着政衡就能够取得胜利,一个劲的往前冲就行了,这也是许多伊达家的将领们的通病,没有像样参战过。清河衡秀说起来比起川崎赖广也好不了多少,可是毕竟参加过高屋川峡谷之战,还有积极学习政衡留下的笔记,是政衡重点培养的将领。 清河衡秀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方才说道:“不下于千人,现在东西两阵已经有了防备,毛利老儿怕是难以如愿以偿了,不过还是要给他们一个响亮的教训才是,否则他们是不会回去的,嗯,你看,偷袭改强攻了!” 原来毛利军眼见得偷袭不成,便索性打起了火把,火把点起,清河衡秀和川崎赖广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嘶!”川崎赖广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低呼道:“怕是不下二三千人,要是不早点发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 清河衡秀倒是笑道:“哼哼,看来毛利老儿亲自上阵了,兄弟们,投石器,投石器,用碎石包,碎石包,准备给他们来点战前的娱乐!”/dd 第一百四十三章 决断(三) 投石器,自从政衡首次使用后便成为了伊达军攻城拔寨的利器,曾一度以魔鬼的名声响彻备中国内,由于对于伊达政衡极度轻视的缘故,在备中国外却没有多少人知晓伊达军中竟然有这样的利器。其实,投石器在这个时代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只要稍微有点儿军事经验的人都知道它的名字。在二百七十多年前的永之役和弘安之役两场大战中,倭国人早已经见识过了蒙元骄傲自大的资,回回炮,也在回回炮中的轰鸣声中和蒙元打得难分难解,倭国武士的勇猛首次被倭国之外的人们所看见。现代人们普遍认为的神风之说一开始是由明治时代的学者提出的,有让天皇神格化的政治目的,虽然普遍认为有神风作怪,可是要是真的如他人所预料的那般不堪一击的话,也用不着等到神风来帮助了。倭人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见识过了投石器的集大成者回回炮的威力,也曾经一度仿制过,只是随着倭国城堡技术和历代的发展,需要大量人员来操作的投石器便成为了落伍的象征,渐渐地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眼中,成了废弃在角落里的武具。身为穿越者,首先想到的战术就是著名的排队枪毙战术,只是现在的火器实在是一件烧钱的事情,大规模使用火器什么的,肯定是不用考虑了,没有那个条件。事实上,现在伊达军也就只有不足百余支铁炮,全都来到了东荏原阵。政衡无法短时间内拥有大量的铁炮,便退而求其次创造性的在军中首先开始使用投石器。 清河衡秀抢先发动了攻击。在他看来。投石器的作用就只有两个。一个就是在占据绝对优势攻打坚城的时候使用,还是那种平原上的城堡,另外一个就是现在的这种用围墙围起来的营寨,狭窄的城堡内实在是没有投石器的转圜余地,还有这个时代的大部分城堡都修建在高山之间,要搬运上去实在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情,这也是投石器为何会没落的最大原因。东荏原阵和西荏原阵一样,都和这个时代大部分营寨不同。为了摆设投石器,都在中间位置预留出了一块广场,平常的时候可以用于训练,战时便是投石器发射的地方。 清河衡秀面色深沉,不露喜怒,显然是进入了临战的状态,大声喝令道:“投石器准备,准备,碎石包,碎石包。给他们来战前的娱乐!”两架投石器,缓慢的拉动起来。三百多人侍候这两架投石器。 战国乱世能够拉出三百战兵的家族已经是一郡豪族了,伊达氏最初的侍候也不过百人数目,可这些人却只能够摆弄两架投石器,足以说明要使用投石器的人数,和传说中的千人使用的巨型投石器还是相差许多。 清河衡秀传令:“预备,砸,给好好伺候伺候毛利家的崽子们!” 命令一下,百余名士兵一起发力,投石器猛得轰鸣,两团用麻布袋扎起来的巨大包裹轰鸣声中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在火堆的摇曳下直接在空中洒落开来。麻布袋洒落开来,数百块大大小小的碎石从空中滑落下来,在碎石的下方早已经被突然金鼓齐鸣的营寨懵了的毛利军士卒耳边似乎都能够听到黑云撕裂空气的凄厉叫声。 毛利军前阵大将熊谷信直的眼睛蓦然巨睁,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地吼叫:“杀!”熊谷信直听到漆黑的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凄厉的鸣叫声,以为是伊达军发射了弓箭,只是他没有想过羽箭的破空声和石块的破空声大为不同。 其实不用熊谷信直的大吼,破空声早已经惊醒了许多人,但是此刻已经不是躲藏和逃避的侍候了,前排的足轻大将在看出伊达军已经有了防备,便已经调整了步伐,由偷袭改作了强攻,在火堆燃烧起来的一刻便已经猛然举起太刀大喝起来。 “杀!”十几名足轻队长齐齐呐喊一声,挥舞着手里的刀枪就扑了上去,完全没有顾忌头上呼啸而来的碎石,在他们的身后有三四百名的先锋也发出了临战的吼叫声,开始跟随着开始了冲锋,歇斯底里的吼叫着,脚下绝无半点迟疑。 也就在一瞬间,碎石带着刺耳的风雷之声狠狠的砸在人群中央,碎石撞击足具发出骇人心魄的噼啪、咚咚的声音,有些碎石因为砸落的角度难以把握落在了无人的地方,而砸在人身上的随时却发挥出了巨大的杀伤力。拳头大小的碎石可不是鹅卵石那般四周光滑,有棱有角的碎石划破足具头盔无法保护的地方,瞬间能拉开一道道血口,就算是砸在有保护的头上、肩膀上也能够砸出硬伤来,头破血流的士兵到处都是。 受伤士兵手持的火把丢得到处都是,然后更是引发了队伍的混乱,清河衡秀清冷的脸上残酷的笑着,下令道:“用油罐伺候着。”说着看到毛利军的先锋已经到了百米开外,低声骂了一句,按照倭国人贫乏的语言词汇,大概又是一句八嘎。 油罐是用瓦罐烧制而成,里面放着的却不是政衡用之不疲的黑油,黑油早已经使用光了,上次备用的也用上了,里面全都是植物油和动物油的构成物,投石器很快将两缸油罐发射了出去,油罐在混乱的毛利军中砸下下去,摔得四碎。油在人群中很快就散开了,散落的火把碰到油顷刻间燃烧了起来。 毛利军中间很快就熊熊燃烧起来,燃烧着的火焰落在附近士兵们的衣服上,立即就引燃了身上的衣服,全都面对这个突然来到的变化去拍打身上的火苗,很快便形成了两个燃烧的火堆。毛利元就喝令道:“后队用沙土填埋火焰,前队快速前进,抢占敌阵,让他们瞧瞧毛利军的威风。”说着往小田川的上游看了一眼,便用手配下达了总攻击的命令。 毛利军先锋营在熊谷信直的带领下手持着太刀,大声吼叫着快步向着东荏原阵前进,熊谷信直扭头瞥了一眼后队,眼睛顿时瞪大了起来,嘶哑着吼叫了一声,脚步绝无半点迟疑,几步之间就已经越过当先的士兵,斜举着太刀旋风般的冲向寨门。 也就在这一瞬间,清河衡秀下达了铁炮发射的号令,“砰砰砰”一阵清脆的枪声响彻阵内外。“敌人开火了!”“保护大人……”顿时,熊谷信直四周形成了一堵厚厚的人墙,砰砰砰上百支铁炮喷射出一条条火舌,震耳欲聋。铁砂和铅弹组成的风暴在冲锋过来的毛利军先锋营的众人将士身上打出了无数的伤口,有些一声不吭的倒下来,有些则发出了惨叫声倒在地上翻滚着。铁炮不停的发威着,士兵们不断受伤倒地,有一些直接就被打死,有些被打伤动弹不得,距离太过于接近了,很快就倒下了上百人。 熊谷信直眼角全是血丝,他没有想到会遭遇到如此惨烈的攻击,大声吼道:“弓箭手!上!”立即就有三十多个士兵上前挽弓扣箭,左手一抬右臂用力一引,举弓到眼前瞄一眼手指一松,随着弓弦颤动时发出的嗡嗡细响,一只羽箭便蹿向城头。 几十支羽箭立即招惹来城头上一通铁炮,夹杂着铁炮的还有数百块大小不一的石块,砸在人的头上马上就头破血流的下场,正在快要达到墙边想要攀爬的毛利军士兵就倒下二十几人。 熊谷信直心乱如麻,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想过种种可能,却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他实在是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他的心已经开始胆怯了,远没有想刚刚那般大声大吼着冲杀上去。眼看着还没有和伊达军面对面厮杀就死了这么多的同伴,先锋营的人们早就人心涣散了,根就是无心恋战。只有武士们还在勉强支撑着,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再加上武士道精神的思想组织,自认为搏杀能力出众,的确比一般士卒要强了许多,可是在面对铁炮的攻击下还是付出了巨大的伤亡方才接近了营墙。 借着火光,毛利元就也已经看到了这一切,心中又急又怒,却是没有多少办法可以想象,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冲锋,冲锋,只要杀进营寨,胜利的一方定然会是毛利家的,他用力的挥动手臂。战鼓声剧烈的敲响,一百名架设木梯的士兵吼叫着,抬着十架简易的木梯,举着木盾冲向营墙,在他们的身后便是吉川元春率领的上千战兵。 清河衡秀看着发烫无法使用的铁炮,大叫了起来:“弟兄们,敌人进攻了,准备战斗!”能够成为铁炮队的成员全都是军中的精悍之徒,立即抛弃铁炮手持太刀站在了营墙上,和川崎赖广,还有领命前来的野山益朝,以及上千名战兵站起向城外望去。 野山益朝成为了临时的副大将,他大声叫道:“弓箭手准备,射击,任意射击!”吼叫声中,四五百支丸木弓射出的羽箭洒到了敌人的冲击阵形里,立即引起了波澜,只不过伤亡并不是很大,在人群的裹挟下只留下了一地的鲜血外没有留下任何尸体。 随即对着城下跑动的敌军,纷纷射出了愤怒的羽箭,很快就出现了伤亡,越来越多的敌人倒在了地上,可还是没有阻止敌军的脚步,第一架木梯终于架设在外墙上。 鼓声震天,旌旗飘扬。毛利元就脸色阴沉着,他低声喃喃道:“如果能够迅速取胜就好了,只要打疼了伊达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安慰了一下自己,正要起身,突然觉得左脚踝一阵疼痛,脚蹬了一下脚踝如同刀割般刺痛,坏了。/dd 第一百四十四章 决断(四) 往日攻城拔寨只凭得双方武勇和耐心,号称百万一心的毛利军团常常无往而不利,熊谷信直率领的先锋营在屡次攻城战中拔得先登,古时攻城最先登上城头的功劳最大,谓之先登,后以先登为之先头部队,是毛利元就拓展野望的一把尖刀。显然,今天这把尖刀遇到了它组建以来最大的困境,还没有摸到营墙就已经牺牲了三分之一的成员,士气大落,要不是后面没有传来撤退的命令,他们或许早已经崩溃。先锋营中没有逃窜两个字眼,熊谷信直眼见得士气低落,再不鼓舞士气怕是要土崩瓦解,一旦号称骁勇善战的先锋营崩溃,后续的毛利军团将士无战心,个个只知道逃命。熊谷信直叫骂呼喝,驱使部下冒着火焰,冲过了沟渠,向着营墙而上。 熊谷信直杀得性气,一声呼喝,挥舞着手中利器向着营墙砍去,只听得一阵叮叮当当,太刀砍入了营墙,却未见得任何木屑横飞的场景出现,原来政衡为了节省木料的缘故歪打正着修建了近两米高的土障,虽然人工加大了许多,可谁让他拥有八千多的壮劳力,二十多天的对峙也不是都在吃白饭了,狠狠地将两个阵营修建的说不上固若金汤,可要是想以往那般轻巧的砍杀撞破的话那是痴心妄想了。 野山益朝镇定自若,讥讽的瞧了一眼冲到了城下的敌人,笑着对身边的清河衡秀、川崎赖广等人说道:“毛利老儿要吃瘪了,厚实的土墙就是白白等着让他砍也要砍个十天八天的才能够砍破,更不用说土墙里全是石块。就是想要挖掘也是白白干活。” 川崎赖广应了一声。脸上也渐渐轻松了起来。脚下的这道土墙当日还是他督工建造的,清楚的知道该有多么的坚固,在最外面还特意用没有修正好的木料加以伪装,装出一副简陋的样子,如果真的认为简陋的话怕是要吃上大亏了,呼喝道:“射击,任意射击,既然来了就不要让他们回去了。”说着率先举起藤木弓。斜着朝下面射出了一箭。毛利军显然在攻城战中吃了不少苦头,毛利元就也给他们准备了小小的手盾。古代倭国人是有盾牌一说的,这里所说的盾牌一般所指的都是直盾,也就是俗称的放在地上的盾牌,临时做了长墙,在长墙后面就可以射箭,其实手盾也一度昌盛过,后来由于弓箭的发展和眼光的局限性,弓箭需要双手,手盾渐渐地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毛利元就显然为了攻破伊达军的东西两座营寨做了充足的准备。准备了一些木盾装备给了先锋营,只不过先锋营大多数都用不惯。大多背在了后背用作保护后背的护具。 熊谷信直刚刚受到了弓箭和铁炮的袭击,早已经命令麾下手持小木盾,举着盾牌,护卫头部,冲向城墙,木盾的防护力并不是很好,铁炮足以撕扯木盾射进后面的身体,更不用说小小的木盾只能够保护头颅外其他地方都能够遭到致命的杀伤。 可是木盾的用处只是为了保护弓箭的袭击,不要看刀枪剑戟杀伤力巨大,打起来乒乒啪啪血流成河脑浆迸裂好似厉害非常,其实一场合战下来杀伤最大的往往是最看不起眼的丸木弓。 前面不止一次的贬低过丸木弓的威力实在不怎样,可这是基于身穿铠甲的武士而言,对于单薄的护头不护尾的足轻甚至于农兵来说,杀伤力还是巨大的,否则也不会一度成为时代的主角,镰仓幕府时代大部分战争都是弓箭的天下。随着铠甲锻造技术的发展,丸木弓对付起来越发的吃力,这才是为何后来更大威力的铁炮大行其道的原因,只是能够买得起一副铠甲的武士寥寥无几,就算是最强盛的地区霸主也无法为他麾下的每一名武士筹备一套全身甲,丸木弓还会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历史上一直到幕末方才会被排队枪毙战术拉进历史的旮旯里,现代只能够成为游乐园中的玩具和戏剧中的道具。 木盾的使用减少了弓箭的杀伤力,只不过举起木盾的战兵显然不可能再攀附上去只能够在墙下被动挨打,久攻必失,越来越多的羽箭从墙头射了下来,一股脑的向土墙下倾泻下来,很快便有士兵倒下了。 毛利元就眼见得先锋攻到了墙边,按照常理该是总攻击的时候了,便手配一指喝令道:“擂鼓,出击!” 香川光景的兄弟香川胜雄呼喝着率领百余壮汉举着简易木梯向着土墙前进,原毛利元就是想要建造云梯,云梯并不是简单的只有一个梯子,折叠的梯子下面造有车厢,置了六个车轮。车厢完全封闭,罩有生牛皮。移动云梯的士兵躲在里边,不惧弓矢。并且,云梯四围用收缴来的棉被并毡皮包裹,烟火箭丛,射之不透,点之不着。 按照倭国人的锻造技术要造这样的云梯短时间内复杂点的或许无法完成,简易的云梯还是能够完成的,毛利元就却没有多少时间再去寻找制造这类攻城器具的造匠。没有图纸和熟练造匠,要建造云梯是非常困难的,正如政衡制造投石器一般,一开始的时候也是简陋异常,只是后来夺了一国后在工匠的修改建造下方才稍稍像样起来。 简易木梯就是普通梯子的加长版,其实就是普通梯子连接起来的模样,只要够得着城头就行了。轻鼓而进,重鼓则击。后队战鼓声音渐渐加重,前队开始缓慢前进,向着土墙迈动脚步前行。吉川元春奔跑近前,半跪在地,仰头高呼:“父亲,孩儿愿率部与香川胜雄一同攻城蚁附。”香川胜雄乃是香川家除了香川光景外有数的勇将,曾经留下过大蛇退治的传说,香川光景战死后因为其妻是桂元澄侄女的姻亲关系受到了毛利元就的招抚临时担任香川部的大将。 吉川元春自高屋川峡谷之战后背上了战败的黑锅,憋屈了一肚子气,原眼见得伊达氏和毛利氏开始和谈只能够憋在肚子里生闷气,可是眼见得毛利元就下达了夜袭的命令,一展往日羞辱的机会来临,今番夜袭变强攻,接二连三地踊跃请战。 毛利元就看了一眼焦急的吉川元春,知道驳斥了他的请战的话会引起次子的不满,便勉为其难的着其进攻,临行前还嘱其小心行事。眼见得吉川元春离去,毛利元就却是没有移动半步,其实不是他不想移动,而是他的脚踝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伤了,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大碍,现在却渐渐疼痛起来。刚刚战事紧张,原想着命令吉川元春护卫自己,期望战事不利的时候能够保护自己的安全。可没有想到吉川元春积极请战,为了不让人发现不妥只得勉强答应。 战事焦急,再加上黑夜掩饰却是没有人发现毛利元就此刻的脸色不好,嘴角微微抽搐,脸上隐约有一丝痛苦的神色,他忍着疼痛走了三四步,想看一看自己伤得是否严重。结果每一次左脚跟着地,一阵刺痛就会席卷全身,阵阵刺痛刺激着心脏,看来这一次不是简单的扭伤,而是脚后跟的骨头怕是折断了。毛利元就咬牙切齿一般得站立着看着城头争夺的战场,脸色变得苍白异常,嘴角抽搐的越发厉害,显然脚踝的伤势愈发的厉害起来。 第一座木梯靠上了土墙,木梯头上绑有铁勾,靠上土墙后可以牢牢的钉住要使用巨力方才能够拉开,要等到拉开的时候早已经登上城头了,有了第一座就会有第二座,急于求功的吉川元春牙齿咬着刀背,双手攀附纷纷乱乱的上了木梯。对面对这蚁附景象,野山益朝毫不惊慌,轻轻下令。城墙垛口处,探出十几支排木叉,对准木梯,狠狠撞击,城下固定木梯的香川胜雄大喝一声奋力撑住,使得木梯不倒。 上百个爬的快的已经到了木梯中间。川崎赖广狠狠咧嘴一笑,大声喊道:“金汁准备好了没有,给我狠狠倒下去!”金汁,也就是人或则家畜的粪便加水加热至沸腾,由于颜色金黄,故名为金汁。这种金汁在守城的时候威力极大,滚烫的金汁倒下去,不但能烫伤敌兵,而且极为粘稠,会附着身上,造成更大的伤害。并且这样的金汁,还含有很大的毒性,这种烫伤,还附加中毒效果。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可以做到谁占着谁必死的程度,想想都让人慎得慌。 数十名伊达军足轻手持大马勺舀了滚烫的金汁向着城头倾泻而下,那些正冲上来的毛利军顿时中招,纷纷惨叫连连,吉川元春眼见得头上有液体倒下,条件反射般的测过了身子,只是铠甲上淋到了一些,还是发出了吱吱的声音,然后就是阵阵恶臭味,他身后的一名毛利家的龙套男顿时中招,满面都冒着烟,惨叫着掉落下去,连带着后面的一同撞入密集木梯下的人群中。当场摔死,脑浆迸裂,血肉横飞。这种死法,比平地战死要可怕的多,受不了视觉的冲击,几个胆小的,后退几步。 金汁横飞,伤亡顿时加重,吉川元春明白事不可为,大声喊道:“撤退!快!撤退!”周围兵士早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看看他又瞧了瞧身旁的武士们,个个脸上都露出迷惑犹豫不决的神情。熊谷信直眼见得是吉川元春,也顾不得是否得到毛利元就的命令与否了,也大声喊道:“退!都退!”/dd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决断五 情势可谓是急转直下,前面还在为能够迫使毛利元就签订丧权辱国的停战协议的喜悦还在心头荡漾,紧跟着就是意想不到的敌军来袭,还是原本想好的已经急不可耐返回国内的毛利元就,两种心情的落差,宛如从天堂入地狱。站在西荏原阵主营内的政衡望着已经把他推到地狱的敌人,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愤怒已经席卷了他的全部心思,原本想好的一切嘲讽毛利元就吃瘪的措辞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给扫进了旮旯角落。 时间渐渐的过去,天色也从深沉的黑暗中苏醒过来,晨光从地平线上慢慢升起,隐隐约约还能够看到高高竖在半里外的敌军将旗上的名号,是由汉字所书写,却不是繁体字,而是由简体字来书写的,远远看去隐隐约约应该是“百万一心”的字样。西荏原阵内外数千军势,不少人都在战场上见过这面旗帜,高屋川峡谷之战后期正是在这面旗帜下厮杀,旗帜的主人,正是这一次出阵的敌军统帅,西国首屈一指的智将,也是雄霸安艺、备后两国的雄主,如果政衡没有猜错的话,当是安艺国毛利氏家主毛利元就亲自领军来袭。 晨光越来越明晰,绣在白色旗帜上的百万一心四字,政衡也渐渐落在了他的眼中,眼睛就仿佛被灼痛了一般,不由自主的将视线转移了开去。除了稳定在东荏原阵外的大旗,被滚滚烟尘所遮掩的地方,还有数以千计的敌军正在前仆后继的攻打着东荏原阵,模模糊糊的身影,东荏原阵好似快要攻陷的样子。久经战事的人都看得出来,东荏原阵还在伊达军的手中没有动摇过半分,倒是敌军无法撼动东荏原阵的结果就是留下了数百具尸体,已经开始了第二次强攻。是的,毛利元就显然没有停止进攻的模样。在太阳渐渐升高,反扑的危机下竟然还没有半点退却的意思,浓厚的战意,让远在西荏原的政衡都有点拿不定主意。 随着天色的渐渐明亮,政衡等人终于看清楚了来敌的规模,他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下来,用着平和淡定的声音询问道:“毛利老儿带了多少人来?”计算兵数。是兵学中最为基本点饿科目,能力出色的斥候或则是老于兵事的将领,往往只要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眼前的敌军究竟有多少数量,进而推断出敌军的总兵力,并不需要他们排着队来等着数数。 同样的道理,只要有点军事头脑的将领。也都会为了不让自己手下的兵力被人看破,而通过各种手段进行掩饰和伪装。原本毛利元就想着的用夜色来让袭击的兵力数量模糊起来,只是到了天明也没有攻破既定目标东荏原阵,使得伊达家的人们大致上都能够猜测的出毛利军的大概数量。 老于世故的石川久孝沉吟了片刻说道:“从旗帜来看大约在二千五百上下。” 其他诸将纷纷报出大致的数量,却都在二千五六百之间。政衡微微点了点头,他不是看不出来敌军的数量,而是想要听听诸将的意见。他沉思了片刻,手指头算了一算,说道:“从侦查到的情报汇总来看,自高屋川峡谷之战后,毛利军驻扎在神边平野的应有三千五百上下,其中备后众约占千人,这还不包括一千二百余杉原众。从激战士气来看,毛利老儿难道真的如此自信能够一战就能够夺取东荏原阵。不留半点余地。” 政衡的疑惑正是来源于对东荏原阵的自信上,建造东荏原阵比起西荏原阵来要晚了十天左右,西荏原阵原本便是一座庄园改造而成,东荏原阵却是平地造起来的,更是倾注了政衡大半的苦心,大有将其建造成为攻略备后国的桥头堡,建造的颇为坚固。比起西荏原阵来毫不逊色,任何一个看过它大致结构的武将都不会轻易的认为一战便能够攻占这座坚固的城寨。号称西国第一智将的毛利元就在明知夜袭已经不可为了,还要执意不停的强行攻击。 倭国战国乱世是城堡技术大发展的时期,无论是谁。只要是参加过攻城战的人都清楚的知道一个道理,要攻打一座石头垒起来的城堡,最好的办法不是强攻,而是围起来,比拼耐心耗尽粮食水源的方式作为攻打的方式。这也是为何小小的倭国土地上接二连三的出现城堡,山区中更是大兴土木,导致的结果就是攻城战的战术越来越单一,后世吹捧的丰臣秀吉的鸟取断粮和高松水淹也不过是长期围城基础上的战术罢了。 人所共知东荏原阵的坚固,身为智将的毛利元就却用最笨和最血腥的办法强行攻打,不符合逻辑,也不符合现在的局势。当夜袭不成的时候应该是在伊达军还没有反击的情况下尽快撤回,甚至可以在高屋川峡谷内打一次伏击战,都是不错的抉择,可是毛利元就偏偏没有这么做,反倒用毛利家最为精锐的部曲用人命来填,这就是政衡现在最大的疑惑,也是一直犹豫不决的问题所在。 宫原丹波抬头望了望东荏原阵,或许是由于年老目盲,看的不太确切,收回眼神突然瞳孔随之猛然一缩,拍打了一下膝盖,沉声说道:“殿下,会不会是打得那三座浮桥的主意?”他说完指着那三座连接东西荏原阵的浮桥。 石川久孝也望着那三座浮桥,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是,如果真的打着三座浮桥的主意,昨夜趁着我们都将视线转移到东荏原阵的时候就要乘船突袭三座浮桥,一旦浮桥被毁,东荏原阵就大有陷落的可能,可是天色渐亮,现在就算是浮桥遭袭,也远远没有昨夜的效果大了。不要忘了,现在东荏原阵内守军也有一千五百多了,粮食和水源都不缺,难道毛利元就还想着能够尽快攻克,想都不用想了。” 政衡也点了点头,石川久孝的话语也是他所疑惑的地方,遭受夜袭前,东荏原阵中有守军千余,如果突遭夜袭,再加上浮桥被毁的话或许有可能因此告陷,这也是昨日他没有想到的事情,只不过现在想想也颇为汗颜,只是既然没有破坏浮桥,那么毛利元就的战略到底是什么。政衡紧紧抿着嘴巴,低声呢喃了两句,却无法猜测出毛利元就的想法来,缓缓的舒了一口气,他脸上的神色很快就重新恢复了一个执政者特有的神色,那是敏锐、强劲和果断的神色。他深深的知道,不管他如何猜测,都无法猜出毛利元就心中到底是有何用意,既然无法猜出来,那么说道:“既然无法猜测出毛利老儿的想法,既然他想要找死,那么休怪我们无情了,他想要尽快结束战争,难道我们不想嘛?!吉田政成,你率领赤色备三队和四队五百众沿小田川而上搜索,一旦发现敌军且战且退至青荫城。” 青荫城,由那须一族庶流大山氏应源平合战中战功成为荏原庄代官时修筑,大山氏早已经和许许多多在乱世中消亡的家族一般成为过眼云烟,他们建造的城堡诉说着曾经的辉煌。 吉田政成忙站了出来,应道:“是,殿下!”随即带着赤色备五百众从侧门离去。 政衡又命另外一将松岛弥二郎率领三百众沿小田川而下往白宪城内驻扎,这白宪城乃是一座山城,是保护西荏原阵侧翼最为重要的一座城堡,原本有守军三百,现在再入驻三百,六百人守备的山城足以守住并且保护西荏原阵侧翼。 青荫城和白宪城如同两座闸门,关闭了这两座闸门就能够将夹在中间的西荏原城紧紧锁住,就算是打开了这两座闸门,凭借着西荏原阵内近五千战兵和三千民夫也足以崩断敌军的骨头。只要西荏原阵还在伊达家的手中,现在不管如何看胜利的一方都在自己身上,有什么好害怕和犹豫的,他望着还在攻击当中的毛利军,分派了两部前去保护侧翼后,冷哼了一声说道:“眼下我有八千人马,敌军不知量力强行攻城拔寨,死性不改,如何能够与我死战到底!既然你想要决战,那么我就给你决战!” 当伊达军开始最后的动员的时候,在东荏原阵外,毛利元就望着屡攻不破的东荏原阵,皱眉想着:“怎么还没有任何动静?”他脚踝的伤势丝毫没有缓解的样子,可是还是没有对攻击东荏原阵的丝毫停顿,只不过他的心情越发的阴郁。 局势变化早已经超出了毛利元就的计算,想好的夜袭竟然变成了强攻,原本应该前去烧毁浮桥的别动队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西荏原阵内昨夜派遣了一支援军外就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这也让毛利元就早已经认定伊达政衡惯用奇兵的想法大错特错,形成了对毛利军最为不利的添油战。 毛利元就认真研究了伊达政衡的一系列合战,看到了其中的机会,伊达政衡惯用奇兵,从来没有一次堂堂正正战胜过对手,就算是高屋川峡谷一战也是赌的国运,显然认定了伊达政衡此次看到毛利军强攻的话定然会猛烈反扑,这就给了他机会,引诱伊达军进入高屋川峡谷,然后就又是一场伏击战,胜利的天平就会再一次落入他的手掌之中。 可是伊达政衡偏偏不上当,这让毛利元就陷入了两难的局面,战还是撤。(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m。 〖 第一百四十六章 溃败一 “放箭!” 野山益朝伫立墙头楼阁中,冰冷的命令声声响起,一排排地利箭破空而起,挟带着令人心惊胆产地锐啸,像疾风暴雨一般向着熊谷信直、吉川元春等所部毛利军先锋地头顶倾泻而下,惨叫声、哀嚎声连绵不断的响起,毛利军如同被割倒地麦子一般一片片地倒了下去。铁炮火药早已经告罄,黄金汤也已经倾倒完,唯有储备的弓箭连绵不绝的供应上来。政衡临出发地时候认为与毛利元就地一战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防御战,故而特意安排了大量的工匠制造弓箭,倒是完全不用担心弓箭的数量,短时间内是不用考虑地。 在冷兵器时代最不能够忽视地兵器就是弓箭了,前面文章中多次提到丸木弓地不堪,可是在没有大量使用火铳地情况下守城战中百分之十以上都是弓箭造成的伤害。熊谷信直雄壮的身躯缩在城墙根下面,躲避着倾泻而下的弓箭,虎目里几欲喷出火来,地上哀嚎地士卒可都是他好不容易训练起来的精锐兵士,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实现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地梦想,就倒在了冰冷的异乡。安艺国内群雄并起,毛利元就一家独大,熊谷信直等有力国人奉毛利元就为盟主,毛利元就势力最为强大,熊谷信直等有力国人的实力也不虚弱,否则毛利元就也不会让吉川元春迎娶熊谷信直的女儿为正室夫人作为联姻的手段。 毛利元就出兵讨伐伊达氏总共带来的三千安艺兵,其中就有近千人为各家的私兵,此次出战本来不该由熊谷信直担当先锋,只不过吉川元春在上次的高屋川峡谷之战中将带来的吉川军损失殆尽,吉川元春苦苦哀求。身为吉川元春的老丈人兼最给力的支持者熊谷信直方才答应出动熊谷军担当先锋。原本以为伊达军野战靠着阴谋诡计取胜,守城定然不在行,可没有想到会准备如此多的手段,先是一阵火铳射击,然后就是奇臭无比的滚烫的汤汁。现在更是无数的弓箭倾覆下来。 吉川元春挥刀格飞两支尖啸而至地利箭,猫着腰钻进了熊谷信直躲藏的夹角内,喘息道:“岳父,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怕未攻破城寨,先锋营的兵将就该全被射死了。不如我再带人冲杀一次吧?” 熊谷信直斜睨了一眼吉川元春,冷哼了一声,断然拒绝道:“不行!”他当然不会答应,此次出阵的全都是熊谷家的私兵,死伤最大的也是熊谷家的私兵。如果现在攻打上去能够攻破城寨,能够得到城中的物资。取得胜利后能够在备中国好好劫掠一番的话,他当然不会不答应吉川元春的要求,可是他完全看不到胜利的希望。熊谷信直麾下的近四百余私兵现在还能够再战的也就百余人,其余三百多人不是当场战死,最为悲惨的还不是当场战死,而是躺在战场上遭受二次、三次伤害。 熊谷信直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他回头望了一眼毛利元就本部。深吸了一口凉气,好似下了巨大的决心一般,叹息道:“求援吧!”说着不顾吉川元春的怒目反驳径直命令传令兵挥舞旗帜,只不过传令兵早已死在了弓箭之下,最后他不得不自己个儿挥舞旗帜,只不过为了让后队的人看见稍稍站出位置,便遭到了十余支弓箭的照顾,要不是亲随护卫死命抵挡,怕是难逃厄运。 毛利元就的脚踝伤势渐渐严重,只不过痛久了便麻木了。便自以为没有多少事情,看到熊谷信直挥舞旗帜,冷笑了一声,他派遣熊谷信直担当先锋本就没有安什么好心思,借伊达家的手消耗熊谷氏。即便是取得了胜利,战后担当先锋的熊谷氏必将元气大伤,就算获得了抚恤想要恢复元气也要时间精力,到时候毛利元就有的是办法压制桀骜不驯的熊谷信直乖乖从命。毛利元就运用不同的手段一步步成就了霸业,他在这方面得心应手,就算是发现了他也能够做到从容不迫,此次便是应用吉川元春和熊谷信直之间的翁婿关系操作了一番得到的成果,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伤亡会如此惨烈。 毛利元就没有为他的手段再次得手而沾沾自喜,反倒是有点儿犹豫不决起来,脸色也因脚踝的伤痛而苍白无比,不过他毕竟是久经考验的沙场老将,明白犹豫不决是战场大忌,现在要么死命进攻,要么缓缓撤退以图后效。 毛利元就没有做出决断,倒是对岸的政衡逼迫着他不得不做出决断,伊达军在政衡的一声令下战争机器有条不紊的启动了起来。政衡祈祷了一番后一条条命令发布了下去,浮桥上一队队士兵层层叠叠的排列而过。 一队队长枪兵扛着比起毛利军明显要长半间的木杆铁枪排列在一起宛如一个枪林,在枪林之后便是手持长刀的千余步兵,为首者便是号称步战唯一的上野政纲,也就是原来的铜山众之首上野太郎。 伊达政衡亲自率领着百余骑兵和上千持刀的精锐黄色备步兵缓缓而出,其实身为主将,根本不应该亲自上战场,只不过对手是毛利元就,如果不亲临战场,不亲自上阵,便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 今日一战,本来应该指挥大军,审时度势,但是看到毛利元就大旗到来,他身为穿越者的血热在沸腾着,伊达政衡虽然经过二年大大小小十余场血战,取得了辉煌的战果,可是如同今日一般的情况却是寥寥无几。 对手可是毛利元就啊?!政衡如此想着,握住了长枪的枪柄,望着对面的百万一心的旗帜,默默地想道:“今日一战如果取得胜利,那便能够一举击破备后国防线,将伊达家的荣光照耀阴阳两道,取得备后大半的国土,再加上备中国,也就能够正式成为大名了吧!就算是尼子晴久也不敢轻视于我了。” 当伊达军开始越过小田川布阵的时候,东荏原阵内的伊达军也开始集结了起来,野山益朝手中战刀高举,回首高喊:“打开大门,冲出去,夹击敌人!”说着率先欢呼起来,第一个冲出了东荏原阵,身后的士兵们犹如下山猛虎一般高举着武器,吼声如雷鸣一般,挟带着不可一世的气势,义无反顾的杀了出去。 此刻战局完全倒向了伊达一方,人数上的优势使得战场上的局面开始明朗化起来,东荏原阵上千守军,再加上伊达政衡亲自带来的六千大军,外带着三千民夫在对岸摇旗呐喊,毛利家人少的劣势一下子显现了出来。虽然士兵们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在抵抗,但是仍然抵挡不住对手的攻势而节节败退了,伤亡越来越大。 此刻,前锋营和右翼的毛利军势都已经被大批的伊达军团团围住,正陷入苦战当中,由路旁伤者的情形来看,胜败已经分晓。 毛利元就不愧久经沙场,一发现伊达军渡河,明白事不可为,立即决定缓缓撤退,同时果断的向全军下达了命令:“伊达军已入我的毂中,传令,全军立刻移师高屋川前,在那里静候敌人到来,全军将士只许进,不许退,每击杀一名敌人,赏百文。” 只不过毛利元就的命令下达的有点晚了,现在两军前军已经接战在了一起,再加上东荏原阵突然出阵打乱了毛利军的布局,前军和右翼近千军势陷入了团团包围当中,想要撤退谈何容易,可是如果想要救出这千余军势,毛利元就必须将手上剩下的战力全部投将出去方才能够见效。 惨烈之极的围杀就在前方展开,伊达军的第二阵和本阵二千五百人马却是始终未动,他们所处的位置距离前沿第一阵相隔百米左右,只要一个冲锋就能够支援,背后则是小田川,而右侧便是东荏原阵,可算是颇为安全。 政衡望着惨烈的围杀战,目光一直注视着百万一心的大旗,心中默默念着欲速则不达,等待着毛利元就出招,脸色倒是平淡,没有多少变化,只不过紧握的枪柄出卖了他现在的心情同样的焦虑 毛利元就开始撤退,围困中的前阵和右翼如同抛弃的弃卒本想要一举死战,但是听见伊达军大喊着降者不杀的时候马上抛下兵器跪伏在地上。伊达家的士兵不断的冲击留存在战场上的毛利军的军阵,伊达军的长枪阵慢慢地推进到了熊谷信直的附近,野山益朝野已经推进到了他们的后面,眼下还负有顽强的,仅剩下熊谷信直身旁的亲卫兵了,吉川元春不知道什么时候脱离了战场逃命去了,丢弃了所有。 然而亲卫兵的顽强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面对人数上占得绝对优势的伊达军,很快地便将熊谷信直给擒获了。太阳终于升上了天际,战场上的搏杀也终于告一段落了,毛利元就的本队已经撤离了战场退到了高屋川,留下了近千人,其中四百余人永远的躺在了战场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m。 〖 第一百四十七章 溃败(二) 天空晴朗,几只苍鹰频频在天上盘旋,明媚的阳光洒在绿油油的叶子上,熠熠闪光。战场上的搏杀暂时告一段落,毛利一方能够撤退的都已经撤退了,逃不了的要么被割去了脑袋,要么成为了伊达家的俘虏。天空下,几十个伊达家的战兵提着刀在尸堆来回走动,时不时的向看上去还算完整的尸体上踢上两脚,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死了,只要听到一点呻吟之声,他们便会走过去,分辨清楚身份,一旦确认了不是自家人,便抬手补上一刀。 其余的伊达家的战兵再一次开始集结起来,政衡骑着战马检查起参战的将士来,转来转去大声喊道:“有没有饿着肚子的,好好擦亮手中的兵刃,从此刻起,到黑夜到来之前,伊达家的武运将在高屋川峡谷内决出,我们第一次在高屋川峡谷内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胜利,现在上天给了我们如此好的机会,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的。大家都穿好草鞋,扎好绑腿!”他的话语充满了自信,仿佛一个永远不知道疲倦的神人一般。 刚刚结束的东荏原阵外的激战基本上剿灭了毛利元就的右翼和第一阵的精锐上千人,只有毛利元就率领着剩下的一千五百名士卒趁着乱局撤出了战场,而伊达家一方只是损失了不足百人,对于一支数量高达七千的大军,损失百人并没有伤到元气,反倒是毛利元就一方前前后后伤亡惨重,要不是毛利元就往日淫威和竭力弹压,怕是早已经发生总崩溃了。 毛利元就带来的安艺军势离开家乡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又在高屋川峡谷一战中损兵折将士气大跌,原本以为能够和伊达家达成议和早一点返回家中。可没有想到的是毛利元就竟然趁着议和的时候突然袭击。夜袭的时候,遭到反攻,又犹豫不决进退维谷,最后被伊达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一点也不奇怪。 毛利元就一开始的时候还想着消耗熊谷信直没有趁机大举进攻。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理由,看到已经救无可救,也不出手援救,直接就撤出了战场。如此一来,毛利元就的本阵几乎都在中军中,而右翼和前锋却皆是一同跟来的其他有力国人的私兵。这一点,已经是在方才战斗的时候确认了的。 右翼的大将比起前锋营的熊谷信直运气要好了许多,在发现不对的时候就带着麾下突围,只身逃脱了出去,不过他带来的兵将几乎全都留在了战场上,大部跪地投降的几乎都是右翼的兵将。前锋营早已经在攻城战的时候死伤殆尽,最后熊谷信直团团围困下只得束手就擒成为了最后的插曲。 政衡大声呼喝着,他微微笑着,身上渐渐有了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每每经过众人的面前的时候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崇拜的表情。野山益朝、陶山衡信等人脸色兴奋的飞驰而来,那野山益朝一边半跪在政衡面前,一边大声说道:“殿下。毛利元就的军势已经停在了高屋川峡谷内,看起来想重现我们的荣光。” 政衡讥诮的笑道:“伏击?!哈哈,他现在最好的抉择是快点逃回安艺国,否则怕是永远难以回去了。一夜下来,毛利元就的大军已经被打得精疲力竭,现在还想与我们一战,真是自取灭亡。” 由于从午夜时分就开始激烈的攻城战,毛利元就得部下早已经人困马乏了。另外再加上东荏原阵外死伤惨重,士气跌落至谷底,现在众人想得全都是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好好休养一番。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毛利元就还没有放弃在高屋川峡谷内一举击溃伊达军的念头,将大军置于危险的境地,将随时遭到伊达军的追击。 对于毛利元就的反常表现,让政衡一时间琢磨不透他的真实意图,他和野山益朝等人反复商量。始终不明白毛利元就驻扎在高屋川峡谷内的意图是什么。他们能够想到的唯一一条就是毛利元就想要复制上次高屋川峡谷之战的战法,可是高屋川峡谷经过上次的焚烧早已经面目全非,没有了任何可以燃烧起来的可能,燃烧也要有东西可以烧啊。 毛利元就显然另有打算,一系列的伤亡让毛利元就刻骨铭心,他明白现在唯有取得一场胜利才能够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 伊达军如同没有看到毛利军的士卒一般,依旧在按部就班的调配军队,士兵们依照战鼓声的安排,逐渐布置好队形。在峡谷内作战,本就没有多少转圜余地的枪阵摆在了中阵,上野政纲带领着一千刀兵排在最前列,片山四郎兵卫带着政衡的大旗与一千士兵压住阵脚。 前进的鼓声终于在期待中敲响了,上野政纲咧着凶残的嘴巴瞪大了眼珠子怒视着眼前的敌人开始缓缓迈动步伐,速度不快不慢,脚步坚韧稳固,踏步声由杂乱而渐至整齐。队齐是身为穿越者必带的金手指,政衡也没有例外,在对战的时候,整齐的步伐往往能够带来巨大的震撼性,给予己方勇气和敌人威慑力。 毛利元就面色苍白眼神骇然,他远远没有想到伊达军会有如此一支强悍的军队,心中不由得更是坎坷,不过他还是马上做出了决断,高声喊道:“铁炮准备!” 上野政纲仿佛没有听到毛利元就的呼喝声,猛然举起战刀一挥大喝一声:“杀啊!”脚步加快,全力向着毛利军临时布置的军阵冲杀了过去。 “杀啊!”上千战兵齐声呐喊了起来,黑压压的一片冲杀了起来,脚踏在地面上涌起黑黝黝的灰尘,上次焚烧后的烟尘还没有彻底消散,旋风般杀向毛利军阵。 也就在这一瞬间,随着毛利军阵中一声短促号令,阵中响起数百声铁炮发射的轰鸣声响起,眨眼之间,正在冲锋的伊达军将士就倒下了三十余人。可是没有半点阻滞下伊达军的冲锋。 毛利元就使用铁炮的历史比起半吊子的政衡要强了不知道多少,虽然政衡知道后世的许多战例战法,能够说出个头头是道出来。可是真要排兵布阵的时候可就捉了瞎了,铁炮只能够靠着津田宗及的老爹走私,没有办法量产。火药更是缺少。毛利元就趁着陶晴贤反叛,和大友氏趁机拉上了关系,很是搞来了不少铁炮,训练得三段式射击训练的似模似样了。第一排射击结束,立刻退后。第二排立刻上前,继续射击。 就算如此。这个时代的铁炮还没有后世一般广泛运用,威力和距离都无法保证,环境条件更是苛刻。 毛利元就也没有指望能够运用铁炮一举击溃伊达军,只不过是想要迟滞伊达军的进攻速度罢了,可是烟雾消散后,伊达军非但没有停顿片刻。冲击速度快的上百人已经冲到了阵前,口中大声呼喝着各种国骂狠狠地楔了进去。 上野政纲容不得报上姓名,手中战刀不停地斩动,上千使用战刀的战兵本就是伊达军中的精锐之士,冲的最前面的上百人更是精锐中的精锐,这些人都是骁勇善战的勇武之士,装备更是精良无比。伊达家别的没有铜矿多的是,铜制板甲更是重点装备这些战兵。板甲制造简单,比起足具要坚固许多,当然缺点也很明显,重量上要数倍于竹木制作的足具,往往无法长时间作战,可是用于冲锋陷阵将是一件利器。 首战便让毛利元就引以为傲的铁炮阵吃了大亏,连续两次发射伤亡百余人,还大多是轻伤,只有一些倒霉蛋没有防护的面门射穿才能够受到致命的伤害。其他的多是一些轻伤,只要稍稍医治一番就没有多少事情。 板甲的出现立即成为了毛利军的噩梦,东荏原阵合战的时候他们几乎没有动过,只有少许在最后的围剿战中冲锋陷阵,其余人等全都养精蓄锐。现在碰到疲惫不堪的毛利军如同一把巨大的利刃,狠狠地将毛利军的军阵打得狼狈不堪,伤亡惨重。 凭借着体力的优势和板甲的防护力,伊达军摧枯拉朽般冲杀了过去,上野政纲更是武勇非凡,他只顾得厮杀,如同旋风一般横扫眼前所有敌人。上千热血沸腾的持刀战兵如同一把尖锐的利刃狠狠地冲破毛利军,将毛利军冲地七零八落,打得毛利军几乎丧失了斗志,开始了四处奔逃。 毛利元就的面色苍白中带着阴沉,明白现在唯有期望能够有奇迹出现,否则败局已定。 胜负已定,政衡握紧了拳头,独眼中炙热的目光,口微微张开,挥动了数下手臂,好似陷入了异常的兴奋当中。正在此刻,奉命留守的宫原丹波守慌慌张张地赶来,他脸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道:“报,据侦探来的消息,毛利、村上联军已于昨夜从水岛滩登陆,由大平山沿高梁川向幸山城进发,还有松田、浦上似乎已经合流正在赤穗集结。” “毛利、村上联军登陆了?”一瞬间,政衡的脸上掠过一丝狼狈,他再一次看了一眼正在激战中的战场,目光越发的显得冰冷,“如此说来毛利元就就是在等待着水军的袭击的消息,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会失败的如此迅速。” 政衡高声喊道:“草间四兵卫!”看到草间四兵卫赶到,他马上命令道:“你们立即出发,从荏原庄到备中全境的聚集地,都要将已经击败毛利元就的捷报传遍,定要让大家保持必胜的信念。” 草间四兵卫争先恐后地出发后,政衡再一次下达了一条命令:“清河笃太郎、松岛弥二郎、岩濑小五郎,你们三人带上本队骑兵前往幸山城,将熊谷信直交给小早川隆景处置,我想他会做出正确的决断的。” 说完,政衡方才放声大笑。一旦这里的捷报传出去,不管是登陆不久的毛利、村上联军还是松田、浦上,仰或是虎视眈眈的尼子晴久都会三思而后行。而且还能够让备中国的人们都坚信,胜利者一定就是政衡。 〖 第一百四十八章 溃败三 此刻的政衡已经完全明白了毛利元就的策略,目不转睛的望着那面风雨飘摇的百万一心的旗帜,脸上若有若无的露出嘲笑的神色,毛利元就还是不死心啊。所采取的手段并不是堂堂正正的阵地战,而是政衡未曾预料到的偷袭。政衡从一开始的时候防备着沼田小早川和村上水军的偷袭,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毛利元就的议和使者的接连造访,他对于水军偷袭的防备愈发的减弱,动员四千预备队前来助阵就是明证。没有想到的是毛利元就在大军袭击东荏原阵的时候登陆备中国的腹地造成前后夹击的事态,一旦让他得逞,势必引得刚刚降服于伊达家的备中国有力国人的人心惶惶,导致伊达军的分崩离析,想来应该是应当日高屋川峡谷之战后备后联军雪崩得出的教训。 政衡面带嘲讽,不过他心里不得不承认如果在东荏原阵胶着的时候突然传来腹地遭到袭击的噩耗的话必然会导致那些懦弱和心怀不满的国人豪族们人心动荡,再在毛利元就的三寸不烂之舌的鼓动下难保不会出现全线崩溃的局面,只不过现在的局面已经完全倒向了伊达家,就算是腹地再如何糜烂,都无法动摇政衡彻底击败毛利元就的决心。 政衡看到面色不安的石川久孝和植木秀资笑道:“不用担心,这些都是我玩剩下的招数,想要攻克幸山城,你们去问问野山益朝便是?!”配合着随之而来的冷笑。显而易见的表明了他对于幸山城的自信以及对毛利、村上联军的不屑。 脸色突变的石川久孝和植木秀资被政衡的冷笑,笑得心情平复了下来。他侧头看向急匆匆赶来的野山益朝,看到野山益朝一副不为所动、冷静从容的模样,不由的更是安心下来。 政衡看到野山益朝来到,方才问道:“城里现在还剩下多少人马?” 野山益朝明白政衡所问的乃是幸山城,现在幸山城的城主正是他,故而他脸上表现的风轻云淡,心里却是暗暗焦虑。对他来说,他不能够放任幸山城平白遭陷。这对他在备中国内的威信将是一个极沉重的打击。不过就算幸山城无法保全,若是事后毛利元就惨败,敌军退去,情况也不会很差。至少在政衡和众同僚面前,自己是为了保证最后的胜利方才牺牲小我,完成大家的。 野山益朝应道:“大概只有四百了,守城大将是中村朝忠。殿下。区区一座小城不算什么,如想要夺回,无论何时都能够成功,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立即剿灭眼前已经陷入崩溃的毛利元就,痛击毛利主力部队,攻取神边平原要害山。” 政衡突然想到了当日鬼山城的悲剧。这又是一个老人,他点了点头说道:“修罗门啊?!再加上伊达三天狗和一百骑兵,我倒是想要看看小早川隆景还能够玩出什么花样来。” 残忍的打斗并没有因为毛利、村上联军登陆备中国腹地而减弱三分,反倒是因为政衡急于求胜,将原本督战的片山四郎兵卫也冲进了战场。更加使得战场血腥了许多,上演着一场场人间地狱的悲剧。从山坡到山谷。从道路到草丛,从河岸到河流,到处都流淌着殷红发黑的鲜血,高屋川中塞满了尸体。 上野政纲一边舞动手中寒光四溢的利刃,一边狂呼乱叫着:“痛快,痛快啊!”自从成为伊达家家臣以来还从来没有如此痛快过,历次合战他都是勇猛冲锋,最后受伤的总有他,立功还不多,要不是主公的知遇之恩和安抚之情,早就和那些意志力薄弱的人一样自己给自己一刀死了算了,现在正是报答主公和证明自己的时刻到了。 在人挤人的情况下太刀比起长枪来要有用的多,政衡自从成了备中国的霸主,一面收拢民间的刀枪,一面组建一支纯太刀组成的步兵队伍,现在正是显示威力的时刻。葛笼衡秀同样嘶吼着挥舞着太刀,一刀就砍在了一名冲上来的步卒的头上,咔嚓一声,那步卒还没有反应过来就送了命,嘴中大声喊道:“太郎,你杀了多少?” 上野政纲哪里顾得着是谁在喊,野根本不记得杀了多少,根本就不去管他,随口叫道:“三十、三十了!” 葛笼衡秀哈哈笑道:“今天定要杀个通透,嗯?!”他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同时大声喊道:“太郎,前面的那个穿着银色铠甲的家伙是我的,你别跟我抢,混账!”他刚刚喊完,上野政纲早已经挥刀冲上去了。 上野政纲挥舞着手中的利刃,左冲右撞,一口气冲杀到了那银色铠甲的男子面前高声喊道:“我乃伊达弹正少忠帐前蓝色备大将上野太郎政纲,让你尝尝我手中利刃的滋味。”说话间已经将那银色铠甲身旁跟随的唯一一名侍从斩杀,那侍从顿时血溅四场,人也瘫倒了下去,口中喊着,手中却是不停的招呼过去。 葛笼衡秀眼见得大功得脱狠狠的吐了一口血痰,低声骂了一句“混账”不知道是在骂上野政纲的不仗义,还是怒骂自个的手慢。 那银色铠甲的毛利家武士的脸色沉重,他在先前的东荏原阵合战中受了不轻不重的伤,备长枪刺破了手臂,一刀砍来,他奋力一搏,挡开了来刀,两刀相撞,火星四溅,他只觉得两臂酥麻。 银色铠甲武士眼中露出了决然的目光,口中喝道:“我乃毛利帐前奉行儿玉三郎右卫门尉就忠,小子,纳命过来。” 上野政纲的目光登时雪亮了起来,低声嘶吼了一声,手中战刀不停的招呼过去,为了对付毛利家,伊达家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对于毛利家的人们那是相当的熟悉,当然是只闻其名不闻其人,不过一听到对方自报姓名,上野政纲就明白撞到宝了,眼前的这个光鲜亮丽的家伙比起先前斩杀的三十多小卒比起来还要金贵的许多,手中刀刀不离要害。 包得跟银团一般的正是毛利元就麾下最为看重的五奉行之一的儿玉就忠,伊达家看来和毛利家的五奉行相当投缘,五奉行之一的粟屋元亲还和毛利隆元一同关在牢狱中无人关注,国司元相奉命和伊达家谈判,现在儿玉就忠就要死在伊达家的手中。原本儿玉就忠奉命与村上武吉联络,这不和村上武吉刚刚联络好一等东衽原阵发动攻势,小早川隆景和村上武吉就在高梁川口登陆,返回复命的时候就跟随着毛利元就出阵了。儿玉就忠这些年来多从事关于水军的事宜,政治手腕出色,好像放下了手中的武功,其实不然,他年轻的时候可是号称毛利家第一高手,当然当初的毛利家也就小猫三两只。 论武功,群臣无人能出其右,这些年过去,他的功夫丝毫不减当年,只不过他出手的机会不多了。 上野政纲手中利刃毫不留情,一个虎跳跃过去,劈头就是一刀,这一刀灌注了他全身的力气,何其巨大。儿玉就忠举起手中太刀往上一迎,只听得“哐当”一声响亮,火花飞起,震动得儿玉就忠虎口流血,本来就被毛刺炸伤的手掌鲜血直流,两臂酥软。暗想,此人不可力敌,只能智取,只是两手力气少了三分,哪里还有智取的本事,瞥眼看了一眼四周心中又是冷了十分,原来四周早已经没有了毛利军,全都是伊达军的兵将,大有跃跃欲试的模样,却已经将他团团围住,显然没有脱逃的余地。 上野政纲手腕一收一个直刺,儿玉就忠瞪大了眼珠子,不敢置信的看着上野政纲还有余力做出如此花俏的动作出来,顿时胸口被利刃刺穿,他顾不得多想,向侧面一躲,那战刀在他的铠甲上划出一道巨大的口子,鲜血喷溅出来,只不过那把凶器却被肩甲卡住了去路。 电光火石之间,上野政纲脱手而出,放弃手中的战刀,拔出腰间的胁差再一次冲了上去。此刻儿玉就忠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听觉也在一瞬间失去,天地之间的哀嚎一下子安静下来,但是转瞬之后,哄得一声吵闹又回到了耳际,他总算有了知觉,立即高举着手上的太刀狠狠斩杀了过去,却是劈了一个空。 上野政纲口中咜的一声利刃直刺儿玉就忠的喉咙,此刻儿玉就忠正是旧力已去新力不济的时候,当他发现感觉的时候,上野政纲已经和他面对面站在了一起,上野政纲的右手握着刀柄,左手狠狠推开儿玉就忠,儿玉就忠捂着喉咙不敢置信的望着前面,他不相信自己真的要死了,鲜血如同喷泉一般喷溅四溢染红了地面。 说着上野政纲上前拔出卡在肩甲中的太刀,一刀斩下了儿玉就忠的首级然后举了起来大声喊道:“毛利军听着,你们的大将儿玉就忠被我上野政纲给斩杀了!” 越来越多的叫好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的毛利军大将成为了伊达家武士炫耀的资本,却总是不见毛利元就在何方,毛利元就的身影忽左忽右、忽隐忽现,因此连毛利家的人也不知道他是否依然健在。此刻,就连毛利家的人也深信这场战役必败无疑,终于总崩溃开始了。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溃败四 此时此刻就算是天兵天将来到也已经无法救援得了陷入绝境中的毛利军,更不用说还在幸山城外徘徊的小早川、村上联军了,伊达军占据着绝对优势,他们以逸待劳,用千余战兵固守东荏原阵,其余兵将几乎全都是生力军,以绝对优势呼啸杀出,呐喊声惊天动地,手中兵刃更是发挥出了巨大威力,儿玉就忠等毛利元就麾下大奖的接连斩首更是助长了不可一世的气焰。高品质更新就在 毛利军早已经无心恋战,原本企图仿照当日伊达军阻挡毛利军前进一般利用高屋川峡谷突出部来阻挡伊达军的前进,冀望在这样的狭窄山道,以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方式阻挡住伊达军的进攻,等待小早川隆景搅乱腹地创造奇迹。 当日伊达军之所以能够挡住毛利军的前进其实是取了巧,如果当日毛利元就能够早一点将精锐投入战斗的话怕是早就没有后来的高屋川峡谷之胜了,今日伊达政衡一早就投入了最为精锐的战兵,再加上毛利军在东荏原阵前损失太惨烈了,近半兵力损失在前线,哪里抵挡得住伊达家的精锐,在毛利元就刚刚布置好临时阵型的时候,就被上野政纲领衔的上千步兵冲散开来。 毛利军无心恋战,只求速退,结果退得越快,士气越是低落,军心越是涣散,虽然上至武士下至战兵都知道保持战阵的好处,都知道此刻必须上下齐心坚守战阵,都知道这是杀出重围保住性命的唯一办法,但是人性本是懦弱而自私的。再加上高级武士的接连战死。指挥系统的混乱导致了越来越多的战兵陷入了绝对的崩溃中。很快便开始了成群结队的奔逃,由于是出于狭窄的山道内,唯一能够逃脱的方向就是神边平野的方向,使得战场呈现了一窝蜂的局面。高品质更新 毛利溃军成群结队的在前面奔逃,一些武士还企图维持队伍的士气,可是很快就被其他早已经失去理智的同伴裹挟着甚至于推搡着逃离血腥的地狱。政衡显然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在后方危机的情况下还是做出了让上野政纲急追的命令,他可没有穷寇莫追、逢林不入的打算。现在他面前的就是一群陷入绝望的人。 昨夜强袭的时候毛利军还有二千五百的军势,现在奔逃的早已经不过五百多人,其余大部分陷入了绝境下放下了兵刃放弃了抵抗跪倒在道路的两旁瑟瑟发抖,还有便成为了伊达军标榜的战功和无首的尸体。在他们的身后,二千余手持兵刃的伊达军正衔尾追杀,跑得慢点的毛利军很快陷入了围殴当中惨叫着倒下。没有袍泽同伴伸手相救,他们脱离了队伍,然后便被伊达军追上,乱刀砍死,乱枪刺死。 政衡站在高屋川峡谷东侧口的一处无名山冈上望着前沿交战的双方确认者敌我的旗印。敌人已经陷入了绝境纷纷逃窜,低声呢喃了一句:“毛利元就。这局是我赢了,不知道你死了没有。”他随即下令道:“给我搜出毛利元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正当他如此想着的时候,一名小厮指着战场说道:“那不是上野政纲大人吗,他斩杀了儿玉就忠了。” 政衡微微一顿,儿玉就忠被斩杀了,他忙抬起头忽而看到上野政纲正举起一颗头颅耀武扬威着,咧着嘴笑了起来:“太郎终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此战终于显示了他的能力。”显然他对于自己提拔上野政纲于微末也是相当满意的,上野政纲屡次合战受伤无果,要不是政衡力排众议将敢死冲锋的备队交与他指挥,怕是难有今日的大胜,将为士胆,将猛则士勇。高品质更新 儿玉就忠擅长于行政乃是毛利元就的左膀右臂,现在战死于此便是断去了毛利元就的一条臂膀,如何不让政衡舒畅。当然政衡现在最想要看到的是抓住毛利元就,抓住毛利元就,一旦毛利元就落入伊达家的手中将会有巨大的收获,说的简单一点就是将半个毛利家抓在了手中,现在毛利隆元已经在政衡的手中,如果毛利元就甚至于吉川元春都栽了,就算是小早川隆景号称元就第二也是孤掌难鸣,毛利家分崩离析的日子将不日将至,最起码大部备后国会落入伊达家的手中,伊达家将几乎会增加一倍的实力以及巨大的声望。不管前面有什么深渊他都管不着了,说他短视也好,前面考虑要让毛利元就抵挡陶晴贤和尼子晴久的念头都管不着了。 正当政衡赞扬上野政纲勇猛的时候,在战场的另外一处高地上,一阵鼓噪声响起,“是吉川元春,是毛利家的吉川元春!”“找到吉川元春了!”“他在那里!”不知道哪个吃不了独食的家伙恼羞成怒下哄叫起来,瞬间压过了所有人的呐喊,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鼓噪中来,人挤人的朝着吉川元春所在的位置冲杀过去。 那吉川元春本已经带领十余名卫士转过阻击的突出部想要沿着当日伊达军先锋逃跑的山道逃离,沿着山道离开主战场,只是运道不好碰到了几个没来得及冲在前头的打秋风的小卒的注意,暴露了出来,原本那几名小卒还想吃独食,可是眼见得吉川元春击杀了数名小卒后夺路狂奔,其余几人哪里还敢怠慢忙大声呼喝起来,一下子引来了无数兵将。 投枪嗖嗖的飞向了吉川元春一行的队伍,“噗噗”的入体声在树林的边缘已经显得异常凌乱的队伍里响起,中枪的卫士们往往感觉到身前一股力量推了早就一把后才栽倒在地上,痛哭呻吟声立即传来开去。 伊达军战兵的常备装备除了必备的足具和武器外还会装备二到四支不等的短枪做出短距离投掷武器,吉川元春的右臂也被刮伤了,他看着阻击的铠甲上渗出了鲜血,阵阵彻骨的疼痛麻痹右臂,显然那支造成他伤害的短枪泡过致命的黄金汤,也许痛哭反而使得他的脑筋清醒了一些,明白阻击已经在劫难逃。 吉川元春的心在滴血啊,他万万没有想到此次出战会如此不顺,一败再败,败到现在已经陷入绝境,他的眼睛微微闭了起来,轻轻呼了一口气低声喃喃道:“父亲,孩儿先走一步了!”手中残忍太刀竟然转向刺向自己的腹部,显然想要匆匆切腹自杀。 只听得一声巨吼声:“少辅次郎殿休得做女儿姿态,二宫春久来也,谁敢与我一战!”说话间提着太刀骑着战马冲杀了出来挡在了吉川元春的面前,挥动太刀随手将一突出的伊达军小卒斩杀,身后还跟着一匹战马,大声喝道:“还不上马,与我冲出重围!” 吉川元春也不做作立即骑上战马,跟随在二宫春久身旁向着战场突围而出,手中太刀不停顿挥舞,越来越多的伊达军士卒死在了他们的手中,竟然无一合之敌,伊达军士卒怕误伤了同伴竟然也无一人再使用投枪,只是紧紧包围着两骑,不让他们离开,还是让他们朝着出口越来越近。 大有让他们逃出生天的意思,正在此刻,一员袒胸露乳骑着战马的巨大汉子闯进了战场当中,大声喊道:“畿内宫泽平八来也,吉川小儿休走!”说完挥舞着一杆一间半长的黑粗棍子向吉川元春冲去。 战场局势一变再变,微微错愕的政衡下令道:“放开通道,让他过去!”他没有想到当日一面之缘的宫泽平八会突然出现在战场之上,还会以如此勇猛面目出现,真真是让人吃惊不已。 当政衡错愕当口,宫泽平八已经与吉川元春接上了手,还随手给那想要阻拦的二宫春久来了一棍敲破了脑袋,如同烂西瓜一般炸裂,鲜血脑浆四溅。 宫泽平八可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猛将,从野武士一步步成长为一城之主。在著名的姊川之战中担任浅井军先锋,率领一千五百精锐将织田军二万三千之13段阵备突破了整整11段,要不是德川家康的奋战怕是最后的战局不会是以织田信长的胜利而告终,在浅井本队败走后,更是率领着残部正面突破织田大军带领三百骑撤回佐和山城。 吉川元春能够得到鬼吉川的称号标榜着他的勇猛,可是比起宫泽平八来还有所不如,毕竟人们敬畏他首先想到的是他的父亲乃是著名的毛利元就,而非首先想到的是他本人。 宫泽平八为何会出现在战场上,政衡实在是有点莫名其妙,按照他的想法这宫泽平八在浅井亮政时代就已经是浅井氏的家臣,他和对方也只是泛泛之交一面之缘,那里会突然来到战场上帮助伊达军。 两人很快交上了手,十余回合后宫泽平八一棍挑落了吉川元春,一手擒住了他的铠甲,愣生生的拖拉着回来,向着伊达军主阵而去,使得伊达军陷入了狂呼当中。 吉川元春的被擒终于成为第二次高屋川峡谷之战的绝唱,到最后还是没有找到毛利元就,伊达军的前锋已经冲过了峡谷口占据了要害山毛利主阵。 第一百五十章 溃败五 宫泽平八骑着马,从兴奋欢呼的伊达军卒之间疾驰而过,因为风吹雨洒变成赤铜色的这个壮汉,有着一张饱满的脸庞。双眼又大又圆,似乎有几分温和可亲的样子,可是再看那黑乎乎的眼珠子里射出来的光,分明是一位可怕的猛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多余的肉,随着每个动作,身上的肌肉便剧烈震颤,仿佛随时会发出金属般的敲击声。 宫泽平八一面策马飞奔,嘴里嘀咕了几句,心中却早已经是波涛汹涌,他初次见到政衡的时候还是为了能够在夹缝间存活苟延残喘,现在再一次见到却已经只能够仰望,要不是他确信那个让他惊愕的男子真的是当年那位少年郎的话,怕是也不敢做出闯入战场这般惊世骇俗的动作来。 在数千大军混战的时候,如果有人闯进战场很可能遭到敌我双方的共同敌对,宫泽平八初次露面的时候方有点犹豫踌躇,可是在伊达军突然拦路的时刻他就明白政衡认出了他来,一战击杀了绿帽王二宫春久和擒拿了吉川元春两件大功劳。 浪人宫泽平八的名声,在南北近江十二郡一带是相当享有盛名的,他原本是南近江的浪人集团头目,受雇为各个豪族国人作战,空闲的时候也打点秋风。他曾多次向浅井将军府申请过投靠报效,但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任用,大概是因为现在的浅井氏还在仰六角氏的鼻息。如今受到浅井将军府上的家臣矶野员吉的荫蔽,在这儿吃闲饭。矶野员吉长年照顾宫泽平八不使他盐米之资或缺,外面都传说宫泽平八乃是矶野员吉的私生子。 谣言更是在矶野员吉族人的有意传播下似模似样起来,据传宫泽平八的亲生母亲作为有妇之夫和矶野员吉发生了关系,生下的宫泽平八自然无法光明正大的成为矶野氏的少主,只能够出家成为僧侣。矶野员吉觉得愧疚就让他还俗在家中养着,虽然只是客卿的身份,却也得到了照顾。 让向来自视甚高的宫泽平八心烦意乱下更是暴躁不已,很是和几个传播谣言的矶野氏族人打了几架后出奔。这才有了和伊达政衡的初次会面。 返回近江国后突闻矶野员吉病死,曾经有恩于他的宫泽平八便上门前去悼念上香,哪里想到刚刚接过家主位置的员吉之弟矶野员清看到宫泽平八突然来访,又想到谣言自以为是来夺位的便恶言恶语起来。 其子擅使强弓、有着“江北之鬼”之称的矶野源三郎更是一言不合便取出强弓想要射杀了宫泽平八。宫泽平八本就因谣言出奔,现在哪里肯休,上前就和那暗箭伤人的矶野源三郎互殴起来,竟然生生将矶野源三郎打死。 矶野员清见到儿子被打死。如何肯休,宫泽平八趁乱打将了出来,眼见得近江无处可活,传闻那备中国出现了一位名唤伊达弹正政衡的独眼将军,不由得起了投奔的念头。 宫泽平八心中的念头顿时烟消云散,他长叹了一口气。从马上跳将下来,显示着他的骑术非常不错,只需要两条腿夹住就能够降服倭马,他已经看到了站在山冈上的伊达政衡,再是桀骜不驯的他也不得不跳下马来。 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三支身着朱色足具背靠黄色旗印的百人队,并没有因为胜利而改变过任何的阵势,从他们的气势来看定然是伊达军的精锐战兵。 政衡并没有因为宫泽平八的到来而感到一丝兴奋。目光中略略带有一丝踌躇,显然对于后方出现小早川隆景和村上武吉没有像旁人以为的那般风轻云淡。 虽然在和野山益朝的对话时对于中村朝忠给予了厚望,中村朝忠太过于年轻了,出名的是他刑讯逼供的本事而非战阵固守的能力,虽然小早川隆景和村上武吉这对好基友的年龄也大不到哪里去。中村朝忠面对小早川隆景和村上武吉这对好基友的时候怕是胜少败多,就算是再加上清河笃太郎、松岛弥二郎、岩濑小五郎这三个自称伊达三天狗的家伙也无济于事。 现在政衡唯一能够期望的就是小早川隆景见到熊谷信直的时候能够做出聪明的决定,不要再让政衡失望,号称“鬼吉川”的吉川元春竟然三两下就败在了宫泽平八的手上真是让人跌破了眼球。身为他兄弟的小早川隆景不要再徒有虚表。 至于吉川元春的去向,政衡恶趣味的让吉川元春和毛利隆元增进感情去了。 野山益朝跟随在政衡的身边,他在出击到高屋川峡谷的时候就没有再去和普通武士抢夺战功,看到宫泽平八突然闯入战功还一战得功,轻轻冷哼了一声,显然对于宫泽平八颇为不满,吉川元春当时已是强弩之末。谁都可以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可万万没有想到会是一名外来人得到了最大的战功。 野山益朝见到宫泽平八洋洋得意骑马而来不由得走到政衡得面前说道:“殿下,这人怕是不好驯服?!”显然对于宫泽平八颇有点不满情绪。 政衡对于宫泽平八一面颇为欣赏,另外一面也颇为头疼。史上记载他便是一名桀骜不驯的人物,用得好了可以称得上织田信长之柴田胜家、上杉谦信之柿崎晴家,用得不好反噬其身,不过他倒是自信蒸蒸日上的伊达氏正是需要收纳四方豪杰,就算是千金买白骨也需要有人做出榜样来,面无表情的说道:“还记得德重寺嘛,当日我便遇到过他,我和他约定,我成为一国之主便奉我为主,而我也命他遍访诸国以待召。”德重寺事件,野山益朝是当事人,是否真的说过类似的话语怕是信口开河,谁能够预料到一两年后真的会成为一国之主。可是既然政衡这样说了,也就无法收回了。 宫泽平八在片山四郎兵卫的带领下来到了政衡的驾前,不等宫泽平八开口,政衡却是先开口说道:“平八,当日我曾有一问,不知你答应与否?” 宫泽平八微微错愕,看着政衡认真的神色,沉声答道:“那我投身伊达氏,效命于您该如何赏赐?”宫泽平八竟然直言要赏赐,听得伊达政衡身旁诸将纷纷露出不满的情绪。 政衡望着宫泽平八许久,哈哈大笑了三声,然后用异常严肃的表情盯着宫泽平八道:“果然不愧是我看重的大将,那座城池如何?”说完他指着不远处的神边城。 神边城在刚刚不久就已经开城乞降,杉原理兴早已经死在了阵中,城中只剩下小猫三两只。 诸家臣哪里想到政衡会如此看重宫泽平八,宫泽平八本人更是诧异,如果再不知轻重缓急的话怕是真真要惹恼了众人,毫不迟疑的跪在了政衡的面前,叩首道:“今后,就跟随殿下了,还请殿下派遣三百士兵,我去将那新高山城取下。” 现在小早川隆景还没有在沼田川河口三原中洲小岛上修筑三原城,新高山城乃是小早川隆景的居城,也是沼田小早川氏的本据,宫泽平八竟然要求领三百兵就要去取了新高山城,那可是安艺国毛利氏的眼皮子底下,怕是要遭受狂风暴雨的攻击。 政衡目光凝视下,宫泽平八单膝跪地,毫不迟疑,一点也没有动摇,可想而知,他的信念是如何的坚定,不由深吸了一口气,片刻后,缓缓说道:“我于你五百蓝色备,三百把太刀和三十具铁炮,取新高山城后便会将千石军粮运至。” 宫泽平八高声应道:“是!”说着返身离去。 眼见着宫泽平八离开,野山益朝等人全都一脸羡慕嫉妒恨的望着他的背影,野山益朝询问道:“殿下,您真的相信他所说的一切嘛?!怕是一个只会说出厚着脸皮的大话的家伙吧。”话中浓浓的不满。 政衡平淡的看了野山益朝一眼,看得野山益朝背后一阵冷汗,然后淡淡的说道:“他是一个聪明人!” 如果刚才宫泽平八答应成为神边城主的话怕是没有好下场,空留余恨,偏偏宫泽平八没有答应,不知道是否听出了政衡话语中的意思,反倒是要去攻取新高山城。备后十数座大小城堡数百座城砦,他偏偏选择了备后、安艺边境线上的新高山城,一旦新高山城落入伊达氏之手,大半个备后国将不战自降。 宫泽平八刚刚离开,吉田政成带着数十人押送着上百俘虏来到了跟前。 政衡看到吉田政成来到,不由得问道:“小田川上游可有要事?” 吉田政成马上禀报道:“是的,臣下率军沿小田川而上,在上游遇到了正灵山城主藤井皓玄、中山城主河合重行,两人在昨夜袭击了毛利家的别动队,俘虏了杉原盛重,让毛利元就的异母弟北就胜只身得脱,现前来献俘。” 政衡心中咯噔一下,忽然明白了毛利元就为何会强袭东荏原阵的缘由,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高声说道:“这是上天保佑我们伊达氏,赏,重赏,传令备后诸城,让他们十天内前来神边城,逾期不候。”(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m。 第一百五十一章 溃败六 时间回到昨夜毛利元就发动夜袭的前一刻,备中国高梁川口附近的一座无名小山岗上,小早川隆景站在高岗上远远眺望着荏原庄,风儿在天空低声地呜咽,敌人点燃的篝火,星星点点地点缀眼前的黑夜,箭楼上的火把都在风儿吹拂下早已经燃烧完了。在寒秋风中,平静的河口内外充满了杀机。他直起身子,深深吸了一口凉气,望望天空,又俯视四方,低声呢喃了一句谁也听不到地鼻音。这个纷纷扰扰的尘世,究竟是无情还是有情?几颗星星寥寥镶嵌在天穹,冷眼旁观着残酷地世间。 一众亲兵在乃美景兴的指挥下,散开在四周,小心的护卫着小早川隆景。乃美景兴乃是茶臼山城主,沼田小早川氏家老乃美隆兴的嫡子,拥护小早川隆景之功成为后者的亲随,其姑母嫁给毛利元就成为侧室夫人,也就是后来的四男穗井田元清、七男天野元政、九男毛利秀包(成为兄弟的养子改名为小早川秀包)。 小早川隆景站在高高的山岗上,隔着一种矮丘,在西南方面极远处的淡淡星火,是来自于伊达氏于荏原庄驻扎的东西荏原阵的光芒,东西荏原阵内驻扎着成千上万的军队,这些让人感到无奈又痛恨的军队,正是他所要面对的挑战。他指着那一片隐隐现现地篝火说道:“那里就是荏原庄吧!也不知道伊达那只独眼龙,听闻自己的腹地遭遇危机,会有何种想法呢?”他似乎早已经忘记了现在的战局的胜利方是属于伊达氏。而非毛利氏,否则也不会使用夜袭地办法做最后的一番搏杀。企图以小博大、以弱胜强,创造一次逆转的奇迹。 小早川隆景对于伊达政衡不惜自毁声誉的自卖自夸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珍贵之龙的做法嗤之以鼻。对于战国时代的宣传,一般人都相当重视,事实上也可以说是一种变相的胁迫手法。不管是否强力,人们往往喜欢望自个儿身上贴金,小小的倭国充满了龙啊虎啊鬼啊的称呼。小早川隆景对于这些人没有半点好感,就算是他的二兄大肆吹捧自个儿是“鬼吉川”也是心中暗自腹诽不已,他不禁暗想:纵使他真是只龙。顶多也只是一只土龙罢了。 “又四郎,还在想荏原庄的事情,过了今日就没有荏原庄的事情了?”随着话语声带来的是一阵豪爽的笑声,笑声中带着些许的怨恨,怨恨的目标并非站在山岗上的小早川隆景,而是他脚下的这片土地的新主人,要不是对方。他也不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小早川隆景连忙回头。 来人寒秋还穿着短褂,几乎着健壮的上身,一块块线条刚硬的肌肉宛如最出色的石匠雕刻出来,年岁看上去不大,但是目光沉定如同潭水。喜怒不显于色,的确是一脸的稳重。小早川隆景不以为意,冲着来人说道:“村上兄,你来了。” 村上武吉微微一笑,他倒是没有在意小早川隆景口中的不以为意。径直站在了他的不远处,望着三四里地外的城堡。看不到半点灯火,夜色下,仅是一团模糊的黑影,的确没有防备的样子,他没来由的感到一丝不安,随即将不安甩自脑外,低声说道:“来了,已经过了午夜了,真的要攻打幸山城,那鹤首城才是伊达氏的主城根基。” 小早川隆景知村上武吉痛恨伊达政衡,真锅岛一事击中了村上武吉的要害,使得能岛村上水军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元气,原本奄奄一息的盐饱水军更是连续不断打击能岛村上水军的航道,那来岛的来岛通康也是阳奉阴违。 小早川隆景的神色显然没有他说话时那般的洒脱,他对着村上武吉说道:“你真的认为攻打鹤首城比起幸山城更加好嘛?!”谁都听得出来他话语中的无奈。 村上武吉摸着腰间挂着的太刀,缓缓的问道:“又四郎认为呢?” 小早川隆景长长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现在不是打的时候啊,既然父亲大人执意还打,身为人子不得不做出最优的方案出来,幸山城一落,我们便可以进可威胁荏原庄,退也可将那高松城取下,大不了劫掠一番后将这些城堡让给备前国的人们,然后乘船离去便是。”小早川隆景显然对于这场合战取胜不抱任何的希望,话语中充满了深深的无奈。 村上武吉心中虽然痛恨伊达政衡可是还是没有多少惊讶,他的眉头紧锁,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唯有打得他痛了方才有取胜的机会。” 小早川隆景没有再去看村上武吉,回望着荏原庄的方向,恨恨的说道:“就算是胜利了又如何?现在吉见正赖正遭受陶贼的围攻,危在旦夕,备中国和石见国比起来,哪个重要,父亲大人难道真的看不清楚嘛?!” 小早川隆景的脸色非常可怕,他咬牙切齿的说道:“还不是不知好歹的吉川元春,可恶的混账,现在局势如此危机,竟然为了突出表现不停地在父亲面前谗言。” 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小早川隆景叹道:“尽人事听天命吧!趁着黑夜还没有过去抢先进攻吧!”在他看来,现在耍什么阴谋诡计骗开幸山城的大门全都是做无用功,唯有尽快取了幸山城才能够起到动摇伊达军心的作用,唯有强攻一途了。 幸山城攻防战很快展开了,中村朝忠名声或许不如小早川隆景和村上武吉来的响亮,可是凭借着幸山城坚固的城防周旋一二守个三两天还是能够做到的,只要等到荏原庄分出胜负,幸山城之围自解。 渐渐地时间推移到了午时,儿玉三郎右卫门尉就忠已被上野太郎政纲斩首,残部则护卫者苟延残喘的毛利元就向神边平野要害山方向溃退。 突然。在幸山城战场的一角,五名身着伊达氏旗印的骑兵搭着弓箭出现在了小早川、村上军势的视线当中。他们好似也被眼前的战场给惊呆了,忘记了追逐,其中一人大声喊道:“可恶,是毛利家的别动队,先撤,报告给殿下。”说着将手中的弓箭朝着前面的一人狠狠的射了出去,其余几骑也纷纷将弓箭射了出去,然后掉转缰绳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去。 闻讯而至的小早川隆景和村上武吉看清楚了那摔倒在地上的人。脸色顿时难看至极,小早川隆景紧紧咬着嘴唇,闷声闷气的说道:“荏原庄出事了,那是熊谷伊豆守信直。” 他看到五名伊达家的骑兵突然出现就有一股不祥之兆,现在看到熊谷信直,更加确定事情已经变得异常的糟糕,他紧闭双唇。强压怒火,与其发火,不如思考对策。 熊谷信直浑身血迹,好像是受了重伤,身上中了好几刀,背上还中了一支长箭。一路强撑而来,此刻见到自己要找的人,顿时支持不住,纵声大叫起来:“又四郎,又四郎。陷阱,伊达小儿设了一个陷阱。我们跳了进去,全完了……”说着竟然晕死了过去。 小早川隆景猛然转身和村上武吉对视一眼,极度的震惊。如今看来,伊达政衡早已经看出了毛利元就的居心不良,他竟然利用不战的十几天时间在荏原庄摆了一个巨大的陷阱等待了毛利元就跳进来,现在从熊谷信直来看必然在毫无戒备之下,不但失去了进击备中国,还丧失了军队。 更致命的是,毛利元就现在生死未卜,将毛利氏带入了绝境。 小早川隆景痛苦的垂下头,他有一股冲动,一股想要骂人的冲动。当初他极力劝阻毛利元就,先西后北,击败陶晴贤之后与大内义隆达成盟约,然后再乘势攻略三备,形成对出云尼子氏的合围之势,毛利元就不听,执意要先将伊达政衡压服了。 后来第一次高屋川之战失利后,他劝毛利元就尽快撤军,不要和伊达政衡周旋,趁早返回国内救援吉见正赖,毛利元就还是不听。 村上武吉也从只言片语中听出了毛利元就已经败北的大概真相,心中波涛泛滥,惊愕不已,他紧紧皱着眉头,怒眼圆睁,来回践踏着脚下的枯草,突然抬起头说道:“又四郎,我们村上水军已经决定退出陆地,改日再来。” 村上武吉非毛利氏的家臣,自然能够独自决断,他现在通知一声小早川隆景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小早川隆景低声吼道:“好,改日再来取他项上人头,这不算什么耻辱,我隆景定报今日之仇。” 在幸山城对岸的反古山中,岩濑小五郎正气呼呼的践踏着草地,松岛弥二郎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倒是清河笃太郎看似一切尽在把握之长的样子,看到五骑返回,握紧了拳头,说道:“大事可成。” 松岛弥二郎回头问道:“笃太郎,你有何事,为何要让熊谷信直摆出一副逃难的模样来。”话中的意思说他有点儿多事。 清河笃太郎笑道:“荏原庄战事已经分出胜负,诸将战功累累,你我三人却在这里,难道真的要让小早川隆景和村上武吉从眼前轻轻的溜走,哼,我可不甘心,是故,便让那熊谷信直演了一出戏。” 松岛弥二郎眼睛眯了起来,问道:“熊谷信直为何会听我们的话?” 清河笃太郎笑道:“如果让人知晓他是被俘后放回,安艺国内哪有他的地位,现在逃回去的大可以说是为了报信,也说得过去,一个谎言必然要用另外一个谎言来掩饰,必然会夸大其词,吓住对方,为我们的偷袭作为掩护。” 正当清河笃太郎侃侃而谈的时候,放哨打了一个旗号,清河笃太郎哈哈大笑道:“他们撤退了,事成了一半,下面该是我们发威的时候了,是否与我同去?” 〖 第一百五十二章 溃败(七) 村上武吉既然要走,小早川隆景也不好阻拦,他想了片刻就是只能够放弃继续攻打幸山城,真要是将荏原庄的胜利之师迎来的话,怕是再要离开便要万难了。 小早川隆景和村上武吉的联军不过二千有余,船上要留下守备防御来自海上的袭击,伊达氏的水军虽然实力不强、船只不大,狠狠的咬上一口也是疼的,带出来骚扰备中国腹地的仅就一千五百人,在围攻幸山城的时候倒也没有伤亡多少,只有三个倒霉蛋死在了流矢下。一千五百人穿梭在仓敷平原上,仓敷平原是备中国最大的冲击平原,还好秋收早已经收纳,冬耕还没来得及种上,田地里全都是荒芜一片,小早川、村上联军的骄兵悍将倒也没有任何理由停留下来劫掠,速度倒是挺快的,在人流中,前往不到头,后望不到尾。 小早川隆景和村上武吉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年纪都不大,经验倒是不少,不缺头脑,也不缺对兵法的认识,很自然的就选择了最为有利的战略。 前文叙述多次,倭国大大小小的势力无数,每一个势力为了保证自己的切身利益便在自己的土地上修筑大大小小的城砦,到了战国时代更加混乱,相应的城砦的数量也急剧上升,使得往往一片平原四周布满了城砦。仓敷平原号称备中国的粮仓,自然而然的在仓敷平原内修筑着大量的城砦,在混杂的城砦之间寻找一条安全的通道实属不易。 小早川隆景和村上武吉自恃武力强盛,就算是碰到了小小的城砦便耀武扬威一般的从他们绕了过去。他们自认为只要伊达氏大军不至。这些小城砦中的上百守军要奈何他们只能够使痴心妄想、螳螂挡车。 总是有人敢于冒犯虎威的。有士卒再一次喊道:“大人,看见了,又一座城池。”“哦,越来越近了。” 村上武吉撇嘴讥嘲了一声说道:“哼,那也能够算叫做城?连富裕农民的宅院都赶不上!好了,恐吓他们一下,然后尽快离开吧,时间拖得有点久了。今夜海上风有点大。” 小早川隆景知道村上武吉说海上风有点大,必然会很大,微微点了点头,喊道:“又十郎,率领三百众断后,其余人等与我一同先行离去!”他显然认为凭借着三百众就足以震慑城内的宵小。 小早川隆景和村上武吉正在商量着如何尽快赶到船只停泊的港湾的时候,却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在敌人的城池进入了他方视野的同时,他们也进入了敌人的视野。 让小早川隆景和村上武吉万万想不到的是,那座破烂简陋的城砦突然打开木门。吹响了凄厉的号角声,一员头戴鹿角兜的武士骑着一匹劣马手执长枪。大叫一声:“吾乃伊达弹正麾下早岛城主竹井将监高清,跟我杀上去!” 说话间,在竹井高清的背后呼啦啦的冲出来上百手持各式兵刃的步兵,以他为中心箭头,一字排开,向着企图绕过去的小早川、村上联军的殿军迎了上去。 竹井高清历史上隶属于毛利氏,在与织田信长麾下羽柴秀吉激战高松城前哨战冠山城一战中与加藤清正一骑讨,最后壮烈决死,只不过高松城一战成就了清水宗治,却忘记了许多如竹井高清一样的武士。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高松城之战时竹井高清已是四五十岁,最后战死成为了加藤清正成功路上的一块血腥的垫脚石。 现在的他还是一员年轻气盛、缺少经验的武将,看到小早川隆景、村上武吉竟然耀武扬威一般的视他如无物,没有和其他城砦的主人一般当缩头乌龟保全性命,反倒是率领全军杀出城来,无异以卵击石。 竹井高清骑着劣马杀了上去,很快双方碰撞在了一起,双方士兵发出凄惨的叫声,长枪刺入的撕裂声,太刀砍在身上的碎骨声。竹井高清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将冲杀过来的两名敌卒一一刺死,枪尖上的鲜血被冰冷的海风轻轻拂过,很快就凝固了,变成了触目惊心的紫褐色。 竹井高清用力拉住马缰,制止住狂躁的劣马,目光朝着一员同样骑着战马的武士看去,眼中尽是狂热,大声喊道:“竹井将监高清来也,杀!”眼见得坐骑竟然无动于衷,原地踏步,恼羞成怒的他竟然用枪柄狠狠拍击平常心爱的坐骑。 乃美景兴眼见得竹井高清冲杀过来,吓得有点儿呆滞,虽说他的父亲乃美隆兴从小教育他武功,此次出战竟是他的初阵,原本以为跟随在姑父小早川隆景身边非常安全,没有想到躁狂的敌人说杀到就杀到。 呆滞的片刻,乃美景兴侍从中杀出两人出来,迎着竹井高清杀了过去,由于小早川、村上都是从海上登陆,马匹运输不便,本就不多,多是步兵。 竹井高清身边也跳出三人来迎上了对手将对方隔开,竹井高清冲杀了过去,双手持枪狠狠地扎了过去,一边扎一边大声吼道:“杀!” 乃美景兴仿佛刚刚睡醒,眼睛瞪起,却是最后一眼,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一伸一缩间,一支飚着鲜血的枪尖从胸口离去,他呢喃了一声:“爹,孩儿看不见了。”说完滚落马上。 急切来救的小早川隆景看到此情此景,咬牙切齿的说道:“又十郎?给我杀了他,踏平早岛城!血洗早岛城!一个活口也休要留下,给我杀!” 村上武吉动辄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愤怒之极的小早川隆景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了。不大工夫,竹井军势便呈现败势,团团合围,只有那竹井高清还活跃着,杀戮着,他的坐骑早跑远了。 竹井高清嘴角蠕动着,他的动作越来越慢,知晓体力已至极限,手中长枪早已经失去,现在拿着的是一把残缺的太刀,他用此刃已斩杀了三名抢功的敌将。 小早川隆景气急败坏地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围困中的竹井高清等人,竹井高清一行原本百余人的队伍现在不过三十来人,要不是小早川隆景直接下令血洗早岛城,不留一个活口,怕是早就全都投降了。早岛城除了困兽犹斗的三十余人外,城内已经没有一个活人的影子了,全都遭受了残酷的屠杀,无论妇孺老人。 小早川隆景对着身旁眉头紧皱的村上武吉说道:“这样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后面的路途将会非常安全了,只要到了海上,我们就不怕任何人了。” 村上武吉微微磕首道:“但愿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突然,像滚雷一般急促密集的马蹄声从远处响起,正分成数个团体的士兵都吓了一跳,现在的小早川、村上联军早已经分成了好几个队伍,大部分攻入了早岛城烧杀抢掠,还有很大一部分围杀着困兽,主阵中人数竟然少得可怜。 小早川隆景回头望去,远远的看到百余身着朱色铠甲的骑兵正朝着这里冲杀过来,显得分外的肃杀和恐怖。来人正是清河笃太郎他们,原本他们正在儿岛湾附近的山间躲藏着,等待着一击必杀夺取丰厚战功的机会,哪里想到早岛城外会发生激战,还颇有点难分难解的样子,便急匆匆地赶来了。 赶来的正是时候,如果早岛城四周一望无垠的话怕是会以为他们早已经等候多时,趁着敌人陷入疯狂后的松懈冲锋。清河笃太郎众人大声喊道:“伊达弹正政衡殿麾下三天狗清河笃太郎(松岛弥二郎、岩濑小五郎)前来参见。”说着便用最快的速度冲向了敌阵的主阵所在,他们全都是政衡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个顶个以一当十,骁勇善战。原本就已经混乱的小早川、村上联军很快就陷入了疯狂的厮杀,到处都是杀声,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 由于小早川隆景的愤怒,使得原本人数的优势显得苍白无力,大部分兵力已经投入到了围剿残余和抢掠早岛城,还在主阵中的兵力不过百余人,如何是骑兵队的对手,最终导致了灾难性的后果。 虽然依旧有一部分士卒拼死抵抗,但是已经于事无补了,小早川隆景和村上武吉只能够率领着十余骑向着海边狂奔,留下了无数的弃卒任由骑兵队杀戮。 清河笃太郎、松岛弥二郎、岩濑小五郎显然不愿意放弃最大的战功从眼前消失,率领着骑兵队径直朝着小早川隆景、村上武吉追赶而去,赶到海边却只能够挥手告别,高唱一曲离别曲。 此战,小早川军势几乎丧尽,来岛村上也尽丧三百余人,还好有许多人趁乱逃了出去,只不过当他们返回家乡的时候怕是早已经人事全非了。 竹井高清这颗伊达氏的年轻将星也趁此机会进入了政衡的眼帘,比起宫泽平八,同为备中国出身的竹井高清更为政衡看重。 只不过当荏原庄合战(前后两次高屋川峡谷之战、东荏原阵攻防战、早岛城之战、奴可郡之战的总称)传出去,周边大名豪强们不知道作何想法,反正现在尼子晴久在美作国高田城内因为伊达政衡迟迟不至大发雷霆。 〖 一百五十三章 反应(一) 胜山的高田城迎着寒秋,如同鬼斧神工的翡翠一般,城内外旌旗飘扬,黑白相间的四目结,反射着夺目的光芒。高田城背依大总山、大津夫良山三山,修筑在胜山之上,右临转了一个大弯的旭川冲击形成的平原。从蒜山高原流出的旭川闪闪发光,绕城而过,形成天然的护城河。高田城依山而建,本城就筑在如意山山顶,次即二道城、出丸、二之丸、三之丸、小屋段,完美地利用了地形。这座坚固的城池,保证了三浦氏在灭亡和复兴之间成长为战国大名,数度击败了强大无比的尼子晴久,到了现在英明的先主早逝,年幼的幼主未成长起来,使得高田城落入老谋深算的尼子晴久手中,成为了伊达政衡岳父宇山久兼的居城。在历史上,这座三浦氏的重要城堡还是在永禄二年(1559年)在失去近十年后重新回到了三浦氏的手上,足见三浦氏的执念有多么深厚。 尼子晴久是在十月十二日的这一天从出云国出发的,从富田城出发的时候他便命人送了书信给在荏原庄的伊达政衡尽快前来汇合共同惩罚大逆的浦上宗景,理由是放逐身为家主的兄长,其实更深层次的理由是想要夺取备前国,打压渐渐冒头的各个不服势力,其中最大的便是备中国突然崛起的伊达政衡。说是用了一封书信的非正式的方式让伊达政衡前来与他汇合,信中的内容却是非常强硬的态度,大有如果不来汇合的话必要会在攻下天神山城以后。一定立即挥军攻入备前国。割下他的脑袋。 尼子晴久之所以会有如此大的自信。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随着大内氏内讧、分裂,势力大减,现在最有可能一统中国地区十六国的大名便是尼子晴久。尼子晴久也没有停止他的统一道路,否则他没事干跑来干涉浦上氏的家事干什么,如果能够一下子降服备中、备前两国的话就能够形成对毛利元就的半包围形态,如同吃饺子一般吞下中国地区大部。 不过,当他发动攻击之前,尼子晴久不介意再给伊达政衡一个机会。仿佛施舍的样子。如果伊达政衡识趣的话,尼子晴久不介意在月山富田城内多造一间房子给他。 至于备中国,尼子晴久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他的三男今年已经六岁了,至于辅佐人物,从家族中挑选几位,至于备中国伊达氏,最适合的人选就是伊达政衡的佑笔家老二阶堂信弘和他的侄子,有了这两个人作为内应,难怪尼子晴久敢夸下豪语。 当然。即便没有二阶堂信弘及侄子充当内应,凭借着尼子晴久的实力。要踏平一两座鹤首城乃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尼子晴久参拜出云神社,获得了胜利的祝福,然后领军浩浩荡荡自富田城出发,是在十月十二日当天。 由于大内氏内讧,陶晴贤讨伐吉见正赖,为了保证陶晴贤和毛利元就鹤蚌相争的局面,尼子晴久此次出征几乎带上了所有的兵力,到了十月十五日,进入了美作国高田城,一度活跃的三浦氏族人纷纷藏匿不敢抬头。美作国人众纷纷前来汇合,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因幡、但马的山名氏都不敢冒犯,派遣使者送来慰劳,备前国内一度达成协议的松田、浦上合流之势暂缓大有分崩离析的模样。放眼美作国四周,对于尼子晴久的总动员令无动于衷的,似乎只有伊达政衡一人。 十月十五日这一天,尼子晴久仍然假意派遣使者前来鹤首城,催促伊达政衡赶快接受号令。当然,尼子晴久之所以如此,并不是因为他把伊达政衡视为一大烦恼问题,而是为了顾全自己的体面,旁人全都来了,自己的女婿却无动于衷毫无反应,这对于他的权威的伤害非常的大。原本尼子晴久邀请伊达政衡就没有安什么好心,只不过被直接拒绝让他大失脸面,心中颇恼恨伊达政衡,暗暗发誓定要好好羞辱一番然后再送往月山富田城幽禁起来。 很快三天时间过去了,音讯全无,伊达政衡显然没有前来汇合的意思,这让本就好脸面的尼子晴久脸面尽失,他在厅中重重的踱着步,脸色阴沉的可怕,恨不得立即率领大军踏平鹤首城,将伊达政衡狠狠的踩在脚底下蹂躏。 这里是高田城的天守阁,除了尼子晴久怒气冲冲的踱着步外,其实还有七八个人高高低低站在一旁,他们全都是尼子氏的重臣家老,当伊达政衡大有拒绝前来的意思,便被尼子晴久紧急召唤过来。 他们看着踱着步的尼子晴久,皆是噤若寒蝉,生怕尼子晴久将怒气转移到他们头上,其中数人的目光带有恶意的望着左首的额头满是汗渍的宇山久兼。 尼子晴久站定,望了一眼低着头努力掩饰的宇山久兼。他明知道伊达政衡不前来送死实不能够怪罪宇山久兼,当初自个儿要笼络伊达政衡,又不愿意从自家女眷中挑选一人,便将宇山久兼的女儿许配给了伊达政衡,现在伊达政衡不如尼子晴久的意思,却不能够打自己的耳光,只能够将责任推到了宇山久兼的头上去了。 尼子晴久看着宇山久兼,道:“飞驒守,你先来说说吧?!” 宇山久兼对于伊达政衡也是心怀不满,爱女宇山姬的书信来往不断,早已经将伊达政衡的丑恶一面完完整整的呈现到了他的眼前,在他的眼中,伊达政衡完全就是一个厚颜无耻的小人,哪里会有伊达政衡的好话,忙应道:“这个家伙到底把尼子氏看成什么?无论如何,等他来了以后,一定要立刻取下他的首级。” 尼子晴久不禁颇为奇怪,原本以为宇山久兼会说出缓和关系的话语,起码也得说出一些干粮出来,哪里想到会说出如此冰冷的语言,倒是白鹿城主松田诚保神秘兮兮的说道:“听闻宇山姬在鹤首城的日子过得不好,明知道宇山姬是尼子家的公主,还对她不好,伊达小儿这究竟是安得什么心?” 尼子晴久回头盯着自己的妹夫,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松田诚保谦卑的看着尼子晴久,说道:“是臣下说听说的,不是很详尽,只是传闻宇山姬过的不愉快?!” 尼子晴久环顾了一眼四周众人的表情,看到全都是一副了然的模样,恨恨道:“如此说来,我是最后一个知晓的了。”说完,指着宇山久兼说道:“飞驒守,你为何不来告诉我,虽说宇山姬是你的孩子,可也是我的女儿,如此欺负,我还要从别人的口中知道真相,你可知罪?你若是早点告知于我,我便是拼了面子不要,也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宇山久兼立即跪倒在地,哭诉道:“老臣罪该万死,老臣害怕家丑外扬,丢了尼子家的威风,不该隐瞒殿下。”说完老泪纵横,好一副君臣相依的情景。 尼子晴久内心的愤怒,犹如烈火一般的熊熊燃烧着。伊达政衡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也不想想单是迟迟不至一事,久足以命他切腹自尽,现在更是公然羞辱堂堂的“十一州太守”家的公主,简直就是不知道死活。 尼子晴久心中底定,收拾完备前国的叛乱分子就将那伊达政衡拘来,也不用押往月山富田城幽禁了,拉到帐前切腹自尽罢了,要是挣扎的话直接一刀斩杀便是。 尼子晴久望着诸将说道:“眼下我有一万五千大军,再加上附庸军团一万三千兵马,另外还有十万民夫听候使唤,小小备前、备中国,如何能够挡得我信手一击?到时候挟大胜在与那毛利元就决战郡山城,雪当年之耻。”显然在他的眼中,挡在他统一道路上最大的敌人已经变成了毛利元就,只要统合备前、备中国,然后便和毛利元就决一死战,成就霸业。 众将纷纷鼓噪消灭备前、备中国,更是将那伊达政衡骂做跳梁小丑。 一个风尘仆仆的褐衣男子这时突然从大门处闯了进来,尼子晴久抬头道:“能岛守,何事?” 龟井秀纲带来了一个惊愕万分的消息:“毛利元就与伊达政衡于昨日大战荏原庄,毛利元就大败而逃音讯全无,伊达政衡乘胜追击已越过芦田川,备后国大乱,安艺国大乱。” 尼子晴久整个人摇摇欲坠,耳中嗡嗡直响,只有方才的那句话在耳边响着,毛利元就与伊达政衡大战于荏原庄,毛利元就大败而逃,备后国大乱、安艺国大乱。 统一道路上最大的敌人没了,本来应该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可是尼子晴久的心情大坏,尼子大军尽在美作国,就算是立即返回,安艺、备后两国也没有尼子氏什么事情了。 尼子晴久缓了片刻,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他下达了进攻的命令,道:“给我踏平备前国,我要在鹤首城过冬!”显然伊达政衡彻底激怒了尼子晴久。/dd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反应(二) 十月十七日,傍晚,太阳西沉,高屋川峡谷的篝火点燃起来。宇喜多直家此时早已经无心算计人心,也没有因为新婚之喜而感到丝毫兴奋,尽管那桩婚事是由浦上宗景为了调和两家矛盾而特意做媒的。 他傍晚匆匆赶至天神山城,这座由他的主君浦上宗景从设计到修建一步步建造起来的山城内,早在十年前宇喜多直家便已经出仕浦上宗景,帮助浦上宗景渐渐掌握备前国实权,他也一步步成为浦上宗景的家老。 浦上宗景的心情同样糟糕,原本踌躇满志实现浦上、松田合流后一举成为备前国国主,挖空了兄长浦上政宗备前守护代的实权。哪里想到,就在数日前,来自播磨国的一封密信和美作国的情报,乱了天神山城之主浦上宗景的心,也让刚刚展开的战国大名之路风雨飘摇起来。 但当日踌躇满志的心情,如今已经不复存在。 浦上政宗不甘心失败联络出云国的尼子晴久前来备前国,从美作国传来的消息更是让他们惊出了一身冷汗,聚集了近二万八千兵力,现在浦上宗景麾下能够动员的兵力不过七千人,还大部分都是刚刚放下农具的农民。 这个消息现在还只是在上层武士之间传播,可不用等待多长时间,将人人自危,想到这里,浦上宗景和宇喜多直家俱都变了脸色。一旦浦上政宗得权,浦上宗景的选择不过一条,切腹自尽。就算是马上不死也要幽禁到死。谁会再让浦上宗景跑到外面给自个儿招惹麻烦。 这些年来。宇喜多直家为了爬上高位,少不得勾心斗角,得罪了不少人,一旦失去权位,怕是落得比起浦上宗景好不到哪里去,难保不会再发生一次砥石崩。 如此下去,一切都要打回原形。宇喜多直家不是没有想过反叛浦上宗景投向浦上政宗来保全地位,只不过那是最后的退路。也是不得已的退路,一旦选择了这条道路将永远束缚在一城一地之间不得寸进。 宇喜多直家绝不甘心!他六岁时亲眼见到了血腥的一幕,就明白要扬名立万必须靠赌,如果连下本钱的勇气都没有,那么成就也不会有多大。 无数后人指摘宇喜多直家擅于谋杀、离间的阴谋家著称于世,可谁也又能够知道他十四岁初次上阵时便斩得首级,之后不断在战场上立得战功创业时候的艰辛。 宇喜多直家的年纪不大,只不过二十四岁的模样,痛苦的经历已经将他磨砺成了一员智勇双全的人物,如果此时此刻能够与浦上宗景同生共死的话。侥幸取胜的话必然获得巨大的收获。 但局势危机如此,尼子晴久和浦上政宗已经磨刀霍霍。随时大兵压境,要想要抗衡他们,只有破釜沉舟一途! 两人面面相窥却无计可施的时候,宇喜多直家的小姓头目冈利胜行色匆匆的从乙子村赶来,竟然大呼小叫着要见他的主子宇喜多直家。这位冈利胜和那位为宇喜多直家取下穝所元常首级的家伙冈清三郎关系不明,乃是宇喜多直家麾下有名的猛将。 浦上宗景的家臣早已经看不惯宇喜多直家的快速提升,可是对面宇喜多直家的时候不敢当面责难,看到他的家臣如此不知道好歹,纷纷指摘道:“来人,把这个不开眼的家伙拖下去!” 宇喜多直家早已经听到了冈利胜的大嗓门,连忙出来道:“住手,九郎右卫门,出了何事,如此惊慌?”平内便是冈利胜的通称。 冈利胜甩开两人,忙上前答道:“殿下,一个半时辰前乙子村外抓获了两名逃散的毛利家士兵,据他们供出伊达家已经击败毛利家,正在乘胜追击。城主为防乱兵劫掠一面严防死守一面打探实情,小人立即前来禀报。” 刚刚出来的浦上宗景顿时大惊,沉声道:“什么?!毛利家败了?!” 冈利胜望了一眼宇喜多直家,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据那乱兵说,他们是沼田警固众的水手,跟随着小早川隆景打算骚扰腹地,哪里想到遇到了伊达家的伏兵,一战崩溃,具体详情他们也不清楚,不过想来很快就会打探清楚的。” 宇喜多直家的眼睛突然闪过一道精芒,回头对着浦上宗景说道:“殿下,若真是如此,那么我们应该马上联络伊达家,以期达成共同抗敌的同盟关系。” 浦上宗景尚且保持着怀疑的态度,问着宇喜多直家:“不知伊达政衡的为人如何?” 宇喜多直家思考了片刻,说道:“伊达政衡此人从微末崛起,已经不能够用突然一词,连暴起都无法形容其,从得到的情报来分析,此人倒是小事上犹豫不决,大事上果断敢为,而且是一个极度贪婪的野心家。”看得出来宇喜多直家对政衡做过很深的研究,但是最后一句却是最为致命的,这是对伊达政衡四周的邻居而言。 浦上宗景一直沉吟着,好一会方才说道:“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度过了眼前的最大危机再说。” 宇喜多直家点头称道:“殿下英明,伊达政衡的能力不容置疑,虽然还不清楚此战的结果如何,不过胜负已分,足以说明他是一个人物。不过他创建的伊达家的底蕴毕竟不足,缺少谱代家臣是致命的弱点,他对新占的土地的消化时间必然大大延长,对于殿下而言大为有利。” 浦上宗景应道:“如此甚好,不过怕就怕伊达政衡消耗过大元气大损畏惧尼子家实力,那该如何是好?” 正当此刻,宇喜多直家弟忠家疾步赶来,自怀里取出文书奉上,同时禀道:“城主,今早伊达政衡与毛利元就决战荏原庄大胜,斩杀过千,降众不计其数,大军已然越过了芦田川,还有早岛城一战,伊达骑军击溃沼田、能岛等,降众过千。” “什么?!”这个消息使得浦上宗景和宇喜多直家同时大吃一惊。 宇喜多直家沉吟片刻,突然低声说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他应该会懂得,要不属下代城主拜访一下伊达家,祝贺伊达家大胜毛利家?” 浦上宗景寻思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应道:“快去快回,备前国离不得三郎右卫门尉。”此刻的浦上宗景和宇喜多直家这对君臣还是一对好基友啊。 宇喜多直家低下头叩首的时候脑中突然想到了他的祖父能家曾经也是浦上氏数代家老,最后还不是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嘴角微微撇了一下,很快恢复了他严肃刚正的一面,道:“属下明白。” 毛利元就大败的消息刚刚经过了三天时间便开始彻底发酵,而在备后国芦田湖畔的楢崎城中搜索毛利元就的伊达政衡并不清楚尼子晴久怒火中烧的要将浦上宗景和他一同送进地狱,也不清楚浦上宗景派遣了战国第一阴谋家宇喜多直家前来商谈浦上、伊达结盟的事情。政衡之所以会来到这座芦田湖畔的乡下土城,不过是得到了毛利元就曾经出现过的消息罢了,是曾经出现过,在几名软骨头的招供下得到了模糊不清的情报,楢崎城的城主和政衡还有点渊源,当年政衡击杀的楢崎丰景来源于此。 不足百人守备的楢崎城或许正是因为楢崎丰景的关系最后决定抵抗到底,成为了天文二十二年(1553)伊达家在备后国的最后一战,战斗的过程如同白开水一般没有什么可以说的,本以为破城后找到毛利元就,哪里想到早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只留下一具死不瞑目的年轻头颅,要不是野山益朝看着眼熟,政衡怕是早已经忘记眼前这具头颅的主人会是当年那位楢崎丰景的嫡子楢崎春景,也解释了楢崎城在力量如此悬殊的情况下顽抗到底的缘由。 击败毛利元就没有损失多少士兵,完全是一场完胜,现在政衡带在身边的足有七千兵力,如果再加上奴可、神石郡的偏师的话可以达到万数。 当然,这上万军队几乎包含了政衡控制下的大部分能战士兵了,虽然真的要总动员的话,也不是不可能同历史上三村元亲那般召集起三四万的士兵,这也是为何小早川隆景、村上武吉会如此大费周章的绕城而过的缘由,其实在备中国内还有一些余力可以动员。就算如此,但是考虑到生产的需求,并非是能够长期维持的力量,维持一支三四千人的常备军已经对财政压力巨大了。但是眼下,在天文二十二年的十月,这便是备后国最强大的一支军队。 这支刚刚战胜了毛利元就的军队已非备后国内的地方势力所能够直接抗衡的了! 许多部下们都因为击败毛利元就而欣喜,但是政衡非常清楚,到达楢崎城已经是伊达家扩张的极限了。现在所能够确定的是,伊达家已经控制了备后国中的奴可郡、神石郡、芦田郡、品治郡、安那郡、沼隈郡和御调郡的陆地部分、深津郡以及宫泽平八占据的安艺国丰田郡沼田庄。 已经超过了所能够控制的极限,他清楚的明白接下来他已经没有多少清闲日子了。/dd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反应(三) 想要彻底掌握新占领的土地,有很多工作要做。更不用说伊达家原本备中国还没有彻底消化干净,现在新占领的土地面积大致上是备中国的七成,沿海的主要的平原都落入了伊达家的手中,地方势力复杂,想要彻底掌控八郡41乡上百个地方豪族势力实在是困难之极。 第一个目标,筹集粮草军械,一路上倒也顺利。 由于伊达军进展迅速,品治郡宫下野守还没有发动袭击龟寿山城,那龟寿山城便落入了伊达家的手中,龟寿山城附近的原属毛利氏的城寨中的所有物资同样没有逃过魔掌,连带着那座俯视芦田川的要害龟寿山城也落入了伊达家的手中,显然政衡并非善男信女,没有任何兴趣再去复兴早已人丁单薄的惣领家宫下野守家,再说与其不和的国竹城有地宫氏早早的递上了降表。 统治芦田郡一郡之地的楢崎氏本家在第二次高屋川峡谷之战中战没,外族楢崎丰景更是迅速败亡,如果龟寿山城中缴获的只是小头的话,那么楢崎城内缴获的让向来拮据的政衡大方了一会,好好庆祝了一番。 从赤木高雄手中的奉行中,用了半夜时间盘点清楚,带上缴获的,大大小小不一的军械足以再装备一支四色备,最主要的是毛利元就从安艺国带来的精锐的装备武具大部分落入了他们的手中,除了常见的武器铠甲足具外,铁炮一百三十具,此外。还得到军马一百三十匹。粮仓中军粮三万石。库房里银判三千两、铜钱上万贯。 这还是仅仅楢崎一城内的收获。如果发发狠,对统治下的大小豪族家中搜刮一番的话,定然能够收到数倍于此的物资,不过为了安抚众豪族,显然这种逼人谋反的事情是不能够干的。 忙碌了一夜,大家都没有什么休息,精神都不错,楢崎氏一族掌控芦田郡一百八十余年。显然不能够全都杀光,政衡也不想让备后众兔死狐悲,只诛杀了宗族,再从支族中斩杀了两家外便草草了事。 楢崎城一落,芦田郡自然降服,其他下辖城砦,还没有得到消息,政衡派遣了陶山真兵卫带队前去劝降。不降者,与楢崎城同理,对于这些反抗到底的备后国人。不能够一味的安抚,大棒加胡萝卜的政策最好。免得这些家伙朝三暮四,一待伊达大军退回备中国便烽火四起。为此政衡要将备后国主要几个支柱城砦牢牢握在伊达家的手上,免得被扰得措手不及,给伊达家争取足够的反应时间。 政衡安坐在首位,桌案上摆放着一张四不像的地图,上面画有一张阴阳两道十余国的粗略地图,其中出云、美作方向写上尼子晴久;安艺国内写着毛利元就;而在安艺国的西面写着陶晴贤;在备后国靠近濑户内海的方面写着村上武吉;在备前国上面则是浦上宗景。 政衡低声喃喃道:“四面楚歌啊?!” 安艺国的毛利氏损失惨重,毛利隆元和吉川元春双双落入伊达家的手中,连带着小早川隆景在早岛城之战中损兵折将,连本据地沼田庄都落入了宫泽平八的手中,三四年内怕是没有办法复原,只要将沼田庄牢牢掌握在伊达家的手上,毛利元就便没有办法突入备后国腹地,短时间内不用再去关注他。 毛利元就自身难保后,吉见正赖定然抵挡不住陶晴贤的兵锋开城投降,一旦石见国落入陶晴贤的手中,其必然对安艺国发动攻势,显然元气大损的毛利元就挡不住陶晴贤的攻势,一旦陶晴贤取了安艺国后不知道会不会踏上备后国的土地。不过陶晴贤现在首要面对的敌人还是被他赶往九州的大内义隆,无暇顾及他处。 政衡暗中思考了片刻,趁着陶晴贤还处于虚弱的时候可以出使周防长门,许以利害关系达成和陶晴贤的不战同盟。不过一旦和陶晴贤达成同盟势必激怒尼子晴久,将尼子晴久推到了对立面,这才是政衡犹豫不决的缘由。他还不知道尼子晴久的战略非是仅仅备前一国,还有将他一举囊括的目的,一旦让政衡弄清楚了尼子晴久的目标,便不会有这样那样的犹豫了。 浦上宗景现在正和兄长浦上政宗闹内讧,伊达家不去插一脚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不过松田氏和伊达氏仇怨甚深,一旦浦上氏和松田氏形成合流,必然对空虚的备中国东南部分形成极大的压力,伊贺久隆必然会犹豫不决起来。 在濑户内海方面,村上武吉,甚至可以说整个三岛村上水军显然对伊达家半点好感都称不上,甚至达到了仇视的地步,要想让这些桀骜不驯的水贼们平息怒火怕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真锅岛事件就不用说了,当年还是备中国的内陆势力的伊达家就敢于挑衅如日中天的能岛村上水军,一举击中了能岛村上水军的脊梁,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 现在击败毛利元就的时候攻入备后国,数路大军几乎是无差别的攻伐诸城砦,但凡稍有反抗的全都城破人亡,原本备后国沿岸的大部分城砦隶属于三岛村上,应该说大部分属于因岛和能岛村上。 来岛村上的主要势力范围是在濑户内海诸岛以及四国地区,更是在伊予国内打下了雄厚的领地,由于是伊予守护河野通直的女儿兼继承人,现在正为河野家督之位和河野重臣众对峙。 政衡轻声嘀咕了一句“真是麻烦!”抬头对着不远处的一名身着戎装的中年武将问道:“宫若狭守元信,你可知三岛村上水军的具体规模?” 那中年武将正是率先臣服的国竹城主宫元信,是原龟寿山城主宫下野守元盛当年因抵抗大内、毛利军意见不合判出城的兄弟,战后兢兢业业在大内家之下生存,后来大内家内乱,他便投降了毛利家,现在更是率众降服于伊达家。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会忍耐的人物,战国百年乱世,为了家族延续,这样的人不知凡几,你能说他们没有气节,不遵守武士道精神嘛?! 真正遵守武士道精神、气节的人和家族全都被乱世淘汰了,成为了过眼云烟,只有忍人所不能忍,正是他们这些看来毫无骨气的人活到了元和偃武。忍耐不是去怯懦,更不是屈服,只有巨人才知道什么事忍耐,如同勾践战败后甘心当地人的奴隶,韩信胯下之辱,这种缩回拳头式的忍耐,一个人如果不够坚强,就绝对无法忍受。 战国百年乱世,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悲壮,也有宁为瓦全,等待有一天,把碎了的玉璧恢复原状的忍耐。 宫元信面色谦卑的抬起头,然后迅速低下,娓娓道来:“村上警固众表面上大致上分为能岛、因岛、来岛,合称为三岛村上警固众,长达数百年的繁衍生息,内部已经分裂为上百家,不过对外上还是以三家为总称,能岛村上氏乃是村上一族惣领家,家主村上武吉,大小船只三百余艘,能战水手数量在三千到五千之间,能岛位于濑户内海中央伯方岛和大岛之间,鹈岛南面不大的一座小岛,筑有规模巨大的水军城。由于潮流涨落的关系成为濑户内海航路上最为重要的要害部位,掌控了附近海域的帆别钱权利,大有一统村上水军的架势,由于真锅岛遇袭将其声势拦腰截断。” 说着,宫元信抬起头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政衡,真锅岛事件现在已经传开,已经成为伊达政衡传奇的重要部分,大多数的人们都认为这是一次深谋远虑的远袭,正是这一次袭击使得村上武吉再也无力对备中国大规模骚扰。 宫元信继续说道:“来岛村上氏,又名久留岛家,以大三岛的甘崎、伯方为据点,控制了大三岛附近海域的势力,家主村上通康,成为了伊予守护河野弾正少弼通直的女婿,放弃村上苗字,拜领了河野家的通字和折敷三文字家纹,改苗字为来岛,大部分精力投入到了伊予国内,使得水军实力不足,势力范围也遭能岛村上和毛利川之内警固众的压制,压缩至大三岛和伊予国之间。当年村上武吉为争夺能岛村上家督职位与堂兄村上义益之间闹得很不愉快,发生了能岛动乱。村上义益仰仗的便是村上通康,双方发生了多次冲突,村上武吉更是率领船队冲破了村上通康的封锁攻上了大三岛,将村上义益一家老小十三口人全都杀死在岛上,狠狠扫了村上通康的脸面,更是逼迫着村上通康将长女许配给他,对外声称村上义益一家老小全都病疫。” 宫元信停顿了片刻,整理了一下话语,继续答道:“对备后国沿海地区威胁最大的是因岛村上氏,初代村上显长因为帮助幕府征讨逆贼赤松满佑有功,受封备后国田岛地头的职位,后来又在宽正三年(1462年)得到了幕府因岛地头的赏赐,便以此两处为根据地,建立了号称‘因岛村上五十八家’的庞大海贼众,总禄高三万贯以上,将势力范围深深延伸至备后国沿岸各地。当代家督乃是村上新藏人吉充,能够动员起来的兵力约在三百骑以及三千步兵的水准,与小早川氏数代姻亲,关系相当密切。小早川警固众落脚点鞆城的城主,便是村上吉充的弟弟左卫门大夫亮康。”/dd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反应(四) 宫元信的说辞,大部分都是备后国人人皆知得公开的秘密,毫无新意可言,宫元信也不可能说出真正的秘密,毕竟她还要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正如许许多多的备后人一般,宁得罪主家,莫招惹海贼,主家顶多换上一家,“三姓之奴”在三国时代还能使温侯愤怒,在倭国战国乱世却没有半点市场。 备后人有下海当海贼的传统,当饿肚子的时候就会三五成群的下海当海贼,真的以为在场的道貌岸然的备后国诸豪强真的只能够靠刨地吃饭,和三岛村上水军没有丁点的关系,那便只能够让人视做天真假白痴。 政衡初次听闻三岛村上水军的莫大实力也是颇为惊愕,当然他没有半点后悔之意,要不是当日对真锅岛的突袭也没有后来的伊达假统治备中国的安稳,不用说劫掠的物资到现在还没有使用光,没有了真锅岛作为中转站,村上武吉声势大减,缓解了盐饱水军的覆灭,否则凭借伊达假弱小的水军实力如何保护绵延漫长的海岸线。 他现在的心思已经转自处理三岛村上水军上去了,如果再强硬一些的话,对方就会和村上武吉同仇敌忾,拼死抵抗,来个鱼死网破,因此必须相当慎重。经过真锅岛袭击事件和荏原庄合战,已经让村上水军认识到了伊达家强硬威武的一面,接下来该考虑给予其什么恩惠。 能岛、来岛、因岛,政衡一直凝视着前方,他在做着判断。所谓判断。不只是为了利益。还涉及志向、名声等,神识复杂。就凭借着三岛村上水军的陆地实力,在陆地上的实在不足以与伊达家抗衡,可是回过头来看的话,伊达家在海上的能力何尝不是如此。真锅岛事件打断了能岛的发展,断人财路甚过杀人父母,早岛城之战中能岛又扮演了不好的角色,显然不可能再和能岛达成苟合的意向。来岛。陷入河野氏的继承泥沼当中,现在正再和河野一族重臣的对峙当中还没有分出胜负,显然没有余力来关注备后国的权力转换。因岛,不像能岛专注于海上扩张着势力,也不像来岛在四国的扩张,他们专注于中国地区的发展,否则也不会和小早川家数代姻亲,他们的关系可不是从小早川隆景开始的。 如果说伊达家扮演了一个不好的角色的话,由于真锅岛事件使得伊达家迅速站在了三岛村上水军的对立面,再加上和毛利元就的矛盾似乎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三岛村上水军会因此苟合在一起。政衡坚信只要外部的压力一消失,三岛村上水军内部的斗争就会尖锐深刻起来。三岛村上水军和其他海贼团体不一样,其实他们和伊达家没有任何差别,只不过是吃饭的方式不同罢了,既然战国乱世兄弟反目、父子相残成为常态,同样在他们内部也一样存在,只要找到一个契合点,就能够挑拨他们内部先乱起来。虽然他们对于伊达家挑拨的意图也非常清楚,但是源于内心的那种敌对情绪依然无法克服,就算是有一方想要缓和敌对情绪也没有办法。 政衡突然想通了什么,心里敞亮了许多,可一想到还不知道契合点在什么地方就高兴不起来,心中忖道:“还是情报太少的缘故啊!”他抬头望了一眼在座的备后国的国人众。 传闻毛利元就与备后国签订了十七家武家联盟,当然并不是说备后国只有十七家独立势力,但实际上的地方势力大大小小有数百家之多,不过列名于幕府地头职籍薄之上、得受官衔的地方势力总共是十七家,其余势力大多数是从十七家中分列出来的,例如宫氏就大致上分为久代、小奴可、下野守、有地等等大大小小十余家势力。只不过这些得到幕府管制的地方势力,要么是把持着战略要道,要么就是麾下禄高众多,皆是有名有姓的豪强势力。而那些小势力往往只掌握着一村半村,就只有数百户口,甚至百来户口的小村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伊达政衡与毛利元就争雄,第一次高屋川峡谷之战后首先崩溃的并非刚刚投入的东备后国人众,反倒是一向和毛利元就为善的西备后国人众纷纷逃回了老家,经历了二次高屋川峡谷之战后东备后国人众损失惨重,几乎家家带丧。 首先是神边城的杉原理兴死在了阵中,杉原盛重被擒后赐予切腹自尽,除了杉原赖重一支还有木梨杉原氏一族外杉原氏元气大伤,其次楢崎氏从宗家至主要几支分家全都处决,还有宫氏宗家再兴计划失败等等。 政衡似乎想通了一切,明白短时间内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三岛村上水军是多么的不切实际,既然短时间内无法达成愿望,只能够徐徐图之,将它放在心中更深处。现在最为重要的就是如何处置备后国的土地。因此,政衡此次会议,看起来是在询问三岛村上水军,但实际上,掩盖的真实事情就是分封,由于政衡的进展太过于迅速,原本准备暗中投靠的全都落得成了事后诸葛亮,又多在合战中损失惨重,无力再与伊达家讨价还价,只得乖乖的前来,否则哪里有那么好听话。 政衡沉默着,大厅内的备后国人以及伊达家的家臣们全都沉默着,等待着政衡的发话,他们都看得出来政衡的兴致实在是不高,显然是因为三岛村上水军的事情让眼前的这位备中国的独眼龙无法释怀。 政衡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毛利元就前番入侵,虽然被打得丢盔弃甲败退,死伤惨重,但是备后诸城砦损失惨重,町人百姓流离失所。数次搜索毛利元就不到,难保毛利元和他的党羽不会卷土重来,所以必须要修城防备,本官要重修楢崎、龟寿山、神边三城,人手本官自会安排,只是需要一批护卫,来保护重修三城的丁壮,还需要各位家主的义举了。” 毛利元就吃了怎么大的亏,据说死了二三千人,连毛利隆元和吉川元春都成了俘虏,哪里还有可能回来骚扰。说是保护修城的民夫,但是实际上就是要收拢备后国的剩余战力,成为伊达家的队伍,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政衡看着诸备后国人众,笑了一声,听得诸将耳边全都冷飕飕的,说道:“本官此次出兵备后国,打下了许多土地,伊达家只取三城,楢崎城、龟寿山城、神边城,其余城砦和土地按照出兵的数目来分配,多出多得。” 力量握在自家手上才是最最要紧的,送出去还不是对方一张口说话的,今天三座城,明天难保不会吞并你家的土地。一阵沉默之后,木梨杉原家的家主杉原元清率先说道:“国主大人,由于兵灾,家中损失颇重,冬耕在即,下臣愿意出兵五十精壮的儿郎。” 木梨杉原家拥有尾道、后地、栗原、吉和、久山田、木原、猪子迫、白江、市原、木梨、小原、梶山田十三村,再加上尾道港,禄高三千贯,随随便便就能够拉出五六百人,很是大方的给了伊达家五十人。 由木梨杉原家的杉原元清带头,其他国人众人当然也就有样学样,四十、三十的凑份子,看他们如同割肉一般挤出来的痛苦表情上,之后送来的壮丁,其中不知道会混有多少老弱病残。 伊达家的家臣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根本就是打发要饭的,这点可怜的兵力就想要保全领地获得安堵,实在是做梦。倒是坐在上座的政衡心中牙齿咬得紧紧的,脸色却是一点也没有变化,独眼中冒着冷飕飕的目光。 一直以来,毛利元就对备后国的管束极少,否则第一次高屋川峡谷之战后也不会发生大规模的逃奔事件,要是管束极严的话怕是不会发生这种扰乱军心的事情了,督战队也不是吃白饭的。连西备后国的国人众说走就走,更不用说本就联系不深的东备后国的豪强了。现在伊达政衡打败了毛利元就,按照旧时的想法,备后是备后人的备后的想法,伊达政衡要统治备后国,必须要仰仗他们,虽然不敢违抗政衡的命令,但能够敷衍过去也就能够了事了。 前往楢崎城、龟寿山城、神边城护卫,说是好听,其实就是落入了伊达家的手中,不用多久这些人就会变成伊达家的爪牙,长此以往,备后国很快就会纳入伊达家的统治势力中去。自由惯了的备后国人自然不愿意被束缚起来,成为伊达家的家臣,这才是深层次的理由。 政衡倒也不是很在意,他只是想要看看这些人的德行,更为主要的是要让他的家臣们看清楚这帮人的德行,笑了一笑,说道:“野山宫内,记下大家愿意交出的护卫,三日后在神边城召开评定会议的时候论功行赏。”/dd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反应(五) 诸豪族的家主们离去后,政衡的脸上露出了微笑,说是微笑,其实只是左脸颊的肌肉轻微抽动而已,谁都看得出来那并不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如果不是那支该死的流矢的话,他本是一个五官清秀的美男子,左眼的失去使得他的一边脸颊的肌肉麻木,每一次微笑总会让人喘不过起来。熟知他的人都清楚,每当他微笑的时候,就是他最为愤怒和其他人倒霉的时刻。 山阳道是七道之中唯一被编为大路等级,是最被重视的道路,连结畿内和北九州,提供给外国使节通行、宿泊。应仁之乱后,数次上洛俱是从此路上京,数十年前大内氏更是着力整修过一次。 在备后国内,沿着山阳道修建了许多城堡,还有一系列的砦子,神边城、龟寿山城,都是依靠山阳道修建起来的重要城堡,否则凭借着备后国贫瘠的资源哪里有如此巨财修建大城的能力。楢崎城是楢崎氏凭借着一郡积蓄方才修建完毕,可还是无法和神边城、龟寿山城相提并论,神边城曾是备后国的治所,龟寿山城曾是备后国最大地区霸主宫氏一族的本据。 三座城堡可以说是伊达实际控制区内最为重要的城堡,同时也是震慑周边豪族的战略基点,将其纳为伊达家的统治,也是巩固周边的统治。同时,政衡清楚现在的伊达家还没有阔绰到可以分兵而守的地步,唯有聚兵一起方才能够震慑周边虎狼。故而他才命令四周豪族纳粮交兵,可惜他的命令没有如他的期望。反倒是全都串通好一般明着欺辱于他。 对于政衡来说。这个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让他颇有点错愕,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伊达家的主宰,竟然会让一群失败者堂而皇之的否定他的命令,实在是让他错愕后感到颇为可笑。 还好,政衡并不是一个徒具傲骨的武夫,因此他对于家臣们提出的杀鸡儆猴的做法,并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否定,只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些立在伊达家刀锋下颤颤发抖的备后国人敢于做出激怒他的决定,难道不知道弄个不好成为下一个楢崎氏,下一个杉原理兴,他们何来的自信。 智者的智能,能够敏锐地步入合理的轨道,就如同预言家能够预知未来一样。 能够将众多国人众串联起来的人在备后国必然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用这种方式看似没有联系,其实中间不无下马威的意思,政衡很快将断断续续的线索串联了起来,形成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原因。 政衡思量了片刻。招来了草间四兵卫问道:“现在尾道之町的规模如何?”为了和毛利元就争雄,政衡积极侦探备后国的情报。由于人数上的劣势和情报的关注度问题,和毛利氏相比自然无法比,可是大致上的公开的事情还是弄得明白的。 草间四兵卫停顿了片刻,从袖子中抽出了一卷和纸,展开后回道:“殿下容禀,这尾道之町自古以来便是备后国的物资重要转运港,同时还是濑户内海运输要冲的位置,曾是足利幕府前往大明王朝的起始港,自从应仁之乱以来形成了十三家有力商人组成的会合众在此地实施自治,由于战略位置极为重要,向来是三岛村上水军和陆上大名的必争之地,大内氏上洛路上降服了三岛村上将尾道之町纳为直属地,十三家有力商人缩减为五家,大内氏退缩,毛利元就上台,三岛村上水军趁机攫取了尾道之町的利益,现在尾道之町的组头是大西屋的涩谷与右卫门,与三岛村上水军的交情颇深。” 野山益朝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身子一震,抬起头看向政衡,方才问道:“殿下,难道是这个涩谷与右卫门在中间从中作梗,好胆。”其他几位重臣纷纷复议,显然对于涩谷与右卫门竟然能够串联如此多的国人众感到不可思议。 政衡咧开嘴露出白皙的牙齿,低声喃喃道:“大西屋,涩谷与右卫门?”他模模糊糊的感到大西屋和涩谷与右卫门这两个词汇有点儿熟悉,不过还是想不出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政衡露出了嗜血的目光,脸色同时阴沉了下来,说道:“川崎赖广。” 座位颇后的川崎赖广膝移了两步拜道:“臣在!” 政衡喝道:“率领五百众前去尾道之町,将大西屋给我抄没了,斩杀涩谷与右卫门一家老少后头颅俱都挂在町口,我倒要看看三岛村上水军敢不敢将船开上岸来?”他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吐出的命令被人当成臭屁。 川崎赖广自从川崎城降服后就一直身无寸功,眼见得众同僚屡立战功,看到伊达政衡现在已然成为三、四十万石的战国大名,急于求成,听得政衡下达了命令,哪里还有其他的想法,立即大声应道:“是,臣下遵命,” 宫原丹波眼见得川崎赖广领命离去,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捣毁了大西屋斩杀了涩谷与右卫门已经是震慑人心,如果将他们的头颅吊在町口,怕是会吓怕了各国商人,要是纷纷离去,对于伊达家的统治大为不利。” 政衡斜视了一眼宫原丹波,要不是对方是自己的侧室的爷爷,在伊达家中占有重要地位的话,他都有点懒得理会这样白痴的问题,稍稍解释了一番道:“丹波,诸位,我家起兵于阿贺、哲多,闻达于备中国,对于这帮子备后人来说算是外人,现在加诸于武力之下还敢视我们的命令为无物,不显示一下拳头难以服众。三岛村上水军向来与我家不对头,此次袭击备中国腹地引为向导的便是这帮子海狗子,既然涩谷与右卫门胆敢与三岛村上水军交情颇深,又是商人,杀之,一可震慑诸宵小,二来也让三岛村上水军知晓我们的意思。” 停顿了片刻,政衡笑了笑说道:“月前,那陶晴贤为了拉拢屋代岛水军专门发布了一条法令,里面共有七条,大家都来看看!”说着从腰间抽出了一卷纸条,递给了野山益朝。 野山益朝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脸色一下子转忧为喜,看完方才交给了宫原丹波守,笑道:“哈哈,这下有好戏可看了,严禁不明身份的船只靠岸、停泊,眼睛不明身份的船只向航船征收‘警固料’,陶晴贤还真敢如此挑衅三岛村上水军。” 看到诸家臣个个都幸灾乐祸的嘲弄着三岛村上水军,政衡扳着手指说道:“三岛村上水军现在的日子可不好过,盐饱水军、陶晴贤,海上怕是要乱上一阵,我倒要看看失去了备中、备后两国销赃市场后他们还能否嚣张跋扈,还有现在各地武将纷纷加强防备、广设关卡,自从允许各国人等自由出入备中国,虽然失去了一定的税收,可还是没有垮掉,制盐业也能够维持下去,商业有条不紊的发展着,仓敷町这座小渔村渐渐繁荣了起来,我倒是不信那些钻钱眼的商人会因为一颗头颅而放弃山阳道?” 众家臣闻言,浑身一震,当即豁然开朗,本来能岛村上水军和盐饱水军争雄,来岛村上水军无暇他顾,陶晴贤现在又火上浇油,濑户内海的航路怕是要乱上很长的时间,海上难以保障商人们的安全,从博多港到界镇的商路唯一的去处就是山阳道,可是现在山阳道关卡林立,比起海路还要不安全。自从备中国开放了商路,简单休整了一番山阳道后来往行商不减反增,让沿路的町市渐渐有了人气,如果备后国实行同样的政策呢? 政衡抬起头指着门外说道:“第一条命令,在各个路口张贴告示,以后备后国不收商税,开放商路,伊达家直辖地农税五公五农,我倒是要看看这帮子国人众的脸色好看不好看。” 停顿了片刻,政衡站了起来,方才朗声说道:“三日后,神边城评定会议,论功行赏。” 众家臣纷纷拜服道:“伊达家武运昌盛。” 尾道之町西。 番头市之丞火急火燎的急匆匆赶路,即使碰到熟人,他也装作未见,只顾得急匆匆赶路,他遇事一向沉稳,否则也难以成为涩谷与右卫门的心腹,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大西屋的二把手,只是今日好似急红了眼睛一般。 一抵大西屋,市之丞看到涩谷与右卫门正指挥几名门人搬运货物,便直奔了过去,不顾众人的诧异,上气不接下气地拉起涩谷与右卫门就往里走,对着门人说道:“闲杂人等一概屏退!” 门人颇为诧异的望着向来气定神闲的市之丞到底发生了何事,看到大老板没有反对便纷纷退去,只是心中俱都纳闷不已。涩谷与右卫门边走便急问道:“怎么样了?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市之丞脸色苍白汗渍直流,说道:“祸事了,伊达大将派遣了部将率领大军向尾道之町杀来了。” 涩谷与右卫门啊的一声抬起头来,哪里想到原本笃定的事情会发生如此变故,方才说道:“我不是让你前去纳金了嘛?!怎么还会发生这等祸事,他是如何知晓是我们从中作梗的。” 市之丞深吸了一口气劝说道:“老板,先去海上躲躲吧!” 涩谷与右卫门正要详问,突然听得街头传来阵阵踏步声和兵刃撞击声,大西屋门口停止了前进的脚步,一个粗豪的声音随即在大门口响起:“伊达家臣川崎赖广奉殿下之命,捉拿毛利家奸细涩谷与右卫门,及亲族、党羽。凡有妄动者,一律格杀勿论!各自细细搜检,莫走了涩谷与右卫门。”/dd 第一百五十八章 反应(六) 涩谷与右卫门做梦也没有想到报应会来得如此之快,串联备后国人众共同抵制伊达家中起了巨大作用的他,不禁感到人头和身体说再见的期限似乎就要来临了。他知道既然伊达家敢来抓捕他,显然是得了备后国人众中的小人密告,毕竟时间仓促,他不得不直接出面串联。本以为有三岛村上水军这面大旗,没有人胆敢说出他来,还没有得到龟寿山城的任何消息就被伊达家的人们围得水泄不通。 涩谷与右卫门既然脑补成了有人告密,知道了伊达家为何要来捕他,自然知道如果落到伊达家的手上,那他就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自从有了武士,商人的地位就越来越低,不过到了战国乱世,商人的地位渐渐抬高,豪商们凭借着手中的财力有着跺跺脚就能够震动一国的力量。涩谷与右卫门这个称号已经延续了十三代,大西屋从镰仓幕府时代起就已经是尾道町的商户,到现在这一代靠着黑白种种手段俨然已经成为了尾道之町的黑白两道吃得开的人物,否则也难以串联众国人众达成抵制伊达家法令的决定。 也正是这位涩谷与右卫门,后来投靠了毛利元就和毛利辉元,成为了毛利家的御用商人,得以晋升为二百石俸禄的红顶商人,不过本时空怕是永远没有这个可能了。涩谷与右卫门能够在备后国内黑白两道都吃得开,与三岛村上水军关系密切。也不仅仅只是凭借着大西屋的名号,生活在乱世的商人们为了自保,雇佣了大批浪人组成了自卫军,他知道直接手下吃干饭的百来名用心棒,和门外拥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伊达军士兵比起来,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而涩谷与右卫门身后的家人小厮更是害怕,不少人已经当众吓得瘫坐在地上。市之丞双腿发软,强作镇定,慌道:“东家,伊达大将显然已经知道了一切。事情已经不可逆。现在唯有期望能够冲出去寻因岛村上帮助!” 三岛村上水军分工明确,来岛攻略四国,能岛居中调略,因岛稳住备后国。因岛村上水军在距离尾道之町不远的地方修筑有一座水军城。驻扎有守军三百、各色快船六七十艘。 此次串联备后国人众抵制伊达家的法令本就出自因岛村上水军头目村上吉充之手。要不然谁会听从涩谷与右卫门一切商人的指挥,豪商们之所以能够拥有跺跺脚震动一国的能力,靠的就是他们的背后是拥有更大实力的势力。 只要村上吉充肯出手。单单凭借着水军城中的三百守军要要说击败伊达军难以达成,可要是打破一个缺口趁乱救出他们倒不是困难的事情,大西屋在尾道之町数百年也不是白白过去的,要论对地形的熟悉,外面那些备中人如何会是他们的对手,甚至于绕到无人处干掉其中大半都有可能,甭管他们到底有多精锐。 以涩谷与右卫门的估料对不对,但是如果真被他通知了村上吉充,村上吉充如果真带人来救他了,那事情还真会有点麻烦。 一用心棒说道:“伊达军把大门堵死了,出不去!” “翻墙出去!” 两名亲信想要翻墙出去,然而刚一露头却看到后院墙外站着的也有士卒,上百伊达军士卒正手持长枪,两名亲信哪里还敢冒险强行闯出去,只得从墙上溜下,无法,只得又转到前院去找涩谷与右卫门。 大西屋外,川崎赖广持刀而立。守在大西屋后院、侧院墙后的士卒先后来报:“逆贼攀附上墙,似有驰出求救之意。”涩谷与右卫门能够向谁求救?只能够是因岛村上水军。 川崎赖广脸色沉静,显然对于涩谷与右卫门的反应没有任何意外,狗急了还要跳墙,现在备后国内能够前来救援的也就只有因岛村上水军了,他在思考的是,是否要故意放涩谷与右卫门的亲信逃出去求救,然后半道伏击全歼了来援的因岛村上水军。 脑袋急转而下,向来沉稳的川崎赖广深吸了一口气,知晓没有熟悉地形的人如何能够伏击得了地头蛇,地理不在自己的手上,再加上尾道之町内外还有许多亲近大西屋的人存在,这些人都会成为通风报信的奸细,他只能够依靠的便是手中的五百众,聚集在一起足以影响大局,可要是分散开来,损失一旦惨重,显然难以得到伊达政衡的重用。 想通了一切,川崎赖广当机立断,厉声喝道:“再去叫门!如果仍然不开门,便强攻进去,抵抗者格杀勿论!”他本来就是来杀人的,原本想着用文明的手段骗开大门,让敌人乖乖递上自己的头颅,没有想到竟然吃了一个闭门羹,显然没有显示仁慈的必要性,手持太刀挥舞着下达了最后的通牒。 涩谷与右卫门显然没有自个儿打开大门的意思,也和川崎赖广这个来自备中国的山里土豪没有任何的私交,没有可能凭借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川崎赖广放他一马的机会。 伊达政衡在伊达军中的地位是超然的,按照倭国的潜规则,家臣的家臣并不是家臣的说法,直属于伊达政衡的武士和士卒的数量是四周各个战国大名中都是前所未有,就算是实力比起伊达家更加强大的尼子晴久都难以比较,四色备看起来分别由不同的家臣率领,军饷都是伊达政衡亲自发放的,可以说他们全都是伊达家的直属。 川崎赖广就算是想要私吞好处放他们一马的事情也是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谁能够保证五百众中没有人会向伊达政衡告密,在付出和得到难以成比例的情况下,没有人会愿意为了眼前的好处付出一切。 战斗没有任何的悬念,上百的用心棒在付出了十余人伤亡的代价后成为了乖顺的俘虏,涩谷与右卫门和市之丞捆得如同粽子一般被强行按在地上,等待着川崎赖广发落。 涩谷与右卫门和市之丞一向是衣冠楚楚的豪商模样,但如今,两人衣服被扯破,头发披散着,脸上更是有着擒拿时候留下的青紫伤痕。大西屋内各处传来搜检的喧嚣,上百伊达军士卒冲了进出搜检可能躲藏起来的犯人,更多的是搜查大西屋的财物。 涩谷与右卫门脸色苍白,他在地上用力挣扎着抬起头来,十几代人建立的基业要在他的手上垮掉,实在是不甘心啊,他的自信,也随之东流,唯一的念头就是活下去,仰起的脸上挤出一丝献媚的笑容:“大人!大人饶命啊!我愿意把一半的家产贡献给你!” 川崎赖广微微心中一动,低下头望着可怜巴巴的涩谷与右卫门道:“一半的家产?” 涩谷与右卫门看到川崎赖广似有心动,更加肯定的说道:“是,一半的家产!小人愿意把旧日藏的石见银全都献给大人,足足一万贯,这是定金,只要大人饶小人一命,他日必有重谢。” 涩谷与右卫门埋伏在地上,撅着大大的屁股,拼命磕头,但是心里想着,只要直接能够活着出去,一定要让伊达家好好尝尝得罪大西屋的下场,定要让备后国陷入水深火热当中。 川崎赖广一口浓痰吐在他的脸上,喝道:“嗨,一半的家产,真是让人心动啊!但是如果我真的收了的话,怕是下一个吊起来的就是我了!” 伊达政衡的命令是将涩谷与右卫门的亲随和族人全都砍掉脑袋挂在町口,显然是难以达成的,大西屋在尾道之町中已经存在了数百年时间,他的亲随好找,可是族人由于人数太过于众多实在是难以行事命令,就算是五代以内的族人都有数百户上千人之众,这些人大多指着大西屋吃饭,真要是砍掉了他们的脑袋怕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引起不必要的动荡。 最后挂在尾道之町口的脑袋不过三十四颗,除了涩谷与右卫门外,还有他的几个儿子女儿,剩下的就是那抵抗到底的亲随,吓破了胆子的市之丞由于立功得到了缓期执行。 大西屋的财物在带路党市之丞的一五一十的交代下很快呈送到了神边城。一日后,野山益朝快步的走进天守阁,说道:“殿下,涩谷与右卫门已经斩杀,大西屋的主要党徒和亲族也被一网打尽,还俘虏了三百余三代内的亲族,这些人和收获的财物正往神边城赶来。” 伊达政衡微微咧了一下嘴,说道:“我倒是没有想到涩谷与右卫门会如此富豪,除了田庄这些无法收纳的地产外,仅仅石见银就缴获了十万贯,这还不算其他的财货,总共加起来起码得有个二三十万贯的身家,原本此次出战备后国财政会破产,没有想到会有这个意外之喜,怕是两三年内不用再担心财政上的压力了。” 类此合战,其实伊达家已经趋近于破产边缘,要不是伊达军迅速击败了毛利军,怕是再拖延下去,不用毛利元就出兵攻打,自个儿就要先乱了起来,现在先是得了楢崎氏一族的家产,后又得了大西屋积蓄数百年的财物,伊达家财政一下子鼓了起来,短期内不用再担心破产的事情了。 正当伊达家陷入兴奋的庆祝时,草间四兵卫一脸慌张的来到了天守阁,递上了刚刚得到的情报,政衡看了一眼就脸色一下子不对了起来。野山益朝探过头去,只看了一眼情报上的文字,当即就惊呼了起来:“尼子晴久出兵攻打备前国?!”/dd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反应(七) 尼子晴久攻打备后国浦上宗景的事情已经在世面上传播好一阵子了,率先传出去的还是野山益朝的主子伊达政衡,可真正知晓尼子晴久出兵的消息的时候,他的第一个感觉居然是一种悲愤。野山益朝对于尼子晴久出兵的事情并不是没有思想上的准备,他知道尼子晴久定然会出兵的,为了彰显尼子晴久的威望和声誉,可要真正临场知晓了尼子晴久真的出兵的时候,他感到了一阵的悲愤。野山益朝和伊达政衡很不相同,起码经历不同,伊达政衡认识尼子晴久、毛利元就这些人是从三分真七分假的历史开始的,野山益朝知晓他们是用他的眼睛去观察,他的耳朵去闻听,他的脑袋去思考和揣摩。毛利元就或许只存在于耳听为虚的地步,尼子晴久可是真真切切经历过的人物。 伊达信衡战死的备后合战的那个夜晚,野山益朝率领着残兵剩勇进攻着备后国的敌人,铁炮的轰鸣声,呐喊声,惨叫声,还有伊达信衡临死前悲壮的叫喊,都给野山益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除此之外,第二天残留在空气中的硝烟和鲜血的味道,还有战争给予伊达势留下的伤痕,都让怀抱伊达信衡冰冷的尸体的野山益朝感到悲哀。 那骑着战马高高在上傲视群雄的尼子晴久经过他们的时候,连一眼都没有瞧他们一眼,快步向着那早已经攻陷的城堡前进,空留下他们这些伤悲的残余,要不是顾念甲笼城的幼主。怕是早已经跟随伊达信衡决死沙场。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甲笼城的幼主。伊达政衡的侄子死在了那场人为的大火中。最后成就了伊达政衡,也让野山益朝燃起了复仇的火焰,他恨烧毁甲笼城的仇敌平川久亲,更加恨的是那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的罪魁祸首尼子晴久。 政衡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稍稍有一些奇怪他突然的狰狞表情,说道:“到现在尼子晴久都没有将他的行军路线通知我们,怕是这场合战我们伊达家也难以不被牵连进去,看来尼子晴久是想要将我们一锅端了。” 话语说的相当轻松。可是政衡的心情却是暗暗焦虑,虽然得了一笔意外之财,可要将意外之财转化为实力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现在的伊达家实在是外强中干,没有做好与尼子晴久对抗的准备。 野山益朝深吸了几口粗气后稍稍平静了下来,数十场合战下来他已经很难被情绪所左右思维,足以看出尼子晴久给予他的伤害有多大,他问道:“殿下,现在尼子晴久已经走到了何处?” 政衡想了想才回答了这个问题:“这是我们在备后国的情报站得到的消息,还有伊贺久隆也传来了报警的书信。不过现在应该还没有走出美作国,估计尼子晴久最迟在三到四天后就会与浦上宗景碰撞。” 这不是政衡故意卖关子。而是他真的不知道。伊达家的情报系统并不是很强大,伊达家的暗部只有草间众一支,组建时间不长,搜罗了一批夜盗和流莺组成,草间四兵卫本身并非是能力出众的人物,在阿贺、哲多郡的时候或许还能够掌控住,可到了备中一国后就已经力有不逮,现在更是力所难及,这已经成为了伊达家发展的一个短板。由于地盘的扩张和战争的强度的不断增加,以及整个社会的构成更加的紧密化,新的情报系统是一个必然的趋势。 结束和毛利元就的合战,原本在政衡的规划中将会有一段很长的时间的平静期,说是平静期并非是和平无暇马放南山,而是不会如同这次一般动员如此多的人马,一系列的新政将会让伊达家朝着战国大名之路迈进,没有想到尼子晴久的突然出兵打乱了阵脚,让伊达家不得不再一次做出生死的抉择。 野山益朝微微点了点头,脸色颇为焦虑的说道:“单凭浦上宗景一人怕是难以抵挡来自尼子晴久的攻击,要是浦上宗景倒向尼子晴久的话,尼子晴久的兵锋怕是不会停止前进?” 数月前伊达政衡判断尼子晴久会发动备后国合战的时候,就曾经对着地图和众人讨论过。和铜六年(西元713年)后以备前国之英多、胜田、苫田、久米、真嵨及大庭六郡独立为一国,是为美作国,故而美作国与备前国之间早有古街道,将山阳道与山相连,尼子晴久出兵备前国,首先会绕道津山城,压服蠢蠢欲动的美作国人众,然后顺着吉井川顺流而下直捣浦上宗景居城天神山城,一旦天神山城屈服,备前国将没有任何敌对势力。但是这仅仅只是纸面上的考虑。如果尼子晴久走的不是吉井川,而是沿着旭川的话,将会直接插入冈山平原,伊达家将会直面尼子晴久的兵锋。 政衡嘴角撇了一撇说道:“原本我打算休整一段时间,可是现在看来,恐怕时不待我!”政衡的意思,非常明确,野山益朝,了然于胸。伊达家数年来踏着尼子晴久的外臣们的鲜血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地步,虽说名义上还隶属于尼子晴久的外臣,可是已经脱离在外,实际上伊达家和尼子家的关系一直以来都不温不火,有时候还势同水火,要不是毛利元就的威胁时常存在的话,怕是早已经下达处分的命令了。 新见贞经、庄高资、三村家亲这帮子人全都是尼子家的备中众的头面人物,虽说三村家亲若即若离,不是还没有正式脱离反叛就被伊达政衡给消灭驱逐了,现在更是一举夺取了大半个备后国。只要给伊达家一段时间休整,真正整合了备中国和备后国的资源,伊达家的实力将成倍的增加,尼子晴久就再也无法压制住伊达家的势头了。 也就是说,伊达家需要休养生息,已经承受不起太大的战事。从天文二十一年到天文二十三年,连饭大战结束,政衡麾下的军士,也都感到了疲乏。按照政衡的计划,是希望能在来年秋收过后,再对安艺国毛利元就用兵的。但是现在看来,尼子晴久不会再坐视下去,他自个儿要下场了。 政衡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天色,说道:“浦上宗景单凭一家之力绝非尼子晴久的对手,而尼子晴久此时此刻,想来已经将目光落在了称霸中国地区之上了,他想要先将不服管教的势力统统压服,第一步就是浦上宗景,然后就是我们。此前,我们一直秉承的就是依靠尼子家的威势,现在要改变一下策略了,唇亡齿寒,野山益朝,我们需要快速整合备后国,尽快出兵援救浦上宗景,将战火燃烧在国境之外,以争取足够更多喘息时机,恢复元气,还有放弃安艺国,不惜一切代价达成和大内义长的不战协议,方能够对抗尼子晴久。” 野山益朝了然,暗暗点了点头。 政衡突然问道:“益朝,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谁能够坐镇备后国?” 野山益朝没有立刻回答,任命治理备后国之人的确事关重大。现在伊达家中的确没有合适的人选,家臣虽多,可大多是一些没有行政经验的年轻人,这才是伊达家最大的短板和缺陷,没有足够的独当一面的人物。 政衡没有等来答案,自顾自的说道:“你知道为何要重用宫泽平八这个外来户嘛?非是看重他武力高,而是无人可用,他一个外来户,起码在短时间内可以用之抵挡来自安艺国的压力。人才啊?不是凭空冒出来的,陶山、清河、葛笼、吉田、川崎等都是一时之选,可都太过于年轻了,都有这有那的缺点,难以独当一面。备后国楢崎、龟寿山、神边这都练成了一片,整个石高接近五万石。既然无人可以独当一面,那么我就将这五万石分成二百五十份,按照规矩每百石就要出兵5人,二百石就是10人,从四色备中挑选出二百五十骁勇善战之徒,让他们每一个人管十个足轻,他们就是足轻头,如此一来,备后国就有二百五十名效忠于伊达家的足轻头目和二千五百名半农半兵的足轻。” 野山益朝愕然抬头,不可思议的望着政衡,说道:“殿下,这,这,不符合常理啊?!” 按照当时的各个战国大名中,每当占领一块新的地盘之后,只需要在山川舆图上大笔一挥,将各处地盘分割好,让手下的有功之臣前往封地,大名们只需要提供最初征募所需要的少许钱粮,剩下的事情就是被分封出去的这些家臣们自家的本份了。能募多少兵,能训练成什么样的军队,军头们都不管,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在用兵的时候发出一纸调令,将这些分封出去的将军们汇集起来。顷刻之间,一支大军便告成型。 由于伊达家草创,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负担,故而一直以来伊达家都维持着一支数量庞大的底层半武士阶级,所谓半武士阶级只要拥有土地就能够成为伊达家的武士的一群人,这些人才是伊达家的基础,也是屡战屡胜的保证。 等到这二百五十人把土地牢牢占住,伊达家就算是完全在备后国立足了,这样一来,不管外面风吹雨打,也不愁那帮子国人众闹事,毕竟这二百五十人和伊达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一旦有人闹事,这些人会为了伊达家拼命保护土地的,这就是长远占据备后国的根本,若是没有这二百五十人,那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政衡微微笑了一声,说道:“存在即合理,按照战功簿上的名单来挑选人员,要独门独户的,一旦有了土地,我就允许他们拥有姓氏,成为伊达家真正的武士。”/dd 第一百六十章 进击(一) 尼子晴久入寇备前国的事情除了十余家中重要家臣知晓外便没有人再知晓,其实就算是想要隐瞒也隐瞒不了多长时间的,不过对于备后国的普通人来说,备前国是很遥远的地方,对于他们的生活没有切身的体验,只不过对于那些本就惶惶不可终日的备后国人们有了继续抵制伊达家的借口,这才是政衡不愿意短时间内堂而皇之的缘由。倒是伊达军越发形色匆匆的紧张步骤使得本就由于大西屋事件人心不安的备后国人众首先出现了不一致的声调,看似铁板一块的备后国人众出现了裂缝,有了第一条裂缝就会有第二条。 如果说备后国人众和备中国伊达家之间由于主从问题而矛盾尖锐的话,备后国人众之间同样存在着深刻的矛盾,有些还是生死宿敌。政衡坚信这一点。由于伊达家战胜了原来的盟主毛利家,伊达政衡占据了毛利元就的位置,一下子之间让备后国人众们有一些无法适从,这才是形成抵制伊达家的最根本原因。一旦稍微有一些缓冲事件,一些人从心中承认了伊达家的优势地位后,不管适应不适应,围绕着土地安堵问题,备后国人众内部的斗争就会尖锐深刻起来。 故而看起来政衡脸上恼怒好似一副随时爆发的样子,其实他并不太在意备后国人众的反对,之所以现在没有直接翻脸,而是采用分化说服的方式,仅仅是因为外部还有一些更加强大的敌人存在而已。事实果然如同政衡所预料的那样,大西屋事件一发生。备后国人众们就不再铁板一块了。 政衡听闻尼子晴久入寇备前国后就从龟寿山城转回神边城。一来说定的裁决备后国的军事会议就是在神边城召开。二来更多的是就近指挥备中国内的军事部署,做好稳定尼子晴久入寇的军事部署。 政衡站在神边城天守阁之上,向下俯视着神边平野。野山益朝、陶山衡长、清河衡秀、赤木高雄、石川久孝、植木秀资等人站在不远处小心议论着一些关于尼子晴久入寇备前国的话题。野山益朝、清河衡秀、陶山衡长和赤木高雄四人本身能力上并不算出众,忠心程度方面已经得到了政衡彻底的信任。石川久孝是政衡的便宜岳父,未来的高松城就是政衡和智夫人的儿子的地盘。而植木秀资本身资质平庸,现在越发的沉稳,也算是一个意外之喜。 伊达家甚至是备中国有名的武士,政衡都已经心中有数。并非没有出众的人才,片山盛长和片山四郎兵卫父子在武力上面出众,葛笼衡长政治敏锐度异于常人,还有那未长成的清水宗治和津田宗达。 神边城的下方便是神边平野,其所在的位置,是夹在群山之中的一片开阔的谷地,也是芦田川下游难得的一片沃土。从古坟时代吉备国算起一千二百多年来都在此处建城设郡管理备后地区,从无迁移,自然便是因为此处优越的地理条件。 神边城,正是建造在能够俯视神边平野。掌控芦田川河口,背依黄叶山的重要位置。室町幕府初。备后国守护朝山景连便在黄叶山上修筑神边城作为管理备后国的守护所,以后二百余年时间都作为备后国守护所之所在。 到了近代,由于大内氏与尼子氏之间的争雄,夹在两雄之间的备后国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争雄的主要战场,备后守护山名氏从神边城驱逐,紧接着大内氏退却,使得杉原理兴成为了神边城的城主。现在杉原理兴和杉原盛重接连战死,杉原宗家灭门,杉原赖重功劳浅薄,神边城便成为了伊达家的直辖地。 正在欣赏着神边平野秋冬凄凉萧瑟的景色,心中想着尼子晴久入寇备前国的事情的政衡听闻阁楼门口响起了一阵轻重缓急不一的脚步声,一声粗声粗气的公鸭嗓子响起:“殿下,新庄地头古志左京亮吉信求见。” 政衡嘴角翘了起来,笑道:“四郎兵卫还是少年人啊!”那公鸭嗓子正是伊达政衡的亲卫队长片山四郎兵卫,现在正进入发育期,嗓子显得很是沙哑。 拉开木门,半跪在走廊上的古志吉信稍稍弯腰道:“宇多源氏佐佐木氏族古志左京亮吉信拜见伊达弹正大忠殿下。”倭人自报家门喜欢将出身都报出来,这和中国人喜欢报自家光荣先祖一个德行。 在走廊上拜见的古志吉信,矮壮的身材是标准的倭人男儿。相貌说不上英俊,线条冷峻,在倭人看来算是美男子,极具男性魅力。他身穿着一身素色长袖和服,健壮的身材显露无疑。 古志吉信应该超过四十岁了,比起在场中的石川久孝还要年长一点,比起其他几名年轻人来算是老了许多,不过从外表上看起来大概只有三十余岁的样子。个人和家庭可以说远亲不如近邻,两个临近的势力之间可不会产生这种感情,有的只有远交不如近攻的策略。古志氏和木梨杉原氏之间的关系和睦才怪,时常因为土地和水源的问题大打出手。 当年尼子晴久攻略鹫尾山城导致杉原光恒切腹谢罪,古志吉信便参与了尼子晴久的队伍夺取了许多地盘,其子杉原隆盛向来认为是古志吉信进谗言逼死了杉原光恒,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两家的仇怨至此升级。 在历史上到了元龟年间,古志吉信的侄子古志丰长和杉原隆盛交战,小早川隆景仲介下和解,最后小早川隆景更是在三原城宴请古志丰长时刀斧加身,将古志氏一族嫡流二十余口全部赐死。 杉原隆盛视古志吉信如仇寇,古志吉信哪里会有好脸色示人,上次要不是村上吉充暗中逼迫,他哪里会和杉原隆盛共同进退,一听闻大西屋老板涩谷与右卫门的头颅吊在尾道之町口,便下定了决心前来率先投诚。 一直以来古志氏实力远逊对手木梨杉原氏,更不用说木梨杉原氏还有一个神边城的同宗,古志氏与杉原氏同仕于郡山的毛利氏,由于毛利元就压制着还能够保持表面和睦的关系。如果按照原来的形势发展,古志氏和杉原氏在毛利氏面前的分量将很快失衡,为了笼络杉原氏定然会一步步的逼迫古志氏让出利益。 但是由于伊达氏的强势崛起,一下子将神边杉原氏打落凡尘,木梨杉原氏看错形势率先抵制伊达氏提出的政策,给了古志吉信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牢牢抓住伊达氏的粗大腿。 政衡望着眼前的男子,要不是古志吉信和杉原隆盛矛盾激化以及急于打开备后国局面,他怕是在眼前这个当口不会真心招纳一名尼子晴久的远房亲戚成为自己的家臣,不过后来想想却是自己有一些偏颇了,古志氏和尼子氏虽说同源,可是来到备后国已经上百年,和宗族的血缘关系已经非常单薄。 短时间内收服整个备后国地区的国人众势力,只有两个策略,一个是赐予高官厚禄来千金市骨,一个则是连根拔起、彻底铲除,用雷霆手段来震慑四周豪族,现在后一个手段击杀涩谷与右卫门已经起到了巨大的作用,该是施行前面一个策略的时机。 政衡看着古志吉信说道:“古志大人这次来时有什么指教吗?” “指教万万不敢当!”古志吉信见到伊达政衡问他,马上坐直了身子,恭恭敬敬的答道:“在下一直以来都是侍奉大内家的,自从陶晴贤反叛,惶惶不可终日,毛利元就出兵备后国,裹挟了备后国人众出兵,在下不得不屈服跟从。如今毛利元就惨败逃窜,而伊达家的崛起有目共睹,故而在下有意来投,不知道伊达大人可否让在下成为您的家臣呢?在下在此发誓,此事绝对处于真心,绝无反悔之理!” 政衡颇颇奇怪的问道:“难道你现在不是我的家臣嘛?!” 古志吉信再次叩首道:“臣下愿意让出本乡城城主的位置,并且将古志氏的二十九骑和一百一十三名常备军全部献出成为伊达氏的军势,在下愿意鞍前马后服侍伊达大人。” 说着从袖子中抽出了数张布帛说道:“这是本乡城和平佐城的城防图,还有新庄地区地形图和户籍薄,新庄共有一千三百十四丁口。”古代统计人口,只记男丁数量,也即是二十到六十的成年男子数目。男丁一千三百十四,换算成总人口,大约有三千余人。 政衡没有想到古志吉信会如此决绝,连在场的家臣眼睛不由自主的瞧向了来人,石川久孝对着身旁的野山益朝低声说道:“宫内大辅,看来这人是真地想要成为殿下的直臣了。” 稍稍知道一些内情的野山益朝低声回道:“那木梨杉原氏拥有十三个村丁口大约近六千,寄骑近百,足轻上千,一旦让杉原隆盛得逞,他的直接压力将剧增,只不过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决绝。” 倒是陶山衡长似笑非笑的望着古志吉信,忖道:“这家伙还真是一个聪明人啊,看出伊达氏家臣方面的短板,看似决然,实则利大于弊,就算是名义上献出了人口城堡,可实际还不是掌控在他的手上,还能够给人一种君子坦荡荡的感觉,聪明。”/dd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进击(二) 天文二十一年(1552年)十一月一日一大清早,天气已经开始转凉,暗淡的天色间一阵嘹亮的鼓噪声划破了长空,毛利隆元、吉川元春两难兄难弟从昏睡中惊醒,从设在七尺多高、只有半尺见方的小窗中,响亮的阵鼓声传了进来。 毛利隆元抬起头望了一眼那一方小窗,忖道:“出什么事情了?难道是父亲大人来救我们了?”伤了胳膊化了脓的吉川元春努力睁开双眼想要看一看,却始终没有力气,只得低声呢喃着。 自从冒险进入备中国遭遇逮捕以来就遭遇非人待遇的毛利隆元,全身上下带着一股血腥的味道,身上多处刑讯逼供后的伤口,早已经结上了厚厚的茧,只要稍稍移动一下,那些伤口就会传来剧烈的疼痛,在这个狭小的牢狱中,碰触到地上的粗糙的稻草都会让人一阵阵的疼痛欲死。 要不是一直期望着父亲毛利元就大人能够派兵前来拯救,怕是早已经咬舌自尽了,可是等来的却是二弟和毛利大军惨败的噩耗,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伊达恶贼还留有一丝议和的念头,这样一来还能够保证他们的生身安全。 哐当哐当的声音响起,中村朝忠带领着两名身材健硕伟岸的战兵,来到毛利隆元和吉川元春所在的牢房前,提高了嗓门朝着里面阴沉沉的喝道:“伊达殿下传毛利隆元、吉川元春!”中村朝忠乃是野山益朝的亲信家臣,秉承着家臣的家臣不是家臣的缘故,他对伊达政衡不能够称呼主公。原本他是在幸山城守备的。近日才从幸山城转来。一来是报告备前国的动静。 毛利隆元听得熟悉的声音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起来,黄色的尿液竟然从裤兜里流了出来,幽暗的牢狱,难闻的尿臭,除了他本人来却是无人看到,近在咫尺的吉川元春皱了皱眉头却是没有力气和心思嘲讽。 一名带头的狱卒听得中村朝忠前来,连忙起身摸索着钥匙孔,惊讶的问道:“家主老爷要传他们两个。外面不是正要召开仲裁大会吗?” 中村朝忠阴阴的说道:“仲裁大会?!那帮子备后国人好不识时务,以为败家之犬毛利老儿还会前来,竟然想要抵触大人,这不拿两条犬崽子放放血,让他们断了念想,看看谁才是备后国的主子。” 毛利隆元和吉川元春身子剧烈抖动了起来,原本还抱有一丝幻想的他们,顿时陷入完全的黑暗当中,他们不甘心就这么死了,一开始抓住的时候或许还留有拼死就义的念头。可是关了许久后怕是早已经没有了赴死的果敢。 那狱卒嘿嘿冷笑了一声,呆在牢狱之中久了的人心里多少有一些阴暗面。听得两名往日高高在上的人物要抓出去放血,心头竟然升起一股兴奋的想法,钥匙一转,牢门打开。 一股尿臭扑面而来,两名战兵皱了皱眉头,等了好一会方才进去用锁链扣住毛利隆元和吉川元春的头颅拖拉着出来,毛利隆元和吉川元春早已经没有力气反抗,只是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不甘心。 今日要处斩的并非只有毛利隆元和吉川元春两兄弟,杉原盛重也要一同问斩。抓获杉原盛重的乃是正灵山城的藤井皓玄,当日毛利元就倾全力攻打东西荏原阵,派遣了杉原盛重出奇兵沿着小田川顺流而下,藤井皓玄得到了杉原盛重的兵马消息,他考虑再三,决定出奇兵偷袭杉原盛重,一举击溃了上千,斩首四十余级,生擒了决死抵抗的杉原盛重。 藤井皓玄因此战功得到了伊达政衡的亲自接见,许诺了他的好处,颁布了感恩状和安堵令,并且同意了他的要求,成为伊达政衡直属家臣的要求。 三人都应在囚车内,在神边城下游示了一圈后,一并处死。原本政衡想要将他们逮回备中国,游行整个备中国后方才斩首示众,可是由于尼子晴久入寇备前国,只得将他们提前斩首,震慑备后国人。 芦田川畔,三人跪坐在草席上,双手反剪着,身子看来已经洗漱过了,起码脸上并无伤痕,毛利隆元万分恐惧的瞪着眼睛,看着一名刽子手擦拭着手上的大太刀,浑身都软掉了。 观看的人们脸上泛起鄙视的表情,议论纷纷起来,大多是一些鄙视的话语,更多的还是让他去死好了的话语。倒是吉川元春一副目不斜视的表情,若无其事的望着潺潺流动的河水,鼓起最大的勇气喊道:“大江广元的子孙没有怕死之徒!” 杉原盛重闭目跪坐在那里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倒是让在场的众人暗中钦佩不已。 刀闪烁着夺目的光芒,毛利隆元、吉川元春、杉原盛重三人顿时身首异处,尸身无力地倒向前方。人群开始骚动,首级和尸身都已经不见了,政衡吩咐下人收敛了起来,下人们正在冲刷洒溅于地上的血迹。 “就这样死了。” 政衡看了两眼三颗敛藏在木匣中的首级,他原本并没有多少想要将毛利隆元和吉川元春处死的念头,起码隐隐作祟的名将收集癖让他下不了这个手,不过既然已经知晓了毛利隆元和吉川元春是万万不可能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家臣,现在活着留下来已经没有多少价值还不处死的话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毛利元就已经仓皇逃窜,毛利家实力大损,两家之间的关系也不可能再想要和睦,留着毛利隆元和吉川元春只会增强毛利元就的实力,一旦毛利隆元和吉川元春成为尸体,将会让危机重重的毛利家雪上加霜,对于急于返回备中国的伊达政衡来说何乐而不为。 处死了毛利隆元和吉川元春也表明了伊达政衡和毛利元就之间的不可调和,现在留给备后国人众面前的道路唯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一条道路,没有了其他的想法,只要能够尽快震慑新的领地,什么手段都可以,没有什么差别。 天上的太阳有几分暗淡,已经是冬月,刮起来的风也越来越冷了,号称晴天之国的吉备四国快要进入冬季了,往年的第一场雪将会在一个月左右落下。只要能够守住这一个多月时间,入寇备前国的尼子晴久就不得不撤回出云国。 可是要尽快返回备中国了,仅凭浦上宗景一人难以抵挡急于求成的尼子晴久的。 迎接备后国人众的清河衡秀带了数人匆匆而来,跪倒在地,禀报道:“殿下,有人自称备前国守护浦上宗景家臣宇喜多直家的男子前来觐见,是否召见?”他是知晓尼子晴久入寇备前国的家臣,听闻是备前国浦上宗景的家臣前来,立刻撇下众人前来禀报了。 听得来人自称宇喜多直家,政衡的脸上显露出一些古怪之色来,刚刚处斩了历史上称霸中国地区的毛利元就的两个儿子毛利隆元和吉川元春,现在又来了一个以后在中国地区叱咤风云的宇喜多直家,真是奇怪的巧合。 这个宇喜多直家的行事作风实在是有人很反感,他可是战国时代仅次于斎藤道三的阴谋家,数十年未经一战,全凭着联姻和暗杀获取地盘,最终击败主家,完全支配备前、美作两国。 不过他的儿子宇喜多秀家倒是对养育他的丰臣秀吉忠心耿耿,完全没有半点乃父之风。 野山益朝低估了一句,说道:“这宇喜多直家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代表浦上宗景前来求援?石川久孝大人,你知道嘛?” 石川久孝微微笑着说道:“宫内大辅大人还记得备前的玄仲常玖嘛,天文三年的时候,遭到了高取城主岛村丰后守的攻击,玄仲常玖自杀,那宇喜多直家便是玄仲常玖的嫡孙。” 野山益朝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点点头说道:“原来是他,那个在大永三年得到管领细川高国赏赐了一匹名马和一个茶具名器釜的备前猛将,如此说来,这宇喜多直家还真能够代表浦上宗景。” 石川久孝微微摇了摇头,稍稍有点推崇的说道:“宇喜多直家倒不全是靠着他祖父的余荫,他的仇家岛村丰后守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其祖父的砥石城也落入了岛村丰后守的手中,还一同奉浦上宗景为主。一次次不断地立下战功,从乙子村三百贯到现在浦上宗景麾下知行第一家臣,要不是主公横空出世,二十三岁的他算是吉备四国冉冉升起的新星。” 政衡只记得宇喜多直家乃是战国时代少有的阴谋家,却不清楚宇喜多直家的苦难往事,听得石川久孝说起宇喜多直家与岛村丰后守一同侍奉浦上宗景,脸上收拢了笑容,说道:“等待这是一个奥秘,卑微的懦夫用它遮羞,坚强的巨人把它作为跳板。笃太郎,你先让他在城下町住下,遣人探探他的口风,评定会议后就召见他。” 清河衡秀点了一下退了下去。 野山益朝听得政衡给予了高度的赞赏,沉思了片刻说道:“殿下,他会是一个威胁嘛?” 政衡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dd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进击(三) 数天前川崎赖广率军斩杀大西屋涩谷与右卫门一门,头颅现在还吊在尾道之町路口,冬日寒冷,要是三伏天怕早已经发臭腐烂。涩谷与右卫门生前为因岛村上水军村上吉充四处奔走,死后数日却无人为他收尸,更加没有人为他伸冤,甚至于连个屁都没有放,使得原本认为伊达政衡狠辣的备后国人众们难免不会生出对村上吉充的愤慨和不满。 听得政衡处置大西屋涩谷与右卫门的恶行,几乎没有人会拍手称快,可也没有人会为此憎恨政衡,战国乱世商人地位有所上升,长久以来的偏见一时间却是无法扭转的,不管是豪族地头,还是普通的町人农民,仰或是小作坊主,没有一人愿意为那些个放高利贷的豪商说话。战国乱世以来,豪商凭借着手段和人脉,游走于各个势力之间,吃拿卡要,放高利贷,雇佣用心棒敲诈勒索,看似拥有了跺跺脚就能够震动一国的力量,只不过从大名到百姓都非常痛恨豪商。 大名们时不时下所谓的德政令,允许武士们赖账,不光武士。就连农民也经常被迫借高利贷,逼急了,他们就只好闹一揆砸商铺,这又要靠大名用德政令免掉债务平息事件。到了德川家康开创江户幕府更是将商人列入最下等。 涩谷与右卫门一死,大西屋被抄没了家当,没有了债权人讨债,自然就没有了债务人还债,武士和百姓不拍手称快就已经不错了,还会去为了一个死鬼得罪备后国最大的武士老爷。 政衡如此下令并不是说他生性狠毒。也不能够说是贪婪大西屋丰厚的家财。在需要站队的时刻还想着首鼠两端。站在一边等着捡便宜。政衡绝不可能留着这样的人在背后,尼子晴久的入寇加速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时间。如果没有外部压力,政衡还能够使用缓和的办法慢慢理清备后国新获得的领地。只不过现在是时间不等人,明知道使用霸道之术有许多弊端,不利于伊达家的长治久安,现在却是最为有效的法子。 在尼子晴久入寇备前的消息传开后,短期内也能够使得这帮子墙头草们心有余悸无法倒戈反叛。毛利隆元、吉川元春、杉原盛重三颗首级使得许多心存侥幸的人彻底没有了投靠安艺国的路径,看得一帮国人地头们不寒而栗。 心中的惊骇。不由自主的代为言语流传了出来,对于政衡的恐惧让一众国人地头们如丧考批,特别是那群当初公开抵制伊达政衡的家伙更是惶恐不安,恍然间失去了分寸。 古志吉信的识时务让众多参与者看到了一丝希望, 看到古志吉信俨然成为了伊达家的忠臣良将让这帮土豪们捶胸顿足,看向杉原隆盛的目光甚是不善,果断带领着麾下兵卒前来会合,同时还额外支援了大批的粮秣物资。而带队的不是豪族家主,就是族中有力的长老,更有多人争先恐后的从族中挑选出美貌女子献上。他们全都以为伊达政衡乃是一好色之徒。 看来对于这些地方实力派来说,大西屋的数十颗脑袋比起毛利元就上千颗脑袋还要让他们恐惧。毛利元就带来的大部分都是安艺国人,还有哪些早已经灭亡的土著跟他们没有多少关系一般,或许只是掩耳盗铃的把戏,现在大西屋事件却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插进他们的软肋让他们痛苦不得,恐惧涌上心头无法挥去,比什么命令都更加有效果。 神边城,这座古老的城堡,再一次换了一轮主宰者,城内一切关于原本主人的印记全部消除掉了,短短的数天时间内就完成了这项看似不可能的任务,可是这项任务在众多地方豪族的眼中真真切切的完成了,在他们的眼中,这座焕然一新的城堡却如同凶猛的怪物张大着血腥的嘴巴等待着他们的到来,让他们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起来。 在伊达家的家臣武士们的凶悍目光中他们来到了评定会议室,这座可以容纳上百人的会议室顿时坐满了人,与会的还是以伊达政衡为首的伊达家臣,以及备后国的土著豪强们。上一次备后国的土著豪强们还能够保持仅有的尊严,眼中泛着不屑的目光,此次却是半点尊严都没有了,个个都敬畏得望着首座的伊达政衡。 政衡望着底下的这帮欠收拾的备后国人众,在他的面前,这帮子人甚至都不敢再挺直了胸膛跪坐,都谦卑的的弯腰跪拜,他缓缓的说道:“楢崎、龟寿山、神边城,我接下来要重新修复这三座城堡,不过毛利元就怕是不甘心伊达家稳据备后国,必然会派遣军队前来骚扰,所以必然要聚集兵将护卫。” 毛利元就损兵折将,连毛利隆元、吉川元春两个儿子都折损在备后国,据说前后累次合战就是普通足轻都死了上千人,将领更是不下三十,俘虏近三千押送前往备中国,国内怕是早已经乱了套,哪里还有余力可能回来骚扰。但是在场的国人众们哪里还敢指摘伊达政衡话语中的错处。 政衡目光一扫,一个个俯首帖耳的地方实力派的家主们让他满意的点头,继续说道:“我需要尔等将麾下兵将就近护卫三城,不知道诸位意向如何?” 古志吉信忙移动了两步跪道:“下臣古志吉信拜见主公……我们古志家一共挑选出二十七名带甲精兵,还有一百五十名民夫,随时听候主公的调遣。这些带甲精兵由麾下嫡子古志胜信率领,多出身自古志氏一族,阵前厮杀时能够明白进退的号令。”听得古志吉信话语中称呼伊达政衡为主公,让身旁众人的目光一顿,眼中不由得露出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显然全都没有想到古志吉信早已经成为了伊达家的直属家臣,还将嫡子派遣出去,显然已经将全部身家性命都交给了伊达家的手中。 古志吉信直截了当的拜了伊达政衡为主公,自个儿将后路给堵死了,明白如果不能够紧紧抱住伊达家这棵大树,古志家就会失去现在,连现在都没有,就更加别提将来了。 政衡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一点笑容,古志吉信其实数日前已经将账册安堵全都交了上来,今日不过是走个过场,给众人一个台阶可下,看看众人能否领悟知晓进退得失,看清楚下面该做什么。 看得古志吉信卑躬屈膝的表现着忠臣姿态,看得众国人众羡慕嫉妒外加上恨,更让国人众中的一人后悔不已,国竹城的城主有地清元望着古志吉信,心中满是苦涩,自从听闻大西屋事件后续发酵,他的心情就没有好过。 原本备后国人众中有地元清和杉原赖重算是少数几个率先投靠伊达家的土著,本应该大大提拔,论地位和实力,杉原赖重实在无法和有地元清相提并论,一直以来有地元清都自认为是伊达家控制备后国的代表,以后将会成为类似守护代职位的人物。可是他一直以来都视为囊中之物的龟寿山城划入伊达家的直辖地,外加上宫元信暗中来信诉苦,村上吉充信誓旦旦的表现出了诚意,让他在上次抵制中却了步做了默认态度,以至于被伊达政衡认为首鼠两端的小人,心目中的地位一降再降。 有地元清思量好了一会,看到诸国人众跃跃欲试一般,心中焦虑异常,深吸了一口气移动了两步,拜道:“臣下愿意献出四十三骑,民夫三百五十,由嫡子直清领衔,还请伊达大人成全。” 政衡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他明白有地元清急了,否则不会说出这等话语来,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也要给他下一个定心丸,他念叨了一句:“有地元清!”让人捧赖笔墨,又让小姓拿出一个匣子,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提笔就在上面写了一行字,交给小姓拿给有地元清。 有地元清看着政衡拿出背面颜色纹理异常的纸张心中有了一点底气,等到亲眼看到之后,更是浑身抖了起来,那页纸上只有寥寥数行,写着他的姓名,三百五三贯,还有国竹城所在的地名。还有就是伊达家的印文还有画押,正是伊达家颁发的安堵状,只要拿着这份安堵状,他就能够保证了现有的土地所有状况不变,而且更加让他激动的是,他原本只不过只有二百二十贯禄高的土地,可是在安堵状中平白加上了佰三三贯,如何不让他激动。 众国人看得有地元清手中的安堵状,个个都眼红耳赤起来,再也保持不住原本的矜持和自尊,纷纷表达了自己的诚意,将自家的嫡子带着兵勇交出去护卫三城,同时还缴纳了一大批粮秣物资,筹措出了伊达家急需的各种物资,数量超过政衡的预期,心中不由得叹道都是土豪啊。 看得越来越少的安堵状,政衡心情稍稍好了一些,看向了那强自镇定自若的杉原隆盛,嘴角满是讥诮,杉原隆盛数次上前恳求却都被政衡压下,看似镇定自若额头满是汗渍,他冷笑着说道:“杉原隆盛,这个是你的安堵状,接着吧!” 杉原隆盛接过安堵状,眼前一黑,啊了一声吐了一口黑血出来竟然晕死了过去,倒也没有引起多少骚乱,两个侍从一左一右架起他离去,只是那张安堵状却是掉落在地,附近的人看到那上面木梨杉原家十三村只剩下了一个木梨村,禄高不过七十三贯。 倒是古志吉信眉开眼笑,他手中的安堵状上分明将那木梨杉原家的大半领地分割到了他的头上。/dd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进击(四) 杉原隆盛不知道是真晕倒还是假晕倒,眼看着数日前还是好基友的各豪族家主们畏之如虎弃之如敝履,丝毫不想和他发生任何关系的模样,眼见得晕死过去却无一人上前搀扶。杉原隆盛眼见得大势已去,成为备后国守护代转眼间成了空中楼阁,泡影破灭。 绝望、懊恼、怨恨等等负面情绪羼杂一起,假晕成了真晕,直挺挺的倒下,仰或隐隐期待着能够起一点兔死狐悲伤其同类的感受和打点平庸无能老而无力的同情牌。 杉原隆盛本想一气之下拔脚就走,可是四周好几名豪族家主的眼神燃起了熊熊的火焰,思考着是否从他的身上咬下一口肉来。他强自克制住自己,唯有晕死过去方才能够躲过下面的裁决,可以尽快返回家中布置,就算是起兵作乱,也要先自身安全。人在屋檐下,暂且先低头,他心中盘算着,先安全离开神边城,尽快返回领地聚集兵将顽抗到底。 话说秋后算账,可是算账的时间也太过于快速了,杉原隆盛听得最新裁决昏倒过去而无法视事,让政衡的仲裁决定打上了棉絮一般,好似甩了一个啪啪响着的耳光。政衡的脸色一下子沉静了下来,望着昏倒在地的杉原隆盛,独眼中尽是嘲讽,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站了起来,朗声道:“宫内大辅,快,命人扶起杉原隆盛去二丸内休息,请医师前来,定要好生照看之。” 杉原隆盛听出了政衡已经看出了他是假装晕倒,在场的诸多老狐狸也纷纷听了出来。瞧向杉原隆盛的眼神也有点儿不善起来。骗取他们的感情。刚刚一下子瘫倒在地晕死过去还真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哪里想到真相竟然是假装晕倒。 杉原隆盛现在是进退不得,醒来当然不行,一旦现在醒来就要坐实了假装晕倒,不仅得不到诸豪族家主的同情,反倒是要引起诸豪族家主的仇视。可是不醒来也不可能,伊达政衡显然已经认出了他假晕,就算是真晕倒也当他是假装晕倒。要好生看住他,让他不得返回家中,也不好就此找好借口离开神边城,心中更是焦虑不安起来。脚没软也软了,在两名侍从的搀扶下架了起来。 杉原隆盛知道现在不醒就没有机会醒了,身子颤抖了一下眼睛眯着就要睁开,站在身后的两名侍从对视一眼,上前一步好似要帮扶一把的样子,从手中抽出一根小铁棍出来,狠狠的戳中杉原隆盛的腰间。 杉原隆盛突然感到腰间传来剧痛。眼前一片鲜红,莫名的人影在视线中晃来晃去。剧痛让他想要睁开的双眼瞪大了起来,想要喊出声来却让身边两名侍从官捂住了嘴巴,外面样子好似在抢救一般。 现在想不晕倒都不行了,杉原隆盛晕死在地,双眼紧闭,嘴角却是微微张开,从嘴角不停的流着口水出来。政衡快步走了过去,近身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杉原隆盛,晃了晃脑袋,看着杉原隆盛如同废人一般的软倒在两名侍从官身上苟延残喘,忖道:“何必当初呢?”政衡一脸沉重,沉默的摇了摇头,他不好把幸灾乐祸的表情露出来,但是他真的想要说一句“莫装逼装逼被雷劈”。 政衡晃了晃脑袋,收起了胡思乱想,看着杉原隆盛如同废人一般的瘫着,他没有大声笑出来,不是因为他道德水准高,否则也不会暗中指使侍从行小人之事,而是知道他此时站的地方还不适合笑,说道:“抬下去吧,杉原隆盛这样的情况,得赶紧医治,还要好生休养,拖久了对他毫无益处。” 一个失去权势和领地的豪族家主,将再也难以抵挡伊达家的军事碾压,备后国人众们也许会兔死狐悲,但是杀鸡儆猴中的那只鸡的时候总是会想到那个提刀的人,这才是留下杉原隆盛。不管过去杉原隆盛有多少雄心壮志,想要成为备后国守护代,再也没有机会表现了,也没有任何人会相信他了。 一场闹剧匆匆结束,侍从官架着杉原隆盛寻医问药去了,古志吉信冲着他的背影微微笑了起来,领着政衡颁发的安堵状离开了。 古志吉信还有许多事情要忙,那杉原隆盛怕是不行了,可那木梨杉原家中还是有一些老顽固的,要得到新的领地怕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不过要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的,既然如此那原本该交出去的寄骑先延后数日才行。 备后国各豪族头目意犹未尽的领了安堵状陆续散去了。中午,神边城内再一次热闹了起来,拥有足轻队长以及在合战中得到战功的伊达军二百三十余人正聚集在大堂上大吃大喝。 虽说斩首过千,俘虏二三千的数目看起来庞大,可是真正在一线参战的人数并不是很多,而且抢眼的也就那么几个。前面看起来风风火火的打了大胜一般,可是得到的战功却是寥寥。 伊达政衡起于微末,伊达家数年前还在土坑里刨食吃,家中老老少少加起来上百家臣东扯西扯祖上还能够扯上一些贵人,正如那地地道道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出身的丰臣秀吉硬要说自己是天皇的私生子一样。可是到了他们这一代起和伊达政衡一样,大多都是家无恒产的破落户,这些人,为了让伊达家看起来有点模样,几乎和许许多多的暴发户一般,喜爱从自身军中挑选勇士充斥家中。 这些勇士本就是敢冲敢杀之辈,合战之中多为表率冲锋在前,战功多由他们所出,抢眼和功勋卓著者也多会在他们中间产生,如果真有遗珠也只是寥寥无几。 政衡看到战功簿的时候甚至以为有人蒙蔽于他,可是数次合战都是亲身经历,填写战功簿的也都是他的亲信家臣,明白得了战功的的确只有这一些人。原本还想着找寻三百基层每人赏赐个百石俸禄来填充备后国,看起来要重新思考了,真要将这些人填充至备后国,怕是伊达军整体实力要下降个三四成,得不偿失啊。 军中本就没有多少好食,倒是四周豪族献上了不少美食,政衡倒也没有独自享用,全都拿了出来犒劳功臣,他率先起身,高举酒杯说道:“能够一举击败毛利老贼,荡平备后诸地,诸位功莫大焉!我伊达政衡十分感激,敬诸位!”说着一饮而尽。他虽说素来擅饮,可自从有了眼疾后便不再饮酒,后成为了一家之主之后背负了重担便更是滴酒不沾。 今日得了大捷,攻取了备后诸郡,击败了毛利元就,心理层次提升了数倍,心中高兴,便破例与诸位家臣同饮。坐下诸家臣纷纷举杯同贺,朗声道:“谢殿下赐酒!”说完双手捧杯干了。 政衡眼看着再一次吃开了,他便翻身落座,将酒杯另行放置,低声对身旁不远处的野山益朝问道:“宫内大辅,却不知道这数日来的缴获,统计好了没有?” 这些日子伊达家的军力再一次膨胀,上午会议更是将备后诸豪族家中精锐归于帐下,可是这些备后国人刚刚入了伊达家尚无法得到政衡的任何信任,就算是那主动投效的古志吉信也是半信半疑,更不用说他人了。备后国如此,备中国也不差多少,伊达家统治备中国时日尚短,哲多、阿贺两郡本就属于山地荒原,文风不盛,短短时日里并不曾搜罗到什么有真才实学的文人,因而军中庶务仍然仰赖于野山益朝一人而已。 野山益朝上溯数代服务伊达家,算是伊达家中资格最老的一人,比起郁郁不得志的二阶堂信弘还要老,要不是野山益朝子嗣也在甲笼城火焰中灰飞烟灭,虽说娶了好几房妻妾,可数年来没有任何不见一子半女,这才得到了政衡的倚重,知晓这种人就算滋生了野心,也无子嗣可以继承,只会白白便宜了旁人。政衡更是暗自决定,等过个几年,野山益朝真没有一子半女,从自己的子嗣中挑选一人过继给他。 野山益朝能力中上,还好有赤木高雄等人辅助,硬生生地将局面维持了下来,听得政衡发问,也不去查找账册,随口答道:“近日缴获大致如下,各类刀剑七百五十余件,三间长枪二千四百余,铠甲二十一套,足具二千三百二十余套,铁炮三百四十三门,藤木弓三十一张,丸木弓三百张。这其中的半数,已经预定要发放至各军以弥补战损,残破兵器甲胄足具之类,已经运回铜山尽快予以修复。” 备中铜山,现在俨然已经成为了伊达家的工匠聚集区,由于商业凋零,这聚集区的一切费用还是出自于伊达家,除了铁炮还在研制中没有产出外,修修补补外,最大的产出就是铜甲,月产三四十副铜甲的产出渐渐让伊达军有了强军的形势。 三间长枪和足具数量看似庞大其实大多是从俘虏身上扒来的,其余的看似不多,但聊胜于无,政衡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数日前的计议怕是草率了一些,要是将这些勇士填充备后国,伊达军实力怕是要降落三成。” 野山益朝微微点头,说道:“殿下所虑甚是,尤其是殿下操练出来的四色备中的黄色备,其中得功者近半出自黄色备,要是调拨地方,恐怕很快便不复今日军容。”/dd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进击(五) 一般而言,作战所需要准备的粮草,必须足以供应由自己的领地内到攻入他人的领地内为止所需。因此在出兵之前,首先必须要向领地内的百姓征收兵粮,不过在此同时还必须防范因为征粮而引起的叛乱事件,以避免还没有出战就先自乱阵脚。严格说起来,战国时代的战争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口粮之战,人们除了在自己的领地内征收兵粮之外,一旦进入他人的领地,则必须恣意掠夺,借以补充自己一方所需要损耗的粮草。 败战之国的百姓当然无法抵抗入侵的敌军,更加可悲可叹的是,除了粮食被夺去之外,城内外的妇女往往也难逃被凌辱的厄运,有些敌军在扬长而去之际,甚至还放火烧了他们辛苦建设的家园。面对凄惨的境况,无辜的百姓除了仰天长叹之外,又能够怎么办呢? 穿越者的身份总是有一种希祈改变这个战乱的年代的责任感,一步步踏上权利的巅峰的野望,从他一开始想要投奔织田信长,到现在成为备中、备后两国霸主,左右阴阳两道走向举足轻重的人物,都是这种责任感和野望在作祟。之所以一开始选择投靠织田信长,不外乎知晓历史的走向,期望自己能够成为丰臣秀吉第二。 一步步走到现在,政衡已经不可能走上历史的原轨,向着岔道越走越远。自从主政一方起就极力避免抢劫掳掠百姓的野蛮的行径,在他的观念中占领的新土地将会成为他新的领地,是属于他自己的。抢劫自己土地上的百姓就是在割自己的肉。得不偿失。虽然他明明知道战乱时代和和平年代大大不同。在战乱时代,纪律、约束、道德都是奢侈品。 极力坚守自己的底线,随之带来的弊端就是伊达家的财政压力一直都非常大,从唐松乡第一战起,伊达家的财政就没有宽裕过,粮仓也没有满过。政衡明白只要稍微有一场败绩,就算不用外来力量打碎,伊达家也将因为财政和粮秣物资的原因崩塌。故而每当一场胜利过后。在极力保证不掠夺百姓的口粮之后,那些曾经抵挡伊达家前进脚步的豪族国人总会因此抄家灭门来保证维持大军的兵粮。 政衡最为关注的就是粮秣物资的问题,他微微点了点头,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其他粮秣物资情况如何?” 野山益朝身为伊达家的首席家老,当然知晓伊达家的财政压力,这财政压力常常压得他夜不能寐,白发都多了好多,战前根据总动员十五岁至五十岁之间的男丁数量大约在四万五千人上下,常备军四色备总共约为六千,按照每一位士兵每天一升口粮来计算。则平均每天需要消耗粮食六十石。由于是常备军,一年十二个月总共需要消耗二万二千石。这仅仅只是粮食,还不包括武具。高强度训练和作战时期,口粮将倍于平时。战后,要加上备后国,常备军将不得不增加人数,维持军队需要的口粮将与日俱增。 野山益朝欠了欠身子说道:“尚未清点完毕,然而就算只是楢崎城和大西屋抄没的粮食就不小五万石,其他加起来的话应该在六七万石左右。六七万石看起来众多,可是备中国六千常备军要摊到整个备中国就有点捉襟见肘了,现在加上备后国,一面要平定新领地内的叛乱,二来要防备来自安艺、濑户内海还有出云国的军事危险,军队数量起码要增加一倍,达到一万二千人左右方才能够勉强维持。新增加的兵员不仅增加了粮食口粮,最为重要的是现在家中的武器难以达到人手一套,这也需要重新购置。还要重新操练两到三个月方才能够形成新的战斗力,操练期间兵粮加倍。与此相匹配的是粮秣物资又显得紧张了。” 备中、备后两国原本就是山地多、平原少的地区,再加上一直以来都没有出现过强有力的政权,内部战乱不断,以至于到了战国末期的庆长检地的时候加起来不过四十万石,更不用说现在了。此番政衡攻伐备后国,夺取的土地不过备后国的五分之三,虽说最为主要的芦田川河口的福山平原落在了他的手中,可要开发出来同样需要不短的时间。政衡既然身为伊达家的家主,总得有一个长远打算,坐吃山空不是办法。 得到备中国以来,政衡断断续续做过几次小规模的地方建设,主要的就是对高梁川和小田川的修修补补,涉及内政和农业,到底还有一些人才可用,现在加上备后国新占领地,不至于无从上手。唯独商业,一直没有时间管理。 身为穿越者只要稍稍看过某点的历史小说都清楚,商业对于稳定政权积累财富的重要性,君不见大炼钢铁、制造玻璃、抄袭古诗、经济军事改革号称穿越者四大招。 可是政衡这个穿越者是不合格的,他前世是一个宅男,并不清楚钢铁和玻璃的制造过程,到目前为止他还只能够做到从铜矿中用草木灰和锡分出银两的过程,其他的一无所知,连火绳枪现在还在摸索当中,更不用说穿越者的杀招排队枪毙。 至于抄袭古诗,呵呵,战乱年代不饿肚子才是第一要务,古诗能够值几碗饭。 经济军事改革,政衡唯一知道用得上的就是检地、刀狩令、乐市乐座三大政策,还好,这些政策他都已经在备中国用上了,实际效果如何,反正他还没有看到。 由于战乱,各地的商铺烧毁极多,缺少商铺,物品就无法流通,物品不能够互通有无,地方上就难以安定。政衡一直以来口头上说是极度重视商业,可是行动上却是大相径庭,先是攻击了真锅岛,不仅得罪了村上水军还让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濑户内海乱成了一锅粥,濑户内海的航路成本大增,陆路,前和备前松田氏大打出手,后与毛利元就你死我活。 一时半会儿也许不会出现问题,时间一长,只有进,没有出,就要出大乱子了。 野山益朝显然早已经看出了危机感,说道:“如今我家,北有尼子晴久虎视眈眈,此次出征备前国显然不安好心,北面铜矿换物资通道怕是随时会关闭,东有松田氏,西边毛利氏,海上三岛村上封锁交通。现在的伊达家局势,实在是已经成为闭塞不通之地,海边有盐场,盐不缺,然而其他的地呢,虽说历次合战获取了大量的铜钱和金银,难以流通,怕是将大大降低我家的权威。” 政衡思索了片刻说道:“嗯,虽说商以逐利,许以重利,其必然熙熙而来,乐市和乐座实是惠民之良策,加强伊达家对于领地内支配的上上措施,现在唯一可虑的就是找到一条合适的商道,几个固定的供货渠道,那就好了。” 野山益朝陷入了沉思,免除城下町的市场税和商业税,废除座的商人特权,然后进一步废除座本身,都是为了打压座儿扶植自由工商业者,加强领主对于支配的上佳措施,没有安全商道,一切都是枉然和笑话,可是要寻找到一条合适的商道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政衡敲打了一下桌子,看似轻松,实则早已经深思熟虑之后,他缓缓说道:“我家狠狠打击了三岛村上水军,现在又占了小早川隆景的沼田庄,海上商路不用说,现在要走出去,无非两条路,一条是通过安艺国前往严岛甚至于博多,一条就是走备前、播磨往界镇。毛利元就元气大伤,领地内怕是叛乱不止无法支援吉见正赖,大内义长击败吉见正赖不是难事,攻入安艺国正是时候,让丹波守前往山口城祝贺新年,最好能够达成一定的协约,如此一来能够保证大内义长能够持续对安艺国、三岛村上水军压力,二来能够得到一个安全的商路。” 野山益朝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是,殿下,现在备前国局势一日三变,怕是要早日做出决断。” 政衡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尼子晴久出征备前而不予我等知晓,怕是早已经下定决心要将我等铲除重占备中,如今伊达家看似占据备中、备后大部,有左右阴阳两道的能力,可你我都知晓那都是空中楼阁水中望月,危机重重。现在跺一跺脚阴阳两道都要震上一震的人物唯有尼子晴久和大内义长,其中大内义长要弱于尼子晴久,弱弱联合方才能够抵挡得住强者。备前之事宜早不宜迟,过得两日后,我将亲率主力返回备中国,伺机行动,打开备前国的局势,打破眼前的僵局。” 野山益朝问道:“要进取备前国吗?”但凡伊达家每次合战都会新占土地扩大领地,故而有此一问。 政衡摇头说道:“现如今宜稳不易动,要完全消化备中和备后两国怕是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短时间内就算夺取了新领地也无力保全,尽力而为吧。”一句尽力而为道尽了伊达家现在的困境。 野山益朝倒是不敢完全相信政衡,怕是到时候就算伊达家不取也难以舍弃了。 话语间,酒宴已经接近尾声。/dd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进击(六) 说好的酒宴后举行军事会议,是故参加酒宴的人们全都相当的克制,这些全都是屁话,喝上美味的酒了还能够保持冷静的人还真是少见。其实真实原因是没有过多的酒,乱世中口粮压榨严重,要从口粮中拨出来酿制浊酒本身就是一奢侈。往往喜欢喝酒的全都是一些有钱的大爷,也就是武士阶级。 乱世之中普通百姓能够吃口饱饭已经是相当幸福的事情,哪里还会有余钱去购买奢侈品,有点钱的武士阶级喝酒也大多只是小酌一杯的境界,当然在历史上不是寻找不到一些酗酒而亡的人物,譬如毛利元就的老哥,织田信长的老爹,那位高唱着“四十九年一睡梦,一期荣华一杯酒;生不知死亦不知,岁月只是如梦中”的名将饮酒过度猝死于茅房。 看起来这帮酗酒成性的家伙给人的感觉是极其能够喝酒的,实际上,他们的酒量普遍有限,或许可以说这个时代的人们的酒量都很小,不要忘记了这个时代的酒的度数一般都在十二到十六七度之间。 政衡原本还期望着和无数的穿越者一样利用浊酒兑换成为清酒来积累财货,调查过后他只能够先跪了,将一切不切实际的想法统统抛出脑外,君不见后世清酒名品大行其道是在承平已久的江户时代。历史考证说已经有了两千多年时间,可是原本浊酒就是武士和寺僧的特权物品,清酒酿制出来也只会流传于上层阶级,流通度严重低下。得不偿失。 备中国商道危机。流通其他物资都捉襟见肘、小心翼翼。人们心里还没有普遍承平时代的觉悟,酒作为奢侈品只能够出现在少量上层武士手中,还全都是越喝越少只出不进的境况。 备后国原本隶属于三岛村上水军的重要销赃地,酒作为一种重要的奢侈品倒是不缺,每次力战需要消耗不菲的酒,毛利元就入备后以来秉承着家族遗传郁闷之下倒是出现了大量酒鬼,一下子征集了大量酒水日常供应,日渐稀少。到伊达家攻入备后国以来还是搜罗了一些。 今日,政衡特意叮嘱将搜罗来的和敬献上来的浊酒全都摆在了酒宴上以供享用,说起来很豪爽的样子,可真正到了宴会上也只能够做到每人两小盏的悲惨境地,想要多喝,对不起,没有。 按照倭国的习性,政衡一口气喝完一小盏已经算是暴饮暴食,还能够清楚的理政已经是酒中豪杰了,下面的家臣中倒是出现了不少昏昏沉沉随风既倒的家伙。还有几个发起了酒疯,已经难以自持。原本决定的军事会议显然已经不合时宜了,只能够延迟到明天清晨。 人们互相搀扶着散去了,政衡走出大厅,一阵冷风吹过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酒劲上来眼前有些恍惚,他自认为自己的魂还是前世的魂,可是身体却没有了前世的酒量。 常年处于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外加行军劳顿,与毛利元就开战以来就没有一天好好休息过,难免会出现恍惚的感觉,不过还好,政衡的酒劲比起世人来还是要精湛许多,站直了脚跟,深吸了一口气后方才恢复了镇定。 陶山衡信匆匆赶来,半跪在政衡的不远处,说道:“殿下,杉原隆盛醒了。” 其实杉原隆盛原本就不是自己要晕倒的,而是被疼晕的,政衡听闻如此快的醒来还不由的诧异了一下。原本两军交战本就没有仁义道德可言,政衡已经给了杉原隆盛不少台阶,否则早已经去和涩谷与右卫门作伴,他并不是没有这个实力,杉原隆盛有半点反省之心大可以听闻大西屋事件前来负荆请罪,可是他错过了时机,只能够自吞恶果。 原本政衡还只想到减封的方式来缓和关系,杉原隆重的晕倒便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既然这样,你想要晕倒那么就让你晕倒好了,他再也没有半点心理负担可言了。 政衡随口说道:“他说什么了?” 陶山衡信微微摇了摇头回道:“没有,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盯着屋顶看。”这正是让他担心的事情,如果喊打喊杀的话还能够理解,可是一声不吭,怕是早已经将仇恨深埋心中。 政衡考虑了一阵说道:“嗯,让他成为废人吧。”既然已经做下了,那就没有任何退路可走。杉原隆盛现在还不能够死,死了,对于他原本的机会不利。 陶山衡信问道:“如此说来,怕是木梨杉原家要乱上一阵,备前国之事,已经不容迟疑了,是否今天晚上就出兵袭击鹫尾山城?” 政衡目光深幽的说道:“鹫尾山城嘛?!不,为时尚早,还是稍稍看看情况为好,废掉杉原隆盛后,立即挥军鹫尾山城的话,总会让人感到很像暗算。废人比起死人要有用的多,是啊,时间不等人。” 杉原隆盛本身也将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尽快收拢各家精锐,一旦精锐聚集在伊达家的体系之下,就算是想要响应鹫尾山城也没有力量。乱世,要维持家族的长治久安,一个强壮有力的家主是必不可少的关键元素,枝强干弱的情况往往会发生下克上的惨剧,废人,确实是比起死人要有用的多。如果杉原隆盛不想退出历史舞台,唯有将因岛水军拉入战团。 一个混乱的沼隈郡将能够保证伊达军的常驻,那些收拢到楢崎、龟寿山、神边三城的备后国精锐将有借口长期占有,编练成军,纳入伊达军的体系。如此一来伊达家对于备后国的统治利大于弊,特别是在毛利元就元气大损,陶晴贤挥兵东向,备后国基本上没有外敌的情况下,弊端几乎忽略不计。 起码在今明两年是安全的,只要下了雪。尼子晴久想不撤退都难。 陶山衡信退了出去。 政衡望了望天色。身子摇晃了一下。心忖道:“酒,果然是坏东西。”自嘲了一句后,搓了搓脸,说道:“助五郎,你先去看一看宫原丹波守的情况,命他将宇喜多直家安排一下,让他晚间前来一叙。嗯,还有让人端碗热面糊来。” 津田助五郎应了一句问道:“殿下。是否要先休息一下?” 政衡想了想说道:“送到卧室去吧。” 他的确有点儿醉了,小憩一下也好,径直朝着卧室走去。他听见卧室里传出点响动,他拉开木门,隔着屏风看到里面缩着个女人。女人年岁大约在二十一二的样子,畏缩在屏风内想要躲藏自己,听到木门拉开的声音和男人的喘息声,吓得一动不动的跪伏在地。 政衡的心情有点儿阴郁,喝道:“这是怎么回事情?” 津田助五郎趿拉着脑袋低声回道:“宫泽平八大人送来的,说是小早川隆景的家眷。随行的还有一个岁的幼女,下臣们不敢做主。故而递送上来,不知道谁自作聪明?” 津田助五郎倒是将商人的本色学得透彻,小小年纪就开始推卸责任了。政衡听闻是宫泽平八送来的,还是小早川隆景的家眷,倒不好多加责难,问道:“她们的身份问清楚了没有?” 津田助五郎回道:“弄清楚了,她们是一对母女。” 政衡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是小早川隆景的妻女,不对啊,小早川隆景不是一子半女都没有的嘛?!”这可是有历史明确记下的,要是有一子半女的话,小早川秀秋入继就不会娶养女了。 津田助五郎回头望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女子,低声说道:“殿下,她不是小早川隆景的妻妾,而是小早川正平的继室梨羽姬,那个幼女才是小早川隆景的正室夫人。”说完退了出去。 政衡闻听嗤笑了一声,喃喃道:“口味倒是挺重的啊!”小早川正平死时才二十一岁,到现在不过十年,能有个十一二岁的幼女实属常见,小早川隆景还能够下得去手倒是让政衡不得不佩服一句。 政衡倒是没有注意到他自个儿当年对待石川智姬的行径和小早川隆景有异曲同工之妙。 房间里只剩下一个瑟瑟发抖的女人和一个喘息有点儿加重的男人,政衡略带着威慑力的声音说道:“抬起头来。” 梨羽姬畏惧的抬起头来,双眼红红的,雨带梨花,楚楚可怜,虽说不上什么美艳佳人,可眉细鼻挺,俊俏清熟倒也令人喜欢。她身为小早川正平的未亡人,宫泽平八的意思也相当明确,要掌控沼田庄必然要纳小早川家的女人。如果宫泽平八迎娶小早川家的女眷的话,怕是要引发主家的猜忌,原本宫泽平八越级成为一城之主已经引起了诸家臣的羡慕嫉妒和不满,要是再越权的话怕是要谗言不断。 沼田庄嘛?! 政衡思考了一阵,既然是宫泽平八的好意,那就笑纳便是,笑纳了此女一边可以打消宫泽平八的顾虑,另外也对掌控沼田小早川家大为有力,况且梨羽姬也并非是丑女。 想到这里,政衡笑道:“听闻小早川正平有一子一女,毛利老贼为了夺取沼田小早川家竟然幽闭了繁平,只要你成为我的妾室,好好服侍于我,我倒是可以让他重新出来担当家主之位。” 政衡倒不是一时兴起,沼田庄毕竟曾在毛利元就的直接掌控中很长时间,单凭宫泽平八一人很难在短时间内完全掌控,如果让小早川繁平还俗作为傀儡的话,要容易许多。 果然,听闻小早川繁平的梨羽姬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梨羽姬并非是小早川繁平的亲生母亲,而是阿姨,她的姐姐在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大出血而亡,当时还是十三岁的她接替了姐姐的责任照顾起一子一女来,不是母子形同母子。 政衡上前拉住了梨羽姬娇嫩的手臂的时候,梨羽姬只感到身体软绵绵,头脑晕乎乎的。政衡用力一拉,她便倒进男人宽阔的胸怀里,头枕着结实的胸肌,娇小的女人徒劳地挣扎着。 两颗晶莹的泪珠,滚落在梨羽姬的脸颊上。 政衡望着楚楚可怜的梨羽姬,微微嗅了一嗅自己的和服,一股浓浓的汗味冲着鼻子,还有一股酒味,自嘲道:“好好洗一洗,晚上等着我!”说着整理了一下皱褶的和服转身离去。 今日还有许多军务要忙,政衡可不想现在就劳累过度不能理事。吃过一口热腾腾的面糊,就看到宫原丹波守来到了天守阁。/dd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进击(七) 说到宇喜多直家总是首先会提到阴谋和暗杀,仿佛他的一生就是用各种各样的阴谋诡计构成,说到他的时候总会有人提上一句“数十年未经一战,全凭联姻和暗杀获取地盘,最终击败主家,完全支配备前、美作二国”,这样的人不是阴谋家还是什么。可真正读懂宇喜多直家的过往来历的话就会发现这全都是屁话,他所处于的时代并非承平年代,而是混乱不堪的战国时代,有战争才能够叫做战国,不管是种地的,还是做工的,所有人工作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支援战争,如果没有一点儿狡诈怕是早已经被害。 纵观宇喜多直家和浦上宗景两人的经历,就会发现浦上宗景并非蜀中阿斗,浦上宗景和得到尼子晴久支持的兄长浦上政宗争雄取得了完胜,后来让宇喜多直家成名的明禅寺合战,要不是浦上宗景的支持,单凭宇喜多直家个人的实力怕是难以聚集起上万的兵马。浦上氏的最盛期正是在浦上宗景的手中完成的,只是来得快去得也不慢,最终的利益终被宇喜多直家攫取。 如果说宇喜多直家最终走上战国大名之路的缘由,其实很简单,当时的外部环境不得不逼着他走上下克上的道路。毛利辉元和织田信长争雄,备前国身在夹缝中要求生存只能够依附于强者,浦上宗景靠上了当时的最强者织田信长迎来了浦上氏的最盛期,宇喜多直家显然不怎么看。当时毛利氏已经平定了备中国三村氏,逼死了三村家亲的嫡子。大军就驻扎在备前国边界上。 政衡对于宇喜多直家的影响一开始的时候也只是出于普通人的概念下。也就是认为他是一个阴险小人。显然这种影响是不对的,在安排宇喜多直家居于城下町后备前国的间探传回了更多的资料让他更加直观的认识到他并非初步认为的那样。 间探传来的宇喜多直家的消息的同时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浦上宗景在鹫山城那里胜利了!” 鹫山城位于吉井川和吉野川汇合处的鹫山山顶,锁住了通往备前国的街道,是美作国胜冈郡饭冈村领主星贺光重的居城,娶了浦上宗景的胞妹为妻,在浦上宗景麾下算是有力的家臣,同时也是浦上宗景牵制美作国势力的桥头堡。 尼子晴久显然不会愿意自己的粮道陷入袭击的危险中。况且,从吉野川前往天神山城一直以来都是美作国进入备前国的重要街道,往常大军来往俱是从此路行走。由散在于美作国各地的各股军事力量,很快就聚集在尼子晴久的麾下,成为一支劲旅,人数高达三万五千。这支部队在后藤氏的居城三星城休整了三天时间,然后猛扑向鹫山城, 鹫山城的守将星贺光重得知尼子晴久入住三星城后就派遣了向天神山城告急的报马,报急的骑士一个接着一个地到达天深山城,这是从鹫山城附近的周匝茶臼山城、先谷城、黑泽城等地派来告急的。 事态十分火急。刻不容缓,尼子晴久的行军速度之快让天神山城的浦上宗景有点儿措手不及。感到十分的意外。浦上宗景的兄长,滞留在播磨国的浦上政宗到目前为止还在动员附近的军事势力,还没有聚集起一支可以挑战天神山众的军队,原本浦上宗景认为,尼子晴久会和浦上政宗互动。这才迟迟没有动用浦上宗景麾下最精锐的天神山众,这是一支拥有二千五百人的常备军。 天文二十一年十月底,鹫山城终于没有等来浦上宗景的援救,尼子晴久大军先锋尼子经贞率领一万大军秋风扫落叶一般攻陷鹫山城,然后迫降周匝茶臼山城的笹部勘二郎。 在外无援兵的情况下,浦上宗景明白一旦尼子晴久沿着吉井川而下,就算是固守天神山城也没有任何胜算,唯有出击方才能够打开局面,安排了特殊的作战方式,就是俗称的钓野伏。 钓野伏战术听着神秘莫测,其实就是伏兵口袋阵。十月三十日,诱饵部队五百众由浦上宗景亲信明石景亲担任,两翼伏兵约二千五百人,总大将浦上宗景坐镇于后。明石景亲乃是大坂七星将之一的明石全登之父,是一名文武双全的名将。次日一早,明石景亲打着天神山众的旗号首先攻击了周匝茶臼山城附近正在行劫的菅家党一部菅正元数百人,由于突然性,很快杀败了菅正元。 接连数次袭击,终于引起了来自首次担当重任的尼子经贞的愤怒,亲自率领三千精锐气势汹汹的向明石景亲反扑回来,誓要把他们追杀到底。一直以来,尼子军的先锋都由新宫党担任,形成了新宫党的一家独大,由于新宫党尼子国久、诚久的嚣张跋扈,引起了尼子晴久的不满,此次出征备前国,新宫党并没有担当先锋,一直留守石见国注意陶晴贤的动向。 尼子经贞便是那位号称“癔病野洲”之称的尼子久幸的三男兼继承人,曾经和伊达政衡也有过交集,逗留备中国期间和庄为资的女儿有一段情事,引发了一系列动荡,对于伊达政衡显然没有多少好感,也是频繁在尼子晴久进谗言除去伊达政衡的家伙。 明石景亲很快和尼子经贞发生了激烈的战斗,经过半个多时辰的剧战,死伤参半,只得败溃下去,尼子经贞显然不愿意放弃全歼这支敢于出击的天神山众。战场很快便平静下来,在吉井川畔,可以看到败逃的明石景亲和追击着的尼子经贞部队中间有很短的距离,他们再分成前后移动着,时不时有落单的明石景亲部士兵被割下脑袋,成为后方炫耀的战功。 没过一个小时,明石景亲终于将尼子经贞引入了稲莳村,此刻明石景亲麾下还只剩下不足百人,且全都带有伤势,显然已经没有余力再往前跑了,停下了脚步。尼子经贞看到敌军停下,嘲笑了两声发动了攻击,埋伏在山林中的铁炮和投枪如同雷雨一般打在气喘吁吁的尼子经贞部队中间,将尼子经贞部拦腰截断,死伤一片。 坐镇于后的浦上宗景率领着二千余天神山众出现在正面猛扑过来,精疲力竭的明石景亲也返身力战,一举击杀冲在最前沿的尼子经贞。由于主将尼子经贞战死,尼子经贞部在那波澜起伏着的丘陵地带,时隐时现地向四面八方败退着。简直如同惊散了的鸟群四下奔逃着,这时候,浦上宗景的主力已经将溃败的尼子经贞部分割成两半,如同怒涛一般,向他们压过去。 随着溃败的加速,浦上宗景猛烈而有效的攻击着溃败的队伍,在周匝茶臼山城的笹部勘二郎同时倒戈一击,上万尼子大军形成了总崩溃,鹫山城重新落入了浦上宗景的手中。 鹫山城之战斩首千余俘虏三千,由于浦上宗景的胜利使得原本摇摆不定的备前众重新聚拢在他的麾下,看似浦上宗景胜出,对手仅仅只是不足三千人的出云众和数量众多的美作众就让浦上宗景仰以为傲的天神山众损失了四分之一的战力。 尼子晴久听闻尼子经贞战死的消息,怒气冲冲的聚拢了残兵败将,斩杀了好几名逃跑的败将,重新向着鹫山城猛扑过来,此次在他身边的足有三万大军,其中大半是精锐的出云众,大战一触即发。 浦上宗景心里知道单单凭借着自己一人的力量是无法抵挡住尼子晴久的全力一击的,就算挡住了尼子晴久,自己也要元气大伤,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天神山众损失殆尽,更是对宇喜多直家愈加期盼。 前面之所以说是好事,在政衡看来,只要是浦上宗景手上沾染了尼子家的血,他就无法再像战前那般首鼠两端了,只能够拼尽全力和尼子晴久拼个你死我活,还有就是能够为伊达家争取足够多的时间。 鹫山城一战,不管是胜利方还是失败方,都需要时间来整合,尼子晴久需要时间收拢败兵,浦上宗景也需要时间布置防线。 时间,政衡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政衡显然不愿意放过任何一点时间,在听完宇喜多直家和鹫山城合战的经过后,他便开始埋头案上的呈文报告,一目十行,就像是单纯翻书一般,只有中间时不时抽出一两张放在旁边,才能够确定他的确看的很仔细,同时也在加以筛选。 草间众和奉行馆的报告相互印证,大多数是备中国当地的民情民况,以及一些违法乱纪的案情,治安奉行馆抓捕盗贼和纠察小偷小摸的情况,事无巨细的呈送到他的面前,等待着他的批字和押印。正是这些工作,让他对备中国的事情了解三分。 寒冷的冬日终于收尽最后一丝光线,房里点上一盏烛灯,火焰冲向高高的屋顶,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宇喜多直家终于在宫原丹波守的陪同下过来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进击(八) 宇喜多直家来了嘛?!听得传报的政衡微微一顿,抬起头来,露出了微笑,说是微笑,其实只是脸颊的肌肉微微抽动罢了,谁都看得出来那并不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外加有一种揶揄的意味。 站在侧后服侍的津田助五郎刚好看到主公的笑容,微微一震,忙低下了脑袋不敢直视,心中却是为即将到来的宇喜多直家默哀三秒钟,每当主公露出笑容的时候总会有人走霉运。 诚如三村家亲、毛利元就这等强悍无比的人物都倒下了。 木门拉开,政衡抬起头来,借着烛火他看到了来自浦上宗景的使者宇喜多直家,上下打量了一番,皱了皱眉头。宇喜多直家显然和他想象中的模样大相径庭,前世时也曾玩过信野,浓眉刚烈的宇喜多直家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影响。 眼前的这位宇喜多直家个头在当时的倭国算是高挑的,拥有一米七零的模样,身形结实,头上剃着月牙,额头光溜溜的,身着一袭黑sè的和服。只是他的容貌让人有点儿和他的身材不是很相称,鼻梁高挺,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可是却没有男子汉象征的浓黑粗重的眉毛,只是稀稀拉拉、软塌塌的两撇,眼睛也没有yin谋家特有的狡黠邪恶,倒是显得相当顺眼,脸上总是带着一点谦卑的笑意。 至少,观察力不够敏锐的人是绝对想象不出来眼前的这名实诚人会是一个用yin谋和暗杀称雄于世的yin谋家。 倒是一直跟随在宇喜多直家身旁的年轻人引起了政衡的注意,他知道这名年轻人正是宇喜多直家的三家老之一的冈利胜,桀骜不驯的直视着政衡。那黑乎乎的眼珠子里shè出来的光芒。分明是一位可怕的猛将。 宇喜多直家卸下兵器后径直进了屋。他往前移了几步,烛光照耀处端坐下,微微地行了一个叩头礼,然后朗声说道:“外臣备前守护浦上宗景麾下宇喜多三郎右卫门尉直家拜见伊达弾正少忠大人,今ri奉主家之命,故此前来拜会。”他的声音宏亮,对政衡执臣下之礼,但是语气态度却没有一丝卑微、 政衡放下手中的文案。身子微微懒散,独眼锐利如电,说道:“倒是首先要恭喜三郎右卫门尉了,鹫山一战大涨备前众威风啊,尼子一门尼子经贞与尼子军千余jing血洒吉井川,损失惨重。” 政衡的一番话语让宇喜多直家皱起了眉头,显然他并不清楚自家的主公在备前、美作边境打下了赫赫威名,也彻底将尼子晴久逼到了对立面,没有了任何转圜的余地,只能够一条道走到黑了。 宇喜多直家微微一顿。若有所思的咬咬唇,说道:“外臣最喜《敦盛曲》中的‘人生五十年。与天地长久相较,如梦又似幻;一度得生者,岂有不灭者乎’”他边说边唱着,还用手拍打大腿和声。 唱完宇喜多直家然后将手掌伸到政衡的面前,继续说道:“尼子晴久,枭雄也,出生于永正十一年,现年四十岁;大内动乱,视为统一yin阳两道的契机,尼子晴久自然要加紧行动。况且伊达弾正少忠大人今年尚未过二十,便已经取备中、败元就占备后,势如破竹,闻其嫡子才能庸碌,如何不害怕大人您在其故后夺取尼子氏家业。” 政衡直视宇喜多直家,轻轻吁了一口气,他方才发觉宇喜多直家不愧是宇喜多直家,直指问题之根本。 他为何要尽快赶回备中国备战,实非是因为看不惯尼子晴久出征备前国浦上宗景前不通知一声,也非是要浑水摸鱼捞上一把好处的心理作祟,而且看透了合战的本质。年龄,他的年龄太年轻了,年轻的让四周的心有野望的大名们害怕的地步。 尼子晴久为何容忍了跋扈的新宫党,率领大军要在冬季前匆匆赶来,还未和浦上政宗联合在一起就先动了手,一切的关键就是尼子晴久心急了。 尼子晴久的长子夭折,次子三郎四郎年岁十二,三男和四男一个六岁一个四岁,自己的身体由于在月山富田之战中伤了元气,时常病痛折磨,一年中有半数在温泉屋疗养,他哪里还能够容忍一个未满二十就已经名满天下的野心家蛰伏于眼皮子底下。 是的,政衡只要活着,绝对不会向尼子晴久称臣;同时,尼子晴久也绝不对不愿意跪倒在政衡的旗帜之下。如此一来,他们之间的战争注定是必然的,之后会有一方从世上消失。宇喜多直家既然能够看透事件的本质,急匆匆的跑来,当然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政衡,尼子晴久和伊达政衡将势不两立,他的目的不外乎能够在夹缝中间求得生存。 宇喜多直家不愿意看到伊达政衡一下子就跪在了尼子晴久的脚下,弱弱联合方才能够抵挡住尼子晴久的进攻,只要伊达和尼子互相争斗,他就会有机会和时间发展壮大。 政衡的独眼突然变得凄厉,看着宇喜多直家,然后变得淡漠起来望着远方,低声说道:“噢,你是在等待着这场决战嘛?” 宇喜多直家如同被看透了心思愕然抬头,疑虑的望着他。 尼子晴久和伊达政衡相差一代,为了子孙,必然会将战火烧到备中国,而且,这一战定会让一方化为灰烬。伊达政衡非等闲之辈,起于微末接连击败强敌夺取了备中国,然后打败了毛利元就一举囊括了备后国最为肥沃的土地。但是尼子晴久也不含糊,这一战定然会十分残酷、激烈。 政衡说宇喜多直家期待伊达和尼子之间发生激战,正是说中了宇喜多直家的心思,不管是浦上宗景还是伊达政衡前去和尼子晴久激战,宇喜多直家都能够因此获取利益。 可是,政衡不正是在期待着这场合战嘛?!只要能够正面击败尼子晴久,伊达家就将彻底稳固现在的领地,领地内的豪族都将为了伊达家的繁荣昌盛努力奋斗。尼子晴久能够看到伊达政衡的年龄优势,宇喜多直家能够看到,其他人终究也能够看到。 说着,政衡站了起来,哈哈大声笑了起来,沉声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公,我将率领五千jing锐前去与他汇合,让他准备一万石兵粮送往富山城,我自取之。”说完摆手让他离去。 宇喜多直家叩头离去。 夜sè如墨,宇喜多直家和冈利胜等人惶惶离开神边城,再次回首望着灯火通明的山城,宇喜多直家jing芒闪动,发出低沉的声音:“伊达政衡,不愧是备后之龙,早已经洞悉了一切,我急匆匆的跑来却是自取其辱,看轻了他啊!” 冈利胜倒是没有宇喜多直家的凝重,他脸上的表情是兴奋的,显然返回备前国和尼子晴久摩拳擦掌好好干一场,让他年轻的热血沸腾了起来。 看着宇喜多直家离去,政衡握紧了拳头,凝声道:“人必须掌握时机,才能够创造席卷天下之势,否则只能够终其一生都只能够穷居陋巷,没没无闻而终。掌握时机则气正。” 鹫山城一战,浦上宗景击杀了尼子经贞,让政衡唯一的担忧消除,担忧浦上宗景临阵降服于尼子晴久已经不再存在,便通过宇喜多直家告诉浦上宗景,伊达军将在近ri准备好前往汇合,还提出了万石的兵粮报酬。 政衡的计谋就是让浦上宗景安下心来,用备前众的鲜血来迟滞尼子晴久前进的脚步,流干浦上宗景和尼子晴久双方的鲜血。雪中送炭永远比锦上添花来得更加让人感动,现在就急匆匆地赶去,必然会被备前众不屑和蔑视,鹫山城之战的余威还在发酵中。只要吃几个败仗,备前人就会哀求伊达军前来助阵。 想着,他望着寂静无人的庭院,笑了,又突然坐下,喝道:“来人 ,叫梨羽姬递送茶饭前来。” 一会儿功夫,传来一阵木屐踢踏木板的声音,低声问道:“御殿,茶饭。” 说着拉开了木门,政衡抬起头来不禁眼前一亮,梨羽姬身着一身全新的淡紫sè和服,洁白的脖颈映衬着的面庞愈加白皙,脸上涂抹着白粉,按照倭人的感官算是明艳动人的类型,丰硕的前胸把和服顶了起来。 梨羽姬迈着轻盈的步履摇曳生姿,“御殿,请用饭!”xing感的嘴唇轻启,露出洁白的牙齿,随着笑容脸上张显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冒着热气的茶饭递到了案上,跪伏在地。 政衡微微一笑,悠然的吃起了茶饭,一边吃一边看着梨羽姬,很快一碗茶饭完毕,他站了起来,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搂住了她的肩膀,低声说道:“只要好好服侍好喔,我会好好待你的。”说着,轻轻抚摸着梨羽姬紧张的肩背,另一只手伸进了和服贴在了她的前胸上面揉搓起来。 梨羽姬面红似火,却没有反抗,只是细细的喘息了起来,忽然惊醒过来,哀求道:“御殿,不要在这里!”盈盈眼波中,尽是祈求,政衡也不想在这里吹着冷风行事,中了风邪,被阻止了,就不再继续。 政衡微微顿了顿,站起身来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朝着内室走去。 屋外寒风冷冽,屋内chun光无限。。)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进击(九) 次ri朝会乃是伊达政衡底定备后八郡之后 第 445 章 众将,发布有关升赏、奖励的事宜,这些都是ri前发布过的事情,其间必然要安排下一步的军事行动,这是最为要紧之事,随着宇喜多直家的到来,尼子晴久入寇备前国的事情也已经开始在中下级武士之间流传。显然升赏奖励的事情比起尼子晴久入寇备前国更加让目光短视的家伙们更加的关注,古时道路不便,备中、备前两国虽然古为吉备国分裂出来的,豪族之间也多有交流,可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却是远隔重洋之外的土地,好似尼子晴久入寇备前国是在很远的地方发生的,不管他们的事情。 这ri清晨,天sè尚未放亮,四十余名足轻队长以上的家臣分为四列,与他们一同的还有二百余名列在功劳簿的功臣从神边城各个要塞汇聚而来,赶入神边城zhong yāng山上的本丸大会议室中去了。 分为四列是以四sè备为区分,其中向来最为jing锐和骄傲的黄sè备的人数最多。朝会设在本丸最大的会议室中,昨ri众人便是在这里召开宴会,一夜之间宴会的酒具早已经收拾干净,安排好了座位,四百余坐垫铺设在地板上下尊卑序列完毕,顶盔掼甲的卫士沿着涌道两侧,手持备后国清江村生产的刀具昂然侍立,令人不由自主的生出肃然之感。 待得众家臣和功臣们入得厅堂,按名索位的坐下,便听得后堂走廊之后传来隐约而渐分明的脚步声。赫然是一行人由远及近。徐徐行来。众人或有交头接耳的,或有谈笑风生的,立刻住口不言,挺身前倾。 从后堂右手边率先迈出一名手持长刀,周身甲胄的武士,正是片山衡盛,片山盛长嫡子片山四郎兵卫年前在鹤首城赐名,得衡字。改名片山衡盛,禄千石。不知道何时,这名少年成名的武士眉宇之间也有了几许沉凝气度。片山衡盛迈入厅堂,视线扫过众人,眼中尽是肃杀,那是杀人过多后留下的痕迹,胆小怕事之辈怕是要被吓得胆颤。 小小年纪便已经有了如此气度,又如此得宠,只要成长起来怕是伊达家数一数二的猛将。 片山衡盛沉声说道:“大将军到!”在倭国古时,大将军泛指一军之长。其中最为显赫的征夷大将军便是幕府大将军的专有名词。 话音刚落,有一人安然步入厅堂。备中、备后八郡、安艺一郡守护,弹正少忠伊达政衡到了,不同与往常,今ri特意着了一身戎装,脸sè倒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眼中锐利如电。 厅堂之中原本已经寂静无声,此刻更是寂然,无论是新进家臣,还是从哲多、阿贺时代就跟随的,都不敢再胡言乱语,待得政衡再厅堂高位正zhong yāng主位坐定,数百人齐声叩头礼呼道:“参见大将军!” 政衡向来着装无序,时常身着短褂出席会议,完全一副暴发户的模样,可是今ri却一改往ri玩世不恭,也没有身着华丽富贵的和服,而是一身准备出征的戎装,不由得让人猜测到要去和尼子晴久争雄。 政衡扫视底下那一群人,锐利的目光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沉声说道:“尼子晴久名为入寇备前实为援救毛利元就老贼,是可忍孰不可忍,原本我没有拿定主意,现在我拿定了,我要与他决一死战!”最后一句,他逐字逐句的说道,好似有千钧之力。 如果尼子晴久听到政衡的污蔑怕是恨不得上前狠抽他的面颊,打得他将刚才的侮辱吞咽回去。对于毛利元就,尼子晴久可是深恨之,当年吉田郡山城一战,不仅让尼子晴久的初战打得狼狈不堪,还活活气死了祖父尼子经久,留下了庸才的不良名誉。 今ri,政衡堂皇说出尼子晴久入寇备前国是来援救毛利元就的,就算是知晓毛利元就贺尼子晴久恩怨的人们也不禁怀疑,是否真是政衡所预料的那般,两件事情实在是太过于巧合了。 毛利元就自备后国出发攻打备中国伊达家,那尼子晴久往备前国而来,不管两人是否暗中媾和,可是态势上正是两面夹击的形胜。原本尼子晴久入寇备前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诸将,触及自身安危的时候自然而然的爆发出了巨大的愤怒。 大殿里的空气一下子紧张起来,同时众人也开始热血沸腾起来。 野山益朝一瞬间也感觉到周身一股热血往上涌,也感受到了同伴们身上的兴奋,但是他却还是有一丝疑惑,抬头望向面sè淡漠的政衡,ri前两人商议的时候并无如此内容,不知道什么刺激了政衡,会如此激进,难道真是昨ri前来觐见的宇喜多直家一行说服了政衡。 政衡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拿出一本册子,册子上仅有寥寥百余汉字扭扭曲曲写着,他朗声说道:“着野山益朝守备神边城,加禄至六千石,寄骑一百二十五骑;着陶山衡信守备龟寿山城,加禄至三千五百石,七十五骑;着清河衡秀守备楢崎城,加禄至三千二百石,七十骑……组建镶黄备和镶红备,以白底黄边或红边各为旗帜,非足轻大将以上拥有战功者,原黄sè备纳入镶黄备,其余三备纳入镶红备,统为足轻大将,领兵十人为一队,一首者禄五十石,二首者百石,三首者一百五十石,依此类推,选一千五百jing锐为一备,总共三千战兵。升任足轻大将者具为伊达家直属家臣,参加伊达家军事会议参加格和提议格。足轻大将者,按照战功加封……” 除了得到战功的人外,全军将士都有钱财布帛之类分授,又新任命了侍大将、足轻大将若干,有几位战绩特别突出的,还额外赏赐了良马、刀剑。组建镶黄备和镶红备本就在一开始组建四sè备的时候就已经商讨过,当时由于兵员和将官严重不足,就算是四sè备也是没有备齐人员和武器辎重,显然不可能再去组建镶黄、镶红、镶蓝、镶白四备。 今ri新得备后八郡,既然要重新扩军,那就不能够扩大原来的四sè备,以免让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四sè备战力大损。 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从原本的四sè备中挑选出人来构成新四sè备的骨干,然后将收拢来的各家jing锐编练为肌肉,再招募勇士为筋脉,重新cāo练出一支敢拼敢战的四sè备出来。 前面政衡与野山益朝商议的时候,说过将得到战功的功臣挑出重新编练会让原本的四sè备起码损失三成,可是不如此做法的话又实在找不到更加好的办法,难道真的眼睁睁的看着新得到的备后八郡重新分崩离析。 两害相倾取其轻,六千四sè备挑出三百人组建新的四sè备,看起来要损失不少,可是那六千四sè备中还是存有不少勇士,何况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看到往ri同伴今ri成为高高在上的武士老爷,必然会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三百人对于一支三千人的队伍来说不过十分之一,可是按照当时惯例已经是相当高的比例,更何况这三百人全都是伊达政衡的直属家臣,也就不会存在有人企图夺取军心谋反的事情出来。 一旦流露出谋反心理,你只能够拉拢的对象不过手下数十人,前去劝说他人一同行事还会害怕对方告密,谋反成本大大增加,况且这三百人落地生根后将会成为伊达政衡统治备后八郡的根基。 拥有土地的三百人就是三百个家庭,有可能演变成三百个家族,足以打散土著豪族的力量。 三百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分散各地的话很快就会淹没在土著豪族的汪洋大海之中,可是聚拢起来就是一支强悍的队伍,再加上他们的直属,看似只有三千人,可要是算上他们的家人,那是一股强悍的力量。 野山益朝是政衡的首席家臣,由他守备神边城,整合政衡出征后留下的摊子和防备沼隈郡因岛村上水军的事宜,是最合适的人选,而陶山衡秀、清河衡信也是一时之选。 实际上也是无奈之选,麾下良将的短缺,使得政衡不得不以四sè备战力损失来组建新的四sè备,期望能够从中成长出来一些人来。 接下来的ri子,极其忙碌。定下了组建镶黄备和镶红备的新军和返回备中国与尼子晴久的两件大事,以及其他一些分赏的事情,看似轻松几句话语之间完成,可要是办成却是极其繁琐。 这一耽搁便过了七八ri,刚刚拨出一笔送往沼田庄的钱粮,时刻关注着备前战事的草间四兵卫急匆匆赶来,递送上了刚刚得到的战报:“天文二十二年(年)十一月六ri,松田元辉举兵二千五百围困虎仓城,伊贺久隆求援急使已在路上;七ri,浦上宗景聚兵五千在宝津城举旗,发布檄文,不ri启程。” “和当年吉田郡山城之战何其相像也?!”独眼中一股狠辣之sè泛起,政衡握紧了拳头喝道:“你要战,那便战。”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进击(十) 草间四兵卫的战报前脚刚送达,虎仓城的使者后脚就来了,乃是伊贺久隆的叔父伊贺贞纲,随行的还有伊贺久隆的嫡子,刚满三岁的伊贺与三郎,长得倒是虎头虎脑的。 伊贺贞纲是一个颇为传统的武士,以刚正不阿而闻名东备前,从先代城主伊贺胜隆故去后被誉为“宗室栋梁”,他在虎仓城的话语权也相当重要,对于伊贺久隆对待松田元辉阳奉yin违相当看不惯。正是伊贺贞纲的存在,让伊贺久隆一直以来裹足不前,没有下定决心反出松田家,在历史上正是在伊贺贞纲死后,伊贺久隆方才反叛的。可今时不同往ri,松田元辉率先举起不义之旗,伊贺久隆能够绝对信任的人还就只有伊贺贞纲一人,会冒死保护嫡子与三郎前往向伊达家求援。 神边城本丸的御殿中,大殿是专门用于君臣会面以及招待来宾的正是场所,此外,除了zhong yāng部分被空了出来,作为主人的伊达家家臣已经坐满了四周。正面是十九岁的伊达政衡,左右列席坐着的全都是伊达家的家臣武士,除了少数一些年纪稍微大一点外,大多数不过二三十岁的样子,甚至有一些十几岁的小娃娃也坐在其中。 在倭国战国乱世中算是独一份,就算是在在风起云涌的时代中,号称充满了奇妙思想的头脑和超凡脱俗的xing格的织田信长的麾下也不可能聚集如此多的年轻人。任何首次看到这一场景的人们都会不约而同的泛起轻视和不屑的念头,可要是想到正是这帮子ru臭未干的小子完成了许多老人无法完成的功绩的话就会从心底涌起强烈的恐惧感。 伊贺贞纲无数次遥想和伊达政衡初次出面时候的场景,要保持东备前武士的荣光。可真正面对一张张年轻的面容前面的时候。话语都说不明白了。跪坐在zhong yāng位置上额头冒出了冷汗。倒是身旁的小娃娃伊贺与三郎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伸出脑袋来观看着上面的独眼男子。 政衡环视了一眼四周,转头,大声对着身后手持御刀的津田助五郎道:“助五郎,展开大地图!” 津田助五郎“是”的一声放下御刀,站起身来,走到主座的后面的巨大屏风前面,原来那巨大屏风上面挂着一幅绣有伊达家徽的赤sè布帛,用力拉开。巨大屏风上面的画面露了出来。 政衡站了起来,转过头来,指着一片土地说道:“传令,集结四sè备,片山盛长、葛笼衡长,你二人率领赤sè备一千五百众立即出发,前往抚川城,扫荡富山城、冈山城等城,要求冈山城金光宗高立即开城,否则攻占它。在明禅寺驻阵,然后强制让四周百姓迁居仓敷地区;赤木高雄。你立即先运送三百石粮食前往幸山城,随后陆续运送一批粮秣,一旦百姓到来就以工代赈,挑出男丁砍伐木材运往明禅寺修筑永固城砦,老幼妇孺迁入仓敷地区城砦之中居住,男丁分散居住在抚川、ri幡、松岛、早岛等城下。” 政衡顿了顿继续说道:“石川久孝,返回高松城备战,松岛衡胜,率领白sè备五百众前往冠山城备战,调用城内一百五十黄sè备铁炮手,两人随时配合,查探忍山城动向,将围困虎仓城的松田元辉调略出来,缓解虎仓城压力。” 政衡说道:“野山益朝、陶山衡信、清河衡秀,你三人留守备后国,白sè备一千、蓝sè备一千五百,总共二千五百众,随时防备地方上的叛乱,还有来自海上的威胁,加紧训练镶黄备和镶红备。其余人等,与我一同率领黄sè备一千三百五十众出发,先将本阵移至高松城。” 伊贺贞纲惶惶然不知所措,他万万没有想到伊达政衡一口气将布局说了出来,显然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听到竟然早已经在冠山城内准备了一百五十支铁炮的时候更是感到恐惧,难道早已经知道了松田元辉要攻打虎仓城不成。 伊贺贞纲突然想到了他的侄子伊贺久隆曾经无意间说过的话语,备中之龙与其说是龙,倒不如说是狐狸,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悚然一惊,难道冠山城防备的不是松田元辉,还有虎仓城不成? 政衡一口气说完,如此布局显然早已经了然于胸。野山益朝一边点头一边问道:“殿下,真的只需要三千五百人就够了,不用再多带一些嘛?!” 政衡点点头说道:“是的,兵贵jing不贵多,虎仓城合战应看准时机速战速决,松田元辉庸才也,不足为虑。” 野山益朝不解问道:“为何?” 政衡笑着解释道:“松田元辉其人主政以来,内不能调解家臣内乱,外不能够扩张领地,谁都清楚松田元辉与伊贺久隆两人结有私仇,可是伊贺久隆说到底还是松田元辉的家臣,双方在公开上倒也没有反目成仇,名义上还是属于君臣关系。听闻尼子晴久前来就急匆匆的起兵包围虎仓城,一力主战竟然是假借公事报私仇,这样的人,世人会如何看待?怕是杀鸡儆猴不成,落得个兔死狐悲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下场。” 野山益朝顿了顿,方才问道:“殿下,如果是常人的话,会如何实施战略步骤?” 政衡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如果是常人的话,定然要看清楚天下情况,尼子晴久与浦上宗景分出胜负之时方才入场,不用亲自出兵,只要说动尼子晴久发出一纸号令,要求向来不满其的家臣豪族前往参战,如此一来的话,松田元辉固然不能够扩张领地,平靖内乱还是能成的。” 野山益朝思考了一阵,方才说道:“殿下之策果然是无解之策,进也是死退也是死,不知道如果是殿下的话,该如何办?” 政衡环视了一下四周,朗声说道:“我嘛?!一面向尼子晴久递上降表,一面聚集大军趁着备中国空虚长驱直入,陷落高松城,进直捣鹤首城,退固守之,等待尼子晴久援军到来。” 众家臣对视了一眼,看出了其中的可行xing,石川久孝更是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前所未有的感到后怕,还好那松田元辉是一个庸才,否则的话局势将一发不可收拾。此刻谁也没有去关注伊贺久隆会在当时的时候怎么办。 政衡笑着看了一眼石川久孝,又看向了略有所思的清水宗治,问道:“清水宗治,你说说看,该如何破除此策?!” 清水宗治没有想到刚刚还在布置战术,现在就问到了他,人小胆大的他倒也没有胆怯,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殿下,小人思考了一阵,方才觉得殿下好像很早以前就已经布置了一样,只是到现在还无法看明白。” 家臣中间一些人纷纷略有所思起来,全都思考着政衡到底布置了哪些事情,可是却无法连接起来,断断续续的,只得重新看向了政衡。政衡也不难为了他们,伸出手掌扳着手指说道:“重建松山城,修缮伊达弹正馆家寺,冠山城铁炮,驱逐一揆众重建抚川、ri幡两城,仓敷地区的秋粮囤积幸山城,这一切倒也不是为了松田元辉,他还不配我如此郑重其事。” 政衡站起身来,举起手配指向前方喝道:“出发!” 政衡一旦决定开始行动,聚集在他身边的领军将佐,便一个个向着四面八方冲去,回到他们所在的队伍中去,神边城四周吹响起出征的号角,擂动起聚兵的战鼓,一面面高高举起的旗帜,向着所有在神边平野上的人们,宣告着战争的到来。 会后,政衡留下了野山益朝、宫原丹波、赤木高雄、陶山衡信、清河衡秀等人重新布置了一番后,众家臣陆续离开,政衡特意留下了宫原丹波和片山盛长吩咐道:“宫原丹波,你秘密前往山口拜访大内义长,就说伊达政衡愿意与他结为兄弟之盟,他为兄,我为弟,并且将安艺国奉送给他。” 宫原丹波点了点头应道:“臣明白,即刻出发!” 政衡拿出一份包裹说道:“里面有我交给大内义长的书信和契状,我会让片山衡盛带领四名亲卫扮作僧兵一路护送,过了沼田庄后要一路小心,如果有人查探就将安国寺的度牒给他们看。片山盛长,如果事情危机,以保护宫原丹波为重。” 宫原丹波和片山盛长拜道:“殿下,臣等明白。” 看着一个个人离去,政衡的心渐渐沉静下来,望着远方的天空,喃喃道:“大战终于要开始了吗?”他虽然和伊贺久隆只有一面之缘,说不上什么交情,但这件事情关系到伊达家的信义,关系到伊达家在备中国的整体布局。伊达家渐渐成长为一个强大的势力,如果连一个投靠自己的豪族都保护不了,不但会失信于伊贺久隆,更会让所有前来归附的弱小势力感到寒心。 第一百七十章 进击(十一) 松岛衡胜临出发前,政衡特意召来他吩咐道:“忍山城依山傍溪,西临胜尾卡,自古以来就是备中国上房郡与备前国津高郡之间的第一咽喉,地势无比险峻,只要打开忍山城,松田元辉只得仓皇逃窜,虎仓城之围不战自解!” 政衡如此重视忍山城这座乡下小城堡,并不是此城修建的有多么雄伟,如果你亲自前去一看的话,许多地方还泛着青涩味道,这座刚刚修建一二年时间的城堡实在说不上是一座城堡,顶多是一些石块垒砌而成的石城连接起来的罢了。它的产生和伊达政衡的崛起还有着直接关系的,当时伊达政衡与石川久智对抗,松田氏牵扯了进去,颇有点眼光的伊贺就隆便在胜尾卡东侧的田洼忍山上新建了城砦,将备中国上房郡南部通往虎仓城的解到一分为二,要通往虎仓城必须经过这座修砌在山顶之上的小小城堡,位置之重要可想而知。 历史上宇喜多直家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垂涎伊贺氏的肥沃领地下毒杀害了伊贺久隆,其嫡子,也就是现在那个虎头虎脑的伊贺与三郎投向毛利氏,向后者借兵二千反攻虎仓城,与宇喜多援军五千激战于忍山城,最终由于忍山城内宇喜多氏守将逆袭溃败。 也正是因为如此,天文二十二年(1553年)十一月六日松田元辉由于起兵出于私愤,众多附属豪族纷纷闭关中立之下没有调集绝对兵力压垮虎仓城,总兵力才二千五百骑,但还是首先攻破了忍山城方才合围虎仓城。命令其弟彦次郎元吉领五百骑固守。 忍山城和虎仓城之间。松田元辉选择了前者作为首先攻击的城堡。实在是一件无奈的事情,他的麾下兵马不过二千五百骑,由于附属豪族的纷纷离去,导致招募到的百姓都少之又少,要偷袭准备多时的虎仓城实在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而忍山城就相对简单了一点,由于伊贺久隆和伊达政衡勾勾搭搭的事情在伊贺氏内部是一件公开的秘密,松田元辉遣勇士扮作伊达军使者骗开了大门,然后一涌而上斩杀了前来参见的城内大将。一举告破。 松田元辉得志之下还想着偷城,此次不仅损失了数名敢死之徒,还搭进去了他的义弟富山亲辉,气愤填膺之下想要立即发动进攻。 伊贺久隆由于早有反心,城内城外早已经构筑了大大小小十余座城砦,用山路小道相连接,虽有准备,可毕竟时期仓促,多数农兵再秋耕,城内精锐部队大约仅有三百骑。还有近一千五百平民一起担负守城任务,合计一千八百人。 不过他的父亲元盛留给他的辅佐谋臣宇垣与右卫门阻止了他的蛮撞。历史上宇喜多直家为了吞并松田氏先是暗杀了宇垣与右卫门,然后才能够成功调略早已经心怀不满的伊贺久隆,宇垣与右卫门能够与伊贺久隆抗衡迫使后者有苦难言,足以看得出来他的能力,只不过现在他还没有成名,再加上松田元辉的“愚主”的形象提前爆发,使得他就算是满腹经纶也难以施展。 宇垣与右卫门阻止了松田元辉的行动,劝谏道:“殿下,伊贺久隆此人向来桀骜不驯,城内辎重储备众多,更是言语间对松田氏不满已久,挑拨城下百姓与殿下的关系,三人成虎之下必然怀着一颗必死之心,一旦交战,必定以命搏命,至死方止。伊贺久隆守军三四百精锐,还有近一千五百农兵,要是急战,伤亡必定惨重。在总兵力上,松田军并不占优,要是损失惨重,如何抵挡得住备中国来袭。而且殿下现在需要的是一场大胜,方才能够让那些闭关自守的人们看到殿下的雄武伟略,也能够让尼子出云倾心。” 松田元辉耳听得宇垣与右卫门话语间颇有点道理,也不是真正无脑之徒,镇定下来想想的确如此,分兵忍山城后,他的总兵力也不过二千骑,要攻打易守难攻的虎仓城,全部投进去怕是也难以取胜,要是落得个鸡飞蛋打的话,那些闭关自守的家臣们怕是要嘲笑不已了,他的“愚主”称号就再也洗脱不掉了,迫不及待地问道:“该如何是好?” 宇垣与右卫门心中暗叹着,果然是愚主啊,就算是不清楚,也不应该如此急不可耐的摆出一副白痴的模样啊,面上却摆出一副恭敬的模样,眼中无丝无波,回道:“殿下应该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只是让臣下说出来而已,臣下斗胆揣测一二。” 说着,宇垣与右卫门望了一眼松田元辉,只见得松田元辉还是一副不解和疑惑的表情,心中更是悲哀,口中不停的说道:“殿下一开始就攻破忍山城的目的有二,一来阻挡备前国的来袭,二来消磨虎仓城的锐气,折磨他们紧绷的神经,让那些贪生怕死之徒感到有求生的可能,然后动摇他们必死的决心。虎仓城内仅有三百是伊贺久隆的亲信,另有一千五百农兵,只要这一千五百农兵崩溃,定然会导致内讧,不战自溃。” 松田元辉攻取忍山城倒是考虑到了宇垣与右卫门所说的前者,就是想要依靠忍山城的险要位置阻遏伊达家的援军,可没有想过还有其他好处,在家臣面前当然不能够摆出一副白痴的模样,伸手拍了拍宇垣与右卫门的肩膀,赞道:“不错,不错!” 宇垣与右卫门见得松田元辉高兴,忙说道:“殿下,臣下有一点小小的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松田元辉心情正好,见得这个给足自己面子又足智多谋的家臣,欣喜之下说道:“讲。” 宇垣与右卫门回道:“臣下建议立即加强忍山城守备,监视伊达家的动向,还有就是立即遣使参见尼子出云,将我们这里的事情如实报告,请求尼子出云援军来助,只要尼子出云知晓了殿下您的丰功伟绩,只要稍稍派遣一支援军,那些墙头草们必然会急匆匆的来向殿下赔罪。” 松田元辉点着头说道:“说得好,说得好。只要尼子出云一高兴,那些可恶的家伙定然屁滚尿流的前来请罪,与右卫门,你说的很不错,那么向尼子出云求援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办成。” 宇垣与右卫门哪里想到出使尼子晴久的美差落在了他的头上,可是他却没有一点儿高兴的念头,心中叹息了一声:“还是太过于锋芒毕露啊!”然后应了一声出得主帐准备去了。 松田元辉盯着宇垣与右卫门离去的身影,一面恶狠狠地说道:“宇垣与右卫门,哼,要是再让你留在身边,怕是要坐上我的位置了吧!”大军出征最为忌讳的就是君臣忌惮和勾心斗角,一名刚刚献完良策的家臣不仅不赏赐,还背着他说出这番绝对不该说的话语来,实在是让人齿冷。何况,主帐内并非只有他一人,刚刚正是在举行军事会议,满场的家臣俱都听到了松田元辉的恶言。 主帐内一片寂静,谁都不做声。 “这下子松田家的命运也到尽头了。”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如此想着,就算是再竭尽全力想要保全松田家的一门众家老们,也是一脸肃穆。 突然大森盛忠站了起来,怒喝道:“哼,金川之愚主,人们果然说的没错?”说着毫不客气的手持刀把离开了会场,经过松田元辉的时候瞥眼中充满了蔑视和不屑。几名与大森盛忠交好的家臣也纷纷起身离去,会场一下子空了许多。 战国时代的武士们,如果与其主君意见严重不合,要么公开挑战干一架然后走人,要么大失所望无心恋主,自动离城他奔。即使自动离去的,也全副武装,大白天里堂而皇之地离去,若是主君派人来截杀则毫不留情地与之交战。从某个意义上讲,这也显示了一种武士的独立精神,那个时代的武士大多如此。 如果伊贺久隆知晓城下松田势发生了内讧的话,怕是会立刻兴奋的跳起来,集结兵马打开虎仓城一举就有可能击败人心惶惶士气大跌的松田元辉,可是他不是千里眼也不是顺风耳,哪里知道他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慢慢的,松田元辉一面用尼子晴久大军即将到来的鬼话欺骗麾下,一面加紧合围虎仓城,倒也让原本低落的士气重新鼓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拖就是四天时间。拖得虎仓城内的伊贺久隆精疲力竭,由于松田氏内乱未停息,伊贺贞纲顺利的护送着伊贺与三郎逃往备中求援。伊贺久隆一直大声宣扬着伊达家的大捷,现在城内的人们人人都清楚伊贺久隆早已经内通伊达政衡,取得大胜的伊达政衡定然会前来援救他们,这般信念支撑着城内的守军没有发生大的动荡。 松田元辉只围不攻的办法,使得伊贺久隆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了,他感到自己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四天的合围,城内的粮食和水源准备及时还算充足,可是精神上的压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天文二十二年(1553年)十一月十一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在东方一声巨大的雷鸣“轰……”得响起,然后就看到一股浓烟冒了起来,眼中满是血丝的伊贺久隆跳了起来,趴伏在城垣上吼道:“忍山城,是伊达殿下的援军到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进击(十二) 时人说起备后之龙伊达政衡麾下三天狗,首先会提到的是擅守的清河衡秀,却少有人会提到后面两人,松岛弥次郎衡胜和岩濑小五郎衡忠,不过他们的主子伊达政衡却知晓他们三人的特点,慎战清河、奇诡松岛、勇猛岩濑。说起来政衡也是一个以奇诡闻名于世的人物,一些人不以龙之豪气称呼他,反倒是愿意用备中之狐反讽之,松岛衡胜一路跟随,此次出击倒也颇有政衡三分模样。 松岛衡胜刚从备中国返回,知晓现在备中国一日三惊,不便惊扰,便连夜出发,一路潜行,沿途城堡竟然丝毫不及反应。纵然有知晓的一看到伊达家的旗帜也不便多言,就算是松田元辉的探子也来不及报告给督战在外的松田元辉,给了松岛衡胜出其不意的机会。待到天文二十二年(1553年)十一月十日晚的时候,已经叩开了冠山城的大门。 冠山城而非高松城,松岛衡胜知晓一旦高松城热闹起来,忍山城的守军就会知道伊达援军来了,定然会加强忍山城的防御,将给他的首次指挥蒙上阴影。忍山城本来就易守难攻,一旦加强防御,势必要投入更多兵力,伤亡过重,他将永无出头之日了,就要坐看清河衡秀混得风生水起步步高升。他和清河衡秀、岩濑衡忠说是伊达三天狗,内部也是竞争关系。 冠山城是葛笼衡信守备的城堡,日前就已经得到了消息,早早的备好了兵粮。城内一百五十黄色备也在葛笼八郎兵卫衡佑的摩拳擦掌。葛笼衡佑乃是葛笼衡信的弟弟。说起来颇得政衡的信任,甚至比其他那个阴沉的兄长更为得宠。 松岛衡胜奇诡著称,当然不会做出莽撞之事,或许在性格上有许多缺憾,可是在战略上,奇诡之人不比慎战之人知晓知兵的重要性,当然在战术上更加喜欢出奇制胜,一击即中。 入得冠山城后。松岛衡胜立即招来众同僚布置如何夜袭忍山城的计划。如果谨慎善战之徒,初来乍到定然不会做出夜袭这等事情来,也不会做出让一支长途奔袭疲惫之师去攻打以逸待劳的忍山城的莽撞事情来,可是松岛衡胜就敢。 听得要夜袭忍山城,同来的白色备足轻大将或有几人稍有犹豫,可是经过松岛衡胜稍一点拨“大家辛辛苦苦潜行赶来不就是要打个措手不及嘛?到了明日,只要稍稍探查一番,忍山城就是傻子也知道来援军了。”就个个不再犹豫,还连连点头,浑身充满了杀气。 松岛衡胜展开一张地图。上面明明白白的画有附近二十余里内的地形舆图,这地图还是临行前政衡交予给他的。政衡则来自于葛笼衡信。葛笼衡信几乎没有当过几天冠山城的城主,却实地考察了附近二十余里的地形,临摹出了此图,这也让政衡高看了一眼葛笼衡信,方才有了重用他的想法。 松岛衡胜指着忍山城的地点说道:“诸位请看,这就是忍山城,距离冠山城、虎仓城、金川城的距离差不了多少,真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城堡啊,只要夺取了它,金川城指日可待。” 松岛衡胜第一次可以随心所欲的成为一军知长,虽然他能够指挥的不过是一支五百人的队伍,可是想想当年初次跟随伊达政衡的时候小猫三两只的惨况,到现在伊达政衡一步步成为时代风云儿的弄潮儿。一旦轻松夺取忍山城,都将能够让备前国震动,能够让闻名天下的尼子晴久胆怯,想想都让他兴奋不已。 “只要给我一个机会,我定要让世人刮目相看。” 松岛衡胜突然对着葛笼衡忠问道:“八郎兵卫兄,给大家详细说说忍山城的情况?”松岛衡胜很早以前就与葛笼衡忠兄弟相识,正和政衡一般,他更加喜欢和这位胆大心细的弟弟结交,起码对方不会算计于你。 葛笼衡忠外表粗重,内心细腻,替兄坐镇冠山城,当然也不是只靠着一身蛮力,虽然不如其兄详略知晓四周各城的情况,但是对于重点关注的松田诸城还是略知一二的,点头说道:“忍山城自一年前由伊贺久隆修筑,起因是为了防备我们的进犯,后来不知何故停止了修建,只是修筑了本丸和二丸,竟然没有挖掘壕沟,自数日前松田元辉偷袭得手,便让其弟元吉率领五百守备此城。” 葛笼衡忠不清楚忍山城为何只修建了一半就停止了的缘由,松岛衡胜却是知晓,伊贺久隆为了表明心迹,不敢一面派遣使者低声下气的想要降服于伊达氏,一面却明目张胆的修城垒墙,这不是拖延时间嘛? 当然葛笼衡忠不会说出来,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点了点头说道:“数日前忍山城易主,松田元辉显然担忧伊达援军到来,分兵五百,还让他的弟弟守备,一连数日,冠山城、锻治山城都是一副坚守的态势,必然军心懈怠。此战只有一次机会,如果错过机会,将会演变成一场旷日持久的笼城战。我等挟大胜毛利老贼之威,如同雷霆击朽木,小小忍山城何愁不破?” 诸将齐声应是。 松岛衡胜对着葛笼衡忠问道:“城内有多少火药?” 葛笼衡忠微微自傲道:“城内火药足以,得殿下之策,硝石积累颇足,嗯,足以使用一百五十铁炮三十发。” 松岛衡胜嗯了一声,眼中尽是寒芒,说道:“留给军中五发火药量,其余火药全部聚集起来,装进木桶之中,我要让尼子晴久吓得尿裤子,让他们好好看看我们伊达武士的厉害,莫要小瞧了我们。” 葛笼衡忠抬头望去,满是兴奋,应道:“明白!”诸将纷纷握紧了拳头,虽然大多不太明白松岛衡胜想出了什么兵略,可听得要让尼子晴久吓得尿裤子的豪言壮语,纷纷挥舞起来。 军略谈定,松岛衡胜与葛笼衡忠全军出动,加急行军,要在午夜前赶到忍山城。 冬月惨淡,行走在峡谷之间,周围没有半点灯火,六百五百余人只有十余支火把照亮,前后连接着绳索不至于让人迷失方向。 随着队伍前行,身前的浓黯不断被火炬驱散,而身后却又被四周涌来的黑暗所掩盖。脚步声单调的回荡在谷地中,如影随形。就如同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们这一行人,要不是全都是四色备中的精锐,怕是先吓都要吓死他们。将是兵的胆,伊达军中武士多的优势体现了出来,每十余米处便有一名下级武士壮胆。 冠山城距离忍山城不过七八十町,按照现今单位大概在八公里左右,虽说全是峡谷小路,可是古来便是备前国通往备后国的要道之一,在镰仓时代便已经修缮过道路,室町幕府也没有放下,到了战国乱世后荒废了许多,沿着山崖行走倒也不会迷路,只是行军速度实在不快,还是走夜路,更是慢的惊人。为了不让敌人知晓,全军上下近六百五十人只有区区十余支火把挪动脚步。 说是要在午夜之前赶到,到了到了后半夜寅时初方才看到灯火稀松的城堡。那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忍山城,十余支火炬将忍山城的上缘从黑暗中勾勒出来。松岛衡胜抬头痛骂了一句:“混帐东西,竟然不知道添加火把,引得我们差点迷路。”前文刚刚说过,冠山城相距忍山城不远,只要拐过一个大的弯就能够直视忍山城,原本以为忍山城守备虽说松懈,可是也没有想到会如此松懈,起码有一个目标可以前进,没有想到只等到了近前三四里的时候方才看清楚,前面走了不少冤枉路,未战先伤了好几名战兵。 松岛衡胜搓了搓双手,低声骂道:“真够冷的!”然后回头命令道:“不要让大家停下来,都给我运动起来,还有搓手,不要让身体冷下去,等一会进了城热汤热茶伺候着!” 他清楚冬日的夜晚异常寒冷,虽说准备了不少保暖措施,可是刚刚长途奔袭过后停下来怕是伤元气。搓手了一会,松岛衡胜发觉还是没有热起来的感觉,对着身旁一名足轻大将说道:“突击队准备好了没有?” 足轻大将应道:“早已经准备多时!” 松岛衡胜挥手传令道:“很好,葛笼衡忠,这里有你指挥,一等时机到来就发动强攻,拜托了!”说着不及反应带领三十余突击队摸黑向着忍山城而上,人人身上都背有一木桶火药。 松田元吉心情不好,晚上一个人喝着闷酒,想着心事,很晚才昏沉沉睡去。虎仓城外的内讧,外人不知情,可身为松田元辉弟弟的他何尝不知,宇垣与右卫门离阵,大森盛忠出奔。 有亲信家臣暗中劝谏他要把握时机,联合不满的家臣下克上坐上松田氏家主的宝座。他心动了,送出去的书信却是一封也没有返回。松田氏的家臣虽然不满松田元辉,可是对松田元吉也是充满蔑视,否则怎会忍受暗愚的松田元辉当上家主,在家臣们看来,弟弟还不如哥哥。 书信没有回来,松田元吉又胆怯了,害怕他的哥哥松田元辉突然以此下毒手,不仅杀了那个进谏的家臣,还整日喝闷酒。那个被斩杀的家臣颇有人望,又是无辜被斩,守军不哗然已经谢天谢地了,还要戒备森严,做梦去吧。 松田元吉迷迷糊糊的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忍山城好似要倒塌一般。 第一百七十二章 进击(十三) 城垣轰然巨响,一团耀眼的火球,完全笼罩了忍山城的整个南边城垣。不用去看,也知道破了,随着一声巨响后开始接连三次爆炸,声响比起第一声要弱了三分,造成的破坏不逊色于前者,木制城垣炸开了大大的一个豁口,木屑横飞,震得埋设炸药的松岛衡胜等三十余人耳朵旁仿佛数十匹马蹄声响,一时间竟然呆滞住了。 松岛衡胜咂了咂嘴巴,不无震惊地说道:“混账东西,威力还真够大的!趁着敌人乱成一锅粥,我们攻进去,杀!”说着不顾耳朵隆隆的响着,用着巨大的吼声下达了命令。 松岛衡胜操起太刀跨过还在垮塌中的城垣,冲了进去,大吼一声,一伸一引已经勾住了一个还呆滞中的守卒的颈项,使劲把人拉扯到身边,操起太刀往那守卒的脖子上一抹,随即便把人放开,那守卒踉跄两步跪倒在地上,双手捂着不住冒血的喉咙,嘴里咯咯作响,咕哝了两声就一头栽倒在烟尘腾腾的城垣下,手脚抽搐了一声就再也没有了动静,眼见的是没有了活命。 跟随着前来的突击队全都是敢打敢杀的亡命之徒,震动之下马上醒觉过来,知晓现在正是攻城最好的时机,纷纷操起兵器跟随着松岛衡胜冲了进去,朝着还不知所措的守卒中间大砍大杀起来。 忍山城军心松懈,毕竟拥有五百众,就算是再松懈,也知晓守住几个城门,松田元吉正是将主要的兵将守备在几个关键据点附近。只要一等敌军来攻击。就能够就近防御。 一连数天。伊达家的援军迟迟未至,众人心里就有了几分懈怠,冠山城和高松城更是对忍山城不理不睬,人们的戒心更加低了,等到松田元吉无故斩杀家臣之后,人心动荡下更是让人原本还保有的一点对外的警惕全都落在了队内上来。 哪里知道伊达家自从伊达政衡起对于攻城战就没有一次堂堂正正打过,学了伊达政衡三成的松岛衡胜更是放弃了常规笼城战的战法,聚拢火药炸开了没有多少人防备的死角。忍山城在爆炸声中仿佛倒塌一般,一时之间全都惊得呆住了。 面对骤然而生的巨变,在场的人们丝毫没有准备,松岛衡胜率领的突击队见人就杀,巡逻的几个守卒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当了死鬼,负责整个忍山城巡逻任务的守卒丢了性命,巡逻队的足轻大将瞪大了双眼捂着喷血的喉咙茫然地望着黑夜,还有人立在当地浑身抖抖索索。 可是这个时候松岛衡胜已经操着兵刃朝着本丸冲出,跟随在他身后的突击队也赶杀着懵懂间冲出屋舍想要迎战的松田军,斩杀了数十人后就再也没有人敢于冲出来了。忍山城大乱。早已经等候多时的葛笼衡忠一声令下攀爬上忍山城控制住了那还在冒着浓烟的豁口,就近擒杀着胆敢反抗的松田军。大声喊着伊达家的俘虏政策:“投降者免死!投降者免死!” 备中国和备前国要修建许多工程需要大量的劳力,招募本地的壮丁不仅要消耗耕作土地的劳动力,还要好酒好饭供应着,一旦过重使用民力还可能导致民心大乱发生一揆,打乱自家的跟脚。 战场上俘获的敌军可就没有这方面的待遇了,全都是最好的免费劳力,其中的有家有室的武士阶级可以让家族拿钱来赎买,可大多数出身草根的足轻遭了难了,开垦荒地,整修水利,修屋建房,为残破的占领区尽快恢复做出贡献。 死道友不死贫道,俘虏多了一个,敌人就少了一个壮劳力,再想招募壮丁就要严重消耗民力,这也是战国时代各地豪族的常规手段,不能说伊达家的手段残忍。 比起那些为了震慑坚持抵抗的豪族杀光城里的男人,把女人和孩子全都卖掉的家伙来要仁慈了许多,起码伊达家对于捕获的男人要相当仁慈,给饭给水不说还给药,还不买卖女人和孩子。 仁慈的伊达家也有不仁慈的一面,俘虏每日吃最少最差的伙食干最脏最累的活,一般干不满两三年就得全部累死。 忍山城的位置虽然重要,守军兵力也不少,奈何士气低落,根本就没有挡住伊达军的冲锋的可能性。当葛笼衡忠带人冲进忍山城的时候,城内的搏杀也终于告一段落了。松田一方能够逃走的都逃跑了,逃不了的不是被杀就是被俘虏了。虽说太阳慢慢悠悠的升了起来,晨雾浓密,火炬还是陆续都点了起来,晃动的火光,外加上浓密的晨雾,照得这一片屠场与传说中的地域又接近了几分。 几十个伊达军的战兵提着刀东窜西出来回各个屋舍,时不时的在屋舍间发出一些叮当武器撞击声,还有一些颓废的俘虏正在将尸体抬到中央广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表情近乎麻木,对于伊达军的命令只知道顺从,一点不满的表情都不敢流露出来。偶尔有人忍不住敢于抬起头,马上就会被身后的伊达军战兵从人群中拖出去施以一顿毒打。 尽管如此,那些伊达军战兵还是在俘虏中间不断穿梭,不时将明晃晃的刀剑在手中挥来挥去,以此威吓这些温顺的俘虏不要乱动。 值得庆幸的是,倭人自古以来都是一群拿上刀枪都是桀骜不驯的死士,放下武器便是无比顺从的良民。 本丸广场前,巨大的火堆燃起,两侧斜斜歪歪的躺着百余伊达军的战兵。走廊前,来回走动的松岛衡胜回想起攻城种种,不敢相信如此顺利,又不由得后怕,夹杂着喜悦、放松,一时之间百感交集。火堆一堆堆燃起,堂上诸将,堂下战兵,硝烟满面,个个喜笑颜开,纵声欢笑。 谁也没有预料到胜利会来得如此简单,三十余突击队一路冲杀,竟然无一合之敌,直接杀进了本丸,将那昏昏沉沉还未睡醒的松田元吉打翻在地。 松岛衡胜见得葛笼衡忠进来,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对着身旁人等问道:“那松田元辉的弟弟醒了没有?给我押上来,好好审问审问?” 两个战兵已经把松田元吉拖拉着出来,拖到了松岛衡胜的面前。松岛衡胜先凑过头去仔细辨别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刚刚他打进来的时候没有仔细好好瞧瞧就给打翻在地,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垂头丧气,原本穿着的华丽铠甲早已经剥去,只剩下一件短褂,冷风吹来,浑身哆哆嗦嗦。 松岛衡胜嗤笑了一声,指点着松田元吉说道:“这就是那松田元辉的弟弟,真是个孬种,拉下去,给我好好审问审问?”松田元吉瘫成一团哀声求饶,怎奈凶神恶煞押解下去,押进一屋舍内,只听得阵阵哀嚎声传出,不一会便送来了一份口供。 松岛衡胜瞅了两眼口供,嘴角的嘲讽更加大了,啧啧之声不绝于耳,将口供递给了葛笼衡忠,笑道:“没有想到松田元辉、元吉两兄弟真是难兄难弟啊,围个城也会闹内讧,听到我们到来的消息怕是会吓破了胆子。” 葛笼衡忠看了看口供也不由得笑了一笑,倒是没有松岛衡胜乐观,说道:“弥次郎,事情还没有完,虽说一战打杀了四五十人,俘虏了三百余人,可是还是有百余人逃了出去,这些人定然会将忍山城的虚实报告给松田元辉的,现在当务之急是布置城防。忍山城失守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虎仓城和金川城,我们带来的人并不多,现在这座城堡还是残破的,起码填上那炸开的豁口。” 听到葛笼衡忠这么说,松岛衡胜的脸色也认真了起来,仗打完了,可是善后的事情却更加重要。此次出征的伊达军有六百五十人,由于长途跋涉几乎没有休息就连夜攻打忍山城,全都是疲惫不堪,守成有余进攻不足,如果松田元辉发疯了前来攻打,怕是立刻就会瞧出虚实来。 原本松岛衡胜还想趁着胜利乘胜追击,现在看来只能够防御了,还是颇有点不甘心的道:“真的要如此嘛?现在松田元辉人心惶惶,内讧不断,只要冲过去不说攻克金川城,定然能够击溃松田元辉的。” 葛笼衡忠慎重的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弥次郎,我伊达家的军队太少了,守城尚且不足,这进攻就更加不要提了,况且,你真的以为虎仓城的伊贺久隆会心甘情愿,怕是?” 松岛衡胜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说的不错,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上次会议是否要攻取金川城的时候,殿下会不同意了。”说完颇有点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随着忍山城的陷落,逃散的松田溃军将消息传播开来,围困虎仓城的松田元辉惊慌失措下出了昏招,不顾家臣的反对率领大军逃回金川城,伊贺久隆趁机出城尾随追击,斩杀上百,打得松田元辉溃不成军。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进击(十四) 天文二十二年(1553年)十一月十二日,午后,冈山城内。金光宗高乍闻自家军队的败讯,不自觉地音量大了起来:“什么,忍山城告破?松田左近江监军势溃乱逃回金川城?” 探子马上慌忙地回报眼前脸色巨变的金光宗高,把头埋在地下不敢抬头生怕惹怒了金光宗高,回道:“是的,伊达援军一击攻破了忍山城,松田彦次郎大人被斩首示众,松田左近将监大人听讯撤离虎仓城,虎仓城趁势尾随攻击夺下宇甘、中泉,逼近金川城。” 这样的败讯无疑是对松田家一个重大的打击,给予从属于松田家的各个势力一个重新抉择的机会,金光宗高脸色苍白,双手不由得颤抖着,显然内心无比的恐惧。由于靠近备中国,冈山城时常能够听闻伊达家的情况,原本在金光宗高的眼中,伊达政衡不过是一个走运的暴发户,可是随着毛利元就的噩耗传来,他对于伊达军的兵锋第一次有了直观的感受,那是一支无比强劲的队伍。 毛利元就在阴阳两道威名赫赫,声望卓著,麾下军势之锐也是人人知晓,可是就是如此一支无与伦比的军势败在了伊达军的脚下,还是溃不成军。忍山城的一声巨响,使得原本那些松田家的家臣们纷纷派遣了探子前去探查,探查到的消息竟然是不足千余伊达援军一击攻破了五百守备的忍山城,还斩杀了松田元吉,吓得松田元辉仓皇逃窜。伊贺久隆趁势掩杀。 松田元辉出兵攻打虎仓城遭到了许多家臣的反对。金光宗高便是其中之一。在他看来。要在强者夹缝之中生存,小藩必须避免相互争斗,力求睦邻友好,同声连气,不惜一切生存下去。现在尼子晴久正如日中天,伊达政衡也正以日出之势迅速扩张,浦上氏亦不可轻视。松田元辉不仅不思安危,反倒是主动挑起内乱。正是自取灭亡之道。 一时间,金光宗高思绪万千,不免烦忧,低声哀叹道:“多事之秋啊!”可是,灾难不仅仅是别人家的事情,恐怕马上就要将领冈山城了,当听闻伊达援军攻打忍山城,松田元辉溃败的消息的时候,金光宗高不由得连声叹息。 唉声叹息之际,一名探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扑倒在地,喘着粗气禀报道:“大将军。不好了,伊达军午间突然从抚川城、日幡城齐出,富山城乱军不战溃败,伊达军先锋已经抵达旭川。” 金光宗高啊的一声腾地站了起来狂奔出议事大殿,其余重臣们也慌慌张张的赶紧紧随其后朝着外面赶去,谁都没有想到伊达军会来得如此迅速,让人没有半点得回旋余地。 冈山城内已经因为敌人来袭而骚乱起来,从家臣到武士,甚至侍女们,所有金光家的吓人全都一面口中叫喊这“敌人!”一面往陈内各处乱跑着,其中大部分集中到了靠近旭川的三丸前沿。 金光宗高登上三丸前沿门楼上朝着旭川对岸瞭望,其他家臣们也纷纷来到门楼前,扶栏聊望着旭川对岸,当看到一群群背插着伊达家旗帜的伊达军出现在了旭川对岸的时候,全都焦虑不安起来,宛如坠入了地狱一般。 看着越聚越多的伊达军旗帜,金光宗高多看了几眼后,眼睛就仿佛灼痛了一般,不由自主的将视线转移了开去,问道:“先看看眼前,伊达军来了多少人?战力如何?挡不挡得住?” 几名家臣纷纷报出了自己观察出来的数字,足足上千人,看起来不多,可是各位家臣的脸色都非常不好看,谁都看得出来单凭冈山城内三百余守军是难以抵挡伊达家的进攻的。 说是上千,其实估算的少了许多,在旭川的附近其实已经聚集起了一支二千五百余人的队伍,伊达政衡的本阵大军也已经从神边城转移到了抚川城,在伊达军的压迫下富山城的乱军不战自溃,伊达政衡又将本阵转移到了富山城。 冈山城市爱星罗棋布的农田中,务农的百姓远远地望见伊达家的军队,扔下农具,漫山遍野的往山野深处跑,企图跑离两军的战场。倭国战国乱世,农民们早已经数知合战的规律,只要逃离了战场,一般是不会遭到攻击的,战后还会发布安抚状让逃入山林的农民返回。 伊达军志在夺城,不在杀人。葛笼衡信深沉的望了一眼冈山城,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忍山城的战况他已经知晓,松岛衡胜和他兄弟葛笼衡忠的威名也已经流传开来,显然两人的奋斗让他暗暗有了较劲的念头,望着伊达家的将士们,他们俱都已经进入战斗前紧张而亢奋的状态。 伊达政衡望着风雨飘摇的冈山城,对着身后跪着的一个男人说道:“能势赖吉,你去冈山城一趟,告诉他,我尽快要前往天神山城援助浦上宗景,问一问是战是和?”当时常规的做法是,开战之前先派遣使者询问敌方有无降服的意愿,如果坚决不降,己方才会开战。 能势赖吉,儿岛郡本太城的城主,伊达家攻略儿岛郡时降服于伊达家,他的另外一个身份就是金光宗高的亲兄弟。派遣能势赖吉前往劝降正是正理。 伊达军中一股轻松的氛围,在冈山城内早已经陷入了绝望的情绪当中,金光宗高本就不是一名合格的武士,看到伊达大军到来,脸色惨白,手指不停地颤抖着,想要强自镇定下来装作无事,可是却心是骗不了他的。 伊达挟胜而来,兵锋所指,凭借着区区三百守军如何挡得住,在外无援军,内无战心的情况,冈山城能够守住,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金光宗高想到这些,不免心中更加绝望。 绝望中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城外响起:“与次郎?!” 一名守军看到能势赖吉立刻朝着城楼下面叫道:“能势老爷来了,是伊达的使者!”能势赖吉显然和冈山城的人们都很熟悉,经常前来蹭饭,看到能势赖吉身后两人穿着伊达家的标志。 能势赖吉年前守备本太城的时候也来信向冈山城求援,可是当金光宗高鼓起勇气前去援救的时候,那本太城早已经开城投降了,只得怏怏而回。战后兄弟两人私底下还是有所来往的,只不过不像往常那般正大光明了。最近一次已经是三四个月前的事情了,当时能势赖吉劝说金光宗高倒戈伊达家,遭到了金光宗高的严词拒绝,两人因此交恶。 而今金光宗高是穷途末路,能势赖吉作为伊达家的使者来访,言下之意,金光宗高如何不明白,只是面子上还是有点过意不去。于是,他起身迎出门外, 能势赖吉并没与私底下和金光宗高会谈,而是当着众人的面开诚布公的说道:“伊达弹正大忠殿下的能力大异于凡夫俗子,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在天地间驰骋,扩张速度前所未见,从小小的唐松乡十余骑开始驰骋在吉备地区无人掩其兵锋,时间仅仅不过二三年时间。他用人不拘一格,农民、町人、浪人,甚至于非人贱民,在他的巧妙煽动下悉数成为了他手中的势力。他急于用武力夺取天下,一步步将各色人等纳入伊达家的体系内,希望所有自认为兼有才干和武勇的人,能够追随他踏上无上荣光。二弟,武功上或许不如他人,可是要说到文治却是备前出众者,在你的手中冈山城渐渐繁荣起来,难道眼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冈山城毁于战火当中。” 换言之,能势赖吉首先要强调的是伊达家的兵锋所指,谁都无法抵挡,否则短短二三年时间如何使得十余骑的小势力成长为阴阳两道数得着的战国大名。其次强调的是伊达家需要大量的人才,不追随伊达家的话就要被时代给碾碎。 金光宗高看了一眼四周,上至家臣和武士,下至普通士兵和下人,全都用期盼的目光望着他,显然都被能势赖吉说动了,其实他们想不到深处去,只知道投降的话他们的性命就能够保住了。 金光宗高无奈的挥手说道:“开城投降吧!” 天文二十二年(1553年)十一月十二日傍晚时分,随着冈山城投降,伊达大军开始越过旭川,在冈山城东侧的操山上的明禅寺附近开始筑城,开始将本阵迁移至此。同日派遣使者向附近的松田氏家臣们劝降。 次日,原属于松田氏的外臣,船山城的须须木丰前,龙之口城的穝所元常,在金光宗高的劝说下同样开城投降,附近的明见山城、兜山城、两宫山城同样也望风归降,整个松田氏西备前瞬间被伊达军所制压。 松田氏在伊达家的兵锋之下很快分崩离析,金川城在十一月十四日的时候被伊贺久隆攻破,松田元辉被弑,嫡子松田元盛在家臣的保护下逃往尼子晴久军中,随着金川城告破,称霸西备前的松田氏灭亡。 尼子晴久入寇备前国进入了第二阶段,形成了两大集团,浦上政宗、尼子晴久联军和浦上宗景、伊达政衡联军。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进击(十五) 天文二十二年(1553年)十一月十五日傍晚,美作三星城,尼子氏主阵。尼子晴久正阴沉着脸望着窗外的面面冬雨发呆。就在昨天,晴朗了近一个月的天气说变就变,美作国气温骤降,出现了连绵的阴雨天气,由于受到阴雨天气原本已经抵挡不住的浦上宗景好似又看到了希望一般顶住了尼子军的又一次强攻,守住了鹫山城,尼子晴久的心情可谓是恶劣透顶。 在石见国,新宫党求援的书信一封接着一封传递到主阵中来,尼子晴久的脸色也一阵接着一阵的阴沉,改名为大内义长的陶晴贤听闻毛利元就惨败的噩耗后很快就迫降了吉见正赖和益田尹兼,石见国大半落入其手,兵锋直指山吹城。和尼子晴久貌合神离的新宫党当然不会拼死拼活的去抵挡,听闻尼子晴久战事不利的消息还不一封一封的前去添堵。 在鹫山城,尽管尼子军势已经倾尽全力,且又拥有兵力上的优势,可是战局的不顺却依旧无法避免,浦上宗景好似发了疯一般坚守鹫山城,鹫山城两侧狭窄的山道抑制了尼子军势人数上的优势,添油战术一直无法高强度的攻击,又无法绕过鹫山城直取天神山城。 更让尼子晴久痛恨的是那只备中国的小老鼠蹦跳了出来,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吃掉了毛利元就的大片血肉,然后来到了备前国,一来就让一直以来信誓旦旦貌似强悍的松田元辉家破族灭,连自己都给家臣伊贺久隆给生吞活剥了。 总而言之,这些天充溢于耳的几乎都是让人沮丧或则绝望的坏消息。 鹫山城合战浪费了尼子晴久无数的精力。尼子晴久微微眯着眼睛休息着。一阵脚步声惊动了他。睁开眼睛,沉声说道:“是宇山飞騨守来了嘛?” 小侍回道:“宇山飞騨守大人、佐世伊豆守大人、牛尾远江守大人联袂求见。”宇山飞騨守久兼,佐世伊豆守清宗,牛尾远江守幸清,俱都是尼子经久留给尼子晴久的辅佐重臣。 三人联袂到来,尼子晴久也要给三分脸色,让小侍打开了木门,三人进来见了礼就坐在了两侧。他稳稳靠向扶几,说道:“备前战事糜烂,鹫山城久攻不克,天气愈发寒冷,人心思家,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宇山久兼静静地看了一眼尼子晴久,然后挺直了身子,说道:“殿下,数月前臣下从您手中借过一册孙子兵法,臣下日日熟读。终于读懂了一个意思,他在兵书上提到。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意思是说,百战百胜,并非是两军交战的最高境界,不用通过武力就能达成目的,那才是两军交战的最高境界。” 佐世清宗微微摇摇头说道:“飞騨守差矣,如果劝降浦上宗景怕是就要放弃浦上政宗,如此一来此战出兵的意义何在,大义名分何在,天气愈发寒冷,再过几日怕是要下起大雪,一旦雪落,想不撤军都不行了。” 尼子氏出兵的大义名分就是驱逐浦上宗景扶浦上政宗坐上备前国守护职位,现在要劝降浦上宗景的话就要连大义名分都要丢了,撤军好比丢面子,连大义名分都不要了就是丢里子。 尼子晴久也不是没有想到劝降浦上宗景,可是他只是想想罢了,一旦做出如此决定必然遭到众家臣的反对,到时候怕是要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瞥了一眼佐世清宗,回头说道:“飞騨守,何意?” 宇山久兼胸有成竹的说道:“殿下,难道您不觉得,现在正是劝说伊达政衡的好机会嘛?!” 尼子晴久吃惊道:“机会?” 宇山久兼向前进一步,靠近尼子晴久说道:“是的,机会,现在劝说伊达政衡的最大作用,是要让浦上宗景内心充满疑惑。不管伊达政衡答应不答应,浦上宗景必然新生疑惑,据报伊达政衡遣军灭了松田元辉,浦上宗景难道不会害怕对方不会趁势灭了天神山城。” 尼子晴久眼睛微微眯了眼起来,显然宇山久兼的话语说动了他,故作平静的说道:“你说说,那只小老鼠用什么方才能够让他投入我家的怀抱?” 宇山久兼双眼闪闪发光,微微摇摇头说道:“殿下,伊达政衡年轻气盛,意气风发,要笼络他倒也不难,可要短时间内得逞却要付出不少代价,实在是得不偿失。现在松田元辉灭亡,只要我家大张旗鼓的前去劝说,不管成功与否,必然导致两家生疑。” 尼子晴久阴测测地说道:“嗯,如此甚是,飞騨守,此事就由你全权处理。” 宇山久兼应了一声,低下了头颅,他知道尼子晴久是在怀疑他和伊达政衡内通,不过他的忠心可昭日月,对于伊达政衡他唯有惋惜。 …… 美作国阴雨绵绵,备前国也不例外,原本军事会议中想要修建的明禅寺城只能够无限期推迟,伊达家的主阵也落在了冈山城内,这座原本该是金光宗高的居城,鹊巢鸠占后到处都是伊达军的将士行走。 政衡并不在屋内躲雨,他正立在三丸城头,雨丝飘洒在他的脸上感到澈澈冷意,一面注视着城下流转而过的旭川,一面仔细地听着葛笼衡信派回来的兵汇报前面的最新情况。 那个战兵连人带马全都是湿漉漉的,却连擦都不顾不上擦一把,跪倒在地喘息着说道:“大将军,葛笼大人已经进入了两宫山城,前锋已经与天神山城浦上宗景联系上了。” 政衡沉吟了一会,说道:“他怎么说?” 那个战兵直起身子回道:“浦上宗景派遣了延原景能为使者前来,不日将至。” 政衡嘴角微微翘起,点了点头应道:“原来是他,下去吧!”说着再一次抬头望着天空,天空阴沉沉的,阴雨绵绵。延原景能在情报中显示乃是浦上宗景的股肱重臣,得到了浦上宗景偏讳景字,担当笔头家老的职位,政衡能够记住他是因为他前世的时候曾经看到过宇喜多直家麾下四天王中就有一位延原景能的家伙,也就是说在宇喜多直家下克上的时候,这位浦上宗景的股肱重臣当了叛徒。 天文二十二年(1553年)十一月十七日一早,天阴着,还在下着雨,倒是比前两日要小了一些,旭川涨了许多,也变得越发的浑浊了起来,还好没有听闻那条河川形成洪水淹没村庄。 延原景能抵达冈山城的时候,政衡正忙碌着查看冈山城的屋舍漏雨情况,还好伊达军的兵力不多,在冈山城的也就一千七百余人,不过木柴多被淋湿了,入夜后有数十人着了凉,这才是政衡所担心的事情。 延原景能所能够见到的大人物全都是身着优雅服饰的贵人,他的主公浦上宗景也是如此,可是看到伊达政衡一身污垢的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还是深深的震撼了,谁都没有想到已经是两国霸主的伊达政衡还要亲自动手。 政衡倒也没有因为身上脏乱而认为怠慢了对方,反倒是径直坐在了延原景能的上首位置,说道:“哦,对了,先说说浦上大人的情况吧,这才是最重要的,我竟然怠慢了,快,上姜汤,给使者也来一份。” 延原景能方才看到跟随在伊达政衡身旁的还有十余家臣,他们的身上脸上也都挂着污垢,显然是从外面刚刚回来,深吸了一口气,行了一个叩头礼道:“这次的备后之战,伊达騨正大忠大人胜得酣畅淋漓,可喜可贺!” 政衡接过津田助五郎递过来的姜汤,喝了两口,脸色突然变得有一些严肃道:“嗯,嗯,助五郎,姜汤中放糖是谁的主意。” 糖这玩意数百年后看起来普通,可是这个时代却是价比黄金,是十足的奢侈品,倭国本身不产糖,需要从大明朝进口,更是价比天高,唯有喜欢享受的贵人才能够享受得起。 津田助五郎忙跪倒在地道:“是小人的主意,还请殿下饶恕。” 政衡望着津田助五郎,摇了摇头说道:“助五郎,我知道这是你的好意,可是今日如果我私下默默享受糖汁,明日就能够忘却创立伊达家的艰辛,伊达家也就没有未来了,好不容易积累的家业也必败无疑。下去自领杖刑十次。” 津田助五郎潸然泪下,应道:“小人明白。” 延原景能没有想到吃点糖汁竟然要受到刑罚,他喝了一口姜汤,果然没有任何糖味,还有点苦涩,以为终于有机会说话了,朗声说道:“鹫山城稳如泰山,我家殿下要动员五千兵将再次前往援救。” 政衡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景能,你是说,鹫山城已经守不住了?” 延原景能啊的一声回道:“您说什么守不住了,这怎么可能,我是说稳如泰山。” 政衡说道:“稳如泰山,那么为何害怕动员五千兵前去援救,难道不要天神山城了,他不怕他的那个兄弟趁机夺取天神山城。” 第一百七十五章 进击(十六) 政衡这么一说,延原景能一下子哽住,无话可说,一言说中要害,鹫山城看似稳当,可军心同样不稳,浦上政宗、宗景两兄弟之间实在是一本烂账,现在浦上政宗在播磨起兵,天神山城哪里还有余力前去支援鹫山城。 政衡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景能,浦上大人现在怕是连我都害怕了吧?” 延原景能抬起头来愕然的望着政衡,他没有留意到政衡一直随意的称呼他景能,一点也不像刚刚见面时候的延原大人相称,可是他已经关注不了其他的了,脸色急变道:“伊达大人何出此言?” 政衡笑了一笑,说道:“没有最好,我倒是怕浦上大人听信谗言,惹得两家不和,现在两家唇亡齿寒,还是一致对外的好。” 延原景能听得政衡话语,外面阴雨绵绵,全身上下却是大汗淋漓。政衡的话看似扯东扯西,如果仔细品味一番,就不难发现,他的话语中蕴含的全是威吓,好似知晓天神山城内幕一般。延原景能知晓政衡的话语并非胡说八道,天神山城内秘密会议上有不少人谗言前面驱狼后门进虎,扰得浦上宗景不厌其烦,这才派遣延原景能前来名为犒劳,实为窥探。 政衡看了一眼延原景能,他实不知天神山城内幕,今日一吓倒也看出一二来,和自己所猜测的差不离。谁让他一来就占了大片土地,说是伊贺久隆打杀了松田元辉夺了金川城,可没有他支持。伊贺久隆哪里有胆量下克上。现在先锋葛笼衡信兵进驻两宫山城。怕是旭川两岸全要归了伊达家所有,浦上宗景如何不会生出异心来。 看到延原景能大汗淋漓,政衡故意把声音压得更低,说道:“景能,尼子出云大人如果改弦易辙,不知道浦上大人会如何作答?两家之间说是唇亡齿寒,其实俱都难以互信,我夺取西备前一来时势造英雄。二来也是为了防备浦上大人,如果浦上大人改弦易辙,我可步步为营,反之,我可以此为据点援救浦上大人。” 延原景能没有想到政衡会道出这番道理来,看似强词夺理,思来片刻却有三分道理,两家之间要说到互相信任实在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纯属恰逢其会罢了,伊达家远道而来难道不怕天神山城改弦易辙。内通尼子晴久坑害了伊达家。现在取了西备前,就没有了后顾之忧。也不怕天神山城反目。哪怕真真到了那时,反正是在备前国,伊达家损失了也不心疼,浦上宗景却要背上无数骂名实在是得不偿失。 延原景能苦笑了一声,说道:“伊达大人说笑了,我家大人万万不会的。” 政衡的独眼中闪过一种难以捉摸的光芒,哈哈一笑,明显地带着不信的笑容,说道:“我当然不信,宇喜多大人前来觐见时与我相谈甚欢,不知道他有没有将我的条件告知浦上大人?” 延原景能回道:“不知道是哪一条?” 政衡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沉声说道:“当然是那一万石军粮的事情,难道宇喜多大人没有说吗?我还以为他是实诚人,还想着事成之后为其报家仇,吉井川两岸沃土予之。” 延原景能哪里想到政衡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宇喜多直家返城确实说起过用万石军粮求援的事情,只不过浦上宗景不忿,哪里会真的给予万石军粮,现在形势更是不肯。原本浦上宗景不忿,还颇让数名家臣反复劝说,只是没有想到其中还有另有隐情,宇喜多直家提出了报家仇得吉井川两岸沃土的条件。延原景能虽然不信,可是他向来对骤起高位的宇喜多直家不满,心中暗自留意,返回家中定要进一番谗言,好叫宇喜多直家吃一苦头。 政衡看他不言语,知其不信,倒也不急,又若无其事地说道:“其实军粮一事,金川城内藏粮不少,只不过军粮一事多多益善,若是能够劝得浦上大人开口将万石军粮送来,我便送于他万石沃土,多得多送。” 延原景能已经逐渐冷静下来,万石沃土,抛出如此肥厚的诱饵,一般的人谁不心动,开始时明明知道是诱饵,渐渐的就禁不住诱惑,被拖下水。现在天神山城内已经吵成一团,尼子晴久压力剧增,现在又加上浦上政宗,只要苦苦劝说一番倒也不难。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惭愧不已,没有想到自己会生出这般想法。 此刻小侍进来拜道:“御殿,晚宴已经准备好了。” 政衡笑道:“马上就来!”没有等延原景能反对,就拉着他一起朝着偏殿走去,对着恭敬无比的金光宗高、须须木丰前、穝前元常三人面前说道:“景能已经暗中归顺我了。” 延原景能脸色巨变,想要反驳,可是看到政衡回过头来的目光,其光芒令人胆寒,低下了头颅,一旦低头,就再也不好轻易地抬起头来了。金光宗高、须须木丰前、穝前元常三人眼见得延原景能恭顺地模样,不由得暗自耻笑这浦上宗景笔头家老的德行,怕是回去后会各自散播开来,这才是伊达政衡的杀招。 宴会中,延原景能心情苦闷下只得喝闷酒,却不知道这些酒就是最终导致他走上不归路的罪魁祸首。很快,酒量极差的延原景能一副酩酊大醉的样子,方才离开送去馆舍歇息。 政衡微微笑道:“此人入毂也!” 跟随左右的荻原信孝低声问道:“殿下,为何要对此人如此礼遇?” 政衡望着阴晦的天际, 道:“现如今天气愈发寒冷,尼子晴久鹫山城久战不利,要是与浦上宗景私下达成协议,设下陷阱,如果没有一人通风报信的话,怕是被卖了还不自知。” 政衡如此礼遇延原景能一来能够得到天神山城的内部消息,二来也有对天神山城的提前布局,现在伊达家取了西备前,一旦尼子晴久撤回出云,怕是立刻就会演变成一场备前国大战,不提早布局晚之悔矣。 半夜,延原景能酒醒睁开眼睛,发觉自己竟然怀中抱着一思春女子酣睡,再一一思量昨日言语吓出一身冷汗,知晓自己已经落入伊达家的毂中,唉声叹气一番后却发觉只能够一路走到黑了。 第二日一早雨倒是停了,延原景能却匆匆离去,连打一声招呼都没有,政衡倒也不在意。 到了下午,葛笼衡信又送来了一批人,是的,是一批人,不是一个二个人,因为风雨阻道,直到十一月十七日晌午时分,宇山久兼委派的两名使者宇山久信和山中幸高领衔的三十余人才赶到两宫山城,葛笼衡信不敢怠慢护送他们送往冈山城。 宇山久信是宇山久兼的嫡子,可以说是政衡的小舅子,山中幸高曾经与政衡有一面之缘,算是尼子晴久麾下极少数能够和伊达家搭上话的家臣,选派使者方面宇山久兼算是煞费苦心,这番紧密关系一旦传扬出去浦上宗景不怀疑才怪了。 政衡听得尼子晴久的使者竟然是他们两人,还派遣了三十余人为护卫,苦笑了一声,知晓这又是尼子晴久的算计,可是他又不能够将宇山久信和山中幸高送往天神山城以示清白,一旦他如此做了恐怕外人看来他是在向天神山城低头示好,二来也会让人看轻了自己。 政衡看得两人进来,倒也没有像迎接延原景能一般热情,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说道:“尼子出云倒是煞费苦心啊,为离间伊达和浦上关系竟然派遣了两位前来当说客,好胆。” 宇山久信神情紧张,听得政衡喝道两腿发软险些摔倒,倒是身旁的山中幸高哈哈一笑,说道:“倒是伊达大人做得好大事情,当日见面时伊达大人不过刚刚占据备中一地,现在已然成为三备第一号贵人。” 身旁家臣一阵骚动,政衡倒也不以为意,挥挥手,说道:“两位远道而来,还请叙谈叙谈,坐下坐下,现今局势,不知道尼子出云还有什么高见要与我详谈?”话语中的讥笑就算是蠢笨之人都能够听得出来。 山中幸高拉着宇山久信盘腿坐在下首榻榻米上,昂首说道:“伊达大人真的认为我家殿下真的没有余力对付您嘛?伊达家看似庞大,实则外强中干,备后、备中、备后处处有路可通,不知道伊达大人能否挡得住我家殿下的攻略?” 政衡微微点了点头,应道:“山中幸高实不愧是出云的智者,听闻此次出征新宫党窝在石见国,尼子出云无功撤军的话怕是声望大降,要平定内乱要花费不少时日吧,再说石见国的银山可是让人眼馋啊,不知道还有多少余力来对付我等,恐怕到时候不是我伊达家处处危机,而是尼子氏进退两难了。” 山中幸高当然知道言辞之间说不动政衡的,他此次出使不过是挑拨离间,没有其他使命,笑道:“那些事情全由大佬们去费心,不知道酒宴准备好了没有?”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进击(十七) 的确不是一个寻常武士!政衡静静地望着山中幸高,一句洒脱无比的话语让常人不禁鄙视,可是真正懂得深蕴的人却是知晓他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尼子氏自经久下克上夺取出云国成就阴阳一太守固然让人竖然起敬,也遗留下了大批的老臣,这批尼子经久时代起的股肱之臣充斥于朝堂。山中幸高这等重臣二代目要掌握实权却是困难重重,父亲早逝更是失去了庇护,不然为何要结交于新宫党,怕是正是要借着新宫党内乱在尼子氏内部掀起一股旋风,好洗涤尼子氏的陈垢。 新宫党之败,山中幸高隐居暗中资助新宫党的遗孤远遁,由其弟也就是那位七苦八难的山中幸盛担任家主,后尼子氏败亡,为何要让新宫党的遗孤尼子胜久作为尼子氏再兴的旗头,其中要没有山中幸高的阴影怕是也说不过去。 政衡当然不清楚新宫党之败后的情况,他要不是来到这个时代,见识了山中幸高的智慧,怕是连山中幸高是谁都不认识,只要稍微玩过倭国战国类游戏的人都应该知道七苦八难的主人公山中鹿介,这位山中鹿介的兄长对于时下局势的见解比起常人来要透彻的多。 正是因为透彻的多,政衡和山中幸高谈话的时候总有一种扯东扯西的感觉,让听众飘渺无语,常人的智慧难以听懂其中的隐喻。政衡并非智者,数百年的知识积累,再加上他的思考方向却是一贯的偏向阴暗面。凡事都会先往最坏的方向去考虑,总是不惮于从最卑劣的角度去揣测人心。倒也能够与山中幸高相谈甚欢。 山中幸高每每出言妙语连篇,又发人深省,不愧是出云的智者之称。 政衡自信延原景能纳入毂中,对于山中幸高却没有任何自信,一言以蔽之,两人的见识天壤之别。临别时,政衡密语山中幸高:“尼子晴久此战声望大减,撤军之日怕是新宫党之变始。事有不逮,可速来鹤首。” 如果是常人的话怕是要怒目相视,与政衡交恶,山中幸高倒是风轻云淡的回头看了政衡一眼,说道:“知道了。” 政衡听得山中幸高的话语摸了摸鼻子,自嘲了一声“多此一举!”不过他明知道这一句乃是多此一举,却也要比不说要好。一来借着山中幸高的口向新宫党示好,出战备前国已经交恶了尼子晴久,怕是短时间内难以缓和,如果新宫党能够乱起倒也帮了政衡大忙;二来同样是向山中幸高示好,一旦新宫党如同历史上一般烟消云散,吃点残羹剩菜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见得山中幸高离去。政衡立即吩咐使者前去天神山城催粮。 政衡在冈山城风轻云淡的挥洒着扇子,用了一个绝对算不上高明的离间计,又被尼子晴久在他身上用了一个同样低俗到欺负庸人的离间计,两个不甚高明的离间计,却一下子让备前国战局掀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暴。 备前国和气郡的天神山城。位于吉井川畔天神山西峰,建造在高冈之上。已经进入秋冬之季。树叶尽落,刚刚下过大雨,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孤零零的天神山城耸立着,城头的旗帜湿漉漉的贴在墙壁上无人关注。 可是,此时走在山冈之上的十五六人,却没有对这幅萧瑟的景色驻足半分,随从们都紧张地在主人身边护卫着。其中一员戎装上还挂着硝烟的年轻武士小声问道:“远江大人情绪如何?” 年龄相差无几的年轻随从答道:“疑心更重了,鹫山城怕是守不住了。” 年轻武士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应答,目光十分锐利,手指有规律的抖动着,快要走进门廊时说道:“等一会下城后告诉七郎兵卫,集结乙子城和奈良部山城之兵前来天神山城助战。” 年轻随从愕然抬头,眼见得年轻武士目光幽森,应道:“是,殿下。” 年轻武士正是宇喜多直家,而年轻随从也是以后的宇喜多直家三家老之一的长船贞亲,两人刚刚从鹫山城退下来,来不及休憩便匆匆来到了天神山城,应浦上宗景之召。 宇喜多直家来到会议室的时候,延原景能正移步叙述着冈山城的所见所闻,当然其中不无夸大之词,不过算得上是九分真一分假,就算是有人挑刺也不怕,走马观花的走上一遭能够说出个分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 能够与兄长争雄走上战国大名之路的浦上宗景也不是泛泛之辈,宇山久兼一招挑拨离间之计原本就算是庸人都能够看得清楚。可就是庸人能够看得清楚的计谋,在智慧之辈的人身上却是要思虑再三,为何要使用这等计谋,这才是宇山久兼真正的杀招,如同三国演义中的诸葛亮使空城计一般,不怕司马懿深谋远虑,就怕碰到莽夫一戳就破。 现在听得延原景能的说辞,浦上宗景心中的忧虑不减反倒是增加了不少,伊达军竟然能够一战击败毛利军足见其精锐,伊达政衡小小年纪成就伟业更是让人忌惮,现在伊达军的步步为营更是让他如鲠在喉。 眼见得宇喜多直家到来,浦上宗景眼中不免有一些疏离,却也明白现在不是君臣相疑,亲者痛仇者快的时候,只是敏锐的宇喜多直家还是看见了浦上宗景一闪而逝的目光,心中一凛,忙上前叩道:“臣宇喜多直家参见殿下。” 浦上宗景正要勉励一番,在第一次鹫山城之战中立下赫赫战功的明石景亲一脸不忿的走了进来,上前叩道:“殿下,伊达备中来使,催促前番盟约所求的一万石军粮,另外还需再加一万石军粮以作军用。” 浦上宗景面上直抽抽,心中愤恨,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三分,恨恨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一石一斗都不给他,他能耐我何?” 众家臣纷纷露出不忿表情,却是无人骂出声来,倒是跪坐在前的延原景能深吸一口气,说道:“殿下,万万不可与其动怒,现今局势危机,尼子出云前番大败损失惨重,为挽回声望必然加紧攻击,鹫山城小兵少,退守天神山城已成必然,如果再惹恼了伊达备中,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宇喜多直家斜眼瞥了一眼延原景能,心中暗忖这个家伙当日可是极力反对请伊达家来援的家臣,现在却是一副莫要惹恼了伊达家的样子,难道真的是去了一趟刚山城吓倒了。不过宇喜多直家倒也不会去反对,当日盟约万石军粮一事是他首先提出来的,如果无法达成,怕是首当其冲的就是他宇喜多直家所属的奈部山城和乙子城了。 明石景亲摇头说道:“殿下,万万不可答应,伊达军连年交战,缺粮之下扩张速度已经极快,一旦得了粮食怕是一发不可收拾,再寻机敲诈该如何是好。更何况兵法有云远交近攻,尼子出云远,伊达备中近,哪有舍远求近的道理。” 宇喜多直家冷哼一声,说道:“明石大人此言谬论,鹫山城一战斩杀尼子军千余,尼子出云可说是威名扫地,难道现在还有远交近攻的途径,失了伊达备中,天神山城还有生路?” 明石景亲一时哽住,宇喜多直家所言不虚,要是没有发生鹫山城一战还有余地,只是心中恼怒伊达家使者的傲慢一时不忿罢了,眼望宇喜多直家说道:“难道真的要给伊达家两万石军粮?” 宇喜多直家叹了一声回首对着浦上宗景说道:“殿下,尼子出云和伊达备中相比,谁更加难以对付?” 浦上宗景不假思索的说道:“尼子出云。” 果然,宇喜多直家心中叹息一声。在他看来,伊达政衡比起尼子晴久更加难以对付,尼子晴久虽然势力强大,然而其只有雄主之志却无雄主之才干,新宫党一家独大,内耗严重;反观伊达政衡,虽说缺点重重,可是步步为营,智谋出众,渐使备中国上下一心,现在又新得了备后大半,若是再假以时日,恐怕就要比尼子晴久还要难敌。更何况尼子晴久远,而伊达政衡近在咫尺。 宇喜多直家答道:“正是如此,尼子出云强,伊达备中弱,不管伊达备中现在如何嚣张跋扈,只要退了尼子出云,伊达备中吞进去的就要狠狠的吐出来,还要连心肝肺也要给吐出来。” 浦上宗景听得微微点了点头,恨恨道:“哼,两万军粮,便送他就是了,将仓中去年陈粮送去就是。” 延原景能听得两人话语,忽想起伊达政衡当日所言,暗中瞥了一眼宇喜多直家,心中对宇喜多直家暗通伊达家之事甚是笃定,又听到军粮一事商定,想起伊达政衡许诺的赏赐,忙上前说道:“殿下,鹫山城难守,天神山城笼城战不日将至,此时从城内拨粮怕是要引得军心不安,不如从其余诸城中拨粮为好。” 浦上宗景想想也是,便随口说道:“此事就全权托付于你。” 延原景能心中暗喜,脸上当然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答道:“是,殿下!”9 一百七十七章 交锋(一) 暮色苍苍,寒风中,两宫山城的最高处正有一面气质在猎猎飘扬。这座封锁了龙之口谷东口的城堡,便坐落在两宫山古坟之上,两宫山古坟乃是备前国最大的古坟,吉备古国第三位,全国第三十九位的规模,是研究吉备政权动向的重要遗迹。上面建造的城堡会不会破坏古坟遗迹,伊达家当然管不着,也没有心思去管,反正原本就不是他们建造的。 先前到达的片山盛长和葛笼衡信,都带着他们的麾下将士在堡中休息,一千五百兵马将这座面积并不算太小的城堡,挤得满满当当。使得随之而至的中军,还有刚刚夺取了金川城没有完全消化的伊贺久隆和高松城的石川久孝等军势,便不得不另辟两宫山城南北两侧的龙王山和火打山修建城砦互为犄角。 两宫山城在穝所元常手中,是个略微大一点的突围子,尽管和松田元辉交恶后挖掘了一些壕沟增设了一些防御设施。穝所元常明白单单凭借着他手上掌控的三四百人是难以抵挡得住伊达家的胜利之师的,在金光宗高的劝说下果断的开城投降,两宫山城便落入了伊达军先锋片山盛长和葛笼衡信的手中。 两宫山城在穝所元常眼中无关紧要,可是并不是说它的位置不重要,对于远道而来的伊达军来说,两宫山城的位置极为重要,是龙之口谷的出口,山阳道进入备前国的中轴点,南北连接着金川城和砥石城,进可支援天神山城。退可守御冈山平原。冈山平原对于备前国而言如同仓敷平原对于备中国。谁掌控了冈山平原,谁就能够掌控备前国。 宇喜多直家之所以能够一举下克上成功,固然有着外部因素的条件,更为重要的是他夺取了冈山肥沃的土地,养出了一支锐利的强军出来。伊达军占据此处,代表着伊达军终于来到了前线,天神山城近在眼前,尼子晴久就算是要攻打天神山城也不得不分兵。 夜将至。伊达家的军前会议正在热火朝天的举行着。 拿着浦上宗景送来的书状,政衡冷冷的笑了几声,将那书状扔在一边,说道:“浦上宗景倒是好算计,二万石陈粮就想让我们前去援救鹫山城守军退守天神山城,早干嘛去了。” 二万石军粮算是意外之喜,浦上宗景拒绝交付也不会改变伊达家的战前方略,联浦上宗景抗尼子晴久,在天文二十二年(1553年)这个秋冬季节怕是难以改变了,至于战后如何交恶。就算是没有二万石军粮也不会改变双方的态度。 葛笼衡信抬头说道:“肯定要退兵了。” 这一点毋庸置疑,必须退兵了。鹫山城的现状,已经比鸡肋都不如。松田元辉灭亡,伊贺久隆、金光宗高、须须木丰前、穝所元常等投入伊达家麾下,伊达家的军势已经推进至两宫山城,其他备前国豪族会不会随着他们也跟着投入伊达家麾下? 这一点疑惑已经随着尼子晴久的挑拨离间渐渐明了,二万石军粮更是和浦上宗景彻底撕破了面皮,伊达政衡的行径怕是在他的眼中从援兵转变成了前来趁火打劫的小人。 浦上政宗起兵于播磨国室津城,进驻三石城,比起伊达军来说进展实在是缓慢,可是也已经开始对北曾根城展开攻略,一旦北曾根城抵挡不住,沿着吉井川而上便可直达天神山城。 何况,以现在鹫山城的实力,究竟能不能够挡住亲自出阵的尼子晴久,这也是一个问题,已经是很眼中的问题。浦上宗景麾下的大部分精锐,已经前往鹫山城抵挡尼子晴久,留守天神山城的大多数是老弱病残,一旦鹫山城守军灭亡,天神山城就算是想要笼城,怕是同样难以没有任何自信顶得住尼子晴久和浦上政宗的联军攻略,这或则才是浦上宗景不得不交出二万石军粮的缘故。 天神山城人心惶惶,随之而来的是鹫山城是战是守的彷徨。原本第一次鹫山城合战斩首千余,打得尼子军前锋崩溃,要是理智一点的话怕是早已经弃了鹫山城退守天神山城,也就没有了现在的进退两难的局面。 浦上宗景却想着固守鹫山城来缓解天神山城笼城战的局面,他想得是很好,可是完全没有了解全局的目光。 政衡环顾了一眼众人,伊达家的家臣们大多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大多数备前国本地出身的家臣仿佛都把沉默是金当成了座右铭,还有一些亲朋故友陷在鹫山城的露出了些许痛苦的表情,他沉声说道:“鹫山城、大仙山城和周匝茶臼山城三城现在的浦上军势约在五千左右,如果再加上城下百姓的话怕是不小于万人,已经是浦上宗景麾下最为精锐的一支,一旦丧失,天神山城士气低落,我军将直面尼子晴久兵锋,救还是得救,不过如何救法却要好好讨论讨论?” 鹫山城之战其实除了鹫山城外还包括了吉井川对岸的大仙山城和周匝茶臼山城两座城堡,现在的局势撤是必须撤了,可要撤退也不是简简单单的离开城堡就了事了,尼子晴久的兵现在还围在鹫山城外围,虽说由于天气缘故采取了现在的消极攻势,可是现在的局势谁都看得出来放弃鹫山城的日子不久了,一旦离开坚固的城堡,在野地里遇上浦上军怕是立刻就是土崩瓦解的危机。把浦上宗景麾下的精锐一举荡清,攻克还是劝降天神山城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了。如此一来原本的败势就会彻底扭转,大捷之下出云国内也就可以完全掌控了,解决桀骜不驯的新宫党也就不是困难的事情,这个诱惑,没有人会认为尼子晴久会忍得住。 尼子晴久现在正调兵遣将,四周山野之间全都撒满了他的探子,调兵遣将完毕就是猛攻的开始,鹫山城守无可守,出城同样危机重重。要前去救出鹫山城的守军实在是一件困难重重地事情,政衡自然没有与之偕亡的想法。 不过不救同样隐患重重,天神山城浦上宗景败亡,全部压力将会落在政衡的身上,扭转了败局的尼子晴久就算是撤军也不会损失声望,新宫党会不会作乱还很难说,没有后院起火,尼子晴久就可以从容对付伊达政衡,还没有完全消化新领地的伊达政衡那就是灭顶之灾。 在场的可都是聪明人,想通这么简单的道理并不困难。但不是每人都能够想出稳妥的主意,谁都看得出来尼子晴久正张网以待,要跳进去又能够活着跳出来实在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轻佻的主意谁都会说,可是如果战局失利,损兵折将的话,先行提出主意的人,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所有人都将目光瞧向了政衡,期望政衡独断专行。 政衡望着灰蒙蒙的阴翳天穹,对着伊贺久隆问道:“从这里经赤磐郡去鹫山城,有好路嘛?”如果全都是山道的话,就算是有路,怕也是无法通行了,他得亲自过问心里才能够踏实。 伊贺久隆思略了片刻,又与金光宗高、须须木丰前、穝所元常低声商议了两句,应道:“有路,过佐伯垰便可直达天神山城,沿着吉井川走大概二十里地,不过佐伯垰沿着砂川峡谷行走,也能够到达鹫山城,只是路途有些远,要多走一倍路。” 四十里地,还多是丘陵地带,骑兵怕是比步兵还要难行,这可不是直线距离,要走的话怕是需要两天时间方才能够到达鹫山城,而且显然尼子晴久难保不会在路上给你来个埋伏。 政衡趴在一张地图上指着鹫山城的位置陷入了沉思,突然手指指着鹫山城的位置直线向西,指在了美作国久米北条郡的位置上,抬头问道:“权作,你几时没有回过家乡了,家中还有何人?” 片山盛长不禁黯然神伤道:“草间野出仕伊达家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乡了,家中早已经没有人了。” 政衡思略了片刻,指着鹤田城的位置,重重的点了两下,说道:“权作,如果伊达军势出现在鹤田城外的话,尼子晴久会否分兵前来援救?” 片山盛长愕然道:“嗯,不会,坪和武士团与高田城的出云众不睦已久,鹤田城被围,尼子晴久怕是高兴还来不及,何来援救之意,而且殿下如果想要拉拢坪和武士团的话,让竹内久胜前往便是,只是这短时间内怕是难以成功。” 政衡方才想起家中还有竹内久胜一人,听得片山盛长反对,他也不强压前去攻击,只得放弃前往鹤田城,又回到了原点。正当思考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草间四兵卫气喘吁吁从前线赶来,禀报道:“殿下,鹫山城和周匝茶臼山城陷落。” 听到这个消息,政衡似乎打了一个哆嗦,努力做出沉着的姿态,两颊却禁不住痉挛起来,赶紧问道:“守城的星贺光重、笹部勘解由、大田原长时、服部久家等诸位大人呢?” 草间四兵卫忙道:“情况很糟糕,至于四位大人,臣下听逃兵们说,似在撤退途中遇难了,具体情况如何,为未可知。”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交锋(二) 随着草间四兵卫的告急,越来越多的不好消息传入两宫山城。 由于浦上宗景日前在鹫山一线斩杀了尼子经贞斩首过千,错估了战场形势投入大兵守御鹫山城、周匝茶臼山城和大仙山城三城,尼子晴久连派大将率领精锐攻城。一场突忽其来的阴雨迟滞了他们进攻的脚步,崎岖泥泞的道路和浦上军势的梯次抵抗以及小规模骚扰战术,都让尼子军势倍感头疼,因此大军推进速度异常缓慢,再一次给了浦上宗景抗敌于外独立击败尼子晴久获得巨大威望的错觉,失去了将鹫山城一线的兵力撤回天神山城的最后机会。 小小的鹫山城先是斩杀了他的心腹大将,后又狠狠打了他连续数个巴掌,尼子晴久显然发怒了,连发命令冒雨强攻。 鹫山城内守将抵御不住尼子军势的强力进攻接连失去几个要口,再加上援军迟迟不至,终于导致了城内守军的崩溃,落城而逃,鹫山城落,周匝茶臼山城和大仙山城原本还能够依靠吉井川抵挡一二,可是守兵看到鹫山城陷落士气全无,同样开城逃跑,连阻挡逃路的浦上宗景大将都是死于非命。 随着鹫山城一线城堡的接连告破,尼子晴久的军队速度明显加快,越来越多的城堡要么告破,要么直接就开城投降,后者显然比前者要多的多,毕竟在面前一支数万人的大军的时候,谁也没有多少胆量靠着三四百人的小城堡就能够博得胜利的。 天文二十二年(1553年)十一月末,夜幕降临丝毫没有减弱寒风的呼啸。反而助长了它的气势。两宫山城内显然没有夜晚的降临寂静起来。城内外的气氛随着寒风的呼啸越发的紧张。 大山般的尼子晴久横在人们的心中,口头上说是不畏惧,心里头如何想法,从他们的眼睛和脸上都能够看得出来,虽然他们刚刚在备后国击败了中国地区的风云儿毛利元就,尼子晴久显然比起毛利元就来,更加让吉备山区的人们更加直观和畏惧。尼子晴久曾经数次攻入吉备山区,征伐反叛的豪族国人。这些看起来强悍的豪族国人在尼子晴久的兵锋下碾碎,如同流星般时起时落,美作国的三浦氏曾经何等强悍,差一点独霸美作国,还不是最后被打的窝藏到了山区,现在一看到尼子晴久率领大军到来更是逃到了不知道那个旮旯里去。 政衡显然和伊达家的大部分人们不一样,同样在战前,对于毛利元就,他畏首畏尾,战争中间。占了极大优势的情况下他同样犹豫不决甚至数度想要和谈了事,要不是毛利元就逼人太甚。怕是不可能支撑到获得大胜的日子。可是面对尼子晴久的情况下,徵衡没有多少犹豫果断的从备后国抽身而出,在尼子晴久没有明确表示要攻伐备中国的情况下态度明确的支持浦上宗景,更是将伊达家最为精锐的部队部署在两宫山城,和天神山城互为犄角。在他的眼中,历史上笑到最后的毛利元就显然比毁誉参半的尼子晴久让人畏惧。 两宫山城正中央主城内,政衡正在伏案研究地形图,或许是草间四兵卫部下的探子们又传来新的军情,他手持笔墨,正往地图上添加一行行注释。好一会方才听完军情,政衡放下笔墨,伸了伸懒腰,这才把身子转向了片山盛长,微笑着说道:“尼子晴久不愧是尼子晴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他这是想要一口气吞下天神山城和两宫山城啊,胃口倒真是够大的啊!” 片山盛长脸色凝重,他没有政衡那般还能够如此镇定的开着玩笑,抬头说道:“殿下,是坚守还是野战?” 政衡深深望了一眼片山盛长,他原本想要借着两人的谈笑化解眼前紧张的氛围,从而从上往下驱散围绕在两宫山城未战先怯的紧张气氛,显然片山盛长没有看明白政衡的意思,然后环视了一眼四周,笑道:“我们向来的战术就是在初战时候给敌人一个闷棍,打得敌人晕头转向,这样,一开始我们就占尽优势,不管是守还是战,都得看我们的眼色行事。以前一直是这样,不是吗?新见贞经、三村家亲、毛利元就,哪一个不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被我们打个屁滚尿流,只要占了先手,敌人不管有多少人,就会失了胆气,胜利的一方就会是我们。” 说着不等片山盛长回话,政衡拍了拍双手,指着稻莳说道:“尼子军夺取鹫山城一线后于十一月二十四日一早进入稻莳,然后分兵,一路由其嫡子三郎四郎领衔,宇山久兼等大将辅佐,率领一万至一万三千左右,号称三万通过日寺谷直取天神山城,这是想要给他的嫡子增加一笔资历;另外一路由尼子晴久亲自率领,兵力大约在一万二千到一万五千之间,同样号称三万横穿赤磐郡。” 政衡好似没有看到众人的脸色一般,说道:“尼子晴久如果不去分兵的话,不管是天神山城还是两宫山城,都只能够祈求上天的庇佑,下一场鹅毛大雪让尼子军撤军,可是他偏偏分兵了,难道他自以为挟胜而来就能够如此猖狂,我们不是乘胜而去的,就给他算个一万三千人,我们伊达家在两宫山城就不下于万人,更不用说还有备中国和备后国的上万军队。” 两宫山城,伊达家四色备一共三千六百多人,高松城石川久孝出兵一千,植木秀资出兵一千,伊贺久隆出兵一千二百,金光宗高、须须木丰前、穝所元常等西备前众动员二千余人,再加上其他从属,总共约有万人。这近万军势战力如何,那只能够见仁见智了,不过人数上倒是和尼子晴久分兵后的数量相当,正如政衡所言,如果不分兵的话,不管是去攻打天神山城还是前来两宫山城,后者都只能够祈求下一场大雪了。 政衡突然抬起头来对着众人说道:“诸位,谁能够说说,我们此次出征备前国,究竟是为了什么?” 从备后国突然抽兵来到备前国之前,伊达军曾经举行过誓师大会,政衡以下诸将悉数登场,将协助浦上宗景抵挡反叛者浦上政宗的任务告知全军将士,更是张贴公告于街口。 但是诸将当然不会如此认为,他们更多的认为是来抵挡尼子晴久的。只不过这一次却多沉默下来了,政衡想要问的,自然不是抵挡浦上政宗或则尼子晴久这样摆在明面上的口号,而是这些日子伊达军摆在两宫山城的真实意图。 随着时间的推移,政衡越发趋向现实主义,到了成就备中国霸主地位的时候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现实主义者,他当然不会为了别家去消耗自家的利益,就算是口头上喊得多么响亮的唇亡齿寒的大道理。 此番出兵备前国,具体的作战目标和作战计划,军中几乎没有人知晓,摆在明面上的都是围绕着天神山城浦上宗景做出的部署,谁都猜透不出政衡心中的真实想法倒是什么。 会议一下子陷入了沉默,谁都吃不准政衡为何会有如此一问? 政衡再次抬头望了一眼众人,脸色一下子沉重了下来,沉声说道:“伊达家起于备中国山区,一直以来四面都是敌人,一步步踏上高位,不管是谁都不愿意看到伊达家崛起,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一东一西夹击吉备,企图扼杀伊达家,备后国一战击败毛利元就,看似风光,实则危机重重,如果不在备前阻挡尼子晴久的话,难道去备中国打嘛,如果不打疼了尼子晴久,哪里会让他记住教训。” 说完,政衡啪地一声,手掌拍在地图之上,狞笑道:“如果不出兵备前国的话,如何能够在战后拥有大义名分攫取最大的利益,一旦尼子军退去,他们留下的地盘,可就谁占了就算谁的了。” 最后一句算是说出了政衡的真实想法,此番兵进备前的真实目的,本就是趁机攫取备前国最大的利益。 须知备前国看似浦上宗景一家独大,可是浦上宗景本就是谋夺他老哥的地盘,拥护浦上宗景的这帮子备前国人说是家臣,实则是拥有独立支配权利的豪族,浦上宗景算是东备前联盟老大。尼子晴久的到来,彻底打乱了备前国的局势,浦上宗景退守天神山城,对于备前国的影响力减至最低。不管是尼子晴久胜利还是浦上宗景防守成功,假以时日,必然会窥视备中国,这是地理因素造成的。与其到时候被动防御,不如主动出击,打着帮助浦上宗景的旗号,趁着备前国的内乱,先占据西备前,同时最大限度的消耗浦上宗景和尼子晴久的战力。 众将听得政衡的话语纷纷吸了一口,原本大家或多或少有这方面的想法,可是如此直白的告诉大家,我就是这样的想法,实在是让大家有点转不过弯来。正当众人还在咀嚼着政衡话语中的意思的时候,一名探子领着一人来到了室外,禀报道:“大将军,他说有重要情报禀报。”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交锋(三) 虽说政衡口头上对于尼子晴久分兵一事抱以极大的蔑视,认为分兵是一件最大的错着,给了伊达家沉重一击的机会,可是心里面还是有点儿坎坷不安,毕竟尼子晴久乃是久负盛名的人物,他麾下的军团也是一支jing兵强将,要对付如此一支久经沙场的队伍,还是一支在人数上略微占优的敌人,想要获取最后的胜利实在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要获取胜利的蹊径在哪里?政衡的脑海中想到了两个字,奇兵。 前文说过,政衡最为擅长的便是另辟蹊径行那诡诈之事,说到底就是喜欢用奇兵取胜,不管是对付新见贞经还是三村家亲,对付毛利元就也是一开始在高取川峡谷内发动一场火战方才取得了胜势。 但是,奇兵从何而出?一时间默然无言,眼睛无不盯着地图之上,费心思忖,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突破。 正当众人还在咀嚼着政衡话语中的意思的时候,一名探子领着一人来到了室外,禀报道:“大将军,他说有重要情报禀报。” 政衡抬头望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身材瘦削,看起来很jing练,脸上略有化不开的忧愁,目光闪烁,一股让人不可信任的jing觉突然在政衡的心中泛起,这种jing觉随着政衡的步步高升越发的显得神秘。 这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看到会议室内一片肃静,忙上前叩头恭敬的说道:“在下额田与次右卫门,添为赤磐郡佐古口大久保城的城副,我方城主额田丰后听闻伊达军陈兵两宫山城。不胜惶恐。所以。特派本人来向贵方致好。愿意举城投靠伊达家,还请伊达大人同意!” 竟然是来投诚的,政衡倒是没有想到到现在还有人甘愿冒着尼子晴久的愤怒前来投诚的,尼子晴久到来,按照常人的思维,胜算颇大,要不是金光宗高、须须木丰前、穝前元常等人无暇分身的话,怕是早已经暗中投向了尼子晴久以作后路。 倒是杀害故主的伊贺久隆显然不可能做这等事情。不要忘了松田氏还没有死绝呢,全都跑到尼子晴久麾下去了,一旦让松田氏的人重新返回金川城,哪里还有伊贺久隆的好果子吃。 这个时候就过来投诚,这个额田丰后是一个十足的脑残还是另有预谋呢?政衡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可是眼眸中尽是冰冷,当他的脑袋是被木门夹过的嘛? 额田与次右卫门显然知晓自己的话语有多么不可信,忙再次解释道:“天文十八年尼子势从美作国扩张北侵备前国,小屋谷城花房与左卫门投诚于尼子势麾下。两家关系历来不睦,大久保城多次击退小屋谷城的进攻。此次尼子势再次到来,花房与左卫门早已经投靠了尼子势,显然不会放过本家,故本家前来投靠伊达家,还请伊达大人收留。” 他虽然说得好听,但是有了jing觉的政衡总觉得像是特意的表现,不足以取信,沉思了片刻,说道:“既然如此,额田丰前的心意我们收到了,不知道大久保城要如何做呢?” 额田与次右卫门眼见得政衡同意了投靠,忙说道:“既然伊达大人肯接受我们的投降,我们将在预定的ri子打开城门,迎接贵方的军队入城,我们额田大人也会亲自前来迎接,不知道这样的方法贵方能够接受吗?” 政衡的脸上从高兴变成了兴奋,手指不停的在地图上划动,好一会方才抬起头来说道:“额田丰前大人的善意我们领略到了,你刚刚说小屋谷城内通尼子晴久,此事xing质恶劣万万不能够扩散,如果可以的话尽量让花房与左卫门出城,如此一来我方就能够一劳永逸的帮助你们击败花房与左卫门。嗯,我想想,不知道你们在几天内能够让花房与左卫门出城?” 额田与次右卫门显然想过杀鸡儆猴灭了小屋谷城的可能,不紧不慢的回道:“两城互有仇隙,花房与左卫门投靠了尼子势,只要稍稍挑衅一番便能够骗其出城,嗯,我方需要紧急布置,三ri后便是最适合不过的时间了。” 政衡点点头说道:“那么就三天后,我方会在西漥田一带布置伏兵,到时候只要举起火把,就会内外围攻,全力一击击败花房与左卫门。”说着,客气地将额田与次右卫门送出了两宫山城。 政衡看着远去的额田与次右卫门,眼中尽是冷芒,低声喃喃道:“尼子晴久,看来有点儿长进啊!”显然政衡不会相信前来献计是额田与次右卫门或则是他所谓的家主额田丰前的想法,在数万人的战局下,一个顶多能够动员百余人的小土豪是难以插手进来的,想要插手只能够被敌我两方碾碎,在额田与次右卫门的背后不会是小小的大久保城,只会是一个人,尼子晴久。 尼子晴久的想法和政衡的差异不大,都是想要用奇兵的方式取得最终的胜利。天时地利人和,对于尼子晴久和伊达政衡来看,地利和人和双方半斤八两,实在是说不上什么谁更加占优势,只是天时对于防守方的伊达政衡来说更为有利,天气越来越寒冷,在这样的天气下,家就在门口的伊达政衡的后勤保障更为有利,而且也不会有思家的念头。 只是原本尼子晴久的计谋有点儿拙劣,只是想让伊达军上当,然后再突然攻击,这样胜算就大多了,只是没有想到政衡一方面看穿了对方的计谋,另外一方面将计就计给这条计谋添加了几笔,让它看起来更加完美。 花房与左卫门和额田丰前是否有仇怨,一调查就能够清楚明白,瞒不了人的,应该是真的,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的。哪好,既然有仇怨,花房与右卫门说是投靠了尼子晴久,现在尼子晴久势大,必然会前去攻打大久保城,如此一来里应外合就能够一举击败花房与左卫门。 如此一来,不管是花房与左卫门和额田丰前,还是他们幕后的尼子晴久都会认为伊达政衡已经上当受骗,认为伊达政衡还会想着让额田丰前引诱尼子军势前来攻城,到时候里应外合下取得的胜果就更大了。 望着早已经没有了身影的额田与次右卫门,政衡没有返回会议室,站在栏杆后望着黑沉沉的天空,雨早已经停了,只是天空一直不见晴朗,看来又在酝酿另外一场大雨。 大雨对于伊达军还是尼子军都不是很有利,在大雨前获取决定xing的胜利对于双方都是一件利大于弊的事情,可是如何取胜?绕来绕去,还得出奇制胜。只是,额田与次右卫门的到来看似有了办法,可是小小的额田与次右卫门想要插手如此大战本身就足不可信,他知晓,尼子晴久也不可能不知晓。这就是一场双方底下的博弈,谁支撑不下去率先投入筹码,谁就会输掉全盘,只是不投入筹码的话,看似不输不赢,实则同样输掉了全盘。在这样的局面下唯有在最为合适的时机下如何投下筹码方才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时刻考验着政衡。 不仅仅需要出其不意,还需要想方设法,扭转兵力不足的劣势,破解掉尼子晴久撒下的局面,不管是天神山城和两宫山城,哪个局破掉,对于另外一个点都是灾难xing的。 天神山城,两宫山城,尼子晴久的战略在政衡的思考下越发的明晰起来。一攻一守,天神山城城高墙坚,要强取天神山城显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对于尼子晴久来说也是损失不起的事情。故而在尼子晴久的战略中,对于天神山城只能够是合围的方式,而在两宫山城,就是攻取的方式,想要一战击溃伊达家取得胜利然后回转迫降无外援的天神山城。 既然你想要战,那便战! 年轻气盛的政衡显然没有避战的想法,他明白想要获取最大的利益,就要承担风险的责任,选择避战,天神山城就会在尼子晴久的攻略下降服,天神山城降服,连锁的反应就是伊达家失去了继续留在备前国的大义名分,强留下的话就要面对连绵不断的打击,今ri投诚于他的势力将会接连不断的背叛和倒戈一击。 万人大战,显然不可能再在一个小小的大久保城和小屋谷城之间进行,政衡的脑海中蓦然闪出了一个念头,回头望了望聚jing会神看着自己的众将,不急着开口,低下头返回会议室,看着那张地图,才微微一笑,说道:“三天,三天后,我家与尼子晴久在漥田决一死战!下去告诉众将士,此战我已经有了胜算,只要将士用命,最后的胜利属于我们的。” 众人没有想到政衡会如此自负,还堂而皇之的通告全军,这不是告诉敌人,我要发动战决的信号嘛?!只是看到政衡坚定的目光,没有人进谏,默默的离去。 政衡看着众人离去却是留下了片山盛长、上野衡长、松岛衡胜、葛笼衡信四人,密议了一番,随后四人率领着一千二百黄sè备离开了两宫山城,向着上仁保城的方向前进,在尾谷突然分兵转向渡过砂川没入了熊山。 第一百八十章 交锋(四) 从旁人来看随着政衡在两宫山城加紧修筑营地就已经说明伊达军准备在苅田与入寇的尼子军战决,随着两宫山城的持续扩大,政衡越发显得平静起来,无论神情还是举止,都没有任何异常,甚至还不如出去狩猎兴奋,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狩猎的人。其实,政衡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这可是与纵横中国地区鲜有敌手的继承了祖父尼子经久“阴阳一太守”的尼子晴久的决战,一旦指挥稍有失误,可能给伊达家带来灭顶之灾。 政衡最初动员的四色备的兵力是三千六百人,这些人将是对抗尼子晴久的主力,也是他所能够倚重的精锐。 其余还有石川久孝和植木秀资率领的备中众二千五百人,伊达家称霸备中国,备中国内现在除了上述两家还能够保持半独立状态外其余诸家已经全都投入了伊达家的怀中成为了伊达家的家臣,由于刚刚结束了与毛利元就在备后国的战决,使得伊达家的大部分战力都要投入到稳定备后国的局势中去,使得政衡能够动用的兵力远远少于尼子晴久。 还有伊贺久隆率领一千二百众前来助战,金川城由其叔父伊贺贞纲把守,伊贺久隆是一个果敢决断的人物,既然已经走上了杀害故主的不归路,就已经没有了退路,暗中投向尼子晴久只会是自取其辱,还不如光明正大的决一死战,他或许比起石川久孝和植木秀资的战意更甚。 金光宗高、须须木丰前、穝所元常三家势力总共动员了一千五百人前来助战,他们与其自愿前来,倒不如说是政衡不放心将后路交给他们方才半强迫的拉他们一同前来的。 金光宗高、须须木丰前、穝所元常原本就是一群随风倒的墙头草。现在尼子晴久势力强大。大有横扫备前国一切敌对势力的能力。不在政衡战局不利的时候倒戈一击才怪了。 在两宫山城前沿,政衡能够动用的直接参加战斗的人数足有八千八百人,在人数上和一万三千的尼子晴久并不占劣势,其实随着政衡在两宫山城的修筑营地,他还开始动员备中众进入备后国。忍山城由葛笼衡忠把守、冈山城由田中直重把守、明见山城由竹野井春高把守、船山城由须须木四郎兵卫把守、龙之口城由穝所元长把守。田中直重乃是伊达氏故地野山庄附近的失仓城主,与前代伊达宗衡有姻亲关系,其母为伊达宗衡的堂姐;竹野井春高原本是亲向三村家亲的有力国人,小笹丸城的城主。政衡击败三村家亲投向伊达家,其父竹野井氏高隐居,竹野井春高出仕伊达家;须须木四郎兵卫是须须木丰前嫡子,年仅十六岁;穝所元长为穝所元常弟。 政衡忙于调兵遣将,建筑城砦的时候,尼子晴久同样也没有丝毫松懈,在得知了政衡发出决战信号的同时,也加紧催促大军横穿赤磐郡前往苅田,与伊达军势展开战决。 战决,顾名思义就是敌对双方使用主力以决定胜负的战役或则战斗。由于规模人数在倭国战国时代延伸之意也就演变成了合战,往往战决和合战合并在了一起。系指在预期的时间、地点同敌军相会并且交战,在倭国往往能够在一天之内决出胜负,譬如决定天下归属的关原合战也就在九月十五日一天之内决出了胜负。 而伊达政衡被传统武士和敌对势力指为“非人”也正是他不合常理,往往不通告敌人就突然发动攻击,通告了敌人提前发动攻击,甚至于逾期不至,在敌人撤军的时候突然发动袭击来获得最终的胜利。 说是三天后在苅田和尼子晴久战决,如果相信了他的鬼话的话,那才是有鬼了,不过远道而来的尼子晴久显然没有人会去告诉他,他所要面对的伊达政衡是一个十足的恶棍。 曾经吃过政衡大亏的新见贞经、三村家亲全都逃亡安艺国去了,随着毛利元就的败逃隐匿消失在了旷野中,被狠狠摆了一道的毛利元就不会如此好心的去给尼子晴久参画,其他人全都是一些小人物,远远不能够在尼子晴久面前说上话的小人物。 随着一支伊达家的先头部队入驻更加接近苅田的上仁保城,开始在上仁保城外构筑防垒,远望三四千人,探马冒死潜入近前,细细辨别,旗帜多有假竖,目测至少一千余人。观将旗得知,这路先头部队还是伊达家所谓的四色备的黄色备,算是伊达家最为精锐的部队,常常为伊达政衡的主阵战兵。 上仁保城只是一座小城,却是最为靠近大久保城的隶属于伊贺久隆的城砦,原本是伊贺久隆父胜隆迁居虎仓城前的居城泷之城的支城,现在俨然成为了伊达军势的第一道防线。 军中多有人言:人马上万,无边无岸。尼子晴久分兵来攻,麾下兵马还是多达拥有一万三千多人,说是横穿赤磐郡,其实尼子晴久本人还在距离稻莳不远的汤免温泉休憩。 日前尼子经贞战死鹫山城的消息传来,再加上寒风凛冽,曾经在吉田郡山城之战落下的病根再一次复发,略有发烧的尼子晴久只得听从随军医师的劝告在汤免温泉养精蓄锐。 一向闲不住的尼子晴久一直想要离开汤免温泉出阵到前线去和伊达政衡大战三百回合,一举取得最终的胜利,只是身体还是没有缓过劲来,发烧不退,到了今日好了许多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到处走走。 一个近侍来报:“松田兵部少大人和牛尾远江守大人从佐古谷的阵营赶来了。” 尼子晴久听得松田诚保和牛尾幸清两人联袂到来,情不自禁的微微笑了起来,虽然他还没有见到两人,可是他早就知道其来意了,伊达政衡的决战日子和地点已经定下,显然是为了争夺成为先阵而来。 伯耆国是新宫党的地盘,尼子晴久出征备前国显然不可能留给新宫党任何额外的兵力,征召了五千众共同出征,交由领有一万余石的牛尾幸清率领,牛尾幸清知晓自己在伯耆众中的声望不高,想在在即将到来的战局中获取战功来提升自己的地位。 尼子十旗众是由防卫月山富田城的十座主要支城组成,全都和尼子氏拥有牵扯不清的关系,只是在上次月山富田城之战中动摇了根本,战后遭到了尼子晴久的狠辣清洗,更是让新宫党一家独大。松田诚保身为尼子十旗众笔头家老,责无旁贷的拥有振兴尼子十旗众的责任,在看到尼子晴久和新宫党之间交恶后更是旗帜鲜明的站在了尼子晴久的身边。 鹫山城一战尼子经贞战死,导致尼子晴久麾下一门众势力抬不起头,给了尼子十旗众和牛尾幸清的机会,只是攻陷鹫山城的头功落在了宇山久兼率领的高田众的头上,更是让其成为了尼子义久的副大将前往攻打天神山城。 在即将到来的决战中,松田诚保和牛尾幸清有无数理由争夺这个头功。尼子晴久当然也乐见这种竞争的存在,和新宫党关系越发的恶劣之后他也需要拥有一支挑战新宫党地位的军队,不使新宫党一家独大,他现在还没有彻底做好和新宫党翻脸的准备。 松田诚保和牛尾幸清两人互不相让,争先恐后闯入木屋,一阵温暖席卷而来,见得薄雾蒙蒙中,尼子晴久正穿着白色和服坐在石凳上品茶,他们显然没有想到尼子晴久会如此悠闲,倒也让两人松懈了两分。 松田诚保眼见得牛尾幸清想要说话,忙开口说道:“殿下,伊达军先头部队千余入驻上仁保城,伊达小儿显然看出了大久保城和小屋谷城早已经投向我们,趁机夺了上仁保城。” 尼子晴久没有回头,指着另外两石凳说道:“坐下,喝一口茶,消消硝烟。”说着品了一口茶水,看着两人坐定,方才问道:“插得什么旗帜?” 松田诚保忙回道:“是伊达小儿的黄色备,插的是黄色旗帜,领头的乃是大将片山盛长,是美作国坪和众出身,数量一千余人,正在扩建营垒,大有一副防守到底的架势。”虽然看不起伊达政衡,倒是对伊达家的人物清楚一二。 牛尾幸清见得松田诚保没有说下去,忙说道:“这黄色备甚是敢战,末将临阵,四名探马敢死潜近,见那黄色备中射出数支羽箭,接连射落了我方三名探马,另外一人伤重逃回,方才得知城内兵马数量。” 尼子晴久眯缝起眼,朝着杯中茶水望了一会,雾气蒙蒙,脸上不知道是喜是忧,说道:“黄色备向来为伊达小儿的主阵战兵,总共在二千五百人左右,今次突然出兵一千余人,看来他真是想要与我决一死战啊!坪和众倒是出了一个人物,有没有办法调略他倒戈一击?” 松田诚保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臣下曾在鹫山行营询问过坪和众的头目竹内久盛,据他说片山盛长原本乃是坪和亲族出身,后来由于家族动荡方才迁居备前国,看其脸色应该稍有隐瞒,想来就是因他而离去的。片山盛长与其子四郎兵卫深得伊达小儿器重,其子四郎兵卫更是伊达小儿亲卫队长,负责伊达小儿安全,短时间内让其倒戈一击很难达成。”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交锋(五) 松田诚保微微笑了一笑,声音中带着点阴阴的笑声,说道:“我从旁人处打听了一番,那片山盛长原本是竹内久盛长子久治的武术指导,久盛偏爱次子疏远长子导致久治离开坪和乡。坪和武士众向来桀骜不驯,不如我们就推竹内久治一把,一来可以种下一棵种子,让片山盛长在伊达小儿的心中生下一根刺,二来也能够收纳一向桀骜的坪和武士众。” 尼子晴久摇摇头说道:“对付小小一个万石领地的坪和武士团,还要用计,大军压境,容不得他有二心,如果不肯交出质子,随手杀就杀了,用计,太抬举他了。” 如果是平常的话,挑拨内乱那没有问题,但是现在可是出征期间,要收服人心。坪和武士团虽说桀骜不驯,可是还是派遣了一支三百人的队伍随众而来,杀了他们怕是要引起其他豪族的兔死狐悲。 大军出征最忌内部倾轧,要对付坪和武士团这样的外样家臣,只有两个策略,一个是赐予高官厚禄来千金市骨,一个则是连根拔起、彻底铲除,用雷霆手段来震慑四周豪族。 尼子晴久出征备前国看似是来帮助浦上政宗夺取备前国守护职位,其实深层次理由无非就是为了彰显尼子家的威势,让越发动乱的美作国,还有独立倾向严重的三备地区重新纳入尼子家的体系中。 坪和武士团向来不服管教,尼子晴久想着等击败了伊达政衡,迫使天神山城的浦上宗景降服。返程途中可以从旭川返回。途经坪和乡的时候正好对坪和武士团处置。对于备前国。尼子晴久采取的是扶持浦上政宗压制浦上宗景的策略,对待备中国则是彻底打压伊达政衡扶植亲尼子势力挖空伊达家的权利,美作国的话则是杀鸡儆猴和曲意安抚。 松田诚保也只是说说罢了,自毁长城的事情史书上屡见不鲜,他口头上不停说着伊达小儿的话语,可是心中却是相当忌惮的,看得尼子晴久心情不错,便说道:“殿下。眼前天气转冷,尽快出兵方才正理,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伊达小儿的布置?” 听得松田诚保的回答,尼子晴久半眯起眼睛,他的眼睛里隐藏着深邃的目光,仿佛星星一般明亮,拿起手中的茶杯,笑道:“备前的水虽不如出云的水甘甜,但是温泉却别有一番滋味。风土不同,人情不同。水的滋味也自然不同,不亲历一番。也说不出孰高孰低。” 尼子晴久的一番话听在松田诚保和牛尾幸清的耳中,似乎别有深意,可是两人都不是以智谋著称,自然是想破脑袋都无法猜透尼子晴久的用意,只得用疑惑的表情回应尼子晴久。 尼子晴久倒也不为难两人。松田诚保乃是尼子晴久的亲侄子,牛尾幸清同样出身自尼子十旗众,在大内义隆围攻月山富田城的时候得功加封伯耆国一万二千石,方才将牛尾城主之位交予其嫡子牛尾义久,自己领了伯耆国一万二千石,成了尼子晴久打入伯耆国中的钉子,同样是尼子晴久的心腹家臣。 尼子晴久没有解释,只是问道:“原本以为击败毛利老贼只是运气使然,现在看来伊达小儿倒是有点儿本事,坐镇两宫山城,占据上仁保城和正崎城,又让伊贺久隆占了猿谷,摆出一副决一死战的姿态出来,不知道两位如何应对?” 松田诚保马上应道:“臣下愿引本部占据神田城,为十旗众攻打正崎城开路,攻下正崎城,便断了上仁保城的后路,到时候上仁保城必然军心不能够稳定,只要稍稍攻打一番,便可取得胜券。” 牛尾幸清当然不肯相让,跨步请缨道:“上仁保城原本是泷之城的支城,一旦正崎城失守,上仁保城大可退入泷之城,泷之城位于牛神山中,山高路陡,又背靠旭川,上可得金川城,下课往两宫山城,乃是形胜之地,是故,上仁保城驻有上千伊达家精锐,又有伊达小儿大将片山盛长守备,正崎城内却只有百余二线守军,攻打正崎城正中伊达小儿的计谋。到时候尼子军势受困于正崎城,粮道受到上仁保城的威胁,进难以攻取两宫山城,退受到袭扰,得不偿失,既然伊达小儿得意忘形,要与我家战决,倒不如答应了他们。伯耆众愿意领先锋,前去前线,向西占据金比罗城威慑金川城,向东占了野间垰让伊达小儿的奇袭队伍无路可走,中路将阵营防止在神田城,对峙上仁保城,如果伊达小儿惧怕,违约,可以让金比罗城直接进兵威胁泷之城,威胁上仁保城退路,然后全部压上去,倒要瞧瞧伊达小儿如何应对?” 虽说松田诚保和牛尾幸清智谋平平,久经战场的两人倒也提出了一些目前可行的战略,其实也是唯一可行的战略,这些战略在中上层家臣之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当然现在这些口耳相传的战略都成为了松田诚保和牛尾幸清的功劳,只要采纳后取得了最终的胜利,都得到了最大的一份功劳。 其实他心里清楚,尼子军势由于在鹫山城之战中损兵折将,士气非常低迷,要不是宇山久兼的奋勇怕是早已经撤军了。虽然打开了鹫山城,随着天气变冷,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也随之消散。 尼子晴久本不愿意分兵,按照他的本意先是围住了天神山城,迫使浦上宗景服软,有一个台阶下,只不过打一场旷日持久的笼城战,还要防备着伊达军的偷袭,要是士气高涨的话还能够用围城打援来解释一下。 现在的话怕是一等天气再次寒冷,一场大雪就得让大军不得不撤军。分兵攻打虽则人数大减,可是只要在正面击败伊达政衡,士气就会大幅度增加,还可以从伊达家身上获取战争红利,回军就能够迫使没有援兵的天神山城臣服,这才是他分兵的缘故。 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像是在吵架的样子,打断了尼子晴久的思路。松田诚保退了下去前去责问到底是何回事情,不一会回来脸上挂着些许幸灾乐祸的表情,说道:“八桥城吉田源四郎堵住了篦津城槙秀幸的营地,双方闹了起来。” 牛尾幸清脸色甚是难看,吉田源四郎是他的得力部将,同时也是伯耆众中少数几个被他说服的遵从尼子晴久的城主,可是不管什么原因,吉田源四郎前去堵同僚的营地,已经犯下了大错。 尼子晴久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阴沉了下来,他没有想到还没有与伊达政衡斗法内部就乱了起来,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啊,说道:“到底是为何事?” 松田诚保不敢隐瞒,说道:“吉田源四郎原本与槙秀幸是连襟,关系虽说不上好,却也差不到哪里去,今年初吉田源四郎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听闻槙秀幸的妻子比起自己的妻子要漂亮许多,便起了窥视的心思,吉田源四郎更是在一次酒宴后说出了混话,说是姐妹花什么的,槙秀幸知晓后哪里肯休,两家关系直落而下,从年初打到了年尾,断断续续的没有消停后。” 尼子晴久听得松田诚保的话语,脸上阴沉沉的,目光看得牛尾幸清脸色一阵发麻,阴沉道:“好一个名将之选,好一个伯耆鬼吉田。”他口中的名将之选和伯耆鬼吉田俱都是牛尾幸清夸赞吉田源四郎的话语,现在听来甚是刺耳。 外面突然乱声鼓噪起来,再次打断了尼子晴久的话语,上百个嗓门一起在高喊着,声音越发的清晰起来,屋内三人的表情同样阴沉了下来,原来屋外正在高喊“杀人了!”的喊声。 十旗众之一的三刀屋久祐跑了进来,半跪在地,禀报道:“殿下,吉田源四郎言辞狂妄,槙秀幸的幺弟气不过上场理论,吉田源四郎恼羞成怒一刀斩杀了对方,吉田源四郎和槙秀幸便打了起来,双方已经死伤多人,还请殿下前去劝解。” 三刀屋久祐此刻跑来,还添油加醋地将所有错处全都推到吉田源四郎的头上,显然没有安好心,他和松田诚保的心思相同,都想要得到前锋之职,当然要彻底抹黑吉田源四郎,谁让吉田源四郎和牛尾幸清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呢。 尼子晴久异常生气,命令牛尾幸清前去将那吉田源四郎领来,显然存了偏袒的心思,他当面前去的话,作为错方的吉田源四郎免不了切腹谢罪的责罚,可要是让牛尾幸清领来便有了一个缓冲,他如此做法也是无奈之举,谁让新宫党在伯耆众的影响力颇大,扶持依存于己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是人品极差也只得捏着鼻子忍下了。 尼子晴久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做法,有些人倒是反其道而为之的想要将此事扩展开来,素有新宫党谋臣的山中幸高四处串联,一时间要趁着攻打伊达之际趁机清洗伯耆众的谣言四起,再加上槙秀幸的现身说话,伯耆众士气大跌。 伯耆众不敢说尼子晴久,全都将怨气放到了牛尾幸清的身上,更是将偏袒吉田源四郎的黑锅背在了他的身上,想要让伯耆众争当先锋一事只得作罢,松田诚保等十旗众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先锋一职,只是让他们感到不对头的是,随着伯耆众越发不满,尼子晴久麾下能够动用的兵力已经不过八千余人,和伊达家在人数上已经不占任何优势。 第一百八十二章 交锋〔六〕 随着谣言四起,五千伯耆众开始踯躅不前。尼子晴久开始急了,原本以为凭借着八千出云众和五千伯耆众,能够轻松搞定伊达家的杂牌军。哪里想到一件微不足道的桃色事件引发的聚众斗殴引得伯耆众们兔死狐悲,再加上有心人的串联,很快使得大部分伯耆众犹豫不决起来。尼子晴久就算是想要强制命令他们前去执行任务的话,虽然慑于尼子晴久的威慑力不得不去执行,执行起来也会大打折扣。 如此情况下,尼子晴久明白,如果将八千出云众全部派遣出去的话,虽然他自信能够战胜伊达家的杂牌军,可是伤亡必然会加重,一旦出云众出现大量伤亡,伯耆众出现不稳将无力弹压。与伊达政衡的决战,他的胜算从原本的是十成已经减少到了五成。 同时,效力于尼子晴久的忍者集团橹下组也没有闲着,很快侦知到了伊达家的军事部署,政衡的行动比起尼子晴久来要迅速的许多,几乎在决定决战的同时就完成了战备。 如果立刻开战的话,尼子晴久自信凭借着八千精锐的出云众定然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只是伤亡加重。如此一来的话,返回出云国后,要与大内义长争雄石见国所能够依靠的唯有新宫党。他出征备前国的深层次目的就是增加自己的威信和打造一支独属于自己的军团,伤亡过大将违背他的初衷和以后的战略目标。 期望伊达政衡犯浑推迟决战的时间是不可能实现的了,尼子晴久心想着必须要让伯耆众参加进来,方才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伯耆众的战斗力在尼子军中也是数得上的。 借着与伊达军势战决要将伯耆众清洗一遍之说。在出云众行军速度锐减的情况下。这种说法更是尘嚣直上,在伯耆众军中大有市场。 伯耆国号称群山峻岭的山之国,由于地理原因不适合农业生产,经济主要依靠国内的铁矿开采,地方豪族多是矿主组成,军中充斥着矿工和农民,战斗力和独立性都非常强,山名氏统治期间多任命代官。无法直接统治。 尼子氏驱逐山名氏之后,将伯耆国的管辖权落在了战斗力最强的新宫党身上,新宫党借着联姻的方式在伯耆国内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往常,新宫党率领的伯耆众战功赫赫,尼子晴久借着出征备前国,一面命令新宫党出征石见国,一面要求伯耆众跟随自己出征,好趁机在军中安插亲信,最起码也要掺几把沙子进去。 一开始的新宫党全部由尼子氏一门的亲卫队组成的精锐集团,人员数量并不是很多。随着尼子国久执掌新宫党以来,类此大战。大规模扩张以后,越来越多原本效忠于尼子氏宗家的大将被清除掉,效忠于尼子国久一门的大将充斥于其中。 历史上记载尼子晴久肃清新宫党好似风轻云淡一般,其实不然,最后尼子氏败亡便是尼子晴久耗尽了效忠于本家的实力,不信任前新宫党附属成员造成的。看似尼子晴久在肃清新宫党后接连取得了不少胜仗,好像没有因为新宫党事件影响大局,可同时也让效忠于宗家的军队损失殆尽。 大部分伯耆众都投入了新宫党的麾下,伯耆众的态度和新宫党的态度如出一辙,尼子晴久渐渐地有点儿忍无可忍了,他原本对于新宫党就已经忍耐已久,看到连伯耆众都敢于甩脸色给他看。 我必须肃清尘垢! 尼子晴久如此想着,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他就立刻找到了理由。尼子国久沉溺于对父亲尼子经久的情感中,不能够自拔,丧失了正确的判断能力。如此下去,只会种下祸根,最终导致尼子氏走向灭亡。谁都清楚,尼子晴久的祖父尼子经久以其下克上的传奇经历而与北条早云、斋藤道三等人齐名。尼子晴久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叔叔塩冶兴久,或许尼子国久会和他的弟弟一般举起反旗。他却不知道,他这个决定的背后,隐藏着对于尼子国久一家的能力的嫉妒之心。自从安艺郡山之战败北气死了尼子经久,尼子晴久一直以来都被人误解为庸主。 畸形的时代造就了畸形的人品,在这个血腥的乱世,骨肉相残早已经不足为奇,为了生存,需要种种谋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不管是整日里为了柴米油盐奔走的百姓,还是高高在上的大名,并无不同,均同时生存于这个空前的乱世之中。 在相信唯有集中所有权力方才能够使尼子氏一族生存下去,新宫党的存在已经成为了尼子氏维系下去的障碍。若他铁心想要掌控家中所有兵力,新宫党必然会挥刀相向。 如何除掉新宫党渐渐在尼子晴久的心中成型,却是对于眼前的这场决定了山阳道走向的决战没有任何用处,现在如何调动伯耆众才是最要紧的,伯耆众如此不识时务的违逆他的意愿,他真的有了要将伯耆众当做替死鬼前去送死的想法。 在出云尼子晴久常常被人称呼为庸主,其实他并非表面上看来那般平庸,扭曲的时代形成了扭曲的心理,能够在战国乱世中存活下来的人全无纯正诚信,愚人早已经被时代淘汰了。 渐渐的,一条计谋浮上心头,尼子晴久阴阴的笑了一笑,对着四周的阴影处说道:“石念,出来!”石念乃是尼子氏谍报部队钵屋众的首领。承平年间平将门反叛,他的祖先饭母吕一族的族长饭母吕石念参加了这场战役,天庆三年平将门战死,饭母吕石念殉难。其长子在山阴地区组建了钵屋众,后来在尼子经久的下克上之路上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遂成为尼子氏的谍报部队,其首脑人物统称石念;另外一支由饭母吕石念次子带领下前往关东组建了风魔众。同属饭母吕一族的两支风光一时,俱都随着主家的灭亡而销声匿迹。 石念并非传说中的那般凶神恶煞,其实就是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五十的小老头而已,就算是走在街道上也只会认为是一个农夫而非忍者。每当看到石念无影无踪的出现在他的身旁,尼子晴久都有一种无力感,可是他却清楚眼前的这个小老头的重要性,没有了他的情报,尼子晴久就会变成一个瞎子一个聋子。 尼子晴久抬头望了一下天空,说道:“是否已经发现了伊达小儿的人的行踪?” 石念当然清楚尼子晴久询问的并非是前往上仁保城的片上盛长等人,也不会是还在两宫山城的伊达政衡,他所要问的是混进尼子军中的伊达家的忍者刺客,回道:“是的,是草间众的忍者,总共三组,每组三人,在大军到来之前就已经隐匿在了山村之中,数日前已经潜入军中。” 尼子晴久眉头微微一皱,脸色晕红了起来,好似有点儿生气的模样,说道:“原来真的是伊达小儿的伎俩?” 尼子晴久显然误认为充斥于尼子军中的谣言乃是伊达政衡散播的,石念虽然有了一些别的怀疑,可是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微微一顿,说道:“橹下组已经对他们展开监视,是否要铲除他们?” 尼子晴久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他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就算是铲除了他们,也只不过会让伊达小儿耻笑我们的无能。”尼子晴久显然将军中的谣言归罪于草间众的头上,这显然是误会了,不过到也很好的给真正的罪魁祸首当了一回替罪羔羊。 为了平息军中散播的谣言,尼子晴久极为高调的找来了最初的当事人吉田源四郎和槙秀幸两人。 当着众多伯耆众的面严惩了吉田源四郎,不仅将吉田源四郎的领地减少了一半,还将他关进了牢笼之中,同时慰问提拔了槙秀幸,命令槙秀幸带着尼子晴久的书信前往两宫山城对伊达政衡发出战前的最后通牒。尼子晴久的行径显然是不安好心的,可是早已经被迷昏了头的槙秀幸带着三名骑士仿佛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模样向着两宫山城而去。 槙秀幸一行连夜出发,来到了山口,为了不受到上仁保城方面的守军的攻击,他们打上了尼子氏的旗号,疾风般的从上仁保城边缘驰过,边高声喊叫着:“我们是有急事的使者。请见伊达大人。” 上仁保城至两宫山城俱都是平原,很快就被一群警戒两宫山城的武士围住,从马上拉下来。槙秀幸一行被带进了城内,很快就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少年英杰,正坐在凳子上的伊达政衡。 不等槙秀幸说话,他身旁的一人递上了一封书信和一个盒子开口说道:“这是吾家主公转送的一封书信和一盒礼物!” 伊达政衡接过书信,上面所写的便是劝降书,里面句句讽刺,字字诛心,倒也没有什么新鲜话,通篇累牍,看完他微微笑了一笑将书信递给身旁的荻原孝信,说道:“念给大家听听!” 说完命人打开木盒,里面竟是一颗首级,一颗女人的首级,上书两个汉字,奈奈。 伊达政衡脸色剧变,恨声道:“可恶的老贼,吾誓杀汝!”原来这名曰奈奈的女子正是伊达政衡的长姐,在政衡年少时就许配给了新见贞经的长子,新见贞经逃亡后下落不明,多方寻找无果,没有想到再次见面会是阴阳两隔。 第一百八十三章 交锋〔七〕 吉备高原吹来的寒流冰凉彻骨,尼子晴久的一份礼物让两宫山城的会议室内冰冷而寂静,政衡望着木盒内的年轻的头颅,脸色剧变,向来镇定的他变得暴躁无比,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人世间的悲哀,或则是某种更加苍凉的感情忽然涌上心头,让他有一些恍惚。 身为穿越者的政衡其实对于伊达家的人们没有多少亲情,小时候也并非在父母身旁长大,很早便已经流落到了野寺中当了沙弥,一年到头难有一次见到父亲,唯有母亲和姐姐奈奈偷偷送来冬衣夏装。母亲逝去,政衡也是在大半年后方才得知的,期间姐姐来看望过他一次,并没有告诉他母亲去世的消息,后来听闻姐姐那一次回去后嫁到了新见家。 当时的政衡还只是一个野寺中的沙弥,每日做着投奔织田信长成就丰臣秀吉的伟业的白日梦,哪里能够想到未来他会成为吉备地区首屈一指的战国大名,左右阴阳两道的局势,听闻母亲去世落泪了一次,姐姐出嫁在佛前祈祷祝福。 穿越者的身份看似风光,政衡的心中难免不会产生孤独的情绪,从小到大他都生长在野寺当中,除了早逝的师傅,还有几名租地的农夫外,就是母亲和姐姐的感情深厚一些。 政衡发迹后,曾经不惜余力的寻找过姐姐的行踪,他总以为姐姐跟随着新见贞经等人去了安艺国,哪里想到会到了出云,化作了一缕幽魂。母亲去世的时候,政衡不在身边,没有想到姐姐会因为他而去世,如何不让他愤恨。 望着木盒中安详的头颅,肚子里的怒火蹭蹭的往上窜,政衡眼露凶光得望向槙秀幸,看得后者额头冒汗。显然槙秀幸也明白了木盒中的女子的头颅对于伊达政衡的重要性,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带来的随从会如此胆大包天的越主代庖。行使他主使的职责,暗暗有了一些怀疑,可是就算是有了怀疑,也要过了眼前的这一关方才能够有性命回去调查清楚。 政衡深深吸了一口凉气,数次握紧拳头,数次放开,如此多次后方才使得他稍稍冷静了下来,看了一眼木盒,吐了一口浊气,方才吩咐道:“孝信。吩咐侍从带着我姐姐的尸首返回唐松。安葬在父亲和兄长的身旁。修建一座寺庙来供养她。” 荻原孝信原本还担心伊达政衡因怒而发动总攻,现在看来这是他多虑了,不愧二十岁不到就已经成为五十万石战国大名的男子啊,应道:“臣明白!”说着吩咐人等迎送木盒子离开了会议室。 政衡看着木盒子离去。眼神中残留着愤恨和伤感,回过头来看向了槙秀幸身后的一人,就是刚才发言递送礼物的男子,冰冷的说道:“你想必是尼子老贼派来的死士吧,不错,此一石二鸟之计已经彻底激怒我了。” 槙秀幸脸色微动,他听得政衡言语扭头望向那男子,果然是没有从来也没有见过,是一个陌生人。并不是尼子晴久麾下来往的人物,应该就是伊达政衡口中的死士一说。 片山四郎兵卫等人上前一脚踹倒三人,将三名想要挣扎反抗的副使打倒在地,那三人听得伊达政衡的话,心里安安发苦。他们实在是想不明白。如此精妙的计谋,前头进行得也异常顺利。可是为什么,就在他的计谋眼瞅着就要成功的时候,就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不但没有引得伊达政衡恼羞成怒当场斩杀槙秀幸引起伯耆众同仇敌忾的情绪,也没有引得伊达政衡急怒攻心提前发动决战。 说起来,自打伊达政衡崛起于备中国,接连击败了诸多豪杰夺取了备中国战国大名之位。 钵屋众身为尼子晴久的耳目,自从帮助妮子经久夺取月山富田城以来转型为一个制度严密的组织,最善于打探各方情报,进而根据这些情报有针对性的调查某些需要关注的人物,让主家随时随地都能够清楚的了解对手的信息。 口头上屡次蔑视伊达政衡的尼子晴久心里面多少还是颇为忌惮年纪轻轻的伊达政衡的,身为尼子晴久耳目的钵屋众在他的命令下早早的对伊达政衡开始调查和研究,寻找伊达政衡的弱点加以利用,闻听伊达政衡还有一个姐姐在世,便利用当地的据点暗中劫持了其返回出云,等待机会换取更大的利益。 原本钵屋众是不会让伊达政衡的姐姐白白牺牲掉的,只不过随着伊达政衡崛起的速度加快,他的姐姐的作用也越来越小,故而才有了槙秀幸前来两宫山城的一幕。原本,在尼子晴久的计划里,他派遣槙秀幸前往两宫山城,让钵屋众选送的三名死士递上奈奈的头颅,进而引得伊达政衡的愤怒与怨恨,当场斩杀槙秀幸等人。 伯耆众一旦听闻槙秀幸死在了两宫山城,必然引起他们的不安,再在尼子晴久的刻意引导下定然会同仇敌忾起来,倒时候犹豫不决的伯耆众将不得不落入他的陷阱当中。 最好让伊达政衡恼羞成怒下提前引发决战,到时候伯耆众和伊达军发生激战,两败俱伤下,尼子晴久率领出云众扭转乾坤取得最终的胜利,赢取巨大的声望和最后的实利。 至此,整个计划获得了圆满成功,不管伊达政衡会否提前发动决战,尼子晴久相信任何一个人看到亲人被杀都会怨怒送来的使者,那槙秀幸都死定了,一旦槙秀幸死了他有无数办法让伯耆众乖乖就范。 只不过,如此完美的计划,却在最后关头出了岔子。伊达政衡不仅没有恼羞成怒当场斩杀槙秀幸,同样也没有斩杀那三名死士,只是痛殴了一顿罢了,在愤怒之下还能够如此理智的处理事务,实在是让旁人感到一阵背脊冒冷汗。 政衡望着槙秀幸说道:“槙秀幸,想来你是得罪了尼子老贼,竟然被推了出来当了这替罪羔羊,今日我不会如老贼的愿望杀了你,也不会幽禁你,当然我也不会打杀了他们三个废物,回去带我向尼子老贼问一声好。四郎兵卫,送一送槙秀幸,不要在路上碰到什么山贼浪人打杀了他,到时候嫁祸到我的头上对我的声望可是很大的打击啊。”他的话清楚无比,就是告诉槙秀幸,就算是没有被伊达政衡恼羞成怒当场斩杀,路上也会有人冒充山贼浪人袭杀了他,一样能够将罪责推到伊达政衡的头上。 现在伊达尼子两军激战在即,哪里还会有山贼浪人夹在两军之间活动,找死不成。 槙秀幸脸色急变。愕然抬头望向脸色冰冷目露凶光的伊达政衡。心情很是复杂。听了伊达政衡若有所指的话,再联想到那陌生的副使说的话,以及一开始的疑窦,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想到竟然被利用。还要骗取他的感情前来送死,更是要在返回的途中暗害了他的性命,槙秀幸的脸上,仿佛被泼了一片墨汁,漆黑漆黑的。 槙秀幸行礼道:“多谢!”说完咬牙切齿的应道:“外臣会将大人原话带给尼子大人的。”显然心中已经恨上了尼子晴久,只是他显然没有多说的意思,也没有暗中将尼子军势的情报出卖的样子,行礼后便在片山四郎兵卫的带领下离开了两宫山城。 槙秀幸没有离开两宫山城不久就正如政衡所预料的那般遇上了贼人,片山四郎兵卫率领了一队二十余人的护卫显然没有吓阻贼人的脚步。不知道谁人在前面叫了一声:“有贼人!”下一刻,前方道路一旁的树林中便突然杀出了一群手持弓箭长刀的贼人来。这些贼人行动极快,动作之间完全没有普通贼人那般松散,纪律相当严明,几步就冲出了林子。跳上了道路,直接杀奔过来。 槙秀幸万万没有想到尼子晴久真的会如此肆无忌惮要将他斩杀当场,脸色变得郑重无比,口中喃喃道:“怕是有四五十人。”四五十人听起来不多,但这个数量的贼人出现在两军交战中间,怕不是出自伊达军就是尼子军都说不过去,要真的是贼人的话怕是会惊动到伊达政衡和尼子晴久两人疑窦丛生,立即停止交战查探四周是否有其他的势力加入进来。 槙秀幸此刻已经完全笃定眼前的这些贼人必然出自尼子晴久的授意,要是伊达政衡的话早就在两宫山城内一举击杀了,何来如此费事,心中恼恨,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够寄希望于附近的伊达军前来援救了。 槙秀幸没有想到尼子晴久会如此心狠手辣,那群杀出的贼人也没有想到护卫的二十余人会如此悍勇,甚至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得数声轰鸣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三名贼人打穿了胸膛突突的冒着鲜血,原来还装备了铁炮。 贼人们脸色大变,他们第一次见到戒备如此森严的护送队伍,不由得感到惶恐和紧张。 石念此时正藏身于上仁保城东一里半、靠近西漥田的旭川边上的天满天神宫附近的小茅屋内,静待袭击组的消息。石念听得监视两宫山城的探子回报槙秀幸侥幸得脱,便命令袭击组发动袭击,务必要将槙秀幸留在伊达军控制区域,他望着远方,低声呢喃道:“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他麾下的一名番头颇为轻松地笑道:“去埋伏的是下山家的文吾,都是以一当十的精锐,又有三名死士做内应,就算是伊达家派遣了护卫,也无济于事。”钵屋众并非独门独户,中间还有许多分支,下山家就是钵屋众中重要的一支,文吾就是下山家的长子,拥有中忍的实力。 听得一声铁炮的声响,石念的脸色剧变,他没有想到伊达家竟然动用了铁炮,恨声道:“可恶!”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交锋〔八〕 铁炮的烟雾变得稀薄了起来,贼人们清清楚楚的看到片山四郎兵卫这员年轻小将不退反进率领着十余护卫快速跑了过来,手握着腰间的刀柄,随时拔出刀的样子冲了过来。 下山文吾和许许多多的钵屋众一样,喜欢杀伐,热爱杀戮,铁炮的射击迟滞了一下他的速度外,并没有让他停下手来,手持着一把巨大的大太刀嘿嘿的笑着朝着片山四郎兵卫冲去。 这个时代是制度崩塌的时代,人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改造自己的武器。当时运用什么样的兵刃往往取决于使用它的人的喜欢,甚至于普通士卒手中的枪的长短也没有规定。 对下山文吾而言,特意喜欢挥舞一把超过半丈的大太刀砍杀敌人,这在钵屋众中同样纯属少见,钵屋众的下人,也就俗称的忍者一般都喜欢使用短小精悍的兵刃来隐藏自己的行踪。 片山四郎兵卫出身自坪和武士团竹内柔术,又糅杂了修验师一派的体术,使用不满一尺的短刀,而且还是双刃刀,两把刀交错横斜着别再群板上,反剪的手搭在刀柄上,朝着下山文吾猛扑过去。 在两人交错之际,片山四郎兵卫一个矮身,头盔上的羽翎斜斜的一刀两断,在羽翎飘起的刹那,在下山文吾出手后,他也出手了,倒持的双刀被送进了下山文吾的心脏和咽喉。 四周一阵寂静,贼人们显然没有想到他们仰慕的头目竟然连对方的一招都没有挨过就躺在了地上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片山四郎兵卫从下山文吾的尸体上拔出双刀,像是刚完成了一项普通的事情,斜眼朝着前方的贼人们看去,脸上浮起轻蔑的笑容。 在小说和影片中,忍者有令人难以置信的本领,其实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群受雇于各国的大名,从事搜集情报、暗杀行刺和缉拿盗贼的雇佣兵势力,有许许多多的各种人等组成。 贼人中能够称得上对于钵屋众死忠的不过十余人,这些人从小受到钵屋众的洗脑。其余人等不过是依靠钵屋众吃饭的山贼浪人,主打的也就是死忠钵屋众的十余人,其余人等也就是敲敲边鼓的角色。 下山文吾一击被杀,片山四郎兵卫显然没有停止进攻的脚步,舞动着双刃,朝着一名冲过来的贼人刺去,他身后的十余人大部分是从坪和乡招募来的勇士,多是在家不受重用不甘寂寞的家中庶子。片山盛长和片山四郎兵卫得到伊达政衡的信任后,片山家也从原来的无关紧要的小家族一下子成为了备中国红得发紫的家族,扩充了护卫。他们多是向流落备中国的美作人收拢在麾下。其中年轻武艺高强的便推荐到了黄色备中。成为了护卫伊达政衡的一个小兵。 护卫伊达政衡貌似是个不起眼的职位,但却是实打实的亲兵侍从,属于伊达政衡的心腹嫡系,立功机会和提拔速度都比其他家臣要快了许多。伊达家中外放的亲兵例如清河、松岛、岩濑等人俱都已经做到了城主的位置。 要立功无外乎平常的时候勤练武艺,否则的话一旦机会来临没有抓住的话怕是不会再有下一次机会,在片山四郎兵卫冲杀出去的时候,十余护卫也随之挥舞着手中的兵刃朝着贼人们狠狠砍了过去。 “撤!”在无力回击的情况下,贼人们选择了撤退,钵屋众是一群不擅长正面交战的人,倒是非常擅长逃跑,在片山四郎兵卫等人还要挥舞兵刃夺去他们的性命的时候,愕然发现已经失去了对方。只能够怒视他们狂窜的背影。 石念离开了天满天神宫,大约走了五六町,突然停下脚步,远远的看到槙秀幸一行走了过来。他们步伐丝毫不乱,戒备绝无松懈。心中暗暗叫苦道:“糟了,不愧是伊达家的勇士,连下山文吾都被杀了。”石念当然没有为下山文吾报仇的念头,身为钵屋众的一员,随时都要做好牺牲的准备,如果都要为了同伴前去报仇的话,怕是钵屋众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当然那群逃跑的贼人,他没有放过的意思,算是给下山家的一些交代吧。 过了上仁保城便到了尼子晴久的防区,如果槙秀幸在这里受到袭击的话,那么就不关伊达家什么事情了,片山四郎兵卫望着远处戒备的尼子军的武士微微一笑。从他从容的微笑中可以知道,尼子晴久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了,片山四郎兵卫再一次为自家主公的先见之明感到骄傲,为尼子晴久的邪恶用心感到深深的鄙视。 倒是身旁的槙秀幸轻轻吸了一口凉气,他清楚尼子晴久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定然会千方百计的算计于他,不过只要返回军中,想来尼子晴久不会明目张胆的设计他,唯有小心翼翼而已。 随着片山四郎兵卫击杀下山文吾的消息传到两宫山城的时候,从愤恨情绪中恢复过来的政衡一脸讥嘲的说道:“尼子晴久号称阴阳一太守,声威赫赫,决战在即,不思军事动员,却使用这等恶人行径,完全不符合堂堂军阵的常理。由此我可以确认,在尼子军势中间,定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政衡若有所指的指出了尼子晴久麾下出现的矛盾,让原本同样犹豫不决的诸将心情平复了许多。谁都看得出来尼子晴久比之伊达政衡来胜算要大了许多,兵力人数上的优势自不必说,多年主从关系心理上的优势让尼子晴久大可以大军碾压,容不得伊达政衡有二心,如果不肯降服,大不了出手交战便是了。在决战之际,还要使用阴谋诡计,就算是常人都可以看出尼子晴久心虚了。 心虚了,从室町幕府手中获得出云、隐歧、伯耆、因幡、美作、备前、备中、备后八国守护职位,继承了其祖“阴阳一太守”的尼子晴久,率领着三万五千大军浩浩荡荡来到备前国,临战前竟然心虚了。 诸将莫名的兴奋起来,对待尼子晴久的恐惧心理缓解了许多。 石川久孝轻轻吐了一口浊气,低声说道:“没有想到尼子晴久竟然会使出如此低劣的手段,真是名不副实啊,那槙秀幸是伯耆国的豪族吧。”槙秀幸虽然没有明说他出身自何处,可是口音还是和出云国大为不同,吉备四国古为吉备古国,口音方面倒是相差不大,那伯耆国和出云国却是相差极大,那槙秀幸虽然极力使用出云口音,可还是免不了被人发现不同之处。 石川久孝曾经从属于尼子晴久,算是尼子晴久的外样家臣,和伯耆国人有过一些交集,对于尼子晴久麾下的部众绝大部分都与基本的认识,从口音上来观察,政衡怕是难以听得出来,但是石川久孝等人俱都一耳就能够分辨的清楚。 尼子晴久虽然号称八国守护,可是真正掌握在手中的不过出云、隐歧、伯耆国三国,其余地方大多数还在与其他豪杰争夺,其中备前、备中、备后三备已经绝大部分落入了伊达政衡的手中。在政衡的印象中,尼子晴久的嫡系部队应该就是出云、隐歧、伯耆三国,可是今日那槙秀幸到来,让他颇有点意外,难道连最后的三政都无法掌控了。 政衡脸色阴沉的说道:“尼子晴久精明狡诈,绝非蠢货,对待小小的槙秀幸却是如此犹豫不决,要借着我们的手来为他铲除,还用了如此卑劣的手段试图激怒于我,实在不是大将所为,怕是家中矛盾已经达到了水货难容的地步了。” 诸将心头莫名的泛起“新宫党”来,荻原孝信当日当面听闻过伊达政衡的预言,预言新宫党和尼子晴久之间必然会爆发一场你死我活的活剧,当日还预言了尼子晴久会在冬季前发动对备前国的讨伐,后者现在已经应验了,那么前者的话怕也不是空穴来风,现在听得尼子晴久要斩杀一个小小的槙秀幸还要借着伊达家的手来完成。对付一个小小的槙秀幸,还要用计谋,yin威之下,容不得他有二心。 荻原孝信沉思了片刻说道:“据闻新宫党和伯耆众的关系密切,此次出征尼子晴久特意将新宫党撇开率领伯耆众到来,这伯耆众中有多人和新宫党有姻亲关系,尼子晴久对于新宫党隔阂深重,附带着对伯耆众失去了信任。现在尼子晴久军中八千出云众和五千伯耆众组成,多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若是团结一致的话,怕是唯有固守待其粮尽,只是尼子晴久自断臂膀,疑神疑鬼、钩心斗角,即使是心中不满也绝对不该肆无忌惮的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行径出来。” 政衡说道:“尼子晴久意图消耗伯耆众的实力,伯耆众必然不满,两方的矛盾如泾清渭浊,显而易见。在这一场合战中,敌军虽众,却有二心,出云众和伯耆众彼此顾忌、互相防备,就如同岩石上出现的裂缝,一旦产生,就会不断扩大,再也无法弥合。这一场合战的目的就是要利用他们的矛盾,让尼子晴久不得不分心防备伯耆众,如此一来我方的胜算将大大增加。”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交锋〔九〕 天文二十三年(1554年)十一月二十九日拂晓时分,政衡揉了揉脸颊,睁着通红的眼珠子,又是整整一宿未睡。大战在即,没有丝毫困意,他的全部心思都在漥地,看会儿地图,换位思考,设身处地的站在尼子晴久的角度,来推测其可能做出的决定,用地图上的山川道路,来印证自己的猜测有无实现的可能。 对于他来说,每一次战争都将是决定命运的转折点,这不是一场普通人的胜负之争,而是或死或降。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考虑,也无论是用什么方法,他经历过的每一次战争看起来都绝无取胜的可能,最后全都是他取得了最终的胜利,看似运气和偶然性,实则是他与生俱来的好胜,使得他绝不可能向别人俯首称臣。还俗前,政衡曾经想过前往尾张国投靠还未发迹的织田信长,随着织田信长的搅动风云步步高升,自信也能够做到一方大名藩主。 可是到最后没有起程,并非他没有胆量爬山涉水,实则他的身上存在着种种缺点,如果真要投靠织田信长麾下卑躬屈膝,可能就无法生存下去。 政衡望着这张极大的吉备四国地图,用木棍指着一个个山头要地,时不时将小旗帜标在图上以作标示,不是他多疑,实在是这一场战争的胜负得分太过于重要了,对手又是久经沙场的尼子晴久。 任何一个穿越者都知晓太祖的战略战术思想就是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在战略上藐视敌人,才能够敢于和敌人做斗争,才能够保持旺盛的斗志,百折不挠,一往直前,才能够在暂时处于困难的条件下,不被敌人外强中干的现象所迷惑,不至于过高估计敌人而悲观失望和停顿不前。在战术上重视敌人。是克制制胜的显示保证。 随着战事的一触即发,争衡接连发出了数道命令,加强巡弋两宫山城至金川城一线的力量,同时严密监视天神山城的动向。如果说上仁保城和正崎城是伊达军的前沿阵地,那么两宫山城和金川城就是抵挡尼子晴久的重要防线,一旦击破两城,伊达军只能够坚守旭川。将全部游骑全部派遣了出去,还将所有草间众潜在四周山林之中,从一天三报,改成一天四报,恨不得一个时辰一报的频繁。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己不知彼,一胜一败。在面对毛利元就的时候。政衡都没有如此大的压力,实则是当时两家对峙于高屋川峡谷,战场不大,又可以说是主场作战,在地利上占了绝对主动;现在出兵在外。后勤压力极大,战场扩面广阔,看似处处可以防备,也恰恰如此,处处都是漏洞,凭借着伊达家实在难以抵挡得住来自尼子晴久麾下久经沙场的精锐倾力一击。 如此一来,明白伊达军优缺点的政衡方才明码标志的告诉尼子晴久。就要在两宫山城前与尼子晴久决一死战,还率先入驻了上仁保城和正崎城保护主阵的两翼,尼子晴久显然也不愿意长时间的对峙,对于尼子晴久来说时间是他最大的软肋,否则也不会同意在漥地与伊达军决一死战,特别是在上仁保城和正崎城全部落入伊达军的手中的时候。 如果有充足的时间。尼子晴久大可以佯攻两宫山城,调略伊达大军移动,然后倾力一击金川城,刚刚经历了一场下克上的人心混乱的金川城不堪一击,更何况松田氏的遗老遗少全都投靠了尼子晴久。一旦金川城陷落。就能够从背后断去伊达军的归路。 政衡没有等来尼子晴久的最新动向,倒是从天神山城方向得到了最新的情报,尼子义久先他老子在二十八日傍晚开始对天神山城外围工事进行试探,到了二十九日凌晨突然强攻天神山城门户观音山城,观音山城守军极其顽强,鏖战三个时辰,数度攻上城墙,遭到守军火油反击,未能入城。 信使继续说道:“小人来时,第二波攻击已经展开。”强攻城堡没有多少任何计谋可用,唯有集中优势兵力火力,形成多梯队的攻击部署,连续不间断的冲击,坚决突破敌人的防御阵地。 政衡听得此言,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时间,方才说道:“赤坂郡诸城呢?”备前国赤坂郡诸城现在全部落入了尼子晴久的囊中,尼子晴久的主力俱在诸城之间驻扎,他问的便是尼子晴久的动向。 信使微微摇摇头说道:“风平浪静。” 政衡微微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信使下去:“有任何情况立即前来通报!”说着再次看向了地图,天神山城爆发激烈冲突,使得他的心绪再一次荡漾了起来,十二岁的尼子义久会有如此大的胆魄率先发动攻击,还是一个被称呼为虎父犬子中的那个犬子的尼子义久,政衡是不相信的。 先攻打天神山城显而易见是尼子晴久做出的决断,只是尼子晴久为何要做出这等决定来,叫人百思不得其解。天神山城在政衡的眼中类同鸡肋,自从鹫山城一战浦上宗景精锐损失近半,士气严重低落,只要驱逐了援军,也就是伊达军后,天神山城外无援军内无士气的情况下,就算是尼子晴久不出手,单单凭借着浦上政宗的播磨众也能够轻易取得最终的胜利,何必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强攻天神山城。 心绪不定,政衡踱起步来,向着门廊外走去。 一名骑兵急匆匆赶的从上仁保城方向赶来,从他的军服可以看出他出自根正苗红的黄色备,只见他风尘仆仆满面焦虑的样子,显然出了什么事故。进了城来就被侍从拉住了缰绳,那骑兵跳将下来,也不避让,匆匆说了两句便向着城内本丸方向赶去。 那骑兵明显认识政衡,见得政衡出来,忙跪倒在地急道:“殿下,今日拂晓前尼子晴久调遣高濑城主米原纲宽率军攻打上仁保城,但被片山大人埋伏于下仁保洼,米原纲宽只身逃往,斩杀六百三十余级……据闻同时,尼子晴久亲自率领过万大军兵犯正崎城,正崎城危在旦夕。臣下是奉片山大人之命前来禀报的。” “什么?尼子晴久出兵了?!”刚刚天神山城鏖战,赤坂郡诸城风平浪静的报告犹在耳中,现在就听到了尼子晴久出兵攻打上仁保城和正崎城的消息,让政衡的脸色急变,当即惊道:“可恶,给尼子晴久骗了!”接连下达了两条军令:“全军集合!召集众将商议对策!” 鏖战天神山城显然是尼子晴久引开政衡的注意力,虽然只能够引开一小会时间,顶多数个时辰的时间,但是对于尼子晴久动员兵马出奇制胜足够了,足以支撑一场大战的胜负了。 倭国地方不大,战场几乎没有多少迂回的地方,一支数千人的队伍在双方的眼皮子底下想要瞒天过海实在是困难重重,往往刚刚从阵中出来,对方就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连人数多寡兵器多少都摸得清清楚楚。尼子晴久口头上藐视伊达政衡一文不值,心底里却对这个刚刚打败了宿敌毛利元就的新晋战国大名充满了警惕,特别是在伯耆众不稳,放回槙秀幸的情况下更让他明白,想要短时间内战胜伊达政衡,唯有出奇制胜,一举拔除上仁保城和正崎城。 尼子晴久算盘打得叮当响,趁着拂晓前最为松懈的一刻发动奇袭,一举攻克上仁保城和正崎城,迫使伊达政衡望城兴叹。为何他不派遣其他家臣独独派遣了米原纲宽前往上仁保城,实在是这位米原纲宽乃是尼子晴久最为宠信的众道出身。传闻米原纲宽幼年时候眉目秀丽,风姿俊秀,博得出云无双美少年赞誉。当时已经成为一国之主的尼子晴久对米原纲宽醉心不已,宠爱有加,甚至于常常将米原纲宽引进城内留宿。 其实当时众道之风风靡于世,实在是因为下克上之风屡屡发生,导致诸侯大名们对于忠义的看重,不管是原来的守护,还是下克上起来的大名,都不想看到后来者推翻了他们的宝座,他们相信用众道之风能够增加凝聚力和团结力。像政衡这般只喜欢女人,不曾对众道心动的诸侯寥寥无几,对于政衡来说,男男之恋实在是让身为穿越者的他下不了手。 算盘打得响不代表结果遂人愿,米原纲宽的意外落败,正崎城的顽强抵抗,使得尼子晴久好不容易使出的瞒天过海之计落了空,不过政衡要面对的局面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摆在政衡面前的有两个选择。其一便是固守上仁保城,挑选精锐拯救正崎城;其二,全军出击,与尼子晴久决一死战。尼子晴久久经沙场,奇袭之计无功而返,难保不会有围城打援的想法,但是相比于猜测,他更想知道的是尼子晴久具体部署的情报。 如果尼子晴久真应了围城打援的主意,派遣精锐拯救正崎城有多少效果很难讲。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交锋〔十〕 伊达军诸将俱都看向政衡,伊达军接连出镇备后国和备前国,十一月以来一路夺取石山城、泷之口城、两宫山城已是强弩之末,特别是将这两宫山城修缮的固若金汤,再去修缮前沿要地上仁保城和正崎城实在是一件力不从心的事情。修缮上仁保城和正崎城可说是政衡强力推行的,当时很多人口头上虽说服从,心底里还是有点力不从心的,更多的是来自尼子晴久的压力,对于能否修缮抱有很大的怀疑,没有想到上仁保城和正崎城在预定时间内完成了修缮。 上仁保城和正崎城的及时修缮,使得两宫山城的安全有了保障,起码不会再和毛利元就争夺备后国的时候被毛利元就攻到西荏原主阵前的时候方才发觉,要不是政衡的提前预知以及毛利元就兵力上的劣势,实在是难以预料后果如何。正是两城的修缮,使得尼子晴久的瞒天过海之计,只能够将目标标示在两城之上,而非直接攻打到两宫山城。 一旦两宫山城陷入重重合围的话,备前国的局势将朝着尼子晴久和浦上政宗期待的方向倾斜,很可能天神山城将抵不住压力开城投降,到时候全部的压力就会压在了伊达家的头上。 城中骚动起来,敌人来袭的消息,随着集合的号声,很快传遍了诸堡。出镇备前国的伊达军中大多是随伊达政衡南征北战经年的老卒,起码也是经历过备后国大战的人马,自然不像新兵那般惶恐不安。 其实,伊达家不同于其他诸侯大名的人马那般经常操练,搞得多是以战代练的方式,伊达家起家时间很短,没有足够的谱代家臣,只能够从平民百姓中提拔,基本上没有经过长期的训练。残酷是残酷了一点。效果看起来不错,没有什么能够比在生死一瞬间学到的经验更加深刻的了。经过二三年的磨合,仅战死的就高达千余人,只是乱世的人命。不值钱啊! 伊达家起于微末,数代尊奉主家的谱代家臣也就十余人,其余家臣武士要么是降臣,要么是浪人,占了很大一个比重的就是跟随伊达政衡的老卒,也就是平民百姓。在倭国只有两个阶级,一个是武士阶级,一个是平民阶级,平民阶级要进入武士阶级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可是在伊达家中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如此一来。在备中国从军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士兵们集合有快有慢,政衡的命令一道道传入军中,倒也从容不迫,这些事情过去都是有先例的,照着来就是。一匹匹骑兵从城奔出。传召辖内重臣紧急议事。两宫山城并非只有一座城堡,而是一座座城堡群构成,在两宫山城附近五六里内更是构筑了十余座百余人守备的小堡。 十一月二十九日天大亮后,两宫山城诸堡的家臣纷纷来到主城,听命政衡的命令。在两宫山城主会议室内,政衡看着济济满堂的家臣们,他沉声说道:“尼子晴久那厮拂晓时分突然发动攻势。倾兵万余攻打上仁保城和正崎城,上仁保城方向,尼子晴久遣了他的宠将米原纲宽率领三千步卒突袭,遭到片山权作的伏兵攻击,斩杀了四百余级;现在正崎城方向,岩濑衡忠据城而守。鏖战一个时辰,打退了尼子晴久的两拨攻击,现在双方已经罢战。不知道诸将如何应对?” 松岛衡胜听了政衡的话,当即说道:“小五郎以孤军迎战尼子晴久万余大军,仅用三百守军。鏖战一个时辰,已是精疲力竭,强攻之下难免抵挡不住,还请殿下立即起兵与敌决一死战,弥平次愿意担当先锋。”弥平次是松岛衡胜的通称,那弥次郎是幼名,他与岩濑衡忠号称伊达三天狗,同样出身,彼此感情深厚。 石川久孝沉吟道:“松岛大人,岩濑大人孤军困守正崎城,我等俱都焦急,只是上仁保城惨败而逃,在正崎城同样无法一举夺取,尼子晴久显然不会继续强攻下去,围城打援将会成为他的策略,一旦伊达大军出击遭遇埋伏首尾相击,该如何应对?” 石川久孝乃是高松城主,又是智夫人的父亲,在伊达家中还是颇有话语权的,特别是在野山益朝、陶山政赖、清河衡秀等人俱在备后国的情况下,算是伊达家的老臣之流。 倭国百年难出一名战略大家,但是得承认,战国时代涌现出了一大批优秀的战术家,孙子兵法在倭国可是武士从小到大必须研修的书籍,由于地方不大,难以迂回,诱敌伏击和围城打援便被倭人玩出了许多花样,岛津家赖以成名的钓野伏战术便是诱敌伏击的一个变种。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暂缓进军,守备两宫山城为上。 石川久孝选择守势,自然有人选择攻势,向来以勇猛著称的上野政长朗声说道:“石川大人差矣,两宫山城距离上仁保城不过里许,距离正崎城更近,多是平原洼地,一名合格的成年人从两宫山城前往任何一城一盏茶的时间内就能够跑个来回,人数过万,哪里还有地方来摆布伏兵一事,唯有堂堂正正决一死战。”倭国当时度量衡各地大有不同,按照山阳道1里大概是现代的4、5公里里地左右,两宫山城距离上仁保城42公里,距离正崎城32公里,所以上野政长才说里许。 政衡没有想到向来莽撞行事的上野政长也懂得用距离来测量战争的胜负了,有了一些长进,心中微微点了点头,看了看诸位,发觉诸位并没有提出多少有建设性的建议,倒是颇有点遗憾,还是少了一名出谋划策的军师。这时他轻咳一声,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政衡淡淡的望了一眼众人,特别是那几名备前国人众,方才说道:“诸位,如要坚守,那泷之口城、船山城、明见山城、石山城,哪一座不比两宫山城坚固,为何独独选了两宫山城,还要坚决守备上仁保城和正崎城呢?对于备前国人来说,我们和尼子晴久有何区别,全都是客军。冬季即将到来,最好的对策就是坚壁清野,步步为营,将尼子晴久拖入无休止的泥沼之中,为何我没有选择,而选择了最为笨拙的方式来与尼子晴久来一场大战呢?” 政衡顿了顿,看到部下们大都若有所思,继续说道:“尼子晴久实力强大,而我军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早已经精疲力竭,要想获得胜利,唯有获取备前国人的人心。如果使用坚壁清野、步步为营的方式,固然能够拖垮尼子晴久,但是也会让我们丧失备前国人的人心,人心若是动摇,我军便失去了再在备前国立足的根本,转眼间就是分崩离析的局面!丧失了人心民心,备前人视我们为仇寇,到了那时,我们也只能够黯然退出备前国。” 他说着环视众人,沉声说道:“诸位,当前的局面下,我们唯有立即出兵迎敌,邀击尼子晴久于正崎城下,用一场堂堂正正的决战告诉备前国的人们,我们伊达家的实力。建功立业,在此一战!” 众人齐声回答:“明白!” 政衡一旦决定开始行动,聚集在他身边的家臣武士,便一个个向着四面八方冲去,回到他们所在的队伍中去。政衡显然没有打算保密的意思,也没有想过瞒天过海,立即吹响了出征的号角,擂动进兵的战鼓,一面面高高举起的旗帜,已经向所有人,包括尼子晴久,宣告战争的到来。 正崎城外,尼子主阵,尾谷中八幡宫内。米原纲宽身板挺得笔直,脑袋却垂在了胸口,嘴里更是连声嗨嗨的应着,旁边几个侍大将、足轻大将也全都脑袋低垂,神情凝重,他们甚至都不敢喘一口粗气,生怕惹怒了正在大声斥责着米原纲宽的尼子晴久,引来一阵歇斯底里愤怒到了极点的咆哮声。 在场的尼子家的重臣家老们也没有往日嘲笑米原纲宽卖菊花的想法,全都谨言慎语,此刻的尼子晴久,早已经没有了平时彬彬有礼的风度,整个脸颊甚至都因为强烈的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变形了,眸子里更是几乎要喷出火来了。 小小的正崎城战事的进展出乎了尼子晴久的预料,米原纲宽的无能表现更是再次在他脸上狠狠地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三千出云众无声无息间就损失五六百人马,逃回来的人们也全都士气涣散。如果米原纲宽不是他的宠臣,他只怕早已经命令米原纲宽切腹谢罪了,哪里还会在这里痛骂。 就在米原纲宽以为尼子晴久即将要大发雷霆的时候,尼子晴久却猛然抬起头来望着米原纲宽说道:“平内兵卫,你立即率领本部,前往正崎城参加第三波攻势,定要攻破正崎城,洗刷你之羞辱,明白。”米原纲宽通称平内兵卫。 米原纲宽猛然挺直了胸膛,低声应道:“是!” 一阵急切的步伐趟了进来,尼子晴久新近最为喜爱的宠臣立原久纲神情严峻地走了进来,禀报道:“国主殿下,刚刚正崎城方向传来急报,两宫山城的伊达上万大军出城了。” “你说什么?”尼子晴久猛然抬头,难以置信的说道:“伊达小儿好胆!” 一百八十七章 交锋〔十一〕 天文二十二年(1553年)十一月二十九日的天气,显然不可能阳光明媚,还是阴云密布,秋冬之际萧瑟荒凉的盆地和绵延百里的群山之间,让寒气逼人的备前国增加一股凄凉的气氛。 正崎城外,松田诚保所领三千精兵就在砂川河畔宿营。温泉谷先锋官之争,松田诚保和米原纲宽两人分别得到了奇袭正崎城和上仁保城的任务,很不幸的是两人都没有完美的完成任务,米原纲宽兵败逃亡,松田诚保对着小小的正崎城一筹莫展。和米原纲宽不同的是,松田诚保向来自视甚高,也有骄傲的资本,出身出云显赫威名的国松田氏,白鹿城主,又是尼子晴久的外甥,更加使得他目空一切、骄傲自大。 大体而言,凡是生长在武将世家的孩子,对于野战都应该十分拿手才对。松田诚保也就骄傲的资本,除了出身,在跟随尼子晴久南征北战之中立下了赫赫战功,此次出征备前国更是接过了其父满幸的出云十旗笔头家老的职位。 骄傲的人一般都耻于干偷鸡摸狗的事情,松田诚保和米原纲宽不同,他出兵正崎城,看似时间相差无几,实则没有像米原纲宽那般偷偷摸摸的轻装简行,但凡偷袭敌城都不会带上云梯、木槌等攻城武器,松田诚保带了。他的行军速度比起米原纲宽要慢了半拍,这半拍接过就天差地别,米原纲宽只身逃亡,他差一点攻破了正崎城。差一点,说明当时他已经有人登上了城头。 一时间正崎城没有攻破,使得松田诚保发动了第二次强攻,在守军的顽强抵抗下,竟然被守军反倒斩杀了上百敢战之士。松田诚保读过《左传》之《曹刿论战》“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篇章,知晓再攻下去,正崎城虽说定然能够被攻破,但是自己的军心士气将一落千丈。后面的对付两宫山城的伊达主力的时候就难以上阵了。 在松田诚保的眼中,正崎城如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两宫山城的伊达政衡才是大餐,夺了正崎城放弃伊达政衡,实非明智之举,是故他放弃了再次攻打正崎城。 说起来,松田诚保看似骄傲自大,实则还是很谨慎的。尽管尼子晴久大军在侧,可是他还是亲自监督麾下士卒围起栅栏,挖开壕沟,引进砂川之水,还设了鹿砦。当然,由于时间仓促,这些设施都做的简陋,但是不管有多简陋,多少总可以起到一些作用。 大帐内并非只有松田诚保一人,还有出云十旗的第二旗三泽城主三泽为清和第七旗神西诚主神西元通两人,三人俱是出云十旗中的年轻一代。性情相熟,当然都看不起卖屁股出身的米原纲宽。 松田诚保的与力牛田源五兵卫拉开了营帐的布帘,走了进来,脸上的神情非常凝重。松田诚保本就心情不佳,看到牛田源五兵卫一副死人脸的模样,皱了皱眉头。没好气的说道:“大白天的拉了个死人脸?” 牛田源五兵卫没有像往常一般请罪,禀报道:“大人,出事了,刚刚橹下组来报,伊达政衡出兵了。率领上万大军朝着正崎城赶来,还请大人早作打算。” 听完牛田源五兵卫的禀报,松田诚保微微色变,随即脸上涌出狂热的欣喜,说道:“终于让我等到了,好,很好,伊达政衡终于出兵了,胆气十足嘛,原本还想着敲打敲打两宫山城,没有想到他竟然出兵了!” 神西元通的年龄比起松田诚保和三泽为清要大了几岁,紧凑眉头,他已经从仅有的蛛丝马迹中微微感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上仁保城和正崎城为何如同预知一切一般事先得知尼子军的动向,作出了最为有利的决定,正崎城这一面要不是行军谨慎,怕是也要和米原纲宽遭殃。现在正崎城没有陷落,上仁保诚虎视眈眈,伊达大军突至,就不能不引起警觉了。 神西元通眼见得松田诚保和三泽为清都为即将到来的战功兴奋异常的时候,沉吟了一会,方才说道:“当务之急是将伊达政衡出兵的事情禀报给主公,请他早做决断,还有就是谨守营寨,等候援军。” 松田诚保显然和神西元通有不同的意见,说道:“上仁保城米原纲宽惨败,正崎城我们也没有轻取,都需要兵将防备,再加上怯懦的伯耆众军心不稳,如果再让伊达政衡从容布阵的话,我们有何胜算?惟有一鼓作气在伊达大军立足未稳的情况下给予沉重一击,方才有机会获得最终的胜利。”话说的漂亮,其实他的本意就是想要好好战上一场,让天下好好瞧瞧他的本事,显示他的赫赫威名。 神西元通皱了皱眉头,松田诚保说的话语倒也是有三分道理,他也没有反驳的理由,现在的局势对于尼子军来说实在是不利,只是他还是有一丝危机感闷在胸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只能够同意松田诚保的意见。 三泽为清见得松田诚保说通了神西元通,当然也不反对,三人意见一致,营帐内外一片集结地号角声。松田诚保把一条条指令飞快的传达下去,三千尼子军在指令下紧张有序的调整着,很快形成了鱼鳞阵的阵型。 第一梯次由牛田源五兵卫率领二百敢死队,第二梯次由三泽为清率领三百五十精锐,第三梯次由神西元通率领六百士卒,最后由松田诚保率领一千二百士卒,六百余留守营帐防备正崎城背后来袭。 阵阵战鼓声使得原本已经热血沸腾,杀气腾腾的尼子军,低声吼叫着:“杀!杀!”形成了四个梯次离开了营寨的保护,迎着两宫山城的方向前进,如雷般的吼叫,如雷般的脚步声,立即响彻了盆地之间。 在营寨的南边小树林中,攀爬在一颗树上的上野政长露出了愕然的笑容:“主公果然神机妙算,知晓围攻正崎城的尼子军一旦得知两宫山城出兵,定然会前来迎战,呵呵。” 从树上跳了下来。上野政长转头望向川崎赖广问道:“川崎君,我们怎么进攻?” 川崎赖广抬头望了一眼天色,说道:“我们不能够进攻太早,面的自身损失较大。也不能够太迟,让其他人夺了夺旗的战功,我们必须把对方的阵型打乱,让主公从容击溃他们。 上野政长微微点了点头,咧开嘴巴笑道:“听你的。” 熊崎,刚刚走出两宫山城的伊达大军便在熊崎一带开始布阵,安排了一个特殊的作战方式,就是口袋阵的布阵方法,先锋是在豆木城合战中斩杀了三村家名将鸟屋小次郎的高畑惟任,后续部队是佐野时赖、石川久孝、吉田政成。伊达政衡亲自坐镇大本营,离大本营五六百米的地方有片山四郎兵卫率领三百余骑兵督阵。 大营内,政衡听得侍从回报,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松田诚保果然是年轻气盛啊!”却不知道他的年纪比起松田诚保还要年轻近十岁,却说出这么一番话语来。在场的人们倒也没有反对的意见。 前文说过,两宫山城距离正崎城不过里许距离,其实也就是三四千米的样子,熊崎正好处于砂川的另外一侧,与正崎城遥遥呼应,松田诚保他们只要从营寨过河就能够看见伊达大军,所以他才会如此急迫的布阵进攻。 砂川和旭川无法相比。在当时只是一条刚过膝盖的小河,三千尼子军转弯向着熊崎方向逼来的时候,逗留在小树林中的上野政长和川崎赖广吃好了午饭,向着尼子军尾侧掩旗而进。 鱼鳞阵和锋式阵的弱点全都在尾侧,上野政长和川崎赖广率领五百伊达军出现在了尼子军的侧后面数百米的时候,让最后面的尼子军士卒又惊又恐。阵型顿时乱了起来,纷纷喊道:“敌袭!敌袭!” 已经过河重新布阵的牛田源五兵卫、三泽为清、神西元通等人惊闻后面出现伊达军游击,同样惊恐,有人想要退回河去迎击,有人想要继续进攻。一时间乱成一团,神西元通一阵呼喝声想要整合,准备背水一战,不过这个时候,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高畑惟任已经冲杀到了尼子军前,和牛田源五兵卫战在了一起,尼子军第一梯队很快败了下去,牛田源五兵卫自持武勇,举刀直扑高畑惟任,想要斩杀高畑惟任鼓起军心勇气。 牛田源五兵卫大喝一声:“吾乃尼子晴久麾下大将牛田源五兵卫,有本事真刀真枪与我打一场,输赢各安天命!”他竟然想要在阵中来一个一骑讨。 高畑惟任爆喝一声,身边十余亲兵围杀了上去,牛田源五兵卫就陷入了重重包围当中,牛田源五兵卫大惊喝道:“你不是武士,你这个小人!”说话间,胸口就被刺中了一枪。 不一会,就被打倒在地。高畑惟任走了上去,举起长枪对着栽倒在地的牛田源五兵卫笑道:“我人数占优,为什么要和你单挑,傻瓜!”说着枪头狠狠刺进了牛田源五兵卫的脖颈,牛田源五兵卫瞪着一双溜圆的眼睛,表明了牛田源五兵卫的死不瞑目。 前军受阻,后军遭到攻击,结果不言而喻,早已经乱作一团的尼子军根本无心恋战,他们就如同受惊的小鹿,四散而逃,蜂拥而至的伊达军就如同闯入羊群的饿狼,一个个张开了血盆大嘴,露出了冷森森的獠乐,开始享用嗜血的盛宴!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在尼子晴久作出反应前,松田诚保为他的年轻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三泽为清和神西元通只身逃亡,是役仅死亡人数就高达一千二百人,战俘近千。战后,伊达军首次在人数上占得优势。 第一百八十八章 交锋〔十二〕 天文二十二年(1553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午后,砂川河畔的厮杀还在继续,已经彻底崩坏的尼子军先锋,与战前气势如虹的阵型完全不同,成为了被屠戮追杀的可怜虫。 鲜活的在刀枪中变成不动的尸体堵塞河流,鲜红的血液肆意流淌,空气中弥漫着浓稠的血腥味。崩溃的军队如同被宰杀的羔羊,任何企图扭转眼前危局的举动都会遭到四面八方的伊达军的攻击。 八千伊达军从两宫山城出发,刚刚走到熊崎就将气势如虹的尼子军三千精锐打得一个丢盔弃甲,高畑惟任拎着牛田源五兵卫的脑袋,大步流星的回到熊崎别阵,行了一个军礼道:“殿下,幸不辱命,吾斩杀尼子晴久麾下大将牛田源五兵卫。” 随着高畑惟任的到来,石川久孝带着一名家臣同样来到了军前,比起高畑惟任来要庄重了许多,那名家臣手捧着木盒,见礼道:“弹正忠殿,这是松田诚保,他还想要顽强到底。” 佐野时赖悻悻的来到军前,脸上还有一道血痕,手下带着一排木盒,只是听得石川久孝和高畑惟任的回话,让他颇有点尴尬,虽说他率队斩杀的有名有姓的武将多达十多人,可是比起石川久孝和高畑惟任来质量上要差了许多。 在石川久孝、佐野时赖、高畑惟任身后,还有数百将士也各有斩获,不过,还有更多的伊达军将士却仍然在漫山遍野的追杀溃逃的尼子军残兵,一无所获的上野政长正率领着一队骑兵追杀着逃窜的三泽为清。 政衡深深吸了一口气息,闻到空气弥漫的血腥味,裂开嘴巴笑了一笑,回顾左右家臣,命令道:“传令,让将士们不要追逐那几颗人头了,即刻前往正崎城。与尼子晴久决一死战!” 石川久孝捻着手指盘算了一番,同样笑了起来,说道:“弹正忠殿说的不错,现在正是和尼子晴久算总账的时候了。”众人听得此言全都笑了起来。原来都已经猜到了两人所言的意思。 高畑惟任见得众人嬉笑了起来,便对着身旁的佐野时赖轻声问道:“大家为何发笑?” 政衡显然兴致颇高,听得高畑惟任的问话,朗声说道:“尝闻尼子晴久麾下有八千出云众和五千伯耆众,加起来足足有一万三千人,上仁保城一战三千出云众总崩溃,现在熊崎一战又让三千出云众总崩溃,现在尼子晴久能够调略的也就二三千残兵败将和那五千心思各异的伯耆众,天佑在我!” 说着,政衡骑上战马在阵中跑了一圈。然后停在阵前,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独眼,怒声吼道:“建功立业。在此一战!天佑在我,捣毁尾谷,直取尼子晴久的首级!” 众人齐声吼道:“天佑在我!” 说话间,队伍向着尾谷方向进发。队伍行动极快,在尼子晴久如此大的目标在眼前,留下千余轻重伤员收拾残局,七千士气旺盛的伊达军将士正浩浩荡荡的向着尾谷方向急进。 大军行进到正崎城的时候。松岛衡胜和岩濑衡忠联袂攻陷了城外人心惶惶的尼子营寨,正等候在道旁,见得大军到来,立即请求入阵,大军并未停下脚步,政衡只是回复了一句:“好!” 按照现代度量衡计算两宫山城到正崎城直线距离大概在三千二百米左右。熊崎位于两者之间,尾谷距离正崎城不过一千二百米左右,也就是说熊崎到尾谷的直线距离不过二千八百米,就算绕道也顶多不过四五千米的距离,就算是一名拙劣的武士。慢腾腾的半个时辰定然能够赶到了。 尾谷尼子军主阵内。 尼子晴久乍闻松田诚保不等自己的命令擅自进兵攻打出城的伊达大军,突有一种权利丧失的危机感,连自己的亲外甥都可以不顾自己的感受擅自行动,更不用说那帮子伯耆众了,又转念想到了远在石见国的新宫党,一下子抑制不住胸中的滔滔怒火,狠狠拍打起桌案来,大声骂道:“庆太郎,你太让我失望了,不听命令,擅自行动,哪有半点组织纪律性?” 旁边的诸将眼见得尼子晴久大发雷霆,头低下眼睛阖上当做没有看见,帐内一副气氛诡异的样子。 尼子晴久来回踱走了几趟,突然顿步对站在跟前的牛尾幸清说道:“立即传令松田诚保,让他马上回来,立即,滚回尾谷,听从发落。” 牛尾幸清叹了一口气,低声劝说道:“主公,已经来不及了,传报伊达大军已出两宫山城,松田兵部少辅率军出击,这一来一回怕是早已经和伊达军先锋对上了,这时候再想召回松田诚保,非但招不回松田诚保,怕是立即导致军心不稳,给予伊达军可乘之机,徒伤士气。” 尼子晴久深深吸了两口凉气,好不容易抑制住胸中的怒火,他哪里不清楚时间上想要阻止松田诚保已经来不及了,只是情感上受到欺骗的他感到无处发泄罢了,沉吟良久,终于以凝重的语气对牛尾幸清说道:“马上给松田诚保一道命令,让他不得急进,缓步迟滞伊达小儿,还有立即调拨宇山久兼的高田众前来支援,先解决掉伊达小儿,暂缓攻打天神山城。” 尼子晴久同样感到了一丝不安的危机感,上仁保城奇袭不利,损失三千精锐,攻打正崎城不利后松田诚保不听命令擅自行动,导致他现在能够使用的兵力不过七千,看似庞大,其中还有五千同样不听命令的伯耆众,要不是害怕哗然,怕是早已经对那几名跳得正欢的伯耆国人众杀鸡儆猴了。 牛尾幸清答应一声,正欲转身离去,一名武士连滚带爬的跑进营帐,甚至连头盔都不知道掉到了什么地方,身上铠甲破碎,鲜血涂满全身,帐内诸将顿时猛然站起,一种强烈的不安便已经笼罩了大家。 果然,那武士扑倒在地,语不成声的说道:“将军,祸事了,祸事了……” 站在门旁的立原久纲脸色一紧,喝骂道:“慌什么慌,慢慢说?!” 那武士吐了一口血沫,连声说道:“将军大人,松田兵部大人让伊达贼军给斩了,三千大军也是死的死,散的散,已然全完了,现在伊达大军正朝尾谷疾驰而来,还请将军大人尽快决断。” 立原久纲顿时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尼子晴久刚刚还在痛骂松田诚保不听命令擅自行动,其实心里头还是对这个外甥相当爱惜的,可听了松田诚保被斩的消息后,他的脸色却瞬间变得一片酡红,颤抖着右手指着前方,突然双眼一片鲜红,莫名的人影在视线中晃来晃去,他突然心中一阵烦躁,推开扶住他肩膀的人,往后便倒,竟然气血攻心当场昏死了过去。 牛尾幸清、佐世清宗、川副久盛、立原久纲等老臣新将看得尼子晴久昏死过去吓得纷纷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压胸肺,尼子晴久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但也仅仅是意识清醒,他的身子依然难以动弹,口齿不清的吼道:“全军集合,我要亲自上阵斩杀伊达小贼!给我斩杀伊达小贼!杀了他!” 尼子晴久的家臣们面面相窥,眼见得尼子晴久胡言乱语起来,诸将纷纷将目光朝向居高位的奉公众,牛尾幸清吸了一口气望向其他几位说道:“诸位,你们看现在该如何是好?” 佐世清宗和川副久盛心内俱都骂了一句:“老狐狸!”他们明白牛尾幸清这是让他们表态,等到将来尼子晴久好转,怕是没有他们好果子吃,俱都沉声说道:“我们都听远江守的。” 牛尾幸清思量了片刻,抬起头来说道:“现在尾谷内不过二千能战之兵,要想要阻挡上万气势汹汹的伊达军,恐怕不易,我等身死事小,主公病情严重,还是需要先送回出云好生调养的。” 佐世清宗听得牛尾幸清出声,明白现在不是推诿的时候,便说道:“军情紧急,尽快撤军为上!” 川副久盛阴测测的说道:“要不要给伯耆众通报一声?”牛尾幸清沉声回道:“总要有人留下殿后的?”佐世清宗和川副久盛俱都了点了点头应道:“对,总要有人留下殿后的!” 一阵轰鸣声突然响彻天地,帐内诸将走出帐外,俱都看到了一副不敢置信的场景。刚刚还在议论着伊达大军出动的事情,随即就换上了松田诚保出阵,还没有等大家缓过劲来,松田诚保被斩杀的消息传来,紧跟着就看到一股股举着各色竹二羽飞雀旗帜的军团出现在了主阵前沿,宛如一步一步被推进了地狱。 军中多有人言,人马上万,无边无岸。传闻伊达大军有上万兵马,眼前的伊达军数量决计不到万人,但是数千大军汇聚一处,再加上鲜艳的旗帜飘荡,好似浩然入海。 正当众将惶急不安的时候,立原久纲突然喊道:“伯耆众的旗帜不见了!”众将回头看去,原本立于尾谷南侧的伯耆众的旗帜一下子不见了踪迹,牛尾幸清怒骂道:“懦弱的混账东西。” 伊达军中,政衡听闻伯耆众突然转身离去,淡淡的说道:“监视他们,一旦确认退出战场,就不用管了,我的目标不是他们!高畑惟任,你率领三百士卒前往佐伯垰支援葛笼衡信,堵住佐伯垰,不准放尼子军一兵一卒过垰。” 高畑惟任正要离开,政衡又说道:“一等尾谷之战结束,立即遣骑向尼子义久报捷,言伊达军已经崩溃,让他们加紧攻打天神山城。” 高畑惟任不疑有他,立即离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乞和〔一〕 “伯耆国的老鼠们竟然不顾脸面跑了!”牛尾幸清的叫声中充满了惊讶和不可思议。伯耆众面对尼子晴久的时候虽说踟蹰不前,屡有犯禁之事,可是还是做到了臣子该做的事情,出兵尾谷的时候也是跟随着一同出阵了。尼子晴久两路袭击上仁保城和正崎城,本就是为了给伯耆众看看自己的实力,让他们明白在新宫党和自己面前该如何选择。 牛尾幸清原本打算将伯耆众当做弃子殿后,哪里想到伯耆众会毅然决然的不顾后路的撤军了,照常理,好歹也要犹豫一阵子,给自己留出突围的时间来。因为这条紧急军情,尼子晴久麾下的奉公众们立即聚集在了一起,讨论者接下来的应对。 牛尾幸清板着脸,咬着牙齿,道:“伯耆国的老鼠们跑掉了,伊达小儿就能够倾尽全力来攻打我们,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时候,一切都耽搁不起了。一旦伊达军合围之势,再想突围伤亡将急剧增加。” 佐世清宗望着牛尾幸清,说道:“要突围的话,必须要有人殿后阻挡伊达军的进攻,原本还有伯耆人,现在该如何是好?”说完环顾了一下帐下的诸将,帐内的每一个将领,脸上绝对的苍白,大家都明白殿军的意思是什么,突围还有一线生机,每一个人都想要突围出去,不想留在这即将成为被伊达军所蹂躏的战场。 牛尾幸清的神色同样不好,心里忍不住叹气,明白就算是强迫着某人留下来当做殿军,怕是也会心不甘情不愿,最可怕的是惧怕伊达家的到来立即阵前倒戈,到时候恐怕突围的军队也跑不了多远的。 想到这里,牛尾幸清对着佐世清宗和川副久盛看了一眼,俱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担忧,他深思了一会。对着两人说道:“尾谷并非是久留之地,还是尽快撤往佐伯垰,过了佐伯垰就是天神山城,那里我们还有一万五千大军。事有可为。” 川副久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关键还是要挡住伊达军的第一波兵锋,只要能够挡住第一波攻势,一切都还好说。若是挡不住,怕是立即就会土崩瓦解。” 冬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战争的乌云黑压压的笼罩在正崎城北一个名为尾谷的小地方。尼子晴久一方的人们谁也没有预料到战事会变得如此诡异,原本占据绝对优势的尼子军,在接连遭到了伊达军的打击后,日前还是一万三千大军的尼子军到了现在已经仅剩下了不足二千残兵败将,那五千情绪不稳的伯耆众当众撤军,原来的弃军先弃他们而去。成为了伯耆众的殿军。尾谷上空充斥着此起彼伏的战鼓声和号角声,兵器的敲击声,还有铁炮零零散散的轰鸣声,兴奋的呼喝声,绝望的凄厉声。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把大战来临之前的紧张和繁忙一丝不漏的显现了出来。 从砂川河畔厮杀中还没有兴奋过来的伊达军在稍稍休整了一下后便开始在尾谷前沿摆开了阵形,旋即一队队的长枪兵排列成了三阵,一阵五百人,跟随在长枪兵身后的则是一队队的轻兵弓箭手,在狂野上合战,威慑力远远大于实际威力的铁炮远远比不上造价低廉的弓箭。 最后出现的才是政衡的两千亲兵锐士。吉备地区由于出产优质铁矿砂,锻造业异常繁荣,再加上近年来伊达家为了获取白银对境内铜矿大力开产,海运停滞,导致铜矿溢销。 伊达家为了维持自家的统治地位,加强军备。收拢破产的铁匠充入工匠营,这两千亲兵锐士身上所穿的铜甲,手中所持的太刀俱都是新近所锻造的,铜甲外表看似光鲜亮丽,其实内部粗制滥造。但是防御力比起竹制足具要强悍许多。其实为了减轻重量,减少体力消耗,除了武士们的全身甲外,普通锐士身穿的全都是半身甲,主要防备重要部位,胸口、头颅、脖颈等。 两千手持太刀,身穿铜甲的亲兵锐士出现在战场上的一瞬间就能够狠狠震慑任何面对他们的敌人,可是当时合战中真正造成极大杀伤的永远只会是远程武器,也就是弓箭。 政衡望着匆忙布阵的敌军,扬起右手再往前轻轻一压,同时淡淡地说道:“攻!”他永远不会做那添油战术,在拥有绝对优势的前提下永远都会倾尽全力攻打敌人的一点,俗称一波流。 霎那之间,绵绵不息的号角声便戛然而止,停顿之后密集的战鼓声便冲霄而起,前排长枪兵纷纷收缩队形,让出一条条通道,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弓箭手随即手持弓箭,踏着随意的步伐穿过长枪兵让开的通道来到了阵前。 一阵旗帜的挥舞中,吼吼的嚎叫声下,一千五百名弓箭手几乎是同时松开了弓弦,刹那间,一千五百支羽箭便已经掠空而去,又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掠过长空,最后化作黑压压的箭雨,向着尾谷内一头攒落了下来。 尾谷内,经历过吉田郡山城之战和月山富田城之战的老兵们早已经躲到了岩体后面,或则窜入了沟壑之内,那些没有亲身经历过万人大战的士兵根本不相信弓箭的厉害,虽然老兵们战前淳淳教诲声还在耳畔,可是却还在相信那些武士老爷们的忽悠,握紧兵器一往直前,丸木弓射出的弓箭都是软绵绵的,不用害怕。 一千五百支弓箭呼啸而来,长箭夹带着刺耳的破空之声狠狠的射入尾谷之内,弓箭比起太刀和铜甲来要脸颊许多,当然这里所说的是丸木弓,军中所持有的藤木弓到目前为止还不到两百把,混杂在丸木弓射出的弓箭之中率先冲入了密集的敌群之中,绵绵箭雨纷纷从天而降,密集的尼子军顿时一片片的倒在地方。前文一直都在诉说丸木弓的杀伤力实在不高,可是射在单薄的足具之上,还是会让士兵受伤倒地,英勇的武士身穿铠甲能够挡住数十支弓箭而继续战斗,那毕竟是少数,还多身穿铠甲而非单薄的足具。 弓箭足以让一名新兵变成一名老兵,那些倒地还想要爬起来的士兵成为了第二波弓箭的受害者,听着箭簇从足具的缝隙中射入的噗嗤声,从伤口蔓延开来的伤痛让他们再一次倒地,这一次倒地之后不管还有没有力气能够爬起来,反正是没有了胆量让他们成为第三波弓箭的受害者,有一个算一个的趴在了地上,滚到了沟壑岩体之后躲藏着弓箭的袭击。 “射!” 上百名足轻队长同时发出命令,响起一片的弦声中,一波又一波弓箭,将自己的全部精力挥洒出去,箭雨连绵不绝的射向前方,从一开始绵绵不息的哀嚎声,到后来紧闭嘴巴淹没在箭簇破空声中,但凡还有口气活着的尼子军,不管是老兵还是新兵都紧闭嘴巴不让声音发出来,一旦发出声响立即就会遭到众多弓箭手的关照。就算身着铠甲护身的武士们在连绵不断的箭雨下,同样遭到了重创,守在尾谷前沿的六百多尼子军士卒,至少有二百多人倒在了血泊当中,还有近三百余人趴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失去了战斗力。 足足射完十支箭,足足一万五千支箭在一刻钟的时间内完成了它们的使命,落在了尾谷前沿阵地之上,这一万五千支弓箭是伊达家对付毛利元就储备的,只是来不及使用,毛利元就遭到了惨败逃亡。 政衡清楚困兽犹斗的力量,一旦让两千尼子军发起狠来,就算拥有十倍于其的兵力恐怕也要吃亏,更何况伊达军的总兵力不过万人,此次合围尾谷的人数也就五千五百人。 同样的道理,伊达军合围尾谷的时候也运用了围师必阙的方式,这流传了两千多年屡试不爽的套路,看似给尾谷内的尼子军一个突围的缺口,却在路上安排了葛笼衡信和高畑惟任两员干将,还有五百精兵,足以堵死佐伯垰。 在伊达军弓箭手连番攒射下,被堵截在尾谷前沿的尼子军终于等来了后撤的命令,后续的生力军终于在武士们的催促下帮助惨呼痛叫的同伴拉向后方营地,但是更多的死伤者则被遗忘在尾谷的前沿阵地上。 尼子晴久昏倒的情况下,牛尾幸清、佐世清宗、川副久盛等奉公众的会议决定实在是太过于迟滞,在前军伤亡惨重的时候方才下达了救援的命令。伊达军显然不可能给他们足够多的时间来整肃阵型,政衡的命令再一次下达,长枪兵开始整齐的走了上去,渐渐将原本留给弓箭手的缝隙填满,形成一个大大的菱形冲击阵列出现在了阵前。这个阵列是得每一个士兵都能够在第一时间内同时面对敌人,这使得杀伤力成倍增长,但是它又有纵深,每一个士兵都会得到左右和背后战友的尽力保护。 在慢悠悠的鼓点声中,长枪兵阵型开始有条不紊的向着前方前进,伊达军不可能长时间的训练,又长期处于战时,使得长枪兵阵型,看似强悍,其实一旦开始冲锋就不可能保持阵型,只得脚步缓慢的前进方才能够保持阵型的稳定。 在战争已经进入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这种看似慢悠悠的阵型其实给予敌人的心理压力更加的强烈,特别是已经被弓箭手吓阻的尼子军普通士兵,一连绵不绝的枪林碾压过来,实在是没有多少人胆敢站在他们的前面试图阻挡。 奉公众们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无力回天,就算是尼子晴久没有任何伤痛也无可奈何,眼前的景象顿时叫他们倒吸一口凉气,牛尾幸清吐了一口浊气,最后命令道:“集合所有骑兵,突围!” 第一百九十章 乞和〔二〕 长枪如林,缓缓而行的军阵如同一具石碾,任何敢于阻挡它前行的敌人全部碾压碾死,在激荡的鼓点声中整齐划一的长枪直刺,和方才弓箭手的射击同样让人感到窒息,让任何一名敌人的心都冷却了起来,失去了反击的战斗意志。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越来越多的尼子军士卒,甚至于武士们在没有得到任何后撤鸣金的时候就开始向后退却,选择了暂避锋芒。伊达军的长枪军阵则是紧追不舍,从容的不断砍杀着落队的敌军,往往百十支长枪刺出都能够让十余尼子军将士倒在血泊之中。 政衡望着长枪阵缓缓前进,已经将尼子军前沿布置的鹿角、木栅推开,明白尼子军已经陷入了总崩溃的边缘,只要再加一把劲的话,或是出现一个变故的话就会总崩溃。 他左右环顾一眼,挥了挥手臂,然后指着前方尼子军中军所在地,喝道:“众将士,看见那座大帐了吗,那就是尼子老贼的中军大帐,冲上去,斩杀尼子晴久!”说罢,手配一指,围绕在他身旁的御骑廻众纷纷拿起武器骑上战马,开始率领着千余身着黄色披风的亲兵锐士从长枪阵两翼绕过,开始向着中军大涨飞奔而去。 “斩杀尼子晴久!”“斩杀尼子晴久!”“斩杀尼子晴久!”上千身着黄色披肩的亲兵锐士手持利刃如同黄色的泥石流一般,以无可阻挡住的形势朝着混乱不堪的尼子军中军冲杀过去。 伊达家一直以来标榜的四色旗,其中身着黄色披风的亲兵锐士便是其中的黄色旗,他们的旗帜是一面枯黄色布面,上书“八幡”两个大字,这面旗帜政衡直接抄袭至北条纲成的地黄八幡。 “伊达家出全力了!” 牛尾幸清对于伊达家的军制并非一无所知,看到身着黄色披风的伊达军出现在战场上就明白伊达军要对尼子军进行最后一击了。如何是好,他的额头冒出了冷汗。他知道该怎么办,可他迟迟不能够做出这个决定,刚刚他召集骑兵。是准备突围。而非立即突围,他明白一旦率领骑兵突围。留下的一千六七百的步卒将会立即崩溃,死路一条。 佐世清宗拉了一下还在发愣的牛尾幸清,几乎是以哭泣的声音说道:“我等死不足惜,主公可万万不能够有事。一旦出现了变故,我等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无法抵消得了各自的罪过。” 川副久盛同样说道:“说句难听的话,一旦主公出事,出云国就会立即陷入内战之中,突围吧?突围吧!”前一个突围用了疑问,后一个突围用了肯定,显然同样下定了决心。 两人看似一副为了尼子晴久的模样。其实说到底还是私心作祟,如果真的如他们所说,只要有一人留下担当殿军,在奉公众的榜样下。必然会有勇士出来死死挡住伊达军的进攻。 倭人敢于拼命是出了名的,一旦说起切腹自尽都会想起倭人的国粹,按照中国人的习性总会想起凡是国外的都是源自中国的一说,切腹同样会标榜是起源于中国。不管如何,真正让切腹闻名于世的,就是倭人。 切腹和武士道精神更是紧密的连接在了一起,战国时代还是有许多敢战敢杀之辈的,往往在战败之际用死的方式来洗刷自己的耻辱,例如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武田信玄军师山本勘介。 尼子军并非没有敢于担当殿军之辈,可是尼子晴久的急病和奉公众的私心作祟,使得中下级家臣寒心,无人出头罢了。就在三人拉扯不休的时候,伊达军竟然就已经打垮了早已经崩溃的前军,兵锋直指中军大营了。 立原久纲眼见得伊达军将至,急道:“诸位,伊达军已至,还请立即突围!” 说着拉过一匹雄壮战马,尼子家拥有无数资源,战马比起伊达家东凑西拼的选择余地要大的许多,立原久纲便拥有一匹来自明国的战马,还曾经因此惹得新宫党的尼子诚久羡慕,惹出了“打退偷马贼”事件。 立原久纲将尼子晴久扛上战马,用绳索绑牢尼子晴久的身子不让掉落下来,那战马颇有点不情愿的样子,在他的安抚下不再躁动,他自己又换上一匹战马,左右环顾了一声,朗声说道:“撤!” 说着竟然不问众人意见,拉起尼子晴久的战马就朝着后营方向逃去,当下,牛尾幸清、佐世清宗、川副久盛对视一眼,仿佛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立即吩咐手下弃了大营,直奔后营而去。 看到中军大旗倒下,冲在最前面的伊达军将士马上大声喊道:“尼子晴久跑了!尼子晴久跑了!尼子晴久跑了!”听闻尼子晴久跑了,那些尼子军的将士不明就里的回头望去,果然见到中军大旗已经到了,还看到数百骑兵正绝尘而去。 正处于崩溃边缘的尼子军在看到尼子晴久弃他们离去的刹那就开始大混乱,很快就演变成了大规模的骚乱,再加上伊达军的攻势越发的凌厉,被抛弃的一千余尼子军便彻底崩溃了。 当时对于大多数大名来说,足轻往往出则为兵,入则为农,而非江户幕府那般将足轻严格列入武士阶级里的最底层。尼子晴久自从吉田郡山城之战和月山富田城之战后看到了足轻体系的缺陷,便开始操练常备军,只是这些常备军很快就被新宫党操控和取代。他此次出阵带来的军队中只有极少数的常备军,其他多是地侍构成,战斗力比起伊达军来说只上不下。 造成尼子军屡战屡败的缘由,第一,伊达军挟大胜毛利元就之威,士气高昂;尼子军在鹫山城之战中损兵折将,本来不高的士气又因为过分蔑视导致上仁保城和正崎城的双双失利,更加的低落甚至于慌乱。第二,原本尼子军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没有分兵前总兵力高达三万人,一旦分兵,兵力上的优势就没有了,使得伊达军可以从容的应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伊达军巳时从两宫山城出发,巳时末在砂川河畔与松田诚保大战一番后,未时初来到尾谷,连战连捷,士气旺盛,只是体力上已经吃不消了,特别是身着铁甲的亲兵锐士更是精疲力竭。 原本还是震天动地的战场,此刻已经是一片死寂,只有三四名手持长枪的足轻一伙走在被血水染红的地面上,用枪尖挑翻敌人的尸体,但凡发出哀嚎声的还有口气的都会上前补上一刀一枪。 在总崩溃的刹那决出了胜负,尼子军大部分步卒并没有和他们的骑兵一样幸运的逃过一劫,除了逃过一劫的二三百骑兵外,留下来的弓箭伺候下射杀了三百余,还有两百余死在了长枪阵型和亲兵锐士的强攻下,所剩的足足有五百人成为了俘虏,至于其他失踪者则逃散开来,已经无关大局了。 政衡站在原本尼子晴久中军所在地,望着远去的骑兵的尘烟,淡淡的说道:“这一战出云国内精兵损失良多,比起当年两大战毫不逊色,元气怕是五六年内弥补不了了。尼子晴久回去之后,新宫党想来不会放过如此好的逼宫机会。” 战争中间,政衡口口声声要斩杀尼子晴久,其实不然,他对于斩杀尼子晴久没有半点兴趣,还刻意放跑了尼子晴久,否则的话只要堵住了各个山道,就凭着二三百的残兵败将如何能够抵挡得住。 他的语气中没有半点幸灾乐祸的样子,如果新宫党因此取得了成功,需要有一个目标来转移国内的仇怨,刚刚击败了尼子晴久的伊达家势必会成为首选,对他来说可就麻烦了。 石川久孝眼见得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取得完胜,心情正佳,听得政衡的话语,颇为认同,看着一的俘虏,不由得问道:“这些人该如何处置?是杀了还是……” 政衡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俘虏一个不杀,和首级、战旗一同遣送回鹤首城,俘虏押往铜山处置,首级、战旗传捷备中、备后各地,以振人心,威慑宵小。”这些俘虏将会有一笔不小的赎金。 立原久纲带着尼子晴久一路狂奔,一路行来,不断回头,他总觉得不踏实,在尾谷胜券在握的情况下,伊达政衡必然会抽调兵马前来追击,这是他最为担忧的事情。逃了一阵,天色渐暗,到了一片小谷地之后终于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稍歇休息,一看周围骑兵掉队了不少,只有不足两百骑还跟随着,其余人等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立原久纲附耳听着尾谷方向,听得声音渐无,心中清楚,尾谷内的尼子军已经彻底完了,不知道还能够逃出来多少人,唉声叹息了一阵,突然听得尼子晴久一阵咳嗽声响起。 原来尼子晴久一阵颠簸后稍稍停顿后清醒了过来,在牛尾幸清等人的搀扶下坐在了一块石块上,脸色凄白的望着尾谷的方向,一声不吭。 好一会,尼子晴久方才说道:“下面该如何是好?” 第一百九十一章 乞和〔三〕 对于尼子晴久来说,要想挽回颓势,只能够前往天神山城,那里还有一万五千尼子晴久的偏师,虽说比不得原来的精锐,大部分是由美作国人构成,可是对于只剩下不足两百残兵败将的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挑剔的余地了。但是要前往天神山城,还需要经过一段山路,对于战国时代的倭国豪强来说,在山上建堡而守已经成为了本能,没有山也要堆土为山建堡而守,恨不得将领地四周全建上了城堡来保卫自己的土地。 要前往天神山城其实有不少的通道,可是最近的一条便是越过佐伯垰。原本在尼子大军压境的情况下不用考虑小城小关的阻碍,只是现在尼子晴久已经落魄到了极点,跟随在他身旁的不过两百骑兵,在山道上可发挥不了骑兵的冲锋优势。 但要是前往天神山城,就必须经过佐伯垰,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佐伯垰的守军主动放弃,不战而胜。因为一旦攻打起来,无论多小的关口,野极有可能付出相当的伤亡,伤亡大了,就极有可能让原本就草木皆兵的残军崩溃,更为可怕的是一旦拖延久了,伊达军的追兵就可能围上来。 怎么说,垰的字面意思就是山脊,在当时草木皆兵的时代里几乎就是阻滞敌对方进攻的关口,一般这样的关口人数不多,但是他们若誓与关口共存亡,也非那般容易就能够拿得下来。 尼子晴久思量了片刻,对着一只左右伺候着的米原纲宽说道:“平内兵卫,你先去,看看佐伯垰上是由谁守关。”按照当时离开尾谷的方向,应该是朝着佐伯垰前进的,现在应该已经向佐伯垰逼近。天色暗淡,岩石点缀在茂密的树丛中,可以遥遥看到狭窄的山路尽头,佐伯垰上的点点火光。 “是。”急于将功折罪的米原纲宽领着十个骑兵。弃马而去,小心翼翼的踏上荆棘丛生的狭窄山路,生怕垰上的守军发现他们的动静。 素不知道此刻的佐伯垰内,两名主将正对坐在火堆前发着牢骚。 当日葛笼衡信与另外三人一同离开两宫山城后率领百余人便来到了佐伯垰附近的山林之内躲藏。看到佐伯垰内的守军听闻天神山城被围竟然吓得弃关而走,就一不做二不休的兵不血刃夺了佐伯垰,在垰上堂而皇之的打上了浦上宗景的家臣的旗号,驻扎了下来。艺高人胆大的葛笼衡信可以说是战战兢兢的两面对付着,从地理位置上可以看出佐伯垰可说是夹在中间,只要稍有人怀疑怕是就要面临雷霆之怒,连逃跑的地方都没有。灯下黑,越危险的地方反而越安全,竟然都想当然的没有来关注。 今日晌午时分,高畑惟任带着三百步卒来到了佐伯垰。葛笼衡信首次听闻了上仁保城和正崎城发生的合战,更是知晓了熊崎外轻轻松松的解决了三千尼子军,现在正前往尾谷合围尼子晴久中军,葛笼衡信是一阵羡慕嫉妒啊,该有多少战功呢?!羡慕嫉妒的差一点撞墙了。当日为何会跳出来担当游击军的任务来到佐伯垰,自以为是的还以为捞到了重要的任务一般,就是跟片山盛长换一下,也能够捞个大功。 高畑惟任呢。 谁不喜欢自己的战功多呢,特别是胜券在握的情况下,尼子中军内的可都是大鱼啊,只要随随便便的抓住一条。那就是封城拜将的大功,战后少不得要加封石高,甚至还能够捞一个城主当当。 葛笼衡信和高畑惟任互相诉说了一番牢骚,倒也立即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感情立马就提升了数个档次,葛笼衡信听了高畑惟任得到的命令。思考了一阵,说道:“你说殿下的意思是尼子晴久会跑路?” 高畑惟任一愣,刚刚尽发牢骚了,再加上山风作怪,竟然没有听清楚葛笼衡信的问话。葛笼衡信再问了一遍,方才听到,点头称道:“正是,主公笃定尾谷之战必胜,哎,错过了尾谷之战啊。” 葛笼衡信突然用奇怪的目光瞧着高畑惟任,高畑惟任被看得起了疹子,心中想道难道眼前的这个家伙喜欢众道,一想到这些菊花一紧屁股挪动了两下稍稍远离了一下。葛笼衡信不疑有他,说道:“你为何不说清楚,害的我还在这里和你墨迹,主公将如此大的战功扔给了我们,还恬不知耻的发牢骚,真是惭愧啊!”说着站起身来,对着那些假寐的士兵喝道:“快,都给我起来,精神一点,看清楚山道,不要放跑了一人。” 高畑惟任心中纳闷,疑惑道:“咋啦?” 葛笼衡信突然有一股羞与为伍的感觉涌上心头,刚刚怎会和这样的笨蛋结交的,但还是解释道:“主公吩咐你前来,还带来了三百人,正是看中了尾谷之战必胜,尼子晴久要逃跑必然会逃亡天神山城,不要忘记了,哪里还有他的一万多大军呢?”他看到高畑惟任还有支支吾吾的一些话要讲,也顾不得身份,突然上前一步质问道:“主公还讲了什么,原原本本的给我诉说一遍。” 高畑惟任哪里想到葛笼衡信竟然会如此激烈,马上一五一十的把政衡的命令诉说了一遍,当然最后那一句也讲了出来,葛笼衡信眼瞪着高畑惟任恨恨道:“差点误了主公的大事啊!” 正当葛笼衡信紧急部署,高畑惟任将功折罪的时候,米原纲宽等人也摸到了佐伯垰前,接着火光看清楚了城头上挂着的旗帜,是一面他不认识的旗帜,上面写着一些斜斜歪歪的乱字。 米原纲宽不认识,不过有人认识,其中一人低声说道:“大人,那是花房家的家徽尻合三雁金,花房家出自清和源氏足利氏义牟一系。”米原纲宽疑惑地看着那家伙,那家伙回道:“小的妻族便是美作久米花房家,嗯,眼前这个应该就是侍奉浦上家的花房职治一脉。” 米原纲宽突然想起了什么,心道:“前几日不是有人自称花房家的家伙投书自荐嘛,难道是佐伯垰的这帮家伙,嗯,定然是他们无疑,应该能够做的通工作的。”心头转了一个念头,马上说道:“打起我们的旗帜,你,就是你,去告诉垰上的人们,尼子家的使者要过垰,让他们安排住宿。” 那多话的人听得米原纲宽的话语,不清不愿的去扣关了,高畑惟任听得有人来了,精神一上来,迫不及待的向葛笼衡信问道:“有人上来了,打还是不打?” 葛笼衡信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躲在关口之后仔细观察来人,这佐伯垰上的关口其实就是一些附近的石块和树木构成的简易的小寨子,许久后,方才说道:“打什么打,就来了十来个小鱼小虾,定然是尼子晴久派来探路的。” 葛笼衡信大声喊道:“我是花房家的加兵卫,你说你是尼子家的使者,那么有没有文状或则腰牌,不会是伊达家的奸细吧?”说着故意喊道:“打上火把好好瞧瞧,有没有隐蔽着的伏兵。” 米原纲宽一顿,暗叹道:“好一个谨慎的家伙。”他明白自己不出头怕是过不了关了,上前打起了火把,高声喊道:“在下尼子家麾下高濑城主米原纲宽,今奉国主之命欲往天神山城,还不打开寨门安排住宿。” 他不敢说出尼子晴久亲自到来,生怕让佐伯垰内的人们知晓了内情,打起了坏主意,一直咬定是特派使者,安排住宿,一旦打开了寨门,到时候就不是说关就能够关的了,两百多号人不是吃干饭的。 终于来了! 葛笼衡信心中大兴,朗声阿谀讨好道:“原来是高濑城主米原纲宽大人,快,打开侧门,嗯,快准备饭菜,请大人进来。” 米原纲宽见得葛笼衡信如此上道,心中宽慰,却知道自己的使命,马上再次说道:“特使还在后头,让你大开寨门,准备好饭菜,等候特使队伍前来,嗯,如何?”说着催促着大开寨门。 葛笼衡信嘴角斜斜地笑了一声,马上讨好道:“对,对,大开寨门,生火,照亮山路,让特使大人看清楚这里,还有准备好饭菜和洗澡水,嗯,你去大开寨门!”说着对高畑惟任说道:“给我看紧了对方,先不要动手。” 米原纲宽见得寨门大开,马上吩咐人前去通知尼子晴久,自个儿先来到了门前,见得两个雄壮的男子前来迎接自己,眉头微微皱起,心中颇有点奇怪,这样的两个雄壮之士必然是一方豪杰,为何会困在小小的佐伯垰内。 饭菜显然不是很好,全都是一些干粮泡了热水,可是又饿又渴的尼子军将士显然已经顾不得了,如狼似虎的跑将过去端起泡饭就开喝起来,也不怕热,一边吃一边叫嚷:“好吃!好吃!” 葛笼衡信和高畑惟任对视一眼,嘴角默念了一句“动手!”随即拔出太刀向着七八人围了上去。心有疑虑的米原纲宽一见得情况不对,色厉胆渣的质问道:“你们想干什么?难道不怕尼子军的雷霆之怒嘛?” 葛笼衡信和高畑惟任齐声笑道:“伊达弹正忠殿麾下黄色备侍大将葛笼衡信(高畑惟任),在此等候多时了,米原纲宽,请吧,不要逼我们动手!”说着就快速扑了上去,左右擒住了米原纲宽。 第一百九十二章 乞和〔四〕 尼子晴久显然没有想到伊达政衡会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在大军夹缝之间堂而皇之的摆设下了一支队伍,还明目张胆的投书降服,这些都是常人没有想到的事情,当他率领一众出现在佐伯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又饥又渴的情况下哪里逃得过狡诈的葛笼衡信的算计,怪怪的落入了葛笼衡信的手掌心,成了他的阶下囚。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也是尼子晴久倒了霉运走了下坡路,那头伊达政衡想着给新宫党找些麻烦故意放了尼子晴久,这头就送给了葛笼衡信和高畑惟任等人一个大礼。 尼子晴久没有想到堂堂阴阳两道八国守护竟然落到了伊达家小小的一个游击大将的手中,尼子晴久见得葛笼衡信和高畑惟任,犹自嘴强道:“两位,且听我一言,诸位若是愿意投靠我,我必以一城之主厚待之。” 葛笼衡信嘿嘿笑着,对着尼子晴久说道:“嘿嘿,谁稀罕你的一城之主,我出身自山间小土豪,这位,对,就是将你擒拿的高畑惟任,他比起我的出身还要不如。现在我已经成为冠山城主,他吗,此战过后定然会成为一城之主的。” 高畑惟任嘴巴歪了歪,嚷道:“说什么说,给我好生看押起来,嗯,要是天神山城的方向来人询问为何要点火就不好了,夜长梦多,还是早点给主公送去,一来确立我们的战功,二来嘛也少去了麻烦。” 葛笼衡信突然对高畑惟任有点儿看不懂了,有时候很精明,有时候却是蠢笨如猪,点了点头,应道:“此事应该马上办妥,嗯。你带上百人押解着他们前往正崎城,我还有下一个步骤不得不走,主公使出这条计谋,怕是要将尼子义久和浦上宗景都给算死了。” 尼子晴久见得葛笼衡信咯咯冷笑着。听得要将尼子义久和浦上宗景算死。疑道:“你又有什么阴谋可言?” 葛笼衡信嘿嘿笑了一声,低沉的说道:“天神山城方向定然会对今日发生在正崎城外的事情起了疑心。是故我家主公伊达政衡殿在确认无人越过佐伯垰的情况下,命令我等派遣使者前往天神山城报捷,如此一来,天神山城之战就会呈现不同的局面。” 尼子晴久思考了一阵。发觉如果尼子义久得知自个儿被俘的消息,怕是立即就会停止进攻,进入谈判的阶段,讥讽道:“伊达小儿倒是好算计,可从我家讹诈得不少东西吧?” 葛笼衡信听得尼子晴久的嘲讽,阴笑道:“你想多了吧,祝贺您战胜了我家主公。还将我家主公打得狼狈不堪,嗯,斩杀了不少大将,正在截杀我家主公。嘿嘿,后会有期。” 说着不顾尼子晴久的挣扎,葛笼衡信面带笑容地说道:“稍后我会让尼子义久好好见识一下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了。” 尼子晴久怒喝道:“哦,你的口气还真不小!” 其实他也明白,伊达政衡打得就是时间差的算计,尼子晴久和尼子义久的战场虽说就隔了佐伯垰,可是按照当时的传信手段,要是有人报捷尼子晴久战胜了伊达政衡,尼子义久等人怕是为了表现自己定然会加紧攻打天神山城,而在天神山城内的浦上宗景听闻援军败北立即就会土崩瓦解,算是将尼子义久和浦上宗景都给狠狠地算计了进去。 过后就算是知晓了事情是相反的结果,伊达政衡也可以一推三不知,无耻一点贼喊捉贼还可以说是战局胶着,尼子晴久自认为胜券在握,就派遣了使者报捷,哪里想到战局反转。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胜利者的话永远是正理,也不会有人去当面质问伊达政衡,顶多心里腹诽一下子,又如何能够更改得了结局。 葛笼衡信看着尼子晴久等人远去,收起笑容,对着三名侍从说道:“跟我来!”其势仿佛要与尼子义久决斗一般。前往天神山城的葛笼衡信,暗自思量了一番,做到了万无一失。 但是葛笼衡信还是有点害怕,并非基于理性,而是来自直觉。这种直觉往往能够让他看清楚世界的本相,原本他已经完成了伊达政衡的命令,甚至于还大大超出了,只要将尼子晴久递送上去,怕是立即就会加官进爵,增加俸禄和地位。 等着瞧吧,我葛笼衡信要成为此战第一功勋之臣,他策马扬鞭,迅速向着天神山城外围赶去。 回头遥望佐伯垰,还是点点火光,如同耀眼的明灯一般,但是尼子军中却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葛笼衡信离开之前,他特意吩咐人等不要灭了灯火,要让人看出来一直热闹非凡的样子。( 平南尼子晴久在出征前曾经给宇山久兼写过一份书信,告知他要在今日发动总攻。天神山城外的尼子军的副大将兼实质上的总指挥宇山久兼并非不清楚山那边的情况,在尼子义久的询问下还能够自圆其说,只是对于正在发生着的战况如何,宇山久兼确实是不清楚,但是按照他的想法,就算是不胜也不会失败,毕竟人数上的优势非常明显,精锐程度也非备中国可比。 一切都非常顺利,报捷的永远比报忧的传递的迅速,当宇山久兼知晓山那边尼子晴久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的消息的时刻,天神山城外的大部分尼子军都已经知晓了消息,虽说准确与否还未为可知,从他们的呼喊声中可以看出没有人会怀疑这个消息是一个伪造的恶意。 葛笼衡信很快就被带到了观音山下,这座和天神山城遥遥相对的山上俨然已经成为了尼子军偏师的主阵所在地,一名宇山久兼的亲卫很是傲气的说道:“你就是佐伯垰的守将花房加兵卫,国主的使者呢?” 葛笼衡信忙上前鞠躬行礼说道:“正是卑职,国主的使者米原大人,哦,也就是高濑城的米原纲宽大人,过山脊的时候马颠簸了一下,现在正在佐伯垰内,吩咐卑职前来报捷,还许诺会给卑职一个晋升武士的机会。” 宇山久兼的亲卫显然听说过卖屁股闻名的米原纲宽在尼子晴久心目中的地位,不疑有他,趾高气扬地说道:“其他人等留下,你,跟我上山,大人要见你。” 大人,葛笼衡信的语气中带有一丝询问之意,显然他并不清楚这个大人到底指的是谁,那宇山久兼的亲卫果然满是骄横之色,下巴向上扬了一下,给葛笼衡信下令道:“赶快收拾一下,这就走吧!”他话里的意思显然是指在观音山上,除了宇山久兼还会有哪个敢于自称大人。 葛笼衡信显然没有反抗这个命令的理由,他明白若是不走这一趟怕是性命都要交代在这里,忙跟着那宇山久兼的亲卫走了。他原本想着是将捷报传递出去就行了,没有要去见宇山久兼的意思,虽然表面上还能够保持平静,一边战战兢兢的随着那亲卫去拜见宇山久兼,一边在脑海里飞快盘算对策。 宇山久兼捻着胡须,表情十分严肃,天神山城之战比起他想象中的要困难的许多,天神山城不愧是备前第一坚城,强攻之下必然损失惨重,年轻气盛的尼子义久更是一个劲的催促的进兵,惹得宇山久兼颇为生气,主臣之间的关系一度紧张,要不是旁人劝解怕是要拂袖离去,可是也给两人的心里留下了种子。 幽幽灯火下,宇山久兼正在翻阅着一卷这两天运抵观音山的兵器粮草的入库账,观音山作为尼子军偏师的主阵所在地,支撑着一万五千大军的核心要地,他又是主管军事的副大将,都要事事关心的。 虽说尼子义久听信谗言与宇山久兼闹起了矛盾,可是宇山久兼倒也没有真的要拂袖离去,对于尼子晴久的知遇之恩他还是要倾尽全力报答的,故而对于尼子晴久今日决战的事情也是相当关心的。 突然听得书房外一片爆然响起的万岁、万胜的呼叫声传了进来,经久不衰,宇山久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走了出去,见得观音山山腰处,欢呼声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蔓延着。 原来宇山久兼的亲兵带着葛笼衡信一路上山,在半道上给早有准备的大冢与三卫门给截了道,这大冢与三卫门正是后来向尼子义久进谗言杀害了宇山久兼一族大半的元凶。 宇山久兼和尼子义久不和,就给了许多有心人的机会,大冢与三卫门真是看中了尼子义久的未来,便打算投效过去,正瞅着没有机会,葛笼衡信的到来让他看到了时机。 大冢与三卫门立即将葛笼衡信传递的捷报报告给了尼子义久,然后尼子义久就率领众人在半道上截了葛笼衡信,要骗十二岁的尼子义久比起老奸巨猾的宇山久兼当然要简单许多。 葛笼衡信带回的尼子晴久胜利的消息,就像秋日草原上的野火,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天神山城内外。 黑夜中,捷报传遍了整个尼子军偏师,欢呼声不绝于耳,传到天神山城浦上家的人们的耳中,却是再令人恐惧不过的噩耗。 第一百九十三章 乞和〔五〕 捷报飞传,大河原氏、三浦氏、后藤氏、江见氏、草刈氏等美作国人众原本浮动的人心,都被一下子镇住,谁都不敢再有其他的想法,起码短时间内摆出一副顺从的模样。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捷报很快有意无意的传进了天神山城内,传到了浦上宗景的耳中,却是再令人恐惧不过的噩耗。浦上宗景所在的本城,依然灯火通明,或许是想到城池即将陷落的悲惨命运,城内诸将正在争取时间,彻夜长谈。 满山遍野的欢呼声,震得地动山摇。此刻,本城内的浦上宗景,正在评定会议室内和守城的诸将商议着明日的行动方案,他们以为只要坚守到冬季到来,胜利一定会属于浦上家的。 在廊下擦拭枪尖的延原景能忽然停下动作,脸色急变,惨白无色,大声喊道:“备前守大人,那,那是什么声音?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欢呼?”说着跳将起来,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廊前前去询问详情去了。 宇喜多直家的脸色也同样不好,如此巨大的欢呼声,就算是聋子,隐隐约约都能够听到一些动静的,只是还未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能够让城外的敌军兴奋异常,心中已经想到了最坏的处境,可还是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自欺欺人罢了? 宇喜多直家的目光深幽,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在场的诸将同样表情难看,有些焦急的人也和延原景能那般冲出去查探动静去了,有些人不是不愿意出去查探实情,实在是两腿发软瘫坐在地爬不起来罢了。( 平南浦上宗景苦涩的望着众人,他清楚城外的动静瞒不了任何人,想必定然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一旦证实了心中所想。坚固的天神山城怕是立刻就会土崩瓦解的。现在还能够让普通士兵坚守下去的,无非是两个理由,确切的说伊达家的援军已经近至城外,这才是普通士兵还能够英勇作战的缘由。一旦伊达家的援军不至。浦上宗景不会相信任何人会继续保持忠义之心。可出生入死,更何况城外还有浦上政宗这位浦上家的真正家主。只要浦上政宗一声令下,怕是立即就会临阵倒戈。 浦上宗景明白继续在评定会议室内不是事情,便站起身来向着廊前走去,一路上全都是绝望至极的本方将士。连瞧向他们的目光都是绝望的,来到了廊前,看到了延原景能软趴趴的被人扶着站在城头上,看着一队队尼子军的骑兵在城外举着火把来回奔驰,耀武扬威,口中不停喊叫着“尼子晴久击败伊达政衡”的欢呼声,以及威胁天神山城尽快投降的恐吓声。 宇喜多直家颤声道:“这是假的。他们在讹诈我们?” 浦上宗景点了点头,应道:“是的,他们就是想要恐吓我们,一定是假的。伊达家堂堂万余大军,那里会如此简单的就被击败了,定然是尼子晴久的奸计,吓阻我们,让我们绝望。” 诸将纷纷接话,可是说出来的话语底气都是虚的,连自己都难以相信,眼前的场景让他们无比绝望。一旦伊达政衡真的失败了,孤立的天神山城如何挡得住尼子晴久的数万大军。 宇喜多直家的心中同样火急火燎的,嘴唇被心火烧开了好几个口子,唇角也尽是水泡,兵强马壮的伊达家失败了,天神山城怕是难以守住了,下面该如何是好?宇喜多直家回头看看隔了两三人已经面无血色的浦上宗景,心中不免打起了浦上宗景的主意,他本就是一个阴狠毒辣的角色,在人前扮演着伪善的实诚人,人后是一条十足的毒蛇。 宇喜多直家暗中算计着临阵倒戈的成本,紧紧咬着牙齿,阴狠的目光在黑夜中闪闪发光,站在他身旁的从弟宇喜多忠家感到一阵阴寒传来,不觉的缩了缩脖子,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浦上宗景抬起头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寒气,左右看了一眼,故作镇定的说道:“诈计,哼,天色快亮了,我先去休息一会,明日再说。”说着转身向着城内而去,在灯火摇曳下显得失魂落魄,走下台阶的时候两腿软了一下差一点摔倒。 宇喜多直家紧走两步上前扶住,低声说道:“主公,城内将士全都看着您呢,您一定要保重!” 浦上宗景推开宇喜多直家,强作镇定的向着城内走去,只是没有瞧见背后宇喜多直家那幽幽的目光。宇喜多直家知晓浦上宗景已经失去了守下去的信心,连主将都失去了信心,下面的人们谁还能够力挽狂澜。 回到卧室的浦上宗景显然还有心思去真的休息,失魂落魄的坐在榻榻米上,他知道自己已经完了,一旦确认了伊达家的败讯,天神山城内怕是没有多少人还愿意跟随着他死扛到底。 “殿下!” 打断了浦上宗景思绪的主人,是浦上宗景的继室鹰取夫人,这位浦上宗景的继室年方二十有三,是美作国菅家党鹰取家著名的姬武士,身着战服,手持长枪,威风凛凛立在门外。 浦上宗景扭头低声喝道:“安姬,谁允许你穿上这身战服的,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会保护你的嘛?”浦上宗景显然对这名女子相当喜爱,要不然也不会在正室夫人去世后,让家格不如自己的鹰取夫人成为继室。 鹰取夫人性格刚硬、直率,低声问道:“但是,敌人已经,听闻伊达大人也败了,我想与夫君一同战至最后,同生共死。” 浦上宗景看着鹰取夫人,像是又想起什么,摇摇头没有再说话,他已经完全相信伊达政衡失败了,也明白自己的命运已经到了绝路,哀叹了一声,心道:年轻的生命就要这样逝去了啊。 鹰取夫人看见浦上宗景一副绝望的表情,双手伏地说道:“殿下正值壮年,还有您的两个年幼的孩子,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就算流放国外,总有机会返回备前国的,希望您重新考虑。” 浦上宗景看着鹰取夫人,他没有想到第一个来劝说他投降的人会是他最喜爱的女人,可是可能也是唯一一个来劝说他投降的人了,其他人怕是早有人暗中起了反意,想着绑了自己做了自己的投名状。 鹰取夫人看着浦上宗景,同样默不作声,静静地等待着白天的到来。 …… 上午从两宫山城出发接连数战终于击败了尼子晴久,原本想要放掉的尼子晴久也被葛笼衡信和高畑惟任擒获,实在是命中注定,全军朝着佐伯垰的山间小道上走了大约两里地后,政衡在一个山坳里扎下营盘。山坳近处有一条小溪,每名士兵出征前带有三天的干粮,干粮合着溪水填了肚子。 伊达军的士兵们抓紧一切时间休息,不过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显然不可能全部睡着,大多数显得有一些过度的兴奋,还好足轻队长们不停地在人群中间转来转去调解军心,不然怕是早已经欢闹起来。 政衡的大帐在扎营的时候就被竖立了起来,大帐内热闹非凡,主座上安坐着伊达家的主宰伊达政衡。在他的对面坐着刚刚从佐伯垰下来的尼子晴久,在尼子晴久的身后还坐着十余名尼子家的重臣家老,当然都被解除了武装。坐在伊达政衡两侧的有上百伊达家的家臣,其中大部分是年轻人,对着尼子晴久等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显然不怀好意。 政衡望着尼子晴久一行人,他倒是没有过多的感觉,没有任何惊涛骇浪的激动,也没有欣喜若狂的感觉,心中反而涌起一丝落寞。在他的眼中,亲手解决毛利隆元和吉川元春两人的感受,比起看到尼子晴久来要强烈许多,这就是穿越者和土著之间的差别,看得到历史的走向,只是现在倭国战国时代的历史已经被他改得七零八落,没有人可以正确的预测。 政衡在观察尼子晴久,尼子晴久同样在观察政衡,好一个年轻人,传闻他还不满二十岁,真真是少年啊,可就是如此少年已经取得了旁人一辈子都无法取得的功勋,先是击败了毛利元就,现在又……哎……要是早在当日新见贞经求援之日就遣兵剿之就没有现在的事情了。 政衡望着尼子晴久,抬手理了理眼罩,淡淡的笑道:“今日得见尼子出云,倒是没有想到,原本还想着前往月山富田城讨教长姐之事,现在倒好,您首先来见我了,真是让我欣喜若狂啊。” 说是欣喜若狂,脸上却无半点笑容,政衡说到长姐的时候更是丝毫不加掩饰自己的杀机,听得尼子晴久心中一凛,他明白政衡说得是奈奈的事情,数日前还在耀武扬威恐吓对方,哪里想到报应会来的如此迅速。 尼子晴久苦涩的笑了一笑,说道:“伊达弹正若是亲往月山富田城,我便会好好款待弹正的,要是弹正有意,现在也可前往月山富田城一叙。”输人不输阵,尼子晴久显然没有半点俘虏的感觉,言语中充满了威胁之意。 政衡阴沉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翻脸的样子,帐内的空气也紧绷着,他麾下的年轻武士们也个个手持刀柄,大有一个令下乱刀砍死的意味。只是没有想到政衡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毕,说道:“多谢尼子出云的邀请,总有一日我会亲自登上月山富田城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 乞和〔六〕 政衡毫不客气的针锋相对,直言会亲自登上月山富田城,就是在告诉尼子晴久,总有一日他会率领大军踏上出云国,攻破月山富田城。 尼子晴久听得政衡的话语,勃然变色,他的怒气渐渐在脸上凝聚,可是却无法爆发出来,毕竟自己的身份是一介囚徒,真要惹恼了政衡的话怕是要落得一个毛利隆元和吉川元春的下场,毛利元就的嫡子和次子的悲剧已经渐渐流传开来,对面的这个独眼男子可不是一个善男信女。 政衡微微笑着望着尼子晴久,他自从一战取得了与毛利元就之间的合战的胜利,野心就开始蓬勃起来,对于低于毛利元就一个档次的尼子晴久显然不是非常看重,要不是顾忌新宫党的话怕是不会如此客气。或许尼子晴久没有想到的是,他现在的命运竟然会与他一直以来摒弃的新宫党相连接在一切,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的讽刺啊。 尼子晴久眼见得政衡直言会亲自登上月山富田城,没有言语“我等着”的豪言壮语,一介囚徒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语,毕竟自己家的性命都朝不保夕,何谈豪言壮语,他强压怒火,方才问道:“不知你连夜与我相见,还摆出这幅模样,难道只是为了羞辱我等?” 政衡淡淡的看了一眼尼子晴久,说道:“当然不是,如要见一见你,何须如此隆重,我是来和你谈判的,若是尼子修理答应我几个条件,我倒是可以放过尔等性命,还会礼送回国。”政衡开门见山的回到,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赤果果的告诉尼子晴久,他就是要卖命钱。 尼子晴久哪里想到政衡会如此直白的告诉他,只要付出一些代价他就能够自赎,换做是别人侥幸俘虏了自己。还不得好生威吓一阵,然后前去和出云国内的留守人员商谈。 但是政衡不一样,他上来就和尼子晴久商谈,一点也没有和留守出云国内的人去商谈的意思。显示了他的诚意。 另外一层意思就是说除了当事人尼子晴久外不见得能够给他更多的利益,首先出云国内的留守人员,也就是以新宫党为首的一派显然不可能为了尼子晴久而损失过多的利益,心中还不见得让尼子晴久回国呢,如果尼子晴久遭到了毛利隆元和吉川元春同样的遭遇,新宫党的人们可能还会在暗中庆祝高歌呢?其次,天神山城外的尼子义久等人,在政衡的眼中已经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一群很快就会失败的人哪里有资格谈判。 尼子晴久的嘴角翘起。冷笑的问道:“那伊达大人想要什么条件?”说到伊达大人的时候,脸上参杂了不屑、嘲笑中带有苦涩的神情,显示了尼子晴久现在的矛盾心理。 政衡不为所动,脸上还是一副淡淡的让人看了想要揍他一顿的欠揍表情,说道:“第一个条件嘛。听闻你刚刚获得了山阴、山阳八国守护职位,其中备中、备后两国本就是伊达家的领地,此战后备前国也是伊达家囊中之物,你窃据原本属于我的领国的守护职位,心中惭愧不惭愧,将备前、备中、备后三国的守护职位还给伊达家,嗯。同时作为长时间窃据的代价,赔偿美作国守护职位予我,如何?” 这一幕令尼子晴久和他身后的诸位家臣无比难堪,天文二十一年(1552年)室町幕府将军足利义辉任命尼子晴久为山阴山阳八国守护以及幕府相伴众,童年十二月朝廷赐予从五位下修理大夫的,尼子家取代大内家成为中国地区的霸主。谁都没有想到仅仅一年不到的时间情势急转直下。尼子家宛如从天堂落入地狱,两种心情的落差,让在场的诸位尼子家的人们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坐在矮凳上,尼子晴久望着已经把他推到地狱的敌人,年轻的政衡正以一副淡淡的笑容直视着他。在尼子晴久的眼中就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实在是可恶,可是却没有发作。 虽说政衡的冷嘲热讽不好听,却也说明了一个事实,尼子晴久手中的八国守护已经成了一个空头职位,实质上已经失去了效应,成为了名不副实的官职。政衡手中掌控着土地,却没有官职,实质上也就缺乏了一个大义,办起事情来总有一些不变。对于新臣服的家臣也有一种时刻告诉他们,他们的主上是一个乱臣贼子。虽说战国乱世是一个道德沦丧的时代,可是很大一部分人还秉承着数百年来武家的一些潜规则。 尼子晴久先是怒火中烧,继而又是摇头失笑了一声,方才说道:“备前、备中、备后,再加上美作国,四国守护,伊达小儿的胃口倒是不赖,想要的话,自个儿前往京都求赏吧!” 政衡好似明知道尼子晴久不会答应一般,也没有生气,只是直视尼子晴久了一阵,方才说道:“第一个条件,不答应也没有多少关系,四国守护,虚名而已,你继续戴着就是了。昨日一战取得了大胜,斩杀过两千五百,俘虏近四千,今日天神山城外必然爆发血战,只要一举荡平这一万五千人,你看看尼子氏还留有多少兵马可用。偌大的八国守护呦?” 尼子晴久听得政衡轻描淡写的话语,气得差一点一口血再度晕死过去,政衡说得难听却也不差,只要一举荡平天神山城外的一万五千人,尼子家的力量空虚到了极点,美作国更是无兵可守,只要千余骑兵就可荡平美作,守个美作国守护,也只能够过干瘾。 政衡望着尼子晴久,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诸人,再次开口说道:“呦,尼子修理,你的威信可说是完全扫地,新宫党的尼子诚久倒是一个守信的人,不知道我将你们这些人卖给他,应该会是一个不错的价钱。” 尼子晴久哪里想到政衡突然会说到新宫党的头上,还提到了尼子诚久,好奇之余更是怒气冲天,一下子难以自持,轰然站了起来,想要怒喝政衡,却没有想到太过于冲动,再一次摇摇晃晃起来。 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从山的另外一边传来,似是欢呼声,一下子吵醒了伊达军的众将士,纷纷站将起来,草间四兵卫带着一副讥诮的笑容朝着尼子家的人们看了一眼,然后高声说道;“殿下,尼子军正在为尼子晴久击败我们大声欢呼。” 政衡倒是没有一丝惊讶,脸色颇为严肃,道:“葛笼七郎右卫门尉,乃此战首功也!” 尼子晴久听得草间四兵卫的回答,怒吼一声“天亡我也!”说着便吐血倒在牛尾幸清怀中。政衡哪里想到尼子晴久会如此脆弱,他当然不想让尼子晴久白白死在这里,让新宫党平白得了最大的好处,忙吩咐军医好生医治。 一场会谈最终以闹剧收场。 初冬的清晨,微风中都带有一种冻彻骨头的寒冷。山间的小道旁枯黄的杂草上,早早得镀上了一层微薄的寒霜。在吉备高原的青山之间,渐渐升起了漫天的红光,一轮久违的红日冲破了数日来的阴郁的天空。 政衡走出营帐望着那轮红日,又听到一声鸟鸣声,抬头望去,一只通体白色,头、羽冠、背和两翅及尾缀有粉红色的鸟类从伊达大军的上空飞过,对着聚集起来的人群吼道:“如今,久违的太阳重新升起,象征胜利的神鸟朱鹮都来祝贺我们的胜利,这是神明在关注我们。” 被誉为胜利之鸟的朱鹮因其羽毛洁白如雪,体态秀美优雅而受到倭国人民的宠爱,特别是它的羽毛是一种重要的装饰品,在后世野生的朱鹮相继灭绝,数百年前的现在没有灭绝的危机,只是人类的发展,朱鹮往往躲藏在无人的岛屿和山中觅食,很少出现在人前。 从牛角军号中传出来的声音悠长嘹亮,有着激荡人心的力量,让听到军号声的人们,纷纷开始集结,号角声响彻山谷,让正在集结开始新一天战事的天神山城内外怀揣着各异心情看向佐伯垰的方向。 在军号声中,第一面大旗出现在佐伯垰上迎风飘荡,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绣在白色旗帜上的平四目结加会分外灼眼,紧接着一面面旗帜在山峦间展开,数以千计的将士隐隐绰绰。 天神山城上的浦上宗景等人心中一片绝望,他们昨夜对于外面的欢呼声还能够掩耳盗铃,今日看到尼子晴久的大旗出现在佐伯垰,还能够用何种理由自欺欺人,欺瞒守城的将士。 与浦上宗景等人绝望心理不同的是,观音山四周再一次欢呼起来,山上尼子义久更是开怀大笑起来,略带有雏鸡声音的笑道:“父亲大人得胜归来,下面是吾等表演的时刻到了,该给父亲大人献上贺礼!” 在佐伯垰上,政衡对着身着全覆盖铠甲的片山四郎兵卫笑道:“四郎兵卫,你现在就是立原久纲,将我的首级送给天神山城的浦上宗景,给这团火再次浇上火油。”说着,一颗缺少了一只眼睛和政衡有六七分相像的头颅递给了片山四郎兵卫。 片山四郎兵卫应道:“是!”说着骑上了立原久纲的高大的战马,将面罩放下,如果不说话显然不可能有人看得出来他到底是谁,手持假政衡的首级向着天神山城疾驰而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乞和〔七〕 天文二十二年(1553年)十一月三十日,佐伯垰附近的金子山上打起了尼子晴久的平四目结的大旗,还有无数战场上缴获的尼子氏各家的旗帜,随着寒风猎猎作响,成功欺瞒住了天神山城和观音山阵的两方人马。观音山上的尼子义久和宇山久兼虽说心生矛盾,可根本没有想过尼子晴久会一日之内兵败被俘,也根本没有想到打着尼子晴久旗号的会是伊达政衡。天神山城内的人们同样意料不到一切都是伊达政衡的计谋,一条让观音山和天神山城两败俱伤的毒计。尼子军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无敌,年轻气盛的尼子义久越发傲娇起来,要不是宇山久兼拦着,怕是早已经率领亲骑前往佐伯垰参见尼子晴久面授机宜去了。 饶是如此,尼子义久无法前往佐伯垰向尼子晴久面授机宜稍稍有一些遗憾,倒也没有过多的伤感,其实对于尼子晴久分兵让他率领偏师前往天神山城牵制浦上宗景一事还是颇为喜悦的。尼子义久屡次发表议论,要强行攻打天神山城,要在尼子晴久击败伊达政衡前夺取天神山城,有一种要在父亲大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心理作祟,对得起尼子晴久的喜爱。 这一点心理变化,宇山久兼没有看到,仰或是看到了却以为是小孩子的事情不足挂齿。宇山久兼以大局为重,尼子军偏师大部分由美作人构成,人心未定,知晓打打顺风仗可以,一旦短时间无法攻克天神山城,伤亡过大的话怕是会引得美作人心怀怨恨,功亏于溃,方才极力阻止尼子义久的胡作非为,这才是两人之间矛盾产生的缘由。 宇山久兼却没有想过一点,尼子义久是尼子晴久着重培养的继承人。按照正常来说,尼子晴久死后将有尼子义久继承,一旦宇山久兼在尼子义久的心中留有不好的影响,他的命运也就注定了是一场悲剧。 当然。这是说的是正常来说,从历史上来看确实是如此。不过现在尼子晴久陷身囹圄,声望大减,如果没有强有力支持,新宫党崛起之势已经渐渐成为出云国尼子氏主流。 连日阴天,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太阳使得观音山主阵内同样的阴郁情绪一扫而空,特别是看到了尼子氏的平四目结大旗出现在了佐伯垰附近的青山之上,又看到了尼子氏各家的旗帜,一时间俱都兴奋不已,美作人异样心思纷纷按下。与尼子氏的人们一同欢畅。 今年十二岁、微微有些发胖的尼子晴久嫡子尼子三郎四郎义久,一张略略发胖却不失俊秀的面孔,身着金丝镶边的华丽铠甲,举止像模像样。尼子义久在很早的时候就被立为嫡子,得到了父祖的幼名三郎四郎。年前更是得到了室町幕府十三代将军足利义辉偏讳“义”字授予义久名垂,与名字一同来到的是尼子晴久成为了阴阳两道八国守护,正是尼子晴久人生最为辉煌的时刻。 原本打算在尼子晴久战胜伊达政衡之前夺取天神山城,来向尼子晴久献礼,也好给予那些到现在还没有明确表态的家老重臣们看看,他,尼子义久将是尼子家名副其实的第三代继承人。 如此要求却被坐在第二位置上的宇山久兼所阻扰。尼子义久心中对于宇山久兼怨气丛生,面上倒是没有太过于表现出来,只是少年心性,城府不深,眼中时常泛起怨恨之意。 宇山久兼老谋深算,如何看不出来尼子义久的情绪变化。一方面政治敏锐度不高,二来也对自身实力的过度看重,只要拥有足够的声望和力量,他认为尼子义久还没有那个胆量自毁长城,却没有想到战国乱世这种自断栋梁之事年年发生。 帐内的有心人中便有谗臣大冢与三卫门。他同样看到了尼子义久眼中的怨怒,一方面为尼子义久的不成熟而焦虑,另外一方面也为他的没城府而感到高兴,一体双面,要是碰到一个城府极深的尼子义久,怕是他也没有任何胆量在尼子义久的面前频频进谗言,达到了肆无忌惮的程度。大冢与三卫门看到尼子义久城府不深,突然想到了那个被尼子晴久击败的伊达政衡,想来也是一个容易被激怒的家伙,要不然为何会如此简单的就被击败了呢? 大冢与三卫门摇摇头,心忖为何会想到那个死鬼头上去,他看了一眼尼子义久,同样看到尼子义久眼中的鼓励,知晓现在正是他这个谗臣小人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大冢与三卫门朗声说道:“诸位,诸位,国主大人正面与伊达军主力决战,大胜之。如今驻扎在佐伯垰上,进没有前来观音山,国主大人的意思还不明显嘛?现在正是我们奋力一搏的时刻,如果无法短时间内取得决定性胜利,一旦国主大人亲自前来观音山,让我们如何自处。我们已经拖得时间够长的了,现如今没有取得任何成就,没有获得足够战利品,钱货两空的道理大家都懂的,只有夺取了天神山城,城内的物资、人口,起码有一半会有我们任取任夺。” 大冢与三卫门前面说的都是废话,现如今天神山城的援军已经失去,佐伯垰上升起了尼子晴久的大旗,如果再不奋进,尼子晴久定然不会好脸色给他们看,特别是向来桀骜不驯的美作人。最后一句话方才让大家心中一凛,战国时代,主家征调臣从出征,一般是不发放出征费的,这个不像大海对面的大明朝,故而,一旦出征在外往往军纪败坏,当然大明朝的军阀们也不是好鸟,杀良冒功的事情屡有发生,当然像倭国这样明目张胆的从上往下还是可以好好研究的,这种行为还有一种专有名词——人猎。 无论合战进行时还是结束后,兵士们都争先恐后的掠夺当地住民,然后作为奴隶卖给人贩子。由于年轻女子和小孩的卖价特别高,作为“人猎”首选对象,一直是兵士哄抢的重点。 尼子军明令禁止掠夺以及人猎等违纪行为。 可是从上到下,就是尼子晴久也没有对人猎做出过任何反应,当年出征吉田郡山城的时候尼子晴久使用的手段极其残忍,那就是杀光城里的男人,把女人和孩子全都卖掉,直接的后果就是导致了在吉田郡山城遭受到激烈的抵抗,最后,尼子晴久被打得损兵折将。 尼子晴久出征备前国,原本是一件轻松写意的事情,可是鹫山城一战旷日持久,直接的后果就是一路上的百姓要么逃往后方稍微安全的地方,要么逃入深山老林之中,吉备高原崇山峻岭颇多,要躲藏个万把人还是很轻松的。尼子晴久麾下的将士获得的收益大减,现在尼子晴久主力击败了伊达政衡,在座的人们想想都是眼馋的很,定然获得了足够的利益,单单缴获的俘虏都能够抵得上出征的军费了。 维持观音山上的一万五千尼子军,每过一日都要消耗大量费用。现在尼子晴久大胜伊达政衡,如果尼子晴久真的来到观音山指挥大军攻破天神山城,获得的战利品将没有他们的份。 听得大冢与三卫门的分析,帐内诸将纷纷进言攻打天神山城,不管是怀揣私心想要争夺战利品的人们,还是心怀忠心的人们,对于能够在尼子晴久亲自到来之前攻破天神山城没有任何异议,连一向阻扰尼子义久肆意行动的宇山久兼也无话可说,群情激愤。 此时此刻没有人提出和平解决来获得不流血的胜利,在尼子晴久大胜伊达政衡的刺激下,没有人愿意将时间花费在无休止的谈判上,唯有强烈的攻击,短时间内攻破士气低落的天神山城才是正理。 天神山城风云急变。一阵阵猛烈的鼓声响彻天地,不管是天神山城外的还是天神山城内的将士们都如同炸了锅一般,四散奔逃,寻找自己部队的战旗,以最快的速度做好进攻和防守的准备。 尼子义久站在观音山头,望着山下集结起来列队排好方形阵的上万大军,心中不禁涌起万丈豪情,一扫多日阴郁,如同他的父祖一样,的抽出手中长刀,高举过顶,尖利的公鸭嗓子高呼:“为我尼子,杀……” 站在尼子义久身边的亲卫侍从紧跟着他,振臂高呼:“杀……” 更远的将士听到了,所有的将士都听到了,他们一个个神情激愤,举臂高呼:“杀……杀……”一声声杀声直冲云霄,震撼空寂。在尼子军的呼喊声中,前军首先向着天神山城的天石门别神社发动攻势,这是天神山城的大门。攻破天石门别神社,就能够截断南麓的天濑侍屋敷和天神山城的联系,从而打破天神山城和天濑侍屋敷的掎角之势。 就在两军相交之际,从佐伯垰上下来一骑,骑兵手中挥舞着京信国,身穿覆盖式铠甲,戴牛角头盔,向着战场中央疾驰而来,在天石门别神社前站定,然后大胜喝道:“我乃尼子修理大夫殿麾下立原久纲是也,昨夜于两宫山城前讨取伊达家主伊达政衡弹正忠,今日奉主命前来献礼。”说着用京国信从马鞍下挑起一颗首级,用枪尖耀武扬威的挥舞了一番后,将首级重重的扔了出去,抛物线后落在了大门前沿。 说话间,骑兵大兴而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乞和〔八〕 天文二十二年(1553年)十一月三十日,太阳升了起来,还是有一些暗淡,没有任何热量,天神山城合战没有因为政衡画蛇添足般的行动而中断,反倒攻势更加的猛烈,守军绝望下困兽犹斗的意志力也更加的强烈,双方用生命为代价激烈的拼杀着。虽然守军异乎寻常的顽强,可还是一步又一步的朝着死亡的地狱中前行,无力自拔,也没有人会在乎。 伊达军中显然没有多少人理解为何会在如此激烈的战场面前,还会画蛇添足一般的让片山四郎兵卫假扮立原久纲带着“政衡”的首级前去威慑天神山城,一旦被发现将是前功尽弃的行动。伊达家的首创者和开拓者的独断专行,没有人敢于当面质疑政衡的任何决断,不管这个决断有多么的让人难以接受。 身为政衡的便宜岳丈,石川久孝显然不在此列,他同样没有看穿政衡真正的打算,眼见得天神山城之战如火如荼的展开着,对于政衡的打算还是有点儿摸不着头脑。按照常理,政衡与尼子晴久的决战中获得了完胜,还将尼子晴久一干人等全都生擒活捉,应该是押解着尼子晴久一行人上阵,然后逼迫尼子义久降服或者是促使尼子义久崩溃,取得最终的胜利。 石川久孝眼见得政衡站在金子山上眼望着天神山城方向,嘴角微微笑着,心情看上去不错的样子,便上前行了一个礼,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弹正忠殿,臣下一直有一个疑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政衡看了石川久孝一眼,又望了一眼四周凑过脑袋来的诸将,微微顿了顿,他当然看得出来诸将的疑虑,说道:“伊达家现在占了备中、备后两国。备后国内国人众势力强盛,我家不得不屯重兵于神边、龟寿山、楢崎、银山、五品狱诸城威慑诸小,消耗大量资源,此次出征备前。导致备中国内青壮极度缺乏影响了冬耕,若是昨日便吹响反攻号角,战后新占据的备前诸城怕是难以守住。” 石川久孝听了心头一阵凛然,他当然看到了伊达家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近年来连日作战,兵心厌战情绪渐生,要不是政衡连战连胜的威望,再加上不吝赏赐,怕是早已经兵变,现在还能够保持士气。实在是政衡战略战术的了得。 政衡举起手配,遥遥指着天神山城说道:“备后国内,伊贺久隆降服于我驱逐了主家,已是骑虎难下,上得容易下来难。金光、须须木、穝所、中山等家显然不一样,他们大多是迫于形势不得不降,一旦伊达家大军退回备中国,必然不会老实,更何况其他豪强,一旦见到伊达大军退回国内,怕是立即就会起兵作乱。或是阳奉阴违,这显然不符合我们的意愿。” 石川久孝应道:“弹正忠殿的意思是?” 就听得政衡继续说道:“浦上宗景,无义之人也,驱逐兄长修筑天神山城,占据备前国自称守护代,大军压迫。其不得不与我合作联合抗敌,一旦压迫消除,就会立即反目成仇。浦上宗景不可信,备前国人众同样不可尽信,没有我们备中人为根本。别看现在恭顺,一旦伊达家疲于奔命,他们转眼就能够反脸过来,从背后插我们一刀,还会想着占我土地。” 石川久孝听得政衡的解释,心中更是凛然,他终于明白政衡为何要做这些看似画蛇添足的行为,目光中更是增添了几分敬畏,显然想到了政衡的真正用意,用心良苦啊。 伊达家挟大胜驱逐尼子义久固然能够取得完胜,可是也要留下巨大的隐患,天神山城内的诸备前国人众将会成为阻挡伊达家继续留在备前国最大的障碍。因为去除了尼子晴久,伊达家就从大义名分上没有任何理由继续逗留在备前国,先前占领的石山、舟山、泷之口城、两宫山城等城堡也将不保,甚至于日后都会有一把尖刀抵在腰间,一旦伊达家不稳就会狠狠的捅上一刀。 政衡仿佛没有看到石川久孝脸上一闪而逝的惊容,继续说道:“昨夜葛笼衡信前往观音山报捷,呼声如雷,天神山城内已然知晓,浦上宗景明知援军不至,事不可为,显然不会顽抗到底,怕是已经生出了乞降的念头。今日,佐伯垰上平四目结大旗飘荡,天神山城更加绝望。如果不送上我的首级,怕是立即就会开城投降,如此一来,我家战后就算是获胜也将是惨胜,真正是前功尽弃也。” 石川久孝听到这里,他对于为何要送上“政衡”的首级一事,还是有点疑惑,但是对于先前所言乞和的事情,当然清楚,现在天神山城内外在政衡的摆布下已经是人尽皆知尼子晴久胜了的消息。浦上宗景在援军不至,再顽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的情况也是非常明白的,就算是浦上宗景不想乞和,他的麾下将领们也会胁迫浦上宗景乞和,一旦乞和达成。尼子义久同样挟胜之师,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之下,再战的话前途未卜。 政衡叹道:“人绝望之下往往会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当年伊达家草创之际,困难重重,同样如此,短短数年间,已然成为中国地区数得上的势力。天神山城眼见得我的首级,即使是心存侥幸之人,也对尼子家的残忍性格不寒而栗,投降是死,不降也是死,怕是没有人再言乞和了。尼子晴久大败被俘的消息只能够维持半日时间,不过半日时间已经足够。” 果然如同政衡所言的那般,天神山城经过一夜的惶惶不安早已经筋疲力尽,诸位重臣家老更是生出了胁迫浦上宗景出城乞和的念头。当片山四郎兵卫提着“政衡”的首级出现在天神山城前,为了掩饰“政衡”的面容,早已经被破坏得面目全非。当“政衡”的首级悬挂起来之后,城内军民们的情绪都不禁沸腾起来。此刻,即使是想要乞和的人们,也对尼子晴久的残忍性格不寒而栗。 他们会想到如果自己开城乞和的话,怕是也会落得和“政衡”的下场一样,浦上宗景原本泛起的念头很快被打消,城内军民绝望之下爆发出了决死的觉悟,让尼子义久的攻城的困难程度连连升级,伤亡不断增加。 正如政衡在伊达家内的独断专行,尼子晴久在尼子家内除了在新宫党方面有点势弱外,其他方面也是一个独断专行的人,初次领军就一意孤行的攻打吉田郡山城,导致尼子经久经营数十年的精锐损失惨重,同样也导致数员重臣的战死,气死年老体衰的尼子经久。 况且,悬挂首级来向敌人示威、压迫,才足以服众,这就是战国时代的统治手腕。尼子义久的性格比起尼子晴久还要一意孤行,为了能够在父亲的面前大大表现一番,接连命令诸将出阵,很快演变成了一场由一万三千五百尼子军围攻天神山城二千守军的激战,观音山上只剩下一千五百守军护卫主阵,这还是宇山久兼极力劝阻的结果。 攻打日紧,伤亡加剧,显然就算是浦上宗景想要开城乞和也已经失去了时机,开城后必定会有报复性的屠杀和抢掠,就算是尼子晴久当面也挡不住下面士卒要屠城的压力,更何况小小的尼子义久和有心无力的宇山久兼了。 坐在天守阁内的浦上宗景望着城内外燃起的战火,不禁愤愤的望着无尽的天空,他看着两个年幼的儿子还在一起玩着球,感到一阵的悲凉从心头涌起,又看了一眼安坐在一旁的鹰取夫人,摇摇头绝望的安坐在榻榻米上,默念着一些乱语。 这时候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延原景能全副武装的跑了进来,半跪在门口朗道:“主公,敌人的先头部队已经攻破了三丸,宇喜多直家不战自降,二丸告破,正向天守杀来。” 浦上宗景心中默念了一声“已经,已经到时候了!”他站了起来,走到了正在玩耍的两个儿子面前:“太郎、次郎,你们也是武士的儿子,对吧?”一个五岁,一个三岁的儿子吃了一惊,抬头望着父亲,点点头应道:“对。” 浦上宗景说道:“你这么说,父亲就放心了,你还小,走得慢,恐怕不能和大家一起走到冥界了,你先行一步,向轮回的路口走去,在那里等着父亲到达。”说着,浦上宗景突然从腰间拔出胁差,照着两个儿子接连刺出两刀,刺破了两人的胸膛。 鹰取夫人“啊!”的跑了过来,抱起稍小一点的孩子愤恨的抬起头来望着浦上宗景,好一会,抽出匕首,对着脖子就是一刀,香消玉殒。延原景能倒退了一步,他没有想到浦上宗景会如此决绝,踉踉跄跄的后退靠在廊柱上。 浦上宗景看着刀上的鲜血,扭着嘴笑了,“能够死在伊达小儿前面,已经值了!”说着静静的坐在榻榻米上,闭上眼睛,慢慢扯开衣裳,他态度从容,用白布擦拭去血迹,默默地举起了胁差。 浦上宗景自言自语道:“敌人大概就要攻破天守阁了!”猛地将刀尖向左腹刺去,猛地将刀向右划去,好想割到了要害,裹在腹部的白布顿时一片血红,浦上宗景脸色凄白。 正在此刻,天守阁临门一脚之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大喊声:“撤,撤,快撤,伊达军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侧翼。” 未死绝的浦上宗景听得门外的叫骂声,大喊道:“小儿……”刹那间浦上宗景倒地身亡,屋内一片狼藉,全是鲜血。 第一百九十七章 乞和(九) 午后,政衡站在金子山头,静静地望着尼子大军如同海浪一般汹涌澎湃的涌入天神山城,上万大军涌入天神山城各个城砦之内,烧杀抢掠,天神山城的守军旋起旋灭,早已经抵挡不住,一股气势衰灭,唯剩下天守阁外稍显平静,其他地方全都在拼杀着,或则应该说是在屠杀着,绝望的守军将士呼喊着佛祖保佑和冥界再见的话语舍生忘死、奋不顾身的冲向自己面前的敌人。 天神山城内,尼子军和守军的尸体铺满了整个地面,当真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尼子军往往要付出两条性命方才能够杀死一名守军将士,这就是进攻和防守一方的伤亡比率。尼子军早已经打出了火气,连想要投降的守军将士都不给对方活下去的借口,上前就是一刀,迫使得绝望的守军将士在乞和无望下迸发出决死的号角。 战况一度激烈,往常笼城战时一旦战局陷入绝境,往往会有一方率先退却,像今日这般陷入你死我活的境地的情况世所罕见。政衡站在金子山头,表情淡然,心头却是没来由的涌起一股寒气,这一场原本不该发生的合战和杀戮,可以说是他一手导演的。 对于年纪未满二十岁的政衡来说,合战的残酷已经深深烙进他的骨髓之中,从梅川院还俗之日算起,大大小小合战二十余次,几乎每日都是在战争中度过,生死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一般的事情。可是看到天神山城合战的激烈程度,让一直平静观赏战局的政衡也不由得闭上眼睛。然后再一次睁开眼睛。镇定自若的站在山头一动也不动的观察着时机的到来。 政衡清楚的知晓。这一场本不该发生的合战和杀戮,是对于伊达家的利益最大化的一个体现,也是对于百姓最大的怜悯。如果昨日便发动反攻的话固然一时取胜,长久来说对于吉备地区的百姓来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情,伊达家不甘愿退出备前国,浦上宗景同样不甘心蜗居一隅,战后必然会有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现在一劳永逸的将尼子军和浦上宗景一干人等全部消灭,上层建筑的消失。伊达家将加速对于备前国的掌控,一系列利国利民的政策得以顺利的实行。 战后不管用何种借口来解说政衡在合战中扮演的不光彩角色,都难以洗刷去他阴谋家的称号,显然对于这种称号,政衡并没有多少要尽力避免的,对于他来说,失去小节能够换来百姓的长治久安,何乐而不为。 击败新见贞经的时候,政衡的目标只有生存下去,可是自从夺取了鹤首城一步登天称霸备中国的时候。他的心思已非当日的那样肤浅,想的和许许多多有志之士一样都是如何结束乱世。政衡清楚。若是乱世持续,人人言危。百姓不可能永远忍受被残杀、伤害的命运,总有一天,他们会和浪人联起手来,发动一揆暴乱,起而推翻压在他们头上的统治者。 为了让百姓明白谁才是对他们好的人,政衡实行了一系列的改革,改革措施有一些显然非常超前,有一些则是异常守旧,仰或是可以说是乱七八糟的,但是对于百姓来说,他可以称得上是一名贤主,否则也不会有如此多的人甘愿跟随他南征北战。 为了百姓,政衡望着天神山城方向的残酷战况,心中默念着。野心勃勃的人来说,“为了百姓”总有大义凛然,政衡同样不例外,只不过他更加的付诸于行动。不管如何,战后都会有人诟病政衡的对策,那么唯有利益最大化,方才是他最应该去做的。导演这场本应该结束的合战,显然更加的符合他的利益。 一想到这里,政衡的神情稍稍轻松了一些,是的,对于每一个人来说,只要找到做每一件事情的理由都会感到轻松,心中七上八下的坎坷也会随之烟消云散。总之,等到找到了理由想明白了道理,政衡重新恢复以往的镇定自若。 在前方观察的吉田政成突然发觉观音山方向出来了上百身着华丽铠甲的骑兵围着一少年向着佐伯垰方向奔驰而来,忙向着金子山跑去,攀爬到政衡的面前,禀报道:“殿下,观音山方向突出百余骑向着佐伯垰而来,其中像是尼子义久,还有尼子军的主要大将。” 政衡独眼眯了起来,嘴角微微翘了上来,哈哈笑了起来,大声喝道:“自拖罗网吗?让大家准备好,一等敌人进入佐伯垰峡谷就打起我们的旗帜,将他们团团包围,胜负在此一举。” 伊达家的诸将也纷纷嘲笑起来,原本两家被伊达家玩弄于鼓掌之间争斗不休已经让大家兴奋不已,现在眼见得天神山城告破在即,尼子义久竟然亲身犯险,率领主要将领前来参见,这不是作死嘛,纷纷摩拳擦掌起来。 尼子义久显然还不清楚佐伯垰的人并非是他的父亲尼子晴久,在天神山城告破在即,尼子义久终于忍耐不住想要在父亲面前炫耀一番的心思,特别是在大冢与三卫门的建言下,和大家的附和声中,启程前往佐伯垰参见尼子晴久。大家的心思和尼子义久差不多,全都是想要在尼子晴久面前表现一番,特别是在天神山城告破在即的时刻,若是等到天神山城告破,怕是在尼子晴久面前失去了宣扬战功的最佳时机。 众怒难犯民意不可违,宇山久兼第一次没有在尼子义久面前唱反调,让尼子义久心中舒畅不已的情况下,以此为借口好好驳斥了一番宇山久兼后,命其留守观音山,主持战局变化。 前往佐伯垰参见尼子晴久,当然不可能浩浩荡荡的前去,又不能够让佐伯垰的尼子军将士小瞧了他们,便各自骑上了战马穿上了华丽的铠甲向着佐伯垰亲身奔驰而去,一路上尽量表现出武士的尊荣。 留守观音山的宇山久兼愤愤之下,刚刚坐下,橹下组的头目弥三郎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不顾宇山久兼反问,急喝道:“败了,败了,国主兵败被俘,快,快,去阻止少主。” 宇山久兼轰的站了起来,喝问道:“弥三郎,你胡说什么,那,那……”他指着佐伯垰的方向,本想说那不就是尼子晴久的大军嘛,可是后面一句话却说不下去了,在佐伯垰上的大旗瞬间倒了下去,然后升起了一面面纹有竹二羽飞雀家徽的旗帜,随风飘荡。 情势急转直下,宛如从天堂落入地狱,站在观音山上,宇山久兼望着已经把他推入地狱的敌人。佐伯垰上轰然出来一队队整齐肃穆的队伍,已经将自投罗网的尼子义久团团包围。 弥三郎“啊”的一声瘫坐在地,他显然知晓等待橹下组的命运会是如何,不管当年立下何等赫赫战功,也不管这些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今次的情报延误,战后将受到极大的波及。 宇山久兼的心同样沉入深渊之中,不管尼子晴久的兵败被俘,还是尼子义久的自投罗网,仰或是陷在天神山城内的一万三四千的尼子军将士,他的女婿伊达政衡的这份大礼可真够狠的。 伊达政衡的这一刀,宇山久兼恨得刻骨铭心,却是没有任何的办法,现在想要从天神山城内退出来俨然是一件难以做到的事情了,要救出尼子晴久还是尼子义久同样困难重重。 宇山久兼紧紧咬着牙光,说不出半句话来,伊达军的强悍让他感到惊惧不已,伊达政衡的布局和智谋同样让他感到恐怖,一系列的阴谋背后都有他的阴影,深吸一口凉气之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此次合战败局已定,国主和少主必须救出来,俘获的将士也得救出来,否则国将不国?弥三郎,你立即集结橹下组成员藏入暗处,等我的命令行事。” 弥三郎知晓现在唯有将功折罪方才能够抵消情报延误的罪过,忙应道:“是,您呢?” 宇山久兼脸色阴沉着,说道:“我,我亲自前往参见伊达政衡,向伊达政衡乞和,与他商量赎回国主和少主,以及一干俘虏的事宜,想来凭借着我的身份,他应该会见上一见的。” 情势急转直下,宇山久兼想着凭借着自己的老脸在想着往后的事情了,尼子义久同样陷入了绝境。当尼子义久率领百余骑奔驰进入佐伯垰前沿的时候,突然一阵锣鼓声响起,两三千伊达军将士手持刀枪冲了出来,枪尖直指敌骑。 尼子义久惊恐万分的尖叫起来,四周骑兵也纷纷不敢置信的望向围拢上来的伊达军将士,遥望着山头掉落下来的平四目结旗,换上了竹二羽飞雀旗,哪里还不知道他们都被欺骗了。 政衡望着团团围住的尼子义久一行,随即下令道:“快点结束,我们要捉活的。”当下伊达军用枪尖指着惶惶不安的百余骑,在两三千步兵的团团合围下已经失去了突围的可能,很快就放弃了抵抗,纷纷被拉下马来绑缚起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乞和(十) 士气,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说它不存在,摸不着看不见,说它存在确实是存在着的,它是一种维持意志行为的具有积极主动性的动机,它的作用在于激发人们的体力、精力、能力等潜在的生理能量和心理能量。 观音山上留守的两三千尼子军在见到佐伯垰上换了旗帜,见得伊达军七百骑兵冲到近前的时候,原本还想着必死反抗,但是一看到尼子晴久和尼子义久父子两人成为了俘虏之后,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士气一下子一泻千里,再也无法做出任何的反抗,乖乖的将甲胄兵器抛下坐在了一旁等待着伊达军的处置。 宇山久兼闭上眼睛,努力调整紊乱的呼吸,一切都是命运,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慌乱。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年前刚刚从幕府将军手中接过八国守护职位的尼子晴久,重新站在尼子氏巅峰位置上的人,现在却沦为阶下之囚,和低贱的罪犯沦为一室。 宇山久兼最后一点乞和的念想也被伊达军的骑兵部队快速无情的掐断了,原本他还想着依靠观音山上的两三千守军阻滞伊达军的进攻,然后等待冲进天神山城烧杀抢掠的一万二千尼子军撤出战场,凭此来和伊达政衡谈判,赎回尼子晴久、义久等一干人等,没有想到政衡一点也没有任何的迟滞,快速将整合起来的骑兵部队全部派遣了出来,带着尼子晴久、义久父子两俘虏让观音山上的尼子军看,然后就发现了集体投降的闹剧。 倭国的战国时代和中国的战国时代本质上的区别就是,人越打越多。百年战乱。打到最后人口反而增加了一倍。足以看出合战的形式并非中国的那般残酷,烧杀抢掠的事情时有发生,但也没有那样的惨烈,坑杀的事件是难以想象的,武田信玄好不容易搞了一次屠杀事件立马就在信浓举步维艰深陷泥潭,武田胜赖成为了自己的实质继承人,实质上也是为了安抚信浓国人的一种思量。 尼子晴久的军队战斗力并不是很强,真正能够在战斗中肯拼一下的。除了新宫党外,就是他亲自率领的出云军团,例如伯耆军团在尼子晴久陷入决战的时候就率先一哄而散了。 观音山上的尼子军大部分属于二线部队,这样的武士和杂兵自然没有一线部队有战斗力。 观音山士气一泻千里,攻入天神山城的一万二千尼子军也好不到哪里去,由于跟随尼子义久的大部分是跟来的美作人,在听闻尼子晴久战胜伊达政衡的谣言之下奋勇杀敌,现在看到佐伯垰上涌下来一群穿戴整齐举着伊达军的大旗冲过来的时候,该是多么大的震惊,特别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刻。观音山上留守的尼子督战队毫无反抗的投降了。 惊恐,沮丧。惶惶不安,不可思议,等等情绪涌上了心头,看到伊达大军整齐的迈着步伐开始在天神山城外布阵,显然伊达军的打算竟然是堵住天神山城的出路,将他们的后路彻底的堵住。 大家不要忘记了,尼子军刚刚是攻城方,带来的粮食都在观音山上储存着,天神山城的粮仓早已经在双方的攻防战中烧毁殆尽,要守城不论士气等等其他的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起码得有吃的吧,没有吃的,饿个一二天,不用打,立即就会崩溃。 东作州霸主,三星城主后藤胜基,持刀肃立在城楼上,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三丸内的士兵,普通士兵们哭喊着、咆哮着、跳骂着、乱窜着,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目睹普通士兵们的模样,后藤胜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充满了冷漠和无情,可是内心同样充满了惊讶和不可思议。 尼子晴久,在后藤胜基的眼中,同样是一个难以战胜的枭雄。虽然美作后藤氏在他的手中已经确立在东美作的霸业,消灭了宿敌立石氏,安东、江见、水岛、小坂田等邻近土豪都为其所支配,可还是不敢直面尼子晴久。在月前尼子晴久远征备前浦上宗景的命令下达之后,后藤胜基积极响应,不仅出钱出粮,还亲自率领二千军势跟随出征。 美作后藤氏在尼子晴久灭亡后方才与尼子氏对立展开自立行动,最后在宇喜多直家的攻打下落城灭亡。 江见久盛和三浦贞盛等一干美作众国人众头目纷纷来到城楼,看到后藤胜基面无表情的肃立着,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纷纷上前邀请后藤胜基商议后面该如何是好?不管在美作国的时候如何拼死拼活,在对抗美作国的侵略者面前,大家倒是能够一个鼻孔出气,并肩作战。 由于这个时期的美作国缺失强有力的战国大名,当然现在已经渐渐形成了以江见、三浦、后藤等势力为首的地方强大力量,其中江见主要依靠尼子氏,三浦氏是尼子氏主要打压的势力,现在宇山久兼的居城高田城本身就是三浦氏的本据点,还有就是半从属半的后藤氏。可以说这个时期的美作国由于缺乏强力大名,主要的做法就是从属附近强大的战国大名,现在是尼子氏,后来尼子氏衰退后投靠备前浦上,然后是宇喜多。 后藤胜基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然后清理了一个空间出来,开始开会,拥有一定发言权的人起码得有千人以上的兵马,所以会议的人数并不是很多,也就是七八个人,其他人等只能够被代表了。 江见久盛面色凄白,他积极响应尼子晴久出征备前的号召,招募了近四千兵马,攻城的时候最为积极,同样伤亡最为惨重,到现在兵马已经只剩下三千余人,要不是谣言作祟和尼子晴久的yin威,怕是早已经土崩瓦解了。他苦涩的说道:“得快点将人从城里撤出去,一等伊达军堵住去路,就完了。” 脾气暴躁的菅家党徒有元佐房听到江见久盛的废话,忍不住想要开口痛骂,咬着牙喝道:“现在全乱了,就是想要全部召集起来差不多要一两天的时间,更何况冲出去了,伊达军能够给我们多少时间?” 坪和党竹内久盛冷漠的说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个时候一切都耽搁不得,现在尼子晴久、义久父子自身难保,我们还是先逃回美作国再说?”坪和党向来特立独行,此次出征更多是误判了形势,以为能够狠狠捞上一笔才征募出征的,其实大部分美作土豪的想法和坪和党的想法一样,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去迎合尼子晴久,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出发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后藤胜基望着众人,开口说道:“就算是逃回美作国,伤筋动骨还好说,一路上要有多少家族灭亡,大家想过没有?搞得不好,我们都得身死族灭,值得吗?” 值得吗? 一句话,问得众人沉默无语,就算是投靠尼子氏最深的江见久盛也没有一句话,显然都在思考着这个浅而易见的问题。大家依附尼子晴久不过是看中尼子晴久强势,不想看着自己的家族身死族灭,现在尼子晴久兵败,难道就要跟着身死族灭,没有道理吧。 后藤胜基见得众人默认了,继续说道:“不管是谁想要统治美作国,都得依靠我们这些土著,不管是以前的赤松氏,还是现在的尼子氏,先安全的返回美作国,一切等安全回去再说。只要我们手上有兵,无论是尼子氏还是伊达氏,都不能够拿我们怎么样。” 对啊!后藤胜基的话再次得到了众人的响应,在尼子晴久、义久都兵败的情况下,美作人没有必要为了他们再继续战斗下去,既然没有了逃跑的退路,那么唯有投降一条道路了。 会议的决定很快就宣扬了出去,并没有引发巨大的骚乱,反倒是该干嘛干嘛,一些贪婪的兵痞继续干着烧杀抢掠的事情,只是围攻天守阁的士兵开始撤退,并没有继续围攻下去,让本想切腹了断一生的延原景能喘了一口气,同样让投降了的宇喜多直家等人惶惶不安起来。 政衡没有去与他的岳父大人宇山久兼见面,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忙,起码天神山城内还有一大批定时炸弹存在,不快点解决了天神山城内的一万多尼子军的话,给对方稍微喘息的时间,后果不堪设想。 正当政衡整合兵马围困天神山城,城门大开,从城内跑出来二十余人,为首的一人大声喊道:“不要打!不要打!我们降了!”这个人就是慷慨陈词的后藤胜基,跟随着一同来的全都是美作国人众中的佼佼者。 葛笼衡信对着政衡恭维道:“昨日一战,出云军团只剩下新宫党一支可战之兵,今日一战,美作众一网打尽,作为备前、备中、备后、美作四国的统治者,殿下请向朝廷和幕府请议建府。” 众将纷纷附和道。 备前、备中、备后、美作四国俱为古吉备国分割出去的,在分割之前有吉备国守、吉备大宰、吉备总领的官职,总管辖下众多分国的外交、军事等任务。现在政衡的主要管辖地盘俱在古吉备国地区,建府便是向朝廷和幕府重立三个官职之一。u 第一百九十九章 乞和(十一) 刚刚还是震天动地的战场,随着美作国人众的不战投降,此时已经是一片死寂。只有手持长枪的伊达军士兵静悄悄的走在被血水染红的石垣上,了无兴趣的检查着破碎不堪的房屋楼舍,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躲藏伺机暗杀伊达家的人们。 吉井川西岸,成千上万的美作军团站在岸边,手中的兵器早已经失去,要不是为了安抚他们,生怕他们反击的话怕是早已经绑缚起来了。而政衡正走在残垣断壁的天神山城之上,这里原本应该是储存兵器的西橹台,西橹台早已经倒塌,一片狼藉。 刚刚结束的合战,应该是这一次出征备前的最后一场合战。 昨日的大战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在尼子晴久接连出手数次昏招后,在士气高昂的伊达军面前,就被杀得烟消云散,死伤惨重,大部分成为了俘虏。今日一战,伊达军只是一个冲锋,就导致了尼子义久的全军覆灭,仅仅在攻打天神山城的时候伤亡过千外,几乎成编制的成为了俘虏。 政衡站在天神山城头上望着吉井川川流不息的河流,独眼中透出了一丝寒芒,下达了他入城的第一道命令:“今日之后,备前将无天神山城一砖一瓦。”备前国一战,几乎将备前国人众连根拔起,尽管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承认,但是伊达家以及实质上成为了备前国第一大势力,但是作为援军的伊达家取代被援救的浦上家,总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浦上宗景和他的两个孩子已经死亡。浦上政宗被俘,但是浦上氏一族还有许多支族存在。在备前,特别是西备前的影响力还是很强大的,如果给一些豪族或则是外来的大名所利用的话,对于此战之后四面环敌的伊达政衡来说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与其这样,不如彻底抹除浦上家的痕迹好了。天神山城是浦上宗景修建的,象征着浦上宗景统治备前国的标志性建筑,一旦被有心人利用的话,将会成为一座反对伊达政衡统治的根据地。 最为重要的是。伊达家现在需要控制的领地有备前、备中、备后,还有空虚到了极点的美作国,需要防备的地盘越来越大,对于伊达家的统治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课题,需要解决的问题无数。 在政衡的思考的雏形中,从历史未来的考量来看的话,他将会摒弃山城作为伊达家的统治中心。而选择建造平城,如历史上宇喜多直家建造的冈山城,还有水野胜成建造的福山城,作为伊达家新的统治中心。 那些山城,除了必要的一些外,大部分无关紧要的山城。将会彻底废弃,将分散开来的力量集中起来。当然这些都还在政衡的想法当中,还没有实施出来,要真正实施,不亚于一场和尼子晴久的大战。 石川久孝听得政衡的命令。笑了一笑,他的脸上掩饰不住心中的喜色。战前谁都没有想到胜利会变得如此的快速,让人颇有点措手不及,他现在也想明白了,只要伊达政衡好,他,石川家就能够再上一层楼,笑道:“备前国陷落了,下面该是美作国了吧?!” 自从上万美作军团投降,军中就弥漫着一股一举占领美作国的思潮,现在的美作国几乎没有任何防御能力,只要派遣上千兵马就能够一举夺取,可是夺取之后呢?政衡眼中充满了矛盾的阴翳,伊达军接连两个月和中国地区的两位强雄交战,早已经精疲力竭,夺取美作国的话,怕是又需要一支部队前去镇住场面,对于外强中干的伊达军来说是否真的有必要。 美作国现在大部分豪强都已经投降,无论是真的投降,还是不甘心的投降,无论怎么想,都已经降服了他,且有不收美作国的道理。况且,不管尼子氏恢复了元气想要出兵报仇,还是伊达家进军出云成就中国地区的霸业,美作国作为扼守出云国的交通要道,也是分割山阴山阳两道的要冲,是必须要经过的地方,与其落入敌对势力的手中,还不如掌控在自己的手下。 想到这儿,政衡眼中的阴翳一扫而空,微微点了点头,应道:“这一战出云国中精兵损失良多,国势必然因此而不稳,新宫党若是想要轻轻松松的坐上御座,对于我家来说弊大于利。尼子晴久怎么样?” 政衡显然已经对美作国的事情上了心思,不过现在不必急于前往美作国占领诸城,需要让备前国的事情好好发发酵,那么将更加容易轻松占领美作国。说起尼子晴久的时候,政衡没有半点幸灾乐祸,他还希望尼子晴久签订不平等条约,然后返回出云国,和新宫党争斗个你死我活呢,如果让新宫党轻松上位成功了,恢复元气起码能够缩短三至五年时间,这是政衡不愿意看到的情况。政衡愿意看到的情况是,尼子晴久和新宫党你争我夺,尼子氏不停的流血,给予他足够的积蓄力量的时间,最后好从容夺取胜利的果实。 石川久孝没有政衡想得这样多,他摇摇头说道:“尼子晴久见到了自己的儿子后倒是没有再昏倒,只是一言不发的发呆,连一口水都不喝,就这样放了他,实在是太便宜了他了。” 政衡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一笑,说道:“现在杀了他才是太便宜了,出征的时候拥有三万大军,回去的时候只身逃回,俘虏的亲属们会如何看他,普通百姓会如何看他,不会是欢迎回家吧。” 石川久孝突然想到了尼子晴久独身一人返回出云国的场景,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摇摇头说道:“尼子晴久好处理,那近两万俘虏该如何处置呢?这些可都是青壮年啊,一个处置不好,怕是就要闹起来。” 石川久孝话中的意思非常明显,处置尼子晴久简单,一万三千美作军团、三千浦上政宗军团,再加上先前降服的四千出云军团,总共将近两万俘虏,杀又杀不得,放又放不得,这些人只要稍稍休整一番就能够立即成军。 政衡皱了皱眉头,慢慢的说道:“出云国人,但凡是武士从中挑选出来,这些人看押起来,通知他们的亲人,按照级别赎买回去,普通士兵押往备后国福山地区屯田。”所谓屯田,就是将迫降的敌人以及招募到的流民统一安置在一起,进行军事化的管理,由当政者统一提供土地、农耕器具、耕牛、种子等生产物资,由俘虏、流民出工出力进行耕作,生产出来的粮食进行七三分成或是六四分成。其实,古代倭国的百姓负担极重,看似封建主义,其实可以说是半奴隶半封建主义,八成以上都要交给豪强,就算是和平时期卖儿卖女的事情也时有发生。政衡的六四分成已经被称呼为贤主了,可就算是如此,在一些伊达家没有直接统治的地区,原本应该上缴伊达家的田税就被当地的寺院豪强截留了,有些让你更是各种苛捐杂税巧立名目。 屯田在没有加重负担的前提下,由伊达家直接控制,所得到的田税将会直接收缴到伊达家的手中,将没有中间豪强寺院的盘剥,其好处由此可见一斑。更加重要的是,屯田的多是降兵,经过准军事化训练,就会成为伊达家控制当地的一支力量,这些人难以融合进入当地社会,只能够依靠伊达家,又由于屯田的政策使得他们安下心来。四千出云军团俘兵中,大概五百余人应该能够敲诈到一笔高额赎金,其余三千五百人将成为屯田兵,平常的时候屯田劳作,农闲的时候成为修桥铺路的重要力量。 吉田政成拿着一份名单上了城头,行了一礼,然后将手中的名单交到了政衡的手中,说道:“殿下,这是刚刚获取的守城的从浦上宗景以下的战死的名单,除了与城共存亡的和投降的外,抵抗到最后存活下来的还有延原景能一人。” 政衡微微顿了一顿,他略略扫了一眼长长的名单,没有仔细辨别,喃喃:“延原景能?!” 吉田政成眼中带着些许的鄙夷,道:“是的,当时延原景能战至天守阁,亲自送浦上宗景一家上路的,只是我军进军的及时,他才苟延残喘到现在,还想见您一面。”在他的眼中,延原景能既然亲自送自己的主子上路的,自己应该也要殉死的。 政衡微微顿了顿,思量了片刻,说道:“在附近找一寺安葬浦上宗景一家人,让延原景能常伴古寺去吧!投降了的,挑出来,在吉井川畔斩首,将首级挂在山阳道口示众,告诉百姓,就是他们自甘堕落投降了尼子军才害死了浦上宗景。” 吉田政成应道:“是,殿下。” 石川久孝突然问道:“投降的有哪些人啊?” 吉田政成脸上的讥诮的表情更加深了,回道:“就是那个前来求援的宇喜多直家、忠家两兄弟,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竟然会是如此一个丧心病狂之徒。” 政衡听得竟然会是宇喜多直家,愕然回首,看着吉田政成离开的身影。 第二百章 乞和(十二) 天文二十二年(1553年)十二月三日,宇喜多直家、忠家、春家三兄弟被押往吉井川畔的妙泉寺就刑的消息传来,政衡已经启程到达三石城,守城之人看到主上浦上政宗的降书便立即开城投降,至此伊达家终于实质上开始一统备前国,并且将势力范围延伸至播磨国。 听得宇喜多直家就刑的消息传来,正在接受三石城投降的政衡心中不知道为何如同放下了一块心病,同时唏嘘不已,正如无数穿越者先辈一样听闻将未来的恶人扼杀在摇篮之中的同时还会生出世事多变的感慨。 同时代的人们,谁都不会知道那个在历史上叱咤风云的战国三恶人之一的宇喜多直家,作为擅长谋杀、离间的阴谋家著称于世的宇喜多直家会以如此不光彩的方式结束一生。 宇喜多直家在天神山城内投降于尼子军美作军团,当美作军团面对咄咄逼人的伊达军的时候选择投降,作为礼物,宇喜多直家一开始便成为了俘虏,为了标榜伊达家统一备前国的正义性,显然需要有一个背黑锅的人物,这样一个人同时需要符合两个条件。 第一就是位居高位,宇喜多直家乃是浦上宗景的心腹家臣,一步步走上来,都是浦上宗景赏赐的;第二确实有背信弃义的地方,宇喜多直家是少数投降尼子军的浦上宗景的家臣。 当宇喜多直家被捕的消息传出,他的家臣带领着宇喜多忠家、春家两兄弟逃回乙子村,企图从乙子村逃亡海上。在逃回乙子村的路上。宇喜多直家的遗臣遭到了附近豪强的围攻。一个个未来闯下赫赫威名的家臣死在路上。宇喜多忠家、春家两兄弟最后落在了中山信正的手中。 听闻宇喜多直家临死前保持了一个武士应该有的模样,想要表现出一名武士临死前的勇敢。可是无论如何做法,对于宇喜多直家来说,他的死都只能够作为浦上宗景自杀殉城的反面背景,如同一条狗一般,生生世世都摆脱不掉的宿命。 他的两个同父异母弟弟没有宇喜多直家的镇定,临死前哭哭啼啼屎尿横流,遭到了围观将士的鄙视。浦上宗景父子的自杀殉城和宇喜多直家等人的斩首示众。一前一后,浦上氏在备前国的势力走向末路。 天下之势,特别是吉备四国的局势变化昭然若揭,备前、备中、备后、美作,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伊达家的统一脚步。原来这片土地上生长的人们,野心勃勃奋勇而起的人们,眨眼间成了过眼云烟,伊达家从唐松乡起步,短短数年时间就已经形成了滔滔江水之势。一统备中国,三个月时间内接连击败山阴山阳两道的霸主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滚滚逐流势不可挡。 如此一来,伊达家终于成为了山阴山阳两道举足轻重的势力。它的开创者,伊达政衡终于走出备中国,向着天下发出了怒吼声,这一声怒吼惊得天下诸雄震颤不已,也让无数人们记住了这个名字。 备中之伊达独眼龙的名号同样响彻天下。 天文二十二年(1553年)十二月三日辰时三刻,三石城。 伊达军陆陆续续的进入这座浦上氏的重要据点,应仁之乱结束后,三石城主浦上则宗成为备前守护代,势力开始凌驾守护职赤松氏,之后到了则宗之孙村宗的时代开始于主家赤松义村对立,大永元年(1521年)下克上成功,赤松义村自害。当村宗之子政宗移居西播磨的室津城后,三石城被设置成为城番。此次浦上政宗讨伐不臣浦上宗景正是从三石城出发的。 进入三石城的同时,政衡望着远处的播磨国群山,自言自语道:“上洛之路又前进了一步。”确信自己再一次渡过了难关,伊达家将迎来新的挑战和机遇。 入得城后,政衡立即召见了草间四兵卫询问播磨国内的反应,从天神山城出发的时候他便派遣了草间四兵卫前往播磨国内查探对于伊达家入主备前国的反应,特别是赤松氏的反应。 赤松氏早已经走向末路,在播磨国内称雄称霸的乃是自称赤松三十六家的的赤松支族,其中强力的别所氏、佐用氏、宇野氏和小寺氏四家,并称为赤松四天王,从室町时期到战国时代,宗家剩下的只不过一个名号和守护职位,去年更是被尼子晴久夺去了备前和美作国守护职,剩下了播磨一国,更多的支族则各自割据播磨国的要地,自成一家,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势力圈,互相攻伐,只不过到了外国入侵的时候才勉强团结在一起。 政衡闻得草间四兵卫到来,询问道:“播磨国内的动静氏怎么样的?” 草间四兵卫显得更加的恭敬起来,立即回道:“殿下,播磨国内一开始并不相信尼子晴久会失败被俘,同样不相信浦上兄弟的被擒被杀一事,议论纷纷,只有西播磨龙野城的赤松下野守政秀当即起兵攻打了浦上政宗居城室山城,攻杀了其嫡子清宗和三子诚宗,昨日更是率领五百人左右向着三石城而来,但是看到我家大军到来,无机可乘,就灰溜溜地退却了。” 政衡听得赤松政秀虎口拔牙,不仅没有恼怒,反倒是有点儿欣赏的感觉,突然想起当年自个儿同样如此作为,笑了一笑,对着身旁的片山四郎兵卫说道:“将赤松政秀攻破室山城的消息告诉浦上政宗,如果他从此降服于我,我答应助其夺回西播磨守护代职位。” 说话间,政衡突然想起了什么,方才说道:“他们已经退走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草间四兵卫微微点了点头应道:“是的,已经退走了,在清晨卯时三刻?” 政衡微微顿了一顿,沉声说道:“想要得到就要有所付出,如果到了跟前不给狠狠的给他一击,怕是以为伊达家好欺负了,以后将得寸进尺,赤松政秀也不过是一龙野城的城主,五百人已经是他出动的最大兵力了,昨日方才突袭室山城,今日长途跋涉又来三石城,体力早已经精疲力竭,再加上看到我军强悍,士气不会很高。竹野井春高,你率领五百众前去追击,让他不敢再有任何不良企图。” 一直没有表现机会的竹野井春高听得政衡的命令,马上朗声说道:“是,殿下,臣下去去就回!”说着接了令状便匆匆离去。 石川久孝顿了一顿,问道:“殿下,传闻赤松政秀乃是播磨国少有的几名庇佑宗家赤松晴政的有力支族,若是扯破脸皮的话,我们虽然不怕,但是也要深陷泥潭,还请示下。” 政衡微微笑了一笑,方才说道:“我这是试探播磨国的抗战决心,按照常理,我们击败了浦上政宗,浦上政宗的一切该由我们来支配,现在赤松政秀虎口拔牙,不义在先。若赤松政秀对这个苦果吞下去了,我们就当此事过去了。要是他敢于把事情摆出来,理亏的是他,我们就有借口出兵播磨国。” 政衡看得麾下诸将笑了起来,方才说道:“就算赤松政秀能够吞下苦果,不是还是浦上政宗嘛?他会吞下一家老小被杀的恶果而不报仇雪恨。” 显然政衡早已经下定决心要进入播磨国了,现在摆在伊达家面前的唯有东进和西进两条道路,西进将会和大内、尼子、毛利等势力碰撞,东进则是进入播磨国,然后和正在攻略东播磨的三好长庆接壤,都不是好相于的人物,与其等待着三好长庆被动的与他接壤,不如主动的进入播磨国。 石川久孝望着意气风发的政衡,心中涌起没来由的苦涩,自己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没有看懂政衡的决心,以后定要摆正自己的心态啊,突然想起了什么,忙说道:“殿下,那宇山久兼又向臣下提出,要见一见您,是否召见一下。” 政衡眉头微微刍起,疑道:“他也跟来了?” 石川久孝点头称是。 政衡不由得感慨道:“尼子晴久麾下诸多有名有姓的家老重臣,听闻尼子晴久当时昏厥无法理事,只能够由他的家老们指挥战斗,如此多的名臣竟然打得全军溃败,真是可悲。今时,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已经释放出了善意,只要让渡吉备四国的守护职位就可放了他们,这些愚蠢的家伙不仅不劝说尼子晴久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反倒是沉默寡言。倒是我的这个便宜岳丈,看清了局面,知晓我并不愿意看到新宫党一家独大的心思,只不过如此一来他不会有好下场的,那些蠢笨之徒一旦返回国内定然会群起而攻之。” 听了政衡这番话,座中诸人都会心点头,政衡的心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在政衡眼中,接下来的日子将是真正考验他和伊达家的经营能力的时候,赏功罚罪以及领地划分,各种问题都会接踵而来,稍有不慎,便极有可能又起纷争。特别是应对战胜后的领地内的各种问题,将是更大的考验。u 第二百零一章 惊雷(一) 天文二十二年(1553年)十二月三日午后,步履蹒跚朝着三石城议事厅走去的宇山久兼不时弯下腰咳嗽,他似有些发烧,脸色潮红,现在对于尼子家的局势越发困难,再无法解决尼子晴久的困境,出云国内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宇山久兼在出云国内的立场是非常微妙的,他和许多老臣一样都是尼子经久留给尼子晴久的佐臣,不同的是他在尼子经久时代并不起眼,到了尼子晴久主政的时候方才成为一城之主,兼任美作国守护代职位,可说是尼子晴久一手提拔上来了。与尼子晴久、义久一同被俘的重要家臣中,比起宇山久兼地位高的还有几个,能言会道的也不少。 可是出头前往与伊达家乞和的却只有宇山久兼一人,谁让他的女儿是伊达家的主母,伊达政衡的正室夫人,不管两人的夫妻关系如何,在外人来看这一层关系是非常难以割裂的。 是尼子晴久一手提拔上来的,忠心报国是作为人臣的本分,又和伊达政衡牵连得上关系,宇山久兼不去乞和谁去。更何况,乞和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倭国武士道崇尚决死,对于乞和的人报以鄙视的态度,甚至有天诛的激烈行径视为爱国。 宇山久兼前来乞和显然已经做好了决断,他明白周边的局势愈发的紧张,伊达家步步紧逼,今日占据了三石城,一统备前国。不久就会出征美作国,到那个时候新宫党的逆臣们怕是早已经选定了出云的新主。新宫党为了掌权。定然不愿意看到尼子晴久、义久父子以及自己一干人等返回出云,更何况宇山久兼和新宫党成员尼子诚久间有仇隙,以尼子诚久的狭窄心胸一朝掌权后立即就会报复过来,不为自己也要为家人考虑。 宇山久兼望着半闭的议事厅,听得议事厅内的欢笑声,显然伊达政衡并非特意要与他见面,相当随意的,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虽说乱世无常,但是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也未免太悲哀了。去年的这个时候,宇山久兼还在为自己的长女许配给伊达政衡而闷闷不乐。当时这门婚事对于伊达家而言非常必要,能够保得家族平安。宇山久兼当时以为虽说不满意自己的长女下嫁给一个暴发户,还是祝愿夫妻两人幸福美满的。但是过于的宠爱,让宇山蝉姬不懂得为妻之道。骄傲跋扈,不禁没有得到政衡的宠信,还惹恼了伊达家上上下下。 得到宇山蝉姬的求救书信,宇山久兼显然不会认为自己的女儿有何过错,一时愤怒,说出了许多愤慨之言。甚至说出了要将伊达政衡处以极刑的狠话。现在想想,真是一件愚蠢的事情啊。 宇山久兼自认目光敏锐,却没有看出自己的这个女婿的超凡能力,要是当时尽力劝说自己的女儿忍耐,笼络政衡的家臣。只要表现出足够的大度,定然能够重新挽回政衡的心。 现在怕是晚了。 宇山久兼迈动蹒跚的脚步向着议事厅走去。议事厅内,政衡斜靠在扶几上,微微眯缝着独眼,静静地听着竹野井春高的战况汇报。竹野井春高显得有一些激动,身上还带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这是刚刚杀过人后所留下来的气味,禀报道:“殿下,来人是赤松政秀的义弟平井佑利,昨夜连夜带了五百人前来,想趁着浦上政宗兵败被俘,三石城人心惶惶,敲锣打鼓假扮伊达军先锋偷取三石城。殿下您运筹帷幄,快速夺取了三石城。平井佑利无机可乘,只得无精打采的退了回去。臣下率领五百精锐,前去追击逆袭,尾随打击,平井佑利还想抵抗,当场斩杀,还斩杀了三十四级,俘获了三百三十四人,其余人等四散逃窜。” 政衡微微笑了一笑,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问道:“浦上政宗答应了没有?” 石川久孝点了点头,应道:“已经答应了,是否要召见他?” 政衡摇了摇头,说道:“答应了就好,将平井佑利的首级交给他,就说剩下的让他自己去讨回来,还有将那三十四枚首级送回龙野城,告诉赤松政秀,室山城不是他想占就能够占的。” 石川久孝看了看政衡,回道:“如果赤松政秀不识时务,是否要遣兵攻取室山城?” 政衡再次摇头,颇为严肃的说道:“浦上政宗既然答应了,那么从跟他一同投降的三千五百人挑选出室津町附近的士兵跟随他前去征讨室山城,如果连守备薄弱的室山城都打不下来,要他何用?” 政衡总爱语出惊人,颇为自得,当然他的语境不知不觉中也发生了改变,不再像往常那般如履薄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于浦上政宗这样一个曾经的战国大名,竟然拥有了呼之则来呼之则去的气魄。 政衡命令投降了的浦上政宗带上他的人马前去夺回自己的居城,巧妙的使得伊达家得以从容的从播磨国内的主要矛盾中跳脱出来,以调解者的身份仲裁西播磨的国人势力,却不认为浦上政宗乃是一个可堪重用之人。 如果真是聪明之人就不会连自己兄弟之间的关系都调解不好,要是如同织田信长一般拥有雄魄之人怕是早已经将自己的弟弟一起送入黄泉,终是一个愚人而已。这样的愚人,或许觉察不到世事之变。 相反,愚人也不会做出反常的举动,政衡现在需要这样一个愚人来试探播磨国的水到底有多深。 宇山久兼此时来到了门前,跪坐在冰冷的走廊上,朝着议事厅的方向跪伏道:“尼子修理大夫晴久麾下宇山久兼有事乞求伊达弹正殿……”他已经没有了曾经的傲慢,用最为卑微的语言来表示自己的恳求。 政衡愣了一下,嘴角微微咧起,显然没有站起来前去迎接的任何意图,还是斜靠在扶几上,还是半闭着独眼,等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进来!”说着,指示竹野井春高退到一边。 见得宇山久兼走了进来,跪伏在议事厅之上,朝着政衡再一次叩拜道:“尼子修理大夫麾下宇山久兼有事乞见伊达弹正殿,还请弹正殿重开谈判。”显然宇山久兼将自己的身份摆得非常低。 政衡听得宇山久兼的请求,哈哈大笑了起来,声震屋宇,说道:“重开谈判,尼子晴久真是想得一出是一出?”他那可怕的独眼看得宇山久兼僵硬地伏在地上,对他来说,没有比政衡的笑声更加让人可怕的了。 被对方这么突然的反讽了一句,宇山久兼的脸色整个都变了。 政衡睁开了独眼,望着跪伏在地上的宇山久兼,敛容道:“算了,坐起来吧,说起来你还是我的岳丈大人,既然尼子晴久想要和谈,那么,将我的要求让他带回去给尼子晴久看一看吧,如果答应了,就在上面签个名字,然后,就没有然后的事情了。如果不同意,也就不用再来见我了,我想出云的新主人会想和我谈谈的。” 政衡从案几上面的文件中抽出一份出来,扔到了宇山久兼的面前,说道:“看看吧,如果同意的就让尼子晴久、义久,还有那些一城之主们,全都给我签上名字,这是我们的最后条件。” 宇山久兼蒙受了巨大的羞辱,可是他知道一时的痛快换来的将是无尽的痛苦,知晓何时该发作,何时需要忍耐,他缓缓的拾起书册,打开之后,看到洋洋洒洒数百字,后面还空出了一大片,显然是给签名的地方。看清楚了文中的内容,宇山久兼不由得感到了更加巨大的羞辱扑面而来,身子不由得瑟瑟发抖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愤慨和怨怒。 不过他还是忍耐了下来,宇山久兼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向着城外走去。 政衡望着宇山久兼的背影,紧蹙眉头,说道:“吩咐下人,给宇山久兼准备一顶轿子,送到两宫山城,不要还没有到了两宫山城就病倒了,除了他怕是没有人会愿意冒险当这个乞和的人了。” 石川久孝是知晓书状中条件的内容的,微微一顿,疑道:“殿下,尼子晴久会同意如此苛求的条件吗?” 政衡不知道又想到了上面,嘴角浮现出一丝冷冷的笑容,说道:“如果不尽快做出答复,再过得几日怕是就算是想要答复,也没有谁会去执行了。一旦新宫党掌控了月山富田城的权利,尼子晴久父子同时就会失去一切权利,其他被俘的俘虏只要付出足够的赎金都可以回到故乡,他们两人必死无疑。我不要了他们的性命,新宫党也不会放过他们,趁着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做出聪明人的抉择。” 第二百零二章 惊雷(二) 冬日,由濑户内海吹过来的寒风如同刀子一样刺人肌肤。伊达政衡给予尼子晴久、义久父子的待遇比起当日毛利隆元要好了许多,起码拥有一间院落,和他的其他家臣吃住挤在一块要强了许多。 尼子晴久站在院落中望着一株带蕾的梅花,凛冽的风中赤膊站着,门口不时巡视的肃穆侍从告诉旁人,他是被软禁在此。尼子晴久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并非凛冽的寒风吹拂造成的,实质上他自从屡次昏厥早已经掏空了身子。但是他竟然无使自己温暖一些的念头,返回盛着火炉的屋内,只是想要静静的思考一番自己为什么会沦为阶下囚。 门口的侍卫显然没有前来制止的意思,他们的职责只是不许尼子晴久、义久自寻短见,有时候还会传播一些外面的消息进来,当然多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虚假消息,对于囚禁于此的尼子晴久来说已是难得。 养尊处优的尼子义久显然不像和他的父亲一样出去挨冻,他斜靠在草垫上,时不时的拿起木材放入火炉中加热,露出的脸庞和手掌烤着通红,还时不时的搓搓手掌,拿起木材的时候脸色麻木,早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厌恶。 尼子义久望着门外迎着寒风的父亲,无力的喃喃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宇山久兼那个老贼不知道能否说动伊达大人,放我们离开。”他早已经失去了当日初次领军的意气风发,变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 尼子义久突然怨恨起自己的父亲来,为自己的不公待遇而不平。他将视线转向尼子晴久。低声喃喃道:“我恨父亲!做了八国守护。为何还不满足?我本就反对这次出征备前。人如果守本分,就可以防患于未然。”尼子义久的话语实在是让人无语,好似他一直都反对尼子晴久出征备前国一般,相反,当时,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更是曾在人前豪言壮语道“只要伊达小蛇有脑子,他就不敢挡其锋芒”。 听闻尼子晴久要带他出征。好几夜没有好好安睡,都在兴奋中憧憬自己的初阵。尼子义久的话语实属无理取闹,是梦想破灭后的自暴自弃,如果让他的父亲知道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地位会如此不堪的话,不知道作何感想。 正当尼子晴久、义久为各自的命运苦思出路的时候,宇山久兼终于紧赶慢赶从三石城赶到了两宫山城。两宫山城早已经从前沿阵地成为了最安全的地方,已经不再像战前那样重要了。 宇山久兼初见两宫山城完成了大半的防御设施,还是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就算没有在熊崎决战的话,想要打下重兵坚守的两宫山城。怕是也要伤筋动骨。角楼、城门、壕沟一应俱全,现在却成为了一座关押俘虏的看守严密的监牢。 宇山久兼迈入两宫山城第一道城门的时候。看到一行千余人的队伍正缓缓的在两宫山城前沿的广场上集结,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三百名披着蓝色披肩,身着足具的伊达军镶蓝备士兵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这些缓缓集结的汉子,没有一个是将头抬着的,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表情近乎麻木,对于伊达军的命令只知道顺从,一点不满的情绪都不敢流露出来。偶尔有人忍不住发声牢骚,马上就会被身后的伊达军士兵拖出施以一顿毒打。 如此几人后,人群再也没有人敢于将头抬起,寂静的两宫山城只闻鸟雀的啼叫和寒风的凛冽,偶尔几声实在憋不住的咳嗽声。尽管如此,那些伊达军士兵还是在人群中不断穿梭,不时将明晃晃的刀枪在手中挥舞,以此威吓这些俘虏不要乱动。 宇山久兼认出了他们全都是尼子晴久麾下最为忠诚的出云军团的俘虏,心中抽紧,不知道他们的命运如何,忍不住问起身旁押送他的武士:“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不是正在谈赎买俘虏的事情嘛?!” 那武士知晓宇山久兼乃是伊达政衡的半个父亲,伊达政衡夫妻不和的事情只是在上层流传,并没有外传开来,这些底下的武士如何能够弄得清楚,他倒是对宇山久兼相当的客气。 那武士倒是清楚这些俘虏的去向,沉声回道:“国主仁慈,看他们穷苦,便将他们全都安置到备后国去,不仅人人有屋住,还有田种,哦,好似说的是要集中起来屯田,嗯,就是屯田。” 听闻屯田一事,宇山久兼全都明白了,暗呼马鹿,心忖着一旦让伊达家屯田成功,这些屯田去的俘虏怕是将永远回不了出云国,用不了一二年三四千的俘虏很快就会完全消化干净,这对于尼子晴久来说可说是雪上加霜的事情。 原本还想着赎回全部出云军团,好让尼子晴久返回出云国的时候有和新宫党争斗的资本,现在看来显然没有将普通士兵放回的意思,宇山久兼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心急如焚起来。 到得软禁尼子晴久父子的院落,宇山久兼尽管心急如焚,还是毕恭毕敬的向在院中站着的尼子晴久行了一个大礼,尽管事情紧急,一切讲究都来不及了,唯有此礼还不曾忘记。 宇山久兼看得尼子晴久脸色,暗叹了一声,还是说道:“殿下,事情紧急,伊达小儿已经决定要将三千五百出云男儿全都化为屯田兵,一旦让其成功,不仅可得万石军粮,还能够消化掉全部俘虏,时不我待啊?” 尼子晴久脸色同样大变,宇山久兼看得出来,他哪里会看不出来,同理,连出云人都能够化为良民的话,那些本就和尼子氏不是一条心的美作人会如何,拍拍脑袋都能够想象的出来,一旦让其屯田成功,伊达家财政上的短板就会被他弥补,以后想要讨回耻辱千难万险了。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前去制止伊达政衡如何行事,不要忘了,他现在同样沦为阶下囚,谁还会听你的话语。 宇山久兼本就没有劝说尼子晴久向伊达政衡施压的意思,他话语中的意思就是告诉尼子晴久,现在只有尽快返回月山富田城才是最为迫切的事情,只要能够返回月山富田城,重新稳固政权,以后是战是和都能够办到,要破坏伊达家的屯田大计也不是没有机会。 对于伊达家来说屯田这一招实在是妙不可言,因为只有屯田,方才有足够的财力支撑起伊达家越来越庞大的地盘和军队,有了弥补底蕴的短板的财力支持,更加重要的是,历次大战,栽在伊达家手上的俘虏不在少数,往日大多数投入铜山之中,可铜山自产自销日日亏损。此次与尼子军大战一场,光是俘虏就高达二万余人,这些人一旦放回去的话只要稍稍休整一番就能够重新上阵,可要是看押起来人吃马嚼又是一笔巨大的开支,杀又杀不得,放又放不得。如果全部用于屯田的话,光是荒地都能够多开辟出十万石的粮食。 可是对于誓在报仇的尼子晴久来说便是最大的噩耗。 不要忘记了,此次出征,尼子晴久从出云国内抽掉了五分之一的壮丁为士兵,一旦这五分之一的壮丁无法返回国内的话,就不是伤脑筋的事情了,弄个不好民怨沸腾闹起一揆来也大有可能,新宫党也会借机迫使尼子晴久下台。 当然,屯田这一招,同样逼迫得尼子晴久不能够在拖延下去了,眼中寒芒毕露,恨恨道:“好一个伊达政衡,好一招釜底抽薪。”他看得出来让出云人前去屯田实在是过于老辣。 后生可畏啊!尼子晴久不由自主的感叹起来,伊达政衡今年方才十九岁,就已经如此出色,计谋跌出,他回头看了一眼搓着手缩着脑袋的尼子义久,哀叹一声:“恐怕,我的子孙要给这家伙牵马了。” 将不切实际的感慨压在心底深处,如同种子一样深深在心头扎根,尼子晴久知晓自己的几个儿子都不是出色的人物,心忖道:“回去,尽快回去,然后备战,在有生之年为子孙扫清障碍。” 尼子晴久凝神抬头,阴沉着脸说道:“伊达政衡到底要四国守护,答应他,还有什么,尽快返回月山富田城。”他一下子想通了一切,现在沦为阶下囚只能够做吃等死,唯有返回月山富田城才能够报仇雪恨。 宇山久兼拿出那份政衡扔给他的文状递了过去,说道:“这是伊达政衡的条件,第一,尼子氏承认伊达氏地位平等,让渡备前、备中、备后、美作四国守护职位予伊达氏;第二,赔偿八十万两石见银,其中伊达家军费五十五万石见银,赔偿备前、美作地方土著损失二十五万两石见银;第三,尼子、伊达缔结三年不战合约;第四,在双方边界五里内不得新建城砦、阵屋等一切防御设施,驻扎百人以上军队需要向对方报备;第五,关于俘虏等后续问题,另行谈判解决。” 尼子晴久听得如此苛刻的条件,不由得狠声说道:“可恶!”深吸了一口冷气,沉声说道:“答应他!”u 第二百零三章 惊雷(三) 室山城一战,并没有多少可圈可点的地方,在前日还想偷取三石城惨遭屠戮的余威中没有缓过劲来的赤松政秀,手上仅剩不多的战力只能够龟缩在龙野城内,一面还派遣了大量的信使送往往常老死不相往来的播磨国人手中,报告了伊达军的到来,好团结一致共同抗击外敌,再也没有其他手段来阻止浦上政宗返回室山城的脚步。 赤松政秀的脸色,从收到平井佑利的首级开始就没有好看过,一开始的时候便极力主张在伊达家未到之前接收浦上政宗在播磨和备前的领地,当然他在名义上是取回宗家赤松晴政赏赐给浦上一族的城池,现在平井佑利的首级一至,真面目就流露了出来。 挟大胜而来的伊达军是轻易能够招惹的,播磨国内怕是没有多少国人众敢于直面伊达军的兵锋,援军一事短时间内是不用想了,龙野赤松家内部原本平静下来的暗流开始蠢蠢欲动。赤松政秀并非先主公唯一的子嗣,在他的后面还有一人,过继给宇野村赖的宇野政赖,此子原本应该继承龙野赤松家的,但是先主赤松村秀突然身死,赤松政秀得以顺利继承龙野城,反政秀一众暗中谣传先主之死非上天之力收取。 赤松政秀出兵窃取浦上政宗的领地,并非胆大包天,而是为了让家中之人看看他的本事,却忘记了一点,他所要面对的对手非是一般人可比,放着唾手可得的美作国不理,竟然大有大军压境的势头,让反对政秀一众的声势愈来愈大。 最为支持赤松政秀上位的平井佑利剩下了一颗头颅送到了龙野城的时候,赤松政秀在城内的地位变得立刻摇摇欲坠起来,甚至还有人暗中说出了要将赤松政秀押往三石城负荆请罪的昏话。 赤松政秀不愧是未来十来年内纵横西播磨国的宿将,将自己的主要军力龟缩入龙野城后便开始对内部进行有条不紊的整理,还大大许诺了一番,无非就是老三样。倒也控制住了龙野城。 政衡的目的也并非是直取龙野城,出征备前国一战,大大拓展了伊达家的生存空间,现在还有唾手可得的美作国孤悬在外,哪里还有军力再去投入到播磨国内去。伊达家并非没有攻取播磨国的能力,实在是有心无力,就算是夺取了播磨国。就要和畿内霸主三好长庆接壤,现在伊达家四面环敌,如果再加上智勇双全的三好长庆,就更加的应接不暇了,还是留下播磨国作为两家之间的缓冲,对于继续休养生息的伊达家来说利大于弊。 政衡现在坐拥备前、备中、备后三国。美作国唾手可得,实力越发强盛,小小的赤松政秀都敢于虎口拔牙,是可忍孰不可忍,并非是想要攻取播磨国,更多的是教训一番。 同时,政衡并非派遣直属军队进入播磨国。而是将浦上政宗放了出来,带兵返回室山城,堵住了一切可以作为借口的人们的口实,虽说表面上浦上政宗已经投降,他所占领的土地都将是伊达家的新领地。 可是大义名分就是如此,赤松政秀夺了浦上政宗的室山城,杀了浦上政宗的子嗣,夺城之恨杀子之仇。浦上政宗向赤松政秀搜取,仅仅是浦上政宗和赤松政秀两人之间的事情。 当然,政衡也非是善男信女,会为了一口气,将浦上政宗返回室山城,实际上室山城的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它名为室山。并非是一座山城,而是一座港城,乃是海陆交通要冲拥有“室津千轩”的美誉,江户时代。西国大名上洛参勤就是从室山城下的室津港登陆的,故而附近多宿场,也为浦上一族争霸西播磨和备前提供了充足的财政来源。 取得室山城的控制,最为要紧的是为政衡赢得了进可攻退可守的主动形势,过了室山城便是一马平川易攻难守的播磨平原,退,占据了室山城,便相当于将播磨十六郡中的佐用、赤穗落入了伊达家的囊中,揖西、揖东两郡成为了伊达家的势力范围之内,予取予夺。 要长期保持对室山城和浦上政宗的控制力,必须在室山城的后方修筑有一座坚固的城寨和自给自足的田赋,三石城虽说扼守备前和播磨之间的陆地要冲,要保持对播磨国的持续压力力有不逮。 在三石城和室山城之间的赤穗平原便成为了最佳选择,这片土地在江户时代以故事“忠臣藏”的舞台而闻名于世,现在还只是一片没有多少开发的平原,不像播磨平原那般早在千余年前就已经开始开发了。 忠臣藏的重要舞台“赤穗城”现在还没有影子,只有一座小小的府邸管理着附近的土地,这座小小的府邸的主人跟随着浦上政宗出征天神山城,兵败战死,失去了主人的府邸原本应该暗淡无光的,现在却是成为了播磨国最为闪耀的一座府邸,政衡亲临赤穗郡,便是住在此地。 占据了备前、备中、备后三国后,伊达家所要面对的最大外敌并非是惶惶不安逃回安艺的毛利元就、小早川隆景父子,也不是出云的尼子一族,更加不是还在长门、周防的大内义长,当然也不会是辗转畿内的三好长庆,而是来自海上的威胁,特别是与政衡不共戴天之仇的村上武吉的时刻威胁。在伊达家强力时村上武吉或许不敢放肆,可是一旦力有不逮的时候可就是天大的威胁了,随时随地都能够发动对伊达家软肋的攻击,这是谁都不会放任不管的。 伊达家虽说在备中国的时候就拥有了水军,可那支水军显然不足以应付村上武吉的威胁,更多的时候顶多在海岸边维持渔民的安全,在与毛利元就争斗的时候,还是让村上武吉和小早川隆景肆无忌惮的登陆仓敷,足可以看出伊达水军的战力如何。倭国本就是岛国,备前、备中、备后俱都临海,防御难以面面俱到,难以抵御来自海上的威胁。 只是,政衡手头上只有少数几艘破旧关船和一些小早,船可以造,三国俱都临海,操持海船的水军士卒来源颇多,只要稍加训练,便可成军,只不过备中和备后两国直面村上水军,时刻受到村上水军的威胁,一旦建造船坞必然引起村上水军的反扑,极大可能被堵在港口内不得动弹。 政衡进入备前国后便把主意打在了备前国内的港口,沿海的海湾不少,相比较而言,旭川河口和千穗川河口最为中意,政衡将在旭川河口建造一座未来伊达家的政治中心冈山城,冈山港口的重要性无容置疑,它将成为伊达家最为重要的港口之一,而在千穗川河口也就是赤穗平原一带将为伊达家上洛准备,要夺取畿内必须拥有一支强悍的水军。 最为紧要的是,冈山城非一日之功,还有冈山城一旦建造必然会引得四方关注,赤穗港便成为重要的替补,为伊达家的海船建功立业。政衡站在海岸边,望着远处的海岛,冷冽的海风,转念数年,从穷途末路到雄霸一方,麾下猛将如虎、谋臣多智,扩城三国,坐拥数万精锐,心潮顿时澎湃,政衡下定决心要在未来数年内为伊达家打造一支强悍的水军。 政衡对着身后诸将说道:“尼子晴久答应交付的八十万两石见银都将投入到建造海船,训练水军中去,未来数年内,我们最大的敌人将是来自海上的威胁,一旦取得了濑户内海的控制权,上洛指日可待。” 诸将听闻同样心潮澎湃,他们第一次听闻政衡的雄心壮志,上洛,是每一名武士的梦想,率军上洛,更是每一名领军将领的梦想,他们俱都是小家小户出身,更多的是降将出身,原本那点小心思,早已经在伊达家的接连胜利下丢到九霄云外去了,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紧紧跟随在伊达政衡的身后踏上人生的巅峰,为自己和自己的家族争一个朗朗乾坤。 说到这里,政衡突然对着葛笼衡信道:“船坞重地,需要严密护卫,调两个百人队补充到对岸鹿久居岛修建一座水寨互为犄角,再调五百人过来驻守,附近十里,禁止有渔场、盐场,列入军事禁地。三年时间,给你三年时间,我需要一支能征惯战的水军出来,一旦成军,这赤穗郡将会是你的领地,你也将成为本家第一位郡主,做得到嘛?” 葛笼衡信凛然遵命。 身边诸将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葛笼衡信在出征备前国之战中立下赫赫战功,作为首功者一直以来都没有得到任何赏赐,今日得到了政衡的正式任命,一郡之主,本家第一人。 政衡大方,从不吝啬赏赐,军纪虽然比较严格,不能够大肆破城掠夺,但凡有缴获,除却留作军用的,必论功行赏。更为紧要的是,随着伊达家的扩张,最初跟随政衡的家臣俱都得到了重用。 一城之主、一郡之主,甚至于一国之主,指日可待。随着备前国战事结束,伊达军势进入了西播磨,政衡的目光终于移向了美作国,不甘寂寞的竹内久治找上了片山盛长。9 第二百零四章 惊雷(四) 熊崎合战,俘获尼子晴久上上下下一干人等的消息,几乎在一瞬间传遍了备中国的大城小砦之间,备后国稍微晚一点知晓。一开始,几乎没有人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连伊达家留守的家臣们也都不敢置信,半信半疑,都觉得毫无先兆的一举功成,未免太过于突然。尼子晴久在人们的眼中何方人士,如雷贯耳,这样的人物竟然会落入伊达家的落网之中。 一开始的时候人们还以为是伊达家为了蒙蔽消息故意散播的谣言罢了,但是看到一群群失魂落魄的俘虏和一车车装满人头的骡车从前线运送回来的时候,情况就不一样了。 伊达家统率这片土地不过数年时间,对于备后国来说只有不过数月的时间,领地内的人们对于伊达家的统治要说多么忠诚,那只能够是自欺欺人而已。人性畏强,在人们的心中,尼子晴久就是山阴山阳两道最为强悍的人物之一,伊达政衡一举俘虏了尼子晴久这样的强人,足以说明伊达政衡的强势已经一不可收拾。 一些原本还想着左右摇摆的豪族国人众,在听闻备前战事的过程之后,立即放弃了不合时宜的念头,纷纷送交人质表示了臣服。特别是西备后国那些桀骜不驯的豪强们,更是舍弃了毛利元就纷纷来降,一下子让伊达家的领地范围扩张到了全备后。 当鹤城知晓这个捷报的时候,三好夫人正在内庭之中,面色略带有一丝焦虑。缓缓摇动着摇篮。看得摇篮中的小儿穿着小红袄。盖了被子,正睡得正香,觉得心里稍稍安静了下来,低声喃喃道:“虎丸,你要保佑你的父亲大人武运长存啊!” 鹤城已经看不见三村家的一切痕迹,唯有留下了一人,那就是三好夫人,她作为鹤城的女主人两度易主。成为了政衡最为得宠的女人,将留守鹤城的大任交到了她的手中。 得知政衡转战备后备前两国,三好夫人一度异常紧张,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俱都是中国地区数一数二的枭雄人物,她在三村家亲身边的时候就很清楚两人的雄才大略。作为敌人,再也没有比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更加可怕的了。 三好夫人从感情来说对于政衡并没有少女般的感情,也没有妻子的偏爱。她也不否认自己的私心,她是盼着政衡能够击败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展现自己的雄才伟略的。当初没有怀孕之前,躺在政衡的怀中的时候,她还有将政衡和三村家亲互相比较的。等生了儿子后。再也没有了这方面的心思,更多的是考虑儿子的成长和未来。心里更加觉得能够依靠的唯有政衡一人。 政衡的年岁不大,却已经有了三个儿子,孕育着的儿女还有几人,对于年岁大于丈夫的三好夫人来说,丈夫的女人必然不会仅仅如此,还会扩大下去,唯有子女才是她的根本。 要让儿子顺顺利利的长大,又回到了期盼丈夫能够武运长存上来。三好夫人担心丈夫的安全,同时,更在意如何处理政衡走后鹤城中的各种事情,还有如何让愈庞大的伊达家能够好的运转起来。 刚刚哄完了虎丸安睡,三好夫人敲打了一下花扇,一名侍女便过来了,抬头说道:“今天该是伊达平左卫门当值,把他叫来。”随着政衡的崛起,伊达一族在备中国的族人纷纷前来投奔,伊达平左卫门便是的一员,说不上多出色,政衡更加看重他的是憨厚。 平常的时候,外臣是禁止进入内院的,三好夫人所处的位置刚好处于内院和外院的中间位置,原本这个该是正室夫人所暂居的寓所,现在由三好夫人占据,让很多家臣跌破了眼镜,同时也让不少家臣腹诽不已。 伊达平左卫门忙道:“很抱歉,没有前来向夫人请安!” 三好夫人瞧了一眼伊达平左卫门,轻轻的将手中的扇子缩进了袖子中,方才问道:“大人有书信来吗?” 伊达平左卫门脸上同样露出了焦虑的神色,说道:“自从备后国战事结束之后转战备前国,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倒是赤木高雄大人新动员了五千辅兵启程前往备前国,此时大概已经汇合了。” 三好夫人没有回答,只是叹了一口气,皱了皱眉头。赤木高雄率领五千辅兵的事情她是清楚的,现在在备前国已经聚集了上万大军,如果再加上备前众的话高达一万三四千人,可是她同样清楚尼子晴久的兵力高达三四万之众,在人数上居于劣势。 三好夫人抬头起头突然问道:“宇山夫人有什么动静没有?”伊达平左卫门既然能够进入内院,显然是知晓内院中的大致情况的,在内院中真正当权的乃是眼前这位前鹤城的未亡人,那位占着正室夫人的宇山夫人地位非常尴尬。 伊达平左卫门停顿了片刻说道:“备后国胜利的消息传来,城内外的尼子家的势力大为消停,宇山夫人同样消停了下来,当时应主公之意又将四周的侍卫换了一遍,只是尼子晴久出征备前国之后,有人将消息传进了宇山院,宇山夫人便对几名服侍她的侍女狠狠鞭笞了一顿,现在更是随心所欲起来,频繁召见三浦久作等人。”说着将一份名单交到了三好夫人的手中。 三好夫人只觉得头疼,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名单,说道:“三浦久作嘛?原本大人还想要此番归来要好好用一用他的,没有想到他也和二阶堂信弘一起堕落了,可惜了,不知道他们两人在外头如何兴风作浪。” 名单中正是三浦久作、二阶堂信弘、二阶堂佐次郎以及一些边缘化的原三村、庄氏家的降臣,政衡喜用降臣,却对高门子弟敬而远之,原三村、庄氏家族的族人纷纷被边缘化,一些原本居于他们之下的家臣居于高位,让他们纷纷站在了伊达家的对立面上。 伊达平左卫门作为伊达家的族人,自认为是伊达家的一员,对于这些损害伊达家利益的蛀虫显然相当看不惯,毫不犹豫的说道:“三浦久作和美作人的联系更加密切了,前往竹内武馆的次数更加频繁了,而二阶堂叔侄两人的动作更加隐秘,前些日子二阶堂佐次郎使人找了三村左兵卫。” 三好夫人听得话中的意思,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忍了怒意说道:“竹内久治难道也想参一脚进去,还有三村左兵卫是怎么一回事情?”三好夫人对于三村这个姓氏现在是相当反感。 前文中出现过多次三村左兵卫,此人最早与上野政长分道扬镳,冒领三村氏,成为了一股野武士势力的头目,半年前更是在一揆众中担当要职,由于伊达家的强势,流窜到了深山之中成为了流贼。 倭国是山国,山贼极多,许多苦行僧、武士、败兵甚至无业农民,全都上山为贼。不过,这些山贼并不一定都是职业山贼,许多都只是临时来做做无本生意。应仁之乱以来,战乱不断,疯狂增加的军费,以及大幅增长的武士数量,逼使领主收取更多的税赋。家族兴灭的度,和沉重的税赋负担让农民们无法承受,因而弃家逃亡、落草为寇的流民,百余年间却变得越来越多。 七八人、十几人,小股的强贼甚至于有的在光天化日之下横行道左,劫掠民家,让领主们焦头烂额。而那等挥起锄头种地,拿起刀来抢劫的业余强盗,更是数不胜数。一些领主甚至于对于这些山贼的态度非常暧昧,还常常出钱雇佣他们为己方效力。 政衡起家的时候也利用过山贼野盗,伊达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出身自这方面的人,上野政长和草间四兵卫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只是一等伊达家坐上第一把交椅之后,对于扰乱治安的匪徒的治理下了狠手。 狠手之下总有漏网之鱼,这三村左兵卫便是其中的一员。 伊达平左卫门回道:“三村左卫门是备中国所剩无几的一伙有名的贼人头领,手下从最初的数百人清剿到了三十几个小喽啰的地步,这些人平常的时候流窜进深山之中,要剿灭他们困难重重。” 三好夫人嗤笑了一声,说道:“三十几个贼人就想要在鹤城内搞风搞雨,真是痴心妄想。”虽说政衡出征备前、备后国带走了大部分兵马,可是鹤城内现在还留守有一支千人的嫡系人马,还有在铜山有一支上千的部队。 伊达平左卫门已经从袖口中掏出几张纸,说道:“这是草间众探得的情况,二阶堂叔侄两人一等败绩传来就趁乱取势,此情报一式两份,已经送往备前国。” 三好夫人看了一遍,冷笑道:“倒是想得不错,浑水摸鱼。”她看的明白,现在宇山夫人和二阶堂信弘、佐次郎这些人就算是跳的再欢,也没有多少人会响应,倒是三浦久作和竹内久治两人值得相当关注,若是不处置前面这些人的话,特别是竹内久治也参加进去的话,谁晓得会生出什么是非来。 突然一阵急切的马蹄声从城内外响起,然后不知道多少人在奔走呼喊:“伊达军打赢了,生擒尼子晴久父子!” 三好夫人腾地站了起来,眼中尽是欣喜的目光,说道:“胜了!” 第二百零五章 惊雷(五) 如何处置美作军团,在战后有过一次专门的讨论,可是真正要对待的时候还是显得苍白无力。此次俘虏的并非美作国的一家两家的国人众势,几乎全部被一网打尽,连投靠赤松家的新免氏都碍于尼子晴久的威势派遣了兵马跟随。在攻打天神山城之战中,虽说伤亡惨重,可是在面对伊达大军的时候并没有爆发尼子晴久所期待的惨烈攻防战,在伊达大军的兵锋之下选择了临阵倒戈。 对待美作军团,不能一味的打杀和羞辱,毕竟他们是已经投降了的,再去过度的羞辱就显得伊达家不够大气上档次了;可要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收纳过来,对于伊达家来说负担大于所获,美作国很快就会重新陷入国人众的混沌之中,伊达家将会丧失掉美作国的统治权。 政衡生前是位宅男,却也闯荡过一段时间后在社会的拼杀下的失败者,见惯了人情世故。人心是会变质的,虽然现在美作军团的人们对于他心悦臣服,三星城主后藤胜基见了他同样恭敬有加,下面的中小土豪甚至视他位神明。 但是一旦尼子晴久回归出云国,等到出云国安稳下来,甚至于一旦回归美作国,他们仅存的那一点敬畏之心,转眼间就会在各自的小利益和尼子晴久等人的权势面前烟消云散。 而将美作国统纳在伊达家的直接管辖之下,起码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美作国内要有伊达家的代理人。正如尼子晴久干的那样,他在津山城和高田城安置了宇山久兼和他的一族。还扶植以江见氏为首的美作人为走狗。很大程度上将美作国收纳在自己的掌中。 当然美作国很大程度上还保持着的状态。给予了外敌趁虚而入的机会,历史上备中国的浦上宗景和宇喜多直家甚至于毛利元就俱都对美作国拥有过统治力。其中宇喜多直家剿抚并重,一方面迎娶高田城主三浦贞胜未亡人阿福为妻,抚养三浦贞胜子嗣桃寿丸为继子,笼络了三浦贞胜的遗臣为己用,另外一方面阴谋诡计暗杀了一大批桀骜不驯的美作人,其中三星城的后藤胜基更是在明刀明枪下打得猪突狗奔的。尽管如此,美作人还是让宇喜多直家绞尽脑汁。时不时的小叛乱一场,美作人的最终还是在宇喜多秀家时代屈服的,确切的说是在丰臣秀吉的威势下屈服的。 浦上政宗的回归以及对赤穗郡的大力投资,伊达家终于将楔子深深地敲入了西播磨国内,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经营,西播磨的统治权将会落入伊达家的手中,这对于伊达家的统治有莫大的好处。 结束了赤穗郡之旅,政衡的目光便重新落在了美作国,要解决美作国必然要先解决降服的美作军团,经过一段时间的冷处理。现在该是分化瓦解美作军团的时候了。政衡并非没有应对之策,在伊达家的家臣构成中。除了备中人外,由于片山盛长、四郎兵卫父子的重用,美作人在伊达家中拥有强大的比例和话语权,这也是为何三好夫人听闻竹内久治参合三浦久作、二阶堂叔侄的阴谋感到惊愕的。 伊达家统治美作国并非没有人可用,这也是为什么政衡自信美作国将会落入他的手中的缘由之一,当然美作国陷入权利真空给了他快速占领的机会。只不过这些加入伊达家的美作人全都和片山父子一般都是中下层的人物,大部分还是争斗失败后的失败者,这对于急于求成的政衡不利的地方。 如果并非如此的话,政衡大可快刀斩乱麻的将桀骜不驯的美作人斩杀殆尽,然后让臣服于己的人们统合败者留下的城砦,这只是无脑者的胡言乱语,要统合美作人纳入伊达家的体系当中为己所用,谈何容易。 前往天神山城的行军之中,坐在马上的政衡手持着一份刚刚从备中国鹤首城送来的情报,低声喃喃道:“没有想到竹内久治也待不住了要参上一脚,蠢笨之极。”在他的思维中,自从招纳片山父子为己用之后,竹内久治就在他的治下开办了一间武馆专门传授竹内柔术,由于伊达家的扩张速度之快前所未见,需要大量的人才充斥,伊达家并非没有遣人前去招揽过竹内久治。 竹内久治不看好伊达家和政衡的统治,认为政衡的统治不过水中月镜中花,不过是虚空一场,都是幻想,不是真实的,终有一日如同泡影一般破灭,竹内久治不想早早的踏入其中。 政衡转念一想,自嘲了一声,倒也对竹内久治熄了报复的心理,不看僧面看佛面,片山盛长在此次对付尼子晴久的战功不比葛笼衡信来得少,片山四郎兵卫还是他的亲卫队长,要是当面对付竹内久治的话怕是引得他们心中难过,还是冷处理的好,熄了报复的心理,同样也熄灭了将竹内久治放回美作国的想法。 在政衡的想法中,美作国内尼子氏扶植的势力要连根拔起,将伊达家的人们安排进美作国,那些原本于行政体系外的国人众需要扶植亲近伊达家的势力,其中垪和武士众,由于和伊达家的关系牵连众多,需要重点扶植,竹内久治返回垪和乡并非难事,政衡同样乐意看到竹内久治参合进去。 政衡回头看了一眼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片山四郎兵卫,说道:“四郎兵卫,你有多久没有返回故乡了?” 片山四郎兵卫愣了一下,他没有反应过来,忙回道:“有五年了。” 政衡点了点头,没有回应,等了好一会,方才说道:“原本我还想着让你父亲前往备后国镇守一方的,谁也没有想到会扩张的如此之快,美作国,呵呵,古吉备国啊,告诉你父亲一声,垪和武士众的处置权就交给他了,就告诉他一句话,我不想看到垪和武士众游离在伊达家体系之外。” 片山四郎兵卫长久以来跟随在政衡身边,知晓政衡今日所说乃是心里话,一直以来政衡都安排片山盛长对付备后国奴可、神石等郡,过去几个月出征备后国,名为第二路军的副大将,实则控制着第二路军的统辖权,大有将片山盛长安排在备后国坐镇的意思。 片山四郎兵卫并没有拒绝,他知晓在政衡的意志之下惺惺作态并非明智之举,更何况在他的眼中,垪和武士众跟随尼子晴久与伊达军作战败北被俘,能够得到宽恕已经是莫大的恩德了,忙道:“臣会跟父亲大人说的。” 政衡并没有再说下去,他清楚片山盛长是一个聪明人,知道他的意思,更何况谁不想出人头地,没有人愿意为人作嫁衣裳。事实也如政衡所预料的那般,片山四郎兵卫先行告诉了片山盛长,又得到了政衡的正式命令,片山盛长立即前往安置垪和武士众的所在地,城堡从来都是从内部攻破的,出身垪和武士众成员的片山盛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垪和武士众也就不淡定了,纷纷投奔到了片山盛长的麾下,纳入到伊达军的体系之下。 到了政衡返回天神山城的时候,片山盛长动员了近半的垪和武士众跟随到了伊达军的身后,同样的道理,人心思安,伊达家中的美作出身的家臣的带动下,沾亲带故的纷纷投入到伊达军中效力,开始孤立起那些势力强大的国人众起来。 美作军团中的大部分人是农兵,这些人没有忠诚心可言,谁是他们的领主就跟随谁,这些人同样成为了伊达军征战美作国的很大一部分,此次出征美作国,政衡只是率领不过三千精锐,剩下的大部分就是降服的美作军团,总兵力达到一万人。 天文二十二年(1553年)十二月十一日,政衡在天神山城的废墟上集合部队沿着河川向着美作国而上,逼进后藤胜基的根据地三星城。这是事先研判过所有的情报后,认为稳操胜算的战争。 三星城主后藤胜基被俘,现在城内的守将乃是其年幼的嫡子与四郎,辅佐他的乃是后藤胜基的老臣宿老后藤又兵卫基家,这后藤又兵卫基家乃是后世闻名于世的“二军师”之一的后藤基次的祖父。 后藤基家没有其孙的本事,性格却同样执拗,号称“执拗公”,屡次直言,数度惹恼后藤胜基,这才没有带上他出征备前国逃过一劫。在历史上一次宴会之后,后藤基家带领全家人出奔,逃到了播磨国内,成为了小寺氏家的家臣。 面对伊达军的劝降书和后藤胜基的文状,城内几乎所有人失去了抵抗下去的信心,这里说的是几乎,并非全部人,“执拗公”侯藤基家再次犯了拗,屡次进言要抵抗到底无奈势单力薄。 政衡兵不血刃得到了三星城,当日夜晚,后藤基家带着全家人出奔逃往播磨国,历史滚滚洪流还是没有挡住还未出生的“二军师”之一的后藤又兵卫基次的辛酸历程。u 第二百零六章 惊雷(六) 天文二十二年(1553年)的秋冬季节,对于伊达家和政衡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时节,不仅仅夺取了备前、备后和美作国,扩张了伊达家的领地,实际上最为重要的是树立了伊达政衡不可战胜的势。尽管伊达家没有公布伤亡率,可是在接连的转战中,伊达军甚至连损伤都没有多少。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伊达军的实力已经拥有了完全压倒阴阳两道群雄的强势。内部来说,政衡也明白,这一切都是虚妄的,还是没有改变伊达家外强内虚的局面,可是在民间,特别是在伊达领的邻居们的眼中,都是一个难以战胜的对手。 备前国一战,尼子晴久从上往下一干人等全部被俘的消息在短短的数天内传遍了整个美作国的大大小小的城砦和村落,特别是仓皇逃窜的伯耆军团沿途烧杀抢掠的行径以及夸大其言的谣言将伊达军的恐怖无限放大,使得美作国上下对于伊达军的到来畏惧大于抵抗之心。 在后藤胜基的劝说下,三星城开城投降,唯有后藤基家一家人趁乱离城他奔,由于当时城内外混乱如斯,倒也没有人前去注意后藤基家一家人的去留,事后,除了少数几人外也不会有人关注。 当得知伊达军进入三星城的消息传出,立即使得美作国内混乱的局势为之一惊,首先是固守友野城的城代江见秀房弃城投效伊达。 这友野城位于三星城以东大约三公里处,两城之间夹着一条吉野川。友野城城主就是尼子晴久留在东美作国的重要代官江见久盛,但此时江见久盛已经被俘。扣押在伊达军中。所以由乌坂山城主江见秀房代理城主的职守。江见久盛和江见秀房看似俱都出自江见氏。其实双方的血缘关系已经相当单薄,七代以前的关系了,况且江见秀房心中以江见氏血脉自居。 接着竹山城新免氏、矢筈城草刈氏、粟井城粟井氏、河合乡涉谷氏等势力纷纷前来投诚,以期被俘的兵将能够获得最好的优待。此外,美作菅家党在嫡流有元佐房的带领下,广户、鹰取、植月、福光、原田等支族纷纷请降。 雪崩之势并不仅仅限于美作国内,甚至还波及到因幡国和伯耆国。挟着胜利余威的伊达军,在政衡的亲自率领下前进。一路上不少土豪带着十骑、二十骑兵马,投奔至政衡麾下。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隶属于尼子氏的城堡的士气均为之低迷,甚至出现了大量逃卒的现象,一路上没有人敢于抵挡伊达军的前进,但凡经过的原本隶属于尼子氏的城堡要么成为空城,要么干脆开城投降。 处于风雨飘摇中的高田城的出云武将因为尼子晴久败北被俘而士气低落,在面对士卒外逃严重的情况下已经无心恋战,可又不想开城投降,在紧急磋商下做出了放弃高田城。撤回出云国的决定。 在天文二十二年(1553年)十二月十五日午后,政衡不费一兵一卒。便堂而皇之的进入了高田城,宣告了美作国正式纳入伊达领体系之中。政衡以几近乎于不流血占领的方式,漂亮的取下美作列入他的势力范围。 因此,政衡入城之际,受到了战士们的热烈欢迎。当高田城陷落的同时,美作国的命运已经注定。 美作国的陷落如同一道惊雷震动了整个天下,不仅仅阴阳两道的人们在传诵着着伊达政衡。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们关注伊达政衡,听闻他过往的战绩,愈发的将所有能够加在他身上的赞誉之词,纷纷赞美上去,都显得恰如其分。因为,随着美作国的陷落,备后国原本踌躇的豪族国人们也递交了降表,此时政衡所拥有的领地,囊括了古代吉备国的全境,如果以俸禄来计算的话,总数达到八十万石以上。 而且他的年纪才只有十九岁。 基于上述原因,难怪天文二十二年(1553年)十二月中旬进入高田城的政衡,会显得格外意气风发。 宇山久兼得知伊达军已经入主高田城,完全占领美作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心情是难以平静的,固然有近乡心切的迫切感,更多的是有一种深深的屈辱感。 每当想起伊达政衡的时候,宇山久兼总有一种造化弄人的感叹。按理说,作为伊达政衡的岳父,半个父亲,伊达政衡应该主动地按照传统的规矩,努力投到宇山久兼门下,起码也要成为宇山久兼仰为倚重的外援。伊达政衡没有这么做,而是继续转战四邻,将尼子晴久的从臣纷纷打败。不仅给了尼子军以沉重打击,连名义上的岳父尼子晴久和亲岳父宇山久兼全都被伊达政衡俘虏。然而这等忘恩负义的做法并没有让宇山久兼对政衡有什么怨念,相反,宇山久兼甚至觉得自己有些能够理解政衡。 理解归理解,宇山久兼还是觉得一阵阵的羞辱感油然而生,固然他现在摆出一副诚恳的态度出来,只要一转身他定然不会放弃报仇雪恨。可是看到伊达军如此迅速的占领美作国,一点也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甚至可以说没有遇到抵抗,连高田城的尼子武将都在风闻伊达军到来前连夜逃窜,足可以看得出来尼子军已经对伊达军从心底里感到了恐惧,这才是让宇山久兼感到心灰意冷的事情。 宇山久兼心中烦躁,可是脸上却不得不摆出一副诚恳的模样出来,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甚至于都不敢动手,任由身后两名面带讥笑的侍从领着前往高田城天守阁,这座原本非常熟悉的建筑。 想到高田城竟然落入了伊达政衡的手中,居住在城内的族人不知道情况如何,宇山久兼突然想到了他年幼的孙子。不知道流落何方。想到这些。宇山久兼真的心如刀绞。不知不觉中,宇山久兼已经泪流满面,突然间,他真的很想立刻切腹自尽。 一路走来,高田城井然有序,竟然没有发生劫掠,可是宇山久兼却没有心思去关心这些事情,就算是劫掠也不管他什么事情。毕竟他已经不是这座城堡的主人了,当他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政衡已经在等着,新一轮的谈判立刻展开了。与会的除了政衡外,还有赤木高雄和片山盛长两人,一共三个人,这又让宇山久兼感到了一阵羞辱感,竟然如此少的人。 其实这却是误会了政衡,政衡原本还想着多召集一些人与会,只不过他已经将诸多将领全都派遣了出去。各自率领三百至五百不等的兵马前往各个城砦宣告伊达家的到来。 其实谈判已经谈妥了条件,现在要谈论的不过是执行的时间问题。出乎宇山久兼意料之外,政衡首先开口说道:“宇山飞驒守,如果你们只身离开,我有一些担心你们返回月山富田城的路上会有不测。备前国兵败到今天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时间,出云国内出现了一阵骚动外,却在前几日平静了下来,平静的缘由,想来飞驒守大人比起我们来要清楚许多。” 宇山久兼也非是不清楚出云国内的情况,对待尼子晴久等重要人物伊达军看守得异常严实,钵屋弥之三郎固然无法做到劫牢狱,救尼子晴久,但是传达外面的消息还是做得到的。 出云国内的情况,对于伊达政衡来说是雾里看花,就算是派遣了乱波前去刺探也无法得知警戒中的月山富田城的变故,只能够从外围的氛围来猜测其中的变化,宇山久兼从钵屋弥之三郎回报中已经大致上知晓了月山富田城的变故。 新宫党党首尼子国久率军紧急返回国内,接掌月山富田城没有遇到阻碍,而是叔夺侄位,得位不正,再加上尼子国久年岁过大,尼子家主的位置便落在了新宫党的第二代人的头上,确切的说是尼子诚久和尼子敬久两兄弟之间。尼子诚久身为嫡长子,脾气暴躁,目无尊长,尼子国久向来喜欢三男尼子敬久多一些。 如果尼子诚久和尼子敬久两兄弟能够做到兄友弟恭的话,不失为一桩美谈。可是两人却向来不对路,如此一来便引发了动乱。 尼子国久是一个明白人,也清楚让尼子敬久继承尼子家主的位置必然引来新宫党的分裂,仇者快亲者痛的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到最后尼子国久便出面让两兄弟握手言和,由第三代成员尼子氏久继承尼子家主之位,尼子诚久担任辅臣之首,尼子敬久继承新宫党党首之位。虽说尼子诚久和尼子敬久两人还是有点耿耿于怀,可是在老爹的压制下,起码在短期内双方握手言和。 这才是宇山久兼忍辱负重想要重启谈判,返回出云国的动因。宇山久兼疑虑道:“不知伊达驒正大人何意?” 果然如此,政衡清楚有人给宇山久兼通风报信,不过他也不想当面追究,也不想过问月山富田城到底发生了何事,该知道的很快就会知道,一个平静的出云国非是政衡愿意看到的。政衡说道:“宇山飞驒守大人,为了防止路上遇到危险,我们愿意先放一千名身着武装的亲军保护尼子晴久返回月山富田城。” 虽然对于政衡想要让出云国动荡不安,宇山久兼非常清楚,可是这是阳谋,不得不让你跳下去。对于尼子晴久和宇山久兼来说,一支身着武装的千人队伍是非常重要的。月山富田城已经易主,尼子晴久想要重新夺回,没有兵马将步步维艰。但是有了这一千名效忠于尼子晴久的亲军,尼子晴久就有了底气。 沉默了片刻,宇山久兼没有做作,答道:“你的好意我代国主领了。” 两人都默契的只说尼子晴久,将尼子义久忘记了一般,其实双方都互相不信任,都需要有东西来保障双方的条约,尼子义久担任人质扣押在政衡手中便成了保障所在。再加上宇山久兼和尼子义久关系不睦,让尼子义久担任人质期间,大可以帮扶尼子晴久的其他子嗣来继承大业,宇山久兼相信伦久和秀久两兄弟会有心的。当然一切的前提,要保证尼子晴久能够重新夺回月山富田城。 天文二十二年(1553年)十二月十七日一早,尼子晴久看着久违的阳光,冬日的阳光总是惨淡的,可在他的眼中却是温暖的。他是骑马的,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一干亲军,这些的确是他的亲军,并没有参沙子。深深吸了口凉气,望着身后不远处的宇山久兼、三刀屋久佑、赤穴盛清、山中幸高四人,这就是政衡给他的四名大将,其他人还被政衡扣押着担当人质。 尼子晴久再也不想看下去,他催动马匹向着月山富田城方向去了,他暗暗发誓,定要讨回今日受到的失败和羞辱。u 第二百零七章 格局(上) 政衡凝视着远去的尼子晴久一行的队伍,细数着流逝的岁月,这个举动对于旁人来说或是有点儿微词,认为他为放虎归山而担忧,一路跟随的人们却能够从中窥得一丝不一样的感受。数年前,还是仰望星空一般的尼子晴久,数年后成了拿捏有序的玩偶,要他生要他死在政衡的一念之间。现在的光景和数年前的生活完全扯不上边。 现在的政衡已经是统领四国八十余万石,二三万以上部队的战国大名,他的手下遍布各个地方。吉备四国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政衡用人向来不问出身和过去,甚至是强盗非人,只要有实力就可以编制入队,所欲成员的素质并不算很高,家臣之间经常发生纠纷,要不是连年的合战和政衡一再的调停,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生过什么无法挽回的事件,但是他已经深深的觉悟到,必须要拟定一套规定来管理这个日渐庞大的组织。 一直以来,政衡都是以备中阿贺哲多两郡的人们为核心,备中人为两翼组建势力的,可是随着备后、备前和美作的加入,这种体制已经慢慢有点儿不切实际了,要将备前、备后、美作的人们纳入伊达家的体制,这才是未来数年内政衡需要考虑的事情。 伊达家已经基本上吞并了古代吉备四国的土地,向东占据了西播磨国,将势力延伸至播磨国内,向西吞并了安艺国的丰田郡,先后击败了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使得两者俱都元气大伤。三五年内无法恢复元气。这样一来。外部已经没有敌寇胆敢来犯。进可坐等畿内崩坏。起兵上洛;退可窥视阴阳两道,称霸中国地区。但是一口气吞下如此大的疆域,要彻底消化吸收,同化居民、稳固统治,绝不是短时间内边能够办到的事情。何况,境内还有许多不甘臣服的野心家窥视伊达家的统治,民生早已经因为战乱不断毁坏殆尽,这些事情不解决。便如同踩着一块舢板过濑户内海,看起来轻快,用不了多大风浪就能把他倾覆。 何况政衡的年龄摆在那里,他不着急,大可以慢慢调理,变法改革。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战争的成败,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战略储备。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休养生息、积蓄国力。 更何况现在的外部局势也不容许他再继续扩张下去,畿内的三好长庆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南征北战数度击败足利义辉和细川晴元,一旦将兵势彻底移向播磨国的话必然会引起他的注意;在东方。大内义长和大内义隆的争霸还在持续当中,随着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的衰败,大内义长的势力随之会引来一波高涨期,这对于伊达家来说有利有弊。 短期内尽力避免与东西方两大战国大名的直接接壤,是伊达家近期外交的重点工作。 伊达家伟业的缔造者,决不可因胜利而骄傲自满稍有松懈,从历史中都可以寻找到先例。备中国随着伊达家的南征北战,享受到了胜利的果实,大部心向伊达家,可是该如何让备后国、备前国以及美作国的人们同样心向伊达家,成为伊达家迈向天下霸主的臂助,这才是政衡现在要思考的问题。 战国的征程不会因为伊达家想要休养生息而停顿,也不会因为人们的想法而有所缓解,政衡的书房上,堆满了来自四国各地以及四邻的情报。 原高田城主三浦贞久嫡子三浦贞广在家臣牧尚春、金田弘久的拥立下举兵,企图趁着伊达家立足未稳之下夺回高田城,遭到片山盛长率领的坪和武士团的攻击,三浦贞广坚守三日后自尽,牧尚春、金田弘久等人多有战死,三浦遗臣拥戴其弟三浦孙九郎贞胜跪受伊达政衡之封,得到备前国一千石的俸禄,启程前往备前国定居,美作三浦氏从此除名。 三浦氏、江见氏、大河原氏的接连覆灭以及菅家党的降服,美作国成为了伊达家新占的土地,随着美作国的战局平定以及论功行赏的进行,另外一项工程也在冬日里提上了日程,重修道路。 对于多山的吉备四国,对于统治者来说,一条四通八达的驰道比起减少苛捐杂税等德政更为重要,日后若有人反叛,伊达军可以从宽敞的大道上直达敌境,不惧有人居中阻碍,况且还能够让更多的人们知晓伊达家的政策,不至被野心家利用引起民乱。 政衡随即命人打开了一张三四米见方的地图,他趴在地图之上,用炭笔画出了一条条线路出来,这些线路俱都指向了一点,冈山城,是的,在他的思绪中,这座历史上宇喜多家的居城将会成为他未来的主城,利用一条条驰道控制着四周领地。 通过一条条驰道,监视驰道两侧的家族,他明白,一旦想要彻底控制住这些家族,将需要重要的人力物力,可是换成监视,只需要让他们互相监视就是了,还可以按照亲疏有别,将一些关键点控制在亲近的家臣手中。 要修建驰道非一日之功,需要大量人力物力,不过对于现在的伊达家来说人力方面却是不缺少,虽然随着美作国的降服,也不好继续关押美作人,可是在他的手中还有近万毛利家和尼子家的俘虏。 有了不要工资的俘虏,再加上早产二百多年的水泥,足以支撑伊达家未来的大规模工程。政衡作为穿越者得到了水泥的福利,倭国是一个火山剧烈的国家,在这个国家最不缺的就是石灰石,在指导了整个制作的流程下,一声令下,成功就变得理所当然。 驰道的建设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政衡从地图上直起身来,思忖道:“差不多了,就按照这样分配土地应该能够做到面面俱到了,该是返回国内的时候了。” 正当政衡思绪万千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一声传报:“臣松岛衡胜求见主公。” 政衡缓缓卷起了那张大地图,然后做到了书案前,拿起一本情报,看了起来,方才说道:“进来!” 风尘仆仆的松岛衡胜走了进来,政衡抬头瞥了他一眼,问道:“发生何事了?” “大内义长遣使来讯。” 政衡微微皱眉:“大内义长嘛?拿来我看。” 松岛衡胜立即举步向前,双手将信奉上,同时小声说道:“大内义长使臣弘中隆包现在已至高田城下等候。” 政衡微微点头,接过信赖看了看,封口完好还没有打开,撕开后从中掏出一封书信出来,正是宫原丹波亲笔手书,上面首先讲了一些观察和经历,后面写到了重点,大内义长愿意与伊达家签订同盟,最后还写了大内义长邀请伊达政衡前往吉田郡山城会面的内容。 政衡微微笑了一笑,大内义长果然不愧是西国无双战将,竟然会说出在吉田郡山城会面的事情,这当然不会是一场和风雨夕的会面,将是一场瓜分安艺国的会议。转念一想,对于大内义长来说,同样处于风险与机遇并存的时候,大内义隆得到了大友义镇的支持,确切的说大友义镇借着支持大内义隆在筑前、筑后、丰前等地扩大势力范围,重筑了门司城,积极备战,让大内义长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如果此时在背后腹地出现了一家好战的强大势力,同样是难以忍受的事情,大内义长的这番举动虽然看似突兀,其实却是在试探伊达家的态度,尤其是伊达家接不接受大内义长的邀请,以什么方式接受,一定程度上便会暴露出伊达家的态度,那么大内义长便可以早早的做出应对。 果然不愧是西国无双战将,政衡叩着书案,仔细沉思良久,抬头一看,见松岛衡胜还跪坐在一侧,便笑着摆手道:“你去吧,对大内使者就说在下正忙于政务,明日再择时见他。你亲自送他去馆舍,隆重款待,不得失礼。” 松岛衡胜会意,立即应声退下。 历史上陶晴贤反叛逼杀旧主大内义隆迎来了大友义镇的弟弟大内义长为大内家新主,由于政衡的蝴蝶效应,原本海上的风暴风平浪静,大内义隆顺利逃往九州,和大友义镇搭上了关系,陶晴贤失去了和平的机会,堂堂大内家不可一日无主,他只得改名换姓继承了大内家,成为了原本历史上那个碌碌无为的大内义长,当然此大内义长非彼大内义长。 同样的是,历史上的陶晴贤和大友义镇达成了盟约,南征北战击败了一系列政敌,骄傲自满之下死在了毛利元就之手。现在的陶晴贤,也就是大内义长,由于强敌环饲,居安思危之下能够冷静思考问题,彻底掌控住了长门和周防两国,趁着尼子晴久出兵备前伺机夺取了西石见国,步步为营之下击败了吉见正赖,想要趁着尼子晴久和毛利元就元气大伤夺取一些利益不足为奇。 第二百零八章 格局(中) 使者乃弘中三河守隆包,他乃大内义长首席幕僚,同样担当着军师一职,并为陶长房之师。他说话时候的语气让人有一种敬畏感,不卑不亢,满声细语,条理清晰,这是大内氏的家风,出使不仅仅是传递一个指令,还要给对方无法抵抗的威压。听着经常弄不清楚到底使者是在代替主君传话,还是在表明自己的意见。更何况弘中隆包智勇兼备,才学出色,相貌气度也同样过人,与毛利元就私交甚密,在历史上正是知晓毛利元就之智,力劝陶晴贤勿要中计亲上严岛,如果当时陶晴贤能够听进一言片语的话,怕是历史就要改写。更何况,陶晴贤战死后的第三天,弘中隆包父子面对汹涌而至的毛利军苦战不退,最后弘中隆包更是自杀性地向敌将挑战,因为饥渴疲累而被当场杀死,可说是鞠躬尽瘁为死而后已。 弘中隆包初见政衡,同样为政衡的年纪而感到心惊,不掩心中的惊诧。政衡的外形本自不差,匪夷所思的遭遇和一路攀爬上来的经历所磨砺出来的气质,更不是等闲开创伟业的战国大名可比,再加上他不足二十岁的年纪,更让这位已经活了六十岁高龄的老人没有来由的泛起了一股杀意,任由对方这样发展下去,只要用时间拖延战术都能够磨死任何敌人。 弘中隆包甩去了心中不切实际的想法,如果是在数年前还在备中国内打滚的时候还能够有这样的想法,现在,只能够看着一统四国坐拥八十万石的年轻人无可奈何了。弘中隆包眯起细长的眼睛。观察着政衡脸色的变化。朗声说道:“毛利元就乃是无义之徒。十余年前吉田郡山城危急,我家主公不顾家中反对毅然前来助阵,反复突入,火烧尼子军阵营,救了毛利元就性命,今日趁着我家主公忙于平定叛乱,毛利元就迅速出兵,一路攻下数城。几乎统一了安艺全境。现如今毛利元就小人还想着投机取巧,巧言令色,派遣使节欲投我家主公,我家主公弃之。当今大势,您不进攻别人,便会被别人消灭,此乃当今年月的悲哀。” 弘中隆包话语中的第一层意思就是现如今毛利元就在备后国惨败而归,不仅丢了上万精锐,还让毛利隆元和吉川元春双双丢命,其他将领更是伤亡无数。一朝被打回数十年前,再次面临初次担当家主的惨境。在面对伊达家咄咄逼人的态势之下,毛利元就想到了向大内义长重新靠拢的意愿,派遣了使者递交了降表。他的第二层意思是大内义长现在无意与伊达家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可是今日能够弃之,明日就能够用之,最后一句更是赤果果的告诉政衡,现如今乃是大争之世,你不吃掉别人,别人就会消灭你。 政衡平静地望着弘中隆包,静静地听完了对方的话语,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淡淡的说道:“毛利元就,智将也,以离间计而闻名于外,若不是骄傲自满轻视于我,怕是难以取得如此大胜。现如今,毛利元就惨败,尼子晴久失势,整个中国地区将进入多事之秋,使得天下成了凡有血气皆有争心的大争之世,即便我早知你的真实目的,也一定会全力襄助的。” 弘中隆包突然问道:“国主有志于天下?” 政衡微微一笑,说道:“男儿志向,既然生在大争之世,谁无远大的志向,难道你家主公大内义长没有此等志向?”独眼中尽是讥诮,大内义长若是没有取得天下的志向,何必冒天下大不韪,本着“天予不取,反受其祸”的信念不顾一切的奋力一搏。 弘中隆包苦笑了一声,他虽然知晓大内义长反叛一事大有内因,可是在外人看来必然是有了大志向、大野望,方才走上了下克上赶跑恩主大内义隆的不归路,他却也不好辩解,只能用苦笑来掩饰内心的尴尬,叹了一声说道:“国主有志于此,也就难怪西取备后,东夺备前,西进美作了。国主志向远大,但愿有朝一日,宏图得展。”说到这里,他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政衡倒也没有自谦,正如外人不知大内义长反叛秘闻,外人也不会听信政衡的辩解,俱都会认为一切都是政衡的谋略算计,反倒是微微笑了一笑,方才开口说道:“我听说尾张守大人好像有一个幺妹,是吗?” 弘中隆包愕然抬头应道:“的确,我家主公是有一个妹妹,不过……” 政衡好似没有听到弘中隆包下一句话语,继续说道:“她今年几岁了?” 弘中隆包预感到政衡的用意,心中咯噔一下,方才回道:“确实,应该是十六或是十七岁了吧。” 政衡望着弘中隆包,面色颇为严肃的说道:“如此说来,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了呢……你可以对尾张守大人说,他生来就非凡夫俗子,这是我的真心话。远交近攻乃是历久不衰的战略,伊达、大内两家联合起来,大内向西,伊达向东,足以撬动整个天下。我们两人俱都是时代的风云儿,合则两利分则两害,若是没有更加密切的关系,如何能够互相取信对方。”说到这里,政衡眯起独眼,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弘中隆包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政衡的脸,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是吗,但是他很快就放弃了这个举动,他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张脸,独眼完全破坏了他清秀的面孔,显得如此的狰狞可怖,令他不由得感到不自在。他把目光转开,拖长声调说道:“关于这件事情,非是臣下妄言主家之事,实则不想欺瞒于您,您也许不知道,达姬公主曾经嫁过人,也就是左卫门佐晴持。可惜左卫门佐英年早逝,远征出云期间溺死于撤退途中。之后,她便返回娘家,与其母,也就是我家主公的母亲一同隐居于寺院。现在,家族的人都当她是已经出尘的人了。” 政衡嘴角微微一翘,开口说道:“你们认为,一女服侍二夫有违妇道嘛?”自嘲了一句,然后淡淡的说道:“伊达、大内两家显然都无法取信对方,若是做不得兄弟,那么互派人质也可?!” 弘中隆包苦笑了一声,三言两语之间他已经让政衡牵着鼻子走了,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谋臣,态度慎重,懂得视情况拿捏分寸,回道:“此等大事,非是臣下可以做主,需得返回国内请示我家主公方才得行。” 政衡眼见逼得紧了,弘中隆包选择了退缩,倒也不很在意,与毛利元就战事刚刚结束的时候为防备尼子晴久,方才派遣宫原丹波前往山口联络大内义长,现如今情势大为不同,显然没有了当初的紧迫感。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至于尾张守大人邀约吉田郡山城会面一事,明年春耕之后再议如何?” 弘中隆包来之前就已经知晓了这一趟出使将很难达成任何有效的协议,可是万万没有料到的是竟然出奇的顺利,只不过附带的条件让人难以接受罢了,如果是他本人的话怕是早已经满口答应,可是一想到自家主公的脾气,再加上自家主公对于小妹达姬的宠爱和歉疚,不好办啊。 弘中隆包思忖了片刻,方才拜道:“多谢国主接见,我等也该告辞了。” 政衡倒也没有因此心情感到不愉,回道:“那么,我送你到大门吧!”随后又吩咐松岛衡胜一路护送弘中隆包一行人前往边界。 看着弘中隆包的背影,政衡呢喃道:“时不我待啊!” 作陪的赤木高雄正好听到政衡的呢喃声,望了一眼弘中隆包,转而问道:“殿下,若是大内义长答应了要求,难道真的要与他会猎于吉田郡山城?” 政衡若无其事的说道:“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毛利元就毒蛇也,若是给予其一点机会,必然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宫泽平八,好勇斗狠之徒,留其在安艺国本就有扰乱毛利元就阵脚的打算,既然大内义长邀约,何乐而不为呢?” 赤木高雄听得“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的名句,不由得肃然起敬,没有想到自家主公竟然会说出如此佳句,实则政衡这是抄袭了伟人的《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的诗句,忙不迭的称颂起来。 政衡尴尬地笑了一笑,说道:“高雄,我虽然有意与大内义长会约,却不是屈服于他!何况今日与尼子晴久彻底撕破了脸皮,返回国内后,那一位还想坐在主母的位置怕是不妥。” 赤木高雄听了,目瞪口呆。 形势随着时间的变化已经与以往大为不同,现如今的伊达家已经不惧任何人的挑战,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的先后败北使得伊达家的外部态势为之一靖。况且,形势已经逐渐向对于政衡有利的方面转化。 其实,大内义长的犹豫时间拖得越久,对于政衡来说就越有利,他将不得不将有限的兵力分隔两地。相反,大内义长就算当机立断答应了政衡的要求,给世人的感觉就是已经向政衡服软。u 第二百零九章 格局(下) 没有人知晓,此刻的历史,已经因为政衡的强势出世,变得面目全非,就算是一直以来凭借着上帝视野的政衡也不得不重新审视发生的一切,和这个时代的人们一样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只能凭借着自己的想法来给未来烙上自己的烙印。 匆匆送别弘中隆包的政衡并不知道,在美作国的东北方向的因幡、但马两国的主宰山名佑丰的目光瞧向了邻国美作国,想要趁着美作国内部空虚狠狠前来撕扯下一块肉来。 山名佑丰乃是应仁之乱中搅动倭国天翻地覆的山名宗全的后裔,应仁之乱后山名氏势力大衰,落得只剩下因幡和但马两国的统治权,家族内部同样不知道精诚团结,反而为了家督之位同室操戈。山名氏两系分支分别统治了因幡和但马,两国为了统一山名氏家族而刀兵不断,尼子氏乘虚而入,步步紧逼,山名佑丰于天文11年(1542年)在生野发现了生野银山,靠着经营银山渐渐强盛起来,一举讨取了因幡守护山名诚通一族,这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经过了五年的经营,山名佑丰自认为已经羽翼丰满,拓展领地的时刻再一次到了。 尼子晴久聚兵数万于美作国的时候,如此大规模的兵马动向,如何不引起山名佑丰的关注,在突闻尼子晴久败北的消息后,山名佑丰便知道是插手美作国的时候到了,与其放任伊达家入主美作国,还不如让室町幕府四职之一的山名氏来占据来的光明正大。 不过比起伊达家一言堂。政衡独断不同。山名佑丰虽说一统因幡和但马两国。声望大涨,可是内部并非铁板一块,由于两国数十年对立,使得内部关系错综复杂,出兵美作如此大事,显然不可能一蹴而就。 当山名佑丰好不容易说服众家臣,突传伊达军已经强势入主美作国,使得他的算盘一朝落空。如何不让他焦虑。刚刚取得了一点点进展意见达成了一致,目光所及已经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 伊达政衡接连击败阴阳两道中的强人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显然不是易于之辈,在美作国权利真空的时候,还能够妄想夺取美作国,凭借着旭川和妙见山的地利阻挡来自备前国的伊达军。 进退不得,进兵当然不可能,美作国已经成为了伊达政衡的囊中之物,现在国内充斥着气势正旺的伊达军,现在去碰必然头破血流。非智者可取。但是退兵也不可能,一旦下这个命令。立即就会引来众家臣的不满,对于山名佑丰的声望大为不利。 如今此隅山城人心浮动,四大家族垣屋氏、田结庄氏、太田垣氏、八木氏互相掣肘,守在国内还成,真要出兵的话,绑在一起的话各有异心,许诺了大量好处,好不容易达成了出兵的意见,现在倒好,一下子说不去了,这不是玩他们嘛。这些桀骜不驯的地方实力派如何甘心,一旦鼓噪起来,也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情。 山名佑丰一直以来都是利用四家的矛盾,联合一家打压另外一家的方式一步步让但马山名家取得了优势,最终击败了山名诚通取得了因幡和但马两国的统治权,强势起来的结果就是四家从原来的敌对关系渐渐有联合的迹象。 一家非时山名佑丰的对手,可是四家联合起来将是一股巨大的力量,足以颠覆山名佑丰地位的力量。 此隅山城西北角书房,一株素梅已经含苞待放,山名佑丰一身紫色华服,整理得整整齐齐,但看上去活像是一名来自京都的人物,他坐在桌前,手持一册书聚精会神的看着。屋内的火炭烧得并不旺,但山名佑丰额头上尽是细细密密的汗水。 山名佑丰显然没有看那书上内容,心中还在想着刚刚从密探传递来的情报,短短数天内美作国大定,连把守着边关要地的草刈氏也投降了,不用想着出兵美作国了,怕是要转守为攻了。 无需通报,三上丰范径自走进山名佑丰的书房,低声向山名佑丰禀报他刚刚得到的消息:“垣屋续成、田结庄是义、太田垣辉延、八木丰信四人密会于鹤城,随即四家之兵便鼓噪了起来,正向此隅山城而来。” 山名佑丰脸色顿时一沉,本来轻松写意的脸上一下子阴云密布,不快的冷哼一声:“他们想要干什么,连田结庄是义都要反了嘛?!”鹤城之主正是田结庄是义,在鹤城密会,外人看来定是田结庄是义领头的。 三上丰范嘴角微微一翘,田结庄是义向来扮演的就是忠臣良将的角色谋取私利,诸臣俱都看得清清楚楚,唯有山名佑丰一人蒙在鼓里,现在一朝揭破,山名佑丰显然大为不满,这正是自己上位的机会。 三上丰范也不反驳,继续说道:“美作国内局势渐渐稳定,伊达政衡非是易与之辈,下臣观其行,击毛利,拒尼子,俱都不是他挑起战事,而是那毛利与尼子先动的手,若是现在执意进攻怕是适得其反,还请主公三思而后行。” 山名佑丰如何不清楚伊达政衡的厉害之处,越是知晓伊达政衡的经历越是对这个年轻大名感到颤栗,当日兵伐美作国之意便是不知伊达政衡厉害的时候起的念头,现在可说是骑虎难下,他叹口气说道:“我如何不知,只是四家咄咄逼人,该如何应对方为上策?” 三上丰范见得山名佑丰问计,心中高兴,故作沉思,将早已经想好的对策说了出来:“传闻伊达政衡放虎归山,尼子晴久一旦回归必然有一场龙争虎斗,这正是主公的大好机会,何不趁机攻入伯耆国,一来夺取大片土地来扩充实力,二来向因幡国人宣示您的权威,一旦但马和因幡两国俱都彻底降服,主公哪里还用看四家的脸色行事。” 三上丰范的最后一句终于说动了山名佑丰,天文二十二年(1553年)十二月十七日,山名佑丰会和垣屋续成、田结庄是义、太田垣辉延、八木丰信四家聚兵八千五百从此隅山城出发,浩浩荡荡的向着因幡国前进。 因幡国守护,山名佑丰弟山名丰定闻其长兄前来,立即在天神山城擂鼓聚将,没有引来因幡国人的聚集,反倒是让一人露了原形。山名诚通亡故已经五年,他的重臣武田高义、高信父子拥戴其嫡子山名丰成。 武田高义故后,年仅二十四岁的武田高信在尼子晴久的支持下已经联络了不少豪强国人,可不曾想到尼子晴久惨败,武田高信显然不愿甘心臣服,从此屈居山名四大天王之下。 借着尼子晴久的资助,现如今武田高信控制了因幡国三分之一的土地,正渐渐走向下克上的局面,这当然引起了山名丰定的不满,他不断向兄长求援,千方百计的削弱武田高信的权利。 面对这种局面,武田高信显然还没有做好彻底谋反的准备,又不肯放弃已经获得的权利,以致焦头烂额、一筹莫展。再加上现在尼子晴久败北,就算是重获自由,也是自身难保,没有半点余力来给他作为后盾。 现如今,山名佑丰正浩浩荡荡的向鸟取城而来,若是再不下决心的话,怕是到达之时便是破城灭门之日。年纪轻轻的武田高信不甘落于人后,又明知道单凭自身实难以抵挡山名佑丰和山名丰定兄弟的前后夹击,原来的靠山尼子晴久自身难保,左思右想,最后在重臣西乡因幡守的建议下,派遣其弟武田又三郎向美作国新主伊达政衡求援。 武田又三郎带着密信快马加鞭向美作国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赶在山名佑丰之前赶到高田城。山名佑丰先他一步到了鸟取城,原本他就对武田高信这个反骨仔相当不满,由于有尼子晴久做靠山只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已经想要和尼子晴久翻脸,便有意首先拿武田高信开刀。垣屋续成、田结庄是义、太田垣辉延、八木丰信四家也不愿意跑到伯耆国去,拿武田高信开刀正好,一旦冬季下起大雪,大军立即就得解散。 天文二十二年(1553年)十二月十九日晨雾缭绕,武田高信率先动手,得知山名丰定率领一千骑自天神山城出发的情报后,以二百名装备了弓箭铁炮的武士埋伏在了邑美郡和高草郡边界处的关卡附近。晨雾之中,山名丰定受到了突如其来的打击,根本来不及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就惊慌失措的向着天神山城撤退。要不是武田高信心急来自山名佑丰的兵马,怕是要一举攻向天神山城,让山名丰定短期内无法再聚集起足够的兵马,让武田高信赢得了短暂的喘息时间,也给鸟取城赢得了长期笼城的准备时间。 当山名佑丰基本完成了对鸟取城合围的时候,武田又三郎终于赶到了高田城,此刻的高田城正陷入一阵焦躁中,一场关于备前、美作国的会议正如火如荼的展开着。u 第二百十章 计功(上) 天气越来越寒冷了,冬日里和煦的阳光,轻揉地抚摸着白霜覆盖的大地,各处城砦房檐下悬挂着的冰凌,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五彩的迷离光芒。“好冷!”政衡身着厚实的皮袄,搓着露着五指的皮手套,站在高田城天守阁上,望着略显凄凉的旭川河畔。 胜山上修筑的便是高田城,其所在的位置,刚好是旭川转弯处得一片宽阔的谷地,也是通往出云国的重要的街道旁的要地,从镰仓幕府末年起美作三浦氏祖三浦贞宗在胜山丘陵一代筑城起,数百年来俱都是三浦氏居城,从无迁移,自然便是因为此处优越的地理条件。 而高田城,正是修建在旭川畔美作街道和出云街道的岔道,从高处俯视,地形上的细节被模糊了去,但是却能够统观全局。美作国这地方无怪乎称之为山国,盆地的周围果然是一些陡峭的山脉。 在高田城上往东瞭望,那边是吉备高原著名的美作盆地,也都进入了他的视野。高田城从外面看来是坚固的,要想要攻陷这样一座坚城好似是非常困难的,可是一旦内部出现了问题,如何坚固的城堡都是无法坚守住的。高田城几度易主说明了它并非不可攻破,要想要平安的坚守住,唯有外出争战,将战火燃烧到敌境去,燃烧敌人的城堡,不将敌人引进到国内来过。 寒风从丘陵底坡吹上来,这风吹在政衡露在外面的脸上,冷彻透骨。身体是冷的。心是热的。这便是所有伊达军的将士的心声。让诸多伊达军的将士等待已久的赏功盛宴也终于快要开始了。 告别了弘中隆包后,政衡便委派了赤木高雄、石川久孝、吉田政成、片山横长、葛笼衡信等五人调查各家臣以及从臣在备前合战中的功劳大小,以便论功行赏。政衡为创业的总领,他们是除了野山益朝、陶山政赖、清河衡秀外最为重要的将领和幕僚,全都是政衡的左膀右臂。 对于一支军队而言,在经历了艰苦卓绝的战斗之后,在没有比功赏更为重要的了。《军谶》中曰:军无财,士不来;军无赏。士不往。香饵之下,必有悬鱼;重赏之下,必有死夫。故礼者,士之所归,赏者,士之所死。掐其所归,示其所死,则所求者至。故礼而后悔者,士不止。赏而后悔者,士不使。礼赏不倦。则土争死。 一国一城之主,几乎是每一个战国时代的武士们的梦想。就算是稍微有点野心的商人农民都想着拥有自己的城堡。所有希望支配自己命运的人们都在战国时代努力着,这个时代也给予了平等的机会,只要你有才能,不管出身如何,都可以得到重用。 一个延续了百年以上的家族,腐朽难以让年轻人得到施展,可是一个创业之初的家族,是所有稍有野望的人们向往的所在。伊达家在政衡之前没有多少人知晓,窝在高原之中的沟壑内称王称霸,到了政衡这一代方才走出高原,一步一个脚印踏上人生的巅峰。不用看政衡的年龄,从他的执行计算功劳大小的五大家臣的出身就可以看出本质赖。 赤木高雄出身山民,石川久孝乃是外臣,葛笼衡信是降臣,吉田政成是降臣之后,片山衡长是浪人。吉备四国的浪人们是幸福的,伊达家还在蒸蒸日上的快速发展期,需要大量的武士,只要你豁出性命干,就能够得到一切。 伊达家一直以来财政都不是很宽裕的势力,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特别是现在的海上贸易遭到了村上水军的严重破坏,导致大量铜矿无法运往长崎海商手中换取铜钱和唐货,只靠着陆地上的贸易难以维持长期的战端。 伊达家不是宽裕的势力,政衡却是一个慷慨的家主,还好他击败的敌人全都是一群富裕的家伙,从敌人的手中获取了大量的财货,用来奖赏给有功之臣。此次出兵备前国,同样获取了大量的财货和粮秣。 尼子晴久拥有石见银山这座当时世界上最大的银矿,出阵时随身带着白银,战场上斩获敌人首级,不用等回家,当场就能够兑现白银。要维持一支数万人的大军,已经进入冬季,显然不可能做到以战养战,尼子军出阵带有大量的粮秣,再加上浦上政宗和浦上宗景兄弟为了争夺备前霸权同样储存了无数钱粮,由于失败的速度太过于迅速,大部分资财落入了政衡的手里。 凭借着这些缴获的物资,政衡在赏赐将士的时候很是慷慨大方,毫不犹豫地将白银、布匹等财货按照斩获多少分给了部下们,引发了一片欢腾。他知道,唯有厚恩赏赐,才能够让大部分人忠诚于伊达家,为伊达家的壮大发展积蓄力量,况且,在海上贸易中断的情况,囤积钱财实在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不过现如今伊达家已经将军势进攻到了西播磨国,陆地上和京都之间的贸易路线显然已经打通了。半死不活的鹤首鼎天王屋分店显然有了重新盘活的希望,伊达家目前唯一的御用商人津田宗及也慢慢展开笑容,当年的一次强迫性的邂逅终于开出了美丽的花朵。 只要有需求就会有商人到来,凋敝的商业氛围也能够慢慢鲜活起来,这对于伊达家的统治是一个不错的兆头。 除了钱财的奖赏,还有对各级武士军官的提拔,更为重要的是土地和俸禄的提高,对于战国时代的人们来说,职位越高得到的土地和俸禄就越高,反之亦然,这也是战国时代人们的普遍想法。 按照后世流行的庆长年间检地的石高数目,备前国三十四万石,美作国十八万六千石,再加上西播磨国一部分大约三万石,总共约为四十五万六千石。前文中所叙述的政衡已经成为八十万石战国大名也是按照这个数目来计算的,其实当时比起庆长年间的产量要少,吉备四国的产量约在四十到五十万石之间徘徊,毕竟庆长年间已经经历了织丰时代十几年和平年代。 况且,备前国和美作国还拥有大量的土著国人和豪农,要彻底根除他们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唯有尽力削弱他们。 三、四百名伊达家的足轻队长以上的家臣以及有功之人,再加上美作国的地方豪强,总计过五百余人,在这座插满旗帜的城堡的评定会议室内,让他们敬畏不已的开创伊达家伟业的驒正忠公伊达政衡将会开始瓜分备前、美作国土地,将他们渴盼已久的土地,依照功劳多寡给划分下来。伊达家的家臣们的心是热的,唯有备前、美作国的地方豪强的心却透着一股凉意,和外面呼啸着的寒风一样,寒冷彻骨。 在评定会议室的正中央,有一副巨大的沙盘,南面是海,北面是山,以两条大道纵横,中间夹着数条细窄的通道联通,这是备前、美作两国的沙盘地形图。有许多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清楚的地形图,还是第一次知晓自己家在地图上的确切位置,同样震慑了无数的人心。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清楚,要绘画如此一副准确的地图出来,要付出多少人力物力,足以说明伊达家攻取备前、美作国并非一朝一夕的运气使然,而是做了长期的准备。 在沙盘之上同样插满了各色旗帜,足以让人看得明明白白,在场诸人中全都看过了沙盘,有些人已经知晓了自家的去向,有些人则还是没有多少概念,等待着伊达政衡到来后揭晓。 其实如何分配土地,早在政衡自备前结束了与尼子晴久的合战后就已经完成,尽管对于一些细节还在酝酿当中,然而在总体上已经大致上完成了构想。对于地方豪族而言,这场论功行赏则又有幸与不幸。 幸运的是并非所有人和三浦氏一样在美作国销声匿迹,美作国除了抵抗到最后的三浦氏以及臣从外,几乎所有势力都安全的保留了下来,不幸的是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自主,更多的只能够依附于伊达家。 突然间,周围的骚乱变得鸦雀无声,帷幕有一处跳开,政衡在小厮的跟从下出现了,他站在帷幕前沿环视了一眼众人,身上无声无息见散发出了气势,上位者的气势,让堂中诸人感到喘不过气来,有一些初见的土豪国人心中忍不住嘀咕几声,这位家主年级看着不大,气场却厉害得很,难怪人称备中之龙。 一片死寂中,政衡已经走到了上首第一位,坐了下去,然后再次环顾四周,低沉的说道:“人,到齐了没有?”他那低沉的声音深深地烙印在了人们心里,使得众人一点也不敢喘气。 川崎赖广忙上前禀报道:“美作、备前国两百贯以上豪强全都已经来到。”政衡的命令现在无人敢不从,谁都不是傻瓜,能够在战国乱世中生存下来的势力可都算是难得的聪明人,知道这个时候表现出顺从的态度出来少不了有回报,强硬的难道想要和三浦氏一同灰飞烟灭。就算是两百贯没有到的势力也都来到了高田城附近徘徊,实际上尼子晴久出兵备前国,还是让备前和美作的中小势力元气大伤,扫灭了小半势力,这些势力的遗从便是徘徊在附近最大的构成人员。 说话间,川崎赖广便拿出一张书册念了起来,他的声音回荡在会议室中,五百余人沉默着,压抑着。u 第二百十一章 计功(中) 政衡寂寥的坐在上首,他给人居高临下之感,不仅如此,额下那只闪闪发光的独眼,甚有刺人心扉的力量,他听着川崎赖广的介绍,思维陷入了沉思中。 吉备四国大部已经落入伊达家之手,备后国还未投降的豪族国人也已经递交了降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将不会发生大规模的用兵,顶多只会是小规模的扩张。伊达家现在的存粮同样根本无法支撑大规模的用兵,按照粗略的检地,吉备四国的石高不过五十万石,就算再开垦荒地,屯田种粮,也不会在增加倍许,严格根据六公四农的税赋征收,实际库入也只有三十万石。将其换成黄金,不过二三万两,并不足以应付领地用度,若是只知道耕田,只能够养活万余常规军,财政压力极为巨大。 因而,要想要扩张唯有两条道路,一条是向矿山搜取,吉备四国内铜矿和石灰石矿众多,伴生有少量的金银矿,不利于大规模的人公开采,中国地区最为重要的银山,石见银山处于石见国,短时间内是不用想了,生野银山在未来两三年内也是不用想的了。他现在还不知道一个掌控生野银山的机会已经快要摆在了他的面前,武田高信的弟弟武田又三郎已经前来求援了。就算是知道了,在短时间内他也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打一场灭国之战。 政衡现在唯一能够产出金银的便是吹屋铜山,由于海上贸易的中断,并没有引起他足够的重视,但还是渐渐形成了矿山町的雏形。要想要扩大生产唯有修建一个矿山町,增加人力物力,以期迅速缓解伊达家的财政压力。 同样的,政衡心中明白,一旦大军返回备中国,寒酸的鹤首城狭窄的地域已经无法满足主城的需要。在冈山地区修筑一座大城,一座以商业为主的大城,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商业町、矿业町,还有连接四国的道路,伊达家未来数年内的任务同样繁重。想到这里,政衡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坐在下首不远处的石山城的现任城主金光宗高和他身边的穝所元常,他们两人将会远离他们的领地。好给未来的冈山城腾出空间来。 不过两人倒也不会太过吃亏,要知道倭国的规矩大,看似动不动就剖腹明志什么的,可实际上主从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严谨,这才导致了倭国这些大名家中动不动就发生什么什么之变,几乎每一个在倭国战国乱世中搅动风云的枭雄都会发生各种事件。 金光宗高和穝所元常两人并非伊达政衡的老臣。两人乃是伊达政衡出征备前国后裹挟的,背叛松田氏,纳入了伊达家的名下。虽然在与尼子晴久的合战中没有获得战功,不过作为备前众的最早投效的,本身就有千金买骨的效果,自然就成为了加封的依据。 政衡还在深思的时候,会议室内突然一静。却说川崎赖广已经将来到的上百户人家一一列说了出来,这让川崎赖广报名看似做了无用功,其实不然,将所有名姓报出一遍,足以震慑那些不甘臣服的宵小,要干违背伊达家的事情的时候总要想想临近的势力是否就是伊达家派来监视他们的,这样就会少了许多杂音,当然效果如何。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政衡看了一眼众人,淡淡的对着侍从招呼道:“腹中有些饿了,上茶泡饭吧!”倭国山穷水恶,再加上自称是佛国,不可以公开杀生吃畜生肉,私底下连政衡还俗前都吃过野猪肉,何况粗鄙不堪的下级武士了。不过要是光明正大的公开宣扬杀生吃畜生肉,怕是又给了宵小一个大义之名,讨伐伊达家的名分。 茶泡饭其实说是茶泡饭,由于人数太多。茶叶,确切的说是茶包不够多,水加得多了一些,不过还是让底下大部分人吃得心满意足,好似在吃大餐一般。茶叶毕竟是贵族和高级武士享用的奢侈品,低级武士和一般百姓并不能够轻易喝道。在场的备前、备中、备后人出身濑户内海沿岸,倒也是没有吃过也能够看过,美作人却是只能够凭借着想象了,贫瘠的美作国连大米饭都吃不饱,一个月内还要饿上三四天的,哪里还有精力去满足口舌之欲。 传说,最后夺取天下霸权的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德川家康三人都是茶泡饭的忠实拥趸,军务繁忙之余,经常就是靠着一碗茶泡饭、两块萝卜干咸菜解决肚子问题。 可以想象,连号称天下人的人物都以茶泡饭味美,底下的人们会是何种态度。 茶泡饭可以,但是酒却不可,倭国宴会无酒不欢,不过此次评定会议将决定许多人的命运,有幸的也有不幸的,要是喝了酒耍起酒疯来可不得了,闹出来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饭毕,政衡脸色严肃了一些,放下饭碗,说道:“备前一战,我军人人敢战,奋勇当先,一举擒获尼子晴久人等,怎料想浦上远江守战死天神山城,临死前留下遗嘱托付延原景能交托给我,让我好生抚养其幼子松之丞长大成人。” 延原景能听得政衡说到他,便马上起身叩首道:“先主临死前特意写下遗书,遗书中写道:旧之恶果今报矣,明日之战将五体不全,战死或不是错误,或许有我最后的住处,但在哪里?” 说着,延原景能从袖中抽出一张书状,朗声说道:“此状乃是先主临死前所书的备前让国状,上书备前一国现由伊达弹正忠所有,政衡得此让状,必须遣兵渡此。”说着竟然呜呜哭泣起来,好生伤心一般。 延原景能所诉说的话语,众位看官是否有点眼熟,不错,这正是政衡为了夺取备前国特意捏造的浦上宗景遗书,抄袭的正是斋藤道三将美浓国让渡给织田信长的遗书,织田信长还有女婿这一身份,为了显示大义名分,便有了抚养其幼子松之丞的说法,松之丞长大成人还需十数年时间,如果如此长的时间还不能够完全掌控备前国,就算是被反夺也是咎由自取的事情。 何况谁能够保证三四岁的松之丞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不会早夭。 事到如今,大势之下已经没有人有胆量会去揭穿政衡和延原景能之间的把戏,“备前国让渡状”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伊达政衡侵占备前国的大义名分,补全了证明,至于美作国是从尼子晴久手中夺下来的,更何况尼子晴久要获得性命早已经签下了让渡状,也不用当场抽出来再打尼子晴久巴掌了。 延原景能言毕,政衡倒也没有谦虚一二,直接领下了备前国让渡状,他环视了一眼众人,朗朗读了起来:“浦上远江守遗留的领地当中,拿出附近和气郡的一万五千石供松之丞日常开支,由延原景能代为掌管。” 让国状一出,延原景能完全投靠伊达政衡,已无退路,原浦上宗景的遗臣显然不会对他有好脸色看,浦上松之丞对这位代管者也难以有亲近之意,那么,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只能够也必须紧紧抱住伊达政衡的大腿。 延原景能当然知道自家之事,他也算是从死中活过一次的人物,浦上宗景自杀的场景历历在目,知道已经没有退路可走,忙上前叩首道:“下臣定当要为殿下勤勉做事。”云云。 浦上松之丞事了,便再也没有浦上宗景的事情了,他所遗留下来的大部分领地自然落入了伊达家的手中,当然不可能全都落入他的囊中,还得分封出去,政衡继续说道:“明石飞驒守景亲镇守北曾根城得功加封二千石,增加至五千石,得感状。”明石景亲和延原景能一样都是浦上宗景的股肱之臣,延原景能声名狼藉,明石景亲也好不到哪里去,当日他在天神山城陷落前只身逃窜方才活得性命,政衡所言镇守北曾根城云云掩饰一二罢了。 明石景亲当即匍匐在地叩首谢恩,明石景亲名声不显,他的那个热衷于基督教传播的儿子却是大大有名,那就是大阪七星将之一的明石全登,在关原之战中跟随宇喜多秀家以副将身份登场,一鸣惊人。 言罢,便将浦上宗景麾下两大遗留的家臣纳入伊达家体系,其余战死的家臣显然不可能得到任何赏赐,至于斩首示众的宇喜多直家连提都没有提起,和他有所牵连的也大多受到了罚没的严厉惩罚。 像是浦上政宗和伊贺久隆的事情,本就在会议前就已经底定,浦上政宗夺回了室山城,更是将西播磨国的除了赤穗郡外的揖保郡、佐用郡两郡三万五千石赏赐给了他,当然其中许多地盘没有占据,要想要获取就得去争取;伊贺久隆夺了松田元辉的金川城,得了政衡的正式任命,从穷乡僻壤搬入了金川城中,伊贺久隆知晓自家干的事情犯了忌讳,便推出了他的嫡子又三郎送往政衡身边,美其名曰跟随政衡学习兵法,其实就是人质的意思。9 第二百十二章 计功(下) 倭国实在是太小了,前文中政衡接连击败了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成为了吉备四国的四国雄主,看似非常了不起,其实也就是和某朝地级市那般大小的土地。况且这片土地上许多领地还非但不是伊达家的直辖地,都有自己的主人,那些豪族,就算是政衡也不敢随便乱动,这样就能够将自己的直属领地来分给家臣们。大名的全部领地,包括自己可以控制的直属领地和生存在自己领地内的豪族的领地,这些豪族基本都是墙头草,大名间的战争又不关他们的事情,这样战争就不过是两个大名抢夺对方直属领地的战争。只有抢到对方的直属领地,大名才能够将之分割了赏赐给家臣。 备后一战,大部分备后国豪族自认为捏软柿子,哪里想到扎了手,这才给了政衡占领备后国土地的机会,将大部分沿海地区的领地宣布直辖,现在听闻击败尼子晴久递交降表的全都是半势力,政衡只是他们名义上的主子,正如毛利元就对于他们一般。 说到备前一战,击败尼子晴久固然喜人,其实最为重要的是在尼子晴久与伊达政衡战前,尼子晴久已经基本上击败了反对他的备前国人,甚至于反对者的头目浦上宗景都自杀殉城,还生存下来的要么苟且偷生,要么站在了尼子晴久的阵营当中。 这就给了政衡一个巨大的机会,将备前国纳入伊达家体系的机会,随着浦上松之丞、延原景能、明石景亲、浦上政宗、伊贺久隆等备前众的计功结束,其余剩余的土地将作为伊达家的直辖领地分成两半,一半作为直辖领地,另外一半赏赐给直属家臣。 备前众大部分豪族是不幸的,只有少部分豪族得到了加封,前文提到过的金光宗高和穝所元常两人调到了备中国,前者成为了浅口郡鸭方四千三百石部将。后者成为了下道郡冈田三千七百石部将。 备中国作为伊达家的政治中心,大部分伊达家的家臣出自备中国,金光宗高和穝所元常两人心底里是否愿意远离家乡故土,在外人看来这是伊达政衡给予他们的恩赐,不愿意的话就是恩将仇报了,到时候政衡想要如何处置他们也是咎由自取了。 处置备前国可说是快刀斩乱麻,三刀两刃之间就已经处置完毕。美作国却是要有所考量一番了,前文提到过美作众临战投降,保留了大部分有生力量,结成了一个相当团结的联盟,想要将他们和备前众一样解决必然会引起剧烈的反弹,这是政衡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不想刚刚结束一场对外战争就要开始新的动荡。 三浦氏作为抵抗最后的势力,遭到了严厉的惩罚,真岛郡和大庭郡被直接罚没成为了伊达家的直辖领地,英田郡北部江见氏领地同样遭到了罚没,可说是一东一西将美作国关在了牢笼里。伊达家重臣片山衡长入主久米郡一之濑城,成为了坪和乡武士团的新头目,可说将东西两地紧紧地连接在了一起。同样向南可以严密监视伊贺久隆的金川城。 真岛郡和大庭郡接壤备中国哲贺、阿多郡,那里是伊达家真正的起源地,如果日后若有反叛,伊达郡可以直接从备中国和备前国两路夹击,不惧有人居中阻碍,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美作国锁在中间。 美作国除了以上三家外,其他人则各有幸与不幸。但是仍然能够保留一定的领地,虽然不可能获得加封,削减领地却也不多,只是重新划分了区域,确定了石碑,拥有城砦的势力按照仇怨三两聚居,身边都有同样大小的豪族。互相牵制着。 一干小势力的领地则都大多散落在大势力之间,零零散散的几十家,犬牙交错的分布着,这样的安排。可以让任何一家大势力起了不轨之心的时候,都要先担心这些小势力是否会透风报信,可是要横扫这些小势力却也要花费大量的精力时间,足以让伊达家有足够的时间来镇压。 备前众无力反驳,美作众显然对于政衡的划分没有多少不满,战败了就要付出代价,这是倭国人的普世精神,况且也没有罚没多少。实际上,对于这样的赏罚,已经大大超出了美作众的预期。 事实上,政衡宛如挑选豆子一般摆布众人的赏罚,看似成竹在胸,其实是一种无奈的选择,如果按照本心的话,必然会将美作众全部纳入伊达家体系当中,彻底完成领国一元化。 所谓领国一元化,是指战国大名加大对领国内的控制力量,把原本具有相当倾向的国人领主们彻底家臣化。国人领主是拥有自己世袭的领地的,大名不能随意剥夺他们的土地,也不能随意转封,甚至只能要求对方进献数量有限的贡品并且参与征战,而不能对国人领主的内政加以过多干预。而对于自己的直属家臣来说,转移封地、插手内政甚至是家政,却都是很正常的举措。国人领主林立、政令松散的大名家族是缺乏凝聚力的,更不可能有多高的战斗力,而只有将领内彻底一元化,才能使综合实力极大增强,从而在战国争雄中脱颖而出。 领国一元化,是几乎每个战国大名都衷心期望,并费尽心机去希图完成的大业,然而这是一条艰难坎坷的道路,成功者傲立一方,失败者却很可能死无葬身之地。政衡完成领国一元化可说是托了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的福气,原本他以阿多、哲贺两郡贫瘠之地蛇吞象压服了备中国,并没有凝聚起绝对战斗力,还要与地方豪强结为姻亲达到统治一国的目的。 随着毛利元就的入侵,政衡有了第一次召集全体备中众的机会,大获全胜给了他绝对的声望,一时间声望无二,拥有了备中国一元化的契机。紧跟着,战胜了尼子晴久,政衡当仁不让的想要将备中国彻底一元化,备后国和备前国两地也渐渐纳入了伊达家体系当中,到了美作国却有点儿力不从心了。最为重要的是美作国内还是拥有大量林立的大小国人领主,这些国人领主在政衡和尼子晴久争雄的关键时刻选择了临阵倒戈,给了政衡顺利接收胜利果实提供了方便之门。如此一来,政衡就不能够太过于严厉。 其实政衡所谓的领国一元化,并非正常的一元化,按照战国大名的终极目标来论,所辖领地都应该归本家所有,豪族全部家臣化,所领都是代管,本家下面只有大群行政官,而没有半的封建主。 事实上直到战国之世结束,都没有出现真正彻底完善一元化的家族,伊达家更加不可能,政衡虽非雄才大略,穿越者的身份给了他太多的信息来源,可是就算是如此,也难以完善一元化统治。 评定会议乏善可陈,众人满意与否,政衡看不出来,在大势之下,就算是不满意也会被彻底打压下去。在一片恭送声中,政衡带着略有点疲倦的身子回到了书房当中,坐在了软榻上,年少成熟的正太津田助五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带来了得自武田又三郎的降表和求援口信。 政衡摸了摸眼罩子,稍稍整理了一下,对于武田高信的降表,他完全没有这个概念,远在因幡国的武田高信竟然派遣其弟送来了降表,还有求援口信,让他颇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 政衡低声喃喃道:“山名佑丰不好好呆在但马挖他的银矿,天寒地冻的想干什么,这武田高信也真是的,现在某刚刚发布会议之后就返回国内的命令,难道仅仅为了他就要收回成命。” 想了片刻,政衡却是想不出应对的策略出来,其实不然,按照本意山名佑丰攻打武田高信管他何事,可是刚刚称霸吉备四国的虚荣心作祟,想要插手因幡国事宜,又分不出兵马来。 一人智穷,众智无穷,政衡便召集主要将领,对于此事,伊达家该如何表态。原本按照常理,应该让草间四兵卫说一下关于但马和因幡的情报来助长大家的思考,可是草间四兵卫显然也说出个所以然来。 美作国与因幡国接壤,此刻美作国人众还没有离去返回领地,故而草刈景继列席会议,草刈景继想要接近伊达家,知晓机不可失,当然相当卖力的介绍但马和因幡两国的事情。 随着草刈景继的介绍,大家都勾勒出了山名诚通和山名佑丰同族内斗,山名佑丰斩杀了山名诚通,山名诚通的家臣武田高信打着辅佐山名诚通遗子的名义与山名佑丰作对的画面。 现在武田高信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山名佑丰压着打的时候,便理所当然的想到了刚刚一统吉备四国的伊达家身上来了,派遣了弟弟武田又三郎,又是递交降表,又是痛哭流涕,想着伊达家插手。9 第二百十三章 计功(终) 武田又三郎显然是急了,时过境迁,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而今大势如此,不得不低头。他现在早已经没有了用高贵的先祖清和源氏新罗三郎义光的后裔自居,连着求见了政衡数次,如果不是仅存的一点名门尊严作祟的话怕是早已经长跪不起了,一门心思想要说动政衡,只求他赶快调动精锐,援助鸟取城。其实,因幡国武田氏乃是若狭国武田氏的支族,那若狭国武田氏又是甲斐源氏武田宗族的支流,倒是武田高信的父亲武田丰前守国信和若狭国武田氏第三代家督武田大膳大夫国信同名,同名不同命,前者名不显,后者早已经威名在外,被认为是室町幕府中屈指可数的文武双全之名将。 无关众人如何勾勒因幡国内的画面,武田高信和山名佑丰谁是谁非,也无关武田又三郎如何乞求,摆在伊达家众人面前的唯有两个选择,是救还是不救? 众人意见不一,有赞成支援的,说道:“山名佑丰号称山名氏中兴之主,凭借着生野银山,其扩军速度相当迅疾,一旦让他整合了内部,与我家的利益冲突将会加剧。况且,他今日平定鸟取城,鸟取城若失,则我美作国将直接与他接壤。因此臣认为,鸟取若平,山名佑丰将毫无顾忌的袭扰美作,我伊达家到时牵制于此,后患无穷;武田高信,不管其用意如何,本性如何,其不过半国之地,以半国之地抗财大气粗的山名佑丰,只能够紧紧跟随伊达家。谁的威胁更大,一目了然。且我伊达家接连击败毛利元就、尼子晴久,声势浩大,一旦山名佑丰得逞,我伊达家将声威扫地。故此,臣下认为当援鸟取。” 有赞成。显然也有反对的,说道:“寒冬将至,我伊达家连番大战,备后国击败毛利元就,还未全定备后全国,至今备前、美作方定,兵士疲倦。多有返乡之念,若再出兵因幡国,旬月难定,必然引士卒哗然。况且,山名佑丰居于本土,粮道短。则就粮简单,我军远征因幡国,则必须筹集美作国之粮,美作国早已经伤筋动骨,粮食要靠其余等地供给,若是远道而来,怕是难以相济。如此种种。仓促应战,臣以为,胜算小而败算大。” 其实,不管是赞成的,还是反对的,同一问题,不同的角度看,得出的结论就不一样。政衡用手抹了抹眼睛,安坐在软榻上,听着众人的辩解,他早已经将历史改得面目全非,历史能够让他利用的空间已经越来越小了。现在唯一可取的就是兼听兼明,只有让家臣们各抒己见,争论的深入了。敌我的优劣才能够被分析的透彻,才能够有助于他做出正确的判断。 赞成支援的一方,有一人出列驳斥反对者提出的论据,他说道:“山名佑丰与毛利元就能比否?与尼子晴久能比否?当日。闻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到来,我伊达家同样面临着缺粮短兵的局面,若作壁上观,哪里还能够像现在坐拥吉备四国?银多不代表粮多,今时乃是战国乱世,各国都在乱战,谁都缺粮,但马一国不过十万石,能战之兵顶多三四千。我军虽然久战,却未遭遇强烈的战况,士气亦然前所未有的旺盛,只需分出一支强军长途奔袭,两三日内便足以解了那鸟取城之围。臣虽不才,唯请主公允臣带三千甲军出击。” 说话这人乃是坐在末席的备中国贺阳郡阿曾乡经山城的城主中岛辉行,他本姓藤原氏,乃是藤原南家工藤氏末裔,其祖父乃是幕府将军足利义稙近侍,足利义稙软禁时送密信前往大内义兴,随得赐备中国浅口郡中岛乡,后移往贺阳郡阿曾乡经山城,已历经三代。在历史上,中岛辉行在明禅寺城之战后担当殿军战死,其子中岛元行担任清水宗治副将奋战于高松城,其孙义行出仕结城秀康。他经石川久孝推荐出仕伊达家的,跟随赤木高雄担当后队副将,在出征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等合战中只得到了微末的功勋,加封了百余石。 现在看到支援因幡国鸟取城,虽然有些不利因素,可是在大胜之下,只要谋略得当定然能够取得大胜,向来不吝啬赏赐的政衡必然会重赏于他,更为重要的是他能够在凭战功定地位的伊达家中站稳脚跟。 听到中岛辉行自荐请兵,马上引来了众人的围观,一些原本没有参与讨论的家臣纷纷出言,刚刚还在为援救与否的问题讨论,现在马上转到了让谁带领大军出征的问题上来了。 向来自认为伊达家步战唯一的上野政长,原本难以参与到众人的讨论中去,现在一听中岛辉行请兵自荐,马上睁大了眼珠子,摩拳擦掌道:“臣愿领一千五百骑长途奔袭,定然一举解了鸟取之围。”说着还瞪大了眼珠子怒视中岛辉行。 中岛辉行知晓此人向来霸道,又得政衡宠信,不得不转头望向政衡,期盼之色溢于言表。 政衡见得众人竟然纷纷请战,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心中却又一种深深的担忧,骄兵必败,击败了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的伊达军众将士现在正处于这种情绪当中。 还好政衡是清醒的,他清醒的认识到了伊达军现在的局势形同畏卵,人人都没有彻底认清楚这场合战的胜负对于伊达家来说有何用处,他轻轻吸了一口凉气,方才摇头说道:“我想今年就到此为止吧!” 众人愕然道:“什么?” 政衡看着众人愕然的表情,说道:“从九月起与毛利元就作战,到十一月和尼子晴久斗争,十二月进入美作国以来,将士们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他们的父母妻子儿女在家中日日夜夜担惊受怕,若是继续战斗下去,就太对不起家中的亲人了。我们暂且休兵在此,巩固方才收复的城池。否则就算是夺取了更多的城池,家中的亲人也会埋怨我的啊?” 说着,政衡突然哈哈笑道:“我可是当爹了,还一连有了三个儿子,哈哈,还没有给他们取名字呢?” 停顿了片刻,政衡面色稍稍严肃了一些,说道:“寒冬将至,假若我军不援鸟取城,武田高信笼城两三个月绰绰有余,一旦下雪,山名佑丰就算想攻也难以为继,你们知晓武田高信为何还要请求我们出兵援救吗?” 片山衡长转念一想,低声骂了一句:“混账!”显然已经看出了武田高信的狡诈心思,回道:“我伊达家出兵因幡国,胜利了占领的土地城池,也因为鞭长莫及要落入他的口袋中,万一败了他也损失不大,还能够将我伊达家拖入因幡国泥沼之中,打得倒是好一张算盘。” 众人听了片山衡长的话,纷纷发言痛斥了一通武田高信的邪恶用心,然后向政衡谢罪。那中岛辉行倒是问道:“那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武田又三郎?” 片山衡长突然说道:“殿下,臣以为可以许诺向武田高信派出援军,并且派遣探子前往因幡、但马等地散布伊达大军将至的谣言,一来既保存了我家实力,又能够让武田高信有了奋战到底的希望,二来也能够迫使山名佑丰坎坷不安踯躅不前,劳民伤财,消耗了山名家的实力,扫落山名佑丰的声威。” 政衡听了大喜,笑道:“不错,此计甚合我意。” 伊达家短期内难以对因幡、但马等国用兵,政衡对那生野银山可是眼馋已久,却不想失却这个好机会,让山名佑丰平定内部不满之声,然后可以从容对外用兵。到那时候,刚刚让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内乱不已,就又有了山名佑丰这样一名强敌,让急迫需要时间休养生息的伊达家来说,弊大于利。 要想要化解,除了让因幡、但马国动荡起来,别无他策。可是直接出兵又鞭长莫及白白便宜了武田高信,实不可取。 会议结束之后,政衡在书房中见到了前来求援的武田又三郎,好生安抚了一阵,并且许诺将不日举兵攻入因幡国,解鸟取城之围。 武田又三郎再三感谢政衡的恩情,心下高兴兄长的计谋得逞也,忙遣使回信告知兄长,他自己留下引为向导。不想雷声大雨点小,伊达军忙碌着收拾行囊,显然要启程回军的意思,不觉再一次焦虑起来,忙再次请求见上一面政衡,侍从们以政衡事物繁忙为由不予接见。 同时,伊达家派遣了大量的探子进入了因幡国内散播伊达大军将至的谣言,信誓旦旦的表示不日将与山名佑丰决一死战,同时在边境地区草刈景继等人纷纷关闭了关卡,大有开战的意味。 山名佑丰果然与预料的一般踯躅不前,到了第一场大雪降临的时候,武田又三郎和伊达家的使者一同回到了鸟取城,武田高信方才知晓了伊达家的用意,心中虽有不满,脸上却还是要对伊达家的使者表示感谢。 第一场大雪降临的时候,政衡已经启程返回了鹤首城。9 第一章 新的开始 返回鹤首城已有旬月,天气越发的寒冷,时断时续忽大忽小的连续下了好几日的雨水,到了天文二十三年头一个月的中旬的时候,天下更是飘起了绵绵雪花,到了午夜绵绵雪花变成了鹅毛大雪,天地间顿时变成了白茫茫一片。冰天雪地中,莽莽群山犹如披玉的冰龙连绵横亘,在漫天风雪中巍然伫立。回到了鹤首城,政衡的政务非但没有减少,反倒是增加了不少,一些积累下来的公文需要处理,更多的是一些奉行前来汇报近期的工作。 政衡成为家主也非一日,身为穿越者的优势虽然越来越少,可是处理文件方面的时候总会用到后世的一些巧办法,半月下来,经历了日夜处理繁重的政务,终于将一应琐碎杂事无一处处理的妥妥帖帖。 忽一日,琐碎政务终于告一段落,政衡稍稍松了一口气,倒也没有像往常那般急着前往后院关怀他的妻妾们,独自一人盘坐在一张蒲团上,戴着棉线手套手执一本《魏武注孙子》。 倭人崇《孙子兵法》,向来作为朝廷和武家的秘籍不能外传,到了体制崩溃的战国时代方才稍稍流通,可还是掌握在少数武家手中,在战国时代中获得赫赫威名的俱都是通研《孙子兵法》的武家。 政衡今世出身小豪族,少时便出家为僧,熟读佛书,对于兵法一说多依靠前世从网络上得到的知识,在战争和处理事情中学以致用,尽管战无不胜,穿越者的历史优势早已经消失,闲暇时候便降下身来熟读各类兵书,结合前世今生为己所用,倒也让他进步神速。 政衡时常在想,若他在前世的时候对待任何事情都能够如此认真的话,怕不会那么的浑浑噩噩。也能够成就一番事业吧。只可惜啊,政衡轻轻叹息了一声,在一个没有电视电脑,战乱不断的时代里,这样的想法只能够算是一场不切合实际的痴想,就算想要真正沉下心来做一番文章也难以实现。 书房内很安静,静得几乎能够听到雪花落在屋脊上时候的簌簌细响。屋角两架大铜盆里火头烧着旺旺的,炭火从火堆上覆着的一层黑木炭的缝隙里透射出赤红色光华,时不时地伴随着哔啪几声的脆响炸起几颗耀眼的火星子,在暖烘烘的空气里闪烁着、飘荡着,又悄无声息地熄灭,就象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听着外面雪花落下的声音。看着窗外的雪景,政衡手中的《魏武注孙子》放在了书案上,缓缓的陷入了沉思。 坐拥吉备四国,相当于前世的一个地级市,他现在就相当于前世的市长兼市委书记,也不能如此说,他的权利比起市长和市委书记加起来都要大的多。掣肘也小许多,权利大同样代表着责任大。 名义上坐拥吉备四国要变成如臂指使一般确非易事,政衡要学习改进的地方还有许多,要将纷乱的政局趋向平稳也非易事,衣食住行样样都要操心,当然最为重要的是枪杆子和军粮两件事情。 谁掌握了枪杆子,谁就能够称王称霸,就能够防止麾下将领下克上。熟读历史但凡成功被下克上的可怜虫俱都是先是架空了权力失去了枪杆子,然后才能够夺取了基业。 要想掌控枪杆子,就需要从各个方面来保证,最为重要的是给这支军队以连续不断的荣誉感和钱粮供应,一支常年不打仗的军队不管说的如何好听,看得也是如同仪仗队一般整齐,可是其缺少了精气神。唯有不断取得荣誉,赏功罚罪,才能够让军队信服于他。 为了让这支从头到尾都是政衡创建的军队始终如一的掌控在政衡的手中,他用一整套野蛮却有效的制度来掌控。四色旗体制,看似荒诞,实则非常有效,四色旗的旗主都是政衡,每旗都有四到五名互不统属的侍大将,再加上可以直接向政衡汇报的十余位行驶监军职责管理后勤的奉行,以及数十位由政衡直接从微末提拔的足轻大将构成。 在军制上可说是无懈可击,起码在政衡有生之年内无懈可击,他今年才十九岁,身体康健和没有意外发生的情况下,还有数十年的时间来完善这套体制,现在最让他感到担忧的是钱粮的情况,确切的说是来自海上的威胁。 陆路上伊达领四周已经没有任何敌人可以对他构成威胁,出云的尼子闹得你死我活,但马因幡的山名佑丰纠缠于武田国信,播磨夹在伊达和三好之间左右摇摆,安艺国早非年前的安艺国,至于大内义长,还有九州的大内义隆牵制着。现在伊达家唯有海路一条短板,与三岛村上的冤仇早已经化解不开,能岛村上走向鼎盛的脊梁被政衡打断,失去了陆地上的港城,仇怨极深,因岛村上在备后国一战中站在了毛利一方战后几乎丧失了全部备后国的利益,来岛村上虽说没有直接利益冲突,可是村上一族在濑户内海称霸的原则就是不管对内矛盾重重,对外一定团结一致。 在赤穗郡开港建船非一朝一夕之事,就算是建造了船只,也需要一支操持船只的水军,三备靠海不缺水手,却缺少拥有真正本事的大将,要想要在海面上与熟知濑户内海情况的三岛村上正面对决,短时间内难以成功,唯有直捣黄龙方才为上策。 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压了压,政衡不由叹了一声气,要想直捣黄龙奇袭三岛村上谈何容易,当日能够成功靠的是出其不意,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 将自己的心神从房檐上洒落的雪花上收了回来,政衡重新捧起了《魏武注孙子》,想要从书中得到一线契机。 又涨了一岁的津田助五郎悄悄来到了屋前,抖落了落在衣服上的雪花,轻轻的扣击了数下木门,说道:“殿下,宇山夫人的母亲已经住进了宇山殿中。”数日前,宇山久兼以久念女儿为由让他的夫人前来鹤首城,政衡当然清楚现在尼子晴久在出云国内并非占得优势,方才想着从宇山夫人为楔子与伊达家达成一定的谅解,最起码解决一批俘虏的问题。 听到宇山夫人的名字,政衡的神色有一些漠然,对于这个女人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任何感情,更何况他也非瞎子聋子,在出征在外的日子里,鹤首城内发生的事情全都有她的身影。 政衡漠然的说道:“知道了!”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助五郎,你的父亲已经两个月没有来了吧,给他去一封书信,让他在畿内招揽一批筑城之人,我要在今年筑造新的城市。” 津田助五郎听得微微一喜,少年老成的他知晓这或许是天王寺屋走出困境的机会,由于濑户内海动荡不安,堺镇商户受到严重打击,许多商家难以为继,就算是财大气粗的天王寺屋同样受到了冲击。 筑城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够建成的,也并非将石头垒起来就可以了,还有许多后续工程,这对于天王寺屋来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更何况现在的伊达家远非当日可比。 津田助五郎退了下去,不久,草间四兵卫便来到了屋前,禀报道:“殿下,刚刚二阶堂信弘亲自前往宇山老夫人随行留宿的宅邸拜访,在宅邸外徘徊了一圈,没有得到回应,返回去了。” 政衡冷哼了一声,转念一想,二阶堂信弘也是挺老辣的人,他能犯这样明摆着的错,他会不清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宇山老夫人留宿的地方,还会亲自前去,更让他觉得有蹊跷。 宇山夫人在鹤首城内诡影重重,在鹤首城外跳上跳下的就是二阶堂信弘叔侄两人了,在其他人都偃旗息鼓之下,反倒是他们异常活跃,接连的胜利消息传来之后方才偃旗息鼓。 政衡是一个念旧的人,回城后没有马上处置他们,而是彻底的边缘化了。他平平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 他坐在桌前,紧闭独目,陷入了沉思,很快他便睁开了眼睛,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轻轻叩击了一下书案,然后对着进来的侍从吩咐道:“让上野政长来一趟!” 不久,上野政长带着政衡的诏命来到了二阶堂宅邸,叩开了大门,走了进去,送上了政衡转交的一把短刀,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答,然后便退了出去,等在了屋外。 二阶堂信弘前往参见宇山老夫人本就是取死之道,他知道唯有自己一死,方才能够保全侄子佐次郎一命,“一切都结束了。”他慢慢地站起来,平静地卷起榻榻米上的两层席子。 然后,他取下政衡送来的短刀,坐在桌前,缓缓环视四周,他轻轻叹息了一声,拿起刀,用纸擦了擦刀尖,“悔不当初啊!”他喃喃道,横下心来,闭上眼睛。二阶堂信弘猛地将刀尖对准腹部。 身体猛地扑上去,血涌如注。 上野政长带着那柄带血的短刀回禀了政衡,政衡黯然神伤的吩咐道:“算了,佐次郎就让他返回故乡务农去吧!”停顿了片刻,吩咐人将这个消息通报给野山益朝等人。9 第二章 误解甚深 宇山院,是一座专为迎娶宇山蝉姬修建的院落,早已经不复当日的华丽,随着宇山夫人的不得宠,更是寂落萧瑟,又是寒冬腊月,大雪纷飞。宇山夫人愈觉得孤寂,想起今生饱罹忧患,非常人所能忍受。忍不住暗自悲怜,自叹命薄。大雪纷飞,满院早已经一片银妆,若于往日,宇山夫人难得至檐前闲坐,但此时此景,勾起如烟往事,层层蜂拥。思来日,前路漫漫。于是信步来到檐前,坐在廊前,却无一人前来询问安好。她身穿从家中带来的早已经洗漱多次的白色衣衫,对景沉思。她以手拭泪,叹道:“不知道以后再有这种天日,更当何等凄苦啊!”不禁娇声哭泣。 不知多久,宇山夫人手脚冰凉,却抵不过心如刀割,院前终于来了人声,见得是自己的婢女小莲,小莲数月前变化巨大,早已经脱去了刚来时的幼稚,显得丰满了许多。 小莲见得自己的主母坐在雪中,虽然行径上早已经背叛了她的主母,可是心头没来由的心疼了一下,忙上前安慰道:“夫人,夫人,且进屋歇息,奴婢刚刚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夫人听了定然会高兴的。” 说着便冒雪来到了檐前,撑开了雨伞遮住了飘进来的风雪。宇山夫人听得一惊,忙问道:“是否是殿下前来?”自从得知政衡一战取得了对尼子晴久的胜利,生擒又放了其生身父亲一马,便停了其他的心思,听得小莲的好消息,茫然间却是摆出了一副小女儿心态出来。 小莲心中嘲讽了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嘴上却是连连催道:“夫人,是老夫人来了,过一会老夫人就会入城来,还请夫人保重身体,不要让老夫人担惊受怕。”说着半拉着宇山夫人的袖子往屋子里走。 宇山夫人愕然听到自己的母亲前来。同样感到高兴,可是高兴之余又是深深的悲哀,垂泪如泣,说道:“殿下不知何时才能够想起当日迎娶之时。”想到痛处终于悲不能禁。 宇山夫人在小莲等侍女的服侍下重新换了新妆,点燃了铜盆,在木炭燃烧的声音中,她的母亲终于来到了宇山院中。宇山老夫人名讳高阳院,其实并不老迈,古人嫁娶都非常早,年龄约在三十岁左右,和宇山夫人长得颇像,整个人看起来温婉如玉。成熟而端庄。在她没有丝毫皱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锋芒,就像是一个与世无争心满意足的妇人。 母女相见难免互诉惆怅,大凡母亲,惯常偏爱第一个自己的孩子,即使这孩子有诸多不足,也尽可容忍。反而视为十全十美之人。宇山夫人乃是老夫人的第一个孩子,原本远嫁备中国一地方豪强就觉得愤然和痛苦,听闻过得还不好,更是心痛不已,吹着丈夫的枕边风催促后者向尼子晴久谗言,这才有了后来的尼子晴久之败,败仗之下要总结,心态也慢慢转变过来。 高阳院看似温婉和善。其实是一个刚强的女人,未嫁之前常提长枪骑着快马奔驰于乡间,这种狂放不羁丝毫也没有掩盖住她的美貌,宇山久兼正是看中了她的美貌,不顾年岁相差近十五六岁也要娶其为正室夫人,当时可是在出云国内惹了好大的风波。 宇山夫人学了高阳院的三分性格,却没有学会高阳院的御夫术。她能够以老夫少妻之身在故妾之间游刃有余,此次宇山久兼遣高阳院前来,借着探访的名义,其实是来教授御夫术的。 听着宇山夫人的痛悔。高阳院沉重的叹了口气,整个人透露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奈,良久才缓缓的说道:“女人悲哀的命运,他们男人终无法明白。人生浮华,生离死别,都如梦如幻。我们这些女人自从嫁给夫婿的那一天开始,就在不断的争斗。” 高阳院的神色有些漠然,可是很快就被一脸坚毅而取代了,继续说道:“我们每天都在争,都在斗,是为了什么?当初母亲不该宠溺于你,让你不知道外面的风浪有多大,努力的争宠,努力的固宠,得到丈夫的宠爱,可是还是如履薄冰。你的身边无数双的眼睛都在看着你,丈夫在你这里早晚有厌烦的一天,那个时候你能够留下的是什么?只有拥有自己的儿子,方才能够在夫家拥有足够的话语权,自己的地位才能够稳固。” 轻轻叹息了一声,高阳院望着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宇山夫人说道:“伊达弹正忠殿年岁不过二十岁,就已经坐拥四国五六十万石,这样一个伟男子要牢牢把握,他不来,你还可以前去,不要担忧,你现在还是伊达家的主母,在他没有废弃之前,你还有这个权利。” 说着,高阳院将自己总结的御夫之术言传身教,说着说着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两个女人在谈论的时候,也没有避讳附近的侍女,小莲静静地听着,借着准备晚餐的时候将消息传给了外面接应的侍从。 政衡听得小莲转递的消息,微微笑了一笑,现在学御夫之术,晚了点,高阳院还是没有弄清楚宇山夫人在鹤城内的地位,现在的宇山夫人想要离开她的宇山院也非易事,更何况见到政衡了。 休妻一事,政衡并非没有想过,可是休妻的后果便是诸侧室争宠,闹得后院起火,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故而将宇山夫人摆在那里,更何况还能够用其与出云国牵连上一些关系,不管好与坏,总有用到的一天。 高阳院费尽心思教授了自己的女儿,数日之后终于现没有任何用武之地,宇山夫人屡次碰壁之后更见消沉,高阳院同样气急,借着另外一重身份要求面见政衡,想要当面劝告一番。 雪终于停了,政衡并非无情之人,高阳院要见他,他也想知道一些关于尼子晴久的最新消息,雪路迷途,虽然大概知晓尼子晴久处事并不轻松,却不知道更加详细的了,刚好有从出云国来的人,也好当面探寻一二。 政衡是主,高阳院是客,虽说男女有别,高阳院也不好命人摆放一屏风相隔,见得政衡也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心中难免讥讽了一句土鳖,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面对面的坐定。 政衡见得贵妇人坐定,看着她姣好的姿色,禁不住一阵悸动,好秀丽啊,虽然略带着一丝沧桑感,却有一种成熟女热特有的妩媚韵味,让人百看不厌。政衡也非懵懂不知的处男,见到美女只是多看了一眼后便恢复了平静,爱美之心人兼有之,独目时不时的扫过她的少妇风情。 政衡看着高阳院,高阳院同样看着他,显然也想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奇男子才能够在二十岁不到的时候就创下如此大的伟业,成为在三十岁之前最有可能一统天下的男人。 政衡突然笑了起来,神色很是笃定,声音之中带着浓浓的备中土音,轻佻的说道:“原本还以为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没有想到岳母大人会如此的年轻可爱,真是刮目相看啊。” 高阳院显然没有想到政衡会如此的轻浮,竟然当面轻薄于她,左顾右盼了一眼,见得四周竟然没有旁人,心中没来由地想道:“他会将我怎样?”这样一想,竟然出了一身冷汗,便觉得这比死还要难受,心中无限懊恼。 政衡却不知道高阳院想到了歪处,也不怪乎别人,其实他不清楚自己的笑容和话语显得如此的轻佻,完全不像对待家臣的时候那般,更多的是对待妻妾的时候的态度一般。 政衡见得高阳院瑟瑟抖,又说道:“天气寒冷,还是坐近些为好?”说得却是坐近铜盆的意思,却未料到高阳院越误解,她对于政衡的无理强求深感痛恨,咬牙切齿之状溢于言表。 高阳院突然言道:“原本以为是我女儿傲慢不会做人,方才引得夫妻不和,今日一见,相当失望,却非我女儿之罪过,实在是丈夫过于轻狂浮躁,虽然我无权处置两家婚事,返回后还是会向大人请求破除了两家联姻,让女儿逃离苦海。” 政衡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得罪了高阳院,又想到了其女儿心性,便认为是有其母便有其女,打心里瞧不上这对母女,便不再有任何兴趣再去扫视那对胸器,漠然的说道:“悉听尊便!” 两人便不再言语。 高阳院出得屋后方才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颇为懊悔,又想到刚刚政衡肆无忌惮的目光,心中一阵厌恶感涌现,又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急匆匆地赶往宇山院,想向女儿告别。 她却忘记了男人的世界是一个崇尚武力的修罗场,在那里面,女人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便是委曲求全,生儿育女,让下一代来征服统治这个世界。口头上要正视两家关系,她在心里还是没有摆正态度。 政衡同样不是急色之人,心中有了成见,就是再姣好的身姿都无法挽回他的态度了。正当高阳院离城的消息传来的同时,梨羽姬的哥哥盲剑客小早川繁平来到了鹤城。 第三章 盲剑客小早川繁平 天文二十三年(1554年)一月十九日傍晚,高阳院是怀揣着“遭人如此羞辱,此生还从未有过,人生之痛苦,这时候方有体会,教我还有何面目见人!”的心思告别自己的女儿离开鹤首城的。 高阳院想要径直离开伊达领的念头刚刚萌发便被泼了一盆冷水,在没有取得任何进展的情况下她是不可能离开伊达领的,虽说对于政衡充满了忿恨,可还是不得不去面对,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不如是。 政衡同样清楚,宇山久兼安排他的正室夫人送羊入虎口,可不是明面上简简单单的探望女儿,除了示好的意思外,更多的是一种谦卑,现在的尼子晴久要取得出云国,必须得到地方豪族的认可,可是这些地方豪族最关注的就是随着尼子晴久出征现在遭政衡生擒活捉的父子兄弟。 尼子晴久在出云国与新宫党之间角力,由于山中幸高的适时出卖,一时间处于弱势,急切需要更多的援军,一面招揽地方豪族,更多的将目光瞧向了被编入苦役营的俘虏。 尼子晴久急切,政衡却是不急。 先期说好的八十万两石见银还没有影子的情况下,显然不可能答应他的任何请求,至于严苛压榨俘虏们的抗议显然是徒劳的,尼子晴久想要发表一些口气硬一点的声明都难以成行,其他人更不用提了。 备前国天神山城一战后,由于伊达家接收了美作国,美作军团的绝大多数返回了故土,其余人等也都调到了备后国成为了开垦荒地的重要劳力,而伊达领外的俘虏则被政衡严苛压榨,在不饿死的情况下在寒冬中修桥铺路,整理冈山平原,为日后的筑城做好准备。 高阳院为了见不见一事惆怅的时候,政衡却是早已经将此事放下。现在对于他来说。关注一个漂亮女人还不如多看一行《魏武注孙子》来得实在,贪色名声在外,上行下效,吉备四国内为他挑选美女的投机者不在少数。 小早川繁平其实早就想要来一趟鹤首城,由于目盲行路艰难,再加上政衡一直出征在外,便只得等到了现在方才成行。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家臣田坂赖贺。 这田坂赖贺乃是繁平后见人田坂全庆的遗孤,当年毛利元就肃清拥护小早川繁平一派时,田坂全庆遭到暗杀,其子田坂赖贺落发为僧方才躲过一劫。 当日宫泽平八为了名正言顺,抬出了小早川繁平这杆大旗。小早川繁平何许人,沼田小早川氏家主正平嫡长子。小早川隆景不过是小早川正平的女婿半子。现如今那位连结双方关系的梨羽姬被宫泽平八献给了政衡,宫泽平八更是将亲小早川隆景的势力横扫一空,更是肃清了将嫡女许配给毛利元就的乃美一族,然后借着小早川繁平的名义渐渐站住了脚跟。 小早川繁平年岁不过十三四岁,还是一个不懂事的盲童,那田坂赖贺却继承了其父的精明,宫泽平八将两人弄到鹤首城来。显然打得并非表面上的主意,更多的是想要将两人束缚在鹤首城,宫泽平八才能够在安艺国大展身手。 田坂赖贺并没有跟随着小早川繁平走进书房,虽然他很想看一看那位手握吉备四国的男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身为陪臣的他还没有资格在没有得到主人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出入。 在木门打开的瞬间,他看到了一位年纪不是很大的独眼年轻人,但是随即发现这位年轻人的身上有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气势,就如同毛利元就一般。那种高高在上。不容人拒绝的威严。 他忙低下了脑袋,不敢再将视线瞅向对方。 小早川繁平拄着一根木杖走了进来,在一名侍从的帮助下坐在了书房内新增的软榻上,对于盲人来说,政衡身上的咄咄逼人的气势显然没有任何用处,书房内有点沉闷。 小早川繁平坐定后,略低下头。向政衡问候道:“我是沼田的小早川扫部头繁平,特来向侯爷问安。”他的声音微弱而略带颤抖,但是仍然显得相当沉稳,没有被政衡的赫赫威名吓倒。 随着乃美一族的肃清。宫泽平八凭借着伊达家连胜的威势早已经站稳脚跟,否则也不会将小早川繁平和田坂赖贺打发来鹤首城了。政衡饶有兴趣的望着小早川繁平,让他感到兴趣的是,前世泡论坛的时候,说小早川繁平轻易不睁眼,睁眼则难敌,神佛皆杀。 显然传闻有误,政衡并没有从小早川繁平的身上看到丝毫剑客的气息,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扫部头,来了几天了,有没有去见过你的姐姐。”小早川繁平的姐姐便是梨羽姬,也就是问田大方。 小早川繁平装作镇定,内心实则紧张,原本以为政衡会说关于沼田小早川的事情,没有想到居然和自己聊起了家常,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姐姐现在已经是政衡的侧室夫人,暗舒了一口气,却也不敢怠慢,连忙说道:“今日到的,姐姐现在还好嘛?!” 政衡缓缓说道:“你的姐姐那处都好,就是惦念着他的亲弟弟,前几日还问起你来,想着孤苦伶仃独自一人留在家中该是何等的凄凉孤寂,深感负疚,实在是不太放心,便求我让你来鹤首城。” 停顿了片刻,政衡继续说道:“现如今安艺国内群情激愤,动荡不安,大内、尼子以及伊达都将用兵,显然不适合安逸的居住下去,便同意了你姐姐的恳求。” 小早川繁平却是没有想到其中还有如此蹊跷,原本还带着些许的哀怨和叹息,现在全都烟消云散了,又想到他的姐姐乃是政衡的侧室夫人,显然还很得宠,他的地位就能够得到保证,坎坷的心头终于安下心来,忙鞠躬道:“外臣惶恐。” 政衡眼见得小早川繁平表现拘谨,便没有了兴趣继续磨叽下去,说道:“你先下去吧,跟随助五郎前往二丸会茶堂等候,等一会你的姐姐就会与你相见。”说着又命人前去告诉梨羽姬一声。 不提小早川繁平与梨羽姬见面时候的场面。 小早川繁平刚刚离去,宫原正重带着几个新纳的家臣来到了鹤首城,禀报道;“启禀主公,刚刚奉行馆接到了一封约见的请求,来人自称是室町幕府的幕臣细川兵部大辅藤孝和和田弾正忠惟政。” 政衡的目光一凛,看了一眼宫原正重,见得后者脸色坚定,显然没有虚言,旁人或许会小视了细川藤孝和和田惟政两个年轻人,知晓前世今生的他却知道这两人全都是现在逃往近江的那一位的心腹,闭目思考了一阵,说道:“让他们先住下,探探他们的口风。” 宫原正重点头称是,现在的伊达家确实不宜过早与在畿内称王称霸的三好长庆直接交锋。去年那位强豪将军联合已经出家的细川晴元攻击三好长庆,失败后逃往近江国朽木庄寻求六角义贤的庇护。现如今听闻伊达家称霸中国地区,坐拥吉备四国,兵锋直指近在咫尺的播磨国,让强豪将军看到了重建幕府的曙光。 宫原正重离去后,政衡便命人让草间四兵卫查探关于京都的消息,看看那位强豪将军为何会如此急迫,现在可是大雪纷飞的时候,倭国各地都结束了争斗躲藏在屋中躲过这个寒冬,这个时候过来,确实是有点不合时宜。 政衡望着窗外的飘雪已经小了许多,不禁冷笑道:“雪停了,更冷了。”幕府将军寒冬时节派遣心腹找上门来,形势已经十分明显,预兆显现,权力中心的新的一轮角逐已经渐渐拉开了。 对于畿内争霸战,政衡倒是见怪不怪了,这些年来畿内的乱战比起各地的动荡要精彩多了,每年几乎都要发生一场剧烈的震荡,自从四五年前江口一战三好长庆击败前代将军足利义晴和管领细川晴元夺取了畿内霸权起,失败者和胜利者之间都会爆发一场战端。 对于政衡来说,这个时候与三好长庆角力实在是得不偿失。 当年大内义兴处心积虑的送足利义稙返回京都,做着挟将军以令诸侯的美梦,仅仅十一年后不得不归国,仅仅三四十年后辉煌一时的大内一族就烟消云散。政衡可不想步大内义兴的后尘,现如今中国地区的对手们全都无人独自面对伊达家的进犯,正是扩大势力和影响的最好时机,更何况三好长庆现如今如日中天,不一定能够战而胜之。 …… 城外町市旁的三条街外的长屋,屋外白雪蒙蒙一片,屋内炉火熊熊,一股淡淡的茶香弥散开来,让屋内所有的人都心神俱暖。细川藤孝品了一口,让茶香留连在自己的口中,许久,才淡淡的说:“好茶。” 和田惟政皱着眉头将那只茶杯推到一边,说道:“兵部大辅,现如今幕府岌岌可危,年前逆臣三好长庆高调邀请六角左京大夫,显然不安好心,一旦双方达成和睦,怕是又要踏上逃亡之路。”9 第四章 近江之鹰高岛赖纲 细川藤孝其实对和田惟政并不是很喜欢,这源自两人的出身,细川藤孝出身名门细川氏上守护家,历代都是室町幕府的重要幕臣,虽说自细川政元被其养子澄之一党家臣暗杀之后走向了衰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一元服就得到了从五位下兵部大辅的官位,这可是朝廷和幕府正式授予的官职,含金量比起自称要大许多。这和田惟政乃是甲贺出身,成为幕臣之后,在细川藤孝面前没大没小的,毫无尊卑。 细川藤孝从小就具备了一个合格政治家所具有的政治敏锐,懂得该下手的时候就要下手。但是政治家需要那种恢宏大度兼容并收的气魄,细川藤孝没有。但是他能够忍耐,忍耐不是怯懦,更不是屈服,只有成熟的政治家才知道什么事忍耐,似勾践战败后,甘心当敌人的奴隶,韩信被流氓强迫从裤裆下爬过去,他默然接受,这种缩回拳头式的忍耐,一个人如果不够坚强,就绝对无法忍受。 对细川藤孝来说,他能够忍耐和田惟政的无理,运用各种关系才是他最为擅长的,至于开创某种政治局面,并且全心全意的培养、发展,并非他所擅长的。原来的历史上,细川藤孝先后出仕室町幕府、织田信长、丰臣秀吉直至德川家康,每一次都能够看清事情的真相,做出及时和正确的抉择,虽然无法再现祖先的辉煌,但能够在几代乱世间都能够保全家名不败,也实非异事。 和田惟政这个人在历史上出名的原因很简单,他的名声是与室町幕府末代将军足利义昭密切相关的。可说是成也足利义昭、败也足利义昭,足利义辉遭松永久秀等暗杀,和田惟政救出足利义昭,之后跟随着后者流浪,在织田信长上洛成功之后和池田胜政、伊丹亲兴担当摄津三守护之一,之后由于足利义昭的作死而沉沦。 细川藤孝搁下了茶杯,紧了紧衣领子。说道:“扫部头,你可知道伊达弾正忠大人的为人?” 和田惟政正是足利义辉麾下暗部首领,他其实也知道细川藤孝并不怎么喜欢自己,但是他对于这件事情也不是太在意,回道:“伊达弾正忠大人,现年二十岁,国人众出身。连战连胜,去年更是夺取了备前、备后、美作三国,兵锋直指播磨国,这件事情震动了畿内,三好逆贼更是暂停了对幕府的逼迫,陈兵数万于播磨边境。”和田惟政介绍着伊达政衡的详细情况。 细川藤孝静静地听着。大多数消息他都已经听过一遍,可是再次听到还是感到了惊心动魄。自打中国地区发生剧烈动荡的时候,细川藤孝虽然担当幕臣跟随足利义辉逃往近江国,但是他依然立刻派人前去详查情况。传回的消息实在是令足利义辉和细川藤孝等大吃一惊。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都是幕府内部备了案的有可能一统阴阳两道的雄才,现在竟然接连败在了一个横空出世的伊达政衡的身上,不仅如此,从备中一国到吉备四国。伊达政衡悄无声息地占据了阴阳两道的广大地盘,播磨国西部也全都在他的兵锋之下。 足利义辉和细川藤孝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竟然完全不敢相信。但是这些探子全都是历代跟随幕府的暗部成员,绝对不可能搞出一些假情报来糊弄主家。更何况连三好长庆都暂停了对幕府的逼迫,改而将兵马布置在播磨国一线,这件事情就不会是假的了。 细川藤孝沉吟了片刻,他问道:“扫部头,你来分析一下,伊达弾正忠大人会否答应将军的请求?” 和田惟政冷笑一声。说道:“您说呢?伊达弾正忠大人接连与中国地区两大战国大名争雄胜利,同样遭到了巨大的损失,钱粮不足,后方同样不稳,短时间内怕是难以成功,这一趟怕是白走了。” 细川藤孝同样认可和田惟政的意见,他的看法倒是与和田惟政则有着微妙的不同。他严肃的说道:“扫部头,难道征夷大将军不知道此行未必成功嘛?我想征夷大将军还有深层次的缘由。” 和田惟政皱了皱眉头,他没有想出足利义辉派遣他们来,还有其他的什么心思。急切地问道:“兵部大辅,这怎么说?” 细川藤孝再一次端起茶来品了一口,方才说道:“扫部头,近江出现的最新情况,你也知道一二,自从云光寺殿光室龟公大居士前年去世后,左京大夫继承家督之位,对于幕府的态度太不如前,更何况现如今朽木馆方才六岁的城主朽木元纲溺亡,云光寺殿光室龟公大居士庶子赖纲继承朽木馆,与左京大夫不睦,双方在滋贺郡一带摩擦不断。” 细川藤孝诉说的确是近江的最新情况,原本两岁就继承家督的朽木元纲要活到八十四岁高龄方才谢世,其子孙在江户幕府时代重新得势。这个时代却早早的溺水身亡,六角定赖的庶子,高岛家的家督高岛赖纲迎娶朽木元纲寡母得以成为朽木馆城主,成为东近江五万石的领主,由于在朽木馆的归属权上与他的长兄六角义贤发生龌龊,双方频繁在滋贺郡一带发生摩擦。 和田惟政却是知晓的更加详细,他用低沉的声音叙述道:“不止如此,去年末,今坚田城反叛,被高岛赖纲麾下叶野纲良击破在后,而左京大夫援军一千二百遭到了高岛家的埋伏而损失惨重,江南旗头山冈景之重伤被俘。刚刚继承家督之位的左京大夫不能在战场上正面打败他的弟弟,直接影响了家中的威信,数位普代家臣有了不稳的迹象。” 细川藤孝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说句不好听的话,朽木元纲在世时,年幼无知,观音寺城又距离遥远,征夷大将军避居朽木馆招兵买马甚少受到掣肘,现如今高岛赖纲强势崛起,显然不可能坐视征夷大将军频繁插手政务。” 和田惟政目光一凛,他显然领悟了过来,急问道:“高岛赖纲是否已有异样?” 细川藤孝回道:“左京大夫拥兵数万,大军压境之下焉有完卵,高岛赖纲赢了一次实为侥幸,为了抵抗左京大夫必须要有外援,遍观四邻,除了三好逆贼外还有谁能够助他。一旦得到了三好逆贼的资助,左京大夫将步步维艰,征夷大将军的处境如何,你我身为幕臣需得未雨绸缪。” “这?” 听了细川藤孝的点拨,和田惟政恍然大悟,有些事情想明白了,可是一想到幕府现在的境况,心头再一次纠结起来,一旦足利义辉流亡国外,他必然要做出抉择,是继续成为幕臣跟随足利义辉流亡还是留在领地内当他的国人众,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 细川藤孝没有去看和田惟政,他自顾自的说道:“一旦在近江国失去庇护所,那么就需要向更外围流亡,在三好长庆四周,现如今能够为征夷大将军提供保护的唯有越前的朝仓,只是朝仓军神朝仓宗滴已老,朝仓家暮气沉沉,听闻伊达政衡连战连胜的传闻,便有意向他寻求帮助。” 细川藤孝和和田惟政能够守口如瓶的话,从他们的随从口中套出了一些情报的草间四兵卫已经将畿内发生的变故一五一十的禀报给了政衡,政衡显然没有想到历史会因为他的到来变得如此陌生。 高岛赖纲的横空出世,近江国从两强争霸变成了三足鼎立,政衡嘀咕了一声“高岛赖纲,难道又是一个原本历史上过早泯灭的豪杰?”他对于这些历史上的无名之辈已经相当免疫了,可是听到高岛赖纲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诧了一阵。 想到近江国内乱,难怪足利义辉会派遣细川藤孝和和田惟政前来鹤首城寻求帮助。政衡想到原来的历史上,足利义昭多次劝说朝仓义景尽快出兵上京,但是后者百般推脱,终日沉迷于酒色之中,迟迟没有任何行动,最终成就了织田信长。 现在可是天文二十三年(1554年),风云儿织田信长还在与亲弟弟信行争夺家督之位,美浓的斋藤道三与长子义龙关系险恶,俱都战端一触即发。朝仓家的军神朝仓宗滴已是七十八岁高龄,病魔缠身,再加上加贺一向一揆时刻侵扰着越前国,更加不可能上洛与年富力强的三好长庆争锋。 足利义辉离开京畿的时间越长,在京畿的影响就越弱,总有一天,他对京畿内的势力将产生不了什么影响。那时候足利义辉想要重夺将军之位将更加困难,要想维持他在京畿的影响力,他就必须要让京畿的武士和子民知道他就在身边。 遍观四邻,唯有一统吉备四国兵锋直指播磨国的伊达家最是恰当的选择,其他战国大名全都离京畿太远或则实力太弱。可是这样做没有伊达家的许可和支持都是办不到的,确切的说是得不到伊达政衡的首肯,一切都是白搭。 这才是细川藤孝和和田惟政联袂到来的缘由,想到这里,政衡不由得按了按太阳穴,显然他也没有做好是否接纳足利义辉的准备,是利是弊。 (高岛赖纲、叶野纲良皆出自本人另外一本小说《战国雄鹰》)9 第五章 姐妹花 深夜,政衡伸了伸懒腰,放下手中的《魏武注孙子》,站了起来,推开了屋门,一阵寒风卷入屋内,深深吸了一口寒风,身子轻轻抖动了一下,精神一振清醒,他微微一笑,走到了书房的门口。不知道何时,已经是云收雪散,繁星重新闪耀于天际。政衡站在走廊上,仰头向天,深邃的天穹有着无尽的神秘。仰望天际,慨然兴怀,也不知道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亲人,是否也能看到同样的星空。 整个天守阁廊前安静而祥和,甚至能够隐隐听到濑户内海传过来的海浪声。 政衡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近二十年时间,他从来没有想到能够得到今时今日的成就,原来的那点跟随历史潮流的念想也仅仅是念想罢了,更多的是对这个时代的一种迷茫。 政衡从来没有想过要终结应仁之乱以来的乱世,也从来没有终结乱世硝烟的雄心壮志,与企图谋取天下的狂妄野心,同时也没有匡正武士本来面目,全力以赴保护黎民百姓的仁爱之心。 现在坐拥吉备四国,却不得不让政衡重新思考自己的前路到底在何处?室町幕府征夷大将军的使者细川藤孝的到来,使得他应该想一想自己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是庸庸碌碌的任人摆布,还是和许许多多的穿越者生出改变时代的勇气。 打开天守阁的窗户,黑夜下的小田川若隐若现,前方是洼田郁郁葱葱的森林,森林的对面则是连绵不断的吉备高原,政衡呢喃道:“没有想到我一个乡下的土鳖竟然有也一日被京都的将军大人记得。” 说着,政衡不由得自嘲的哈哈笑了起来,显然他想趁着四邻无暇关注休养生息一番的想法太过于天真了,乱世,还是以战养战方才是生存根本,如此想着。便渐渐有了越战越勇的自信。 经历了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的洗礼,政衡已经非常自信,他自认,能够取毛利元就而代之的人,只有他一人,如果有人不服从他的意志,就是他的敌人。必须铲除。现在的他虽然还没有产生统一天下终结乱世的野望,却拥有了对毛利元就取而代之的自信心。 政衡早已经失去了在继续返回书房的想法,深夜却是无处可去,忽然一阵琴声随着寒风飘过来,似乎还有一个女子和着琴声在吟唱。琴声悠扬悦耳,却并无高明之处。幸得这琴与其他乐器相比,音色甚好,政衡也不觉得难听。他心中略有所感,却见得津田助五郎站在走廊边上候着,便问道:“有什么事嘛?” 津田助五郎吓了一跳,忙鞠躬请安道:“方才三好夫人叫人过来问殿下办完公了没有,恰好侍卫营那边传话。说殿下出得书房,下臣便专得来侍候殿下的,请问殿下要夜宵嘛?” 政衡漫不经心地答应一声算是知道了,指着那琴音问道:“刚才是谁在弹琴吟唱?” 津田助五郎答道:“前几日,三好夫人的娘家人来访,殿下打发了他们去见了夫人,夫人将自己的妹妹旭姬留在了宿中,这事。殿下是知道的。”说着,抬起头,瞧了瞧政衡,小声提醒。 政衡“哦”的一声方才想起来,前几日确实有三好家的人前来,显然是想借三好夫人的光成为伊达家的显贵要员。他唯一看得上眼的只有三好政胜一人,其他人全都是一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败家子。 政衡见得三好政胜没有来便失去了约见他们的想法。打发他们去见了三好夫人,算是了了三好夫人多年不见家人的思念之情,却没有想到三好夫人会将自己的妹妹留宿在城中。 政衡心头一热,抬脚向着三好夫人居住的西跨院走去。他循着琴音进入了西跨院。 走到西跨院外,院子前小屋中两个丫头见得一行人到来忙起床行礼,要去通知三好夫人前来见礼,却被政衡摆手阻止,示意她们继续睡觉,不要出声。他已经从侧窗看到了有女子的影子错落有致不知道在干什么。 果见得一少女坐在灯前勾抹挑滑地抚琴。她那俊俏的瓜子脸,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丰满的上身随着纤指移动轻轻晃动着,灯下看美人令人神醉魂销。三好夫人坐在侧面低声吟唱着,两女一唱一弹倒也相得益彰。 门没有关严实,政衡轻轻一推便打开,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忽地停住了步子。室内灯光辉映,柔和恬淡,政衡对室内情景,看了个遍。 只见得一个丰盈的娇躯正聚精会神的,摇晃着身子吟唱着,背对着门,浑圆而紧俏的娇躯被棉裙包裹,紧绷的丰满臀部几乎都要将裙子撑开来,那完美的形状呈两个半圆形,诱人无比。 政衡盯着那丰满的美臀,心中还真是有些冲动的感觉,但是他很快就清醒过来,这里还有旁人,三好夫人对面坐着的女子,与三好夫人有七分相似,只是更加年轻貌美。 旭姬见得政衡进来吓得错弹了琴弦,“叮”一声打断了三好夫人的雅兴,三好夫人见得是政衡到来,佯装吃惊地对妹妹说道:“这可如何是好?那是侯爷来了!他听闻妹妹来访,一直想要拜晤妹妹,妹妹乃是清白小姐,我一直婉言拒绝。没曾想今日……侯爷不是那种轻薄少年,不理睬他也实在不好,你就暂且躲避在隔帘中躲避一二,等我打发了他。” 旭姬羞愧交加,低声道:“都听姐姐的。”边说边往里退,退到了个隔帘后面躲避了起来。 三好夫人让妹妹留宿于城内,并非简单的想念妹妹,其实更多的是想要用自己的妹妹留住政衡的心思,她自知自己的年纪比政衡要大上七八岁,要知道民间俗语“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五,赛老母”。 现在政衡贪三好夫人风韵,过得几年,人老色衰,怕是不再宠爱,颇有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的紧迫感,又想着政衡后宫愈发充实,见得家人来访,又见到了靓丽的妹妹,萌生了让妹妹同侍一夫的想法,便有了这个弹琴吟唱的典故。 政衡见得那旭姬逃入里屋,却也没有再去理会,径直走了进去,探问道:“孩儿呢?” 三好夫人本就打算着羞事,如何让儿子亲眼看见,就算还只是一个毛头小娃也颇有害羞之处,摇头说道:“孩儿让乳母抱去了,殿下,妾身已经吩咐下去准备夜宵,让他们多准备一点。” 说着就要起身,政衡却是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伸出手,一把抱住了三好夫人,不管里屋有没有人,双手老实不客气的开始在三好夫人的身上游走着。 三好夫人本就打算两女共侍一夫的想法,"jiao chuan"连连,倒也不再拒绝,只是脸色通红,有点儿羞涩难当,只是身子不由自主的迎合上去。三两下扒开三好夫人的衣衫,撩人的身体,顿时让政衡哑了上去,一时间满屋皆春。躲藏在隔帘内的旭姬听得门外传来阵阵弥合之声,虽是情窦初开而不知世故的处女,但一贯生好风流,也并无羞耻或狼狈之色。 旭姬离家之前,她的这个便宜姐夫早已经穿的神乎其神,少女哪有不怀春的,对自己的姐夫神往已久,今日却在此等情境之下相见,让她好生尴尬,正不知所措间,传来姐姐的一阵呼救。 旭姬忙走出隔帘想要看看姐姐发生何事,便看见两具赤身涌现在眼前,让她一时间更是茫然不知道所措。政衡见得妙龄少女,却也没有满足,便欲求欢,上前一把抱住了旭姬。 旭姬哪里是政衡的对手,很快便服了软,任政衡左右开弓了。 政衡左右开弓的时候,鹤首城下,高阳院想要返回鹤首城,侍卫们却是拦住了她,让她难以重返鹤首城,气急败坏之下只得离开,大有一副赖在城下町不给一个说话不走了的架势。 现如今势在伊达家,政衡哪里有时间跟她鬼扯,交代了人回去,鹤首城也不是想来就来的地方,更何况,高阳院的使命是探访女儿,既然女儿已经见过了,便没有了理由再留下来。 次日一早,天还没有亮,政衡就起来了,身边的姐妹一身嫩肉津贴这,一条粉腿还压那上头,昨夜荒唐太过,让他不免有点肚饿。动了一下身子,倒是把身边的两女给惊醒了。 两女赶紧起来先起一步,招呼外间的丫鬟进来伺候。三好夫人搀扶着妹妹离去,想来是去好生抚慰去了,米已成炊,想要反悔也晚了。 “温柔乡是英雄冢啊!” 这话在政衡的脑子里一闪而过,惊得他猛然坐了起来,穿戴整齐,吃过早餐,看了一会儿文件,便派人通知细川藤孝和和田惟政觐见,她昨夜一夜驰骋却逼出了他的雄心壮志。 处理了一些文件之后,召见细川藤孝和和田惟政的时候已是下午,细川藤孝和和田惟政已经等了一阵。和田惟政性子比较急躁,等了这么一会儿已经有些不耐烦。细川藤孝倒是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根本不在乎是不是受到了冷遇。9 第六章 幕府副将军 雪后,天空一碧如洗,不着一丝云彩,昨夜雪已经停止,一大早,鹤首城变成一座寂静的城堡变成了一座热闹的城堡,城上城下满是扫雪走动的人们。横穿鹤首町的小田川畔早已经堆满积雪,宛如一条白色大蛇一般,向东方蜿蜒延伸,渐渐地涌入高梁川,远处的吉备高原满是银装素裹的山峰落落错错。 午时,刚刚吃下第一餐的细川藤孝与和田惟政便接到了来自鹤首城的通知,让他们未时一刻前往鹤首城觐见伊达政衡,细川藤孝听得觐见两字眉头不由得皱了一皱,这觐见的意思是诸侯见天子之礼,放在倭国便是见天皇之宾礼,知晓变通之法的他倒也没有行那迂腐之辈一般直接驳斥,可在心头还是埋下了阴影,知晓那伊达政衡是一个不知礼法,或许可以说是不拘小节的战国硕鼠。 和田惟政倒也没有细川藤孝一般心思敏锐,他听得伊达政衡终于答应见他们一面,便知晓两人的差事完成了一半,另外一半就要凭借着他们的三寸不烂之舌使得对方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要是知道细川藤孝还在思考觐见一词的用法的话,和田惟政怕是会劈头盖脸的一顿嘲笑,如今的幕府可不是足利义满时代的鼎盛,自从应仁时节权臣之间的争斗让幕府丧尽威望,落得也就一个当做傀儡的用处,哪里还有说三道四的地方,更何况这里还是伊达家的核心政治中心,伊达政衡在这里可不就是土皇帝。 旧时空征夷大将军足利义辉能够安心的居住在近江国,一来六角定赖是这位将军的乌帽子亲。向来支持六角家的。反过来六角定赖在世的时候的政策就是联合征夷大将军抗衡三好长庆。现在六角义贤刚刚即位还延续着六角定赖的外交政策没有改变,再加上这里就近能够得到比叡山延历寺的僧兵支持,向来是征夷大将军避居的胜地。 虽然,随着六角定赖的去世,三好长庆的如日中天,观音寺城的决策层也在考虑是否要改弦易张,更何况此刻的高岛赖纲还是小瑕疵随时都可以扫灭,真正让观音寺城如鲠在喉的是夙敌江北浅井氏。 如今的局势已经大变。六角义贤与三好长庆之间眉来眼去,高岛赖纲和六角义贤之间的反目成仇,征夷大将军足利义辉一边支持着六角义贤一边还要在高岛赖纲的势力范围内居住下去,显然是不合时宜的,可要是反而支持弱小的高岛赖纲更是不可能。 江东难以居住,江南与观音寺城择邻而居,怕是要寝食难安,再加上三好长庆的谣言,怕是还上不得台面的改弦易张的风言风语变成了正式的策略,那就得不偿失了。江北那就更加不可能了。如此一来,征夷大将军足利义辉在近江却成了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威望下滑的速度无法遏制。 征夷大将军足利义辉审时度势,派遣亲信家臣带着他的书信前往四邻各个大小战国大名,请求他们的帮助,现如今坐拥吉备四国的伊达政衡自己不清楚自己在京都的声望一时无人可比,兵锋急占西播磨直指中播磨更是让三好长庆急调上万大军陈兵摄津国边界。 作为一个能够看清楚自身利益所在的人,足利义辉并不认为现在的伊达政衡真的会挑战三好长庆前来上洛,但是足利义辉必须借助伊达政衡的成功来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他派遣亲信细川藤孝与和田惟政的目的只是一个敲门砖。 政衡处理起公事来便忘了自己还有客人,稍稍处理好公事已经是未时三刻,细川藤孝与和田惟政已经等了好一会儿,茶水也已经喝掉了两壶。和田惟政性子比较急躁,等了这么一会儿已经有些不耐烦。细川藤孝倒是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根本不在乎是不是受到了冷遇。 一想起还有客人在,政衡便没有梳洗便起身向着客厅走去,丝毫没有整理的意思。木门拉开,头发散落,胡子稀疏,衣衫挤在一起的政衡便走了进去,见得屋内一坐一立,却也没有解释,径直走到了首位坐了下去,两名各持刀剑的小姓也匆匆坐在政衡的身后注视着细川藤孝与和田惟政的一举一动。 细川藤孝一直在凝视着这个年轻人的脸,此时心中一凛,毫无疑问,他就是新近坐拥吉备四国的弾正忠伊达政衡。伊达政衡身上与细川藤孝经常见到的那些竭力维持威严、热情、有风度、有气质的战国大名不一样,政衡的举止言行非常自然。在任何时候都让人感觉政衡并不刻意,也不东施效颦,和足利义辉从上到下都要维持其征夷大将军的威仪截然不同,唯有锐利的眼睛和健壮如同猛牛般的身躯让人不敢小窥了他。总之,初次见面,伊达政衡便给了细川藤孝巨大的印象,他身上具有一种逼人的锋芒。 政衡瞥了一眼一脸不耐烦的和田惟政,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稳坐如山的细川藤孝,突然对自己当日面对宫泽平八时候的那种迫切非常可笑一般,哈哈大笑了起来,惹得细川藤孝与和田惟政非常莫名其妙。 政衡见得两人露出不解,笑着摇手,方才说道:“刚刚看到两位,突然想到了当日自己初次见到宫泽平八时候的模样,便自觉好笑,不怪两位。”说着也不多作解释,径直说道:“今日得见两位,甚是欢喜,征夷大将军能够两位贤臣,真是莫大的福气。” 细川藤孝听得政衡如此直截了当的赞美更是皱起了眉头,他当然知道宫泽平八何许人也,现如今在伊达家中自成一派的重要人物,坐镇安艺国直接面对毛利元就和大内义长,也知道他是如何发迹的,没曾想到伊达政衡会将他们与宫泽平八类比。 整理一下心情,和田惟政说道:“弾正忠大人,大将军派遣臣等前来备中国,是前来邀请您上洛的。大将军说,以伊达家的赫赫威名,您的一统四国平息动荡的功绩,足以成为幕府的座上宾客。” 在和田惟政说话的时候,政衡一直态度专注的注视着和田惟政,明亮的独眼让和田惟政感觉很不舒服,一分神间,和田惟政竟然有些说不下去。他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不知道弾正忠大人意下如何?” 听得上洛两字,政衡突然觉得好耳熟的感觉,意味深长的微笑了,说道:“和田大人,我很感谢征夷大将军的盛情邀请,不过现在伊达家政务千头万绪,四邻多是野心勃勃之辈,我们实在是没空处理这件事情。不如等我们处理了宵小之辈,不知道细川大人意下如何?” 和田惟政听得政衡毫无上洛之心,心中难免有一些失望,他口中的上洛,一来有带兵上洛的意思,二来如果前者无法成行,也可轻装简行,只要与足利义辉见面就可让世人不敢小觑幕府的权威。现如今,伊达家坐拥四国,四邻豪强大名多内部动荡,正是伊达家开疆拓土的好时机。足利义辉的意思很明白,无论如何都要让现在隐隐向上但还没有拥有绝对实力的伊达家被拉上幕府残破的马车上。 这是攸关幕府未来发展的大事。 如果按照政衡所说,细川藤孝与和田惟政现在就得回畿内。再与伊达家谈判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和田惟政本来就比较急躁,只是因为他是足利义辉麾下掌控有一支兵马的幕臣,这才由他担当这次的代表。遭到政衡直白的拒绝之后,和田惟政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把画图延续下去。 细川藤孝看到和田惟政张口结舌的无法继续说话,他连忙接上了话头:“弾正忠大人,大将军已经说过了,吉备守护和幕府副将军的位置现在已经为弾正忠您虚位以待。您现在军务繁忙,也不用您亲自上洛去。只用您说句话,吉备守护和幕府副将军之位就是您的。” 没有想到足利义辉竟然将幕府副将军的职位拿了出来让给政衡,这不由得又让人联想起了十几年后织田信长的遭遇。政衡对足利义辉的打算心里头跟明镜一样,作为室町幕府的征夷大将军,足利义辉必须为室町幕府的政治利益尽最大的努力。政衡能够理解足利义辉的迫切心理,不过他却不会因为同情足利义辉在历史上的悲情境遇而对幕府会有丝毫的偏向。作为伊达家的创业者,政衡也有让伊达家的利益最大化的义务。 室町幕府风雨飘摇,连征夷大将军都要寄人篱下,何况幕府副将军一职,怕是更多的作用仅仅只是大义名分罢了,一旦答应了就得与足利义辉一同扛起幕府的大旗,不想上洛也要上洛了。况且,现如今,随着尼子晴久的退缩,伊达政衡的四国守护职位已经确定,再加上一个吉备守护也仅仅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锦上添花。 看着细川藤孝期待的目光,政衡一点被打动的感觉都没有。他平静的说道:“现如今伊达家草创,内部还没有稳定下来,四邻虎视眈眈之辈众多,成为源氏幕府副将军怕是引起时议,实为不妥。” 第七章 长门探题 副将军一职,说不心动那是假话,政衡却有自知之明,一旦他接受了足利义辉授予的副将军职位,怕是立即就会遭到四邻的倾力进攻,三好长庆也会越过播磨国直接踏入伊达领。政衡出自藤原山荫流庶支,出身低贱,比他出身高贵的战国大名大有人在。 如果他成为副将军,这些战国大名如何会服气,一旦以此为由联合起来,刚刚止戈的伊达家又要陷入风雨飘摇之中难以自拔。要得到一个虚无缥缈又无任何大作用的副将军之职,伊达家将会顷刻间倾覆。虽然细川藤孝的提议,差一点让政衡无法守住本心。但是可惜,他没有钓到这条大鱼。 足利义辉不愧是征夷大将军啊! 政衡心头禁不住涌起一股怒气,他向来自视甚高,足利义辉和细川藤孝显然是将他当小孩子欺骗,眼下他连自个儿都朝不保夕,就先用副将军的诱惑差一点让伊达家惹一身的事,找一大堆的敌人。 政衡看了一眼不再吭声的细川藤孝,沉吟着缓缓说道:“细川大人,在下见识浅薄,人微言轻,出身低贱,如何当得这副将军之位。在下推荐一人,传闻东海道第一弓取今川治部大辅,出身显贵,乃是河内源氏嫡流八幡太郎义家一系的名门望族,是幕府将军的同族,虎踞东海岸骏远三一带,部下能臣良将机多,政清人和,素有仁主称号,又与甲斐武田、小田原北条达成盟约,后顾无忧。” 现如今遍观天下群雄。能够与三好长庆对抗的唯有那阴沟里翻船的今川义元一人。他出身高贵。又与足利幕府同族,担当副将军之职,就算是取足利义辉而代之也怕是没有人会多说什么。 细川藤孝听到政衡坚拒,又提出了让给今川义元担当副将军的职位,眉头直皱。如果今川义元心甘情愿担任副将军,怕是足利义辉早已经派遣使者前去宣示了,怕只怕那今川义元得陇望蜀,志向并不局限于此。同源之族足利氏已经威严扫地。故而今川义元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进京辅政,执掌大权。 正是看中了伊达政衡出身低贱,一旦同意担任副将军职位,必然要被牢牢的束缚在室町幕府的战车之上,听从征夷大将军的号令行事,为幕府贡献出最大的力量,不敢有僭越之情。 可是今川义元不同,基于出身高贵的自豪感,他决心在世间普及贵族文化,决心让骏河国内处处飘溢贵族文化的芳香。他制度种种法令并且在民间贯彻实施。领民们对他十分景仰,纷纷称其为仁主。 这样一位试用仁德化天下者。任何一位上位者都不会心甘情愿的让他担任自己的副手,更何况现如今的幕府风雨飘摇,征夷大将军威严扫地,谁知道今川义元会不会取而代之。 当然这些实话,细川藤孝是不能够倒出来的,知道已经事不可为,执意让伊达政衡担当副将军的职位也只是自取其辱,作为添头的吉备守护更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政衡眼见得会面一度陷入尴尬,细川藤孝与和田惟政一时无话可说,便继续说道:“听闻征夷大将军朝不保夕,寄居篱下,外臣绝不会坐视不理,我们送上三十杆铁炮和十副铜甲。细川大人意下如何?” 伊达家果然财大气粗。铁炮早在十余年前第一次出现在纪州,用极其迅速的时间内盛行起来。由于铁炮制作技术在当时还属于垄断技术,垄断带来的就是昂贵的价格,历史上织田信长大规模使用铁炮的时候,主要生产铁炮的纪州、堺镇、近江国友村俱都在他的领地内,这才装备得起足以撼动天下的铁炮部队。 伊达家确非冤大头,吹屋町中已经在年前就已经从仿制铁炮到流水线生产铁炮,月产达到了五十杆以上,熟练了的话提高到七八十杆也能够行的,这才能够使得伊达军列装得起。政衡送信给津田宗达便是有意每月分出十到十五杆铁炮由天王寺屋代售,当然主要目的是筑冈山城。 听到铁炮和铜甲,和田惟政眼睛一亮。现如今幕府残破,要组建起一支保卫幕府将军的军队,需要无数钱粮和军备,三十杆铁炮足以组织起一支百人的铁炮队伍,在一场千人级别的大战中起到决定性的胜负作用,足以保护足利义辉安全。 细川藤孝听到这话以后,知道真的拿了这些铁炮和铜甲,那么征夷大将军便欠了伊达政衡一个人情,懂得人情世故的他知晓,这是一次性买卖,一旦接受了铁炮和铜甲,那么就没有了下一次。 细川藤孝凝视着伊达政衡,轻咳一声说道:“不知道弾正忠大人有何条件,方才答应帮助征夷大将军恢复幕府荣光?” 政衡显然没有想到细川藤孝会如此直截了当的摊开了说话,显然有点儿急了,还是太年轻了啊?!政衡如此想着,却不知道他的年纪也就比细川藤孝小上一岁,摆出了一副长者的模样。 政衡皱了皱眉头,沉吟了片刻说道:“细川大人如此忠勤国事,实在是让在下钦佩不已,非是在下冷血,实在是伊达家四邻环绕强敌,不瞒二位,年前抵抗毛利元就的时候,我军损兵折将伤亡近三成,几近崩溃,最后上天保佑,毛利元就率先崩溃,我家方才逃过一劫,可万万没有想到出云尼子晴久起兵三四万雄师踏足备前国,应浦上宗景之请援救备前国,天神山城合战激战连连,浦上宗景战死沙场,我家再次折损良多。现在还与毛利、尼子处于战争阶段,毛利、尼子过得冬季很有可能重新来犯,实在是力不从心,如果能够从中脱出身来,定然上洛辅佐征夷大将军,助其扫清天下浊。” 听了政衡的描述,细川藤孝忍不住看了一眼和田惟政。他们并不知道伊达家与毛利元就、尼子晴久之间激战的真实情况,和田惟政身为甲贺流达人,对于伊达家之事也只不过是一些外面流传的谣言,却不知道伊达家到底损失了多少。 按照他们的想法,要战胜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显然不可能如同现实那般轻松取胜,定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今日亲耳听政衡的介绍,方才知晓伊达家现在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领地已经扩大到极限,实在是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休养生息。 细川藤孝听得政衡的拒绝,知道事不可为,便不再劝说,直接向政衡请求离开。政衡倒也没有挽留两位历史名人,只是淡淡的看着两人的背影,心中倒也没有过多的想法。 政衡听得麾下来报,细川藤孝与和田惟政离去的时候,提了三十杆铁炮和十副铜甲,嗤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不为五斗米折腰,原来也有英雄气短的时候。”转念一想,幕府的衰败自不待言,连征夷大将军都需要寄人篱下,如果任由民心涣散,无论多么强大的武力,也不能够平息乱世。 连幕府都如此不堪,那么皇宫的话讲更加衰落,据闻宫墙崩坏,四周围着竹篱和蔷薇,天皇一家住在残破的皇宫里。皇室的领地都在地方上,地方起了战乱,朝廷早已经颗粒无收。 一念至此,政衡便起了勤皇之心,其实他对待天皇的态度受到前世无休止的电视的影响,对于天皇一家没有任何尊敬之意,甚至还有一丝厌恶,可是来到这个时空,却明白拥戴皇室正合现实主义。政衡需要一个勤皇的大义名分,便起了向皇室进贡钱粮的想法。 一等细川藤孝与和田惟政离开伊达领,政衡便召来草间四四兵卫,让他将细川藤孝与和田惟政前来伊达领的事情传播开来,添油加醋之下将最为重要的征夷大将军有意重设长门探题。 长门探题,又称西国探题,为防备中国元朝军攻袭,连仓幕府于建治二年(1276年)派遣北条宗赖任该职,总览当地行政、军事和审判大权,此后该职由北条氏继任。足利尊氏倒幕,镰仓幕府灭亡,北条氏诛族,此职名存实亡。 仅仅两三天时间,细川藤孝于和田惟政一同出入鹤首城的消息就传遍了京都,人们纷纷猜测和打听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会征夷大将军派遣心腹细川藤孝与唯一拉得出的武装头目和田惟政前往伊达领。一些在政治上很敏感的任很快就从这次蹊跷的会晤中察觉出不同寻常的东西,再加上伊达政衡真真假假发布的谣言,使得人们将长门探题和风头正劲的伊达政衡连接在了一起。 新消息随时都在冒头,也随时都在被传播和被议论。征夷大将军足利义辉吃了哑巴亏,不敢将让副将军的事情传播出去,只能够咬碎了牙齿吞下去,闭口不言,更是默认了谣言的真实性。 谣言在畿内流传,三好长庆听了不过嗤笑一声。长门、周防的实际统治者大内义长听了长门探题的事情,他的脸上闪过一抹阴霾。堂堂百济国琳圣太子的后人,却让一个土豪的儿子给刷下来了。大内义长怎么可能不介意,唾面自干的本事他可没有。 第八章 安艺国序幕 天色阴沉了下来,天文二十三年的二月中旬的天空,泛着沉甸甸的浅灰色,灰色的天空,白色的大地,却在天地的交界处模糊起来。风也起了,不算凛冽,却足够寒冷,看起来要下雪的样子。 入夜之后,小雪如棉,从天空中洋洋而落,吉田郡山城的城墙,灰蒙蒙湿漉漉的,城头上的旗帜早已经淋得耷拉着贴在了一起,和城内寂静的气氛相交呼应。 天守阁内,说是隐居,一直暗中掌舵毛利家方向的毛利元就再一次出现在了人前,只不过现在的毛利家远远不如年前那般人强马壮,可说是凄凉无比。随着毛利隆元和吉川元春的先后陨落,伊达家强势来袭,备后国原本从属于毛利家的豪族背弃而反。安艺国内也群情激愤,原本早已经泯灭的守护家武田氏的遗孤安国寺的惠琼暗中联络着毛利元就的不满者,梦想着举兵再兴。 自从回到吉田郡山城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没有人敢于主动和毛利元就说话。大家都知道毛利元就的情绪极度恶劣,每个人都特别谨慎小心,尽可能的避免去触怒他。这个时候要是有哪个笨手笨脚的婢女或则侍童闯了祸,肯定会遭到最为严厉的责罚,连向来受到宠爱的乃美大方都狠狠地训斥了一顿,所以城内上上小小可说是陷入了一片紧张的气氛,谁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毛利元就很长一段时间不管事情,唯一长大成人的小早川隆景终于有机会重登吉田郡山城,小早川隆景居住在三丸。有条不紊的处理着各类事情。勉强让毛利家不陷入更加困难的绝境当中。 原本还想着凭借着一己之力理顺局势的小早川隆景。很快就有点力不从心起来,他虽然号称小毛利元就,文武双全,毕竟太年轻了,对于决定毛利家命运的决定难以决断。 小早川隆景、肉户隆家、国司元武、熊谷高直鱼贯进入天守阁之时,乃美大方怀抱着幼子缩成一团,眼睛还是红的,显然刚刚哭过。当着四人的面,毛利元就又把乃美大方直接给轰走了。 毛利元就脸色青黯地望着四人,小早川隆景是他寄予厚望的三个儿子中仅存的一人,肉户隆家是他极力拉拢的女婿,国司元武是国司元相的嫡男,熊谷高直是熊谷信直的嫡男,这些人可说是现在毛利家的中流砥柱,沉声说道:“有何要紧事?” 肉户隆家、国司元武、熊谷高直三人不禁蹙了蹙眉头,毛利元就的脸色很不好,显然近段时间的沉迷酒色。要掏空他的身子骨了,毛利元就的父兄可都是沉浸酒色没几年就去世了。全都望向了小早川隆景,脸色中尽是不满。 毛利元就郁郁寡欢,沉迷酒色,这对困境中的毛利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看来等一会下去后要好问问小早川隆景,让他提醒他的父亲远离酒色,重新振作,否则,毛利家的前途命运就堪忧了,他们可是和毛利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小早川隆景脸色显露无奈,整理了一下思路,方才答道:“父亲,伊达贼子击败了尼子晴久,与大内义长联络频繁,那大内义长更是不止一次的宣布要在秋收之后邀伊达贼子会战于吉田郡山城,还请父亲大人决断?” 毛利元就转头对着小早川隆景吼道:“三郎,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马上给我筹集三万石军粮,我要亲提三万大军再次征讨伊达小贼,只要率先击败了他,那大内义长安敢来袭?” 小早川隆景苦笑,别提三万石军粮,他现在连一千石都拿不出来,每一石每一斗都捉襟见肘,还要想着如何度过这个荒年,明年春耕的种子都缺口巨大,哪里还有余力出征。 肉户隆家叹了口气,幽声劝道:“岳丈,您确信能够迅速击败伊达贼子,然后返身对付大内义长嘛?” 毛利元就脸色更差,恶狠狠地手指着肉户隆家,肉户隆家同样不屈服的回视着毛利元就,继续说道:“伊达贼子,坐拥吉备四国,麾下常备兵马二三万之众,虽说同样粮草不济,可要是筑城守御,怕是短时间内难以攻克,一旦长时间对峙,吉田郡山城就得便宜了大内义长。” 毛利元就哪里不知道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同样明白单凭现在的他自身都难保,只是心中气不顺罢了,不愧是后人所称呼的“谋将”、“谋神”、“知将”、“西国第一谋将”等等称号的名人,胸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了下来,当下闷声说道:“哼,便宜了伊达贼子,诸位,你们说说下面毛利家该如何渡过危机?” 小早川隆景、肉户隆家、国司元武、熊谷高直四人却是面面相窥,不知道从何说起。 毛利元就似乎是真的被刺激到了,或则是他已经知道,如果再这样沉迷于酒色,不仅自己很可能步父兄的后尘,只怕连肉户隆家、国司元武、熊谷高直等重臣也会离心离德,环视了一眼,说道:“现在的局势,我不说,你们也都清楚,既然如此,那么唯有一途方才能够度过危机——向大内义长参降。”对于夹缝中生存的家族来说,降服强者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和毛利元就这般理直气壮也是实难可贵的。 小早川隆景转念一想,拱手作揖道:“父亲英明!”肉户隆家也自我脑补了一下,微微点头表示了赞同。倒是国司元武和熊谷高直两人还如同蒙在鼓里,无法短时间内理解毛利元就的意思,不解的神情溢于言表。 小早川隆景见得父亲兴趣缺缺,便向两人解释道:“现如今吉田郡山城形如危卵,安艺国内群情激愤,出云国动荡不已,吉备四国趋向统一,长门周防的大内义长稳定了脚跟。伊达贼子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后必然会扩展领地,其扩张的方向不外乎东征播磨、西扩安艺、北征出云,播磨国过去便是如日中天的副将军三好长庆,此路难行;北征出云,虽说出云国尼子之乱,可一旦外敌入侵将会团结一致对抗,显然也难以成效;唯有安艺国,群情激愤,一点就燃。” 停顿了片刻,小早川隆景看了一眼毛利元就,见得毛利元就没有任何不满,心气一下子上来了,继续说道:“大内义长虽说高傲无比,可也不是暗愚之辈,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一旦伊达军西扩,安艺国实难抵挡多久,故而无奈之下才邀请伊达平分安艺国,可就算是平分了安艺国,伊达贼子西扩之路也不会停下,故而才有了屡次宣布。原本我还不清楚大内义长为何会不止一次的宣布要在秋收之后邀请伊达贼子会战于吉田郡山城,现在父亲一言茅塞顿开,他这是再向我们发言呢,不然的话秘密之言哪里会传到我们的耳中。” 国司元武和熊谷高直忙鞠躬道:“殿下英明!” 距离吉田郡山城不过二十余里的镜山城附近的神社后边屋中,安国寺惠琼煞有介事地穿着一身讲究的僧衣,膝前还焚着香,品川左京亮和武田刑部少辅宗庆神色匆匆的赶到。 品川左京亮是武田重臣品川党的头目,品川党在武田覆灭后遭到了毛利元就的惨烈打击,只能够在山野之中苟且偷生,这武田宗庆乃是安国寺惠琼的堂兄,两人全都是支持安国寺惠琼还俗举兵再兴的主要支持者。 安国寺惠琼年纪虽轻,师从竺云惠心的他学得一身本事,素来怀有野心,他原本想着依靠师范的关系出仕毛利一展本事,哪里想到毛利元就经历了一场惨败顿时一蹶不振,颇看轻了毛利元就,便在品川左京亮和武田宗庆的说动下动了举兵再兴的念头。 可是一旦行事起来,安国寺惠琼又举棋不定起来,虽说安艺国群情激愤,可是真正想要举兵造反的却没有几人,连原来的武田家的家臣也都婉拒了他们,何况其他人,毛利元就积威日久,早已经深入人心,哪里会有人愿意跟随一刚刚元服的少年干杀人的买卖,又不是过家家。 现在三人可都是骑虎难下,品川左京亮一踏进屋子便开口说道:“少主,情况不是很好,八木城的香川光景一条道走到黑了,若不是刑部少部眼子尖,看出他狼子野心,怕是回不来了。” 安国寺惠琼知道事情难办,可没有想到一向以武田家忠臣自居的香川光景都难以说动,顿时有些心灰意冷,转念一想,明白自个若是退缩了,怕是永无出头之日,深思了起来,好一会方才说道:“如今的安艺国如同还未达到沸点的水,看起来冒着白气,可是却没有彻底沸腾,唯有再加上一把柴,方才能够火中取栗。” 品川左京亮和武田宗庆目光注视安国寺惠琼,道:“何意?” 安国寺惠琼说道:“外间传闻今年秋收之后,大内义长与伊达政衡会战于吉田郡山城,显然这是大内义长故意传播的消息,毛利元就若是聪明必然会向大内义长参降,我们就向伊达政衡参降。”u 第九章 大内义长的愤怒 周防,山口馆。 虽说还是冬日,但已到了二月底,天气开始变得温和。院子里大内义兴上洛时从京都移植回来的寒绯樱上,已经早早的盛放美姿,深红的花瓣吸引了许多早起的昆虫。年已三十又三岁的城主大内义长已经沉默地凝视寒绯樱多时。和煦的阳光下,三岁的末子鹤寿丸,不时蹒跚着走到大内义长的身前,抬头看着愁容满面的父亲。 大内义长,如今正是三十又三岁年富力强的年纪,武艺高强。每日清晨,他便出来习武练箭,打熬筋骨,冰雪无碍,风雨无阻,乃是标准的武将之为。若是如此小觑了他,那便大错特错,其文化造诣精深,乃是当时著名的文人。 三年前与旧主兵戎相见,逼旧主大内义隆渡海,陶隆房迎奉大内义隆曾经的嗣子晴英的计划难以实施而失败,在众人的推举下改名大内义长,坐上了长门、周防的新主人。 自此,一方面大内义长一直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内氏的更替,另外一方面仍然对旧主大内义隆抱有深厚的感情和无可奈何的遗憾,在水军优势之下,却没有渡海将旧主赶尽杀绝。 大内义长每日清晨习武练箭之后,便会在寒绯樱之下静静的望着,怀念幼时的情怀。望了许久,看见家中重臣江良房荣早早的等候在了远处,江良房荣身为近臣俱都知晓自家主公缅怀往事的时候切忌打扰。 大内义长回过头来,方才问道:“美浓守,有什么事?” 江良房荣移前了一步。鞠躬说道:“主公。细川藤孝与和田惟政刚刚从小儿那里返回京都。畿内便开始流传幕府将军有意重设长门探题,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意,还请主公早作打算。” 大内义长何尝不清楚这个消息,早在多日前就已经有人通报给他,今日听得江良房荣的话,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江良房荣口中小儿,不会有别人。只有刚刚落了大内义长脸面的伊达政衡。 江良房荣见得大内义长脸色突变,心中得意,突然想到了弘中隆包。 弘中隆包自从见过伊达政衡之后便在大内义长面前极力撮合两家的盟约,江良房荣与弘中隆包都是陶隆房升格成为大内家主之后提拔的重臣家老,俱都想要成为大内义长麾下第一家臣,因此关系紧张。时不时想要拖对方后腿,如今伊达政衡出现如此大一个纰漏,不趁机落井下石,那里还会有如此好的机会。 江良房荣徐徐说道:“细川藤孝,何许人也。世人皆知。这幕府将军派遣细川藤孝前往备中国,其意。明眼人一眼就可看出,是当年其祖今出川御所的翻版,听闻回去时带回了大量礼物。” 他口中的今出川御所是室町幕府第十代征夷大将军足利义稙,明应政变之后流离诸国,寄居在大内义兴的门下,永正五年(15o8年)在大内义兴的支持下复归京都,复位为征夷大将军。 江良房荣口中说的便是此事,今时今日的征夷大将军足利义辉与当年的足利义稙境遇相差无几,俱都是在京都的争斗中失利流离诸国,寄人篱下,想要复归京都,遣使拉拢地方的大名,正如当年拉拢大内义兴一般。 大内义长冷笑了一声,扭头直视寒绯樱说道:“伊达小儿竟敢与大内介相提并论,他也配!”没了外人在侧,大内义长也不必将心底的火气掩藏,他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伊达政衡这个名字。 江良房荣见得大内义长被撩拨起火气,知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便继续说道:“话可不能那么说。今时今日的伊达小儿在中国地区可说是如日中天,接连击败毛利元就与尼子晴久后更是大有一统中国之势,现如今尼子晴久陷入内乱难以自拔,毛利元就虚弱不堪无法抵御伊达小儿。伊达小儿若是败了尼子晴久和毛利元就,吞了两家领地,其也并不比当年大内介的势力弱多少。” 大内义长略显奇怪的望了一眼江良房荣一眼,只见得江良房荣一脸的诚恳,没有任何异样,他的脸上闪过一抹阴霾,显然江良房荣的话说到他的心底里去了。伊达政衡的势头展顺利,两三年时间便已经挣得旁人数十上百年也无法挣得的基业。如果再给他几年时间的话,难保不会如外间传言那般统一天下,要统一天下必须要先统一中国地区。今时今日,征夷大将军派遣使者与伊达政衡会晤,便是一个极其强烈的信号,伊达政衡已经在幕府那里挂了号了,更是传出了要重立长门探题的谣言。 正如江良房荣所说,此地无银三百两。 长门探题,一开始的职权所在便是大内义长统治的长门、周防两国,后来才延伸至整个中国地区,成为主宰山阴山阳两道十余国的统治者,现在幕府要重立长门探题,却要将此职位撇开大内义长授予伊达政衡。 大内义长看了一眼江良房荣,方才问道:“你说说该如何应对伊达小儿的西扩?” 江良房荣瞧着大内义长脸上的神色的变化,知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下面将是说到重点的时候了,说到:“伊达小儿东扩之路暂时已达顶点,在没有一个安稳的大后方之前必然不会上洛。其西扩之路却大有可为,尼子晴久、毛利元就俱都败于其手,安艺、出云等国唾手可得。说句主公不想听的话,单凭主公一己之力,难道真的挡得住伊达小儿的兵锋。” 大内义长倒也没有怒,一片沉寂之后,说道:“确实难以抵挡,你的意思是与尼子晴久、毛利元就结盟抗击伊达小儿。” 江良房荣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臣并非此意,毛利元就何德何能能与主公相提并论,恕臣死罪,前几日毛利元就遣子小早川隆景前来求见于下臣,想要臣代为引见,乞求重回大内家,行臣下之格。” 大内义长方才知道江良房荣今日会在他面前侃侃而谈的原因,原来是想要为毛利元就求情。虽说江良房荣帮助毛利元就说话,让他气颇有点不顺。但是转念一想,江良房荣所说句句属实。伊达政衡接连击败了尼子晴久和毛利元就,两家元气大伤,怕是难以抵挡伊达政衡的进犯,到时候兵锋所指,琳圣太子后人所创建的大内氏怕也难以抵挡,成为伊达政衡踏上巅峰的垫脚石。 更何况,听江良房荣所言,毛利元就只是请求他代为引见,想要重回大内家,行臣下之格,意思就是想要重新臣服于大内家。虽说,大内义长对于毛利元就出尔反尔相当不忿。不过,大内义长也能够理解毛利元就的一系列不义行为,在诸强夹缝之中,小藩必须避免互相争斗,左右逢源,不惜一切代价生存下去。在强藩况且如此,何况小藩。 大内义长思量片刻,方才说道:“今晚,让小早川隆景入城见上一见,在没有定论之前,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够传出去。” 江良房荣听得大内义长话语,知晓他已经说动了大内义长,忙应道:“臣知道!”他怎么可能去传扬呢?难道让弘中隆包进谗言破坏了自己提议的功绩,自然是什么都不会说了。 当晚,大内义长与小早川隆景相谈甚欢,次日一早,小早川隆景是带着满意离开山口馆的。当然,这世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仅仅数日时间,毛利家的使者来到山口馆的消息就传遍了长门、周防两国,甚至愈演愈烈的传往他国。 当大内义长、毛利元就等人算计伊达政衡的时候,伊达政衡却是下达了一系列行政命令。如今各旗卫军都已经就地转入防御和休整,从现在开始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伊达领的政治重心将不再是军事,而是诸如安抚遣返逃难民众和尽快恢复生产这样的地方政事。 先春耕在即,政衡一口气向各郡乡村派遣了几十个奉行官。这些奉行官立刻把地方上吓出一身汗,说起来,这些人中大多数出身贫寒,并非高士出身,可架不住这些人大部分是哲多、阿贺出身,在伊达政衡开设的学堂中学习过,算是伊达政衡的门生,又跟随赤木高雄、野山益朝等人处理过政务,办公一丝不苟做事雷厉风行,顿时给给地方上一潭死水般的拖沓习气带去了几分清新气息。随着他们的督促和努力,伊达政衡的统治渐渐坐稳,他的行政命令也有条不紊的渐渐展开。 天文二十三年(1554年)的二月,整个伊达领基本上都在这种既忙乱又有序的气氛中度过的。不过接连二三十天的忙碌也是成绩斐然,终于将检地工程初步完成了,调查出了较为准确的数字,同时一些需要重建的桥梁道路堤坝也基本明了,只待拨下大量钱粮之后就能够开工,当然这些工程将会在春耕之后展开,现如今只是让地方做好准备。 看到各地传来的呈文,鹤城的政衡总算松了一口气,只是在二月底在安艺国高山城附近的山林中生了一场袭击战让安艺国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关于安艺国的故事也拉开了帷幕。 第十章 毛利隆景的反击 越过垰时还积累残雪,等由稹子寺山进入沼田乡时,大地开满了辛夷。从镜山一路潜行的安国寺惠琼与他的家臣品川左京亮、武田宗庆稍稍松懈了下来,远处隐约可见的城檐让他们明白,终于来到了伊达领的边境。进入沼田庄后,沼田川就变宽,在河川地两侧有点点村落。 一进入永福寺范围,马上就看见数名僧兵从山间的永福寺中跑来,到了近前,僧兵头目下来说道:“我们是永福寺的人,奉主君宫泽平八德命令来替你们带路。” 他们口中陈述着,并且分别报出每一个人的姓名。永福寺本是山间小寺,自从宫泽平八担任城主之后,由于其比睿山延历寺僧兵的出身,他对领地内的寺庙多加保护,投桃报李,寺庙反过来率先支持于他,使得他的政令很快在沼田乡实施开来。 自从小早川隆景从山口馆回来后,毛利家一反往常龟缩吉田郡山城的政策变得再一次咄咄逼人,安国寺惠琼隐居的寺院屡次受到威胁,在感到了自身危机的情况下,他同意了品川左京亮和武田宗庆的意见,向伊达家求援,同时率领上百亲随向沼田乡靠拢以获得安全。 宫泽平八得知安国寺惠琼的求援书信,心知这正是一个进取安艺国的契机,他一面回报伊达政衡,一面加紧监视吉田郡山城的动向。上百人的队伍行走在一起,如同一盏明灯在黑暗中照耀一般夺目,想不让吉田郡山城知道都难。 人们聚居在沼田川畔。形成了沼田庄。小早川氏在讨伐平氏家人沼田氏后成为了沼田庄的地头职。又在承久之乱中战功又得到了都宇庄河竹原庄的地头职。沼田川师由东流向北西,愈往北,川面就愈宽,属于川的流域内的田地也逐渐增加,不过还不算很宽阔。 田地中还留有许多残雪,春耕还没有开始。点点村落中的人们看到全副武装的上百人从他们的村庄附近经过的时候紧张万分,大多紧闭门窗,还有一些更是拿出了简陋的武器聚篱而守。这便是战国时代普通村落的生存智慧。 就在河岸的另外一侧的一片小树林倒是一副安详的模样,只是如果将目光瞧向树林中的情景的话怕是立即就会大吃一惊,在树林中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全副武装的人,甚至还有上百匹战马在林子后面的小山坳中。 在小树林的后面的一座丘陵顶上,小早川隆景安坐在一块大石上观看着对岸行进速度明显减慢了的队伍,他的嘴角牵动了一下,似乎并不担心被对方发现自己的踪迹。在他的身边还有他的三家老乃美宗胜、浦元信、井上春忠,还有他属下的八百小早川步骑。 乃美宗胜、浦元信、井上春忠三人俱都是小早川隆景入主竹原、沼田小早川家时候的干臣。其中乃美宗胜和浦元信在宫泽平八来到后由于后者第一件事情就是诛除了乃美一族,乃美宗胜和浦元信显然将身家性命全都放在了小早川隆景的身上,井上春忠从小就跟随着小早川隆景从吉田郡山城来到竹原庄。是小早川隆景的亲兵头目,三人俱都是小早川隆景最为亲近的家臣。 小早川隆景望着行进的队伍。嘴角撇了一撇,冷冷说道:“乃美宗胜,第一阵就靠你了,一定要将武田余孽留下,我倒要看看高山城如何应对,野战的话,以有心算无心,高山城唾手可得,龟缩在城内的话,杀鸡儆猴,也让国内的人们好好瞧瞧投向伊达贼子的下场。” 乃美宗胜冷冷的望了一眼行进中的队伍,又看了一眼远处露出城檐的高山城,低声吼道:“是,还请少主将宫泽平八交给臣,臣要在上百惨死的族人的坟前血祭。”说着看到小早川隆景的首肯便匆匆离去。 不久,沼田川绕过一个无名丘陵的时候,乃美宗胜率领两百步兵出现在了它的拐角,看着越来越近的目标,咬了咬牙齿喝道:“进攻!” 骑在马上的品川左京亮刚刚还想向永福寺的僧兵探问一下宫泽平八德消息,就听到远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其他几人还没有明白过来,他对这个早就是非常敏感,又看到身边的僧兵一脸茫然,立即叫道:“敌袭!” 品川左京亮的话音刚落,成片的弓箭就向安国寺部射来。一时间,安国寺部倒下十几人,喊叫声不断。 “敌袭!”“敌袭!”“敌人攻来了!”“保护殿下!”各种喊叫声在队伍中四处喊叫,一路潜行,在吉田郡山城的势力范围内的时候时刻准备着,在看到高山城的时候,不仅仅安国寺惠琼放松了情绪,连他的属下们都松懈了下来,一时间受到了难以企及的混乱,乃美宗胜等人的突袭的目的初步达到了。 武田宗庆显然比起其他人更加早的清醒过来,大声呼喊道:“混帐东西,收缩兵力,保护殿下安全,向高山城求援!诸位,高山城在侧,只要顶过一阵,最后的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在鞭笞了两名乱跑的士兵后,在武田宗庆的鼓舞和呵斥下,队伍终于有条不紊的布阵在安国寺惠琼两侧,长枪队在外,太刀队在后,左右分成两列。 乃美宗胜身形一凛,大声喊道:“本队结阵,其他人等监视两侧道路,不能给他们逃跑的可趁之机,给我杀!”两百步兵当中突然冲出五十人,他们都是乃美宗胜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亲信护卫,他的话音刚落,五十人就靠向来他,组成了一个尖形攻击型的阵型。 他的副将也没有闲着,同样大喝一声,带领着剩下的一百五十人又是射来一阵弓箭,见已经失去了突然性,没有了多大效应。只得扔掉了长弓。拿起来各式武器保护着侧翼一同冲了下去。 这些长弓不同于丸木弓。小早川隆景为了此次立威行动可算是煞费苦心,将吉田郡山城内好不容易搜集的长弓一网打尽,是真正的强兵利器,不然也不会瞬间造成死伤惨重。要不是铁炮发射声音太大,怕高山城宫泽平八吓得不敢出城野战,小早川隆景方才没有让乃美宗胜带去,留在了本阵。 乃美宗胜处于阵型的最前尖头,他不断挥舞着长枪激斗着敢于挡在他身前的任何人。而另外人的则舞动着长枪抵挡着周围的长枪阵捅破他们的阵型,阵型相当简单,却是非常实用,一下子撕开了好不容易布置起来的第一阵长枪队。 安国寺惠琼部同样悍不畏死,躺在他们四周的尸体越来越多。 队伍已经开始转向,在品川左京亮的保护下开始了退却,向着永福寺方向撤退,企图以永福寺为屏障等待援军到来,作为殿军的士兵们还是悍勇地冲击着乃美宗胜的阵型,以阻挡敌袭的速度减缓下来。 的确。他们办到了,乃美宗胜没有想到会受到如此强烈的抵抗。坐在后方的小早川隆景也没有想到,在他们的预期当中,安国寺惠琼等人率领的队伍全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每一个家族灭亡之后都会留有残存的勇气,跟随在安国寺惠琼身边的士兵大部分是当年跟随他的父祖死在毛利元就刀下的儿孙,他们原本应该是武田家的武士,因为毛利元就的原因成为了叛逆,又经过了品川左京亮等人的潜移默化的洗脑,视毛利元就为仇敌。 在安国寺惠琼的许诺一旦他再起之后,他们将会重现其父祖的荣光,重新成为武士。“为了成为武士,杀啊!”安国寺部的士兵眼见得迟滞了乃美宗胜的队伍,大声叫着冲了过来,杀得乃美部难以前进。 形势越来越危险了,阻挡乃美部前进的殿军死伤越来越大,已经再也无法阻挡他们的前进,乃美宗胜眼睁睁的看着安国寺惠琼等人越离越远,他明白一旦让他们逃入永福寺,再想进攻就难了。何况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让宫泽平八集结地兵马也越多,可以更加从容的应付战事。 乃美宗胜抓住长枪挡住想要阻拦他前进的一名敌兵,硬生生地把这名敌兵刺透了身躯,他的长枪也因此断裂,只得拿过对方手中的长枪继续前进,刚刚拾起长枪,他的侧后又有一名敌兵挥动着太刀向他砍来。 他的副将也出现在了他的身侧,眼见得乃美宗胜旧力未去新力不济难以抵挡,奋力一击生生从那敌兵后侧脖颈直接捅穿了过去。形势越来越危险了,品川左京亮骑着战马突然冲了回来大声喊道:“品川左京亮在此,休得猖狂!” 随着喊声,品川左京亮骑马便直接向乃美宗胜冲杀了过来,但凡挡在他面前的士兵根本没有抵挡的能力,全部被他一枪刺死。 殿军心中很是激动,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没有想到品川左京亮竟然杀了回来,又听到一声咆哮:“武田刑部少辅宗庆在此,谁敢与我一战!”武田宗庆骑马率领三十余人从侧面直插,目标同样是乃美宗胜。 此刻,面临崩溃的不再是安国寺部,乃美宗胜节节败退。 小早川隆景瞭望战场变化,低声喃喃道:“没有想到武田余孽中竟又此等勇士,如果让他们继续存在下去,必然是毛利家的生死大敌。”他存下了定要将其扼杀在此的念头。 浦元信望着惨烈的战场,神色凝重地说道:“主公,速战速决才是上策,上百敌人一心要逃的话,兄长两百兵马难以阻挡,此刻高山城出兵的话,怕是要遭到两面夹击之苦。”浦元信是乃美宗胜的同父异母弟。 小早川隆景凝重的点了点头,嘱咐道:“好极了,骑兵全部出动,一定要将安国寺惠琼斩尽杀绝,其余人等与我阻挡宫泽平八的增援,速战速决,然后伺机而动。”u 第十一章 宫泽平八出击 浦元信听到攻击的命令后,冷冷一笑,会动了一下马鞭,低声吼了一声:“杀给给!”身子前倾,身下坐骑立刻冲了出去,随着他的冲锋,身后早已经等候多时的三百骑兵跟随着一同冲了出去。 双方很快接触在了一起,品川左京亮和武田宗庆一见到骑兵的到来,就明白事不可为,现在撤退已经晚了,背朝向遭到骑兵杀戮,还不如誓死一搏,随即大声呼喝着组成了阵型再一次加入了战团。 浦元信镇定自若,他的脸上甚至于出现了得意的笑容,他把马速降下来,他排在队伍的最前面,后面是三百人分成的五个队列,每个队列六十人都骑马站在一条线上,等待出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浦元信在众人的期待中终于举起了右手,高声喝道:“杀给给!”骑在高扬前腿,仰首长嘶的黑马上,回首向自己的部下发出了出击的吼声,接着黑马如同风一样冲了出去。 骑兵的优势很快发挥了出来,阵型虽然实用,可是一开始就是为了对付步兵训练的,对付骑兵起来就有点力不从心了,死伤立刻显现出来,安国寺部更是有了崩溃的迹象。 品川左京亮已经失去了底气,他看到冲过来的浦元信,大声喝道:“阁下何人,在下品川左京亮,武田再兴军副将,报上名来!”扬起双腿碰撞了一下马腹,战马吃痛冲了出去。 品川左京亮挥舞着长枪,声嘶力竭地喊叫着,他非常厉害。在他手下没有三合之人。 浦元信的嘴边布满了长长的胡须。大声喝道:“幸会。在下浦兵次郎元信。”说着挥舞着手中长枪向着品川左京亮冲杀了过去,两人打完招呼,就各自举枪摆开架势。品川左京亮也是舞枪的高手,但是与浦元信硬柄枪不同,他的枪柄是软的,在夕阳照耀下,像一条燃烧的舌头游动着。 忽地两人同时大喝一声,冲向对方。两人一触即收。第二招紧跟而上,毫不给对手喘息之机。只是半柱香的功夫,两人互相拆了不下两百招。两人越打越快,攻防转换之迅疾令人目不暇接。浦元信的战术很简单,最快时间地拼掉你的体力。 这一场可谓是势均力敌,在场的士兵也是看得心潮跌宕,期待感不由而生。正当战场突然发生剧烈改变的时候,渐渐的,浦元信和乃美宗胜两兄弟人数占多的优势逐渐显现出来。 安国寺惠琼的一百余士兵在顽强奋战半个多时辰后,由于人员损失过大。慢慢的支持不住了。 安国寺惠琼部损兵折将灭亡在即的时候,小早川隆景坐镇的小树林倒是一副安详的模样。自从三百骑兵离开后,在他身边守备的只有井上春忠一员大将,其他侧近家臣在远处守备。 井上春忠出身井上一族,天文十九年(1550年)毛利元就肃清井上元兼一族时幸免于难,毛利元就三男,竹原小早川氏当主小早川隆景相续沼田小早川氏时作为侧近跟随同行,以后在小早川隆景侧近活跃。旧时空小早川隆景死后归参毛利家,由于其出身受到冷遇,关原之战后息子景资出奔,以后消息不明。 小早川隆景脸色凝重,回头望着高山城方向,沉声说道:“看来局势已经稳定了,希望浦兵部和兵次郎快点结束战斗,高山城还没有出兵嘛?”浦兵部,乃美宗胜别名。近在咫尺的高山城始终让他如鲠在喉。 井上春忠嘿嘿一笑,蔑视道:“少主不用担心,宫泽平八,色厉胆渣之辈,显然是害怕了少主的雄风,龟缩在高山城内不敢出城了。”小早川隆景现如今是毛利元就三名嫡子中唯一存活的,井上春忠变主公改称为少主,小早川隆景也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下来。 小早川隆景哈哈大笑起来。主君们谈笑风生,三百步兵也显得相当的轻松,对于他们而言,胜利已经在望,无法亲自出手真是一件遗憾的事情,可正当他们还在向往着冲入战场的同僚们的时候,一场灾难出现在了他们躲避的小树林的侧面。 正当十余名士兵懒散地站岗的时候,等他们再一次神情紧张的时刻,头颈就触碰到了一股冰冷的时刻,尖刀已经割断了他们的咽喉,上百名身穿伪装足具的士兵出现在了他们的侧翼。 “不好!敌人杀来了!”“阻挡他们,快,阻挡他们前进!”小早川部步兵们发出惊呼声,主阵当中也敲响了锣鼓声。 “杀给给!”小树林马上成为了血的战场,刀剑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杀声震天,虽然只有区区三百人,但却都是竹原小早川氏的精锐,都是多年来跟随着小早川隆景出生入死当先锋的勇士们。 小早川隆景眼神缩了一缩,沉声说道:“好厉害的宫泽平八!”他的侧近家臣井上春忠、椋梨弘平、梨子羽宣平、国贞景氏率领着步卒冲杀了出去,阻挡敌军的进攻,以待乃美宗胜和浦元信得胜之后前来支援。 椋梨弘平眼见局势危机,大喝一声,吼道:“在下毛利中务大辅隆景侍卫大将椋梨治部少辅弘平,谁敢与我一战!”椋梨弘平乃是沼田小早川氏一族,积极拥护小早川隆景入继沼田小早川家,后来担任小早川隆景的笔头家老,由于伊达政衡的横空出世,本领沼田新庄椋梨乡遭到罚没,只能够寄居在吉田郡山城,乃是有名的武士。 一年轻武士从人群中脱颖而出,手中的巨刀已经染满了鲜血,红色的鲜血还在滴答滴答得滴着,他望了一眼对面出来的战将,从他的身上看到战场上的杀伐气息,知道又是一名战将,不敢轻视,神情肃穆地说道:“嘿嘿,看来城主所说不错,这里的确是小早川隆景的本阵所在,在下正红备足轻大将,高山城与力岩根勘兵卫。” 椋梨弘平怒吼一声,如同发疯一般不顾死活的冲向了岩根勘兵卫,根本不看对面已经有十余人隐隐然将他包围了起来,岩根勘兵卫显然不打算单打独斗,而是想要将对方欺骗过来围杀之。 大家都被椋梨弘平的气势震撼了,岩根勘兵卫却是镇定异常,举起巨刀高吼道:“杀!”率先冲了出去,士兵们齐声高吼:“杀!”瞬间互相绞杀在了一起,伤亡立即加剧起来。 “呜……” 突然,沉浸在战场上血腥厮杀的双方,同时被一声长长且低沉的牛角号声惊醒了。在这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扭头望向发出号角声的山丘上。在无名山丘上出现了一支装备整齐的骑兵队伍,密密麻麻的骑兵占据了整个山头。那高高飘扬的大旗上,赫然是朱红色的如同鲜血浇灌的竹二羽飞雀。 正在苦战的岩根勘兵卫和他的士卒们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震天狂呼。竹二羽飞雀,那是伊达家的标志,朱红色的竹二羽飞雀正是伊达家四色备中的赤备,由一色骑兵组成的赤备骑兵。 小早川隆景立即明白了来人正是沼田庄的代管,高山城的城代宫泽平八,如今之计备包围,只有突围一条路了。小早川隆景猛然转身,大声命令道:“井上春忠,你率领一百步兵殿后,其余人等与我前往与乃美宗胜、浦元信汇合。” 井上春忠“嘿”一声提刀率领一百步兵依山而守,小早川隆景带领着剩下的百余步兵向着永福寺方向撤退。山丘上的骑兵开始驱马下山,在响彻满山的冲锋号声中,发起冲锋。 宫泽平八为了立威,故意在吉田郡山城散播安国寺惠琼东逃之事,然后向伊达政衡请兵,八百赤备分批次的潜行至高山城附近的山林中躲藏了起来。今日,宫泽平八的计谋得逞,八百赤备首次展现在世人面前,同样急于表现,马蹄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震耳,终于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 宫泽平八大声吼道:“伊达弾正忠政衡麾下大将,高山城代宫泽平八来也!”挥舞着手中的长枪猛然刺向阻挡在他面前的士兵,那士兵呆滞间完全忘记了做动作,“扑哧”一声,一颗年轻的头颅随着长枪的冲刺飞了出去,身子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鲜血喷溅而出,随后倒地不起。 岩根勘兵卫和椋梨弘平之间的战斗,前者笑到了最后,后者死不瞑目的望着七八支长枪贯穿自己的身体,巨大的痛苦伴随着四溅的鲜血,由椋梨弘平的嘴中撕心裂肺般地喊了出来。 椋梨弘平死了。周围的士兵惊呆了,一时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消息被战场上的敌我双方同时喊出时,所产生的反应是截然不同的。宫泽平八的军队士气大振,小早川隆景的军队人心涣散,人人自危。不管椋梨弘平是如何死的,最后的胜利者正在享受胜利者的荣光,岩根勘兵卫兴奋地割下了椋梨弘平的头颅。u 第十二章 京观 旧时空宫泽平八作战非常勇猛,常常以强悍的突击战术扭转本军不利的战况。从野良田合战直到佐和山笼城,都是作为浅井家的最强战斗力登场。每次大小战役浅井长政都会委派他担任前锋,以求凭借他的勇猛先声夺人。姊川合战中,担任先锋的宫泽平八率领一千五百精锐将织田军二万三千之十三段阵备突破了阵十一段,要不是稻叶一铁从后赶上浅井军的右侧面发动急攻,最后的胜负还不一定呢。 现在宫泽平八虽然没有改名矶野员昌,也没有成为浅井家的家臣,佐和山城之主,却成为了伊达政衡麾下处于安艺国最前沿的沼田庄,一心想要在安艺国战事上建功立业。 宫泽平八大吼一声,拍打坐骑,坐骑吃痛,从队列中冲了出去,向着井上春忠所在阵地杀了过去,井上春忠眼见得对方大将冲杀过来,持枪的手心满是汗水,怒视着来敌一刻也不停。 宫泽平八嘿嘿狞笑着,手中的长枪挥舞了一下,划了一个半月,在场的人们大半都没有察觉到这个细节,那只是一眨眼的瞬间,当人们听到井上春忠凄声惨叫时,手中的长枪匡当一声重重落在了林地上。 井上春忠单膝跪地,捂着自己的右手腕,脸上痛苦万分,手腕上一道飚溅出鲜红的鲜血来,右手掌齐腕折断掉落在了地上,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冷冷的枪锋已经切过了他的头颅,一颗大好头颅就这样在他的刀法下滚落到了地上。 又是数声惨叫声响起,国贞景氏被一赤备武士从身后直接切掉了半个脑袋,正率军抵抗的梨子羽宣平一见椋梨弘平、井上春忠、国贞景氏三人战死,心中恐惧,再也不敢抵抗下去,瑟瑟发抖之下向着小早川隆景撤退的方向跑了。 小早川隆景的亲卫死伤惨重,他手上的武器也已经变换了几样。现在拎在手上的是一把长弓。他的坐骑也被三四名伊达军士兵不顾性命地杀死了。 小早川隆景步行在鲜血横溅的战场上,沼田川中塞满了尸体,沼田川畔的残雪也变成了黑红色,他立即组织残存的士兵形成了一个圆形阵势,一面死命顽抗,一面向着永福寺方向前进。他站在园阵中心,一面指挥。一面准确无误地射出一支有一支的长箭,将准备冲击阵势的赤备逼退。 宫泽平八的马上水平非常厉害,比起其他需要靠绳索绑缚双脚的赤备成员要强悍了许多,他拿着长枪,从东杀到西,从南杀到北。死在他手上的敌兵高达十位数,成了战场上的索命阎王。 战场上崇拜强者,宫泽平八显然赢得了赤备们的尊重,大家都跟随在他身后,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向着小早川隆景所在的圆阵开始冲锋,杀气腾腾。步步紧逼,杀得小早川隆景不得不加快退却的步伐。 乃美宗胜和浦元信从很远的地方就看见小树林方向浓烟滚滚,又看到一大群骑兵正在追杀小早川隆景一行,小早川隆景的圆阵在宫泽平八的冲击下土崩瓦解,他本人也被五六个如狼似虎的赤备团团围住,嘴里的叫声嘶哑无力,已经是强弩之末,支持不了多久了。 乃美宗胜和浦元信立即放弃追杀所剩无几的安国寺惠琼部。来不及将品川左京亮和武田宗庆的首级取走,不错,品川左京亮和武田宗庆在最后一刻倒在了血泊中,两人来不及整理队伍,便呼啸一声向着小早川隆景那里杀去。 浦元信在前面挥舞着太刀,向着赤备开始冲锋,原来手中的长枪在与品川左京亮的战斗中用力过猛已经折断。现在手中的太刀是从品川左京亮的尸体上得到的战利品,四下猛砍,手下无一合之敌,后面的士兵在乃美宗胜的带领下用长矛逼退赤备骑兵。队伍很快接近小早川隆景。 小早川隆景眼见得乃美宗胜和浦元信到来,他用手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汗水血水,张口说道:“撤,不要理会他们!”如果乃美宗胜和浦元信救援迟疑一点,小早川隆景估计就要被砍成肉泥了。其实小早川隆景能够生还,是因为宫泽平八和赤备骑兵们全都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的重要性,没有一个人认识他,更何况小早川隆景身上的穿着和普通士兵一模一样,要不是看他指挥着一支小队顽抗也不会五六骑赤备来攻击他了,这才给了乃美宗胜和浦元信救援得逞的时间。 井上春忠显然没有那样的好运,宫泽平八看到井上春忠身着的铠甲,就认定了对方一定是这场遭遇战的指挥者,也就是那硕果仅存的毛利元就三男小早川隆景,指挥着上百赤备将井上春忠团团围住。 宫泽平八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向着井上春忠刺去,井上春忠早已经折了胆量,他看到宫泽平八脸上狰狞扭曲的笑容,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离自己是如此的近,在生死搏杀之间疏忽带来的就是死亡。 井上春忠倒在了血泊之中,宫泽平八割下了首级,耀武扬威的炫耀着自己的战功。他将目光看向了另外一个战场上,看到了两三百敌骑已经向着他们冲了过来,接连砍倒了十几名冲在最前沿的赤备骑兵,接应回了一小队残冰败旅,目光紧缩,他低头看了一眼狰狞扭曲的首级,明白是自己找错了对象,恶狠狠地将首级挂在了腰间,口中大声喊道:“集结!集结!集结!” 小早川隆景看到井上春忠的首级挂在了那名风驰电掣在战场上飞驰的坐骑的背上,正在呼喊着集结的口号,赤备骑兵们有样学样将杀死的敌人首级同样挂在了腰间,显得更加的狰狞。 小早川隆景回头看了看乃美宗胜、浦元信等人,还好,他们的胆略没有被震慑,再去看其他人的时候他的眼珠子不禁缩了缩,赤备骑兵的凶残显然将麾下的骑兵和步兵吓得失去了胆气。 一支失去胆气的队伍,是难以取得最终的胜利的,在对方集结之前脱离战场方为上策,挥挥手,调转马头沿着沼田川上游奔去。乃美宗胜跟随在后,浦元信率领骑兵队伍缓缓后撤,应付伊达军的突袭。 宫泽平八抬眼望着离去的小早川隆景,恶狠狠地说道:“可恶,割取所有首级,将敌人赶回吉田郡山城,摆京观,杀贼立威。”听到要摆京观,赤备骑兵们纷纷侧目,望向宫泽平八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和警戒。 宫泽平八原本就是凶残之辈,不然也不会叛寺而出,显然对于摆京观是否有伤天和没有放在心上,对着赶回来的岩根勘兵卫喊道:“勘兵卫,你带上步兵前去看看安国寺惠琼还有没有死,没死就给带回高山城。” 说话间,便带着七百余赤备骑兵向着小早川隆景逃跑的方向缓缓前进。 小早川隆景和安国寺惠琼双方都死伤惨重,最后得利者只有一人,那就是急于立威的宫泽平八,肃清乃美一族震慑了沼田庄,永福寺遭遇战之后其名可怖儿啼。战前,小早川隆景和安国寺惠琼,甚至于许多人都认为他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莽夫,怕是只有政衡一人知晓,如果仅仅只是一个莽夫的话,会从一员外臣升格为浅井长政麾下最为重要的重臣,升任为佐和山城之主。 这场遭遇战可说是宫泽平八一手自导自演的,从一开始他便将自己的外在形象表现为粗鲁莽撞,在肃清乃美一族的时候也是因愤怒而生杀机,得到安国寺惠琼东投的情报之后便在各地散播谣言,使得安艺国人心荡漾,同样急于立威的小早川隆景虽然有所怀疑,但在家臣们的连番怂恿下,起了杀入沼田庄灭一灭宫泽平八的威风的念头。更何况小早川隆景本是沼田庄的主人,也可以让沼田庄的人们知道他时刻都在。 宫泽平八原本应该一开始就发动突袭的,只不过他看到安国寺惠琼麾下的品川左京亮、武田宗庆等人奋勇无比,他知道自己的主公伊达政衡需要的只是一个大义名分,只要安国寺惠琼一个人就行了,失去了军队的安国寺惠琼将会更加的依赖伊达家,便推迟了一刻钟的时间,反倒是因此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在松懈下遭到偷袭,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吉田郡山城,毛利元就望着去而复返的伊达军赤备骑兵,一口浊血吐了出来,整个人摇摇欲坠,耳中嗡嗡作响,突然觉得眼前一片鲜红,莫名的人影在视线中晃来晃去,口中连连呼道:“又四郎误我,又四郎误我。”说完在众人的视野中缓缓栽倒,又是一阵手忙脚乱,这已经是毛利元就第二次晕死。 在吉田郡山城外,将近三百五十颗人头堆得像是一座小山一样,鲜血淋漓,触目惊心,毫无疑问这样做会触怒毛利家,同时给予安艺国的震慑力是巨大的,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这就是与伊达家作对的下场。 吉田郡山城外的京观不仅仅震慑了安艺国,瘫痪了毛利元就,传到了美作国内,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叛乱再起波澜。9 第十三章 死灰复燃的阴影 时已入天文二十三年(即1554年)的二月底,美作国,横野川畔,万物复苏,平原樱花已经开得正艳,山中樱花却还是含苞待放。中山神社作为美作国内社格最高的神社,享有崇高的地位。 天色微明,晨鸡尚未啼叫,万籁俱寂。只几个祠官之类老人的诵经声清晰可闻,想必这些老人是在为朝山进香预先修行吧。古时,神道与佛道一致论拥有极大的市场,神佛一致的思想根深蒂固。 中山神社还没有迎来神道昌盛的时代,进入诸侯割据的战国时代,神道与佛教一样由鼎盛而至衰微,唯有以武士联合以适应环境的真言、天台等宗,还有结合被压迫的民众,入农民及下阶层人,以争取有利形势,如净土真宗及日莲宗等即是。 许多神社改换门庭祭祀佛陀菩萨,中山神社同样不能够免俗,一方面老一辈顽固的守着老本主祭镜作神,另外一方面由一帮子年轻人组成的团队改信净土真宗,也就是俗称的一向宗,在中山神社不远处改建了分寺,取名为本光寺。 一向宗极具蛊惑性,使得本光寺参拜的香客比起主社来要多的多,个个口诵佛号。现在的本光寺主人是石山本愿寺的证如的记名弟子证诚,曾经前往大阪的石山御堂参拜过第十世宗主证如,成为了证如的记名弟子,证如的记名弟子没有三百也有两百。 在回廊背阴处,站着一个武士模样的人。他头戴斗笠,以遮掩面容。一双眼睛不断从斗笠下打量参拜的人群。他的衣服落满尘埃。早变了色。刀鞘上的漆也已剥落。大概是长途跋涉来到此处,他的草鞋早已破烂不堪。 他肩膀很宽,腰却非常细。他一手捏住斗笠的边沿,从法堂的一个墙角走到另一个墙角,巡视了一番之后,便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来参拜的人群。 这时候,证诚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低声对身旁的小沙弥说道:“去,请他到后堂来。” 那小沙弥低声应了一声,便向着那头戴斗笠的武士走去,在离三步远的距离站定,抬起头看去,刚好看到斗笠下的面容,吓得他差点尖叫起来,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好可怕,脸上有两道刀疤。明显是新伤,泛起的息肉将整张面皮整的狰狞可怖。吓得小沙弥忙低下头说道:“大人,师范请您到后堂见面。” 说着不等斗笠武士回应,忙连呼阿弥陀佛。斗笠武士干咳了一声,知晓又是自己的这张脸吓坏了旁人,他低声周骂了一句谁也听不明白的话语,便随着那小沙弥向着后院而去。 证诚眼见得斗笠武士进来,忙说道:“新见贞经,可把斗笠摘掉,你的伤还是我治好的,不用再用斗笠掩饰,只要心中有佛,不用害怕伊达的探子。” 新见贞经,第一个成为伊达政衡垫脚石的倒霉蛋,也是让伊达政衡成为独眼龙的罪魁祸首,他在失去了城池之后只身逃往出云国,在尼子晴久出征讨伐备前国的时候跟从。 在天神山城之战中,新见贞经驱马在战场上奔驰以引起尼子晴久的注意,当他注意到伊达家的武士们从四面八方正在奔他杀来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目前是什么处境,那种剧烈的憎恨使他全身都似乎要胀裂开。新见贞经把身子贴在马上,紧握着短短的刺枪,想要杀出一条血路,因为憎恨伊达政衡让他失去了一切的信念终于让他杀出了出去。 逃是逃了出来,新见贞经受了重伤,脸上两道明显的刀伤再加上背上绽开的血肉让他变得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来,逃入美作国后死命逃命,终于倒在了血泊当中,遇到了路过的证诚。 新见贞经在得知尼子晴久惨败后,已经无路可走,便留在了本光寺,成为了本光寺的宗门武士。一向宗向来有指挥下层百姓暴动的传统,这些宗门武士在紧急情况下便是负责门徒的指挥者。 新见贞经摘下了斗笠,露出了他狰狞的面容,显然没有将证诚当做主人家,他径直坐在了证诚的对面,说道:“证诚大师,你真的已经下定决心了吗?如果下定决心了,就不能够心慈手软。” 证诚,全名本光寺证诚,中山神社上代祠掌的儿子,在他的父亲去世时,他还是一个稚童,祠掌的位置由他的叔叔继承,他自己更是辗转流浪到了石山御堂,成为了证如的记名弟子。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带着十余僧众回到了美作国,当时的中山神社刚刚遭到尼子晴久攻打美作国的兵祸,烧毁了许多建筑,他倒是没有和许许多多的家族争斗一样将他的叔叔赶下台,而是在中山神社附近重建了一座寺院,取名为本光寺。大力发展信徒,顺理成章成为一向宗在美作国的本堂,他也因此成为了国中国的主宰。 美作国动乱不已,给了本光寺的发展提供了基本。随着美作国的动乱结束,伊达政衡一统美作国,一些有利于民生的政策的发布,六公四农的强制执行,再加上要检地,清算违法侵占的寺田,使得本光寺的根本发生了动摇。再加上,随着地位的提升,证诚个人的和野心也随之膨胀,起了行加贺国中国的想法。 证诚高声宣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说道:“本光寺本是济世救人之所,现如今伊达家要来侵占百姓们赖以生存的土地,只有拿起武器奋起反抗,才能够完成莲如上人的大悲之愿,救百姓于水火。” “典型的当婊子立牌坊的做派。”新见贞经腹诽了一句,倒也没有再反对下去,给伊达政衡使绊子,是他现在活下去唯一的动力,美作国发生一向宗的暴动,显然会让伊达政衡非常被动。他想了一想说道:“要是如此的话,我在外流浪经年,对于山贼浪人以及本愿寺僧众的战法有所涉猎。乱世之中,靠城主们的正规战法无法保全百姓。如果不靠城池,而选择在村庄和山地中遍布属下的办法,一旦到了非常时期,这些人就可以迅速成为作战力量;而在平时分散开来,则又成为普通百姓,隐藏在众人之中。这种力量的强大令人难以想象。” 证诚显然专门研究过诸一向一揆,特别是加贺一向一揆的过程,知道新见贞经所言非假,一向宗传教的基础组织名为讲,一般一村一讲,也有数村一讲或则一村数讲的,一讲的人数从数十人到几百人不等。本光寺在美作国发展了近二十年,在山区之中有大量的信徒,如果组织起来的话怕是有数万兵力,这才是证诚的底气。 证诚思忖了片刻说道:“现如今各个路口的告示牌都在宣扬六公四农,伊达家的奉行官也在严格执行告示上的法令,再加上刚刚结束了一场大战,美作国内的百姓怕是很难被煽动起来。” 新见贞经低声笑了一笑,不置可否的说道:“不用担心,现在正是发生暴动的好时机,一旦今年秋收之后证明了伊达家所言非虚的话,百姓们就很难再被煽动起来了,现如今只要稍稍使用一些伎俩就能够使得百姓们乖乖就范。” 证诚问道:“计将安出?” 新见贞经用他低沉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首先是纵火,百姓看到大火,最容易害怕。然后就是抢掠,使得百姓失去安全感。再次煽动百姓,散布谣言,说领主已经不再保护他们,已经没有保护他们的能力。如此一来,再加上本光寺号召门徒前来保卫寺院。如此一来,他们就会前来追随本光寺,表面看是领民暴动,实际上是本光寺取代世俗家族成为新的领主。” 证诚没有想到新见贞经的计策会如此毒辣,他的脊背上掠过一阵寒意,望向新见贞经的眼神中充满了戒备之色。证诚冷静下来,越发感觉新见贞经的可怕,能够想出如此毒辣的计谋的人,真是一个可怕的人。 新见贞经看到证诚面色变化,知晓自己的话语让证诚充满了嫉妒之心,可是他并没有丝毫低头的意思,抬头望着坐在首位的证诚,他相信以证诚的聪明,该知道如何抉择。 两人沉默了下来,一名专门打探伊达家动静的行脚僧急匆匆地在小沙弥的带领下来到了后堂,见得证诚和新见贞经,马上汇报道:“大师,刚刚从安艺国传来消息,毛利家攻打沼田庄,遭到了伊达家的反击,死伤惨重,毛利元就一气之下昏死过去,已经数日没有苏醒了。”说着将沼田庄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特别是将那吉田郡山城外的京观颤颤抖抖的讲诉了一遍。 听得证诚再次脊背发冷,他显然没有想到伊达家的犯忌讳如此激烈,对于美作国发动一向一揆又开始犹豫不决起来,还好身边有新见贞经等人的怂恿。就在伊达政衡为应对安艺国危机紧急召开军事会议的时候,一向宗突然在美作国发起暴动,迅速遍及美作国大半地区,甚至还向伯耆、因幡等国扩张开来。 第十四章 鹤山城合战(上) 天文二十三年(即1554年)二月二十七日一早,神乐尾城的留守大藏尚清弃城逃入了鹤山城内。鹤山城位于吉井川附近的鹤山之上,城的东部是吉井川支流宫川,南部是吉井川支流兰田川,津山盆地的中心位置,乃是战略要冲。此前,美作国的国府就建在此处,山名教清统治美作国时的政治中心,伊达家入主美作国后,重新焕了春天。现在的城代是伊达政衡的小姓众出身的三天狗之一的松岛衡胜。松岛衡胜不敢怠慢,立即在正堂接见了大藏尚清。 大藏尚清原本乃是尼子晴久家臣,伊达家入主美作国后立即改换门庭保住了本领,现在风尘仆仆满面恐惧的样子,显然是急匆匆逃难出来的,长乐尾城怕是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松岛衡胜看着大藏尚清的面容,顿感生了什么大事,顾不得责问对方弃城之责,忙问道:“生了何事?” 大藏尚清心有余悸的直言相告道:“在下不敢期满大人,今次赶得路急,不是因为他事,而是昨日夜里长乐尾城附近的本光寺疯了一般,在下好奇之下率队赶往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怕什么来什么,松岛衡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光寺何方神圣,他是知道的,那可是著名的暴力武装集团一向宗在美作国的总堂,他定了定神,问道:“后来生了什么事情?” 大藏尚清一想起当时生的事情脸色再度变得凄白,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些暴乱者们将佛卷经文挂在长枪尚,呐喊着击败佛门之敌。进着‘往生极乐净土。退者堕入无间地狱!’的声音。当时在下带着百余人,现他们的时候,也被他们现了,数百上千手持农具的暴乱者们突然冲了上来,在下麾下当即就有三十余人倒戈一击,队伍混乱不堪,只得且战且退。惨败之后,本光寺聚集近三四千暴徒。随即冲向长乐尾城!长乐尾城剩余不足二三十足轻,那里顶得住,只得弃守长乐尾城,还请大人救援一二。” 松岛衡胜知道大藏尚清显然没有说实话,否则的话也不会要求他前去救援长乐尾城,如果按照大藏尚清的说法,长乐尾城内早已经没有人了,何来救援一说,顶多败敌之后重建就是了,不过就算如此。从大藏尚清的言辞中还是让松岛衡胜惊出了一身冷汗。一向一揆,那是闹着玩的。更何况现如今是一年最为重要的春耕时节,就算是最后平定了一向一揆,耽误了春耕,也要忍饥挨饿。 大藏尚清眼见得松岛衡胜没有出城援救长乐尾城的意思,狠狠的甩了自己一个耳刮子,忙跪倒在松岛衡胜的面前,颤抖着说道:“还请大人兵救援长乐尾城,在下离去之时,城内还有不少老幼妇孺。” 松岛衡胜眼中疑惑的看了一眼大藏尚清,暗忖道:“这个家伙,难道是一向一揆的内奸,派来专门让我出城援救,然后在野外全歼之的。”他却是知道,凭借着鹤山城和城内三百从备中国带来的新兵,守到援军到来绰绰有余,可是冲到野外打野战的话,在疯狂的一向宗暴徒面前怕是立即就会陷入泥沼当中,连个泡都不会冒一下。当然他也没有白痴到直接质问对方的程度,好生安抚了一阵了事。 大藏尚清想到自己尚留长乐尾城的妻妾,还有才七八岁的独子,想起他们即将要面临的遭遇,他的身子都抖了起来,不停地在松岛衡胜面前磕头求援。 松岛衡胜眼见着大藏尚清的行径,若是大藏尚清专门研究过伊达三天狗的话,怕是不会立即急迫的表达自己的意思,甚至连武士的基本尊严都忘记了的程度。 清河衡秀性慎,岩濑衡忠性莽,松岛衡胜性狡。性格狡诈的人的思想方向,却是一贯的偏向阴暗面。凡事都会先往最坏的方向去考虑,总是不惮于从最卑劣的角度去揣测人心。 而事实,往往证明了他这种做法的正确性。普通人听到生了一向一揆事件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躲到安全的地方去,然后关起门来等待大军的来援,大藏尚清却是一味的反之而行。 松岛衡胜便一下子提高了警惕,他却没有宣之示人,连连安抚之,因为他从他的主公伊达争衡口中知晓,固守战术大抵都是因为内部的疑神疑鬼、勾心斗角而被敌人破之。 大藏尚清眼见得松岛衡胜只是敷衍了事,瘫坐在地,竟是老泪纵横。他知道鹤山城可以不怕一向一揆,城内的守军都是出身自备中国,去年伊达大军入美作国时留下了一大批粮食过冬,短时间内显然是吃不完的,东南两条河川都可以取水。有人有粮有水,就能够稳稳守住城池。当然这也是一向一揆攻击的选,其他城堡在挨过了冬季之后哪里还有存粮,他的长乐尾城内就只剩下了一些种粮。 大藏尚清哭丧着脸,恨得直跺脚,他家都快要被灭门了啊!松岛衡胜出门前,让部下好生照顾大藏尚清,说是照顾,其实是变相的软禁了起来,他也怕大藏尚清真是内奸。 松岛衡胜别看风轻云淡的,其实他的心中也是火烧火燎的,从大藏尚清的口中知晓一向一揆的规模在三千人以上,说是夸张,怕是起码也得有二三千人,这还是刚刚开始,一旦时间越长,规模就会越来越大。 还好,现在春耕在即,连武士都没有余粮,更何况百姓们了,怕是也就只剩下了种粮。人马聚集的越多,人吃马嚼的,需要的粮食就多,津山盆地之中距离本光寺最近的唯有鹤山城还存有余粮了。 只要守住鹤山城,就是饿也能够饿死一向一揆。只是如此一来,松岛衡胜对于能否守住鹤山城没有足够的信心。城内的守军全都出自备中国。却全都是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新兵。 伊达家的军队基本上都没有经过长期训练。都是以战代练的方式,残酷是残酷了点,效果不错,没有什么能比在生死一瞬间学到的经验更深刻的了。只不过这也是循序渐进的过程,鹤山城的三百新兵却要一下子经历最为残酷的宗教战争,恐怕心理上难以承受,这才是松岛衡胜最为担忧的地方。 不打也得打,松岛衡胜一面鼓舞士气。一面加紧向四周报告敌情。 松岛衡胜知道津山盆地四周各个城堡中只有鹤山城内还留有余粮的事情,本光寺的证诚当然也清楚,特别是在攻破长乐尾城之后,看到城内只剩下了半袋子种粮和一些干萝卜的时候,更是知晓,如果无法短时间内攻破鹤山城的话,就算是再坚定的信仰,也难以抵挡饥饿的煎熬。 新见贞经事前不止一次的劝告证诚动一向一揆最好待到秋收之后,到时候人人能够吃饱喝足,就能够更加从容的应付各种复杂的乱局。只是证诚显然铁了心了。他甚至非常乐观的认为,一向宗一至。鹤山城就会主动开城纳降。 本光寺证诚夺了长乐尾城后,便想着利用城内的女眷让大藏尚清前去引诱松岛衡胜出城野战,他不清楚松岛衡胜的性格,却是从新见贞经的口中知道伊达政衡的性格——激怒年轻气盛的松岛衡胜。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本光寺证诚给了大藏尚清挥的时间,同样也给了鹤山城坚守的准备时间。在没有大藏尚清半点音讯的情况下,本光寺证诚知晓自己被甩了,便立即布了攻打鹤山城的命令。 鹤山城内,松岛衡胜同样得到了准确的消息:“一伙人从横野川岸边冲来,另外一伙人则从本光寺的树林里杀来,他们高举着旗帜,喊着口号,向着鹤山城逼来,数目在二三千人以上。” 越来越多抗着反万字旗帜的一向宗暴徒出现在了鹤山城下,每一面旗帜下都有数十上百手持木棍、农具的老弱妇孺,他们除了破衣烂衫和简陋的武器之外只有一腔虔诚的热血,他们马上就要投入浴血厮杀之中。 数十面染血的反万字旗帜在春风中摇荡,突然人群分开一列,从中走出一群人来,在人群中头顶烙印的中年和尚显得异常的突兀,他便是动此次一向一揆的本光寺证诚。 本光寺证诚咳嗽了两声,郎声喊道:“南无阿弥陀佛,伊达氏的城代松岛衡胜快出来!” 听到城下的喊声,松岛衡胜把手中的薙刀狠狠地插在地上,高声喊道:“我就是松岛衡胜,你是暴乱的头目?” 本光寺证诚再次颂了一声佛号,提高声音喊道:“贫僧本光寺主持证诚,奉法王证如之命,救百姓于疾苦,济世救人,现伊达氏穷兵黩武,践踏百姓家园,实为佛门之敌。弃暗投明,开城纳降,可往极乐净土,顽抗到底,堕入无间地狱!松岛衡胜,想好了没有?” 他的声音透着得意,而松岛衡胜的回答更是干脆,双手一抬,便嗖的一箭射出。从城头到城下足足三四百米之远,显然不可能射中,箭矢在半路上便偏了很远的距离,只是人数太过于密集,一个倒霉蛋被射中了脖子,泛着白眼栽倒在地。 射完弓箭,松岛衡胜猛然抽出薙刀,高举过顶,吼叫道:“我家主公仁德慈悲,已经准备好种粮和铜制农具,一等春耕开始便免费放给领民,还将农税降低至六公四农!尔等不思济世救人,一味从百姓口中索取种粮,煽动百姓作乱,践踏百姓生存之农田,名为佛门弟子,实为世间恶人!杀!” 四周的士兵紧跟着他,振臂高呼:“杀!”“杀!”“杀!” 第十五章 鹤山城合战(中) 劝降无望,还被痛骂为世间恶人,那么接下来除了强攻之外,也就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在本光寺证诚率领的一向宗僧徒的祈祷声中,一群群信徒开始行动起来。近千号手持木棍、农具的老弱妇孺向着鹤山城缓缓移动,一个个俱都朗声念诵着“南无阿弥陀佛”,脸色俱都异常虔诚,为了佛祖,他们可以抛弃亲情、抛弃道德、抛弃生死。在距离鹤山城不足百米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年轻力壮者将佛卷经文挂在长枪上,口中呐喊:“击败佛门之敌。进者往生极乐净土,退者堕入无间地狱!”率先向着鹤山城大门冲出。 在他们的眼中,冲进鹤山城,杀死高高在上的武士老爷,就能够往生极乐净土,就这样向着坚固的鹤山城无所畏惧的扑了上来。他们悍不畏死,前赴后继,密密麻麻的冲上来,并且高喊着神佛的名字。 鹤山城内一片肃静,沸腾的热水在铜锅中冒着水泡,松岛衡胜听到了轻微的牙齿打颤声。他转过头来,目光柔和の望着身边的少年,少年只有十三四岁,脸上还是稚气未脱,他手里紧紧握着一把短枪,握枪的双手证在轻轻颤抖。 松岛衡胜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淡然的说道:“阿弟,别怕,等下跟着我就行。”说完他就不再理会少年,用大拇指的指肚刮着刀刃,眯缝着眼睛仔细体会着指肚上传来的感觉。 少年叫做松岛弥四郎,是松岛衡胜的堂弟。松岛衡胜原本以为家中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一个堂弟。当时甲笼城烧毁的时候跟着其母探亲。后来松岛衡胜发达后。便寻了来。一直跟在松岛衡胜身旁。 松岛衡胜突然高声喊道:“敌人快到城门前,敌人快到城门前,让他们瞧瞧备中武士的厉害,准备好,大勺子,对,大勺子,给他们洗洗澡!”呼喊声中。松岛衡胜提着薙刀不停地在城墙前走动,鼓舞着手脚颤抖的守城将士。 松岛衡胜回头看了看墙下,铜锅里面沸腾的滚水冒着腾腾白气,只要对着城外的暴徒浇下去几桶,足够让那些敢于打鹤山城的暴徒浑身起泡,满地打滚,什么神佛都救不了他们。 松岛衡胜爬上了瞭望塔,然后站在塔顶,高声喊道:“诸位,在我们伊达家。唯有军功至上,斩首一个就可以换取到一石土地。斩首五个就可以变成旗本武士,斩首十五就可以受赐长刀,成为正式的武士。无论出身,只论军功,大家有的是浪人出身,有的是农民出身,更有甚者还有山民出身,只要获得足够的战功,大家都能够成为武士。” 原本还在颤抖着的士兵们记起伊达家的军功制度,俱都红了眼睛,他们望向城外的暴徒不再是虔诚的信徒,而是一座座宝山。松岛衡胜声音宏亮,周围老远都能够听到他的声音。周围立即发出了“哄”的一声,这样的激励政策立即就起到了效果,哪怕是原本十分紧张的新兵们眼中都闪动着兴奋的光芒。武士阶级,受人尊敬,社会地位崇高,乃是当时的统治阶级。 看着大家兴奋得左顾右盼,交头接耳,松岛衡胜满意的从瞭望塔上下来,上面还是挺冷的,他坐在了大门附近的木凳上,静静地等待着战斗开始。 冲在最前面的乃是遭到伊达政衡严惩的美作国江见氏的族人江见伊豆率领的一百五十名江见残党,还有近千一向宗门徒,其中最有战斗力的还属一百五十名江见残党。江见伊豆看着高高的鹤山城,他突然觉得以前从来没有感觉到,这城堡居然建得如此高,需要把头仰的这么高才行。马上就要碰撞在了一起,江见伊豆突然有一些后悔,后悔不该听信本光寺证诚的蛊惑,前来打头阵。说什么打下美作国后,让江见家再兴,人都死光了还再兴什么。 现在后悔也晚了,后面人挤人早已经堵塞住了退路,况且一旦退却,怕是这帮子红了眼珠子的信徒会首先将自己一帮人撕成碎片,江见伊豆对着身边两个子侄喊道:“牛若丸、平次,跟着我。”牛若丸是他的儿子,平次是他的侄子,两孩子原本负责指挥人撞门,现在显然有些疑惑地望着江见伊豆,江见伊豆却没有废话,喊道:“撞木准备,撞木准备,给我撞!” 七八个江见残党成员抬着撞木,向着城门默默地走去。围在撞木旁还有上百号信徒,随时等待着一撞开城门就冲进去,其他江见党成员早已经被围在了人群之中动弹不得。 “杀啊!”上百信徒齐声呐喊一声,拥着撞木直直冲向城门。 看到撞木撞向城门,松岛衡胜笑着说道:“兄弟们,给他们洗洗澡!”文辞很文雅,事实很血腥,城头不停地倒下滚烫的热水,落在衣衫褴褛的暴徒们的上,立即痛的嗷嗷乱叫起来。 而城头的守军显然没有给这些暴徒攻上来的机会,“弟兄们,把这些暴徒给我统统打死!”松岛衡胜高声喊道,随着他的命令,城头上嗖嗖的羽箭破空声连珠一般响起,杂言之间。正在冲锋的一向宗暴徒就倒下了上百人。 热水和弓箭的风暴当中,一向宗暴徒不断受伤倒下,有的暴徒直接被打死在门口,有些暴徒被打伤动弹不得,有些是被后来的人践踏而死的,也有的人满身血泡挣扎着想要逃出门口的这片死地。 江见伊豆痛苦的看着自己的族人挣扎在人群中,他们挣扎扭动着,想要逃出一条性命却始终无法如愿。他的两个子侄紧紧跟随在他的身边,颤抖着,很是不知所措,如果刚刚是自己上去指挥的话,那么躺在地上死命挣扎的人群中定然有自己。 一直念着佛号诅咒着伊达氏的一向宗暴徒突然发出了尖叫和哭声,一直在人群中的江见伊豆躲躲闪闪的不让其他人看到他,想要躲避战争指挥的责任,可是身边无数人红着眼珠子的一向宗暴徒瞧向了他,不由自主的脚抖了一下,马上回头大声吼道:“撞木继续前进,撞木一刻也不能够停下,人不行了就换,江见家的人们,弓箭手压阵,准备齐射!” 说着不顾众人的挤兑,挤开人群,召集了江见残党,江见伊豆看着刚刚一下子就只剩下了不足百人的江见残党,心疼啊,他大声喊道:“弓箭手准备,压制城头攻击,撞木继续前进。” 江见伊豆高举长枪,奋力前指:“射!”立即就有十几名党徒上前挽弓扣箭,左手一抬右臂用力一引,举弓到眼前瞄一眼手指一松,随着弓弦颤动时发出的嗡嗡细响,十余支羽箭便蹿向城头。 十余支羽箭立即招来城头上一通箭雨,老弱妇孺之间鹤立鸡群的江见残党的几个弓箭手立即成为了城上守军的活靶子,他们中一大半人根本来不及射出第二支箭,就倒在这拨箭雨里,这还是在身旁同伴的保护之下造成的。但是他们为一向宗的人们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又有十几二十来个人翻过路障,呐喊着南无阿弥陀佛的佛号冲向了城门口,背起撞木冲向了城门。 “铁炮瞄准,打火,放!”铁炮侍大将牛野重根高声下令,鹤山城内总有调拨有十二门铁炮,数量不多,可是填塞都是散弹,打在人群中满脸身都是灼热的伤口,居高临下,借着土墙和城头的掩护朝下放枪。散弹对人员的杀伤力有限,只能够零星打死数人,对于狂热的一向宗暴徒来说没有半点用处,咬牙切齿睁着红彤彤的眼珠子向着城门前进着,撞击着。 本光寺证诚眼见难以攻破城门,心中焦虑,大声呼喊着鼓舞着士气,如果无法攻破鹤山城,一向一揆就会崩溃,他实现佛国的梦想将成为泡影。本光寺证诚大手一挥,剩下的二千信徒也给推了出去,留在他身边的只有不足百余本光寺的宗门武士。 一向宗暴徒如潮水般漫上鹤山,扛着反万字旗帜往上冲,城上拼命的放枪放箭反击,并将石块掷下去。山坡陡峭,一向一揆人多的优势无法发挥出来,成员多是农民,哪里有攻城拔寨的本事,只靠着信仰一股脑的往上冲,猛攻了近一个时辰,眼见得死伤惨重,仍然攻不破城门。随着时间的推移,攻击势头越来越弱,一开始战死的全都是一向宗的狂热信徒,是一向一揆的中坚力量。 本光寺证诚在阵后看得焦急,连声下令,督促众人接着进攻,如此往复三五次,每一次都因地势不利而败退,伤亡近千。新见贞经忙劝说罢战,本光寺证诚无奈只得命令收兵,待号召四方信徒聚集再战。 本光寺证诚不想再战,城内的松岛衡胜却不给一向一揆休整的机会,他马上下达了整军出击的命令:“有攻有守乃守城之道,备马,我要冲他一阵,让他们不敢小觑了我们。” 伊达家骑兵不多,为了供养八百赤备几乎将四国内的战马一网打尽,由于松岛衡胜原本是伊达政衡的小姓出身,终于从赤备手中捞下二十三匹战马,编了一队斥候队伍。 第十六章 鹤山城合战(下) 天文二十三年(即1554年)二月二十七日黄昏,太阳已然西沉,美作国的晚霞,绚丽灿然。在刚刚过去的一个时辰内,鹤山城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较量,城内的士兵伤亡不大,箭矢火药倒是消耗颇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新兵心慌之下难免不会理智的发起攻击,见惯了生死之后总会成熟起来的。城外的一向宗门徒死伤惨重,倒是没有敢于上前搬尸,就这样挂在城门跟前。 入夜后,一向一揆就开始在城外点起篝火。鹤山城外也有村落,村中都是附近的村民,津山盆地是美作国最为重要的农业区,人口数量也最为庞大,仰仗着鹤山城的保护,种田开荒。这些村民不思感恩,俱都因为信仰跟随着一向一揆起事,前来破坏自己的家园。 篝火映红了晚霞,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安居乐业的百姓,他们的房屋拆卸下来当做柴火在火中付之一炬,松岛衡胜感到无比的愤怒,也感到无比的讥讽。被信仰煽动起来的人,竟然愚蠢到主动破坏自己的房屋,仅供点燃篝火。 松岛衡胜愤怒归愤怒,讥讽归讥讽,坐骑很快便准备妥当,二十余名身着轻甲的武士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坐在战马之上,对着大家说道:“这次出战不是为了破敌,也无需冲得太过深入,树立鹤山城信心,虚张声势。不要死战,但也不要没有杀几个就跑回来了。” 众人听得心中一松,原本以为是要冲阵,转念一想。现如今鹤山城有人有粮有水,何须拼死冲锋。全都昂然说道:“我们理会的。” 松岛衡胜笑着喊道:“打开城门,击鼓。点火把,冲锋!”死守就是守死,要有攻有守才能够破局,要想要敌人一不攻城,又不得不围困下去,最佳的办法就是趁夜主公进攻,使之不能够辨别攻守之虚实。 一人一个火把,二十余骑人手一支火把,城门大开。视野开阔,他们的目光瞧向远处一向一揆的营地,却没有去关注脚下尸横遍野血流满地的山坡。松岛衡胜一手持长枪,猛然挺直了身躯,激动地狂吼起来:“兄弟们,杀!”义无反顾地向着一向一揆的营地发起冲锋。 二十余骑同样爆着各种粗口,狂叫着冲了出去,他们高声喊叫着,声嘶力竭。冲至山坡下的时候,二十余支火把自松岛衡胜身后,飞舞掷出,摔入想要集结起来的一向一揆人群当中。正对面的几个暴徒被火烧着,吃痛之下,木棍农具歪成一团。 松岛衡胜看清楚了阻挡在他面前的一个一向一揆的面孔。那是一张皱成一团的老妇的面孔,在篝火的摇曳下清晰可见。他显然没有因为对方是一老妇便放过了她。手中的长枪狠狠的一枪将老妇的头颅砍飞,没有脑袋的矮小驼背的身躯栽倒在地。松岛衡胜的坐骑已经冲了过去,大砍大杀起来。 二十余骑在人群中砍杀着,一向宗门徒显然没有做好准备,一下子被打乱了阵脚。一向宗门徒惧怕他们的神勇都不敢靠得太近,四散而退,但是不久又如潮水般涌上前来。 一张张暴民的面孔令松岛衡胜等骑咬牙切齿,怒不可遏,大部分人都是老弱妇孺,武士残杀老弱妇孺是最没有尊严的事情,可是今时今日却不得不举起屠刀砍杀下去。他们天真地相信伊达政衡即是佛敌,鹤山城的人们俱都是佛敌的帮凶。他们显然是想要浪费松岛衡胜等骑的体力,待他们精疲力竭的时候好把他们分割开来各个击破。 松岛衡胜看到围在四周的敌人远远地手持武器想要包围了他们,不禁豪性大发,哈哈大笑起来,手指一小群一向宗门徒喊道:“给我杀了他们!”说话间他自己便冲了出去。 这是一群四十来人的队伍,拥在一面反万字旗帜之下,呐喊着佛号丝毫没有畏惧的表情,大声喊叫着,松岛衡胜手指之处,二十余骑便开始冲锋。人借助飞奔战马的助力,挥出的武器依靠速度的惯性,力量要大上无数倍。 在战场上,一骑讨往往是最为绚丽的战斗。 松岛衡胜的骑术非常厉害,二十余骑的骑术也不赖,起码不用担心掉下马来,一旦掉下马的结局就是死在一向一揆的冲锋之下乱棍打死,显然他们短时间内还留有余力砍杀。 短短的时间内,这面反万字旗帜倒地,四十余人的队伍只剩下了不足十余伤痕累累的残兵,其余人等就被松岛衡胜这帮子骑兵屠杀了个干净。要不是有一人腿上中了一枪外,几乎是完胜的结束。 一向一揆方面终于有了像样的还击,一队队弓箭手出现在了松岛衡胜的侧翼,在信徒的保护之下重重叠叠的躲藏在人群之中,向着奔跑中的骑兵射出了箭矢,乱箭横飞,其中一支箭突地划过松岛衡胜的脸颊。松岛衡胜感到嘴角一阵血腥味。 松岛衡胜手中的长枪早已经断裂,现在手中拿着的是他的薙刀,咧嘴一笑,大声喊道:“兄弟们,朝着城内方向冲锋!”说着呼啸着向着涌过来的一向宗门徒乱砍乱杀起来。 麾下的骑兵们纷纷朝着城门方向冲去,本光寺证诚哈哈大笑了起来,高声吼道:“给我杀,冲上去,围杀了他们!”一向宗发动的一揆大多数是种地的农民和小手工业者,没有人能够在一两天时间内让一群农民变成训练有素的士兵! 本光寺证诚的一嗓子,结果却只是让一向宗门徒的阵型混乱不堪,弓箭手也不敢随意射箭,全都想要冲上去围杀,很快就将通往山门的道路挤得混乱不堪,只有冲在前面的上百一向宗门徒在信仰的号召下乱哄哄的冲了上去。 松岛衡胜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场景,大声喊道:“兄弟们,下马,与我迎战!”在山坡上调转马头那是找死,只有跳下马来以步战的方式迎战,城门洞开,上百手持刀枪的足轻冲了出来。 很快双方便在山坡之上碰撞在了一起,锋利的长枪轻易的刺穿了衣衫褴褛的一向宗门徒,瞬间演变成了一场屠杀,短短的时间内,四五十人在刀枪之下失去了性命。一向宗门徒立即阵脚大乱,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吓得魂飞魄散、惶然不知所措,开始逃跑。 松岛衡胜一来一回再一次斩杀了近二百多号人,打得城下一向一揆的士气全无,冲在最前面的狂信徒死伤惨重,那些裹胁来的信徒的心态在血腥残酷的战争之下发生着转变,本光寺证诚和新见贞经等人还没有发觉信徒们瞧向他们的目光中不再只有崇拜。 出城时二十三骑,回来的时候还是二十三骑兵,只是有三个倒霉蛋伤势严重,接下来的战斗怕是要在床上度过,缺医少药的显然要靠意志力挨到胜利到来。城内欢声雷动。 夜色沉沦,一向一揆的营地不再东一堆西一堆,紧紧地靠在一起,中间部位围坐在一起,由一些僧徒领着念诵着南无阿弥陀佛的佛经,悼念着战死的亲人,在外围一队队青壮年谨慎的警戒着。 本营之中,刚刚结束了佛经的本光寺证诚脸色苍白的望着沉寂的鹤山城,问道:“新见君,你说说伊达贼子今夜还会不会来偷袭?”他显然已经被松岛衡胜的突袭打怕了。 新见贞经仰头瞧瞧天空中稀稀落落的星星,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今夜星光暗淡,再加上经过了一日的战斗,伊达军早已经精疲力竭,怕是不会再来攻打了,只是我军同样精疲力竭。” 本光寺证诚见得新见贞经似乎有妙计献上,忙问道:“你说说看。” 新见贞经叹了一口气说道:“鹤山城今日一战伤亡不大,现如今人数应该还在四三百人之间,他们知道我们只有二三千人,今日一战死伤惨重,已经不足二千,他们不会想到我们真的会有胆子去偷城。所以,我们先派一队在城下敲打锣鼓,扰其安睡,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就去骚扰一次,等到城内麻痹了,不再理睬我们为止。这时候就是我们夜袭偷城的最佳时机。” 本光寺证诚听罢大声赞道:“妙计,新见贞经不愧曾是一方豪杰,贫僧并非没有生力军,等到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那百余僧兵,贫僧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夺取鹤山城。” 新见贞经却是目瞪口呆,许久都说不出话来。典型的作茧自缚,新见贞经原本想着自己身为本光寺证诚的谋臣,显然不会冲锋陷阵的,没有想到刚刚献出了漂亮的一计,最后动手的事情却推到了自己的身上。 在本光寺证诚看来,将本光寺最精锐的百余僧兵交给新见贞经,那是看得起新见贞经,是给新见贞经立功的机会,他一见新见贞经没有及时点头答应,便拉下脸说道:“怎么,你不愿意?” 第十七章 鹤山城合战(终) 新见贞经的想法不错,他也是现学现卖,当年他所守备的揲城也是在伊达政衡的连番骚扰下陷落的,现在他所要面对的鹤山城的城代松岛衡胜当年就跟在伊达政衡的身边听用。 看到城东和城南连续出现了多次袭击事件之后,松岛衡胜嘴角露出了讥讽的笑意,低声说道:“一向一揆中也有能人啊,竟然会想出此等骚乱的计谋来,只是他用错了地方。” 他的堂弟松岛弥四郎略显疑惑地说道:“二哥,一向一揆今夜真的会来攻击,是从城东还是城南?”其余人等纷纷看着松岛衡胜,这让松岛衡胜突然有种指点江山的感觉。 松岛衡胜眯起眼,朝着城外望了会儿,城外篝火点点,什么也瞧不真切,面带讥讽,道:“城东?城南?现在可是初春时节,乍暖还寒,河中流淌的全是从高山上下来的冰水,寒夜泅水,真当他们有神佛护身,刀枪不入。” 松岛弥四郎年幼却不太搞得清楚其兄话中的意思,疑惑道:“那为何要选择城东和城南骚扰,不选择在正门骚扰呢?一旦骚扰多了,松懈麻痹了,不是正好给了他们机会?!” 松岛衡胜点头笑道:“弥四郎,会思考了,有所长进。”停顿了一下,松岛衡胜朝着城外一指,说道:“昨日一战,一向一揆伤亡惨重,单单死在我们手中的怕也有三四百之众,伤者倍之,我们自己呢。战死二人。伤者七八人。可说是完胜。现如今,一向一揆方面数量当在二千不到,体力同样匮乏,敢于夜战的会是谁呢?” 松岛弥四郎思索了一下,应道:“是僧兵?!对,是本光寺的僧兵。” 松岛衡胜点头赞同,笑道:“说的不错,本光寺的僧兵不会超过百人。再加上一些青壮,偷城的人数不会超过三百人,如果连续骚扰正门的话,我们定然会将大部分力量摆在正门处,就算只有一人发现了敌情,他们的计谋就会泡汤。况且,他们也只有一次机会。” 松岛弥四郎连连点头,听到松岛政胜最后一句话,不解道:“为何?” 松岛衡胜望着深深的夜空,颇有深意的说道:“伊达家的虎须是好拨的?”说着。对着身边数名足轻队长说道:“我让你们准备的稻草人扎好了没有?他们不是想要我们分散兵力吗?就给他们好好瞧瞧。” 诸足轻队长嘿嘿冷笑道:“嗨!”说着在城东、城南还有城北方向在火把的摇曳下人影闪动。 正在城外高处观看鹤山城敌情的新见贞经拍了一下膝盖,喝道:“好。鹤山城守将上当了,三百守军守备一面绰绰有余,可要分摊到四面去,就显得稀松了,就算是发现了强攻,想要从其他地方前来增援,也来不及了。” 站在他不远处的江见伊豆听得新见贞经的喝声,仔细瞧了瞧,他还是没有搞清楚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想出这等计谋出来,若是自己碰到,怕是立即就会土崩瓦解了吧。 新见贞经扭头笑着说道:“江见伊豆守,等一会还请多多关照。”原来本光寺证诚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也为了保全僧兵的性命,将江见残党的剩余人员以及百余青壮编进了突袭队伍一起行动。 江见伊豆拱手一礼道:“彼此彼此!” 新见贞经倒也没有再提,只是对着身旁的一员僧兵说道:“再给他们来上一次,从城东方向,将阵势靠近河边,让城内影影绰绰的看清楚一点。” 鹤山城内,松岛弥四郎轻咦一声,往前走了两步,道:“二哥,一向一揆又来了?”抬头看时,远远的瞧不真切,影影绰绰,模模糊糊一大片。三四十面旗帜的样子,粗略一观,一二千人的规模,看似全军出动了,敲锣打鼓,高声呐喊着,隐约入耳。 松岛衡胜轻声讥讽一笑,低声吩咐道:“按照原定计划行动。”说着,看了看天上的星星,说道:“现在是丑时,到寅时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大家先眯上了一会儿。” 天文二十三年(即1554年)二月二十八日,寅时一刻,人在最为困顿的时候,半坐在鹤山城头的松岛衡胜突然听到了一声低沉的鸟叫声,嘴角微微裂开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一手握住了插在地上的刀柄,喃喃道:“来了!” 早已经等待着的松岛弥四郎看到兄长的动作,悄悄对着身后的人做了一个准备的动作,十余人提起手中的木桶,做好随时倒下去的准备,再无其他的声音,静静地等待着命令的到来。 城内寂静的只能够听到急促的呼吸声,经过了一场血战的守军将士们在战场上学到的第一件本事就是听从命令,唯有听从命令才能够保住性命,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人人保持着寂静的动作,不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新见贞经弯着腰手脚并用的攀爬着昨日血浆凝固了的山道,时不时还能够从影影绰绰中看到不远处的尸体,他强忍着恶心和呕吐向上攀爬,使得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来。 他身旁的僧兵们也都强忍着不发出除了攀爬的声音外其他的杂音,生怕引起城内的动静,让城内提前发现了他们,接近一点就是一点,一旦被发现了那就得强攻,强攻的结果很难预料。 在僧兵的后面则是江见伊豆的江见残党和百余青壮,他们原本也应该跟随着一起攀爬上去,显然他们无法和训练有数的僧兵们一样保持镇定,只得留在后面,一等城门大开,就第二批冲上去。 在他们的后面还有上千困顿的一向宗信徒。 城门外十几步的时候,新见贞经停了下来,他抬起头望着上面,只见得城头几乎没有几支火把,借着星斗闪烁的微弱亮光,只能够瞧见黑黝黝的城墙,墙头没有弓没有箭也没有守军的影子。 那里上面都没有,新见贞经突然有一种心悸,城门已经近在咫尺,可是心悸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再次抬头看去,心中骤然一惊:“不好,有埋伏!” 僧兵们瞧见新见贞经一动不动,,却没有继续停下来,已经走到这步了,要退回去是不可能的了,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僧兵握紧了刀,看向新见贞经目光中充满了威胁。 新见贞经知道如果不继续前进的话,等一会打起来的时候死的第一个就会是他,抱着侥幸的心态只得蒙头继续前进。 “倒!” 一个沉着有力的声音从城头上飘了下来,随后仰头看到城头突然出现了十几个人影,一大盆黏糊糊的液体倾倒了下来,倒在了山道之上,湿滑的让新见贞经都差一点摔倒,他摸了一把脸上黑乎乎的液体,凑到鼻尖闻了一闻,惊恐的喊道:“油,是火油!” 说话间,一支火把从城头晃晃悠悠的掉落下来,落在了山道之上,显得异常的明亮,新见贞经看到火把落下的时候,忙朝着阴影处攀爬,想要逃离,只听到“砰”的一声,整个山道之上便点燃了起来,二十几个冲在最前面的僧兵犹如火人一般啊啊乱叫着从山坡上滚落下来,点燃了更多的人。 新见贞经一个跌跤,从山坡之上直接滚落了下来,倒是躲过一劫,只是从上百米高的山坡上滚下来,实在是不好受,还好下面有尸体堆在一起,还不至于摔死,只是晕死了过去。 实际上,新见贞经从尸堆里爬出来的时候,他的眼睛,只有一只还能够看见了,腿也瘸了,还缺了几根手指,口中常常念叨着“啄木鸟战法!啄木鸟战法!”的话语,后来再也没有人在西国看到过他。 回到战场,山坡上陡然燃烧了起来,二十余僧兵在火中滚动,然后从山下滚落下来,引起了最大的混乱,越来越多的人跟随着一同摔倒在地,引起了连锁反应。在火光的照耀下,城头的弓箭手瞄准了射击着,铁炮也发出了巨响。 山下,江见伊豆一见到山上的混乱,扬声喊道:“撤退!快!撤退!”他再也顾不得山上的友军安全与否,先退出战场再谈其他,忙带着江见残党向着后面退却,上百青壮同样懵了,只得跟着江见伊豆一同撤下来。 本光寺证诚失魂落魄的望着山上的大火,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看到前面乱糟糟一片,看到接引的江见伊豆快速后撤,想要上去拉住江见伊豆质问,江见伊豆劈头盖脸说道:“法师,失测了,敌人早已经准备好了,再冲上去也是死路一条,天快要亮了,一等天亮,敌人就会从城中冲出来,到时候我们拿什么拼,唯有赶紧退到本光寺去,等待更多的信徒到来。” 本光寺证诚此刻早已经没有了主见,听得江见伊豆一通急语,很是拿不定主意,想要先等等新见贞经再提其他,对于江见伊豆的提议模棱两可。江见伊豆瞧得本光寺证诚还在犹豫不决,腹诽道:“竖子不足与谋!”说着,便假传命令,搜罗了两百多青壮悄悄离开了鹤山城,向着因幡国方向远去。 原本应该轰轰烈烈的一向一揆,仅仅过了两天时间便在鹤山城栽了一个巨大的跟头,立即一蹶不振了。 第十八章 平定内乱(上) 三月的吉备地区依旧有些冷,春天已经到来,城内樱花盛开。 第十九章 平定内乱(中) 听着石川久孝的劝解,政衡轻轻的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一些不快,他才不会智商低到相信石川久孝是出自真心想要维护一向宗在吉备四国的利益,但不论从信仰上来说天文法华之乱近在眼前,从个人得失上来说美作国一向一揆使得各地的百姓无法放下心来耕作,春耕受到了大小不一的影响,高松城也不例外。本文由 。。 首发 政衡站起身来,走到了舆图前面,淡淡的说道:“吾起兵于唐松,短短数年间横扫吉备四国,兵事上威临阴阳两道,可说得上威风八面。吾明白,打天下难,坐天下难上加难,今日一向宗不顾百姓疾苦,为了己欲在春耕时节发生暴动,短短时间内便已经平定,足可以看出百姓们同样看不惯一向宗倒行逆施。” 野山益朝听得出政衡心中的不平,语气颇为严肃的说道:“主公,臣等跟随主公起步于微末,励精图治,兢兢业业,保领民于危难之际,佑天地之民心,实属世间罕见之伟男子。” 政衡微微一愣,他倒是没有想到向来以严肃著称的野山益朝拍起马屁来也是一套一套的,而且面色不改,神色严肃,说的真真切切一般看着野山益朝说道:“宫内大辅谬赞了,今日找诸位前来并非想要讨论如何处置美作国一向一揆?” 野山益朝、陶山政赖、清河衡秀、赤木高雄、宫原正重、石川久孝诸人俱都一凛,政衡每当语气如此的时候,便有重大决定的时刻。都将目光注视着政衡的一举一动。 政衡在舆图之上指着一个又一个町市。揶揄的说道:“别看我们伊达家在外威风八面。可是要维持这些个町市的统治,却需要本地商人雇佣的用心棒来维持秩序,实在是讽刺啊!” 赤木高雄抬头问道:“主公的意思是收编用心棒嘛?!” 政衡回头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沉声说道:“町市组织用心棒,乡村组织护村卫队,手中有了兵器,这就给了一向宗煽动暴动提供了物资基础,若是从百姓手中收缴武器。世间便会少了许多争端和杀戮。” 诸将听得政衡重提刀狩令,刀狩令并非新鲜事物,在平定备中国后便提出来过一次,只是被毛利元就给耽搁了下来,后来又经过尼子晴久的战事,一直都没有正式推行开来。 提到刀狩令,不得不提刀狩令之后延伸的兵农分离制度,就是将武士、士兵从农村和农业中脱离出来,编成专门进行统治和战斗的集团,使之集中居住在大名的城下。 兵农分离制度。好处显而易见,大大强化战国大名的一元化统治。对其属下将领拥有转移封地的绝对权力,从而使得武士与他们世代居住的土地剥离开来。同时,脱离生产的武士和士兵可以常年累月的训练和战斗,成为职业军人。而解除了兵役负担的农夫,把他们牢固束缚在土地上,只要为领主生产耕种、服劳役即可,领内经济会平稳发展。 要维持一支常备军的战斗力,需要大量金钱的支持,对于主要依赖农业经济的战国大名来说,一旦领地内大规模歉收,大名和手下家臣连自个都要忍饥挨饿,还维持常备军,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旧时空兵农分离制度在战国时代也只有织田信长和丰臣秀吉时代才真正实行过,在他们实行的时候已经基本上确定了其天下人的地位,政衡如果也和织田信长、丰臣秀吉一般实行兵农分离制度的话,怕是立即就会因为财政问题走向没落。 当日,政衡想要实行兵农分离制度的时候,野山益朝曾经直谏过一次,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人同意的,当然他们并非是为了个人的得失,而是为了伊达家和伊达政衡着想。 今日,政衡旧话重提,野山益朝却没有站出来,他紧皱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就在所有人都在琢磨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的时候,清河衡秀却是站了出来:“主公,臣同意今时今日实施刀狩令,诸臣担心的无非两点,一点是伊达家财政无法维持一支常备军的训练和战斗,另外一点就是担心备后、备前、美作、播磨等地的豪强国人不稳。” 停了一停,见得政衡鼓励的目光,清河衡秀信心大增,环顾四周,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继续说道:“诸位也都知道,今年二月宫泽君在沼田川畔大败来袭的毛利隆景,斩杀下来的首级摆放在了吉田郡山城外,不仅震慑住了吉田郡山城的人们,同样让备后国的国人豪强吓破了胆,如此一来,在短时间内备后无虑也。三月鹤山城外人头滚滚,美作国内如果还有反对之声,难道不怕伊达家的刀不利否。至于备前、播磨,难道诸位还会担忧否?” 话已到此,诸臣当日的谏言内容不攻自破,众人面面相窥,没有想到清水衡秀竟然说的头头是道,石川久孝沉声问道:“那么如何解决财政问题呢?” 清河衡秀却是装作无赖状,说道:“我是武将,哪知道财政如何解决,这你要去问赤木君,他才是主管财政的。”一句我是武将,让石川久孝险些栽倒,一拳打在了棉花之上。 政衡略微沉吟了一下,看了一眼清水衡秀,缓缓点了点头,对于清河衡秀的能力,政衡充分信任。将目光看向了一边的赤木高雄,他沉声说道:“赤木,给大家汇报一下我们伊达家的特色产品吧。” 听得政衡的问话,赤木高雄便知道自己应该说话了,沉吟了一下,才缓缓的说道:“是,主公,由于改进了生产系统,大幅度增加了生产效率,武器生产提高了四到五倍的速度,由于铁矿来源不足,使得现如今每月生产五百把武士刀、三万支羽箭、一百具铜甲以上,据闻在备前国内有一个中型铁矿山,如果情况属实,产量将提高一倍。” 五百把太刀、三万支羽箭、一百具铜甲,还能够提高一倍,众人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口凉气,如果真如此的话,怕是不用多长时间,就能够让伊达军换装,一旦换装完毕,将会有一支崭新的军队出现在人们面前,或许这才是政衡的自信所在。 赤木高雄并没有因为大家的呼吸加重而停下来,他继续说道:“诸位都清楚,武器生产能够流水线生产,铁炮就难以做到,而且由于不熟练,残次品居多,但还是能够维持在每月三十杆以上,随着技术的熟练,数量还会持续增加。” 野山益朝听得铁炮竟然能够自产自用,还每月百支左右,他打断道:“赤木君,现在我家已经拥有多少铁炮了?” 赤木高雄看了一眼政衡,见得政衡首肯,回道:“现如今本家装备数量三百五十杆铁炮,借用天王寺屋贩卖给畿内豪强残次品每月六十杆以上,现如今界港的铁炮主流是来自杂贺的铁炮,一杆铁炮的价格大约在一百五十贯以上,由于射程和威力上和其还有一些差距,但还是能够维持在百贯左右,仅此一项就为本家带来每月六七千贯的收入。” 野山益朝听得赤木高雄的回答,脸色一阵通红,他没有想到一杆铁炮的价格竟然会如此昂贵,他与众人对视了一眼,继续听赤木高雄回答下去:“还有去年经过了毛利隆元的扫荡,仓敷地区的盐场毁坏严重,经过主公的提议,提出了海涂晒盐的方法来获取食用的盐,一举获得了成功,然后提纯成为了白盐,现如今充斥吉备四国的白盐便是仓敷地区的盐场生产的。”流水线生产、食盐提纯法,算是穿越者的福利,政衡同样不例外的将其转化成为了自己的发明创造,慢慢扭转了伊达家的财政压力。 政衡沉声说道:“诸位,太刀、铁炮、白盐,哪一项运到博多港都能够从唐商手中获得大量的财富,就算是挤压下的铜矿也能够从唐商手中获得暴利,所以现在唯一所要考虑的就是濑户内海的通行安全。” 见得众人陷入了沉思,政衡继续说道:“要获取濑户内海的水道,便需要击败村上水军以及取得濑户内海的沿岸土地,想要击败他们,靠着士气低落纪律散漫的农兵远征他国困难重重,兵农分离制度是必行的道路。” 还好,伊达家是一个年轻的家族,整个家族也都由政衡一人创建起来的,在伊达家内拥有绝对的权力,在说服了在场众人之后,再加上人头滚滚的威慑力,没有人会胆敢反抗刀狩令的推行。 谈好了大事,政衡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刀狩令的实施对于伊达家的统治来说利大于弊,战国大名一元化之路又走了一大步,他环视了一下众人,说道:“本家与一向宗的交涉,已势在必行。年前从畿内得到消息,三好长庆攻打叛将芥川孙十郎,芥川山城弹尽粮绝后孙十郎投降,长庆遂以芥川山城为居城。诸位都知道,一向宗总本山本愿寺位于摄津国石山,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传闻芥川孙十郎信仰一向宗,他背叛的背后便有一向宗的身影。” 政衡看了一眼宫原正重问道:“丹波,你有合适的人选没有?” 第二十章 平定内乱(下) 宫原正重沉吟了片刻,抬起头,应道:“主公,臣推举一人,桥本孙右卫门正光。xstxt” 政衡听得宫原正重口中的名字,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一皱,显然对于这个名字有一种熟悉感,他记起了前往僧院前的童年生活,那是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他一直固执的如此认为。 其实,政衡的童年同样是不幸的,由于是嫡次子,得不到父亲十分之一的疼爱,另外十分之九以上的时间都在关注着他的兄长,比他年长五岁的三左卫门信衡,为其聘请最好的武术指导和儒学大师。 那位来自畿内的儒学大师一来到甲笼城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展开教育工作,个性活跃的信衡显然更喜欢武术指导,厌烦诲人不倦的儒学,在那一段时间里,只有年幼的政衡才能够得到片刻的关注。 今日,听到桥本这个姓氏的时候,政衡不禁呢喃道:“他是桥本正秀的什么人?”他口中的桥本正秀正是当年的那位来自畿内的儒学大师。 野山益朝听得宫原正重推荐的人选,他是伊达家真正意义上的老人,历数宗衡、信衡、政衡三代,显然知晓桥本正光和桥本正秀的关系,说道:“桥本正光应该是桥本正秀的子侄,主公,其实桥本正秀并非来自畿内,而是来自出云,同时和尼子家有点儿不清不楚的关系,老主公当年正从属于出云,不便直接拒绝他,只能够应聘为授业师范。” 政衡一听野山益朝揭穿了桥本正秀的来历。身子不由震动了一下。美好的童年再次被阴谋诡计给击得粉碎。他知道野山益朝的意思。桥本正秀来自出云,和尼子晴久有关系,他原本的意思是成为伊达信衡的授业师范,来潜移默化的影响伊达家的下一代家主,让他更加认同尼子家的统治,从而放弃半独立状态正式成为尼子家的家臣。 老主公,也就是伊达信衡和政衡的父亲宗衡显然知道桥本正秀的来历,便有意让其嫡子信衡远离他。美其名曰更喜欢武术指导,而不让桥本正秀怀疑用心,刻意的让次子来跟他学习。 由于宗衡早已将满腔父爱灌注在信衡身上,因而对于政衡自热兴趣缺缺。但是,教导一个不受父亲宠爱的次子,又有什么价值可言。桥本正秀不愧是儒学方面的大师,他没有如此看,反倒是在有限的时间内教育小小的政衡,让他第一次树立了自己在这一世的人生观和世界观。 政衡想到,桥本正秀固然有他前来的目的。可是对他确实是开始了启蒙,是他的启蒙师范。沉思了片刻,问道:“丹波,如果可行的话,让桥本正光来一趟鹤首城,我见一见他。” 野山益朝没有想到明知道是尼子晴久的人还会任用他,不由得说道:“主公,对方可是来自出云的人?” 政衡淡淡的看了一眼野山益朝,又看了一眼其他人,缓缓说道:“现在我伊达家已经扩张至备中、备前、备后、美作、播磨、安艺六国,固步自封,非伊达家所愿,需要各种各样的人的加入,不管是降臣还是倒戈之臣,俱都留用,先察其心,然后用其人。” 野山益朝哪里还不明白政衡的眼神的意思,在场六名重臣之中只有他和清河衡秀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伊达人,其他人不是降将就是来投效的家臣,立即与众人听得立即叩首道:“是,主公!” 宫原正重突然想起了什么,颇有点犹豫不决的说道:“主公,您还记得竺云惠心禅师嘛?” 政衡一愣,他和竺云惠心打过数次交道,对于这位毛利元就的外交僧也颇有点了解,没曾想到宫原正重一开口提到了他,这让政衡何尝不能惊诧,缓缓说道:“难道丹波说的是周防山口国清寺的竺云惠心禅师?” 宫原正重点了点头,正是因为竺云惠心的来历让他难以抉择,故而刚刚犹豫不决的样子,见得政衡提起,便开口说道:“主公,自从去年十月我家击败毛利元就,老一辈毛利家臣死伤惨重,安艺国内动乱不安,武田信重之子破寺还俗举旗再兴,这武田信重之子的授业恩师便是竺云惠心,因此竺云惠心受到了毛利家年轻一代的攻击。” 说着顿了一顿,宫原正重再一次说道:“月前沼田合战的起因便是毛利隆景追杀武田信重之子,半途中遭到了宫泽平八的赤备突击,惨败,合战之后吉田郡山城内互相指责、推诿,差一点引发内讧,最后还是毛利元就拖着病体压制了众人。原本已经隐居的竺云惠心,受到了来自毛利家年轻一代的极大责难,甚至被冠以妖僧的恶名。” 对于竺云惠心突然倒戈一事,政衡心有芥蒂,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对着宫原正重说道:“这样吧!如果他愿意入仕伊达家,便用一千石来聘用他吧。” 宫原正重思量了一下,问道:“主公,是否见他一面?” 政衡先是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又摇了摇头,说道:“嗯,与桥本正光一同吧。” 野山益朝见得三言两语之间敲定了与一向宗交涉的人选,他对于竺云惠心这个人说不上多么的敌视,只是听得竺云惠心轻易的倒戈还是有点不可思议,低声说道:“主公,臣听闻竺云惠心禅师是为毛利隆元剃度的禅师,与毛利隆元的私人关系极好,他出任毛利家的外交僧也是受了毛利隆元的邀请。” 野山益朝话中的意思相当的明白,竺云惠心和毛利隆元关系莫逆,毛利隆元可是死在伊达家之手,一个禅僧背负背主求荣的骂名实属难以理解,怕是其中有很大的蹊跷。 政衡笑了一笑,看了一眼疑惑的众人,缓缓的说道:“每一个人都有他的用处,真心还是假意,只要把握一个度,便可无往而不利。竺云惠心禅师,难以确定他的来意前,给予一些不伤大雅的任务。” 突然停顿了一下,政衡想到了什么,不禁说道:“武田信重之子不是逃入了沼田庄嘛,让宫泽平八送来鹤首城,就让他们师徒再结良缘好了。” 重任齐声说道:“主公英明。” 不管竺云惠心是否居心不良,武田信重之子,也就是旧时空的安国寺惠琼显然不会再像旧时空那般成为毛利家的外交僧,最后落得一个六条河畔身死族消的下场,他现如今由于小早川隆景(毛利隆景)的袭击,对于小早川隆景这位旧时空的好基友可谓是深恶痛绝。如果竺云惠心真心实意投向伊达家还好说,虚情假意的话,怕是难以再结师徒良缘了。 此计可谓是妙计,伊达家中对于如何处置安国寺惠琼一事一直难以确定,确切的说是政衡对于安国寺惠琼的想法多得意于前世暗荣的游戏,对于这个外交僧说不上什么好感。 诸臣离去,赤木高雄应命留下,向着政衡施了一礼,随后小心恭敬的说道:“小西立佐已经来到了城下!” 政衡慢慢的点了点头,问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都查清楚了吗?” 赤木高雄跪在下方,声音恭敬异常的说道:“回主公,都查清楚了!小西屋乃是堺港的商人势力,已经传了三代,乃是远近闻名的药材商人,现任家主小西行正,是一个五十三岁的商人,目前是堺港最大药商。小西立佐,幼名弥十郎,是小西行正的次子,原本跟随父亲在堺港经营药草生意,后来被委派至播磨姬路与播磨守护赤松晴政进行贸易。小西立佐一边与播磨守护赤松晴政进行贸易,同时将商屋开进了备前国内,由于他物美价廉,与宇喜多直家交情颇深,通过宇喜多直家很快在备前国内打开了局面。” 政衡听得与宇喜多直家关系颇深的时候方才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他?小西隆佐,小西行长的父亲,原来现在他还叫做小西立佐。”再次说道:“小西立佐倒是好魄力,竟然用三千五百贯钱作为矢钱,这怕是他个人的全部流动资金了吧。” 赤木高雄回答道:“是的,主公,小西屋现任家主小西行正已经五十三岁,已经感到力不从心,便让几个儿子前往各个分店,依照他们的成绩,来决定谁才是小西屋下一任家主之位。原本小西立佐先与赤松晴政,后与浦上宗景进行贸易,成为了他们的御用商人,有很大的希望成为小西屋下一任的家主。至少天有不测风云,浦上宗景败死,赤松晴政大伤元气,小西立佐投入在他们身上的投资全部打了水漂,一下子失去了他的所有优势。为了挽回劣势,他不仅掏出了所有的流动资金,还变卖了一些产业。” 政衡冷冷的笑了一笑,沉声说道:“原来是我害的他啊!今天先接触一下吧!” 赤木高雄对着政衡施了一礼道:“是,主公,臣下亲自去。” 第二十一章 小西立佐(上) 天文二十三年(1554年)三月九日,焦虑得等待了半个多月的小西立佐终于从赤木高雄的口中得到了前往鹤首城觐见伊达政衡的命令,长吁了一口气,双手合十说了一说:“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终于等来了与吉备太守一见的机会。”伊达政衡的官职还是弾正忠,吉备太守是人们对他的尊称,正如敌人热衷称呼他为伊达小儿一般。 虔诚的天主教徒小西隆佐现在还是一名信仰不是很坚定的佛教徒,还没有遇到那位为他洗礼的萨比耶鲁神父,现如今的倭国在南蛮人眼中还是一片未开化的世界,一批又一批虔诚的神父来到这片土地宣扬他们的宗教。 堺港出身的小西立佐,过去是在做着药材转运的买卖。当时的普通百姓连吃饭都是问题,生病受伤的时候往往只会前往村中的长老那里求一副土药材做吃等死,而不会倾家荡产眼看着家人活活饿死前往药材商人手中购买一副药,药材的客户便是有财有势的武士,打通当地的战国大名,取得重臣家老的信任,便是堺港商人赢得财富的唯一途径。 小西屋一代又一代的人都是这样干的,投资当地有实力的豪族国人也是他们的生存本能。 小西立佐从堺港来到姬路,首先与当地的领主,赤松晴政的四天王之一的小寺政职交好,通过他,从赤松晴政手中获得了播磨国的通行证。小西立佐为了获得备前国的通行证,与宇喜多直家频繁接触,刚刚联络上浦上宗景。商海上奔波四五载。虽然无法与堺港的大佬们相提并论。可是在姬路港内也算是小有身家。 不过一场突如其来的合战打断了小西立佐的商路。还将他所依存的关系网打得粉碎,赤松晴政为了应付兵势汹汹的敌人和镇压领地内的叛乱不得不饮鸩止渴,开始对领地内的富农和商人无休止的盘剥。 小西立佐显然没有遗漏的可能,风声日紧,抽身离开才是他唯一的道路。返回堺港,就是向大家说明了他无能的表现,失去了竞争下一代小西屋大老板的资格,还要看旁人的脸色行事。 赤松晴政的饮鸩止渴。使得他麾下的四大天王离心离德,姬路港所在的领主小寺政职早有自立之意,在小西立佐贱卖了数家产业后,通过姬路城代小寺职隆终于保住了大部分产业,可是同样伤筋动骨。 失魂落魄的呆在姬路港内小西屋分店内,为了东山再起,只得四处打探消息的时候,幕府将军重立长门探题的消息甚嚣尘上,顺带着伊达家有意在冈山地区修筑新城的消息落入了他的耳中。 一旦冈山立城,只要能够在这里站住脚。就能够分到足以发家致富的一块大饼。手中还有价值几千贯的铜钱,这是他变卖了一些产业以及原本要交给赤松晴政、浦上宗景的矢钱。 小西立佐直接雇了一条海船。从姬路直走仓敷港,一下港,就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一个衣锦还乡的大好机会。小西立佐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纸盒,打开纸盒,里面是雪白一般的盐粒,他用手指点了一点含在唇边,脸上露出了笑容。 按照现代人的食盐量计算,每天人均食盐量不超过6克,但是当时的倭国,由于贫困百姓普遍吃不上饭,腌制食物便会成为人们的主要菜肴,盐的摄取量严重超标。《明代中后期的盐税》中记载15岁以上大口岁食盐12斤。但是根据宋应星在《野议》“盐政论”中记载:夫计口食盐,一人终岁必盐五十斤。足可以见到当时的人们的食盐量非现代人可比。 有野史记载倭国应仁之乱时人口在七百万左右,到了十七世纪初的关原合战之后达到了一千二百万之众,不管是七百万还是一千二百万人。由于倭国是岛国,盐场众多,一般性而言,从备中国运送食盐的经营范围在西国、四国、畿内等地,由于当时的倭国人口大量聚集在畿内,按照折算,应该有三百万到四百万人在经营范围之内。 以三百五十万人为例,人均摄取20斤食盐,在经营范围之内的总需求量当在七千万斤左右。倭国的食盐价格折算约为一斤盐50文,七千万斤就是三百五十万贯,就算只能够等到其中的十分之一,也有三十五万贯,这还是每年的收入,就算利润只有五分之一,也有近七万贯。 如果将雪盐买到大明国去的话,50文的价格还要翻十倍以上,暴利啊。 小西立佐看到雪白的食盐,一样的价格,一边是粗盐,一边是雪盐,就算是蠢蛋也会购买后者,只要得到了食盐的专卖权,他立时就会成为堺港最大的豪商,没有之一。 小西立佐一到鹤首城便到处打听食盐的专卖权消息,打听到的消息让他长吁了一口气,显然还没有人看到其中的利害关系,连一向以伊达家第一商人自居的天王寺屋大老板津田宗达也没有意识到这块肥肉有多肥。 小西立佐一想到天王寺屋津田宗达,就再也忍不住了,现在没有意识到,不代表日后不会意识到,等到津田宗达意识到,就晚了。他立时将能够专卖掉的产业全部转卖掉,携带着全部家产重新来到了鹤首城,四处拉关系走后门,终于与赤木高雄家中的门房打通了关系,通过门房的关系与赤木高雄拉上了关系,这才引出了今日的会面。 政衡一开始听说小西立佐的时候只是觉得有一些耳熟,倒也没有太过于在意,现如今的他,地位高了,眼界自然也水涨船高,对于商人也没有像以前那般热忱了,听到赤木高雄说起也没有多加在意。后来赤木高雄又提了食盐的事情后,政衡方才恍然大悟,他竟然没有看出食盐中可能得到的利润之厚,仓敷盐场出产的盐全部属于伊达家,也就是说属于他,现在食盐已经在吉备四国内刚刚铺开,利润并不显见。 这个名唤小西立佐的商人能够从中看出巨大的利润,足以看出他的眼光毒辣。政衡便起了心思,后来事情繁杂,也就淡忘了,只是美作国一向一揆爆发,让他有了全部取缔民间武装,发布刀狩令,以及扩大常备军的想法。 刀狩令以及兵农分离迫使政衡不得不考虑财政方面的压力,这才想起了盐业带来的可观利润。按照他的计算,刨去成本,再刨去小西立佐的利润和运费,起码可得十万贯以上。 暴利啊!这才引出了后面的,政衡与诸位家臣商议的实行刀狩令的事情。 原本应该会议过后便召见小西立佐的,不过政衡并没有立即召见,而是选择了晾一晾他的意思,毕竟这是一桩非常大的生意。到了三月九日的时候,小西立佐得到了觐见政衡的命令。 中的那般豪奢,他并非乡下阿斗,经常出入各家大名的居城,这位坐拥四国五十多万石的战国大名,竟然连姬路的领主小寺政职都比不上。 一声“国主到!”的清脆声音响起,政衡从正门走了进来,瞥了一眼躬身伏地的小西立佐,微笑着坐在了上首位置之上,侍从们端上了茶水。政衡似乎无意谈起盐业的事情,问道:“小西立佐,你是堺港人,从姬路来,不知道我在两地的风评如何?” 战国时代的豪商寻找合适的战国大名投资成为了他们起家的根本,堺港的豪商几乎每一人身后都有一家到数家,堺港的豪商联合会曾经自傲的说过,天下人不过是他们手中的牵线布偶,他们可说是最有头脑的一批人,也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批开阔眼界走出国门的人。 中那般霸气凌人,独眼中透出一股睿智,衣着朴素,比起他见过的所有上位者都要朴素,同客厅一般无二,这恐怕是政衡留给小西立佐的第一印象。 当然小西立佐不会看轻眼前这个从微末起家数年间坐拥四国之地的年轻人,他没有想到伊达政衡会有如此一问,却没有停顿,回道:“小人不清楚堺港的豪商们是如何评价吉备太守的,他们显然不会过多的在意一名新晋崛起的大名,只会关心今日是赚了还是赔了。堺港和堺港外面的世界好像是两个世界,近百年来,在战乱不断的天下,堺港没有屈服于任何人的武力,从南北朝到足利时代,一直和大明以及南蛮地区的船舶进行着自由贸易,造就了堺港对于武家势力的轻视。” 显然小西立佐对于堺港没有好感,甚至于还有很大的恶感。政衡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示意下去,道:“堺港的商人积累了巨大的财富,却不懂得如何应用这笔足以扭转天下的财富,财富在于拯救众人,济世救人,而非制造混乱。有些人认为唯有乱世才是商人们的乐土,他们投资战争的双方,制造人为的混乱,生灵涂炭,从中获取利益。” 停顿了片刻,道:“播磨国内分裂为两种风评,上层势力充满了恐慌,仿佛末世降临一般,下层民众却是泯然于世,漠不关心上层的变化,他们在高压统治之下已经麻木不仁。姬路港内的商人们同样流传着各种风评,大多数商人和小人的想法一致,吉备四国在您的统治之下会焕发出新的春天。因为小人坚信,一个撤消关卡实行乐市的领主,实在是商人的福音。”u 第二十二章 小西立佐(下) 小西立佐口中的乐市,其实是政衡许多革新中的一条,身为穿越者的政衡,对于乐市本身的含义也是一字半解的情况下,认为乐市有利于经济的发展便盲目发布了乐市的命令。xstxt乐市最早始见于五年前的近江国大名六角定赖建构的城下町石寺新市,最早有文献则出现在二十二年后的柴田胜家统治下的越前北庄城,将乐市乐座发扬光大的是织田信长和他的继承人丰臣秀吉。对于天文二十三年(即1554年)的倭国来说,乐市还是一个新鲜名词,敏感的自由商人对于保障他们的条例的出现持关注的态度。 伊达家在刚刚成为备中国霸主的时候就因为政衡的一意孤行,发布了乐市的命令,撤销了大量的关卡,否定了座的特权,奖励商人来此定居,一切商人可以自由贸易,免除土木工程的徭役负担,消除对德政的不安,保障治安、免除房屋税等等。实际上,由于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的接连来犯,乐市的政策并没有有效的实行下去,只出现在了一些公告之中。 接连击败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之后,政衡已然成为了吉备四国的地区霸主,坐拥五六十万的战国大名,在当时已经能够排在天下十大战国大名行列之中。原本,政衡的言行举止除了他自己和敌人外,并不会有多少人关注,随着他的迅速成功,过往的种种政策都给挖了出来,再加上天王寺屋的津田宗达的宣传,现在的伊达政衡在堺港的名声并非小西立佐口中所说的那般无关紧要。 小西立佐冒险前来觐见伊达政衡。一是敢为天下先的闯劲。二是看中了伊达政衡发布乐市的开创精神。却不知道伊达政衡当时的盲目性。政衡的脸上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以小西立佐数年的经商阅历,也看不出个究竟,城府渐渐的深了起来,他淡淡的说道:“小西立佐是药材商人,如果是要药材,吉备高山中倒是不少,如果小西立佐需要。吾会安排人前去收集的。” 小西立佐来到吉备四国当然不是为了收购山药,他不介意将自己受伤的一点家当全都砸给伊达政衡,结交领主,哪有不花本钱的道理。他立即拜倒在地说道:“小人生于堺港,起于姬路,以姬路为中心,在备前的长船、备中的仓敷、美作的高田、伯耆的鸟取、但马的出石、丹波的八上、畿内的堺港、京、奈良俱都有分店,规模俱都不大,只要有足够资金和人员,就能够将这些地方全都连接起来。行销大半个天下。” 小西立佐絮絮叨叨的说了常常一大段话,政衡是怀疑他的能力能否满足伊达家的需求。认为只能够贩卖药材,他忙不迭的为自己辩解了一番。他确实说的没错,路子铺的很大,由于伊达家的突然崛起,打乱了他的阵脚,将他投入备前国的资金全部毁于一旦,使得这些分店全部处于停摆状态,如果不加大投入的话怕是立即就会被他的债主分配光。 小西立佐说完了他的销售能力后,头埋得更加深了,说道:“各地都在盛传,伊达家要在旭川河口修筑新城,新城建成,一旦实施乐市,必然会在城下形成町市,要想做到如同京都、奈良一般繁华的町市,则是时日久长,非千万人之力,难以为之。小人不才,愿附骥尾,以效犬马之劳。” 盐政在小西立佐的眼中只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可是参与到建筑新城之中去,却是将小西立佐打入伊达家政治中心的机会,只要获得了这个机会,小西立佐就会立即成为和天王寺屋津田宗达一样的豪商。 天王寺屋津田宗达数年前由于投资伊达政衡一事甚至于让嫡子津田助五郎留在了伊达家很是受到了同行们的嘲讽,现如今津田宗达可说是堺港最为炙手可热的人物,再加上备中铁炮、武器的专卖权让津田宗达在堺港的话语权日益渐涨。 政衡眼见得小西立佐一直没有说到盐政上面来,却是谈起了新城的事情,却是不为所动,说到:“吉备四国刚刚经过战乱,美作国一揆动乱刚刚平定,新城建设三五年内怕是难以建成,不知道小西立佐有没有耐性等到新城建成?” 小西立佐当然不会有那个耐性,他要的立马见效的买卖,要不然跟随着他吃饭的人们立即会离心离德,他的债主们立即就会找上门来分配他的家产,他犹豫了片刻,立即拜道:“小人愿意买下仓敷盐场所产的全部精盐,每斤精盐的价格,三十五文钱,不知道吉备太守殿能否割爱?” 三十五文的价格,如果再加上运输的成本,实际上小西立佐的利润并不是很高。精盐是人们的必需品,是一笔源源不断的收入,只要能够买到各地去,就能够给半死不活的小西立佐铺开的分店一条活路。 看样子,小西立佐的诚意满满,政衡望着小西立佐,将茶盏举起来象征性的抿了一口,陷入了沉思当中,过了片刻,说道:“立佐的诚意,吾看到了,仓敷盐场的精盐生意如果真的能够铺开的话,将是一笔源源不断的收入,只要有足够的精盐供应,三十五文的价格嘛?” 小西立佐脸色变了,他以为三十五文的价格偏低了,在世人的眼中,战国大名全都是一群贪婪的野心家,伊达政衡也不例外,实际上,在他的心理价位是三十文,还有一些赚头,他急道:“吉备太守殿,现在食盐的普遍价格在45-50文之间,精盐如果想要全面铺开的话,就得打出同样的价格,如果高于三十五文钱的话,小人就要赔钱了。” 政衡淡淡的笑了一笑,说道:“三十五文,确实是有一些高了,我会以三十文的价钱卖给你,还会给你专卖权,也就是除了你,不会再卖给别人,当然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小西立佐听得政衡口中的话语,神情动容,埋首说道:“多谢吉备太守殿的隆恩,不知道是什么条件?” 政衡神情变得很是严肃,说道:“很简单,我会派遣人员成为你的雇员,前往各个小西屋在各地的分店,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小西立佐心神一凛,连连点头称是。他当然清楚政衡的意思,他竟然想要利用小西屋区获取消息,暂且不论其善恶,也只有他方能够明目张胆地说出来,这个条件对于小西立佐来说太优厚了,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很干脆的点头答应。 在合约上签名画押,打上印模,政衡微微笑了一笑,漫不经心的随口说道:“若是小西屋周转不开的话,第一笔买卖也可以欠着,当然也可以出借一部分,依着你们堺港的平均利益就可以了。” 小西立佐立即婉言谢绝:“多谢吉备太守殿,不过在下还是有一些闲钱的。”他另可以借用高利贷,如果所有的本钱都从伊达家借的话,到最后就会变成一个跑腿的掌柜而已,只有自己真金白银的出了钱,才有资格与伊达家做买卖,至少不用担心被吞掉。 占了一条稳赚不亏的商路,就算是欠着再多的钱,也没人担心会还不起,就算想要再借上一笔,只要能够还清利益,都是很容易的。况且,最为紧要的是小西立佐从此搭上了伊达政衡这名实权大名,在小西屋中的地位立马水涨船高,可以动用的资金大幅度提高。 将精盐贸易的事情敲定,政衡和小西立佐的会面也算是结束了,显然没有留下小西立佐的意思,小西立佐也识趣的离开了鹤首城,他始终有一些不明白,为何会用如此优厚的条件达成最后的生意。 但是小西立佐始终想不明白,更加看不透,倒是没有多想其他,现在最为紧要的是前往松山城下接收第一笔精盐。政衡为了保住精盐制作的工艺,仓敷盐场晒出来的粗盐利用高粱川的船运送到鸢巢山城再制成精盐,然后再运送到松山城。 政衡望着小西立佐离去的背影,自嘲了一声,他还是有点对于小西行长这个还没有出声的家伙有一种先入为主的想法,况且,多一名御用商人,也是对天王寺屋津田宗达的一种制衡。 要实行兵农分离制度,眼下最为紧要的就是发展经济。看了看吉备四国各郡的账目,政衡忍不住要叹气。 吉备四国果然还是穷啊,到了庆长检地的时候八十八万九千石的石高,现如今只不过五十三、四万石左右,这还是加上西播磨和东安艺后的结果,再加上今年美作国发生一向一揆,减产歉收显然是不可避免的结果,到年终的时候不知道还能够收上多少粮食。 要让刀狩令有条不紊的实行下去,只有从其他方面来弥补了,食盐是一项,铁炮和刀剑是另外一项,两项收入如果运作的好的话能够获得十五万石的产出。只要休养生息一到两年时间,吉备四国就能够有一个大变样。 显然政衡的敌人不会给他这个时间来休养生息。 第二十三章 扶不起的新宫党(上) 天文二十三年(即1554年)三月,一旦刀狩令下达开始,伊达家先前派遣到各郡乡村的上百个奉行官员起了巨大的作用,这些微末小吏立即把地方上的豪强国人吓出一身冷汗。。。说起来这些人在伊达家中的地位并不是很高,有一些人甚至是刚刚从奉行馆学社出来的老兵,可架不住他们代表的是伊达家的脸面,在伊达家对外对内俱都强硬的态度下,谁还敢认真得罪他们?这些人又都是奉行馆学社精选出来的文吏,案牍详熟公务熟捻,办公一丝不苟做事雷厉风行,顿时给地方上一潭死水般的拖沓习气带去了几分清新气息。随着他们的督促和努力,刀狩令很快就开始了,更何况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支伊达家的直属部队保驾护航,谁敢反抗,将作为杀鸡儆猴中的那只可怜的小鸡,没有人愿意甘当小鸡。 整个伊达领基本上都是在这种既忙乱又有序的气氛中度过的。不过连接三四十天的忙碌也是成绩斐然。在耗费了大量农具和钱粮之后,刀狩令实行的十分顺利。十天时间就将年前由于对外作战在备中国施行了一半后暂停的刀狩令也得以顺利的完成,备前国和美作国是在进入三月底的时候完成的,到了备后国的时候则出现了小规模的冲突,但是还好没有造成太大的冲突,吉田郡山城的京观还历历在目,没有人敢于对抗伊达家。 伊达家的刀狩令执行起来并不是非常严格,仍然允许民间保留祭祀用的刀和枪,就是藏起来的足具和铠甲也没有执意要没收上来。这也是得以顺利的完成刀狩令的原因之一。 为了更好的完成刀狩令。一方面伊达军全体出动保驾护航。另外一方面则是打着武器换农具的方式推销各种各样的农具。当时的倭国出产很少的铁矿都用来打造武器了,农夫使用的农具绝大多数是用木头制作的,很不实行,伊达家由于铜矿积压,流水线生产下铜制农具大量生产出来。 铜制农具的大量涌入,使得农田的耕作度大幅度提升,同时,收缴工作也随之加快了不少。否则的话,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吉备四国也不会如此顺利的完成初步刀狩令。 因为刀狩令而收缴上来的武器,共计武士刀一万三千七百五十四支、肋差二万七千三十一支、长枪一万五千一百五十五支、弓一千六百三十一把、盔甲六百七十四具、头盔一百四十一顶。 政衡看着手上的账册,顿时目瞪口呆,冷汗连连,账册上俱都是收缴上来的武器的数目,这些武器虽然多半低劣,但是淘汰部分后,很多还可以使用。这已经足够装备一支三万人的常备军了。 因此对于政衡来说,装备常备的这笔钱。可以省下一大半。刀狩令实行之后,农民的武力可以说是遭到了去势,现在就算是一向宗煽动,没有了大规模兵器的农夫难以形成多么大的破坏性。 刀狩令的顺利,给了政衡冷汗之外,自信心也徒然升高了不少,随着铜制农具的大规模使用,美作国一向一揆引起的阴影也消散了不少,就算是在美作国,春耕也有条不紊的抢种了下去。 看到各地传来的呈文,鹤城内的政衡总算了松了一口气,过去大半个月时间,他天天都在为刀狩令的事情忙碌,现在这颗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能够放下了。虽然他明知道乡村中还留存有一些兵刃,实际上短期内是不用再去担心一向一揆的事宜了。 放下手中的账册,又拿起了一份桥本正光递交的和一向宗和睦的文状,桥本正光不仅出色的完成了政衡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还额外的与一向宗达成了和睦协议。 三月初,桥本正光带着政衡的书信前往石山本愿寺与一向宗总本山的人们接洽关于美作国一向宗暴乱的事情,他刚刚来到石山本愿寺就遇到了一件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一向宗的法主本愿寺证如示寂了。 由于本愿寺证如成为法主后最为重要的一个举动就是将本愿寺本处从山科移到了石山,可说是石山本愿寺的开创者,在石山本愿寺内的地位极高。在旧时空,本愿寺证如示寂时是在当年的12月27日,本时空却是提前了近大半年,石山本愿寺倒是没有桥本正光想象中的乱象叠起。由于本愿寺证如过冬时就生病不起,早早的立下遗嘱,十一岁的本愿寺显如来继承法主之位,由其祖母庆寿院辅佐。 如果是庸人的话怕是立即就会手足无措起来,在本愿寺证如示寂期间,如果再去商议美作国一向宗暴动的事情,就有点不合时宜了。桥本正光也算是智勇双全的人物,立即前往堺港,用手中带来的缓和关系的钱从天王寺屋半买半赊了一些丧葬之物,又雇佣了一批在堺港附近吃饭的闲汉,打着伊达家的名义浩浩荡荡敲锣打鼓前往石山本愿寺送葬。 桥本正光以伊达家的名义前来送葬,石山本愿寺方面显然不可能拒之门外,况且桥本正光还是第一个上门送葬的大名家特使,远的诸如武田晴信、上杉政虎,近的诸如细川、畠山等家都还没有来得及到来。 很快桥本正光见到了石山本愿寺真正的女主人,本愿寺显如的祖母庆寿院,在送葬的悲情之下达成了和睦的协议,本愿寺显如第一次在正式文件上按上了他的押印。 看着手中的文状,政衡微微笑了一笑,自言自语道:“桥本正秀的儿子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丹波的年岁渐长,就让他担任外交副奉行好了,专门与一向宗的联络事宜。” 本愿寺证如的示寂,本愿寺显如的上位,可说是一个新的时代的到来。时代的风云儿武田信玄、上杉谦信、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德川家康,俱都是在与本愿寺显如的争斗中成长起来的,这些人或妥协,或结盟,或对抗,本愿寺显如在这些人的舞台中都拥有不小的分量。 政衡一想到这些时代的风云儿登上历史的舞台,不由得感到一阵兴奋。是的,在旧时空,西国的人们都只能够成为背景的角色,高松城水战,丰臣秀吉狂飙猛进的背景就是毛利元就两个儿子的无力,关原合战,毛利元就的孙子打了一次酱油成为了德川幕府的踏脚石。 现如今的武田信玄和上杉政虎刚刚结束了第一次川中岛合战,双方都不满意初次的交锋,厉兵秣马之下酝酿着更大的交锋,他们还不清楚这次交锋时间长达十年,总共五次的川中岛合战可说是耗尽了他们的全部心力。 二十一岁的织田信长刚刚失去了他的师范平手政秀,与自己的弟弟织田信行开始了骨肉相争。 十八岁的丰臣秀吉因为谗言遭到了松下嘉兵卫的解雇,返回尾张,刚刚成为了织田信长打杂的仆役,期盼着出头之日。 十二岁的德川家康还是今川义元的人质,住进了临济寺,成为了临济寺的一位老和尚的关照和教育,这位老和尚就是一手导演松平家落入今川家怀中的今川义元的军师太原雪斋。 伊达政衡的本家,那个常常感叹自己晚生了二十年的,不然就可以和上杉、武田、信长一争天下的男人的老妈还是一个玩插花的六岁小女娃。 现在,政衡比起这些时代的风云儿走得更快,可以说是走在了时代的最前沿。他相信,当武田信玄、上杉政虎、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德川家康再次面对西国的时候,会看到一座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的大山。 将书信整齐的放好,政衡拿起桌上的一张名帖看了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低声喃喃道:“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叫了门外的亲兵进来,说道:“去门房,领新宫党的使者尼子数久去偏厅。”尼子数久乃是新宫党党尼子国久的幼子,旧时空新宫党遭到覆灭,尼子数久逃过一劫,落为僧,法名天粧寿心,后来前往高野山修行,销声匿迹。 天文二十二年(即1553年)十月中旬,尼子晴久调集军队五万余人,粮草辎重骡马无数,以救援浦上政宗平定家族内乱为由,动对备前国的平叛战争。战争并不如事前的那般顺利,遭到了伊达政衡的当头一棒,损兵折将不说,连从尼子晴久、尼子义久以下几乎所有出征成员都遭到生擒活捉,粮草辎重骡马全都落入了伊达家的手中。 本着搅乱出云国的目的,战后不久,尼子晴久便带着四名家臣以及五百名亲兵遣返回国,与刚刚入主月山富田城的新宫党打擂台。原本政衡的想法,新宫党一来拥有月山富田城,二来凭借着善战之名,再加上通风报信的山中幸高,节节败退的应该是尼子晴久。 显然,政衡是高估了新宫党的榆木脑袋,在如此有利的条件下,还被尼子晴久煽动得老父吐血、兄弟反目,尼子诚久和尼子敬久各带着一支部队固守一隅,给了尼子晴久各个击破的良机。 第二十四章 扶不起的新宫党(下) 此时交通信息不便,美作国爆发一向一揆靠的还是一之濑城片山盛长急报方才得知详情。。。出云国内具体情况也多是以讹传讹,政衡却也不太清楚实地情况。他一开始得到的消息只是尼子晴久返回出云国后避战不出,然后驻扎在离月山富田城不远的十神山城按兵不动,毫无建树。 政衡当然不可能专注出云国尼子晴久和新宫党之间的事情,伊达家的事情也繁杂,只是安排了探子时刻传回关于出云国内的消息,便不再关注去了,只是传回来的消息多是新宫党吃瘪的不好消息。 显然这些消息大部分是尼子晴久煽动的假消息,人说流言止于智者,但是此时也没有见到有智者出来起到作用。新宫党同样没有出来辟谣,搞得出云国内更加人心惶惶,政衡对于出云国内的情况也是雾里看花。 沼田城遭遇战、美作国一向一揆以及刀狩令的实施,使得政衡早已经无暇前去关注出云国的烂事了,就算是知道也无法去左右一二,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出云国的变故。 谁都没有预料到,避居在十神山城的尼子晴久一住就是个把月,一直到腊月间都没有动静。新宫党众们忙于出云国的接收工作,但是地方上谣言四起,使得新宫党的人拿着文状前去各城调兵,可那东西和各城守将手里的凭证不合,各城便按照条例拒绝交兵,任你好说歹说都不干,当然尼子晴久来了也没用。俱都看着尼子晴久和新宫党之间分出胜负。 从逃入伯耆国的旅人口中得知美作国爆发一向一揆的消息之后。尼子晴久便知道机会来了。他秘密前往出云大社。说动了住在出云大社的神官们。左右着出云国民间导向的出云大社一旦出面,原本那些骑墙派们立即投入了尼子晴久的阵营之中,给了新宫党一个当头棒喝。 再加上原本尼子晴久避居十神山城,月山富田城内尼子诚久和尼子敬久两兄弟之间也爆发了冲突,爆发冲突的缘由就是六十二岁的尼子国久在一场军事会议中轰然倒地,昏厥了过去。 压在两兄弟头上的大山轰然倒塌,使得两兄弟之间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冲突,身为长子尼子氏久后见人的尼子诚久显然比起自己的弟弟尼子敬久要有权的多。很快掌控了月山富田城的实权。 尼子敬久显然也不是吃素的,凭借着父亲的宠信,很是拉拢了一些心腹,在尼子诚久的攻击下,很快拉了一支队伍出奔到了月山富田城附近的布部城分庭抗礼,这使得尼子晴久有了各个击破的时机。 现如今,新宫党只握有月山富田城所在的能义郡一隅,其他各城俱都重新落入了尼子晴久的阵营中。尼子诚久和尼子敬久两兄弟这才想起和睦相处,有点晚了,知晓唯有请外援才能够顶住尼子晴久的攻势。环顾四邻,唯有刚刚平定美作国一向一揆的政衡才有能力援救。便有了尼子数久出使的事情。 政衡只是知道出云国内的大概消息,但是大概也已经足够了,这才骂出了那句经典的台词“扶不起的新宫党”,虽说知晓新宫党在历史上让尼子晴久给屠戮一空,可是却是没有想到占有优势之下还能够在短短时日内败得如此凄惨。 尼子数久前来鹤首城是遮掩着来的,显然是不想让人知晓,遭人诟病,去年伊达家和尼子家相争,尼子家被揍得体无完肤,出云国家家带丧,可说是对伊达家恨到极点。 尼子晴久派遣使者假借的名号都是探望俘虏,而宇山久兼派遣正室夫人借的是探望女儿,若是让人知晓尼子数久来了鹤首城,怕是立即遭到各种非议,使得新宫党的日子更加难过。 政衡第一眼见到尼子数久,就被惊到了,之所以会吃惊,实在是因为尼子数久比他想象中要老的许多,按照年岁,他是尼子国久的幼子,年不过二十岁,可说是正当年少。 但是今天一看,尼子数久仿佛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的模样,站在政衡的面前,两人之间仿佛是两代人一般。政衡在注视着尼子数久,尼子数久显然也在注视着眼前这个独眼年轻人。 主客坐定之后,政衡望着堂下安坐的尼子数久,独眼中幽深难测,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只是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开门见山地问道:“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尼子数久暗叹了一声,向着政衡拜倒,诚恳地说道:“数久奉国主之命,前来向弾正忠求援,还请大人念在有共同之敌的份上担当一二,还请弾正忠出兵帮助国主平靖内乱。” 政衡倒是没有想到尼子数久会如此急不可耐的出口请求援兵,要知道现如今伊达家在出云国内的名声有多难听,新宫党不会不知道,显然局势比起政衡知道的还要糟糕。 政衡心里头叹了一声,他问道:“尼子君,你觉得按照现在的情况,我伊达家出兵出云国合适吗?!怕是立即就会有人指着脊梁骨痛骂新宫党,如此一来,恐怕局势会更加困难。” 尼子数久当然清楚如果伊达家出兵援救新宫党的后果如何,道理谁都知道,具体执行起来却是难上加难,病急乱投医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新宫党想来想去,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便是请求伊达家出兵援救一途了。 听到政衡话语中那拒绝的意思,尼子数久颓废的坐在了地上,眼睛中失去了焦点,颇有点失魂落魄的说道:“那该如何是好?现如今富田城四面合围,新宫党困守孤城……” 尼子数久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听在政衡的耳中却是恍然大悟,没有想到新宫党的处境会如此危机,原来尼子敬久出走后,尼子晴久便在布部城外围攻了尼子敬久,打得尼子敬久狼狈不堪,负伤逃去,现如今尼子晴久率军包围月山富田城。 政衡知道如果再不出手相救,怕是新宫党立即就会土崩瓦解,尼子晴久短时间内就能够重新掌控出云国,这对于急需时间来休养生息的伊达家来说极为不利,沉思了片刻,说道:“尼子君,可知道去年两家大战之事?” 尼子数久失魂落魄之下竟然毫无察觉,在政衡的第二次问话之后方才醒觉,忙叩首道:“还请弾正忠谅解小儿失礼之处,不知弾正忠所说何意?” 政衡看着尼子数久,叹了一口气,显然他并不没有理解政衡的话中之意,如果是一个聪明人的话,也不用政衡前来解说一二了,早已经办得妥妥当当得了,开口说道:“去年两家大战之事,尼子晴久败得蹊跷,吾赢得侥幸,最大的变数便是伯耆众的突然离开战场,如果当时伯耆众拼死相争的话,最后胜负难料。故而,如要反败为胜,这取胜之道便要应在伯耆众身上。” 如果说尼子晴久现在最为痛恨的第二是伊达政衡,第二是新宫党的话,那么第三痛恨的就是伯耆众了,在他的眼中当日如果不是伯耆众背弃,怕是最后也不会落得生擒活捉的下场。 尼子数久听得隐隐约约知道政衡要说什么,却始终抓不住关键,急切的问道:“还请弾正忠教我。” 政衡看到尼子数久求问,倒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道:“新宫党一旦失去月山富田城,要么遭到屠戮,要么逃往国外托庇他人。尼子晴久重新掌控出云国,秣兵厉马,首先要对付的并非我,而是背向而走的伯耆众。若我是你的话,会立即前往八桥城、羽衣石城等地陈说厉害,请求伯耆众出兵救援月山富田城,然后里应外合之下,新宫党就能够脱困而出,游龙入海。” 政衡的话让尼子数久茅塞顿开,知道这是新宫党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不等政衡留宴,便起身告退,急匆匆地来,急匆匆地走了,显然新宫党现如今的情况相当的不妙。 政衡望着尼子数久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翘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希望伯耆众也能够加入进来吧!”却也直觉此事困难重重,如果是刚刚夺权的时候前往让伯耆众前来的话,成功的概率相当的高,现如今,只能够呵呵了,只要尼子晴久一纸文书就能够迫使伯耆众分崩离析。 现在也只能够期望尼子晴久没有那么好的气量了!政衡如此想着,他能够给尼子数久出谋划策算是唯一能够左右出云国的办法了,现如今刀狩令刚刚结束,余乱未平,哪里还有余力出兵救援,就算是有兵,谁还能够跟钱过不去。 一提到钱,政衡的眼睛便亮了起来,年前尼子晴久答应的八十万两石见银到现在还没有影子。原本尼子晴久不占优势的情况下还能够推脱一二,现如今占有绝对优势之下如果还想要拖延,怕是再也说不过去了。 如此想着,政衡便命人将竺云惠心禅师找来。 第二十五章 黑暗版鹿之介(上) 天文二十三年(即1554年)四月十一日,政衡所派使者竺云惠心带领了约三十名臣属抵达十神山城,于次日傍晚来到尼子晴久的本营胜山。胜山相距富田城不足三里地。 竺云惠心不是初次来见尼子晴久,却是第一次以伊达家的使者身份与尼子晴久会面。他虽然是一名僧人,却未穿僧衣,头上戴着折乌帽,身穿武士礼服及小褂骑在马上。 竺云惠心做如此模样,他的三十名属下却都是全副武装,身披伊达家特有的铜甲,头戴鹿角三日月前立兜(政衡的恶趣味),骑着统一花色的战马,光鲜亮丽,让人禁不住重视。 竺云惠心骑着马慢悠悠的往胜山前行着,好似在观赏者自家的后院一般,恍若无人,带来的三十名臣属倒是尽职尽责的在四周巡视禁戒。 竺云惠心对着其中一员小将满不尽心的说道:“片山君,我们来到十神山城的事情,尼子晴久早已经知道,这里既然是他的地盘,就算在警戒也没有用,还不如慢慢的等着他们到来。”他却是不敢真当这员小将真当自己的臣属,小将可是伊达政衡身边最为宠信的小姓众头目,一之濑城城代坪和众大头领片山盛长的嫡子片山四郎兵卫衡长。 未了保证竺云惠心一行的安全,在遇上贼人时能够及时逃掉,政衡特意安排了片山衡长以及三十名坪和众跟随,特意还给每人加配了一匹战马。政衡倒是不怕尼子晴久反目,实在是两家边界上活跃着许多股山贼势力。再加上伊达家在出云国内的名声实在不假。也担忧有些人铤而走险。 胜山上的尼子晴久的确早已经知道了他们一行。实在是搞不清楚伊达政衡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捣乱,当然也有意晾一晾伊达家的使者,好让对方知道这里谁才是主人。 胜山上的锣鼓法螺声骤然响起,竺云惠心闻声便勒住缰绳,命全队止步,在平原上的街道上等待主人的出迎。虽然除了片山衡长以外,其他随从都是有些慌乱,坪和众在不久之前还是从属于尼子晴久的势力。现如今却已经成为了伊达军体制之中的一支军队。 竺云惠心倒是没有好担心的,他出来时自信满满,现在也是如此。任何信心都必须建筑在现实之上,如果是毫无根据的信心,那是自大,不是自信。 他自信,能够完成任务,八十万两石见银一分不少的拿回来。尼子晴久再想要拖延也要看看他现在跟随他的那些人答应不答应,不要忘记了伊达家现在还握着五六千名出云国的俘虏,其中不乏侍奉尼子家的谱代家臣。 胜山之上。刚下马的武士单膝跪地的向尼子晴久报告道:“吉备的竺云惠心禅师以伊达政衡的名义,已经到达山脚。”尼子晴久对他说了几句慰问的话后。望着他离去。 尼子晴久回顾左右众人说道:“伊达小儿派遣竺云惠心老贼秃前来恐怕不安好心,大家都要对他小心提防。” 他说到伊达小儿的时候顿时两眼充满杀气,片刻之后,却又恢复了笑容,说道:“哈哈,竺云惠心也算是老朋友了,见上一见,看看伊达小儿到底又想要搞什么幺蛾子了。” 竺云惠心一行到来,尼子晴久看到护卫在竺云惠心身旁的三十余臣属皱了皱眉头,他对这身戎装相当的眼熟,不由的朝站在下首位置的山中幸高看了一眼,山中幸高同样一脸惊愕。 鹿角三日月前立兜可算是山中幸高家传的甲胄,现在却成批次的出现在人前,还是伊达家的家臣的头上,实在是有一种违和感。 尼子晴久想的却是更多,他瞧向山中幸高的目光有点变了,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看到竺云惠心到来,讥诮的说道:“禅师不是毛利家的外交僧嘛?怎么没过几日就改换了门庭。” 竺云惠心专注得盯着尼子晴久,然后张开大口,笑着说道:“原本以为修理大夫会吃不好,睡不着,看来修理大夫活得相当滋润嘛!真是为效忠您的家臣们感到不值啊!” 尼子晴久的目光缩了一缩,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看,曾经作为毛利家使者战战兢兢不敢吭声,现在却反口讥讽。无他,实力也。他恨恨的说道:“不知禅师所为何事?” 竺云惠心倒也没有继续讽刺,他对着曾有一面之缘的龟井秀纲说道:“秀纲兄,临行前,太郎左卫门还托我向您问安呢?他说他会永远不会忘记主君尼子家的恩情,请你不用记挂。啧啧,真是好孩子啊!” 龟井秀纲目光一缩,他瞄了尼子晴久一眼,有些颤抖着说道:“他还好吗?” 竺云惠心像是也看了尼子晴久一眼,郑重如是的说道:“如果说好的话,那就是欺骗您了,您认为一个俘虏的待遇会比在家中好嘛?何况为了一点食物大冬天的还要做工。” 六十三岁的龟井秀纲一想到自己四十岁得来的独生儿子在俘虏营中受的苦难,老泪纵横,颤颤巍巍地说不出话来。他的眼泪一下子引起了帷帐内大部分人的情感,想到那些受苦受难的亲人,帷帐内无人不是眼泪汪汪。 就在这一片悲痛之中,尼子晴久眼睛通红,杀气满溢。他望着竺云惠心,不管还有其他什么目的,对方搅乱人心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如果不能够换回被俘的亲人,其他人也不会再有心思去攻打月山富田城。 竺云惠心倒是没有从伊达政衡口中得到其他的任务,只是让他前来催讨八十万两石见银的事情,却不曾想过还有这种副作用,给了新宫党喘息的时间,心中不禁为伊达政衡的心机之深感到恐惧, 竺云惠心便耐心的向关心亲人的众人介绍了被俘官兵的近况,告知了他们现在的身体情况尚好,当然情绪方面也相当稳定,原因就是他们相信自己的主君是不会放弃他们的。然后,他接着说道:“修理大夫,现在您的军队已经基本上统一了出云国,将叛乱分子孤立在一隅,介于此,可以商谈关于俘虏的赎金问题,如果按照去年商定的八十万两石见银的话,加上利息,应收一百万两石见银。您如果觉得可行的话,那么我们商议一个时日,分期分批次放回俘虏。当然,您也可以不答应,那么我们会让各家私自前去交付赎金,一旦过了五月,如果再也没有人交付赎金,那么剩下的人就会打包卖给堺港的人市。” 尼子晴久听得竺云惠心话语中赤果果的威胁,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拳头也忍不住握了起来,咬牙切齿的望着竺云惠心,生吞活剥的心思都有了。一旦他说一个不字,麾下的这帮子家臣们立即离心离德,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人心立即就会散了。 竺云惠心突然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他继续说道:“修理大夫,我们也不想采用这种手段。你也知道,被俘的五六千人出云武士中大部分是青壮年,要看住他们起码得有三四千精锐,花费不小,现如今,伊达领百废待兴,实在是没有余粮再去供养这近万张口。还有一些老人,体弱多病,如果死在了我们的手中,怕是会让他们的亲人悲伤,便聘请医师看护。”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不外乎说伊达家的辛苦,话语中浓浓的威胁,就是傻子都能够听得出来。 尼子晴久心中再是怒气冲天,也不好当场发作,也不能够说一个不字,只能够咬碎牙齿和着水吞下肚子。原本想着一举歼灭围困中的新宫党,却万万没有想到伊达家会前来从中作梗。 竺云惠心眼见着他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明白了,便起身说道:“贫僧说的话修理大夫也知道了,修理大夫的意思,贫僧同样明白了。那么贫僧现在就动身回备中国。等修理大夫有了决定,派人告知我们即可。” 尼子晴久倒是没有想到竺云惠心会提出离开,他还没有说什么,倒是帷帐中的其他人纷纷挽留,他们的意思相当明确,没有一个确切的答复,心中不安啊!竺云惠心不再言语,回头望了一眼尼子晴久,低头念起南无阿弥陀佛来。 尼子晴久眼见得帷帐中的骚动,无可奈何,冷笑一声,开口说道:“竺云惠心禅师,你代我告诉伊达备中,一个月内,我们按他说的那个数给银子,一百万两石见银。” 竺云惠心开怀一笑,说道:“修理大夫的话,贫僧定当带到。”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不再言语,悄然离去。 见得竺云惠心离去,尼子晴久哼的一声也走出了帷帐,离去前的眼神,山中幸高全身不寒而栗,他知道尼子晴久已经将满腔怒火发泄到了他的头上。假如他与新宫党内通的事泄露的话,则现在便只有死路一条。 山中幸高心忖道:“现在逃到备中投靠伊达政衡公还来得及,假如备中不行,也可以到山口。”他悄悄离开了胜山本营,向着自己安置家小的城砦而去,离去前还要带上自己的老母和小弟。 第二十六章 黑暗版鹿之介(下) 心虚的人向来草木皆兵,今日伊达家的随从俱都穿戴着山中幸高家传的甲胄,尼子晴久心下有所疑惑多看了几眼山中幸高,山中幸高立马便往坏处浮想联翩,全身不寒而栗。顶点 小说 尼子晴久并非是一个大度宽容的主君,相反还是一个气量狭窄的主君,新宫党的前代首领尼子久幸就曾断言尼子晴久乃是一个思虑不周密、血气有余但是仁义不足的人。 山中幸高是一个有急智的人,政衡就曾赞扬他是出云国的智将,其实他并非有大智慧的人,否则也不会早早的把宝压在了新宫党的身上,狡兔三窟的道理人人都知道,可真正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个。 会议最后尼子晴久的不经意的一瞥,山中幸高想岔了,从备前国返回后尼子晴久一度性情大变,常常目露凶光,精神错乱下饮恨而死的武将,已不止四、五人。 天万山城的守将浅野时光,从尼子经久时代就已经是尼子家的家臣,因为与新宫党尼子国久过从密切,因而被召到十神山城遭到杀害,其族人也受到围攻,二百余人奋战至死,无一幸免。 当时山中幸高还是执行人之一,全程经历了浅野时光一族的灭亡,一想到浅野时光死前那绝望的目光和恶毒的诅咒,他就不寒而栗。一面思量着尼子晴久的一瞥的含义,不免感觉尼子晴久派遣的刺客就紧追在后。 只要尼子晴久一声令下,部属就会奉命行事。这是战国时代的实情,否则。违抗命令的人就会被判处死刑。连累代家臣浅野时光因为莫须有的怀疑遭到杀害。新宫党没反叛前。为了讨好得宠的新宫党徒,谁没有与尼子国久父子有过来往,如果由此理由杀害的话怕是出云国内将无人幸免。 一股寒意越过山中幸高的心灵,他心头越过两个腹案:“第一带上二十余名的家眷,统共百余人,昼伏夜出,悄悄离开出云国,逃到备后国去。请求伊达政衡的庇护;第二,一旦备后国边境遭到封锁无法通过的话,那么只能够冒险越过石见国,逃到山口,寻求大内义长的庇护。”其实最好的道路是通过伯耆国逃亡美作国,只不过十神山城正好卡在了边境线上,自然是行不通了。 山中幸高的母亲素有贤母之称,常常教导山中幸高、甚次郎兄弟要永远不能够忘记主君尼子家的大恩,希望他们两人日后讨伐万恶的敌人毛利氏,让尼子家恢复以前的荣光。 一回到寄居的小城。山中幸高在见到其母的时候马上哭诉道:“母亲,今日伊达家的使者来了。旗下有三十余随从,俱都身着与本家相类的鹿角肋立三日月兜,因此主君怀疑本家与伊达家内通,还请母亲教我?!” 山中幸高显然不能够说是与新宫党内通才遭到怀疑,而是将今日伊达家使者到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其母山中夫人同样是武家出身,朴素的和服无法掩盖他光彩照人的高贵气质,听得山中幸高慌乱的话语,抬眼问道:“甚太郎,你真与伊达家没有关系?” 山中幸高知晓母亲怀疑他真的内通伊达家,立即赌咒发誓道:“母亲从小教育孩儿要学习父亲大人的忠义,更何况孩儿有何理由要与那伊达家内通,本家乃是出云国的名门,那伊达家不过是乡下暴发户。孩儿担心本家会与浅野时光一族同样的遭遇,故而匆匆赶来,还请母亲大人与孩儿一同前往外边躲上一躲,等主君气消了再回国。” 山中夫人本就是聪明的女人,知道一旦跟随着山中幸高逃往国外,怕是今生再无返回国内得到主君原谅的可能,可是不逃往国外的话,浅野时光一族的遭遇历历在目。 正当山中夫人犹豫不决的时候,尼子晴久为她做出了选择。山中幸高也没有预料到,虽然事先已有心理准备,却没有料到他刚刚入城的当天夜里,尼子晴久便派兵前来征讨。 前来征讨的乃是尼子晴久的宠臣米原纲宽,去年备前大战,由于米原纲宽的初战不利,让尼子晴久落得兵败被俘的下场。原本应该被打入冷宫的下场,哪里想到竟然重新获得了起用,斩杀浅野时光一族的具体执行者就是他。 米原纲宽带兵到来,给予了山中夫人信仰上的沉重打击,一度萎靡不振,山中幸高马上让弟弟甚次郎照顾好山中夫人,然后带兵前去辩解。米原纲宽哪里会听他的辩解,马上带兵攻打。 山中氏一族寄居的城砦原本便是一座废弃的小城,山中氏孤儿寡母,族人并不多,很快就岌岌可危。山中幸高带着几名臣仆,携母带弟从小门逃入了城后的树林之中。 米原纲宽一路追杀,山中幸高等人慌不择路,族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山中幸高、山中夫人以及山中甚次郎三人以及两名臣仆,统共五人,由于夜黑方才躲过一劫。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点亮光,原来是一座建在山野之中的神社,神社中人马嘶鸣,好不热闹。山中幸高等人不敢靠近,生怕撞到米原纲宽的陷阱之中,却不曾想有放哨的人早早的发现了他们。 一阵马蹄声响起,一群手持火把的骑兵将他们几人团团围住,山中幸高一行五人借着火光看到了不敢置信的一幕,眼前众人俱都身着鹿角肋立三日月兜,山中幸高长舒一口气,声嘶力竭地喊道:“前面可是伊达家的使者,我是山中幸高,还请不要误会。” 骑兵中走出一列,放下面罩,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走到了山中幸高的面前仔细辨别了一二,然后又瞥了一眼其他几人,方才点头说道:“还真是山中幸高,我是伊达弾正忠麾下家臣片山四郎兵卫衡长,竺云惠心禅师正在前面神社中休憩,你们与我一同前去便是。” 山中幸高好生惊讶了一番,他倒是没有想到竺云惠心随行的三十护卫中竟然还有片山衡长这名伊达政衡的宠臣,他没有想到,尼子晴久也没有想到,否则也不会不管不顾了。 山中幸高等人显然不能够身着衣衫褴褛前去与竺云惠心相见,从神社中借了几套常服,齐齐整整穿着一身常服,乱糟糟的头发也梳理过了。虽然不至于与刚才判若两人,却也让人不敢小觑。 在神社的正殿,竺云惠心早已经从片山衡长口中得知了山中夫人等人的遭遇,不觉的唏嘘不已,然后说道:“山中夫人,请见谅,为了安全起见,还请诸位假扮伊达家的臣仆,与我等一同返回伊达领。” 山中夫人当然知晓一旦跟随伊达家的使者前往伊达领,便坐定了内通伊达家的嫌疑,可是她们已经无路可走,暗自落泪不已,哽咽着答应了下来。 山中幸高眼见得成功脱险,也暗自庆幸不已,面上还是好生安抚母亲和弟弟甚次郎,只是却没有看到他的弟弟甚次郎瞧向月山富田城的目光中充满了恨意,仇恨的种子在他的心中深深地扎下了根。 旧时空留下忠臣美名的少年郎不知道会在本时空引发什么样的事端。 正在鹤首城,刚刚得到报告一艘来自讃歧国的商船登陆仓敷港的政衡,却是不知道竺云惠心不仅圆满完成了与尼子晴久会面的任务,还额外的带回了山中幸高一家。 现在还没有谁知道跟随在山中夫人身边的那个不到十岁的小破孩将来会拥有“山阴的麒麟儿”这样优秀勇武的绰号,留下浓重的一笔,上月城之战让他的忠勇流传甚广。 讃歧国的国人众派遣使者团,实在是因为三好长庆兄弟给予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由于三好长庆在畿内的成功,二弟三好实休去年杀害了主君细川持隆完全控制阿波国,三弟安宅冬康在两位兄长的支持下率领淡路水军,击破下香西家主香西元政的洲本城,完成了淡路国的统一。 在三好兄弟的咄咄逼人之下,讃歧国的传统势力集团显然不愿意看到被夺去既得利益,但是几次战争的失利,使得他们认识到光靠自己的力量是不行的,必须将政策的重心偏向对外寻求援助。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新花样,早在永正年间大内义兴拥戴足利义稙上洛的时候,讃歧国豪族们竞相献媚以求取支持。现如今,伊达家接连击败强敌,成为了吉备四国之主,豪族们联络伊达家,来压制三好兄弟也就不足为奇了。 对于伊达家来说,讃歧国的战略位置也极为重要,一旦让十河一存完全控制了讃歧国,三好长庆就拥有了随时从海上登陆吉备四国的先机,可以从海陆两路来压制伊达家的扩张,这对于伊达家来说是相当不利的。 更何况,现在濑户内海与村上水军、淡路水军一争的盐饱水军就掌控在香西元成的手中,在伊达家的水军还没有成长之前,与盐饱水军联盟便成为了政衡压制村上水军的首选。 第二十七章 毛利元就死了(上) 天文二十三年(即1554年)四月十二日,鹤首城的樱花开始绽放时,一艘来自讃歧国的盐饱水军的船只进入了仓敷港,自从伊达家统一备中国起,伊达家自身水军力量的不足,仓敷港便成为了备中国唯一的对外港口。xstxt 看最新最全小说 由于伊达家与三岛村上水军的敌对关系,使得从九州方向进入仓敷港的船只很少,仓敷港停泊的船只多为渔船,但是负责监视码头的士兵却是有的。 自从去年村上水军与小早川隆景一同登陆仓敷,监视码头的士兵多了一倍,距离仓敷港四五里地的仓敷盐场附近还有一座中等规模的水寨,驻有一支二三百人的常备军。 空荡荡的码头证明了仓敷港一度繁荣的航运经济遭到了重大打击,下香西家的使者植松资正率先走下船只,看了一眼苍白的天空,看到了远处岗哨上站岗的伊达家士兵。 植松资正微微缩了一缩,虽然仓敷港空荡荡的,但是从站岗的士兵的军容来看的话显然没有丝毫松懈的意思,还是眼观六路的观察着四周,他微微叹息了一声说道:“窥一斑而知全豹。” 他的身后走下一名年轻的武士,西讃守护代香川元景的义弟青野重行看到空荡荡的仓敷港,嗤笑了一声,满脸讥讽的说道:“看来伊达家也是浪得虚名?”跟随着他们的还有七八名臣属。 植松资正皱了皱眉头,他没有想到香川元景竟然派了这样一个轻浮的年轻人出使,倒是没有反驳。两人虽说都是讃歧国人。在对待三好兄弟的时候站在同一阵营。可是两家同样有利益冲突,倒是乐得看青野重行栽个跟头。 一群穿着和服的武士走下挂着盐饱水军旗帜的商船四处观看,立即就引起了士兵的注意。十二名手持太刀的士兵把挂在腰间的太刀抽了出来,一个剃了月代头的武士模样的人走了过来,说道:“下船之后从这边走!” 植松资正看到普通士兵都穿着光鲜亮丽的足具,手持太刀,目光再次一缩,不由得说道:“我是讃歧下香西家的使者植松资正。这位是西讃守护代香川家的青野重木,想求见贵家家主伊达弾正忠大人。” 武士听了眼睛立即就亮了,说道:“请两位跟我来!”码头上士兵们并没有跟随,不过他们也没有马上解除警戒状态,而是紧盯着植松资正和青野重木,以及他们的臣属。 那武士将植松资正和青野重木等人带到了一所建有高墙的房子里面,门口挂有奉行馆的牌子,到了门口,那武士对着门卫嘀咕了几句便独自离开了,门卫不一会便将众人领到了屋内。 一名身着和服的年轻人招待了他们。那年轻人自我介绍道:“在下重藤信秋,乃是仓敷港奉行馆的治安奉行。请诸位先在本地暂住一日,明日一早再前往鹤首城,可好。” 青野重木刚想要发作,便被植松资正拽了一下衣袖,植松资正率先说道:“多谢!”说着,重藤信秋便命人带领植松资正、青野重木等人前往附近的长屋内休憩和吃食。 植松资正见四周无人,说道:“看来对方是想要先通报了伊达弾正忠大人,方才决定是否接见你我?这也是正理。”说着不理青野重木,遣了自己的臣属前往附近打听情况。 青野重木坐在一旁生闷气。 稍后,派遣出去打听情况的臣属返回,将自己所打听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植松资正,听得植松资正直皱眉头,自言自语道:“刀狩令,没有想到伊达家竟然会想到没收农民手上的武器。” 青野重木好似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哈哈大笑了起来,讥笑道:“伊达家竟然害怕发生一向一揆,挥刀去势,自断跟脚,一旦遇到外敌入侵,我看他拿什么前去抵挡?” 刀狩令要到二十年后方才由柴田胜家在越前国实行,现在算是新鲜玩意,青野重木认为没收了农民的武器如同挥刀自宫也情有可原。 植松资正瞥了一眼青野重木,倒也没有辩解,其实他也搞不清楚刀狩令之后还有什么具体措施,只是隐隐然感觉到刀狩令之后还有重大举措,这种举措将会使得伊达家更加的强大。 政衡接到重藤信秋的报告是在十二日傍晚的时候,从鹤首城至仓敷港的驰道已经完工,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就能够来回,走得慢一点的话也能够在一日内到达。他看得重藤信秋传达的报告,政衡接到重藤信秋的报告是在十二日傍晚的时候,从鹤首城至仓敷港的驰道已经完工,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就能够来回,走得慢一点的话也能够在一日内到达。他看得重藤信秋传达的报告,脸上微微露出了愉悦的表情,低声喃喃道:“终于来了!” 政衡命令宫原正重、石川久孝、细川通政三人负责接待植松资正和青野重木。宫原正重的孙女里美,石川久孝的女儿智姬、细川通政的妹妹奈奈俱都是政衡的侧室夫人。 政衡自从返回鹤首城之后,后宫就增加了一人,三好夫人的妹妹三好旭姬,倒也其乐融融,他此时此刻正坐在书桌后面享受着土桥夫人的温柔。 他的脸上微微露出了愉悦的表情,在书桌下,他的胯间,一阵温软柔嫩的感觉传来,土桥夫人的唇很嫩,轻轻地顺着势上下滑动着,红润的舌头飞速的转动着,带给政衡一阵阵从未有过的刺激。 政衡享受的低头看着土桥夫人,而她半抬着头也半弯着眼睛回望着政衡,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丝丝浅笑,似乎带着一缕妖媚,似乎带着一缕柔情。 土桥夫人自知姿色比不得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政衡已经好几月没有去她那里雨露了,只得另辟蹊径,来重新获得政衡的宠信,政衡显然也非常享受土桥夫人带给他的全新刺激。 全新刺激显然无法满足政衡,他竟然在书房之中,挥手将书桌上的奏报拢到一边,将土桥夫人正面摆在书桌之上,身子便压在了她的身上,过了许久,许久,夜很快黑了下去。 政衡心满意足的微眯着眼睛,静静的感受,感受带来的那片刻愉悦。政衡靠在椅子上,土桥夫人早已经离去,他静静地坐着,思考着伊达家未来的方向,在唐松的时候想着的是如何生存下去,统一备中国的时候没来得及想什么就遇到了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的挑衅,而今,坐拥吉备四国的他,却有一种对未来的迷茫和不可预测。 迷茫的时候,只有满足身体的才能够让他暂时忘却。 伊达家的扩张可以说是飞速来形容,从唐松乡下一座烧毁的甲笼城的废墟之上,几年之间已经成为了拥有吉备四国,将势力扩张到安艺、播磨等地的庞大势力,从麾下十余人到目前三万多的大军。 外人都在称颂着伊达家的强大,称颂着伊达政衡的伟岸,政衡独自一人的时候常常扪心自问,自己真的如其他人所称颂的那般嘛?!不,前世他仅仅只是一名无人关注的宅男,现如今他的所有成就,往往都有巧合和运气的成分,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都无法复制的运气。难道运气始终会伴随着他嘛?他不敢想象,一旦运气离开他,他将剩下一些什么。 他望着墙上那张画着各色势力的地图,轻轻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步履维艰啊!”他从背后书柜上抽出了一本,封面上写着《讃州采风》,翻开首页,上面写着:讃州,属南海道,北与三备隔海相望,南隔阿州阿讃山地,西接予州,分十一郡,人口十余万,讃歧平原广阔,农业发达,地处濑户内海交通要冲。 打开扉页,政衡一边看一边用炭笔在白纸上画了一张四不像的地图,北面画有波浪形的表示海洋,南面画了山字型的表示讃歧山脉,靠近阿波国的东方写着寒川氏,寒川氏之上是安富氏,在安富氏的左边写上十河一存,靠近伊予国的西方写着香川元景,在濑户内海之上写着香西元成,在中间部分写上奈良、长尾、大平、羽牀。 讃歧国名为细川氏传统势力范围,按年收取一定的段钱了事,实际上一直以来都是由各家豪族统治。十河一存入继十河氏之后,在阿波三好氏的响应下压制了寒川氏和安富氏,迫使后者彻底降伏。 取代了东讃守护代安富氏的十河一存显然不会放过西讃的守护代香川元景,香川元景便是可以被伊达氏利用的人。香西元成乃是下香西氏的家主,下香西氏的居城洲本城遭到了安宅冬康袭击攻破,香西元成便是可以结成盟约的人。奈良、长尾、大平、羽牀,这些势力可以结为盟友,亦即可能反叛对方,投靠我方的人。 政衡看着这张地图,然后把它折成细条,将纸的前端放于烛火之上。政衡望着纸张发出比烛火更鲜艳的红光,沉思着该如何应对三好长庆四兄弟的战略。不久,火焰烧到了他的手指,他赶紧把火吹灭。 第二十八章 毛利元就死了(中) 人的情绪会发生混乱,而且猝不及防。 看最新最全小说向来谨小慎微的政衡会在书房中的书桌之上,与掠劫来的宫景盛正室夫人土桥氏发生了关系。 土桥氏并非他所喜欢的那种类型,之所以劫掠而来,更多的是当时的他的一种战胜者的心理,当时的他还只不过是阿多、哲贺两郡刚刚制霸的国人众。宫景盛现如今越过他的兄长成为了政衡的直属家臣,卑弱的宫景盛由于畏惧政衡,对于土桥氏的遭遇不声不响。就算政衡良心发觉,放归土桥氏,宫景盛难道真的敢于重新迎回土桥氏嘛?! 卑微的时候,政衡便以胜利者的姿态劫掠了土桥氏,将她纳为了自己的妾室,强盛时,土桥氏的地位更加不堪。其实她在鹤首城内的地位比起已经有了一个孩子的佐纪还要不如。 地位难以保障的土桥氏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便是她的身体,放得开的她终于得到了政衡的雨露,现在的她唯一能够期望的就是和佐纪一样能够生下一个儿子,来保障她的未来。 政衡是强势的,不仅对外,对内也一样,他的后宫多而繁杂,却没有人只手遮天,敢于在他的面前搞小动作。 男人的世界是一个崇尚武力的修罗场,在那里面,女人能够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便是委曲求全,生儿育女,让下一代来征服统治这个世界。土桥夫人如是,其他女人难道能够例外,只是一时放不开罢了。 土桥氏的事情不过是生活的调剂品,多了就腻歪了。男人需要考虑的是大局上的事情。政衡身体放松之后考量的便是如何利用讃歧内部错综复杂的关系。以此来为他谋求最大的利益。 一个偏向于伊达家的讃歧国。是对于隔海相对的伊达家来说最大的利益,如果无法达成这个目的,那么就让讃歧国几乎乱下去,一个混乱不堪的讃歧国势必牵制住十河一存的大部分精力。 在对外战事方面,政衡以智取胜著称。 十七岁得以成功上洛的三好长庆却以勇猛和冷酷著称。三好长庆十八岁时不满不获分配父亲生前的领地,率领两千五百人进入京都,最终成功,当时的将军足利义晴因惧怕三好长庆因此逃亡近江。二十六岁举起反旗。将主君细川晴元和将军足利义辉驱逐,同年江口之战,三好夫人的父亲三好政长战死,三好长庆开始制霸京畿地区。 三好长庆制霸京畿仰赖的便是他的三位弟弟阿波的三好实休、淡路的安宅冬康、讃歧的十河一存,三好实休、安宅冬康、十河一存之所以无条件的支持三好长庆,一来从切身利益出发,更为重要的是后者都将三好长庆当做最为亲近的人。他们的父亲死时,最年长的三好长庆方十岁,三好实休五岁,安宅冬康三岁。十河一存襁褓之中。 一旦十河一存牵绊在讃歧国内,三好长庆的畿内争霸将会失去最为重要的一角。迫使后者分心,一旦分心,将会给予他的仇敌们喘息的机会。 小豪族的时候考虑的是如何在诸强夹缝之中,不惜一切生存下去,现在,伊达家已经完成了地区制霸,坐拥吉备四国,石高五六十万石,要考虑的是如何看清错综复杂的大势。 三好长庆看似遥不可及,历史上也从来只在近畿和四国之间打转,可旧时空的历史早已经被政衡彻底打乱了,谁能够保证三好长庆不会突然调转战略重心,打压渐强的伊达家。 旧时空,三好长庆之所以只在近畿和四国之间打转,一来近畿和四国拥有足够的空间来给他腾挪移动,二来在他鼎盛的时候四邻并没有出现强力的能够威胁到他的对手出现。 毛利元就吞并尼子氏时已经是永禄九年(即1566年),织田信长打出“天下布武”的时候是在永禄十年(即1567年),早在数年前,在失去了众亲兄弟和长子的三好长庆在无尽的失落与孤寂中一病归西。 现在,政衡强势崛起,比起旧时空毛利元就强盛时更加靠近近畿的吉备四国,现在正是三好长庆走向鼎盛的时候,两家不可避免的会在各个领域发生冲突。就算政衡尽量避免与三好长庆直接发生冲突,三好长庆也不会放心在强邻的虎视之下继续他的畿内争霸战。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奋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政衡突然想起了这句被世人用来抹黑某人的曲解了的名言,原文,政衡不甚了了,这句话倒是给予了他无穷尽的动力。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既然上天安排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个时间走上一遭,他就不能够辜负上天的安排,要让这个世界在他的脚下震颤。想通了一切的政衡把夹在指间残留的纸片扔进烛台之中。 次日一早,宫原正重、石川久孝、细川通政便带着政衡的使命做好款待来自讃州的国人众使者植松资正和青野重木的准备,政衡一行三百五十骑军兵走出了鹤首城,沿着扬起尘埃的道路,向着松山城前进。 一行人的装扮并不像是要去打仗,政衡并没有带盔甲,只穿着一身的浅色和服,但若说是出巡领土,这戒备似乎又显得过于森严了一些。由于备中国最早实行了刀狩令,国内佩刀出行的多是伊达家的武士,少数游行天下的浪人进入备中国后也需要前往路口的奉行馆报备,否则将会当做奸细囚禁起来。 一位云游僧人见一行人走过,而向一位耕作休憩的农夫问道:“国主是否要去鹰猎?”鹰猎活动在古代倭国非常盛行,在平安时代便已经是贵族的主要游乐活动之一,进入武家时代,武士们很快便喜欢上了这种活动,出现了专门养鹰的职业,“德川的智慧袋”本多正信便是鹰匠出身。 农夫抬头望着那云游僧人的面貌,皱了皱眉头,最近贴出告示,说有敌国奸细化装成云游僧人,要大家小心防范,显然眼前这个人就相当可疑。不过老实巴交的农夫还是回答了云游僧人的问题,说道:“好像是,不过没有听说国主老爷喜欢猎鹰啊,可能是出来巡视领土的吧!”说着不理云游僧人,扛起春耕时候新发的铜锄下地去了,对于农夫来说侍候好土地比什么都重要。 云游僧人看了一眼农夫的背影,摸了一把藏在怀中的短刀,然后松开,自言自语道:“还是算了!”即可消失在人群之中。 一行人走出鹤首街道后,再前进约一里路后的高粱川畔的卧牛山休憩了片刻。一年前捣毁的松山城,原本应该重新修筑一番成为伊达家新的主城。由于伊达家的迅速扩张,松山城的地位反而变得无关紧要起来,修筑的规模大大缩减,修缮了一番,比起原来庄氏时代的松山城还要不如,最起码天守小了许多。 松山城的主城地位渐微。政衡前来当然不是前来小憩一番,重温历代的荣光的,现在的松山城可是伊达家最大的新兵训练营和精盐仓库。自从实行刀狩令之后,伊达家兵农分离的脚步迈得越来越大,松山城拥有近五千名来自三备的武士、浪人、在地武士进行着整编和训练,美作国由于刚刚平定了一向一揆,显然短期内不宜从美作国抽取大量军力。 整编和训练需要大量的钱粮,小西立佐的第一笔二百担精盐已经运往畿内试水,天王寺屋的铁炮生意渐渐红火,海上的贸易遭到了村上武吉的打击,陆路的贸易额却在撤销关卡之后大为好转。 近五千名从土地上解放出来的武士,和八色备整编之后,扩建成为新的八色备,将会成为伊达家彻底兵农分离后的常备军。在政衡的设想之中,按照每万石抽调五百人,他能够组建一支二万五千至三万人之间的常备军团,其中一万常备军将会分驻各地守备,一万五千至二万人作为主力部队出征。 一万五千至二万人,对于一个坐拥四国之地的大名来说看似不多,可是却已经将四国之地内的在地武士搜刮一空,将盘踞在农民和大名之间的中间阶层一网打尽,在地武士挤进了武士的阶层,大名对于领地的统治力大大增强。 要完成彻底的兵农分离,对于现在的伊达家来说还力有不逮,这支新编的五千人,已经是伊达家做到的最大能力。五千人来到松山城也并非是来享受的,训练很苦,每天几乎都在劳累的训练中度过。 每日除了训练便是洗脑,能够在训练营中成功度过两个月时间的新兵将会得到第一份俸禄,成为正式的武士,以后想要提高俸禄,便需要在战场上去获取了。获得高额的赏赐,才能够让士兵专心作战,部位柴米油盐困扰,不为战死负伤而担忧,可以长期对外征战。 既然要在更加广泛的战场上与各种各样的强敌们争雄,一支强而有力的常备军将是政衡最为重要的力量,这才是他今日一早便来到松山城的缘由。登上松山城,望着山下出操的军队,政衡的拳头紧紧握住。 草间四兵卫的到来,带来了一个不知道是好事情还是坏事情的消息,让政衡非常震惊的消息:毛利元就,死了。 第二十九章 毛利元就死了(下)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又预料之中的消息,政衡不知道是笑好,还是不笑好。意料之外,任何一个来自后世的人都知道毛利元就活了七十五年的高龄,死因可能是食道癌,他同样是老当益壮的典型代表,七十一岁高龄的时候拥有了他的第九个儿子,也就是后来的“久留米侍从”小早川秀包。预料之中的是,毛利元就自从高屋川合战以后,沉溺于酒色,整个冬天都卧床不起,再加上吉田郡山城外的京观,受到了惊吓,再一次陷入昏厥,在床上辗转了近大半个月后。一代天骄、安艺的智将毛利元就,在身后留下了巨大的动荡与风波,魂归尘土,享年五十八岁。 政衡望着松山城外的街道两旁栽种的樱花,那还是先代庄公栽种的,松山城变换了主人,城下的樱花却盛开如初,只觉得自己有一些恍恍惚惚,自言自语道:“毛利元就,死了!” 沉思了片刻,政衡问道:“谁来继位?小早川隆景。” 草间四兵卫小心翼翼的答道:“不是,是毛利隆元的遗腹子幸鹤丸,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娃娃,小早川隆景复姓毛利,改名为毛利隆景,与其母尾崎局一同担任幸鹤丸的监护人。” 政衡想了一想幸鹤丸的来历,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他啊,没有想到走了一圈,到最后毛利家还是归于他的头上。”幸鹤丸便是毛利隆元的儿子毛利辉元,旧时空的他在两位叔父的阴影下平庸的生活。现在还只是一个婴儿,显然无法承担起家族的重担。 草间四兵卫倒是不清楚政衡的话语是什么意思,显然他不会知道这个婴儿的未来,只以为再说毛利隆景,也就是以前的小早川隆景,这位可是伊达家相当重视的人物。 高屋川峡谷之战时,小早川隆景和村上武吉一同突袭仓敷腹地,打了伊达家一个措手不及,从此以后便成为了草间众重点监视的对象之一。 草间四兵卫一脸恭敬的说道:“据吉田郡山城之中的内应回禀,为了继承毛利元就遗留的位置一事。经过了数次激烈的讨论。由于毛利元就惊厥而死的缘由是看了京观,毛利隆景遭到了众家老的诟病,虽然毛利元就还有少辅四郎和少辅十郎两个儿子,但是两人俱都是四五岁的小娃娃。还都是庶子。显然都不合适。毛利隆景便推荐由毛利隆元的嫡子幸鹤丸来继承家业。得到了众家老的一致支持。” 政衡平静的说道:“小早川隆景,画虎不成反类犬,自称小元就。难道真的能够复制毛利元就的人生。”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抬头望向西方,自言自语道:“看来事情有了新的变化。” 政衡向来认为小早川隆景在本能寺之变中的变化是他一生的污点,偏颇的认为小早川隆景不如毛利元就,现在看来是自己存在偏见,小早川隆景推毛利隆元的嫡子继位,看似荒唐,其实有他深层次的用意。刚刚说道能够复制毛利元就的人生的时候,政衡突然想到了那位还时婴孩的毛利辉元,本身并没有多少能力可言,他的母亲也只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扶持这样一个随时可以换掉的婴儿,是利大于弊的。 政衡突然感到了一丝不安,严肃的说道:“给我严密监视吉田郡山城的动向,还有对山口城也进行探查,无论大小谣言消息,都要一一探查,我要知道两者之间是否有联系?” 看了一眼草间四兵卫,政衡接着说道:“四兵卫,吾向来不吝赏赐,今年秋收之后,我会在冈山城附近赏赐一块五百石的石高予你,让你安家落户,到时候还会行赐名之礼。” 草间四兵卫听得政衡的厚赏,对着政衡磕了一个头,他的神色颇为激动,拜道:“臣草间四兵卫,一定尽心尽力。”他的心里暗下决心,这一次定要把差事办好办妥,事关荣辱啊。 探子想要获得阳光下的行走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政衡倒是没有想到草间四兵卫会如此激动,在伊达家中有许多出身低微的人现在身居高位,草间四兵卫在唐松时代就已经跟随在他的身后,虽然能力并非出众,倒也忠心耿耿,提拔赏赐不在话下。 世人都在谣传,政衡要在冈山地区修筑一座新城作为伊达家未来的主城,能够在冈山城附近拥有一片土地,就说明他已经成为了伊达家的核心家臣,如何不让草间四兵卫激动。 政衡望着离去的草间四兵卫,摸了摸鼻子。 事情的走向越来越让人感到无处着手的迷茫感,现在唯有理清楚其中的关系,才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他清楚,一旦判断错误,导致的将是一连串的错误,最后崩溃收场。 幸鹤丸的父亲毛利隆元死在了政衡的手中,唯有他的母亲,确切的说是他的母族才是让人关注的缘由。幸鹤丸的母亲尾崎局的亲生父亲是长门守护代内藤兴盛,这位历经大内义兴、义隆的老臣,在陶晴贤谋反时保持中立,陶晴贤改名大内义长之后隐居,由于嫡子隆时早逝,由其嫡孙隆世继位,并且出仕大内义长,表示了恭顺。更为重要的是传闻毛利隆元在山口当人质时,与大内义长的关系亦师亦友,在尾崎局嫁给毛利隆元一事上出了大力。 幸鹤丸的继位,顺理成章的推出尾崎局担任女殿,显然有深层次的考量。 小早川隆景用这种手段来联络大内义长的话,一旦两家结盟,并且与三岛村上达成盟约的话,在伊达家的西面也将会形成一股强大的敌对势力,显然不符合伊达家的利益。 政衡再一次摸了摸鼻子,低声叹息了一声:“世事多艰啊!”然后对着身后跟随着的一名女侍说道:“告诉白云斋,让他的手下前往安艺国,散播小早川隆景和尾崎局之间的绯闻。” 为了搅乱安艺国,政衡只能够使用下作的手段了,在他看来,手段没有高尚和下作之分,只分利弊。政衡口中的白云斋,乃是一名出身甲贺的忍者,自称户泽白云斋,自荐投效在了政衡的麾下。 那名女侍其实并非政衡的侍卫,乃是白云斋的亲女墨,送来名为保护政衡安全,实为人质。 墨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眼中充满了崇敬之情,听得政衡的话语,患得患失的神情出现在了脸上,应了一声:“是!”退了下去,去告知他的父亲去了,只是神色间充满了落寞。 政衡倒是没有去关注一个少女的情思,现在的他更多的是对毛利元就死后,安艺国乃至于中国地区的新的变化的感慨。沉思片刻之后,政衡起身离城,在离开松山城时与兵营中的官兵见上了一面,吃了一顿午餐,然后便匆匆返回鹤首城。 在返回鹤首城途中,宫原正重的信使已经将讃州的使者的情况一一通报给了政衡,只听得香西和香川联袂到来,两家使者的态度。 政衡自是皱了皱眉头,心忖道:“毛利元就一死,毛利辉元继位,毛利氏和大内义长合流的契机已经达成,一旦两家合流,伊达家的西面将会出现一股巨大的敌对势力,如果尼子晴久解决了新宫党后,也很有可能参加进入。看来让三好长庆牵绊在近畿和四国的事情要赶紧布置了,不然东西两大势力压迫之下,伊达家的处境将大为不利。” 毛利元就的死亡并没有改善伊达家的外部环境,反倒是因此化解开了毛利氏和大内义长、尼子晴久之间的敌对关系,一旦毛利辉元、大内义长、尼子晴久联手,将会形成庞大的反伊达同盟,这对于伊达家极为不利。 想要破坏反伊达同盟的形成,政衡却是没有多少好的办法。现在唯一让他安心的是,就算是组成了反伊达同盟,毛利、大内、尼子三家内部也是各有各的困境,毛利元就一死,没人压制的安艺群雄将会纷纷离心,大内义长更多的要将精力放在北九州防范大内义隆和大友义镇的反攻,尼子晴久就算是解决了新宫党也是雪上加霜,无力再战。 来自陆地上的威胁可以说是忽略不计,怕是毛利、大内、尼子三家还担心伊达家的进攻。 让政衡担忧的是来自海上的威胁,不管是三岛村上,还是屋代岛水军,都是濑户内海数得着的水军势力。伊达家的赤穗郡水军现在还只是招募了几名船匠外,没有见到一艘大船下水的情况下,只能够依靠从村上武吉手中缴获来的几艘小船保卫高粱川河口,显然是不顶事的。 一返回鹤首城,政衡便命令侍从命令宫原正重等人邀请植松资正前来一叙,盐饱水军的作用在毛利元就死后变得更加的重要了,再次感叹,世事多艰啊。u 第三十章 人心的方向(上) 后世人初次来看倭国的战国时代,往往是从一个个英雄豪杰搅动风云中重新审视这个空前残酷而混乱的时代,无数英雄豪杰应运而生,无数割据势力旋起旋灭。 章节更新最快战国时代是一个礼乐崩坏的时代,同样是一个强人搅动风云的时代。一个个割据势力随着强人的腥风血雨而走向辉煌,同样随着强人的死亡走向末路。对于生活在战国时代的人来说,依附强人是弱者的本能。 无论是谁,都无法抹杀,第一个在战国时代称雄的人,便是潜伏在将军身后的事实上的最高掌权者,有“半将军”之称的细川政元。细川政元以八岁的幼龄继承了庞大的细川家,使得细川京兆家达到全盛时期,构筑了最大的势力,他无疑是一位强人。 成也细川,败也细川。永正四年,细川政元沐浴时遭到细川澄之一派的家臣竹田孙七、香西元长、药师寺长忠乱刀砍死。随着一代强人细川政元的死亡,细川京兆家内部战成一团,走向末路。 斩杀细川政元的香西元长便是出身自讃州香西氏,后世便将这支落户近畿的香西氏称为上香西氏,上香西氏卷入了细川氏内乱中无法自拔,渐渐泯然于世。下香西氏在元纲、元定父子的带领下,通过联姻等手段控制了盐饱水军,构筑了下香西氏的全盛时期。 随着香西元纲、元定父子的先后离世,香西越后守元成的继位,下香西氏和上香西氏一样都不可避免的走向了衰败。植松资正对于自己的主君如是评价:不过是平常人的器量。 作为一家之长和一城之主。香西元成对政略和战略也算是具有一定的见识。并且能够依据政略战略说出一些道理来。但是作为一员武将,却欠缺一些必不可少的头脑。 较之政略和战略,香西元成最热衷于连歌和茶会。以这种平常人的器量要想在战国乱世中统治一个家族一座城,是何等的危险。 香西元成显然没有这方面的觉悟,他无法做到他父祖那般在细川京兆家的内乱之中游刃有余,同样卷入了细川家的内乱之中难以自拔,又厌倦了这种无休止的年复一年的乱战。 香西元成便将大部分权利交给了他的儿子香西元载,香西元载比起香西元成更加平庸。在讃歧国内渐渐要仰十河一存的鼻息,让身为同族重臣的植松资正和新居资教等怒其不争。 方才有了今日之行。 植松资正原本还想着骑马前往鹤首城,显然他的想法是很好,可也要有马才行,当他看了奉行馆后面的马厩中那几匹比骡马还要不如的劣马之后,便放弃了骑马的想法。 政衡听闻毛利元就一死,心情是急迫的。 植松资正的心情哪里会轻松,他当然不会因为毛利元就的事情,实在是因为三好长庆四兄弟以及本地国人众羽牀氏的咄咄逼人,让香西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畿内无休止的乱战耗尽了上下两香西氏的实力。讃歧国内,十河一存在三位哥哥的支援下渐渐做大。显示了咄咄逼人的态势。讃歧藤原一族绫氏嫡流羽牀氏在家主羽牀伊豆守的带领下励精图治,早已经不满庶流香西氏,同样扬起了旗帜。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寻找外援成为了香西氏一门目前最为紧要的事情,植松资正迫切想要前往鹤首城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他骑马前往的愿望落空之后,只得乘坐轿子。 植松资正的心情迫切。青野重行的心情能好到哪里去,他外表常做玩世不恭之态,不外乎是在人前的一种掩饰,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委以重任。 西讃守护代香川氏与东讃守护代安富氏并存,应仁之乱中香川惣领家断绝,在永正四年,香川元景父满景在畿内战死,香川元景得以继承香川惣领家。随后细川政元暗杀后,诸子争斗势力衰退,香西氏同样衰退下来。 特别是在安富氏降服于十河一存之后,香西元景感到了日益逼近的巨大压力,这才委派青野重行前来吉备国。青野重行听闻植松资正要前往鹤首城,立即跟了上来,伊达家的人们显然也不好拒绝了他,只得再准备了一顶轿子,在一行人的保护之下向着鹤首城而去。 正好返回鹤首城的政衡,只听得吉田政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主公,讃州香川氏和香西氏的使者已经来了,是否要让他们进来?” 政衡微微一皱眉,他邀请了香西氏的使者植松资正,没有想到两家的使者都来,挥手道:“请他们到茶阁见我吧!”茶阁不是正厅,是三村家亲附庸风雅招待京都来的客人时修建的,政衡入住鹤首城后见其雅静,便留了下来,常常用作招待普通客人的地方。 三村家亲建造茶阁时显然是花了心思的,邀请了京都的建筑师帮忙设计建造的,布局极其讲究,透着古色古香的韵味,墙面上夜挂着一些文人墨客的亲笔大作,还有一副传闻是朝廷流传出来的画作挂在其中。 政衡来到茶阁时,植松资正和青野重木俱都已经端坐在了屋内,见到主人到来,微微地行了一个叩头礼。政衡随即换了一个点头,然后走了进去,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上首位置之上。 政衡笑着说道:“欢迎讃州的两位使者今日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何贵干啊?”说话间,丫鬟已经泡茶呈了上来,示意丫鬟们退下,请了两人喝茶。 植松资正再次起身行了一礼,微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外臣有一项画画的本事。外臣主君听闻弾正忠大人乃是天下少有的强人,便有意前来一窥究竟,主君显然无法远离故土,只得派遣了外臣前来,画好了大人的画像,好传给主君审阅。” 青野重木倒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低头听着两人的对话。 政衡哈哈大笑起来,托着下巴说道:“植松大人,你知道不知道,吾最讨厌说话虚伪的人,向来喜欢直来直去。植松大人想必知道我家的情况,也知道我家的短板所在。” 说着,政衡笑眯眯地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屋中弥漫着茶香味,这股清淡的茶香,荡漾在政衡的鼻尖,他的心情倒也不错,没有因为说出了自己的短板而感到尴尬。 倒是植松资正感到一些尴尬,他来前倒也弄清楚了伊达家的情况,伊达家的情况和香西家正好相反,这才是他来的缘由,如果伊达家同样水军强悍,香西家还害怕伊达家吞并了盐饱水军呢? 植松资正从怀中拿出了一份文状,行叩首礼道:“外臣奉了主君之命,前来递交文状,还请大人查阅。”说着郑重其事的双手递出,神情颇为严肃,显得更加的郑重其事。 津田助五郎从植松资正的手中接过文状,专递给了政衡,政衡打开文状,一看文状中的内容,眼眸子里光芒一闪即逝,说道:“你家主君竟然想要从属于我,这是何故?” 青野重木显然也没有想到香西元成有如此大的魄力,要卖身给伊达家,他猛然抬起头来,瞪视着植松资正。 植松资正严肃的说道:“不敢欺瞒大人,香西氏看似庞大,胜贺城坚固,盐饱水军强盛,其实这几年来随着三好长庆兄弟的崛起已经渐渐走向末路,安宅冬康完成了淡州的霸权,控制了大阪湾海域,侵占了大量原本属于盐饱水军的势力范围。十河一存在讃州渐渐势大,安富等强大的国人众势力纷纷降伏于兵锋之下,倒在下一个的很可能就是香西氏。” 政衡沉吟着,并没有插嘴,只是带着怪怪的笑意看着植松资正,悠然的说道:“香西越前守的算盘倒是打得挺响的,不过我明知道是被算计了,倒也乐意被越前守算计。” 植松资正尴尬的一笑,他显然也知道这种一张文状签订的从属条约,有用时重如泰山,没有用时如同废纸,随时可以撕破的废纸。可正如政衡所说的那般,各取所取而已。 伊达家需要盐饱水军来保护水路,香西家需要这个名号,一旦十河一存侵入,便可向伊达家求援,伊达家还不得不出兵相救。当然如果是香西家主动挑起争端,那就另当别论了。 植松资正乐得让青野重木在场,好有人证,证明香西家真从属于了伊达家,显然没有顾忌青野重木此时此刻的为难。植松资正递交了从属文状,青野重木是和他一同前来的,显然给人的感觉他们的目的一致。 政衡眼见得青野重木的表情,便知道青野重木被植松资正给算计了,倒也没有再刺激他,而是对着植松资正说道:“听闻越前守有子香西又五郎元清,今年十八岁,不知道婚配了没有?” 植松资正不等回答,政衡自言自语道:“你也知道我家本是没落土豪,同族一门甚少,只有这一侄女,向来当做女儿看待,若是越前守同意,我便将她许配给又五郎,若是不同意,也就罢了,不伤两家和气。” 其实,政衡的兄长并没有留下任何子嗣,他所谓的侄女,乃是当年攻破德重寺时收留的少女。原名叫做相良静子,现在的名字是伊达静子。至于是否真是侄女,政衡说是就是,说不是是也不是。 香西元清就算有了正室夫人,也不打紧,政衡要的就是一名义,一联系双方关系的名义,植松资正想了一想,方才说道:“少主还没有婚配,只是有一门庶妻,若是大人同意,外臣愿意当一媒客。”u 第三十一章 人心的方向(中) 婚姻的目的,是为家族的利益服务。武家子女,更是如此,从他们出生的一霎间,未来的婚姻就成为了家族利益的一个筹码,无法更改。 政衡的婚姻便是如此,他的正室夫人来自出云国,随着与出云国之间的关系紧张,两人之间的关系也随之更加恶化。如果伊达家始终居于出云的伞下,政衡也只能够忍耐宇山夫人的各种无理要求。 政衡出身自微末小族,家中没有得力的帮手,只能够通过联姻,迎娶一个又一个侧室夫人来让领地内的强力势力成为他的臂助。 有得则有失,天地万物之规则。 眼见得植松资正大局为重,答应下来做双方的媒人,显然替他的主公香西元成答应下了这门亲事。政衡显然非常高兴,哈哈一笑,道:“植松大人,你可以回去告诉越前守,又五郎的庶妻也不用休弃,纳为妾室便是,并无什么不妥。” 政衡心中明知那所谓的庶妻应该就是香西元清的正室夫人,可是政治就是如此丑恶,在强势之下,说你是庶妻那便是庶妻,若是乖乖答应还能够留得一条卿卿性命,若是稍稍露出不满,怕是立即招来家族的一卷竹席从后院抬出扔进濑户内海之中。 战国时代的婚姻和女人,都是让家族存续下去的手段和工具。将女人迎来送往以化解双方的矛盾,增强双方的关系,试图在对方内部播下自己的种子,原本就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政衡显然没有因为自己剥夺了一个年轻人的婚姻而感到一丝的犹豫。这个时代早已经将他同化。若是扭扭捏捏怕是会被认为是另类。远离了他,他望着植松资正说道:“事情已经决定了,既然我们两家达成了联姻关系,那么这文状签与不签已经无关紧要,如果觉得安心,那么我就签下,按上画押。”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植松大人若是想要回去。我会派遣使者一同与你前去,带上我家的诚意。” 植松资正听得政衡的话语,忙俯称道:“外臣谨遵大人。”低头微微一笑,对他来说,再也没有比这个婚姻更加成功、更有意义的事情了,一旦与强大的伊达家达成了联姻,香西家的统治在一二代十余年内将会非常稳固。若是伊达家的女子能够生下一子的话,那就更加妙了。 植松资正当然考虑过,若是伊达家的女儿生下了香西家的儿子,会不会因此吞并了香西家。可是战国时代原本就是弱者依附强者的时代。现如今伊达家强势,香西家处于弱势。香西家依附伊达家,无可厚非。由伊达家的女儿生下的儿子来继承香西家,他们这些同族将会在伊达家的强大羽翼下更加的安全。 政衡微微一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他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在外人看来,或许这是伊达家插手讃歧的一个手段,可是真的会是如此简单吗?!政衡笑眯眯的说道:“吾喜欢直来直去,香西家与我有利,我与香西家同样有利,这便是我们两家相同的地方,既然我侄女静与又五郎的亲事已经达成,,以后还请植松大人多多照顾静子。” 植松资正当然知道多多照顾的含义,他心里清楚,就算伊达家派遣了家臣陪同静子前往胜贺城担当随从,但还是需要他们这些同族重臣的支持,方才能够坐稳正室夫人的位置。 植松资正当然不会不答应此事,他今日担当前来说项的使者,又即将成为说媒的使者,已经不可避免的要与这位即将入主胜贺城的少夫人勾连在一起,忙应道:“是,外臣明白。” 政衡心情看来不错,毛利元就死去的阴霾散去了不少,与植松资正谈定了大概的事情,下面具体的商讨就不用他亲自出面了,交予家臣们前去讨论出一套盟约来就是了。 政衡回头看向青野重木,香川氏,让他本据地改名成为香川县的一族,自然有其骄傲的资本,香川氏分为两支,一支安艺香川氏,一支讃歧香川氏,在旧时空香川氏一直抗争到战国时代后期,最终遭到丰臣秀吉的改易。 他知道青野重木算是被植松资正算计了一把,却是毫无感觉的说道:“青野大人,听闻天文二十一年时三好丰前守取代细川氏担任讃歧国守护,诸将签订从属书状时,香川兵部没有签订,真是好魄力。”文中的三好丰前是三好实休,官位丰前守。香川之景,官位兵部大辅。 青野重木心情颇为紧张,他生怕政衡问起香川氏是否和香西氏行动一致来,到时候答是也不是,答不是也不是,左右为难,倒是没有想到会问起天文二十一年(即1552年)的事情来,他倒是没有诧异政衡为何会知晓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可说是香川之景向来自豪的事情,多有宣传,并不是什么秘密,便答道:“是有此事?” 看了一眼青野重木,政衡缓缓的说道:“三好丰前守何许人也,乃是弑主者,天文二十二年六月见性寺事件中杀害了细川持隆,杀害细川持隆之后将持隆一派的久米安艺、佐野丹后、仁木日向、野田内藏助、小仓美浓全部杀害的恶贼。香川兵部能够拒绝三好丰前守的无理要求,说他有魄力不为过吧!现如今阿波一国已经完全落入了三好丰前守的手下,三好筑前在近畿的战事也趋向平缓,淡州落入了安宅摄津的囊中,不知道香川兵部有何见解。” 青野重木听得说起三好实休的恶事,汗珠不由自主的溢满了额头,显然他想到了三好实休既然是这种弑主如杀鸡的主,会不会因此迁怒于香川氏,却没有想过就算没有这等事情,难道就会放过了香川氏。 政衡说这话不只是在恐吓青野重木,也是在敲打植松资正,间而敲打讃歧反对三好兄弟的各个豪强国人众势力。 三好氏下一步就是要对讃歧动手了,就算站到了三好兄弟的阵营也不见得能够安稳,人家三好兄弟都是小肚鸡肠之辈,讃歧的国人众多与他们有大大小小的矛盾,难道不怕秋后算账。 青野重木只得是是的应着。 政衡眼见得效果已经达到,再说下去就有一些过了,便说道:“今日就先谈到这里吧,等一会与我一同前去吃一顿饭,下午,由外交奉行宫原丹波与你们具体商谈,可好。” 午后小憩,宫原正重、石川久孝、细川通政联袂到来,想要听一听政衡关于讃歧的具体意见,政衡望着他们毕恭毕敬的态度,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们知道人心的妙用嘛?” 宫原正重、石川久孝、细川通政三人有点儿蒙,却是说道:“还请主公示下。” 政衡环视了一眼众人,淡淡的笑着说道:“乱世的百姓希望和平早一日到来,武士期望战功,幕府期望恢复尊氏的荣光。不管如何,弱者依附于强者,是世人的人心所向。我不在乎讃歧的国人豪强打得何种算盘,也不在乎他们是否真心从属于我,我们只要把握人心所向便是了。” 宫原正重应道:“是,臣等明白。” 政衡站了起来,打开了木门,吹着春风,望着濑户内海的方向,说道:“吉备四国与讃歧之间散落着大量的小岛,小豆岛、丰岛、直岛诸岛、盐饱诸岛,自古以来都是海贼的聚集地。香西家只看到眼前的利益,却没有注意人心的变化,盐饱水军之所以支持他们,不外乎能够给他们带来安全和利益。现如今香西家名分上从属于我们,那么盐饱水军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弃香西家而去。这才是我接纳香西家的最大的用处。” 三人应答离去。 现如今,伊达家在6地上可说是横行无忌,特别是进行了刀狩令之后,常备军的建立使得伊达家拥有了长期在外征战的保障,水军却越显示出它的短板出来,要拥有一支水军,不仅仅需要船,还需要开船的人。 盐饱诸岛上拥有优秀的造船和航海技术的盐饱岛民,应运而生的盐饱水军,自南北朝时代以来,他们都能够和当时掌握大权者,构筑起密切、直接的关系。 室町时代和江户时代都是幕府的御用船水军,只是进入战国时代以来,室町幕府衰败,盐饱水军方才脱离出来,转而支持细川政元,在于当地国人众联合之中,和香西家构筑了密切的关系。 一旦香西家从属伊达家,再加上伊达家下嫁公主前往香西家的消息传开,盐饱水军的人心就会生变化,依附强者向来是盐饱水军的一向惯例,就会立即投入伊达家的伞下。 盐饱水军的投入,不仅让伊达家多了一支可以依靠的水军力量,还拥有了合格的招募水手的基地,为伊达家自己的水军建设添砖加瓦。 数日后,胜贺城内,植松资正侃侃而谈,香西元成欣喜若狂,倒是少主香西元清不由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来。 第三十二章 人心的方向(下) 去岁秋天以来,香川元成的发鬓出现了白发,刚刚三十六岁的他,却是显出了疲态,不再像刚刚继承家业时候的那般拥有超常的精力。本文由 xstxt 首发他让近侍帮自己拢起头发来,然后差人把儿子香西元清叫进来。 香西元清并非他的正室夫人所生,而是他的妾室所生,所以并非嫡子。可是正室夫人无子,只有一个女儿,香西元成便将元清当做嫡子来养,好期望继承自己的家业。 香西元清和香西元成的年轻时候的性格相似,刚烈外向,他望着父亲的发鬓,说道:“父亲,您真的打算让儿子休弃美穗,她可是刚刚为您生下了一个孙子啊,您真的不打算改变主意吗?” 香西元成突然脸色大变,严厉的看着香西元清:“什么?拒绝……你疯了吗?”现如今的香西家局势危机,元清不可能不清楚,还问出这等问题来,真是一个被宠溺的孩子。 香西元成正襟危坐,死死盯着香西元清,不一会却是放缓了语气,说道:“我也知道美穗是一个好女孩,可是,你真的以为我只是为了香西家的安全嘛?没有为你考虑一下嘛?” 香西元清沉默了起来,他要用这种沉默来反抗他的父亲的决断。 香西元成看到儿子沉默不语,却是继续说道:“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却不是嫡子,起码在有些人眼中是这样的,他们期望能够让香西元政的儿子迎娶阿香,好让上下两香西氏合二为一,这种暗流早已经在家中涌动。”阿香便是香西元成正室夫人所生的女儿。 香西元清愕然抬头。望着慈祥目光的父亲。他到现在都在受到父亲的保护。不知道家中的暗流。 香西元成平静的说道:“这些人不喜欢一个拥有刚烈性格的人来领导他们,生怕他们的权利收到侵害,所以才想出了让香西元政的儿子来迎娶阿香,兼做我的养子,好继承胜贺城。” 香西元成死死盯着元清的目光,香西元清咬牙回应着,说道:“香西家显然危机重重,这些人才不会理会香西家是否投降十河一存。在他们眼中顶多换一个主君罢了。香西家需要一个强力的外援,而你,又五郎,你需要一个强力的妻族,只要你将迎娶伊达家的公主一事流传开来,那些人就会立即偃旗息鼓,纷纷投入你的麾下。我也能够安心的将胜贺城交到你的手中。” 香西元清没有想到父亲会给他们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的语塞,他猛然应道:“是,孩儿明白。” 香西元成喝道;“我要你唯一明白的是。不管你心中服气不服气,你都要明白一点。弱者依附强者,是夹缝中的势力唯一的生存法则。如果有一天不得不投靠三好家,你也要摒弃你所谓的武士道,忍耐着羞辱,也要跪地投降,活着,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够得到一切。” 香西元清看着父亲,说道:“父亲既然这般说,我就娶她过门,但是,若是伊达家势衰,我必然将她休掉,到时候请父亲好好看看。”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香西元成哈哈笑了起来:“你自便吧。”男人的世界是一个崇尚武力的修罗场,父亲看到儿子能够振奋起来,这是作为父亲最高兴的事情,况且只要答应了就好,一旦决定了双方的婚事,胜贺城内就不会再有杂音。 突然想到了阿香的婚事,香西元成突然让小侍找来了香西清长、植松资正、新居资教等同族重臣,说道:“今日找诸位到来,便是宣布一件事情,吉备四国太守伊达弾正忠大人,决定让侄女静公主嫁于小儿又五郎元清,婚期约在秋祭之后举行。” 诸重臣纷纷恭贺道:“恭喜!恭喜!”原本还有其他心思的家臣立即偃旗息鼓,纷纷表示了最诚挚的敬意。 香西元成好似心情愉悦,又对着植松资正说道:“伊达弾正忠是一个怎么样的男人?” 植松资正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他是怎样一个男人……说实话,还真难以看懂,不过有一点却是无容置疑的,他是一个很强烈的男人。您知道招待我的伊达家的家臣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嘛?” 香西元成回道:“什么?” 植松资正严肃的说道:“宫原大人的孙女里美夫人,石川大人的女儿智夫人,细川大人的妹妹唯夫人,俱都是吉备太守的侧室夫人,他对于领土和女人的同样炽烈。” 香西元成听着笑了一笑,他看着众人,缓缓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用意:“诸位,伊达家公主嫁于又五郎,这关系还是无法保障我们的利益,我想要将我的女儿嫁给伊达弾正忠。” 新居资教愕然说道:“难道想要让香公主许配给吉备太守当侧室夫人嘛?这万万不可草率行事。” 植松资正倒是率先拍手叫好起来,说道:“主公,臣赞同,一旦香公主成为吉备太守的侧室夫人,再加上静公主嫁于少主,那么两家的关系将更加密切,讃州的势力将无人可以小觑了我们。” 香西清长思索了片刻,然后同样表示了赞同,三大重臣,两人赞成,其他家臣也就纷纷表达了各自的意见,显然赞同的意见占了绝大部分。香西元成见得自己的儿子元清继承家业的唯一的隐患也消除了,高兴的说道:“那么此事就交给清长和资正了,你们两人将我的意思告知伊达家的使者,两家的婚事可以同日举行。” 植松资正和香西清长对视了一眼,很快便分了开来,植松资正倒是没有想到一向与他面和心不和的香西清长会和他意见一致,还是应道:“臣等明白,定当不负主公所托。” 正如香西元成所说的那般,在香西家中早已经布满了三好家的眼线,很快就有人向更为强大的三好长庆通报了消息,这又是一种弱者依附强者的人心趋向。当香西元成刚刚下了联姻的决定,就有人将消息传到了三好长庆耳中,三好长庆听得搅动中国地区风云变化的伊达政衡将手伸进了他的传统势力范围讃歧国,不惊反笑了起来,缓缓说道:“真是令人想不到!伊达家的小老鼠胆子倒是挺大,将手伸进老虎的窝里去。 ” 这里是摄津国岛上郡芥川山城下的芥川旧城,此刻,三好长庆正与他的佑笔松永久秀为刚刚改名换姓成为八木城主的内藤宗胜在花园里赏樱、饮酒。松永久秀、内藤宗胜两兄弟在三好长庆几位兄弟离开畿内返国后已然成为了三好长庆麾下最为得力的家臣。 老谋深算的松永久秀,在四十三时才刚刚爬上了摄津泷山城的城主位置,听得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年轻人从小土豪一跃成为一方霸主的时候,总是免不了泛起嫉妒之心。 松永久秀啧啧笑了一笑,恭顺地说道:“岳父大人,老鼠的胆子大不大部清楚,手倒是伸得有点儿太长了一点,还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让他知道老虎和老鼠的区别。” 内藤宗胜听得自己的兄长称呼小十几岁的三好长庆岳父大人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恬不知耻,让他都有一些起了鸡皮疙瘩,他是一员武将,也就是说不屑使用谋略的武士。刚刚在天文二十二年迎来了他军事方面的大成就,奇迹般的一日之内夺回了号称难攻不落的八木城,所领八木城安堵,并许以丹波一国封赏,算是三好长庆麾下除了亲族外第一个担任国守的近侍。 松永久秀淡淡的笑道:“听闻香西家那帮子外臣众想要让两香西家统一,让香西元政的儿子娶了香西元成的女儿为妻,成为胜贺城的城主,现如今香西元清娶了伊达弾正的侄女,又将香西元成的女儿许给了伊达家当侧室夫人,这番运作之下,香西元政父子两就没有任何戏了,若是稍稍煽动一番,怕是立即就会答应内通一事,到时候鬼十河兵锋所指,胜贺城怕是不等伊达援军到来就得开城投降。” 三好长庆刚满三十二岁,正是人生巅峰之时。家中亲族与近侍之间还未闹到不可开交的时候,松永久秀对十河一存还能够开一些小玩笑,怕是他们不会知道数年后会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听得松永久秀的意见,三好长庆哈哈大笑了一阵,说道:“那么此事就交给松永弾正去办,定要让伊达家的小老鼠知道手伸的太长,被刀斩断也要疼的。”停顿了片刻,三好长庆继续说道:“证如那个秃驴终于死了,你说说该如何应对本愿寺的新局面?” …… 本岛笠岛水军城内,由于盐饱诸岛缺乏强有力的势力,又要防备外来势力的入侵,在十三家势力中,形成了一种被称呼为“盐饱诸岛一揆”的同盟,对外统一称呼为盐饱水军。 势力颇为强大的宫本传太夫声音非常粗暴,高声喊道:“香西家已经无力保障盐饱诸岛的利益,我决定归顺伊达家。” “附议!” “附议!” “附议!” “好,香西家既然已经从属于伊达家,因此,十三家评定众决定归顺伊达家。” 第三十三章 区别对待(上) 天文二十三年(即1554年)四月二十七日,美作大庭郡高田城下,一千名衣衫褴褛的汉子一排排的跪坐在地上,在他们的四周,三百名身着铜甲的伊达军士兵正年。。。 这些跪坐着的人显然不可能是在静坐抗议,他们没有一个是将头抬着的,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表情近乎麻木,对于伊达军的命令只知顺从,一点不满的表情都不敢流露出来。 流露出一点不满的表情的人,马上就会被身后的伊达军士兵从人群中拖出去施以一顿毒打,没有当场斩杀已经相当客气了。如此己任后,人群中再也没有人敢于将头抬起。 尽管如此,那些伊达军的士兵还是在人群中不断穿梭,不时将明晃晃的刀剑在手中挥来挥去,以此威吓这些温顺的汉子不要乱来。这些汉子之所以被伊达军从各个工地拉出来聚集起来,实在是因为尼子晴久的第一笔赎金送来了。 尼子晴久原本是想要拖着不交赎金的,当然他不是不想要这批俘虏了,而是想着能够拉低一些价格,只是没有想到竺云惠心一来就叫破了尼子晴久隐藏在心中的秘密,只能够捏着鼻子认了,搜罗自己强占的庄园翻箱倒柜凑出了三十万两的赎金。 倭国金银和铜钱的比率在当时的世界上是极低的,此时的明朝海商常常喜欢带上大量铜钱前来倭国交换金银,然后带回明朝,以此赚取差价,来回一趟往往能够大赚一笔。 由于石见产银。产量曾高达当时全球的三分之一左右。故而白银在石见一带非常便宜。出云国尼子晴久靠着出云和伯耆的铁砂、石见的白银贸易拥有了大量的财富,方才在贫瘠的土地上动员起数万大军。 宇山久兼的神色非常的严峻,他显然没有想过自己要领过去的会是这样一群麻木不仁的人,很难想象,他们当俘虏的这半年时间是如何熬过来的,兔死狐悲之下,对于眼前的这个笑眯眯的矮胖武士有一种从心底涌上来的厌恶感。 矮胖武士显然没有这方面的觉悟,他还在卖力的演说着自己的得意之处。宇山久兼打断了对方的意淫,沉声说道:“马醉木山城守。”矮胖武士正是南鲤漥湿原三人众之一的马醉木山城守景佐,自从为政衡带了一次路,本身就没有多大才干的他,在战场上没有获得任何引为自豪的战功,只得退而求其次,成为了押解俘虏到各个工厂干活的监工。 马醉木景佐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宇山久兼,他原本与宇山久兼之间没有任何交集之处,两人在各自家中的地位悬殊。就算是碰面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平起平坐,这足以自傲的。 马醉木景佐显然没有谦虚的意思他。他原本还想要宣扬一番自己管俘虏的本事,眼见得宇山久兼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知道再讲下去怕是要翻脸,只得悻悻的傻笑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宇山大人,您不再看一下?” 显然他只是看押俘虏前来的监工,而非具体交接的人员,马醉木景佐指着跪坐在地上表情麻木的俘虏,显示了他能力突出的一面。马醉木景佐显然对于主君收了赎金交人的事情有点儿不满意,这些人可都是修桥筑城的壮劳力。 在半年时间内,他由于工作经验足,会来事,从百人小队到现在的千人大队的监工,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现在突然要遣返,一下子从高处给踢了下来,换谁,谁愿意。 宇山久兼“哼”一声,不理会马醉木景佐,径直走向了跪坐在地的俘虏面前而去,一名身着铜甲的足轻队长想要阻拦,马醉木景佐摇了摇手说道:“让他去,还能反了天。” 马醉木景佐有这个自信,宇山久兼走到俘虏的面前,却没有引来他想象中的热忱欢迎,也没有痛哭流涕,只是用一种麻木的目光望着来人,就算是看到了宇山久兼身上穿着的花轮达花纹,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宇山久兼痛苦中颇有点奇怪,他看了一眼众人,声嘶力竭的喊道:“我是接了国主大人的命令,前来接大家的!”原本以为这一句话之后回应的会是痛哭流涕,呼天喊娘,得到的却是一片厌恶和不信任的表情。 站在不远处的马醉木景佐心中一阵腹诽,嘴角挂着淡淡的讥笑。他为了更好的管理俘虏队伍,不止一次的命人扮演尼子晴久的使者,隔三差五的在俘虏面前扮演一番回家的戏码,然后从俘虏中挑出还心向尼子晴久的人,轻者毒打一顿,重者关进水牢。 现在宇山久兼的声嘶力竭,显然还没有马醉木景佐让人扮演的声情并茂,当然无法引起众俘虏的共鸣,让宇山久兼一阵语塞。 马醉木景佐对着那提意见的足轻队长摆了摆手,足轻队长对着人群高声吼了一句:“肃静!”马醉木景佐然后走了出来,阴阳怪气的对着人群说道:“诸位,我这个人向来说话算话,这个事情大家是知道的。” 停顿了一下,马醉木景佐自己都觉得好笑,要是他说的话向来算数,也不会玩得众俘虏脱了形,他倒是没有在意旁人的想法,再次开口说道:“我家主公仁慈,看在大家辛苦劳作的份上,下达了特赦令,也就是说你们马上就要被释放了,不过在释放大家之前,我想和大家说说话。” 台下的人群里头出了一阵轻微的骚动,马醉木景佐说要放了他们,这应该不会是假的,因为大家这半年多在三备各处工地干活,没有来过美作国,现在不仅看到了穿着花轮达花纹的人,还听到马醉木景佐和颜悦色的话语。喜悦和痛苦的神色在这些人脸上交替闪过,不过很快就又被麻木取代了,显然他们不会再去相信一向作恶的马醉木景佐会说出什么真话来。 马醉木景佐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在俘虏中的观感会如此可恶,当然他也不会在意,如果他在俘虏中的观感很好的话,怕是早已经换掉了,看了看众人的表情,他显然很满意自己的劳动成果,继续说道:“主公仁慈,看在诸位勤奋劳作的份上,特地下了特赦令,命我将尔等带来高田城,宣读了主公的特赦令之后,愿意跟随着这位尼子家的大官走的,也可以,自行离开的也行,反正只要出了美作国边境,随便大家如何抉择。” 宇山久兼显然没有想到马醉木景佐会来如此一遭,就算是向政衡提出抗议,也顶多口头上责罚一番马醉木景佐,不会给马醉木景佐一点毛的惩罚,只能够闭口不言,坐等事情进展。 却没有想到马醉木景佐真的拿出了一份政衡下达的特赦令,宣读了起来。宇山久兼心中腹诽不已,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明明是用交赎金换回俘虏的,到了伊达家的口中却是变成了特赦。 只是这些还是小麻烦,宇山久兼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将这第一批人先带回出云国,给众豪族一个交代,也不想再节外生枝,生不必要的麻烦,便忍气吞声算是默认了伊达家的无耻。 伊达家的办事效率向来很快,从宇山久兼处接收了三十万两石见银,马醉木景佐便呵斥着下令队伍即可出。俘虏们显然已经知道了自己即将被释放,同样不想要节外生枝,将小命丢在异国他乡,默默地在伊达军监视下离开高田城,向着伯耆国边境线走去。 在监工和伊达军士兵的催促下,队伍度加快了起来,正午的时候,来到了美作国和伯耆国的边境关卡犬狭垰,暂时在犬狭垰附近歇息了起来。犬狭垰算是美作国和伯耆国之间的最为重要的关卡之一,这里常年驻有一支百余人的队伍,修筑有一座坚固的关口,最早的主人是山名氏,后来换了一代又一代主人,现在的主子是伊达政衡。 宇山久兼脸色难看的看着马醉木景佐,愤怒地出了怒吼声:“说好的一千五百人,现在只有一千人,还有五百人,在什么地方?还有,你们是如何对待他们的,这是虐待。” 马醉木景佐听着宇山久兼的愤恨的怒吼声,脸上微微挂着讥讽的笑容,听到后来,憋了一句:“那么你们会如何对待俘虏?”说着摸了摸头脑,说道:“至于还有五百人,等一会自然会有人送来,否则我让你等在犬狭垰干什么?” 宇山久兼“哼”的一声,怒气冲冲地看着马醉木景佐,却是无话可说。不一会,竹井高清领着数名监工领着四五百人越过了犬狭垰,还未到跟前,竹井高清右手抬了起来,喊道:“停!” 四五百人竟然在竹井高清的命令下停下了脚步,虽然有一些杂乱,宇山久兼转头望着他,脸上的怒气一闪而过,马醉木景佐笑着说道:“将监,你怎么亲自来了,人呢?” 竹井高清嘴巴努了一下,自豪的说道:“后面的就是!” 马醉木景佐瞪出了眼珠子,一脸诧异的表情,宇山久兼的表情更是难看,左右看了一眼,一边衣衫褴褛表情麻木显然受到了严酷的虐待,另外一边衣着朴素精神面貌却是相当不错。 第三十四章 区别对待(下) 马醉木景佐原本想问一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他得到的命令是狠命压榨派来的俘虏,可不想平白无故的被当了替罪羔羊,眼见得竹井高清没有回话的意思,也就咽下了话,等着返程途中好生询问一番。 看最新最全 宇山久兼看到竹井高清带领的五百众出现在了犬狭垰外的时候,脸色阴沉的可怕,身后跟着十余名接收俘虏的武士,脸色也都不是很好看,怒目望向竹井高清和马醉木景佐。 竹井高清倒是没有在意宇山久兼的脸色好看与否,他又不是靠着宇山久兼吃饭的,和尼子晴久也没有什么亲密的关系,带着蔑视的神情瞥了一眼众人,转过身去,对着带来的五百屯田的俘虏喊道:“肃静!” 原本有点儿嘈杂的队伍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都瞧向了竹井高清,这让竹井高清一下子自豪感涌现,又是瞥了一眼宇山久兼,好似在挑衅一般,看看,我都能够指挥尼子家的人了。 竹井高清高声喊道:“就像大家想的一样,你们可以回家了,看看,那些人就是来接你们回家的人。”看得众人又是一阵喧哗,脸色严肃的喊道:“肃静!大家思家心切,我可以理解!浅野宗光、盐治国就、吉田国信,你等三人各自点名,报数,然后将饭团分发给众人,一定要每人分发到,还有每五人认领一把竹枪以作武器,听明白了没有?!” 从五百军屯的俘虏之中走出三人来,这三人便是这五百军屯俘虏中的屯田官,各自代伊达家管理百余名俘虏。浅野宗光、盐治十兵卫、吉田国信向着竹井高清鞠了一躬。沉声应道:“是!” 说着前去点名报数去了。 然后从竹井高清处领了饭团和竹枪。各自分发给手下人。 宇山久兼每听得竹井高清报出一名字出来,脸色就愈加难看一分,一连三人的名字报出,他的脸色阴沉沉的,浅野宗光,一听名字就是尼子晴久处死的浅野时光的同族,盐治国就、吉田国信两人一个盐治,一个吉田。俱都是出自新宫党的两大据点盐治和吉田,“国”字明显取自尼子国久的国字。显然这帮子屯田的俘虏半年来全都在新宫党的党徒的控制之下,再看到旁边那群麻木不仁衣衫褴褛的人,再也忍耐不住了,闻言扫了一眼带来的两队人马,挥手对着身后的随从喝道:“去,点点清楚,看看是否是出云人,不要有奸细混入?”说到间谍的时候,语气明显加重。显然已经是怒气冲天。 竹井高清听得宇山久兼话里有话,听得“奸细”。咯咯笑了起来,说道:“对,好好查查,听说出云有人风传我家主公之所以能够击败尼子晴久,可是有人帮忙的。”说着故意朝着宇山久兼瞥了一眼。 宇山久兼一时语塞。 现在听得竹井高清说起,不由得后悔不已,当初尼子晴久决定让自己女儿出嫁之时,应该直言硬顶的,不该顺从听任尼子晴久的决定,现在连尼子晴久都怀疑上了他,让他跳进日本海都洗不清了。 远征备前国的大败让出云国内大为哗然,人人都在寻找失败的原因,新宫党的人们将原因安在了尼子晴久的身上,说是尼子晴久刚愎自用,不听良言,方才导致的大败。到了后来,尼子晴久后力强劲,接连击败新宫党,将新宫党围困在月山富田城一隅。想要将败因安在尼子晴久身上显然不行,风头转向,可是败因落在新宫党身上也是不行,新宫党可是一直表示出征不祥,反对出征的。风头转来转去,最后转到了伊达政衡在尼子晴久营中有内应,责难方向直指伊达政衡的岳丈大人宇山久兼身上。 尤其让宇山久兼恼火的是,最近连原本应该和他站在同一阵线的尼子晴久也开始默认了这种风声,显然有意要让宇山久兼来背失败的黑锅,在尼子晴久的默认之下,麾下的豪族国人众个个都开始数落宇山久兼起来,恨不得立即将宇山久兼钉死在耻辱柱上。 宇山久兼怒视竹井高清,竹井高清风轻云淡的笑了一笑,和马醉木景佐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又向浅野宗光、盐治国就、吉田国信说了一会话,便带着三百余伊达军足轻入得犬狭垰的关卡。 怒吼及斥责与其说是为了鼓舞人类的勇气,不如说是为了使人退缩,退缩到了墙根的时候,往往一只兔子也会咬人,一只狗也会跳墙。同时,一只强压之下看起来温顺的猫在去掉了压迫之下,往往摇身一变成为凶猛的虎豹。 人性在没有了压迫之后得到释放,压迫的越凶,释放出来的怒火越盛。一千战前骄傲自大的直辖于尼子晴久的俘虏在得到释放的瞬间,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虽然大多数人的身体摇摇欲坠,纷纷围拢在宇山久兼的身边叫嚷着。 尼子晴久率领的出云军团的组成分为两大类,第一类是尼子晴久的直辖地和忠诚于尼子晴久的奉行众的领地中招募来的,第二类是出自寺社豪族国人众的领地。 在平时的时候,直属于尼子晴久的显然自视高人一等,平日里嚣张的很,看不起第二类人。只是成为伊达家的俘虏,这些人可使遭了灾了,搜查出来后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吃着最差最臭的饭,动不动打骂,想要逃跑,一旦抓住立即活埋。 第二类人,伊达家算是开了恩了,由于美作国成为了伊达家的领地,显然美作军团的人们也不能够拉去备后屯了,只得在出云军团中挑挑拣拣搜寻了一批人,然后再加上招募的山民非人一同耕作,虽然还是无法吃饱饭,但起码能够当人看,由于是军屯,平常的时候还能够展开军事训练,不至于荒废了。就算是放了,伊达家对待两类人也显示出了差别,第一类人衣衫褴褛没饭没武器护卫,第二类人衣着整齐带上了够吃一天剩点吃两天的饭团,每五人一支竹枪。 吵吵闹闹中,队伍终于开始出发了,总不能够在伊达军的眼皮子底下真的吵开了吧。一开始队伍就分成了两队,屯田的排列成队走在前面,千余衣衫褴褛的拖拖拉拉地走在后头。 走了不足十里地,拖在后面的千余人中走出了十余,快步向着前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喊着停下来的话语,前面的浅野宗光、盐治国就、吉田国信等人回过头去,看得十余人在宇山久兼的带领下冲了上来,只得叫停队伍。 浅野宗光、盐治国就、吉田国信不疑有他,还没等宇山久兼说话,那十余人中有一人先叫嚷了起来:“浅野宗光、盐治国就、吉田国信,宇山大人命尔等交出一百支竹枪来。” 浅野宗光、盐治国就、吉田国信一听感到心里不是一个滋味,眼前这个说话的人正是横道秀纲,战前仗着尼子晴久的宠信异常嚣张,好似整个出云军团尼子晴久第一,他老二的样子。 浅野宗光此刻还不清楚他的兄长浅野时光早已经死于非命,他的家人也被尼子晴久屠戮一空,听得横道秀纲的无理要求,忍住内心的嫌恶,不理会横道秀纲,转头对着宇山久兼说道:“宇山大人,您是否命令我等交出武器?”说到最后,将交出武器四个字咬得死死的,一下子带动了停下来的五百人队伍,一听要交出武器,俱都哗然。 宇山久兼原本在伊达家面前忍气吞声,回了路上又被一群大爷惹得怒气攻心,听得浅野宗光的问话,再也忍耐不住,顿时大怒起来,怒道:“你们还敢违抗命令不成。” 浅野宗光不甘示弱:“我乃国主部下,你也是国主部下,你我两人同属一人,又没有国主手令,你有何资格下令。”说着立即就给顶了回去。 说话间,却听有人阴阳怪气的说道:“浅野宗光,你也配,告诉你吧,你的大兄浅野时光已经被国主杀了,一族二百余口全都诛杀,现在交出武器,还留得全尸,不然的话?” 听到这话,众人都愣住了。宇山久兼暗道坏了,不由的对着身后说话的人说道:“你乱说什么?”听着话,身后的那个刚刚阴阳怪气的人就被揪了出来,浅野宗光啊呀一声,就要冲上前去。 那人看着自己被揪出来,干脆梗着脖子喊道:“我又没有说错,新宫党作乱,国主大人已经获得完胜,不日就要将新宫党叛乱分子全部格杀,尔等还等什么,还不降浅野宗光、盐治国就、吉田国信给我抓起来。” 这话一出,围在四周的人们全都怔住了。浅野宗光、盐治国就、吉田国信听得这话,纷纷怒目而视,突然,浅野宗光大声喊道:“大哥?!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说着提起竹枪就冲了上去。 那人却是一个色厉胆渣的胆小鬼,一看到浅野宗光冲上来,立即连滚带爬的向着后面跑去。 盐治国就、吉田国信对视一眼,两人俱都是新宫党的核心成员,跟随尼子晴久出征不过是样子工程,一听尼子晴久大胜新宫党,还要清算党徒,将新宫党里里外外全都斩杀示众,立即大声喊道:“反了!” 两群人打成一团。u 第三十五章 苫田温泉(上) 大洲原是一大片平坦的冲积平原, 这个区域的交通非常发达,东西南北向的水陆交通交错纵横,向北沿着旭川可直达美作国大庭郡高田城,向来是山阳道重要的交通枢纽。 说起大洲原,读者对这个称谓相当陌生,在数十年后,由于一座巨城的修建,大洲原的称谓也随之改变,新的称谓冈山平野也将随着冈山的发展而享誉世界。 在旧时空,让冈山平野名噪一时的是备前枭雄宇喜多直家,在本时空,宇喜多直家在天神山城之战中卑躬屈膝名声扫地,战后被斩首在吉井川畔,同时还连累了他的同族郎党。 如今,在这片形胜之地立足的是伊达家的政衡,说得更加正确一点,他的恶人就站在一座正在兴建中的大城的堤坝之上。这是一座位于大洲原的中心、略呈矩形的巨大城堡,目前工程还在进行当中。不过最为重要的防御旭川泛滥的高大的堤坝,尤其是旭川下游这一段,几乎已经全部完工。 大洲原连年遭遇洪灾,想要在这里修建城池,首先要治理的便是几条大河的水利工程,显然短时间内是难以治理成功,只能够先期治理最为重要的旭川。此刻,政衡所站的位置便是石山下的堤坝之上,全副武装的士兵井然有序的列队恭迎。走道两旁也插着和士兵相同数量、上面画着竹二羽飞雀家徽的旗帜,风一吹来便形成大片的旗海飘扬。 风是从濑户内海方向吹过来的,带着咸味的湿气。一路吹过建筑中的城上方。然后朝着吉备高原的方向而去。政衡非常喜欢这种一阅无遗的视野。他原本所居住的鹤首城更像是一座闭塞的山间小城。 伊达家的主城鹤首城,原来是三村家亲的居城,伊达家攻陷后一度作为临时主城,原本想着攻克松山城之后移居,只是松山城陷落后无法主人,方才想着修复松山城之后方才转移。哪里想到,机缘巧合,伊达家一度从原本的一国之主。成为了现如今的四国霸主。鹤首城和松山城全都修建在吉备高原之中,道路不便,难以统治新的领地。 除了以上的问题之外,随着伊达家的领土扩张,人口趋向政治中心,武士町和职人町的扩建,交通的问题也成为了亟待解决的难题。从各方面来看,鹤首城显然不符合伊达家的需要。 作为备中国一国的主城,扼守伯耆和备前国往来要地的松山城再合适不过,可是要作为吉备四国的主城。显然和鹤首城一样的问题难以解决。寻找一地建造新城的问题渐渐成为了主题。 遍观吉备四国,高梁川、足守川、旭川、吉井川的入海口形成的大片冲积平原。成为了最为合适的地点。身为穿越者的政衡,在这片冲积平原上,主观臆断之下,很快便将旧时空的冈山城标注了出来。 西国,现如今已经到了最后洗牌的阶段,尼子家内乱不休,毛利家自毛利元就死后一蹶不振,大内义长也不再如旧时空那般强势,只能够仰仗周防和长门两国。近畿,三好长庆渐渐走向鼎盛,如果不发生内乱的话,伊达家和三好家之间的对抗将会成为未来十余年内的主题,两家之间的这些小家族迟早恐怕也会遭到并吞。这也是为什么政衡决定在冈山兴建新城的用意所在,因为他已经将眼光放在一、二十年之后的未来而来。 政衡在堤坝上缓步走着,在他后面还跟着十余名家臣,小心侍候着,自从伊达家的强势,他们对待政衡的态度也越发的恭敬起来。政衡轻轻皱了皱眉头,突然停下了脚步,问道:“竹井将监和马醉木山城回来了没有?” 跟随在身后不远的吉田政成应道:“竹井将监和马醉木山城守两位还没有归来,算算时间应该过了犬狭垰,开始交接了,想来到傍晚时分就会归来。” 政衡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他的得意之作,微微笑了一声,说道:“赤木,筑城的人手足够嘛?” 赤木高雄应道:“是,应天王寺屋之邀,近江地区的三百穴太众,还有近千俘虏修筑石垣,以及以工代赈招募附近的农夫三千至四千人,壕沟和石垣的部分,今年之内应该可以完工,要加快速度就需要大量投入人手,是否将其余二千五百俘虏从军屯地拉出来?”显然他念念不忘那留在军屯地的二千五百俘虏。 穴太众是居住在近江国的穴太,以建筑石垣而闻名的优秀建筑集团,在战国时期被誉为贵重的宝物,各地的大名在兴建城镇时都雇佣他们。政衡也无法免俗,通往天王寺屋,雇佣了近三百名穴太众前来修筑新城。 政衡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他们还有大用!” 停顿了片刻,政衡继续说道:“可以向各地扩招人手,现在是农闲期,实行了刀狩令,没有了军事训练的劳力如果无法释放出来,怕是要闹出事情的,以工代赈,也好给百姓过一个好年。” 赤木高雄苦着脸说道:“是,只是,如此一来,怕是要多花费不少的钱粮?” 政衡表情轻松地望着远处的山峦,淡淡说道:“刚刚尼子晴久不是送来了三十万两白银嘛?赤穗郡水军短时间内无法用光这笔资金,正好挪过来用作筑城之用,向四国之地扩招农夫,一来不需担忧人力,二来也可以增加人口流动,让百姓认同伊达家的统治,将伊达家的政策通过休息时间告知于他们,这些人返回故乡之后又会向四野传播。” 由于盐饱水军的归顺,短期内不用着急建设水军,把建造船只的专款挪作筑城的费用,三十万两白银可以通过天王寺屋购买到足够的粮食用作以工代赈的酬劳。堺镇一向是钱粮买卖的枢纽,存有大量的粮食。 政衡下了决断,立即就有人前去执行,这便是大权独揽的好处。伊达家草创时,家中重臣就只剩下了野山益朝和二阶堂信弘,野山益朝对政衡忠心耿耿,不那么忠心的二阶堂信弘遭遇了冷藏,在政衡出征期间上蹿下跳,一旦返回便赐死了,现在的这批得势的家臣,差不多全都是政衡一个个提拔上来的直属家臣。那套战国大名最为常见的重臣合议的制度,在伊达家显然没有形成的机会。伊达家中,政衡可以称得上是独断专行。如此一来,评定会议有时候也变成了政衡的一言堂。 政衡便在冈山城附近的明禅寺住下。 五月上旬,来自北备后的第一批一千二百民夫抵达了冈山平野。来自于北备后的这群民夫,被安排在城东的一处空营中住下。不过为了查验是否有弄虚作假者和带刀者,在入住前都是要进行一番清点。 备后国北四郡三次、三溪、惠苏、三上等郡的国人众势力向来在夹缝中求生存,出云尼子氏强势时投向尼子氏,毛利元就崛起时投靠毛利元就,是朝秦慕楚风雨飘摇。 政衡连战连捷,接连战胜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备后国北四郡国人众势力便顺势通过吉冈政秀向伊达家表达了降伏的意思,各家俱都送上了人质和誓言书,政衡显然无法拒绝他们。 在一定程度上,备后国北四郡各国人众还是保持了半独立状态,和美作国豪族还不一样的是,他们并非是被政衡打服了的,在北四郡,伊达家显然没有当地国人众来的权威。 在美作国由于打服的原因,刀狩令和检地还是很顺利的在各个豪族的领地内实行,进入备后国北四郡遭到了当地人的各种明着暗着阻拦,很难进行下去。筑造冈山城,政衡一开始就加大了对备后国北四郡招募民夫的宣传。 刀狩令和检地能够阻拦,筑城招募民夫显然无法拒绝,特别是在大米的诱惑之下,越来越多的青壮年走出农村来到冈山城干活吃饭。越来越多传来的消息,毛利家和大内家之间的关系日趋紧密。一旦两家合流,备后国北四郡国人众将会是伊达家侧翼的隐患,招募民夫显然就是对他们去势,没有了壮劳力,兵农合一的他们显然就没有作乱的人力。 这一千二百民夫将会是第一批,后面还会有两到三批,从五月到八月,三个月时间,通过以工代赈以及休息时间的慰问,将会从心底里认可伊达家的统治,通过他们,伊达家在备后国北四郡的影响力大大扩大。 长期的兵农合一制度下的民夫全都进行过一定的军事训练,按照居住地的不同,分成了一个个小团体,乱中自有其秩序。而等到身着铜甲的足轻出现,便全都静了下来,显然他们认为身着铜甲的便是武士老爷,在呵斥声中,没有几下,连队列都排好了。 不一会便在足轻的带领下分成了四队前去营地的四个口领饭,走了几十里地,显然都没有好好吃过饭,看见玄米(也就是糙米),全都露出了绿光,如果不是足轻的呵斥,怕是立即就会上来争抢。 五月七日,政衡正在苫田温泉泡澡时,却有留守鹤首城的家臣急匆匆地赶来:“主公,大内家特使冷泉隆丰和右田隆次前来求见。” 第三十六章 苫田温泉(中) 冷泉隆丰和右田隆次,政衡听得两人的名字,从汤池中赤身走了出来,披了一件和服,转头看向了那名家臣,脸上突然有一种恍然的神色,说道:“真是辛苦他们两个了,千里迢迢的跑来与我联系。” 一听到冷泉隆丰和右田隆次,政衡便想到了逃往北九州的大内义隆。在本时空的事变地点不是在大宁寺发生,大内义隆也非懦弱之徒,在生死面前与陶隆房打得你死我活,矢原河川畔发生的激战,最终在冷泉隆丰、天野隆良、黑川隆象、冈部隆景、大田隆通、冈屋隆秀等近侍的奋战下,大内义隆成功得脱,也没有遇到台风,相良武任说动了丰前守护杉重矩在门司城接应大内义隆一行。 政衡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对着身边不远处护卫的草间四兵卫问道:“冷泉隆丰是否就是斩杀长门守护代内藤兴盛的那个人?” 草间四兵卫移动了两步,来到政衡的身侧,答道:“是的,据说当时内藤兴盛代大内义长站在前沿指挥,遭到了大内义隆方的突袭,冷泉隆丰拔刀斩杀,然后趁着内藤部混乱之际突围出去的。” 政衡将脑中的两份记忆互做对比,很快确定了冷泉隆丰和右田隆次两人的经历。旧时空,冷泉隆丰和右田隆次俱都跟随大内义隆死于大宁寺,冷泉隆丰为大内义隆切错后自杀,右田隆次身为大内义隆护卫头领,在大内义隆死后决死冲阵而死。本时空,由于大内义隆逃出生天。两人俱都跟随着一同前往北九州。是大内义隆的左膀右臂。 大内义隆要反攻西国。必须依靠水军,原本隶属于大内家的屋代岛水军全部投向大内义长,由于政衡的崛起导致村上水军积极向大内义长靠拢,使得大内义隆孤木难支。 大内义隆原本所能够依靠的若林水军,由于大友义镇一直以没有平定家中内乱为由拖延前来参战,实际上大友义镇也惦念着大内义隆留下来的遗产,特别是筑前、丰前两国守护和与大明朝的贸易权。 现在的局势对大内义隆相当不利,大友义镇抚平了二阶崩之变造成的影响。驱逐了菊池义武,重新夺取了肥后国国政,巩固了自己的统治,已经对着大内义隆的丰前和筑前两国虎视眈眈。 由于四年来,没有登陆成功一次,使得原本大内义隆尚可联系的势力统统遭到了大内义长的打击,偃旗息鼓,反倒是与大内义隆毫无瓜葛的伊达政衡强势崛起,接连击败了让大内义隆如鲠在喉的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两人,成为了影响西国最为重要的一支力量。 大内义隆审时度势。先是写信给伊达政衡,邀请伊达政衡合击大内义长。作为一个战国有数的名将。大内义隆认为伊达政衡想要扩张领地,一定会和大内义长发生矛盾继而爆发大战,对于合击大内义长定然会有兴趣。当然,大内义隆自信,就算是击败了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两人,他也一定能够在陆上击败小儿辈的伊达政衡,在心底深处他是看不起血统低下的伊达政衡的。他写信的目的只是利用伊达政衡为他的登陆牵制大内义长的精力罢了,不等伊达政衡回信,大内义隆立即就派遣了冷泉隆丰和右田隆次出使伊达家。 冷泉隆丰和右田隆次两人为了突破大内义长的封锁,绕路四国岛,在路上掩人耳目化装成从博多前往京都的商人,到了伊达领方才打出了大内义隆的旗号出使伊达家。 政衡显然没有收到大内义隆的书信,两家之间隔着大内义长、毛利辉元、三岛村上,前者和大内义隆有不共戴天之仇,后两股势力与伊达政衡有化解不开的仇怨,想要轻轻松松通过封锁,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如果是以前,听到大内义隆派遣了冷泉隆丰和右田隆次前来,政衡定然会巴巴的跑上去殷勤接待、嘘寒问暖。 现如今双方的身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地位颠倒,冷泉隆丰和右田隆次虽然代表的是大内义隆,可是大内义隆在政衡眼中不过是一个过气的失败者,他自持身份不会立即返回鹤首城。 更何况,他来到苫田温泉也非享乐,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由于箭伤使得他的左眼失明,可以说是伤了元气,再加上连年奔波,没有好好的休息,使得他的身体不堪重负。 趁着视察冈山城,来到了附近的苫田温泉疗养。一提到吉备四国的温泉,首选美作国的三汤汤乡、汤原、奥津,政衡选择苫田实在是因为政务繁忙走不开,更何况附近的苫田河的樱花也是非常美丽的。 现在已是五月,苫田河畔的樱花也已经完全凋谢,政衡身披一件和服大咧咧的坐在石凳上,闻着略有一点刺激性的温泉味。苫田温泉并非一个年轻的温泉,已经接近千年的时间。 苫田温泉布下了森严的警备,在一层层通报之下,津田助五郎来到了汤池外,跪地说道:“主公,冷泉隆丰和右田隆次求见,是否召见?”他低下头显得有一些拘谨。 温泉乡,国主,俊美的小姓,津田助五郎显然想到了菊花残、满地伤上去了。政衡可不好众道,他倒是没有想到冷泉隆丰和右田隆次从鹤首城赶了过来,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说道:“带他们去正厅,准备天妇罗盖饭。” 津田助五郎稍稍松了一口气,立即退了下去,倒是引起了政衡的注意,当政衡的目光瞧向他的时候,津田助五郎退的更快了。 偏厅,冷泉隆丰和右田隆次已经等了一阵。右田隆次性子比较急躁,等了这么一会儿已经有一些不耐烦。文武双全的冷泉隆丰倒是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根本不在乎是不是受到了冷遇。 见得政衡进来,冷泉隆丰马上热情的站起身来,问候道:“冒昧来访,还请见谅,外臣冷泉左卫门少尉隆丰叩见吉备太守!”右田隆次勉强站起身拱手说道:“右田右京亮隆次” 政衡非常自然的伸了伸懒腰,一边走一边淡淡的问道:“路上可顺利?” 右田隆次见得政衡无理表现气急,倒是冷泉隆丰的表情也是淡淡的,他回道:“路上还算顺利,并没有人前来打搅我们!倒是经过讃州的时候,十河一存封锁的道路。” 政衡笑了一笑便做在了主位上,说道:“大内介可好?” 冷泉隆丰回道:“精力旺盛,每餐都能够吃两碗饭。” 政衡笑了一笑,摸了摸肚子,说道:“说到吃饭,我还真有点饿了,两位吃过了没有,哈哈,尝尝我家的特色餐点,天妇罗盖饭。”说着拍了拍手,津田助五郎捧着一个木盆走了进来。 “天妇罗?!” 冷泉隆丰和右田隆次对视一眼,俱都疑惑不解,天妇罗在博多港内也算是新鲜玩意,由南蛮人传入来的,慢慢在上层流通的一种食物,却没有想到会在吉备这种乡下听得。 政衡当然不知道天妇罗已经由南蛮人传入倭国,只是还未流行。在他眼中,就是新鲜的鱼虾和蔬菜裹上浆放入油锅炸成金黄色,然后放在白米饭上,浇上酱汁,便成为了伊达家的特色餐点,天妇罗盖饭。 政衡用筷子夹起三块河虾天妇罗放在米饭上,然后在天妇罗上淋了一点儿汤汁,然后放下碗筷,双手合十,念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便再一次拿起碗筷,快速吃了起来。 冷泉隆丰和右田隆次看了一眼木盆上的食物,还剩下两碗米饭和六块天妇罗以及大半碗汤汁,右田隆次像模像样的夹了天妇罗,淋了一次汤汁,比对了一下,再次淋了一次,然后递给了冷泉隆丰。 冷泉隆丰微微叹了一口气,暗忖道:“从吃饭上来看,伊达政衡也是一个严于律己的人物,看来这一趟任务困难重重啊!” 饭后,津田助五郎送上了三杯茶水,政衡茗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郑重地问道:“那么,你们此次前来到底是何目的?确切的是,大内介什么时候才能够起兵反攻长门、周防?” “目的很简单。”冷泉隆丰显然早有准备,捻着胡须,表情十分严肃,说道:“自逆贼陶隆房作乱起,大内、伊达家俱都受到了他们的威胁,贵方在东,我家主公在西,正好将陶隆房围在中间,陶隆房想要寻找出路必须要取一方,一旦一方灭亡,另外一方也会受到他的攻击,既然如此,索性不如结盟组成陶隆房包围圈,共同对付陶隆房。这既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政衡淡然的望着冷泉隆丰,说道:“我们刚刚接连打了两场万人规模以上的大战,虽说侥幸击败了毛利家和尼子家,但是同样损失惨重,急需要时间来恢复,好面对毛利家和尼子家的报复,实在是没有余力再去挑衅其他强大的势力,一旦我家与大内介组成包围圈,就要面对大内义长,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陶隆房的直面挑战,我家岂不是四面都是敌人。” 听到政衡的婉拒,冷泉隆丰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右田隆次同样脸色大变。 第三十七章 苫田温泉(下) 政衡婉拒的理由实在是站不住脚。xstxt 看最新最全小说现在谁都看得出来,尼子晴久和新宫党之间乱战,就算是击败了新宫党也是元气大伤,无力对抗,毛利元就病逝,直接导致了毛利家势力大为衰退。 伊达家和毛利元就、尼子晴久的大战详情早已经遍传天下,虽然在平民百姓听到的多是一些以讹传讹的消息,但是对于有心人来说实在是没有可以欺瞒的东西。虽然不至于完全知晓详情,可是基本的伤亡情况还是能够查探清楚的,两战下来,伊达家不足千人的伤亡,战死者不足三百余人,就完败了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俱都一次又一次震惊着天下人。 整理了一下心情,冷泉隆丰暗暗叹了一口气,深施一礼,说道:“这次我家主公派遣我等前来,一来是向吉备太守大人问安,二来是为了组建陶隆房包围圈而努力。正如外臣先前所说,陶隆房要巩固长门、周防,必须要满足两国内的宵小们的各种要求,最起码要提高他们的俸禄,如此一来必然要发动对外侵略战争。可以,门司港在我家主公的封锁之下,虽然我家主公无力上岸,可是陶隆房同样休想攻入丰前和筑前,他主攻的方向唯有石见和安艺,这次我家主公派我等前来,就是与大人详谈这件事情的。” 听到冷泉隆丰这么说,政衡露出了一丝笑容,其实,在他们未来之前,他就已经把两人的来意琢磨了一遍,大内义隆显然是想借助他牵制住大内义长的大部分精力。然后突入长门。重掌大权。 对于冷泉隆丰。政衡还是颇为看重的,只是对于冷泉隆丰口中的大内义隆,显然对于这位失去了家园逃往北九州的家主,实在是有点儿轻视,在政衡的眼中,大内义隆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能够在战国时代生存的家主。 政衡难得的认同了冷泉隆丰的建议,只是他根本没有在意两人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那倒也不失为一种策略。但是恕我难以接受,请你们回去这样转告大内介。数月前尾张守派遣使者弘中三河守前来,与我方初步达成不战协议,若是仅仅过了数月就罔顾前面签订的协议,肆意违背,实在是无礼至极,天下之事,义理为上,既然已经与尾张守达成不战协议,那里还能够与其他人相攻之。”、 伊达家和弘中隆包之间签订的两家不战协议属于密约。并没有公开,外人不得而知。冷泉隆丰今日方才从当事人口中知晓双方还有这样的束缚,显然让他颇有点措手不及。 政衡继续说道:“我家与尾张守初步达成了不战协议,我非背信弃义之人,在尾张守没有违背双方的协议之前,此不战协议依然有效,故而我方实在是难以答应贵方提出的包围圈一事,还请代为转达给大内介,我方的歉意。” 冷泉隆丰表情尴尬,他原本就是一个信奉忠义的高洁之士,实在是说不出让别人违背誓言的事情来,倒是坐在他一旁的右田隆次眼睛一亮,听出了政衡话语中的漏洞,忙问道:“吉备太守大人,如果逆贼陶隆房先违背了不战协议,是否就没有了顾忌,可以与我方组建包围圈,共同对付陶隆房了。” 冷泉隆丰眼前一亮,他倒是没有想到外貌粗鄙的右田隆次竟然也是一个心思玲珑之人,不由得刮目相看,诚恳的望着政衡。政衡听得右田隆次的问题,缓缓说道:“我向来以义理为准则,如果尾张守先撕碎双方的不战协议,那么我将提义军亲自征讨之,让他明白世上之事唯有义理才能够理顺。” 熟知政衡之人,听得政衡的大义之言,定然会嗤之以鼻,如果他真的能够做到他所言语的,今时今日就不会坐拥吉备四国,只能够窝在唐松继续当他的小土豪。冷泉隆丰听得政衡的慷慨陈词,他不禁重新打量政衡,真是非同寻常的大将!与这样的大将,根本无需拐外抹角,只要开门见山表明自己的目标即可。冷泉隆丰顿时放下心来,拜服道:“在下完全明白。” 政衡哈哈笑了起来,好似在为自己的表演格外高兴一般,他既然下定决心要西扩,大内义长显然是他前进路上的大老虎,打死这只大老虎是他所期望看到的事情,两家之间的冲突的实质,完全是利益的生死矛盾,和正义和道理没有一点的关系。政衡用天下之事,义理之上无非是寻找一个大义凛然的名分,比起大内义长的“天与弗取,反受其咎”要光明正大得多。 政衡微笑的看着冷泉隆丰,问道:“说起包围圈,我想知道这组成包围圈的具体有哪几家?” 冷泉隆丰听得政衡具体问起包围圈的事情,知晓政衡显然有点儿动心了,忙应道:“这一次的行动,在下有相当的自信,眼前已经有石见国的津和野三本松城主吉见式部加入我方,愿意全力牵制住长门内藤和石见益田两族。此外,屋代岛水军头领白井房胤之弟白井隆胤虽奉陶隆房之命留守八海山城,但他已经跟我方谈妥,一旦大内介有所行动,定然会遥相呼应,举旗来投。届时,屋代岛水军内最大的势力白井氏内乱,外部有石见国来犯,到时候再由贵方牵制住一部分兵力,我方可以从容登陆长门。总而言之,就形势以及名义而言,我方都有利数倍,依在下之意,贵方要想获得最大利益,必然与我方联合组建包围圈,因此特来游说。” 冷泉隆丰越说越顺畅,关于他的意图,政衡早已经知道,万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周全细密,滴水不漏,如果真按照他所说的那样,吉见正赖、白井隆胤全部发动,大内义隆还真有可能登陆长门,一旦大内义隆在长门拥有桥头堡,再想要将之赶下海实在是困难重重。 政衡稍稍有一些犹豫,不知道将大内义隆重新拉回西国,是否合适,只是稍加动摇后便下定了决心,对比,大内义隆和大内义长两人,显然前者更加容易对付,况且,大内义隆和大内义长两者之间已经无法达成和睦,只有拼个你死我活,这对于确定了西扩政策的政衡来说利大于弊。当然,政衡前面已经说过,他所信奉的是义理,听了冷泉隆丰的话语,虽然意动,却是开口说道:“阁下所言,我非常清楚。虽说尾张守以下克上,违背君臣大义,但是在下与大内介并无关系,况且我先与尾张守有约在先。” 冷泉隆丰说道:“在下以为,无须多虑,但是立场有别,自然也不能够强人所难。就让大人深思熟虑以后,再做决定,那么在下就此告辞,今后因务倥偬,恐无暇再来,大人决定以后,烦请告知,还有,此事甚为急迫,希望大人尽早定夺。” 说着,突然站了起来告辞,政衡也起身,静静地送他们出苫田温泉。 众人已经行至门口,冷泉隆丰和右田隆次转过身来一鞠躬说道:“就此告辞,请回吧!”说着带着数十名全副武装的武士,向着仓敷港的方向而去。 冷泉隆丰和右田隆次等人经过冈山城的时候,冷泉隆丰看了一眼忙碌中的冈山城,叹了一口气说道:“好一座大城,看来伊达家有意将这里当做他们新的主城,看来伊达家腾飞之日不远矣。” 说着,冷泉隆丰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珠,显然他想到了大内家引起为傲的山口馆,自从大内义长反叛,将到大内义隆赶出山口馆,辉煌一时的山口文化迅速走向衰亡。 右田隆次看了一眼筑城中的工地,冷哼了一声,说道:“左卫门少尉,你说伊达小儿是何意?” 冷泉隆丰回视了一眼右田隆次,却是没有责怪右田隆次的无理,谁都免不了嫉妒伊达政衡的年轻和成就,心中多为不服,难免在背后将之唤作小儿,他凝视着远方,说道:“吉备的心已经动摇了。” 政衡只有二十岁,战无不胜,先后击败了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让人不容小觑。总的来说,他是一个可怕的危险人物。老实说,像这样的危险人物,实在不该拉入包围圈来。 但是,冷泉隆丰同样知道,如果没有政衡的牵制,大内义隆将没有任何机会突破封锁登陆长门,就算是吉见正赖和白井隆胤都会犹豫不决、举棋不定,唯有将政衡拉入阵营,方才能够让吉见正赖和白井隆胤等人下定决心。 冷泉隆丰苦笑了一声,忖道:“只要大内介快速击败逆贼,坐稳长门、周防、石见三国,到时候以五国之力和勘合贸易之利,定然能够战胜伊达政衡,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好的办法了,况且,大内介今年已经四十八岁了。人间五十年,宛如梦幻,天下之内,岂有长生不灭者?” 冷泉隆丰和右田隆次走后,政衡显然再无心思疗养,此时政衡心里微微一动想起了一件事情,对着身后跟随的津田助五郎说道:“将户泽白云斋给我找来。” 第三十八章 暗杀河野通直(上) 政衡并不全然相信冷泉隆丰所说的话。这是敌我双方都神谋难测的战国时代,不到极限之时,难以把握分寸,如果是没有多少利益攸关的话,观望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伊达家真的能够选择观望嘛,现在正是伊达家一个最为关键的时刻,进可海阔天空,拥有夺取天下的资格,退则困守吉备四国,了无生气。人类总是会不自觉的耽溺于自己所喜欢的事物之中。例如勇者耽溺于勇,智者耽溺于智,嗜酒者耽溺于酒,爱好女色者耽溺于女色。年仅二十岁的政衡正处于开疆拓土的年龄。 政衡不会因为冷泉隆丰的一番说辞而将伊达家整个投入到给大内义隆做嫁衣,他还是会一步步的以自己的步骤来完成自己定下的目标,现如今最大的目标就是西扩,取得安艺、周防、长门,统一山阳道。 想要完成这一任务,并非脑袋一热派出大军就能够完成的了。在陆地之上,政衡不惧于任何人,可是要完成山阳道一统的任务,必须要拥有一支足以支撑海岸防务的水军。 时间不长,户泽白云斋就来了,看着跪在自己下面的这个人。户泽白云斋跪在哪里,政衡注视着低着头的户泽白云斋。他是一个相貌极为平凡的男人,如果不在你的眼前,是很难让人想起他的面貌的。那是一张没有任何特征的脸,眼睛不算大,尖细鼻子不高也不低,嘴巴和耳朵也无奇特之处。或者饿,也可以说过于平凡就是它的特征。 在甲贺。户泽白云斋可以说是一个特例。大多数甲贺人都围绕着甲贺郡四邻寻找恩主效忠。这也是为何会有无数甲贺人前仆后继的为观音寺城的六角家效忠的缘故。唯有户泽白云斋从甲贺走了出去,带着他的族人流浪,寻找强大的国主效忠。平淡无奇的面貌显然没有给他任何加分,以貌取人是常人的相人标准,虽然在各地为一些势力效力过,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能够在光明下行走的希望。 甲贺人和伊贺人的区别就在于此,在光明下行走的希望向来是甲贺人的目标,一些有着这个希望的杰出者从甲贺走出。向着更远方寻找势力效忠,以获得在光明下行走。 政衡注视着户泽白云斋的眼神,虽然户泽白云斋相貌平平,眼神却相当的犀利,不移视线地直视对方眼睛以洞悉他人的内心,这也是一个间谍应该有地特征。政衡缓缓的说道:“我有件事情交给你去办!这件事情十分的机密,你调配精干的人手去完成,如果走漏了风声,你知道后果。如果完成的好,我给一个站在光明下的机会。” 胡萝卜加大棒。通常是上位者的一种重要的激励政策。户泽白云斋从来没有表露过自己的心思,可是还是被政衡看了出来。不由得抬起头来,他明知道抬起头就会碰到政衡的视线,却也无法如此永远的低着头。 户泽白云斋应道:“请殿下吩咐,臣必定尽心竭力。”他的话语平淡无奇,心中却是泛起了波澜,户泽一族不用再流浪了,那么就让户泽一族闹他个天翻地覆,为了能够在光明下行走拼尽全力吧。 沉吟了一下,政衡说道:“我想让你去杀一个人,豫州守护河野家的前任家主河野通直,杀了他,然后留下一些证据,指向现任家主河野通宣。” 户泽白云斋思索了一下,应道:“需要多久内完成任务?” 户泽白云斋并非诉苦,也没有询问理由,只是问了要多长时间,这就是比半路出家的草间四兵卫专业的地方。对于内部监视这件事情,政衡更相信忠心耿耿的草间四兵卫,对外,还是需要专业人士去完成。 政衡说道:“半年时间,足够了吗?” 户泽白云斋眼中冷光一闪而过,斩钉截铁的说道:“臣定当不负殿下之托,一定将事情办好!”虽然事情有一些难度,可是甲贺就是做这个的,如果不行的话那还收留户泽一族做什么,也别期望能够获得什么光明下行走的机会了,直接卷铺盖走路好了。 政衡微微笑着,说道:“辛苦你了!下去吧!” 户泽白云斋应了一声,退了下去,他却是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来到了宅邸的一间小隔间处,墨看着父亲,轻轻的施了一礼,道:“父亲,您来了。” 轻轻的坐在榻榻米上,户泽白云斋看了一眼墨,眉头皱了一皱,墨还是处子之身,声音严肃的说道:“以后没有什么事情不要私下里找我,你现在身份已经不同了,以后我们要更加的注意。还有,现在主公身边没有其他的女子,正是亲近的好时机,记住一件事情,好好的伺候主公,他是我们户泽一族的希望。” 说完,户泽白云斋便离开了。墨坐在小小的隔间中,望着摇曳的一朵烛火,眼睛越发的坚定了起来。 政衡在户泽白云斋离开之后,那只独眼之中不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要打破海上的封锁,确切的说是要打破三岛村上的封锁,唯有让三岛村上先乱起来,抓住三岛村上各自的漏洞,然后放大,便能够击破三岛村上的联盟。 目前三岛村上在对付伊达家的崛起一事上看似团结一致,可是实际上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村上武吉对抗伊达之心最为坚定,因岛的村上吉充和来岛的来岛通康俱都挂靠陆地上的大名,由于伊达家的封锁,使得因岛村上内部人心惶惶,失去了毛利家直接支持的村上吉充已经受到了其他族人的挑战。 来岛的来岛通康,一直对发生在天文十一年(即1542年)的史称来岛骚乱的事件暗中怀恨在心。天文十一年(即1542年),由于河野通直无子嗣,有意收女婿来岛通康为养子继承家业,但是却受到了河野一族重臣的强力反对,因为河野家臣团多是倾向由予州分家当主河野通存之子通政为继,双方为此几近兵戎相向,最后是丰后大名大友义鉴出面调解,河野通直退让隐居,由河野通政继位当主,但是通政不久病故,原本该是来岛通康又一次机会,只是没有想到河野家臣团很快又将他的弟弟河野通宣抬了出来。 来岛通康同时也失去了豫州守护河野家的继承权,此事对于来岛村上的打击都非常的大,一直以来都对此事耿耿于怀,与河野家现任家主河野通宣之间的关系非常紧张。 二阶崩事件,河野通宣的岳父大友义鉴被杀,失去了最大外援的河野通宣,还与大友义镇交恶,使得河野家面临内忧外患的侵扰,一直对河野家不死心的来岛通康似乎看到了希望,一直在联络隐居中的河野通直。 来岛通康在河野家最大的支持者是谁,还不就是退隐的河野通直,河野通直显然不想再看到河野家再次陷入动乱之中,虚情假意的安抚来岛通康,让其安心的等待时机,这才没有爆发直接冲突。 政衡一早就看出了来岛通康最为薄弱的环节,就是河野通直,只要取了河野通直的性命,不用旁人唆使,来岛通康就会与河野通宣兵戎相见。虽然河野通宣失去了外援,可是那帮子来岛骚乱之时的参与者可都还在世,他们可不会平白看着来岛通康得势。一旦陷进去,想要拔出来就困难了,很长一段时间内,来岛通康只能够疲于奔命。 政衡在纸上写下了三个名词,来岛、因岛、能岛,用笔墨在来岛之上划了一条黑线,低声思忖道:“那么现在就剩下因岛和能岛了,来岛之事,短时间内怕是没有结果,那么现在该是解决因岛之事。” 他从怀中抽出了一张书签,上面写着因岛的简短介绍,低声念了出来:“因岛村上氏势力强盛,一门众二十二骑、外样众二十八骑、家中给人二百六十骑、因岛村上氏五十八家总禄高一万三千贯,当主新藏人吉充,妻乃毛利隆景家臣乃美宗胜之女,亲近毛利氏。因岛村上在天文十三年与毛利氏达成盟约,奉毛利氏为盟主。在毛利元就多次战役中,都有份参与。” 在介绍下便是因岛村上的系谱,看了数遍之后,政衡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敲打了一下膝盖,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显然他再次看到了因岛村上氏的软肋,心忖:“开创因岛村上的一代目显长通称左卫门大夫人,二代目为备中守吉资,三代目转为新藏人吉充,四代目备中守吉直,五代目新藏人尚吉,现任家主兄弟三人,长兄新藏人吉充、二弟备中守忠吉、三弟左卫门大夫亮康。咯咯,他们的父亲倒是一个妙人。” 沉吟了片刻,政衡低声呢喃道:“先去打探打探三兄弟之间的关系吧,看看有没有机会?嗯,这件事就让草间四兵卫去完成吧。”他还是钟爱草间四兵卫更多一些。u 第三十九章 暗杀河野通直(中) 天文二十三年(1554年)六月三日,相距汤筑城三四里地的温泉郡靠近濑户内海的小平原的一座小山附近的小树林之中,户泽白云斋死死凝视着坐落在那座小山之下的贵族宅邸。xstxt山脚下那座被称为龙稳寺御所的公馆里面,就由他要杀的对象。 龙稳寺御所里的河野通直显然没有预感到危险的来临,他正在和附近的寺院胜山寺的主持觉远下着围棋,觉远和尚和他的关系十分亲密,在龙稳寺御所隐居的他时常在一起下围棋。 胜山寺处于龙稳寺御所附近的胜山脚下,后来加藤嘉明在胜山之上修筑了著名的松山城,由于战国豪族的丧心病狂,在胜山之上还是拥有一座简陋的城砦,只是很久以前就已经荒废。 河野通直显然无心下围棋,最后,觉远以十粒棋的优势获胜。下完棋后,觉远略带疑惑的问道:“今日,弾正殿心神不宁,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否告知,也可参详一二。” 河野通直望着伸进宅邸来的树枝上的绿叶,说道:“右卫门大夫又来信了。” 觉远听得河野通直的话语,马上明白了是来岛通康来信寻求大义,让河野通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说道:“当初就不应该给他希望,现在希望成为泡影,他如何甘心,如果不加以安抚,怕是又要惹出争端。” 河野通直不想谈起当年的事情的对与错,转而说道:“现在豫州内局势不稳,西园寺、宇都宫等豪族纷纷强势崛起。河野氏现在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还是需要好生安抚右卫门大夫啊。” 觉远口诵了一声南无阿弥陀佛。叹道:“是啊!”说完,离开了龙稳寺御所。 不久,四面渐渐黑了下来,来自濑户内海的海浪拍打着不远处的礁石,发出砰砰的声响,龙稳寺御所渐渐陷入了沉寂,却是越发的使得河野通直茫然起来。河野通直望着远处的点点亮光,他认为那是汤筑城的亮光。那曾是他施展宏图大略的城堡。现在却成为了别人的城堡,望着屋外黑色的世界,寂静的让他感到一丝麻木。良久,河野通直微微叹了一声,和衣躺下。 在龙稳寺御所不远的小树林中,户泽白云斋身着黑色的紧身衣,正用他炯炯有神的眼睛聊望着黑暗中的龙稳寺御所,在他的身后还有十二名或站或蹲的蒙面男子。一直静立不动的户泽白云斋忽然说话:“各位,你们确定该如何做了吗?” 众人低声应道:“明白了!” 户泽白云斋哼了一声,说道:“那么就与我一同为户泽一族努力吧!”说着。抽出了短刃进入了黑暗之中,向着龙稳寺御所方向缓缓前进。政衡下达了杀死河野通直的命令。户泽白云斋亲自带队来到了伊予国,对河野通直进行了调查,很快得知了河野通直隐居的地点,便开始对河野通直隐居的地方进行调查,只是龙稳寺御所附近都有一支百人队伍护卫着,一直没有找到好的机会。 昨日,宇都宫家与大野家之间因为领地问题产生了争执,很有可能扩大成为战争,河野通宣听到这个消息,认为这是一个扩大自身影响力的好机会,便抽掉了大部返回汤筑城。 龙稳寺御所哨所之上,两名护卫耷拉着脑袋靠在护栏上打着哈欠,其中一名护卫有了一些尿意,对着另外一人招呼了一声,便从哨所上爬了下来,走到了墙根处撒起尿来。 一名蒙面汉子从背后卡住撒尿护卫的脖子,然后狠狠一扭脑袋,只听得咔嚓一声便断了气息。哨所之上的护卫困得只想睡觉,看到同伴还没有回来,调笑道:“懒驴屎尿多,混账,不会偷偷找个旮旯睡觉去了吧!” 忽听“嗖!”的一声,一支劲箭迎面而来,正中护卫的胸口,立时将他射倒在地。龙稳寺御所的护卫显然都睡得死沉,竟然没有人爬起来查探情况,刚刚合眼的河野通直眼睛突得睁开,感到了一丝不妙。 不一会,各个屋舍内传来了噗嗤的刀刃入体声和临死前的闷哼声,几个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外面的走廊回荡着,渐渐的朝着河野通直所在的卧室走来。显然有肆无恐的样子。 河野通直汗毛竖起,抽出了摆在墙上的刀剑,拉开了木门,朝着门外看起,只见得龙稳寺御所四处都点起了火把,各个屋舍之中都在战斗着,确切的说是在屠杀着,手持利刃的黑衣蒙面男子正在屠戮着赤身的护卫。 蒙面的户泽白云斋来到了河野通直的跟前,眼神犀利的望着河野通直,说道:“弾正少弼,对不起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河野通直显然早已经有了觉悟,淡淡的问道:“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难道害怕一个将死之人还会说出去嘛?死也要让我做一个明白鬼。” 户泽白云斋应道:“恕我冒昧,铲除没有能力治理国家的刃,这是乱世的规矩,既然你已经让位隐居,就应该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该跳出来还与外人有任何联系,阴谋分裂河野家。” 河野通直全身一震,一下子变得全身冰冷,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为何突然要将护卫撤去大半,美其名曰为了扩大河野家的影响力,原来一切都是河野通宣的阴谋。 惨叫声渐渐消失,厮杀很快就结束了,户泽白云斋和河野通直之间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一个放弃了武道修炼的前任家主如何会是一个时刻保持最佳状态的忍者的对手。 河野通直疼痛难忍,临死前口中呢喃道:“可……可……可惜……”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扑通一声跌倒在血泊里。 户泽白云斋斩杀了河野通直之后,平静地看着龙稳寺御所内残酷而血腥的战局,越来越多的完成任务的蒙面男子出现在了他的身前,等待着户泽白云斋下一步的指示。 一直站在河野通直尸体身旁的户泽白云斋终于开口道:“杀完了没有?杀完了,就走吧,丢下一滩浆糊,看看河野通宣如何与来岛通康互掐吧!”说着,带着十二名手下离开了龙稳寺御所,隐入了黑暗之中。 河野通直等人的尸体是在第三日后才被发现,近期宇都宫和大野家之间因为领土问题发生争执,河野通宣发布了宵禁令,当地的民众都不敢随便出门,再加上也没有人愿意看望失势的河野通直招惹现任家主河野通宣不快。 发觉龙稳寺御所不幸的还是胜山寺的觉远,他依例来到了龙稳寺御所,便惊见河野通直等人的尸首,三十余人横七竖八的躺满一地,到处都是鲜血,可见场面的惨烈。此时他们尸身上更是布满了蝇虫,成群结对的嗡嗡飞来飞去,尸臭的味道令人作呕。 觉远吓得魂不附体,连忙向附近的村落城砦报告这个惊人的消息。一时间,整个伊予国都被惊动了。伊予国守护,汤筑城主河野通宣,河野家重臣平冈房实、正冈经长、和田通兴等大小家臣也是慌忙带人前往龙稳寺御所察看,看场面手法,在想到前情后果,众人瞧向河野通宣的目光都变了。一代堂堂河野氏前任家主落得这样的下场,实在是太可悲可叹了。 平冈房实、正冈经长、和田通兴等人对视一眼,暗自叹息一声:“河野家多事矣!” 很快消息传到了来岛通康的耳中,来岛通康没有伤心,他只是静静地望着潮起潮落的濑户内海,在他的身前安坐着一群粗鲁的武士,全都注视着他们的主公,等待着主公的一声令下。 来岛通康对着坐下第一位的得居圣运问道:“汤筑城的情况如何?” 得居圣运是来岛通康的家老,他来到了近前说道:“弾正少弼死后,汤筑城动荡不安,虽然河野通宣极力封锁消息,但是还是有许多人偷偷将消息传递给我们,和田通兴已经离城。” 来岛通康突然问道:“此战我家能否取得最终的胜利。” 得居圣运思考了一阵,回道:“现在确实是最好的时机,举起为弾正少弼大人报仇的旗帜,必然能够让河野氏外样众保持中立,只不过想要速战速决,怕是困难重重,最为重要的是我家的兵力数量并不占优势,还是要请求能岛、因岛共同起兵才是。” 其他家中的同族重臣纷纷表示附议,十余年前的那一场骚乱带给来岛通康的是耻辱,带给他们的何尝不是耻辱,来岛通康一旦继承伊予国守护河野氏,他们也能够顺理成章的成为一方大佬。 来岛通康的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当断不断,反受其害,如果举棋不定的话,怕是原本跟随自己的人们也会离心离德,他轰然站了起来,抽出太刀,喝道:“河野通宣杀我义父,我誓杀其为父报仇。” 众人大声的呼喝道:“誓死效忠主公!”声音震得起居间的门窗都嗡嗡作响。 第四十章 暗杀河野通直(下) 当河野通直的死讯震动整个伊予国时,濑户内海风起云涌,来岛通康一边举起为父报仇的旗帜,调兵遣将,另外一边立即派遣了使者前往能岛村上处请求援军。。。 村上武吉向来以三岛村上惣领自居,得到来岛通康的求兵要求,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立即召开了评定会议。 能岛城,一座将整个岛屿修建成为一座要塞式的水军城,再加上岛屿周围暗礁纷布、潮流能够达到时速十公里,就连最为熟练的水手也不能够保证航行的安全,使得能岛城易守难攻。 村上一族凭借着能岛城的坚固,横行一方,在数百年演变中分裂成为能岛、因岛、来岛三家,既各自发展又互相奥援。村上武吉篡位成功全然凭借着他的叔父隆重,为了斩草除根追杀兄长村上益义父子,与来岛通康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益义被杀后,有鉴于村上三心同盟的传统,村上武吉修补与来岛通康的关系而决定以双方联姻来巩固两家盟约,于是便娶了来岛通康之女为妻。 能岛村上的当主村上武吉此刻刚刚听完来岛通康的使者神野左马允的禀报,苦笑了一声,凝视着前方,良久不说话,过了很长时间,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叹气道:“内忧外患啊!” 的确内忧外患,自从当年村上隆重在备中国被赶出笠冈山城,与伊达家结下了宿仇以来,两家的矛盾日益加深。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两家可以说是不死不休,村上武吉为了对付伊达家原本还想着想要与来岛通康同心同德,哪里想到来岛通康首先派遣了使者前来请求一同出兵汤筑城。再现一次来岛骚乱。 村上武吉看了一眼神野左马允,神色凝重,握紧了拳头又松开,沉声说道:“左马允,你先下去吧,今日之内我们会给岳父大人一个答复的。”显然评定会议内容不想让神野左马允知道。 神野左马允应了一声,退了下去。评定会议室内一片寂静。谁都不做声。内忧外患,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这样想着,连最为乐观的人都难以想象一旦踏进伊予国泥沼地想要拔出将是何等困难。更何况伊达家虎视眈眈,一旦出现懈怠就会狠狠上来咬上一口。 村上隆重扭头看了一眼退出去的神野左马允,然后正视村上武吉,沉声说道:“主公。现在正是三岛村上最为危机的时刻。伊达小儿亡我们之心不死。备前、备中、备后、安艺等地的据点纷纷被攻克,再加上盐饱水军的步步紧逼。我家现在能够得到补给的也就伊予国一块陆地了,此事切不可惹恼了右卫门大夫大人,同心同德方才能够度过危机,迎来胜利的曙光。”来岛通康,通称右卫门大夫,来岛村上又称为右卫门大夫村上。 村上武吉叹了口气,脸色闪过一丝黯然。现在村上武吉是骑虎难下,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如果管那自己难免就要参合进去,这样不但将牵扯进自己的大量兵力,很可能将会出现缺口,给了一直虎视眈眈想要击破他的伊达家可乘之机。如果不管,必然会与来岛通康重新交恶,好不容易利用联姻手段方才弥合的三岛村上同心盟约重新分裂。 到时候一旦自家有事,难以从来岛通康手中得到一丝一毫的援军,再加上因岛村上现在顶在最前面,更加的内忧外患,靠着村上武吉输送方才稳住亲族众和外样众,如果分裂,因岛亲族众和外样众之间的矛盾将会爆发,对于村上武吉来说将会雪上加霜。 村上武吉看了一眼村上隆重,沉声说道:“叔父,我不是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十数年前的河野骚乱,您是当事人,一旦踏进去,想要出来定然是困难重重,一旦牵扯进大量兵力,因岛村上就怕是顶不住了。” 村上武吉的另外一名家臣道:“主公,这件事情想要两全其美,其实简单的很,臣有一个办法,或许可行!” 微微一愣,村上武吉诧异的看着道:“你有什么好主意就说吧!现在我已经是焦头烂额了,一头的浆糊。” 道:“用人换船!” “用人换船!”村上武吉略带疑惑的望着道:“说说你的想法。” “是,主公!”道:“伊达政衡虎视眈眈,这件事情,主公知道,右卫门大夫大人同样清楚。十余年前的那一场动乱,右卫门大夫大人继承河野氏可说是咫尺之遥,十余年来如何甘心,现在弾正少弼死于非命,右卫门大夫大人起兵作乱,一来是为了多年的夙愿,二来也不乏是为了解决眼前的困局。” 停顿了片刻,让众人消化一下他的意思,道:“要与河野通宣争夺汤筑城和河野氏的霸权,右卫门大夫大人就需要登上伊予国内征战,对于右卫门大夫大人来说,士兵多多益善。对于右卫门大夫大人来说,船只就成为了鸡肋,而对于主公来说,要防备伊达政衡的骚扰,并且保持海上的优势,需要大量的船只,制造需要时间和财力,这对于内忧外患的能岛村上来说怕是来不及。濑户内海拥有大量的岛民,只要稍稍训练一番就能够胜任水夫,虽然不及熟练的水夫悍勇,但是操持船只对付伊达家足矣。” 看着道:“的有点道理,只要拥有足够的船只,稍微训练一番,就能够继续保持濑户内海的优势。” 村上武吉轻轻地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缓缓的点了点头,一口将酒喝掉,抬起头来,说道:“就按照小笠原忠吉的话去办吧,将我们的意思告知我的好岳父,既然想要当大名,就要有破釜沉舟的气魄。” 六月七日下午,适逢梅雨季节,外面显得十分阴暗,政衡独坐居室,房内早已经点燃了烛火,他已经在苫田温泉疗养半个多月时间,精神气恢复了不少,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茗了一口。 侍臣清水宗治跪在入口处向他通报:“户泽白云斋在外面恭候。”清水宗治经石川久孝推荐成为了政衡的侍臣,在年前已经元服,政衡应治国安邦赐字“治”,宗字本是清水氏通字,名为清水宗治。 政衡点点头,即刻走到临庭的走廊上。户泽白云斋跪在泥地上,全身被雨淋得湿漉漉的。他轻轻皱了皱眉头,淡淡的说道:“事情都办好了?怎么样没有出什么纰漏吧?” 户泽白云斋一脸恭敬,应道:“回禀主公,事情很顺利,前伊予国守护河野弾正少弼通直在隐居地被杀了,是被现任家主河野通宣弑主害命。来岛通康在前日举旗为父报仇。” 政衡微微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好似在感叹河野通直的不幸,淡然的说道:“伊予国内的动静如何?” 户泽白云斋回道:“自河野通直死后,河野通宣极力压制家中的流言蜚语,找寻凶手,引发了家臣之间的内乱,不过十二年前参与来岛骚乱的人们现在都正当权,而且都正值壮年。” 户泽白云斋话语中的意思,政衡知道,来岛通康在兵力上并不占优势,他微微一笑,说道:“三岛村上同心同盟,来岛通康无法取得优势,一时间怕是难以战胜河野通宣,到时候就得邀请能岛武吉和因岛吉充一同出兵,出兵深陷泥潭牵制了大量兵力,不出兵离心离德。呵呵,不知道村上武吉会用何种策略才能够破开眼前的困局,我倒是颇为期待。” 眼见着政衡感慨,户泽白云斋默默地跪在地上,任由雨水滴落。政衡看了一眼户泽白云斋,点了点头,说道:“白云斋,辛苦了,你先下去洗漱休息一番,等后定有重赏。” 就在政衡思考河野通直死后,伊予国的变化以及伊达家在其中可以得到多少的利益的时候,刚刚离开的清水宗治再一次走了进来跪在门口,恭敬的说道:“主公,草间四兵卫来了!” 轻轻的皱了皱眉头,政衡看了一看跪在那里的清水宗治,沉声说道:“让他进来吧!”低声喃喃道:“希望他同样带来的是好消息?!” 不一会,清水宗治带着草间四兵卫缓步的走了进来,此时的草间四兵卫神色有一些疲倦,显然这段日子他都在外面奔波,只是眼中带有一丝喜悦,看来事情已经办妥了。 草间四兵卫来到政衡近前,跪倒在地,大声的说道:“臣草间四兵卫拜见主公,主公武运长存。” 轻轻的挥了挥手,政衡说道:“事情办得怎么样?”u 第四十一章 分化因岛(上) 草间四兵卫从袖子中抽出一份册子出来,递给了站在政衡身旁的持刀小姓津田助五郎,面带喜色的说道:“主公,您交代的因岛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了,因岛三兄弟之间果然不和。—顶—点—小说 {2}{3}{w}{x}” 政衡不置可否的将津田助五郎递过来的册子握在手中,却是没有翻开来,淡淡的说道:“说说吧!我倒要看看你们都查出了什么,他们三兄弟之间到底有什么龌龊事情。” 听到了政衡的问话,草间四兵卫恭敬的施了一礼,恭敬地说道:“主公,能岛、因岛、来岛三岛村上依靠的俱都不一样,能岛是一个非常小的岛屿,淡水食物俱都依靠海船供应,而因岛和来岛却非如此,来岛在百余年前出仕伊予国河野氏,与伊予国内关系纠葛极深。而因岛大多背靠备后和安艺国的强力国人效力,来扩张自己在陆地上的势力。” 停顿了片刻,眼见得政衡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草间四兵卫继续说道:“因岛村上当主新藏人吉充通过岳父乃美宗胜成为了毛利元就的麾下,在毛利军中相当的活跃,历次合战俱都参与。去年十月,高屋川峡谷之战,毛利元就一败涂地,失却了备后和安艺半壁,由于与我家交恶失去了大量沿岸的水军城和领地,使得因岛村上无法得到补给,内部纷争迭起。” 政衡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些我都知道,说重点!”高屋川峡谷之战后,政衡率军夺取了备后和安艺丰田郡沼田庄,由于因岛村上采取不归顺的态度。恼怒之下将沿岸隶属于因岛村上一派的城砦清剿一空。 草间四兵卫连忙说道:“是。主公。因岛村上失却了备后和安艺的大量产业,濑户内海岛屿狭窄土地贫瘠,粮产稀少,因岛村上的队伍不事生产,全靠过路船队缴纳帆别钱度日,肯定存粮不会太多,主公切断了备后和安艺两地,想要获取粮食困难重重。再加上向岛相距尾岛极近,宫内少辅主政神边城后时常骚扰尾道町外的各个岛屿。村上吉充疲于奔命,粮草又不及,使得亲族众和外样众之间的关系紧张,草木皆兵。” 政衡听得草间四兵卫的汇报,嘴角微微翘起,显然他的政策起了作用,因岛和向岛唇亡齿寒,一旦向岛告破,近在咫尺的因岛将无险可守。因岛村上要保证因岛的安全,必须时刻准备大军防备。本就匮乏的粮食就更加困难了。 草间四兵卫继续说道:“村上吉充、村上忠吉、村上亮康三兄弟,其中村上吉充为家主,村上忠吉离开因岛前往京都游学去了,没有在家中任职。村上亮康比村上吉充年幼三岁,不仅勇气可嘉,且才华出众。他们的父亲村上尚吉曾经有意让幼子继承家业,但是由于早逝,村上亮康年幼,方才有年长的村上吉充继承了因岛村上水军。” 政衡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睦是真实可靠的了,村上亮康有被劝诱的希望没有?”他显然想要劝诱村上亮康倒戈一击,给予三岛村上同心众沉重一击。 草间四兵卫回道:“是,属下调查到村上亮康最为仰赖的是家中重臣美可崎城主南彦四郎泰统,村上尚吉在世时南泰统便已经是家中重臣。因岛村上与沼田小早川纠葛很深,当年小早川隆景入主沼田小早川时,整个因岛村上分为旗帜鲜明的亲繁平派和亲隆景派产生尖锐对立。后来毛利元就强力干预,斩杀了一大批沼田小早川中支持繁平的家臣,村上吉充由于娶了隆景派重臣乃美宗胜的女儿,一下子巩固了权力。事后,南泰统落发为僧表示了臣服,却与村上亮康走得极近,还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村上亮康。” 政衡瞪大了独眼,望了一眼草间四兵卫,说道:“真是辛苦你了,我们终于有机会分化三岛村,不妨将石见白银投入这次的机会吧,这样对方就不会觉得我们太小气了。” 政衡说完哈哈大笑,剩下来的只是一些技术上的问题,穿越者的理念就是能够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是事情,即使花费再多,以分化来使得敌人投降,远远比其作战要划得来。 数日后,一位穿着僧衣的伊达使者来到了因岛三庄町附近的明德寺,明德寺乃是南氏供奉先祖牌位的菩提寺,菩提在佛教中俄意思是断绝世间烦恼而成就涅槃之智慧。 明德寺的主持明岭和尚,论俗世血缘,他乃是南泰统的伯父,当年他曾辅佐于南泰统很长一段时间,只是岁月不饶人,年老体衰之后便剃发主持明德寺。南泰统一直都非常尊重明岭和尚,后者同样在幕后指点南泰统。当年,南泰统因属繁平派差点失势,便是,明岭和尚指点剃度前往求情方才度过危机。因此,每当无法决定未来道路时,南泰统都时常与明岭和尚商议。 一百枚石见白银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明岭和尚的面前,使得明岭和尚吃了一惊,对于他来说,钱多钱少无关紧要,可是足以看出对方的诚意,一个对他人不吝赏赐的人,不管他的本性如何,他确实是一个值得托付的当主。明岭和尚在深思熟虑之后答应劝说南泰统做伊达的内应。他是居于山寺之中,不敢说熟知天下事,对于西国的大势还是看得清楚的。伊达家一统西国的大势已经不可阻挡,近在咫尺的因岛想要螳螂挡车,只有被碾碎的命运。村上吉充不知量力,南氏一族却不能够陪着他一同赴死。 伊达的石见白银此后陆续送到明德寺,除了石见白银之外,同时他们又开出了一个条件。如果能够说服村上亮康答应做伊达家的内应,不仅承认他是因岛村上的族长,同时也会将向岛一并赏赐给他。 明岭和尚传了口信让南泰统来一趟,在他的劝说之下,南泰统立即响应,便立即带上了伊达政衡写给村上亮康的书信前往长崎城,因岛村上氏在南北朝时修筑了此城,此后一直当做本城使用,到今时今日已是一百八十余年时间。在旧时空要到三年后由于村上新藏人吉充帮助毛利元就获得了严岛合战的胜利,获得了向岛的恩赏,方才在向岛南部观音崎筑余崎城为新的本城。 南泰统身为因岛村上的家老,在长崎城中也有一幢宅邸,守门的士兵见了他来到也没有上前询问自讨没趣,现如今因岛村上家的主臣之间的脾气都异常暴躁,身为小兵还是小心为妙。 南泰统回到长崎城时已是日落时分,经过城门时,他并没有进入自己的宅邸,而是顺着走到直接来到了村上亮康的城馆。来到村上亮康的城馆,却见到村上亮康正在他的妻子侍候下喝闷酒。 南泰统走了进来,对着自己的女儿挥了挥手让她退下,制止了还要喝下去的村上亮康,表情严肃的说道:“右卫门大夫,借酒消愁,成何体统,现在正是因岛村上危机时刻,身为先主的子嗣,该是振作的时候。” 他说完,见得村上亮康眉毛拧得拧得乌堵堵卷起黑云似的,脸色阴得滴溜溜要下雨一般,暗暗把怀中那封书信按了按。这封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敢拿出来的,怕的是如果村上亮康翻脸不认人,告发了他,他将死无葬身之地,卷起铺盖扔进濑户内海喂鱼吃。 村上亮康却是不知道自己的岳父早已经被伊达家收买了,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扔在了庭院之中,只听得“嘭”的一声,酒杯破裂,浊酒撒了一地,抬起脸孔,露出冒着血丝的眼珠子,恶狠狠地说道:“岳父,你以为我不想振作,不想成为因岛村上的中兴之主,可是我有机会嘛?!他拽住兵权不放,将我软禁在长崎城中,美其名曰保护我。” 南泰统知道村上亮康定然又被他的兄长,现任家主村上吉充训斥了,自从因岛村上处境困难之后,村上吉充的脾气更加坏了,动不动就找来村上亮康好生痛骂一番,以此来缓解压力,或是报复其父在世时宠信村上亮康的缘故。 南泰统牙齿一咬,心中一横,疑似赌徒孤注一掷,擦了擦手心的汗渍,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说道:“右卫门大夫,这封书信的主人或许能够救你出苦海,看,还是不看,全在于你。” 且说,村上亮康看了一眼一脸诚恳的南泰统,接过了书信,信封上没有任何字,只是封口上的一个押印出卖了信主人的来历,他呢喃了一句“伊达家”村上亮康三个字才一出口,庭院里德空气仿佛冻住一般,他的视线再一次看向了南泰统,想要从南泰统的脸上看出花样出来。 南泰统没有言声,只是拿起一只酒杯,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上了一杯浊酒,然后将酒倒进了自己的肚中,一股精神气涌上心头。 第四十二章 分化因岛(下) 南泰统没有多说什么,大半年来的局势变化,村上亮康虽被软禁起来却是没有断了消息,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在南泰统的会面中流入了他的耳中。》顶点》小说 xstxt村上亮康非是糊涂人,不然的话村上尚吉在世时就不会有意废长立幼了,这些年要不是南泰统等人的支持,方才没有落得身死的下场,只是被软禁了起来,他何曾不对自己另外一个出走的兄弟感到羡慕,能够来去自由。 村上亮康看完手中捏着的书信,大吃一惊,生怕眼睛看花了,又看一遍,不觉惊中生喜,再看一便,不觉喜中带望。他连看三遍,心里就像蛤蟆窝里搅了一棍,扑通扑通地跳开了!是惊,是喜,还是望,他说不清楚!就像掉进无底深渊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不管这根稻草带来的是毒药还是猛兽,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是他还是有一些犹豫不决。 村上亮康再一次看了一眼信中的内容,愁眉不展,悬心未落,方才抬起头来,凝视着南泰统,说道:“就怕这是伊达家使用的奸计,把我等诓进圈套,使用完了便弃之。” 南泰统知晓村上亮康已然动心,心中七上八下的担忧终于烟消云散,环顾了一下左右,方才说道:“这个,右卫门大夫请放三百六十条心!古人云:人无信而不立,国无信而不兴!如今天下豪族数不胜数,吉备太守若不守信用,欺骗一个,震惊八方。往后他这条计谋算行不通了!更何况。因岛村上一旦归顺。他不用你来,还能够用水。况且,用臣之道在于平衡之道。现如今盐饱水军归顺伊达家,他自家的水军不强,故而需要有人牵制平衡盐饱水军,因岛村上不是刚好填补空白,你还有宏图大志可期。” 村上亮康终于说动,他斟酌了一会。方才下定了决心一把抓住南泰统的手说道:“岳父大人,我已经决定倒戈,还请相助于我。”村上亮康遭到其兄软禁,早年父亲留给他的领地早已经没收,没有领地,也没有钱财,更别说是兵源和武器了,只能够求助于南泰统。 正因为村上亮康一无是处,南泰统扶持他上位才能够获得最大的利益,一旦扶持村上亮康上位。他不仅将得到伊达家的赏金,还将成为恩赏的向岛的领主。向岛可比因岛还要大。更加靠近备后国,利用备后国和濑户内海的渔利,大有可为。 南泰统一听知道现在该是怂恿村上亮康兄弟阋墙完成最后的步骤,要想要取得荣华富贵,就得险中求,严肃的说道:“我女儿是你的正室夫人,我们两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是我所能够动员的精锐心腹不过四十余人,实在不足以对付得了村上吉充,需要他落单的时候方才可行。”南泰统显然不可能将倒戈之事告诉他人,所能够动员的不过是他的族人而已。 村上亮康知道南泰统所言不虚,村上吉充应毛利元就出兵备后国回来以后草木皆兵,长崎城内护卫他安全的常常有三百余精锐,领头的还是他的心腹家臣宫地明光,在其他地方还有近三千的船头水手可随时调用,想要倒戈也需要投名状,最好的投名状莫过于村上吉充。他思考了片刻,说道:“岳父,您还记得他每年七八月份的时候都会前往白泷山庄避暑嘛?!” 南泰统眼前一亮,应道:“确实,只是不清楚今年会不会成行?” 村上亮康叹了一口气说道:“听天由命吧!如果他入住白泷山庄的话,正是我们动手的良机,错过了,只能够再等下一次了。虽然选择内应,但是也不能够将命搭进去。” 南泰统宽慰了一阵村上亮康,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却不知道他一来城中就惊动了村上吉充的亲信家臣宫地明光,虽然不清楚南泰统和村上亮康说了什么话,不过从村上亮康投掷酒杯的动作来看,事情怕是不简单,应和村上吉充有关,否则何来惹得村上亮康如此怒火。宫地明光既然知晓了南泰统和村上亮康的动静,知道不报给村上吉充不行,只得硬着头目前去本丸禀报。 村上吉充坐在主位上,目光呆滞,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自从毛利元就大败,因岛村上从备后国撤回因岛,他在陆地上的据点在冬日里纷纷被剿灭,损失可谓是惨重。 大半年时间,原本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伊达家一系列政策之后,连北备后国四郡的豪族国人众也纷纷归顺了伊达家。特别是抽调了北四郡的壮劳力前往大洲原筑城,整个备后国都在传播伊达家的仁政。 对于因岛村上来说,一个混乱的备后国方才能够火中取栗,暂时站稳脚跟,等待陆地上决出胜负。只是大半年时间以来,虽然吵吵闹闹,却没有真正闹出一场旷世大战。 宫地明光走进会议室,轻轻皱了皱眉头,室内弥散着一股骚气,显然村上吉充直接在会议室内春风数度,他跪倒在地,说道:“主公,南彦四郎一入城没有立即返回自己的宅邸,而是去了村上亮康的馆中,两人密谈了快一个时辰,方才分离。” 村上吉充心中一滞,这才发觉气已经憋得久了,收拢散乱的目光,落在了宫地明光的身上,说道:“增派一支五十人队伍护卫他左右安全,要特别注意南彦四郎的行动。” 自从能岛发生了村上武吉以下克上驱逐追杀乃兄村上义益之后,另外两岛村上家的家主都对于自家的叔伯兄弟子侄看得极严,生怕一个不好步了村上义益的后尘。村上吉充原本有两个弟弟,一个弟弟早早的出奔不知道去向,另外一个弟弟便是村上亮康。小时候还能够做到兄友弟恭,可是渐渐长大,特别是在他们的父亲村上尚忠有意废长立幼后生出了间隙。 村上吉充对于村上亮康看得可是极其严格,动不动拿他出气,听了宫地明光的进言,眼中露出了狠辣的目光:“不要像那村上武吉一样做出不当的举动,否则休怪做哥哥的不讲情面。” 宫地明光眼见得村上吉充下达命令,立即应道:“是,主公!”他低下头来嘴角微微露出笑意,他能够短短数年间爬上高位还是要感谢村上武吉。若不是他下克上驱逐追杀了他的兄长的话,也不会让其他两家风声鹤唳,凭他一个外姓家臣哪里能够短短数年从一无名小卒做到一方重臣的地步,现在可以说是村上吉充麾下最为倚重的家臣。 看守村上亮康的人加了一倍,这不但无法让村上亮康死心,反倒是让他起了拼死一搏的想法,反正现在生不如死,倒不如奋起一搏,倭人骨子里赌徒的基因在他的身上淋漓尽致的展示了出来。 不管村上亮康和南泰统是否下定了决心要奋起一搏还是没有决心,政衡对于分化三岛村上的工作还是表达了极大的关注,加大了资金的投入,使得更多人进入了伊达家的眼帘,有成功的,有不屑的,却没有一人告密的,人都是自私的,就算是不为自己想一想,也要为自己的家族思考一下得罪死了伊达家的后果。总体算得上卓有成效。 在苫田温泉修养了一个月时间之后,政衡返回了鹤首城。此刻他正面无表情的坐在书房中的椅子上,除了他,还有一人跪在正中央,正是草间众的头目草间四兵卫。书房中的气氛安静的有点儿可怕,他的目光注视在草间四兵卫的脸上,这让草间四兵卫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政衡看了一眼草间四兵卫,皱了皱眉头,说道:“把刚刚探得的消息给再说一遍。” 草间四兵卫见政衡询问自己,连忙将事情说了出来,说道:“是,主公,前段时间草间众奉命监视进入伊达领的陌生人,由于人手问题无法面面俱到,只能够将重点放在僧侣和旅商身上。” 草间众监视进入伊达领的陌生人一事,政衡当然清楚,也不着意,只听得草间四兵卫继续说下去:“两个月前,也就是主公出行前往松山城时,草间众发现了一个可疑人员,并且暗中跟踪之,想要看看他来自何方,说来惭愧,没有跟上,被他跑了。此事让草间众甚为惭愧,没有想到七日前再一次让草间众发现了踪迹,出现在了中津附近的村落。” 政衡皱眉道:“你是说他在中津附近,难道和佐井田的植木秀资有关?” 草间四兵卫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政衡,见得政衡没有表示,便回道:“是,当时臣觉得事关重大,便没有打草惊蛇,一边远远的吊着,一边回禀了主公,果然,三日前他进入了佐井田城。” 停顿了一下,见没有问话,草间四兵卫继续说道:“臣等也不敢擅专,一边回禀一边监视,看看佐井田城的反应,昨日,佐井田城主植木秀资邀请中津诸城主聚会。” 第四十三章 风起佐井田(上) 政衡望着侃侃而谈的草间四兵卫,面无表情的问道:“参加都是什么人?都谈了什么?”听完草间四兵卫的话,他心里一阵冷笑,他清楚正在松山城的五千常备军已经训练了三个月时间了,正需要一场低强度的合战来强化训练,谁都没有想到一向对其不薄的佐井田城主植木秀资会撞上来作死,一点都没有长进,和当年在丰永一样愚蠢。:: 3 草间四兵卫回道:“收到邀请的有小松城主小松资正、福尾城主福尾资重、井尾城主井尾上野介、加叶山城主植木秀吉、有汉饭山城主伊山下总,其中植木秀吉是植木秀资的幺弟,小松资正、福尾资重原本就是植木氏的谱代家臣,井尾上野介是植木秀长提拔上来的浪人头目,伊山下总是植木秀资的二舅舅。具体谈论了什么,在下并不清楚。” 政衡顿时独眼中充满杀气,片刻之后,却又恢复了笑容,说道:“寻常聚会罢了,大惊着挥手让草间四兵卫离去,他却立即命人招来了一名侍从官,让其带上命令前往佐井田城,邀请植木秀资前来鹤首城一叙。 听着满城的蝉声,政衡眼中泛起冷光,低声自语道:“他若是不来……那么我就去找他来,松山城的五千常备军该是动一动的时候了,不知道赤木高雄有没有在儿岛布置好了陷阱。” 植木秀资是一个庸才,否则也不会庄氏三家中,宗家庄氏、分家穗井田氏俱都断嗣。唯有植木秀资还住在他的父亲植木秀长留给他的城堡。植木秀资被政衡视为庸才。自己却不如此认为。 正如精神病人不会自认得了病。视其他人认为得了病,植木秀资在大内义长派遣的使者的怂恿下邀约了原植木家的家臣开茶歌会,原本只是一场增进友谊的宴会,可是在六月二十一日收到了政衡的来信。 植木秀资凝视着屋檐上滴落的点点雨滴,手中一封早已经捏烂的书信,他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好似在发着摆,浑身上下不舒服。声音哽咽着,只是声音极低,颤声中带着哭泣。 信的内容是说政衡三子鹤丸一周岁召开宴会。信上还说,政衡有意让他担任三子的辅佐师范,学习植木流兵法,因此才命人前来邀请他前往鹤首城具体商谈一番。植木流兵法是其祖植木下总守藤资创建的兵法,其父植木秀长学得三分为宗家庄为资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到了植木秀资时由于资质没有学到精髓,学以致用,用是不会用了。学还是学过的。 植木秀资接到信后,全身不寒而栗。正如至理名言。做贼心虚,假如他和大内义长的使者见面的事情已经败露,怕是到现在难逃一死,他又想到了那位在鹤首城下遭到杀害的二阶堂信弘,更是惊恐。 原本植木秀资如果足够聪明,负荆请罪的话,再聪明一点用点苦肉计的话,政衡还真没有办法处置他。难道仅凭与过路商人见了一面,邀请昔日家臣开一次宴会就能够治他的罪。 届时,政衡只能够一笑而过,还得好生安抚一番,他也非是什么不通情理的人,也不会苛求太多,最起码他能够保证将来给植木家一个体面的待遇。现在看来,植木秀资原本就不用够的脑仁犯了难,实在是拿不定注意,竟然前去询问他的正室夫人。 植木秀资的正室夫人的亲生父亲伊山美作可是死在了政衡的刀下,听完丈夫的难题,眼中露出了一丝怨毒,一闪而逝,脸上尽是温柔体贴。她沉思了片刻,说道:“老爷,国主说得好听,让您前去教授子嗣植木流兵法,怕是得了消息,知道了您通过原庄氏暗通出云的事情,是想要将老爷讹诈到鹤首城去,到时候人为刀殂我为鱼肉,死无葬身之地。” 植木秀资听得自己最大的秘密遭到曝光,汗毛直立,浑身颤抖,原来当日庄高资遭到政衡流放,原本是想要先到备前国等待机会再兴庄氏,后来眼见没有机会,辗转到了出云国。植木秀资看到尼子晴久远征备前国,立即联络上了庄高资,有意阵前倒戈尼子晴久卖个好价钱,只是没有想到政衡出乎意料的大获全胜,这件事情一直以来都是植木秀资的一根刺,一旦爆发就能够要了人性命。 现在被夫人曝光出来,植木秀资还是感到一阵后怕,他的心头立即阴霾丛生,浑身发颤,急急说道:“现如今效忠于我的只有不足三四百人,伊达坐拥四国,兵马强悍,碾压下来更是死无葬身之地,这该如何是好?” 植木夫人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走,是走陆路还是海路?怕是还没有出港就被伊达家逮住了,到那时候方才哭天天不应哭地地不灵了。走,是不能够走的,却是要想一个办法拖延一段时日。” 植木秀资听得爱妻拖延时日,颓然落座,神情恍惚,凄苦道:“就算是拖延了时日,还不是要挨得落头一刀,这该如何是好?” 植木夫人移步上前,眼中带着些许血丝,默然无语,良久方才说道:“老爷,当日那野僧所说当得真否?”她突然想念起她的父亲来,神情黯淡了下来,在她的心中,父亲远远比自己的丈夫要豪气的多,遇事冷静果决,如此一来更恨伊达家。 植木秀资颓然道:“野僧之言也可轻信?就算大内义长起兵来讨,难道他就必得尼子晴久否,连尼子晴久都差点身死,要不是国主无力征讨出云国,怕是要和他的嫡子义久一般囚禁起来。” 植木夫人问道:“听那野僧谈起,大内义长已经与三岛村上谈妥,水陆两路夹击伊达家,传闻三岛村上有兵马上万,伊达家起家之时久惹恼了三岛村上,两家合并,兵力可达三万。” 植木秀资心中一阵烦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哀叹道:“如今唯有拖得一日是一日了。”植木秀资当场写了一封书信给宫原正重,心中请求对方在政衡面前替他延缓时间。 石川久孝和植木秀资俱都是备中国内硕果仅存的豪族势力,植木秀资为了不予孤立,刻意攀附石川久孝,因此两人相熟。他写信给他:主公似乎在怀疑在下,让我极度不安,能否请阁下为我疏通一二? 植木秀资像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地向石川久孝请求,企图引起石川久孝的兔死狐悲之感,在收到植木秀资地书信之后,便将他的请求告诉了政衡。政衡却是觉得植木秀资故意推脱,是心虚的表现。 然而时局变化却是植木秀资所不能够想象的。 在中津的间谍回来报告说植木的族人正在打造武器和收集粮食。更加不利的是,井尾上野介压力之下孤身前来请罪,如实将植木秀资和野僧的谈话内容原封不动的送到了政衡的面前。 连尼子晴久都已经失败,没有人相信,井尾上野介背弃了植木秀资。当井尾上野介背弃的消息传开,小松资正、福尾资重两人身为原植木家的谱代家臣也受不了巨大的压力前来请罪。 政衡得知了植木秀资受到了大内义长的劝诱,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情绪稍稍有一些激动,他把野山益朝、陶山政赖、清河衡秀、上野政长、川崎赖广、吉田政成、葛笼衡信、宫原正重、赤木高雄等人召来,问道:“今晚攻打佐井田城,能否将植木秀资地党羽全部消灭。” 坐在一旁的野山益朝惊问道:“今晚?如果实施夜袭,恐怕攻击的一方也会受到伤亡,将精兵牺牲在他的身上得不偿失。不如包围佐井田城,切断其粮道。如此一来,敌人便会自行灭亡。” 由于野山益朝突然插嘴,政衡的视线由正前方转到了野山益朝的方向,他说道:“如果包围佐井田城,需要多长时间,消灭宵小就需要如此长的时间,不正是给敌人看出我家的虚弱嘛?” 上野政长一直以来都是屡战屡败著称,勉强排进了政治核心,却是最末位,实在是不甘心,他故意提高了嗓音,说道:“臣愿意担保,明天天亮之前一定将植木秀资地党羽全部扫清。” 陶山衡秀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的野山益朝,又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上野政长,突然想起了什么,上前说道:“主公,依臣之见,还是使用野山宫部之策为上,包围佐井田城徐徐图之。” 政衡“嗯”的一声看向了陶山衡秀,说道:“为何?” 陶山衡秀整理一下思路,方才说道:“臣观植木秀资为人,庸庸碌碌,如果是往常的话怕是早已经吓得前来请罪,今日虽然害怕,却是紧咬牙关,死活不离开佐井田城,怕那野僧真是大内义长的说客。” 政衡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有可能!”u 第四十四章 风起佐井田(下) 清河衡秀说他庸才已经是相当客气了,在背后怕是早已经对他标上了蠢材的标签,他眼见得政衡示意,再一次说道:“我家的战略目标是西扩,但凡是一个常人都能够看得出我家的态势。 大内义长,臣不知道他想明白了没有,可是他的家臣必然会告诉他。大内义长派遣间谍挑起我家内乱,本就在应题之事,不足挂齿,只是为何挑现在这个时候?” 清河衡秀脑子赚得飞快,他上前说道:“臣思量许久,方才得出了一点,那就是大内义长等不了了,他要立即起兵与我家一战,好决出胜负,然后从容返身击败大内义隆。” 政衡微微点了点头,他对于植木秀资死懒在佐井田城也是同样的想法,植木秀资跳梁小丑不足挂齿,怕只怕大内义长、毛利隆景、村上武吉等人等不及伊达家休整完毕。 政衡轻笑了一声,讥讽道:“自信是好,自大就不好了。我们应对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征讨,哪一次不是战战兢兢、谨谨慎慎,但凡有一次疏忽,怕是早已经身死族消。” 野山益朝略一沉吟,说道:“大内义长在西国诸势力中也算是顶尖的人物,如果再加上毛利隆景,特别是村上武吉,在濑户内海,凭借盐饱水军和赤穗郡的小船队的单薄力量,实在是难以抵挡三岛村上和屋代岛水军的袭击,可以说是处处危机,主公切不可轻视。” 村上武吉永远是伊达家绕不过去的一道坎,三岛村上水军在濑户内海驰骋。伊达家的领地可以说是处处受到水军的攻击。处处设防意味着处处难防。唯有将之全歼才是伊达家真正腾飞之日。 现如今,伊达家在陆地上称王称霸,却无法将大兵用于伯耆国攻打乱成一团的尼子晴久,也无法前去因幡国将山名佑丰打掉,俱都是因为担忧一旦抽空了领内兵马,沿岸各处城砦町村受到村上水军的袭扰。 提到水军一事,政衡望向坐在中间位置上的葛笼衡信,葛笼衡信在赤穗郡修建水军基地已经有半年时间。虽然每个半月便会述职回禀,不过众人对于水军的进度还是模棱两可,便问道:“现在我家拥有多少可用船只?多少合格的水手?” 葛笼衡信倒不敢虚应故事,他虽说是赤穗郡的最高代官,可是在赤穗郡中并非只有他一人为伊达家直属家臣,立即说道:“是,赤穗郡水军基地现在拥有关船二十四艘,小早一百零三艘,一千七百四十三名水手。这还不算盐饱水军和笠冈山城警固众?”他希望将盐饱水军和笠冈山城警固众一并纳入赤穗郡水军基地的掌控之中,当然他知道是不可能的。 关船。在建造之处就是用于堵截不肯付过路费的商船,偏重于速度。到了战国时代,这种船广泛用于海战之中。关船一般用40-50只桨划行,船四周的护板不象安宅船那样厚,而是采用很薄的设计,有时候还用竹子,尽可能的轻量化,拥有优秀的机动力。 小早,是小型的关船,小早的桨比关船的少,一般14-30只桨,防御力比较弱,以接近战为主,有相当好的机动力。 现在的世界的海战还是以近身肉搏为主,倭国的海战知识和欧洲的海战知识没有多大差别,仅有的差别就是欧洲的船只已经开始朝着大炮巨舰的方向发展,而在倭国由于资源等一系列问题,使得朝着更大更强的方向缓慢的前行。 政衡突然想起了安宅船,这种由村上武吉发扬光大的船只,突然问道:“如今我们的安宅船如何了?” 葛笼衡信恭谨应道:“我军与三岛村上之间的差距集中在船只数量和航行经验,三岛村上作为横行濑户内海数百年的势力,拥有大小船只八百余艘,其中能岛一家就拥有近一半的船只,如果要在短时间内在船只数量上赶上三岛村上,实在是一件难以做到的事情,更何况有了船只必须要有人数量的水手和船长,单单一个操作大小橹的水夫,就需要大量的时间精力操演。” 停顿了片刻。 葛笼衡信继续说道:“自从主公下达命令要建造一种扬长避短的船型,发挥我家火铳和近身肉搏方面的优势,建造一种更大更强的船只类型便成为我军战胜三岛村上的唯一选择。不过由于缺少船匠,所以臣下只能够退而求其次,利用原先的关船,对于关船船体加大,从原来三四十人摇动小橹前行,增加到百人,长约八丈一尺,宽约二丈六尺,拥有小橹七十二挺,船上可拥有一百名战斗人员和八十名水夫,还能够装备三十挺火铳,攻击力大增。” 政衡其实对于船只类型也是摸索其中没有任何经验,在他前世生活的时代,木帆船早已经退入了历史的尘埃,海上跑的全都是钢铁家伙,在大海中驰骋的战舰甚至出现了核动力这种高科技的产物。 在十六世纪,你提出就算要建造一艘蒸汽动力的航船,也得问问人们知不知道蒸汽机这种新鲜玩意。真实历史上,约在十七世纪晚期提出了制造蒸汽机的主意,引起了十八世纪的工业革命,直到二十世纪初,它仍然是世界上最为重要的原动力。可是你问问一个十六世纪的东方人,人家只会将你当做异类,当然不会像欧洲那样挂在十字架上烤肉串,多会对你不理不睬。 政衡前世的时候是一个住在沿海地带的宅男,见到的船倒是不少,可是真正让他去建造一艘船,也只能够望洋兴叹了,蒸汽机也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而已,仅仅如此罢了。 安宅船的优点明显,起码拥有的战斗人员达到百名以上,现如今最大的关船也就在一二十人,当然如果真正进入海战之后,只要留下必要的水手操作外,其他水手也能够加入战斗,人数也仅在三十到四十人之间。 政衡顿了顿,问道:“安宅船的优缺点如何?” 葛笼衡信应道:“安宅船的优点和缺点都非常明显,与现如今普遍应用的关船和小早相比,安宅船船体更长更宽更高,加强了装甲和上层船舱,加宽了船体,载重约在三百至五百石之间,再增强了稳定性和防御力之后,不可避免的使得速度远远比不上关船,所以安宅船出行需要关船和小早船护航,逼近对方船只之后利用安宅船的优势碾压对方小船,或则水手登船战斗,我军自然都占有优势。” 政衡说道:“嗯,安宅船现在我家拥有多少艘了?” 葛笼衡信颇有点尴尬的说道:“主公,由于时间紧迫,安宅船目前只有试航的两艘,和正在船坞内搭龙骨的三艘,年内可以制造出五艘四百石的安宅船,再多就需要更多的船匠和船坞了。” 政衡对于技术并不擅长,在这个无论建造什么都手工的时代里,你要想要制造出足够的船只就得建造足够多的船坞,收拢和培养更多的船匠,显然短时间内伊达家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政衡微微颌首道:“安宅船的事情看来在对付三岛村上的战事上难以发挥作用了,丹波,看来还需要你辛苦一趟,前往盐饱诸岛,借助他们的船只和水手。还有葛笼衡信,安宅船的数量不用太多,大致在十到十五艘之间就足以在濑户内海称王称霸了,从船匠中挑选一些经验丰富的老船匠重点研究可以在海上航行的帆船,明国的福船和南蛮的帆船俱都在研究之列。” 宫原正重应道:“臣明白!” 葛笼衡信听得政衡的命令,眼睛放亮,倭国作为岛国,对于海洋有一种特殊的亲近。在当时的倭国使用了两种船只,一种是在濑户内海和近海航行的主要使用人力摇动船橹行进和战斗的船只,关船、小早以及安宅船,甚至于被倭人吹嘘的天上有地下无的铁甲船,俱都在此列,当然并不是不用帆,只是在近海很少使用罢了;另外一种就是在海上航行的帆船了,在倭国主要就是用于来往于倭国和明国之间的船只。 政衡对于研究帆船一事纠结过一段时间,是不是使得倭国这头恶狼从牢笼中跳了出来,不过很快就打消了这个顾虑。现如今的明国可不是七八十年后的明国,虽然由于嘉靖帝的昏愦和权臣的误国,使得海防十分空虚,致使时常受到海盗的进犯,但是在未来的十数年间在东南沿海涌现了胡宗宪、戚继光、俞大酋等著名将领,捍卫了帝国海疆安定。 政衡想要十余年内一统西国和九州地区,实在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就算是他能够完成这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不可能放任海寇横行的事情。对于统一政府来说,正常贸易往来如果比海寇席卷来的利益大的话,何必冒着惹恼明帝国的危险去干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第四十五章 “今孔明”村上亮康(上) 佐井田城之乱很快由能岛的探子辗转传到了村上武吉的耳中,此时此刻的村上武吉刚刚从他的岳父那里讹诈来百余艘大船只,其中以早船为主,好歹使得能岛的实力恢复到了二三年前的水准。 不过还是无法打消村上武吉的顾虑,实在是因为伊达政衡给予他的压力太大了的缘故,谁让伊达政衡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真锅岛受到袭击,村上武吉原本以为伊达政衡不过是乌合之众,只要毛利元就与三岛村上联合攻击,必然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荡清寰宇,然而事实却不像他想的那般美好。高屋川峡谷之战,伊达军异常彪悍,简直可以用英勇善战、悍不畏死来形容,反倒是将久经沙场的毛利元就打得一败涂地。再加上奇袭备中国腹地,被返身回来的伊达军打得落荒而逃。 随着伊达政衡击败毛利元就,就碰到了尼子晴久远征备后国,村上武吉当时认为强弩之末的伊达政衡这一次应该要栽跟头,哪里想到尼子晴久会如此不堪入目,被打得找不到北,一下子伊达政衡竖子成名,实力大增。 眼看着,盐饱水军归顺伊达家,步步紧逼之下,因岛村上抵挡不住兵锋,一旦因岛村上溃败,连锁反应之下,能岛和来岛同样不好过,眼看着濑户内海便要易主。这才是来岛通康如此慷慨大方的答应用船换士兵的缘故。 毛利隆景找到了村上武吉,一同从属于大内义长。共同对付伊达政衡。原本和大内义长不对付的村上武吉,在毛利隆景的劝下勉为其难的答应了要求,明白现在唯有赤膊上阵方才有可能击败伊达家。 大内义隆当政时,与三岛村上同心众交涉,主要就是能岛村上交涉,以继续让能岛村上收取往船只“警固料”、“上乘料”为条件,换取了与能岛村上的不战协议,保证了严岛乃至整个濑户内海的航线安全。但是随着大内义长上台后发生了彻底改变,由于大内义隆度过了大海逃到了北九州,使得屋代岛水军势力在大内义长的眼中更加显得重要。屋代岛水军傲娇之下侵占了能岛村上的传统势力圈。大内义长多方包庇,使得能岛村上上上下下恼火不已。村上武吉为了对付伊达政衡,不得不忍气吞声。 村上武吉和村上隆重商议彻夜,前有狼后有虎之下。唯有赤膊上阵方才能够安然度过眼前的危机。村上隆重自从失去笠冈山城。虽在能岛城内还是受到了村上武吉的礼遇。在这个实力即地位的时代里,他的地位相当的尴尬,他沉声道:“如果伊达政衡能够以礼相待。与我家签订不战协议,我家就算最后不得不从属于他倒也罢了。可如今伊达政衡整日里喊打喊杀,心狠手辣,在领地内实行一系列政策条例,使得伊达家日渐强大,我们若是降服于他,非但故土守不住,怕是连身家性命都得赔进去。” 村上武吉当然清楚能岛村上和伊达家之间的差距在哪里,他皱了皱眉头道:“叔父,以我军势力,就算再加上大内义长和毛利隆景,怕也是难以抵挡得住伊达军的侵攻。” 村上隆景暗叹了一声,不知不觉中,伊达家已经从孱弱的势力成长到了现如今让自己仰望的地步,踱了数步,道:“按照常理在秋收之后发动战争最为常见,可是一旦秋收完毕收获了民心,伊达家的实力将大幅度提升,到时候不是我们攻打他们,反倒是我们的危机到来的时候。” 村上武吉听了叔父的话,心中仍旧踟蹰不定,道:“叔父,此战怕是要登陆作战,虽然得了来岛的百余艘船只,可是水军数量大为减少,一旦与伊达家正面交战,怕是损失惨重。” 村上隆重襄捻着胡须,终于坚定了目光,突出了两个字:“借兵!” 见得村上武吉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村上隆重解释道:“现如今能岛的大量兵力借给了来岛,那么我们也可以向大内义长和毛利隆景借兵,引诱伊达政衡出击与其会战,然后突然袭击其后方腹地,到时候顾此失彼下唯有失败一途,况且将大内义长和毛利隆景的兵登陆伊达政衡的腹心,也可让他们对我们产生依赖,没有船只运送,他们连退路都没有。” 村上武吉微微磕首,却又道:“确实如此,不过屋代岛水军自得大内义长大量支持,在船只数量上已经与我家相提并论,怕是不会用我们的船只,将退路让我们看守。” 村上隆重摇了摇头应道:“难道忘记了北九州的那头病虎了,大内义长会放心将堵截北九州的任务交给我们?” 叔侄两人商议妥当,便派出使者前往山口馆向大内义长借兵。 山口馆,大内义长正应伎俩之下使得伊达政衡麾下大将佐井田城主植木秀资倒戈一事大为开怀。 在他眼中,植木秀资早早的坐拥一郡之地,佐井田城又是备中国极为重要的城堡,与高松城可以是相提并论,高松城主石川久孝乃是伊达政衡的岳父,植木秀资的地位应该与其相等。 这位背叛其主篡位上台的大内家新主并不知道,伊达家的许多事情是不能够按照常理来的,也高估了他部下们收集情报的能力。在实力即地位的战国时代,植木秀资身为佐井田城之主,植木秀资在伊达政衡的眼中却是一跳梁丑,之所以还让他坐在佐井田城的城主位置上,一来植木秀资没有明显过错,二来也可彰显伊达政衡的宽容。 对外宣扬的佐井田之乱,好似植木秀资动员了多少多少的兵力笼城,云里雾里的不清楚,在大内义长的眼中起码得有个千八百人之众,固守个一二个月绰绰有余。如果知道佐井田城现如今全城上下加上女眷不过二百余人,能战之兵也就百余人,大内义长怕是不会做出下面的决定了。 村上武吉派遣的使者将求兵一事一,大内义长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召集了众亲信家臣,道:“如今佐井田城乱起,伊达儿能够动员的兵马不过二万,如果诱其出阵安艺,再从其腹地捅上一刀,胜负在我。美浓守,还请替我手书一封,回复能岛村上吧。” 弘中隆包略一思量,前移一步,道:“主公,我家与能岛村上向来不对付,他如今向我家借兵,怕是存了让我家将士当做前锋炮灰的心思,还请主公三思而后行,不要中了人之计。” 江良房荣在大内家中一直与弘中隆包别苗头,毛利家重归大内家以及三岛村上与大内家达成不战协议,俱都出自他的主意,现在弘中隆包质疑村上武吉的不良企图,心中恼怒,立即开口道:“主公,现如今屋代岛水军不可轻动,要想要战胜伊达家,唯有使其顾此失彼方才能够胜之,利用三岛村上的水军之力直插伊达家腹地便成为了我家的唯一抉择。” 江良房荣顿了顿,瞥了一眼弘中隆包,又道:“至于村上武吉的用意,主公难道不清楚,借兵,不过是投降的的粉饰之词罢了,唯有借兵,还得借给他足够的兵马,其意有二,一来作为人质打消村上武吉的顾虑,二来可以利用他与我家一同出兵直插伊达家腹地,将村上武吉直接纳入我家的体系之中,如此一来,三岛村上水军,主公将唾手可得。” 大内义隆听得江良房荣的奉承,对于弘中隆包之言更是感到一丝不满,当然不会表现出来,他仰头大笑,道:“哈哈,好,他要兵,我就借给他兵,美浓守,此事你全权处理。” 江良房荣拜倒在地,叩首道:“是,臣定当赴汤蹈火报主公知遇之恩。” 西国一时间风声急迫,在因岛之上,却发生了一场兄弟阋墙的人伦悲剧,村上亮康不堪忍受兄长兼家主村上吉充的迫害,率领十六名心腹家臣智取因岛村上的主城长崎城,比起那位“今孔明”、“今楠木”竹中半兵卫用同样的方式夺取稻叶山城要早了整整十年时间。 当然,村上亮康的名声永远比不上竹中半兵卫的,谁叫人家有一个师从幕府首席儒学家林罗山的好儿子,颠倒黑白的本事操控的是炉火纯青。村上亮康在村上吉充眼中就是一个篡位者。 白泷城,因岛西南部的一座城,建在因岛上最高峰的白泷山腰处,刚刚进入城内修养的村上吉充听得自己的好弟弟竟然在自己背后捅了自己一刀,怒火中烧,好一阵气闷,突然两眼一翻,昏厥过去。 一旁家臣侍从吓得欲上不敢,欲退不能,只是原地跳脚跟着乱喊,场面乱成了一团。宫地明光拨开众人,对着众人道:“这是急火攻心,都散开些,让主公透透气。” 众人当即散开一圈,却见宫地明光不退反进,上前对着村上吉充行了一礼道:“主公,失礼了。”着上前对着人中就掐了下去,村上吉充缓缓苏醒了过来,见得众人围在一圈。 宫地明光道:“还请主公保重身体。” 第四十六章 “今孔明”村上亮康(中) 长崎城位于因岛的最南端,在因岛村上初代家主显长应功成为田岛与因岛地头职位之后便在此地修筑了长崎城成为了因岛村上的主城,直到历史上村上吉充跟随毛利元就在严岛合战绝杀陶晴贤,战后因功获得向岛等周围岛屿的领地之后,将居城移到向岛之后方才结束其主城功能,足足长达一百八十年之久。;; 在因岛村上亲众和外样众眼中,长崎城的地位尊崇,现如今长崎城陷落,村上吉充的地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在听闻长崎城陷落的消息之后那些原本还想率领军队前往白泷城支援村上吉充的势力全都停下了脚步,俱都在四周观察着两兄弟的下一步行动。 白泷城内的村上吉充骤然听闻自己的好弟弟村上亮康率领十六人奇袭夺取长崎城,眼前一阵眩晕,第一时间却是不相信,他显然不明白为何长崎城会如此脆弱,脆弱的只需要十六七人就导致它换了一任主子。因岛大小如后世的澳门,白泷山又是岛上的最高峰,站在白泷城之上足可以看到最南端的长崎城,长崎城上升起了一股狼烟。 村上吉充苏醒之后第一时间爬上白泷山顶,望着南方的长崎城,看到长崎城方向狼烟升腾,不一会已经开始趋向消散,他的心一点点的沉下去,又是一阵无以名状的颓然。长崎城显然已经失守了。 可恶的村上亮康,村上吉充心中一阵发闷。难受得想要吐学,他扶着山顶的一颗青松,脸色一丝血色都没有。宫地明光想要向上帮扶,却见得村上吉充挥了挥手,说道:“现在能够召集的有多少人?” 宫地明光的脸色也不好看,他第一时间知道了村上亮康有异变,可是却也没有想到村上亮康会干出如此胆大妄为的事情出来,这是他的疏忽,忙应道:“现在白泷城拥有战兵五百七十,是否要催促诸亲族与外样众前来会师。” 以他的认知。凭着五百七十人的数量实在是不保险啊。 虽说明面上村上亮康是在十六名心腹的帮助下夺取长崎城的。可是一来出其不意,谁都没有重视过村上亮康,就算是宫地明光也没有真正重视村上亮康,他之所以进言更多的是对村上亮康身后的南泰统。而非是村上亮康。 二来长崎城内外定然有村上亮康的内应和外援。如果没有内应。想要轻易打开长崎城的数道关卡,实在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至于外援也不难想象。南泰统乃是村上亮康的岳父,两者同气连枝,得到南泰统援助的村上亮康,想要重新夺回长崎城谈何容易。 对于村上亮康带领十六人瞬间即攻下重兵守卫的长崎城,自立为主的行为,连宫地明光都不得不认为村上亮康比起村上吉充来要智勇善战得多。在他心里佩服村上亮康之余,却是明白两者之间早已经不死不休,村上亮康软禁的事情,宫地明光的功劳不小,他唯有跟随村上吉充与村上亮康斗争到底。 村上吉充听到宫地明光的汇报,神色一阵激动,死死盯着长崎城的方向,然后豁然说道:“宫地明光,整顿兵马,听我号令,现在村上亮康草率夺城,势必难以坐稳,正是平定其的好时机。” 宫地明光哪里想到村上吉充会如此决断,他踌躇了一下,问道:“是否催促各家前来支援,然后再出兵,要攻打长崎城必然先打击南泰统,否则被南泰统断了后路,士气必然大乱,后果不堪设想。”按照他的心思,先催促各家出兵前来援助,等到兵强马壮之时方才碾压过去,任凭村上亮康还是南泰统还不是螳螂挡车自取其辱的下场。 村上吉充扭头望向了宫地明光,眼中一股坚定之色,恨恨说道:“哼,现如今西国局势混沌,大内义长携毛利隆景正紧锣密鼓得与伊达政衡决一死战,能岛的村上武吉显然不会错过,如果我们无法在最快时间内平定叛乱的话,谁胜谁负对我们都极为不利。” 宫地明光听得村上吉充说到现在西国盛传的谣言,明白因岛村上如果无法参与到这一次决定西国大势的战役之中去的话,后果真的难以预料。不管是伊达政衡还是大内义长胜利,都没有村上吉充什么事情了。 听得村上吉充的决断,宫地明光立即前去整顿兵马,等候村上吉充出击的命令,荡平村上亮康、南泰统等叛逆势力,一举夺回因岛村上的主导权,同时他还催促各家尽快出兵表明立场。 可是千万要获得胜利啊。村上吉充在心里不断的提醒自己。他知道,虽然自己身为因岛村上的当主已经有数年时间,但是毕竟得位不正。其父村上尚忠年富力强之时突然去世,让一些老臣俱都疑虑重重。这也是他继位以后紧紧跟随毛利元就的缘故,狐假虎威来压制诸臣,可是正因如此,让这些老臣敢怒不敢言,越发的怀疑村上尚忠的死亡另有原因,将怀疑目标直指村上吉充,同情被看押起来的村上亮康。一旦时间拖延的越长,对于已经没有来外援的村上吉充来说越发不利,或许会有更多人投奔到村上亮康那一边去。 长崎城内,沉浸在喜气洋洋之中,村上亮康率领着十六名家臣一朝夺取长崎城,震惊了城内的所有人,包括守军,在离散了大半守军之后,足足有百余人投入了村上亮康的怀抱。 想要彻底占领一座城池,有很多工作要做,要以长崎城为中心辐射整座因岛以及附属岛屿的话,工作更加繁重。村上亮康攻克长崎城之后,一边请求岳父南泰统派兵援助,一边带领手下巡视长崎城。 他估算,村上吉充顶多十天半个月之后就会来到。 凭借着他手中的力量,出击不足,守城却已经足够,况且他预料,西国剧变在即,只要撑过两雄大战,伊达家胜利,他将一劳永逸成为因岛村上之主,伊达家败北,他退出因岛逃亡他国,总比朝不保夕好的许多。 忙碌了一宿,村上亮康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入了原本属于他兄长的卧室,他知道,卧室中有一个女人等待着自己,正是他的嫂子,村上吉充的夫人,与毛利家保持关系的纽带乃美夫人。 倭国文化多取自大唐,对于唐太宗李世民极为尊崇,李世民杀死亲弟弟李元吉,纳其妻杨氏为妃,爱屋及乌之下叔嫂通好之事在倭人看来并非大逆不道之事,或许还因唐人之遗风而沾沾自喜。进入了道德沦丧的战国时代,为了保持家名,弟弟为继承家业,多会迎娶寡嫂来表明自己的立场,收纳兄长的势力为己用或者寡嫂的娘家为外援。 对于即将拥有兄长视若瑰宝的乃美夫人,村上亮康的心早已经蠢蠢欲动,他与南泰统之女联姻不过是政治婚姻,两人之间没有任何感情,而且他的妻子体胖如猪,完全没有。 此事更有报复兄长的意思。 进屋后,村上亮康便看到瑟瑟发抖的乃美夫人,这个女人果然有风韵,看上去不过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周身散发的少妇迷人的韵味让村上亮康闷热异常,喉咙一咽,便脱去了戎装。 他要在这个女人身上一尝男人的滋味。 最为担忧的事情终于来了,乃美夫人在长崎城发生混乱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他有想过自杀,捍卫贞节,可是却是始终下不了手,况且兄终弟及之事也是常事。 乃美夫人眼见得村上亮康如此赤果果的眼神,一上来便脱去戎装上来玷污自己,她别过脸去,一手紧紧抓住衣襟,紧缩成一团,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降临,低声喃喃道:“夫君,对不起。” 村上亮康浑身颤抖着,一把抱住了乃美妇人,丰润的肌肤冰冷冷的。如果对方不是兄长的妇人,他可能不会如此激动。想到眼前这个女人乃是兄长的夫人,村上亮康感到无比的激动。 村上亮康抬头望着屋顶,然后他身上男性的本能喷涌而出。人类内心深处隐藏的兽性,如同奔流的洪水,愈加阻塞,便愈加狂乱。正要撬开乃美夫人最后的枷锁,挺枪上阵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乱了长崎城的气氛。 城中顿时骚乱起来,村上吉充起兵的消息,随着集合的号声,很快传遍了整座城池。村上亮康昂起的男性象征,在一阵阵急促的号声中疲软了下来,一阵遗憾之下只得对着受惊的乃美夫人说道:“哼,等我杀退了我的好兄长,再来让你瞧瞧我的雄伟。”说着披上戎装便向着门外走去。 在他的身后,乃美妇人收紧了散乱的和服,低声抽泣着,自言自语道:“夫君,请一定一战取胜,救我出去。” 仿佛听到了什么,村上亮康回过头来,露出狼一样的狰狞的目光,哼的一声扭头离去。u 第四十七章 “今孔明”村上亮康(下一) 村上亮康率领十六人奇袭夺取因岛村上主城长崎城,是夜,他的兄长,因岛村上的第六代当主村上吉充便召集嫡系部队总共五百众沿着因岛南海岸疾驰向最南端的长崎城发动攻势。 村上亮康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的兄长会如此决断,立即发动了雷霆攻势。 原本按照他的推测,在他的奇袭之下定然使得村上吉充阵脚大乱,使其威严扫地,然后互相周旋个四五个月,如果外部条件没有发生改变的话。村上亮康在一番劝谏后归还长崎城于村上吉充,但是到时候的因岛村上家已如一盘散沙,重臣不断出走。事后按照预定村上亮康凭借此功劳出走伊达家,十成十聘为客将。趁着村上吉充统治因岛村上的统治基础彻底动摇分裂的时机,跟随伊达家再次攻入因岛村上,到时候他将会成为新的家主。 如果你将村上亮康换成竹中半兵卫,村上吉充换成斋藤龙兴,伊达政衡换成织田信长,因岛上发生的活剧和历史上美浓将要发生的故事如出一辙。只不过后者多了一名好儿子,这位好儿子写了一本名为《丰鉴》的小说,和《备中的伊达独眼龙》一样,将一颗毒瘤硬掰成了美浓麒麟儿,作为他的垫脚石斋藤龙兴的智商急速降低,比许多小白文中的反角还要悲惨一万倍。 回归主题,摆在村上亮康面前的只有一个选择,固守长崎城,向南泰统求援,通过南泰统向伊达政衡求援。求援,求援,还是求援。摆在村上亮康面前的抉择如此狭窄。 当然,如果有人说还有迎战出击的选择的话,那么来看看与村上亮康夺取长崎城的十六位功臣现在在干什么事情就知道为何不出去迎战了。十六位功臣和村上亮康干的事情如出一辙。短短的六百来字已经用了两个如出一辙,这是第三个。 村上亮康迫切的想要与他的长嫂肉欲相融。十六位功臣同样前去与城内居住的女眷玩乐,在玩乐前他们还比村上亮康多干了一件事情,喝酒,喝得酩酊大醉。 村上亮康和十六位奇袭长崎城的功臣在庆祝他们的胜利,城内的女眷成为了他们祸害的对象,这些女眷全都是村上吉充的嫡系家臣的女人,极个别先代家主的侧室也遭了殃。 警声大作,村上吉充来袭的消息自南泰统的使者来报后。长崎城内一阵杂乱,很快传遍了整座城堡。村上亮康披着戎装,半露着男性的象征出现在了会议室的时候,会议室内竟然没有半点人影,过了许久方才看到数名醉醺醺的亲信家臣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满面通红,弥散着萎靡的气息。村上亮康却只能独自一人安坐在上首,无力责骂他们。 士兵们集合有快有慢,醉醺醺的功臣们一个个全都出现在了会议室之中,喝了数杯醒酒茶之后方才能够抖抖索索的说出了一些话语来。清醒了不少。 村上亮康知道光凭眼前的这些人,出击迎战的话只有死路一条,看来只有守城一条道路了。他的命运一道道的传达了下去,很快百余名士兵出现在了长崎城的各个要点守备。 村上亮康为了让这百余投降的士兵死心塌地的跟随着他,从城内调拨了十五名以前连看都不敢看的武士老爷的妻妾送入了军营供他们玩乐。百余名士兵在享受之余,知道一旦破城,首先死的一定是他们。 因岛就那么大,从南泰统发送消息给长崎城,到长崎城看到村上吉充的队伍出现在城外,几乎是一前一后的时间,上千支火把将村上吉充的队伍摇曳得影影绰绰。星星点点的光明无法照亮夜空,却映入了村上亮康一众的心中。 影影绰绰。细细碎碎的声音不断从城外传来,不知道聚集了多少士兵。多少弓刀枪剑,城外的沙滩被千百只脚反复踩过,竟然将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掩盖了下来,然后骤然停下了脚步。 村上亮康心头一阵冰冷,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兄长会如此的决断,也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多的人跟随他前来,甚至泛起了想要立即脱身离城的念头,不过很快这股念头被他硬生生的压制了下来,他喝令士兵:“大张火炬!每人都给我拿上两支,城头上也给插上去,越多越好!” 现在唯一能够阻止村上吉充展开攻势的就只有吓住一条道路可走了,夜黑风大,疑云重重,村上吉充等到明日天亮之后再次发动攻势,长崎城内早已经准备妥当,到时候就算真的有上千人,想要轻易攻克长崎城也非易事,又要回到长期围困的局面当中去。 长崎城头,原本才上百支稀稀落落的火把,转眼间就变成了三四百支,在各个要地摇晃着,看起来颇有一番声势。正如村上亮康所料,城外的村上吉充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势,他们在观望着,盘算着。而时间却在他们的犹豫中不断前进。村上吉充显然想要第一时间发动攻势,但是他并非和伊达政衡那样具备了一言堂的独裁条件,在众家臣的反对声中,只得退而求其次,一等天亮再次发动攻势。 第二天一早,不等村上吉充发动攻势,他便得到了消息,南泰统联合百焚山城的片山数马和千守城的篠冢贞忠率领上千人抢先占领岛前城以东的百足山,威胁村上吉充的退路岛前城,岛前城一旦陷落,村上吉充将两面受到夹击。攻敌之必救,村上吉充放弃攻打长崎城,以救援岛前城,仓促向敌人发起进攻。 宫地明光所部一百二十人作先阵,突击南泰统本阵,待杀到阵前,突然遭遇十余支铁炮和几乎三倍的伏兵袭击,宫地明光只身逃亡。初战不利,片刈城主清原守高护住村上吉充,岛前城主村上四郎左兵卫率四十名侧近协护,宫地明光将功折罪担任殿军,匆忙向岛前城退却。撤退战后,死伤颇重。 岛前城中,村上吉充一身血衣,欣长的身躯挺的笔直,孤傲的负手而立,身体背队着阁楼,身上染着血红的鲜血,不知道是他还是别人的,显得异常的坚决,但又隐含着孤寂、凄凉的意味。 身边的亲兵紧张的立在旁边,脸上隐隐的有着一丝焦虑,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主公手里的那张绢书。 原来那那绢书上正是他的弟弟村上亮康送来的劝降书,书中曰:兄长,岛前城已被团团围住,念在兄弟情谊上,请让出家督之位,隐居热田神社,如不然,铁蹄之下休怪弟弟无礼。 忽然,外边一个侍卫来报:““启禀主公,村上丹后大人求见,他动员了近四百人前来救援!”村上丹后乃是因岛村上第四代家主备中守吉直的弟弟吉房的儿子,乃是幸崎城的城主,按照辈分是村上吉充的叔叔,在因岛村上一门中的地位颇高。 村上吉充微微一愣,旋即大喜,大声说道:“快快请进来!不,我亲自前去迎接。”村上赶忙将那绢书藏入胸中,整理了一下仪表,这才进入评议会议室迎去,他明白村上丹后一旦投入他的阵营代表着一门众的意向。 此时,村上丹后风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站在厅中说道:“拜见主公,因盔甲在身无法行礼,请多多原谅!” 村上吉充长此时哪管得了这些小事,上前鞠躬叩首道:“多谢叔父前来救援,如胜定当重谢与你!” 村上丹后鞠躬说道:“臣等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村上吉充审时度势后,道出了此次作战的饿计划:“此前一战,吾军冒进,致使士卒战死颇多,罪责在我。叛贼势大,不可硬拼,擒贼先擒王,命宫地明光率军百人牵制片山数马,清原守高牵制篠冢贞忠,在下自引主力前去迎战南泰统,将敌军引出本阵,还请叔父先行隐匿行藏,一等南泰统出击便侧击本阵。” 南泰统击败村上吉充志得气满,眼见得村上吉充在此前来挑战,洋洋得意之余,对左右说道:“村上吉充乃豚也,不是我敌!”豚,在倭语中家猪的意思,南泰统将村上吉充比作家猪,足可见其蔑视程度。 果然如南泰统预料一般,村上吉充与南泰统拼了一般之后便向后撤退,南泰统不做他想,率先出击,打乱了与片山数马、篠冢贞忠组成的阵型。正当他们冲击村上吉充的队伍的时候,村上吉充的队伍假败变真溃,洋洋得意之余却没有发觉在南泰统部的侧翼出现了一支伏兵,村上丹后的四百军势突然出击,由于疏忽大意,使得南泰统部想要再次组成阵型已经难以成行,瞬间崩溃。 南泰统眼睁睁得看着四五百士兵崩溃,只得率领本阵亲卫向长崎城方向狂奔,在南泰统失利之后,片山数马和篠冢贞忠完全处于劣势。此刻,只听得一声怒吼,宫地明光的嫡子宫地大炊助率兵四十冲入战场,一柄长枪杀得敌兵抱头鼠窜,一把弓箭射中了片山数马的身体,片山数马眼睛一花,胸前就出现了一朵雪花,“啊……”大叫着倒在了地上,当场败亡。 h 第四十八章 “今孔明”村上亮康(下二) 战斗从白天一直打到了黑夜方才结束,上午南因岛三人众南泰统、片山数马、篠冢贞忠取得了完胜,导致村上吉充死伤近百余,到了午后,得到了村上丹后这支援军的村上吉充反击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天色渐渐落入帷幕,岛前城前的小平原上的搏杀也终于告一段落,南泰统率领百余亲随逃往长崎城,片山数马的级被宫地大炊助割去,篠冢贞忠退却,其余能够逃的都逃了,逃不了的都被杀了。火炬6续都点了起来,晃动的火光,照得这一片屠场与传说中的地狱又接近了几分。 几十个士兵提着刀在尸堆来回走动,时不时的向看上去还算完整的尸体踢上两脚,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死了。只要听到一点呻吟之声,他们便会走过去,分辨清楚身份,一旦确认了不是自家人,便抬手补上一刀。 村上吉充的脸色很不好看,这一场合战到最后不管是谁赢了,他都是输家,死的全都是因岛村上的兵马。村上吉充知道,这一次合战之后,因岛村上的互助的心会彻底分裂。 村上吉充明知道结果,却是无法阻止杀戮的进行,叛乱总是需要有鲜血来平复,不管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更何况村上丹后、清原守高、村上四郎左兵卫、宫地明光战后都要赏赐,只有从失败者身上得到足够的利益方才能够满足他们的口实。村上吉充需要他们来支持他继续统治因岛村上,这些人也需要村上吉充来给予他们领地、财货。 如此一来,村上吉充更恨村上亮康。知道南泰统逃往长崎城。片山数马身死。篠冢贞忠退却,后路已经无所顾忌,马上率领众人开始向着长崎城进。是日,长崎城一日三惊,傍晚,一日一夜未睡的村上亮康先觉了长崎城外的异动,红眼珠瞪出,看到了他最不想看见的东西。恶狠狠地说道:“兄长,你终于来了,我等尔久矣。” 城外,村上吉充望着数日前还是自己的长崎城,现如今却要在长崎城内外展开一场死战,可见多么的荒唐,他从怀中拿出了那份村上亮康写给他的降书,想了一想对着因功上位的宫地大炊助说道:“将此绢射进城去。” 宫地大炊助应了一声,不问其他,将绢书交叉系在箭簇上。然后从侍从手中取来藤木弓,一言不。张弓射箭,只见得白色箭翎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斜着插进城内的屋檐上,箭翎瑟瑟抖动着。 城上守军吓了一跳,忙取下了绢书送到了村上亮康的手中,看着手中的绢书,一时无语,这绢书正是今日晌午听闻南泰统击败村上吉充之后,以为胜利在望,为了彰显自己的宽容给村上吉充去的最后通牒,没曾想到没有过去一天时间,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村上亮康苦笑了一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南泰统,南泰统同样看了过来,两人眼神错开。要不得意忘形白日宣淫,村上亮康怕是立即就会答应了其兄村上吉充的条件,开城离去,现在,嘿嘿,只有死战一途了。 村上亮康站在城头,对着身后的二百余名守城将士,大声喊道:“诸位,现在城堡已经层层包围,城外没有任何船只让我们逃离,一旦脱离了城堡的保护,诸位认为有幸存的机会嘛?!不要忘记了,那些人,如果知道他们的妻妾女儿受到了你们的羞辱,他们会放过尔等。” 城中守军,听得全都默然,是的,为了让长崎城内的守军彻底与城外断绝关系,村上亮康将除了乃美夫人外的所有女性全都投入了军营之中供士兵玩乐,南泰统带来的百余名士兵也不例外加入了队伍之中。 底下亲信家臣纷纷鼓噪:“对,唯有死战到底,才能够有一线生机。”他们鼓噪着,对那些不肯表态的士兵怒目相加,施加压力。 村上亮康扫视一眼,见大部分士兵全都站在了自己这一边,更没有人跳出来当祭旗的傻子,大声说道:“我已经与伊达家的伊达政衡,对,就是吉备四国的太守相约,只等守住十天半个月,伊达家的援军就会源源不断的到来。若是愿意到时候诸位全都是我因岛村上的武士,若是不愿意的兄弟,我也不强求,只日后战阵相见全党不认识便是。” 亲信们纷纷拔出刀剑,大声喊道:“我等誓死效忠大人。”其他士兵全都表示着顺从,剩下一些洁身自好的,更担心自己落了单,被拉出去祭旗,便也纷纷跟随着呼喝起来。 一时间城头风云变化,原本颓废的士气一下子被鼓舞了起来。城外,村上吉充的神色极为难看,他隐隐约约听到了城头上飘下来的欢呼声,知道攻城战已经不可避免。 望着长崎城头,村上吉充望着天色,他命令宫地明光和宫地大炊助,领了三百人,举着未完工的小早船,不打火把,趁夜色逼近壕沟。这些未完工的小早船只有船底,没有船身,以四根木柱为角柱支撑船底,攻城时,四名士兵各持一柱,用以遮挡矢石。除了举船的四名士兵外,在每艘船地下尚有施于人,背负着渔民挖掘来的沙土,负责填平壕沟,给后续攻城提供方便。 因岛村上的攻城方式就那么几种,身为同族的村上亮康以及南泰统全都知晓村上吉充可能会用什么方式来进攻,看到顶着一个小早船的船底缓缓前进,马上命令焙烙火矢准备。 焙烙火矢类似于现在的手榴弹,焙烙状似陶壶,引爆后会延烧附近的木造结构,导致船只阶梯,可是这种武器燃烧威力受限于当时技术而偏低,所以最主要还是以杀伤敌兵为目的。 两船相遇时,一艘船上扔进数枚焙烙火矢后,一沾即走,使得另外一艘船上的船员只得跳船自救达到破敌的效果,在第一次木津川海战中,成就了村上水军的赫赫威名。 后世暗耻开的信长之野望游戏中,焙烙火矢作为海战的一种无敌技术出现的,其实焙烙火矢在当时的战国时代并非只作为海战使用,在陶罐型容器中填入火药,点燃导火线后投掷向敌人的类手雷武器。 小早船毕竟是木制船只,在焙烙火矢的反击下,很快燃烧了起来,还好,在船底上都浇了一层透水,火油燃烧下,一时之间,燃烧不得。偶尔有火力凶猛的,也尽可以等到回营,从容扑灭。 这种攻城方式在没有火炮之前可以说是无解的,焙烙火矢也只是为了迟滞进攻,使得进攻方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填满沟壑,在一个时辰之后,长崎城外被填满了沙包,坦如平地。 战国时代的攻城战大部分是以合围为主,切断对方水源,比拼耐心,哪一方先失去冷静,另外一方便会引来胜利,强攻战术,在战国时代很少使用,一旦伤亡过大,攻城方先会集体崩溃。 攻城方的主将一般来说也难以下达强攻的命运,因为其麾下的士兵大部分并非出自嫡系部队,一般第一波开始强攻的定然是主将的嫡系部队,伤亡最大的也是第一波攻击。 村上亮康拖延时间以赢得最终的胜利,村上吉充却是等不了多长时间。一旦长期围困势必无法保障因岛四周安全,原本就难以维持的向岛防线必然崩溃,到时候伊达军一旦登岛,谁胜谁负就难以预料了。摆在他面前的唯一抉择就是战决,这才忍耐了痛恨之情想要以放过村上亮康一马的条件迫使长崎城开城投降。 可是村上亮康显然不如他的意思。 沟壑填平之后,便开始攻城战,由于双方都拥有焙烙火矢,一方仗着城高墙固,一方仗着人多势众,你来我往之间,姑且算是打个平手。村上丹后眼见得伤亡加剧,低声说道:“实在没有料到城中防守如此严密。若论村上亮康之才,断不至此。依在下猜测,必是那南泰统,出力甚多。此战要想胜,伤亡必然巨大,情以围困为主,攻城为辅,在附近构筑一处简易城寨,同时在海上严密封锁。否则伤亡过大的话,亲者痛仇者快,伊达家一旦得知因岛骚乱势必出兵前来,向岛怕是不保,还请主公三思后行。” 其余数将也都纷纷劝谏村上吉充,谁都不想平白将士兵扔在长崎城攻城战中。一夜攻城,伤亡二三百,村上吉充面上平静如水,心中其实很是焦虑。他也知道一旦伤亡过大,让伊达家反应过来,重兵来抄后路,向岛防线势必不保。一旦向岛有失,两岛之间最窄处不过三四里地,落潮时乘小船就可以度过,大兵俱都放在岛南,岛北兵力空虚,无法抵御。 眼见得众将反对继续强攻下去,村上吉充却是明白,他的嫡系部队已经做出榜样,下一波开始进攻的将会是众将的部从,为了保全自家的力量这才纷纷劝谏,不然为何不在第一波起攻击时前来劝谏。 若是再让嫡系部队起进攻,怕是也要引起手下不满,村上吉充不得不虚怀若谷,纳了谏言,留下了宫地明光修筑了一座小城监视长崎城,然后返回岛前城,企图引诱村上亮康出城决战。 村上亮康眼见得敌军退去,哪里还有胆量出兵迎战,他一面派遣数波亲信乘坐小船前往伊达家求援,一面加固城防,做好长期对抗的准备。(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故弄玄虚(一) 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 {}{}{}{}政衡前世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是当做网游间的谈资,和同事之间的笑谈,没有弄懂这句话的真正涵义,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政衡真真切切知道了的真知灼见,是从切身体会中得到的认知。故而,政衡可以轻视佐井田之乱,也可以轻视植木秀资这个人的人格品质,却不能够放任不管。在得知了佐井田城发生骚乱之后,政衡便派遣了川崎赖广和吉田政成两人前往松山城替掉了五百常备军前往征讨佐井田城,同时带走了五十支铁炮。 铁炮在当时是极为有力的新式武器,一挺铁炮被视为可以抵得上士兵百人。比起铁炮的威力,应该拥有这种兵器会大大提拔士气,并且使得敌人畏惧。伊达家自从第一挺备中号生产出来,并没有固步自封,制造当时还算先进的火绳枪。按照穿越者的尿性,改进火铳是必然的事情。虽然无法制造出后膛枪。起码燧发枪已经提了出来,由于政衡并非工科生,故而现在还是在研究中,短时间内怕是无法改进了。 天文二十三年(即1554年)六月二十九日当天,川崎赖广和吉田政成没有前去佐井田城,而是首先包围了到围城之前还没有离反植木秀资的有汉饭山城。一旦有汉饭山城有失,佐井田城将彻底成为一座孤城,只要少量人监视就可以使得佐井田城无法动弹,再加上那些离反的从臣。只能够乖乖的入榖。成为伊达家整个战略的一部分。 川崎赖广和吉田政成首先率领二十余骑来到了距离有汉饭山城不远的地方。观察附近的地形。 有汉饭山城,顾名思义是修筑在饭山之上的一座城堡,拥有石垣,城高在三四丈以上,扼守通往中津的要道多和山垰。从松山城出发前往佐井田城,必须要通过有汉饭山城,川崎赖广和吉田政成商议先取有汉饭山城,后夺佐井田城。正是考量了后路安全的问题。 不日,事先派往中津的细作回来报告有汉饭山城和佐井田城两座城池的兵力部署和粮食、水源的多寡。佐井田城守军一百五十人,有汉饭山城三百五十人,没有铁炮,佐井田城兵粮足够二个月,城内有井,有汉饭山城兵粮足够一个月,建有蓄水池。 川崎赖广听着细作的报告,道:“如果要短时间内攻取有汉饭山城,除了沿着狭窄的山道一口气爬上而直逼城门之外。别无他法。不过倘若使用此法的话,正好落入敌人的圈套。使得我方伤亡增加。有汉饭山城一旦伤亡过重,佐井田城就算攻取了,伤亡必然不会轻,到时候我们两人的战功也会因此大打折扣,最好能够引出城内的守军,正好发挥我们铁炮的威力。” 吉田政成仰望着建造在山上的城堡,苦笑道:“不错,除此之外可能无法攻打。不过有伊山下总定是吓破了胆子,怕是不好引出敌人出城野战,不知道川崎君有何高见?” 川崎赖广思量了片刻,道:“句难听的话语,你我两人在伊达家中名声不如野山益朝、片山盛长、葛笼衡信、宫泽平八等独当一面的大将,名声不显,这一倒是可以利用一二。”完,将自己的谋划提了出来。 吉田政成听得川崎赖广的谋划,连连称赞,两人商定之后便各自安排去了。回到本阵之后,他们便逮了一名城下町的户头,带了一封劝降书送进了有汉饭山城,宣告:如今退路已经为安全被阻隔,只有投降一途。 伊山下总仔细询问了那名户头之后,得知了前来攻打有汉饭山城的并非伊达政衡,也非其他几名伊达家的重臣家老,只是派遣了两个乳臭未干的无名卒和五百名士兵,让他以为有机可乘。 伊山下总一面假意表示了投降的意思,一面派遣了使者前往佐井田城面授机宜,一等援军到来然后两面夹击,彻底吃掉五百伊达军,让伊达政衡好好看看中津人的勇气。 次日一早天蒙蒙黑的时候,围城的伊达军突然开始撤围,退向多和山垰方向,并且传来了铁炮的轰鸣声,使得伊山下总确信佐井田城已经前来援救。伊山下总误以为援军已经到来,以至于逼迫围住饭山四周的敌军纷纷撤退,心忖道:“植木秀资此次倒是决断,没有丝毫犹豫,不愧拥有植木资长的血脉,在大敌当前能够做到同舟共济。” 伊山下总当即下令全军出击。在他一声令下,有汉饭山城的城门全数打开,三百五十士兵一拥而出,冲下了饭山城,向着退却中的伊达军发起了攻击。想法是好,的结局是悲惨的。 尚未立下战功的吉田政成当然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时机,他立刻下令埋伏在道旁的五十挺铁炮队同时射击,自己则率领五十名士兵一等铁炮射击完毕,就一马当先的冲入敌阵之中。 五十挺铁炮的齐射,速度有快有慢,带式带来的震慑却没有丝毫减弱,五十发铅弹射入刚刚冲下山气喘不停的士兵身上,一个个倒地不起,惨嚎声不绝于耳,瞬间崩溃。 吉田政成率领五十人砍翻了十余名挡道的敌人,很快占据了局部优势,堵住了伊山下总返回有汉饭山城的所有道路,后队同样开始反击,一时间伊山下总兵败如山倒。 伊山下总眼睁睁的看着惊变的发生,眼看着冲出去的队伍彻底崩溃,被击碎了战意的士兵如同潮水一般逃散,希望能够逃得一条性命,就连伊山家的亲族也混杂其中,失去了作战意志。 伊山下总的胸口隐隐作痛,他在混乱中无法发出命令,加紧努力收拢了少数兵力,下达命令道:“撤!往常山城走!”他知道撤往佐井田城一定有伊达军的伏兵,常山城和饭山城相距不远,在镰仓时代初期秋庭重信修筑,秋庭氏移居松山城之后便渐渐废弃了,伊山下总的兄长伊山美作在常山城留了三十余老弱驻守。 数十士兵跟随在伊山下总的带领下,在混乱之中冲开一条道路,沿途高声喊道:“撤!撤!”人人都有盲从心理,越来越多的人跟随着伊山下总的队伍向着常山城方向逃去。 伊山下总的反应没有出川崎赖广和吉田政成的预料。伊山下总定然不会逃往佐井田城,饭山城前往佐井田城必须经过多和山垰,垰决定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在多和山垰留有二三十人就足以等到围上来的伊达军。 台鼻角,一道残破的土墙后面,川崎赖广远远的看到了一群狼狈不堪逃往常山城的伊山军,嘴角微微翘了起来,这道土墙原本是台鼻馆的一面石垣,自秋庭氏移居松山城之后彻底废弃了,居馆的木板和砖石全都被附近的乡民拆卸掉了,只剩下了一道残破的土墙。 川崎赖广举起了右手,土墙后的伊达军铁炮手纷纷摆出了射击姿势。在右手甩下的瞬间,整齐划一的铁炮声响彻天际,瞬间,十余名倒在了地上,其他士兵惊慌失措的乱窜起来。 铁炮齐射在五六十步内还有杀伤力,过了五六十步只能够听天由命,被射到只能够怪自己运气不佳,倒了八辈子的霉运。伊山下总本能的偏了一下头,一颗铅弹几乎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灼热的气浪炙得他脸肌生疼。伊山下总接连躲过了十余颗铅弹的攻击,跟随在他身边的士兵倒了血霉了,数个士兵被射进了身体,爆出了鲜血,倒在了地上哀嚎着。伊山下总定了定神,再回头看时,早已经吓得两腿发软瘫坐在地。连伊山下总都被吓蒙了,何况其他人,兵们不是竞相投降,就是抱头鼠窜。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连土墙后面的川崎赖广都有不敢相信铁炮的威力会如此强大,真正倒在地上的不过十余人,这些人在当时的医疗下怕是没救了,只能够自生自灭了。 川崎赖广看到押送过来吓傻了的伊山下总,摇了摇头道:“他是废了,给他一个痛快吧!” 结束了有汉饭山城的战事之后,川崎赖广和吉田政成率领军势继续朝佐井田城前进。当伊达军围攻有汉饭山城的时候,相距不远的佐井田城早已经人心骚动。有汉饭山城陷落的时候,由于植木秀资实在没有威信可言,佐井田城内的士兵个个都吓得抱头鼠窜,根本无心防守了。当伊达军通过多和山垰的时候,植木秀资方才发现城兵们已经减少了将近一半。 随着伊达军的到来,使得佐井田城越来越虚弱。 几乎所有人都远离植木秀资,没有人愿意与植木秀资一同赴死,也没有愿意跟随植木秀资流亡他国,乱世人固然弱者依附强者,可是也不会去依附一个傻子,哪怕他曾经是一方国人。 第五十章 故弄玄虚〔二〕 纯文字在线本站域名 fon lor=redb/b/font 手机同步请访问 /br 作为备中国为数不多的半独立势力,佐井田城又是作为中津地区最险峻的城堡,作为中津地区最为重要的据点,佐井田城城防工事的水准一直以来仅次于松山城,是备中国最为重要的城堡之一,加上地处要津,城中的储备在植木秀资的父亲植木秀长统治的时候也甚为充裕。只是到了植木秀资时代,由于四周原本臣服于他的诸城大多数成为了伊达政衡的直属家臣,再加上植木秀资生活向来奢侈,对于京都文化很是向往,花费在兴趣上的金钱无数,使得佐井田城的财政一直不甚宽裕。 但是佐井田城有许多让人诟病的地方,不过植木秀长修筑的城堡可以说的上是无可挑剔,如果城将上下坚定信念,想要用五百人攻陷佐井田城可以说是痴人说梦。其实,川崎赖广和吉田政成两人出发前,政衡特意吩咐两人不必力攻之,将有汉乡的饭山城攻陷后将佐井田城截断通道便算他们完成任务,只是政衡也没有想到佐井田城的守备脆弱得难以想象。 伊达军刚刚远远的看到佐井田城,连门都没有摸到,佐井田城中胆大包天的乱兵已经绑缚着城主植木秀资前来献俘了。没有一人愿意跟随着植木秀资犯病,谁都知道现在伊达家如同冉冉升起的太阳,这个时候不好好跟上伊达家的脚步,搏一把未来,竟然逆历史之潮流,做阻挡伊达家前进的挡路石,不是犯病是什么。植木秀资鼻青脸肿,一滩烂泥地瘫在军前。植木秀资被生擒前显然很是挣扎过一场,吉田政成看了植木秀资脸上的伤痕,皱了皱眉头,望向了那十余名跪在地上的乱兵。低声对着身旁的川崎赖广问道:“你说该如何处置?” 川崎赖广知道吉田政成不喜乱兵以下犯上将他们的主子打成了如此模样,眼中露出了一丝杀机,冲着那群乱兵喝道:“植木秀资虽然背叛主公。可是他毕竟是武士出身,尔等以下犯上。给我乱刀砍死!”十余凶神恶煞的伊达军士兵冲了出来,将跪在地上的十余乱兵一阵砍杀。吉田政成没有想到川崎赖广会如此狠辣,只不过他心中倒是没有为那死去的乱兵有任何怜悯之心。 植木秀资看得将他绑来的乱兵们被乱刀砍死,挣扎着爬起来,端端正正的跪好,头埋在两膝之间,叩首道:“多谢两位大人,还请两位大人能够网开一面。在下,在下愿意交出一切。” 川崎赖广身子前倾,冲着植木秀资鄙夷的吐了一口唾沫,嗤笑道:“好一个唾沫自干的懦夫,光是背主求荣,只这一桩,断你斩首示众绰绰有余,更何况现如今佐井田城已落入我主手中,你就只剩下了一条贱命。吉田君,你说现在就送他上路呢。还是?” 吉田政成鄙夷的看了一眼植木秀资,扭头不去看他,回头对着川崎赖广说道:“呵呵。他这个人对主公已经没有多少用处,只是他的声明还有点用处,你说说,是你假扮他呢,还是我上。” 川崎赖广眉头微微皱起,显然假扮这样一个懦夫实在是有损他的威名,低声问道:“嗯,随便找一个人就是了,何必亲自上。反正将多和山垰一封锁,十天半个月内。中津地区的消息是传不出去的,你说呢?” 吉田政成笑了一笑。对着植木秀资说道:“那么你也没有用处了,嗯,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活埋了吧,臭虫自有臭虫去的地方。”两人三言两语之下,竟然决定了一个城主的去处。 吓得植木秀资瘫坐在地,屎尿横流,让川崎赖广和吉田政成再一次品头论足了一番。 挥一挥衣袖,这位备中国庄氏一族的领头人,佐井田城的城主植木秀资左右被两名板着一张脸的士兵夹了起来,口中塞了一块破布,呜呜声中拖到了附近的一处山脚下,挖坑活埋。 因岛村上发生骚乱和佐井田城的战事结果是同时送到政衡手中的,前者几乎人尽皆知,后者只有少数几人知晓。虽然有人秘密汇报了川崎赖广和吉田政成的恶行,植木秀资和伊山下总的悲惨下场,政衡却是没有多少怜悯,也没有责备两人的行径,只是点了点头算做知道了两人的去向,便再次对着关于因岛村上骚乱的情报充满了兴趣。 安艺国的局势越来越紧张,宫泽平八趁着战前的空隙秘密返回鹤首城聆听伊达政衡的指示,刚刚走进鹤首城的会议室,他还未来得及行礼,却被铺在地上的一张巨大的地图所震慑。这幅地图并非一国一郡的地形图,而是囊括了阴阳两道外加四国、九州、畿内的地形图,其中阴阳两道山川河流相当详细、四国、九州、畿内只是画了一个大概。 宫泽平八很快便镇定了下来,移动了数步,叩首道:“主公,现如今安艺国内局势紧张,不知道主公有何高策?”他隐隐约约看得出来政衡正在下一手大棋,只是却始终看不出来。 在场的只有十余人,俱都是伊达家的重臣,听得宫泽平八的问话,微微停顿了一下,俱都瞧向了两人,都想要知道政衡的具体的想法,他们也大多只知一二,不知全部。 政衡笑了一笑,将手中刚刚得知的两份情报递给了宫泽平八,说道:“先看看,能够看出什么事情来?”说着,却没有管他,而是对着草间四兵卫说道:“继续说下去?” 草间四兵卫应了一声“是”,手持一根细竹棍,指了指安艺国上面的二十余座城堡,说道:“上面介绍了吉备四国,下面介绍一下安艺国。安艺国东至备后、西至周防、北至石见、南至濑户内海,东西凡二十里,南北凡十六里。国内大部分地域山地起伏,水系复杂。有注入三原湾的沼田川,有形成于周防界线的小濑川,有注入广岛湾的太田川。同时国内东北至西南被谷地所截断,被分割成了西安艺和东安艺两个地区,形成了山阴和山阳两道的重要通路。港湾之地百货辐凑,商业颇盛,户口亦极繁庶,风俗优柔,但田土硗瘠,不宜播种……其岛屿有严岛。佐伯郡大野村之东,周回一里三十一町十九间。” 草间四兵卫朗朗上口不绝于耳,终于将阴阳两道十六国的大致情况说明了一下,说完之后,便退到一旁,等待着政衡的询问。政衡此刻再一次对着宫泽平八说道:“你看出来了没有?” 宫泽平八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长吸了一口气,略略有一些激动道:“主公,您是想要一举夺取整个西国啊?”知道大致情况的家臣轻轻吸了一口气,审视着宫泽平八,不知道详情的人也听出了宫泽平八话语上的激动。 政衡微微一笑,摇摇头,说道:“一举夺取西国,倒是没有那么大的胃口,我只是对着这块地盘很是向往,你说说看取得安艺国的好处。”说着将扇子扔在了安艺国之上。 宫泽平八思考了片刻,接口道:“在战略上,安艺国西邻大内氏,东接尼子氏两大势力,同时距离濑户内海水军相近,乃是真正的四战之地,大内和尼子强盛时,固然是四战之地,一旦大内和尼子式微,却是安艺国人走出去的最佳时机。走陆路,可直取出云、周防、石见、长门,走海路,吞并三岛村上,直击九州和四国,角逐天下。” 政衡对于宫泽平八相当欣赏,他原本认为宫泽平八只是一员猛将,不过真正认识之后才会知道他其实是一员智谋不输于武功的武士,否则也不会在历史上从一介破门僧坐上佐和山城之主。这也是他破格委任宫泽平八担任沼田庄的代理管理者的原因,其实当时的伊达家并不具备掌控沼田庄的实力,宫泽平八凭着手段渐渐站住了阵脚。 政衡听得宫泽平八的回答,微微点了点头表示了肯定,在历史上,毛利元就居于安艺国数十年等待时机,在大内和尼子两家式微之后一举在十余年间成为了西国第一霸主。 政衡指着舆图,说道:“现如今,大内义长、毛利隆景、村上武吉已经合流,佐井田城只不过是大战之前的前兆罢了。平八,你在高山城抵挡住大内义长和毛利隆景二万大军的力攻十五到二十天时间嘛?” 宫泽平八表情严肃,沉声说道:“主公,高山城拥有守军一千五百人,全是敢战之辈,储粮三个月以上,城内拥有三口甜井和七口苦井,总共十口井水,想要速战速决,哼哼,让他有去无回。” 政衡点了点头,良久方才缓缓用竹棍指着一点,然后在空中画了一个弧线,点在了一地之上,说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高山城固然是他们的目标,不过比起高山城更为重要的目标是在这里?” 第五十一章 故弄玄虚(三) 已有二百余年历史的吉田郡山城承载着毛利氏十余代人的荣辱,吉田郡山城真正的名字应该是位于吉田庄的郡山城,从安艺毛利氏始祖毛利时亲获得吉田庄的地头职起,就将本城放在了这座郡山之上。\ 第五十二章 故弄玄虚(四) 首先让巫女从神圣的灵媒走入民间已经不可考,让她们像伊贺和甲贺的忍者一般获取各地的消息也已经难以分清是谁首创的,在倭国战国时代留下了名讳的巫女首推出云阿国。[ 出云国的阿国,在神乐中吸收能乐和狂言,加上正在流行的念佛、京城的极乐舞以及新式歌谣,流行于世的说法是为了招募维修出云大社的经费,在各地做巡回演出。 这种说法是禁不住推敲的,出云大社在今人看来不过是一神社,其实在当时已经是出云国和石见国边境处的非常强大的地方势力,不仅拥有广阔的社田,还设立了市座,拥有巨大的财富。 原本应该一心侍奉神灵、一尘不染的巫女,却要四周巡演如同低贱的游女一般,如果没有比起出云大社还要强大的势力在背后,说谁都不会相信的,而当时出云国的守护是毛利家。 毛利家显然并非是巫女收集情报的首创者,内藤盛兴在女儿出嫁时,便从十余经过训练习得了各种秘技的巫女中挑选出了美代子跟随着尾崎局来到了吉田郡山城,名为侍女,暗中收集吉田郡山城的情报。 自从内藤盛兴战死,美代子便如同失去了线的风筝,一度手足无措,不知道何去何从,与失去了丈夫的尾崎局同病相怜,便下定决心跟随先主的后人,也就是眼前的少妇,尾崎局。 美代子听得尾崎局相询,柔声道:“夫人,毛利隆景什么意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夫人怎么想的。”停顿了片刻。低声说道:“夫人。您的身后可是站着偌大的长府守护代一族。” 尾崎局轻轻叹息了一声,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那位战死在山口馆骚乱中的内藤盛兴,如果父亲还活着的话,还能够凭借着长门守护代一门的力量,现在父亲战死后的长门守护代一门可以说已经衰落了,想要远远的庇护她实在是困难重重。 美代子眼见得尾崎局叹息的样子,知晓尾崎局并未看清楚现在的微妙局势。如果不是长久以来的训练,她也难以从纷乱的局势中找出一条生路来。她凑近了一些,低声说道:“夫人,现在毛利家和大内家之间的关系微妙,夫人在其中的作用不小,这些事情毛利隆景知道,大内义长和您的兄弟们都清楚,故而毛利隆景才会提出了想要让夫人下嫁毛利隆景的主意来。” 尾崎局微微点了点头,她自然知道自己能够登上摄政的位置,自己的儿子当上毛利家的新任家主的一切原因。俱都在于此处,这也是毛利隆景想要迎娶她的重要原因。 美代子用着几近于无的声音说道:“夫人。沼田庄逃来的老人中传闻,毛利隆景曾经下过水,伤了身子。” 尾崎局惊问道:“什么?” 美代子眼见得尾崎局不信,左右看了一眼,再进一步凑近,几乎到了耳边,尾崎局听到了惊世骇俗的传闻,道:“据沼田庄的老人有一次酒后吐真言,毛利隆景当年入主竹原小早川家时在海边游玩时不慎落水,最后救了上来,但还是大病一场,落了病根,传闻那小早川夫人一直保持处子之身。” 尾崎局骤然听到毛利隆景的似真还假的真相,愕然的有点儿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美代子说出了她的意思,说道:“夫人,如今主子还小,毛利隆景若是能够安分的做个叔父也就罢了,若是他不安分起来,情势将十分不妙,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毕竟毛利家不是没有前科,毛利元就正是夺了他侄子的位置才上的位,一旦郡山城稍稍安定下来,便是毛利隆景蠢蠢欲动之时。若是夫人下嫁毛利隆景,那他自然就不能够再夺主子的位置了。何况,毛利隆景自己又没有儿子,还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浪,也就是多了一个父亲的事情。” 尾崎局点了点头,觉得这么说也有一些道理。虽说战国乱世弱肉强食,是一个父亲不信任儿子,哥哥不信任弟弟的时代,当权者稍有放松,便立刻会引来大祸。现如今,毛利元就的正室所生的三个儿子就只剩下了毛利隆景一人,庶子四男少辅四郎和五男少辅十郎两人,私生子太郎左卫门,还有吉川元春的遗子鹤寿丸,以及继承毛利家业的毛利隆元的遗腹子毛利辉元。 尾崎局下嫁毛利隆景,毛利辉元自然而然的成为毛利隆景的养子,再加上毛利隆景没有子嗣,也就失去了扼杀毛利辉元而自立的必要性。一想到这里,尾崎局微微点了点头。 …… 同样看重尾崎局作用的并非毛利隆景一人,山口馆的大内义长对于这位小姨子也是垂涎已久,大内义长的正室夫人自从数年前山口馆骚乱时死于战乱,一直未曾迎娶继室。 江良房荣率先向大内义长提出了迎娶毛利隆元的未亡人为继室,使得毛利家正式纳入大内家体系的想法时,大内义长大笑之下立即同意了江良房荣的意见,故意放出了要向毛利家迎尾崎局为继室的风声,试探郡山城和毛利家的反应。 密切关注郡山城动向的政衡很快得知了毛利隆景和大内义长争夺尾崎局的密报,不过这条消息并不被政衡所重视。在他眼中,固然毛利隆景和大内义长会因此生出裂痕,但是在伊达家西扩的大背景下,他们都会忍下来尽力弥补裂痕以应对最大的敌人。 或许将来某一天,没有了外部的威胁,两人会因此对立矛盾,但是那却不是政衡愿意看到的事情,因为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就已经退出了历史的舞台,显然他并不愿意轻易退出。 倒是密报中不起眼的一句话引起了政衡的注意,在密报中,肉户隆家出城返回五龙城。肉户隆家在毛利家中的地位非常,作为毛利元就的女婿在家中享有很高的威信。 自此伊达、大内、毛利相争的重要时刻,肉户隆家不在郡山城坐镇,却跑回了五龙城,显然不合常理,也没有传出肉户隆家和毛利隆景发生矛盾的消息,他的行动让政衡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地方。 在鹤首城内,政衡正与野山益朝、石川久孝围坐在书房之中,喝着送上来的冰镇酸梅汤,商量着该如何应对时局的变化,草间众送来的密报不需要向两人隐瞒什么。政衡对着两人相询道:“肉户隆家这个时候返回五龙城,有点儿耐人寻味啊?” 野山益朝想了一想,喃喃说道:“怕是北四郡也要发生骚乱了?”他抬起头来,见得政衡和石川久孝略显疑惑地望着他,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说道:“肉户隆家的父亲是肉户元家,祖父是肉乎元源,一门三代都是著名的猛将,其父肉户元家二十一岁便战死沙场。其母返回娘家山内家,不久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于是肉户隆家便以遗腹子的身份出生,一直受到外祖父山内直通的保护下长大。十五岁元服之后便返回五龙城继承家业,杀害担任后见役的叔父末兼忠家,不久迎娶了毛利元就的女儿作为妻子,从此成为毛利家的一门众,就连领地也有所增加。” 政衡抬头对着书房挂着的一副舆图,说道:“你是说,他返回五龙城,是去说服甲山城反乱的。” 野山益朝居于神边城,对于备后国人众之间的关系所知甚详,他略略点了点头,说道:“有可能,甲山城主山内隆通,本是山内直通外孙,有力庶家多贺山通继子隆通过继山内氏惣领,通过肉户隆家与毛利氏接近,天文二十年臣服于毛利氏,在备后诸将中受到不同寻常的待遇,受到毛利氏的重用。现如今主公入主备后国,对于北四郡诸国人众一视同仁,想要短时间内让山内隆通去掉毛利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再加上去年高屋川峡谷之战,毛利军溃败时,山内隆通和三吉隆亮为争道大打出手。战后,两家摩擦不断,主公不偏不倚对两家都斥责了一番。在毛利氏统治时,山内氏的地位比三吉氏高,现如今却要同样受到斥责,怕是早已经心怀不满。” 政衡倒是没有想到年前春耕的时候,山内和三吉两家因为水的关系大打出手,因此派遣了使者双双斥责了一番,没有想到会因此让山内隆通心怀不满,他看了一眼北四郡,苦笑了一声,说道:“看来北四郡果然也乱了,佐井田骚乱,北四郡骚乱,大内义长和毛利隆景频繁出手,想得倒是不错,想要分散我的视野。给吉冈政秀、粒根经允、重藤忠秋去信,让他们时刻关注甲山城的动向。” 野山益朝问道:“是否要提醒三吉隆亮?” 政衡思量了片刻,淡淡的说道:“嗯,给三吉隆亮去一封书信,用石原氏通的名义。”石原氏通,铃神城主,山内氏一族,因山内隆通大败损失惨重,心怀不满,暗通伊达家。 第五十三章 初战——沼田庄之战(一) 中等身材,灵活的眼珠,下巴蓄着一小撮山羊胡子,上唇小小的两撇八字胡,佐东的堀立直正是全安艺国最为富有的商人,他很早以前就定居在佐东地区,在安艺各地开了许多分店,专营当地山货山葵、麻、蜂蜜、盐、牛通往濑户内海运往他国,然后通过濑户内海交易来许多民生用品。他的顾客群,,大多数是一些当地的平民百姓,小本生意。 由于生意兴隆,,谦虚矜持的堀立直正受到极高的评价。他已经拥有可以帮他迅地将商品从一个贸町市运送到另一个商贸町市的十多艘小商船和二百多名店员。他在各个家族里交游广阔,是安艺国毛利氏的御用商人,毛利元就在世时与他的私交极好,在逼迫吉川兴经让吉川元春入住吉川家和诛杀井上元兼一族中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没有人会怀疑这位忠心耿耿的商人早已经暗怀疑心,他接受伊达家的雇佣,然后通过佐东屋在安艺、长门、周防等地的分店调查情报,堀立直正甚至于亲自登门造访毛利家的要员探听挺饱,然后汇集成册,通过高山城传向伊达家。商人重利,此事也不能够完全责怪他,只是现在他已经很少做这种冒险的事情了,特别是如今气氛骤然紧张的时候。 当乃美宗胜出现在堀立直正那豪华住宅的总管家面前的时候,这位佐东屋大豪商堀立直正的佣人显得有一些为难。他显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粗鲁男人到底是谁,从穿着来看还以为是一名想要讹诈钱粮的流浪武士,自从毛利元就死后,原来隶属于毛利家的武士常常来打扰他的主人。他拦住了乃美宗胜的直接闯入,说道:“我的主人现在很忙,不能够打扰他。”十余名雇佣的用心棒出现在了乃美宗胜的四周。呈现包围状,一旦现异状,大有出手教训的样子。 乃美宗胜皱了皱眉头。他奉有毛利隆景的重要任务,低沉的提醒道:“我们有约!” 管家加大了一些声音。说道:“很抱歉。”。”这些流浪武士都会用这种低劣的手段来面见善良的主人,然后用讹诈的方法强抢金钱,眼前的这个没有任何标记的人造已经被他引入了流浪武士的行列。 乃美宗胜很不乐意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只茶碗递道了管家的面前,说道:“还是请你通知他我来了,请告诉他,我想向他介绍一只只特殊的茶碗,一件出自一位他的熟人的独特作品。” 那位管家犹豫了一下子,但因深谙堀立直正有收藏各类茶具的嗜好。还是冒着打扰主人的危险通知了他。数分钟后,随着管家的出来,乃美宗胜看见一位浓妆艳抹、披散着头、裸露着半片胸口的年轻女子从里面走出来。 毫无疑问,是附近的游女。 管家说道:“我家主人在等您。”,然后作了一个请的动作,表情多了几分拘谨,他没有想到主人竟然会为了眼前这个落魄的流浪武士放弃了和游女的嬉闹,还了一通火。 乃美宗胜定穿过一间放满了茶具的客厅,在花园的中央,樱花树下。有一片小池塘。 堀立直正郎面带倦容地坐在一张椅子上纳凉,他看到乃美宗胜到来,倒也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微微笑道:“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但是很累人……喝点酒,这个可是刚刚从北九州运来的清酒,乃美君?” 乃美宗胜微怒,却不好作,喝了一杯酒,说道:“好,果然不错。” 堀立直正好似没有看到乃美宗胜的变色,自顾自的说道:“安艺国有许多家财万贯的贵夫人希望嫁给我。可惜这种疯狂的念头并不吸引我,等我成为天下最大的豪商的时候。才是为自己找一个合适妻子的时候,目前。我只喜欢享受各种不同的快感,你呢,乃美君,同意我这种生活方式吗?” 乃美宗胜将手中的茶碗递了过去,说道:“这只茶碗您还记得吗?” 堀立直正抚摸着乃美宗胜递过来的茶碗,神色有点儿怀念,然后做了一个也没有想到的动作,“咕咚”一声,茶碗落入水中的声音,对着有点儿措手不及的乃美宗胜说道:“你知道这只茶碗的来历嘛?当年,先君攻破佐东银山城,经过佐东附近时路过我家,感觉到口渴便进来求茶。我第一次送上了一大碗凉茶,第二次送上了一中碗温热的茶,第三碗送上了一小碗热得滚烫的茶,你知道为何要如此做吗?” 乃美宗胜显得有一些不耐烦,堀立直正陷入了沉思中,自顾自地说道:“先君出门后满头大汗,想必十分干渴,所以我用用第一碗茶来帮他解渴;他喝完一大碗凉茶,已经不至于太渴了,所以第二碗茶就该稍带品茗之意,于是我选用了稍小些的碗冲泡稍微少量的茶,且把温度也适度地调高了;先君再喝第三杯茶时,已全然无解渴之意,纯粹为了品茗,所以我用了更小的碗,冲泡更热的茶。临走前先君带走了最后一只茶碗,说是作为我们两人认识的见证,既然先君已经走了,它何必再留存于世。” 乃美宗胜没有想到茶碗的来历会是这样,他听完堀立直正的回忆,脸上同样哀伤,哀伤归哀伤,事情还是要完成的,他稍稍收敛了一些脾气,问道:“主公想要知道您的承诺还有没有效?” 堀立直正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带来了茶碗,那么说吧,想要我干什么?” 乃美宗胜询问道:“主公非常担忧伊达家近几月的动向,吉备四国内频繁调动,不知道佐东屋有没有准确的消息?”他显然还没有说出自己的来意,他同样非常担忧战事的生。 堀立直正不动神色的看了一眼乃美宗胜,然后说道:“具体生了什么,我实在不清楚,只是知道这几月来他们一直在收购粮食,只是由于濑户内海的封锁,具体多少,我并不很清楚。只是,安艺国内的情况反倒是令人担忧,特别是因岛村上生骚乱,你说呢?” 乃美宗胜听得没有更可靠的消息,他也知道濑户内海三岛村上和伊达家关系并不好,使得东西濑户内海互相敌视,消息很不准确,他提出了自己的来意,说道:“我想借船!” 堀立直正抬头看了一眼乃美宗胜,问道:“借船?” 乃美宗胜点点头,没有说话,只等着堀立直正回答。堀立直正沉思了许久,说道:“明白了。”说着望着那汪池水,好似陷入了回忆之中,乃美宗胜眼见得使命达成,也不愿意再留下废话,便退了出去。 一等管家回报,乃美宗胜已经离开,堀立直正眼露精芒,喃喃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抬起头对着管家,说道:“去将那花房寺的游女找回来,告诉花房寺的主持,就说钱完事了再付。” …… 沼田庄,高山城,马场。沼田庄的代行管理者,如今正处于二十七八岁黄金年龄的宫泽平八,天未亮时便睁开了眼睛,精神充沛的在马场中正舞动着一杆二间长的大身枪 二十七八岁时人生的黄金年龄,在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充满朝气,对自己有着充分的自信,有着无与伦比的精力和魄力。对于前途充满信心,有着成就一番作为的雄心壮志。 大身枪,长度约三米半,如此长度的枪,在宫泽平八德手中舞动得如同龙蛇起舞,枪风呼啸声响,简直能够与枪的主人融为一体。舞完一套后,宫泽平八只是鼻尖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说话都不喘一下。 一番舞动之后,宫泽平八将手中的三间长枪递给了两名眼露崇敬之情的侍从手中,马场边的两名年幼的小姓,忙拿着手巾上来帮宫泽平八擦汗。宫泽平八不理会小姓,对着等候在马场旁的与力大将岩根勘兵卫笑道:“看你眼睛红肿,昨夜没有睡好,要注意身体,年轻人不要没有节制。” 岩根勘兵卫听得宫泽平八的笑骂,尴尬笑了一声,他刚刚迎娶了青梅竹马的表妹为妻,又正值年轻气盛之时,难免熬夜,不过他倒是没有忘却自己的职责,忙转移话题道:“大人,昨日头崎城力增了兵,又有许多粮食、火药调入头崎城,看来毛利隆景又要动进攻了,不过他倒是学聪明了,用步步紧逼的方式压缩我们的防御体系。” 宫泽平八嗤笑了一声,捻着一撮胡子,讥讽道:“他是不敢与我们野战,又不得不出兵,故而依靠坚城与我们对峙,等候大内义长到来。和大内义长抢女人,不是找死是什么?”大内义长和毛利隆景两人互相抢夺尾崎局的风声早已经传遍了安艺国,在经过酵之后,俨然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宫泽平八不忘讥嘲毛利隆景的不自量力。 第五十四章 初战——沼田庄之战〔二〕 纯文字在线本站域名 fon lor=redb/b/font 手机同步请访问 /br 岩根勘兵卫频频点头,自从经历了沼田庄之战,对于宫泽平八的话相当肯定,现如今毛利家精锐尽失,想要凭借这一帮子乌合之众想要与伊达家精锐野战,只有死路一条。 宫泽平八笑了一阵,倒也没有再嘲笑下去,身子微微前倾,问道:“探清楚了没有?到底有多少人马?” 岩根勘兵卫眯了一下眼睛,说道:“头崎城原本有平贺氏五百三十人,再加上前来增援的人马,总共在二千人以上,再加上驻扎在椋梨城的一千五百人,总兵力在三千五百人至四千人之间。” 宫泽平八轻笑道:“你瞧瞧这些人的素质,平贺元相的人马如果还有一战的话,毛利隆景派来的人马,啧啧,听闻将征兵年龄调到下至十五岁和上到六十五岁,可以说能征的全都征上来了。守城还能够用用,野战怕是一触即溃。” 停顿了片刻,宫泽平八表情严肃道:“毛利隆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又想要阻挡我们的进攻,又不想消耗仅剩的一点儿人马,不用太过在意,倒是大内义长这个人要重点注意。” 大内义长和毛利隆景争娶尾崎局只不过是大战之前的一点儿花边新闻,在共同的敌人面前,他们两人的结盟是不可分裂的,毛利隆景前来挑衅,后面定然会有大内义长的军队跟随。 那是一个未知的敌人,虽然久闻其作战能力很强,但是因为从来没有交战过,故而不知道其实力到底有多少。不过,大内义长世代为大内重臣,二十岁时协助毛利元就击退进攻吉田郡山城的尼子军,次年率领大军反攻尼子氏的根据地月山富田城惨败而回。三十岁时以青景隆著传言陶将造反为契机。反叛其主,自立为大内家主,改名为大内义长。 大内义长的实力到底如何。谁也无法轻视,两次大战一胜一负。叛乱之后。虽然与吉见正赖打过一场,迫使吉见正赖投降了事,吉见正赖几乎没有受到多少损失就成为了大内义长的附庸。 突然一名探子来到了高山城,在手持草间众令牌下立即被带了进来,向宫泽平八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将手中的一份未开封的书信递给了宫泽平八,退了下去。 宫泽平八看了一眼手中的书信上的印押,他知道这是从安艺国送来的情报。立即撕了开来,看向了手中的情报,嘴角微微裂了开来,低声说道:“哈哈,没有想到毛利隆景竟然还不死心,还想前来送死。”说着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岩根勘兵卫。 岩根勘兵卫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神情微微激动,请求道:“大人,请让属下前去一会毛利家的奇袭队?” …… 是日夜,月光之下。宽阔的沼田川出海口附近,一垄垄的田地中满是稻米,水稻间中映照着月光呈现出相当诡异的模样。一些死去的幽灵正飘扬着述说着这里曾经拥有过的血腥和屠戮。 岩根勘兵卫率领一支三百人的精锐队伍埋伏在了樱山下,将部队掩藏在了这里,等待着大鱼的到来,也等待着一场可以预知的伏击战,他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月亮,露出了一丝残忍的微笑。 虽然在月光下能够看到很远,但是听到的只是濑户内海拍打着海岸的声音,其他的声音全都被拍打声淹没了,时间慢慢过去了。天色也越来越慢,岩根勘兵卫的手心已经捂出了汗水。士兵们有点不耐烦了,纷纷挪动着姿势想要让夏天的蚊子少咬自己一口。 岩根勘兵卫并没有通知近在咫尺的樱山城。 樱山城的城主是原本隶属于沼田小早川家的家臣。原本宫泽平八成为代行管理者的时候想要将其换掉的,只是这位城主见风使舵的本事极高,率先抱住了宫泽平八的大腿不肯放,宫泽平八也只得千金买马骨让他继承担当樱山城主的位置。樱山城可是备后和安艺之间的重要关卡上的城堡,一旦截断了樱山城,高山城将失去了备后国的支援。 岩根勘兵卫突然感到了一阵心悸,好似感应到了一些别样的东西,他心忖道:“来了嘛?”却是发现樱山城突然点起了上百把火炬,打开了城门,好似在欢迎什么人。 岩根勘兵卫恶狠狠地说道:“可恶的混账东西!”他的担忧成了真,樱山城主果然靠不住,他投靠宫泽平八或许正是毛利隆景的意思,打入伊达家的内应,紧急情况下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在上百把火炬的照耀下,樱山城如同夏夜中的火堆明亮,如同海上的灯塔,海上的船只缓缓靠近废弃的港口。三百名士兵都停止了挪动,将手中的武器牢牢拿住,生怕一个不慎掉落在地上让对方发现自己躲藏的地方,冲杀过来,屏住了呼吸,一切都非常的安静。 随着船舶的靠岸,士兵们看到了一群密密麻麻的人从海岸边走了过来,虽然月光已经没有了亮光,但是樱山城的照耀下,还是能够明显的看到一群人在前进。 这一次带领部队前来的正是熊谷家的新任家主熊谷高直,一起跟来的还有船大将乃美宗胜,以及二百名毛利家仅剩不多的精锐。 他们乘着夜色想要偷渡樱山城,切断高山城和备后国的联系,迫使宫泽平八出城,一旦宫泽平八放弃高山城的防御,毛利隆景便有无数机会埋伏击败宫泽平八。 熊谷高直郎临行前喝了一壶抢来的好酒,正梦想着如果这一次行动结束后,自己就能够彻底压服手下不服的士民。而乃美宗胜显得异常谨慎,上一次的败仗给他中下了巨大的阴影。 岩根勘兵卫看了一眼渐渐行进的队伍,对着身旁的十名铁炮手下达了命令:“现在点燃火绳,给我轰他们一炮!”这个时代的铁炮算是早期的火绳枪,在黑夜中点燃火绳的话如同灯泡一样明亮,所以他事先并没有引燃火绳。 在一阵摩擦声中,火绳被引燃了起来,还好樱山城的火把和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彻底淹没了火绳引燃的声音,只是神经质的乃美宗胜左顾右盼了一番,被走在前面的熊谷高直嘲笑了一声胆小下方才跟上。 岩根勘兵卫看到火绳点燃,知道顺随时可以发动进攻,他下达了第一个命令:“安静,等他们过去,从后面冲上去,一边冲一边高喊,胜利,胜利的口号,明白了没有?” 一级一级的传了下去,士兵们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冲上去虽然很爽,但是危险也更大,如果从背后冲上去的话危险就下降了许多。约莫全部的敌人经过了他们埋伏的地方,渐渐靠近了樱山,岩根勘兵卫大声喊道:“胜利!”一声令下,首先一阵阵轰鸣声掩盖住了他的叫喊,震惊了整个河口,一下子打得樱山城上城下乱成一团。 岩根勘兵卫在铁炮声中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士兵们如同如同久候的猎豹见到了猎物一般眼红着冲了出去,很快便和敌军接触了。由于事发突然,再加上快要到达樱山城,一时松懈之下很快便被打散了开来。 熊谷高直怒吼着,挥舞着手中的太刀,连砍了数名逃窜的士兵。熊谷高直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唯一能够想到的定然是有人出卖了他们,到现在他还没有相信是堀立直正出卖了他们,而是将所有怒火冲向了正迎来的樱山城一伙人的身上,他理所当然的认识樱山城的人想要前后夹击他们,将他们一网打尽。 樱山城的人们全都蒙了,他们显然也不清楚为什么在城的一侧埋伏着一支拥有铁炮的部队,在沼田庄附近拥有铁炮的只有两家,一家是毛利家,另外一家就是伊达家,显然现在正在发起进攻的是伊达家。 更让樱山城的人们感到冤枉的是,熊谷高直发了疯一般的率领着一支四十来人的前队不管不顾后队的危机,挥舞着太刀向着樱山城冲来,接连斩杀了十余名樱山城的士兵。 岩根勘兵卫在冲击着,熊谷高直和乃美宗胜很快被打散了,乃美宗胜带着三十余人逃往海边寻找船只,而熊谷高直则率领着四十几人冲向樱山城,其余人等粉粉向四野奔逃。 喊杀声越来越少,士兵们慢慢集合了起来,一名足轻队长回报道:“大人,大约三十余贼军逃入了樱山城,樱山城的人们大多被斩杀,城主也已经找到,死了。” 岩根勘兵卫刚刚获得了一场大胜,心情不错,问道:“问清楚了没有,是谁领的队?” 足轻队长回道:“问清楚了,逃入樱山城的是熊谷高直,逃往海边的是乃美宗胜。” 岩根勘兵卫哈哈笑了一声,说道:“乃美宗胜,老朋友了,上次沼田川之战还没有吃够苦头,今天还来,嗯,既然去了海边,就让他多活两日,给我看住樱山城。” 天更加黑了,月亮亮也可能因为不想看到血腥的场面而悄悄躲了起来。 第五十五章 初战——沼田庄之战〔三〕 纯文字在线本站域名 fon lor=redb/b/font 手机同步请访问 /br 头崎城议事厅。 已经八十三岁高龄的老城主平贺尾张守弘保望着比自己的孙子还要年轻几岁的毛利隆景一脸忧愁的坐在上首,他陪坐在一侧,他因刚直不阿和作为一名武将的突出战功,在安艺国内享有“鬼平贺”的盛名,独自与大内义兴、义隆父子两代抗争过,虽然最终失败了,但是在毛利元就的帮助下再兴,因此他对于毛利元就抱有一种感恩的心态。 武士应该懂得报恩的意识驱使之下,平贺弘保说服了家中的希望保持中立的所有人,包括他的孙子,平贺家的现任家主平贺广相,仿佛被摁着脖子揿在地板上似的,一个个硬是被平贺弘保说服了答应与毛利家结为同盟,共同进退。 毛利隆景在外被称誉为“小元就”,那是人们的奉承,虽说他的智谋不下于任何人,但是现如今的他只不过是一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没有匹配足够的阅历,遇事无法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有修养的人应该是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毛利隆景自熊谷高直和乃美宗胜离开后,便一直魂不守舍,不知道两人的战果如何,自从数个月前的那场惨败使得宫泽平八在他的心中留下了阴影,让他无法以正常理智做事。 平贺弘保眼见得在场众人明哲保身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既然大家来到了头崎城,就得做好了与毛利家结为同盟共同进退的准备,临到头了还全都缩在位置上不言不语。 平贺弘保微微侧了侧身子说道:“又四郎,宫泽平八的手段诸位数月前可都领教过了,他可是一个凶狠残暴之徒,一旦放他进入安艺国,怕是又要多几座京观了。宫泽平八如此凶残。他的主人怕也不是一个良善之徒,备前、备中、备后、美作的滚滚人头,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平贺弘保的资历摆在那里,称呼毛利隆景一声又四郎不仅不引起反感。反倒是亲近了几分,他的话语虽说是对着毛利隆景说的,句句可都是对着众人说的,一番话,说的非但推心置腹,而且暗藏机锋。 众多安艺国的国人势力头目听了后,俱都想起吉田郡山城外的那座满地血迹的京观,好似犹在眼前。俱都浑身颤立了一阵,纷纷附和道:“尾张守说的是,宫泽平八屠夫尔,伊达政衡的心性也不见得良善,我等先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多亏大人的提醒,否则,真是到死还会被蒙在鼓里,今日到来,便是与伊达家决一死战而来。还请毛利中务示下。” 毛利隆景感激的看了一眼平贺弘保。 这位八十多岁的老大人看似老迈,可说的话行的事却是比那些年轻人要刚硬的多,况且话语中虽然是对众国人所说。却也是提醒他,旁人能够投降,他却万万不能够投降。 毛利隆景看着众人,沉声说道:“屠夫宫泽平八所行恶事累累,罄竹难书,一旦放他进入安艺国后果不堪设想。况且,大内义长也已经开始动员兵马,一旦调集了军粮,就可以启程前来。到时候。大内义长兵锋所至,区区宫泽平八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伊达政衡不来则已,一旦他出得备中国。就让他永远回不了备中国。” 毛利隆景一想到当日在山口馆,与大内义长、村上武吉设下的谋划,心头就是一阵火热,虽然没有明说到底如何让伊达政衡无法返回备前中国,却也说得众人喜形于色。惟独平贺弘保看出了一点端倪,却是没有明说,只是暗暗对毛利隆景重新做了一番评估。 此时,志道广良的孙子志道元保一脸欣喜的跑了进来。他原本是有资格参与到评定会议的,只是他显然更加关注樱山城的动向,明白樱山城胜负将决定着毛利家下一步的行动,也将决定着大内义长的起兵时间,显然他的表情出卖了他,樱山城胜利了,起码是表面上樱山城取得了胜利。志道元保一跨进议事厅的大门,高声喊道:“毛利中务,樱山城急报!” 原本就为熊谷高直和乃美宗胜忧愁不已的毛利隆景一听到樱山城的急报,立即抬起头来,连忙说道:“还不快呈报上来!”看到志道元保的神色,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喜色。 毛利隆景要看急报,众国人势力头目也不能够耽搁,相熟的几人更是直接向志道元保低声询问急报的内容,志道元保知道轻重缓急闭口不言,只得等待着毛利隆景开口。 毛利隆景看完急报,便首先递给了平贺弘保,以示尊重,见得平贺弘保看完,便对着众人说道:“方才樱山城急报,熊谷高直和乃美宗胜领命连夜绕过海湾登上三原,樱山城主生口隆清开城,现在正在稳固樱山城。高山城宫泽平八命令大将岩根勘兵卫率领五百众进击樱山城,熊谷高直主动出击,血战一个时辰,岩根勘兵卫败退,此战共斩首一百二十余级,自身伤亡五十七人。” 议事厅中只听见毛利隆景强忍着兴奋的声音在回响,他不怀疑熊谷高直和乃美宗胜通过堀立直正传回来的这份捷报的真实性,相对于平常夸夸其谈的吹嘘,只有这种斩首和缴获才是最能够体现战果的实绩。高山城是否分兵进击樱山城一事也不尽得推敲,只要严查高山城的守城兵将的数量就可以探知一二。更何况,这种能够振奋人心的胜利,宫泽平八只有吃饱了撑的会颠倒黑白。 毛利隆景从心里完全确信了他获得了胜利,只要稍稍知道安艺国地势的人就能够知道。要从备后国进入安艺国,只有三条道路。 第一条是先打通北四郡,沿着艺备街道长驱直入,这也是大内义隆和尼子晴久互相对战的古街道。伊达军要通过此街道,必须要防备出云国从背后突然袭击,虽然出云国现在混乱不堪,尼子晴久出兵二三千袭击背后的兵力还是有的,而且肉户隆家返回五龙城,正是为了防备伊达军突发奇想从艺备街道袭击吉田郡山城打乱毛利军阵脚。 第二条便是古山阳道,高山城正好处于古山阳道附近,无法攻破高山城就无法切断伊达军的路线,但是一旦攻破高山城,毛利军也将直面伊达军的数万大军,节节防御疲惫伊达军,然后再凭借头崎城的城防进行坚守,进一步消耗伊达军的体力和士气。待伊达军的体力和士气都降低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再有文武双全的大内义长突然带着援军杀至,与城立的毛利军里应外合,这是传统的战法,在没有水军支持的情况下的唯一选择。 毛利隆景显然不相信能够凭借着头崎城能够顶住伊达军的进攻,就算是吉田郡山城也难以守住,也不愿意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最后战果白白送给大内义长的方式方法。 第三条不是道路的道路便成为了毛利隆景唯一能够扭转局面的关键,可以从深町谷直达沼田庄,谷口的樱山城一旦被攻占,不管伊达政衡愿不愿意在水军的袭扰范围内增援宫泽平八,他都不得不发兵攻打樱山城,一旦伊达政衡起兵来到,就是村上水军发威之时。 一切的关键就是熊谷高直和乃美宗胜能够取得对樱山城的胜利,显然两人不仅完成了毛利隆景的厚望,而且还取得了额外的胜利,击败了宫泽平八的援军。岩根勘兵卫的名讳自从上一次沼田川之战可是享誉安艺国,算是宫泽平八麾下有名的一员干将。 平贺弘保眼见得毛利隆景高兴地咧开了嘴,提醒道:“又四郎,下一步该如何做,还请给大家说说,还有樱山城的情报核实一下,然后送往山口馆,请大内义长尽快出兵。” 毛利隆景忙应道:“对,对,取得了樱山城,那么就要守住他。志道上野介,你率领三百众前往高山城试探城内的动向,切不可罔战,查看高山城内的情况,是否与樱山城的报告相符,一经查实已经回报。” 志道元保应道:“是!”躬身施礼,出门召集兵马去了。 高山城内,宫泽平八是否真的吃饱了撑的,反正他不是如此认为的。没等天亮,他便得到岩根勘兵卫的回报,偷袭樱山城的毛利军已经被他歼灭大部,逃往海边的乃美宗胜被堀立直正割了脑袋做了投名状,樱山城内不足二十余残余敌人还在顽抗,不久就会剿灭。 得知了岩根勘兵卫的回报,宫泽平八眼珠子一转,便想到了这样一个生儿子没屁眼的缺德主意。颠倒黑白,让堀立直正将樱山城成功取得的假消息传给了毛利隆景,当然他同时将这个情况告诉了岩根勘兵卫,让他配合自己的行动。 前来试探的志道元保很满意的得到了高山城的“真实”情况,只是年轻气盛的他显然对于自己的爷爷志道广良的殉死相当介怀,想要更进一步确认高山城的守御能力。 志道广良在毛利元就病逝之后,留下了让孙子志道元保忠于毛利家的誓书之后便切腹自杀追随毛利元就而去。 第五十六章 初战——沼田庄之战〔四〕 纯文字在线本站域名 fon lor=redb/b/font 手机同步请访问 /br 天文二十三年(即1554年)七月七日夕阳快要落下的时候,高山城外,志道元保的再一次出现,很快就报告给了正在巡城的宫泽平八德手中,宫泽平八愕然回首道:“他是不是有病?”却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按照假情报显示,现在的高山城兵马应该还有七八百之众,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带了几百号人就敢于前来攻打一座坚固的城池,不是有病还是什么。 宫泽平八其实也只是自说自话,见得没有人回应,大手一挥,说道:“走,我们去好好会一会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演得太过被人怀疑了可就不太有趣了。”说完舔了舔嘴唇,露出了一口白皙的牙齿,显然在想着如何炮制志道元保得主意,让与他在一起的众人猛然打了一个哆嗦,偷偷看向宫泽平八德目光里瞬间充满了敬畏。 怕也好,敬也罢,宫泽平八一点儿也不为所动,他率先向着搦手门走去,显然是想去亲自会会志道元保,让志道元保知道知道宫泽平八的屠夫之名不是吹嘘出来的,是一颗颗首级堆积出来的。 志道元保胆气十足,勇气可嘉,可不代表他手下的这帮人愿意以卵击石,用血肉之躯前去攻打坚固的高山城,立即就有人向志道元保提出了异议。为了不使队伍立即崩溃,志道元保只得退而求其次,许诺不进攻高山城,只是将队伍开到了沼田川的一头驻扎在高山城的对岸,一旦高山城出城迎战,就得度河,到时候半渡而击,谁胜谁负还未定。 手下众人见得志道元保还懂得一点儿兵法韬略。便不再鼓噪,静静地等待着高山城的出手。如此一来,倒是憋得宫泽平八一阵脸红耳赤。差一点命令岩根勘兵卫暴露行踪从背后袭击志道元保。 围在宫泽平八身旁的其中一名足轻小队长眼见得城代头疼,便低声说道:“城代。可否让主公交给我们的铁炮队伍前去一试,生石惣左卫门好歹也是主公麾下的黄色备出身,铁炮技术相当不错。” 生石惣左卫门一听马上上前请缨,这生石惣左卫门原本是幸山城石川久智家臣,石川久智灭亡后托庇于高松城,经过石川久孝说项成为伊达政衡的直臣,对铁炮技术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凭此技术进入了伊达家的黄色备。担任足轻大将职位。他倒也兢兢业业,虽然无大功,但也有许多小功劳,这一次是宫泽平八前往鹤首城述职时,奉了政衡的命令前来援助宫泽平八的。在樱山城外取得了重要战功的铁炮队也是生石惣左卫门的小队成员。 宫泽平八听得生石惣左卫门的请缨,马上答应了下来,搦手门打开,呼啦啦从高山城冲出来三百名士兵,和志道元保隔着一条二三十米宽的沼田川对峙,使得志道元保吓了一大跳。 志道元保见得手下众人又是一阵慌乱。忙大声喊道:“不要惊慌,他们不敢渡河的,一旦渡河。就给我射,半渡而击乃是兵家大忌,再不济,有沼田川相隔,他们想要追上我们,也是妄想。” 志道元保所说不仅是对着手下的安抚,还是对宫泽平八的警告,显然他下意识的还是对宫泽平八忌惮极深。 对岸的宫泽平八听得志道元保底气不足的喊话,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说道:“此子不是我的对手尔。生石君,让他们先瞧瞧铁炮的实力。其他人等,一等铁炮射击完毕,与我等一同过河,我倒要瞧瞧他手底下的本事是否和他吹嘘的一样厉害。” 沼田川宽约二三十米,铁炮射击距离约在一百五十米,杀伤距离不过三四十米,生石惣左卫门瞄了一下距离,咧嘴一笑,对着对岸低声下达命令:“左手,距离三十五米,准确精确打击。” “轰轰!”铁炮轰鸣声下志道元保的队伍大乱,志道元保显然没有想到宫泽平八竟然会拥有铁炮,这种在现如今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神兵利器,若是放到二十年后已经脱去了神秘的面纱,几乎每一个豪族,不管是大豪族还是小豪族都拥有了这种武器,也将变成一种战斗必备的武器。可是现在是天文二十三年,铁炮传入倭国还不足十年。 天文二十三年(即1554年)的铁炮价格昂贵,伊达政衡一开始便非常注重铁炮制造,认定了它是改变时代进程的武器,同时,伊达家攻占了美作国,取得了西国最大的铁矿山,为伊达家制造铁炮提供了铁矿来源。 倭国金银铜矿丰富,特别是金矿和银矿丰富,却独独缺了铁矿,只有寥寥几座铁矿山,其余铁矿开采还得等到数百年后的近现代才能够从地底深处开采出来,铁矿奇缺的情况下,也是大筒无法普及而铁炮盛行的重要原因。 铁炮声中,站在河岸上的十余名敌兵齐齐向后仰倒,其余人等全都不敢停留在岸边,纷纷向后退却,如此一来,志道元保想要半渡而击的计划同样破产,没有人敢于站在岸边,如何使用长枪捅击渡河而来的宫泽平八部。 宫泽平八手持长枪大声喊道:“铁炮继续射击,掩护我等渡河!”说着率先跳入了刚刚过膝的沼田川之中,向着对岸趟了过去,其余人等眼见得大将率先出击,纷纷跳入了河中。 生石惣左卫门在宫泽平八跳入河中的时候早已经再次填塞火药与弹丸,他最好的速射率可以达到每分钟六发,当然这是几乎不瞄准的前提之下,而且而且火药和弹丸也不用通条压实。他率领的百人队一共只有五十门铁炮,五十人操作,另外五十人则随时整备着使用通条压实火药和弹丸,这个也加快了射击速度,速率一般在每分钟两发左右,不过铁炮只能连续发射十次,十次后铁管就会发红发烫,需要等待冷后才能重新使用。 眼见得宫泽平八渡河而来,志道元保此刻哪里还有心思半渡而击,他麾下的这帮子土老帽全都已经开始崩溃,逃得没影没踪,他麾下的几名亲信纷纷劝谏道:“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然后拉着志道元保调转马头,率先向着来路逃命。 志道元保战前所说,前半句在铁炮的轰鸣声中胆气尽丧,后半句倒是说得非常正确,有沼田川相隔想要逃跑还不容易,宫泽平八浑身湿漉漉的爬上岸边的时候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志道元保逃之夭夭,吃了一肚子的灰尘。 宫泽平八吐了一口唾沫,暗骂了一句:“晦气!” 头崎城内,毛利隆景听得志道元保派遣的探子的回禀,脸上的笑容更盛,一边派人前去山口馆通知大内义长,樱山城已落,一边派遣了数匹快马前往安艺国各处宣扬胜仗。 哪曾想到,前头刚刚派遣了各路快马出城,后头志道元保狼狈不堪的逃回了城,爬出去的三百多兵马最后拢回来的只有稀稀落落的三十余人,其余人等全都跑回了老家当了逃兵。 毛利隆景看到逃回来的志道元保,气得真想上前一刀砍死了事,只是他现在却不能够这么干,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他可干出来,更为重要的是毛利元就死后为他自杀殉葬的唯有志道广良一人。 志道广良死后,给了毛利隆景的忠君思想提供了一个极好的素材,称其为人间模范、国之忠臣,并为其造神社,与毛利元就葬在一起,使之神格化。现如今,志道广良的孙子却被毛利隆景因罪斩杀,这不是给自打巴掌,给自己造出来的声势蒙上阴影嘛。 毛利隆景一边斥责了一番志道元保让他戴罪立功,一边又从志道元保以及逃回来的士卒口中知道了宫泽平八的具体情况,知道了铁炮队伍的存在,也同样知道了昨夜樱山城的闷雷是怎么回事情,定然是岩根勘兵卫前去攻击的时候造成的。 同时,知道了高山城拥有上百门铁炮的事情后,也给了毛利隆景对峙的理由,他一边将部队前移,给予樱山城的熊谷高直和乃美宗胜从侧翼支援,一面加紧催促大内义长出兵。 大内义长不出兵,毛利隆景只在外围打打边角,同时给予樱山城一定的支援,宫泽平八显然也不可能单凭追击的力量不依靠坚固的高山城而出城野战,沼田庄之战因此而成了持久战。 到了七月十一日的时候,通过古山阳道,神边城的野山益朝给高山城运来士兵一千,弓卒两百和大量的兵粮,显然想要在高山城固守。这不管是对于头崎城的毛利隆景,还是随时准备出兵的大内义长而言,高山城的这股势力无异于眼中之钉。 想要将伊达政衡引出备中国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唯有将高山城拔除,或则是让高山城陷入绝境。在七月十五日的时候,大内义长终于在毛利隆景一日三信的催促下集合一万二千精锐,当场宣读了讨伐藤原之政衡的檄文,同时命令津和野的吉见正赖尽快前来汇合。 第五十七章 初战——沼田庄之战〔五〕 纯文字在线本站域名 fon lor=redb/b/font 手机同步请访问 /br 大内义长的使者从山口馆出发向津和野传递命令的时候,正是天文二十三年(即1554年)七月十五日,盛夏的烈日炙烤着大地。津和野的要冲之地三本松城筑于能瞭望津和野川的一本松山地,那是一座连绵十余座城郭组成的城堡群,一本松的土地作为山城赖筑城是相当不错的。其次,城的东、南、西都是连接津和野川的内堀,附近又多是山容险峻的断崖,自然地形成了易守难攻的天然要塞。最后,驻扎在这里的吉见氏家臣都是一流的人才,又他们的存在,吉见氏的本城完全可以说是高枕无忧了。 津和野的主人吉见正赖。这位自幼出家的武士此刻正站在望楼上,聊望着津和野川川流不息的河水,他用扇子指着津和野川上的一只白鹭,对月前就来到三本松城的冷泉隆丰说道:“那只白鹭是否很像孤傲的陶隆房,他还真是目中无人啊!” 他仍不称呼大内义长,而是将其称呼为陶隆房,当然在大内义长或则他的使者面前,吉见正赖自然不会称呼大内义长为陶隆房。他虽然会称呼大内义长,但是语气中却充满了憎恨,驱逐旧主一事和他的道德观人生观是相违背的。 冷泉隆丰用半开的扇子遮住头,表情肃然道:“是啊,一想到陶隆房大发雷霆的样子,就让人不得不深深的忧虑啊!三河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虽益田藤兼早已离开,那位隐藏在幕后的益田尹兼怕是正等待着机会伸出他的毒舌。” 吉见正赖当然清楚益田藤兼不过是摆在台面上的傀儡,益田家真正掌权的乃是他的父亲益田尹藤,这位在益田藤兼祖父宗兼死去便开始担任益田藤兼的后见人,在他的辅佐下将益田氏推向了最盛期。 吉见正赖轻蔑地笑了一笑。转身径直走下楼梯,说道:“真热啊!陶隆房起兵一万二千人,却迟迟不进军。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对付伊达政衡嘛?哼,他想要用兵力来威慑于我。我倒要瞧瞧他有没有这个魄力。” 冷泉隆丰摇了摇头,跟随在吉见正赖的身后,说道:“陶隆房刚刚发布了讨伐伊达吉备的檄文,却来讨伐你,怕是立即引起安艺人的恐慌,防线将不战自溃。三河守,你知道我与伊达吉备见面时,他送了一件什么礼物给我吗?” 吉见正赖有些趔趄地走下楼梯。停在了走廊之下,接过了小侍递上来的酸梅汤,抿了一口,疑惑的说道:“什么?” 冷泉隆丰笑了一笑,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对着自己的侍从招了招手,那名侍卫将一个包裹送到了他的面前,他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个三尺多长的精致的木头盒子,笑着走到吉见正赖的面前。轻轻用拇指将盒盖上的锁扣向上一挑,说道:“三河守,你来瞧瞧他送的礼物!” “啪!”精致的木盒盖子迅速弹开。露出猩红的丝绒里衬出来。丝绒上,端端正正地驾着一个铜管,两尺多长,通体圆润笔直,只是在距离末端三寸处的地方,凸起了个球形。在球囊的正下方前后两个位置,各装了个木柄。球囊的上方,则打着一个半寸长的条形孔,里边嵌着一暗灰色的纸捻儿。 吉见正赖盯着盒子中的东西。话语略略有一些颤抖,道:“铁炮!小型化的铁炮。他,他竟然已经拥有制作小型化铁炮的能力了。”对于吉见正赖来说。铁炮并非稀罕物,可是小型化的铁炮却是让他的想法更多。 冷泉隆丰微微一顿,点了点头,说道:“当时我看到这支铁炮的时候的心情更加吃惊,想到的东西更加多。虽然没有从伊达吉备的口中知道他装备了多少铁炮,可是从天王寺屋的销售来看大致可以得出一个数目来。从年初到六月,半年时间内,天王寺屋总共出售了五十杆到六十杆的铁炮,按照每装备十杆出售一杆的原则,他拥有的数量大致在五百杆以上,你想想五百杆是一个什么概念。” 吉见正赖听得冷泉隆丰的猜测深深吸了一口凉气,脑门上的白汗毛都渗了出来,他没有想到伊达政衡会拥有如此规模的铁炮数量。单杆铁炮的威力实在是不敢恭维,可是一旦成了规模,再加上铁炮比起弓箭来不用过多的训练,杀伤力更强,上手极为容易,上千的铁炮手排成数列,使用三段、四段射击的方式连绵不断的射出子弹,将是何等可怕的景象。 冷泉隆丰见得吉见正赖已经被自己说出的猜测吓住了,他故作惊讶道:“三河守,你怎么了,没有事情吧!” 吉见正赖摇摇头,说道:“没事,你说这铁炮是他自己制造的。”实际上伊达家能够独立完成铁炮生产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在天王寺屋出售铁炮的时候,就有人猜到了它的出处。 冷泉隆丰没有再说铁炮的事情,只是询问道:“三河守,陶隆房现在控制了长门、周防两国,周防国二百十一村,长门国三百三十四村,按照每个村庄征召三十人来计算,应该是一万六千三百五十人,我说的没有错吧。” 吉见正赖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不错,在特殊情势下,也可以每村征召一百人。” 冷泉隆丰心中计算了一下,方才说道:“大内介曾经对领地进行过数次检地,产出大约在三十万石左右,若是按照每一万石养活三百个士卒,一共只能够养九千人。可是现如今陶隆房穷兵黩武,每年常备的军队就在二万五千人以上,要养活如此规模的军队,他的粮食来自何处。” 吉见正赖再一次点了点头。长门和周防两国的粮食一直以来都是靠从九州购买来维持其军队的训练,现如今大内义隆退往北九州,虽然一时间无法重返本州岛,但是大内义长想要继续以前的方式来购买粮食,也是妄想。而除了从九州购买粮食,想要东边购买粮食也是困难重重,因为在他更东边的伊达政衡同样因为粮食的问题头疼着。 打仗打的就是粮食,这件事情在吉见正赖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了,在吉见正赖看来,大内义长想要在伊达政衡和大内义隆的两面夹击之下获得胜利实在是一件异常困难的事情。 吉见正赖却是想到了另外的事情,他询问道:“听闻宫泽平八在吉田郡山城外用首级摆了一个小山,那么以你所见,伊达吉备是否同样是一个凶残之人?” 冷泉隆丰知道吉见正赖已经被说动了,虽然不是他乐意看到的事情,但是只要他能够举起旗帜就已经足够了,只要大内义隆能够成功返回本州岛,些许小事不足挂齿,他微微摇了摇头,问道:“你知道宫泽平八的来历嘛?” 吉见正赖摇了摇头,说道:“伊达家虽然是一个年轻的势力,但是能够独领一郡一城之地的家臣大部分是一开始就跟随在伊达吉备身边的老臣,可是宫泽平八好像凭空出现一般无迹可寻,只知道他来自近江,其他一无所知。” 冷泉隆丰再一次问道:“如果宫泽平八出仕于你,你敢立即重用之嘛?” 吉见正赖明白冷泉隆丰要说什么,从宫泽平八进入沼田庄以来的种种事情诠释着这是一个能够镇守一方的武将,他却没有胆魄去容忍他的许多事情,可是伊达政衡却是一力承担了下来,不管是美名还是恶名。 如果有人说伊达政衡是一个傀儡,任凭家臣们摆布的傀儡,说这个话的人是一个不经过脑袋的傻瓜,伊达政衡可说是西国少有的枭雄,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吉备四国之主,这样的人会是一个傀儡。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能够容忍宫泽平八,吉见正赖有了想要见一见伊达政衡的冲动,他抬起头看着那只白鹭,嘴角微微上翘,回头对着围拢上来的众家臣,慷慨激昂地大声说道:“吉见家自先君赖兴公以来,是靠谁才得以生存下来的?有了大内介的庇护才有我们吉见家啊。准备开战吧!逆贼陶隆房一定会派兵来攻打津和野的,万万不可懈怠,深挖壕、筑好栅栏、囤足兵粮,做好一切迎战的准备!” 文明十四年(即1482年)五月二十七日,大内政弘于山口馆设宴招待大内氏的众臣,就在这次宴会上,吉见正赖的伯伯信赖杀死了陶氏一族当时的家主陶弘护,吉见信赖本人随后被内藤弘矩当场斩杀,史称山口馆事件。此次事件之后,原本应该受到重惩的吉见一族却没有受到多少惩罚,吉见一族不仅没有受到多少惩罚,更是凭借着一次次立功获得了大内家的重用。 吉见正赖的正室夫人正是大内义隆的姐姐,这位夫人的年龄足足大了吉见正赖十岁,是一位拥有四个女儿的寡妇,前一任丈夫正是吉见正赖的二兄,同样不明不白死于山口馆的第十代家主吉见隆赖。 天文二十三年(即1554年)七月十七日,津和野城的吉见正赖举起了为大内义隆复仇的大旗。 第五十八章 初战——樱山花落(上) 清晨,当金色的阳光漫过东边的山梁,落下斑斑驳驳的树荫,政衡早已经坐在了议事厅中办公了。眼下,他已经处理完了好几份比较紧要的公文,正紧蹙着眉头伫立在地上摆设的巨大的西国舆图面前,舆图上用红黑两色旗帜表示着敌我双方的态势图。 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在屋子里拖出长长的光柱,一颗颗细微的浮沉在光柱里上下飞舞。因为太过于出身,他长久地伫立不动,看上去完全像是一尊沐浴在光影之中的雕像。 他正在紧张地思索着沼田庄的事情。 大内义长果然如同预料一般的从山口馆起兵了,只是走走停停,最终他自己停在了草津城,主力部队就没有再前进。二千五百前锋由莲花山城主椙杜隆康率领进驻佐东银山城。 一下子将毛利元就好不容易趁着大内氏内纷时夺取的佐东银山城等一系列原本隶属于大内氏的城堡全部夺了回去。换句话说,毛利隆景默认了失去的土地,以换取大内义长的援助。 对于这个情况,政衡早有预料,所以一点都不敢意外。大内义长去年派遣弘中隆包前来与他商议平分安艺国的时候就说过了,大内义长起码要夺取佐东和佐西两郡土地。 现在的问题是,如今采取主动的大内义长下一步该如何做呢?这一会,大内义长会采取什么样的策略?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舆图的下方环绕着为蓝色的一片海岛之上,只标注着微不足道的岛屿名称以及一个异常扎眼的势力,因岛、能岛、来岛。 对于大内义长来说占据佐东银山城。为周防、长门两国设置一道坚固的屏障是初步完成了他的战略构想。可是相对政衡来说。冲破三岛村上的牢笼。方才能够让他驰骋天下。 政衡唆着嘴唇,低垂下目光,瞳仁在眼睑后闪烁着深沉的波光,在脑海中不停的转动着念头。 这是一场关乎伊达家能否一举成为天下有数的势力的关键战役,成则冲出牢笼掌握了主动的时机,败则再加上一道牢笼,死死的困死在吉备四国内短时间内无法翻身。 政衡低声用着非常低的声音说道:“我还年轻,输得起!”他注目良久。想了许久,手指重重按在了舆图上的一点,显然下定了决心,与大内义长、毛利隆景、村上武吉等人斗上一斗。 方针定下,细节注定成败。政衡再一次伏在了舆图之上,仔细研究道路、山川,推算安艺、备后、备中、备前诸城可能的动向,大内义长、毛利隆景、村上武吉下一步的方针,牵一而动全身。 政衡全神贯注,沉浸其中。连侍女们给他端来午饭都不知道。显然也没有人胆敢直接闯进来打扰他的思考。继毛利元就、尼子晴久,西国的第三位强者大内义长来袭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诸国。风声鹤唳。直到野山益朝、陶山政赖、清河衡秀、石川久孝等人赶来,备他们的脚步声惊动,方才将目光从舆图上收回,瞧向了诸人,说道:“集合完毕了。” 野山益朝点头称是,应道:“是的,除了片山盛长和松岛衡胜两人留守美作国外,其余诸将全部来了,兵员也已经集合完毕,总共一万八千人,主公是想要商议下一步行止?” 政衡轻轻嘘了一口气,一万八千人,虽然比起与毛利元就和尼子晴久时候的人数还要有所不如,可是谁都不能够否认,这一万八千人比起当初的二万、三万乌合之众要强悍许多。 政衡环顾了一下众人,说道:“不错,大内义长既然已经将先锋推到了佐东银山城,初步完成了他的战略,那么下一步就应该是由动手了,否则的话,怕是他会有所怀疑了。” 在场的众人俱都是知道政衡的大战略的,听得政衡说起,显然没有意见。 政衡手持一根竹棍指着神边城附近的要害山,然后再神边城附近划了一圈说道:“我会将本阵放在这里,要害山,在去年这里是毛利元就的本阵所在地,毛利元就人不咋地,挑地方倒是会挑。” 众人俱都参加过去年与毛利元就的大战,知道要害山城的战略位置,再加上去年大战之后荏原庄阵并没有因为失去战略意义而被拆毁,稍稍修缮一番就可以重新启用,如此一来就可以保障后路安全,听得政衡的分析,全都了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 岩濑衡忠抬起头,主动请缨道:“主公,小人愿为先锋。”自从松岛衡胜在美作国一向一揆中表现优异,让岩濑衡忠感到了一些威胁,以前他和清河衡秀、松岛衡胜并列称呼,清河衡秀越走越远,已经是他难以企及的大人物,现在松岛衡胜更是先他一步得了大功,如何不让他紧张。 政衡看到岩濑衡忠热忱的眼神,夸赞了两句,方才说道:“与大内义长比拼的是耐心,而非一战决定西国胜负,现在急得不是我们,而是他们。若是再过一月,一等秋粮入库,就可碾压过去。” 伊达军大张旗鼓的从鹤城出,很快伊达军出并且将本阵放在神边平原的消息传遍了诸国,严岛神社刚刚结束了祈福的大内义长听得消息大笑道:“伊达政衡入毂也!” 江良房荣见得自家主公心情愉悦,马上提议道:“主公,现如今那伊达政衡虽然将本阵放在了神边平原,不过想要让村上武吉安全绕过去,需要在沼田庄一带吸引住他才行。” 大内义长欣然的点了点头,夸赞了两句,说道:“嗯,大有道理,村上武吉此人行动冒失,若是伊达政衡知道了他的后院起火一旦缩了回去,那么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大大不利,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江良房荣说道:“主公,您还记得日前毛利隆景所说的樱山城之事嘛?!” 大内义长听到江良房荣说起樱山城之事,嘴角不觉绽起了一丝狰狞的冷笑,对着江良房荣说道:“你的意思是派遣一支援军打着能岛村上的旗帜登6沼田川河口前去解樱山城之围。” 江良房荣微微一凛,暗道不愧被赞为西国无双侍大将啊,果然智勇双全,低头鞠躬道:“是的,臣的意思是派遣一支援军前去解围,只是主公的谋划更加厉害,一旦伊达政衡知道能岛村上水军出现在河口,定然不会相信真正的能岛村上水军早已经绕到了他的背后,给他致命的一击。” 大内义长大兴,说道:“你说说该派遣谁去合适?” 江良房荣不加思索地说道:“我的兄长贤宣愿意效忠主公,戴罪立功。”原来江良贤宣在山口馆事件之中并没有像他的弟弟那样立即表明立场,战后大内义长得位,江良贤宣隐居了起来。 大内义长听得江良房荣所言,江良贤宣的效忠代表着一大批原本不看好他的人转变了立场,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好,就以江良贤宣为主,山崎兴盛为副率领一千人悬挂能岛村上旗帜前去解樱山城之围,嗯,告知毛利隆景一声,让他也派人跟进。” 江良房荣知道大内义长并没有彻底相信自家兄长的效忠,派遣了山崎兴盛为副来监视自家兄长,倒是不以为意,马上欣喜道:“多谢主公成全,臣代兄长先行谢过主公大恩大德。” 说着,江良房荣匆匆离去。 弘中隆包眼见得江良房荣离去,便低声对着大内义长说道:“主公,听闻近日山口馆附近传言,‘江良一族,企图内应伊达政衡’,不知道是真是假,是否要将那些绕口舌之人抓起来拷问一番。” 大内义长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对于弘中隆包的提议不置可否,闷着声向着登船点走去。 跟随在后头的弘中隆包嘴角露出了一丝冷冷的笑容,江良房荣不止一次的在大内义长面前拖他的后腿,他一直隐忍着不说。近日来山口馆有人散布谣言,说是“江良一族,企图内应伊达政衡”,正好给了他一个报仇的机会,不失时机的进了谗言。 大内义长原本算是相当豪爽的性格,可是自从生了山口馆篡夺家主的实践之后,数年来的压抑使得他的多疑猜忌心理,尽管他知道这是流言蜚语,不可相信。 但是他的思考方向,却是一贯的偏向阴暗面。凡事都会先往最坏的方向去考虑,总是不惮于从最卑劣的角度去揣测人心。 听到弘中隆包的提醒,再想到刚刚江良房荣一步步推出自己的兄长一事,大内义长不由得提高了警惕,是阴谋,还是巧合?大内义长只会往阴谋的方向去思考,去准备。 这便是弘中隆包的目的,他知道无法一棒子打死江良房荣,可是只要埋下了一根刺在大内义长的心中,终有一天会被挑出来的时候,况且他只是询问是否要抓捕那些传播谣言的人。(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初战——樱山花落(中) 天文二十三年(即1554年)七月二十五日清晨,大内义长一声令下,江良房荣急于表现,江良贤宣迫切戴罪立功的情况下,江良一族作为大内义长麾下最为重要的重臣之一,讨好他的人不少,不想得罪他的人也挺多。— {2}{3}{w}{x}动员效率超水平发挥,仅仅过去了三天时间,便从一万二千士兵中挑选出了一支一千二百名精锐组成的队伍。 大内义长和江良房荣显然都没有想要防止消息泄露,一等坐上屋代岛水军分舰队的船只便在船帆上打起了代表能岛村上的丸上字家纹的军旗,船首擂动进兵的战鼓,排成线性沿着濑户内海朝着沼田庄的方向前进,宣告着进军的号角。 相距樱山城外不远处的一座小城寨内,岩根勘兵卫陪站在清河衡秀的身边,为后者解释着樱山城的情况,清河衡秀看着深町谷内的情形,谷中地势平坦,却是蒿草丛生。 清河衡秀指了指深町谷,淡淡的说道:“临行前主公曾言,大内义长听闻伊达大军到来,必定会对沼田庄发动进攻,高山城新增了一千援军,凭宫泽君的本事,要付出十倍二十倍的代价才能够强行攻破高山城,那么只有樱山城了。” 停顿了片刻,清河衡秀说道:“勘兵卫,熊谷高直既然已经归降,那么就让他继续发信催促毛利隆景来援,不妨将我来到的消息传播出去,也可让毛利隆景紧张紧张。” 当日熊谷高直率领三十残兵败将逃入樱山城,遭遇岩根勘兵卫围攻。逼入绝地之后忍辱负重归降于岩根勘兵卫。每日连发催促毛利隆景来援的书信便是出自他的亲笔。不然毛利隆景如何会亲信。 清河衡秀笑了一笑,指了一指深町谷,回首淡淡地说道:“诸位大多经历过去年的高屋川峡谷之战吧!再看看这条深町谷,两者之间何其相似,主公能够在高屋川峡谷之内大败毛利元就,我们也可以让大内先锋杀栩而还。” 诸将一听清河衡秀所言,再一细看深町谷内情况,与高屋川峡谷倒也非常相似。而且比起高屋川峡谷来范围更加的广阔悠长,只要追进了峡谷,再由樱山城堵住峡谷口,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岩根勘兵卫轻轻颔首,提出疑问道:“如果大内军不追击的话,转而要求进驻樱山城,怕是立即露了相,这该如何是好?”显然岩根勘兵卫的疑问也是众人的疑问,毕竟高屋川峡谷之战可一不可再,难以仿效。 清河衡秀见有人反驳自己。也不生气,微笑着说道:“勘兵卫。你的意见非常正确,可是你却忘记了毛利家和大内家并非真正铁板一块,毛利隆景和大内义长也并非同气连枝。” 岩根勘兵卫有点儿反应过来,望着清河衡秀说道:“您是说?” 清河衡秀笑了一笑,拍了拍岩根勘兵卫的肩膀,说道:“正如你所说,大内义长一进入安艺国就接连夺取了草津城、佐东银山城等数座城堡,一下子将佐伯郡纳入囊中,你说毛利隆景会不会高兴?对外,樱山城可是一直还掌控在毛利隆景的手中,这便是他与大内义长讨价还价的筹码,他会默不作声的让樱山城落入大内义长的手中,就算毛利隆景肯,难道熊谷高直肯嘛?”说着对着挤在后面的熊谷高直,叫他到得近前,问道:“你说是不是?” 熊谷高直颇有点吹头丧气地说道:“是,大人所言甚是。” 清河衡秀嘴角微微裂开,对着熊谷高直说道:“兵库头,我知道你不服气,认为是堀立直正出卖了你们,方才让你们输掉了樱山城之战,呵呵,如果真的这样认为的话,那么你就只能够做一个井中之蛙,看不到我家主公的雄伟战略。你真的认为凭借着大内义长和毛利隆景,还有村上武吉的谋划,真的能够骗得了我家主公,哼,真是痴人说梦。” 熊谷高直听得清河衡秀说道村上武吉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些不解,显然毛利隆景连他都给瞒了进去,生怕他给说漏了嘴巴。清河衡秀眼见得熊谷高直不解的目光,也不说破。勉励了他几句,便直接下令道:“岩根勘兵卫,熊谷高直,听令,你等率领三百五十人,驻守在樱山城之内,一百五十人为明面上的守军,另外两百人隐藏在暗中,我会将樱山城附近布置成经过了战火纷飞的战场。但见谷内大火起,出城埋伏,待他们往回败逃时,再沿途截杀。” “是!” “国府市正,你率领一百五十人,埋伏于仓山林中,但见山中火起,便袭击大内军留守船只,若敌人势大,敲锣打鼓吓退他们便可。”国府市正,备中国人众出身,石川家从属,在历史上作为高松城攻略战之际,作为清水宗治副将活跃,落城之际为清水宗治介错,后切腹自尽。 “是!” “清水左近,你率三百人于谷中多备干柴、枯叶、硫磺、火硝等引火之物,记住,要多加伪装,不要太容易被识破,待大内军进谷后,再放火烧谷。”清水左近,名宗知,清水宗则长男,庶子,勇猛武将,乃是政衡亲信家臣清水宗治的兄长,旧时空与弟弟清水宗治一同赴死,留下了“方知这世间,花亦花来色亦色”的辞世句。 “是!” 两人原本俱都是石川家出身的武士,在石川久孝彻底投入伊达家之后,先后成为了伊达政衡的直属家臣,在清河衡秀成为备后国三人众之一之后,在政衡的授意下成为了清河衡秀的与力大将。 清河衡秀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方才说道:“主公临行前交予给我五十枚焙烙玉,岩根勘兵卫,你领取二十枚,清水左近,你领取三十枚,妥善使用,一定要将敌人围死在谷中。” 清河衡秀再一挥手,各将便纷纷转身离去,旋即又各自点起士兵走了。他看着众将离去,对着留守的五百人,笑了一笑,说道:“那么,我们就开始给大内家好好演一场戏吧!” 此刻相距樱山城十里地的黑泷山下的港湾内,二十艘关船和三十艘小早缓缓的靠向岸边,三十余名毛利家的士兵挥舞着手臂对着船上的人招呼着,在岸边不远处还有一座废弃的城堡,那里便是乃美宗胜曾经的居城贺仪城,自从宫泽平八诛杀浦(乃美)一族之后,贺仪城便被拆掉了大部分防御设施,成了一座废城,现如今却再一次发挥了作用。 船只靠向岸边,一群群士兵从船上下来,有很大一部分人两腿发软,显然很不适应乘船。那名毛利家前来接引的武士恭敬地说道:“外臣头崎城主平贺广相,贺仪城已经稍稍整理了一下,还请两位移步。” 贺仪城简单的打扫了一下,江良贤宣和山崎兴盛欣然前往,三人吃了一顿双方都食不知味的晚餐,平贺广相看着两人的模样,心中难免有一丝隐忧藏在心中,对于爷爷的决定显然有一些担忧。 江良贤宣显得比他的弟弟江良房荣平庸许多,一切军务都交给了山崎兴盛,山崎兴盛也算是大内义长麾下的一员勇将,耳语目染下也算是知道每到一地要先对四周进行侦探。 晚餐刚刚咽下,一名满面风尘的士兵大步走进帐来,应该是一个在外打探军情的斥候。山崎兴盛一见他便是霍然站起,不理会平贺广相,便招呼那人朝着偏殿走去,急切询问了起来。 不一会,山崎兴盛满脸平静的返回大帐,只是平淡的与平贺广相谈了一会便告罪行路劳累,要先行休息,将平贺广相赶了出去。 跟随在平贺广相身边的亲信家臣眼见自己的主公受辱,主辱臣死,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正欲抽出太刀,一只有力的大手却重重地摁住了他的手腕,耳畔想起了平贺广相严肃的声音:“别冲动。小小挫折就不能够忍受,如何能够做大事,等着瞧吧,总有一日,我们会让他们尝尝被羞辱的滋味。” 那名家臣神情一振,瞬间低头,喊了一声:“是!” 平贺广相眼睛直视着贺仪城的大帐方向,平静的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今夜,大内军就会发动对围攻樱山城的伊达军的袭击,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让我们做那一只黄雀。” 天色渐渐黑了下去,江良贤宣仰仗着弟弟的荣光不通军事却挂着主将的名号,山崎兴盛才是这支军队的实质主将,他明白大内军大张旗鼓的到来,虽然彰显了大内军的威仪,可是也让伊达军知道了情况,失去了突然性,一旦做好了准备,想要获得完胜将困难重重,而且还很有可能伤亡惨重。 一旦伤亡过大,大内义长责难下来,江良贤宣有好弟弟说好话,顶多去职罚俸,没有人罩着的山崎兴盛的罪责就大了。这才是山崎兴盛不前往沼田川河口,反倒是在贺仪城逗留,趁着夜色袭击围困樱山城的伊达军,而且还有打一个时间差的效果。 第六十章 初战——樱山花落(三) 山崎兴盛显然是高估了麾下士卒们的能力,原本想着连夜动奇袭战的他,却遭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反对,武士们认为夜战得不偿失,一旦被纠缠住势必损失巨大,另外一方面士兵们也纷纷鼓噪,不敢进军。 江良贤宣对于山崎兴盛瞒着他私自调集兵马,如此不将他放在眼中的行为,是可忍孰不可忍,对他来说,他需要借着战功来表示自己的才能够戴罪立功,重新获得大内义长的信任,私底下也有想要与自己的弟弟江良房荣比一比的私心作祟。因而此次出征行动受到江良贤宣的格外重视,现在山崎兴盛的行动却连他也欺瞒过去,自是很不是滋味。 不愿意夜战的武士们眼见得江良贤宣表达了不满情绪,虽然不见得多看好江良贤宣,可是急需要一个顶锅的人顶在上头,自然进言道:“凡与敌夜战,须多用火鼓,所以变乱敌之耳目,使其不知所以备我之计,则胜。法曰:夜战多火鼓。今日,敌筑阵寨与樱山城外,月色明亮,视野开阔,需得夜渡沼田川,一旦觉将进退维谷的绝境。” 一名低级武士竟然对孙子兵法说得头头是道,这在吉备四国已经拥有站在更高的职位上去干更为重要的工作的资格了,这也是大内军会如此轻视伊达军的缘故之一。倭国武士从小开始便接受教育,山口大内文化和一乘谷朝仓文化、骏河今川文化,并称为京都文化的三大分支,收留了大量的贫困公卿。在文化繁荣下武士的文化修养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江良贤宣得到了绝大部分下级武士的拥护。听得进言。以他有限的军事素养,立即觉得他们说的不错,天时地利人和,乃是胜负的关键因素,现如今天时五五开,地利上劣势明显,更不用说人和,在天时地利人和俱都不占优的情况下贸然进军。实在是得不偿失。 如果能够顺利的剿灭围困在樱山城的伊达军,在樱山城站稳脚跟,夹击高山城,这份功劳到底有多大,已经根本不用江良贤宣反复的提醒自己。 一旦损失过大,伤亡过重,就算最后获得了胜利,也是一个惨胜,对于江良贤宣来说,惨胜和失败没有区别。到时候。江良贤宣难道申诉说一切行动全都是山崎兴盛的私人行为,他全然不知道。恐怕从此再也无法在大内家中抬头。 相对应的对于山崎兴盛来说,惨胜也是胜利。 这些道理,江良贤宣还是知道一二的,想通了一切,他瞧向山崎兴盛的目光更加不善了。断人前途甚过杀人父母,这句话,江良贤宣是听说过的,他此时此刻正有这样的体会。 山崎兴盛原本还想利用地位职务来强制让中下级武士和士兵们听从他的命令,可是看到江良贤宣明确赞同了中下级武士和士兵们的意见,站在了他的对立面,看到江良贤宣的目光不善起来。 山崎兴盛已经知道再多说下去怕是江良贤宣要将他视为夺取战功的仇敌了,虽然他原本也有这方面的意思,暗自思忖道:“鼠目寸光的东西,这是我们唯一的胜的机会,一旦等到明日再进军,樱山城外的伊达军必然做好了准备,到时候,我们只能够和伊达军对耗下去了。哼,反正到时候胜利了,功劳薄上少不了我的名字,一旦失败了。” 次日一早,沼田川西岸的丘陵上,一伙衣着伊达军足具的士兵小心的埋在一个小山坳里,不敢讲头露出来,唯恐被人现。他们中有两人眼睛一动不动的透过缝隙瞧着沼田川方向,其他人则围在一起,小声议论着。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正是国府市正的国府又四郎,此刻正惬意的靠在一块斜石上,嘴里叼着一根青草,眼睛闭得紧紧的,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养神,看上去老神在在,舒服得不得了。 许是经常有蚊虫叮咬,国府又四郎紧闭双眼的同时,不时伸手在身上抓几下,驱赶掉扰人清净的蚊虫,天色渐渐明亮了起来,太阳直射进了山坳中,照射在了他的身上。 一股尿意涌上了心头,国府又四郎睁开了眼睛,伸了一个懒腰,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低声喃喃道:“白等了一夜,混账东西,早来早干完。”说着扒拉着裤头远远地来到了山坳的一边想要来上一泡,正爽的时候抬头一看,吓得他尿水横流,连忙趴在了地上,不管不顾地上刚刚自个儿洒下的尿液沾了一身。 过了好一会,国府又四郎方才跑了回来,恨恨得踢了几脚假寐的手下,低声喝道:“快快醒来,敌人来了,大内军先锋来了。” 三十几个手下一阵慌乱起身,全都直视着国府又四郎,国府又四郎拉过一个四处乱窜的士兵,将他按在地上,低声喝道:“不想活了,引来大内军的斥候,水都跑不掉。” 一名老兵见得国府又四郎郑重,心中一紧,立即点头说道:“当然是想要活命,还请大人下令。” 国府又四郎知道现在不是教训的时候,左右环视了一眼,说道:“都别傻傻看着了,这里不能待了,跟我先去观察一下敌人的数量,放一把烽火,然后立即离开这儿。” 众人知道他们的任务就是观察到敌人到来后放一把烽火,通知包围樱山城的同伴知道大内军到来的情况,国府又四郎的命令倒也贴切,显然要观察一番才能够防火,众人选了两名山民出身的老兵跟随着国府有四郎爬上山头前去观察敌情,其他人等收拾营地,随时等候着离去。 丘陵的山顶上,三人趴伏着观察着从山下经过的队伍,国府又四郎嘴里咕哝着:“七百五十、八百五十?不,应该有上千人之众……”看到足足有上千人,他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国府又四郎又观察了一番,确认数字没有错,爬了下来,对着两名老兵问道:“你们估算数量有多少?” “一千二百人。” “一千三百人。” 两人报出来的数字与国府又四郎估算的数字相差无几,情况显示,前来的大内军人数当在一千二、三百人之多,从他们来的方向看是从贺仪城而来,显然那里才是他们的登6点。 国府又四郎思考了一阵,想不通,便不再想了,下令道:“放起烽火,然后随反方向朝着贺仪城去瞧一瞧,看看那些个船只到底在哪里落脚,查探之后便是大功一件。”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国府又四郎显然是想要虎口拔牙,夺取停泊在贺仪城的船只,众人一凛,却转念一想,如果能够乘机抢夺贺仪城外的大内军船只,烧毁几艘,也是大功一件。 樱山城外,清河衡秀眼见得远处数道烽火起,静静地站着,昨日一夜不得安睡,生怕被大内军夜袭,怕是假逃变成了真崩溃,没有想到白白紧张了一夜却没有等来大内军。这时候他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大内军终于到了,自己筹谋的计谋,该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清河衡秀环顾左右,沉声说道:“敌军来到,让他们好好瞧瞧伊达武士的厉害,出击!”显然不想临战就引诱大内军追进深町谷内,而是主动进攻,挑起对方火气,方才是上策。 清河衡秀雷厉风行,一一布命令,任何人都没有反对的余地,敢有不从者,就地斩。不过清河衡秀指挥若定,没有丝毫慌乱,众人相应的也是心中安定了下来,纷纷布阵于野。 江良贤宣眼见得清河衡秀出阵野战,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伊达军的人竟敢出阵野战,稍稍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竟然凭借着三百五十人就想与自己一战,真是痴心妄想,让他们知道大内军的厉害。 山崎兴盛面带忧愁的望着前面挡道的伊达军,心中微微有一丝不安,只是自从昨夜调遣失败,江良贤宣已经完全剥夺了他的军权,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够当一个副将站在一旁。 山崎兴盛眯眼观察着列阵的伊达军,数量约在三百五十人左右,还有百余人驻扎在阵中,他想当然的认为是防备樱山城出城夹击,数量虽少,可是肃然列阵,散出一股慑人的气势。 山崎兴盛不由赞道:“好森严的军纪,不愧是伊达军的精锐!”他从静静而立没有一丝喧哗的军阵中可以看出伊达军比起其他豪强的军队的不同之处,果然是能够搅动风云引起大内义长重视的军队。 江良贤宣听得山崎兴盛的赞叹,心中略略不安,欲灭之而后快,瞥了一眼山崎兴盛,然后举起手配,对着前方一指,大声喊道:“突击!”他的坐骑本是一匹相当温顺的战马,不知道吃错了饲料还是什么,竟然在他一声突击之下,马匹惊了,然后风驰电掣一般朝着伊达军阵冲了出去,吓得江良贤宣大声叫喊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初战——樱山花落(四) 兵为将胆,将是兵魂。 在冷兵器时代,在没有职业化军队出现之前的冷兵器时代,在一支还在大规模使用兵农合一制度下的军队的时代,出现一名敢于直面森严军阵带头冲锋的将领,显然是极为提高士气的表现。 江良贤宣战前再如何被人认为怯懦,再被认为是一个傀儡,此时此刻再也没有这样认为,全都露出崇拜的目光,他的亲卫们率先呼喊“保护主公!”的口号跟随着冲锋。 山崎兴盛目光一凛,他万万没有想到江良贤宣会如此疯狂,此刻也不允许他在思考别的东西了,低声喝道:“混账,就让我也陪你疯一把。”说着一挥马鞭,战马吃痛也跟随着冲了出去。 原本还在急匆匆布阵的上千士兵见到他们的主将如此勇猛,全都嗷嗷乱叫着,手执兵器,以江良贤宣为中心箭头,骑马大将为第二阵,在冲锋中渐渐形成锋矢阵向着伊达军阵冲了上去。 清河衡秀略略吃惊于江良贤宣的勇敢,但是虽惊不乱,大声喝道:“前队结枪阵,中队上箭,后队准备!” 由于人数只有二百五十人,难以布成具体的阵型,只得将队列拍成了五排,第一队、第二队交错使用三寻长枪,第三、四队使用弓箭和配刀,第五队是手持太刀的近身搏斗队伍,一旦交战便由他们绕过队伍实行绞杀。 最前面两排扛枪站立的俱都是跟随伊达政衡转战各处的老兵,个个经过严酷的训练,又经过了大战洗礼。是伊达家常备军的骨干。他们列阵而出时。分外有一股锐气与傲气。 中间两队持弓而立虽然是当地招募的新兵,不过也经过了半年时间的训练,个个都养成了一股气势,也是一样的紧绷着脸,目不斜视,只是紧握弓箭,一丝不苟地随阵式而动着。 听得清河衡秀的命令,二百五十人组成的阵型丝毫不乱。紧密结阵肃立在那里,一声不吭,一股肃杀之气蔓延开来。 江良贤宣显然是吓傻了,他哪里是胆壮,正确的说法是他的坐骑受惊了,带着他开始了冲锋,他抱着马脖子生怕被甩了出去,只能够任由受惊的坐骑带着他冲锋在前。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大约相距六七十步时,清河衡秀出一声大吼:“长枪队交错持枪。弓箭给我直射正面骑兵!”说话间箭簇撕破空气的啸叫声划空而去,百余支弓箭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远远的向着迎面而来的敌人射去。 清河衡秀带来的士兵全都是经过了松山城集训的精锐兵马,训练强度比起农兵要强悍了许多,使用的全都是藤木弓而非丸木弓,射出的箭矢威力不俗,所以清河衡秀命令手下抢先射,占据先机。 战场之上越是怕死越死得快,越不怕死越死不了,清河衡秀部弓箭射得不得不赞一声精准强悍,第一波攻击就使得十余名骑兵武士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还是阻挡不住冲锋的洪流。 五六十步的距离,弓箭队只射出了三波弓箭就不得不将藤木弓背在了背后,手持配刀站在长枪阵后等待着清河衡秀的命令,三波射击使得大内军付出了四五十人的代价。 清河衡秀大声喊道:“长枪队稳住,稳住,稳住!”稳住的口号声中,交错布阵的三寻半的长枪如同刺猬一般摆在阵型的最前沿,森严密布。当时足轻普遍使用的长枪一般来说大约是在二寻半到三寻之间,一寻约相当于一米六十,武田信玄时代使用的长枪是三寻,上杉谦信所用的则为二寻半,两位天下人丰臣秀吉和德川家康所用的也是三寻,可以说关原合战的时候战场所使用的长枪普遍都是三寻枪。 伊达政衡军事改制最为重要的一项就是再次加长了长枪的长度,不过他并非是当时唯一使用三寻半长枪的人物,在遥远的尾张国,还在拘泥于国内的织田信长早在继位之初便改革了长枪。 到了后世,到底谁才是三寻半长枪的最初大规模使用者已经不足考量,只是到了中后期,由于兵力扩大和财政方面的压力,伊达军再次回归了主流使用三寻枪,放弃了三寻半长枪的长度优势。 使用越长的长枪,将大大增加训练程度,一旦加强训练,就需要投入更多的钱财。 江良贤宣将头埋在马鬃中间,显然没有注意到敌阵,耳边除了飞驰的战马重重地撞到一面墙上一般出巨大而沉闷的撞击声外,就是双方士兵出的惨叫声,长枪刺入的撕裂声。 一瞬间,江良贤宣竟然冲出了接触点,耳边除了风声就是搅乱的嘈杂声。 江良贤宣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将清河衡秀的阵型凿空,回头望去,清河衡秀的阵型已经分成两列,在阵型中间趟了一地的鲜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混杂着濑户内海的咸腥,在战场之上蔓延开来。 清河衡秀做梦也没有想到大内军会如此勇猛,不顾伤亡,使用百余骑兵为后续的足轻冲开一条前路,虽然伊达军极力阻挡,可是人数和兵种上的劣势无法阻止骑兵的冲锋。 清河衡秀粗粗估算了一下,刚刚一下就使得他的队伍损失了三十余名精锐士兵,而对方则付出了倍于这个数目的骑兵,再加上前番弓箭杀伤的骑兵,总共给予大内军近百骑的伤亡。 江良贤宣眼见得跟随在他身后的骑兵死伤惨重,再看看身边仅仅剩下不足十余名骑兵,足可以见到前面战场的强度之高,让他惊恐,眼见得后续足轻与骑兵脱节,还有二三十步的样子,现在唯有与足轻合在一起方才上策。 正不知所措之时,跟随在他身后冲出来的山崎兴盛左臂被割去了一个护臂,胸甲上还挂着一支箭矢,见得江良贤宣调转马头,马上高声喊道:“跟随主将冲回去,与足轻汇合!” 江良贤宣再一次身不由己的被山崎兴盛等骑裹挟着起了冲锋,从清河衡秀渐渐围拢的阵型中间直插过去,一下子彻底打乱了清河衡秀的阵型,使得清河衡秀不得不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原本士气如虹的伊达军在江良贤宣的拼死冲锋下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竟然被凿空了阵型,想要重新聚合的时候又遭到了冲过头的江良贤宣的回击,使得伊达军不得不撤退。 清河衡秀恨意拳拳,但是知道此刻已经无力回天,再固执的布阵下去就会彻底崩溃,立即指挥着队伍开始有条不紊的步步撤退,撤往主阵所在,原本固守在主阵中的一百五十名足轻也在足轻大将的指挥下出阵接应。 清河衡秀眼见得大内军如潮水般涌来,不敢继续逗留,放弃了主阵,开始朝着深町谷深处后撤,一开始还能够保持着阵型,只是在大内军逼迫之下开始出现了不可避免的崩溃现象。 江良贤宣此刻已经从惊魂未定中清醒过来,虽然麾下武士死伤惨重,可是他的威望此时此刻却是如日中天,连一向不鸟他的山崎兴盛同样是一副为是瞻的低姿态,让他的心情舒爽了一些。 江良贤宣心情舒爽,转头对着山崎兴盛问道:“山崎君,是否要追击敌军?” 倭人向来崇拜强者,江良贤宣的敢死冲锋在山崎兴盛眼中就是勇士的象征,他恭敬地应道:“是的,大人,一定要将伊达军彻底击溃,为牺牲的将士报仇雪恨,同样为大人的战功添砖加瓦。” 江良贤宣听得山崎兴盛的恭维,心情更加愉悦,命令道:“山崎君,你率领足轻队前去追剿伊达残兵,一旦见到伊达援军到来,立即撤回樱山城,其余人等与我收拢伤兵前去樱山城。” 山崎兴盛听得江良贤宣的命令,认为这是江良贤宣分给他的功劳,马上心领神会的大声喊道:“是,多谢大人成全!”说着带着七百五十余足轻向着败退中的伊达军碾压过去。 江良贤宣见得山崎兴盛离去,深呼了一口气,后怕不已,对着一名手下喝道:“立即带人前去樱山城叫门。” 樱山城内,岩根勘兵卫眼见得清河衡秀狼狈撤退,眼中不由露出了一丝疑惑,低声嘀咕道:“清河衡秀不愧是清河衡秀,演得真像。”同时对着一名手下喝道:“等一会机灵一点,不要露了马脚。” 前去叫门的大内军武士显然吃了闭门羹,受了羞辱施施然返回江良贤宣处,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江良贤宣怒道:“混账,毛利家的人果然不是好东西,我们打生打死来救他们,他们竟然丝毫不领情,等一会足轻队回来,再不开城,我就将他们一起打杀了。” 前去追击的山崎兴盛却是遇到了危机,深町谷开阔,可是想要摆开阵型已经不可行,只得撵着伊达军攻击,还好伊达军看起来丧了胆气,只知道闷头逃窜,不知道反击。(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初战——樱山花落(五) 清河衡秀眼见得前面出现岔道,大声喊道:“前往鸣泷谷,前往鸣泷谷!”说话间二百余伊达军呼啦啦拐进了鸣泷谷中,鸣泷谷并没有多深,只有不足三十余米深,也并非绝谷,而是从谷底成了一道缓坡,可以攀爬上山。 山崎兴盛不熟悉深町谷的情况,却见得伊达军攀爬上了坡地,知道一旦让伊达军逃入山林之中,再想追击是千难万难,大声喊道:“给我杀上去!”正要冲上去之时,深町谷靠近鸣泷谷的两侧山崖之上突然间冒出了数以百计的伊达军弓箭手,每名伊达军弓箭手的弓箭上赫然都搭上了一支幽幽燃烧着的火箭,下一刻,上百支火箭便已经攒射进了谷中。 山崎兴盛毕竟也是久经战阵的宿将,顿时就意识到追击这是中计了,惊恐道:“不好,火攻!” 不过,山崎兴盛这时候才意识到中计,却是已经晚了,不等他下令撤退,从断崖上射下的火箭便已经引燃了实现埋伏在谷中的硫磺、火硝、枯叶、干柴等引火之物,只片刻功夫,谷中便已经腾起了滚滚浓烟,火势更是迅漫延开来。 后方的大内军已然死伤惨重,前方的山崎兴盛哪里还不知道现在唯有撤退才是上策,可是鸣泷谷虽然只有三十余米深。火势蔓延,使得后面的足轻纷纷逃往没有着火的鸣泷谷中,谷内的前队却想要逃出鸣泷谷再从深町谷逃出生天,双方冲撞在了一起,人挤人。人挨人。乱成一团。 攀爬上缓坡的清河衡秀眼见得谷中火起。大声呵斥着重新开始布阵,只是由于三寻半长枪由于过去累赘全都丢弃,麾下将士多手持太刀和弓箭,便大声喊道:“弓箭给我随意射杀,太刀队与我一同阻止敌人攀爬上来。” 山崎兴盛眼见得后路断绝,唯有向前方冲锋方才是上路,只是眼见得山坡上列阵的伊达军,心头再次泛起一股绝望。只是再看看后头,大火已经燃烧了起来,根本就扑灭不得,一旦蔓延进鸣泷谷,再想跑就真的冲不出去了。 山崎兴盛也是颇为决断的武将,招呼着太刀队,呼喊道:“跟我突击,突击,冲破敌阵,越过山梁就能够脱离火海。逃出生天,不想死的。跟我冲!”瞬间爆出了死地求生的勇气,全都争先恐后地冲向了谷底,开始攀爬山坡冲向山坡顶上的伊达军。 清河衡秀手持太刀对着仰头冲上来的敌人一阵砍杀,他心头全无一丝的怜悯,两军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山坡上下爆出了一场攻坚战,被砍掉了脑袋的尸体滚落了下来,染红了山坡。数百年后这片血红的山坡成为了附近相当有名气的旅游景点,给予了当地展经济提供了开项目,此时此刻,这片现在还没有多少名声的山坡上下正在进行一场殊死搏斗。 山崎兴盛眼见得无法冲破敌阵,估算着人数,冲进谷内的七八百足轻到现在只剩下了不到半数了,而且大多身上带伤,山坡虽缓,对于他们来说却是绝地,已经无力再冲阵。 突然,一点雨丝落在了山崎兴盛的脸上,他愕然抬头,却看到天气说变就变,原本还是晴朗的天,现在已是乌云密布,一点点雨丝落了下来,然后越下越大,滋滋声中火势渐渐熄灭。 山崎兴盛切身体会到了历史上司马懿入上方谷死里逃生的心情,当然他现在还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不过由绝望到希望,让他的心情好了许多,大声喊道:“天助我也!” 说着率领残兵败将开始败逃,三四百足轻争先恐后地冲向了谷口。山崎兴盛眼见得军心涣散,兵无斗志,又唯恐附近还有伊达军埋伏,便赶紧带着残部沿着原路往回逃。 山崎兴盛的担心不无道理,眼见得谷中火起之时,江良贤宣瞠目结舌,大呼一声中计了,不敢原路返回遭遇埋伏,忙招呼着手下沿着沼田川逃亡上游,却让他打了一个时间差躲过了一劫。樱山城内的岩根勘兵卫和埋伏在仓山的国府市正懊悔不已,特别是国府市正眼睁睁的看着江良贤宣率领百余人从他的眼皮子底下绕过仓山逃脱的。 江良贤宣运气使然,逃过了一劫,岩根勘兵卫和国府市正将目标全都盯在了刚刚逃出深町谷惊魂未定的山崎兴盛身上。山崎兴盛根本无心恋战,胡乱留下了数百足轻断后,便赶紧带着少量亲卫溜了,那数百足轻见主将已走,顿时军心浮动,再加上原本惊魂未定,谁还肯留下来白白送死,不等岩根勘兵卫和国府市正掩杀过来,数百足轻便已经四散而逃了。 岩根勘兵卫和国府市正看见山崎兴盛只身逃亡,想要追击却追不上骑兵,全都气得哇哇乱叫,将全部怒火都泄在大内溃兵身上,不顾大内溃兵的讨饶,对着大内溃兵就是一通乱砍。不到半个时辰,留下断后的数百大内溃兵就已经被斩杀殆尽。 再说国府又四郎,带着三十余名足轻不敢走大道,生怕敌人现,他们爬山涉水,到达黑泷山时却是已经下起了雨,说明樱山城外的战斗已经快要结束了,这些事情他们是不清楚的。 借着雨势,国府又四郎朦胧间看到港口内停满了大大小小上百艘船只,惊道:“好多船只!” 一名老兵眼见得贺仪城戒备森严,马上劝道:“大人,还是撤吧,先将这里的情况通知樱山城的清河大人为好。” 国府又四郎不甘的用拳头拍了一下树木,回头说道:“我们走!”回去的道路显然是不能够再走山道了,大雨很快停了下来,天空重见蓝天白云,雨后的山道湿滑,他们只得小心翼翼的走在山谷间。 由不得他们不小心,这里算是贺仪城前往樱山城的必经之道,一旦被敌人觉,他们这队三十余人,怕是要伤亡惨重。一队人都是小心翼翼,生怕碰到大内军的大队人马。 转过一个坡地,忽然国府又四郎低喝一声:“停!”众人都是停了下来,那老兵低声问道:“大人,有什么不对劲的?” 国府又四郎凝神仔细听了半晌,低声说道:“有马嘶声,坡下有敌人。” 众人俱都一惊,慌忙随同国府又四郎蹑手蹑脚的往坡下瞧去,只见得坡底下面一百多步外的一块破败的山间小屋前,有一名武士模样的人正坐在石凳上唉声叹气,还有四个足轻围坐在附近,有一匹马,全都衣衫褴褛,还都受了伤。 众人查探清楚后,退了下来,各人都将脸涨得通红,只是看着国府又四郎说道:“大人,怎么办?” 原先提议撤退的老兵眼中闪着火热的神情,说道:“大人,机会难得,干了吧!此人显然是从樱山城败退回来的大内家武士,说明我们已经胜利了。”眼前敌人只有一名武士和四个足轻,总共五个敌人,自己一方有三十人之众。 国府又四郎环视了一圈,沉声说道:“干是一定要干的,但是不能够让他骑马跑了,等一会,我去围住他们,大脚,你带两人去牵马。” 坡下的正是只身逃往的山崎兴盛,也怪他倒霉,在相距贺仪城不足四五里之地的地方撞到了一群擅作主张的斥候,再想要逃跑显然已经不能,他的马匹很快落入了敌人的手中。 此时的山崎兴盛披头散,形如恶鬼,他身上被刺数枪,全身鲜血淋漓,他一边怒吼,一边舞刀拼命厮杀,企图冲突牢笼,他心中愤恨,没曾想到一次简单的战斗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国府又四郎原本还想着俘虏这个大内家的武士,可眼见着对方武艺高强,接连伤了三名手下士兵,大声喝道:“弓箭手侍候!”显然是下了杀死对方的决心,数年七八支弓箭射向了山崎兴盛。 山崎兴盛拼死格挡,不料旁边又有三柄长枪刺了过来,狠狠地刺入山崎兴盛的肋间,他手中的太刀劈在一个伊达军枪兵的肩膀上,太刀劈开他的足具,深深的进入她的肉内。 那长枪兵本来可以躲避,不过却是不闻不问,他闷哼一声,任由山崎兴盛太刀劈下,同时他手中的长枪深深地刺入了山崎兴盛德体内。与他一同刺入的,还有两个伊达军长枪兵,他们手中锐利的枪头破开山崎兴盛身上的铠甲,深深地捅入他的身体。 那名长枪兵忍着剧痛,上前割下了山崎兴盛的脑袋,头脑一阵眩晕,却是屹立不倒,在同伴的搀扶下草草用随身带的草药抹了一把稍稍止血。 国府又四郎等人却没有上前抢夺他的功劳,不过另外两名同时刺入山崎兴盛的长枪兵也将会得到一份战功,如果运气不错的话怕是会得到一份俸禄,正式转为低级武士资格。 相距战斗的坡地上千米外的一座山崖之上,做着黄雀美梦的平贺广相恨恨道:“撤!”(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初战后的惊慌 上 在深町谷爆发战火的时候,头崎城的一干人等还是极为矛盾的,特别是毛利隆景可是冒着极大风险的。一方面,他们知道仅仅凭借着安艺一国的实力是万万抵挡不住伊达军的大局侵犯的。但是另外一方面,大内义长进入安艺国侵占多处重要城堡,崽败爷田不心痛的风言风语尘嚣日上,虽然不至于对毛利隆景造成多大的困扰,对于他的名声还是构成了巨大的影响。现如今,一说起毛利隆景,第一会说他因败退沼田庄气死了毛利元就,第二会说他不顾毛利元就尸骨未寒卖国求荣,名声可是差到了极点,如果大内义长能够在正面战场上一举取得胜利,他就能够在毛利家中获得实权,慢慢收拾毛利元就留给他的家业。 平贺广相的归来瞬间打碎了毛利隆景的如意算盘,由于头崎城相距高山城不远,与樱山城也没有多长距离,再加上清河衡秀和宫泽平八都没有刻意隐瞒樱山城合战的战果,后续的情况陆陆续续的传入了头崎城的人们的耳中。 毛利隆景得知大内义长的一千二百多号称精锐的将士竟然连一天时间都没有抵挡住的时候,差点把自己的下巴都给惊掉了,那可是一千二百多号人,多数还全是大内义长麾下的精兵悍将。 山崎兴盛战死的消息传入了毛利隆景的耳中,毛利隆景立马激动道:“不可能,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樱山城内还有我家的熊谷高直和乃美宗胜,一千二百大内军就算全是猪,也得知道两面夹击,起码能够保持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平贺广相得声音忽然变得有一些飘忽起来,他回道:“毛利君。樱山城是一个骗局已经是确凿无疑了,而且我怀疑,熊谷高直和乃美宗胜早已经背叛了毛利家。归降了伊达家,并且在伊达家的授意下来信求援。” 毛利隆景一愣。他的脸色霎时变得一片惨白,若是樱山城是一个骗局的话,那么这次大内军先锋遭受惨重伤亡这个责任就必须由他毛利隆景来承担了。可是他毛利隆景承担的了吗?怕是又要失去许多地盘和人口,当下毛利隆景不顾脸面的说道:“不,这万万不可能的,熊谷信直可是死于伊达政衡之手的,熊谷高直如何会做出这等无父无母的勾当?” 说这个话,连毛利隆景自个儿都不相信。底气不足。熊谷家投靠杀父仇人可是有历史传统的,熊谷高直的父亲熊谷信直就干过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勾当。熊谷信直的父亲,当年在有田、中井手合战中北毛利元就击败阵亡,熊谷信直和毛利元就之间可谓是深仇大恨,没有想到熊谷信直竟然抛弃仇恨,改仕杀父仇人毛利元就,并且将女儿嫁给了吉川元春,受到了毛利家一门中众的待遇。现如今熊谷高直在团团包围之下转仕伊达家,显然自个儿认为已经尽到了该尽的责任和义务,不欠毛利家任何东西。 平贺广相心中明显对于自己的祖父平贺弘保捻住自己的脖子强行要求平贺氏站在毛利氏阵营的行为是相当不满的。按照他的本意是保持中立,观察双方战事,视具体情况而定。 现如今大内军先锋惨败。这个责任显然要让毛利隆景承担起来,如此一来毛利氏的威势将进一步受到打击,连带着平贺氏的局势也将极度危险,平贺广相暗中思考者是否暗中联络伊达家方面。 毛利隆景说话底气不足,恨恨道;“查,给我查清楚,熊谷高直和乃美宗胜两人的去向,一定要给查清楚樱山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显然他不甘欺骗和背叛,发了狠心了。 清河衡秀显然为了彻底断了熊谷高直的后路。竟然大大方方的让熊谷高直在众多俘虏面前溜了一圈,虽然为拉拢俘虏为己用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可是也让毛利隆景的人发现了情况。 当确切得知熊谷高直投降伊达家,毛李隆景猛然抽出军刀。对着面前的的虚空恶狠狠地斜辟了两下,仿佛是想把眼前并不存在的对手劈成两半似的,然后咬牙切齿地嘶吼道:“马上给我抓捕熊谷高直的家人,我要亲手活剥了他们!” 平贺广相望着愤怒的毛利隆景,摇了摇头,眼神却是一片清冷,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大内义长为了转移责任定然会将怒火发泄在毛利隆景的头上。大内义长虽然无法取得对伊达家的胜利,可是对付安艺国还是绰绰有余的,侵占足够多的土地和城堡分配给家臣们,不管是吉备四国还是在安艺国,对于大内义长麾下的家臣们来说意义相差无几。 正当头崎城陷入恐慌的时候,城内突然传来了让毛利隆景和平贺广相同样痛苦的消息,平贺弘保听闻樱山城的最新战况,竟然轰然倒地,昏厥了过去,显然一个八十三岁的老人难以接受突然传来的噩耗。 平贺广相情不自禁的叫道:“爷爷!”迅疾跑到了平贺弘保的身边,对着在场的家臣命令道:“快,快抬到后面去!”说着不顾众人,他轻松地将昏厥的平贺弘保一把抱起。 头崎城的主城堡里,分为前殿后庭,前面部分是平贺广相处理公务以及和家臣们会面的地方,他的爷爷平贺弘保一般居住在距离头崎城不远的白山城遥控指挥平贺氏的政务。后面则是他的私人宅第,住着夫人和孩子们,当然除了平贺广相本人以外,其他任何男人是不允许入内的。这种前朝后庭的城堡格局当时在乡野间还是很少见的。 前后两部分用一座短短的木桥联结,这座桥便成为内外有别的分界线。平时,氏长都是由侍童领到这儿,然后再由后庭的侍女接入里面。此刻,平贺广相虽然不满祖父平贺弘保擅自决定平贺氏的抉择,但是却明白这个时候平贺弘保万万不能够倒下,否则毛利隆景怕是做出有损平贺氏的事情还难以阻挡,不管不管后庭的规矩,抱着祖父冲进了后庭一间屋子。 紧接着毛利隆景等人也一同涌了进来,不一会,平贺弘保苏醒过来,看着平贺广相心慌意乱的模样,他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大战即至,这种时候万万不可惊慌!”说完一阵咳嗽。 听到这话,毛利隆景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失去一位支持他继续下去的老人,更不愿因为失去了这位老人之后与平贺氏发生不愉快的事情,见到平贺弘保苏醒过来稍稍松了一口气。 平贺弘保又见到了毛利隆景,方才说道:“有四郎,樱山城事件不管原因如何,大内义长不可轻信,也不可堕了安艺人的威势,望尽快做好出阵准备,想必先君元就公也会这么做的。”说完好似用光了力气一般闭上了眼睛。 毛利隆景知道平贺弘保这话确实是实话,现在只有先行出阵才能够暂时打消大内义长的进一步得寸进尺,迫使大内义长与他共同进退,便点了点头,应道:“明白了。” 说完退出了后庭,屋中只剩下了祖孙两人,平贺弘保突然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子,然后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虚弱的说道:“孙儿,大内义长败局已现,尽快与伊达政衡联络。” 一句话说得平贺广相脸色露出惊讶之色,他哪里想到自己的爷爷会说出这等话来,平常的时候他的爷爷可是一向以毛利家的忠臣自居,极力维护毛利、平贺两家的关系。 平贺弘保仰面躺着,淡淡的说道:“孙儿,爷爷辗转人世间八十余载,与诸多枭雄交集,早已经看透了人间乱相,如何看不出毛利氏衰,伊达氏兴的道理,伊达政衡入主安艺国已是时间问题。平贺氏在其中将扮演何种角色,这是一门学问,一门不得不做出抉择的学问,一是惶惶如犬般降服于伊达政衡的马蹄下然后安分守己的做一奴才,另外就是对毛利氏尽忠到底。” 平贺广相陷入了沉思,显然他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为了投降而投降。 平贺弘保语气坚定地说道:“爷爷已经八十有三了,就最后一次为孙儿保驾护航一次,等一会,你去找毛利隆景,告诉他,你愿意出兵分驻茶臼山城,为联军前方探路。” 平贺广相听得这是在交代遗言了,在平贺弘保的注视下点头答应了下来。 七月二十六日的傍晚,午后时分刚刚下了一通大雨,天气凉爽了一些,不至于热得透不过气来。安艺佐伯郡草津城内的大内义长眉头没来由的一阵跳动,当下放下手中的纸笔吩咐下人准备茶水点水,显然他又想用点心当做晚餐将就一下算了。 自从进入安艺国以来,大内义长的心弦就没有怎么放松过。 正当大内义长想着如何完胜伊达政衡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十余名重臣家老脸色急切的跑了进来,咯噔一下心弦崩断了。 第六十四章 初战后的惊慌(下) 安艺国佐伯郡草津城,会议室。听完弘中隆包的汇报,大内义长猛然起身,情急之下推翻了案上的茶几,茶水倒了一地也不自知,愕然道:“你说什么,江良贤宣惨败?” 弘中隆包斜眼瞟了一眼缩在一旁的江良房荣,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冷笑,心中暗自思量等一会儿是否要落井下石一番,但是看到大内义长的脸色,低下头掩饰暗自思量了一番,摇摇头,暗忖时机未明。 江良房荣战战兢兢的跪坐着,头也不敢稍抬,可背上依然传来了一阵沉甸甸的压力,被山口馆的新主人大内义长盯着,就像有一块千钧巨石压着,让他连呼吸都艰难了起来。 江良贤宣是江良房荣的哥哥,再加上还是江良房荣举贤不避亲推荐给大内义长的。 樱山城一战损失近千精锐,必须要有人出来负责,直接负责人是主将江良贤宣和副将山崎兴盛。现如今山崎兴盛战死,人死为大,谁也不能够再指摘他什么,还得按照常例抚养他的子嗣恩赏他的族人。山崎兴盛死了一了百了,主将江良贤宣却是跑了回来,一个小小的江良贤宣难以承担损失近千精锐的责任,他的荐主兼弟弟江良房荣定然会被人推出来说事。 大内义长突然目光转向江良房荣,看着江良房荣低头不语,走进了看着跪坐着的江良房荣,低沉的问道:“江良房荣,你当日是如何跟我说的,还记得与否,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江良房荣听得大内义长话中的意思,浑身一颤,忙俯下身子。叩道:“臣,臣,臣愿意为兄长的责任切腹谢罪。”说着将头深深埋在两手之间一动不动。能够让他自内心恐惧的,眼前这位就是唯一一号。 弘中隆包倒是没有想到江良房荣会主动承担责任。还要切腹自尽,他转头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江良房荣,又看了一眼愣了一下的大内义长,嘴角微微露出了轻蔑的笑容,暗忖:“好一招以退为进。现如今大军出征,江良房荣又是主要负责安艺国事务的攻防事务的,一旦怒而被杀,定然会使得此次出征蒙上阴影。失去了面向安艺国战局的一只眼睛,在以后的安艺国战事里,大内军在当地几乎成为了瞎子聋子,处处被动挨打,后果十分恶劣。况且能够顺利取得樱尾城、草津城、银山城等佐伯郡诸城,江良房荣功不可没。” 弘中隆包看得出来,大内义长何尝看不出来,他愣了一下之后便是满满的恨意,江良房荣这是在威胁他呢,他很想狠狠心大喊立刻切腹自尽。可是他不能够,如果真的这样做了,怕是立即会引起连锁反应。想到这里。大内义长心中更恨,怒视了一眼江良房荣,转而环视了一眼众人,再次看向了江良房荣,隐含着怒火问道:“现在人在何处?” 江良房荣心中稍稍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冒险成功了,只是他同样知道这冒险必然让大内义长心中长了一根木刺,越扎越深,越扎越痛。总有一天会爆的,但是他现在也已经管不了了。能拖延一天就多拖延一天。他听得大内义长的问话,马上回道:“现下退到了相距高山城四五里地的一处高山驻扎。收拢败兵,回禀说想要戴罪立功。” 大内义长冷哼一声望了一眼江良房荣,沉吟了片刻,对着江良房荣说道:“让他好自为之,如果再没有任何建树,就切腹谢罪吧!”他转头望向问田隆盛,问道:“备中守,吉见正赖谋反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问田隆盛的爷爷乃是大内政弘、大内义兴的侧近家臣问田弘胤,在船冈山合战中奋战被讨死,其父问田兴之在大内义隆时代担任石见国守护代职务,支配石见国吉见、益田等国人,父殁后问田隆盛继承父职,吉见正赖和益田尹兼越过石见国守护代直接从属于大内义隆,权势大减,现如今的石见国守护代职务有名无实。在旧时空,问田隆盛跟随陶晴贤出阵严岛合战,陶晴贤自杀后他奇迹般地乘小船从严岛上逃出,后来毛利元就追杀,最终在杉重辅的攻击下,与陶长房一同在周防国富田被追兵杀害。 问田隆盛听得大内义长问话,马上回道:“吉见正赖谋反后固守津和野诸城,并无异动,少主已经奉命率领留守兵马前往长门国,以切断他与北九州的联系,益田尹兼同样总动员防备吉见正赖突袭。”问田隆盛口中的少主正是在旧时空默默无闻最后被毛利元就逼死的陶长房,显然本时空的陶长房并非如同世人所知的那般不堪一目。 大内义长听得自己的庶长子陶长房奉命前往长门,微微点了点头,自从他篡权夺了大内义隆的家业,改名大内义长继承大内氏家名,便任命自己的庶长子继承陶氏家名,改名为陶长房,留守山口馆。对于吉见正赖谋反一事,大内义长其实并不是很担心,真正让他介怀的是吉见正赖谋反的后面会是大内义隆的再次出手,这才是让大内义长迟迟不敢进兵高山城的最为重要的原因。 弘中隆包听得大内义长问起吉见正赖的事情来,显然是轻轻放下了江良贤宣德事情,他看了一眼大内义长,又转看了一眼江良房荣,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狰狞,向大内义长说道:“主公,您现没有,樱山城一战中,毛利家刻意隐瞒了樱山城的真实情报,加以引诱我们出兵袭击樱山城外的伊达军,让我们不得不为损失的兵马报仇雪恨。” 大内义长听得弘中隆包的话语,略略一沉思,微微点了点头,他现在最忌恨别人欺骗他,毛利隆景在战前显然有意隐瞒了樱山城的真实情报,这是他最不能够容忍的。 江良房荣虽然听出了弘中隆包话中的刻意,可是他刚刚惹恼了大内义长,如果再为毛利隆景的事情辩解恐怕大内义长对自己更加不满,他低头不语,静静地看着事情的进展。 弘中隆包笃定了江良房荣不会出头,见得大内义长点头,继续说道:“主公,您也清楚,毛利隆景回禀,樱山城在他的手中已经将近七八天时间,头崎城距离樱山城并非遥不可及,想要探知樱山城内的消息虽然困难但并非不能够查知,但是为何他在给我们的情报中说樱山城还在他的手中掌控着。从最新的战报中显示,大内军先阵击破了伊达军,迫使伊达军崩溃,在追击过程中突然樱山城开城突袭,两面夹击之下才导致最终惨败的。虽然战报中是有一些推脱责任,但是樱山城开城两面夹击之事恐怕并非浪语。” 大内义长听得弘中隆包的分析,脸色非常难看,在弘中隆包的刻意解释之下,他相信了弘中隆包的话,毛利隆景事前早已经知道了樱山城是一个陷阱,恨恨的问道:“他为何要怎么做?” 弘中隆包沉思了一会,说道:“主公,毛利隆景这样做虽然冒险,知道樱山城合战后,我家必然恼怒,可是他同样知道,在伊达军这个共同的敌人还在前,主公不会动他。樱山城本身就是一个陷阱,不管谁跳进去不死也要脱层皮,现如今我军损兵折将,损失上千精锐,主公如果不出兵就难以服众,一旦出兵必然要与伊达军死战,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最有可能的就是两败俱伤,这才是他的目的,果然不愧是毛利元就的儿子?” 大内义长听得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心头泛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关于毛利元就的一些不好回忆,冷哼了一声,他脸色阴沉的可怕,沉声喝道:“他得逞了,准备出兵吧!” 大内义长看着众人退了下去,转过身,透过半开的窗户,直直望去濑户内海的方向,没人看见他的表情,只是半天后才听见他从牙缝中迸出的一句话:“村上武吉,你该行动了。” 濑户内海燧,燧滩靠近四国的沿岸以出产火打石闻名,火打石又名燧石,故名燧滩。 燧滩鱼岛外停泊着上百艘大小船只,其中一艘大型的关船之内,村上武吉的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太好看,阴测测的目光忽然专项旁边坐着的叔父村上隆重,问道:“叔父,你怎么看?” 村上隆重沉声道:“樱山城一战,彻底挑起了大内军和伊达军的真火,大内义长篡位不久,麾下家臣多有不服,现在损失了上千精锐,时间一长必然引起众人不满,双方决战势在必行。” 村上武吉点点头,说道:“叔父的判断很有道理,你判断下面的局势会怎样?” 村上隆重点头应道:“高山城、樱山城一线驻扎有二三千伊达军精锐,樱山城合战使得伊达军士气高涨,想要攻破伊达军防线需要付出的代价巨大,想要从备后北四郡突破同样不易,怕是会打成僵持,不要忘记了大内义隆时刻虎视眈眈,大内义长会否强行攻打高山城和樱山城一线。打成僵持之后,大内义隆必然出兵搅局,到时候大内义长就会固守佐东银山城,然后回身与大内义隆决战,伊达军夺取佐东银山城以东地区,与大内义长继续对峙下去。” 村上武吉再次点了点头,眉头紧皱,显然这样的局面一旦形成,能岛村上的末日就要到来了,叹了一口气道:“按照既定出兵吧!” 第六十五章 海战——钉子(一) 一场没来由的大雨试图洗去多余的尘世俗气,但更可能是它要掩盖本不该有的血腥暴戾,本应该在神边平原要害山阵中的政衡却出现在了仓敷平野的幸山城内,他摸了一下城头上未干的雨水,自言自语的说道:“好像起风了!” 一阵湿润的风吹过她的脸颊,他的眼睛凝视着前方波涛汹涌的濑户内海。| [2][3][w][x]}站在他身边的野山益朝,满脸的兴奋,野山益朝早早的从清河衡秀派遣的信使口中知道了樱山城之战的结果。 政衡望着濑户内海的波涛撞击港口的声响,仿佛再一次回到了前世的故乡,他沉静在回忆之中,城墙上滑落的雨水掉落在了他裸露的手背上,湿润的雨水荡漾在手背上急速的滑落,瞬间打破了这种意境。 政衡立即恢复了平静,望着野山益朝期望的眼神只是点了一下头,淡淡说道:“宫内大辅,樱山城之战,前前后后大内义长和毛李隆景伤亡超过一千五百人,他们已经进取不足了。” 野山益朝何尝不知道樱山城之战已经打得大内义长和毛利隆景失去了心气,特别是大内军在攻占了银山城之后,再加上樱山城之战伤亡过千,大内义长就算是想要继续开战,他麾下从上到下已无战意,他轻声问道:“主公,军势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不知村上武吉会不会上当?” 政衡望着高梁川的入海口,用手抹了一把城头上的雨水,使劲揉搓了一下。淡淡的说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原本此战我家的初步战略就是夺取安艺国一部分,将备后国彻底纳入体系之中,消除掉三岛村上的威胁,现在樱山城之战的消息传开,备后国北四郡的人们该考虑他们的去留问题了。” 听得政衡还能够如此冷静,野山益朝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显然他刚刚有点儿飘飘然了,想要一口气吞下安艺、长门、周防、石见四国。他轻声问道:“主公,三岛村上该如何应对?” 政衡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着城内走去,边走边说道:“樱山城之战传开,备后国北四郡的人们要考虑他们的站位,因岛村上的新藏人吉充也该选择了,派人告诉他,如果他想要归降,就拿出一份投名状出来,同时。让上野政长渡海夺取向岛。” 野山益朝愣了一下,疑虑道:“这。左卫门大夫亮康该如何回复?” 政衡回头望了一眼野山益朝,淡淡的说道:“那就要看新藏人吉充的选择了,看看他是否值得我来投资。”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话,政衡便返回城内,他还有许多事情未处理。 政衡在等待着村上武吉的行动,大内义长和毛利隆景同样期待村上武吉能够带来足够让他们重振士气的捷报,樱山城之战前前后后让大内义长损失近千,毛利隆景损失也有四五百人,还全都是手下的精锐,士气一度降到冰点。要不是大内义长驱逐大内义隆之后性格变得残暴,在军中实行连坐制,一人逃亡全队斩首,还要连累家人和村子里的邻居,怕是早已经逃兵连连了。毛利隆景显然无法做到大内义长一般冷酷无情,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安艺国人们磨洋工,头崎城相距高山城不足七八里地,行军速度如同蜗牛一般。 陆上的战事一度陷入停摆,在海上的村上武吉同样感到为难,久经沙场的他同样感到了一阵冷寂,虽然做出了出击的命令,却是一度让他有了徘徊不定的心绪波动,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动摇,同时为了强制镇定,因而先徵求村上隆重的意见。 这和平时村上武吉独断专行的作风完全不同,他似乎从这场战争的经过,觉察到隐藏在战争背后的玄机。村上武吉表情冷冷的说道:“樱山城之战,大内义长和毛利隆景两人行动迟缓,伊达政衡只是加强了高山城和樱山城的兵力部署,却没有采取积极的行动,实在是让人费解。” 村上隆重同样疑虑重重,只是现如今已经出击,再徘徊不决的话对于军心士气大大不利,他皱了皱眉头,说道:“据年前情报显示,伊达政衡拥四国之地五六十万石,兵马约在二三万左右,现如今尼子晴久和新宫党对峙,美作国刚刚发生了一场规模不小的一揆,显然要在美作国布置一支镇守的队伍,播磨国也要布置一些兵马,再加上备后国北四郡骚乱,同样需要布置人马,伊达军真正能够动用的预备队应该不足万人。” 村上隆重显然想要用一些自以为是的分析来打消村上武吉的顾虑,他凝视着村上武吉的脸片刻,但立即正色地说道:“现在既然已经出击,再言其他,显然对于军心士气都大大不利。” 村上武吉望着船舱外的天空,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此战事关重大,还是先占据真锅岛再说吧。” 村上隆重微微露出讶异的神情,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说道:“明白了,我先去看看,大内军的岩田兴广的身体如何,哎,没曾想到三千大内军竟然会晕船,是该寻找一处岛屿休整一番。” 真锅岛。 自村上武吉失去这座海岛已经有三年多的时间,现在拥有这座海岛的是伊达船手众,驻守在岛屿上的正是岛政利的从弟岛益利。 真锅岛地处东西濑户内海的交界处,历来是濑户内海内各路海贼的必争之地。三年前伊达政衡奇袭得手后烧了一把火后便离开了,得到真锅岛的是盐饱水军,很快盐饱水军和能岛村上水军之间围绕着真锅岛展开了一系列你争我夺,随着伊达家的崛起,盐饱水军的归顺,等一系列各种时间的发生,真锅岛再一次落入了伊达家的手中。 谁都清楚真锅岛的危险性,富贵险中求,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两句千百年来盛行的名言果然是真理,岛益利领着百八十人乘着两艘小早就前来赴任,成为了真锅岛最新一任岛主。 真锅岛上原来的水城早已经毁在了伊达军的火焰之中不复存在,现如今屹立在岛上的城砦乃是后来重新修建的,后来者显然汲取了前任的弱点,将城砦移动到了岛东的城山之上,用运来的石材构筑了一座石城。 城砦很小,却很坚固。想要在城山附近的海滩登陆就要受到城山之上的弓矢和铁炮的攻击,从真锅港登岛,想要攻占城山,要攻破五道门。这也是盐饱水军能够阻挡村上武吉的凭证。 从岛益利的名字就可以看出和村上义益之间的密切关系,按照辈分,岛益利和在笠冈山城归降于伊达政衡的伊达船手众岛政利同辈,但是不同族,否则岛政利也不会得到村上武吉和村上隆重的任命。 其实说起来岛益利才是岛氏一族的嫡系,由于和村上义益之间关系密切,在村上义益驱逐之后同样受到了驱逐的命运,岛政利方才从庶族转而继承宗家,得以出仕能岛村上。 岛益利,通称官兵卫,擅长使用强弓,受到村上义益提拔。村上隆重驱逐村上义益,岛益利用弓箭射杀了数名村上隆重家臣,遭到村上武吉和村上隆重的追缉,后辗转于各岛之间隐姓埋名。岛政利弃暗投明后,机缘巧合之下重遇岛益利,引荐成为了伊达家的家臣,船手众的一员,真锅岛重归伊达家之后,自告奋勇的前往真锅岛。 岛益利性格沉稳周密,自从镇守真锅城以后,组织将士修复加固城砦,广设敌楼高垒。黎明。岛益利带领着一小队人刚刚从天神鼻巡查过来,天神鼻俯瞰真锅港,在天神鼻上修筑有一座小型的烽火台,留有五名士兵。 岛益利一返回真锅城,正要与几位老兄弟说一说天神鼻的防务问题,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接着便是敲击木桩的梆梆声拼命传来,他浑身一颤,回头向着天神鼻方向看去,却见那边一束狼烟笔直升起,在天空中是那么的醒目。 岛益利急忙带了将士们跑到了城山的最高处向着天神鼻方向瞭望,在岛屿的一头驰骋在海上的上百艘大小关船,另有近百艘小船在附近游弋,团团包围着这座大小不过一点五平方公里的小岛,心中没有半点焦虑,反倒是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而骄阳恰恰又在这个时候仁慈的对大地挥洒下了它的光辉,在空气中,光明与血腥共舞,阳光试图撕破一切的伪装,让世人见识最真实的世界。昨夜的雨企图掩饰的丑陋,在烈日下暴露无余,在这个丑陋中又带着尘世中种种的无奈和叹息,盘旋至世际。 岛益利吐了一口吐沫,恶狠狠地说道:“宫内少辅被尔逼死,尔通缉于我,让我如同老鼠一般四处躲藏,今日我便让你瞧瞧逼急了老鼠也会咬人的。”岛益利口中的宫内少辅正是被村上武吉驱逐逼死的村上义益。 第六十六章 海战——钉子(二) 海上,大小关船形成合围之势将真锅岛团团包围,一艘最大的关船之上,村上武吉站在船头,转头对着一脸苍白的三千大内军的大将岩田兴广微微一笑,说道:“备前介,还好嘛?!” 岩田兴广也不是没有乘过船,却没有想到河中的船和海中的船的差别会如此之大,让自认为久经考验的岩田兴广晕船不已,更不用说他麾下的三千大内军了,晕得死去活来的他们别想立即投入战斗,能够站稳脚跟已经相当不错的了,听得村上武吉的问话,他本就苍白的脸色倒也没有看出任何不虞来,回道:“大和守,我们现在如果绕过真锅岛寻找一座靠近备中国的岛屿休整数日,让将士们缓过劲来,那岂不是更好,为何要在小小的真锅岛拖延时日呢?” 村上武吉指着眼前的岛屿说道:“真锅岛是个不错的地方,哪怕是留下一部分兄弟据守此地,我们也算是有了据点,到时候如果在笠冈诸岛之间与伊达家的水军发生水战,心里头也踏实得多,况且也有不少人需要休整时日,真的靠近备中国的话只有一次突袭的机会,如果被人发现了我们的行踪,让神边的伊达主力返回备中国,就前功尽弃了。```” 岩田兴广想想确实如此,二三百艘大小船只出现在儿岛郡外面,定然会被伊达军驻守在儿岛郡的城砦发现动静,而且三千大内军需要休整数日,一旦让伊达军主力返回,将前功尽弃。便不再言语。 村上武吉对着一名手下大喊了一声。打起了一面旗号。一艘小早从船队中间疾驰而出向着真锅岛一侧的悬崖边上的城砦而去,相距城砦不足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船只在海上漂泊着,船上的大将高声喊道:“城内的守军听着,你们投降,否则能岛村上水军攻进岛上,玉石俱焚。尔等可要仔细思虑,免得后悔莫及!” 城内诸将士回头望向岛益利。岛益利微微冷笑着,用拇指比了比距离,最后摇了摇头,说道:“太远了,海风颇大,弓箭和铁炮全都射不到。”突然对着手下一员足轻队长道:“投石器,能否投得到?” 那足轻队长摇摇头说道:“怕是打不准。”伊达政衡是用投石器起家的,在大筒还没有制造出来的今日,投石器依然是伊达家的一件攻城伐战的利器,真锅岛上便有十架简易的投石器。 那水夫小头目叫了半天。城上丝毫动静也没有,他无奈地返回船队中去向村上武吉复命去。村上武吉倒是没有想到小小的真锅岛会顽抗到底。回头对着村上隆重问道:“真锅岛上的守将是谁?” 村上隆重摇了摇头,显然他也不清楚,自从真锅岛失去之后便如同丢失了线索的风筝,对岛上的人事安排一无所知,或许这才是让能岛村上一行人徘徊不决的缘由之一。 村上武吉望着真锅岛上飘扬的旗帜,让他感到深深厌恶的伊达家的旗帜,他大声吼道:“去,让第一队展开进攻,让岛上的伊达人好好看看源氏贵种村上武士的力量。” 从船队中间分出了二十余艘小早向着岸边划来,在小早身后还有十余艘稍微小一些的关船陆续将水手放下小早,陆陆续续地向着岸边划动。真锅岛上的岛益利见得小早船陆续登陆,用拇指比了比距离,看了看天色,淡淡的说道:“投石器准备,用石弹,省着点用!” 城楼下的城头上,驾着十架简陋的投石器,各自放在一个小型的平台上,射程在百丈之远,各自由一个足轻队长在指挥,他们看到城楼上的旗号,立即一挥手中的令旗,大声喝令:“石弹发射!” 每一架投石器旁都有五名拉动绳索的足轻,他们早已经从伊达家原来的老人手中学习过如何使用投石器,更何况现在的投石器比起往常更加的轻便,使用上了木头齿轮,听到号令,立即斩断了绳索,“咻咻!”绳索砍断之后,木架惯性弹射,一颗颗人头大小的石头飞射了出去。 城上城下所有人都看着那十架投石器打出的石弹。石弹划过了一个漂亮的弧线,远远的向村上水军方向飞去。轰的一声,一颗石弹远远的击中了一艘小早船,打得那艘小早四分五裂,木屑横飞,那艘小早船上不管划桨的水手还是准备着登岸的战兵见到石弹就要命中,早已经吓得跳下小早。 不过随即惨叫声时起彼伏,那颗石弹穿透船身激起的碎片,远远的杀伤了周边的好几个水手,这些水手大多光着膀子,身上脸上插满了尖锐的木刺,鲜血淋漓,掉入了水中。 他一时间未死,只是在水中凄惨的搅动着水花,不一会喝够了海水咕隆隆一声成为了这颗石弹的唯一的牺牲品,还好村上水军靠海吃海,在海中全都是一把子好手,惊魂未定之下还能够朝着岸边游去。 城头上欢声雷动,岛益利重重的拍打了一下城楼,大声喊道:“打得好,真他娘的打得好,是谁打的,晚上给他加肉!”这颗石弹又准又狠,打出了己方的军心士气,打消了敌人的轻敌情绪。 不过这轮投石也就这个成果了,余下的九颗石弹都没有命中,命中海水的时候激起了巨大的水花,惊得附近的小早船忙着划动船桨离开出事点,第一轮攻击就这样了。 “装弹,开花弹!” 城头上的投石队长们远远的看到这个成果,很不满意,又大声下令足轻们拉动绳索布置投石器,放上开花弹,当然此开花弹非彼开花弹,用布袋子装上三四十颗婴儿拳头大小的鹅卵石,便成为了他们口中的开花弹。 岛益利恶狠狠地喊道:“调准角度,对准港湾,给我狠狠的打!”真锅岛四面环海,能够登岸的也就是一片面积不足足球场大小的小港湾,其他地方多是一些悬崖峭壁,就算是能够登上岸来也要攀爬上湿漉漉的悬崖,九死一生,还要防备崖上的警戒塔,十架投石器对准的便是这个小小的港湾。 十架投石器再一次砍断了绳索,十大包黑乎乎的袋子飞了出去,向着山下港湾内飞去,刚刚登上岸边的百余名村上水军战兵眼见得上头又飞下石头来,忙看着飞行轨迹躲避,队伍一时间混乱不堪。 袋子在空中撕扯,本就不太牢靠的袋子被里面的石头撕裂开来,飞到他们的头上的时候如同下雨一般的掉落下来,砸得没有任何头盔的战兵嘶喊着滚落在地,一下子伤亡近二十余人。 岛益利明白,这投石器也就是第一波和第二波的时候发挥一下威力,打消敌人的轻敌,一旦敌人谨慎起来,飞过百余丈后的石弹速度已经大不如一开始,发挥不了多少的杀伤力。 此时的投石器更多的用处是吓人,而非是伤人,不过对于城楼上的岛益利来说,这两轮投石器的效果还是显著的,约莫造成了二十余名村上水军的伤亡,还打坏了一艘小早船。 更多的是激起了村上水军的怒火,还有就是让岛上的守军失去了投降于敌人的通道,让他们明白,一旦破城,只有死路一条,拥有了坚守下去的信念,这才是岛益利使用投石器的用意。 真锅岛的挑衅行为,围在岛外的所有村上水军的人们都是哇哇大叫起来,他们咬牙切齿,没曾想到小小的真锅岛竟敢顽抗到底,这是作死啊,他们定要攻下这该死的小岛,将内中的伊达军杀个鸡犬不留。 村上武吉显然没有想到小小的真锅岛会顽抗到底,如同岛益利的想法一般激起了他的熊熊怒火,大声下令,又是冲出了二十余艘小早船,连续不断的从关船上调拨下水手战兵。 港湾内的上百战兵已经开始准备妥当,手持各种兵刃纷纷乱乱的朝着港湾前沿的城砦冲出,后续的小早船上等不及靠岸便跳下水下,淌水而来,加入了攻城的队伍之中。 面对这蚁附景象,岛益利好不经意,轻轻下令,城墙垛口中,探出十三杆铁炮和三十余支弓箭,对准底下冲上来的村上水军战兵,狠狠射击。二十余杆铁炮喷射出了火光与烟雾,城外传来惨叫。 就在这时,村上水军船上忽然传来了激昂的战鼓声,城下的战兵齐声呐喊,他们竖起旗帜,狂叫着向前冲锋而来,完全不顾铁炮的射击和弓箭的杀伤,一个劲的想要冲上城头。 岛益利冷冷一笑:“第一排退下,第二排射击,第三排准备。”他从垛口望着城下狂冲上来的村上水军,低声喃喃道:“一群没有长进的东西,还想要靠着狂叫吓住谁啊!” 靠在垛口的第一排十三杆铁炮手退了下来,第二排早已经准备多时的铁炮手站在了第一排原来的位置上,再一次喷射出大量的火光与烟雾,然后退下让第三排的铁炮手上前射击。 如此往复,一时间,铁炮的射击声响彻云霄。 第六十七章 海战——钉子(三) 一排排铁炮声发出轰鸣的声音,相对于弓箭一类的武器来说具有更加强大的示威作用,尤其适用于防御战,利用坚固的城防可以有条不紊的向来敌倾倒铁弹。, 大洋的白色浓烟,在城墙前沿升腾而起,弥久不散。 由于是在港湾之中,风被两岸的山崖给阻挡住了,所有的白烟,几乎都是直线的向上漂浮,形成了一团团的烟球,飘到空中被濑户内海的风立即给吹散了。接连两轮铁炮之后,岛益利大声下令停火,各队的队长们也是大声叫道:“停火,停火!” 各队的铁炮手都是停了下来,静待察看战果。城头呛人的硝烟味飘扬,其中夹杂着一股鲜血的腥臊味,在炎热的阳光下,一种说不出的味道。烟雾渐渐消散,城外十五丈内的村上水军战兵水手,他们有二十几个被打翻在地。很多人身上血肉模糊的,只是滚在地上大声惨叫着。 伊达家的铁炮相对于纪伊国生产的铁炮来说射程上不占优势,在杀伤力方面也没有多少优势,倒是射速方面大大占优,十五丈四五十步内还是很有杀伤力的,对这些身上无甲,或是只披着未镶嵌铁片的竹甲来说,威力很大。 更何况地利方面,真锅岛方面的铁炮手也占有极大优势,利用城墙防御可以从容不迫的发射铁炮,而不用担忧急迫间多放了火药和铁弹引起炸膛的危险。 实战和训练永远是两回事情。 在真正的战场上,人的心里会产生极大地变化,从而导致自己的行为失控。各种各样的因素。如鲜血、爆响、惨叫、怒吼、白烟、白烟、黄烟、刺激气味、刺刀、利刃等。都有可能造成铁炮手的心理崩溃。 紧张的气氛。会导致装弹的速度变慢,瞄准的动作变形。在历史上,一百人的火枪队,在真正的战场上,能够有七十人正常发挥,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绩了。 一时间,那些狂叫着冲锋的村上水军战兵全都是呆愣着,看着前面消散了的浓烟。听着同伴倒在地上的惨嚎声,闻着浓郁的血腥味,纷纷向后方看去,犹豫着是否退却。 村上武吉没曾想到小小的真锅岛的火力竟然如此猛烈,抵抗之心会如此强烈,脸色变得极其的难看,他原本想要用数百艘战船作为后盾,好好吓唬一下对手,不料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村上武吉回身对着村上隆重郑重其事地说道:“叔父,再派遣三百人上去。由你亲自带队,一定要将真锅岛连根拔起。” 村上隆重愕然抬头望着村上武吉。脸色带着满是疑惑,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岩田兴广,用极为低沉的声音劝说道:“真的要不惜武力攻打真锅岛嘛,还是夺取附近的北木岛为上策。” 村上武吉微微摇了摇头,望着硝烟散尽的真锅岛,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拔除真锅岛原本仅仅是一件小事情,就算不拔除,岛上的伊达军也无法出海来追击,只是如果无法短时间内获得胜利,村上水军还有何胆量和士气前去伊达家的腹地劫掠?” 村上隆重闻言失色,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大声呼喝着招呼了一队人称作小早船向着真锅岛驶去。村上武吉望着村上隆重离去,回头对着手下旗手喝道:“命令一部前去占据北木岛,让大内军在北木岛上休整,其余人等与我一同擂鼓助威。” 咚咚咚的鼓声响起。 投石器再一次投射石弹,港湾内聚集起了三四百号村上水军的战兵,在村上隆重的带领下排着整齐的步伐,将三艘小早船掀翻在地,然后用小早船当做盾牌掩护,朝着城楼再一次发起了进攻。 躲藏在小早船后面的战兵低着脑袋缓慢而有力的前进着,可恶,村上水军出身的岛益利当然清楚这是村上水军攻击岛屿的最为有效的攻击架势,一旦靠近城楼,便是猛冲猛打。 岛益利大声喊道:“铁炮准备,给我狠狠的打!”第一排早已经准备好的铁炮再一次发起了轰鸣声,然后在一阵阵的口令声中,开过火的铁炮手已经将装填号的定装纸筒弹药,在前面的铁炮手退下后,他们纷纷上前。 如此往复,打穿了小早船,后面的几个村上水军战兵也被打中,内中似乎有人受伤,只是小早船还是在缓慢的前进着,只是比刚才速度更加缓慢了一些。突然,一些战兵手持弓箭从小早船后面站了起来,朝着城楼上射击,这些战兵的弓箭又准又狠,只这一瞬间,岛益利这边的城头竟然有五名铁炮手被村上水军战兵射中,其中一人啊得一声仰面倒地。 丸木弓射程不远,可是在十余丈内的杀伤力还是很强的,一名铁炮手被射中了面门,箭头深深地插进了头颅,血流如注,第一时间就已经倒地身亡,只是身子还在抽搐着。 其他几名铁炮手显然没有像他那样射中要害,那些身着铜板甲的铁炮手还好,只要不是面门、眼睛等要害之地,就算是射中胸口或是其他地方,利箭多不能够破甲,就算射穿,也不致命。 不用岛益利警告,战场的残酷性已经教导这些铁炮手该如何保护好自己,在射击的时候将要害躲藏在墙壁后面以躲避敌人的弓箭射击,此刻铁炮手们其实不用瞄准,只要将铁炮对准城下点燃火绳就可以了。 村上水军的弓箭手相当狠毒,射的又准,不过第一波造成了一些伤亡外,后面几波只是浪费了箭矢,但还是迟滞了铁炮手的攻击速度,使得村上水军加快了行军速度。 岛益利眼见得敌人已经冲到了城墙边上,他低下身子,大声叫道:“铁炮手,后退,后退,退到第二层去,退到第二层去,自由射击,阻止敌人的登城。”而这个时候,村上水军中传来的战鼓声更加高昂,双方在城上城下对射起来。 铁炮的轰鸣声和烟雾不断冒起,城墙上各队的铁炮手和弓箭手,从垛墙的瞭望孔,还有下面的射孔中不住的朝着外面射击,同时间,村上水军的弓箭也是不断射来。有些角度刁钻的利箭,甚至可以从这两孔内钻进来,给城上的铁炮手们造成伤害。 城上城下不时传来惨叫和闷哼声,粗粗估计,城外又有十余个村上水军战兵被真锅岛铁炮打中,而城上也有数名掩护铁炮手的辅兵被村上水军的弓箭射中,还好全都不是致命伤。 战斗虽然还是没有到最为激烈的时候,却是非常的血腥。在城外,村上隆重在重兵的重重保护下,只是神情凝重地看着城头方向,没有想到城头伊达军的铁炮如此厉害,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还没有上城头,己方已经有三十余人伤亡,还全都是村上水军的精锐战兵,让他心中十分痛惜,这些人可全都是村上水军中作战多年的勇士啊,却没有想到会死在这里。 村上隆重明白如果进攻的位置开阔一点的话也不至于死伤如此严重,真锅岛本就是小岛,真锅岛的港湾更是小,三百余人冲上去,人挤人,腾挪的位置极小,准确率极低的铁炮在地利优势下准确率大幅度提升。 死伤了三十余战兵后,村上隆重终于将队伍冲到了城墙下的一片地方,将那块地方的横七竖八的阻路石搬开,接着散乱的脚步响起,一架简陋的撞木向着城门冲来。 岛益利在垛墙的瞭望孔看得清楚,他猛然喝道:“擂石准备!”立即几个专门负责抛击滚木擂石的辅兵们紧张地搬了几个擂石,放在投石器上面,岛益利猛地喝道:“放!” 十块擂石从城上抛下,重重往城下砸去,立时城下传来了一片惨叫声。不过城门还是传来了咚的一声撞击声,引得城楼一阵震颤,抖落了一些粉尘下来。岛益利叫道:“金汁准备。” 立即又有两个士兵歌咏一根铁棒,从一个火堆内吃力地抬起一个大锅,里面烧的都是沸腾的粪汁,恶臭熏天。岛益利从垛墙的瞭望孔往下看得清楚,已有二十几个身着铠甲的战兵手持船板挡在头上掩护着撞木撞击城门,方才大声喊道:“金汁,倒!” 滚沸的粪水倾倒下,举着船板也没有任何用处,劈头盖脸的粪水下来,谁也无法幸免,个个皮开肉绽地摔倒在地,发出不似人声地嚎叫声,在地上来回翻滚,连身上的铠甲都嗤嗤冒烟作响,被汤地露出里面的铁片。至于下面那些没有船板防护的村上水军水夫更惨,手脸全部被烫开,连里面的骨头都露了出来。巨大的撞木滚落在地上,压住了好几个来不及逃开的伤兵,再次发出嚎叫声。 这些人滚在地上嚎叫着,滚沸的粪汁浇在他们的身上,就算当场不死,粪汁深深腐蚀进去,伤口感染腐烂,绝对没有存货的可能。只是一瞬间,城门口就有二十几个村上水军受了重伤,尽数没有救活的可能。 看着他们的惨样,后面的村上水军不管是战兵还是水夫全都露出了犹豫害怕的神情,就算是村上隆重再一次催促着发起攻击,也无人响应,呼啦啦的退了下去,退到了数十丈后。 村上隆重心中再是不甘,也没有多少胆量亲自上阵。 第六十八章 海战——钉子(终) 数百村上水军采取了正攻法攻打真锅岛,想要撼动真锅岛的企图在守岛将士的坚守下遭到粉碎,将无数的滚木石抛投而下,打得村上水军势盔碎甲裂、头破骨折、断手跛足、个个带伤,纷纷溃逃而走,自相践踏,兵刃互伤者也不计其数。品 书 网 (xstxt)总而言之,这第一次攻岛是以村上水军大败,守岛方面大胜而告终,村上水军战死者高达三十余人。 不甘失败的村上武吉在初次败北之后仍旧不甘心失败,再次调拨兵马攻打真锅岛,本次的攻击比上一次更加猛烈,这一次他们吸收了上次失败的教训,除了正面攻打外,还派遣了十二名精锐战兵从天神鼻方向用绳索攀爬上去,迂回攻击。但是真锅岛本就是一座狭小的岛屿,四周环海,岛屿上分为左右两座稍高的突出部分,凹进去的地方修筑了一座城楼。 虽然对于天神鼻方向并没有建造城防设施,昨夜又下过一场大雨,使得山道湿滑,行动缓慢,再加上岛益利在一侧布置了优秀的射手,轻而易举的击退了村上水军的进攻。 两次失败,重重打击了村上水军的士气,村上武吉脸色变得和岩田兴广一样凄白,后者是晕船导致的身体不适,他现在则是被真锅岛给气的。他自从继承能岛村上水军以来,信心满满,纵横濑户内海如同在家中池塘玩帅一般轻便,从来没有遇到过敌手,就算是盐饱水军也是要避其锋芒,伊达政衡接连不断的挑衅于他,让他下不来台。 村上武吉厉声喝道:“纵横濑户内海无敌手的村上水军,难道会害怕一座小小的岛屿一两百人吗?大家记得,伊达军的铁炮装填缓慢,只要冲到近前,那些混账就会任由我们宰杀!” 他大声安排布置,又从船上凑了一船的焙烙玉运到岸上,命令村上隆重率领上百名战兵打头阵。然后由三名力士各自拿着一个焙烙玉上阵,在力士后面跟随着十名搬运焙烙玉的辅兵。 同时,他再次调拨了二十名精锐攀爬上天神鼻,与退守在此地的七八名精锐汇合,共同对正面城楼形成两面夹击。村上隆重眼见得村上武吉发了狠,知道不拿出一些本事来,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便不再用小早船缓慢前进,而是用船板当做盾牌击打掉射过来的弓箭和投石。吼叫着朝着城楼冲杀过去。 铁炮的巨大轰鸣声再次响起,第一排十二个铁炮手一齐开火,火光和烟雾中,用海船常年浸泡的船板对于铁弹有很好的防御力,只有寥寥数人倒霉受了一些轻伤,使得村上水军突前到了城楼前。 力士用绳索摇动起焙烙玉来,挥舞了四五下之后“嗨哟”一声,朝着城楼上扔过去,其中一枚显然没有把握好高度。一下子打在了城楼之上,轰隆一声,砸开了一个巨大的凹陷口,木屑碎石纷纷落落的滚落下来,打在了前面掩护的村上水军战兵的头上,一下子遮掩住了他们的视线,让他们痛苦不堪。 另外两枚很好的完成了各自的任务。扔进了城楼内。两枚焙烙玉在城楼内炸开,一声轰鸣,五个正在填药装弹的铁炮手遭了殃,两个铁炮手背炸得脑浆鲜血乱溅,他们的尸体一头栽倒,重重的倒在地上。其他三人各自抱着鲜血淋漓的胳膊惨嚎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夹杂着粪水的臭味,混合着海风的咸腥,在城楼内蔓延开来,众人欲吐。 城下村上水军同时惊叫,他们个个捶胸叫骂,都是愤怒非常,不敢揉擦眼睛。倒是后面的村上水军的辅兵们则是一片欢呼,忙运送焙烙玉给那三名力士,只要投送上四五次,城楼便不攻自破。 岛益利面上平静如水,心中其实非常焦急,三枚焙烙玉就打得城楼摇摇欲坠,一下子损失了五名铁炮手和十余名足轻,再多投射几次,怕是只能够退守主城一途,而且就算主城也无法阻挡住焙烙玉的攻击。 岛益利突然大声喝道:“村上隆重,还记得官兵卫岛益利否,今日就让尔好好瞧瞧吾的弓箭!”说着抓起一支木箭,在石头上擦起火花,拉起丸木弓,站在城楼之上,无所畏惧的朝着力士的身后射出了火箭。 村上隆重愕然仰起头,望着城楼上的一片阴影,他突然记起当年跟随在村上义雅、义益父子身边的那个跟班,没有想到今日打得他们如此狼狈不堪的竟然会是他这个熟人。 那支火箭看似慢悠悠实则快速地朝着力士后面射去,村上隆重回头大声喊道:“挡住它!”前面战兵大多被木屑碎石粉末遮挡住了视线,后面的辅兵们都还在欢呼雀跃中。 火箭射中了装满焙烙玉的箩筐上面,焙烙玉上的导火索吱吱乱响着,刚刚要去抱焙烙玉给力士的一个辅兵“啊”得尖叫着朝着外面逃去,带动了其他人的脚步,只不过谁也逃不过导火索的速度。 “轰隆隆”一箩筐焙烙玉爆炸引发了其他两箩筐焙烙玉的爆炸,城楼前地动山摇起来,引发了连爆,碎末血肉横飞,死伤惨重,鲜血残肢淌了一地。村上隆重耳边嗡嗡的响着,不敢置信的望着身后的场面。 岛益利差点从城楼上被震落下去,还好身后的两名足轻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的腰带。岛益利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打开木门,跟我杀出去!”说着拔出太刀,跳下了城楼朝着木门而去。 木门打开,岛益利一马当先,勇敢的率先杀了出去,后面的三十余名足轻被岛益利的勇敢所激励,怒吼着,各自冲出自己的隐蔽地点,手持二间长枪跟随在他身后冲杀了出去。 岛益利一刀就削掉了一个冲到城楼下的敌兵头颅。其他足轻纷纷用长枪刺杀满脸灰尘慌乱不堪的敌兵。村上隆重大声吼道:“撤!撤退!”随即带着几名亲卫趟着泥泞的鲜血洼地逃亡岸边,企图乘坐小早船逃离真锅岛。 城楼前的三十几个来不及逃走的村上水军战兵立即就被士气高涨的士兵割掉了脑袋,岛益利站在海岸边,手持滴血的太刀,指向落荒而逃的小早船,大声吼道:“村上武吉,还记得我,岛益利嘛?” 说话间对着身后跟上来的足轻小队长说道:“怎么样,伤亡如何?” 足轻小队长回道:“回大人,阵亡七人,重伤是十四人。” 岛益利微微点了点头,对着其他几人说道:“你们几个回去,告诉士兵们,武器药尽可能节约使用,不要浪费,还有,将敌人的首级全部割下来,用盐腌制起来,战后,我给诸位请功。同伴的尸体放置在主城楼内,敌人的尸体扔进海去。” 众人连声答应,行了个礼,赶紧把岛益利的要求传达下去。 村上武吉眯着眼睛望着血腥的战场,看着真锅岛上飘扬的竹二羽飞雀旗帜,听得麾下回报来的守将乃是能岛村上叛将岛益利的时候,突然说道:“这个岛益利统兵真的不错,过去我们倒是小看了他。” 狼狈逃回主舰的村上隆重换洗了一身戎装,吐了一口带血的涂抹,来到村上武吉的身前,低头道:“主公,我失败了。” 村上武吉倒是没有怪罪村上隆重,而是看着真锅岛,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原本还想着用武力压迫真锅岛降服,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叔父,我给你十五艘关船和二十艘小早船以及三百战兵扫荡北木岛、白石岛等笠冈诸岛,闹得越大越好。一是将伊达军的视线转移到此地,让伊达政衡认为我们将从芦田川入海口进攻神边要害主阵;二来为我们做好后卫,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村上隆重愣了一下,立即应道:“是!” 岛益利望着渐渐远去的村上水军,皱了皱眉头,对着手下将士说道:“严密监视敌舰动向,按照轮换制休整,当心敌人来个声东击西!”“是!”众人听命而去。只是岛益利一人静静地望着。 村上武吉一声令下,能岛村上水军分成两队,一队由村上隆重率领横扫笠冈诸岛,由于真锅岛通讯不便,显然在外人眼中也已经沦陷,芦田川入海口外边的诸多岛屿纷纷竖起了丸上字的旗帜,在数日之间便被能岛村上水军所吞没。 告急文书雪片一般的送往神边要害山主阵,然后又转送至幸山城,诸岛上数十上百降于伊达家的水军势力的哀嚎充斥于字里行间,村上武吉来了,将复仇的怒火充斥于三备沿岸,时时刻刻威胁着伊达军的腹地。 村上武吉究竟想要干什么?政衡看着十余封告急文书,面无表情的呢喃道:“声东击西,还是真的要在芦田川入海口登陆?”他首次为自己作出的决定感到了一丝犹豫。 野山益朝突然问道:“是否动员农兵前去充实神边要害山主阵?” 第六十九章 儿岛湾之战(一) 政衡看了一眼野山益朝,摇了摇头,令人大开所有的窗户,站在窗下,看向濑户内海的方向,渐渐平静了下来。, 从幸山城可以看到笠冈诸岛方向的天空中升起了浓浓的烟雾,那是诸岛在燃烧,他的独眼里放射出骇人的光芒,但是他的内心甚是平静。诸岛在燃烧,但是那不过是必然发生的事情。 凭借着伊达家在海上的短板,根本不可能阻挡住倾巢出动的能岛村上水军。战机在此之后。 野山益朝的意见看似合理,采纳了野山益朝的意见,便是告诉领民们,伊达家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况且刀狩令刚刚发布,如此朝令夕改的做法会大失人心民心的。 临时招募的农兵,一旦双方交战,他们只能够挥舞着大旗,迷惑敌人,一旦受到攻击便会彻底崩溃。备后国内还有大量的内应奸细存在,农兵调往本阵,伊达政衡不在神边平原要害山阵中的事情曝光,伊达政衡布置了长达数个月的事情就会彻底败坏。 村上武吉真的突袭本阵的话,恐怕很大可能被他打破兵力空乏的本阵,给予高山城和樱山城抵御的宫泽平八、清河衡秀等人一个巨大的心理打击。 趋利避害,趋向有利的一面,避开有害的一面,是人性的本能,这种本能是生物与生俱来的,也是生物不断向高级进化的保证。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行为,并体现人的每一个行为细节里。 凭借他的战场经验,他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觉。但是。相比于直觉。更可靠的是情报。这正是伊达政衡最为欠缺的地方。伊达政衡严密控制着领地内的信息传播,查抄着来历不明的奸细乱波,同样的事情大内义长和毛利隆景不会不做。 如果真的是村上武吉声东击西的计谋呢? 一惊一乍,岂不是自乱阵脚。濑户内海中,盐饱水军在正面战场上并非村上水军的对手,况且盐饱水军不是伊达政衡的私人武装,不会为了伊达政衡而付出惨重的代价的,更多的是一种摇摇旗帜策应一下伊达政衡的行动。 现如今。濑户内海中,除了安宅冬康的淡路水军和大内义长的屋代岛水军外,无人是村上武吉的对手。 村上武吉随时随地可以对伊达家的领地进行攻击,可是真正能够形成威胁的无非就是几个主要的河口,一旦登岸进入内陆,水军就失去了船只的庇护,一旦被包围将是无根之木、无水之源,立即就会灭亡。 政衡静静地站在窗户下,算着利弊得失,思考着下一步伊达家的走向。口气略显得低沉的问道:“上野政长到什么位置了?”日前他命令上野政长登陆向岛逼迫因岛村上做出抉择,故而有此一问。 野山益朝看向坐在身侧的陶山政赖。陶山政赖想了一想,方才说道:“昨日下令后上野政长连夜从神边要害山阵出发,现在已经进入了尾道之町,按照这个时间点,应该正在乘坐商船度过尾道湾,现在终止渡海,还来得及?” 石川久孝点点头,说道:“我赞同陶山大人的提议。”这和他听闻村上武吉袭扰笠冈诸岛时候想到的方法几乎是如出一辙。 野山益朝微微点了点头,让上野政长停止登岸,也是一个不错的提议,只是他有点儿感到一丝不妥,却想不出来哪里不妥,便按下了那丝不一样的想法,沉吟了一下,说道:“陶山君的提议不错,上野政长也不用退回要害山主阵,只要在尾道之町附近游弋,就能够使得村上武吉不得不按照我们的想法往仓敷而来。” 政衡回头望了他们一眼,没有吭声,等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立即传令给上野政长,让他在今日之内全军六百五十人全部登陆向岛,在高见山建立主阵地,点起烽火。” 停顿了片刻,政衡凝视着濑户内海,说道:“等待显然不现实,村上武吉一日不来等待一日,一月不来等待一月,一年不来难道就得等待一年,月山富田城随时分出胜负,一旦尼子晴久胜出之后,只要分出两三千兵马就能够长驱直入。令神岛拇丸山之上点起烽火,还有御狱山、青佐山、龙王山,儿岛郡诸岛山之上也竖起旗帜,我倒是要看看村上武吉会从何处着手?”他越说声音越高,渐渐的越来越笃定,只是直着眼睛出神。 这种大范围战场的局势情势推演,在场的诸将俱都是伊达家的干臣,倒是能够理解想想当下局势的邪恶,可要让他们立即拿出一个清晰的看法,却是有一些强人所难。 野山益朝用疑惑的口吻问政衡道:“主公,真的要将旗帜都竖起来吗?不会吓走了村上武吉嘛?” 政衡好似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突然笑道:“如果他真的吓走了的话,那么他就不配成为我的对手,趁早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投海自尽算了,也不再郑重其事的对付他了。” 政衡眼睛眯缝了起来,回身对着侍从说道:“把窗户关上,村上武吉是一个不可小窥的人物,也不用太过于重视他,当年我等弱小之时突袭笠冈山城,驱逐了村上隆重,更是乘坐小船烧毁了真锅岛,打断了村上武吉的脊梁。村上武吉有无数机会来扼杀虚弱的伊达家,他却犹豫不决没有动手,我倒是要看看逼到了绝境的他还会不会犹豫不决。” 用兵使计,怎么可能把希望寄托于敌军是否会上当?政衡一直都是抱着能钓上来最好,没有钓到也无所谓的心态,不过他却是明白,这或是村上武吉最后的机会了,一旦错过了,让伊达家在安艺国站稳了脚跟,因岛村上陷入动荡,来岛村上陷入河野家内斗,全都无法自拔,区区能岛村上将独自面对伊达家的强力攻击,结局如何,不言自知。 停顿了片刻,政衡猛然说道:“各就各位,我们等着村上武吉到来。” 众人已经完全被政衡的情绪感染,情不自禁地跪伏在地喝道:“是,主公!” 七月二十九日午夜,夜色如晦。儿岛郡龙王山以西靠近濑户内海的凑岬,伏在崖边,十七岁的清水宗治眼前一片黑暗,耳朵里全是哗哗的海水声。想要从海水的声音中,将战船破水的声音给区分开来,清水宗治没有那个能耐。 就是他身边带来的几个在濑户内海上跑了几十年船的老渔民也难以分辨出来,只不过他们对于海洋的灵敏度比起清水宗治强了许多,或许可以说是一种直觉,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船夫深深吸了一口海洋传来的风,然后很是明白的说道:“已经来了,至少有百来艘船只。” 老船夫的话声带着颤声,显然对于即将开始的战斗感到恐惧,但是清水宗治的心中一片火热,忖道:“想不到村上武吉当真过来了。” 清水宗治眯起双眼,紧紧盯着远处的大海,却是一点也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很快,他就看见了一团团的黑影正缓缓顺水而来,他无声的大笑着,终于可以好好打上一仗了。 扯过身边的亲兵,清水宗治命令他立即回龙王山上通报,自个儿再一次转过身来,望着那一支即将踩进陷阱之中的船队,渐渐驶向藤户海峡的入口,低声喃喃道:“终于来了。” 只借助水面上反射的星光,七十余艘关船平平稳稳的驶进了藤户海峡的入口。村上武吉立于船首,昏暗的夜色中,他的双眼看不清水面上情形,他的船队是冒着搁浅的风险进入了这一条只有三四十米宽的河道,听到两岸猿声响起,不由得想起了中原的一句诗句“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尽,轻舟已过万重山。” 村上武吉向后招了招手,说道:“还要多久时间全部度过藤户海峡?命村上吉重立即登岸占据藤户泊建立阵砦,抵御可能来自儿岛之上的伊达援军,为船队护卫侧翼。” 十余艘关船靠向藤户泊,从船上下来四五百名村上水军士兵,很快便在藤户泊内开始建造阵砦,竖起了丸上字的旗帜。村上武吉突然想起了源平大战之时在这里发生的藤户之战,低声呢喃道:“愿源氏诸祖保佑。” 村上武吉突然对着来到身旁的岩田兴广说道:“我会在旭川河口登陆,直击冈山地区,裹挟修筑冈山城的备后国人,聚集起上万人马之后,攻打附近的城堡,然后等待大内大人的行动,进可攻取备中国,退可从穴海另外一个出口乘船离开。” 岩田兴广郑重的点点头,如果能够一战功成,日后的富贵自不待言,如果无法取得预期的结果,也可以有退路离开伊达家的腹地,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另外一个出口是否已经前去占据了?” 村上武吉微微得意的说道:“我已命村上武满夺取直岛、井岛、丰岛,直逼盐饱水军的根据地小豆岛,他是一个谨慎的人物,我只要他守住两三天时间,一等大军登陆之后,我就会先期前往小豆岛消灭或则驱逐盐饱水军。” 第七十章 儿岛湾之战(二) 岩田兴广听得村上武吉部署周道,进退有据,也就放下心来,他可以算是孤军深入,一旦被伊达军纠缠住的话就可能陷入重重包围当中,一个不慎就可能全军覆没,连自己都要陷入难以逃脱的绝境。; 船尾的大橹缓缓的摇着,尽量不发出过大的声音,推动着战船溯流而上,朝着旭船的入海口航行。 岩田兴广突然发现,就在河道的两侧,有两座一丈多高的黑影,看轮廓明显是人工建筑,但绝不是房子,应该是一座高台,静下心来在找找,惊觉同样的建筑竟然有十来座之多,惊问道:“那是什么?” 紧跟在村上武吉身后,探查伊达领地的探子头目看了一眼村上武吉,得到村上武吉的首肯后方才答道:“那是伊达家在海边所建的用于干拓儿岛湾的堤坝的桩台,比冈山城先期修筑起来的,大概的意思是为了阻挡儿岛湾海水的反灌,还有为以后的水利治理做准备。” 岩田兴广皱了皱眉头,低沉的说道:“没有想到伊达政衡竟然想要干拓儿岛湾,填海造田,如果不加以阻止的话,一旦成功的话,就能够凭白得到十里沃野,就算不成功的话,也能够有效的阻止洪水的泛滥。” 听得岩田兴广感慨起来,村上武吉倒是回道:“岩田大人,这些桩台,怕是要先占下来,一旦遇到突发事件也好能够立即有可疑抵御的设施。”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村上武吉突然想到了能够利用这些人工设施来作为第一波登陆的防御设施。 终于接近了入海口。咚咚的连续不断的轻响,第一队十余艘关船小心翼翼地在海道口放下了碇石。一艘艘小船从关船上放了下来。转眼就是四十余艘。藏在船舱中的一千大内军将士,也涌上了甲板。 岩田兴广也不多话,顺着拖下去的渔网,安静的降到一艘小船上。当首批大内军全数在船上落定,便以刀代浆,飞快的驱舟向着岸边划过去。 一座座桩台被攻占,十五座桩台很快落入了大内军的手中,岩田兴广没有想到会是如此顺利的得手。脸上重点终于绽起了笑容,都到了这个地步,伊达军还没有反应过来,看起来这一次偷袭赢定了。 一艘艘小船划到岸边,总共三千大内军一个不剩的全部登上了岸边,村上武吉望着黎明前的黑暗,低声喃喃道:“伊达政衡,这一次你输定了。”然后大声喊道:“各就各位,出发,踏平小豆岛。” 显然不管是岩田兴广还是村上武吉。都大意了。早已经从幸山城秘密出发,登上冈山城附近的明禅寺城的政衡听到通报。发出了一声舒了一口气的笑容,长身而起,说道:“终于来了!赤备先行出发,打起火把,从各个桩台之间来回穿插,其余人等各就各位,让我们的客人好好瞧瞧常备军和农兵的差别。” 野山益朝突然轻声提醒道:“主公,前几日下过一场大雨,怕是无法引燃桩台。” 政衡回过头来,露出了一张笑脸,说道:“你真的认为我会将火油放入了桩台之间吗,不,我不禁没有放一点点火药,我还将桩台修筑得相当坚固,我的目的不仅仅是他们?” 政衡突然看向了深沉的天空,说道:“只要能够毁掉能岛村上的船只,甚至只要能够镇住他们一段时间,让他们无法逃出儿岛湾,拖到明日退潮之后,他们就会知道进入儿岛湾的下场。” 喊杀倏然响起,敲碎了夜晚的宁静。自通往海岸边的丘陵之中,成千上万人的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一声声此起彼伏的螺号声响彻天际,把大战来临之前的紧张和繁忙一丝不漏的显现了出来。 屯驻于明禅寺城附近的笠井山上开始出现了一支披着赤色披风,身着铜甲,头戴鹿角三日月前立兜的骑兵队伍,正是伊达政衡恶趣味将山中鹿介和武田信玄拼凑起来的伊达赤备。 自从年前在沼田庄一举击破毛利隆景的挑衅,返回鹤首城之后便一直以来为今日做着准备,为了不引起探子的注意,不能够让骑兵大规模出现在当地,但还是让他们三三两两对于他们可能要出现的地方走了一遭,摸透了当地的路途,不会阴沟里翻船。 他们紧张而有序的行进在稀松的树林里,片山衡长听得传令,打开了面罩,面罩中露出了一张稚嫩的脸庞,微微笑了一笑,高声喊道:“诸位,让敌人好好瞧瞧伊达军赤备的赤色洪流。” 然后带上面罩,片山衡长挥动马鞭,然后率先分成两队,一队向东泅渡过百间川,一队向西泅渡过旭川,分别从两个方向直插东西两侧的桩台,中间部分交给位居明禅寺的大军。 黎明前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以长宽约十丈的土台为中心聚集起来的二三百名大内军正在紧张而有序的等待着黎明的到来,做着黎明前的准备,有一些人小憩一会来缓解晕船带来的不适。 突然,如同滚雷一般急促密集的马蹄声从远处响起,然后看到一条火龙在远处分成了七八支小火龙朝着一个个土台疾驰而来,燃烧的火焰散发出炙热的光芒,照亮了周围十余丈之内的地方。 刚刚聚集起来的大内军吓了一大跳,急忙三五成群迅速聚集在土台子周围,凄厉的报警号角声响彻了黑夜,以土台子为中心顿时沸腾了起来,乱成了一团,有的人想要和分开的同伴聚集在一起,有的人想要据土台坚守等待援军的到来,大部分人做着各种应对敌人突袭的准备。 岩田兴广冲出刚刚搭建起来的营帐,站在土台子之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条火龙,在夜色里显得格外的夺目。这些火龙移动的速度非常快。更让岩田兴广脸色凄厉的是在火龙之后点起了一堆堆篝火,这片篝火很快聚集了起来,时间不长,已经变成了松散的一大片跳跃的火光了。从火把的分布来看,速度急速的火龙显然是一支不少于千人的骑兵队伍,在骑兵队伍之后应该有一支不下万人的大军。 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像鼓点一样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紧张的气氛立即笼罩在整片沿岸地区。岩田兴广脸色凄白的队身后将领大声喊道:“各就各位,准备应战!”大家轰然应诺,各自散去。 赤备骑兵显然没有突袭土台子的打算,在土台子之间的缝隙之间穿插而过,在火光的照耀下,岩田兴广的脸色更是难看,铜甲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斑驳明亮,好似千军万马在土台子中间来回穿插。 有两支想要向岩田兴广靠拢的队伍撞上了赤备,顿时遭到了雷雨一般的打击,顿时如同炸了锅一般,士兵们狼奔豕突,惊惶失措,各部首领们手忙脚乱,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指挥着。 在赤备的疯狂打击之下,两支总共四五百人的队伍很快便被两支二百人的赤备队伍给吃掉了,鲜血四射,如狼似虎的赤备踩踏着鲜血流淌的泥地,杀声,惨叫声,很快便淹没在马蹄的踩踏声中。 岩田兴广哪里还不清楚自己遭了道了,歇斯底里的大声吼道:“这是陷阱!” 正要拉起最后一块碇石的村上武吉脸色一片惨白,只看着在一瞬间亮起来的海岸,他就知道事情不妙了,如果伊达军不是早有准备,怎么可能会如此整齐的亮起火把。 村上武吉当机立断:“失败了!吹号,全军速退!” 可就在他开口大喊的时候,一阵亮光在他的背后燃起,在儿岛郡的群山之中同样点燃起了一座座烽火,在藤户泊一带更是传来了兵戈之声,显然也已经遭到了伊达军的围攻。 一名留守藤户泊的船番头乘着一艘小早船高声喊叫着来到了旗舰所在地,村上武吉喝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藤户泊情况如何?” 他脸颊和脖子沾满烧焦的皮肤,头发被烧掉了大半,紧咬着牙关:“主公,原来伊达军早已经在藤户泊挖掘有藏兵洞,村上吉重不慎中计,遭到了伊达军的突然袭击,藤户泊大半沦陷,现在村上吉重大人正在顽抗抵抗,命在下前来求援。” 村上武吉握紧了拳头,重重点头,喝道:“那突然着起来的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 船番头猛得想要直起身子,踉跄了一下,匍匐在了船板上,呻吟着,回道:“伊达军等我军突入儿岛郡之时,突然从附近海湾之中驶入十余艘关船,村上吉重正是前去查看的时候中了计谋遭到了突袭。一等藤户泊被袭击之后,那十余艘关船突然燃烧了起来,上面全都是易燃之物,在下等人想要冲开关船,为大军冲开航道,哪里想到,这些关船竟然用铁链锁在了一起,一时间无法突破。” 村上武吉低声吼道:“混账。” 第七十一章 儿岛湾之战(三) 村上武吉听得村上吉重深陷囹圄无法自拔急切需要救援的消息,又闻知藤户海峡被十余锁火船封锁难以突破,当即恶声恶语道:“混账!”如此明显的变化,任何人都会惊慌失措。=== 村上武吉不愧是倭国战国时代风云人物中的最强海盗,他在海战上的直觉在倭国可以说是矮人丛中挑高个,很快便镇定了下来,看来伊达政衡一开始就在儿岛湾设下了陷阱。 一名家臣惨然道:“主公,赶紧走吧!如果再不走,一旦退潮,恐怕就更加难行了,从更加宽阔的儿岛海峡突围出去,和村上武满大人汇合。”虽然他明知道儿岛海峡同样可能遭到封锁,可是藤户海峡已经被沉船堵住,想要在退潮前离开,只有从儿岛海峡强行突围,没有他途。 村上武吉何尝不知道情况紧急,不容他细细思考的时间,当下惨然说道:“传令,全军向东南方向转进,从儿岛海峡强行突围,快!”他回头望了一眼还在拼死顽抗的村上吉重,稍稍遗憾了一下。 时间一耽搁,黎明突破黑暗的封锁,一丝明亮的光芒从高山之巅升腾起来,瞬间照亮了整个世界。初秋的清晨,微风中还是带着一些暖气,使得身处战场的人们没有感到一丝不适。 想要拉起碇石撤离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村上武吉回头顾望,身后各种大大小小船只混乱一团,船只和旗帜似乎已经将整片儿岛湾给填满,难以回转。但是若是认真数来。船只数目其实并没有损失多少。由于人员一时间无法重新上船。还使得船只更加的轻便了许多,吃水力度小了不少,只是如此一来让想要撤离的船只一下子堵在了儿岛湾之中无法自拔。 村上武吉暗恨自己今次出击时太过于贪功,中了如此简单的计策。伊达政衡水军力量薄弱,凭借着手中的力量,就算是加上出工不出力的盐饱水军,也是根本不可能在濑户内海上取得决定性的胜利的,只有将村上武吉引进如同肚子一般两头尖尖中间大大的儿岛湾方才能够有机可乘。藤户海峡早已经非源平合战之时那样重要了。退潮时更是露出了可以行走的道路,小船或许还能够从狭窄的海峡通过,大船只能够搁浅,再加上现如今海峡之上出现了十余艘沉没的船只,就是想要强行突围也难以成行了。 局势大大不妙啊!一旦无法脱困,潮水一退,儿岛湾就会形成一个个的死水潭,船只就会彻底搁浅在泥潭之中无法动弹,到时候伊达军就更加从容不迫的对付自己,让能岛的冲家水军全军覆没。 村上武吉瞭望岸边。密密麻麻的各色旗帜挥舞着,听得欢呼的声音时感到相当不安。再来看到自己四周的船只骚乱不已,急促下令道:“前队开路,全军摆好阵势,长蛇阵,朝着儿岛海峡冲出去!冲出这里我们才有活路。” 藤户海峡遭到封锁,儿岛海峡同样危机重重,在狭窄的海峡之间,唯一能够布下的阵型便是长蛇阵,长蛇阵本来重的是首尾相呼应,敌方攻击前阵,则后阵从对方的中腹杀入,反之亦然,若对方从自己的中腹突入,也可从前后阵同时夹击对方,可是这样的海湾之中,想要顾到首尾呼应是不可能的,灵活度上显得迟缓异常。 村上武吉同样明白庞大的长蛇阵,只能够成为敌人的箭靶而已,可是对于能岛村上水军来说要冲过狭窄的海峡,唯一能够用的就是一字长蛇阵,没有其他阵势可以使用。 村上武吉不停的催促叫嚷着,指挥着大小船只慢慢形成了一字长蛇阵,由于船只太多,前头十余艘关船组成了长蛇阵,到了后面则拥挤在一起,等待着前面的前进,然后一艘艘的跟随上,急的村上武吉满头大汗,却是无计可施。 上道郡泽田明禅寺山上,政衡正在阵前坐在马扎之上,聊望着儿岛湾内混乱不堪的能岛村上水军,眼中冷芒一闪,下令道:“陶山政赖、片山盛长,你二人各自率领一千五百精兵从东西两侧从外到内攻击岸上的敌军,可允许敌投降,在中午前结束战斗。” 陶山政赖和片山盛长对视一眼,微微动容,上前拜道:“遵命,主公!”说着离开了明禅寺山城,各自率领一千五百精兵各自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前去攻打大内军去了。 野山益朝没有想到村上武吉真的会冲进儿岛湾来,倒是不禁动容,望向政衡犹如见到神灵一般,连野山益朝都如此,更何况其他人等,望向政衡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之色。 野山益朝突然看到能岛村上水军摆开了阵势想要突围的样子,忙问道:“主公,大鱼要跑。” 政衡微微一笑,洒然起身,向前走了两步,拍了拍手,早有两名侍从将一方屏风抬到了大帐中央,又将一方山川河洛图悬挂到了屏风上面,图上分明画着儿岛湾的地形图。 政衡缓步走到屏风前,然后手指屏风说道:“我已在儿岛湾内布置了重重险阻,村上武吉一旦陷进来,想要突围出去,无法让他全军覆没,也得是损失个七七八八,永世不得翻身。” 石川久孝上前恭敬地问道:“主公,还请赐教,让臣等也见见世面。” 政衡笑了笑,说道:“儿岛湾有两个出口,一是藤户海峡,二是儿岛海峡,村上武吉想要奇袭我们,只能够走藤户海峡,藤户海峡狭窄水浅,想要从藤户海峡通过,速度必然不会很快,必然会选择月黑风高之夜,不是月末便是月初,故而近日我特意从幸山城转移到了明禅寺山。一旦遇到袭击,能岛村上水军必然惊慌失措,唯有快速突围出去方为上策,想要突围出去也只能够走两道海峡,现如今藤户海峡用十余艘沉船封堵住了航道,能岛村上水军只能够走儿岛海峡,哼,儿岛海峡宽阔,却是无法使用沉船的计策,不过我用上了更好的东西来伺候他们。古有三国吾彦铁索横江,今日我也来一个铜索横海,倒要看看村上武吉能否突围出去,只要将能岛村上水军阻挡到太阳西斜,一旦退潮,他们就只能够困在大船之上。” 政衡突然说道:“竹筏准备好了没有?” 野山益朝应了一声,说道:“早已经准备好了,扎了五百只竹筏,一等退潮就可以用上来,只是臣还是有一些担心葛笼衡秀和岛政利能否挡住拼了命的能岛村上水军。” 政衡回头对着赤木高雄说道:“赤木,给大家说说,我们在儿岛海峡中安了多少道铜索?” 赤木高雄应道:“是,主公,不多不少,总共十二道铜索,还在山神山崎布置了十五架大型投石器,在小串岛上构筑有一座小型城砦,上有五架投石器和一百杆铁炮。” 冲在最前沿的船大将村上吉秀已经冲到了相距小串岛外数百丈外,村上吉秀眼见小串岛上一座城砦耸立着,忙催促道:“避开小串岛,从海峡中间冲过去,快点,不要停。” 瞭望手突然喊道:“头,前面出现许多小船,阻挡去路。” 村上吉秀忙站在船首,望着前方海面之上,果然出现了一艘艘毫无规律可言的小船,眼睛眯了起来,这些小船的吃水都很沉,对着跟在身后船副问道:“可否绕过去?” 船副是一个老水手了,看了一眼前方的每隔五六丈一艘小船,摇了摇头,说道:“想要避过去,唯有沿着海岸过去,可是您瞧瞧,小串岛,山神山凑,情况不容乐观啊!” 村上吉秀咬了咬牙齿,喝道:“撞过去。”回头对着身后的旗手喊道:“给后面的船打旗号,紧跟着我们前进。” 村上吉秀站在船首,一往无前的模样,只听得“咚”的一声,身子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掉进了海里,扑通扑通的浮在了水面之上,突然看到自己的座驾从两艘小船中间冲了过去,只是两艘小船并没有因为被撞开而分散开来,而是狠狠的撞在了关船的船身上,撞开了一个大口子,冰冷的海水从口子中间灌了进去。 村上吉秀一脸惊愕的望着倾斜的关船,顾不得冰冷的海水,忙游向其中一艘小船,躲避沉船引起的漩涡,只是游到了小船边上,他摸到了冰冷的东西,一惊之下摸了一阵,愕然道:“铜索,是铜索。” 接连数艘关船遭了灾,村上武吉同时发现了前面的不妥,听得被救回来的村上吉秀绘声绘色的描述,知道了能岛村上水军的处境,不怒反笑道:“伊达政衡,好好,果然有你的。” 后悔已经晚了,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突围,不顾牺牲的突围。村上武吉立即大声喊道:“派出小船,将铜索砍断,移开小船,快,一定要在退潮前开出一条航道出来。” 咚的一声巨响,一道水柱就在村上武吉的身边腾了起来,哗的一下将带着腥味的海水全溅在了他的身上,这不是撞到小船的声音,而是来自岸边的一块块石块。 第七十二章 儿岛湾之战(四) 村上武吉眼见得大量石块呼啸着从天而降,人头大小的石块撞击在了旗舰的船体之上,沉重的石块撞出了一个偌大的凹坑,还好石块被凹坑给卡住了没有反弹起来,可是旗舰如此,其他船只可没有如此幸运,靠近小串城和山神崎的船只全都受到了石块的洗礼,有一些倒霉的船只竟然被撞得纷纷跳河逃命,足可见投石器抛出的石块的威力。 有一些石块直接将人的头颅砸碎,迸发出了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异地稀烂的瓤儿来,有一些砸在了人的身上,不是伤残就是重伤,原本就士气大落的军心一下子低到了谷底。 投石器向来是伊达政衡赖以成名的军国重器,别看它古老,只要实用就行了。 村上武吉铁青着脸正站在旗舰船首,右手更是紧紧握住了能岛村上一族代代相传的宝刀天国,乃是平安时代平贞盛因为征伐藤原纯友的功劳,被朝廷赏赐此刀,刀弧极度弯曲,刀身一半以上呈两刃的奇状,乃是不可多得的宝刀。源平合战之后辗转流传,最后传入了村上一族的手中,落到了村上武吉的手上,当年村上武吉为了夺取这把象征着能岛村上荣耀的宝刀追杀村上义益至渣。 这一刻,村上武吉真的很想用天国宝刀砍人。自从继承能岛村上一族以来,村上武吉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狼狈过,也没有一日像今日这般陷入绝境,这让他突然想起了当年逃亡肥后菊池一族的境遇。 船队正在朝着儿岛湾中心退守,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副将村上隆信匆匆走了过来。相距村上武吉一丈远的地方停下。说道:“主公,船队已经成功脱离了敌军的投石器营地。” 村上武吉这才舒了一口气,说道:“各船的情形如何?” 村上隆信摇了摇头,神情凝重的说道:“各船队正在加紧统计战损,虽然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我想,伤亡数字恐怕不会少,损伤的大小船只不下十艘以上。更为重要的是想要突破儿岛海峡困难重重。” 湿漉漉的村上吉秀打着寒颤趴在船板上,突然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度难看,连忙爬到了村上武吉和村上隆信的旁边,拜道:“主公,海水退潮了,海水退潮了,海水退潮了。” 村上吉秀语不论次起来,村上隆信一听也猛然意识到了危机所在,忙看向海面,看似没有多少变化。可是常年泡在海水中的他来说,海水的些许变化。就让他知道了村上吉秀所说不假,脸色同样凄厉。 村上武吉铁青的脸庞变得更加的阴沉凝重,他明白一旦退潮,以船队的规模将更加的拥挤,更加无法从狭窄的儿岛海峡突围出去,村上武吉猛然回头,厉声下令道:“村上吉秀,你立即带领十艘关船五百水兵猛攻小串岛,将小串岛上的投石器给我压制下去,其余人等与我一同沿着小串岛突围出去,由小早船开道,用长刀劈砍铁索,快。” 村上武吉还是挺冷静的,连遭攻击也没有失去了方寸,反应更是很快。以投石器数量来看,布置在山神崎的投石器更多,就说明山神崎上面的伊达军的数量更多,一旦攻打山神崎,伊达家的援军就会源源不断的到来,一旦纠缠住想要迅速突围出去只能够是妄想了,而小串岛不同。从地形上来看,小串岛刚好处于儿岛海峡的东侧中心位置,只要将小串岛上的投石器压制住,船队就能够沿着小串岛突围出去,而伊达军短时间内无法援救小串岛, 小串岛上,在早岛城阻击当时还叫做小早川隆景的毛利隆景和村上武吉一战成名的平井将监高清。平井高清好整以暇的坐在马扎上遥望着退开去的能岛村上水军,他一直以来都是以伊达政衡为崇拜的对象,连坐姿都模仿政衡,想要保持一副镇定的样子,可是唯有他自己知道,他身上的汗水早已经浸满了身子,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身子还在不停的自我颤抖着。 去年,平井高清以单薄之力打开早岛城决死冲击小早川隆景和村上武吉的数千兵马,最后要不是伊达三天狗清河、松岛、岩濑的到来,怕是早已经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留守备中国的人们中,唯有平井高清一人出城死战,这让他战后平步青云,虽然无法同那些一早跟随伊达家的从龙之臣相提并论,但是能够担当小串城的重任,足见政衡对他的重用。 平井高清,看得能岛村上水军退了开来,不喜反忧,常年生长于儿岛湾畔的他目光一凝,回身对着副将说道:“看看时日,潮水快退了,村上武吉要拼命了,告诉投石器大将镰臼筑前守,让他时刻准备着,等候我的命令。” 副将应了一声,退了出去,镰臼筑前守重赖乃是南鲤漥湿原三人众,乃是政衡从阿贺、哲多突围而出夜袭鹤首城之时领路的三人之一,在政衡成为备中国主之后一举成为了一千石的侍大将。 果然如他所预料的一般,村上吉秀虽然明知道攻打小串岛将会又是一场真锅岛式的噩梦,可是当时他看到村上武吉吃人的目光中,看到村上武吉手中的天国宝刀的时候,知道只有前进已无退路。 十艘关船五十余艘小早船同时出击,靠近了小串岛的时候突然转向,十艘关船二十艘小早船在村上吉秀的带领下靠近小串岛的一侧放下碇石,五六百水手开始跳下关船,向着小串岛划了过来,而其余三十余艘小早船向着漂荡在海面上的小船划去,每艘船的船首处都有两三人手持长柄刀枪眼睛直盯着海面,显然是为前来砍断铜索打开水道的。 副将回报道:“镰臼筑前守询问,是否用投石器抛射石子,阻击敌船破坏铜索。” 平井高清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不用,敌人就是想要压制小串岛的投石器营,好让敌船队在退潮前突围出去,现在还不是时候,葛笼七郎左卫门尉大人率领的赤穗水军会狠狠招呼他们的,我们准备好,为前来攻打小串岛的村上水军好好瞧瞧厉害,给葛笼大人信号。” 一把烽火在山头燃起,然后升腾起一束黑烟。 小串岛到了现代早已经因为种种原因与附近的儿岛成为了一体,此刻在涨潮时还能够勉强保持着一个岛屿的本色,只是与儿岛之间的海峡太浅暗礁众多无法行驶大船,只能够行驶小船。 更加靠外的梅原岛早已经和儿岛相连在了一起,只是涨潮时在连接处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港湾,葛笼衡信率领的赤穗水军正隐藏在此,一等小串岛上的烽火,就知道自己的使命到来。 葛笼衡信大声呼喝道:“出发!” 转回到小串岛上,平井高清披挂上阵,接过一把精致的藤木弓,安抚在弓身上,这把重藤弓乃是去年战后政衡赏赐给他的,据说一开始的时候是政衡从新见贞经处得到的战利品。 平井高清望着涌上小串岛的敌军,眼眸中跳跃着兴奋的火焰,从箭筒中拔出了两支长箭,搭在了弓上,狠狠拉开,套在拇指上的铜扳指前后闪动,小指粗细的丝麻弓弦幻成一抹虚影。 弦声鸣动,两点寒芒朝着滩头涌上来的能岛水军射去,一名水手一时间愣住了,不知道那是丝麻,下意识的想要抓住它,他抓住了,一支射入自己胸膛的长箭。随即他就感到了钻心的剧痛,他痛苦的张大嘴巴,发出了一声惨叫,倒在了浅滩上,溅起了一滩海水。另外一支长箭射中了另外一个水手的胳膊,挂在胳膊上的长箭随着身子的颤抖剧烈的颤抖着,那名水手想要拔去长箭却又不敢,痛苦的凹在浅滩上嚎叫着。 小串岛上欢声雷动,谁都没有想到平井高清还有如此一手本事,只是当事人平井高清同样一时愣住,他原本只是想要震慑一下敌胆,却没有想到效果会如此的好,想要再次得到如此好的效果,怕是再也不会有了。 平井高清不再花哨的使用两支长箭,大手一挥,喝道:“给我射!”说着再次取出一支长箭,瞄准涌上浅滩的敌人,只是再也找不到刚刚的那种感觉,射出的箭也不知道射到了那里去。 村上吉秀同样登上了岸,一看到麾下水手全都被压制得不敢抬头,拔出太刀向着城头一指,纵声吼道:“杀啊!”吼叫声中,村上吉秀带着水手们向着小串城发动了猛攻。 临战前,村上武吉下达了死命令,所有人只许前进不许后退,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要压制住小串城,打开突围道路,况且这可是在海上,一旦崩溃,没有船只接应,同样有死无生。 平井高清等人同样明白这个道理,不停地用弓箭压制着能岛村上水军的进攻,惨叫声在水手中回荡不休,但是能岛村上水军依然向前挺进,没有人停止脚步,唯有前进方有一线生机,爆发出了完全无法理解的战损比率。 第七十三章 儿岛湾之战(五) 平井高清拉弦上箭然后拇指放开长箭在呼啸声中朝着正在飞速爬上来的敌兵身上射去,就这样搭箭,拉弦,和其他士兵一起抬着巨大的檑木往敌群中扔,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回了。[ 能岛村上水军打出了足以令其骄傲的战损率,却没有丝毫退却的意图,他们全都知道,一旦退却没有船只也是死路一条,打到后来眼见得一个又一个的同伴死在他们的身边,渐渐失去了理智,只知道猛冲猛打。 短短大半个时辰内,守城方已经折损了三十余名士兵,下级武士一人,攻城方数倍于此,小串岛四周淌满了鲜血,海水变红,在浅滩上躺满了无人收拾的尸体和伤员。 村上吉秀的神色极为苍白,他的胳膊上同样挂了彩,一支羽箭擦去了他的一块皮肉,用干净麻布绑了一圈,鲜血渗透了麻木,正坐在一块檑木的后面休息着。整整攻打了大半个时辰之后,伤亡过百,村上吉秀已无力再攀爬上去,只得休整片刻,吃喝点食物,等待着村上武吉的信号。 紧挨着坐在一旁的副将左右瞧了一眼,低声劝告道:“损失太惨重了,还请大人赶紧撤兵。如果继续攻打,我军必然会遭到惨败,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能够打到现在已经非常不错的了。” 村上吉秀一顿,他何尝不想远离战场,快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现如今还有退路嘛?只有攻下小串岛,打通儿岛海峡的水道方才有一线生机,脸色愁苦道:“哪里有我逃生之道?” 副将显然早已经想好了退路。再次降低了声音。几乎凑到了村上吉秀的耳边说道:“大人。小串岛和儿岛之间仅仅相隔了一道浅水湾,现在已经开始退潮,只没过腰部,大可以从此路退到儿岛去。” 村上吉秀眼睛一亮,回头凝视了一阵副将,可是刚刚升起来的心气再次降了下来,说道:“就算逃到了儿岛,没有船只也难逃一劫。” 副将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大人,您不记得村上武满率船队前往攻打盐饱水军一事,定然会来接应,就算无法找到船只,大可以躲藏在儿岛之中,等待时局变化,徐徐图之。” 村上吉秀眼珠子转了数下,点了点头,似乎下定了决心,突然站了起来。拔出了太刀,指着副将喝道:“奸诈小人。枉我能岛村上水军待尔不薄,竟敢劝说我认贼作父,当我是何人?” 副将哪里会想到村上吉秀会翻脸不认人,啊地一声跳到背后避开砍过来的太刀,这一刹那,脚绊在檑木上,也许绊到了别的什么地方,一下子仰面倒下去,眼睁睁地看着刀砍到身上。 两刀、三刀,毫不留情地砍过来。这真真想要砍死他啊,向着副将劈头盖脸地砍过来。村上吉秀脸上的杀气毫不保留,一边砍一边还在嘴中嚷嚷着软骨头、懦夫、混账的言语,好似愤怒之下做出的举动。 四周休整的水手们一脸原本是一脸的不解,然后听到村上吉秀的话语,将信将疑之下更是无人上前劝解,刚刚经历了一场殊死的搏斗,伤亡了大量的同伴,再加上村上吉秀乃是主将。 副将在慢坡的路面上一面滚着,好不容易纵身跳起来,当他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眉间被砍破时,眼里流进去了淌下来的鲜血,现在已经无暇来用手去擦拭了。副将似乎想通了一切,嚎叫到:“村上吉秀?!” 说着,副将向着人群中跑去,他跑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的水手立即散开来,没有人愿意帮助他,绝望的他转过身一看,对方的大刀却紧紧相逼。这情形显然是对方要坚决跟住自己,退到哪里就要追到哪里,寸步不离了。 副将大声喊道:“你发疯了吗?” 村上吉秀低声笑道:“疯是没有疯,你的心思太多了。”接着便大声喊道:“叛徒,懦夫,去死吧!”手中的太刀狠狠的砍在了他的身上,“嗷!”这是垂死的悲鸣,他已被从肩头劈成两半了。 村上吉秀站在副将的尸体旁,低声呢喃道:“哼,现在只有我一人知道退路了!”说话间,大声喝道:“全军都有,跟我冲上城头,杀光敌人,打破封锁。”说着挥舞了两下太刀,向着城头再一次发动了攻击。 城头上,平井高清一脸惊愕的看着城下敌人哗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眼见得哗变结束,敌人再次准备着发动攻势,嘴里不停地咕哝着,望了一眼天色,如果不出意外,村上武吉就要突围了。 平井高清大声下令道:“准备阻敌。”然后回头对着副将喊道:“去告诉镰臼筑前守,潮水要退了,村上武吉的船队要突围出去了,准备好投石器,一等敌船到来就给我狠狠的扔。” 村上吉秀砍杀副将并非心血来潮,他是深思熟虑过的,一来逃往儿岛乃是最后的退路,只有到了大军陷入绝境的时候方才能够使用的上,二来也是同样逼迫麾下的三四百残兵败将爆发出勇气,因为他知道人一旦松懈下来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士气就会跌落下来。 副将能够告诉他退路所在,也难保不会向其他人宣示,一旦人人都知道退路,士气必然会跌入谷底,很可能会立即崩溃,这对于村上吉秀来说是大为不利的,会引来伊达军的围追堵截。 果然,如同村上吉秀预料的一般,在退无可退的情况下,三百多残兵败将再一次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发动了如同潮水一般的进攻,大又不拿下小串城誓不摆休的气势。 平井高清亲眼看到自己的副将死在了被破开的大门口,被敌人一刀砍中了胸口,整个人都横飞了出去。平井高清救不了他,眼睁睁的看着副将被砍飞了,无力的叫了一声。 战斗的惨烈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敌人真的是发疯了,三百多残兵败将爆发出了百分之二百的勇气,在破开的大门口与前来阻击的守军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平井高清高声喝叫着,挥舞着一杆一间半长枪,冲了出去。 平井高清浑身浴血,黑黝黝的长枪,在敌人中间往来如飞,翻滚飞腾,拼命蚕食着敌人的生命。村上吉秀眼见得敌人主将出战,同样喝叫了一声,手持太刀冲了上来,与平井高清拼杀在了一起。 双方并没有拼斗几招就被拥挤在大门口的敌我双方士兵给分割开来,村上一方毕竟不占有人数上的优势,很快便被赶来的守军给赶了下去。平井高清显然不愿意再继续守下去,高声喊道:“跟我杀下去,赶进海里喂鱼。” 向来喜欢猛冲猛打的平井高清手持长枪率先冲了出去,守城的近五百的伊达军大声呼喝着,跟随着平井高清如同出了笼的猛虎一般,一个个勇猛无畏,奋不顾身的杀进了敌人阵中。 村上吉秀跌跌撞撞的退了下来,睁大了眼珠子,大声叫道:“拼了,和他们拼了!援军来了!”原来在他眼前,原本停滞的船队再一次开始划动船橹,破开海水,朝着小串岛方向冲来。 平井高清同样看到了能岛村上水军的船队驶来的情形,他拉过跑在身边的一名足轻队长,下令道:“你立即前去通知镰臼筑前守,立即给我狠狠的阻击敌舰船,其余人等不要停下,继续攻击。” 村上吉秀眼见得越来越多的水手战死沙场,知道再不退却必然死路一条,村上武吉前来并非是来援救他的,而是突围出去的,他的命运和堂兄弟村上吉重一样,都已经被抛弃了。 村上吉秀还在挥舞着太刀,人却是越走越偏,与残余兵马越来越远,待走到一处回头看看一时间无法追击的时候,身边已没有任何人,他马上脱下铠甲跳进了海水之中,朝着对岸游去。 小串岛并没有因为村上吉秀的只身逃亡而平静下来,天空中呼啸声再一次响起,一块又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块朝着能岛村上水军的船队挥洒着它们的力量。同时在笑串岛的一侧,也正在爆发着一场激战。为了保护水道的葛笼衡信也没有忘记他的职责,他率领着一只四五十艘小早船的船队在小串岛的一侧不停地用弓箭狙击着试图任何想要靠近铜索的敌人。 村上武吉眼睁睁地看着小串岛上的血战,五百多能岛村上水军的精锐水手不到一个时辰内就全部死光,又见到小串岛一侧清理水道的水手也遭到了阻击,村上武吉回头再看岸边的时候,却是见到岩田兴广已经全军覆没,越来越多成千上万的伊达军聚集起来,大声吼道:“将全部小早船给我派出去,其余人等与我一同突围出去,务必一击得胜!不然的话,大家一起完蛋吧!” 吼叫声中。 全军出动,小早开道,关船在后,迎着石块向着大海绝命突围。 第七十四章 儿岛湾之战(六) 村上武吉站在船首,船尾的橹在拼命的划动着,混杂着血水的泥浆随着橹的划动飞溅着,一边急速盘算着能岛村上水军的出路,头上石块呼啸着不停顿的抛射入船阵中。 前方两三百步开外,数十艘小早船已经完全摆好了防御阵型,正静静地等待着能岛村上水军上前厮杀,这路伊达水军的目的很明确,他们不求击败能岛村上水军,只求拖住能岛村上水军!只要拖到退潮,他村上武吉纵有逆天本事,也不可能改变能岛村上水军败亡的结局了。 橹划动的速度并不见得快速,海底的泥浆随着橹的划动飞溅着,足以说明退潮早已经开始,过不了多长时间,大船就无法在儿岛湾内航行,这是村上武吉一开始没有预料到的结果。 踹口气的功夫,汹汹而进的能岛村上水军迎上了伊达水军!葛笼衡信知晓小早船是无法正面抵御住关船的碾压的,一开始布置的便是两翼齐飞的阵势,其实依照伊达水军的船只数量,两翼齐飞也是飞不起来的,在特定的地点,特定的环境中,葛笼衡信成功的布置起了两翼齐飞的阵型,还很好的让突进的能岛村上水军感到异常的别扭。 是的,别扭,也就是难受,伊达水军船小人少,可要是加上拦在河道上的十二道铜索的话,就形成了让能岛村上水军看得见够得着却冲不到的境地,由于铜索沉重吃水深,小早船能够在铜索之间游弋。关船等吃水深的大船却是无法通过。这便给了伊达水军布置起两翼齐飞的机会。伊达水军与能岛村上水军之间的水战就是在小早船之间展开的。而能岛村上水军想要安全通过,本来需要小早船开道,可是现在小早船的精力全都被牵扯到了水战当中去了,这就是让能岛村上水军上上下下感到别扭的地方。 村上武吉知道一旦因小废大,继续拖延下去,则能岛村上水军立即就会军心涣散,立刻就会兵败如山倒,因为这早已经不是有计划有预谋的撤退转进。而是逃出死地。 村上武吉大吼一声:“冲阵!”村上武吉此刻顾不得铜索能够损伤多少关船的小问题,在生死存亡之际,这等原本该是极力避免的大事件也变成了小事情,他现在只知道的是一旦拖延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关船不管生死的强行突击,也不是村上武吉一声令下能够做到的,也不是所有人和村上武吉一样看得清楚,更加不是所有人愿意为了村上武吉献上自己的小命的,最后一个才是此刻能岛村上水军上上下下的想法。 小早船既然能够在铜索之间航行自如,能岛村上水军一方的小早船在数量上比起伊达水军来要多上一些。在他们眼中,小早船的胜利一定是属于他们的。一旦本方打败伊达水军,砍断铜索清理出水道乃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有能耐的人最为擅长的往往是驱使别人,村上武吉驱使别人为自己开道,在那些开道的人眼中扭曲成了让原本不服从的人们当炮灰送死,为村上武吉亲信嫡系部队开出水道。 虽然村上武吉没有这方面的任何心思,在村上武吉看来,开道的关船大多数是突围在最前沿的船只,儿岛湾退潮急速,想要转圜已经没有多少余地,一旦让后面的船只和前面的船只换一个方位,需要很多时间。更何况,在村上武吉的眼中,这帮子开道的关船的船大将副将在能岛的时候大多是跟在自己身边的亲信嫡系,有几个还是和自己一同逃往肥后菊池一族的老人,更加没有为了亲信嫡系送死的炮灰的概念。 一旦前面的关船出现了颓势,原本一往无前的气势就被打散的七零八落,再也组织不起强行突围的气势来。村上武吉也只能够在船上暴跳如雷,用旗号不停的斥责着前面的船大将。 儿岛海峡之中的战斗还在继续着,葛笼衡信还在为了自己的前程拼搏着,和能岛村上水军的小早船周旋着,由于心气全无,一些能岛村上水军的小早船偷偷的划离了战场。 儿岛湾边的一座土台之上,政衡站在土台之上,脸色倒是平静,没有丝毫为平井高清和葛笼衡信担心,他微微笑道:“看不出七郎左卫门尉没白呆在赤穗,还是为伊达家操练出了一支敢战的水军出来。” 身边的亲信家臣知道现在他们的主公的心情相当不错,政衡心情不错的标志就是说话的时候喜欢用一些通称来表达自己对他们的喜悦,反之如果直白的道出姓名来,那么就说明已经大不悦了。 川崎赖广和吉田政成两人对视一眼,俱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嫉妒和羡慕,葛笼衡信的出身还不如他们呢,在他们的眼中就是一个反复小人,就是靠着战功一步步爬到了他们的头上。 政衡对于家臣们的想法相当清楚,他提拔宫泽平八和葛笼衡信的目的就是激励他们。 宫泽平八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感到不适的原因就是沼田庄看上去诱惑,可是在很多人眼中就是一个死地。葛笼衡信却是不同,他的具体职位是赤穗郡代官兼伊达水军大将,与另外一名位于笠冈城的船大将岛政利地位相等,更多的职务却是为政衡做好开拓播磨国的任务,可以说是野山益朝、清河衡秀、陶山政赖、片山盛长之下的第一人,在职权上更是直逼野山益朝。 政衡提拔宫泽平八目的更多的是千金买马骨的意图,提拔葛笼衡信的目的就是告诉所有伊达家的家臣们,不管你是何种出身,不管你以前干过什么缺德事,只要在伊达家的麾下兢兢业业,立功,立大功,就能够得到相应的赏赐,封土列侯也是可以预期的事情。 政衡提拔这些人还有一个隐藏在意图下的意图,那就是伊达家本就是政衡一手开创,政衡没有兄弟,也没有叔父,更加没有亲近的同族,使得他不得不从没有血缘关系的家臣中提拔重臣。 在没有教育体系之下,只能够从功臣中挑选出对于伊达家有认同感的重臣,这也是政衡无可奈何的地方,当然他也件件有了一些想法,这些想法现在还不成熟,还没有经过考验,不知道可不可行。 政衡再一次看了一眼还在争战中的儿岛湾,突然发觉儿岛湾变小了,脸上露出了欢愉的笑容,好像一个小孩子看到了喜欢的玩具一般,高声喊道:“退潮了,出击吧!” 在他的身后,六千伊达军分乘几百只竹筏,已经横戈待命! 平常的时候,儿岛湾虽然是一片风平浪静的海湾,可是也不是竹筏可以航行的地方,可是一旦退潮,原本看起来异常开阔的海湾就会变得又细又窄,暴露出大片的海滩。 政衡对着随即出征的家臣说道:“诸位,你们就不必去追杀能岛村上水军了,只要将那些搁浅的船只清理干净,就可以了,我看现在搁浅在海涂中的起码有近四五十艘大小船只。” 葛笼衡信终究无法抵挡住一心突围的能岛村上水军的,在得知潮水退去的时候,确切的说是看到数百只竹筏下水的一瞬间就再一次爆发出了全身的力量,顾不得嫡系旁支的炮灰理论,果断突围。 到了傍晚时分,也就是倭国后奈良天皇天文二十三年(1554年)七月三十日,村上武吉终于突破了儿岛湾的防线,慌不择路下冲到了犬岛附近,再一打量能岛村上水军的力量,差一点吐血,但也让他拗哭不已,损失惨重。 原本意气风发出来的能岛村上水军拥有大小船只五六百艘,其中大小关船就有两百五十多艘,现在还在他身后的只有不足五十艘,当然如果加上村上隆重和村上武满两支队伍的话,关船的损失就在一百三十艘以上,更加不妙的是经过了真锅岛和小串岛两场攻岛战,使得能岛村上水军的战兵力量再度缩水。 不管是冲入犬岛的村上武吉,还在儿岛湾收尾的政衡都还没有将儿岛湾之战的事情宣扬出去的时候,一早就待在儿岛湾外查看情况的盐饱水军的侦船吓了一个头重脚轻。 盐饱水军,在伊达家和香西家达成联盟的时候就已经在盐饱诸岛一揆的会议上达到了归顺伊达家的协议,只不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刚刚达成了协议,就碰到了伊达家的大战。 还是一场决定中国地区命运的决战,大内义长、毛利隆景、三岛村上三家联军的名头可以说是吓住了盐饱水军的大部分人员。虽说政衡同样不相信盐饱水军,并没有将儿岛湾的事情告知于对方,只是让他们谨守盐饱诸岛。可还是有不少人提出了是否倒戈相向的提议,闹得盐饱诸岛一揆的联盟不得不再一次召开了大会,大会是压抑的。 最后还是实力最为强劲的宫本传太夫提出了一个大家都认可的方案,谨守盐饱诸岛,只要村上水军不来主动惹事,他们也不去惹事,再就是严密监视伊达军的动向,这才派遣了侦知船在儿岛湾外游弋。 第七十五章 儿岛湾之战(七) 接舷战,用己方船舷靠近敌方船舷,由士兵条帮进行格斗的海战方法,是最早的一种海战战法,从有水战时起就一直沿用至今的古老战术,经历了数千年时间都没有多少变化,直至火炮的大发展到来。* ,, 在此刻的东西方,接舷战还在大行其道,后世倭国砖家大吹法螺的织田信长的铁甲船,也不过是加了一层薄薄的铁板,加高了船楼,加强了撞角,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强大。 在大吹法螺的第二次木津川冲海战中,织田信长一方的铁甲船击毁了毛利一方的大将船,毛利水军方才败走,就如同织田信长在桶狭间击杀了今川义元导致今川方大溃败的道理相同。 同时,直岛诸岛北西侧,正在进行一场和儿岛湾内相同的战事,仅仅隔了一个儿岛,在发生的时候全都不清楚对方的情况,在儿岛湾内发生的海战说是海战,其实是一场陆地对海洋的阻击战,在直岛诸岛北西侧发生的海战却是传统意义上的接舷战。 长枪飞挑,利箭怒射,夹杂着焙烙玉的轰鸣声,一个接着一个战士倒在血泊中,扔进大海之中,引起了海船附近的鲨鱼群的一片哄抢,翻滚。反抗越来越弱,数百上千的海贼开始在战船间放纵着他们的杀意。 船舱被打破,将躲在里面抵抗到底的敌兵暴露出来,怒吼着的海贼用尖利的长枪朝着里面狠狠的冲刺着,刺了一阵后,便是手持短刀的海贼冲了进去一阵砍杀。船舱中的惨叫和悲鸣。只引来了杀戮者们更狂纵的行为。被血腥刺激了头脑的海贼。把每一个企图逃出去的幸存者扔进满是鲨鱼的血腥的大海之中。 宫本传太夫站在敌船之上,刚刚用刀砍死了一名企图反抗的敌将,眼望着一艘艘敌船上竖起了一面面并行鹰羽旗,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麾下军队在敌船上的兽行毫不在意。 宫本传太夫吩咐着拿着太刀护卫在一侧的弟弟宫本平次郎道:“哈哈,注意,不要放走任何一人,如果有人要跳海。就立即射杀!” 看见了血腥而杀戮,年轻的宫本平次郎不但不害怕,反而热血沸腾,听得兄长的命令,应了一声,手持着弓箭对着一个甲板边缘企图跳水逃亡的人,于是立刻一箭,射中了对方的胳膊,惨痛一声落在了海水中,想要立即补上一箭。却遇到了宫本传太郎的拦阻。 宫本传太郎笑道:“鲜血会引来鲨鱼的。”没有多久,甲板上已经没有站着的人。当然也有人跳到水中逃命,但是再好的水性,是人都无法再水底长时间的生存。船上的盐饱水军宫本家的人们,慢慢的射杀着露出头来的人,只要受伤喷溅出鲜血,就会引来嗜血的鲨鱼加入进血肉盛宴之中,为盐饱水军清理掉一个又一个企图逃命的敌人。 宫本传太郎下令道:“告诉大家,把尸体扔掉,把甲板洗干净,这些船以后就属于我们的了。” 宫本平次郎高兴地应道:“是!”同时报告道:“我方有三十七人战死,还有十三个人受了点轻伤,夺取了七艘关船十二艘小早船,可以说是大获全胜。”显然他并没有将敌人当人看。 “盐饱诸岛一揆”的会议决定,谨守盐饱诸岛,只要村上水军不来主动惹事,他们也不去惹事。宫本传太郎很好的完成了这方面的任务,他将主力隐藏在直岛和寺岛之间的海峡之中,其余数家的船队隐藏在各个岛屿之间,村上武吉派遣了三村武满率领分舰队突击儿岛湾的另外一个出口,不可避免的与盐饱水军发生了矛盾,双方在直岛和葛岛之间爆发了海战。 宫本传太郎率领自己的主力船队追击村上武满的主力,双方在直岛诸岛的北西靠近安野岛、屏风岛一带发生了激战,出现了前文中所叙述的海战结果,可以说是完胜村上武满。 在直岛诸岛附近的海域,还有一些同属于盐饱水军的船队在阻截逃敌。一艘侦知船快速的往悬挂着并行鹰羽家徽的海军旗的船队行来。站在瞭望塔上的一个瞭望手大声喊道:“嘉兵卫回来了。” 宫本传太郎一愣,突然想起嘉兵卫正是他派遣前往侦查儿岛湾战事的亲信,忙喊道:“快,让嘉兵卫上船来。” 嘉兵卫脸色苍白,在同伴的帮助下攀爬上船板,见得宫本传太郎,忙上前急哄哄得禀报道:“大人,刚刚在儿岛湾之内爆发了大决战,能岛村上水军大败,损失惨重,近半船只搁浅。村上武吉率领残部突围而出,其余各部因群龙无首,已然溃不成军,近乎全军覆没。” 宫本传兵卫脸上露出了惊诧的神色,却以一种凝重的表情望着嘉兵卫,说道:“你胡说什么,能岛村上水军除去进犯我们的分船队之外,进入儿岛湾就有大小船只近三百艘,凭借着伊达水军不足四五十艘的小早船,如何会是村上武吉的对手。”虽然口中说嘉兵卫的话不可信,实际上宫本传兵卫对此毫不怀疑。不仅仅是宫本传兵卫,刚刚还在震惊中的宫本平次郎等人,也都相信了嘉兵卫传来的情报。 嘉兵卫忙将自己所见所闻的战事经过一五一十的描述了出来,听得众人惊诧不已。等了好一会儿,宫本传兵卫突然问道:“嘉兵卫,这个消息,其他几家是否已经知晓了?” 嘉兵卫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在下一看到村上武吉率领残部突围出来就立即快船前来禀报大人,不过想来很快就会有人将这个消息传播开来的,顶多不超过半个时辰。” 宫本传兵卫握紧了拳头,然后突然松开,对着围过来的众将说道:“想必大家都已经听到嘉兵卫所说的,不管大家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现如今村上武吉如同惊弓之鸟仓皇逃窜,如果放过了他,那么我们盐饱水军将永远成为世人的笑柄。更为重要的是,儿岛湾之战,伊达弾正大获全胜,中国地区的胜负已分。我们盐饱水军原本应该雪中送炭,可是那帮子跳梁小丑害怕大内义长、毛利隆景、三岛村上的威名踌躇不前,错失了大好机会,我们宫本家若不再送上一份大礼,锦上添花,以后的濑户内海,哪里还有我们宫本家的位置。”宫本传太郎前面还在为盐饱水军说着话,后面直接跳到了宫本家的头上,其实这才是他的真心话,盐饱水军只是一个名义上的联盟。 “好!” 宫本家的人们如雷鸣般吼道,场面顿时沸腾起来。谁都清楚,一旦做过了这场,宫本家将会立即成为盐饱水军中最为重要的势力,没有之一,一举整合盐饱水军也大有希望。 宫本传太郎下定了痛打落水狗的战略,想要立即就和村上武吉拼上一场却是一件不太实际的事情,首先他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寻找到村上武吉率领的残兵败旅,否则连敌人在哪里都不清楚,哪里能够合他的意愿。 嘉兵卫再一次被提了上来,汇报村上武吉的突围船队的航行方向,嘉兵卫在思索了片刻之后,说道:“大人,从他们航行的方位来看,应该朝着犬岛诸岛的方向前进的,当然一旦错过了犬岛诸岛,那么在下也不清楚他们会前往何处?” 嘉兵卫没有说完的话语,宫本传太郎当然是清楚的,一旦错过了犬岛诸岛,航行的方向就是小豆岛,盐饱水军的大本营。宫本传太郎相信,凭着村上武吉现在的兵力和士气,就算是夺取了小豆岛,也会立即就会源源不断到来的盐饱水军团团包围,坑死在小豆岛附近,那么村上武吉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立即和村上武满联系,打通诸岛返回能岛。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宫本传太郎吩咐道:“留下百十人,将俘虏的船只开往直岛附近的海峡隐藏起来,其余诸船与我一同前往丰岛,今日在丰岛避风港内休整一番,侦知敌人动向。” 宫本家的动向很快便传扬了开来,儿岛湾之战还在进行着收尾工作的时候,宫本家第一时刻就知道了儿岛湾内发生的战事。其余各家的头领们也不乏侦船查探儿岛湾动向,或早或晚全都知晓了儿岛湾之战的结果,一边大为懊悔当初的保守决定,一边整合船队向着丰岛、小丰岛、井岛甚至于小豆岛集合,大有狠狠痛打一番落水狗的样子。 犬岛诸岛内,稍稍安定下来的村上武吉立即对麾下的船只进行整合,一边整合,一边搜寻儿岛湾内的消息,接踵而至的都是惨败的消息。截止傍晚,整支败旅全都沉浸在一片悲情的气氛之中。战死的武将共计三百五十余人,水手约二千五百人之众,如果加上真锅岛的战事,约在三千人以上,大小船只折损大半,仅关船就有一百三十余艘搁浅,小早船不计其数。 村上武吉此刻还不清楚村上武满率领的分舰队遭到了盐饱水军的围追堵截,几乎全军覆没,盐饱水军已经紧锣密鼓等待着他的自投罗网。 第七十六章 儿岛湾余波(上) 转眼又是一日过去了。 在这一日时间里,伊达军主力乘坐小船竹筏分成数十队伍四面出击,接连消灭了数支企图顽抗到底的村上水军残兵败将,虽然尚未完全俘虏全部,却打消了村上水军的残存的突围意愿,付出的代价仅仅是百余人的伤亡,可以说伊达军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胜。 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或则说这场伊达政衡与大内义长、毛利隆景、村上武吉的战争,以伊达政衡的胜利落下了帷幕,对于政衡来说,随着村上武吉的落荒而逃从而使得村上水军彻底败北,都预示着束缚伊达家的枷锁已经开始崩溃。各处都在打扫战场,统计战果。这是叙功的时候,政衡身为主将必须要在场。粗略地估算方才的战果,约莫斩杀村上水军上千人,杀伤与己方全军人数达到一比十,俘虏将近五千。这还只是战场上区的的数字,政衡还不清楚真锅岛上发生的事情,也不清楚盐饱水军的作为。 这绝对是少有的大捷,更让政衡惊喜的是俘虏了数百艘大小船只,只要有足够的水手和将领,短时间内就能够让伊达家拥有一支称雄濑户内海的水军。可以说,此战以后,村上水军在濑户内海的力量被一扫而空了,短期内,三岛村上也没有余力反抗伊达家的水军,甚至于只能够仰伊达家的鼻息生存。整个中国地区的形势都会因而发生有利于伊达家的改变。 政衡自从得知大内义长、毛利隆景、村上武吉联合起来精神上可以说是始终处于高度紧张之中,直到现在才渐渐放松下来。虽然在身体上并没有直接参与战斗,可是在神经方面确实时刻处于紧绷状态。精神亢奋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稍微一松懈。立刻就有点神不守舍起来。他知道此次大战之后必须要经过很长的时间调整,方才能够恢复过来。 看着一艘艘战船被拖拉过来,成百上千的敌人成为俘虏绑缚着押解往冈山方向,众人兴高采烈的收拾着战场上遗留的物资,不免有一些感慨。 政衡慢慢站起身来望着繁忙的儿岛湾,能岛村上基本上肃清了,因岛村上还处于混乱当中,来岛村上借给了能岛村上大量船只早已经名不副实。三岛村上水军可以说是基本上已经失去了对长足进步的伊达家的反抗能力。下一步就是毛利隆景和大内义长,击败毛利隆景和大内义长之后,就是前往月山富田城看望早已经精疲力竭的尼子晴久,大势底定。 村上武吉在数年前还是政衡仰望的人物,到这场大战之后便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犹如那些政衡曾经击败过的敌人一样,只能够远远的逃离伊达家的锋芒之下。在战前,村上武吉在政衡眼中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名人,素有名人收藏的政衡曾经也有过招揽的心思,说实际的,如果村上武吉现在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村上武吉的话。对于伊达家来说可以说是求贤若渴,将是核心重臣。 现在。落荒而逃的村上武吉,哼,就算政衡有魄力收拢他,他也没有勇气前来投奔。 当政衡已经不将村上武吉当做一个人物看的时候,村上武吉本身显然没有这方面的觉悟,他正在犬岛之上焦虑的等待着村上武满和村上隆重两人的消息,那两人的船队将是他东山再起的本钱。 显然让他失望了。 清冷的月光洒在海面上,来不及整编的犬岛诸岛礁之间一片杂乱,诸岛中心的犬岛内的渔民早已经不见了踪迹,只剩下了数十孤魂野鬼哀怨的在岛上飘荡,犬岛内的一座破败的神社内,一片狼藉。 在破败的神社附近有一支战意消沉的战败之师,尽管还有四五百人和十余艘战船,但是军中早已经士气全无,无论官兵,眼眸中都是暗淡无光。无论是谁,都看得出,似这等军队,哪怕是上得战场,恐怕也只有全军覆没的下场。 在神社之中,有一个坐在木廊边上得男子眼瞅着外面的手下,神情落寞,五内翻滚,心乱如麻,目光一闪,深深叹息了一声道:“怎么会这样?”他就是村上武吉,在数日前还自认为是可以称霸濑户内还得一代枭雄,不仅仅是自认为,其实村上武吉在历史上就是已经一度称霸了濑户内海,当然数日前的时候还有一些敌人,但是村上武吉自认为只是时间问题。即便是昨日,他还以为自己不会输给伊达政衡,还有机会一战得功。 可是带着部队冲进了儿岛湾,他就知道完了,完得彻彻底底。自己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只要不踏进儿岛湾,就算伊达政衡有千般本事,也难以捉到他的行踪,更何况战前他还拥有濑户内海最为强大的水军力量。 现在。 村上武吉摇头叹息了一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个时候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有力的脚步声震动着大地,引起了神社内的众人的注意,草木皆兵的水手们纷纷慌乱不堪的手持武器站了起来,瞧向了大门外面。 村上武满脚步匆匆的走向神社的主殿,跟在他身后的十余名士兵驻守在了门口没有跟进来,从他们的神情来看同样狼狈,显得心神不宁,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桀骜不驯。 村上武吉见得村上武满归来,从他的精气神就可以得知情形不是很妙,但还是上前急问道:“怎么样了?情况如何?” 村上武满颓然摇头,道:“情形很不好,盐饱水军显然得了伊达贼子的指示,在半道上埋伏,袭击舰队,好不容易才突袭到儿岛湾口,听闻大军败局,人心散乱,臣只得带着嫡系部队赶来犬岛。” 村上武满半真半假的话语,将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如果是在平常的时候,村上武吉定然能够从对方的话语中寻找到可以诟病的地方,可是现在他的情绪同样不佳,显然相信了村上武满的话语,声音略微有一些嘶哑的到:“是嘛!哎,局势如此,堪忧啊!我睡不踏实,你与我一同巡营一回,看看犬岛防御,不使敌人前来偷袭。” 村上武满应了一声,跟随着村上武吉走出了本殿,向着外面走去。犬岛上能够住人的渔民留下的屋子大多破烂不堪,无法住人,只有位于南首靠近小海摊的一座破旧的神社能够住人,以至于被村上武吉的亲兵抢去了,数目众多的水手只能够选择露宿。好在现在正是八月天气温暖的季节,虽然无法点火取暖,可是众人靠在一起不至于冻毙。 不过抱怨不可能没有,还好,村上一族的积威犹在,一场惨败,虽然底层人们对于村上武吉的威望已经荡然无存,可是却没有一人鼓动众人反乱,只是有一些家伙抱怨道:“三哥,听说了没有,盐饱水军击溃了分支,正向着犬岛诸岛围过来,你说咱们这回还能够回家嘛?” 所谓的三哥叹了一口气,抱团取暖的大多数熟人,陌生人也不会让你插进来,他的话语不可谓胆大包天,低沉的带着嘶哑的声音说道:“能不能回家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即便能够回家,估计回到家的人也不会太多,到时候如何能够挡住吉备老爷的攻击。到了这份上,九死一生啊。” 众人一听全都沉默不语,知道三哥说的话不佳,如果是在战前的话,他们定然不会如此绝望的,可是经过了一场突然到来的陷阱,让他们已经彻底绝望了,仅仅凭借着五六十艘船只如何能够冲破盐饱水军的围堵,就算突围出去返回了能岛,难道就能够挡住伊达大军的反击。 犬岛不大,村上武吉巡视一圈便又走回了神社,他的神色比出来前更加阴沉了,那些不堪的话语他倒是没有听到,只是看到了许多人瞧向他的眼光中透露出来的神情,让他的心情更加消沉。 村上武满看了一眼村上武吉,建言道:“主公,儿岛湾之战败局已定,军中再战之心已无,还是早做打算,况且就算突出重围,能岛却是无法返回,还请主公早下决心。” 村上武吉何尝不知道能岛村上水军前途堪忧,只是他一时间也无法接受现实罢了,听得村上武满催促,语气落寞道:“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盐饱水军散乱,各自为战,拼着舍弃大部船只想要突围出去倒是不难,可就算突围出去,能岛也不能够呆了,到时屋代岛水军怕是不会念旧情,同样前途莫测。” 村上武满一愣,听得村上武吉的意思看来不想要突围出去,于是探问道:“主公的意思是?” 村上武吉的目光瞧向了东方。 村上武吉显然低估了盐饱水军,确切的说是严重低估了他的头颅在盐饱水军眼中的重要性, 宫本传太夫不等天明,就发动了对犬岛诸岛的合围攻势,其他首领不甘落后,纷纷对诸岛合围上来。(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儿岛湾余波(中) 犬岛诸岛的战事最终在一场突忽其来的大雨之下成了一场虎头蛇尾的闹剧,宫本传太郎只是抓住了村上武吉的一条尾巴,杀死了一名身着铠甲的替身,懊丧的望着绝尘而去的村上武吉。 不管村上武吉到底是否授首,对于大获全胜的伊达政衡来说只是锦上添花而已,并没有实质性的用处,现在就算是村上武吉返回能岛,也无法阻止伊达家的前进脚步。 儿岛湾的大获全胜,使得中国地区的迷茫态势为之一变。 首先是因岛的村上吉充和村上亮康放下成见携手前来投效伊达,接着北备后山内隆通、三吉保高、和智诚春等著名的武士,也都再一次投入到了政衡的麾下,为了表示自己的罪责,不仅亲自率领家中武士前来汇合,还纷纷送来了人质和财帛户籍。 此外,最为紧要的是,也是雪崩之势最后的一角崩塌的是,五龙城的肉户隆家被弑,新上任的城主肉户隆兼,也就是以前的深濑隆兼派遣使者向要害山的伊达军本阵乞降。 雪崩之势已成,谁也阻挡不住,甚至于还波及安艺国诸城。挟着胜利余威的伊达势,在政衡的亲自率领下入住要害山主阵,然后派遣大量军势增援沼田庄,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大内和毛利的士气均为之低迷。 处于众叛亲离状态下的毛利隆景,由于担心麾下叛变,实质上已经有许多人开始了行动,最为直接的就是他所暂住的头崎城就处于风口浪尖之上。虽则老将平贺广相一如既往的表现出了对他的支持。可是也阻挡不住平贺一族的集体反叛。如果没有平贺广相的默认,怕是也不会闹得如此之大。有了前面的疑心,毛利隆景显然不可能亲临危墙之下,于是连夜带着上百名亲信逃离了头崎城,逃往郡山城而去,时为九月一日。 翌日,政衡不菲一兵一卒,便堂而皇之的进入了头崎城。平贺广相在其孙平贺弘保的保护下前往比睿山延历寺出家。正式退出了历史的舞台,算是少有的几名和毛利家善始善终的名将。 肉户隆家被弑,毛利隆景的逃离,平贺弘保的降服,导致了毛利家的总崩塌,越来越多的安艺国人向年轻的伊达政衡乞降,也越来越多的人对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关注起来。 村上武吉的覆灭,毛利隆景的叛逃,大内义长一下子处于了风口浪尖之上,原本可以用作屏障的两方一灭一逃。终于将伊达家的兵锋直接推至大内义长的面前。让正待发兵的大内义长搞得搞得心烦意乱,闷在卧房里。紧闭双唇,严肃地听着战报。能岛村上水军不但损兵折将,派去一同出战的岩田兴广和三千大内军同样全军覆灭,没有能够达成一点儿原本的既定目标。 大内义长听得回报,一口鲜血涌上咽喉,生生给他咽了下去,语气严厉,恶狠狠的说道:“能岛村上误我!”痛喝了一声之后,方才问道:“能岛村上水军现在情况如何?” 屋代岛水军白井房胤神情肃穆,不敢抬头,闷声闷气的回道:“有传闻村上武吉逃了出来,也有传闻被盐饱水军攻破,下落不明,其能岛村上水军大致全军覆没,就算还有存留,也所剩无几。” 心情极度不佳的大内义长听得白井房胤的回话,脸上露出怒容,咚的一声闷响,伴随着竭力压低的惨叫,白井房胤拿手捂着头,从指缝间露出的额头皮肤上乌青一片。在他的脚底下,是一地的茶具碎片。 被人用茶具砸了脑袋,一向桀骜不驯的白井房胤却连叫痛也不敢,只是按着痛处,更加谨小慎微的压低着脑袋跪着。不过他脑门上挨着的那一记实在够重,虽然没见血,但眼前闪烁着金星,脑袋嗡嗡直响,一时间还弄不明白为何会被砸。 大内义长恶狠狠的喝道:“我问你的是能岛村上水军现在情况如何,你说村上武吉干什么?” 白井房胤哪里知道大内义长的意思会是这个,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把头埋在了双手间,在场的众人虽然觉得大内义长情绪大变,却也无一人上前劝谏,全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大内义长再次喝问道:“三岛村上的情况如何?” 白井房胤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只得一股脑的将他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颤颤巍巍的说了出来:“三岛村上中除了能岛全军覆没外,其他两岛同样人心惶惶,伊达军攻破向岛,因岛上的村上两兄弟之间的情况有一些微妙,具体情况还没有传来,来岛的村上通康现如今陷入了伊州守护争夺战中,三岛村上已经无法指望,是否派遣水军前去接管诸岛防线?” 大内义长此次倒是没有责罚白井房胤,只是他的表情非常难看,一时间会议室陷入了沉闷之中,自从大内义长驱逐其主大内义隆以后,再加上接连的无法施展开拳脚,使得大内义长的威信大受打击,一时间使得他的情绪变得极度恶劣,每一个人都特别谨慎小心,尽可能地避免去触怒他。就算是再亲近的亲信家臣,一句话说错也会受到巨大的惩罚,被茶具砸头已经是相当轻的惩罚了。 正当会议室陷入沉闷的时候,一名亲信侍从进来禀报:“主公,弘中三河守大人回来了!” 会议室中的众人精神一振,大内义长忙道:“还不快请三河守进来!” 自从江良房荣屡次献策失败,再加上江良房荣一开始主张与毛利隆景和村上武吉同盟与伊达政衡反目成仇,现如今村上武吉惨败,毛利隆景实力大减已经无力进攻,一下子全部压力全都压在了大内义长的头上,让他大为光火。 弘中隆包听到传报,拖着沉重的双脚走进会议室。见得白井房胤狼狈不堪的目光,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上前禀报道:“主公,情况有一些不妙,能岛村上水军全军覆没,村上武吉下落不明的消息一经传开,整个安艺国震动,毛利家上下以为大厦将倾,惶惶不可终日,越来越多的豪族国人纷纷投奔伊达家而去,年轻气盛的毛利隆景连毛利家都无法压制,更不用说其他国人众了。” 大内义长深深吸了一口气,稳靠向扶几,说道:“我知道毛利隆景小儿和其父无法相提并论,安艺国人众惶惶不可终日也可以理解,总之,我并没有太过于注意他们。” 停顿了片刻,大内义长突然问道:“如果再来一次郡山合战的话,你说说我家的胜算有多少?”郡山合战,是发生于倭国战国时代天文九年安艺国吉田郡山城周边的一次战役,交战双方分别是从属于大内氏麾下的安艺国豪族毛利元就以及出云国的大大名尼子晴久两军,最后在还叫做陶隆房的大内义长的援助下击败了尼子晴久,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弘中隆包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知道大内义长还是不甘认输,只是他也不好反驳之,只得尽力说道:“主公,要在吉田郡山城打一仗,不是很现实,倒是引伊达军前来银山城,或许还有机可趁。” 弘中隆包的眼光不可谓毒辣,可是也对随之到来的噩耗给震惊了耳目,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人心的变化,不会随着他的喜好而变化,也不会随着他的理所当然的想法而改变。 九月十一日,高松山城留守在看到熊谷高直出现在阵前的时候就开城放伊达军前锋入城,一下子将郡山城和银山城之间要道给堵塞住了,只要坚守住高松山城,银山城的大内义长将独自面对伊达势的进攻。 进驻高松山城的显然不会是伊达政衡亲自到来,现在政衡的主力慢慢悠悠的入驻头崎城。尽管情势对伊达家十分有利,但是政衡却不肯一鼓作气的直接攻打银山城,也没有打算在近期就攻打郡山城的想法,反而打算将郡山城周围的小城以及城堡一一击溃,使得郡山城陷入重重包围之下,将伊达家的兵势推至银山城一线。在此情况下,大内义长将不得不派遣重兵聚集在银山城无法动弹,这对于急于登陆的大内义隆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一旦大内义隆动手,大内义长势必抽调兵马返回周防长门与昔日故主决一死战,银山城将不战自落。 打破僵局的永远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人物和地点,遭遇大内义长一砸之痛的白井房胤用手捂着头,从指缝间露出的额头皮肤上乌青一片,一离开会议室,他的脸色比起伤口更加的难看。 白井房胤咬牙切齿的回头望着银山城,脸上狰狞之色毕现,显然对于一砸之耻深恶痛绝,他好歹也是一方诸侯,可是被大内义长犹如刍狗一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任意打骂,甚是为耻。 暗中早已经与冷泉隆丰交往已久的白井隆胤眼见得自己的兄长面皮狰狞,低头嘴角微微一翘,便向白井房胤迎了上去,看得兄长的模样,不免同样兔死狐悲一通,最终旁敲侧击了一番。 原本就已经动摇的白井房胤一听其弟的提议,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像是下定了主意一般,说道:“哼,他不仁休怪我不义,走,回去。”(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儿岛湾余波(下) 无论生活再怎样的时代里,人类都依然怀有梦想。。 23[wx]这个给予人生生存勇气的梦想,有时也叫野心或则大志、生存的意义等等。在人的一生之中,梦想会不断地构筑、崩溃、崩溃之后又不断地重新建立起来。 总之,天文二十三年(西历1554年)的秋天,安艺国是三十三岁的“西国无双的侍大将”大内义长、二十二岁的“安艺之鹰”毛利隆景、二十一岁的最强海盗村上武吉、二十岁的独眼龙伊达政衡四名西国有数的青年才俊之间追逐梦想的战场。 大内义长、毛利隆景、村上武吉之间并非融洽,同样存在着猜忌和矛盾,这正是伊达政衡得以利用最后取得大胜的关键,只是当大内义长不再保持原先进攻的姿态,开始银山城修筑堡垒摆出以逸待劳的时候。另外一方面毛利隆景同样在吉田郡山城摆出了一副死守到底的姿态出来,期待着再一次实现上一次抵抗尼子晴久的辉煌的时候,伊达政衡不得不停下了快速扩张的脚步,驻足在安艺国思量着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历史的脚步不会因为几个人的停止而不再转动。 总之,当伊达政衡还在头崎城思忖着如何应对大内义长和毛利隆景两人如同遥相呼应一般的笼城的时候,在遥远的四国,另外一群时代的精英俊才的加入,使得这场战争更加的复杂,也使得伊达政衡不得不放弃了武力征服大内义长和毛利隆景的决定,起码在短时间内要暂时停止这场决定西国大势的战争。 在遥远的四国讃歧国胜贺城,傍晚。植松资正望着城外愈加安静的大地。一边靠近香西元成。一边嘟哝道:“主公。您看那些东讃土鳖是不是吓傻了,一开始还有一些游兵散卒前来送死,这十天半个月来倒是安静了许多,没见他们一个人影。” 香西元成笑了一笑,说道:“怕是儿岛湾之战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他们的耳中,本来还想要趁着伊达家和大内家争锋的时机来骚扰我家,现在,呵呵。少主,你干什么了。” 植松资正当然知道香西元成这么一问是什么意思,倒是坦然道:“少主听闻儿岛湾之战之后便不再有丝毫怨言了,不过还请主公尽快前往迎亲,否则一旦伊达家吞并中国地区的话,我家的分量就大大减弱了。” 香西元成知道植松资正这是老成的意见,点点头说道:“正该如此!” 城楼上的士兵喊道:“城主,前面来了一支军队!” 香西元成等人连忙上来城墙,看到正东方方向,隐隐约约地来一小队人马。他立即喊道:“命令全部士兵立即上城头,准备迎战!” “是!”几名传信兵领命。跑下城楼。 香西元成抽出佩刀,手中握紧了刀柄,连续几天十河一存都没有来袭,他正感到奇怪,没有想到他们会选择这个时候来掠夺。他没有再细想下去,因为他很快发现,城外正在赶来的人马,不是十河一存的人马。 这队人马人数不多,也就五六百人的样子,穿着打扮全是香西家的模样,只是破烂了许多,武器也不整齐。队伍中出来一人,到了城下,高喊道:“兄长,我是香西元政,十河一存率领三千大军围攻喜冈城,喜冈城陷落,我一路收拢残兵西逃,还请收留。” 植松资正皱了皱眉头,借着城头的松露火把仔细看了一看,回头对着香西元成说道:“主公,的确是香西元政。” 香西元成一听,他又叫来数人仔细辨认城下队伍中的士兵,果然大多数认识,正是喜冈城的守军和附近的残兵,不疑有他,他还是把刀收入鞘中,摆了摆手,说道:“开门!” 木栓抽动的声音响起,城门被缓缓打开,门外等候的三、四百士兵纷纷靠近城门,队形杂乱而随意,仿佛一群远来的旅人,急着要进城喝口水、吃顿饱饭,然后再美美地睡上一觉。 植松资正突然发现,这些看起来动作随意的士兵,他们的表情看起来却并不是一种久旱逢甘露的模样,有的还经常往城楼上看,似乎有点紧张,城门开始打开的时候,不少人的右手不经意地放在了左侧腰间。 多年兵戎生涯养成的直觉惊醒了植松资正,他猛然抽出刀来,大喊道:“有诈!关城门~!”本城守军听到家老惊呼,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楞在当场,纷纷看向香西元成。香西元成此刻也有点懵了,不知所措。 十河一存冷冷得说道:“现在才发现,晚了!”刚刚进入了城门口的士兵马上击杀了数名楞在当场的士兵,城门一下子被来人占领了,然后三四百名士兵全部冲了进来,城外黑影当中连绵不断的出现了无数步兵。 向来喜欢直来直去的鬼十河,十河一存率领着亲卫队立即冲进城来,见人就砍,城门下负责开门的十来个士兵几乎没有抽出刀来,就已经身首异处。香西元酿成在城楼上见状,大吼道:“香西元政,你这个奸贼!给我挡住!” 十河一存冷冷的望了一眼城楼上的香西元成,踢翻了一个胆敢挡在他面前的士兵,然后身后的数名足轻就是一阵砍杀,大声喊道:“跟我杀上去,夺取香西元成的首级者,重赏!” 此刻,胜贺城外越来越多的士兵集结,突然亮起了十余个巨大的火堆,火光照亮了夜色中的胜贺城,把血淋淋的战场凸显得无比得恐怖贺凄惨。低沉而嘹亮的战螺声突然再一次响起,三好联军发起了第一次大规模的进攻,二千五百多士兵井井有条的向着城门口冲去。 香西元成带领着三十余名亲卫,冲向了汹涌扑上来的敌人,城门已经打开,胜贺城失败已经无法避免,他正在做着最后的努力,祈求奇迹的出现,将十河一存驱逐出胜贺城。 香西元成奋不顾身,身先士卒,挥舞着战刀杀入了敌群。迎面遇上的就是一个身中数支长箭的敌兵足轻大将,香西元成人随刀走,抢入对方侧翼,一刀将敌人砍死。紧跟着自己就陷入了对方三个士兵的凶狠围攻之中。身边的战士不断地发出惨叫,不断地倒下。没有人后退,大家都杀红了眼,浑然忘记什么是生命了。 植松资正看得香西元成陷入绝地,大喝一声率领着十余人冲了上来,砍杀了数人后护住了香西元成,叩道:“主公,事不可为,撤退吧!渡海前往备中国向伊达家请求出兵。” 香西元成眼见得越来越多的亲卫战死。一个亲卫在临死之前还奋力劈出一刀,砍断了敌人的一条腿。断腿的敌人随即身中数刀,但他却找了一个垫背的,拼着被一枪洞穿身体,他硬是砍下了执枪者的双手。那人双手被剁,剧痛之下,惨叫声撕心裂肺,连插入自己胸膛的战刀他都没有察觉。两个士兵愤怒地撞到一起,各自将战刀戳入了对方的身体。 香西元成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知道已经大势已去,哀叹一声,发出了撤退的命令,只是想要撤退也非一件容易的事情,显然三好军也没有做好全歼的准备,夜晚对于双方来说都有利有弊,很快让他们冲出了胜贺城。 胜贺城外,三好实休望着血战当中的胜贺城,喃喃道:“这些香西甲的人还真是顽强,如果他们要突围的话,我们还真没有多少办法可以阻止他们?!”十河一存之所以奋战在前线,正是因为主阵中有他的兄长三好实休坐镇,十河一存大可没有后顾之忧冲锋在前。 倒是站在三好实休不远处的松永久秀稍稍抬起头含着谄媚的笑容说道:“丰前殿,如果硬拼的话,我们定然会损失惨重,不过伊达弾正的事情怕是有点儿麻烦。” 三好实休虽然不喜松永久秀的作为,但是却不像他的其他两个兄弟一般恶面当前,他看了一眼松永久秀,说道:“儿岛湾之战,伊达弾正大获全胜,可说是已经稳居西国第一的霸主,若是再给他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便有力量插手讃歧国,现再先打趴下了靠得最近的香西家,就能够让其他国人知道谁才能够保障他们的领地和家名。” 松永久秀何许人也,从三好实休的话语中猜出了成的意思,知道三好实休有了见好就收的意思,便笑了一笑说道:“丰前殿的意思,明白了,下臣这就返回畿内禀报给国主,不知道丰前殿有什么话让下臣带去。” 三好实休略略思考了一阵,说道:“不用了,兄长知道该如何处置?” 松永久秀应了一声是字退了下去,底下头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寒芒。 历史上毛利元就在严岛击杀了陶晴贤的时候不知道三好长庆有没有出动兵马趁火打劫,怕是三好长庆在战前并不看好势单力薄的毛利元就会在短短时间内一举击杀了陶晴贤,没有及时作出反应就结束了严岛合战。 反正,这个时空,由于伊达政衡的强势崛起,特别是夺取了西播磨数郡土地,和讃歧香西元成联姻之后,三好长庆从开始的漠视到现在的重视起来,夺取讃歧贺崎城显然是打击伊达政衡嚣张气焰的一种表现。 第七十九章 媾和(一) 庄稼地里忙碌一片,秋收已经来临,随着战事的停顿,前线并不用保持三四万大军的规模,在伊达政衡的命令下,首先是民夫放下了兵刃返回领内收割稻米,然后就是并不太重要的辅兵。到了九月中旬的时候,在安艺国内,伊达政衡能够调动的军队还剩下不足一万五千人,这一万五千人,其中一万二千人隶属于伊达军本部,其余三千人来自安备各地的豪强国人。 伊达政衡还不清楚在海的另外一边发生了一场决定一个家族命运的大战,也不知道他未来的姐夫和干妹夫这对父子仓皇登上小船落荒而逃前来投奔他来,至于姐夫和干妹夫为何会是父子,这件事情在这里就不便多讲了 ” 。城里的街巷上落叶已经越来越多了,每天清晨,人们走在青石板路上都能够闻到打扫街道的士兵烧树叶的烟味。政衡早上起来又加了一件衣裳,春秋轮回,到了下半年天气只有越来越冷,偶然在院子里的杂草上海能够看见白霜。再过一个半月左右,大地就会披上白雪,冬季就会来临。 银山城和吉田郡山城果然不愧是坚城,大内义长和毛里隆景也不愧是这个时代的翘楚,在野战上不是伊达军的对手,可是在有限的力量之下,坚守城堡却是让政衡相当头疼的事情。 从出云国内传来的消息,切切告诉了政衡一件事情,新宫党之乱在持续了大半年之后终于要告一段落了,那群扶不起的阿斗们怕是挨不过这个冬天,如果政衡加大支援力度的话。还能够坚持一段时间。 一旦笼城战爆发。怕是再也无暇前去关注出云国的变化。只能够坐视新宫党的覆灭,这也是政衡顾虑的缘由之一,当然政衡显然依然坐镇头崎城,还没有动一下身子,真正的原因,他在等待一个人,确切的说是在等待一件事情的发生,一件足以扭转尴尬局面的事情发生。 这个人叫做冷泉隆丰。大内义隆的心腹重臣,战前冷泉隆丰和右田隆次千里迢迢的前来与政衡一叙,达成了共同对付大内义长的密码条约,现如今政衡已经超额履行了义务,不仅仅击败了村上武吉,还将大内义长的上万大军牵制在银山城,短时期内难以返回周防和长门,如果大内义隆还不能够抓住这个机会的话,政衡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冷泉隆丰显然没有让政衡多等的意思,在天文二十三年九月十四日的时候终于来到了头崎城。他们谁都不清楚,此时此刻的贺崎城的原来的主人香西元成仓皇逃上了一艘小船正向着对岸求援而来。 冷泉隆丰作为大内义隆的全权代表。不同于上一次秘密钱来,这一次可以说是大张旗鼓的前来。 伊达家的人们显然不会怠慢了他,当然也不会特别重视,现如今的伊达家正如许许多多的暴发户一样,傲慢而自卑,行动上表现得非常傲慢,心理却是无法掩盖自卑。 当天晚上,政衡便亲自接见,设宴款待,他的脸上倒是没有和他的家臣那般傲慢,反倒是十分的平静,见不到一丝的喜悦或是志得意满之色,在经历了神乎其神的穿越事件之后,他变了许多,变得几乎连他自己都认不出来。若是从前,他可能会对战场上的鲜血和无辜的性命动容,可是如今,他已经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了。有时候,他觉得自己仿佛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天真的人了,一个已经拥有足够的力量和狠毒的心肠,能够在激烈的战国乱世中存活下去的人。 冷泉隆丰此次是独自一人前来,他望着坐在上首位置上的伊达政衡,心中略微荡过酸涩和失落,早已经不再年轻的他,却要看着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年轻人一步步崛起,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白的感觉,嫉妒有之,羡慕有之,或则两者兼有之。 政衡望着冷泉隆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捧着手中的热茶,若有所思地说道:“今日大夫判官前来,想来是大内介已经准备好了。当年的陶晴贤,现在的大内义长,他的大部分心腹家臣和精锐士卒全都被我牵制在安艺国内,想要轻易返回长门、周防实属不易,他想要返回抵挡大内介的攻击,必须要与我谈和,大夫判官今日前来,想来是想要我牵制住他吧。” 冷泉隆丰扬起眉毛看着他,点了点头,说道:“弾正忠大人所言甚是?若是弾正忠大人能够牵制住陶贼,这安艺国便是弾正忠大人您的,而且我家与弾正忠大人签订盟约。” 政衡勾起嘴唇,眼睛里却是嘲讽,他现在二万大军陈兵安艺国,后续还有上万兵马随时可以前来增援,人吃马嚼需要消耗大量粮食,打得就是一举拿下安艺国的主意。 况且,一旦大内义隆登陆九州,大内义长必然会离开安艺国,到时候安艺国还不是伊达家的,现在却有人将已经是伊达家碗中的食物挑出来当做诱饵,这如何不让他感到好笑。 政衡慢慢的说道:“人间五十年,宛如梦幻,天下之内,岂有长生不灭者?大夫判官听过这首叫做《敦盛》的和歌没有。” 冷泉隆丰的祖母出身歌学名门冷泉氏,不仅仅是名字有公家风,隆丰在和歌上也很有造诣,起码比起政衡这个半路还俗的假和尚要高明许多,政衡除了拜织田信长所赐的《敦盛》外,所能够知晓的和歌寥寥无几。 政衡在冷泉隆丰面前谈论和歌简直就是鲁班面前弄大斧,自不量力,冷泉隆丰显然知道政衡所言并非探讨《敦盛》的好坏,而在于和歌中的内容,人间五十年,宛如梦幻,天下之内,岂有长生不灭者。冷泉隆丰心中一凛,大内义隆今年已经四十有八,若不是心中留有执念,怕是早已经陷入昏昏庸庸之中无法自拔,可要是一直不能够实现心中执念,怕是要着了魔障。 这正是冷泉隆丰所担心的,他明知道伊达政衡现在说起这个,无非是看不上区区一国之地,可是长门和周防两国是大内家的根本之地,是万万不能够送出去的,而石见一国将由吉见正赖代为统治,这也是大内义隆许诺给吉见正赖的,看来看去唯有安艺一国。 政衡却也看出了冷泉隆丰的尴尬,况且,他想要安艺、石见、长门和周防几地,也不会奢求大内义隆好心,带兵前去取的,他手中捧着酒杯,只是淡淡的笑了一笑,迅速敛去了面上的笑容,注视着冷泉隆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严岛。” 冷泉隆丰一凛,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来,说道:“如此,外臣谨代我主答应了您的条件。”他明白严岛并非单单指的是严岛,也不是单单指的是严岛神社,而是指的是严岛以西的濑户内海的全部管辖权。现在三岛村上去其一,其他两家也都惶惶不可终日,虽然伊达家还没有训练出足够的水军,却也没有人胆敢在濑户内海挑衅伊达家。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也不想拿严岛去换取利益,但是他既然是大内义隆的家臣,必须一切从大内义隆的利益出发。 况且,一旦大内义隆重新登陆九州,坐稳了周防、长门、石见三国,凭借着周防、长门的商贸,石见的银矿,还有就是和中原王朝的独家勘合贸易必定会再一次蓬勃发展起来,到时候不定没有与伊达政衡争雄的机会,且让伊达政衡自鸣得意吧。 这正是冷泉隆丰和他的主公大内义隆的如意算盘。 政衡望着冷泉隆丰留下的一纸约定,嘴角微微抽动,音乐形成了狰狞的弧线,仿佛是在竭力压抑,轻点了一下书案,对着刚刚前往送冷泉隆丰的野山益朝问道:“走了!” 野山益朝恭敬地应了一声,他知道自己的主公一直都在等待着冷泉隆丰的到来,可是真的到来了,也只不过得了一纸没有多少约束力的约定,只是他不再像往常一般直接询问。 如今的伊达政衡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梅川院的小沙弥,面容已经与数年前有了许多变化,那只独眼更加让主人公显得威仪,沉默中带着一丝狰狞。 政衡平淡的望了一眼野山益朝,他的声音淡淡的,仿佛在向对方诉说:“冷泉隆丰到来,恰恰说明了他的主公已经等不了多长时间了,或许现在已经开始在下关开始登陆了。” 野山益朝抬起头来,望着伊达政衡。 政衡一边说着,一边微微闭目,仿佛在想着该如何做才能够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他抬起头来,对着野山益朝说道:“宫内大辅,你前去令平贺广相将今日之事报告给大内义长。” 野山益朝倒是没有想到自家的主公前脚刚刚与冷泉隆丰签订了协议,后脚便将对方给卖了,还让降臣平贺广相去做内通之事,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政衡望着恭敬退下的野山益朝,摇了摇头,自嘲了一声。 b/b 第八十章 媾和(二)月更 安艺国银山城的新主人大内义长早已经失去了他刚刚入主银山城的时候那般意气风发,也没有数日前的那样镇定自若,听闻冷泉隆丰出没于伊达家之间,熟知冷泉隆丰何许人也的大内义长如何不清楚他所要面对的境遇将会是如何的困难。◇↓頂◇↓点◇↓小◇↓说,在银山城的小会议室中寥寥数人,大内义长满眼血丝,对形容同样憔悴的弘中隆包说道:“现如今我等形势之恶前所未有,不知道三河守能否如当日所言一般,一面和伊达议和,一面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取而胜之。”众人面面相觑,暗叹自家主公还在妄想击败伊达政衡。 弘中隆包苦笑一声,他何尝不知道大内义长的想法。 弘中隆包同样对于眼前的境遇不甘,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得不让他放弃先前的计划。如果大队人马被钉在了这里,大内义隆的不对就会从容不迫的从九州登陆本土绕到大内义长的背后,发动偷袭,大内义长势必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何况大内义隆何许人也,如果一旦让大内义隆重返本土,难保那群两面三刀的跳梁小丑不会重新转换门庭,况且还能够博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名声,没有半点羞愧之声。 弘中隆包苦笑了一声说道:“就算主公顺利击败了伊达政衡,获得了一场大胜,又当如何?现如今伊达政衡在安艺国内的兵力总数已经达到了二到三万之众,如果再加上后续兵力的话,不下于五万之众。要想完全吃下这五万之众。怕是要牵制下我等大部。”弘中隆包后面的话语没有再说下去。其实说与不说已经无关紧要,在场的人全都是一方人杰,如何猜不出弘中隆包未完的话语,只不过想要保全大内义长的一点点脸面罢了。 弘中隆包的话语,大内义长如何不懂。 其实他早在出兵银山城的时候就有过这等想法,只不过当时的他被眼前的大好局面给蒙蔽了而已,哪里会想到村上水军会败北得如此之快,也没有想到会败得如此之惨。惨到了几乎全军覆没的境地,让他不得不面对他最不愿意遇到的困境。 大内义长揉了一下发疼的太阳穴,望着众人问道:“真的打不得?” 弘中隆包苦笑,众人无语,就算是最为激进的江良房荣都闭上了嘴巴,江良房荣的谋划数次失败,要不是大内义长希望有一个人能够平衡弘中隆包的权势,怕是早已经被大内义长驱逐出去,但是也只能够陪坐下首,没有了独自发言的权利。 大内义长看到了欲言又止的江良房荣。他能够让江良房荣进入小会议室,也存有重新取用江良房荣的意思。眼见得江良房荣的样子,便指着江良房荣说道:“你有何意见?” 众人朝向江良房荣,弘中隆包也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反对,江良房荣当然也注意到了众人的反应,他却如同未闻。江良房荣知道这是自己能够重新获得大内义长重用的机会,何况自从数年前与大内义长一同策划了谋反一事,就没有退路,只有跟随着大内义长一条道走到底了,能够进入小会议室的每一个人全都是当年跟随着大内义长起兵作乱的核心人物,否则大内义长也不会召集来这些人商议秘事。 江良房荣应了一声,说道:“主公率领大部队,急匆匆地赶到安艺国,是为了一举歼灭伊达弾正。可是伊达却不打算出战。如果我军被他拖住,势必对我方十分不利。故,我们应该一面和伊达议和,一面挑选精锐之士,由一强将率领,趁着从九州前来的军队未稳之机突袭之,一旦取得胜利之后,后方安稳,到时候是战是和就不是伊达弾正一人说了算的了。” 江良房荣的意思很简单,却非常符合大内义长的性格,从天文九年的吉田郡山城之战起,到造成大内军惨败的月山富田城之战,再到后来的谋反,全都体现了他的激进的性子,这也是江良房荣得到信用的重要原因,两人常常能够想到一块儿。 大内义长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弘中隆包同样没有说话,他知道江良房荣的话语说到了大内义长的心坎里去了,何况其他人也没有提到任何反对的意见,显然也默认了江良房荣的意见,更何况现如今江良房荣的办法却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弘中隆包的脸色很不好看,只是现如今在场的人的脸色全都不是很好看,倒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化,联想到其他的想法。 大内义长挥了挥手,他对于江良房荣的提议上了心,如同江良房荣所说的,他想法的唯一办法就是先稳住伊达政衡,然后出奇兵一举击败大内义隆的部队,然后再一次从容不迫的返身与伊达政衡捉对厮杀,只是如何稳住伊达政衡,却让大内义长犯了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内义长问江良房荣说道:“你有什么好主意稳住伊达政衡?” 江良房荣显然也想好了对策,显得从容不迫的说道:“是的,我方能够如此从容不迫的从平贺广相的口中得知冷泉隆丰的消息,想必定是伊达政衡刻意传出来的,否则平贺广相如何有胆量前来相告。这定是伊达政衡也有了媾和的想法,只不过他想要得到足够多的利益罢了,让他能够做出想要迅速议和的决定,无非有如下几个理由,一是伊达家本就迅速爆发,内部不稳,一旦长时间离开备中国,引得内部动荡起来得不偿失,二来他既然得到了安艺国大部分领地,有了见好就收的意思,三来怕是尼子晴久已经快要平定了内乱。” 说到这里,江良房荣便低了头颅,显然他还有一些理由没有说下去。 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方人杰,听得江良房荣所言,略一思量,全都微微点头,确实如江良房荣所言,伊达政衡有议和的动向,既然伊达政衡同样有了议和的想法,当然江良房荣未完的话语,他们也都能够猜出一二来,无非就是伊达政衡也不想让大内义隆重新夺取大内家的权柄,只是这个理由确有一些小视在场众人的方面,众人也都不自欺欺人了。 而这时,大内义长说道:“攻取安艺国一事,易如反掌。即使这一次不能得全功,今后只要想去攻取,是随时可以攻下来的。我虽然把大军调集到这里来,但是驱军向沼田前进,总觉得内心不安,总是辗转反侧。现在派遣弘中隆包为使者,再一次前去会见伊达政衡,怎么样?如果能够以我们所同意的条件缔结一个和约,那么就此暂告一段落,不是也好吗?” 由于大内义长这样说,谁也没有提出反对。大家都很清楚的知道,大内义长是这样的人,他只要一说出来,就只能够照自己所想的去办,只是众人也都知道弘中隆包这一去只不过是虚与委蛇。 弘中隆包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再一次会成为大内义长的使者前去拜见伊达政衡,只不过还没有等到弘中隆包应答,会议室外就传来了急促的鼓声。大内义长一骨碌从榻榻米上爬起来,大步走出屋子,门边的侍卫都用紧张的眼睛望着前方。 会议室坐落于银山城的山腰之上,从门前的城楼就能够俯瞰太田川。 大内义长看到了敌人。从远处的地平线上,缓缓走来巨大的一群敌人。银山城的士兵们几乎听到报警鼓声的同时,一窝蜂的拥上了城楼。在大内义长的身后,众武士也都涌了出来,脸色全都是苍白无比,刚刚还在会议室内大谈伊达政衡不敢出兵。现如今看到的景象却如同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他们的脸上,让他们全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想法,江良房荣的脸色尤其苍白。 情势急转直下,描绘着伊达家家徽的各种颜色的旗帜随风飘扬,明晃晃的刀枪剑戟森严夺目,一队队步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近千骑兵排成长长的队列,在嘹亮高昂的号角声指挥下,踩着错落有致的步伐,坚定的走了过来。 城墙上,大内军默默的排成散乱的阵形,一动不动的望着敌人在向银山城逐步接近,所有人的心跳都随着敌人前进的步伐而神经质的跳动着。大内义长的脸色尤为难看。 大内家的人们全都知道这一面面不同颜色的旗帜,代表的便是伊达政衡的八色备制度,位于正中央的那面黄色的旗帜,异于倭国平源红白两种颜色的旗帜,那面旗帜的主人便是大内义长极为忌惮的伊达家的雄主伊达政衡亲自领军来袭。 军中多有人言,人马上万,无边无岸。眼前的伊达军数量却是上万之众,同时在太田川对岸的二城山之上同样树起了无数的旗帜,和北侧的鬼城山之上同样出现了伊达家的旗帜,可以说已经将大内义长三面合围在了银山城之内,想要离开银山城唯有走险峻的安佐峡谷。 大内义长低声喝道:“为什么伊达军能在这里?为什么鬼城山上出现了伊达军的旗帜,屋代岛的水军去了哪里?” 第八十一章 媾和(三)5月1日更新 :看《备中的伊达独眼龙》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天文二十三年(1554年)九月十七日,太阳照常升起,往日佐东银山城面前的太田川河畔该是最为美丽的时候,飞鸟啄食,如今却是变成了人的海洋,伊达政衡的大军来了。※%頂※%点※%小※%说, 近在咫尺的太田川水面上黑压压的几乎全是小早船,利用小早船连接起来了一座座木桥,两边满是黑压压的步兵方阵。从上午伊达军列阵于银山城之下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时辰,是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候,但是守军等待着的血战并没有发生,下面那些身着亮丽铠甲的伊达军将士并没有像往常遇到的敌人一般猛冲猛打,也没有断绝银山城的退路,只是将银山城的正面修筑起了层层的营垒。 下营之法,择地为先。伊达政衡还俗之后遍寻兵法,知晓行必为战备,止必坚营垒的道理。 一个号的营垒,即可自固,又能扼敌。银山城内有守军近七八千人,伊达政衡固然不想作嫁衣裳给大内义隆,却也不想被大内义长一个逆袭落得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可悲下场。 一边吩咐加紧修筑营垒,诸军轮休,政衡一边策马,上了一处高地,远近观望。银山城果然不愧是远近闻名的坚城,要想正面攻下此城,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政衡显然不想付出过多的代价去攻打一座不用急迫攻打的城池。 政衡兜着马站在高地之上。低着头。对着身后不远处的一个中年男子说道:“安艺守,哪里便是天守阁吧?” 在安艺国能够称呼为安艺守的不多,还会在政衡面前卑躬屈膝的更是寥寥无几,再加上年纪和问题,答案便呼之欲出了,便是安艺武田氏最后的当主武田安艺守信实。 天文九年安艺武田氏当主武田光合急死,安艺分郡守护向若狭武田氏第六代当主武田元光次子迎为当主,成为了第九代安艺武田氏当主。只是未坐稳脚跟,便迎来了大混乱,只得再次逃回若狭国,在亲生父亲武田光和于四年前死后便前往出云国托庇于尼子晴久麾下。 年前,新宫党作乱,出云国大混乱,武田信实隐居于山林之中,听闻毛利元就病死,以为有机可趁,便秘密返回安艺国。以为策动,终于让他等来了伊达政衡的大军。 武田信实在另外一个时空的历史上应该于次年听闻毛利元就大败陶晴贤后抑郁而死。只是从他的外貌来看确实看不出他的年龄才三十二岁,显然十余年的逃亡生涯摧毁了他的身体。 武田信实应了一声说道:“不错。” 政衡收留武田信实显然并非出自爱才,不过是为了战后能够拥有一个名分罢了,当然武田信实自个也知道自己的用处,只是政衡询问什么便回答什么,不会自作聪明的多言。 政衡点了点头,转过来,隔着太田川,对着不远处的清河衡秀,笑了一声,说道:“笃太郎,命一使者将仁保岛城降服于我的消息,告知于大内义长,并告诉他,我要安艺一国,让他在太阳落山前离开。” 仁保岛出张城的意外倒戈,便是让政衡不得不出动大军前来逼迫大内义长签下城下之盟的缘由。同样也是武田信实的投名之状,否则对于这些前守护甚为不喜的政衡显然不会收留武田信实。 仁保岛的领主白井越中房胤同时也是大内义长麾下最为重要的屋代岛水军的大头领,最初跟随安艺武田氏担当了守护的警固众,以安艺国安南郡仁保岛为本据掌控周边地区的制海权。随着武田氏和大内氏的交恶,白井氏降服于大内家,以后就作为大内方水军而活跃。陶隆房下克上,大内义隆败退九州,白井氏只得委曲求全跟随陶隆房。 在白井房胤收到了大内义长非人的待遇之后产生了离开大内义长重返大内义隆麾下的想法,显然这种想法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实行,原因便是屋代岛水军与大友家水军之间交恶,不想寄予仇人篱下,在武田信实的劝说下向伊达政衡参降。 政衡显然没有想到屋代岛水军也会向他参降,他实在是没有想过,儿岛湾之战的后果会如此的强大,他没有预料到,在其他水军势力的眼中,击败了村上水军的伊达家,已经拥有了对濑户内海的绝对权力。 当屋代岛水军愿意倒戈于伊达政衡麾下的时候,政衡突然发现,在濑户内海之上,已经没有哪家势力能够比拟他的实力,就算是在淡路岛附近海域称王称霸的淡路水军也不例外。 当然这需要时间整合,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武田信实不敢多言,站在政衡身边的野山益朝问道:“今次大军出动,大内义长会如主公的意思退出银山城嘛?”野山益朝突然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数年前他还是仰望这些人的小人物,现在却与他们在战场上互为敌手。 政衡摇头说道:“大内义长到底会干出什么激烈的事情,没人能够揣测得清他的想法。不过按照他的过往,怕是不会轻易离开银山城的,就算是离开了银山城,怕是也会趁夜奇袭于我。” 野山益朝回头望了一眼正瞭望远方的政衡,点首道:“一旦他不离开银山城的话,难道真的要猛攻银山城嘛,以此城的坚固,怕是要伤亡惨重,付出巨大代价,方才能够破城。” 倒是前往美作国担任了一段时日领主的片山盛长笑着说道:“宫内大辅,主公之意,并非银山城,也并非安艺国,想来主公已经想好了如何夺取周防、长门、石见等国。” 政衡回首望了一眼片山盛长,倒是没有多说,只是他的意味已经相当浓重,让人不得不往这方面去想,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骑在马上的政衡,人人脸上都充满了各色表情。 营垒渐渐连成一片,虽然还不成规模,却也让人不敢小觑,在营垒的后面,两个伊达军的步兵阵列已经靠在了一起,刀枪林立,站了近一个时辰之后竟然没有人颓废,让人看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这时候,十余身着黄色披风的骑兵从方阵后面饶了过来,他们大多手中都持有寒光凛凛的长枪,还有一人举着秀着伊达家家徽的黄边旗帜,当然一人却没有手持武器。 这一行人来到了银山城外百余步开外便不再前进,不等城中张弓射箭,一众骑士将原本走在当先的一人围在了中间。 那人正是奉了政衡之命前来的清河衡秀,他清了清嗓音,高声喊道:“某乃伊达殿下麾下清河衡秀,奉我家主公之命,前来告知尔等两件事情,第一,仁保岛已经归降于我家主公,尔等海上已无援军和退路;第二,我家主公宽宏大量,劝告尔等在太阳落山之前退出银山城,从安佐峡离开安艺国,否则一等太阳落山,便是我家攻城之时。” 他这一番话,说得城中军心动摇,无知小卒不知仁保岛归降代表了什么意思,可是武士们却是知道的清楚,仁保岛归降,显然是大内义长倚重的屋代岛水军已经背离。 大内义长闻之,脸色剧变,捏紧了拳头重重敲打了一下栏杆,手掌一片通红,还渗出了鲜血,却早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左右看了一眼,说道:“诸位,有何良策?” 弘中隆包紧皱眉头,焦急地说道:“实没有料到仁保城白井房胤会是如此小人,屋代岛水军若失,周防、长门,几无守御之兵,还请主公速速决断,一旦九州得知详情周防、长门危矣。” 弘中隆包显然是想要撤出银山城。 向来与弘中隆包唱对台戏的江良房荣也是首次附和弘中隆包的提议,他所说的却是另外一个理由:“主公,城内虽说有军势八千,可是自从村上水军覆灭,毛利家便再也没有运送一粒米前来,城内已仅剩下不足三日的粮食了。” 有两人带头,其他家臣们也纷纷表态支持,显然没有人愿意困死在银山城,特别是听闻屋代岛水军背叛,后方岌岌可危,众人对于眼前的战局全都毫无信心。 自打四年前,大内义长以天与弗取 反受其咎的理由下克上,然而大内义隆亡命九州,他不得不放弃了向大友家迎立大内义隆最近的亲人、曾今的嗣子晴英为主公,自立为主。为了巩固自己的位置,四年间,大内义长南征北战,数次击溃了大内义隆的军势,打压了吉见正赖,站稳了脚跟。可转眼间就陷入了重围之中,这样的落差实在令大内义长无法接受。 幻灭的现状让大内义长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情绪,他握紧了拳头,然后松开,沉声说道:“去准备吧,如他们所愿,在日落前离开银山城。”说着好似做出了决断一般转身离去。 倒是站在他不远的弘中隆包看出了一丝端倪,他心道:“主公心中不甘,今夜怕是还有一场战事?”却也不说穿。(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第八十二章 虎头蛇尾5月5日更新 :看《备中的伊达独眼龙》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笼城战,守城方固然有坚固的城堡作为防御之用,攻城方也并非全部露于野外,往往会在城堡的四周筑起城砦,防备守城方的逆袭和援军的救援。∽↗頂∽↗点∽↗小∽↗说,话虽如此,其实也只是用泥土、竹木和杂草和在一起所筑起的临时性的小型砦子,既不坚固,也无法盖得太高,大约只有人的肩膀高,不过这样的高度,已经足以迟滞敌人的进攻速度,让进攻方从容应对。 当然,并不是城堡的四周全都修建这样的砦子,一来短时间内来不及,二来也没有必要。伊达军首先攻克了四周的支城,以此为支点对银山城形成了压制,有些地方草草了事,甚至根本没有修筑,形成了一些缺口。 这些看似缺口,实则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这些缺口发动攻击,实在是困难重重,绕道而行却是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这点对于守城方来说,无疑是一大致命伤,而兴建砦子的用意也是如此。 银山城位居武田山,想要轻易攻克需要付出惨重代价,只是现如今虽则伊达家能够用于围城的时间实非充足,相对应的大内义长的时间更是紧迫,可以说是前门驱狼后门进虎。 听得清河衡秀大声讲伊达政衡的条件宣讲了出去,大内义长一开始在城上好似下定了决心,可是刚刚进得屋中却听得屋外诸将喧哗。仔细一听。原来是在讲述伊达政衡言而无信的传言。 要说到伊达政衡言而无信。不讲诚信,确有其事,只不过现如今大内义长已经陷入困境,疑神疑鬼,听得诸将喧哗,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一下子泄了出去,犹豫不决了起来。 时至傍晚,夕阳落下。 城外高山之上。伊达政衡眼中露出些许疑问,他万万没有想到大内义长本就下定了决心,遵照他的条件离城,却没有想到以往的一些言而无信的故事让大内义长打了退堂鼓。 曾经为了生存下去言而无信,不代表现如今成就霸业还会言而无信,伊达政衡说要在太阳落下之时发动攻击,却也一点儿没有耽搁时间,随着手配一下挥下,十余道命令传出。 乒乒战鼓哞哞号角声,在几座互为犄角的营盘里。一队队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士兵从砦子后面冒出头,弓上弦刀出鞘。到处都是泛着黑亮铜光的板甲。这些身着铜甲的士兵远看森严,其实这些铜甲只是在重要部位加厚了一些铁板,其余部分多用竹木代替,然后染上朱漆。 成千上万身着铜甲的士兵排列整齐的手持长枪一步步向着银山城走来的时候,齐整整的呐喊声,还有简短急促的号令声和尖锐的警哨声,以及十余架伊达家特制的巨大的石砲摆列在阵前,都让银山城上下乱成一锅粥。 石砲就是抛石器,蒙古来袭时留存于倭国,一来过于笨重,二来没有会制造的工匠,故而到了今日方才在伊达政衡的命令下重现倭国。政衡实际上也不想走历史退路,也想要建造火炮,甚至于想着制造上千斤重的红衣大炮,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制造如此原始的抛石器,也同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制造出了这十余架成品出来,更何况其他了。 这石砲很快就搭建起来,连接各处用木楔钉入,用绳索捆绑,这石砲算是伊达军的战略武器,特为此组建了一支石砲部队,训练多时,动作熟练,很快就搭建起了十架起来缓缓推进至相距银山城三丸二百余步处,四周排列有数千军势加以保护。 跟随在政衡身边的便有一名制造石砲的工匠,专门为政衡以及诸将讲解石砲的用法。这工匠哪里见过如此多的大人物,吓着手脚颤抖起来,不过当一人询问起了这石砲要发射什么的时候,缓了一口气说道:“几位武士老爷,攻城用石弹,守城和野战还是泥弹最好用,其实用焙烙玉也是不错的,只是制造一个焙烙玉相当麻烦,还需要点燃后方才造成杀伤很不安全。” 焙烙玉,就是在焙烙中填入火药,点燃导火线投掷向敌人的类手雷武器。石砲虽说带着一个石字,其实大多是用木料制造而成,最怕火攻,焙烙玉威力巨大,可是稍有不慎就会引燃自身,得不偿失。 政衡望着银山城头冒着的人头,轻轻点着指头,缓缓说道:“先让每架石砲发射五枚泥弹和五枚石弹间隔发射,压制住后再让片山盛长率领坪和众打第一阵,后藤胜基和金光宗高为第二阵做好接应。” 那工匠对于泥弹做了一番解释,众人方才知道这泥弹的制法,原来这泥弹要用干湿两种泥土来做,先用干沙土用熟糯米混合捏成团,晒于后,几十个拳头大的干土球用湿土混成大泥球,打出去就能炸碎伤敌。 虽说用了绞盘利用了扭力,可是每架石砲还是需要三十余人拖曳着方才能够拉动起来,足可以看出石砲的不方便,也足以看出政衡只制造了十架石砲的用意,政衡知道一旦打通了濑户内海航道,他就可以从平户得到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佛朗机炮。 “发射!”“发射!” 在石砲组头的命令下,简短尖利的哨声响起,砰砰的响起,石砲震动了一下,随后一颗颗巨大的泥弹抛射了出去,由于石砲没有标准的瞄准,还好目标巨大,不用担心射偏,只要抛射进银山城,总能够造成巨大的杀伤。 泥弹的杀伤很大,虽然银山城颇为巨大,可是硬是驻扎了近七八千大内军后还是显得拥挤。再加上在马返方向正对着主战场。涌进了近半兵马。其落处惨叫声连成一片,一瞬间就造成了上百人的伤亡。 银山城一下子乱成了一团,城下猛然想起了一片喝彩声,攻城的士卒们显然也没有想到石砲的威力会如此大,纷纷呼喝着。石砲的抛射频率其实并不快,要躲避泥弹的攻击也并非没有办法,只是人挤人实在是没有多少余地可以躲避,这才造成了第一波巨大的伤亡。后续攻击的伤亡就大大减少,只是如此一来,城头上再也没有任何人敢于抛头露脸,给了攻击方一个短暂的良机。 片山盛长显然不会放过这等机会,率领了近五百坪和众在后藤胜基和金光宗高两部,总共上千兵马,一前一后向着马返方向开始进攻,众人立即吼声如雷,冲杀了过去。 马返防守的大内军显然是想到了伊达军会上来进攻,也早做了准备。只是一下子被石砲打乱了阵脚,有一些人想要上城墙反击。有一些人却是躲避着泥石的攻击无法统一起来。 左肩挂伤的弘中隆包眼见得众人无法抬头,大喝一声,举起太刀前指大声吼道:“将士们,跟我上!”说着一脚踢开一名躲闪的士兵,冲上了城头,抓起了强弓搭箭就朝着冲在最前面的片山盛长射了出去。 坪和众人人俱都是手持一柄短刀,行动迅速,片山盛长也不例外,他拔刀格挡,只是来箭极为凶猛,被刀一后速度并不减缓,只是稍变了方向,擦着他的身子飞了过去。 片山盛长嘿嘿一笑,目光瞧向城头上弘中隆包一眼,也不说话,便攀爬着武田山向上爬去,时不时跳跃而上,速度不见减少,身后众人的速度也是极快,再加上石砲并非停止抛射,更显得从容不迫。 弘中隆包显然没有想到伊达军第一下就派遣出了最为精锐的部队出来,其实他并不清楚这坪和众并非伊达政衡的嫡系部队,如果知道定然会大呼不可能,很快得双方接战了。 石砲也停下了攻击,呐喊厮杀声,乒乒嘭嘭的兵器格斗声,刀枪入肉时人的闷哼长嘶。 借着火把摇曳,正在本丸指挥作战的大内义长遥见马返方向战成一团,节节败退,他的心在滴血啊,他万万没有想到伊达军会冒险连夜攻击,这让他后悔不已,悔不该不下定决心离城而去。 大内义长明白一旦马返第一时间就无法守住的话,怕是立即就会土崩瓦解,想了一下,站起身来,手持长枪对着众人喊道:“亲卫众与我一同出战。”说着竟然亲自上阵。 生力军的加入,再加上大内义长亲自上阵,守城方士气一下子上来了,片山盛长一时不慎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连伤了上百手下,心痛不已,不得不退了下来,还好后藤胜基和金光宗高两部接应方才退出了战场。 片山盛长前往伊达政衡处请罪,政衡好生安抚。 政衡眼见得天愈加黑沉,便不再发动攻势,只是有的没的发射着石弹宣泄着怒火,银山城上空的气氛非常紧张,只是战鼓响了一夜,却是互相没有发生激战,让政衡颇有点郁闷,眼圈发黑。 天明之后,当伊达军再度发动进攻的时候,银山城中只留下了不足千人的殿后部队,大内义长已经不在银山城了。伊达势万万没有想到,大内家的部队居然会不战而退。 换句话说,在伊达军占领银山城的同时,银山城成了一做空城,而大内义长早已经率领剩下的人员脱离了战场。虽然伊达的目的达成了,但是如同被耍了的感觉让政衡颇为难受。(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第八十三章 斩杀隆景5月8日更新 阴云密布的天空不知何时亮堂了起来,几缕阳光洒落下来,给铁灰色的城楼和城外起伏的丘陵描上闪亮的金边。≧頂點小說,轰轰的巨大声响把伏在垛墙下熟睡的毛利隆景给进行了,士兵们凌乱的脚步声和呼喝声从周围响起多少让毛利隆景的头脑有了一些清醒。 伊达政衡的大军又开始攻城了,这已经是大内义长遁走后的第三天,也是两天来的第七次攻城了。一身甲胄的毛利隆景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看周围的家臣们,他们已经整整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 对大内义长的遁走最感到吃惊的,莫过于逃回吉田郡山城的毛利隆景。他也知道,获得胜利的伊达政衡决不会就此罢手,而会继续朝吉田郡山城进攻。更加令他感到忧惧的是,敌人除了伊达政衡之外,还要加上安艺国几乎所有国人众。 而在自己一方面,原本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的势力,如今都已经成为了伊达家的属臣,而且大内在安艺国的势力已经全部丧失,出云国到如今还没有正式分出胜负,就算是想要寻找奥援,也让这位号称小毛利元就的毛利隆景环顾四周也是茫然无措。 如此一来,必然会遭遇重要的挫败。还没有思量明白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两天前自己刚刚接到了大内义长遁走的噩耗,半夜伊达政衡的大军就已经接连拔除了除了吉田郡山城之外的所有城池,连近在咫尺的青山城也不例外。 如今城内只有不足千余的军力,而城外是伊达政衡已经高达二万五千的大军。没有援军。为了给大内义长提供军粮耗尽了吉田郡山城的粮仓。这一场仗的最后结果似乎已经注定了,唯一没有确定的是城破的时刻和自己的死期。 毛利隆景何尝没有想过和大内义长一样突围离开,只不过自从数日前在银山城让大内义长狠狠耍弄了一番的伊达军发了狠心,团团包围了吉田郡山城,不给毛利隆景一丝逃窜的机会。 毛利隆景垂下头,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注视着城下的战场,从这里看去,无数身着竹甲的士兵背着麻袋在队长们的指挥下匆匆而来。将麻袋扔进连接多治比川的壕沟内。 毛利隆景重重的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对着身边的几名家臣问道:“战局如何?” 一名家臣躬身回答道:“中务大辅殿,伊达政衡第七次发动攻击了,这次敌人的石砲已经运至荒城神社一带,眼下正在掩护士兵填壕沟,反击的士兵死伤惨重,四面的壕沟都怕是不顶用了。城等愿保中务大辅殿与少主血战突围,请中务大辅殿尽速决断。”说罢便跪了下来,周围的家臣和士兵纷纷跪倒一片。 毛利隆景看了看跪倒在自己周围的家臣和士兵,看着城下随着壕沟的填满。一群群手持各类兵器的伊达家士卒排列着阵型朝着吉田郡山城而来的时候,眼中缓缓流下了眼泪。眼泪模糊了眼睛。记忆也开始模糊不清了。现在,充斥在毛利隆景心里的是父亲毛利元就曾经教诲给他的,要让毛利一族成为天下人的宏伟目标,却在他的手中生生折断。 外无援军,毛利隆景望着外面团团包围着的伊达军。北面的高小屋山、曾经作为尼子晴久攻略郡山城的风越山,江之川一江之隔的柿原山,多治比川一江之隔的光井山、乌帽子山,再远一点的诸山之上俱都有伊达军的旗帜摇曳。 这样的包围圈,还能够血战突围出去嘛?!毛利隆景显然没有半点信心,也不想让忠心于毛利家的家臣和士兵在白白付出生命的代价,一切都已经无济于事了,他缓缓开口说道:“不用了。” 说着,毛利隆景失魂落魄的朝着本丸跌跌撞撞的走去,随着毛利隆景的变化,很自然的就会影响到下面的士兵,防守的力度几乎在短短的时间内一下子就降到了最低。 正在尾崎丸前指挥作战的宫泽平八,作为一名久经战阵的宿将,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城中情况定然有变,立即遣人返回中军,向政衡通报敌情。自己则是趁机加强了攻势,希望能由自己一举攻下吉田郡山城。 宫泽平八明白,一旦吉田郡山城陷落,安艺国将会纳入伊达家的势力范围之内,自己将会离开沼田庄移封他地,想要获得一个好的去处,势必要看战功得失,今日表现将是重要参照。 坐镇光井山上的青山城主阵的政衡,听得宫泽平八的回报,独眼中精光一闪,缓缓说道:“看眼下这个样子,城中的守军也差不多到极限了,毛利隆景还是不如他的父辈啊。” 现如今政衡对于这些历史上留下赫赫威名的名将,已经没有多少兴趣了,毛利元就是被他气死的,毛利隆元和吉川元春死在他的铡刀之下,城中的毛利隆景怕也难逃厄运。 当然,若是留下名声的名将前来投奔他,他也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正在尾崎丸外指挥作战的宫泽平八便得到了重用,当然如此一来也使得国中诸将纷纷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政衡自嘲了一声,对着戒备着的侍从吩咐道:“速去告诉陶山政赖、清河衡秀、松岛衡胜、上野政长、片山盛长、吉田政成、川崎赖广,让他们加紧攻击诸地,莫要松懈。” 众传令兵立即分出数骑前去下达命令。 轰的一声,政衡突然站了起来,急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速去查探。” 不一会,传令兵回来汇报,宫泽平八已经登上了尾崎丸,只不过守军绝望之下点燃了堆在尾崎丸的火药,引发了爆炸,尾崎丸陷入火海,宫泽平八一部措手不及,竟然伤亡了五十余人。 站在城头,望着四周一片火海,看着守军还在负隅顽抗,向来残暴的宫泽平八咬牙切齿的从牙齿缝里挤出了命令的声音:“给我杀光!”下达了屠杀尾崎丸守军的命令。 攻势再度加急,宫泽平八滞留尾崎丸,其余各处的攻势再度加紧,吉田郡山城各处要塞城堡俱都陷入绝境。一个又一个城堡被拔除,吉田郡山城到它被合围第三天的时候,只剩下了本丸一处还在负隅顽抗。 本丸内,毛利隆景披头散发,眼光散乱,面庞显得极为惨白,他端坐在上首首位之上,抚摸着他的父祖曾经抚摸过的案桌,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一切都已经枉然。 “叔叔!”一个声音打断了毛利隆景的思绪,他扭头望去,内藤夫人正搂着刚满周岁的毛利辉元站在门口,她声音婉媚,言谈文雅,道:“叔叔,敌军已然攻到城前,不知道有否决断?” 毛利隆景无言以对,继承其父担当外交奉行的桂元澄失魂落魄的跪倒在门口,抬起头来说道:“少辅殿,抵挡不住了,还请少辅殿带领毛利氏一族尽快决断吧!我绝不会让敌人靠近的,还请少辅殿赶紧了断!” 说着,桂元澄便朝着门口的方向扑了过去。 毛利隆景惶恐的望着外面,一脸的绝望,他显然没有想到事情已经到了绝境了,原本他有大把的机会,可是现在却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抬头望向了内藤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如此说来毛利家终究保不住了嘛!”说着站起身来,拔出了手中的利刃,向着内藤夫人走去。 内藤夫人挤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是嘛?!事已至此,太郎,母亲就与你一同前去黄泉路上寻找你的父亲吧!我翻飞着双翅翩翩翱翔,都在梦幻与现实间往来。”说着闭上了眼睛,做好了等死的准备。 “啊!”一声惨叫,内藤夫人没有迎来刀刃的刺入,反倒是听到了一声惨叫,在诸多惨叫声中显得异常的突兀,近在咫尺,她睁开眼睛,看到了一支长箭破空射入了毛利隆景的咽喉。 那弓箭蕴含的力量奇大,更将他整个人带得飞跌向后,箭尖透颈而出,将毛利隆景整个人射倒在地上,手脚还在微微抽搐,满脸惊骇,没有留下自言片语,更死得凄惨。 一员浑身散发着骇人气息的雄壮武士手持长弓从门外走来,半眯着眼睛瞥了一眼呆愣住的内藤夫人,又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毛利隆景,扭头对着身后之人冷笑了一声道:“权作,首功是我的了。” 唤作权作的正是片山盛长,他倒是不以为意,露出了坦然的笑容,道:“上野政长,没曾想到你还有如此一手。” 上野政长哈哈一笑,拔出太刀,上前一把揪住毛利隆景的月代头,对着颈部一阵切割,原本凸的双眼不知为何变成了血红色,似乎还在狠狠瞪视着屋中诸人。上野政长笑了一笑,提起毛利隆景的头颅,甩了甩太刀,将血迹甩去,从旁扯下一块布胡乱一裹,提刀向内藤夫人走去。 片山盛长笑道:“上野政长,且住,既然首功已拿,其余的就交给主公定夺。” 第八十四章 拆毁郡山城5月10日更新 随着上野政长一箭射杀毛利隆景,吉田郡山城的战斗终于稍稍恢复了平静,还有一些不甘失败的毛利一族还在做着无谓的反抗,彻底平定吉田郡山城已经是时间上的问题。『頂『点『小『说, 随着吉田郡山城的平定,安艺国境内的反抗也终于要告一段落,政衡所需要面对的任何又要转向内部,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随着上野政长和片山盛长到来的还有一些特殊的俘虏。 政衡询问道:“毛利隆景的尸首现在何处?” 上野政长提着不知道从何处寻来的木匣询问:“是否要检阅?”说着揭开了木匣的盖子,将里面的头颅暴露了出来。沾染血迹的头颅,如同恶魔一般狰狞,只留下了一个死不瞑目的眼神。 政衡倒是没有因此感到丝毫的不适,来到这个战国乱世,对于死亡与尸首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招来了一个过来,是早早投降的深濑隆兼。深濑隆兼自侄子肉户隆家死后便递交了降表,在伊达军攻打吉田郡山城的时候更是早早率领族人前来投效,千金买马骨,政衡便将他留在主阵中参赞军事。深濑隆兼冲着盒子里面仔细看了一看,点点头恭敬地说道:“是的,正是毛利隆景。” 政衡不疑有他,表情严肃,沉声说道:“既然如此,就将连同尸首一起收敛起来,葬在他的父兄身边吧。虽说是敌人,但是死后也不便太过于羞辱,政长,还有何事?” 上野政长看了一看身旁的片山盛长。示意片山盛长开口。他并非当初的莽夫。既然斩杀毛利隆景的大功已经落入囊中,也要分润一些功劳给同时攻入本丸的同伴,以免被孤立。 片山盛长送了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恭敬的鞠了一躬,说道:“是,由于事出突然,毛利隆景便被斩杀,除了一些女眷自杀外。生擒了毛利元就的四子少辅四郎、五子少辅十郎,毛利隆元的遗腹子幸鶴丸。主公,不知道如何处置他们?” 政衡看了一眼上野政长和片山盛长,他同样没有想到会生擒活捉了这些往后因为他们的父祖而留下名号的人物,至于毛利隆元的遗腹子幸鹤丸,若是告诉大家,幸鹤丸长大后元服名为毛利辉元,是否会恍然大悟,没有想到真的是一网打尽了。 政衡倒是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对这些在历史上留下名号的人物所左右。既然连毛利元就、毛利隆元、吉川元春、小早川隆景都没有落得好处,这些只能够算作二流三流的货色。还留在世上成为某些不甘沉寂的野心家的招牌人偶实在是对自己的一种犯罪。他甚至没有任何的皱眉,一句话决定了他们的生死,令道:“既然已经与毛利一族不死不休,留着他们何用?将毛利元就得嗣子以及嫡孙全部处死吧!” 嗯,政衡停顿了一下,沉声说道:“听闻吉川元春还有一子,尽快搜检出来,一并处置了。” 片山盛长应了一声,没有退下去,反倒是有一些犹豫不决起来,低声说道:“主公,擒获毛利元就子孙的时候,还抓获了一些毛利家的女眷,其中幸鹤丸的母亲是大内重臣内藤长门守兴盛的次女寿之方,是否也一并处置?” 政衡微微一愣,他直直的望着片山盛长,停顿了一会方才说道:“寿之方嘛?虽说内藤长门守已逝,内藤一族在长门的势力犹在,大内义长遁走,大内义隆想要轻易战胜之确属不易,好生看顾吧,或许以后还能够结个善缘。” 说着,眼见得吉田郡山城烽烟熄灭,政衡起身跨上战马向着吉田郡山城方向走去,随着主将的移动,大军开始移动,一群骑兵跟随在政衡的身后前进。走至吉田郡山城三丸门前。 宫泽平八满面焦黑前来迎接,在他的身后还押解着一名拼命挣扎的敌将。此人遍体鳞伤,后背、左肋各有一道巨大伤口,随着的呼吸,更有血液从口鼻间喷溅出来,如同血雾一般。 这大汉此时已经动弹不得,但是目眦欲裂地怒视着政衡,口中怒骂道:“伊达小儿,伊达小儿,杀了我吧!休要羞辱于我。” 政衡低头望着这名大汉,脸上肃穆,左右看了一眼宫泽平八。宫泽平八忙答道:“主公恕罪,这厮乃是毛利元就麾下将领二宫春久,守备尾崎丸甚是顽固,身手不俗。” 政衡并不抬眼去看宫泽平八,只是低沉的“唔”了一声,好似想到了一些什么轶事,说道:“原来是那给让毛利老儿戴了绿帽子还沾沾自喜的二宫春久啊!回头去他住处将其一族尽斩。”政衡称二宫春久戴绿帽子确实冤枉了他,实则是当了接盘侠,还是心甘情愿的当了一回接盘侠。原本算是外围小弟的二宫春久因此成为了毛利元就的亲信家臣,带着妻妾住在吉田郡山城的家臣。 二宫春久听得政衡要尽诛其族,怒视政衡,想要破口大骂,惹得宫泽平八一个甩手击在他的下巴上,打得他下巴碎裂,只能够呜呜发出声响,押解到了路旁,一刀斩落。 政衡看都不看身首异处的二宫春久,拉了一下缰绳向三丸内走去,走的毕方才越发快了。政衡进入郡山城时,各处都还见得到断折的刀剑和喷洒的血迹,显然守军在这里进行过殊死抵抗,激烈的战斗在每一处门户和走廊上进行。 政衡见得此处,回头对着紧跟上来的宫泽平八询问道:“战果如何?” 宫泽平八跟在他的身侧答道:“毛利隆景和他的亲信家臣一百二十三人,斩杀七十一人,其余俱都生擒,其余士卒斩杀三百余人,俘虏六百三十余。我军战死二百三十四人,重伤的有七十八人。” 在绝对优势下己方死伤答道三百余人,真有一些出乎政衡的预料,看来毛利一族最后的抵抗非常猛烈。这也是由于彻底绝望之下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政衡皱了皱眉头,然后做了一个斩杀的姿势,说道:“将俘虏尽数送往铜山,劳役十年。” 如果平时被俘,那些武士务必先经过盘问之后,若是愿意投降也会采取适当的处置。 政衡对待俘虏向来宽厚,甚至于有时候被他的家臣所诟病,可是今日竟然要全部送往铜山服劳役十年,比起轻松杀死还要残酷百倍,似乎和平时的政衡作风回然不同。 虽说宫泽平八向以暴虐著称,也做过屠杀摆弄京观的勾当,可是听得政衡的命令还是愣了一下,感到了些许疑惑,追问道:“主公是说不分武士还是士卒,全部送往铜山?” 停下脚步的政衡看到那块刻有百万一心的石碑,只是现在的它显得更加的孤零,他说道:“据说那便是毛利元就树立的百万一心石碑,今日之后,安艺国将不会存有一丝一毫毛利元就的痕迹。” 对于毛利元就,口头上尽管轻视,心中政衡其实相当的敬畏,对于毛利元就起家的安艺国,尽管现如今他不惧任何敌人,但是毛利家的影响力还是存在的,如果给一些豪族或则外来的大名利用,对于还没有在安艺国内建立起权威的政衡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与其这样,不如斩尽杀绝比较好。当然,对外声称赴铜山劳役,十年之后会放回,只是铜山何种去处,怕是连两三年都不会挨过,就算十年后归来,伊达家若还是无法坐稳安艺国,就算是败亡也是枉然。 看到那座百万一心的石碑之后,政衡却是没有了继续前进的兴趣,停在了石碑的前方,看到野山益朝赶来,然后命令道:“征调民夫,拆除郡山城,将石料运往广岛平原,我要在太田川河口筑港城。命令家中使者,派遣到各个豪族中去,就说限他们三日之内赶往银山城。” 广岛城,政衡并没有想要复制广岛城,他的想法是在广岛平原上修筑一座港城,现如今随着屋代岛水军的投诚,伊达家已经独霸濑户内海,战略也从陆路转向陆海并重。 月山富田城,尼子晴久的领城。 自从新宫党作乱,尼子晴久难得有高兴的时候,好在前段时间传来大内义长、毛利隆景、村上武吉三家联军齐攻伊达政衡的消息,让尼子晴久的心情一下子愉悦了起来。 虽然尼子晴久明白但凭大内义长、毛利隆景、村上武吉三人就能够挡得住伊达政衡的进攻,在他看来连自己都阴沟里翻船,何况连他都瞧不上眼的三人,只是还是颇为期待能够拖住伊达政衡的脚步,起码等到尼子晴久平定新宫党恢复一些元气再来与伊达政衡较量较量。 当然若是上天保佑,伊达政衡败北的话,尼子晴久也会落井下石一番。 显然,尼子晴久得到的消息让他的心情不仅没有变好,反倒是越发的郁结,在得到大内义长败逃、吉田郡山城告破的消息后,就发起烧来。 第八十五章 声望 5月12日更新 随着一声令下,由毛利时光始建、毛利元就扩建的吉田郡山城成为了一座废城,拆卸下来的石条、木料沿着江之川和多治比川运往太田川河口修筑政衡口中的广岛港城。 吉田郡山城的废弃,对于世代居住于城下的百姓而言,简直是无法想象的噩耗,他们明白一旦吉田郡山城废弃,他们只能够迁移往别处,一时间哗然大乱,跪地恳求者甚众。 这在政衡和伊达家的将士的眼中何尝不是毛利家的余威在威胁,更何况此种情况下没有人会去听从百姓的乱言,外围的士卒们大喝中平端刀枪一起踏前,刺死了好几名死赖不走的百姓。 这头的事情告一段落,政衡派遣家臣前去各处接收毛利家的遗产,若是遇到抵抗便再派遣大军围攻之,破城之后男子遣送铜山,女子就地发买,这套流程已然非常熟悉。 只不过自从吉田郡山城的消息传开,却是没有人敢于抵抗伊达大军,就算是不甘心的人也多是孤身遁走,不会连累家族,政衡听闻此事倒也没有前去追赶,随着政衡返回银山城。 原讃崎胜贺城主香西元成带着儿子香西元清,家臣植松资政、新居资教等三十余人一路辗转赶到了安艺国,在伊达家外交奉行宫原正重的安排下前往银山城觐见政衡。 香西元成毕恭毕敬的跪坐在政衡的面前,腰背谦卑的深深跪伏在地,连他那桀骜不驯的儿子香西元清也同样跪伏在地,一路行来。政衡在中国地区的威名日盛。两人在他面前不敢有丝毫不恭。 植松资政、新居资教等三十余人被安排在了城下等候。 尤其是今次听说他驱逐大内义长、覆灭村上武吉、攻破吉田郡山城。前后斩首尽二千余首级,凭借赫赫威名夺取了安艺国,成为了五国雄主,数万大军的主宰,这样的人物,香西元成和香西元清把他们各自的小心思吞进了肚中。 他们的想法都表现了出来,政衡也都看在眼中。政衡没有想到三好长庆会突然出兵攻打讃崎胜贺城,驱逐了香西元成父子。这等事情太过于突然,同样太过于迅速,他直接问道:“尔等今日前来是想向我求援?” 香西元成听得政衡发问,脸色一紧,他听出政衡并无多少心思帮助他们与三好长庆反目,转念一下倒是理解,现如今伊达家刚结束了一场大战,还没有缓过气来,哪里还有余力去和一家实力强劲的战国大名争雄。 香西元成正要说话,他的儿子香西元清抢先一步。应道:“是,还请国主应密约渡海反攻十河一存。帮助我们夺回胜贺城。”话语中似有威胁之意,这让在场众人俱都皱了皱眉头。 政衡瞧向了香西元清,眼中稍露不悦。香西元清突然感到一阵沉甸甸的压力,两条腿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头也不敢稍抬,就像有一块千钧巨石压着,让他连呼吸都艰难了起来。 香西元成狠狠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忙再次跪伏在地恳求道:“小儿无状,还请弾正大人宽恕。今日前来,是想要前来恳求弾正大人能够摒弃前嫌庇护吾等,不让宵小加害。” 政衡“唔”应了一声便没有在说话,挥了挥手,宫原正重遣人领着香西元成和元清两人离去,两人的身影有一些颓废和黯然。 三好长庆出手了,虽说只是占了讃崎国胜贺城,却如同一个巴掌打在了伊达政衡伸出去的手掌之上,让政衡明白讃崎国是属于三好家势力的,同样也告诉政衡,切不要自作聪明。 听闻三好长庆夺取了讃崎国胜贺城,虽说不悦刚刚香西元清的无礼,在场众人却都知晓其中意义所在,不会为了些许小事坏了大局。更何况,如果吞下了这颗苦果后,以后怕是更会得寸进尺。 宫泽平八实不知当日伊达政衡与这香西元成有何密约,却是知道讃崎国对于伊达家根基备中国安全的重要性,他首先开口说道:“主公,三好氏现如今攻占胜贺城,大有横扫讃崎国之势,我家不能不理,也不得不理,某愿率三千精卒渡海攻打胜贺城。” 石川久孝向政衡躬身下去,然后说道:“三好长庆勇猛与冷酷都有过于其父,十七岁时因不满没有获得其父死前的领地,率领两千五百人进入京都,击败了当时的将军足利义晴和管领细川晴元。这等人物,再怎么高估他的才能也不过为。如果因为攻打胜贺城使得三好长庆彻底与我们为敌,那带来的麻烦只有更多。不说别的,只说眼前,一旦封锁淡路岛,就算取得了濑户内海霸权,我家也不法将其转化为财力蓄养军力。”说到这里,石川久孝莫名有一种感觉,伊达政衡与三好长庆俱都是少年成名的名将,怕是终有一日会激战一场。 野山益朝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主公,臣赞同石川久孝的意见,还是不易过早与三好家为敌,现如今我家虽说取得了五国的统治权,可是却没有真正整合起来,况且出云国的尼子晴久、周长的大内义长还都没有彻底清扫干净。” 众人或是赞同宫泽平八的激进意见,认为要好生教训一番三好长庆,要三好长庆看看中国武士的厉害,这些人多时年轻家臣,还有一些人支持石川久孝和野山益朝的意见,认为不易过早与三好家为敌,多时一些沉稳之人。 政衡轻轻敲了一下案子,会场一片寂静,俱都瞧向主位,正见政衡闭目思索,手指轻轻敲着案子,这正是政衡陷入沉思的模样。不一会,政衡说道:“现如今不易与三好长庆彻底决裂,但也不能够让他在畿内轻松,此事过后再议。现如今,伊达家夺取备前、备中、备后、安艺、美作,再加上播磨一部,零零种种百二十万石高,三四万大军,可说是百废待兴,需要我们做的事情太多太多,然而伊达家真正缺乏的东西,并非我们在领内关起门来忙乱可得,诸位以为是什么?” 政衡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伊达家最为缺少的,两个字:声望。我家崛起申诉,赫赫战功未曾深入武人之心,卓然事迹未曾传扬到各地,为伊达家谋取更多的声望,才是当前的要务。”实际上此事政衡已经思量了多时,也做了许多努力,派遣人在乡里传播,却还是被许多人唤作小儿,实在是声望太过于缺乏,声名无法传扬出去的缘由。 政衡起于备中国小土豪,起家之时不过一小小蜗居,最终取得五国半的权柄,破尼子、败毛利、逐大内、平备州、取安艺,他完全是凭借这一系列军事成就才成为地区霸主的地位。毫无疑问,伊达家的崛起好似彗星一般迅速,想要像恒星一般长久却是实为不易,毕竟政衡在许多人眼中,只是一个出身底层的武夫,不值得太多关注。 从朝廷对政衡的官职就可以看出,哪怕政衡已经取得了五国半的领地,也已经无法从外部得到更多的政治资本。要想要短时间内整合五国半的领地,需要朝廷的支持。 政衡望了一眼众人,说道:“听闻当今天皇殿下即位之后无力举办即位仪式,拖延了近十年之后方才得到了大内义隆进献的二千二百贯的献金之后方才得以举行,感念大内氏的功德,朝廷将其升任为大宰大弍。今日,秋收已毕,我欲遣使上洛进贡秋粮千石和百枚小银判,此事便有宫原丹波为正使,陶山政赖与宫泽平八两人为副使,率千人运送贡米上洛,军事由陶山政赖与宫泽平八两人商议为主。” 众人目光一凛。 政衡的意思显然并非是从海路前往京都,而是走陆路,虽说速度要慢了许多,也需要从赤松、三好等敌对势力的地盘上经过,虽说是向朝廷进贡,可是如此大规模的军势,势必引起这些势力警惕,稍有不慎怕是引得战端,再加上宫泽平八,一路上怕是不会平静。 宫原正重、陶山政赖、宫泽平八三人没有丝毫拒绝,立即应道:“是,主公!” 会议进行到这时候,差不多可以结束了。几名家臣趁这机会又简单汇报了几桩细务,待政衡逐一作出指示,这才各自散去。其实还有赏功罚罪的事情要议,只是此事还需等到安艺各地豪强前来参见之后方才公布,宫原正重、陶山政赖、宫泽平八等人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传令给了远在播磨室山城的浦上政宗做好接待上洛军的要务。 待到处置完毕,已经到了子时。政衡打了个哈欠,转身朝着本丸的后院行去。沿着廊道弯弯绕绕走了一阵,就到了卧室。卧室门外,津田助五郎已等候多时,见得政衡到来,马上跪道:“主公,人已带到。” 政衡应了一声,挥手说道:“下去休息吧!” 第八十六章 庆贺 政衡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自从来到这个乱世之后,他曾经也想过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可是他想差了,这是一个人吃人的世道,你不做豺狼,就只能够做羔羊,然后被无情地吃掉。 自从四年前从山中小寺走出,政衡就深深明白了这个道理。 十六世纪的日本,沉沦在战国乱世之中。乱世,是由妇孺老弱累累白骨所搭建的,热血男儿得以大展长才的血腥舞台。然而,在动荡和变幻里,英雄、魔鬼,又有何区别! 政衡站在门前,摸了一下那只空空如也的眼眶,散乱的独眼一下子聚焦在了一点上。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在这个活过今天没有明天的乱世中,只有不停努力的生存下去,咬着牙齿,如同当年吞下那只中箭的眼珠子一般,义无反顾的生存下去。 津田助五郎早已经识趣的离开,隐在暗中的忍者也没有任何动静。政衡双手重重的拉开木门,目光中没有任何的望着退到角落瑟瑟发抖的女子,果然生得娇柔可爱,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直垂到圆翘的臀部,穿着淡墨色的和服,可以看到白皙的小腿。 政衡踏入了房门,然后重重的关上了木门,烛火没有了冷风的吹拂亮堂了几分,眼前便清楚了几分。那女子的衣着颇有一些单薄,露出大片肌肤,白皙的肤色竟然让政衡觉得有些耀眼,甚至体内生出几分燥热来。 政衡目光冷炯,坐在了一张榻榻米上。摆弄了一下桌子上的烛火。指着对面的位置。淡淡的说道:“寿之方,别名小侍从,大永七年生人,毛利隆元的正室,长门内藤一族的女公子,生父内藤长门守兴盛,养父大内义隆,长门守护代内藤左卫门大夫隆春胞姐。我说得没有错吧?” 二十六七岁的寿之方正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候。生养了幸鹤丸的她更加显得成熟妩媚,只是现在的她有点儿憔悴。她倒是没有想到事情一点也没有朝着原本的语气发展,稍稍松了一口气,却是没有走过来,只是闻言轻声说道:“不知道大人找臣妾前来所为何事?” 她脸上努力保持镇定,心中对于政衡的情绪却是让她自己感到羞愧,她明明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正是杀害了她丈夫的凶手,却不思报仇反倒是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情绪来。 扫视了一会儿,政衡方才缓缓地说道:“听闻寿之方想要保护毛利隆元的子嗣,还想求告见我一面?”眼中竟然全无其他的味道。完全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姿态,要不是刚才那肆无忌惮的目光。寿之方还以为政衡是一个诚挚君子。 寿之方暗自恐惧,早已经想好的内容一下子竟然无法说出口来,原本她就像用自己的身体来作为交换,挽救她的孩子幸鹤丸,只是临到门前却感到阵阵为难,让她颇有点无地自容。 这样一个人让他改变初衷相当的困难,年轻气盛如果没有绝对的利益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况且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现在还是中国地区最为强大的战国大名,要什么样的貌美女子,还会看上她这样的残花败柳。 踌躇不前的时候,政衡再一次倒上了一杯茶水发觉烛火的火有点小了,说道:“想要保住幸鹤丸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寿之方的眼角忽然沁出滴泪来,只看她跪倒在地,低声求恳道:“还望将军饶恕小儿,他这么小,什么也不懂,还请将军看到家父的份上饶恕了小儿,奴婢,奴婢愿当牛做马服侍将军。”刚刚称呼自己为臣妾,现在却是换成了奴婢,显然寿之方将地位放在了极低的位置,这番话说得又急又快,声音带着惶急的腔调,泪珠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政衡沉吟了片刻,抬起头望着寿之方,呵呵笑了起来,自嘲道:“原来我在你的眼中竟然是如此一副小人模样?先杀其夫,再灭其子,然后与其苟且,嘿嘿,真真禽兽之行啊!” 寿之方跪倒在地哭音着说着饶恕的话语。 政衡自嘲了一声,摇首说道:“毛利一族犯我在前,我灭其族在后,这叫做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今日召见于你,一来想要看看肩负着大内、内藤、毛利数家荣光的女子会是何种模样?却不曾想到也如那普通女子一般懦弱。不过那只是我的一点儿遐想罢了,今日召见你的另外一个目的便是我想要放你返回周长,不知愿否?” 寿之方哪曾想到会有如此大的转折,只是听得要灭其一族,幸鹤丸必死无疑,她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念想,顿时抬起头来,满面绝望道:“既然孩儿要去黄泉,娘亲还能够独活。” 政衡望着寿之方,说道:“母爱确实很值得人尊重,如果那孩子是女孩,我一定看在你的份上饶过他,可是他是一个男孩,我怎么能够傻到故意给自己不痛快,留下一个复仇的种子呢?不过,我倒是有一个交易,不知道你做不做?” 寿之方绝望中看到一丝希望,抬起头来,问道:“只要饶过我的孩儿,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政衡却冷淡地盯着她说道:“我会把孩子送给别人,不会告诉他的父母是谁,让他好好活着。但是你得听我的,我会放你返回家乡,当然过一段时间就得送一些情报给我,只要让我满意,你的孩儿就会好过一点。” 政衡的话犹如一把火焰燃起了寿之方的希望之门,知道这是她唯一能够做的也是只能够答应的事情,忙说道:“是,是,一切都如您所料,只要饶过小儿的性命就好。” 政衡笑了一笑,站了起来,不再理会瘫坐在地的寿之方一眼,嘴角牵动了一下朝着门外走去。木门再一次关了上来,他走过了走廊,眼见得津田助五郎早已经等着,吩咐道:“杀了。” 津田助五郎应了一声。 男孩总之是一个隐患,政衡没有任何犹豫,斩草除根是最简单直接的事情。 银山城,沉浸在喜气洋洋的氛围之中,就算是承担这招待来此朝觐的豪族的侍从,尽管工作辛苦,心中也充满了欢喜。毕竟,战争胜利了,伊达家成为了这座城堡所在的国家的新主人。 所谓的水涨船高,在这个时代是明显存在的。伊达家新扩张了一片领地,那伊达家的家臣、士兵,全部会获得更高更大的利益,这是毋容置疑的。特别是此次战胜三家联军,局面如此危机,却没有出现巨大的伤亡,不败神话还在延续着,使得伊达政衡的威望提高了绝无仅有的地步,私下里已经有人开始称呼伊达政衡为战国第一战神。 豪族参拜是应有之事,只是由于吉田郡山城之战,将毛利一族和亲近毛利一族的豪族扫荡一空,前来参拜的豪族不过平贺、熊谷、天野、肉户、阿曾沼、香川、白井聊聊七家罢了。 虽说安艺国内豪族惨淡,兔死狐悲之余也没有多少好心情。仪式完成之后,政衡照例举行庆祝的宴会。赴宴的各路家臣、功臣将近五百人,若是算上亲兵、随从等等,就更多了。 流水般呈上的花样菜品自不必多言,政衡还在当场发表了演说,誓言要开创伊达家的新局面,当然许诺加官进爵的事情不提,众将自然个个都摆出一副热血沸腾的模样。 政衡高踞上座,频频举杯示意道:“诸位,请饮!”此刻政衡的心情很不错,由于安艺国几乎被横扫一空,可以闲置大量土地,自然可以多多赏赐给家臣,更加团结众家臣。 正要再次举杯欢饮的时刻,一名暗探来到了银山城,草间四兵卫不敢怠慢,带着他连忙跑了进来,撞到了到外间撒尿的岩濑衡忠,岩濑衡忠倒也不以为意,醉醺醺的问道:“何事如此急迫?” 草间四兵卫显得有一些急迫,轻声解释了一句,岩濑衡忠眼珠子瞪圆,酒一下子醒了过来,忙说道:“是真是假?啊,快,快快与我一同前去报告给主公这个好消息。” 草间四兵卫忙跟在岩濑衡忠的身后来到了殿中,来到政衡跟前跪倒在地,禀报道:“主公,尼子晴久、义久父子相残。” 周围一片寂静,连带着四周也渐渐停止了喧哗,连忙向前面众人询问。政衡举起的酒杯一下子掉落在地,哐当一声惊醒了他,听到毛利元就死的消息也没有让他如此失态,忙问道:“四兵卫,你说尼子晴久、义久父子反目?” 草间四兵卫忙应道:“是的,主公。” 政衡站了起来,左右走了一圈,回头盯着草间四兵卫,说道:“你有何凭证,且详细说来。” 草间四兵卫忙将他信使传来,那信使那里见过如此多的大人物,忙跪倒在地,战战兢兢的说出了一番话来,惊得在场众人再次寂静无声:三日前月山富田城内传出尼子晴久病危的消息之后,召三男尼子伦久、四男尼子秀久入城,嫡子尼子义久趁机暗杀了尼子伦久、秀久,尼子晴久得到消息后十分惊恐,抱病舍弃月山富田城,逃奔白鹿城。(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八十七章 宴会 尼子晴久父子反目成仇,政衡却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等恶事,他淡淡的笑了一声,低声呢喃道:“想不到尼子义久年纪轻轻就敢于干出这等恶事,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去年,伊达家与尼子家在备前一战大获全胜,战后,政衡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他印象中的尼子义久年幼无知,皮肤白皙,宛如少女一般,看来像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 政衡沉声说道:“尼子义久竟然想要做出这等弑父杀弟之事,真是可恶。”他觉得尼子义久的企图有一些毒辣,心想尼子义久实在是一个不孝的儿子,竟然想要暗害父亲,夺取父亲的国主之位。 政衡思量了片刻,站了起来,重新举起酒杯,高声说道:“出云国动荡不安,父子反目,看来年内不用担心再有战事,今年我们可以过一个好年了,诸位,请干此杯。” 众人匆忙站起身来,高声回应。 政衡喝下了酒之后坐在上首,与左右谈笑着,好像一点也没有被尼子晴久、义久父子反目成仇的事情干扰,谈笑风生,倒是让一些蠢蠢欲动的年轻家臣感到一丝不甘。 在他们看来,现在的出云国应该是一片混乱,正好是他们建功立业的时候。 他们的想法是不错,现在的出云国的确是一片混乱,不仅仅是尼子晴久、义久父子反目,新宫党还在一边煽风点火,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伊达家逗留安艺国。方才使得他们如此肆无忌惮的发难。一旦伊达家决定夺取出云国。不管是躲藏在白鹿城的尼子晴久。还是月山富田城的尼子义久,甚至是新宫党那帮子蠢驴都会握手言和,一致对外。 年轻家臣们急于求成,在场的人们也不全都没有看清现在的局势。伊达政衡不急于攻入出云国,一来确实是兵困马乏需要好好休整,二来便是想要让出云国再混乱下去,然后从中得利。 酒宴过去大半时间,二十名侍从两两一队搬着沉重的漆木箱子来到了会场的中央空地上。随着放下,砰砰声响起,随即打开箱子,将箱子中盛放的东西宣之于众,瞬间众人的目光全都瞧向了木箱子,确切的说是看向了箱子中的白花花的东西。那是政衡预备发放的赏赐,数以十万计的银判。 这些银判,是从吉田郡山城中搜索出来的,毛利元就搜刮石见银山得来的。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白银更多的时候是作为一种奢侈品来收藏的。很少用于流通。毛利元就拥有如此多的白银,足见毛利家的财力丰厚。正是曾经一度占据了石见的银山。毛利元就才能够迅速扩张,一度成为左右中国地区的强大人物,原来是有如此的财力。 政衡轻咳一声,迈步向前,站在十个漆木箱子之间。 原本嬉笑哄闹的将士们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一场又一场的胜利,让眼前的这个年轻武士建立起了足够的威望,不管是原来的家臣,还是新近,全都表情肃穆的微微低头等候着他的讲话。 政衡指了指四周的漆木箱子,沉声说道:“这些便是毛利老儿的私藏,不管以前这些东西是谁的,现在纵观落到了我的手中,现在我要将它们统统送到你们的手中去。” 这番话出口,政衡清晰地听见了四周的轻微低语声,无论是备中国出身的武士,还是备前、备后、美作、安艺的,对于绝大多数的武士来说,它们能够掌握的私藏钱不会超过十几贯钱,能够身上揣有一贯钱的人在武士中已经算是中层。每每读到历史上日后称雄一时的丰臣秀吉说他是贫农之子,十五岁的时候,在被继父毒打了一顿之后忍无可忍之下,拿了一贯钱离家出走。贫农的家中都藏有一贯钱,当时的日本就不该是乱世了,应该是乐土。 数以十万计的银判,那是它们这辈子都无法想象的事物。政衡抓起一把银判,让它们从五指间叮咚落下,笑着说道:“现在,这些都是你们的了,这些,是我,伊达家主伊达政衡,赏赐给你们的奖赏。” 半个时辰之后,当政衡从会场正中退回的时候,原本在他身边的钱财全部都已经发放到了家臣们的手中。而众人的士气因此而飙升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这些人原本或许有这有那得的想法,在这一刻已经被政衡的人格魅力所吸引,能够拿出如此多的银判赏赐给他人的人,的确是一个值得他们去效忠去服侍的主宰。其实,政衡并非不想亲自去亲手将钱粮赏赐给此次出阵的三万余士兵,只是这不现实,他只能够笼络住眼前的这批人,只要眼前的这些人效忠于他,那么他就能够更好的掌控伊达家。 对于家臣们的赏赐当然不止钱财一项,精良的武器、甲胄、更高的地位,都是赏赐的一种。更为重要的是土地,这些可都是世袭的,也就是许多土地数百年来都有自己的主人,那些豪族,就算是大名也不敢随便动,这样就只能够将自己的直属领地来分给家臣。 伊达家起家于唐松村,本是一个掌控有一个小村落百余户人家的小豪族,一路干掉其他势力步步壮大,其余并没有掌控多少直属领地。(那些拼搏了上百年才挣了一点土地的家族全都要哭死了) 备中国十五六万石中,属于伊达家以及伊达家直属家臣的不过十万石,其中大多数是从消灭了的新见、庄、三村、石见(幸山)等家手中攫取的,备前国遭尼子晴久横扫了一遍,三十万石大约能够掌控二十万石,备后国约有十万石,美作国最少不足一半,零零碎碎加起来掌握在政衡和他的直属家臣手中的石高有五十万石。 现如今安艺国大战,先期宫泽平八、毛利隆景、大内义长连番扫荡,后期伊达大军攻入安艺国,从属于大内义长和毛利家的地方势力遭到连根拔起,毛利一族几乎扫灭,如此一来,政衡又有了土地可以分割赏赐给他的家臣。 其实,政衡在诸势力中已经算是慷慨的了,当然政衡也是诸势力中膨胀速度最快的了,谁让伊达家从摇摇欲坠的一村之长膨胀到五国之主才用了几年,连一只手指都数的过来。 谁不是数十年甚至于十余代为了一点土地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要让他们将好不容易得来的土地赏赐出去,这不是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嘛。 政衡对于分配土地给家臣一事并没有和其他穿越者一样反感,确切的说这是出于现实的考虑,他是不可能完全废除领藩制,土地才是武士的追求和目标,他只能够妥协。 当津田助五郎拿起一份早已经准备好的文件开始宣读的时候,原本喧哗的会场顿时鸦雀无声,全都跪拜在地上,他们全都知道这关系到他们的切身利益,所以全都集中注意力听着。 津田助五郎首先近乎于流程一般宣读了一遍成文于天文二十三年前秋冬的《伊达武家诸般法度》,最后说道:“各位达人身为伊达家的家臣,要谨听谨守,不可有违,犯者必受严惩!” 津田助五郎一字一字清晰的读着,声音飘荡在这空阔的大厅上。首先宣读的是家中等级制度,伊达武家诸般法度规定了武士是伊达家统治的基础,同时规定了武士的责任和义务。 当然最为主要的是土地授予和移封制度。 对于诸将论功行赏,最为主要的是宫泽平八将会正式领有佐伯郡一万二千石俸禄和知行,成为伊达家最为重要的重臣之一。 其余人等则各有幸与不幸。例如,有些人仍能保有旧领,有些人则全部遭到没收。有些人幸运地获得加封,有些人却被削减领地。事实上,政衡对于家臣和诸豪族们的赏罚,宛如挑选豆子一般,早就成竹在胸了。 酒宴过后,众人或是带着满足或是沉重的心情离开了银山城各回各地。银山城的书房仍旧灯火通明,政衡坐于上首手拿一份帛书,野山益朝、清河衡秀、石川久孝、片山盛长、赤木高雄、宫原正重,以及新晋重臣宫泽平八坐于下首。 政衡仔细地看着帛书上的内容,过了许久,他才慢慢的说道:“竟然如此!”说着,随手将帛书交给野山益朝。野山益朝展开帛书,看了半晌,然后传给了下首的石川久孝,众人传了一遍又转到了政衡的手中。 政衡沉声问道:“诸位有何高见,是否答应前去接收石见银山?”帛书中的内容竟是石见国邑知郡川本温汤城主小笠原长雄、安浓郡山吹城代刺贺长信、邑知郡八幡城佐波隆秀联袂送来的降书。 野山益朝沉吟了片刻,说道:“出云国先前新宫党作乱,现如今父子反目,这些夹缝中生存的豪族投奔最为强大的伊达家实属清理,只是如此迅速难免有一些意料之外。” 石川久孝扭头问道:“宫内大辅的意思是其中有诈?” 野山益朝摇摇头说道:“谅他们不敢!”(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八十八章 石见 石见国的地貌与山阳、山阴两道的沿海国家类同,人口稀少,山地众多而耕地甚少,全国总石高也不会超过二十万石,都是由群山组成,拥有一小片由河川冲击而成的平原,原本石见国的争斗应该像其他领国一样都是围绕着这片平原展开。◇↓頂◇↓点◇↓小◇↓说,只不过石见国多了一样瑰宝,随着银山的发掘,引起了四面强敌的注意。 由于石见国内强豪林立,不管是强盛一时的津和野的吉见一族,还是以繁衍众多家族的益田一族,仰或是背靠银山的小笠原、佐波等豪族,都难以一统石见国,当然四周强豪也不会让石见国纳入一家之手。他们全都不停的变换着主家,以祈求能够保住祖先留传下来的土地。 石见国的西面曾经是东中国的霸主大内氏,东面是由“阴阳一太守”尼子经久开创的出云尼子氏,南面则是不断在两大霸主之间挑衅的毛利一族,国内的豪族们想要不受到外敌的影响实在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其实对于石见国的豪族来说,变换主家也不会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早上投靠尼子家,晚上倒戈大内家已经成为了一件家常便饭,现在顶多加进来另外一家强大的势力罢了。 野山益朝说得骄狂,却好似已经忘记了四五年以前他也像这些朝不保夕的豪族一样为了一点点土地四处奔走,现在的他完全是一副强人的模样,在场的众人也没有一人反驳野山益朝的话语,仿佛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野山益朝停顿了一下。方才继续说道:“现如今伊达家强势。不管是出云还是山口。全都是处于弱势,尼子、大内怕是做梦都不想现在就和我们决战,故而正是取石见国的好时候。” 宫原正重愕然问道:“听宫内大辅的意思,不管是要拿下石东,连石央和石西也要拿下。”小小的石见国按照区域分为石东、石央、石西,石东由小笠原、佐波等豪族共管,石央主要由益田以及其分家统治,石东则是津和野吉见正赖管辖。石见国内的主要战事多由吉见正赖和益田一族之间为了争夺石见国的霸权争斗,而石东的豪族多是作壁上观。 宫泽平八倒是非常赞同野山益朝的意见,笑道:“现如今正是夺取石见一国的好时机,出云国乱成一团,我们不去找他麻烦就要烧高香了,只能够选择默认,至于大内义长,现如今正头疼该如何应对大内义隆的进攻。况且,一旦对石见国用兵,大内义长怕是不惊反喜。他应该能够看出我们不会再继续进攻他,当然也让他可以从容应对大内义隆。” 清河衡秀瞧了一眼宫泽平八。他原本并非多瞧得上宫泽平八这个来自近畿的外乡人,今日一言倒是看得出他的确有一些门道,道:“宫泽君的意思是津和野的吉见正赖。” 宫泽平八微微点头,回道:“正是应在此人身上。主公命臣代管沼田,臣不敢懈怠,对于四周豪强多做调查,这石见国的争斗多是由大内、尼子以及毛利之间的利益相争。” 政衡闻道:“代理战争?!” 宫泽平八愣了一下,停顿了片刻,方才继续说道:“主公英明,正是代理人之间的战争。吉见正赖的正室便是大内义隆的长姐大宫,说到这大宫还是其长兄的正室夫人,也就是说嫂嫂再嫁小叔子。吉见正赖便是属于大内义隆一方的。而益田藤兼与大内义长之间拥有姻亲关系,所以益田藤兼当年也参与了谋反之乱,这当然引起了吉见正赖的不安。三年前,益田藤兼得大内义长的帮助攻打吉见正赖,吉见正赖不敌,损兵折将,失去了好几座城砦。现如今大内义长经历了一场大败士气低落正处于虚弱期,而大内义隆经过四五年的积蓄,一旦反扑,吉见正赖必然会全力以赴的从侧面攻打大内义长,而益田藤兼却因为与我们接壤而畏首畏尾不敢出兵帮助大内义长,如此一来,大内义长凶多吉少。” 石川久孝倒是没有想到宫泽平八会洋洋洒洒说了如此一通,皱了皱眉头,问道:“宫泽君的意思是帮助大内义长,让两大内势均力敌,短时间内不能够分出胜负来,是这样的意思?” 宫泽平八应道:“大内义长于我们而言是仇敌,难道大内义隆就是盟友,虽说古语有云远交近攻,但是一旦大内义隆与我家接壤,怕是立即就会引发一场旷日大战吧。” 片山盛长见得宫泽平八头回参加军议毫无怯场,也说道:“正当如此,现在大内义隆强,大内义长弱,取石见现在正是最佳时机,一旦两大内分出胜负,怕是就没有如此好的机会了。” 政衡咳嗽了一声,众人转首静听主公训话,他独目炯炯有神,道:“取石见国宜早不宜迟,石见国山地众多人口稀少,兵马不多,益田藤兼大概能够动员二千余人,吉见正赖约在一千五百人左右,人虽少,山城不少,想要强攻却需付出惨重代价。趁着小笠原、佐波、刺贺等国人降服,给益田藤兼和吉见正赖发去诏书,限他们在二十日内前来冈山。” 停顿了片刻,政衡继续说道:“如若不从,夺其命取其城灭其族!” 众人躬身高声道:“惟主公之命是从!” 政衡叫众人起身,说道:“决议既定,要做,得尽快,趁着冬季还没有到来,就尽快在石见国内打下钉子,一旦冬季到来无法出兵,反落了下策。清河衡秀,命你率三千精锐北上石见国,驻日野山城,扫清进入石见国的道路安全。” 清河衡秀神情一震,知道这是让他独掌一军的节奏,忙跪拜道:“遵命,臣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石见国七尾城,益田藤兼领城。 益田一族的情况与其他家族稍有不同,益田藤兼的祖父益田宗兼在世时便立嫡孙益田藤兼为继承人,益田藤兼父尹兼为后见人。此时,益田藤兼正在房中翻阅着军报,不时的,他的脸上皱起眉头。 如今益田主家和分家之间的争斗已经渐渐平息了下来,益田藤兼不愧是得到了其祖父宗兼评为勇武之将的人物,三隅氏当主三隅兼隆逃亡,周布氏当主周布元兼降服,福屋氏当主福屋隆兼顺从。同时,借着大内义长的援助,击败了吉见正赖,已经有了一家独大的趋势。 只是,大内义长败退安艺,势力大减,大内义隆反攻山口,一旦大内义隆反攻成功,必然会倒算益田一族,到时候吉见正赖必然会反扑益田一族,现如今大好局势将一去不复返。 如今,该怎么办?这是摆在益田藤兼眼前的一个大问题,大内义长势衰,恐怕自个儿都朝不保夕,他益田兴兼该如何是好?就在他苦思的时候,他的父亲也是他的后见人益田尹兼匆匆走了过来,道:“主公,伊达家的使者来了。”自从六年前益田藤兼一举攻破三隅城,驱逐三隅兴兼,隆兼降服隐居之后,益田尹兼便将大权交给了益田藤兼,自个儿搬离了七尾城,坐镇三隅城。 益田藤兼抬头问道:“谁?多少兵马?” 益田尹兼回道:“来人自称备中伊达家麾下侍大将小田政清,一共三骑,奉了主命前来。” 益田藤兼眯着眼睛思考了一阵,方才说道:“伊达家来了,看来石见国不平静了,大内义长现如今势力衰微,益田家也该到了重新选择的时候了,命益田家的所有重臣前往议事大殿迎接伊达家使者。” 大殿里,身为主人的益田家家臣们聚集一堂,小田政清则在两名副使的随从下端坐在中央,小田政清望着左右一眼,大声说道:“在下伊达吉备太守政衡麾下侍大将神户山小田修理亮政清,奉主命前来拜见益田右卫门佐藤兼。” 益田藤兼保持着谦卑的语气说道:“在下便是益田右卫门佐藤兼,不知上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小田政清直视益田藤兼,顿了一顿,方才说道:“奉我家主公之命,询问益田右卫门佐大人一件事情,听闻益田右卫门佐正室病逝,我家主公有一妹,聪明贤惠,不知右卫门佐大人愿意娶其为妻否?” 益田藤兼显然没有想到小田政清会说出这等话语,在场众多益田家重臣窃窃私语起来,益田尹兼敲击了一下木槌,众人再次坐定。益田藤兼应道:“这,不知道上使还有何话?” 小田政清继续说道:“我家主公说了,答应与伊达家结为姻亲,就请益田右卫门佐大人十一月一日以前到冈山城参见我家主公,不答应的话,明年开春,我家主公便会亲自前来七尾城。” 小田政清的话语平静,但是其中的咄咄逼人之态让人不由得窒息。 益田藤兼沉吟了起来,答应要立即前往冈山参拜伊达政衡,不答应虽然暂得一时,明年开春却会大军临城,想要获得更好待遇想都别想,片刻,回道:“原来如此,在下愿娶。” 小田政清见得益田藤兼答应下来,坎坷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整个人洋溢着喜悦,前去邀约吉见正赖的金光宗高却遇到了麻烦。(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寻死 移封至备中国浅口郡鸭方的金光宗高的日子说不上好,当然也不坏,比起原本的领地还要稍微好一些,只不过人就是这样,不患寡而患不均,当知道他原本的领地上将修建伊达家的新主城,心里瞬间填满了不平衡。∽↗頂∽↗点∽↗小∽↗说,金光宗高得了政衡的命令不敢不从,他将满腔的怒火全都洒在了吉见家的人身上,浑不知如此一来是否会完成主家的任务,也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会如何危险。 金光宗高等吉见正赖坐定之后,立即神色严厉的对着吉见正赖气势汹汹地诘问道:“怎么这么磨蹭!对伊达殿下的使者非但不款待,还让我等坐在这儿干等,这算怎么一回事情!” 吉见正赖没有想到伊达家的使者会如此无礼,他的先祖乃是镰仓幕府第一代将军源赖朝的弟弟源范赖,所以他的血统相当属于源氏支流,就算是大内义隆在面前也不会如此气势汹汹的对待他。 他脸色铁青,紧盯着金光宗高,没有回答。 年轻气盛的吉见广赖没有他的父亲的涵养,听得金光宗高的喝问,咔嚓一声拔出了太刀,怒道:“混账!”原本跪着的身子直起身子,大有不道歉就上前砍杀对方的意图。 金光宗高身后跪坐着的两名伊达家侍卫同样拔出了太刀,金光宗高腾起身子,看着周围好似剑拔弩张,瞥了一眼吉见广赖,方才坐下了下来,好整以暇的说道:“伊达殿下临行前曾明确告知,有可能会被杀。但是我愿意承担这个风险。而且我也被告知。如果我被杀。那么我家明年开春便会出兵前来,杀其人夺其城灭其族。不教而诛谓之残,现在我已经对大家说清了这件事情会有什么结果,那么后果大家请自负。”脸上一副义士就义前的肃穆,心中却不得不哀叹一声,最后还不得不动用了伊达家的威仪来保全性命。 听到金光宗高的威胁,就算是涵养很好的吉见正赖也同样被气的差点拔刀相向,瞬间感觉到周身一股血气往上涌。但是他明白此事万万不可造次,对着金光宗高高声回道:“大人息怒,且容我等商讨片刻,还请大人前往城下馆内休憩。” 说着,吉见正赖命家老下濑赖乡带着金光宗高离去。金光宗高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从大殿中传出来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不止一个原本高高在上的武士老爷粗鲁的喘着粗气,对伊达家上下咬牙切齿。 伊达家的未免太过于欺人太甚了,吉见一族好歹是源氏一族的近支,血统纯正。连大内义隆都不敢小窥,没有想到一个乡下的暴发户的家臣竟然如此粗鲁的对待吉见一族。是可忍孰不可忍。 二十余名重臣武士一个个个怒气难遏,唯有上首处的吉见正赖却是陷入沉思,端坐着不发一言,他这个一家之主在金光宗高离去后一直都没有说话,看着手底下的人仿佛是正在吃饭时被人一脚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蹦的老高,心中暗叹,在人家背地里痛骂又能够吓得聊谁啊。 少主吉见广赖见得父亲一言不发,问道:“父亲,是否要将伊达家的家伙驱逐出去?”显然吉见广赖并没有被彻底激怒,说出一刀斩杀伊达家使者的话出来,彻底关闭与伊达家的和谈希望。 吉见正赖看了一眼吉见广赖,说道:“次郎,你没有想过这个伊达家的使者为何会如此盛气凌人嘛?!”说到次郎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吉见广赖对外声称是他的嫡子,却非如此。 吉见广赖出生于天文四年,今年刚好二十岁,吉见正赖在其兄隆赖天文九年去世后还俗继承家督,并且娶了隆赖的正室大宫姬为自己的正室,而且吉见正赖的通称室四郎,吉见广赖的通称却是次郎。 吉见广赖听得问话,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众人骂了一阵,知道无济于事,听得吉见正赖开口,纷纷闭嘴,注目吉见正赖。 吉见正赖立吉见广赖为继承人正是看中了其生母乃是大内义隆的长姐这一特殊关系,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他皱着眉头说道:“按照循例,伊达政衡身为西国屈指可数的霸主,夺取了安艺之后必然会窥视石见国,派遣使者前来邀约,是为常事,那么为何会派遣如此一位不知道礼数的混帐东西前来,难道那伊达家上下没有人了嘛?” 这,众人谁能够说伊达家上下没有人了,大家口头上说伊达家事乡下的暴发户,心头上却是充满了羡慕嫉妒,当然还有恨,恨不得自己不是伊达家的一员,按照他们的本事,起码得是一郡一城之主。 吉见正赖见得众人无话可说,沉思了片刻,最后点了一名家臣,吩咐道:“去七尾城下,看看有什么动静?”又对着匆匆赶回的下濑赖乡吩咐道:“刑部,好生招待伊达家使者,不可怠慢。” 数日间金光宗高想要再见吉见正赖不得见,心中焦虑,想要返回国内却被吉见家的人好说歹说留住,还好,没有规定返回的日期。吉见正赖虽然没有与他见面,倒也没有怠慢了他,有他的家臣一起奉酒,甚至还能够看到巫女的歌舞。深受出云影响的石见国,出云大社的巫女舞蹈很得各家欢迎。 金光宗高对此安之若素,他可是受了君命来此,比起他的地位和身份,小小的石见国的一地方豪族的家臣,在他面前本是连站的资格都没有。能够让下濑赖乡陪同喝酒看舞,是他金光宗高的为人宽厚。 数日间,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益田藤兼迎娶伊达政衡的妹妹为妻本就不是坏事,自然大肆宣扬,七尾城上下洋溢着喜悦的气氛。吉见正赖得知了益田藤兼的待遇,再看看自个儿的遭遇,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金光宗高故作盛气凌人自然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答案呼之欲出,吉见正赖日夜与重臣商讨该如何是好?吉见家虽然在石见国呼风唤雨,可是现在的吉见家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间,靠山大内义隆逃亡九州,陶隆房篡位自立,宿仇益田藤兼左右逢源,现在又借得伊达家的势力,如果再触怒了伊达家,灭亡之日不远。 吉见正赖眼见得金光宗高油盐不进,却生出了绕过金光宗高的想法,思忖着是否派遣使者前往伊达家申明吉见家的态度,他倒是没有因为他行为有什么不对,也不觉得是背叛大内义隆。 只是正当吉见正赖下定决心的时候,一名亲信匆匆走进,耳语了一阵,吉见正赖脸色顿时一变,紧蹙眉头,对着参与会议的重臣们低声说道:“冷泉左卫门少尉来了。” 冷泉左卫门少尉正是冷泉隆丰。 吉见正赖脸色一正,立即令道:“不要让两家的使者见面。”他却是不想让两家在自己家门口撕破脸皮,不管得罪了谁,最后遭罪的都是吉见家,方才有了上诉的吩咐。 却不等家臣下去,又一亲信匆匆赶来,脸上满是忧愁,上前回道:“主公,不好了,伊达家的使者和大内家的使者在城门口撞上了,一言不合正剑拔弩张着互相对峙。” 吉见正赖哪里想到会倒霉倒到如此地步,忙站起身来,带着众人下城前去阻止可能发生的冲突。 金光宗高加上自个儿拢共才三个人,冷泉隆丰的随从就多了,足足三十人,在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再加上金光宗高的狗熊脾气,一下子将伊达政衡的来意透露得一清二楚。 冷泉隆丰原本没有撕破脸的意图,只是金光宗高的来意说明了伊达家已经做好了撕破脸的想法,这让他有点儿骑虎难下,几乎在同时把刀剑抽出,三十余人留下十人保护冷泉隆丰,其余二十人将金光宗高三人团团围住。 围在中间的金光宗高冷汗从额头冒了出来,口头上却是丝毫不示弱,空气凝重得如同一根绷紧的弓弦,没有人会怀疑,只要场中有一点异动,一场惨烈的厮杀就要展开。 金光宗高身边的侍卫见得情况不妙,他一面挺刀与外围的冷泉隆丰的侍卫,低声对着身侧的金光宗高说道:“这里不能够留了,我们护送你冲出去,只要跑出三本松城就安全了。” 冷泉隆丰眼见得吉见正赖匆匆赶来,知道若再不动手,怕是没有机会再动手了,只是他同样知道一旦动手怕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大内义隆现如今已经做好了反攻的准备。今日他前来就是为了通知吉见正赖而来,却是意外得知了伊达家的使者数日前已经来到,还详谈过了,知道一旦吉见正赖屈服了,大内义隆将失去了对抗大内义长的重要一翼。 只是击杀了金光宗高一行,怕是惹得大内义隆和伊达政衡刀兵相见。冷泉隆丰突然看到吉见正赖来到,却是心中一松,忘记了自己是在三本松城,并非在自家地盘上,就算是斩杀了金光宗高一行,也不会有人说是他干的,只会说是吉见正赖指示的。就算吉见正赖强自辩解,在没有旁证的情况下谁来证明是他杀的。冷泉隆丰想通了一切,闪出了凶戾的光芒,狠狠做了一个斩首的动作,喝道:“杀!”(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倭版班定远 纯文字在线本站域名fonlor=red手机同步请访问 冷泉隆丰下了决心,只要杀了金光宗高一行人,那么,所有在场的人员,不管大内义隆家的还是吉见正赖家的手上都沾了伊达家使者的鲜血,到时候,黄泥巴掉进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就算是长了一百张口也说不清道不明了,只能够一条道走到黑了,就不怕吉见正赖三心两意了。倭国上层社会精习汉学,冷泉隆丰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今日斩杀金光宗高,颇有当年班定远出使鄯善的旧事。 冷泉隆丰眼中杀机一闪,微微一点头,然后对着自己手下精锐武士比划了一个手势,低喝了一句“杀!”之后,那些武士根本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只需要知道做什么。 几个呼吸之间,冷泉隆丰的手下武士们就纷纷大喝着,抽刀扑了上去。金光宗高显然没有想到自家的主公的招牌会如此没用,一个照面,还没有说上两句话,就拔刀相向。 能够跟随金光宗高出来办事的两名侍从显然不是轻与之辈,两人在拼死一搏的情况下,纷纷爆发出十二分的战力,一人独斗数人,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拼杀起来。 吉见正赖眼带恨意的望着冷泉隆丰,他何尝不知道冷泉隆丰的想法,可是现如今已经见了血出了人命,就算是想要拦阻下来也已经晚了,或许,他瞧向了冷泉隆丰的脑袋,双手奉上冷泉隆丰的脑袋或许可以躲过一劫,只是如此一来他不仅仅得罪了伊达政衡,同时得罪了大内义隆,更何况如此一来更失去了他一贯经营的诚信为本的形象。 这么一犹豫的片刻,金光宗高三人中也只剩下了金光宗高一人,其余两人已经被斩杀。在付出了三条性命的情况下终于被乱刀砍死。金光宗高身子剧烈颤抖起来,他不想死。 只能投降了。金光宗高的精气神连同幻想一起破碎,知道事不可为。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他也懂。名为护卫实为监视的两名侍从双双战死之后,他便起了投降的念头。 金光宗高刚刚想要开口求饶,却见得一名冷泉隆丰麾下武士振臂急挥,一道弧光便闪过他的颈项间,先是是一条细细的红痕,渗出了一滴血珠,下一个瞬间,红痕扩大为裂缝。鲜红的血液从创口处喷薄而出。 刀速过快,砍掉脑袋的一瞬间人并不会马上就死,金光宗高“咳咳”两声,一切一切的抱负转眼一场空,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然后头先向前掉落,身子再倒下,身首异处。 冷泉隆丰看到急匆匆赶来的吉见正赖,眼神肃穆。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就是个急脾气,果然还是学不来班定远的本事。怎么都等不到夜里?三河守,你还在等什么?” 回过神来的吉见正赖,握紧了拳头,冷泉隆丰的果断已经斩断了他的一条前路,他只能够沿着剩下的一条路继续走下去,没有别的选择,明知道这条路比前一条路更加的艰险也在所不惜。 想通一切,吉见正赖吩咐下人道:“立即对津和野开始搜查,但凡不是在本家本案的或是无法说明白出身。无法得到村长和村老证明的人员统统给我抓起来,抵抗者格杀勿论。” 吉见正赖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清扫一遍领地内的敌人的眼线,谁知道伊达家不会明暗两条线前来。一旦金光宗高的事情短时间内传到了伊达政衡的耳中,怕是连备战的时间都不会很多。 看着吉见正赖风风火火的出兵清扫后续,冷泉隆丰展颜笑了起来,说道:“三河守不愧是大内介的姻亲,外臣返回之后定然会在大内介面前好生夸赞一番,为三河守请功。” 吉见正赖哼哼了两声却没有回应,到了他的地位,已经不需要一个臣子的美言。战国乱世是一个实力为尊的时代,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就能够得到应该有的地位,一个没有实力的人,就算是再高贵也无济于事。 冷泉隆丰知道吉见正赖在生闷气,便不再言语前去刺激他,暗中觉得吉见正赖的行为有点儿可笑,就算是伊达家没有暗中派遣人监视,自个儿也会将今日发生之事密报给伊达家,当然其中的主配角会换一些人物。 远在备中国的政衡显然并不知道自家的使者在三本松城被悉数斩杀的事情,他也不可能一直在安艺国内逗留下去,也不可能让三万大军远离故土在外过年,好不容易稳定了安艺国的局势之后便返回备中国了。 本想前去冈山城的,由于儿岛湾战事,冈山城的修建进度大大降低,近乎于停滞状态,当然,人员损失不大的情况下恢复起来也不困难,想要在年内修建完毕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只得继续蜗居在鹤首城内了。 鹤首城,评定会议室,政衡和他的那群没有在历史上留下任何名声的家臣们又在商讨着要事,他的这帮子家臣地位在历史上没有留下任何名声,倒是和同样是无名之辈的政衡相得益彰。 今日的议题无非是如何对付咄咄逼人的三好长庆,这一段时间以来,关于三好长庆的会议连续召开了数次,实在是三好长庆太过于咄咄逼人了一些。当然也有一对父子经常性的在鹤首城四周晃荡,出现在任何一个能够让政衡见到的地方,显然是想要让政衡记起些什么曾经说过的话语来。 政衡见得众人坐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对着不远处的野山益朝问道:“宫内大辅,植木秀资造反的事情,有什么结果?”植木秀资实在是太过于平庸,让政衡竟然产生了遗忘。 野山益朝愣了一下,他也没有想到会问起植木秀资的事情来,只是对这件事情他倒是知道的不是很详细,便对着陶山政赖问道:“陶山,此事你应该最清楚,你来讲。” 陶山政赖对着政衡说道:“主公,佐井田的事情大概有了结果,植木秀资现在已经押解到了鹤首城,正在城下关押着,他自知罪孽深重已无活路可走,唯一信念便是植木家的留存。” 政衡微微皱了皱眉头,让植木秀资切腹自尽是应有之事,背叛的人如果不处于极刑如何服众。如何应对植木秀资留下的烂摊子,显然是更为紧要的事情,佐井田城乃是备中国的要城,没有一个忠诚之臣镇守怕是还会惹出一些事情来的,况且井尾上野介、小松资正、福尾资重等人也需要有一个效忠的主子。 政衡却是想起了自家的事情上来,由于宇山夫人与他不和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伊达家还没有立出继承人来,虽然他有三个儿子,可是三个儿子的身份无一例外全都是庶子。 况且,政衡和宇山夫人之间的关系恶劣,连见一面的意思都没有,想要有一个嫡子实在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如此一来,或是与宇山夫人离婚之后另取一人,或是从现在的三个庶子中挑选一人成为继承人。 倭国实行的是家督家督制,在倭国有一句俗话,连灶台上的灰尘都是长子的,显而易见,长子在家中的地位十分特殊,不仅是家业的继承人也承担着父亲这一角色,在约定俗成的潜规则中,家业和家名必须要嫡出长子继承,父亲和长子在家中拥有绝对的权利。在承平年代,对于家中长子以下的次子来说,家庭不一定是一个舒适的地方,他们处于一个从属的地位,不被重视。进入乱世,特别是下克上的时代里,对于长子以下的次子来说多了许多机会,也让这些无法正常继承家业的子嗣拥有了更多的便利。 政衡现如今方才二十岁,却已经有了三个儿子,随着他的地位的提升,年龄的增长,显然不可能节育,儿子会一个又一个的出生,想要让这些儿子不在他有生之年生出别样的念头唯有先立出一个继承人来,然后将其他子嗣全都送往别家充当养子,得到颇为可观的财产和出人头地的机会,当然也能让伊达家更加稳固的统领巨大的领地。 到底是立三好夫人的儿子还是立伊势夫人的儿子为继承人,显然不能够由政衡一个人拍脑袋决定,还需要和家中重臣们暗示一番之后决定,只不过妾室佐纪的儿子,佐井田的植木氏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抉择。 想通了一切,政衡露出了一丝怜悯的表情,沉声说道:“植木一族出自儿玉党庄氏一族,藤原镰足的子孙、武藏国‘武藏七党’的首领之一庄家长,在讨伐平氏的一之谷合战中活捉了平重衡,庄家长因此功被任命为备中国草壁庄的地头到如今已有三百六十余年时间,植木秀资死不足惜,灭亡植木一族却是让人颇有点感慨,心中不忍。” 众家臣却是没有想到政衡会说出这番话来,要知道前不久在安艺国可是心狠手辣,不将大江广元留在安艺国的子孙斩尽杀绝誓不休的人现如今会说出这番悲天悯人的话语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会议 政衡对于植木秀资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兴趣,对于这个向来让他不省心的家伙,该是下地狱的时候了,在政衡还没有成长为一方诸侯的时候,他便与植木秀资有过一场冲突,正是这场冲突使得政衡引起了备中国人们的注意,可以说那场接触政衡是绝对的胜利者,植木秀资的初阵完完全全失败,还失去了他的岳父和最大的支持者,使得植木秀资在家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自从那一次合战之后,在政衡的眼中,或则说在备中国人的眼中,植木秀资连中人之资都没有。或许正是因为他的无能,方才保住了佐井田城和植木家的家名,没有和他的亲戚庄氏、穗井田一样早已经消失在了人前,要么流亡国外,要么隐匿起来。现如今,植木秀资也走到了他的人生的终点,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若是在伊达家败局已定的情况你跳出来,没有人会说你笨,怕是这些人还会争先恐后的跳出来,可是胜负未定的情况跳出来,那就不是一般的傻了,只能够在心中默默的说一声蠢蛋。 政衡敲打了一下桌子,看得片山衡长,开口说道:“四郎兵卫,你去送送植木秀资,让他像一个武士一样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再也不要有任何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了。” 片山衡长应了一声,刚要起身离去。草间四兵卫脚步匆匆的来到了会议室门外,平日里草间四兵卫总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稍有如今这般急促。甚至可以说是惶急。 政衡稍有一些疑惑。打开了转递过来的奏报。看到奏报上的内容,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脸颊抽动了一下,感觉火辣辣的疼,低声怒吼道:“可恶的吉见正赖,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奏报上只说了一件事情,正是金光宗高出使津野吉见氏,遭吉见正赖袭击。遭到杀害。这件事情等于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政衡的脸上,一直以来伊达家营造起来的不可战胜的形象,野被这个巴掌扇的支离破碎,是可忍孰不可忍, 政衡同样清楚,对于吉见正赖的挑衅行为,他必须予以迅速果断甚至于毫不犹豫的回应。不然的话,不说两大内家、尼子家以及一直虎视眈眈的三好长庆如何看待他这个新晋的山阴山阳两道的雄长,恐怕就是国内的国人豪强们,都要小视了政衡。对于伊达家的统治力大为不利。 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会看得起一个自己的家臣出使他国的时候被人杀了。还不报复的政权。此时此刻的政衡,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让吉见正赖付出血的代价,让那些宵小之辈知道挑衅了伊达家的后果。 政衡一边手中的奏报递给了津田助五郎,让他当场诵读出来,一边在心中思量着该如何应对吉见正赖的挑衅,不要忘记了,现在已经进入十月了,再过一两个月时间,冬天就要来了。 倭国的冬天,可以说少有人会在这样的季节开战,特别是在石见国这样的山地之间爆发战争对于进攻方是何等的困难。但是政衡却是明白,如果不迅速果断的出击,对于伊达家来说,这个冬天的日子会非常的难过。 也就是说,在冬季来临之前,伊达家必须出兵石见国,还好,益田藤兼已经投效了,不用担忧冬季对于伊达家的伤害。只是这件事情,显然不用政衡亲自出兵,派遣谁为主将为佳,成了政衡需要考量的事情。 政衡让津田助五郎当场诵读加急奏报,表明了他的态度之坚定,也为后面的会议定下了对吉见正赖的基本基调,他的家臣们立即就开始嗡嗡的议论起来。在普遍年轻化的伊达家,可没有主和派一说,全都是一帮热血沸腾的主战派。 刚刚成为家老的宫泽平八当即跳了出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呼喝道:“主公,吉见正赖小人行径,行事骄狂,臣愤慨不已,愿为先锋,为主公取吉见正赖首级,以儆效尤!” 顿时,无数人捶胸顿足。 毫无疑问,谁都知道,与拥有五国之地的伊达家相比,吉见正赖就好比一个赢弱无比的孩童,能够动员的最大兵力也不过三四千人,这还是下至孩童上至老人全都动员起来的结果。不要忘记了,现如今在安艺国内还有上万军队没有返回备中国,还在安艺国内镇压不法,只要分出一半兵力,再加上石见国内的益田藤兼等投效的势力,足以毫无压力的碾压吉见正赖。 现如今,吉见正赖袭杀伊达家派遣的使者,这便给了伊达家出兵提供了大义名分,让伊达家有了名正言顺的出兵理由,况且吉见正赖现如今已经四面楚歌,那大内义隆没有任何办法直接给吉见正赖援助,只能够独自一人硬抗下来。 大内义长更是乐得看到吉见正赖和伊达家火拼,虽然大内义长不愿意看到吉见正赖被打垮,打垮了吉见正赖,伊达家就会形成对大内义长的夹击之势,可是现如今的不利局势下,也只能够饮鸩止渴,期待着吉见正赖能够多撑一会,等到两大内分出胜负再说。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场合战只要稳扎稳打,想失败都困难,更何况在武家政权,特别是在年轻的伊达家内,熬资历是一件最为蠢笨的事情,唯有战功才是武士的出路。 宫泽平八在刚刚结束的安艺之战中取得了卓越的战功,一举奠定了他家老的资格,还成为了一郡之主,如何不让其他同僚羡慕嫉妒恨,现如今居然还不收敛的跳了出来想要摘走先锋这个能获利最多的位置。 宫泽平八能够升得如此之快,主要依靠的就是军功。他是政衡在安艺国内仰仗的大将,每次冲杀在前,立得功劳也是数一数二的。一名武将,如果在一场大战中占了首功,直接就能够从下级武士一跳数级成为上级武士。其晋升之速,比起那些熬资历的要快了许多。 现如今,宫泽平八升到了一郡之主,想要再往上升,成为一国之主,需要的战功就不是一场两场大战可以得到的,可以说是多多益善,还要是伊达家同样继续扩张下去方可。 许久没有出场机会的川崎赖广眼见得其他同僚纷纷冒头,他还在小小的侍大将位置上踌躇不前,他这个侍大将的位置还是靠着早期投靠的资历才升上来的,心中难免焦虑,夜不能寐,他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展示自我的机会,也顾不得宫泽平八的慑人的目光,挪动了两步,朗声说道:“主公,宫泽大人声名远震,杀鸡焉用牛刀,臣愿为主公取吉见正赖首级!” 凶名在外的宫泽平八没曾想到会有人跳出来和他争功,他可是干过屠杀,摆过京观的主,顿时怒视过去,川崎赖广也是豁出去了,没有一点儿退缩的意思,拜倒在地等候政衡的裁决。 其他人倒是没有跳出来,只是全都望着政衡,眼巴巴的瞧着,不要忘记了冬天快到了,就算是坐上了先锋的位置,从安艺国调兵,再出兵的话,起码得大半个月以上,在冬季雪下之前打上一仗要感谢上天了。 政衡倒是没有直接下令由谁担当先锋,说道:“宫泽、川崎,你们两个,还有诸位,会议结束后全都给我写一个关于如何在冬季攻打吉见正赖的条陈上来,我从中挑选一人担当出征的主将。” 政衡的话音一落,诸家臣俱都知道了政衡潜在的意思,谁能够提出一个被获得广发认可的方案,谁就是这次攻略津野的主将。 宫泽平八和川崎赖广一愣,他们倒是没有想到政衡会这样回答,只是心中默念了一声,对视了一眼,俱都跪倒在地,喊道:“是,主公!”其余人等也纷纷拜倒在地。 会议还在举行,片山衡长带着政衡的命令来到了城中关押植木秀资的监牢,他独自一人孤独的关在监牢之中,没有任何人前来看望他一眼,仿佛已经被世人遗忘了一般。 片山衡长带着政衡的命令走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植木秀资从昏睡中惊醒,他踮起脚来企图从五尺多高、半尺见方的小窗中看到路过的人,想要呼喊求见政衡,饶他一条狗命。 他不想死啊。 植木秀资用手拍打着墙壁,想要让外面经过的人听见逗留,聆听他的诉求,显然那个人听到了他的恳求,脚步声向着他的走了过来,原本应该出现的狱卒却没有出现。 外面传来了铁链打开的哗啦哗啦的声音,植木秀资一个箭步就想要冲出去,只是他停在了门口,见到了一个年轻人带着四个侍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个年轻人他有点儿印象,是政衡的宠臣片山衡长。 植木秀资刚想要开口说话。片山衡长率先开口说道:“带植木秀资走!”说着跟在片山衡长身后的两名侍从越过了他,各自抓住了植木秀资的一只手扭送着跟随在他的身后离开了监牢。 植木秀资祈求道:“轻点,轻点!”然后可怜巴巴的望着片山衡长道:“片山君,是否是主公让你来接我了?” 片山衡长没有说话,来到了一间打扫干净的房屋,铺在全新草席上的白色绢布映入眼帘,令人感到刺眼的心痛,看到这些,植木秀资原本还抱有一丝幻想,顿时沦入完全的黑暗,拼了性命的开始挣扎起来,他不想死。 片山衡长拔出太刀,用刀背狠狠敲击在植木秀资的脊椎骨上,正在拼命挣扎的植木秀资顿时瘫软了下来,下令道:“拖进去,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说着转过身子。(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九十二章 肺痨 接到了片山衡长的报告后,政衡的心情没有来由的多了一分不悦,切腹自尽乃是身为武士的荣光,如果有一日他处于绝地的时候也会义无反顾的去死,现在一个武士竟然在死前还剧烈地挣扎,真不是一个合格的武士。 植木秀资不光彩的死了,政衡却不得不为他的不光彩说谎,说是植木秀资毅然决然的自杀了,如此一来方才不会连累到他的家族,毕竟这个家族将会是他的其中一个儿子未来要继承的家族。政衡将植木秀资谋反处死的经过,写成书面,附上植木秀资的遗骨送回佐井田城,同时遵照他的密旨,将他有意让一名庶子继承植木家的意思暗示给了佐井田城的人们。 佐井田城留守的人们没有任何卓著之才,还是有几个小聪明的人物,在听得到了使者的暗示之后,脑补了些内容之后便马上跑到了鹤首城,到处祈求保留佐井田城。 是的,保留佐井田城,而非植木家,这才是他们的说辞,让伊达家的一个子嗣继承佐井田城,不管这个人是姓伊达还是姓植木,这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佐井田城的人们的祈求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再结合政衡在会议上的暗示,两相宜结合,显然都不是蠢笨的人物,自然知道政衡的意思也是有意让他的一△,个子嗣前去继承佐井田城。 佐井田城的人们关心此事,住在鹤首城内的女眷们同样关注着这件事情,当听闻政衡有意让他的一个子嗣前去继承佐井田城的时候。佐纪坐不住了。现如今政衡身下就三个儿子。一个是三好夫人所生,一个是伊势夫人所生,另外一个就是她的孩子,三个孩子虽然都是庶子,可是按照名分上最低的人就是她的儿子,这件事情最后落在头上的自然是她了。 佐纪觉得只有自己的心情一片昏暗,不知道何时竟然哭了起来,她仿佛感觉到背后射来了无数异样的眼神。但是流泪也是情非得已,她毕竟是女人啊。佐纪的心情坏透了。 虽然也有侍女靠近了想要出言相劝,但是见到佐纪的表情后都无一例外地远远的等候,想必此时佐纪的脸色是非常难看的吧。不知道何时佐纪的脚步已经停在了主卧室门口。 她连唤门的气力都没有,无语地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侍从们看到佐纪进来,都没有打搅,等候在了一边,于是她无所顾忌地踏上主卧室的台阶。面对着庭院的房间中,政衡正跪坐在榻榻米上,靠在一个屏风上半闭着眼睛打着瞌睡。看起来真是悠闲。 这一幕落在佐纪严重缺是觉得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可憎之情,她一屁股坐在政衡身旁。政衡好似感觉到身边突然有了异样身影。睁开了眼睛,带着仿佛还未从梦中清醒过来般的神情,茫然地望着佐纪,接着歉然之色溢于言表。这倒不是为了让子嗣出门继承别家的事情有点儿歉意,而是没有通知佐纪就自作主张下定了决心,这让身为穿越者的他方才有了一丝歉意。 一颗泪珠滴在了他的衣襟之上,佐纪却是先开口说道:“对不起!”她看到政衡眼中的那一丝歉意,让她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情感流露了出来,原来他心中一直是有她的。 政衡轻声清语的在她的耳边说道:“有三个月了吧!” 佐纪如何不明白政衡话语中的三个月是何意思,身子一下子软绵绵的,一点儿也没有了初来的悲哀,在政衡一把抓住了佐纪的手的时候,佐纪几乎是顺势躺在了政衡的怀里。 搂着这软乎乎的身子,政衡的嘴就向佐纪粉嫩的脸上吻了过去,佐纪微微一挣扎,柔软的嘴唇就被政衡吸允住了,滑嫩的香舌主动地滑进了政衡的嘴里。政衡在她的耳边说道:“去卧室!” 一进卧室,政衡便抱着佐纪上了床,一时间佐纪束起的长发已经披散开来,双眼迷离,脸色绯红,更加添了几分迷乱的气息,满室中充斥着男女迷乱的情愫和春色。 云散雨收,房间里只有政衡和佐纪低低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他还是趴在她的身上,不愿把翻开她的身体。 政衡的眼睛眨了眨,眼底有一种深沉的情绪划开了,让他变得更加温柔的同时,也莫名的忧伤了起来,心中忖道:“出继他家的事情,太急促了,没有问过你的意见?” 政衡突然翻身下来,仰头望向天花板,心忖道:“愧疚这种东西,我根本拥有不起,也不想拥有。”佐纪忽然感觉有种强烈的恐惧从脚底升起来,这样的政衡,好像她怎样都捉不住,捉摸不透,把握不了。 于是,佐纪突然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宽阔的胸膛,低声喃喃道:“一切都是我太任性了,我知道都是为了孩子好!”说着流下来眼泪。 政衡微微的动容,刚要说什么,却突然听见一道尖叫声音响起,声音显得异常的尖利,屋外已是黑夜,在这样寂静的黑夜传出如同夜枭一般的声音,如何不让人想入非非。 政衡一听到这种声音,马上站起身来,披了一件披风便走了出去,不顾随侍的侍女瞧见他身下露出的狰狞的分身,自顾自得问道:“是何处发出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情,快快传来。” 一个侍女显然等候了片刻,听得政衡问话,忙冲了进来,她的脸上满是惊慌,急匆匆扑倒在政衡的面前,不敢抬头,头埋在两膝之间,颤声说道:“不好了,国主老爷,主母刚才……刚才突然晕倒了!” 侍女话语中的主母在鹤首城中只有一个人能够拥有,虽然这个女人和政衡之间闹得不可开交,可是却是一直霸占了主母的位置上没有动过,政衡好像也忘记了这件事情。 政衡皱了皱眉头,心头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对着不远处跪着的一个女子说道:“阿墨,去查一查,究竟发生了何事?”然后又望了一眼黑夜,说道:“走,去看看!”政衡不知道为何会心软,原本他应该是不会理会这样的事情的,宇山夫人在他的眼中已经是一个没有多少用处的人了。在新宫党作乱的情况下尼子晴久、义久父子反目,宇山夫人早已经失去了她原本的作用,或许正是这个原因,让政衡有了一丝怜悯。 当然,政衡不可能就这样前去,起码得穿上衣服,然后让城中的医师先给宇山夫人瞧一瞧病痛,然后才有可能前去一见,这样一来,就会一拖二拖拖到第二日以后。 很可惜第二日也去不成了,连原本前来报信的侍女也被关在了宇山院中不得外出,因为城中的那名老医师颤颤巍巍的告诉了政衡一件可以说是天大的事情,宇山夫人被确诊,得了痨瘵。 痨瘵,也就是肺痨,西方一般被称之为肺结核,在这个时代是无药可医的还会传染的重症之病,一旦某人得了此疾,可以说是注定了是必死无疑,连身为穿越者的政衡也无能为力。 听到是痨瘵,政衡的脸色有点儿苍白,心中却是有点儿庆幸,如果昨日前去探望的话,一旦惹得不好传染上了可就只能够和武田信玄一样壮志未酬身先死了,他马上开始防疫。 津田助五郎很快回来了,禀报道:“主公,近三个月时间内常住宇山院的有二十四人,全是宇山夫人身边的人,去过的人有十八人,是负责清扫院落的。一共四十二人再加上宇山夫人一同被隔离在宇山院中,城中已经开始倾洒米醋。” 政衡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一切都听从医师的话,该隔离的隔离,该防治的防治!” 老医师很快就来到了政衡面前,一来便跪倒在地,颤声说道:“咳嗽的情形颇为严重,必须从京都聘请良医来治疗,小人根本治疗不了这种重症,还请国主老爷恕罪。” 政衡的脸上略微有一丝动容,叹了一声,说道:“凭你的经验,还能够活多长时间,实话实说,时也命也,我不会怪罪你的。” 老医师停顿了一下,说道:“夫人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咳嗽,一直仅当做感冒而已,怕是难以活过这个冬天了,若是能够请来京都的名医,或许还能够多活一年或则两年也有可能。” 政衡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回应,挥了挥手,说道:“下去好生准备。” 停顿了片刻,政衡对着津田助五郎吩咐道:“助五郎,宇山夫人心情抑郁,不易再住城中,安排她前去松山城附近的温泉湾暂居,那四十二人也一同随行吧!还有,让你父亲延请京都的名医曲直濑道三前来,若是他愿意前来,我便在冈山城附近给其建造一所专门教授子弟的医学院。” 津田助五郎离去。 阿墨的到来,给政衡带了一个让他感到吃惊的消息,眼中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森冷的眼神,低声喃喃道:“最好没有关系,若是不然的话……”(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蛇蝎 听了阿墨的报告,政衡的眼里出现了一种冰封般锐利的光芒,仿佛一柄雪亮的寒刃,阿墨的话虽则不可尽信,可是他相信事情的发展并非是偶然的,一切的事情的真相都是必然的。 肺痨是一种经呼吸道传播的慢性传染病,没有传染源如何能够染上这等恶症。鹤首城乃是伊达家的主城,向来受到各种各样的保护,宇山夫人由于不受政衡的喜爱,前往宇山院的人向来不多,这样就更加难以受到外来人员的传染。现如今最难以受到侵染的宇山夫人得了肺痨,政衡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就立即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方才派遣了阿墨前往暗中探查,果然查探到了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政衡不免为阿墨所说的事情吃惊,难道宇山夫人突然染病,和小三好夫人真的有关联?阿墨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的,阿墨是直接隶属于他的贴身护卫,向来得到他的宠信。 听得阿墨的禀报,政衡的脸色显然不会很好看,但是很快的那股寒意来得也快,去得也不慢,脸上的表情多了一份探寻,他眯着眼睛说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好好的查一查,不过要记住,不要≥→,走漏了风声。” 阿墨不敢怠慢,忙跪道:“是,殿下!” 政衡则是缓步走到阿墨的身边,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缓声说道:“不要让我失望。等到这次的事情完结,我会完成与你父亲的承诺,你好生下去吧。” 阿墨脸庞绯红。不敢抬头。她是知晓她的父亲户泽白云斋之间的承诺。纳其为妾室,这也是户泽一族从暗中走向阳光的重要一步,这也是为何会派她前来担任政衡的护卫。 入秋了,天渐渐冷了,侍女们知道小三好夫人来自京都生性畏寒,便赶紧招呼人在屋子里升了炭火。入夜,光透过薄薄窗纸,整个屋子里增添了一种宜人温暖和宁静。 小三好夫人枕着来自京都的软枕。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天光,口中慢慢说道:“听说宇山夫人已经送出城去了,真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儿,不知道下一个又会是谁呢?” 她现在的心情既坎坷又有一点兴奋,距离她的目的又近了一步,只要去除了宇山夫人,伊达家就少了一个主母,为了长治久安,伊达家的主子伊达政衡必然再娶一女成为继室。 最近一段时间,她的姐姐三好夫人在政衡身边的地位越来越高了。特别是宇山夫人失宠后更是如此,可是宇山夫人却一直霸占着这个位置。谁知道哪一天会节外生枝,毕竟政衡现如今方才二十岁。 三好夫人成为继室有利也有弊,有利的就是她出身于三好一族,在备中算是名门望族,还有一个儿子,弊端便是她原本是三村家亲的未亡人,这一点必然会引得众人诟病。 让三好夫人成为继室一事必然会引得众家臣反对,可是若是让小三好夫人,也就是她来成为继室,再让姐姐的儿子过继给她当养子一事就顺理成章了。至于另外两个已经生养儿子的女人,伊势樱只不过是一个乡下丫头,佐纪更加不可能了,传闻近段时间政衡有意让他的子嗣前往继承佐井田城植木一族的事情,到时候大不了统统过继出去好了。 一名从京都一起跟随来的侍女看见小三好夫人似乎睡不着,便低声说道:“小姐,您还在忧心嘛?从疫区带来的珠子已经彻底销毁了,再也不用担忧会有人怀疑到您的头上。” 这侍女是小三好夫人从京都一同前来的,是小三好夫人的贴心人,一直唤家中的名称小姐。小三好夫人回头望了一眼老嬷嬷,看得这侍女不敢抬头,说道:“伊织,事情已经过去了,休要再提。” 伊织心里一跳,不敢再胡言乱语了,她是知晓小三好夫人性情的,看似温软端庄,实则心狠手辣,诺诺道:“是,小姐!”只是她的心中,莫名就涌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三好夫人望着伊织离去的身影,眼中闪过了一丝寒意,很快便消失了,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城内因为宇山夫人的事情紧绷着,若是此时再出事情怕是要惹得他人疑心,对她的大计不利。 小三好夫人这里暂且忍耐,伊织却是不敢怠慢,她已然从小三好夫人在她离去时的眼神中看出了杀人灭口的寒意,再待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只是和小三好夫人的理由一样,现如今鹤首城外松内紧实在不是离去的好时机,一旦察觉逃离,就会认定了畏罪潜逃,很快就会被追击回来,只得继续忍耐下去,等待机会再悄悄前往港口离去。 小三好夫人睡得不错,伊织却是如何也难以入睡,只是到了凌晨时分的时候方才假寐,只是却是没有想到的是,阿墨带着两名姐妹悄悄来到了伊织的房外,一只竹管捅破了窗纸。 伊织一直没有入睡,这下却是不得不入睡了。 当伊织再次苏醒的时候,是在冷水的洗礼下苏醒的,显然不会有什么好的待遇,她不是不想哭泣,而是被吓蒙了,张开嘴要叫,一个身着褐色紧身衣的女子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说是女子,对方的行为却十足一个男子的行径,拔出短刀指着她的脸颊说道:“叫一声,就在脸上划一刀。” 伊织看清楚眼前这个人是谁,她跟随着小三好夫人的身边模模糊糊瞧见过这个女子,是在国主的身边,好像叫做阿墨,显然是国主派遣来的,再联想到刚刚城内发生的事情,顿时吓了一跳。 阿墨望着伊织,摇了摇头,说道:“我今日将你带来,想来你也已经知道了一切,国主也知道了一切,实在是没有想到你们会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将如此恶毒的东西带入城内来。” 伊织刚要狡辩,却听得阿墨继续说道:“天快亮了,小三好夫人怕是要焦急了,她若是没有瞧见你的话,怕是也一定和你一样心中恐慌了吧,倒时候你说说,她会如何应对?” 阿墨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我想想她会如何做?嗯,定然会假模假样的前去主城之中探问殿下,瞧瞧你的动静,可惜的是,你在这里,却不在国主那里。到时候她会如何做呢,嗯,我想想,你家中应该还有一个母亲和小弟弟,只要小三好夫人去一份信,到时候你就算再出来告状,难道她不会说你公报私仇嘛?到时候你的母亲和弟弟就白死了。” 伊织被阿墨拿眼睛那么一扫,浑身顿时出了一身的白毛汗,脸色顿时就变了,忍不住,激灵灵就打了一个寒颤,宛如脑门被扒开从头到尾灌下去一瓢冰凉刺骨的雪水。 听着阿墨的叙述,伊织明白一切都会按照对方所描述的那般发展,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她跪倒在地上,猛地磕着头,哀求道:“还请姐姐救救母亲和小弟的性命!” 她已经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幸免,现如今唯一的念想就是母亲和弟弟不要受到她的牵连。 阿墨闻言顿时笑了,她望着伊织,说道:“你真是有点儿傻,我怎么能够救你的母亲和弟弟的性命,能够救他们的只有你自己,我想要问你一些问题,问得好了,或许还能够留你一条性命。” 伊织知道对方已经将她吃得死死的,她已经跳入了对方的陷阱之中,已经无法自拔,只得认命,只求得能够挽救她的母亲和弟弟的性命,应了一声:“您想要知道的是哪恶疾的来源,它埋在了院子的樱花树下。” 阿墨微微皱了皱眉头。 伊织脸色苍白,知道已经没有退路,便说道:“奴婢跟随小姐有四五年的时间了,知道小姐的性情,若是手中没有半点把柄的话,就算奴婢死不足惜,她也会赶尽杀绝。” 说着,伊织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统统讲述了一遍。 阿墨将一张写满证词的文状放在了她的面前,让她按下了指纹之后,便出门而去,临出门前突然回头问道:“此事,小三好夫人的姐姐知道嘛?”暗自神伤的伊织愕然抬头。 阿墨笑了一笑走了出去。 阿墨的证词,打蒙了政衡,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枕边会躺着如此一位蛇蝎心肠的歹毒女人,如果不是暗害宇山夫人露了馅的话,怕是不知道哪一天在他睡梦中来上一刀。 无法想象阿。 政衡深吸了一口气,他对外向来宽厚,可是触及了底线时候也会变得冷酷无情,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冷冷说道:“命诸位夫人前来主城,我有事情宣布。” 政衡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处置一番内院,小三好夫人却是如同发疯了一般寻找着无故失踪的侍女伊织,昨夜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瞧见过伊织,究竟去了什么地方,是跑了还是被抓了。 政衡的命令,心中有鬼的小三好夫人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呆立原地,六神无主之下,她却是没有前往主城,而是跑向了她的姐姐居住的地方,两地相隔不远,很快就来到了三好馆。(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情意 说起小好夫人的性格,身为姐姐的好夫人却是一点儿也不清楚,她离开家门来到备中国的时候年方十,妹妹小好夫人那个时候还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娃娃,连自个儿都懵懵懂懂,哪里还知道她的妹妹会是这样一个心肠的女人。 前头得了政衡的命令,稍稍有点疑惑,好夫人倒也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去,以为只是为了抚慰众妻妾的一场家宴罢了,毕竟现如今因为宇山夫人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 宇山夫人一倒,要说好夫人没有,那是骗人,只是一想到自己个的出身,就不免黯然神伤。 若是伊达家只是在备中国内称王称霸的话,她倒是有可能母凭贵,再加上些许的家族余荫得以心想事成,成为伊达政衡的继室。可现如今伊达家称霸西国,在天下也是数得上的雄主之列,若是再让她这个原来的仇敌之妻,成为伊达家的主母,显然是非常不合适的事情,必然会引来众人的诟病和谣言。 好夫人看得儿睡眼蒙蒙,感到一阵心疼,却也无法,刚刚在侍女的服侍下穿好华服,对乳母交代了几句就要出门,听得门口传来她的妹妹的呼唤声,略略带有一丝惊慌失措。 好夫人嘀咕道:“这个蠢妹妹,还不去主城,现在跑来干嘛。”她倒是没有多想,唤了侍女前去让小好夫人进来,心思却是再次落在了她的儿身上,拨弄了几下小脸。 还是那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好夫人知道自己个的利弊得失,想要坐上主母的位置实在是困难重重,便想到了家中的妹妹已经成年,便弄这样一个风情万种的妹妹。 姐妹同心其力断金,只要好生谋划一番。让她的妹妹坐上主母的位置,然后让她的儿过继给妹妹成为伊达家的嫡也不成问题,好夫人的想法倒是和她的妹妹如出一辙,只是她的妹妹更加心急了一些罢了。 让好夫人颇为措手不及的是,她的那位平时温柔端庄的妹妹一见到姐姐,脸颊挂满了眼泪。上来便跪倒在她的脚边,抱住了她的两脚,哭泣道:“还请姐姐救救我。” 听得妹妹的只言片语,好夫人心中,脸上也挂起了寒霜。她万万没有想到现如今城中人心惶惶的一切罪魁祸首竟然会是她的妹妹,再联想到今日伊达政衡突然召集众妻妾,扬起胳膊便打在妹妹的脸上,啪一声,脸颊红了起来。 好夫人的目光冷冷地在小好夫人的身上扫过,对于这个妹妹,她是真心疼爱的,否则也不会想着帮她成为继室。可是她,过于愚钝了,竟然会干出这等蠢事来。下定了决心,冷冷道:“小妹,你令我失望了。等一会,我会亲自向殿下请求,悄悄让你前往梅川院修身养心,对外面的人。我会说,室你染了时疫。要去养病。” 听了这句话,捂着脸颊的小好夫人。原本还有一丝期盼的眼神,瞬间落入冰点,仿佛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失控道:“姐姐,我是你的妹妹啊!你竟然让我剃了头发去做尼姑?!” 她不敢置信,完完全全不敢相信,她的姐姐竟然会无情无义到了这个地步,她自认为所作所为全都是为了她的姐姐走上主母的位置,当然她已经忘却了她恶毒的念想。 好夫人别过脸,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妹,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只要挨过一段时间,闭门思过,等到风平浪静,姐姐会在殿下面前好言相劝,让你能够返回城中来的。” 风平浪静,小好夫人以己人,她不会相信自己一旦离开了还有回来的机会,一个弄不好,就有可能让她一辈都在梅川院里头呆着,梅川院那是什么地方,是活人呆的地方。 小好夫人猛地爬到了好夫人的脚下,死死抓住她的衣裙,凄厉道:“姐姐,不要!不要让妹妹去那种鬼地方!妹妹不想的,妹妹不想的,都是为了姐姐,都是为了外甥啊!” 好夫人原本目光中还有一丝不忍,伸出手,仿佛要抚摸她的头发,却听得她的妹妹竟然要攀扯上她,也要攀扯上她的儿头上去,龙有逆鳞,一下触及到了她的逆鳞上,伸出的手,最后握成了拳头,冷冷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会为你向殿下求饶的。” 说着,好夫人抱起儿疾步离开,一点儿也不想要留在这里。 小好夫人再是呼叫都没有用处,她的眼镜射出怨毒之光,低声说道:“姐姐,你不忍休怪我不义,今日我躲不过去,你也别想好过,呜呜,哈哈!”说着满脸泪痕。 好夫人却是不知道她的妹妹连她也给恨上了,她自认为已经仁至义尽,发生了这等丑事,弄不好要被弄死的,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大不了过个几年假死远远的嫁人好了。 好馆鸡飞狗跳不说,主城内一时间涌入了十余政衡的妻妾,加上她们带的侍女,端的是衣香鬓影,一片姹紫嫣红,排在最前头穿着紫色樱花花纹的正是伊势夫人。 伊势夫人倒是有点儿左顾右盼,原本这个位置应该是好夫人当仁不让,只是今日好夫人却还没有到来,连那个娇柔做作的小好夫人也没有出现,倒是引得众女疑窦丛生。 小好夫人以前如何,大家不知道,如今在城内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她们都不放在眼里,每次见面都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家宴的时候也要争抢第一个位置。 伊势樱说是第一个被政衡纳为侧室的夫人,可是她的娘家势力以前还能够说得上一些话,现如今只有仰望的份,还好得了一个儿,只是听闻近段时间政衡有意将嗣过继出去,一时间弄得有点儿心神不宁。 也因为有点儿担忧,伊势樱心神不宁间,甩开了两名侍女的里美却是跑到了她的身边,一边搂住了她的右手,一边说道:“樱姐姐,大家的表情好严肃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伊势樱和里美俱都出身阿贺郡,再加上里美的爷爷丹波嘱咐她要多多亲近伊势樱。按照年龄算,在政衡的妻妾中,就只有里美和石川久孝的女儿智姬的年龄最小,智姬性格内向不喜人前,唯有里美活泼可爱,再加上她还有一个当外交奉行的爷爷,自然得宠,见得里美有意与伊势樱亲密,伊势樱当然不会拒绝,一来二来两人成为了闺中密友。 听得里美发问,伊势樱微微摇了摇头,眉头微微皱起,说道:“还不清楚,只是近段时间城内因为宇山夫人的事情闹得有点儿人心惶惶,等一会儿殿下来了,你就站在姐姐身边好了。” 里美拉着伊势樱的手撒娇道:“宇山夫人出城了也好,殿下身边也要有一个知心人,妹妹看姐姐就不错,姐姐以后如果当了殿下的正室夫人,小侄儿也不会出城去了。” 里美的话,听在伊势樱的耳中,她的心乱了,没来由的荡起了波澜,她抚摸着里美的秀发,柔声道:“哪有的事情,姐姐是什么出身,哪里可能当这个正室夫人,不可能的。” 真的不可能嘛?伊势樱神情中略有一丝期盼。 里美见得伊势樱不再言语,低头微微一笑。她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童了,这些年她虽然不怎么出城,但很多事情还是知道的,再加上还有一个时不时前来看望她的爷爷,她本人又聪慧,别人稍微提一点,她就能够想得很透彻。 里美明白,继室这件事情,她没有见过也听过不少。 继室看起来没有多少作用,可是关系到了下一代的身上可是重中之重了,再加上原配没有留下嗣,那么继室的嗣将会成为这个家族的嫡长,以后就有了集成家业的资本。 里美年岁还小,现在还不可能有亲生。 现如今能够成为继室的也就个可能,一是好夫人姐妹,第二便是伊势樱,第就是从外面娶一个回来,其中的可能性是逐渐变小的,要知道前两者已经生养了儿,若是再娶一个回来,置前两人的儿于何地,更何况期间若是再生出一些嗣出来该如何应付。爷爷给里美过,就算是伊势樱最后成不了继室,必然也会成为继室之下第一人,对她来说也是利大于弊的。 在家中,可以说最不用担心的就是两个年龄最小的妻妾,一个就是她,另外一个就是不怎么说话的智姬,智姬可是石川久孝的独生女儿,未来智姬的儿女将会继承石川一族。 里美回头望了一眼裹在棉衣下的智姬,智姬好似发觉了有人瞧她,也抬起了头,两人的视觉相触又很快。 “殿下,到!请肃静!”一声粗豪的喝声响起。(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处置 “主公到!”外面传津田助五郎的声音,他自从数年前机缘巧合与政衡在海上相识,便一直跟随在政衡的身边,身上早已经敛去了商人的气质,浑身上下一副武士的模样。 津田助五郎的父亲津田宗达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近两年开始广纳美女,努力耕耘,祈求老树开花,为自个儿留下的庞大家业留下继承人,让天王屋得以延续香火。人和人是比不得的,津田宗达显然没有这方面的特殊能力,已经五十余岁的他想要再有一个儿,只能够期望奇迹出现,当然,如果不介意隔壁老王给他帮忙的话。 津田助五郎虽然已经十四岁了,却还未举行元服仪式。他提着武刀,紧紧跟在政衡身后。他对于未能够举行元扶仪式一事耿* 耿于怀,十分羡慕已经举行了仪式的宗治。 清水宗治借着在中的卓绝表现,得到了政衡的接见,并且在返回鹤首城不久便给他举行了元服仪式,赐名宗治。如此一来,倒是让一些还没有元服的小羡慕嫉妒,津田助五郎便是其中之一,但是政衡对此并不在意。 “不可性急!”政衡偶尔会这样说,他对于津田助五郎的装作似懂非懂。 传来侍女们匆匆出迎的脚步声,政衡缓缓走进了休息室,他的十几个妻妾早已经等候多时,怀揣着各种各样的心思,脸上同样莫名表情,俱都跪直了身。然后匍匐在地。 政衡没有在意众女的情绪。笑着说道:“人到齐了没有?” 阿墨上前答道:“两位好夫人还没有到来。” 政衡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小好夫人迟到,他还能够理解,可是,女人啊,心里想着,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感觉到自己和眼前的这些女人之间,渐渐出现了一条裂缝。 大概正如书中所描绘的那样,这些女与他的结合并非双方自愿的。而是政衡强势,而她们弱小,依附在强者的一种手段,但是在这种世道,人们根本无暇讨论这种婚姻是否合理。 若不是还有一个儿在中间牵连着双方的关系,或许政衡不会如此纠结,现如今的他已经不需要再用接纳好夫人来安抚村家亲遗留下来的家臣们的情绪,就算是好夫人今日死了也不会有人关注她。 政衡敲打了一下桌,动了动嘴唇,吩咐道:“去看看两位夫人发生了何事?”说完。他扭头指着里美和智姬这两个最为年轻的侧室说道:“你们两人过来,与我一同入席。” 里美和智姬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政衡会如此说话,由于女眷众多,名分高下也没有排出来,一直以来家宴的时候多由两位好夫人坐在政衡左右,然后才是伊势夫人等女。 向来活泼的里美立即笑着站了起来,拉了明显呆了的智姬一起来到了政衡的身边,政衡一左一右握住了两女的手,软乎乎的,招呼了一声众女向着屋内走去,屋内早已经准备好了宴席。 都说个女人一台戏,一屋女,十余个妻妾,还有大半都被留在外边的侍女,总之是一大群人,只是今日有点儿沉寂,显然是近日城内的情形不对劲,再加上政衡在场。 政衡脸上微微笑了,可是眼底却不见丝毫的笑容,再加上他的,总是给人一种威严的模样,一时间宴席间显得有点儿单调乏味,他坐定后,眼见得两位好夫人还没有到来,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低声说道:“怎么回事情,到了现在还没有动静?” 阿墨一回到休息室,左右看了一眼众人,凑近了一些,对着政衡说道:“殿下,奴婢有事情禀报,小好夫人想要劫持虎丸逃下城去,好夫人前去追击,双方在丸发生冲突。” 原本脸色就不是很好看的政衡猛的抬起头来,他的眼眸同他说话的声音一般冰冷,带着东西一切的犀利,以及一抹寒意:“可恶的女人,竟然干出这等恶事来,看来还是我对他好了。虎丸没有事情吧?” 阿墨抬起头来,回道:“小片山大人及时赶到,救了虎丸,只是在冲突中,两位好夫人同样受到了冲击,两人俱都受伤不浅,好夫人送回了好馆,小好夫人则被看押在了丸。” 政衡微微眯了一眼眼睛,独眼中隐隐显现的幽光,让刚好抬头的阿墨有一种被寒刃剖开的错觉,然后这只是一瞬间,很快政衡的眸里就只剩下清明,什么都看不到了。 发生了这等恶事,家宴显然是不可能在举行下去了,政衡也没有多少心思留下来了,他挥了挥手,站起身来,带着满腔压抑着的怒火向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对着跟随在身后的阿墨吩咐道:“带我去看看那个恶女。” 关押小好夫人的院显然没有她的居所舒适,这里本就是作为作战防御设施,坚固单调沉闷构成了它的一切,政衡站在门口,望着门内瑟瑟发抖的女,他显然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披散着头发血迹斑斑的女会是他宠爱有加的小好夫人。 小好夫人呆呆的坐在那里,痴痴发愣,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门口的目光,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在想什么,见到政衡一直没有说话,她猛地抬头,面色狰狞的看着政衡,大声的说道:“我没有错,我没有错,一切都是你给我们留下了错觉,对,我没有错,一切都是你的错。” 小好夫人的话引得跟随在政衡身边的阿墨和津田助五郎一阵骚动,政衡举起手制止了两人的进一步动作,他怜悯的望着对方,声音平静的说道:“对,你说的没有错,但是你知道我为何会迟迟不立继承人嘛?” 小好夫人抬起头来,直视着政衡,一点儿也没有发憷的样,目光中充满的疑惑,问道:“为什么?” 政衡同样望着小好夫人,说道:“一来嘛,我今年方才二十岁,我的个孩最大的不过一二岁,如此小的孩就承担继承人的重担,我怕他们活不长,第二个原因就是他们的母亲都有这那的弊端,故而我便有了接纳你的举动,想着当虎丸再大一点儿,或则你为我生下一之后,我便立你为继室,只是没有想到你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及。” 小好夫人显然没有想到政衡娶她竟然还真的考虑好了一切,她有了一丝明悟,说道:“原来是我心急了,既然你早已经有了立我的计划,为什么不提前来告诉我?” 政衡的声音充满了嘲讽,嘶哑而狰狞,仿佛压抑在心底的愤怒再一次爆发了,说道:“告诉你?为什么告诉你?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小姐,没有想到心肠竟然如此狠毒。还好,我及时发现了你的真面目。如果你有了一个儿,恐怕我的那几个儿都活不到成年,恐怕连我自个都得死在你的手上,好让你的儿得以继承我的一切。” 小好夫人颓唐的瘫坐在地上。 政衡望着这个丑恶的女人,脸上已经不再有丝毫的表情,沉思了一会,说道:“我不会杀了你,当然我也不会放了你,现在放了你,你只有死一条,宇山夫人虽然已经没有人了,但是你的姐姐想来不会放过你的。我会将你送到一个好地方去的,不用担忧自己的生活。” 政衡说话间已经转身向着门口走去,走到一半,挥挥手道:“阿墨,今晚就将她送往宇山夫人处,我想宇山夫人会很欢迎她的到来的。”说完,他扭头对津田助五郎说道:“跟我前去看看虎丸。” 阿墨点了点头应道:“是!”她倒是没有意见,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就要以最为痛苦的事情来,将她关押在软禁宇山夫人的湾内将是一件最为妥当的事情,让她自食恶果。 政衡猛地转过身,向外走去,他望着外面的天空,茫然的自言自语道:“人人都说我好色,可是谁又知道我是否真的好色。在这个乱世,男人和女人都不过是悲哀的过客。” 政衡看望了熟睡中的虎丸,没有去任何一个女人的院,他独自一人回到了本城的卧房,默默地坐着。近两天来,他更加深切的感觉到了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和夫妻的关系的不同。 同样不得不让政衡重新思考是否要娶一个外来的妻得以成为继室,还是从好夫人和伊势夫人两人中挑选一人的问题。对于政衡来说,如果世道平,他也不会急着年纪轻轻就考虑继承人的问题。但是现实残酷,尽管在下一个危机到来之前,会有短暂的和平,但是危机不可避免。 政衡在考虑继承人的时候,他的邻居,出云国的尼晴久却不得不和他的继承人之间展开生死之间的搏杀,来搏出谁才是出云国的。(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范儿 当伊达政衡在安艺国绞杀了毛利一族,败退了大内义长,风光无限好的时候,他的好邻居们的日显然不是那么好过,最为悲惨的便是原本应该成为阴阳一守的尼晴久了。 按照原本的历史,这段时间里应该是尼晴久最为风光的时候,宿敌大内氏接连遭遇了内讧和外敌入侵,导致集成大内义隆遗志的陶晴贤死在了严岛合战之中,数败刚刚在严岛合战获胜的毛利元就,夺取了银山。 但是由于政衡的横空出世,阴阳两道的格局发生了彻底的。那个原本应该成为最大搅屎棍的毛利元就早早的挂了,他的几个儿也纷纷死在了政衡的屠刀之下。 大内义隆和大内义长,两个新旧大内氏互掐,显然短时间内这对难兄难弟无法分出来。好长庆的到来稍稍给了政衡一点点压力,毕竟讃歧国和摄津国都相距甚远。 尼晴久在历史上还能够活六七年时间,享年四十七岁,连五十岁都没有,他可不像织田信长那般死于非命,而是病死的,显然这个时候他的身上也是有病的。这位看似年轻,实则病痛折磨的出云守原本只想安安稳稳地坐山观虎斗,然后把大位顺顺当当的交到儿受伤。只不过连续的战败,特别是出征备前国,遭遇了他人生中最大的惨败,导致党的叛变。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本已经快要掐灭新宫党的叛乱,没有想到祸起萧蔷,连自个儿的嫡亲儿等不了六七年时间,急于从尼晴久的手中攫取权力,一把将尼晴久软禁了。 软禁就软禁了,还让政衡的便宜岳父宇山久兼救了出去。这种事情,政衡的远房表叔伊达晴宗也干过,引发了严重削弱奥陆伊达家的天之乱。尼晴久跑出了月山富田城,逃到了白鹿城。如此一来。小小的出云国分成了个势力,打成了一团。 现在的出云国可以说是一团浆糊,占了月山富田城的尼义久可以说是实力最强,逃到白鹿城的尼晴久靠着余威实力次之。躲在十神山城的新宫党最次。新宫党的人们也知道一旦两父决出胜负,就是新宫党的死地,所以成了搅屎棍,一旦谁出现了败局就帮助谁,现如今正与原本打生打死的尼晴久眉来眼去。 尼晴久尼义久。再加上新宫党围绕着月山富田城阴谋打生打死,搞得出云国内动乱不安,一些原本就跳来跳去如同家常便饭的国人豪强开始离心离德起来。 备前国一战,大量尼氏的拥护者死在了战场之上,不是被杀就是被俘,被俘的现如今大多数还留在伊达家的铜山中服役,按照出云国的乱劲,短时间内怕是没有指望回。 现如今,出云国内还能够做的上的主的也就是刀屋城的刀屋久扶,泽城的泽为清。濑户山城的赤穴盛清人了,其他人等要么已经投进了家内乱之中,要么早已经没落。 这家现如今却一起坐在泽家的泽城中着如何背主求荣的事情。当年尼经久男兴久著称反尼同盟,泽为清的老爹参加了,月山富田城之战中泽为清跟着大内氏围攻月山富田城,向来是以独立性高著称。上次尼晴久远征备前国,泽为清为报复尼晴久夺取泽氏内的砂铁产地横田庄一事拒绝服军役,侥幸躲过了一劫。 尼晴久和新宫党相争的时候,泽为清私自将横田庄又给收了回来,表现得为强势。让尼晴久痛恨之余又无可奈何。 今日,泽为清邀请刀屋久扶赤穴盛清前来商量如何背主求荣,在历史上,正是这位在毛利元就刚刚开始侵攻出云国的时候率先降伏。在后来侵略中相当活跃。 泽为清一坐下,上来便直截了当的对着两人说道:“现如今月山富田城打成一团,短时间内是分不出胜负来了,两位说说看,谁可为出云国守?出云国的将来又会如何?” 刀屋久扶和赤穴盛清两人在来的时候半相遇,已经商讨过一阵。都有了自己的答案,便由年长一些的刀屋久扶说道:“月山富田城之乱短时间内无法分出胜负,出云国难免生灵涂炭。除非靠着我们家,真能够将国人豪族们给捏合在一起。” 泽为清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即便我们家合力,亦只可熄内乱而已,不能够御外敌。我料出云国迟早为他人所夺,大家也都知道安艺国和石见国的变故吧,现如今出云国四面楚歌,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时候了。” 出云国的西面是石见国,南边是备后国,东面是伯耆国,伯耆国的旁边是美作国,俱都落入了伊达家的手中,出云国可以说是四面楚歌,在如此危急之下,尼家的人们还在为了虚妄的权力争斗不休。 赤穴盛清点头,说道:“泽刀屋赤穴家联盟,合起力濑,国内无人可敌,而倘若外人夺了出云,或则倚我家为干城,或则必要处之而后快,以免专擅国政。那么伊达政衡,是否有此容人之量?” 泽为清笑了笑说道:“我等家执国中之政,家若能够真的联合一体,不管谁来主政出云,都无法压制,亦无法铲除,只怕到时候分而治之,必然再起动乱,只不过观其在美作备后两国的施政方式来看的话,显然有其过人之处。” 家联合,做出这等背主求荣的事情来,一来是因为出云国动荡不安,让他们这些人同样心怀恐惧,二来伊达家渐渐做大已成不可阻挡之势,来也看到了伊达家的,无亲眷干臣可用。 泽为清当即与刀屋久扶赤穴盛清歃血为盟,为了让盟约更加的坚定,更是将自己的姐姐许配给了刀屋久扶,刀屋久扶将妹妹许配给了赤穴盛清,赤穴盛清将妹妹嫁给了泽为清。 同时,人各自派遣了使者一同前往备中国求见政衡。 当名使者出发的时候,政衡不得不放下了立继承人的问题,在会客厅见到了来自石见国的益田藤兼。这位益田藤兼,在政衡的影响中可以说是没有,是配角中的配角,要不是生了一个好儿的话,当然,在这个时空,还能否生养出那个让他骄傲的好儿益田元祥已经是一个未知数了?反正,政衡已经许诺要将自己的便宜妹妹许配给益田藤兼,就算是生出了儿,叫做益田元祥,此元祥非彼元祥。 政衡想象中的益田藤兼,就是一粗鲁武士,要么是该獐头鼠目,是一无名小将的惯用大众脸,嗯,和阁立志传中的那些大众脸一样毫无特色,扔进人群之中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的那种。 可是他根本料想不到的是,当益田藤兼报上名讳抬起头来的时候,留给政衡的第一印象就是英武,人的第一印象是非常重要的,可以说,当政衡第一眼看到益田藤兼的时候,不管益田藤兼的格如何,反正他是认可了。 政衡笑着说道:“右卫门佐远道而来,一辛苦了。” 政衡在观察益田藤兼,益田藤兼何尝不是在观察政衡,否则也不会敢于抬头直视,当然如果是在规矩重重的守旧派眼中这是一种为不敬的表现,只是伊达家这种规矩一点儿也没有,却是没有人来怪罪于他,让他能够仔细看清楚政衡的脸。 好年轻的人,如果不是那只瞎眼遮掩了不成熟的话,定然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可是正是这只瞎眼,让政衡平白年长了十岁,但是坐拥五国之雄主,还是过于年轻了。 益田藤兼仪态端庄,再次拜伏道:“多谢国主挂念,下臣不胜感激。” 随便寒暄了几句,政衡显然没有多说,很快就导入了正题:“石见国未来的局势,已经在我家的蓝图之上,我会将石见国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是石见国银山,这是必须由伊达家直辖的,至于剩下的就全由你来主导。” 益田藤兼却是没有想到政衡会如此直截了当,他看了一眼四周家臣,多是流露出一些羡慕和嫉妒的神情,却是没有一丝不妥的模样,这让他有点儿难以习惯,按照惯例不是应该讨价还价的嘛?! 当然,益田藤兼也不会自讨没趣,忙应道:“多谢国主。” 益田藤兼随后只知道说一句多谢国主的话了,因为政衡显然已经为他想好了一切,只要他同意便可。只是如此一来倒是让益田藤兼将信将疑起来,毕竟政衡如此热情,做出了这么多承诺,怎么看都像是不安好心。 但是益田藤兼同样知道伊达家的实力,这样的实力绝非是益田藤兼能够惹得起的对象。最后益田藤兼只能够私下拜访了伊达家的一些要员之后,方才弄明白了伊达家的意图。 吉见正赖弄死了伊达家的使者,这件事情伊达家是要报复回去的,可又不想让两大内一致对外,所以要倚重益田藤兼的力量。既然如此,就得给予足够的利益,让益田藤兼动员全部力量出手才行。(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亲事 如果说益田藤兼前来备中国拜见政衡是冒了天大的险的话,得到的巨大利益也让刚刚二十有五的益田藤兼心中一阵火热,将所谓的险化作为了利益,让他明白这趟来对了。 石见国内除了那座银山你争我抢之外,剩下的地盘数十年来大概就是益田和吉见两家之间的事情了,只不过想要在石见国内称雄也不是内部的事情,俱都要看外面的强大势力的脸色行事。益田强大了,便会有人前来出兵出钱帮助吉见,反之亦然,如此一个死循环反复发生。益田和吉见两家都有点麻木了,可是还是忍不住和对方开战。 现如今,中国地区的新的霸主,那座银山的新的主宰,竟然当场决定将石见一国除了银山外剩余部分全部交给益田藤兼的手中,益田家的百年国主梦终于有朝一日实现。 益田藤兼虽然听到了所谓的缘由,还是让他有点儿做梦的感觉,心中还是有点儿将信将疑,认为其中必然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但是这种事情却是不能够到处去询问,弄个不好收回决定,不是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益田藤兼一下城,立即便将刚刚得到的许诺说给了他带来的几个家臣,说完之后,略显坎坷的对众人说道:“数十年来,每当我们和吉见家有一家拥有一统石见得实力的时候≤∧,,总会发生这那的事情打断,今日,伊达大人的话语,让我感到七上八下的。” 益田藤兼的话语引起了众家臣的同感,他们这些人大多数数代跟随益田家。益田家所经历的事情。他们全都亲力亲为。显然对于伊达家所承诺的事情也有点儿太过于浮夸了。 倒是坐在门口的一个年轻郎党露出了一丝笑容,好似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益田藤兼瞧见了他的模样,朗声问道:“大膳,你看起来胸有成竹,说说看,兼听兼明嘛?!” 坐在门口的年轻人,名字叫做品川三郎右卫门,官称大膳。正是在永禄八年(1565年)和尼子名将山中鹿之介幸盛发生一骑讨,死于幸盛之手的那个好基友。这件事情迅速成为了江户时代的文人墨客手中的最好素材,给这个山中鹿之介幸盛的好基友,取了木狼之介的外号,名字也给改成了品川狼之介胜盛。当然现如今要想发生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山中鹿之介和品川狼之介这对好基友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就不是本书能够考量的了。 品川三郎右卫门听得自家主公的问话,正经坐好,回道:“主公,要想弄明白这件事情是真是假,其实不难。听闻主公前来备中是来提亲的,还请主公尽快向大御所提亲。” 提亲。 益田藤兼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倒是他的几个家臣反应了过来,露出了恍然的表情,对于这个抢了他们风头的年轻武士也都露出欣赏的目光。能够跟着来备中国的,都是益田藤兼的亲信家臣,品川三郎右卫门一下子就得到了众家臣的认可,有望成为年轻一代的领袖人物。 品川三郎右卫门见得自己的提议起了作用,继续说道:“是的,提亲,主公一旦成为大御所的妹夫,便有了成为石见国国代的资历,在伊达家中也算是准一门众家臣。” 能够年纪轻轻就统一益田一族的家主,益田藤兼却也并非蠢笨之徒,刚刚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听得品川三郎右卫门如此直白的解释,再听不懂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益田藤兼立即下了决心,前往鹤首城向政衡提亲。 在城下町的另外一边,另外一位曾经得了政衡许诺结亲的年轻人从一开始的不情不愿,到现在的焦虑难当,特别是听闻来自石见国的益田藤兼得到了伊达家的礼遇之后,更加的坐不住了。 香西元清望着喝得酩酊大醉的父亲,心中难免有一种焦虑的感情产生,自从胜贺城遭到十河一存的围攻失利逃到了备中国之后,一开始还期望伊达家能够帮助他返回讃歧国。他们来的时候,不巧,正好赶上伊达家在安艺国大战,打得昏天暗地,哪里还有时间去管其他的闲事,打下了安艺国,元气倒是没有损伤多少,可是粮食财帛却是损失不少。 就算是有余力,也没有上赶着前去和如日中天的三好长庆死磕的道理。事情便一搁再搁,闹到最后香西元成一下子觉得整个世界都崩溃了。一下子从一城之主,到了连底裤都输掉的时候,这种心理上的变化,彻底摧毁了这个人。 他原先偶尔喝酒,对于享乐也不沉迷。等来到备中国之后,香西元成一头钻进了花天酒地的生活中再也没有别的追求。原先那个不算是庸才,也算是有能力的家主从世界上彻底消失。 香西元成不任事,他的儿子香西元清不得不承担起香西一族的重任来,不然再这样下去,跟着他们父子两人逃到备中国来的植松资政、新居资教等家臣的人心就要散了。 其实人心早已经散了,只是年纪尚轻的香西元清没有发现罢了,如果他的父亲香西元成没有心理崩溃的话,怕是早已经发现了植松资政、新居资教等人的不对劲来。 站在香西元清身边的高原次利问道:“少主,到底怎么办?”高原次利是现在跟着香西元成、元清父子逃来的家臣,也是少数几个还没有另寻他途的家臣之一。香西元清扭头看向高原次利,只见得这个年轻的家臣身上没有一点儿朝气,一副意气消沉的模样。香西元清的心里头咯噔一下,从讃歧国过海而来的路上,其他几个不辞而别或则辞行而别的家臣,当时脸上都是这种神色,那是一种对前途毫无指望的神色。 香西元清下意识的问道:“你觉得该怎么办?” 高原次利奇怪的看着香西元清,说道:“少主,现在除了老主公之外便是由您做主,您得给臣下们拿主意啊!”他其实也想出去另寻它途,只是对香西元清还有点其他想法罢了。 香西元清知道自己得给家沉闷拿主意,但是他现在发现自己只有一个想法,跟着自己的家臣们不能够再少了。如果人心散了,就算是有朝一日重返讃歧国,也没有他什么事情了,这跟要香西元清的命没有啥区别了。 到了这等山穷水尽的地步,香西元清干脆豁出去了,“高原君,其实我早就想和诸位说说心里话,以前我怎么都丢不下这个面子。今天,父亲已经是这个模样了,那么我就做一回主了。现如今我们可以说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虽然现在伊达家还好吃好喝的供着我们,可是要是没有半点贡献出来的话,怕是早晚要断了钱粮,到时候再想要有所作为,就千难万难了。现如今既然还有点情分在,我们也不用指望伊达家再信守陈诺了,毕竟是我们先丢了底盘,没了底盘就如同没有了羽毛的凤凰不如鸡。既然如此,等过两日,我先成了伊达家的客卿,一步步来,总有一日会再回讃歧国的日子的。” 高原次利听得香西元清的肺腑之言,却是没有诚惶诚恐的拜伏在地,被他的王八之气折服的样子,心中却是有了和植松资政、新居资教等人一样的想法,越过香西父子成为伊达家的直属家臣来的实在。 这边,香西元清逮着人就说一遍肺腑之言,植松资政、新居资教就比高原次利老谋深算多了,马上拜伏在地高呼万岁,转身谁知道他们的实际行动和誓言如何天差地别。 那一边,益田藤兼第一日提亲,仅仅过了十天时间,政衡就将当年从牢笼之中救出来后当做妹妹养的唤作静姬的姑娘打扮一番,焕然一新,养了四五年时间,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感情的。 当然政衡也没有饥渴难耐到这种程度,当即送了出去,当然他是不可能随亲前往的,便派遣了宫原正重这位高权重的外交奉行作为随行人员送往伊达馆,当然不用送到石见国。 双方先在伊达馆内成亲,然后便由益田藤兼带回石见国,当然同行的还有五百余随从,这些人大多数到达石见国后就会前往银山驻守,剩余大约百余人会留在七尾城。 望着远去的送亲队伍,政衡微微翘起了嘴角,低声喃喃道:“占了我的便宜,你们一家老小就要为我好好干活,一旦石见国动乱起来,我倒要看看两个大内介到底会如何应付?” 正当政衡思量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的时候,侍臣津田助五郎跪在入口处向他通报:“三好夫人在外面恭候。” 政衡点点头,即可走到临庭的走廊上。三好夫人跪在地板上,全身上下身着一身素服,脸上一副悲戚的模样,他没有走出走廊,而是静静地看着她,低沉的声音,说道:“你今日来干什么?” 三好夫人头碰地道:“还请殿下饶恕妹妹的死罪。”(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反制 果然如此,政衡压下眼底的一丝厌恶,他仿佛看清楚了三好姐妹这样的贵女,任何时候不会忘记选择维护自己善良大度的形象,若是前来要求饶恕自己的姊妹,为何要过去了如此长的时间之后方才前来求饶,当日大可以出面求情。但是,心中指不定如何厌恶自己的姊妹,想要尽情折磨自己的姊妹,口头上却是不得不前来求情,否则就会被人误认为无情无义之辈。 小三好夫人有万般歹毒,毕竟是她的亲妹妹,如果她不出面的话,将没有人会出面求情。出面归出面,三好夫人说出来的说辞却是让人浮想联翩。他知道三好夫人明着说请求饶恕死罪,实则是告诉政衡,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当然后面的是政衡自个儿脑补的,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这便是贵女的心思,永远会站在制高点上,将自个儿撇得干干净净。政衡似笑非笑的望着三好夫人,应了一声,说道:“她前来馆中半年时间,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原本应该狠狠处置的,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好生待她的。嗯,你若是不放心,大可以前往温泉湾看望她,我准了。” 三好夫人美丽的眸子一沉,她是1,一个聪明的女人,否则也不会前来求情,听懂了政衡话语中的厌烦,这让她更加的仇恨她的姊妹,一切都怪对方,否则也不会惹怒了政衡。 三好夫人显然没有政衡竟然就这样答应了下来,颇有一些措手不及,但是让她前往温泉湾看望她的姊妹。实在是强人所难。她也是万万不可能前去的。要知道那温泉湾中还软禁着得了重症的宇山夫人。避之唯恐不及。还巴巴的迎上去,她还没有那么蠢笨。 三好夫人抬头看了一眼政衡,却看到政衡仿佛在等待着她的回答,她知道自个儿不能够答应下来,否则真有可能冒着感染的危险送到温泉湾去叙姐妹情深,她的眼泪顿时滚落下来:“殿下!” 那那凄楚哀伤的眼神,婉转沙哑的声音,再坚硬的心也会为之心软。政衡微微摇了摇头。他知道三好夫人哭泣并非是姐妹情深,反而是在推脱,他不由得自嘲了一声,挥了挥手说道:“好了,好了,下去吧!” 三好夫人眼泪一个劲地掉,抬头望向了政衡,口中喊道:“殿下……殿下……”跪着向前移动了两步,死死抓住了政衡的裤腿:“殿下,妾身一想到你再也不肯原谅妾身。我就觉得再也不想活了,还请殿下原谅妾身。” 一边说。她的泪水一边流个不停。 拉了拉裤腿,没有扯开,政衡深吸了一口气,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说道:“好了,我原谅你了,阿墨,派遣两名侍女好生服侍夫人下去休息,还有,我要好好看看虎丸。” 站在不远处候着的阿墨应了一声,带着两名特别训练的侍女一左一右拉开了三好夫人,在三好夫人哀戚的哭泣声中拉了下去。 刚刚离开政衡的视线,她的哭声一下子消失,左右冷冷看了一眼,喝道:“还不放开。” 阿墨怀抱着虎丸离开三好馆的时候又是一阵哭闹!只是三好夫人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打砸了无数瓶瓶罐罐之后,确实无济于事,三好馆内的侍女换了一茬,全都是她从未见过的人。 伊势馆内,樱夫人听得了三好馆发生的事情,动作明显顿了一顿,又听说政衡将虎丸接到了身边亲自照料,心中难免咯噔了一下,只是面上轻轻点了点头:“知道了。”以作敷衍。 政衡将虎丸亲自养在了身边,便没有再对继承人的事情谈论做出任何决定,好像忘了这件事情,不过接连处置了三好夫人姐妹两人之后,馆内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女眷们也多了几分谨慎。 三好姐妹的遭遇,并没有流传出去。倒是政衡如同突然飞入这个时代的一只蝴蝶,蝴蝶效应最终还是会显现出来的,随着三好长庆对政衡的重视程度加深,三好姐妹的往事也被挖了出来。 芥川城下,三好政胜低着头坐在其长兄三好政康家的客厅里头,低着头坐着,茶几上的茶碗里头已经只剩了几根茶叶梗子。仆役只是象征性的到了一次茶,就如同躲避瘟神一样不再露面。三好政胜冒险前来也不是来喝茶的,只能够焦急的坐在客厅里头。自打一个姐姐一个妹妹接连许配给了伊达政衡当了侧室之后,三好政胜以为自己攀上了伊达家这艘大船,自此就能够在三好长庆面前好生较量一番。实际情况也有这种迹象,经过活动,特别是伊达家经过天王寺屋的资助。三好政胜再次拥有了一支五六百人的队伍,拥有五十余支铁炮再加上一身铜甲足可以以一敌十,在将军足利义辉和前管领细川晴元麾下也是数一数二的势力。 三好政胜和兄长三好政康全都是三好政长的子嗣,三好政长便是杀害三好长庆的父亲的帮凶,而三好政长同样死在了三好长庆的手中,可以说纠缠极深,两兄弟在三好长庆上洛之后一分为二,长兄投靠三好长庆,成为了三好三人众之一,三好政胜则投靠了细川晴元,继续和三好长庆争斗下去。在历史上,三好长庆死后,三好政胜方才结束这场纠缠,返回三好家,与他的兄长一同为了三好家的利益抗争,最终在织田信长的攻击下隐没。传说中真田十勇士中的三好清海入道和三好政胜便是这对难兄难弟。 当然,真田十勇士大概只能够是人们美好的幻想了,起码其中的三好清海入道和三好政胜并非本文中的兄弟,大阪之战的时候,这对兄弟都已经是快满九十岁高龄了。 三好政胜和三好政康表面上是敌对关系,暗地里并非如此,这种关系其实是公开的秘密,连三好长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有看见。只是当三好长庆突然发现三好政胜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已经训练了如此强大的一支队伍之后,特别是听闻他们的两个姊妹全都嫁给了伊达政衡,越来越多的情报送来,让三好长庆对伊达家和伊达政衡的重视程度屡破新高。 这下子三好长庆真的坐不住了,立即找来了三好政康,让他传话给三好政胜,是战是降。三好政康一听三好长庆的话,知道这是给他们兄弟的最后通牒,如果三好政胜不投降的话,怕是连他这个当哥哥的都难有好果子吃。 三好政康知道自己的弟弟能够亲自前来见他,已经做出了抉择,心情一下子舒爽了不少,见到三好政胜之后,方才说道:“右卫门大夫来了,坐坐坐,上茶,上好茶。” 仆役再次进来,给茶杯续上了新茶。 三好政胜没有前去喝茶,忙问道:“兄长,熊贼到底想要干什么?”三好长庆,幼名千熊丸,故而三好政胜称呼他为熊贼。 三好政康没有反驳自己弟弟的话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现在浮现在他脸上的是一种令人胆寒的神色,那不是威胁,而是长兄对于自己的兄弟的劝告的神色,这种态度让三好政胜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见到三好政胜终于服了软,三好政康方才说道:“大殿心知肚明我们两兄弟的所作所为,却没有动我们两兄弟,一边给了我高官厚禄,一边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足可以证明大殿的心胸。现如今却是打破了平衡,你也清楚伊达家迅速崛起,称雄西国,已经将势力渗入了讃歧、播磨等国。年中十河一存仓促动手,袭取胜贺城,现如今出阵别所,这一系列动作,正是大殿的反制手段。” 停顿了片刻,三好政康见得三好政胜认真听着,便继续说道:“讃歧国毕竟是隔着濑户内海,伊达家无法及时救援,可是播磨国就在跟前,出阵别所怕是就要跟伊达家接触。你想想,在这种时候,大殿如何会让弟弟这样一支与伊达家有牵扯不清的队伍再潜伏在侧,一旦大军被拖在了播磨,领地内空虚,你想想,将军和前管领定然会作乱,要作乱就要有军队。” 三好政胜听得兄长的分析,冷汗从额头上渗了出来,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他是知道的,现如今,三好长庆为了反制伊达家的崛起,将会出阵攻打播磨国,这就很可能会和伊达家直接对上。三好长庆在出阵播磨之前,定然会对畿内清扫一遍,如此一来,他的队伍就会成为三好长庆头发打击的对象,虽说他的队伍以一敌十,可也不是无敌的。三好长庆正要狠下心来出手,定然会被打得溃不成军。 正当两兄弟商量着该如何应对的时候,一名心腹家臣匆匆赶来,向着三好政康汇报道:“伊达家上洛了。” 两兄弟听得掐头断尾的内容,惊吓得站了起来,俱都望向了那人,那人忙解释道:“刚刚从界镇传来消息,伊达家的使者已经登岸,正在赶往京都,一路还宣扬在近日遣使团上洛向天皇进贡秋粮。”(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播磨 备前国的东边是播磨国,播磨国西部大部分已经落入了伊达家任命的代官的管辖之下,连赤松一族的支柱赤松政秀都不敢轻捋其虎须,接连失去了利胜、上月、白旗、高野须城。赤松政秀忙向其主赤松晴政求援,不过赤松晴政的日子原本就难以为继,与儿子赤松义佑的矛盾日渐突出,哪里还有闲心和胆量前去招惹伊达家这样的强敌。 赤松晴政和赤松义佑父子之间闹矛盾,背后还有更加深层次的缘由,三木的别所、御着的小寺、长水山的宇野、上月城的上月等本地势力不断壮大自己的势力,其中上月城的上月和长水山的宇野原本应该是支持赤松晴政一派的,故而在家中赤松晴政稳压其他不从势力,只是自从伊达家强势入侵,长水山的宇野、上月城的上月、室山的浦上纷纷投降,其他几家势力也同样感到了不安。 现在还没有变态的实力最强的两家乃是御着的小寺氏和三木的别所氏。其中别所氏支持的便是赤松义佑,一直和他的父亲赤松晴政对抗,让播磨国内一直保持动荡,促使赤松本家无暇顾及别所氏的扩张。 别所氏的现任家主乃是别所就治,便是后来受荒木村重的蛊惑煽动之下反抗织田信长的别所长治的爷爷,出生于文龟二年,现年已经是五十二岁高龄的白5∟,发老翁,抗争了一生的他终于在近两年来确保了东播磨国的霸权。只不过别所就治近年来突然发觉自己真的老了,一直不服老的他渐渐把手中的权利放给了嫡子别所安治。心中有了要将家主的位置交给别所安治的心思。 只不过别所就治哪里想到播磨国内的局势变化迅速,国外的局势同样让人无法心安,备前国原本应该是两浦上氏争雄的局面一下子诞生了一个强大的势力。迅速击败了四周强敌比起大内、尼子更加富有攻击性的伊达家,畿内三好长庆加紧了攻势,特别在摄津国内,三好长庆步步紧逼,已经将战线拉到了别所领的边境线。播磨国如同一块巨大的肥肉,让两大强豪虎视眈眈,大有扑上来猛咬一口的架势。 如果说伊达家还隔着数家势力的话。那么三好长庆就在眼前了,特别是一直以来被自己压制的有马重则投靠了三好长庆之后,战线已经拉到了别所家的门口。别说争雄播磨国了,恐怕连世代相传的土地都要保不住。 别所就治正在活动心眼,自己是否应该换一个靠山呢?东方吉备国的伊达氏进来兵马日益强盛,矛盾直指播磨国。已经吞并了西播磨。恐怕不日就会杀入中播磨,直逼东播磨,听闻其主伊达政衡虽然年轻,却好似用兵如神,自己是不是应该向备中派去使者,请求伊达氏的增援呢。 探得伊达家上贡使团出现在播磨国边境线的别所安治急匆匆赶入三木城,眼见得父亲正等待着他的消息,忙上前答道:“父亲。伊达家上贡朝廷的队伍已经出现在了播磨国内。” 别所就治听得近来传得沸沸扬扬的伊达家上贡天皇事件终于有了些许眉目,不但不是很高兴。反而是一脸忧愁的模样,沉思了片刻说道:“伊达家怕是已经动了侵入播磨国的心思。” 别所安治一愣,摇首,说道:“父亲,伊达弾正的到来对我们短期内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从长远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现如今三好长庆对有马、中川、松原等势力进行拉拢,有马重则得了援助,频繁派遣斥候出现在淡河城附近,居心叵测。” 别所就治如何不清楚他的嫡子的意思,只是现在还是有一点心意不定,抬头问道:“小三郎,你意下如何?” 别所安治性格清廉、人格高洁,人虽年轻,却备受家臣及播州一带地方武士们的拥护和爱戴,绝非阴沉之辈,听得父亲相询,却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他说道:“伊达弾正崛起备中,迅速占据五国之地,先不说遭到兵劫的备前、安艺两国,其在备后、美作两国内的施政方略大致可以看出多起用当地具有名望的豪杰之辈,而那三好长庆却是不同,多用私人而非良才。” 停顿了片刻,别所安治继续说道:“三好长庆虽稍严苛,而兵强粮足,可用常备之兵具有五万之巨,较以实势,伊达政衡似不能比,然正因如此,伊达政衡若要对付三好长庆,必然要重用我家。” 别所就治看着别所安治,突然发觉自己真的老了,他望着别所安治,郑重其事的说道:“小三郎,最近我对作战之事经常有力不从心的感觉,所以我决定在新年到来之前,正式把家督的责任交付给你。” 当别所安治听完父亲的决定之后,虽然有所觉悟,脸上还是不觉露出惊讶、茫然的表情,他知道父亲心意已决,任谁也改变不了,不过他还是没有立刻答应下来,拜倒在地叩了一首,直起身子,方才说道:“父亲大人,现在别所家的局势危如累卵,若伊达政衡不足以抗衡三好长庆,还请父亲立吉亲、重宗为继承人保全家族领地安危。” 别所就治听得别所安治的肺腑之言,原先存有的一丝无奈之情突然化为一股浓烈的亲情,不愧是别所家的嫡子,别所安治的表现,使得别所就治更加坚定了要让他继承家督之职。 只是正如别所安治所言,别所就治只能将决定深埋心中,却是派出了别所安治前往迎接伊达家上贡朝廷的队伍的任务。 在别所就治和安治父子积极响应的态度不同的是,在御着城内因为此事发生了一场激烈的冲突,引发冲突的是家主小寺政职的近臣派首领栉桥左京亮和外藩派头目小寺职隆。 原本,小寺家是没有什么派阀的。黑田重隆出仕小寺则职帮助后者从赤松家中独立了出去,随后成为了姬路城代,特别是在第二代家主黑田职隆迎娶先代小寺则职的养女改姓小寺之后,得以笼络大部分的外来家臣扩充自己的势力,使得这件事情开始变得严重,他为了扩充势力不可避免的开始陷害不肯同流合污的家臣,以至于后来这些家中的人不得不拥戴小寺政职的表亲栉桥左京亮为首形成了新的派阀来保全自己。 近臣派的出现可以说是小寺政职突出家主的权利而做出的努力结果,虽然小寺政职在后世许多影视剧小说中为了突出小寺职隆的儿子显得异常的平庸,或则可以说是一个白痴,显然这不是事实,事实是小寺政职并非是那种开拓型的诸侯,性格上有点儿优柔寡断,但有视人、用人的眼光,擅长明哲保身。重用小寺职隆,将他当兄弟般看待,同时又心存警戒,怕他锋芒太露。 小寺职隆忍着怒火下城回到自己的居馆,他在御着城内有自己的临时住所,今日在主城堡内会议中小寺政职和栉桥左京亮的联合,使得他没有心情住在城内,回来到了城下,这里毕竟还有他的一百名亲卫。 他的亲卫队长母里小兵卫眼见得主公怒气冲冲地回来,愣了一下,主辱臣死,同样脸露悲愤之情,急匆匆地跟了上去,问道:“主公,发生了什么事情,何人惹恼了您?” 小寺职隆脸色阴沉,低声回道:“回去再说!” 小寺居馆,母里小兵卫听得小寺职隆的叙述,砰的一拳击打在桌案上,骂道:“他难道疯了,竟然要联合置盐大御所劫夺伊达家上贡给朝廷的贡米,难道要让我们一同赴死嘛!” 置盐大御所即赤松晴政。 小寺职隆的从弟小寺高友阴阳怪气的说道:“他们家连将军都敢弑杀,难道还怕劫夺区区贡米?”嘉吉之乱,赤松满佑弑杀第六代将军足利义教,可以说是给了以下犯上弑杀将军的榜样。 小寺氏乃是赤松氏庶流。 小寺职隆回头瞪了一眼小寺高友,却是没有责难,看了一眼众人,方才说道:“现如今御样受左京亮蛊惑联合置盐大御所劫夺伊达家的贡米,怕是要惹恼了伊达家,后果不堪设想。” 小寺职隆的问题,众人无言以对,小寺政职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与赤松晴政联盟劫掠伊达家的贡米,势必引起伊达家的反弹,况且这还是贡米,同时要引得天下人的反感,弄个不好还要落个朝敌的名号。可是黑田家隶属于小寺家,不跟从立即就会引来赤松晴政和小寺政职的联合绞杀。是也不行,不是也不行,一股莫名的压力向着众人的头上袭来。 啪嗒一声,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有个女声在喊:“万吉,你又乱跑了,快点回去睡觉。” 小寺职隆站起身来,打开了会议室的木门,看到门外,他的正室阿岩正站在走廊上,在走廊的边上是他的嫡子,年仅九岁的万吉正嬉皮笑脸的听得母亲的教诲,他喝问道:“万吉,刚才是否又再偷听?” 万吉看得父亲到来,马上“嗨”一声来到了父亲的面前,说道:“是,父亲。”(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万吉 小寺职隆向来都知道他的嫡子万吉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听得万吉亲口承认了刚刚正在偷听,倒是没有发怒,他的唇边泛起笑容,用考量的口气说道:“那么你的意见,大胆说出来?” 万吉年纪虽小,心思却是极大,听了父亲的问话,脸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然后抬起头望了一眼父亲,再看了一眼众家臣的表情,回道:“御样一旦下定决心就难以回转,父亲身为外藩派首领,是推脱不掉的责任。” 母里小兵卫一脸诧异的看着少主,当看到少主的眼睛时,他的心猛地一沉。那是什么样的目光,炯炯有神,摄人心魄,自己的定力这么好,看到那样的目光,居然有一些心虚。 缓缓的低下头,在心中不断的盘算这,他当然能够明白少主的意思。小寺职隆得到了小寺则职的信任,方才成为了外藩派的首领,一旦失去了小寺则职的信任,后果不堪设想。 小寺职隆显然对于他的儿子的回答还是无法满足,认为这只是小孩子的无稽之谈,不过还是不禁的问道:“就这些嘛?!” 万吉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四周,没有回话。 小寺职隆兴趣缺缺的挥了挥手,让万吉的母亲将万吉带走。倒是一直观察着万吉的母里小兵卫发现了一c,些不一样的端倪,看到万吉显然是不愿意在众人面前说出他的话,他也不清楚为何会产生这样荒谬的想法。 母里小兵卫张了张嘴,到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会议到最后还是没有议出任何结果。会后。母里小兵卫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找到了正坐在石垣上观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濑户内海的万吉,万吉见得母里小兵卫到来,抬起头问候道:“母里叔叔。” 母里小兵卫恭敬得行了一个礼,方才问道:“少主今日在会议室外欲言又止,不知道能否和我说上一说?” 万吉却是知道母里小兵卫是他的父亲的绝对死忠,不用担忧告密的事情发生,想了一想,然后说道:“母里叔叔。如今的局势,您也清楚,播磨国可以说是正处风雨飘摇之际,伊达、三好两强要在播磨国内争雄一番。,不管是伊达还是三好入主播磨国,都不会太过于苛待本地国人,对于御样来说,一动不如一静。既然御样做出了与盐置大御所合谋贡米的决定,显然已经决心倾向三好家。” 母里小兵卫微微点了点头,瞧向万吉的眼神中也不再带有小视。也不将万吉当成一个仅有九岁的小娃娃,或许。真有传说中的早慧一说,他急着问道:“御所和盐置大御所合谋贡米必然遭到天下人的唾弃和伊达家的攻击。” 万吉突然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说道:“母里叔叔,你认为伊达大御所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他难道不会想到陆上的安全难以保证,却为何放弃海上执意要走陆路呢?” 愕然,母里小兵卫却是没有想到这等事情,现在想一想,却是有点奇怪,按照万吉的说法,从海上运送的话,现如今三好家和伊达家还没有彻底撕破脸皮,况且伊达家打得还是运送贡米给朝廷的大义旗号,一旦三好家劫夺了这批贡米就彻底失去了大义名分,对于三好家来说可说是弊大于利,睿智的三好长庆是不会干这等事情的。 万吉扭头望了一眼大海,赞道:“好美的大海。” 母里小兵卫行了一礼之后便退了下去。万吉望着母里小兵卫离去的身影,轻声说道:“不知道伊达大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真的会让这些宵小之徒得逞嘛?有好戏看了。” 备中国,鹤首城,天守阁,吹着呼呼的冷风,看了一眼身边的野山益朝,政衡沉声问道:“进贡的队伍出发了吧!” “是的,殿下,已经出发了。”他缓缓的点了点头,进贡的事情可以说是人尽可知,具体的事情少有人知道,家臣之中除了出发的片山盛长之外,也就只有野山益朝知道,就连外交奉行宫原正重都不知道。 “真想好好看看赤松晴政看到贡米后的表情啊!”政衡的情绪似乎不是很高,话语中好似在嘲笑着赤松晴政,可是说起话来也是满脸的苦涩,他停顿了一下,说道:“等这件事了,把屯在界镇的粮食当做贡米送往京都好了。” 野山益朝答应了一声:“是,臣下明白了。” 备前国,乙子村的废墟,一片狼藉,屋檐破裂,墙壁半塌。乙子村早已经失去了它的防御和桥头堡的作用,备中国和备前国合为一体,随着它的最为一任主人宇喜多直家的斩首,村民早已经逃光,就连乞丐也不屑光顾。兵荒马乱的年代,乙子村和许许多多的破败村落,只得听任其荒废不堪。一缕炊烟缓缓升起,一群打扮怪异的浪人围坐在一起。 其中有一人手持一把巨刃坐在石凳上,眼睛微眯着扫了一眼众人,然后狠狠的啃了一口鸡腿,将手中的鸡骨头随意扔在了火堆之中,面无表情的说道:“怎么样?事情有消息了?” 边上的一人猛喝了一口酒,呛了一口,声音有一些沙哑,却同样不带丝毫的感情,回道:“回大人,伊达家的粮队已经出发了,一共三百辆马车,护卫和民夫加起来有五百人。卑职已经派了十个人在后面跟着,每一个时辰便会有人前往大御所那里报告。” 皱了皱眉头,将手中的巨刃拔了起来,略微夸张的笑道:“只有五百人吗?真够张狂的,果然是爆发户啊,不过终于要返回播磨国了,我们也走吧,在等下去大御所就要等急了。”说完便带着众人快步的离开了乙子村。 深秋的播磨国已经渐渐寒冷起来,山阳主干道近百年没有修缮早已经变得泥泞不堪,道上的路很是不好走。如果不是非常要紧的事情,这个时候很少有人会在路上行走,必经战乱连年,路上的土匪也是不少。 车队的领队片山盛长越过揖保川便开始一路疯狂征调民夫,他一路上谈笑风生,看到树上还没有落下的树叶,他会忽然会心微笑,偶尔还会眯缝起眼睛欣赏山色,不是话带讽刺,却也语气柔和,不似战斗时那般叫嚣。 片山盛长突然一挥手,车马停止了前进,岩石点缀在茂密的树丛中,可是看到平原的尽头是一座丘陵,丘陵之上有一座山城,回身问道:“美作,前面应该就是京见山城?” 唤作美作的便是室山城主浦上政宗,自从备前一战,他跟随着尼子晴久可以说是大败特败,要不是政衡仁善,怕是早已经去黄泉路上陪伴他的兄弟了,现如今向朝廷进献贡米如此重要的事情,他如何不跟随。浦上政宗听得片山盛长的问话,回道:“正是京见山城,这京见山城隶属于饰磨郡英贺的三木一族,现任家主是三木扫部助通秋。” 片山盛长想了一想道:“听闻三木一族与石山本愿寺之间的关系相当密切,我家与石山本愿寺刚刚缔结了盟约,如此说的话,应该能够受到对方的款待,可以让车队在英贺休憩一夜。” 浦上政宗却是不敢苟同,他恢复了严肃的表情,转头道:“永正年间,莲如上人的配下空善大师便在英贺城下设立了英贺御堂,之后,受到了在地势力三木一族的庇护。只是随着战争的不停爆发,英贺御堂发展迅速,特别是在三木扫部头的父亲通明早逝之后,趁着三木扫部头年幼无知,窃取了当地的税收,更加的肆无忌惮。只是随着三木扫部头年岁渐长,当然不会甘愿做一个傀儡,想要夺回财权,双方可以说是关系闹得很僵。” 永正年间,指西元1504年到1520年的期间。 片山盛长嗤笑了一声,道:“你是说三木通秋可能对我们不利,不怕担下朝敌的名分嘛?如此一来倒是给了英贺御堂窃取英贺建立地上佛国的机会了,我想他不会如此无知的。” 浦上政宗没有发笑,他回道:“英贺城刚好处于龙野赤松和御着小寺家的领地之间,之所以英贺御堂没有像其他地方一样爆发一向一揆的原因就在于此,一旦爆发就会遭到两家的围攻。” 没等浦上政宗说完,片山盛长就想明白了浦上政宗的意思。浦上政宗所说不无道理。现如今三木领内英贺御堂的势力强于当地领主三木通秋,三木通秋为了夺回控制权必须要与赤松和小寺两家合作,而三木通秋的投名状就是他们的这一支车队。原因就是三木领正好处于龙野赤松家和御着小寺家的中间部分,一旦过了英贺,就是进入了御着小寺家的领地。小寺则职再如何贪婪,也不敢独自一人抗下劫夺贡米的罪过。过了小寺领就是别所家的领地,根据情报三好长庆会在近期攻略别所家,别所家显然会礼遇伊达家。 就在片山盛长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嘣的一声,心中不禁暗道:“有人射箭!”下意识的避过去,将身子一歪,羽箭贴着他的身子就飞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章 赤松 在片山盛长身后的那个人就没有了这么好的身手,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那只飞来的羽箭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那人的身子摇晃了两下,想要拉住拉车的麻绳,身上早已经没有了力气,栽倒在了车旁,拉车的马一阵嘶鸣。 片山盛长左右看了一眼,对着赶车的驱车手挥了挥手,方才大声喊道:“不知道是哪一路的豪杰,我们是前往京都向朝廷进贡的车队,为难我们便是为难朝廷,为难天皇陛下,还请这位豪杰悬崖勒马。” 一边喊,一边立即吩咐民夫解开了套在马上的绳索,将马与车分离之后,从车上拿出马鞍和绳索,很快的三百辆马车变成了三百名骑兵,集结成了锥形阵,等候片山盛长发号施令。 正当伊达家一方面准备阵势的时候,从京见山的一侧拐角传来了脚步声,随着脚步声的越来越响亮,人数越来越多,片山盛长和浦上政宗对视一眼,果然如此,两人却没有半点惊恐。 时间不多,在车队的前方很快集合了一支约二千余人的步兵阵,步兵阵的最后一阵之中有几个身着铠甲的男子紧张的望着正在集结中的伊达家的马队,其中一个较为年轻的正是英贺城的三木通邱,他略微紧张的说道:“果然如此,整整三百辆马车就是三百名骑兵,如此规∝∧,模的骑兵,这二千步兵能够挡得住吗?” 在他身边不远处的赤松晴政原本同样想要问这个傻傻的问题,他目光瞧向了他的家臣赤松政秀,这位赤松政秀正是龙野城的城主。可以说是赤松家的定海神针。赤松政秀看到众人的目光。不屑一顾的说道:“三百辆马车要运送一千石粮食,加上车和驱车人,一匹马要拉五六石的重量,连续不断的走了大半天时间,怕是早已经到了极限,还能再战否?况且,他们又没穿铠甲,怕啥?” 听了这话。赤松晴政舒张了脸庞,立即变得眉开眼笑,道:“三百匹战马,再加上一千石粮食,哈哈,这一次可以说能够获得足够的财货,更加要紧的是,等到三好筑前击败了别所家,靠着三好家的威势,朝廷也不敢拿我们怎样?” 三木通秋听得赤松晴政的话语。却是紧蹙眉头,他轻声说道:“盐置大御所。我们说好的,打完这仗,便帮我威迫英贺御堂交出财权。” 赤松晴政挥了挥他肥粗的手指,得意的笑着,透出的是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笑道:“放心,放心,我答应的事情一定会为你完成的,到时候挟胜威迫英贺御堂,不仅要让他们交出财权,也要他们犒劳我们一番,哈哈。” 显然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撞上了什么,当三百名骑兵穿上了铜铠甲,亮起了耀眼的长枪,开始奔跑起来,携带着碾碎一切的声势朝着赤松联军席卷过来的时候,他们方才发觉自己上当了。 三木通秋大吃一惊,凄厉的嘶吼起来:“列阵,列阵,快列阵!挡住他们!挡住他们!”自从年前备前国一战,伊达家趁着大胜余威攻入播磨国,打得赤松家死伤惨重,这二千余人中大约仅仅只有三百人属于三木通秋,其余一千七百多人中仅有二三百人属于赤松一族的精锐,还有一千三百余人俱都是农兵,打打顺风仗还行,一碰到硬仗就有一些混乱。 三木通秋和赤松晴政等人就算是喊破了嗓子,结果却只是让原本看起来齐整的阵型开始变得混乱起来。前面的枪阵还在缓缓前进,后面的枪阵却已经停止了前进,队伍分成了两截。 片山盛长率领着骑兵队伍挥舞着三间长枪狠狠的冲向了枪阵,将挡在身前的枪阵给打歪,然后第二批骑兵用二间长枪刺向敌军,锋利的长枪轻易地刺穿了敌军的身体,然后又刺进了第二排敌人的身体,更多的敌人却被汹涌而来的战马一头撞飞,在空中往后跌落的时候就已经气绝身亡。 赤松联军立即阵脚大乱,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吓得魂飞魄散、惶然不知所措,这时候后续的伊达军骑兵已经挥舞着沉重的二间长枪横扫而来,这些训练有素的骑兵组合成一个个锋利的箭矢冲阵,就像锋利的手术刀将混乱不堪的赤松联军切割成无数零乱的小块,血腥的屠杀开始了。 三木通秋看到了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前队在骑兵冲进队伍的一瞬间就崩溃了,随着前队的崩溃,后队也开始崩溃,他突然发觉身边一阵空荡荡的,霍然回头,却是看到赤松晴政等人早已经逃之夭夭。 片山盛长挥舞着三间长枪在阵中横冲直撞,一个又一个敌军被斩杀,冷冽的眸子里透出令人窒息的杀机,看向了敌人的中军所在,看到了一个身着铠甲的武士,高声喝道:“杀!” 三木通秋眼见得敌骑冲来,知道现在逃走死路一条,只得硬着头皮拍打了一下战马,舞着太刀迎了上来,战马交错处,刀枪毫无花巧地磕在一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三木通秋感到胸口一窒,如遭千斤锤击,手臂酸软再也捏不紧刀柄,光当一声,长刀已经掉落尘埃。战马带着惯性继续往前冲刺,三木通秋抱住马颈,死命地朝着开阔地逃窜。 片山盛长勒马回头时,三木通秋早已经窜出百余步,中途又被联军挡住追路,只得放弃追杀。主将即走,联军立即土崩瓦解,漫山遍野地四散而逃,还好,伊达军显然不愿继续攻击,只追杀一阵就停止了追杀。 京见山的北面,马山和城山的山谷间,有一支千人的队伍正静悄悄的埋伏在这里,一名手持巨刃的男子匆匆赶来,见到了坐在巨石上的小寺政职以及守在旁边的栉桥左京亮、小寺职隆等人。 小寺职隆面色一喜,忙问道:“之正,情况如何?” 听得小寺职隆越主代庖,小寺政职微微皱了皱眉,却是没有责问,望着来人,他知道这是小寺职隆的亲信家臣井上之正,遣往备前国刺探伊达家动静。井上之正脸色很不好看,他回道:“主公,情况很是不妙,赤松联军已经败了。” “什么?” 听得井上之正的回话,不等小寺职隆回答,坐在巨石上的小寺政职腾地站了起来,一脸惊愕的望着井上之正,他万万没有想到一支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队伍竟然败给了一支长途跋涉而来的车队。 井上之正将所见所闻一一说了出来之后,众人一时间无人回应,一片沉寂,他们全都没有想到三百辆马车瞬间变成了三百名骑兵,也没有想到赤松联军在一个冲锋之下就崩溃的事实。 栉桥左京亮眼中露出了一丝恐慌,对着小寺政职劝道:“主公,退吧!整整二千人都挡不住三百骑的冲击,我们仅有千余人,怕是会落得同样的下场,还是不要前去送死的好。” 小寺职隆啪地拍掌,说道:“左京亮所说差矣,此战我们不仅不能够退,还得立即出击?!” 栉桥左京亮回头惊愕的望着小寺职隆,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反对他的劝谏,要知道一开始的时候明明是对方一直持反对的意见的,现在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要前去攻打伊达家的骑兵,喝道:“难道你想置主公于危机之中嘛?” 小寺职隆却是没有看栉桥左京亮,而是直接对着小寺政职行了一礼说道:“主公,今日一战,关乎西播磨未来霸权,赤松、三木已败,虽说损失惨重,还有时间舔舐伤口。一旦别所家无法挡住三好长庆的攻击,必然会选择投降,到时候东播磨将会成为三好、伊达争夺的战场,此话在御着城的时候,臣已经跟主公说过。现在臣还是要说一遍,不过却是要提另外一层意思。就算是赤松、三木已败,可是在三好的眼中,是胜是败都已经算是交了投名状。如果我家现在退却了,在三好的眼中,便如同背叛,后果不堪设想。” 前文提过,小寺政职有优柔寡断的性格,听得小寺职隆的分析,一下子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的本心是和栉桥左京亮一样都想要立即退回去,可是小寺职隆的话不无道理。 小寺职隆眼见得小寺政职已经说动,再接再厉道:“主公,我们必须把眼光放远,您想想,别所就治如何挡得住三好长庆的大军进攻,西播磨一旦沦陷,东播磨必将陷入战火之中。现在主公已与赤松、三木联合出击,在伊达家的眼中已经是打上了三好家的烙印,可是临阵退却的话又被三好家视做叛徒,两边不讨好,小寺家后果堪忧。” 小寺政职听得分析,回头望向栉桥左京亮,栉桥左京亮却也没有反驳的意见,一连串的分析就像是一次次打击,将他打得有一些发愣,语气迟疑又带有几分怯懦道:“二千人都败了,我们如何打得过?” 小寺职隆嘴角翘了起来:“未必?”(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章 烫手 小寺职隆的话大有道理,就算是一直和他唱反调的栉桥左京亮哑口无言,畏惧不前的小寺政职同样被说动了。是啊,如果不答应赤松晴政的请求的话还能够模棱两可左右逢源,这也是小寺职隆战前竭力说服的理由,一旦下定了决心,上位者最不能容忍、最痛恨的就是这种临阵退却的行为,临阵退却和临阵倒戈的意义对于上位者来说没有多大的区别。三好长庆和伊达政衡都不会接受一个地方势力的解释,只会在大战来临之前将不属于本方的势力一网打尽。赤松、三木受到伊达家的攻击的时候还能够得到三好家的支援,小寺家怕是要受到两家的侵攻。 小寺职隆见得小寺政职已然说动,立即再加了一把火道:“正是如此,主公莫要着恼,这只是上位者惯用的手段,大战之前,战场上的势力将会变得经络分明,任何企图走中间路线的势力都会遭到两家的围攻,是没有任何出路的?况且要打赢此战也不是没有办法,现如今可以明白的事情就是伊达势拥有三百骑,这马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再加上一路的跋涉,怕是早已经精疲力竭,这正是我们的机会,一旦让他们缓过来的话,事情就大不妙了【+,。” 由于赤松、三木的败北而带来的恐惧终于在小寺职隆的三寸不烂之舌下突然就消失无踪,小寺政职只感到一阵兴奋涌上心头,是啊,人没事。马怕是早已经精疲力竭。这也是为何不穷追不舍的缘故。 小寺职隆眼见得小寺政职脸色一变。心中嗤笑了一声,知道小寺政职这是要出兵了。当然他也明白,小寺政职绝不会与伊达势硬拼,他不会为外人去拼死拼活,只会为了小寺家的利益行动,自己的说辞不过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不过这对于小寺职隆应该是足够了,只要小寺政职答应出兵,到了战场之上。就不是战场经验严重不足的小寺政职所能够左右的了。 小寺政职一旦决定开始行动,聚在他身边的领军将佐,边一个个向着四面八方冲去,回到他们所在的队伍之中。也许是为了打个措手不及的缘故,小寺部并没有吹响出征的号角,也没有擂动进兵的战鼓,但是一面面高高举起的旗帜,已经向所有在谷地中的小寺家士卒,宣告他们也将加入战争中去的决心。虽然他们有一些人听闻了在太子町爆发的战争的结果,心中恐惧但是行动上不敢有一丝一缕的差错。 小寺职隆和栉桥左京亮两人一左一右。分别控制了一支三百人的队伍,早已经准备妥当。在小寺政职率领的四百人队伍的行动之下,虽然做不到精锐那样的队形齐整、阵列俨然,但也是一个个气势昂然,播州武士的荣耀将会在他们的身上体现出来。 话说小寺职隆竭力说服自家主公和同僚看起来花费了不少时间,其实不然,太子町方向的片山盛长此时此刻还没有停止进攻,除了少部分逃窜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拥挤在京见山下向着京见山上攀爬着,惶然不知所措,看起来,他们除了等着被伊达势屠杀殆尽,再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眼见得敌军漫山遍野的乱跑,片山盛长却没有继续追击,他下令众骑停止追击,返回车队休整。刚才的全力攻击在给赤松、三木联军造成极大杀伤的同时,也极大地消耗了伊达势的体力和锐气,这时候穷追不舍的话,也许还能够斩杀成百上千的敌人,但是在体力下降之后,自己一方的伤亡将会大大增加,身为一军之长,片山盛长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 况且,政衡临出阵前的命令犹在耳边,他不得不听。 这本就是一次假借向朝廷进贡的名义,试探播磨国的行动,赶车的驱车人俱都是赤备的队员,如果一战不打便返回伊达领的话,这不是伊达家的风格。现如今已经手握大胜,也就没有必要平白增加士兵的伤亡了。 片山盛长现如今倒是有点儿担忧播磨国的国人们会不会被刚刚发生的一场大战吓破了胆量,无人敢于上来撸他的虎须。这本是一场试探播磨国的行动,一旦假的进贡变成了真的进贡,车上的猫腻就得暴露出来,坏了主公的大事就大大不妙了。 片山盛长默念着敌军快点出来的时候,好完成主公交给他的任务。 正当片山盛长急切盼望敌人到来的时候,果然随了他的愿望,一个兴高采烈前去追杀的骑兵背后插着两支羽箭狼狈不堪的跑了回来,向他禀报道:“大人,不好了!在马山方向出现了一支千余人的生力军,正向我方杀来!” 片山盛长登高远望,果然看到东南方向的马山谷地转出一支千余人的队伍正急促的向着他行进,他再回头看了一眼本方,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精疲力竭之后休憩,哪里还有力气再战,心忖道:“挑的真是时候。” 他原本还想冲一阵的,但是看到本方的骑兵俱都疲惫不堪,哀叹一声道:“便宜了他们!”然后大声喊道:“点燃车队,快,点燃车队,快,全军,向着室山城方向转进!” 一声令下,赤备们立即点起火把,将火把点燃了装在车上的麻袋,麻袋中显然都是易燃之物,一旦燃起,想要扑灭,困难重重,在他们的煽风点火之下,火焰愈发炽烈了。 火焰散发的热量何等巨大,小寺职隆距离车队还有百余丈的时候犹自感觉热腾腾的焚风阵阵扑面。井上之正不顾火焰的燃烧,扑到边缘地带一艘还没有燃尽的马车之上,拖了一烧得黑沉沉的麻袋道了开阔地。 挥起手中的巨刃,麻袋一分为二,井上之正不敢置信的望着麻袋中露出来的东西,竟然全都是杂草,连半点米粮的迹象都没有,围拢过来的众人看到麻袋中的杂草俱都议论纷纷。 小寺职隆大呼一声:“上当了!” 天色已然深沉。深秋,黑夜终于来得很早,一个时辰前,就在黑夜即将来临之前,自赤穗郡东南方的山峦之后,突然腾起了数道浓烟。深黑的烟气随风卷动,直入天际。就在现在已然入夜,无法再看道烟气,但是艳红的火光仍然反照着天空。 那是播磨国饰磨郡的方向。只看着血色光芒笼罩下的山峦,便可想见到群峰的另外一侧,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赤穗港城内,不知道有多少人不时望着东方善后升起的红光,他们都在担心那一支早上从赤穗郡出发的粮队的安全,要不是港城的主人严令不得出城援救的命令,怕是早已经有人按耐不住性子前来进谏出兵援救了。 赤穗港城的城主葛笼横信紧握着的拳头同样证明着他心中的担忧,片山盛长临行前转达的主公的碰到任何情况不得出战的命令,让他隐隐然发觉这一次进贡中有许多文章。 葛笼横信早已经不是四年前的那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四年的经历让他成熟稳重了许多,赤穗港城同样因为决定了濑户内海霸权的儿岛湾之战从建造海船的港城变成了攻略播磨国的重要基地的转变。 葛笼横信的担忧很快便释然了,室山城的使者很快便传来了片山盛长和浦上政宗的消息,让他大舒一口气的同时,将本地发生的事情用加急的情报利用建造在山阳道旁的驿站传回了鹤首城。 政衡一得到播磨国的消息,立即通过天王寺屋在畿内大肆传播贡米被抢的消息。因为道路遥远和通讯技术的关系,伊达家进贡给朝廷的一千石粮食和一千贯永乐铜钱在播磨遭到赤松晴政劫夺的消息在十一月中旬方才在畿内炸开,在十一月底方才由左大臣今出川公彦传入皇居。 年已五十八岁的知仁天皇,也就是后世人俗称的后奈良天皇,生活极为困难,靠着出卖官位在乱世之中苟延残喘,在他病死之后因为没有钱作为葬礼费用,他的遗体在黑户御所足足放置了两个半月,连香料都无法掩盖他的尸臭。 这样一位天皇听得远在西国的伊达家进贡给朝廷的一千石贡米和一千贯永乐大钱在途中遭到了劫夺,虽然在人前还是保持着皇室的笑容,可是在私底下歇斯底里的咆哮吼叫。 不提,反正是在十二月初的时候,这位困顿的天皇和一群同样穷困的公卿的共同讨伐之下发布了赤松晴政为朝敌的命令,连带着三木通秋和小寺政职的官职也给恨上了。 在当时,天皇的权威大肆削弱,他的命令早已经出了皇居就失去了功效,可是对于政衡来说,便拥有了攻略播磨国的大义名分。在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在天文二十三年第一场雪没有落下之前,政衡屯在界镇的三百石粮食和二百贯铜钱通过今出川公彦的门下送进了京都。 朝廷既惊又喜,感念伊达氏的功德,也为了招揽其心,朝廷将其升任为正五位下弾正少弼,同时成为播磨守、备前守、备中守、备后守、安艺守、石见守、美作守七国守护职。(未完待续。。) 祈福 骤闻天津港发生爆炸事件,感到异常惊愕。 原本早该在三天前就该上传祈福文,很不幸的是狐狸我疽齿发炎急速扩散下巴异常肿大,原本眉清目秀的狐狸骤然变成了一颗大猪头,牙齿一点也张不开,无法说话,饭都吃不下,水也吞不下去,连续三天三夜吊盐水,心力交瘁,到了昨日方才能够喝下一些汤水,家人看得紧。今日已经出院了,喉咙也不那么疼痛了,不过下巴还是肿大,每天还要去复诊,再挂个七八天盐水应该会好的,不要担心。 看到天津港发生爆炸事件,一开始是非常惊愕,后来感到了一阵害怕和恐惧,狐狸身体不好,可是看到如此多的人员死于非命,还有许多逆路而上的救援人员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全,实在是感动。 这就是中国人,中国官兵的情怀,不管如何,生活在中国,生活中有诸多不如意的地方,也会碰到磕磕碰碰的事情,得一些没有征兆的毛病,但是狐狸相信,生活在中国,碰到灾难,你总会想到有人来救你,那就是我们的希望,同样,我们也为这些最可爱的人,祈福,祈福他们同样能够平平安安。 好人一生平安。(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章 下克上 天文二十三年(西元1554年)十一月初,朝廷的反应说实话在伊达家的心中都有数,对于鹤首城的政衡来说,刚刚经历了一场惨败的东播磨犹如剥光了衣服的美女一般任他摆弄。 得知片山盛长击败赤松晴政、三木通秋,然后立即退出战场,将一堆麻烦扔给了小寺则职,然后进入室山城的消息之后,政衡便立即召集幕僚,商讨该如何应对东播磨的时局。 在面对石见国吉见正赖的挑战,出云国的乱局,还要在播磨国再开战场,足可以见政衡对于未来早已经胸有成竹。野山益朝却又不同的意见,他建议道:“主公,属下听得片山盛长和浦上政宗的奏报中,发现了一个细节,值得商榷。” 政衡微微一愣,反问道:“什么细节?” 野山益朝组织了一下语言,回道:“最后一段,听得片山盛长和浦上政宗的奏报中,说他们在击溃了赤松晴政和三木通秋的联军之后,过了有半个时辰之后方才遇到了小寺军的。据臣所了解的是,小寺家的家主小寺政职显然没有这方面的魄力,敢于在我方大胜之后出兵,这里面有值得商榷的余地。” -n, 政衡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也觉得有一些不可思议,小寺政职亲眼看到了赤松晴政和三木通秋在眼前被打得毫无脾气,还敢于出来与一支士气大盛的胜利之军大战一场,说他胆子大还是脑子有问题。 野山益朝胸有成竹的说道:“小寺一族是以姬路城、御着城为根据地势力延伸,乃是播磨守护大名赤松一门宇野氏庶流出身。再加上此次跟随赤松晴政出兵。因此。即使我们前往劝诱,野未必愿意归顺我方。不过臣从奏报的细节中可以得知,小寺政职没有如此大的魄力,那么必然有人促使他出战,此人便是可以成为我们内应的最佳人选。” 姬路城嘛?!、 政衡突然想到了在他的人知中,姬路城确实出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只是这个不得了的人物现如今怕是一个捏泥巴、流鼻涕的小破孩,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嗯,先将龙野城拿下来作为惩罚?片山盛长此战有功,就让其子片山衡长领受龙野城吧,俸禄暂定一万二千石。” 坐下下首的片山衡长立即跪拜道:“下臣顿首。”众人却是没有多少反对的意见,片山父子两人也算是从龙之臣,跟随政衡南征北战得力甚多,片山盛长在外征战,其子片山盛长担任亲卫队长护卫有力,现如今,一个前往美作国担当坪和众首领。一个成了播磨国龙野城的城主,可说是一门俱荣。 除了龙野城作为惩罚外。政衡倒是没有进取西播磨国的想法。现如今的西播磨虽说刚刚经历了一场惨败,可是还是有一些残余势力。一旦全力攻取,怕犯了众人的兔死狐悲,一座座城堡拔除的话旷日持久得不偿失,也给了三好长庆运筹帷幄的余地。同时,伊达家现如今内部、外部可以说是都不太稳定,还是以静制动来的妥当。当然内部以静制动,对外却是要分化瓦解制造出对伊达家有利的局面出来。 除了小寺家要重点分化外,诸臣野都提到了一些将成为分化对象的城池或则人名。虽然分化工作需要大量的金钱和人力,但是根据以往的经验显示,那远比与敌人交战的费用经济多了。 而且,得到了石见银山和备中铜山两座矿山的伊达家现如今可以说是在经济上面宽裕了许多。 灰蒙蒙的天空下,数天前赤松晴政狼狈逃回盐置城后,噩耗一个接着一个的传了回来,可说是一日三惊,一向支持他的龙野城主赤松政秀在抵抗无果之后殉城而死。 盐置城内也开始不稳定起来,有志重现赤松家荣耀的赤松晴政的嫡子义佑战前的时候就直言不能够与伊达家为敌的言语,赤松晴政惨败的结局更好的证明了他的正确性。 “义佑这个胆小鬼,他懂什么!”听得城内的流言蜚语,怒火中烧的赤松晴政睁着一双数日没有好好睡过一脚的红浊的眼睛,他那浑浊的眼睛充满了对长男义佑的憎恨。 赤松晴政在得知了他的最重要的家臣赤松政秀的死讯的时候,便思索着,如果家中的势力逐渐倾向义佑,我应该尽早把义佑放逐到京都取,将世子的位置留给年幼的次子。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自己的爱妾可奈,显然并非所有人如他所预料的那般守口如瓶,更加年轻力壮的赤松义佑在他出征期间早已经征服了他的爱妾,转眼间,便将秘密告诉了新的爱人赤松义佑。 赤松义佑能够在父亲出征期间和后母乱来,显然也并非他所宣称的那般伟光大,得知他的父亲要将他放逐的事情之后,立即有了先下手为强的念头。他心忖道:“现如今父亲大败而归威信尽失,赤松政秀殉城,城郭空虚无力,凭借着自己手中掌控的百余人,突击父亲的城郭似乎不难。” 想通了一切,赤松义佑的心跳加快,呼吸显得极为混乱,然后渐渐平息了下来,似乎下定了决心,然后对着他的近侍说道:“把难波弥五郎和高岛佐太夫带过来见我。”难波弥五郎和高岛佐太夫两人便是赤松义佑手下得力的部众。 天文二十三年(1554年)十二月初,当朝廷将赤松晴政定为朝敌的旨意传到播磨国的时候,盐置城再次陷入了混乱之中,这一次却是赤松晴政和他的长男赤松义佑之间的斗争。 赤松义佑如果一听到消息就谋叛的话,怕是有很大的机会成功,可是他太过于谨慎小心了,这等谋叛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他浑然不知道高岛佐太夫正是他的老父派来的卧底。 无间道在两父子之间来回转动着,也真是绝了。 赤松晴政得知赤松义佑要动手放逐他,当然不会白白等候给放逐出播磨国,再加上龙野城失落之后伊达家一直没有其他的动作,这让赤松晴政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拉拢了一些人为他效力。 如此一来,父子两人在盐置城内大开杀戒,,赤松晴政节节败退,最后不得不出走盐置城,好在朝廷的旨意还是有一定作用的,环首四周却无人敢于收留他,连原本历史上收留他的赤松政秀早已经先他一步身死。 赤松义佑讨伐自己的父亲,是违背伦常道义的事情,虽然有朝廷的旨意做背书,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不得不面对众叛亲离的局面。赤松晴政死了,在赤松家菩提寺松安寺切腹自尽。 赤松晴政的死,让赤松义佑措手不及,更加让他措手不及的是,原本说得好好的三好长庆与他的盟约没有了下文,就算是三好长庆也不愿意和一个众叛亲离的人做背书。 盐置城内乱不休,伊达家和三好家的使者也频繁造访赤松家名义上的家臣们,各自阐述各自的政治理念,大概的意思就是让这些地头蛇转而归顺自己这条过江强龙。 当赤松晴政死于非命,赤松义佑疲于奔命,御着城和姬路城之间的关系也同样因为伊达家的到访变得紧张起来。姬路城作为小寺一族原本的本据,虽然不是一座大城,却很坚固。 太子町一战,小寺政职出击得胜,却没有捞到任何好处,反倒是落得一个朝敌的名声,实在是得不偿失,更加让他愤恨的是力促他出击的小寺职隆却因此战得到了好的名声。 在小寺领地内外宣扬小寺职隆的名望,大有将小寺政职取而代之的意思,正在此刻,传来了赤松义佑弑杀其父晴政的消息,更让这种恐慌加重,特别是同样利益受损的栉桥左京亮等人的谗言,使得两城之间的关系骤然变得紧张起来,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样子。 播磨国的骤变,传到了驻守在龙野城的片山盛长、衡长父子的耳中,片山盛长对着片山衡长说道:“我们终于有机会了!”连忙遣人将消息传回国内,并且附上了趁机夺取西播磨的建议。 得知播磨国骤变,再加得知了自己有了播磨守的名分,政衡开始全力展开分化战术。靠近伊达领的豪主、武将们大多接受了伊达的劝诱。政衡骤然加大了使用在分化工作的人员和金钱,成果斐然。 即使花费再多,以分化来使得敌人投降,远比作战要划得来。拥有了石见银山的政衡在财力上已经没有多少后顾之忧,钱能够办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事早已经渗透到了他的脑海中。 天文二十三年终于要过去了,晴天之国也在十二月中旬开始降雪,十二月底,雪下得更深。年关,年轻的从三位参议今出川晴季领了圣旨在界镇坐上了前往仓敷港的商船,同行的还有近三十余位公卿,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天王寺屋的津田宗达。(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章 迎送 津田宗达,已经三年多没有踏上备中国的土地,自四年前与政衡邂逅之后便坐上了伊达家的贼船,他从来没有想过伊达家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成长为天下瞩目的大豪杰。 自天文二十一年,伊达家一统备中国以来,随着盐业和铜业的开发,特别是伊达家连战连捷,抗敌于境外,使得备中国人安居乐业,在仓敷港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 津田宗达弯腰穿过低矮的舱门,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冷冽的寒风吹散了身周来自于舱底的浑浊空气,仓敷港的繁荣,倒也没有让见识过更加繁荣的港市的他一丝的动容。 “好冷!” 一个身着紫衣的少年郎钻出了舱门,用力搓着手,脸冻得通红,耳朵上都生满了冻疮。倭国冬季是真冷啊,原本应该躲藏在火炉边上烤火的少年郎,三天里闷在船舱里行驶了上百里,迎面的风呼呼的直往衣襟里钻,把他冷得够呛。 津田宗达认识这个高傲却又有一些自卑的少年正是这一次朝廷派遣来的宣读圣旨的从三位参议今出川晴季,虽然两人同坐一条船,一路上却没有讲过一句话,瞧向他的眼神中总是$≥,充满了莫名的清高,这让他有点儿看不上眼。 津田宗达随口答道:“是够冷的!”他里面穿的是对襟的双层皮袄,露在外面皮肤都抹了油,身上却没有感觉到多么的寒冷,只是他站在船头颇有一些神不守舍,时不时的瞧向越来越近的码头。 今出川晴季回头瞥了一眼应和的津田宗达。他只是自言自语。却不曾想到身旁接了口。看得津田宗达这个浑身上下充满了铜臭味的商人没有继续谈论下去的意思,便同样老神在在的伫立在船头。 “靠岸喽!”一名水手高声喊道。 岸上也挥舞着旗帜让船只转向前往停泊的地方,自从伊达家一统濑户内海,仓敷港一下子繁荣起来,也导致了港口的停泊压力,不得不挤压出来一些位置来停泊船只。 福船靠岸,津田宗达在副手的帮助下从船板上下来,静静的站立在港口上。突然他的目光愣了一愣,脸上显露出了喜色,连忙从港口疾步走了过去,从港口外出现了一辆驴车。赶车的正是津田宗达日思月想的儿子助五郎,如果不是依稀可见年幼时候的模样,津田宗达都有一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英武的少年郎会是当年那个黑瘦黑瘦的助五郎。 看到津田宗达出现,津田助五郎跳下驴车,将把式扔给了身旁的一名随从的手中,跑向津田宗达,身后溅起的积雪如碎玉横飞。转眼奔到近前,跪在雪地上当即叩了三个响头。方才说道:“父亲!”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父亲,听得津田宗达老泪纵横,相别再会不过数月,却恍若隔世。看着神色装束已大不相同的儿子,津田宗达可说是心情复杂,却已是泪水溢满了眼眶。 津田助五郎忙吩咐跟随前来的几名侍从道:“外面风大,还不快扶老爷上车,车内有暖炉。”驴车其实是骡马拉的车子,是马和驴子杂交出来的品种。 今出川晴季看着津田宗达坐上了暖烘烘的驴车,眼中露出了一丝羡慕的表情,可是在津田宗达离去后不久,一行十余人的骑马队伍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领头的是一个年老的武士。 对方自称宫原正重,是伊达家的外交总奉行,足可预见伊达家对于这帮子白吃饭的公卿的看重,绷紧了的今出川晴季坐上了暖和的驴车之后,方才松垮了下来,对着坐在对首的宫原正重问道:“这位大人?” 宫原正重微微鞠了一躬,正色道:“我祖上曾被册封为丹波守,故而我家的通称俱都是丹波守,已经流传上百载时光。”宫原正重毕竟是小地方出身,见到了传说中的公卿,不免有一些坎坷。 宫原正重心情坎坷,今出川晴季同样坎坷不安,他此次出使可说是头一遭,要不是他的父亲力排众议,朝廷此次出使的正使也不会是他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担当。 临出门前,父亲语重心长的在他的耳边淳淳教诲。想要在朝廷里面不受人欺负,活得有滋有味,就得有外面的豪杰支持,一旦成为了这些有钱有势的豪杰的代理人,就能够一跃成为朝廷内举足轻重的人物。 公家给武家打工已非稀罕的事情,君不见今川家的骏河、朝仓家的一乘谷,还有就是被烧成了白地的大内家的山口,俱都是公卿云集的地方,成就了一方乐土。在乱世的穷困境地之中,公卿们早已经不再做那权力的美梦,唯有能够好好的有滋有味的生存下去才是根本。 今出川晴季不知道伊达政衡的底细,当然来之前也调查过,只是以讹传讹的消息太过于荒诞,让他无法从中得出正确的答案,唯一知道的是,伊达政衡,今年方才二十岁。 今出川晴季部清楚伊达政衡的底细,伊达政衡的面前却早早的放上了关于这位今出川晴季的人物生平,由于今出川晴季年纪稍浅,那里有什么可以深挖的,倒是有一大半的内容写着的是今出川晴季的父亲今出川公彦的生平。 当生平中出现了今出川家又称为菊亭家的时候,政衡突然从脑海的深处灵光一闪,知道了这位今出川晴季正是历史上的那位为了丰臣秀吉接力奔走的菊亭晴季,他哈哈一笑,笑得在场众家臣莫名其妙。 政衡笑着对众人说道:“就让来自京都的公家们好好瞧瞧我们西国人的风采。” 今出川晴季的心情越来越坏,一路上除了宫原正重这个前言不搭后语的老头外,就再也没有任何人来迎接他们,更加过分的是三十余名公家,却只有五辆骡车,谁都不想一路吹寒风。 当他进入鹤首城的时候,这种惊愕变成了惊恐,他看到了一群步兵军团正在操演,如果只是一群农民的话,他还不放在眼里,京都屡次万人大战,他也瞧过一二,可是眼前这帮子步兵军团,数量大约有七八千人之众,个个都身着铠甲,其实是板甲,肩扛长枪,齐步走着,好似每一步都是同一人踩踏一般。当法螺响起的时候,步兵军团停下了脚步。 政衡驰马越过步兵军团前的时候,心中却有一股豪情迸发,突然觉得前世的时候为何国家总喜欢搞阅兵式,高声喊道:“欢迎大驾光临,贵客驾到,实在不该让各位看到如此简陋的操练。” 今出川晴季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心想果然不愧是称雄一方的豪杰,光凭借着眼前近万精锐,就足以与三好长庆一斗高下了,心中不由得感激自己的父亲的先见之明。 那天晚上,今出川晴季接受了政衡的招待。由于是在冬季,菜肴显然不是很丰富,当然饭管饱。 今出川晴季酒足饭饱之后下城休息去了,宫原正重看得狼藉一片的宴会厅,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原本以为公家优雅高贵,没曾想到竟然是一群饿死鬼投胎的,也不怕撑死。” 赶来刷名望的石川久孝同样感到有一些失望,却不是因为吃饭的问题,而是他没有刷到任何名望,刚好走过宫原正重身边,随口嗤笑道:“现如今的公家早就没了往常的威风了,饿肚子是常有的事情。” 伊达家的人们总体上的感觉是失望的,原本认为来自京都的人好歹也应该是优雅高贵的,却没曾想到比町人的生活还要困苦,连吃饭问题都没有解决。今出川晴季宣完旨之后,临走时,政衡再次拿出了三十匹丝绸转赠予皇族,而石见的银判亦转入了今出川晴季的私囊。 伊达家在迎来送往好不热闹的时候,播磨国的乱局并没有因为一场大雪而停止下来的意思,多了大雪阻路,也让许多人开始闷在家中胡思乱想起来,几个人影站在姬路城的楼阁之上,推开窗户,任由雪水将身上的衣衫打湿,只是焦躁的将目光投向雪花纷飞的东方。 一个行脚僧突兀的出现在了姬路城外,姬路城的重要人物眼前一亮,首脑人物大手一挥:“去,让那僧人进城歇息一番,不要让人知道。”几个年轻人一溜烟的跑下了楼。 行脚僧确实是僧侣,头上的戒疤诠释着一切,他首先行了一个阿弥陀佛,稽首道:“想来诸位也都知道贫僧的来历,确也不用再隐瞒了,贫僧是奉了弾正少弼殿的命令前来。” 虽然知道来人代表了伊达家,可是还是让在场的众人莫名感到了一丝凝重,浑身一颤,坐在首位的小寺职隆却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众家臣,看看众人的反应,还好,所有人都很正常。 行脚僧说道:“现如今东西播磨国的局势,想来大家都不陌生,三好长庆正在加紧攻略别所家,我家嘛,正要取西播磨,以对抗三好长庆的入侵,给予黑田家的报酬是姬路、御着、英贺三城。”(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章 选边 三好长庆和伊达政衡,倭国在这个时间段最为强盛的两大豪杰,终于要在播磨国内扳一扳手腕了,对于各自的仇敌们来说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他们两人都自信,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敌人,现在的他们都有信心与之一战。 两人全都知道这一战或许会打得天崩地裂,也可能会导致他们的基业受损,可是正如上杉谦信和武田信玄在川中岛一样,这一战是不得不战的战斗,两人俱都明白一旦接壤就是死战的开始。 现如今,三好长庆内部还是没有稳定,伊达政衡面临同样的问题。 当然三好长庆面临的问题更加的艰巨,伊达政衡的四周的敌人要么被牵制要么早已经奄奄一息。可是伊达政衡同样明白,一旦三好长庆整合了领地,将会是一个如何巨大的庞然大物,控制了近畿、四国近九国的领土,还是倭国最为精华的地盘,随随便便就能够挑起数万人的大战。 伊达政衡明白越早挑战三好长庆越好,他等不到三好长庆发昏,也等不到他最为倚重的兄弟们纷纷陨落,还有近十年的时间,谁知道政衡这只巨大的蝴蝶扇动的翅膀会引发什么样的变故。 倭国的历史早已经被伊达政衡改得面目全非,当伊达政衡和三好长庆不管是被动的还是主动的拉进播磨国这个选定的战场的时候,三好长庆再也不可能像历史上派遣了一支偏师和赤松晴政联合攻击三木城那般随意。 两大豪杰要在播磨国内扳扳手腕,可苦了播磨国内的国人们,他们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选边。是的。选边。中间路线唯有被两大豪杰碾碎的命运。当小寺职隆送别行脚僧离城之后,他立即召开了决定黑田家上下百余口人命运的会议。 此次会议,小寺职隆首次将他的嫡长子万吉带到了会议室,却没有人上前指责,既然是决定黑田家上下百余人命运的会议,那么现在的少主,未来的黑田家的家主同样有资格参加这一次会议。 小寺职隆扫了一眼众人,想了一会儿。忽然问道:“诸位,这一场双雄大战的结果会如何?”小寺职隆突然问了如此一个蠢笨的问题,是的,蠢笨,这个问题对于黑田家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不管谁胜谁负,对于黑田家来说都只有一个目的,生存下去。而且小寺职隆说出这话,本身就已经说明了脑子有点错乱了,正常情况下。特野不可能会问出这么没有水平的话。 万吉实在是不想再看到父亲大人在如此重要的会议上失言,第一次在正式会议上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说道:“父亲,诸位叔叔伯伯,小儿本不该插言,只不过此事关乎姬路城上下数百人的生死存亡之大事。” 停顿了一下,见得会议室一片沉寂,全都望向了他,万吉略略有一些紧张,还好,他的三叔井手友氏即使鼓励了他,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少主有什么话旧大胆的说出来。” 小寺职隆倒是没有因为儿子的插言感到懊恼,反倒是溺爱般的用眼神鼓励他发言,万吉常常能够有一些发人深省的话语流露出来,让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将来定然能够带领黑田家走的更远。 小小的对着父亲撒娇了一下,然后万吉轻轻地施了一礼,带着稚嫩的语气说道:“现如今的局势已经变得非常明朗,赤松、三木等家在上次的太子町大战中损兵折将元气大伤,再加上赤松家出了逆子逼杀了老父,西播磨现如今就只剩下我们能够挡一挡伊达家的兵锋。可是,真的能够挡得住吗,就算是挡住了,对于我们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众人听到万吉小小年纪就如此市侩有点儿低俗之外,却很好的道出了众人的心扉,是啊,就算是前去挡住伊达家的兵锋,也要有足够的利益才能够驱策他们拼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是连重赏都没有,如何会有勇夫出头。 很多人看到万吉炯炯有神的目光下满含热切的看着少主,这些人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可是对于黑田家出了一个睿智的少主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在乱世之中,睿智永远比勇猛更加的重要。 小寺职隆没有来由的感到了一丝嫉妒,随即甩了甩头将这丝嫉妒给甩掉了,他却是问道:“那你说说看,倒向伊达家对于我们有什么好处?”显然他已经从万吉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了投向伊达家的意思。 顿了顿,万吉清了清嗓音,方才说道:“父亲,好处是十分明显的。首先,伊达家的兵锋难以抵挡,我家可以从容的跟随在他们的身后挑拣一些便宜吃下肚子,三木家比不得赤松家,同样经历了太子町之败,赤松家还有余力自保,可是三木家就像是一只带宰的羔羊。就算如此,没有伊达家的首肯,难道我们就敢于出兵抢夺虎口的肥肉嘛?” 姬路城的人们在太子町之战后并非没有人想要夺取已经奄奄一息的三木家的基业,可是正如万吉说的那样,没有伊达家的首肯,他们敢于动手嘛。不怕崩坏了牙口。 小寺职隆的眉头拧成一团,望着自己可爱的儿子,万吉似乎已经进入了某一种状态无法自拔,停顿了片刻,便继续书都奥:“其次,也是最为重要的是,良禽折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仕。” 说完之后,万吉便将目光转向了众家臣,玩味的看着他们。这个时候,就已经明确的要做好决定,是作为小寺家的一员投向伊达家,还是作为黑田家的一员投向伊达家。 万吉的话再次让会场陷入了沉寂,“良禽折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仕。”的大道理,谁都懂得,这个下克上的时代里,众人全都想到了那行脚僧的筹码,当时众人没人在意,或则应该说是选择性的忘却,现在回想起来,俱都心中一震。御着城的小寺政职,如果是在平常的时候还是可以算得上一个守成的家主,可是货比货得扔,在两大豪杰俱都围拢在播磨国的时候,小寺政职这样的货色却是再也不会放在众人的眼中了,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略微沉吟了一下,一向看好侄子的井手友氏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况且万吉的话也不无道理,自己必须站在万吉这一边。特别是在室山城和龙野城俱都在伊达家的手中,英贺城虚弱无比的情况下,近在咫尺的姬路城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选择,唯有站在伊达家的一边,原本他的想法就是投靠伊达家,只是不想出头,现在看到万吉发言,就应该站出来为万吉站桩。 “少主英明,姬路城倒向伊达家一事,臣等没有意见。”就在井手友氏想要站出来说话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会议室内想起来,声音显得如此的突兀,却又没有人觉得不合适,这声音将所有发愣的家臣都惊醒了。所有人迅速的跪倒在地,口中大喊少主英明。 看着下面跪倒的家臣们,小寺职隆的心中第一次有了想要隐居退位让贤的想法,是的,他们口口声声喊的都是少主英明,瞬间,他老了十岁。他不由得看了一眼儿子,可是看到的却是儿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这让小寺职隆的心里微微一凉。 自己才三十岁就要退位让贤了嘛?想到这里,小寺职隆缓缓的直起身子,道:“井手友氏,你带领姬路城的城防和户籍转道龙野城前往鹤首城,向伊达弾正少弼大人递交降书。” 万吉突然跪倒在地,拜道:“父亲,请让小儿与三叔父一道前往鹤首城。” 什么? 少主主动请缨前往鹤首城当人质,众人瞧向万吉的目光更加的热切起来。小寺职隆同样感到万分的惊讶,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主动做出这样大的决定,让他一时间却是没有任何回话。 万吉低下头的眼睛里精芒一闪,他一来是真真切切想要看看那个二十岁就让天下震动的伊达政衡,第二也是最为关键的是他刚刚在会议中太过于锋芒毕露了,他知道自己继续住在姬路城,怕是会夭折。 小寺职隆深深的望着这个自己最为骄傲的儿子,他知道这个儿子留不住了,也不能够让他继续留下姬路城,生怕哪一天自己脑子一昏做出一些连老虎都不如的事情来。 停顿了一下,小寺职隆深吸一口气说道:“好,万吉,作为武家的儿子,父亲有你这样一个儿子感到骄傲。你以后恢复原姓黑田,取黑田家的通称官兵卫,以后你就叫做黑田官兵卫。” 万吉,现在应该称呼为黑田官兵卫,立即表现出不舍的诚惶诚恐出来,热泪盈眶的回道:“是,父亲。” 当小寺职隆父子两人上演父子情深的活剧的时候,一度险些赶出近江国朽木馆的剑豪将军同样不甘寂寞,听闻三好长庆与伊达政衡在播磨等地摩擦不断,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个重振幕府的好机会,细川藤孝第二次冒雪踏上了前往备中国的路程,带着讨伐三好长庆的御内书。(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章 卖铁炮给山名? 思…路…客siluke/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弘治元年气候要比往常寒冷许多,十二月中旬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到了月末还没有停下它的肆虐,断断续续整整下了半个月时间,到了一月份的时候正是最为寒冷的时候。 山峦之上一片银白,北风呼啸。 百余年来的连番战乱已经让这片古老的土地陷于疲敝,更何况伊达家骤然崛起,并没有治理大片土地的经验,又无法短时间内和地方豪杰地头结合,因而除了备中、备前、备后部分、美作部分、西播磨、安艺小半部分稍微好一点外其余地区的秩序相当混乱。 正是百余年来的战乱,使得好不容易得到的和平更加珍惜,这也是伊达领地内如此安静的原因之一。从某种程度来说,伊达家的统治虽然有些地方不尽人意,可说是人心所向。 鹤首城,这座弘治元年注定要成为历史的伊达家主城,现在却因为朝廷的使者、播磨国黑田家、室町幕府将军的特使以及伊达家驻扎在各地的家臣们的连番到访而变得异常的热闹。 冬季,一切都停顿了,在最后一班船抵达仓敷港之后,它也停止了自己的运作,陷入了停滞之中。将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再次迎来送往,送来的使者显然短时间内无法通行,只能够促使鹤首城以及它的周边町市更加的繁荣。 近几年来,伊达家一直在干仗,不是它打别人,就是别人来打它,可以说是没有休止过。虽说搞得穷兵黩武。可是却是不知道多少一刀一命的武士纷纷来到伊达领碰碰运气。 鹤首城上上下下都在为迎接弘治元年新年忙碌。唯有新晋正五位下弾正少弼政衡仍在悠闲地喝着茶。他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写诗,更加不喜欢能乐,和许多有名豪杰的兴趣截然不同,唯独爱好书籍和武艺,悠闲时候喝一杯茶已是最dà的休闲,自从发生了小三好夫人事件之后,他对于女色也克制了许多。 家老之首野山益朝和外交奉行宫原正重坐在两侧。同样拿着一杯热茶,时不时地喝上一口。 今日政衡需要和来自播磨国的黑田家的使者见上一面,原本这种事情应该是由宫原正重先会面,然hou视情况政衡见上一面便可以结束的,不用如此刻意的。只是政衡听闻和黑田家的使者同来的还有黑田职隆的嫡长子黑田官兵卫,说实话,他的确对于这个在未来帮助丰臣秀吉一统倭国,后来又在关原合战的时候有卓越表现的军师官兵卫有点儿好奇,想要看看他少年的时候是一个什么样的,更多的是有点儿恶趣味。 其实政衡自己的年龄也不是很大。今年刚满二十一岁,出生于1534年。和历史上那个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一般大,比丰臣秀吉大了三岁,比德川家康大了九岁,算是一辈人,只是他太过于妖孽。当织田信长还在和他的弟弟争权夺位,丰臣秀吉还在当打杂的仆役,德川家康还要等两年行成人礼,他已经成为了天xià数得着的豪杰。可以说年龄上miàn,他可以和这帮子搅动风云的家伙相提并论。可是在成就上,特别是在现在这个年纪上,他可以算是这帮子家伙的前辈。 政衡放下了手中的书籍,那是一本得至朝廷的回礼《吴子》,传说是中原战国时代的兵法家吴起所撰写,由皇室收藏,他手中的这一本还是手抄本,显然是某位公卿的手笔。 政衡却是没有打算将其束之高阁,已经打算将其印刷出来,然hou作为伊达家将在冈山城外新建立的军事学院的课本使用,这也是为了教育伊达家的下一代做好准备。 政衡笑着说道:“传闻数天前因幡国的那位武田兄遣使诈降山名佑丰,山名佑丰竟然会相信,被武田高信出奇兵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以至于全军覆没,山名佑丰只身逃回但马。” 数十章前曾写过山名佑丰想要趁着伊达政衡和尼子晴久两败俱伤攻伐美作国,半路上与早有独立之念的武田高信先打了起来,当时武田高信还遣使前来鹤首城求援,只是当时伊达家精疲力竭,只能够声援一番了事,没有想到两人断断续续竟然打了大半年还没有结束。 野山益朝指了一指门外,说道:“连我们这儿都冷得要命,何况山阴道,怕是以为武田高信终于熬不住了,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诈降。据闻此战中山名军战死者高达五百人以上,其中大将三人,各外城的奉行、地头竟然有一百三十余人,山名的骨干战力遭到空前大损,只怕没有几年的时间是恢复不了了。” 政衡却是没有继续调笑,说道:“武田高信一方也是受损严重,本就是被困大半年,受冻受伤无数,也无力再战,只不过趁着这场大胜,他倒是能够压制因幡一国了。” 宫原正重抬头问道:“是否要应对因幡国和但马国的变局做相应的调整?” 政衡微xiào着抿了一口茶,说道:“不用,现在这样很好,山名佑丰经此大败,怕是会消停一段时间,武田高信没有几年时间也是平定不了因幡国的,这有利于我们在播磨国的攻略。” 宫原正重停顿了一下,说道:“主公,津田宗达前几日与臣商谈来年财政收入的时候,曾经与臣谈论过一件事情,说是山名家的密使曾今有意购买大量的铁炮,只是因为战事焦灼没有特别在意,只是经此大败之后,竟然亲自找上了门。” 嗯,政衡眉头一皱,思考了片刻,放下了茶杯,问道:“丹波,他们是到鹤首城来找津田宗达的?” 宫原正重点了点头,回道:“来的是山名佑丰的弟弟山名东扬。” 政衡倒是没有想到山名佑丰竟然会跑到鹤首城来找津田宗达,不过也并不奇怪。 现在的山名佑丰可说是病急乱投医了,惨败之后首先要保证的是自家在但马国的统治,损失了大量的精锐之后,铁炮便是一种不用长期训liàn,只要训liàn一段时间就能够上阵的强力武qi,是能够增强手中力量的利器。天王寺屋的背后老板是伊达政衡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谁不知道天王寺屋的背后靠山是伊达政衡,随着伊达政衡的迅速崛起,天王寺屋在界镇的地位日益高涨,就算是现在伊达家和三好家之间日益紧张的局势下,天王寺屋也没有任何影响。 政衡沉思了片刻,说道:“告诉津田宗达,我只卖给他三百杆铁炮,多了不给,少了不卖,还要在行价上翻一番,嗯,我只要生野银山的白银。”天王寺屋卖的铁炮其实多由伊达家生产的,由于大量供应三好家的敌对方,特别是近江的六角家算是大户,再加上和三好家关xi不睦之后,海运方面不是很通畅,生产出来的铁炮运不出去。 当然政衡要卖给山名家的铁炮并非是这种合格的产品,合格的产品就算是卖不出去,也可以装备自己的军队。 他要卖给山名的是所谓的残次品,就是发射三四发之后如果不冷却的话就有很大可能炸膛,这也是伊达家生产的铁炮的最dà弊端,一时间没有办法去除,只能够尽可能的削减,这种残次品的销量可想而知。 三百支铁炮,再加上原来价格翻一番,现在的行价普遍是三十贯到五十贯之间。由于天王寺屋的铁炮质量不是很优秀,价格是最低端的三十贯,由于价格低廉,倒是成为了许多中小豪族的挚爱,买个五六杆吓唬吓唬乡下人足够了。三十贯翻一番就是六十贯,三百杆就需要一万八千贯,换算成白银的话就需要十万两白银,加上损耗的话就需要十二万白银。 如此一来,可说是一下子掏空了山名家的库存。 野山益朝听得自家主公竟然有意要将铁炮卖给山名佑丰,就算是残次品,也是威力巨大的铁炮啊,他的脸色微微有一些不好看,低声问道:“主公,真的要将铁炮卖给他吗?您不怕他重振雄风,再次挥师因幡国嘛?” 政衡笑了一笑,摆了摆手,说道:“山名佑丰靠着三百杆铁炮就能够让山名佑丰重振雄风了,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铁炮可是需要大量消耗火药的,他们可不知道土法硝石的制法,就算是知道了,没有几年的积蓄也打不了一场像样的大战,看看我们就知道了,况且土硝的质量一直提升不上去。一旦火药消耗完毕,铁炮就是一根铁棍,没有多大的用处。” 野山益朝被咽了一下,点了点头。对于自家土法硝石他倒是一清二楚,知道真个打起大战来,怕是一战就能够消耗一空,而且土硝的质量让人吐血,铁炮的威力一直卡在这个地方无法提升上去。 政衡突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脸上浮现出笑意,说道:“看,我们的客人来了。”(未完待续……) 思%路%客siluke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第一百七章 我的小军师 井上友氏领头,黑田官兵卫随后,身后还跟着一名伊达家的侍从,手中捧着一只精致的木盒。[燃文书库][]小说c政衡坐在上首,饶有兴趣地越过井上友氏望着黑田官兵卫。虽然虚岁有九,但是出生于腊月二十二的官兵卫,实际上不过八岁零几天。官兵卫幼名万吉,他的父母显然期望他能够平平安安长大。细长的眼睛、扁平的嘴唇,给人不善言辞的感觉,但大概是由于好奇心强,却是强自抬着头直视着政衡。 政衡微微笑了一声,他倒是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小屁孩竟然如此胆大,比起他的叔叔的胆量大了许多,此时此刻井上友氏早已经跪在了地上,将头伏在了两手之间,行大礼道:“外臣小寺美浓守职隆麾下井上三河介友氏拜见弾正少弼殿下万安。” 井上友氏拉了拉黑田官兵卫的手袖,低声吩咐道:“官兵卫,快快拜见弾正少弼政衡公。”说着再次叩首道:“弾正少弼殿下,这位正是我家主公的嫡长子,失礼之处,还请殿下多多原谅。” “哦!”黑田官兵卫答应了一声,赶紧整肃衣衫,来到阶下恭迎,拜伏在地,急忙回道:“黑田家官兵卫,拜见弾正少弼殿下。小儿代父亲大人问您万安!我父亲大人说了弾正少弼大人英明神武,乃是世间伟男子,定然会原谅小儿的无理举动的。” 倒是有趣,小小年纪就懂得用话堵住了政衡的责难,政衡倒是没有多少生气,他的唇间泛起奸猾的微笑:“黑田家的官兵卫,嗯,你还真是会说话啊!这个是谁教你的,是你的父亲吗?” 听了伊达政衡的回答,实在不明白政衡话语中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或则直接就对父亲不利,黑田官兵卫立即低头磕头道:“弾正少弼殿下,这个是官兵卫来鹤首城的路上听百姓们说的。所以一见到殿下后,就想要立即看看殿下到底长得如何,一看殿下的容颜,官兵卫立即有点儿不知所措。以至于官兵卫说话有点儿错落,请殿下原谅。” 倒是说的有条有理,政衡感觉这种感觉真好,随即说道:“还真是巧言善辩,官兵卫。你今年几岁了?” 黑田官兵卫毕恭毕敬的伏在地上,回道:“殿下,官兵卫已经九岁了。” 九岁了啊! 政衡回头看了一眼野山益朝,说道:“宫内大辅,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女人?我是在寺院的时候,大概九岁或则十岁左右吧!”此话太出人意外,野山益朝和宫原正重不禁面面相窥。 他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脸上浮现出笑意。 野山益朝有点儿忧伤的说道:“主公,在下不明白您的意思。况且臣下家中虽然有一妻三妾,还有不少的婢女。可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子半女,哎,上天真够残酷的。” 宫原正重苦笑了一声,道:“主公,您不用看我。” 政衡抿了一口茶水,说出了他的想法:“培育人最为残忍的方法,就是要早早奉以美食,惑以美色,只要抵挡住了其中一样就能够成为一员合格的武士,两样都能够有所节制。他日必然有所成就。今日,我看官兵卫实在有趣,便想要将他纳为自己的女婿,只是现如今我的膝下唯有两子。还没有一个女儿。我想要让两位从家中挑选一位年龄相仿的女孩,然后收做养女,许配给他。” 收纳黑田官兵卫为他的养女婿,如此一来,不管,未来黑田官兵卫能否成才。都将会为了伊达家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这便是政衡的想法。显然他的收藏再一次发作了。 野山益朝听了政衡的话语,脸上一笑,扭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黑田官兵卫。九岁的黑田官兵卫显得比同龄人要高大一些,举止看上去甚是高傲,甚至有点儿令人反感。但是一想到他如此年纪就要娶妻纳妾,还是让人忍俊不禁。 这个时候的黑田官兵卫感到了好像千百条小虫子在背上啃咬的感觉,又心惊又害怕,他没有想到刚一见面就为自个定下了一门亲事,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却也知道这件事情实在没有他说话的份,只能够将目光瞧向了他的叔叔井上友氏。井上友氏听得政衡和他的两位家臣的一番话,脸上早已经挂满了笑意,显然他对于这桩婚事相当的满意。 黑田官兵卫见到自家叔叔的表情,就知道一切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无法挽回了,他不知不觉中却是想起了他的青梅竹马的玩伴阿辰来,圆圆的脑袋,小小的嘴巴。 野山益朝看完了黑田官兵卫,没有问话,他回头对着政衡说道:“主公,倒是长得相当周正,臣下会在备中众中好好为他挑选一二的,到时候还请主公做出评价出来。” 宫原正重也表示了赞同。 政衡这才对着井上友氏说道:“井上友氏,你听到了我们的话语,知道我想要收你家的官兵卫为女婿,不知道你作为他的家人的意见如何?” 井上友氏哪里还有反驳的意见,马上答应道:“外臣多谢弾正少弼大人恩典,回去后定然会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我家兄长的,我家兄长听得这个消息,定然会喜笑颜开的。” 心情激动之下,井上友氏称呼黑田职隆的称呼也变成为自家兄长。 政衡是来一出是一出,听得井上友氏的回话,没有去问黑田官兵卫的意见,他虽然对于黑田官兵卫的未来相当看好,却认为已经足够看重了,不用再去多加关注了。 或许不多加关注比多加关注要对于年少的未来名人更加的有用,清水宗治和津田宗及两人,政衡便任其发展,稍稍给予一点的帮助,现如今两人长得越发的精明能干。 政衡对着井上友氏和黑田官兵卫说道:“到了明晚,你们两人也一同前来参加招待将军使者的宴会吧!” 看着两人退下,政衡慢慢的说道:“姬路的黑田只是一股小势力,真要打起仗来,我们一战就能够将其拔除,但是我不希望特意与之为敌。我之所以这样做,并非为了避免树敌,事实上,姬路的黑田还不放在我的眼中,只是若是姬路的黑田倒向我们。我们就能够尽快源源不断的支援三木城的别所就治,让别所就治试一试三好长庆?” 停顿了一下,政衡方才说道:“我们谁也没有亲眼见过三好长庆的真正实力,如果直接碰上,怕是要吃大亏的,现如今先让三木城试探试探,及时的作出调整,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在政衡与井上友氏、黑田官兵卫情切交流的同时,在姬路城的城下町的东街的尽头,有一个居酒屋,姬路町的人们都知道这间居酒屋的老板娘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 由于外面下雪,居酒屋关门大吉,在居酒屋的后面有一个不大的小院。小院的卧房里,居酒屋的老板娘阿春正在和一个男人约会,两个人似乎刚刚做了什么剧烈的运动,此时都有一些气喘吁吁的。 若是姬路城的人们看到这个男人的面貌的话,定然会惊骇的说不出话来,因为他正是小寺职隆的死对头栉桥左京亮。 姬路城的异动,一开始的时候倒是真没有人发现异常,但是实在是躲不了有心人的探查,特别是雪夜行僧的奇怪出现,井上友氏和少主万吉的接连失踪,一下子提起了有心人的兴趣。 这位有心人便是栉桥左京亮,他在小寺则职、政职父子的命令下,和姬路城的小寺职隆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但是一直以来在心中压抑着对于小寺职隆的嫉妒,凭什么他一个外人就能够成为姬路城的城代,而他只能够窝在小小的志万城。 想要探知姬路城的异动,在小寺政职的面前狠狠地告上一状,就要掌握确切的证据,栉桥左京亮便来到了他的老情人阿春的居酒屋,期望从阿春的口中探听到姬路城的情况。 姬路城的酒水供应,向来是从阿春的居酒屋中提供的。 等到将一切都整理好了,栉桥左京亮轻轻地将阿春揽在怀里,这样做似乎能够满足一个男人的心愿,低声问道:“听闻姬路城这几日相当平静,向来喜欢捣乱的万吉也不见了踪迹。” 阿春轻轻的笑了笑,娇嗔着道:“我就知道,你来看我就没有好事情,捣乱的万吉听说是被他的父亲送到老大人哪里去了。不过我倒是听说一件怪事,听一个仆人说万吉现在改名叫做黑田官兵卫了。” 嗯? 略微沉吟了一下,栉桥左京亮才缓缓的道:“看来我的这位老兄已经下定决心了!”他微微一笑,倒是没有起身离去,反倒是再一次摸弄起阿春,显然阿春说的情况让他非常兴奋。 没有理会动手动脚的栉桥左京亮,阿春一件一件的穿起了衣服,她的神色有一些不满,道:“弄起了火来,又不能够满足于我,实在是相当无趣,还是快快走吧!” 栉桥左京亮的脸色有一些尴尬,满是皱纹的脸上也罕见红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略微沉吟了一下,道:“好,好,以后再见!”从居酒屋的门后悄然隐入风雪之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章 幕臣细川藤孝 弘治元年的第二天,昨日,政衡在鹤首城内招待了来自播磨国的井上友氏和黑田官兵卫一行人,今日,来自更加遥远的京都的客人,确切的说是来自近江国坂本的剑豪将军的幕臣。 雪花已经停止了肆虐,天气难得的清爽了一些,风也小了许多,不那么寒冷了。在昨日的客厅之中,陪伴的除了野山益朝和宫原正重,还多了石川久孝、陶山政赖两人。 细川藤孝的心情可以说是有一些烦躁,和屋外形成了截然相反的情况,他望着坐在主位上的年轻人,还是年前的那一个年轻人,几乎没有多少变化。可是仅仅过去了一年时间,形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幕府更加的衰败,剑豪将军还在近江国挥舞着他的爱刀遥指三好长庆,而无可奈何,细川藤孝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从容。伊达家却已然成为了可以左右天下的强豪。 幕府再如何衰败,依旧是幕府,名义上是统治倭国所有地方守护大名的总头目。幕臣细川藤孝到访,代表的是幕府的威仪,他身着幕臣的仪服,挺直腰杆子,直视着前方。 政衡对于细川藤孝的表现相当的欣赏,在这个幕府极度衰败的年代,一个幕臣能够在外面表现出幕府的威仪来已经是相当不错的表现了,起码比起前几日来访的那帮子穷公卿要好了许多。 不仅如此,细川藤孝身上的装束看上去有些旧旧的感觉,却是十分干净整洁。这就又让有点儿小洁癖的政衡的脸上充满了满意的感觉。心中再一次泛起了想要收录细川藤孝为家臣的想法。 当然。政衡明白。现如今幕府还存在,剑豪将军没有惨遭不幸的情况下,尚保存着一丝忠诚心的细川藤孝是万万不会转投伊达家的,这种自讨没趣的事情政衡也不会去做。 细川藤孝微微向前倾,字正腔圆的用汉话说道:“弾正少弼大人,外臣冒昧前来拜访,已经很是失礼。您能百忙之中抽空接待,令人感激不尽。”在这个时代。上层社会对话全都用汉话对答,越字正腔圆越表明他的身份的高贵,唯有乡下武士才会用日语,这也是为何政衡能够得到许多人的效忠的原因之一,他的汉话使用的是标准的二十一世纪普通话。 政衡笑了笑,正准备说话,仆人已经端了茶进来,在每个人面前放了两个茶碗,接着立在下手。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着说道:“细川君。请用茶。”说的话让细川藤孝略略有一些惊讶,年前他会面的时候为了照顾伊达政衡。使用的是日语,回的也是日语,今日心中多少有一些坎坷,便想用汉话来表达身份上的高贵,没曾想到政衡同样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话,让他颇有一些尴尬。 细川藤孝为了掩饰尴尬,见到两杯茶里面一杯是白水,另一杯则是清茶,便先用白水的茶碗漱了漱,然后端起清茶抿了一口,回道:“好茶,应是来自比睿山的煎茶。” 政衡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倒是陶山政赖脸上顿时显出嘲笑的表情。政衡瞪了一眼陶山政赖,陶山政赖立即不再发笑,只是脸上的表情相当的古怪。政衡这才问道:“细川君,将军如今安否?” 对于这个问题,细川藤孝却是没有急着回答。他不明白政衡话语中的意思,是真心实意的询问剑豪将军的近况,还是虚情假意的随便问一问,不过他倒是开口了,虽然是斟酌了多次的话,仍然有一些不自信。所以细川藤孝的语速不快,听起来还有一些犹豫:“弾正少弼大人,外臣远道而来,自然是有求于你。今日的天下已经颓废到如此地步,将军大人明白需要一位敢于做事的干臣方才能够力挽狂澜。天文十五年,年仅十一岁的将军大人接过了万松院晔山道照的重任,到如今十年不足,将军大人一面收拾残局,一面安抚人心,本已卓有成效,哪曾想到逆臣三好长庆反乱,一朝崩盘,只得蜗居近江,时曾梦想国有干臣。恰闻弾正少弼大人乃是西国豪杰,故此有心腹之言想对大人诉说。万望弾正少弼大人一听。” 细川藤孝越说越流利,越说越激动,说着说着连自个儿都有点相信自己的话了,说得满脸泪花。 政衡一面听,一面皱了皱眉头,他更加满意细川藤孝了,果然不愧是在历史上留下名讳的人物,倒是能言善辩,只听到说他是西国豪杰,倒是让他会心一笑,接口问道:“不知细川君有何见教。” 细川藤孝立即回道:“弾正少弼大人,如今逆臣三好长庆窃居京都,四处攻伐,民怨四起,只要大人能够一声令起,定然能够万众前来相从,还请大人能够在播磨起兵万众攻入畿内,幕府将军定然能够号召群雄相助,为大人扫清道路。一旦上洛成功,帮助将军大人复夺京都,幕府便将畿内领地统统授予大人,还会授予大人署理幕政。” 原本以为能够说出一些新意来,却是没有想到还是老生常谈,政衡颇有一些小小的失望,三好长庆现如今正是鼎盛时期。政衡在播磨小小的与他扳手腕还行,真要肉搏上阵的话,心中还是有一些坎坷不安。况且真要是上洛成功,畿内的领地,他会自取之,何必一个寄人于篱下的幕府将军来授予他土地,这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嘛。 最后那什么署理幕政更是可笑的不能够再可笑的一个笑话。 政衡倒是没有笑出声来,只是兴趣寥寥,不再有刚刚的兴奋了,他说道:“细川君的意思我倒是明白,若是现在立即表示上洛的话,怕是有点儿自欺欺人,也有点儿诳人的意思。过去一段时间,我家得知三好长庆要在春耕之后便大举进攻东播磨,三木城的别所氏也向我家发出了求援,不瞒细川君,我原本没有多少意愿插手播磨国的事情。不过今日听了细川君的一番至诚之言,我改变了初衷,在力所能及的情况定然会帮助三木城抵挡住三好长庆的攻击。”他倒是没有说伊达家现如今已经将西播磨收入了囊中。 细川藤孝明白政衡所言不错,也得到了要与三好长庆争锋一番的诺言,这让他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细川藤孝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放下茶杯,细川藤孝说道:“多谢大人慷慨。” 御着城,清脆的碎裂声从天守阁中的主卧中传了出来,然后便是歇斯底里的咆哮吼叫声,吓得路过天守阁的巡逻队伍赶紧离开,生怕惹恼了正陷入疯狂状态的城主小寺政职。 小寺政职如同发了疯一样的抓起书案上的文房四宝乱摔乱砸,愤怒的吼叫着,就连站在御着城外的前门楼子上,也肯定可以听得清清楚楚。而在主卧的门口,他的几个心腹战战兢兢的以额贴地,不要说劝了,就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就连前来进谗言的栉桥左京亮也不敢多言,倒是不像其他几人一般不怎么害怕,还留有余心吩咐下人前去通知隐居在国分寺的老主公小寺则职前来相劝。 小寺政职万万没有想到他最为宠信的小寺职隆竟然会背叛他,这让他的感情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吼叫道:“黑田职隆,狗贼,狗贼,我誓要杀了你,誓要把你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狗贼!奸贼!立即发兵,诛杀逆贼!” 就在小寺政职想要立即发兵前去讨伐姬路城,就在这个时候,天守阁内外忽然响起了栉桥左京亮的长喝:“老主公到!”老主公便是隐居的小寺则职,小寺政职的老爹。 老当益壮的小寺则职皱了皱眉头,走到了主卧门前,看着摔落满屋的茶杯、纸笔和书册,他不由得微微一笑,问道:“孙四郎,这又是谁惹你生气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小寺政职眼见得老父来到,哽咽道:“父亲……” 小寺则职笑笑,上前将小寺政职扶正坐在了位置上,说着拿着一个垫子放在了小寺政职的对面,安慰道:“儿啊,不必说了,老父已经知道了,没关系,这也不能够怪你,就连你久经风浪的老父亲都被那个黑田职隆给骗了,更何况是你?不过,这也不怪那个外表淳厚内心奸诈的黑田职隆,现如今播磨国的局势,我不说,你也清楚一二,风雨飘摇啊。” 停顿了一下,小寺则职吩咐道:“都先出去吧,我有话要单独对你们主公说。”栉桥左京亮等人一起答应,赶紧躬身离去,给小寺则职和政职父子两人单独密谈的空间。 小寺则职说道:“现如今播磨国风雨飘摇,赤松晴政、三木通秋列为朝敌,算是被除名了,现如今播磨国就只剩下小寺、别所两家尚保存一点儿兵马。别所家与摄津有马家乃是宿敌,摄津有马家投靠三好长庆,显然别所家想要投向三好长庆也是不能够,只能够靠向伊达政衡,那么就只剩下了小寺家。那黑田职隆怕是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方才率先投向了伊达家。” 小寺政职点头,对老父的判断深有同感,问道:“父亲,难道我们家要投靠三好长庆嘛?!” 小寺则职摇摇头,说道:“不,我们也投靠伊达家,他遣使,我们也遣使,他送嫡长子为人质,我们也送嫡长子为人质,不过我们一边遣使一边儿要先将姬路城收回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章 新春的杀戮 弘治元年开年的雪比往常要大一些,鹤首城中厚厚的积雪,昭示着明年的丰收,给了挨冻的人们一点点心理上的安慰,寒冬腊月唯一的慰藉来源于此。只是鹤首城内外的积雪并不能够久留,很快就治安奉行馆组织人力被清扫一空,在城下町的屋舍房顶和边缘地带的木栏旁还有大片的积雪。不过从城下町通往鹤首城正面大门的街道,却早已经看不到半点积雪。 鹤首城的主城,论面积并不算大,论坚固程度也无法和备中国的松山城相比,更加无法和正在建造中的冈山城比较,原本就是一座临时性的主城,随时要更换的。在历史上,它的原主人三村家亲在夺取了松山城之后,也从鹤首城搬迁到了松山城,由于政衡在攻打松山城的时候导致松山城残破不堪,政衡本想修好松山城之后从鹤首城搬迁至松山城的。 只是时事变迁,从三村家亲手中夺取鹤首城之后,到目前为止,鹤首城还是伊达家的主城。政衡本就是将鹤首城当做临时性的主城,当他夺取备前国之后便更加没有心思对鹤首城进行大兴土木。倒是城下町由于伊达家的昌盛扩建了两三倍有余,人口也从数年前的五六千人增加到了现如今五六万人的程度,鹤首城附近能够居住的地方全都建满了房子。 本书历法采取的是格里高利历,也就是公历的纪年法,倭国明治维新脱亚入欧,改用格里历。正月用于称新历的一月。截止一月三十一日都被称为正月。农历的正月则称为旧正月。 时过境迁。政衡来到的时代还没有脱亚入欧的概念,格里高利历也仅在九州一带的传教士的口中传播,要到二百五十多年后才会成为倭国的历法,现如今倭国采用的还是和一衣带水的邻国大明王朝一样的历法,也就是俗称的农历。 四更刚至,天色仍是黑沉,冬夜的寒风依旧刺骨,可是鹤首城前的街道上已经热闹起来。这一天是公元一五五五年一月二十三日。甲寅年正月初一,也就是俗称的新春。 新春乃是倭国一年当中最为重要的节日,按例,正月初一,在鹤首城的家臣和自不消说,伊达家统治下配于各地的城主城代以及臣从的豪族地头,按照亲远关系都要聚到鹤首城来,向伊达政衡恭贺新年。然后,政衡会赏赐屠苏酒给众人,共宴一杯屠苏酒。勉励一番,这不仅仅是在伊达领内发生。在倭国的所有地方都会发生这样的仪式,因为这是一种彰显团结的重要方式。 随着辰时正的到来,伊达家的新年大典也随之正式开始,先是按照奉行馆安排的班次列队进城参拜。 卯时三刻,礼乐钟鼓齐鸣,政衡登上主位,面南而座,接受百官跪拜,接下来又是百官上表朝贺,还有就是由宫原正重念诵政衡亲笔写就的新年祝词。当然其实新春最为重要也是最为热闹的并非这些,而是宴会,参加由政衡亲自主持的宴会,这才是这帮子伊达家的武士以及来自各地的使者的最为重要的活动,对于政衡来说让他们吃好喝好也是一项重要的任务。 正面坐着伊达政衡,其右是野山益朝。他们的表情冷静严肃,不像是在过胜利后的第一个新年。左边是皱纹满面的伊势若狭,自从惩罚了三好夫人之后,鹤首城后宫内樱夫人的地位日益突出。伊势若狭能够越过宫原正重、石川久孝坐上左边第一位,已经足以告诉所有伊达家的人们,樱夫人所生的鹤丸将很有可能会成为伊达家未来的二代目,虽然政衡还没有公开发言。 大厅里,以幕府将军足利义辉派来的贺使细川藤孝为首,依序坐满了穿戴整齐的大将。他们周围则围着伊达家的人们引以为豪的漂亮侍女。 上行下效,每占领一地,就会有当地的地头蛇献上漂亮的女子,这些女子大多数一辈子都不会受到政衡的宠信,在政衡的后宫中生活个几年,然后多会被政衡赏赐给年轻的家臣们。 每当伊达家举行宴会,这些侍女就知道这是她们的一个机会。虽然所有人都做梦成为伊达政衡的女人,可是并非所有人都有机会,对于她们来说成为年轻武士的正室也是一件可喜的事情。 当天还未明,这些侍女就起了床,梳头,化妆,穿上崭新的和服,然后在宴会的时候穿梭于伊达家的大将之间,她们衣着华丽,态度殷勤。当然更多的时候流转于年轻武士之间。 在往常,如果天气晴朗,窗户也该打开。那样,初春的成羽川的江水连绵不绝,会给宴会增添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当然今日显然没有这样的好天气,外面还在吹着寒风。 按照政衡的指令,武将们轮流饮酒。他们接道酒杯,便恭恭敬敬施礼,但碰上女子的炽热目光,立时满面通红。由于政衡是一个年轻人,他的麾下多为年轻武士,只有一小撮老人,宴会倒是进行得相当愉悦。 宴会过半,喝得有一些晕乎乎的宫原正重突得一奉行馆的仆人传来的口信,脸色连续变换了数次,他晃晃悠悠的起身,来到了政衡的身边,小声说道:“主公,御着城的小寺加贺守遣使栉桥左京亮前来晋谒。” 政衡目光一凛,他抬头望了一眼坐在远处的井上友氏和黑田官兵卫两人,然后说了一句:“嗯,知道了,让他们一起前来参加宴会吧,就安排在井上友氏的座位旁边。” 政衡只说了这么一句,他一向是不易将感情外露的人,但是宫原正重却在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道戏谑的光芒,忙应了一声退了下去。坐在右首的野山益朝皱了皱眉头,说道:“主公,他们两家坐在一起要闹出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怕会扰乱了宴会。” 政衡讪笑了一声,说道:“你以为小寺政职派了他的重臣前来所为何事?” 野山益朝一顿,他抬起头来,回道:“主公,您是说,小寺政职已经知道了姬路城的动向,这是他要动手前的准备。应该没错,一定是这样,先派遣重臣为使,然后可从容应对姬路城,毕竟他拥有大义名分,在兵力上也占有一些优势。” 政衡脸色突然一顿,沉声说道:“我倒要看看姬路城知道了御着城的动向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嗯,让户泽白云斋派人前去姬路城一趟,怕是姬路城和御着城会在今日决出胜负。” 野山益朝心头一凛,同样想到了什么,说道:“您是说,姬路城的人们会在今日前往御着城恭贺新年,他们会如此蠢嘛?” 还真是如此蠢? 政衡和野山益朝用谈论一件闲事的语气谈论姬路城的小寺职隆会否前往御着城恭贺新年的时候,小寺职隆不顾众人的反对,将小寺则职、政职父子当做傻瓜看待,领着百余人带着酒肉前往御着城恭贺新年。 你当别人傻瓜,别人看你同样蠢笨。小寺则职、政职父子得知小寺职隆前来恭贺新年,互相对视一眼,如此天赐良机若是再不抓住,天理不容,马上决定要在新年第一日动手清楚叛逆。 天还没有亮,小寺职隆便抵达御着城,住进了自个的宅邸,还没有坐下喝一口水,小寺则职、政职便派兵前来征讨。小寺职隆立即知道走漏了风声,知道报应到了。 看着宅邸外密密麻麻的敌军,足有上千人的模样。 原本御着城是无法躲开小寺职隆的眼线聚集如此多的兵马的,只是月前劫夺伊达家的贡米,回来后生怕伊达家报复便一直没有遣散,今日正好用到。小寺职隆知道今日在劫难到。 “反正都是死,不如找几个小寺的臣子作伴!” 姬路城的人一面呐喊,一面拼死奋战。小寺政职的军队遭到意外的反击,伤亡人数逐渐增加。但是寡不敌众,小寺职隆一方的士兵只有百人,小寺政职一方则有上千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姬路城的小寺职隆的士兵一个个地被消灭。中午来临时,战事已经基本告一段落,唯有十余名亲众护卫着小寺职隆在突围到坛场山古坟的时候遭到了小寺军的合围。 精疲力竭之下,小寺职隆坐在古坟之上,吹着猎猎寒风,望着姬路城的方向,叹道:“寒风吹乎心亦凉,姬路在望血未冷。”说完想到了前往鹤首城的黑田官兵卫,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切腹自尽。剩余的十余人也都杀入敌阵,统统壮烈牺牲了。 黑夜降临,战事终告结束。小寺职隆手下一百零散人悉数阵亡,但,攻击的一方损失更多。 鹤首城酒宴之中,当黑田官兵卫看到栉桥左京亮一行的时候,心头突然一疼,好似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只是却不得不冷眼看着栉桥左京亮。(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章 风波不断 弘治元年正月二日,鹤首城天守阁书房,太阳刚刚升上来,显然今日是冬日难得的艳阳天,只是昨日酗酒的政衡的脸色有点儿苍白,头还是有点儿疼,来到书房的前面政衡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看着对自己施礼的草间四兵卫和户泽白云斋,政衡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两个人难得这么整齐的过来,看来这一次真的有事发生。他突然想到了昨日宴会之时吩咐的命令。 “起来吧!” 对着两人挥了挥手,政衡接着说道:“是不是姬路城真的发生了什么变故,我不是命令户泽白云斋一人调查嘛,怎么草间众也参与进去了?”话语中稍稍对他逾越的不满。 草间四兵卫并没有理会一边气呼呼的户泽白云斋,郑重其事地说道:“主公,草间众的密探刚刚探听到的消息,事关重大,臣下不敢耽搁立即就来禀报。前日,两大内在下关发生交战,激战一日后已于昨日午后攻占了胜山城。” 政衡听完草间四兵卫的回禀,身子猛然一震,他愕然抬头,握紧了拳头,呢喃道:“终于打起来了。”两大内一直以来都憋着气要将对方消灭,可是一直以来都没有动手,直到今日方才真正打起来。 一直以来,政衡最大的秘密就是知道历史的走向,知道一些人在历史上的名声,可是他却没有多少仰仗这些秘密的地方,可以说他一直都在改变着原来的历史走向。 两大内的产生多多少少也受到了政衡以及他所创造的历史的改变而改变,在原来的历史上,大内义隆早已经死在了大宁寺。陶隆房也没有改变为大内义长,直到严岛合战败死在了毛利元就的手中。现如今,毛利元就已经病死,安艺国落在了政衡的手中,大内义隆还好端端的活着。陶隆房变成了大内义长,两大内再一次走向了战争。 这场两大内的战争可以说是有一半是政衡的功劳,在刚刚结束的安艺国之战中,大内义长可以说被政衡打得没有了脾气,最后虽然全身而退,可是损失也是蛮大的。 大内义隆正是看到了大内义长并非不可战胜。这才趁着正月初一这一日,大内义长还没有反应过来,打了一个漂亮的时间差,夺取了长门最为重要的关卡。下关在手,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将大内军送上长门。 听着草间四兵卫的汇报。虽然大内义长不可谓不精明,但是由于屋代岛水军倒戈投降了伊达家,失去了水军之利的大内义长也就失去了防备的能力。 长门、周防两国能够登陆的地点不少,分散了大内义长的兵力,又是新春佳节,大部分人都聚集在山口参加大内义长的宴会,胜山城疏于防范,被大内义隆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瞬间攻破了外城。 在经过了整整一日的挣扎之后,胜山城终于守不住了,特别是在大内义隆的劝降之下。大部分守军终于放下了兵器投降,少部分顽固分子被消灭,四年之后,大内义隆再次进入了长门国。 两大内打了起来,胜山城一日落城,石见国要暂时放一放了。不能够让大内义长一下子被打死。政衡握紧了拳头,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锐利的气势,说道:“四兵卫。这件事情要持续关注,下去吧。” “是,主公!” 草间四兵卫应了一声,退了下去,临走时瞥了一眼户泽白云斋,眼中尽是蔑视。自从户泽白云斋自荐出仕伊达家,可说是分薄了草间众的权力,现如今更是和他平起平坐。 看着草间四兵卫临走前的眼神,户泽白云斋的心中就是一阵不快,两人论能力,他当仁不让,可是论在政衡心中的轻重关系,草间四兵卫这位从政衡微末之时就跟随的家臣是他无法相提并论的。 户泽白云斋当然也看得清楚,只不过两人的位置很是有些重叠,不得不让他和对方竞争,也不得不让他站在对方的对立面。 看着两人的样子,政衡心中微微一笑,家臣之间需要平衡,暗部同样需要,虽然草间四兵卫对他忠心耿耿,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也需要有人来牵制他才能够保证他的忠诚。 这时,阿墨到来,送上了一杯醒酒茶,然后退了出去。从进来到出去都没有看户泽白云斋一眼,不过户泽白云斋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任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只要阿墨能够陪伴左右,他的位置就能够稳当。 “有什么事情说吧!” 缓缓的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然后喝了一口醒酒茶,政衡清醒了许多,特别是听到了如此劲爆的消息之后,再喝上一口醒酒茶,似乎他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户泽白云斋应了一声,然后禀报道:“主公,臣昨日连夜派遣了手下前去姬路城一带探查情况,果然查到了一些消息,另外三木城那边也传了消息过来,还请主公定夺。”说着递上了小本子。 政衡没有让人去接,他重新坐回了位置,说道:“说说吧,姬路城和三木城都传了什么消息回来?” 户泽白云斋听了政衡的话,顿时心中一阵欣喜,阿墨果然有一些作用,可是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露,而是沉声说道:“是,御着城虽然竭力保密,只说是喝醉了酒,可是还是探听到了实情,姬路城主前往御着城恭贺新春,遭到了御着城小寺政职的攻击,全军覆没。”历史再一次改变,要在三十年后方才以六十二岁年纪去世的黑田职隆,现如今三十二岁大意之下死于非命。 政衡听得姬路城果然如他所预料的一般发生了变故,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黑田职隆被杀这种事情,原本在他的想法中应该是两城发生对立,姬路城举起反旗,他的神情稍稍变得凝重,问道:“现在姬路城的情况如何?” 户泽白云斋马上跪倒在地,回道:“回主公,姬路城也已经戒严,臣下无法第一时间探听到城内的情况,还请主公恕罪,不过从城下戒严的程度来看,情况不容乐观。” 姬路城突然没有了主人,众人手足无措,一片混乱。陌生人进入姬路城附近怕是第一时间就会被当做御着城派来的奸细,户泽白云斋情有可原,政衡只是一问,也没有多少在意,挥了挥手让他起身。 知道是一回事情,反应是另外一回事情。政衡倒是没有再去追究的意思,突然说道:“起来吧,三木城有什么消息传来?” 户泽白云斋回道:“回主公,根据我们的暗桩回报,前日,三木城来了一位三好家派遣的使者,带了整整一车的贺礼。这个人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只知道是三好家的使者,具体是谁暂时还不清楚,他来此的目的也不清楚。只知道两人相谈甚欢,临走时,别所就治还派遣了少主别所安治亲自送别。” 听到三木城的反应,政衡的眉头就微微蹙了起来,如果三木城的别所就治和三好长庆和睦的话,对于伊达家来说可说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原本的战略就是要在三木城试探一番三好长庆,没有想到三木城竟然和三好长庆妥协了。政衡再次看向了户泽白云斋,此时他的脸色已经有一些难看了,他说道:“三木城的态度,你要重点探查清楚,尽快回复于我,明白了吗?” 户泽白云斋听得政衡的命令,心中虽然忐忑,却只好硬着头皮道:“是,主公,臣一定尽快探查清楚。” 政衡挥了挥手说道:“下去吧!” 看着空荡荡的书房,政衡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糟,三好长庆突然接触三木城,这对于一直以来都围绕着三木城试探三好家的他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挫折,他铺开了一张播磨国的地图,自言自语道:“三木城一旦投入三好家之手,那么姬路城的地位就大幅度增加了,嗯,黑田职隆的死或许并非一件坏事情,倒是要看看黑田官兵卫是否有这个魄力。” 听到父亲的死讯,年仅九岁的黑田官兵卫没有哭泣,他只是爬上了屋顶,呆呆的看着奔腾不息的成羽川良久,眼睛变得通红,自言自语道:“混账父亲,混账,你是要我官兵卫从此以后孤身奋战吗?还是明知道自己将很可能遭遇不测,才将我送到鹤首城来,混账。” 井上友氏神情怪异的望着屋顶上的少主,现在应该是主公了,心中却泛起了是否要取而代之的念头。他是黑田职隆的弟弟,同时也是黑田家的第二顺位继承人,排在黑田官兵卫的后面。如果这个时候黑田官兵卫再出一点意外,那么黑田家的下一任家主就会是他。 正当井上友氏胡思乱想的时候,黑田官兵卫已经从屋顶爬了下来,来到了他的身边,说道:“叔父,陪我前往鹤首城求见弾正少弼大人,请求他出兵帮助黑田家度过危机。” 听得黑田官兵卫的话,井上友氏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是啊,现如今姬路城风雨飘摇,随时倾覆,需要伊达家的帮助方才能够度过危机,现在实在不是再出风波的好时机。(未完待续) 热烈庆祝抗日战争70周年纪念,9月2日、3日停更两天 为了迎接抗日战争70周年纪念日的到来,祖国各地都在热情洋溢的庆祝当中,狐狸也不甘落后,同样会在9月3日、4日两天时间内,为了庆祝而停更两天时间。 由于本文书写的是抗日战争中的那个被抗的国家的历史小说,所以为了避嫌,也为了被一些在节日期间热血沸腾的人员误会,狐狸只能够休整两日,会在9月1日、9月2日、9月5日准时更新。请读者朋友谅解。(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一章 第一次三木城合战(1) 三木城接待三好长庆的使者一事,让伊达家一度紧张兮兮,可是随之传来的消息却让伊达家长长舒了一口气。三好长庆命令二弟三好实休率领六千阿波众并七千摄津众在正月四日攻击细川晴元在摄津国内最后的要塞泷山城。 如果说伊达家的将士连年不断的打仗,那么比起当三好长庆的手下来要幸福的许多,毕竟伊达家一年到头顶多打个一二场合战,大多数的时候还多以静坐为主,而三好长庆连年不断的战斗,可以说是没有好好的休息过。这不,年节都还没有过完,又再度要去播磨国。三好长庆的使者确实抵达了三木城,也受到了三木城的接待。可是却和户泽白云斋所说的完全相反,向来耿直的别所就治安治父子断然拒绝了三好长庆的恶使。 战场上想见,这就是别所家的答复。如果政衡知道三好长庆派遣的使者的名讳的话,他也不会变得紧张兮兮的了,三好家的使者名字叫做三好长逸,乃是三好三人众之首。 原本攻略播磨国的总大将就是这位,可是由于伊达家的出现,使得三好长庆不得不临时换大将,将他最为倚重的二弟三好实休遣来当了攻略播磨的总大将。三好长逸的心情可想而知,在三好长庆和三好实休面前还得装孙子,可是在别所就治安治父子面£前本想以三好家数万兵马作为后盾,好好吓唬一下对手,不料落得被奚落的下场。 回去之后。三好长逸为了推卸责任。好一阵贴油加醋。让三好长庆认为已经没有了再谈论劝降的可能。三好长庆认为应该趁着冬天伊达家无法动弹的时候平定三木城,然后好好教训一番伊达家,迫使后者退出播磨国,因此才如此急忙的开战,将士默默的听命。寒冬下行军相当辛苦,频频出征也累坏了将士,还好三好长庆向来大方。 出征之后获得的财物一般都是分成三份,一份由三好长庆获得。一份由领军的将领获得,最后一份由表现突出的士兵来分配,不管是财货还是土地,全由上述原则来重分配。 这才是三好长庆越打越强的重要原因,这种制度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人物来主持。当三好长庆病死之后,没有人遵守这种原则,随后松永久秀和三好三人众又因为争夺他遗留下来的遗产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三好家迅速的走向末路。 现如今,三好长庆和他的兄弟们还都好好的活着,三好家正处于上升期。所以三好家的将士们才能够连续不断的参加战斗,不管是在寒冬还是在三伏天都能够出兵作战。 缺兵少将的泷山城显然抵挡不住三好军的进攻。一日之间便被三好实休用奇计攻克了泷山城。二千和一万二千有很大的出入,所以会造成如此悬殊的差异,最主要是因为三好军的进攻非常迅速,连探马都无法确实掌握对方的兵力。政衡得知三好长庆出兵的消息的时候,三木城已经陷入重重合围之中了,连半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给他留下。 三好军来袭的消息很快的便传遍了整个伊达领,那是一个未知的敌人。虽然久闻其作战能力很强,但是因为从未交战过,所以不知道他的实力到底有多少。不过,据探知,此次出兵的总大将并非三好长庆亲自率领,而是他的二弟,三好实休。不过,三好军总大将三好实休乃是三好长庆养大的,对于其长兄如同父亲一般敬重,可说是三好长庆能够有今日的成就,其中三好实休有一半的功劳。在二十五岁的时候,谋杀其主细川持隆夺取了阿波国实权,他支配阿波国一带并作为其兄在畿内行动的坚实后盾,予以三好长庆有力支持。 不管是三好长庆还是三好实休,对于伊达家的人们来说都是陌生人,对于自闻其名不闻其事迹的伊达家来说,如果他真的率领五千或则一万五千大军来袭,那事态就极为严重的。更加让政衡担忧的是,三好实休来临,一旦事有不谐的话,他的兄长三好长庆显然不会任他失败的,他的几个弟弟也不会坐看三好实休作无用功的。到时候就可以演变成伊达家和三好家之间的决战,这不是政衡愿意看到的情况。 使得政衡惊讶的不仅于此,由于三好军的出现过于突然,使得伊达家感到措手不及,没有准备好,想要将伊达家的兵马动员起来的话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要忘记了,今天刚好是正月四日,就算是有常备军,一旦备中国拉空了兵马,对于四周各地的统治就会不稳。这也是政衡为何要调略播磨国各地豪强,而非用武力解决事情的重要原因。 政衡陷入沉思,不知道是出兵与三好实休来一场决定播磨国未来的决战的时候。在三木城的别所就治的心情可想而知了,他比起伊达政衡来要早知道三好长庆来袭的消息的。 突然而至的战争的确让别所就治感到一种迷惑,正如政衡感到迷惑的一样,现在可以年节,在这种天气作战,对于守城还是攻城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就算是当面拒绝了三好长逸的无理要求,可是报复也不可能来得如此迅速。 城中骚乱。 敌人来袭的消息,随着集合的号声,很快传遍了整座城堡。狂乱的寒风中,掌旗手吃力地擎住大旗,同样冻得瑟瑟发抖的武士老爷们呼喝叱骂,踢打着足轻钻出温暖的被窝。 谁都没有想到三好长庆会在这个时节来袭,三木城虽然号称与御着城盐置城号称这个时代的播磨国三大坚城之一,能够装下万人的大城,可是现如今城内的总人数不过二千人,其中能战的不过一千二百人,其余均是主家和众家臣的女眷侍女。 将士们集合有快有慢,别所就治和安治父子两人的命令一道道传入军中。现在别所就治虽然还没有将所有权力下放给二代目别所安治,年岁不饶人下,别所就治安治父子共治别所领。 会议室大堂中,火把遍布,亮如白昼。别所安治吉亲重宗三兄弟,间岛氏常后藤基国诸人神情严肃,全身披挂,列在堂下。四五亲兵簇拥着别所就治长驱而入,具体的战况不用介绍,诸将来的路上尽皆知晓。 别所就治瞧了瞧屋外天色,也不坐,站在主位上按刀而立,沉声道:“战情紧急,一万二千三好军趁风雪来袭,在有马重则的陪同下大举西进,其前锋已经开始合围道场城,三好军势大,是战是和还是降,特召诸位前来一决,诸位可畅所欲言。” 听闻三好长庆起兵一万二千西进,还听闻宿敌有马重则跟随,会议室内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片刻之后,和有马重则有杀子之仇的间岛氏常终于出列说道:“主公,三好匹夫嗜杀成性,三木城若落入他手,岂能有好?没说的,开战!” 别所就治显然也同样赞同开战,否则不会提起有马村秀,两家为了争夺领地可是打老了仗,各自身上都有血债,虽然明知不可为,凭借着三木城,想要挡住三好军的兵锋,实在是困难重重,可是却是不得不战。 别所安治脸色不好看,谁听到三好长庆来袭的消息,脸色还能够好看的话,实在是缺心眼,他直视着自己的老父亲,说道:“父亲,现在的情况危机,我们只能够做两手准备,一手坚守,另外一手便是尽快向伊达家求援。” 众人听到向伊达家求援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期盼之情,心中开始担心起“伊达家会不会来援?”来。但是担心也只能是担心而已,三好军把三木城的支城道场城包围了起来。 别所家的人们生怕出城遭到三好军的袭击,没有一人赞同出兵救援道场城,只能够默默祈求道场城能够阻挡三好军几天时间,多给三木城准备的时间,他们除了安排守城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分配了晚上的值守,众将各自散去准备去了。别所就治面色铁青的留下了嫡长子别所安治,两人又在会议室中商讨了一些事情,具体事情当事人知道外没有人知道。 谁都不看好道场城的结局,可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道场城打出了一波漂亮的笼城战,要不是最后在三好实休不计伤亡的强攻下还是被攻破了的话,这场笼城战将会成为经典。 道场城守军不过三百,城主松尾定友也非名将,在历史上同样没有留下多少字迹,只知道他将会在明后年死于一场战乱,具体的情况没有记载。就是这样一个无名之辈,在重重包围之下,让人把水泼在城垣上,让城垣变得滑不留手,更是增加了攻城的难度。 泼水成冰,道场城附近的温度显然达不到这种程度,但是将水泼在城墙上,确实是增加了难度,松尾定友亲力亲为,道场城内的守军多是他的族人,关系密切,很是难攻。 第一百十二章 第一次三木城合战(2) 这个时代倭国虽然出现了国崩之类的武器,铁炮已经渐渐流传开来,可是国崩却是还没有普及,对于攻城战来说,铁炮的威力实在是微不足道,想要破城唯一的办法就是拿人强攻。 三好实休号称智将,也不可能变出攻城武器出来轻松破城,在无法劝降的情况只能够拿人命强攻,在强攻了三天三夜时间,付出了近五百条性命之后,终于攻破了道场城。 道场城突围无果之下,松尾定友率领十三骑呼喝着“决死”“决死”,整个儿地楔入了三好实休得本阵。三好实休的本阵阵场野距松尾定友不过三四百米距离而已,布阵当然相当紧密。 三好实休麾下先锋篠原长房正当松尾定友的进攻道路,一见松尾定友直前猛攻,大惊之下,为保护主将,将自己的阵势向本阵收缩。双方开始激战,松尾定友自报名号:“我是松尾定友!武运既仅,未可惧死,来见武士的真章!”然后猛砍了篠原长房三刀之后,篠原长房滚落马下,在近侍的保护之下逃了出来,松尾定友也到了精疲力竭之处。终于死在了篠原长房的从兄弟篠原佐吉兵卫的刀下。 松尾定友的【∟,首级落入了篠原佐吉兵卫的手中,三好实休眼见得一座小城竟然如此难战,心中难免对于这场合战产生了一丝动摇之心,不过他明白他有这一战他不得不战的理由。 攻破道场城之后,大军继续前进,三好实休站在大藏山口之上。向下俯视着淡河河谷的队伍。一众亲兵在篠原长房的指挥下。散开在周围,小心的护卫着三好实休。三好实休回头望着绑了绷带还没有好利索的篠原长房,说道:“孙四郎,你知道现在天时、地利、人和皆在彼而不在我,为何还要对三木城用兵吗?” 篠原长房自三好实休下克上杀害其主阿波国守护细川持隆之后跟随,逐渐展现出了自己的光辉,成为了三好实休麾下最为重要的家臣,听得三好实休发问。他很默契的问道:“为何?” 三好实休叹息了一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若不在此时以雷霆万钧之势扫灭三木城,打破伊达家的播磨攻略,一旦伊达家站稳了脚跟,只怕很难再有必胜之把握。须知,伊达家已无掣肘之敌,而我们四周皆敌,一旦让他们联合起来的话,形成对我们的包围圈,想要在打破的话就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这对于我们的统治大为不利。” 二月三日,正月十二,晚。 别所安治坐在城头上。紧抿着嘴望着城外的一片火光。 一名亲兵正帮他裹着胳膊上的箭伤。虽然中箭的位置由于有护板挡着,只不过射箭的人用得显然不是普通的丸木弓,而是重弓,射穿了护板,不过也已经削减了大部分力量,他所中的一箭只不过入肉一寸而已。 取出箭头,用盐水洗过,涂上止血的伤药,甚至不用缝上伤口,直接就包扎了事。别所就治坐镇天守阁,几个儿子各自守备一个关卡,别所安治身为继承人,自然要站在最前沿。 别所安治不忿气的捶着城墙,望着城外刚刚退下去的三好军将士,愤愤的说道:“已经第七天了,还是没有减弱半分攻击烈度,三好实休如此不计伤亡的猛攻,到底想要如何?” 三好实休攻破道场城之后没有休憩一分钟,便沿着淡河河谷前来三木城。 淡河河谷是摄津国连接播磨国的重要的通道,千百年来山阳道的起点便是位于此处,道场城便是位于淡河河谷的一端,攻克道场城之后,便可以直接沿着淡河河谷通达三木城。 当然淡河河谷内同样有一座城堡,名为淡河城,只是淡河城的城主没有道场城主松尾定友一般硬气,在还没有到达前就开城投降,现如今成为了三好实休的重要的中转站。 淡河城相距道场城野距十公里,同样相距三木城十公里,正好处于中间位置,控制了淡河城之后,道路虽然不是很平整,宛如丘陵起伏,不过淡河城到达三木城却是一马平川。 别所安治原本想着趁三好军立足未稳出城劫营,三好实休如果有如此好对付,就不会被称呼为智勇双全的智将了,竟然能够提前猜到并且设下了埋伏,害得他伤亡过半狼狈不堪的退回城中。 然后三好实休便开始无休无止的猛烈攻打三木城,从正月五日开始,到现如今七天过去了,还没有休停过,别所安治胳膊上的伤是因为疏忽大意造成的。接连六天时间用丸木弓射箭,导致别所安治勇敢地冲在最前沿,恰好第七天猛然使用重弓,杀伤了三十余人之后,还差一点被攻破三丸,还好本丸的预备出击,挽回了败局。 尽管损失巨大,但是三好军的损失数倍于己,三木城现在还在别所家的手中。别所安治看着天色,又一天即将过去,对着城外的敌军营地重重哼了一声,想要攻破他的城堡,要付出足够多的代价。 同时,在夜色的掩护之下,一支裹在棉衣裤之中的军队出现在了加古川畔,手中举着的火把,驱散了山中的肃肃寒意。他们乃是上野政长率领的一千兵,由井上友氏的带路,成功躲过了御着城的监视,达到了加古川畔。 领头的上野政长哈了一口白气,从雪地里拔出脚来,站在一块岩石之上,恶狠狠地说道:“真够冷的,三好家的人难道都不怕冷嘛,竟然在这种天气出来打仗,真是一群混账东西。” 副将北曾根城的明石景亲嗤笑了一声,说道:“谁知道呢?” 上野政长对于明石景亲并没有多少亲近,他公事公办的问道:“葛笼七郎左卫门尉到了没有,现在这种天气,若是泅渡过古加川的话定然全得得病,就算是对岸的野口城提供热水也于事无补。” 这时一个亲兵跑了过来,禀报道:“葛笼大人的船只已经到了。” 上野政长回头对着明石景亲道:“走!过河!” 野口城本就是别所家顶在小寺家的最前沿据点,是一座石城,守城的乃是隶属别所家的长井一族,再三确认是伊达家的援军之后便开了城,提供了热水热茶热饭来迎接援军。 上野政长本是莽撞之人,只是屡战屡伤之后变得沉稳谨慎了许多,明石景亲同样是一个谨慎的性子,还没有出发就已经派了得力人手去探查道路。再加上姬路城的全力配合,使得伊达军的进程相当的顺利,没有遇到多少阻拦便相距三木城咫尺之遥。 跟随在上野政长身旁的井上友氏突然想起了当日跟随黑田官兵卫的情景,那还是七八天以前的事情。 当日,黑田官兵卫年纪虽小,心思不小,他知道现如今自己唯一能够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紧紧抱住伊达家的大腿,唯有如此方才有他的再起之日,也才有为父报仇雪恨的日子。 战国时代是英雄辈出的时代,黑田官兵卫在历史上也是其中最为璀璨的一颗星星,要不是时运不佳,抵不过德川家康的机运,怕是会在关原合战后攫得最大的果实。 只是现如今,黑田官兵卫提前遭遇人生最大的挫折,原本应该为他遮风挡雨的父亲死于非命,姬路城风雨飘摇。如果无法取得伊达家的庇护,黑田官兵卫就是用脚趾头想都想得到结果,铁定死于非命,没有任何人救得了他。 黑田官兵卫看了一眼同样悲戚的井上友氏,他清楚的在屋顶的时候看到他的神情的变化,知道如果没有任何进展的话,第一个对他下刀的人怕就是眼前这个宠爱他的叔父。 总之现在最为关键的就是如何得到伊达家的庇护,如果是在昨日之前的话,他有十成把握博得伊达政衡的庇护。可是在见到了小寺政职的使者栉桥左京亮之后,他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自信。 这世上,总没有无缘无故就能够长久的东西,无一不需要自己的努力和奋斗,这一点,是当年父亲在世的时候给黑田官兵卫上的第一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需要自己变得有价值,只要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就能够得到回报,一旦这个价值没了,他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黑田官兵卫知道他唯一的价值就是姬路城,只要他还活着,姬路城还掌握在黑田家的手中,那么他就有了得到伊达家庇护的价值。这一切都取决于能否在这一次前往鹤首城见到伊达政衡。 当黑田官兵卫到达鹤首城外的奉行馆的时候,同样见到了栉桥左京亮的随从。 这让他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身量还小的他,稚嫩的脸上皱起的眉头让人觉得有一些滑稽可笑。黑田官兵卫尚存一丝理智,他看了一眼原本应该满脸悲戚的井上友氏,脸上却没有半点愤恨之情,好似辱骂的并非是他一般,这让黑田官兵卫的心头微微一凉,不理会栉桥左京亮的随从的挑衅,前往奉行馆的门房禀报黑田家求见奉行馆的外交奉行宫原正重。外臣求见伊达政衡需要经过奉行馆,然后得到外交奉行的同意方才能够前往鹤首城拜见伊达政衡。 还好,黑田官兵卫见到了伊达家的家主政衡,同时得到了政衡的庇护,这才有了这一次的带路。(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三章 第一次三木城合战(3) 大约五千左右三好军将士,正重重围困三木城,其余的将士则对三木城四周的支城进行拔除,最为主要的是三好实休需要一个暖被窝让受伤的将士们休息的地方,这些支城显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主城的守军也不过一千余人,支城的守军更加少了,在三好实休的攻击下一个又一个被拔除,成为了三好军休息的地方。 当二月二四日的天色渐渐明朗,三好实休望着还在抵抗着的三木城,说出了自己的命令:“派遣劝降的使者前去,告诉他们,若是再不开城投降的话,屠城,鸡犬不留。” 屠城,是的,屠城,在付出了五百余条性命和上千的伤病之后,三好实休知道唯有大掠和屠城才能够提起众将士的心情,只是一旦屠城,以后想要统治这片土地将会变得非常困难。 但是,三好实休只能够期望三木城的守军能够看清楚局势,不要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放弃最后的一个机会,这是三好实休的最后通牒,是给予三木城的最后一个投降的机会。 篠原长房听得向来温文尔雅的三好实休竟然要干出屠城这等丧天害理之事,不由】∮,得为三好实休担忧起来,他不由的劝说道:“主公,此事损阴德,不可亲为,还请主公暂避至淡河城。” 三好实休如何不明白篠原长房话中的意思,让他暂避至淡河城,然后屠城的命令由篠原长房下达,到时候一切罪孽都由篠原长房来承担。他望了一眼篠原长房。说道:“孙四郎。我是总大将,不管我避到了何处,人们总会将此事牵到我的头上。况且,想要短期内攻破三木城,就要重新激发他们的斗志,我们必须给他们一个把这场战争继续下去的理由。” 篠原长房目光一凛,他当然知道三好实休所说实情,刚才进言只是为了分担压力罢了。屠城的命令好下,可是要收拾烂尾却要花费不小的功夫和时间,人们的辱骂大可不必理会,可是三好家内定然会对三好实休倍加指责。他进言道:“主公,难道真的只有一条道路可走了嘛?用少量兵力围困三木城,然后等待伊达家援军到来,决出胜负。” 三好实休却是摇了摇头,眼神慢慢变得冷厉、肃杀,接着以低沉的的语气说道:“天寒地冻,原本我就反对出兵播磨。可是既然已经出兵了,一旦决定等待伊达家的援军到来然后再决定胜负。主动权就会彻底丧失。长久围困,三好军必然筋疲力尽,军心思归,到时候伊达家突然到来,必败无疑。现如今唯有屠城方才能够短期内攻破三木城,然后只要留下二三千兵马,就能够站稳脚跟,慢慢调教伊达家。” 篠原长房被完全说服了,一时间并没有吭声,然后默默下去宣扬去了。 所谓屠城,杀人时肯定的,且会杀很多很多人,破城之后,城内的军民百姓能够活下来一半就不错了,因为屠城令下达了之后,三好军将士就会杀红眼,到时候就是三好实休出面也无法阻止他们行凶,除非是约定的期限到了。 不过屠城,并不只是简单屠城而已。所谓屠城,除了大肆杀戮,更意味着城内的所有物品都将成为战利品,只要破城,城内的一切都将成为三好军将士的战利品,而且是谁先抢到就是谁的。 三好军将士当兵打仗图的是除了养家糊口,就是封妻荫子、升官发财。封妻荫子对于绝大多数底层将士来说太过遥远,所以,从战争中攥取横财,就成了绝大多数底层将士的终极追求,正常情形下,只有打了胜仗斩获了战功,才可能得到奖赏,但是有一种情况却是一个例外。 这个例外,就是屠城。 屠城令下,将士将可以烧杀掳掠、无所不为,只要是在指定的区域内,你所能够抢掠得到的财物、人口及庄园田产,都将成为你的财富。正因为屠城有这么多的好处,所以,只要三好实休下达屠城令,三好军的士气立刻就能够变得空前高涨。 屠城令下得容易,要收回就难了,武田信玄曾经在信浓国内下达过屠城令,搞得他攻略信浓国困难了无数倍,拿下信浓国整整用了十数年时间,一座座城砦都需要亲力亲为。 三好实休可以为了他的兄长,下达屠城令。 坐在城头的别所安治听得城下呼喊着屠城的叫喊声,激得他冷汗直流,他没有想到三好实休竟然丧心病狂到了如此地步,竟然要行如此恶事,不由自主担忧起三木城是否能够顶得住三好军的狂风暴雨。 屠城令虽然使三好军士气暴涨,却也让团团合围中的三木城守军发出了绝望之中的决死,他们明白唯有抵挡住三好军的进攻,阻挡三好军进城的脚步,方才有活命的一线机会。 战争没有来由的爆发了,三好军的长枪兵们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暴喊,排着整齐的队形加速前冲。事实上,前阵的主将三好长逸觉得他们无须如此谨慎,只要登上城头,胜利就属于三好家。 三好长逸需要雪耻,洗刷他的耻辱,他被三木城别所一族当面拒绝的耻辱。三好长逸率领着二千长枪兵们开始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伴随着一声声喊杀声,那支排列整齐军阵的三好军当先杀入了三木城的弓箭范围之内,开始了急速冲锋。 三木城这边开始往外放箭。三好长逸跟随三好长庆在畿内作战,算得上久经考验,战场经验极其丰富,他知道在弓箭的反击下唯有快速靠近城垣,才能够更好的保全性命。 果然正如他所料,长枪阵快速接近城垣,城头上的弓箭没有发挥多少作用,只伤了十余人,对于一支二千人的队伍,伤亡十几人并没有多少作用,长枪阵开始攀爬三木城。 别所安治倒的却有几分刚勇,他大声呵斥着试图组织反击,弓箭没有多少作用,只好用石块来反击,很快便被他聚起了二百余人,拆去了仓储,然后将拆下来的石块扔在了三好军的头顶。 石块总有被扔光的一时,当城头上没有石块可以扔的时候,三好长逸所部已经冲上了城头,和守军展开了肉搏战,战斗一时间打得难分难解,血肉模糊,极其惨烈。 站在山头之上望着登上城头的三好军,三好实休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只是他的这丝笑容还没有闭上,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如雷的欢呼声,他猛然转身,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 那是伊达家的援军到了,正有一支打着伊达军的旗帜的队伍冲杀早已经变得溃不成军的后阵,身着铠甲的上野政长挥舞着三间长枪,仿佛闪电般冲进后阵的核心,一枪刺死了重重护卫着的护旗手,随即杀散四周多人。他的铠甲几乎全都被敌人的鲜血染红了,远远望去,仿佛一头浴血的恶鬼,在敌阵之中尽情撕咬。 在上野政长等人的冲击下,三好军的后阵完全组织不起任何抵抗之力,只能够狼狈逃窜,甚至出现有人为了夺路逃命而互相厮杀的状况。素以勇武著称的三好三人众之一的岩成友通竟然如此的不堪。 三好实休恶声恶语的喊道:“后阵崩溃,必然波及全军,可恶的主税助,坏我大事,回去之后定然不饶。传令,鸣金收兵,让篠原长房断后,且行且退,退守淡河城。” 三好实休知道事情已经不可继续,现如今围困三木城总共不过五千人,其余七千余人还多在拔除四周支城,五千人中有二千人已经有一小半攻入了三木城,已陷胶着,还有一千人崩溃,唯有本阵二千人可以再战。可是三好实休想当然的认为伊达军用作攻击的有千人以上,那么后面定然还有三四千人作为后备防止本方的反击,可是却没有想到上野政长一抵达三木城就将全部兵力投入了战斗。 三好长逸听得鸣金,回头望去,只见得后军崩溃,大喊了一声混账,只得退出了已经胜券在握的三丸,退出了战场。还好,别所安治已经没有了反击之力,要不是伊达军来得匆忙,怕是早已经身首异处。 三好实休汇合三好长逸然后缓缓后撤,上野政长人虽鲁莽,却也不傻,已经占够了便宜的他知道再追击下去就得穿帮,连忙敲打鼓号开始聚集兵马,停止进攻,眼睁睁的看着三好军离去。 上野政长虽然击溃了三好军的后阵,却也损失了上百人,还好其中大半只是受伤,只要休养两到三个月时间就能够养好伤,不过三木城的损失就惨多了,还能够作战的已经不足三四百人,其余人等大多带伤。 战后,上野政长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不好看的缘由是三木城竟然不让他们进城,生怕伊达家和三好家一样夺了三木城,要不是明石景亲劝阻,怕是上野政长要当场发飙。(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四章 第一次三木城合战(4) 政衡用勺子舀了一块萝卜吞入口中,半眯着独眼享受起在嘴里扩散开来的滑腻细软的美味。由于伊达家的领地多为山地,适合开垦水田的地方不多,只得以小麦或荞麦之类面食为主食。曾经政衡还在微末之时,与他的家臣们一同吃白米饭的时候,众家臣吃得热泪盈眶,笼络了人心,为伊达家的崛起作出了贡献,白米饭可说是不容易吃到的奢侈品。政衡因小时受过苦,习惯了粗茶淡饭,即便现如今已经成为了天下数一数二的霸主,通常也只吃麦饭和味增汤而已,食案上顶多三菜一汤。而菜肴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都是些乡土料理,也就是当地生产的时鲜料理。 野山益朝坐在政衡的左边第一位,他的碗筷都还没有动过,他显然没有多少心思在吃饭上,道:“按着行程,如果没有拖延的话,上野政长现在应该已经到达三木城附近了,怕是双方已经开战了吧!” 政衡咽下了萝卜,淡然的回道:“是啊!应该就是在今天了吧,不知道上野政长能不能击退三好实休?” 倒是野山益朝颇有一点疑虑,当他听闻政衡让上野政长当这个先锋官前去试探三好实休的时候是反对的,只是政衡执意如此,方才没有劝谏。现在听到政衡话中意思,不禁问道:“主公,为何不派遣泷野城的片山盛长、衡长父子,舍近求远派遣了上野政长前往?” 政衡将味增汤倒入麦饭上,随后一边搅拌麦饭,一边说道:“这场合战。我在试探三好长庆。三好长庆何尝不是在试探于我。上野政长前往,正好可以误导三好长庆。” 野山益朝慢慢的点了点头,他倒是没有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思考,他知道上野政长的为人,赌博成性,并不是说他在生活中嗜赌,而是在战场上他往往会用自己的生命去拼命。 政衡快速吃下麦饭,然后将热水倒入味增汤碗中。将汤碗中残存的味增汤倒入饭碗中,荡漾了一下,喝了下去,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道:“如果他人率领千余人增援三木城,面对一万二千敌军,必然会贯彻伊达家的十六字诀,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进。可是上野政长一到战场就会将千人一下子投入战场之上。” 十六字诀,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进。这是政衡教育麾下家臣的时候的基本教程,野山益朝说道:“难道不行嘛?这也是臣对于上野政长前往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不仅仅是野山益朝,其他的家臣们也都盯着政衡。他们大多数是跟随政衡一步步走出来的,也都对于政衡的十六字诀深信不疑,可是今日政衡却是自个儿推翻了自个儿的理由。 看着众家臣的神色,政衡说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用兵之道并无一成不变的形势。三木城,非我家之城也,若是无法在一开始打蒙了三好实休,给予三木城守城的信心,一旦三木城无法坚持下去,播磨国的形势就会出现连锁反应。” 只要一开始将全部兵马投入战场,打蒙了三好实休,就会让三木城的别所就治、安治父子看到守下去的信心,同时也能够让片山盛长从容应对接下来的战局,政衡已经命令泷野城的片山盛长一旦接到上野政长的信号就会大张旗鼓的前往三木城接应。 …… 果然如同政衡所预料的那般,三好实休一下子就被打蒙了,当上野政长不顾后路全军突入的时候,首先后阵的岩成友通被打得溃不成军。经验主义害死人,三好实休一开始上千人前来攻打,认为后面的伊达军大部队已经到来,见到岩成友通溃不成军,一旦让伊达军大部分冲上来,很有可能导致三好军总崩溃,立即下令鸣金收兵,撤出战场。 退到淡河城的三好实休来不及责罚岩成友通,派遣了随军的伊贺众前往探查增援的伊达军到底来了多少,拿钱办事的伊贺众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忍众的美名,没过多久就探查到了实情,其实三木城附近早已经漏成了筛子,上野政长也没有打算瞒报自家情况。 听得前来增援的伊达军全部加起来也就是今日投入战场的上千人,这让三好实休感到了阵阵的恶意,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就这样被一千人的增援给吓跑了,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三好实休心中愤恨,目光冰冷的望向了站在左手第二位的岩成友通,他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脸上的表情也是丝毫不变,低声说道:“主税助,今日之战,你的功劳挺大的啊,好端端的阵型竟然被一冲就垮了,不知道你是三好家的人,还是伊达家的人。” 岩成友通知道今日这一战需要有一个替罪羊出来顶锅,找来找去也就是他一个了,心中虽然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听到三好实休不带任何感情的一句话,还是让他的脸色煞白,汗如雨下。岩成友通也曾想过会被狠狠地责罚一番,然后戴罪立功,可是三好实休话语中的意思却是将他烙上了伊达家的奸细的印子,这让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三好实休说道:“主税助,你这是做什么?做贼心虚,还是自知罪不可赦。”他的语气似是颇为关心,可是话语中的意思却是大有让他切腹自尽以谢清白,总之充满了恶意感。 岩成友通此时跪在地上,听得三好实休让他去死的话语,内心深处燃烧着对三好实休得愤怒和憎恨之火。若是换了别人,岩成友通肯定早已经把他摔倒在地,肆意踢打。 岩成友通知道现在唯有忍才能够保住他的性命,也明白就算是三好实休现在杀了他,三好长庆也不会责罚三好实休,就算是他为了三好长庆东奔西走立下了赫赫战功,和三好实休相比,他什么都不是。 三好实休饶有兴趣的望着瑟瑟发抖的岩成友通,如果岩成友通能够保持硬气,他还真没有理由杀死一名他的兄长的重臣,可是看到岩成友通竟然如此懦弱,这让他胸中莫名燃起了一股烈火。他死死的盯着岩成友通,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终于轻轻摇摇头,他说道:“主税助,你真的让人很失望,今日一战全由你首先崩溃而导致前功尽弃,你想要戴罪立功嘛?” 岩成友通咬了咬牙,知道如果不答应下来,怕是躲不过去眼前一刀。他没有想到三好实休竟然铁了心的要绕过三好长庆置他于死地,这让他的心沉了下去,忙回道:“是,我愿意。” 三好实休盯着岩成友通,想要看到岩成友通脸上的表情,只要看到一丝不满的神情,他就能够理直气壮的用军法将岩成友通给斩杀了,可是他颇有点儿失望,只得说道:“好,很好,既然已知前来增援的伊达军不过千人,三木城别所就治不知死活的不让他们入城,那么我于你三千兵马前往攻打伊达军,取伊达军大将首级前来戴罪立功。” 岩成友通答道:“是。”说着默默地转过身。实际上,他面对三好实休得时候,心里充满了憎恨。换句话说,他面对三好实休得时候,害怕自己内心的恨被发现。他走出了会议室,按住刀柄,手微微地颤抖着。 三好实休望着岩成友通离去的身影,挥了挥手,说了一句散会。召了篠原长房前来,吩咐道:“孙四郎,你在岩成友通出发一个时辰之后,率领本部兵马秘密跟随岩成友通。若是岩成友通胜,你便退回来;若是败,趁两败俱伤之时袭取伊达军。” 篠原长房应了一声准备去了。 弘治元年二月四日,凌晨。 晨风从野村城头冷冷地掠过,低矮的城头上面,并没有一兵一卒的踪迹,只有几个身着戎装的武士在城头上缓缓漫步。 野村城位于加古川畔的八幡神社附近的城山之上,是一座典型的山城,城墙低矮,还颇有些破败之处。这个小城修筑历史已近百年,它的主人历来都是野村氏,现任家主乃是野村氏第七代家主野村勘兵卫。不过上百年的发展,还是一座小小的山城,由于三木城的拒绝入城,上野政长只得退而求其次来到了三木城东侧的野村城,野村城主野村勘兵卫可没有别所就治的胆子,乖乖开城。 因为一日一夜从备中国来到了播磨国,又参加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上野政长麾下的上千兵马,实在是精疲力竭,退守野村城之后,实在累得不行,只留下了少数警戒之外其余的将士草草吃过了军用粮之后便呼呼大睡起来。 上野政长同样累得不行,可是他却是没有一丝睡意,他知道三好实休一旦发现不对劲定然会提兵前来,不过他已经遣人送信给片上盛长,现在有城可守,大可打一场笼城战慢慢消耗敌人元气。(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一百十五章 第一次三木城合战(5) 前来增援三木城的伊达军可说是精锐,上野政长对自己狠,对别人当然也没有特例。一日一夜强行军之后没有好好休息就立即投入战斗,虽说最后获得了胜利,实际上耗尽了全部体力,精疲力竭,见得三好军撤退,实在是没有继续追击的力气。原本还想着入住三木城,没曾想到别所就治阴谋论的认为他们想要鹊巢鸠占,再次跑了四五里地来到了野村城。草草吃了一些热食,然后便多或坐或躺地赖在地上,有头一沾地,就呼呼大睡起来了。 伊达军累得没有力气再战,算上泷山城、道场城以及三木城,整整十一二天没有好好休息过的三好军,更加的不堪。岩成友通带着一千二百收拢起来的本部兵马,再加上有马重则率领的八百众出得淡河城后,在淡河城内的时候表现的还算是人模人样的,可一走出淡河城没有几里地就没有了人样。看得手下祈求的眼神,岩成友通叹了一口气,说道:“让人安排饭食吧,吃饱了好有力气打仗!嗯,让有马重则带领本部兵马在四周警戒,不得怠慢。” 三好实休视岩成友通为贼寇,岩成友通当然也没有好脸色给有马重则,在任何时代,谱代家臣和外样家臣之间,始终横亘着一道鸿沟界线。很多谱代家臣是看不起外样家臣的,即便不是鄙视和嫌恶,也绝对不会跟外样家臣有什么交集。即便有交集,也是来享受外样家臣们巴结的。谱代家臣们会认为是外样家臣们夺取了本该属于他们的土地,夺人土地如杀人父母,可说是不共戴天之仇。当谱代家臣和外样家臣之间发生冲突的时候,作为裁决者的家主往往会偏向谱代家臣,对待外样家臣更加的苛责。 有马重则当然不敢和岩成友通顶嘴,岩成友通在三好实休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可是在有马重则面前岩成友通可说是掌握着生杀大权。有马重则只能够对岩成友通说遵命的时候,心中却隐忍着对世事的愤怒和无奈。正如岩成友通在三好实休面前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要上前暴打三好实休一样,有马重则的心情想来也是相通的。他只得转身离去,生怕从脸上流露出不满情绪出来。 有马重则的麾下有八百众,其实他的本部兵马只有其中的一半,另外一半则是来自摄津国的地方豪族的联合体。其中又以池田城的池田长正最重,理所当然的担当副将。 池田长正据说是楠木正行遗腹子的后代儿孙,家风坚毅独立,身处畿内是非之地,仅仅凭借着一座城池在乱世中坚持了几百年时间。如果没有半点性格怕是早已经烟消云散。 听得有马重则带回来的命令,池田长正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满,不知道是不满岩成友通的苛责,还是不满有马重则的不抗争,他说道:“有马君,弟兄们实在是乏了,就让大家歇息两个时辰吧?”有马重则和池田长正两人的通称俱都是筑后守,况且筑后守乃是池田家宗家之主的通称,池田长正的话一说完,跟随他一同前来诉苦的豪强们也纷纷进言诉苦。 听了众人的诉苦。有马重则眯了眯眼,对于池田长正等人的想法,他自然能够猜测几分,无非是起哄让自己冲动,跑去找岩成友通,万一出了事情,他有马重则就得独自担着罪了。 有马重则没傻到强出头,他很随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这是主税助的吩咐,大家有意见。可以去找主税助,到时候池田君,你们几个尽管前去诉苦,若是主税助慈悲。我定然会念你一声好,还将主将的位置让出来。” 池田长正讪笑,见没有诳住有马重则,碎碎念了一阵子也就没有多少意思了,他计划的好,起哄诉苦让有马重则出头做鸟。自己躲在背后去。即便到最后惹上麻烦了,也是有马重则惹怒的,他池田长正不过是围观了一下而已,他好歹也是一方豪强,和池田长正在三好家中的地位相当。就算是想要牵连上他,也要看看摄津众会不会兔死狐悲。 有马重则又不是傻子,他恶意的望了一眼池田长正,挥了挥手,说道:“散了,散了,谁不服气,可以自个儿去找主税助,我还要率队警戒!”众人见得没趣,只得懒散的猫到各处阴暗处休息去了。 上野政长在休息,岩成友通也在休息,跟在岩成友通身后的篠原长房一面派人回报三好实休,一面同样也在休息,两方人马全都在休息的时候,得到信号的片山盛长却不得不停在了姬路城。 政衡庇护黑田官兵卫的消息在栉桥左京亮逃回御着城的时候便传到了小寺则职、政职父子的耳中,对他们来说可说是晴天霹雳,小寺则职、政职父子在杀死小寺职隆的时候就想过这件事情,以他们的思维方式只要自己做出和姬路城一样的姿态出来,定然能够获得原谅,虽然不至于将黑田官兵卫送来让他们斩草除根,可是也不可能反目成仇。 黑田官兵卫得到庇护,泷野城派遣了三百余人进驻姬路城,只派遣了三百人应该是为黑田家造势,让御着城不敢动手,他确实放弃了杀死黑田职隆之后的行动。正当小寺则职、政职父子心情沉重,不知道下面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三木城传来了三好军入侵的消息,这对于三木城的别所父子来说是一个噩耗,可对于正陷入绝望深渊之中的小寺父子来说可说是一根救命的稻草。 小寺政职拈着军报,沉吟思忖。军报上写着的正是三木城之战,千余伊达军直插三好军,三好军留下了数百尸首之后撤退至淡河城。伊达家用上千军队就将三好军逼出了三木城,这让原本蠢蠢欲动的小寺政职再次犹豫不决起来。 小寺政职性情优柔寡断,思虑过多,其实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已经只剩下了一条,只有反抗到底才有一线生机,可是他还是下不了决定。小寺政职决定难下,还好他的身后还有一只隐居多年的老虎。 小寺则职眼放凶光,打量着远方,抖动着身体,爆发出一阵狂笑,闻听到得小寺政职愕然,道:“既然伊达小儿无眼,那么我们就让他看看小寺家的勇气,小寺家虽弱,只要谋划得当,也能够掀翻大船的。” 小寺政职听得父亲话语,疑虑道:“父亲,有何谋划?” 小寺则职望着城外,吹着冷风,目光清冷,说道:“伊达家虽然一时间能够打得三好家撤退,可是三好家实力未损,必然会卷土重来,可增援之兵不过千人,再加上三木城别所家顶多两三千人,如何能够与上万三好军争锋。那么伊达家必然会有后续兵马前去三木城增援,想要在短时间内增援三木城,唯有动用泷野城的片山盛长、政长父子的千人队。” 小寺政职沉吟了片刻,说道:“父亲说的是,也就是堵住了泷野城的伊达军,三好军就能够从容应付三木城,只怕是三好军短时间内无法得胜,到时候伊达大军到来。” 小寺则职回道:“哼,怕什么,我们一家当然挡不住多长时间,如果再加上赤松义佑、三木通明呢?他们自从被伊达小儿摆了一道,心有不甘,只要精诚合作,起码能够聚集起四五千人,野战难以战胜伊达军,可要说到守城,哼,就算是两三万大军,也未必能够在一两个月内攻破御着城,难道三好军一两个月内都无法攻破三木城,击杀千许伊达援军。” 小寺政职听得小寺则职的分析,知道这是小寺家唯一能够获得胜利的机会,他重重的说道:“干了。”说着立即派遣心腹前往置盐城的赤松义佑,陈述利害关系,唇亡齿寒的道理。 赤松义佑自从干死了他的父亲赤松晴政,原本就已经衰败不堪的赤松家经过这一场动荡之后,势力范围大大缩水,从属的家族也纷纷独立,正处于风雨飘摇的时刻。 听得小寺政职的使者的陈述,赤松义佑实际上对伊达政衡相当的忧惧,他也得到了三好家入侵的消息,左思右想之后终于答应了小寺政职的请求。三木通明更不用说了。 至二月四日傍晚时分,三木城再次爆发激战。 同时,御着城内召开了反伊达的会议,小寺政职听从其父的意见,奉赤松义佑为盟主,一面遣使前往淡河城面见三好实休,请求三好实休面授机宜,一面开始聚兵御着城。 御着城半公开的会议,立即引起了泷野城、室山城、姬路城的关注,片山父子很快就得知了御着城会议的内容,心惊不已,一面加强姬路城的防御,一面遣人回禀。 三木城的战斗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二月六日晨,一支前往三木城的三百人队受到了攻击。(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六章 第一次三木城合战(6) 弘治元年(西元1555年)二月六日,应是小正月,也就是俗称的元宵节,乃是倭国一个相当重要的节日,习俗有迎年神、祖灵,祈求丰收,熬上一锅粥,配上赤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赤豆粥。 太阳已经升到了当空,冬日的太阳是灭有多强烈的温度的,只是将大地照的惨白而已,只是一片树林当中却有一支约三百人的队伍正紧锣密鼓的布置着阵地。伊达军的将士除了一身铜甲之外,最大的特点就是土木工程完善,临战的时候喜欢挖掘壕沟筑造土城。 这一支三百人的主将乃是片山衡长,麾下的将士多是备中国出身,算是根正苗红的备中人,今日跟随片山衡长出征三木城,不过是为了引诱御着城的反伊达联军出城。 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出现在了片山衡长的视野里,片山衡长虽然不看重这场战斗,可是对于能否完成任务倒是相当关注的,将军中所有跑得快的斥候全都派了出去,分布于整个战场区域内观察御着城的动向。 跑得快代表着活命的机会就大,在这个骑兵缺失的国度里,飞毛腿永远是主将的最爱,他们是一支军队的眼睛,这些人稍加训练一番就是最低等级的乱波忍者,但是在忠诚面比起乱波忍者来更加让人放心。 那斥3¢,候在士卒的搀扶下来到了跟前,一边行礼一边气喘吁吁的说道:“大人,御着城出阵了。” “什么时候?多少人?!”片山衡长大喜问道,心中暗暗较劲道:“终于肯出来了。嘿嘿。别以为小爷只有三百人。就想要吞掉,我要让你们好好瞧瞧马王爷有几只眼睛,让你哭都不知道怎么哭?”一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 “他们正在朝着这里移动,我们和他们的先锋碰撞在了一起,堪三介和次郎兵卫就这样死了。”斥候的神色有点发虚,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他的两个同伴永远躺在了逃回来的路上,他的后背上还有一支没有拔去的弓箭挂在板甲上。 “可恶?!他们正在朝着这里前进,按照速度。先锋队快要到达这里了,你们已经碰撞了,看来御着城内也并非全都是懦夫啊,嗯,情况好像有点不妙啊!”片山衡长点点头一下子猜测出了大概的情况,只是御着城为何如此执着的出阵,倒是让他有点儿纳闷,当然也仅仅只是纳闷而已,他不相信自己打不败这支首鼠两端的反伊达联军。 “你先去休息吧,等一下还请努力作战。一旦我们陷入胶着,援军就会立即赶到。现在我们已经处于不败的境地了。”片山衡长好生安慰了一阵那斥候,然后独个儿陷入了沉思。 “是,大人,一定要让他们好好尝尝我们的刀剑是不是锋利,也好为堪三介和次郎兵卫报仇雪恨。”听得片山衡长竟然亲口安慰他一个小兵,心中感动之下立即表达了忠心。 “看来这场仗是不得不打了,不过要打好这场仗却是要好好考虑一番。”看着他们兴奋的目光,片山衡长用手遮着望了一眼天上的太阳,清楚这一仗不得不打,一打必须获得胜利。 “大人,御着城是否要来了,哈哈,我可是等待很久了!”黑田职隆的亲卫队长母里小兵卫一脸嗜血的望着片山衡长,“大人,就让我们成为先锋吧,我要为黑田家正名,要为主公复仇。”母里小兵卫身为黑田职隆的亲卫队长,却在黑田职隆前往御着城赴险的时候没有一起前往,得知黑田职隆身首异处,他的心情可想而知,这是黑田家的奇耻大辱,同样也是他的奇耻大辱。 “嗯,这个人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减少本部兵马的损失。”片山衡长瞄向了一副热血沸腾的母里小兵卫的身上。 “母里,御着城此次出兵的兵力当在一千五百左右,他的实力不容小觑啊,一定要从长计议。” “哼!”母里小兵卫虽然不忿,可他也不傻,可是他同样明白,这一仗他不得不打,若是再没有寸功的话来弥补他在黑田职隆被杀这件事情上的失职的话,怕是再也无颜面对姬路城的人们和少主黑田官兵卫了,只得哼哼了一声坐在一旁不再吭声,只是那副狰狞的面容让人看看都吓一跳。 “大人,投枪已经分发下去了,下面该如何是好,是继续埋伏在这里还是出动出击!”副将匆匆带着两名武士走了进来,报告着,投枪,就是在伊达家历次合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的分那种短枪,既可以近程肉搏战也可以投射出去射杀敌人,射程近但杀伤力和准确性巨大。 “或许!”片山衡长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计划来,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但是在执行这个计划前,他还是派了斥候前往姬路城将御着城出阵来袭的消息告诉了他的父亲片山盛长。 御着城会盟,聚集了四五千反伊达的联军,会盟的盟主在小寺政职的提议下,由赤松义佑担当,赤松义佑刚刚当上盟主就想要显示一下威望,想要出城袭击伊达家的部队。 却没有想到赤松义佑一开口,原本热议的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竟然无人赞同,这让赤松义佑颇有点丧气。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去年十一月份的进贡事件,赤松晴政吃了大亏丢了本钱不说,还让自己的儿子给干掉了,三木通明也没有捞到任何好处,就算是最后得胜的小寺政职也惹得一身骚。 赤松义佑的目光深炯,面带苦笑,神情有些落寞,还带有一丝不甘心,他同样明白这帮子豪强之所以提议他当这个盟主,一来是看重他出身赤松一族,二来也是让他出头来顶这个最大的黑锅,一旦战事不利,大把有人将他推出去来平息伊达政衡的怒火。赤松义佑知道这一切,可是他却又有不甘心,自然想要出城打上一仗来显示自己的权威,也能够将所有在场的首鼠两端的家伙们彻底绑在他的战车之上,只要手上沾染了伊达家的人的鲜血,晾他们也无法得到伊达家的谅解,就算是想要平息怒火也非他一颗脑袋就能够换来的。 如此一来,赤松义佑一上台便提出了袭击伊达家增援部队的意见,他只是提出意见,而非命令,这便是家主和盟主的区别,在家族内部虽然会受到家老众的掣肘,可是大部分家主提出的意见都能够得到通过,可是盟主虽然名义上好听一点,可是在关于联盟的事情上就要受到众人巨大的掣肘了,没有人愿意为了别人而牺牲自我,那是傻瓜。 “出阵的援军有多少,大将是谁?”赤松义佑见得没有人答应一声,心中恼怒之余,询问着自己派遣出去的斥候,片山衡长记得派遣斥候,赤松义佑同样懂得这些。 “从旗帜的数量来看应该在三四百人左右,大将是片山衡长,就是泷野城守将片山盛长的嫡子,同时也是伊达政衡的前亲卫队长。”由于情报的不对称,播磨国人大多认为片山盛长乃是泷野城的新城主,而非年仅十七八岁的片山衡长,毕竟一个年级仅有二十岁的六国守护已经让人无法想象的了,如果再加上一个十七八岁的城主老爷,那么实在是不可理喻了。 “三四百人,还是伊达政衡的前亲卫队长,片山盛长的嫡子,根正苗红的伊达家的亲信家臣啊,如果能够将他活捉的话,就有了和伊达家谈谈的筹码!”赤松义佑心中却是想着如果将他斩杀的话,首鼠两端的豪强们就不得不坐上他的战车,和他一同抗争了,口头上当然是活捉片山衡长,然后要挟伊达政衡和片山盛长就范,让利给他们。 会议室内还是有聪明人的,反伊达联盟的倡导者,御着城的城主小寺政职听懂了赤松义佑话语中的意思,他并非蠢蛋,自从得知黑田官兵卫受到庇护,他就知道唯有抗争到底才有一线生机,自然同意赤松义佑的想法,立即表示了赞同。 赤松义佑和小寺政职的赞同,三木通明这位联盟内唯一还活着的朝敌自然没有反对的意见,朝廷最新发布的朝敌是赤松晴政和三木通明,小寺政职不知道何故竟然逃过一劫。 三人一赞同,其余小势力就没有反对的意见,他们全都不是傻瓜,一旦他们反对,怕是第一个就会拿他们出来祭旗。赞同了赤松义佑的提议,下面就是最为关键的出兵数量问题了。 自从去年十一月的太子町事件,大家认为既然要出兵自然要全军出动,攻打一支三百人的队伍竟然要出动四五千人,这个提议一出,小寺政职第一个就出来反对。开玩笑,御着城一旦变成空城,怕是还没有走太远,就得被近在咫尺的姬路城给扫平了。 又是一阵热议,最终得到的结论是一千五百人。其中由赤松义佑出动七百人,小寺政职出动三百人,三木通明二百人,其余人等加起来三百人,一共一千五百人,其中拼凑起来的武士总共一百七十余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七章 第一次三木城合战 7 长枪飞挑,利箭怒射,一个接着一个战士倒在血泊中。反抗越来越弱,数百上千的背插三階菱靠旗的将士开始在村落中放纵着他们的杀意。往日安宁平静的河川谷地,如今变成了人间地狱。 别所父子畏缩在三木城内不敢出头,上野政长亦没有为别所父子这对白眼狼牺牲自己的意图,在上野政长的眼中,不让他们进驻舒适的三木城就是罪过,别所父子就是白眼狼。 三好三人众最末位的岩成友通当然不是傻子,能够以一介家奴身份成为三好长庆麾下的重臣之列,足以看出他并非表现的那般鲁莽,或则可以说他在世人面前的成功伪装。他当然清楚三好实休打的是借刀杀人的主意,不管是他攻打三木城还是与伊达家的援军争锋,就算是胜利了也是惨胜,一旦失败,怕是立即就会遭到三好实休的责罚。 岩成友通更是明白,如果不做出一些事情来填塞三好实休的话,同样会遭遇不测,显然用杀戮别所领地内的领民的办法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美其名曰是为了逼迫三木城或则是伊达军出兵援救。 村落中早已经被烧毁了一大片茅草屋,地上全是烧毁后的焦土,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人骨头还是狗骨头的焦黑的物体,火焰无法洗刷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村落的正中央有几座石头垒起来的屋子还算完好,只是时不时会传出一些女子的尖叫声,当然还有士兵们肆意的笑声,偶尔会有一些无辜的百姓被无情的杀死,在几声无助和凄厉的惨叫声后,村外木柱上多了几颗人头。 在空气中,光明与血腥共舞,阳光试图撕破一切的伪装,让世人见识最真实的世界。骄阳显然无法掩饰世间的丑陋,暴露无遗,让这个丑陋的世界带着尘世中种种的无奈和叹息。盘旋至世际。 站在村头小山包上的岩成友通望着村内的情况,脸上是得意的微笑,麾下军队在村落中展现兽性毫不在意,而是更加增添了他几分狰狞。仿若无人一般的嘻嘻笑了起来,不一会方才对着身后跟随的副将说道:“第三个村落了,别所父子还是缩在城内没有任何动静嘛?”他的做法不可谓不毒,不管别所父子出不出城,烧杀抢掠让原本士气跌落谷底的本部人马重新活跃了起来。亲眼看着亲朋好友死于非命,别所父子却无动于衷,必然会让三木城守军的士气大跌。这同样是对三好实休的一个交代。 副将会意,不久村中石屋内走出了三十余名身着各异的武士,脸上倒是有几分意犹未尽之意,满脸狰狞的挥手让人将熊熊燃烧的火炬丢入屋内,屋内披头散发地跑出来一女,露出的肌肤满是乌青。火焰中的惨叫和悲鸣,只引来了杀戮者们更加狂妄的行动,被血腥刺激了头脑的三好军将士。把每一个逃出火海的幸存者又用长枪挑了回去。 立于岩成友通身后的有马重则皱了皱眉头,见得岩成友通看了过来,马上笑眯眯的看着岩成友通,啧啧说道:“大人,外臣早在数日前便有意向大人讨求这些村落中的女子。” 有马重则的姿态转变的非常之快,放的极低,大有溜须拍马之意,这让岩成友通颇为惊疑,眯着眼睛笑看着有马重则说道:“筑后守,你的意思是买卖人口。这个可不好办?” 有马重则搓搓手,支吾道:“大人,这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嘛,只要大人下令。有的是商人来购买人口,特别是那些年轻女子,在界港附近人市的价格,一人可抵得上一贯价钱。” 岩成友通一听,当然清楚有马重则话语中的意思,只是如此一来怕是要落得一个不好的名声。返回畿内之后必然受到其他人等的谗言,得不偿失的事情他是不能够干的。 有马重则见得岩成友通挑挑眉头,没有答应下来的意思,立即下了一剂猛药,低声说道:“大人您为何会被派遣出来硬啃那块硬骨头,还只给了二千余人的数量,怕是已经遭了嫉恨,若是能够发一笔横财,一来可以在筑前面前有一个交代,二来可以以此为厚礼收买人心,不仅可能安然度过眼前危机,怕是还能够更上一层楼,您看?” 乱捕,一般性都是小规模的个人行为,一旦这种行为被升级,被军队最高决策者用来作为战争手段,那危害就大了去了。岩成友通皱眉,好半晌,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有马重则的提议。 行动立即开始时升级,原本一天一个村落到现在开始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焚烧着三木城的军心和士气。 此刻,三木城内的气氛早已经变得异常的紧张,在别所就治、安治父子的指挥下,所有人都撤离外城,守在了二道城和三道城。城内的老者、妇孺和外城的士兵家眷也被集合起来,成为搬运箭矢兵器的工兵。 最初在西南方燃烧起来的火焰,已经蔓延到十几处,熊熊的火把把落日后的天空映衬得分外迷人。太阳已经落山,二道城、三道城内的人们依然忙得团团转。有的在搬运防枪弹的竹捆,有的在禁闭的大门内打夯,有的在准备篝火用的木柴,还有的在忙着烧火做饭。别所就治离了天守阁,搬到了二道城用榻榻米搭建成的厅里,指挥着将士守城。 显然情况并非三木城的人们想象的那般,以为城外骤然的变化是三好军再一次发动进攻的预兆。岩成友通分成四五队人马焚烧各个村落抓捕男女老幼,搜刮各类物资。 淡河城的三好实休听着篠原长房的汇报,耳边突然传来守城士兵的嘈杂声,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他跑到檐下,只见得东面的天空一片火红。顿时,一种不祥之感袭上心头。 三好实休大声向院子里乱作一团的人影喊道:“来人!那边的火光是怎么回事?” 一个侍卫应声跑了过来。三好实休来不及理会,一口气爬上了瞭望塔。不知为何,三好实休得心突然怦怦乱跳起来。虽然他知道,战场上放火乃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可还是隐隐约约有种预感,此次放火很可能直接导致三好军失败的结局。 爬上瞭望塔,三好实休手搭凉篷,默默地望着东面起火的地方。起火的地点不止一处,二是零星分布在好几处,多处火光冲天,把东面的天空映得一片通红。不过,眼前的火势异常猛烈,还多处着火,显然并非个人行为,现如今还能够在东面自由活动的军队,要么是岩成友通,要么是新加入的他还不清楚的伊达军。可是他有预感,这把火是岩成友通放的。 三好实休心急如焚,不禁浑身发抖,怒吼道:“混账!给我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若真是岩成友通干得蠢事,那么原本应该是一场三好军和别所军、伊达军之间的武士之争,变成三好军和整个播磨国的乡民之间的战争。因为在播磨国的乡民眼中,三好军已经变成了一支无恶不作的残暴之军,别所军代表了乡民的利益,而原本同样扮演着侵略者的伊达军则成为了他们眼中的拯救者。 身份的转变,将导致三好军的寸步难行。三好实休最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侍卫的汇报让他狼狈不堪,乱捕,竟然是大规模的乱捕,隐隐感觉一团怒火在胸中燃烧。 三好实休很想大吼一声将岩成友通抓来处置,可是他身上流着的是三好家的血,再次压住燃烧的怒火,努力控制住自己,脸上带着笑容,只是让人不敢直视,他说道:“命令他务必在明日黎明之前侵攻三木城。” 说话间,三好实休下定了决心,利用三木城,来讲那支恶心他的伊达军调出来,消灭在野地里,一旦下定决心,他立即开始命令众将领出动,一时间淡河城风云骤变。 岩成友通的一把火,打乱的不仅仅是三好实休的计划,同样打乱的还有赤松义佑的行动。 赤松义佑好不容易说服了众盟友直击片山衡长,打掉伊达军不可战胜的神话,鼓舞起本就低落的士气,只是刚刚出了城,他就有点儿后悔出城来了,不是因为找不到敌人,敌人就在那儿,实在是他麾下的这帮子家伙实在是不堪使用,扭扭捏捏的挪动着脚步前进三步后退两步,这让赤松义佑怒火中烧,却实在是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动,哼哼了几句之后,赤松义佑满脸俱是冷汗,刚刚出城就发生这等事情,实在是让他没有预料到,一帮子口头上喊得巨响的家伙,干出来的事情同样操蛋。 刚想要再嘶喊两声希期能够鼓舞一下士气,却没曾想到突然有人大声喊道:“快看,快看,着火了,着火了。”嘈杂的声音掩盖了赤松义佑的鼓舞,他的目光一凛,同样看清楚了西面的火光。(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八章 第一次三木城合战 8 弘治元年(1555年)二月九日,在三好实休的一声令下,锣鼓之声再一次惊天动地的在三木城四野响起,似乎在下一刻,整片城堡群都会在战鼓声中轰然倒塌。周遭战场所有一切,都笼罩在这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中。 当岩成友通戴罪立功率领本部大军进到三木城前不足三十步的时候,原本静寂的三木城上便在军令声中轰然站起四百余手持木弓的弓箭手,纷纷搭上羽箭将冷冽的箭头指向城外。 倭国武士向来是以武士刀著称,武士练习弓箭也是常例,但是要维持一把好弓却比维持一把刀具要困难许多,自备武器的农兵显然不可能拥有一把好的弓箭,三木城提供的弓箭也全都是制作简单的丸木弓,射击的极限距离在百步以上,不过那时是用没有破甲能力的轻箭才能取得的射程。在战阵之上抛射具有一定杀伤力的羽箭的话,五十步内才具有杀伤力,但是仍然很难摧破武士的铠甲。 叮叮当当的一阵脆响,从天而降的羽箭落在了前排三好军足轻握着的竹捆上,只是溅起一些火星,似乎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只有两个倒霉蛋被绽射的流矢射中了脖颈倒在了地上,很快便被拖到了后面,缺口再一次被补上了。岩成友通身上也中了一箭,羽箭插进了铠甲的缝隙,挂在了他的身上,不过并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这让他不由得撇了撇嘴巴。 进入二十步的距离之后,岩成友通举起右手,一握拳头。竹捆轰得一声落在了地上,形成了百余米长的竹墙。在竹捆的缝隙之中,一支支黑洞洞的铁炮伸了出来,一名名熟稔的铁炮手开始射击前的最后准备,随着一声声报道声响起。等待着岩成友通的攻击命令。 “咚咚!”小鼓声响起,岩成友通的命令终于来了。铁炮手将火绳点燃,随着一声声铁炮的轰鸣声响起,黑火药燃烧起来的烟雾笼罩了阵前,上百杆铁炮射出的铁弹射向了三木城头。 砰砰砰的声响在三木城头响起,大多数落在了城头上的木板上。还有许多透过木板射入了躲藏在后面的守军的身上,铁弹入肉的声音不断的响起,捂着伤口鲜血直流不断倒地的伤兵不时发生。 仅仅三轮齐射,三木城头上已经没有一个敢于直面站立的守军,就连身披铠甲的别所家武士也倒下了十余名。更不用说防护单薄的农兵了,三木城一下子就损失了近五十余战斗人员。 剩余的也都发憷,不敢轻易抬头。 岩成友通站在阵中,非常满意自己士兵所作出的精彩表演,他大声对站在自己身后的传令兵道:“命令铁炮部队,继续射击。”然后转头对号角兵叫道:“吹号,命令前军,靠近城墙。强攻!” 倭国战国时代百余年时间内,山城大行其道,攻城与守城都是一门学问。都是武士需要学习的一门重要学问,每一个武士除了习练武艺之外便是对城砦的研究,岩成友通显然也是这方面的能手。 躲过一劫的别所安治眼见得三好军冲了上来,大声喊道:“敌人冲上来了,你们要是不拼命,城堡一旦攻破。你们都会被三好军杀光,你们的老婆孩子都会被他卖掉!” 如果是在那场大火之前。别所安治这样喊叫定然会被当做有毛病,现在却是没有人会嘲笑他。认为他乱说话,在得知了三好军实行乱捕之后,三木城内的男女老幼不管是谁,不管士气如何低落,知道一旦没有了三木城的城墙,他们要么被杀掉,要么被卖掉,下场凄惨。杀人放火对于敌人的震慑很有限,倒是很容易激起对敌人的同仇敌忾。 别所安治的弟弟别所贺相眼见得本方虽然同仇敌忾士气回升,但是在铁炮的压制下还是不敢抬头,他望了一眼不远处假装镇定自若的兄长,然后抬起头望着城下正快速前进的三好军。 别所贺相趁着铁炮稍歇的间隙,伸出头脑袋准备朝城墙外看看,才露个头,就被迎面而来的一箭擦着头皮飞了过去,显然夹杂着铁炮,三好军开始使用弓箭了。别所贺相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动了。 三好军前军终于靠近了城垣下,士兵们把竹捆顶在头上,迅速扶正了云梯架上了城墙,云梯上的铁钩子牢牢钉在了木墙之上,云梯的脚跟深深的插入了泥土之中,显然比放在地面上更加牢固,更不容易被守城士兵推倒。 岩成友通眼见得十余架云梯搭上了城头,大手再一次一挥,二百名第一批攻城士兵在号角声的指挥下,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去。他们疯狂吼叫着,手持太刀,告诉向十架云梯冲了过去。 当时的攻城战并非一蹴而就,而是一城一地的攻击,一步步夺取,三木城同样如此,在铁炮和不计伤亡的情况下,三好军迅速而有力的攻击,迫使守军节节败退,不得不退守第二道防线。 第一道处于三丸的防线拱手让人,岩成友通在第一天的攻击便取得了胜利,随着三好军的旗帜插在了三丸之上,第一天的攻城战终于落下了帷幕,双方都在为第二天的战斗做着准备。 别所就治显然没有想到三木城会被如此轻易的攻破了一阵,他现在哭都哭不出来了,软瘫瘫的被人扶着站在二丸的城头上,看着一队三好军的士兵在三丸内耀武扬威。 三木城别所家的宗主完全没有想到,三好实休去而复返竟然如此迅速,竟然一来到就发动了强攻,强攻之下不仅损兵折将,还失去了三丸的数座城堡,三木城危如累卵。 别所就治此时心中只剩下了后悔两个字,早知道会有今日他当初就不该不让伊达军入城,上千的伊达军一旦入城就搅合进了三木城的战场,一旦三木城遭到攻击,伊达大军必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三木城陷落。 现如今在野村城的伊达军大可以坐观三木城陷落,然后再与三好军在其他地方争锋,或则等待三好军精疲力竭之后再发起反击,这对于伊达军都是很有利的事情。伊达军能等,别所就治却是不能够再等了。 一旦三好军攻破三木城,不管别人下场如何,他们别所一族的宗家父子必然不会存活。别所就治哭丧着脸,恨得直跺脚,他家都快被灭门了,这伊达军的援军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到。 站在路边一处高丘上,三好实休可以看见三木城的样子。 快了! 三好实休心中想着,只要攻破了三木城,在城中放上三五千人,足以抵挡住五六倍以上的敌人,这对于三好军来说是一件极为有利的事情,一旦达成这一步战略,那么三好家大可以和伊达家好好谈谈播磨国的事情。 三好实休和三好家中许多激进分子要彻底消灭伊达政衡的想法不同,他认为只要扼住伊达政衡的发展,让他放弃东进的策略,对于争夺畿内霸权的三好家来说是十分有利的局面。 畿内的人口和财富是贫瘠的中国山地无法相提并论的,放弃东进计划,伊达政衡就只能够将时间耗在和尼子、大内等家族争夺山地,还要与大友家争夺九州,这对于三好家是有利的。 牢固掌控了畿内的三好家,足以组建出一支五万以上的常备军,然后就能够向四周扩张,击败宿敌六角一族,夺取近江平原,将战线推进至浓尾平原,这才是三好军的方向。 三好实休得意的拈着胡须,他的兄长三好长庆显然被他的代官们误导了,扩张的方向应该是在畿内,而非前来争夺贫瘠的西国,就算全取了播磨,伊达家也没有伤到一根毫毛。 一旦双方真的不死不休,在海上力量不得力的情况下。三好家就需要将上万能征善战的士兵投入到和伊达家的长期战争之中去,而且三好家在四国的领地也会遭到伊达家的侵袭,这又有什么用呢? 三好实休轻声叹息了一声,就觉得额头上轻轻一凉,下意识伸手摸一下,只觉得冷飕飕一点寒意在手指肚上弥散,紧接着额头脸颊又是三四点冰凉,仰起脸看时,天已经愈加地阴暗下来。 阵中突然传来了一些嘈杂的声音:“下雪啦!下雪啦!” 三好实休握紧了拳头,目光中隐隐有一些失望,他叹了一声:“哎,如果明天还要下的话,就该退兵了。”冬雨夹着碎雪已经飘飘洒洒地落下来,顷刻之间他的肩膀头就已经有了两团模糊的湿渍。 显然,让三好实休说准了,这场雨雪下了整整五天五夜,三好军不得不停止了进攻,不仅停下了进攻的脚步,反倒是退出了好不容易夺取了城砦,缓缓撤出了战场。 这场由三好家发动,让别所家损失惨重的合战终于在老天爷的帮助下结束了,由于伊达家的加入,这一场被别所家称呼为三木城笼城战的合战业被称呼为伊达家的第一次三木城合战。(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九章 收兵止戈 1 一场大雨搅闹了三好实休的好事,同样浇灭了御着城一干宵小之辈的野望,也许是因为天气寒冷,失去眼珠子的眼眶发痒,在医师的针灸下睡了一个下午,政衡到了晚上竟然睁大着独眼望着黑暗的房顶。@,他睡不着,心里总是毛毛躁躁的。过去二十一年里的过往如同放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一幕幕地掠过,然后和前世的经历搅和在一起。 前世他不过是一个生活在小镇的宅男,所经历的事情也不过是前往大城市求学,然后返回家乡工作,所认为的知识大多是从网络上知晓的,学校得知的大多已经还给了学校。 说起来这一世比起前世来,要精彩许多,虽然没有了电脑、电视、电灯等一切现代社会组成的构建,可是他所经历的事情是他前世不敢想象的精彩,也不敢做的事情。 很长一段时间,这种自我矛盾的认识已经由此带来的激烈斗争一直伴随着他。他不停地走在前世和今生的边缘摇摆不定,或许有一段时间前世的经历让他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愧疚,却在下一刻他会变得理智,于是他就变成了一个血腥的屠夫。 还好,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前十几年时间是在寺院中度过的,所要面对的也只不过是一个老和尚,还有一些靠着他吃饭的山民,就算是他表现地再奇怪,也不会有人发觉。 但是这种状况在他失去那只眼睛的时候几乎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终于认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再也回不去了,既然如此。何必在拘泥于前世今生的转变。他将前生所经历的一切都当做最为宝贵的东西深埋于心。抛开一切杂念,开始认真地思考自己的将来。 天气寒冷,四处烧着炭盆,再加上药味和熏香的缘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厚的味道,政衡紧紧皱着眉头,睁着的眼睛瞧向屋顶,思绪却早已经飘到了不知道何方去了。 人必须掌握时机。才能够创造席卷天下之势,否则终其一生都只能穷居陋巷,没没无闻以终。换言之,唯有敏捷地抓住机会,配合适当的计划、适切的机宜,才能一鸣惊人。反之,一旦任由机会从指间流逝,则终必成为一名失败者。 当然,时机必须配合天地的作用及人类的智慧,才能趋于成熟。因此。时机并不像柿子红了就表示成熟那样,可以由外表来判断。而必须在事情尚未成型之际,就开始酝酿。 一旦真正掌握住成熟的时机,即表示此人已经长大成人。相反的,在尚未掌握机用之前就蠢蠢欲动的人,不但会白费力气,甚至可能招致身败名裂的后果。总之,太早进入战场而成就大事者,可说寥寥无几。 可是政衡他自己把握住了时机,确切的说是时机让他抓住了,一步步从随时可能熄灭的小豪族成长为西国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手中掌控着数十万人的生与死,数万的军队。 还好,政衡一直以来秉持着谨慎的态度,战胜一个又一个他在前世的时候就从网络上所能够知晓的豪杰,迈出一个又一个坚实的脚印,让他渐渐成为这个时代的强者。 历史已经更改了,那些原本应该叱咤风云的豪杰们,全都成为了他的垫脚石,不管是已经逝去的毛利元就、宇喜多直家,还是渐渐不为人知的尼子晴久、陶晴贤,他们的命运早已经注定。 随着政衡的到来,原来他所能够知晓的历史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下面该是他表演的时候了。这是一个骨肉相残的混乱世道,道义已经丧失殆尽。对于善恶,人们无暇去管,为了活下去,不惜放纵杀戮的本能,由这种本能所描绘出的,是无可救药的人间地狱。 政衡这一段时间常常在想,单靠强大的武力,虽然能够得逞一时,却无法结束这个骨肉相残的乱世。他现如今已经掌控五六个藩国的领地,对于四周拥有绝对的影响力,却渐渐已经有了一丝不可控制的感觉。 “我究竟如何做才能够结束这个乱世。”他近来开始认真琢磨这个重要的问题,默默的握紧了拳头,既然睡不着觉的话,那么今日就不用睡觉了,他缓缓地坐了起来。 政衡拿起床边的铃铛摇了一下,丁丁当当的声音传了出去,不一会,廊下传来了脚步声,是他的贴身侍女阿墨,如果阿墨不想让人知道她来到的话,是无法听到她的脚步声的。 政衡坐直了身子,淡淡的说道:“进来吧。”能够在政衡的后宫中自由出入的侍女中,阿墨是最例外的一个,她的身份比起其他的侍女或许还要更加低级,她的父亲是一名忍者。家臣的女儿充当主君的侍女本就是倭国的传统,况且倭人也没有什么贞操观念,这些低级武士家庭出身的女孩子就算是被主君破了身子也不要负什么责任,除非怀上孩子。 阿墨身子比以前要丰腴了一些,显然这一段时间没少受到政衡的宠信,却没有和其他侧室一样收进了房,反倒还是以侍女的身份陪伴在政衡的身边,这也是为了更加方便她出门办事情。 女为悦己者容,这句古话自然是不错的。阿墨出身乱波,在脸上化妆是一件家常便饭似的事情,只是现如今她的脸上画的妆却和她往常不一样,虽然比较淡,却雕琢得精致。 阿墨的妆画的很淡,她清楚政衡的品味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不喜欢画浓妆,在脸上画上白扑扑的一层白粉,然后点上小小的眉毛和一点口红的妆扮。 阿墨有着白皙的皮肤和美丽的脸蛋,接到政衡的召唤之后,她专门打扮了一番,显然是很看重这个短短的夜晚。政衡显然也能够理解她的心情,压在她身上的可是整个家族的使命。 政衡倒是没有色急,他只是淡淡的问道:“三木城的最新消息传回来了没有?”由于大雨的缘故,道路阻碍了信息的传递,他显然还不清楚三好实休已经爽利的撤出了战场。 阿墨微微摇了摇头回道:“由于大雨的缘故,还没有传来任何有用的消息,不过,殿下不用担心三木城的安危。” 政衡冷笑道:“就算三好实休夺取了三木城,对于我来说都没有任何可以担忧的,我只是想要知道三好实休到底有多少决心,要打到什么地步才能够停下脚步,如此才能够做出反击的分寸。”这话带着杀气,阿墨如何听不出来,显然政衡并不关心三木城的安危,对于政衡来说,三木城陷落与否,真的没有多少关系,对于他来说,三木城不过是一个探知三好家虚实的东西罢了。 阿墨沉默了一下,说道:“殿下,看天色,这场雨短时间内怕是不会停了,就算失去了三木城,三好家怕是也不会在短时间内进兵了,是不是关注一下出云国的事情?” 政衡知道阿墨所说的是三泽为清、三刀屋久扶和赤穴盛清三人派遣使者前来送交降表的事情,他问道:“他们真是那三人的使者?”虽说来人自称是三泽为清、三刀屋久扶和赤穴盛清三人的使者,由于这一段时间正与三好家争锋,只能够暂时委屈了来人。 阿墨应了一声,躬着身子回答:“是的,暗中对来人的身份全都探查了一遍,确实是真的。” 政衡点下头,回道:“那么就让他们明日一早入城觐见吧,出云国也已经乱了大半年了,尼子晴久失德,该是他隐居的时候了,将出云国分个七七八八的,嗯,如此作罢。” 显然,政衡短期内没有足够的人手,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来作为出云国的代管者,只能够从出云国内来挑选,若是三泽为清、三刀屋久扶和赤穴盛清三人真的愿意成为伊达家的代表,政衡不介意将出云国分成数分,然后分给他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调拨理解,正如历史上织田信长在越前国干的事情一样,用二桃杀三士的方式让出云国人自相残杀。 说这话,政衡拉过了阿墨,阿墨已经软软地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任由一双大手扯开衣裙,在她的双峰上轻轻地揉搓着。 鹤首城下町,大雨还在稀稀拉拉的下着,没有停止的意思。在町西头的旅馆之中,三泽为清的重臣布广左京亮一脸的怨气,正和三刀屋久扶的二弟忠扶、赤穴盛清三弟幸清喝酒发牢骚。布广左京亮一肚子的苦水,他是三泽为清的重臣不假,可是三刀屋久扶、赤穴盛清两人却是派遣的一门众家臣之首,而他却只是一名谱代家臣,身份上平白低了两人一级不说,还让他担当正使,这不是开玩笑嘛。 布广左京亮给自己到了大半杯,捧着酒杯抿了一大口,说道:“两位,说说看,我们来鹤首城已经小半个月了,还是没有半点办法见到弾正少弼殿,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 三刀屋忠扶和赤穴幸清对视一眼,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沉吟不语。(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收兵止戈(2) 雨还在下着,政衡的心情看起来非常不错。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阿墨的父亲户泽白云斋终于冒雨将三木城的最新消息传递了回来,三好实休雨遁撤出了战场,将夺取的城砦留给了有马重则之后便一路撤回了摄津国。 在阿墨的服侍下,政衡穿上了新衣。他的心情不错,脸上也挂上了久违的笑容,若不是左眼蒙着黑罩子的话,怕是一个如同女子一般柔和的公子哥儿,现如今却只能够朝着威武庄严的稳重方向发展。 野山益朝来到门口,见到政衡正在洗漱,便坐在了门边等候一会儿。半晌,政衡洗漱完毕,开口说道:“是宫内大辅,出云国的三位使者布广左京亮、三刀屋忠扶、赤穴幸清到了吗?” 野山益朝刚刚得知了播磨国的事情,他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们派往播磨国的片山父子前来询问,该如何应对三好军遗留下来的问题,还有上野政长来问是否要驱逐有马重则?” 政衡捧过一碗温热的米粥,一阵淡淡的米香味传入口鼻中,他一点也没有顾忌身旁众人的目光拿起酒喝了下去,一股脑儿喝下肚去,一碗喝完再来一碗,三碗过去方才身心舒畅。 还真别说,或许是没有受到乌兰,米香味相当的浓郁扑鼻,完全不像现代的杂交水稻虽然长得多可没有了那种醇香迷人的米香。政衡将饭碗放下之后,方才说道:“告诉片山父子,将三好实休败退的情况散布到播磨国境内。” 野山益朝严肃的问道:“您是想让赤松义佑、小寺政职等人归顺?” 政衡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的职司中有播磨守护的职位,再留下前播磨守护的赤松义佑,这不是给自己讨不快,至于小寺政职,他是不会投降的,他是一个不识时务之人。” 野山益朝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好像不以为然。但他仍然顺从地答道:“是。臣这就去办,上野政长如何答复?” 政衡抬头望了一眼野山益朝,笑了一笑,说道:“三好实休撤退。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可以取得胜利的果实,还有麻烦,那对不识时务的别所父子会认为是他们自己取得了胜利,让上野政长继续留下去会徒增双方的矛盾,还是让他返回姬路城吧。”停顿了片刻。政衡再次说道:“出云国的使者来后,立即通知我,我想他们也应该知道了播磨国发生的故事。” 野山益朝点点头,退了下去。 政衡望着离去的野山益朝,下面该是收网的时候了,不管是播磨国还是出云国,仰或是乱成一团的周防、长门,他认为现在正是好时机。三好军一旦撤出播磨国,短时间内是无法再起兵前来搅闹伊达家的发展。 时机已经渐渐成熟,但是政衡还是有一些不安。不是来自外部,他从来不惧怕外来的敌人,曾经的尼子晴久、毛利元就、大内义长,还是现如今的三好长庆,都没有在他的手中讨到任何好处。而是来自内部,他一直以来都有一种直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内部正在潜流涌动,一旦出现疏漏,就会涌现出来。这才是让他感到不安的地方。 政衡半闭着独眼,轻轻摇头喃喃道:“时机真的已经成熟了吗?我怎么感到一丝不安的情绪,看起来还是得再等等,不能够亲自出手。还是要等待他们自己乱起来,只有那样,才能够胜券在握。”他的语气沉重,心怀忧虑,又充满了企盼。 人说夸大其词,明明是三好实休全身而退。虽然政衡没有刻意的传播,可是很快便变了样,在三番四次的传播下,三好实休变成了惨败亡命播磨国,逃回了摄津国。 三好实休亡命逃跑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伊达领,无数的人们都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要知道伊达家可是没有任何动静,只是派遣了两三千人罢了,仅仅只是两三千人的部队就让三好实休上万大军惨败,这如何让人相信是真的,还以为是传播于市井之中的流言蜚语,或则更有人相信是伊达家为了掩盖其失败而刻意传播的假消息。 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这个消息如同瘟疫一般再人们的心头肆虐,惶惶不可终日的人们纷纷交头接耳,在普通百姓的眼中,三好实休早已经变成了三好长庆亲自率军。 此刻在政衡还没有出手之际,就已经败在了两名伊达家的无名小将手中,原本畿内相对均衡的局势再一次被打破,那些蠢蠢欲动的反三好势力再一次开始串联起来,伊达领地内的野心家们却只能够偃旗息鼓,不敢在伊达家如日中天的时候做任何让伊达家警觉的事情,反倒是更加的歌功颂德起来,既然无法打杀,那么就只能够捧杀了。 布广左京亮、三刀屋忠扶、赤穴幸清三人一早便得到了觐见政衡的消息,本想立即前往,却听到了街市上传来的消息,炸得他们里嫩外焦,只能够对这件事情进行反复的斟酌和讨论。 可是每一个人心中想法却是完全不同的,唯一相同的就是伊达家的气势已经上来了,是无法阻挡的了,或许这也是他们的机会,如此想着,心中更是焦虑起来,不知道会否得到首肯。 鹤首城。 津田助五郎来到了房间门口,恭敬的拜见道:“殿下,布广左京亮、三刀屋忠扶、赤穴幸清三位出云国的使者求见。” 政衡点了一下头,整理了一下头发,看了一眼津田助五郎,说道:“宫内大辅去什么地方了?”招待三人的任务交给了野山益朝,早晨的时候也吩咐过他了,三人到来,让他一同前来。 津田助五郎立即干净利落地又是一礼,回道:“禀报殿下,宫内大辅大人正在接待三人,让属下先来禀报殿下。”显然野山益朝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政衡微微点点头。 津田助五郎又行了一礼,退后了两步,才转身出去了。 政衡把眼睛再一次放在了书桌上的文书,这是昨天还没有批完的文书,他摇晃了一下脑袋,合上了文书,此时的他实在没有什么看下去的兴趣,等一会儿有了兴致再来批阅把。反正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多一时少一时批阅没有多大的区别。他现如今再次捋了捋对待出云国的态度上,坐正了位置,吩咐了一声跪坐在身侧的阿墨,让她送上一些茶水上来。 下雨天,特别是冬季的下雨天,喝上一杯热腾腾的茶水,对于主客来说都是一件惬意的事情,政衡在一些细节上面还是相当注重的人,当然主要还是他自己也想要喝一杯。 就在下一刻,布广左京亮、三刀屋忠扶、赤穴幸清三人出现在了门前,他们抬眼望了一眼年轻的过分的政衡,微微有一些错愕,错愕之下马上低下了脑袋,每一个初见政衡的人都会发出一声感叹。 惊叹政衡的年轻,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会感到异常的吃惊,政衡虽然黑眼罩让他看起来比一般同龄人要成熟一些,可是顶多看起来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就算是二十四五岁,开创了现如今的伟业,还是不由得让那些自命不凡的人们感到羡慕或则有点儿嫉妒。 政衡抬头看了一眼三人。布广左京亮、三刀屋忠扶、赤穴幸清眼见得政衡看了过来,竟然腿一软都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嘴里说道:“外臣布广左京亮、三刀屋忠扶、赤穴幸清,拜见弾正少弼大人……” 他们的举动倒让政衡愣住了。政衡却有一种高看了他们的感觉,不过如果他们表现的刚强的话,怕是二桃杀三士的计谋就无法得逞了,这样的小人真是可以用上一用的人。 政衡倒是没有礼贤下士的客套,他瞥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津田助五郎等人,让他们将他们扶起来,看三个家伙坐在榻榻米上还是不安分,伏在地上不敢抬一下头,就说到:“你们先喝上一口茶水,热热身子,等会我有事情要问你们。” 他的话不咸不淡,布广左京亮、三刀屋忠扶、赤穴幸清一时也不知道他要问什么,却不敢不听他的话语,忙拿起茶杯喝了下去,然后赶紧回道:“只要是我们知道的事情,一定知无不言。” 政衡循例问了一些出云国的事情,其实大多数情况他都知道,只是为了让他们感到一些存在感罢了。 政衡求贤若渴的名声早已经天下闻名,现在一些没有什么名声的浪人纷纷跑到备中请求入仕,当然他也从中挑选了一些人,多数则没有那样的好运气,现如今的伊达家早已经过了开创期,不过真正有点名气的别家家臣或则是别国的国人地头却不是那么容易出仕的,这个可不像游戏那样可以随便到别国去寻找人才。不过,他每见到其他家族的家臣总是表现得热情异常,就算是在心中很是看不上布广左京亮、三刀屋忠扶、赤穴幸清三人的表现,还是没有一点儿怠慢,该热情的时候还是热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收兵止戈(3) 会面的后面,政衡给三人讲了一个故事,一个三人相当熟悉的人的故事,他的名字叫做尼子经久,这个绰号云州之狼,在历史上与毛利元就、宇喜多直家这两位被政衡害死的家伙并称为中国三大谋将的家伙的故事。显然,三人对于尼子经久的故事相当的熟悉,比起政衡这个外来户要熟悉得多,毕竟三人从小就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虽然他们小时候听到的故事全都是讲述这位谋将的成就,随着他们年岁的成长,也知道了在成就的背后充满了阴谋和血腥。 政衡的故事讲述的相当乏味,听在三人的耳中却是如雷贯耳,他们已经明白了政衡的意思,只是尼子家长久以来的威望,以及他们只是使者,无法做他们的家主的主,只能够回答回去后定然会禀明自家主公的。 政衡知道三人确系无法做主,却也没有强逼着三人当场答应下来,最后说道:“这出云国本是京极氏的地盘,尼子经久下克上篡夺国政,本无可厚非,此乃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现如今尼子晴久、义久父子反目,新宫党作乱,正是出云国人起兵反正之事,正如当年尼子经久窃取国政一般时机。先复月山富田城者,便是出云国主,我向幕府请旨为其加封出云守护职。” 三人听着心头一凛,却也不敢当场表态,请求立即出城返回国内。政衡笑言让他们离去,话说三人冒雨返回国内将政衡的承诺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自家的主公,却也提起了自家主公的心扉。 出云国主,这个让他们心动的果实摆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心动了。最重要的是政衡故事中尼子经久平定出云中最为重要的配角三泽为国正是三泽为清的伯父,当年尼子经久联络钵屋贺麻党巧取月山富田城,守护代盐冶扫部介自杀,但是出云国的大小豪族并不服从他的号令,其中实力最强的是尼子的旧仇,出云的有力国人三泽为国。尼子经久使出了苦肉计。功臣山中胜国吃了一通杀威棒逃到了三泽为国的领地,后面就是阴谋故事中常见的桥段,有山中胜国为内应,将三泽为国打得狼狈不堪。最后只得开城投降,郁郁而终。 三泽为国郁郁而终之后,方才由其弟三泽为幸继承家业,三泽为幸正是三泽为清的父亲。三泽为清从小便是听着三泽为国这位隐居在山中小寺的伯父的故事长大的,在他的故事中。尼子经久被他描绘成为了最为恶毒的人,听着这些故事长大的三泽为清对待尼子经久何尝会有敬意,对于尼子晴久这个尼子经久指定的继承人,心中难免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情绪。 至于出云国,三泽为清等人会闹出何等情况,就不是政衡短时间内就能够知道的事情了。 二月十三日,近江国坂本。 足利将军的的幕臣和田惟助,他是近江甲贺出身,是足利家的暗族头目,是一个很阴险的人。他的两个帮手:仁木家家主仁木长赖和养子和田惟政。匆匆赶来开会。 笔头家老细川元常迈着老迈得脚步走了出来,对他们说道:“各位,进去吧,将军大人在等你们。”仁木长赖和和田惟政都觉得遄遄不安,一般的见面会不该有细川元常出来吩咐的,这一次看到有重大的事件发生。 足利从四位下参议义辉(此时足利义辉应该还叫足利义藤,不过为了读者着想,下面都用义辉代替)坐在首位,他的面容清秀,身材修长。可以说是一个美妙的美少年,不过眼神中却带着略有略无的忧愁,应该是常年流落太乡历练出来,这个到和赖纲非常相象。 会场中还坐着两人。一人稍微年长一点,身材臃肿,眼神迷茫,久经女色的模样,是原北近江守护京极家的京极高延,另外一人是刚刚从备中国赶回来的细川藤孝。 和田惟助低声说道:“将军!播磨国发生的这场冲突就是这样。三好实休进攻三木城在先,被伊达军部将上野政长率千人队突袭在后,三好实休撤回淡河城,然后三好实休突然爆发进攻三木城,突遭大雨,只能够撤回摄津国。现如今,播磨国完全落入了伊达家之手,三好家可说是完败。” 足利义辉抬眼望了一眼身边的细川藤孝,语气柔和地问道:“如此说来筑前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了,和田,你有什么消息吗?”筑前是三好长庆的通称,足利义辉虽然对三好长庆恨之入骨,可还是保持了一定的礼节,没有和乡下人一般开口闭口说脏话。 和田惟助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三好筑前大发雷霆并且许诺将在春耕之后大举进犯播磨国,不过从最新得到的情报来看,三好家短期内怕是无法得逞,因为一场冬雨使得近半士兵伤感。” 足利义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如此说来,三好筑前短期内兵力上会出现一定的漏洞,不知道能否邀请伊达政衡出兵上洛前来与三好筑前争雄?” 细川藤孝微微摇了摇头,额头头一滴汗水流了下来,面色严肃,禀道:“以属下之见,伊达弾正少弼大人短期内不会上洛,确切的说在短时间内不会与三好筑前发生冲突。” 足利义辉嗯的一声显得有一些失望。 和田惟助看了一眼足利义辉,说道:“将军,伊达政衡年龄二十岁就表现出如此优越的能力,不得不让人感到不可思议。虽然如此,锋芒太露也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 足利义辉突然看了一眼和田惟助,说道:“哦,继续说下去!” 和田惟助抬起头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目光,回道:“是!将军,弾正少弼大人今年方才二十一岁,如此年轻就取得了如此光芒四射的成就,不管是谁都会相当忌惮于他,更何况同样少年成名的三好筑前,虽然伊达弾正少弼不想与三好筑前争雄,三好筑前却不会不考虑到伊达弾正少弼的,如果在畿内传播一些关于伊达弾正少弼即将上洛的消息,到时候三好筑前就算是砸锅卖田也会再次起兵与伊达弾正少弼争斗,不管谁胜谁负,对于幕府来说都是利大于弊的。” 足利义辉微微点了点头,对于他来所,恢复幕府权威是第一要务,不管是伊达政衡也好,三好长庆也罢,全都是他的敌人,他可以利用的敌人,听得和田惟助的分析,心中倒是很是赞同。 “和田大人说的不错!”一个沉稳的声音从门后面传来,原来是去而复返的细川元常,他上前说道,“和田大人说得没错,可是我有不同的观念,现在伊达家和三好家看似可能会形成不死不休的局面,可是两人俱都是一时枭雄,要想让两人争斗起来,区区谣言怕是无法成功的,一旦被他们识破的话,还会给幕府惹来一身骚气,得不偿失。” “细川大人说得没有错,看来是我太过于主观了。”和田惟助点头称是,“真如细川大人所说的那样,现如今伊达弾正少弼四周已经没有多少可以与之为敌的力量,三好筑前却是不同,若是无法挑起两人的冲突,惹来一身骚的话,对于幕府来说确实是一件非常不利的事情,不过这件事情臣下觉得还是应该去做的,只要有一成的机会都得去办。” “哼……伊达政衡,只有二十一岁就拥有了如此的能力,而且还能够频繁击败那些豪杰!”足利义辉越来越对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得到的成就感到惊讶,突然他一握双拳,心头一热,忖道:“哼哼,伊达政衡,我一定要想办法挑起你与三好长庆的争斗,如此一来方才能够让我恢复幕府大业!”他颇有一点无奈,谁叫他出生在足利家呢,有年纪轻轻当上了幕府将军,名义上真个天下的管理者,可是想法往往都是好的。他在流浪中继承了将军的职位,在细川晴元和三好长庆之间的争乱中努力保持着平衡,年少气盛的他也期望能够像他的祖先足利尊氏那样气吞山河,所以他对于现在的位置异常的不甘心。 足利义辉目光炯炯的看了一眼众人,说道:“这件事情就交给和田惟助了,一定要让畿内的人们全都相信伊达政衡已经有了气吞上河之势,不日将会上洛与三好长庆争夺畿内霸权。” 和田惟助应道:“是,将军。” 政衡显然不清楚幕府将军足利义辉要在畿内散播谣言,传播其上洛要与三好长庆争夺畿内霸权的谣言,当然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对于他来说,这样的谣言已经不算是谣言了。 现如今已经有人再传政衡活到三十岁就能够统一天下的流言蜚语了,当然政衡最为听不得这样的流言,前面一个传这样的松平清康死于非命,他可不想步松平清康的后尘。(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收兵止戈(4) 弘治元年二月十四日,晨曦,慢慢的撕开大地的黑暗。下了五天的大雨终于停下了它的肆虐,洗刷去了大地上的血迹,但无法洗刷人们心中的痛苦。雨停之后,围绕着三木城,凌乱的分布着大量的尸体。三好军的士兵的尸体早已经在三好军撤退的时候带走了,伊达军几乎没有伤亡,一部分是三木城的守军,更多的是附近的村民,横七竖八的交杂在一起,惨不忍睹。 站在城头上看出去,实在是如同地狱一般。海风从南面吹来,空气中还弥漫着雨水,隐隐约约之间还能够听到凄厉的哭泣声,躲藏在山野中的村民渐渐地返回了家中,在尸体间寻找着他们的亲人。 别所安治站在城头上,默默的看着城外的原野。在五天前的攻城战中,正在天守阁制定作战计划的别所就治刚刚听完三丸被攻破的消息,竟然轰然倒地,昏厥了过去。 别所安治再一次成为了三木城的决断者,可是他现如今却有点儿措手不及,在没有父亲的指导下,在三好实休已经离开,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让他实在是难以下定决心。 每一个人都是有私心的,都是有各自的的,都是有不同的利益诉求的。三木城的人们同样如此,他们的利益诉求,未必和伊达家的利益诉求是一致的。三木城遭遇三好军的攻击,请求伊达军前来援救,这无可厚非,现如今三好军在一场大雨之后主动撤离了三木城,伊达军几乎没有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这让三木城的人们起了别样的心思,同样无可厚非。 现如今,他们并不希望,在三好军离去之后,伊达军还逗留在三木城的附近。别所安治知晓属下们的心思。他同样也起了一定的作用,如果不是他出现了这样的心思,他的属下们也不会如此早的就流露出别样的心思出来。 是的,别所安治现如今的想法,就是要让伊达军也可以离开了,既然三好军已经离开了。伊达军再留下来就让他们有了不一样的心思。这里的人,并不是全部都欢迎伊达家的。他们更愿意将他当做是一个雇佣兵,一个临时请来的帮手。你来帮我解决了难题,我支付给你酬劳,拿了酬劳以后。你就应该离开了。 没错,就是这样。 别所安治想了一想,立即召来了城内的家臣们,开始商量起战后如何驱逐有马重则,最为重要的是商量如何让眼鼻子底下的伊达军顺从他们的意思退出三木城,还不能够让伊达军有不好的影响。 三木城的人们在思考着如何让伊达军离开,野村城的上野政长却是得到了政衡让他们退回加古川东岸的命令,他正与明石景亲商量着如何从三木城狠狠的刮上一层报酬好过年。 上野政长正在和明石景亲商量着如何狠狠刮一刮的时候。野村城的城主野村勘兵卫来了,他的神色有一些怪异,似乎有一些不敢面对上野政长。眼神根本不敢和上野政长的目光触碰,低着头,艰难的说道:“大人,三木城的别所大藏大夫派了人来,想要见见您。”东播磨虽然以别所一族为主,更多的是以同盟维系关系。野村勘兵卫称呼别所安治并非称呼主公,而是通称大藏大夫。足以说明别所安治还没有实质迈向战国大名。 上野政长和明石景亲对视一眼,俱都知晓了别所安治的意图。果然如主公所预料的那样,要卸磨杀驴了,还好先已经有了主公的命令,要不然的话,以上野政长的暴脾气,骤然听得这样的消息的话怕是立即就得发飙。 虽然已经有了腹案,可是听得别所安治派了人来,还是让上野政长有点儿气急,他看着野村勘兵卫,说道:“就让他们来吧!”野村勘兵卫却是不清楚上野政长已经得了退兵的命令,看到上野政长怒目相视,额头不由得流下了汗渍,不敢抬头,立即匆匆转身离去,跑出去的时候还自己绊了自己一脚,让他好不狼狈,却不敢流露出一丝不满情绪出来。 半晌,野村勘兵卫带着几个人,出现在了会议室的门口。带头的是一个小老头,大概四五十岁的模样,精神倒是不错,这年头人的寿命都不长,四五十岁已经是小老头了。 野村勘兵卫作为中间人,当然要为双方介绍一下了,他指着小老头说道:“这位是别所大藏大夫麾下的三木城七人众中的佑笔头梶尾冬庵。”三木城七人众是别所家的重臣集团,当日战死的松原定友也是其中之一。 上野政长抬头一看,只见得梶尾冬庵颇为洒脱的走了过来,行了一礼说道:“在下别所大藏大夫麾下梶尾冬庵是也,拜见伊达军先锋上野政长,副将明石景亲两位大人。” 上野政长不接话,明石景亲接过了话头,说道:“梶尾冬庵前来,不知道所为何事?”现如今两人还是装傻充愣来的好,谁都看得出来别所安治已经不欢迎他们了,可是他们却要摆出一副赖着不走的架势出来,好讹出更多的报酬。 梶尾冬庵率先说道:“两位大人,千里迢迢的前来解救我等,我等实在是感激不尽。客气话就不多说了,酬劳的问题尚未谈及,实在是我等的疏忽。我等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拿出三木城所有的铜钱和粮食,都送给大人,就算是给两位大人的酬劳了。我们这些乡下地方的地头,除此之外,也的确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因此,还请两位大人笑纳。” 上野政长目光一闪,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水,还是没有接话,他并非如同外表那样粗鲁,若是如此的话也不会成为此次出征的先锋官了,外粗内细,他知道一旦答应下来就上了别所安治的恶当了,现如今粮食贵如金,若是真的拿走三木城的粮食的话,怕是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会有人宣扬出去,将嗷嗷待哺的饥民的仇恨全部转移到他们的头上。 明石景亲咳嗽了两声,微笑着打断了梶尾冬庵的说话,慢条斯理的说道:“梶尾冬庵大人说笑了,我等前来不为了酬劳而来,而是义气为先,我等主公向来标榜大义名分。不过既然是诸位的好意,我们如果全部推辞,就是虚伪了。好吧,我们就却之不恭了,将这些铜钱和粮食都收下。我们也不说什么客气话,这些铜钱和粮食,的确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梶尾冬庵见两人爽快的收下了铜钱和粮食,心头一喜,知道还是嫩了一些,落下了自己的毂中,含笑说道:“想来两位大人也是事务繁忙,不能够在野村城久留。未免耽误两位大人的正事,我们就不多留了。但是大人离开的时候,还请允许我家大人代表三木城民众做东,为大人以及麾下将士宴行。” 上野政长听得明石景亲竟然一口答应下来,知道再拒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再看到明石景亲的眼色,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也清楚明石景亲并非是一个毫无头脑之辈,便不再言语。 上野政长听得梶尾冬庵送行的话语,爽快的说道:“某家下午就走!” 梶尾冬庵呵呵的干笑了两下,心头的一颗大石放了下来。没有想到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达到了让伊达军离开的目的,看来,上野政长和明石景亲果然还是嫩了一点,比较好糊弄。 梶尾冬庵转头向野村勘兵卫说道:“勘兵卫,命人做饭,为两位大人和麾下的将士宴行。” 野村勘兵卫起身道外面吩咐去了,梶尾冬庵行了一礼离开了野村城前往三木城报信去了。上野政长方才问道:“飞弾守,你到底是何方打算,为何要收下对方的粮食?” 明石景亲嘴角不由出现了笑意,说道:“别所安治的心思不外乎将脏水泼到我们的头上,让我们和三好家一样,被东播磨人视做洪水猛兽,让他能够顺理成章得收拾人心。哼,算盘倒是打得挺响的。这一次得到的粮食,留下三日的军粮,其余的全部分给东播磨的村民。” 上野政长嘿嘿笑了一笑,他对于明石景亲的这个决定相当满意,不过他还是说道:“飞弾守,此次撤回加古川,我们不直接前往姬路城,而是走加西街道,过满久城直逼置盐城。” 上野政长来的时候带了一千人,走的时候队伍增加到了三千二百多人,能够在三好军的扫荡下存活下来的,青壮年居多,这些人全都是被伊达军拿出来的粮食吸引来的,吵吵得要跟随他们一同离开的。 这是上野政长和明石景亲一开始没有想到的事情,要不是路途遥远消息闭塞的话,怕是会更多。上野政长原本想要直逼置盐城的计划显然是难以成行了,只能够按部就班的越过加古川。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别所安治看得满地狼藉,他的脸色顷刻间变得潮红,一口老血顷刻间汹涌而起。(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收兵止戈(5) 如果别所安治天堂和地狱来回走了一遭,最后还偷鸡不成蚀把米差点咳血晕厥的话,那么御着城的人们显然一直都没有冲出过地狱。情势急转直下,原本三好实休再次出兵的希望还在心头,紧跟着一场雨夹雪彻底浇灭了他们欢快的心情,宛如再一次落入了地狱。三好实休不打一声招呼就无声无息的撤出了战场,离开了播磨国,这让一直期盼着奇迹出现的赤松义佑、小寺政职等人惶惶不可终日起来。 一时间,播磨国内各种稀奇古怪的消息四处流窜,各种不负责任的谣言成了茶余饭后的主要议题。现如今已经不是三好实休从容撤退变为惨败而逃,对于他们这些失败者来说,不管是从容撤退还是惨败而逃,都已经没有多少关系,如今的谣言已经转变为伊达家要秋后算账了,秋后算账要算谁的账,谁紧张谁惶惶不可终日就是算谁的账。 总之,有的人信誓旦旦的说看到了上万伊达军扛着旗帜,穿着铠甲,手执尖兵利器,推着攻城车,向着御着城杀来,向着置盐城杀来,向着满久城杀来。总之,他们的末日就要来临了。 但是这都仅仅是谣传而已,各地除了城门紧闭严防死守之外,一切都没有变化。随着上野政长的到来,一下子让御着城的人更是风声鹤唳起来,要知道原本姬路城的守军不过二三千人,还在他们的预期之内,现如今一下子多了三千多人,还都是和三好军激战之后的精兵强将,如果他们知道其中大半是三木城附近的逃难的青壮的话怕是不会如此紧张。 伊达家来援军的消息,随着集合的号声,很快传遍了整座御着城。守城的士兵一个个心惊胆战的互相壮着胆站在城墙里头遥望着远处嘈杂的姬路城,这让他们的心情更加的糟糕。 赤松义佑的脸色很是苍白,现如今御着城内早已经是人心惶惶,御着城内的这些反伊达联军,内部并不团结。难怪简简单单的一个出击搞到最后不了了之。一个不团结的领导层,能够做什么事情?就算有十二分的力气,都用不上。 赤松义佑现在哭都哭不出来了,他完全没有想到。三好实休会因为一场大雨悄无声息的撤退了,将他们撩了下来,而且伊达军来得竟然如此迅速,姬路城内的军队数量已经突破五千,还全都是精锐部队。 既然伊达军已经增至五千。那么后续部队必然会源源不断地来到,御着城内拥有四五千守军,要守的话倒是能够守住,御着城没有问题,可是他的本据置盐城将很有可能遭到侵袭。 想到自己尚留在置盐城的妻妾,想到他们即将面临的遭遇,赤松义佑的身子都抖了起来,御着城可以不怕伊达大军围攻,但是缺兵少将的置盐城该如何应对伊达的大军攻击。 赤松义佑此刻心中只剩下后悔两个字,早知道会有今日他当初就不该趟这场浑水了。三好长庆和伊达政衡两大枭雄争雄。他参合进去算什么,听着三好长庆派遣的使者的花言巧语,下克上夺取了父亲赤松晴政的基业,现如今退也不是进也不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赤松义佑哭丧着脸,恨得直跺脚。 跟随他一同出战的得平定阿看得自家新任主公的模样,就知道已经后悔莫及,悄无声息的摸了上去,低声说道:“主公,现如今应该考虑我家下一步该如何走法。不该吊死在御着城。” 赤松义佑早已经六神无主,听得得平定阿的话语,好似落水者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哪里不抓住的可能。马上问道:“怎么说?”毫无身为人主的矜持和威严,脸上流露出小儿状的害怕和恐惧。 亡国之君。得平定阿对自己的主君如是评价。 作为一家之主和一城之主,赤松义佑对于政略和战略也算是具有一定的见识,并且能够依据政略战略说出一些道理来,但是遇到事情却露出了本来面目,懦弱无能。 得平定阿心中不由得暗自鄙视赤松义佑。脸上却是一副苦笑的模样,说道:“御着城不用说也将成为主战场,主公,我们陷于此地,将没有任何退路可走,唯有跳出去方才有一线生机。” 赤松义佑还是没有听明白得平定阿的意思。 得平定阿忙再一次详细解释道:“主公,现如今局势如何,不用臣多言,说句难听的话,我家与伊达家之间的矛盾冲突是由先主挑起来的,与主公您没有太大的关系。” 赤松义佑听得得平定阿的推托之词,没有半点羞辱之感,反倒是连连点头。 得平定阿凑近说道:“主公,现如今一来将罪责要么推脱给先主,要么推给小寺政职,二来送上家宝祈求伊达弾正少弼的原谅,唯有如此,赤松家才不至于和新见、庄、毛利一族那样被伊达家连根拔起,不过减封是免不了的了,不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伊达家与三好家之间的争斗不会停止,到时候就是主公的机会,赤松家重新崛起的机会。” 赤松义佑听得要减封,心中不舍之余,长叹一声,点头说道:“好,就按照你说的办,不过我们要悄悄的离开,不能够让小寺政职查知,不然的话我们就无法离开了。” 赤松义佑的突然离去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当得知赤松义佑离去的消息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对于还逗留在御着城的其余国人众犹如一个晴天霹雳。震得众人呆若木鸡,谁都不敢相信身为反伊达联盟的盟主竟然不告而别,陷他们于无义,只是失去了赤松义佑的上千人之后,人心更加惶惶,御着城的处境更加的岌岌可危起来。 赤松义佑的突然离去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对于伊达家来说,这是一件不能够再好的事情,一旦赤松义佑离开了御着城,其余国人势力定然会纷纷效仿,如此一来就给了伊达家各个击破的机会。 身为御着城的城主小寺政职的心情可想而知,现如今他正是进退两难,别人能够逃跑,他却没有办法离开,一旦离开了御着城,他将死无葬身之地,可是他已经没有任何信心守住御着城。 一旦离开御着城,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马上会总崩溃,不但领地不报,而且还有可能连身家性命都难以保全。小寺政职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想到了他的父亲小寺则职。 御着城二丸,小松屋内,小寺则职坐在榻榻米上,半闭着眼睛,听着最新的情报。小寺政职低声询问道:“父亲……”他虽然在外人面前装着强势,可是在他的父亲小寺则职面前如同羔羊一般的懦弱。 小寺则职突然睁开了眼睛,手中不自觉的握紧了茶杯,茶杯“咯噔”一声断裂开来,划破了手指,鲜红的鲜血沾染了破裂的茶杯口,完全没有感觉到手上的伤痕,瞪大了眼球,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说道:“可恶的伊达弾正,果然运气非人,看来要保全小寺家,要有人站出来主动承担罪责。” 小寺政职惊愕,起身问道:“父亲,您的意思是?” 小寺则职微微抬起头来,望着小寺政职,摇头苦笑道:“事情已经难以挽回,就要有人站出来负责,藤兵卫尉,勇敢地站出来,不要做无意义的反抗,大家都能够保得平安。” 小寺政职听了这话之后脸色微微一变,而他内心的震动远比脸上露出来的要大得多,他站了起来,直视着自己的父亲,忽然觉得自己的父亲犹如一个陌生人一般,他怒吼道:“父亲,不要忘记了,现如今小寺家的家主是我。” “是嘛?!” 小寺则职拍拍手说道:“将你们的家主押下去,我亲自带着他前往姬路城负荆请罪。”说完,从门口冲进来十余名身着小寺家服饰的武士,领头的正是他的从弟小寺贞政。 小寺贞政低声说道:“兄长,对不住了!” 说着这些武士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有人拎了绳索上来,接着他的脖子被勒住,接着一团麻布就被塞进了口里。小寺政职也不管什么体面了,本能的开始反抗。而一个麻布口袋已经兜头罩下,他的世界就被黑暗笼罩了。 御着城的变故,让近在咫尺的姬路城有点儿措手不及,确切的说,自从上野政长带着三千三百多人进了姬路城之后,姬路城就乱了章法,在外人看来好似千军万马齐至的感觉。 而内部来看,片山盛长和上野政长大眼瞪小眼,大感粮食吃惊,一边儿向主公请求粮食援助,一边儿却是先向室山城暂借一些粮食过日子。正当他们焦虑万分的时候,赤松义佑逃跑的消息传进了城内,显然他们并没有在意,赤松义佑的消息他们可以不在意。可是小寺则职押着自己的儿子小寺政职赤着上身,背着荆棘上门来的消息,不得不让他们重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收兵止戈(6) 播磨国内的变化,让政衡有一些措手不及,只是近段时间他却是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处理这些变化,大多交给了他的家臣来帮助他处理这些杂务。由于时间的变化,使得政衡不知不觉中已经还俗很长一段时间了,为了伊达家的发展,同样牺牲了很多人,这些人被政衡原本安放在了唐松,他的家乡,现如今他在冈山修筑伊达家未来的主城。 和西方社会城市是从教堂开始的一样,建造一座主城,首先要建造神社,从唐松迁移入新的神社将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政衡现如今正在为这件事情所忙碌,这对于伊达家来说,是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的仪式。政衡同样无法免俗。 新修筑的神社修建在原来的明禅寺城废墟之上,明禅寺城在历史上能够作为一座留下威名的城砦,足以说明它的地理位置的特殊性,现如今成为了冈山城附近最为重要的建筑之一,也有其存在感。新修筑的神社名为护国神社,当地的人们称呼它为伊达家的护国神社,引入了旭川的水成为了护国神社的一部分,所有来来参拜的人都要在这里洗手漱口,以清洁身心,政衡也不例外。 可是当数万人同时在旭川当中洗手漱口的时候,其景观是何等的壮观。伊达家为了修筑冈山城,在旭川之上建了九座大桥,最南面的一座桥直接与护国神社相连接。 横跨旭川的护国桥两端各有一个高达十八米的鸟居,鸟居就是神社外的木牌坊,十八米的鸟居代表着政衡十八岁成为伊达家家主的意思,当然对外的表述中代表的意思要神圣许多。 纯日式风格的木桥被苍山绿树环绕。还未进入主体建筑,已经先感觉到了远离俗世的气息。这座木桥将会成为神社的一部分,除了船只来往之外,唯有伊达家的家臣和神社内木牌的家属方可以进入。 护国神社前堂供奉着伊达家族祖先的神灵,既传说中鱼名山阴中纳言的先祖谈山大明神。谈山大明神乃是藤原一族的始祖,单独列于一室,冠名廉足公御神社,在廉足公御神像两侧有两座小型的木偶像,不比等公像和文忠公像。 正如许多战国大名一样冒领源平两家以为大义名分建立幕府一样,政衡就算是再想要改变也无法改变其出身的一样。他只能够以藤原北家分家鱼名山阴流伊达氏的分家的身份示人。 政衡显然没有改名换姓的打算,他大大方方的以藤原氏的名分示人,在他的名前还冠上了藤原的姓氏。过了前堂便是安放鱼名山阴流的始祖藤原鱼名的坐像的地方,不像前堂只有三座神像,修有十余座神像。俱都是鱼名山阴流有名有姓的始祖。 再过去便是备中伊达家的神像,位于最中间的便是备中伊达家的始祖,也就是政衡的祖爷爷,备中伊达家在备中不过五代人,留下事迹的只有其父子三人,前面的多是一个名讳。 在堂内神像中当然是没有政衡的兄长信衡的神像的,他的神像还摆放在唐松,显然没有迁移过来的意思。百余年后人们提起伊达家的继承的时候,总是会遗忘他的存在。 在护国神社的中堂当中放置着大量的木牌,这些木牌上刻着一个又一个的姓名。除了姓名外还有出身家族何年何月何时死于何场战役,生前所担任的职务等等简介。 这些人大部分是政衡得以实现百二十万石的基石,战死在了各种战斗当中的足轻武士,其中最多的是一些只有名字没有姓氏的足轻灵位,密密麻麻的摆放在那里。 现在神社当中存放着接近三千名为伊达家战死者的灵位,其中大部分是在历次对外战争牺牲的足轻武士。到目前为止,其实在备中国内战中伤亡的人数不过数百人。大多数是在对外战争中伤亡的。 正当政衡决定开始他的仪式的时候,一抹金色的光芒在护国神社的北面山峦上空亮起。如同抹上了一层金色的边,正在参拜当中的人们都沐浴在那团朦胧的金色当中,仿佛披上了一件神圣的外衣。 政衡纲笑了起来,仿佛因为他的突然笑容,此刻金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背后,形成了一道璀璨的光环。神迹呀!众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景仰疑惑嫉妒等等复杂的感情,没有想到在这头想要翱翔起飞的雄鹰的身上竟然出现了如此的景象。 政衡纲没有为自己身上的金光而感到一丝惊讶,仿佛如同本来就是自己的一般,一边挥着头慢慢向前踱着脚步,一边得意的想着伊达家经过此次的神迹一定会在他的手中再起一层,或许夺取天下也不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紧随其后的是家中大老野山益朝石川久孝宫原正重以及各国代表,他们都或是神情严肃,或是表情庄重,或是羡慕嫉妒,或是暗含恨意,表面上表现出端庄老成的风度。 当然由于伊达家身处于乱世中,大部分的中层武士,例如片山盛长衡长父子,葛笼衡信等人却没有出席惨败仪式,他们还有其他重要的任务,此地就不一一介绍了。 因为这一次是伊达家入住冈山城之前第一次举行如此隆重的参拜祭奠,还是伊达家成为天下大大名之后的第一次正式礼仪,可以说是伊达家正向世人展示自己已经是拥有足够实力夺取天下的豪门大族。 侍卫们们站成了数排,将看热闹的人们与武士们隔开,户泽白云斋和草间四兵卫同样派遣了大量的手下隐藏在人群当中仔细检查者,不让丁点事情发展,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一片悠扬的的颂经声中,政衡纲神态虔诚地进入神社内。这个时代神佛是不分家的,政衡当过一段时间的佛徒,自然也没有那个闲心雅致灭佛毁佛,不灭你神道教已经客气的了。 藏在暗处的石松文吾跟随在暗部一起行动,跟在政衡的左侧。他并没有像其他乱波一样环顾四周,警惕可疑目标的出现,反而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政衡等人的身上。 石松文吾乃是户泽白云斋从甲贺中招募的最为重要的手下,他原来是没有姓的,叫做文吾,来到备中国前方才有了姓氏,这也是为何会有许多甲贺愿意千里迢迢来到备中国的原因。 伊达家不歧视忍者,有多位忍者出身的武士。 石松文吾也是怀揣着成为武士的梦想而来到了备中国,他一边要躲藏开其他暗部的视线还要警惕其他人对政衡的伤害,单兵能力上石松文吾的实力要比户泽白云斋更要强大。 当然户泽白云斋并非注重行动力的下忍,也不是以幕僚身份出现的中忍,而是下决策的上忍,单兵上面并非他的长处。石松文吾和阿墨一同担当政衡的护卫,阿墨处于明处,而他则是隐藏在暗中。 清晰地拍掌声后,伊达家的的武士们全体鞠躬默哀,拜殿里一片肃静。所有人都低下了致敬,只剩乱波以及侍卫们还保持着警惕,他们要警惕观众中出现的扰乱分子。 石松文吾似乎觉得有人靠了过来,,便扭过头望去。原来是一个年轻的侍卫,正紧张地向四周望着。陌生人,石松文吾感到了一丝警惕,身为忍者最为重要的就是记忆能力。 此刻他发现了一个陌生的脸孔,能够成为国主的暗中护卫,他不但要警惕那些外来的刺杀,也要关注内部的侍卫以及武士,被自己人杀死的例子有许多,例如那位二十岁前一统天下的三河之虎。 确实很陌生,一个只有有十来岁模样的脸孔是无法成为侍卫的,能够成为政衡的侍卫的标准年龄是二十五岁,大部分是一些久战老兵,是可以信任的一些人。他的小姓中倒是存在大量年轻人,可是石松文吾认识所有小姓,对方并非是其中任何一人。 他太年轻了,若不是大部分人都闭上了眼睛低下了头,石松文吾很可能不会发现,虽然年轻可是队伍当中年轻人还是很多的,可是他正好对上了眼睛,不禁握住了怀揣的短刃。 宇喜多春家很紧张。 在他十五年的生命中,他无时无刻想要杀死眼前正在参拜的男子,可是此次他还是第一次前来真正实行刺杀行动,或许此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宇喜多是他的姓氏,春假使他自己取的名字,其实他还没有元服,他最为敬重的两位兄长先后死于非命,他的长兄叫做宇喜多直家,次兄则是宇喜多忠家,是他们的异母弟。 他还有两个妹妹,只是现在已经没有了她们的音讯,不是死于非命,就是隐没人群。 从小到大,他一向并不受人欢迎。他相貌平平,也没有什么特长,加之沉默寡言,性格内向,可是一直以来都受到两位兄长的关照。可是备前国尼子晴久入侵之后,他的两位兄长作为天神山城陷落和浦上宗景自杀的罪魁祸首被斩杀于吉井川畔。可是他逃了出来,确切的说是从一个尸体当中侥幸掩饰过去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收兵止戈(7) ,! 可是他的两位兄长全都死了,那一段段时间他自暴自弃,整个人颓废的像一条无家的野狗,或许野狗还比他强。●⌒,在那个时候,他遇到了一些志同道合的人们,这些人俱都是伊达政衡崛起中的失败者。 他们不甘心离开他们经营了数十上百年的土地,他们选择留了下来,继续在这一片已经不再是他们横行的土地上如同老鼠一般的存在着。这些人由于生活的不易变得偏激,每日相当饿都是如何除掉政衡这个让他们无地可以居住的男子,他们认为是政衡夺取了他们的一切,或许他们理解是对的,可是战国乱世,不是你夺取他的一切,就是他夺取你的一切,常理而已。 宇喜多春家或是为了激励自己,或许是为了纪念他的兄长们,或许还有别的其他意味,他将自己的名字取名为春家。他在那些激进分子的教唆之下,完成了了数起杀害足轻的行动,渐渐的拥有了一名职业杀手的素质,是他还是太年轻了,也太冲动了,在数个激进分子的说动下他做出了刺杀赖纲的决定。这些激进分子本身俱都是胆小鬼,否则也不会教唆别人出动,而自己躲藏在暗中瑟瑟抖甘愿做一个胆小鬼。 那些激进分子仔细制定了细制定了行动的计划,预计了各种各样的可能出现的情况。还带着他几次前往护国神社进行实地观察,当然都是秘密进来的,护国神社只是为了防备普通人而设立的护栏还是有不少漏洞的。 这几日来,,时间离得越来越近,他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心中出现了一种隐隐的厌恶感。本以为经过几次行动,自己的意志早已经坚定无比,怯懦已经与自己无缘,可是他仍然在不知不觉当中颓废憔悴了下来。 看着一边严肃讨论着的众人,他感到万分茫然。 “到了。前面是拜殿。” 与他一起前来刺杀做掩护的是一名落魄的武士,出身安艺国的他,自从伊达家入侵安艺国之后失去了一切,成为了一个无地的浪人。由于出身的缘故还无法在伊达领内任何人处出仕。 行事变得激进,此次行动也是他提出来的。 宇喜多春家胜望了望前面黑压压的人群,深深吸了一口气,便要往前面凑去。 安艺浪人低声对他说道:“沉住气!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所有人开始参拜时你就过去守在路边。记住。机会只有一瞬间,那就是在他路过的你的时候。一旦错过就全完了!明白吗?” 宇喜多春家低声回道:“明白,不过你等一会也要出来,不然我很难出去!” 安艺浪人虔诚的回道:“当然,佛祖会保佑我们的,是时候了,快去!”这话连他自个都不相信,显然宇喜多春家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可惜牺牲掉的棋子,轻轻推了他一把之后他自己则隐没在了人群中,慢慢向着人群外离开。他知道一旦开始行动必然会引起骚动,他有可能会被现,现在离开才是正理。 宇喜多春家他向拜殿方向望了一眼,正看到参拜者们鞠躬时候的情形,舔了舔舌头,他开始缓步向着那里移动。才走出不远,他突然现前面的路被一个身穿黑色紧身风衣的人挡住了。他犹豫了一下,正在想着是否换一个方向接近时,前面的人回过头来,冷冷望了他一眼。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凝固了一般的冰冷。他知道,那是经历了无数次杀伐后的眼神。下一个动作让他感到了一切已经离他而去,对方只是移动了一下步,就让他移动的方向如同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墙壁无法前进。 他知道已经完了。只能够期望他的同伴能够出手制造混乱,或许他还有机会逃离这个地方,只是那个他所期待的人早已经逃之夭夭。眼前的男子只是是作了一个很小的动作,他的力量就缓缓的从他的身上消失。 没有过去多久,或许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石松文吾再一次出现在了人群当中。搜索着宇喜多春家的同伴,他可不相信这件事情仅仅是宇喜多春家的个人行为,在他的背后定然还有组织。 宇喜多春家却没有再次出现,他去了该去的地方接受暗部的非人刑讯。远远的,安艺浪人望着宇喜多春家消息的地方,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一次机会,当然他不会傻到真去作刺杀的行动,他现在最大的期望就是尽快离开这里,然后躲藏进山中,躲避政衡的追捕,等待着下一个傻蛋的出现。 政衡纲没有想到在他参拜神社时遭到了刺杀行动,未遂刺杀也是刺杀,他一路上思量着到底是何人想要置他于死地,想来想去,想要他死的人还真不少,先是失去了大量土地的仇敌,打得满地找牙的尼子家,落魄乱窜的流浪武士们,那个被无数流言蜚语围绕的三好长庆也不想让他过上一日的安生日子。 他思量了片刻,听到后院里有撩水声,信步走过去。 樱夫人斜斜的躺在榻榻米上望着窗外的霜降了的樱花树,心中不免有一些惆怅,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半透明衣衫,在寒冷的冬春交加的日子中,她身穿这样的衣服实在是有一些不合时节。 半透明衣衫下隐隐映出一对被一只粉色肚兜罩住的丰满玉乳,乳罩这种东西要在数百年后方才出现,现在东方世界最多的则是肚兜,在西方世界连肚兜都没有出现。 她竟然只是穿了了一件半透明凉杉外其他都没有穿上任何遮挡的衣物,相信这是内院,不会有其他人等胆敢闯将进来,一双修长而又白皙的,那光滑柔嫩,在两条之间似露非露的,不免让人想入非非。 屋子中央放着一盆红彤彤的火盆,烤得屋子内也红彤彤的,樱夫人能在如此寒冷的天气穿如此少的衣服也不是没有有的放矢的。随着她的动作,,两腿之间一张一合的,可以清楚地看到她两腿根部雪白滑腻的肌肤,显得非常的性感。 中午时分,樱夫人昏昏欲睡。参拜仪式归来的政衡浑不知来到了樱夫人的馆舍,挥手制止了想要传信的侍女,连他的侍从也被他留在了外面,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 樱夫人没有觉到丁点的异常,火盆烧得旺旺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想要睡觉。先映入政衡眼帘的是细嫩的肌肤下几根纤细的静脉,光滑的脚脚踝洁白无暇,脚趾很匀称,人恨不得马上伸手狠狠挠一把。 他顺着她光洁的小腿看上去,纤细的小腿匀称结实,再向上看她的大腿,浑圆饱满,柔嫩修长。这时她的大腿微微分开了,他居然看到了她身着的裹裤,轻轻的走了过去。 虽然政衡来到的匆忙,樱夫人却是早已经知道了有人到来,看到是自己的夫君,不由得做了一些撩人的动作出来。显然她的动作非常成功,政衡终于忍不住前搂住了她,开始低下头吻她,她的嘴巴立即打开,舌头伸到了他的嘴巴里,在他的嘴中滑动着,胸前的紧紧顶着他的胸膛。 两人自从有了鹤丸之后便没有再行房过,久旷之下,两人的动作稍稍有点儿大,春风一度,樱夫人躺在床上娇喘连连。政衡抱歉的搂住她,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说话:“现如今该是我说了算的时候了。” 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让人听不明白的话语,堵住了她的小嘴,再一次翻身压了上去。 奔波了一天,又操劳了一夜,政衡这一觉睡得觉睡得酣甜,醒来一看,已是日上三竿,樱夫人却已不在身边。伸了两个懒腰,正要起身,却见得樱夫人笑晏晏地进房来,到床边,道:“醒啦?你这一觉可睡得扎实。我让下人们做事都小心着些,就怕吵醒了你。” 政衡见她脸上白里透红,似乎更增添了几分颜色,心想,女人家就是不能够缺少了爱情的浇灌。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娇喝还有阻止的声音,樱夫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神色,低声说道:“是里美妹妹来了。” 里美夫人正是宫原正重的孙女,嫁做人妻的时候方才十三岁,还不知道情爱为何物的年龄,现如今却是已经十六七岁,和樱夫人的关系相当不错,每日必然会来樱夫人的院落看望。 今日,里美夫人同样如此,却碰到了政衡留在屋外的侍女,自然没有在得到政衡的命令下阻止了她的行进,这让里美夫人心中感到相当的不满,声音不免大了一些。 政衡倒是觉得有一些厚此薄彼,自从出了三好夫人事件之后,近段时间整日里与阿墨厮混,有一些怠慢了后院的女眷们,趁着樱夫人不注意,一把揽住了樱夫人的腰,回头对着门外的侍女说道:“让她进来吧。” 樱夫人原本还想着在里美面前保持矜持,可是在政衡的连连动作下瞬间瓦解了她的一切矜持,不由自主的娇喘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收兵止戈(8) 里美初嫁做人妇的时候方才十三岁,还没有彻底长开,由于其父祖的爱护,出落得楚楚动人,肌肤赛雪,五官细腻,睁开她可爱的眼睛,满足了某人萝莉控的情愫。 现如今里美已然十六岁,她的样貌,虽不是一等一的,却也很是整齐,来到卧室的时候听得屋内传来的娇喘声,羞得满脸通红,虽然嫁为人妇已经二三年时间,可是姑娘家碰到这种事情还是会感到羞怯。 屋内传来了熟悉而又有一些陌生的声音,唤她进去的声音。里美踌躇了一下,羞怯之中心里没有来由的涌上一丝甜蜜,又为这一丝甜蜜感到更大的羞怯,正在这种羞怯和甜蜜中,木门突然打开。 里美哎呀一声,脸上浮起浓浓的红晕,早已是少妇的她碰到这种事情总是羞怯的,立即低头不看门内的春情。政衡见她如此,也是有趣,身着一条四角短裤,上前一把搂住里美的腰柔声问道:“我的小里美在城内生活的如何?” 倭人传统服饰中存有兜裆布,传说也是和吴服一同是从隋唐传播而来的,是古老中华民族的传统,只是到了后来由于文化上的传播,使得后世人将吴服改变而来的和服和兜裆布全都列为倭人的传统。 小小的兜裆布打开后有十余米长,按照传统方法现在腰部横绕几圈,然后在两股间竖绕一道。系兜裆布得有别人帮忙,竖着的这一道要特别用力,对于穿越者来说一时间也接受不了,制作四角短裤对于穿越者来说也并非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当然出门的时候,政衡还是要在小姓的帮助下系上兜裆布,是的,不是侍女,而是小姓,这也是小姓的职责之一,政衡虽然不喜众道。却也无法剥夺小姓的这一传统。身着兜裆布后再身着铠甲,可以有效的保护重要部位不会暴露在外,特别是骑马的时候更是不会因此摩擦受伤。 尽管算是多年夫妻,可真正肌肤相亲的日子并没有多少。故而被他如此搂在怀里之时,里美有些脸红,为了掩饰,便急忙说道:“今日前来是来看望姐姐的,还有小鹤丸的。” 政衡微微调笑道:“樱儿已在屋内等候多时。一同进来吧!”说着竟然揽着里美进了屋内,木门再一次被关上,他一边调笑着,一面将头埋在她细嫩的脖子间轻吻着。 里美只觉得整个人都发烫起来,看得衣衫有一些凌乱的樱夫人正有点儿幽怨的望着她,这让她颇有点儿羞怯,却觉得整个人都受不得自己控制了,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一般。 政衡的手伸到里美胸前,扭过了身子跪在床边偏着脸,想要挣开哪里挣脱掉得了。进退维谷,想要喊叫也不敢,半晌说道:“老爷,不要,日头刚刚升起,姐姐救命。” 政衡笑了一笑耳语道:“怕什么,等一会与你姐姐一同服侍于我。”说着竟然一只手从她和服下头伸了进去,只在她温软滑腻的小乳来回抚弄着,里美早已经羞红。樱夫人听得政衡的调笑,也是羞怯得低头不语。 里美哪里还有违抗的想法。乖乖的顺从了政衡。 这一段时间由于三好实休的退兵,伊达领内的局势比较安定,政衡便一直呆在鹤首城内努力造人,又有了一些收获。来自平川町大田原城的细川奈奈和宫景盛的正室夫人土桥夫人双双怀上了孩子,还有心情愉悦之下只来了一次的吉冈唯和木讷的智姬却同样呕吐难耐,一连让四个侍妾怀上孩子,对于人丁单薄的伊达家来说实在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显然,努力耕耘的里美却没有任何动静,这让里美相当难过。政衡却也希望能够尽快让里美怀孕,当然也不能够厚此薄彼,另外几个眼巴巴的侍妾也入了她的怀抱。 就在这时,户泽白云斋带着石松文吾来到了鹤首城,俱都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等候着政衡的召见。劳累了大半个月的政衡,又操劳了一夜之后来到了鹤首城的大客厅。 政衡看了一眼户泽白云斋,又望了一眼石松文吾,轻轻笑了一笑,直奔主题道:“白云斋如此面色,看来事情已经有一些眉目,那些蛀虫想来已经逮了出来,说说吧。” 户泽白云斋琢磨了一下说辞,面色严肃的说道:“殿下,经过臣等十余日的追捕,大部分蛀虫已经逮捕归案,除了顽抗到底被格杀的四十一人外,抓捕了一百零三人。” 政衡的脸色一紧,他没有想到背后竟然会有如此多人,这还是宇喜多春家背后的人数,当日宇喜多春家被抓捕之后一开始审讯并没有招供,甲贺中还是有一些能手的,在连番审讯之后终于熬不住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政衡听得想要行刺他的竟然会是宇喜多直家的余孽,还是在历史上和他的二兄宇喜多忠家搞混的宇喜多春家,小小吃惊了一把。 政衡脸色很是不好看,问道:“近一百五十人,这些人想要在国内自由活动,想来背后还有一些人存在,审讯出来了没有?”现如今伊达领地内虽然还有不少缺漏,可是他自信作为政治中心的备中国要聚集如此多人,没有足够的背景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户泽白云斋低下头叩首道:“殿下,臣下无能,抓捕到得一百零三人中大部分是外围人员和中层人员,他们全都是以渔民的身份十人二十人的聚集在一起,只知道听从上层命令。” 政衡手指敲打了数下,沉声说道:“如此说来,国内还是有老虎存在喽?”半晌,方才说道:“白云斋,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将抓捕到的刺客全部坑杀,不准让外人知晓。” 户泽白云斋万没想到政衡竟然会让他到此为止,他是忍者出身,是政衡手中的刀,不用思考的刀才是好刀,听得后一句,心头一凛,不敢怠慢,立即回道:“臣立即去办。” 政衡刚刚说要坑杀一百零三人的时候,身上一股杀气隐现,说完之后眼睛眨动了一下,杀气也从他的眼中消失,露出睿智的光辉。政衡的眼睛望向了跪在户泽白云斋身边的石松文吾,说道:“你是否有意出仕于我?” 石松文吾这回作为功臣,是户泽白云斋特意带来领赏的,却是没有想到直接会被询问是否要出仕,出仕意味着身份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最低级的忍者转变成为统治阶级中的一员。 石松文吾略显激动地俯伏在政衡面前,略带苍白的脸色回答道:“石松文吾愿意出仕于您。” 原本想要离去的户泽白云斋也小小的吃惊了一把。 政衡突然说道:“你这一次做的不错,就赐予你一百二十石的俸禄吧,再接再厉吧。”果然不愧是浪人、农民、忍者的福音,国主是一位十分慷慨大方的主宰,石松文吾默默地行了一个礼。 户泽白云斋凑到跟前耳语道:“要说感谢的话。”石松文吾抬起头,抑扬顿挫的说道:“这是我极其难得的幸运,石松文吾愿效犬马之劳,无论什么事情都可以派我执行。” 政衡笑了一笑,说道:“这也不急于一时,你暂时退下休息。如果有事,我会遣人宣你过来。”说着让两人下去。 望着两人的离开,政衡突然对着门口候着的津田助五郎说道:“你去将草间四兵卫招来,我有事情找他。”在护国神社事件中,虽然刺杀未遂,可是草间四兵卫还是有一些失职的。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草间四兵卫在对外情知上确实不如甲贺出身的户泽白云斋,格局上差了一些,能够招募到的人手的能力也比不上户泽白云斋,已经有一些颓势。 草间四兵卫这一段日子过得不算舒心,心里就没有平静过,外人不清楚伊达家在护国神社事件之后有如此大的行动,他身为草间众的头目自然是清楚的,可是如此大的行动,却将他排斥在外,这让他的心里总是空空的。 草间四兵卫此时的心情很是复杂,听得自家主公身边的红人津田助五郎带来的命令,立即战战兢兢的跟随着来到了鹤首城,马上跪倒在地,叩首道:“臣在此次事件中有失职之罪,还请殿下惩罚。” 看着跪在地上的草间四兵卫,政衡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起来吧,你也算是我的老臣了,起来坐吧。我今日召见于你,想要找你聊一聊上次交给你的任务做好了没有?” 自从伊达家控制的地盘越来越大,内部的敌人也越来越多,这些敌人如果都动用军队来解决的话,对于伊达家的统治是不利的,军队是不能够频繁调动的。而忍者作为情治部门,瓦解暗中的敌人是一件利器,可是对付平常的治安问题却同样是一件弊端重重的事情。 身为穿越者的政衡首先想到的便是号称“给我三千城管、还你世界和平”的城管,由城管延伸过去的便是号称准军事机构的警察系统。(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收兵止戈(9) “警察”这两个汉字的发源地正是倭国,东亚警察系统的发展一开始也是由倭国从欧洲引进和发展壮大的,中国警察系统的发展也是由篡国者袁世凯定鼎的,这些美化倭国和卖国贼的情况政府一般是不会宣传的,政衡也只是从一些穿越小说中知道一些只言片语,大概情况也是不清楚的。 现代警察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褒贬不一,不过对于威慑犯罪分子稳定社会秩序还是起到了巨大作用,伊达家要维持一支庞大的警察部队显然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作为军队的附属机构,却有它存在的必要性,特别是在伊达家的直辖地中,出现犯罪事件时,动用警察部队比起动用军队来要简化许多,同时,弱化军队在对付内部矛盾的作用上也是拥有巨大作用的。 现在,政衡便是想要在新修筑的冈山城下町组建一支正规的警察的系统,以此为基础,实验警察系统在二三百年前提前诞生是否会产生水土不服的状况,在眼皮子底下出现问题也可以提前解决。 其实这个时代还是有警察的雏形的,治安奉行馆,这些奉行便是这个时代的巡警和捕快,同时还兼任着法官的职责≈↑,,这些直接面对町民百姓的治安奉行的一言一行将大大关系到伊达家的统治。 由于伊达家起于微末,有文化的武士家臣不多,现如今充斥治安奉行馆内的治安奉行多是由当地豪族出身的人员担当,这些人的利益天然的与伊达家的利益是相冲突的。 以治安奉行馆为中心,对领地内行使家法。对于伊达家发布的国法置之不理。阳奉阴违。伊达家派遣出去的巡官同样无可奈何。这些势力在地方上百余年,甚至于数百年,早已经是根深蒂固,想要拔除他们实在是牵一发动全身。 这也是为何政衡每攻陷一家要行暴烈之法的缘故,将一国中最大的势力铲除,取其土地和财物,然后对其他中下势力进行拉拢,委任他们成为当地的治安奉行共治地方。 随着地盘的越来越大。妥协的制度显然对于伊达家的利益是大为不利的,组建警察系统,便是釜底抽薪的办法,当然这种办法不能够一开始就全领地展开,需要一点点积累经验和人员。 政衡交给草间四兵卫的任务便是让他在各地考察治安奉行馆的问题,还有就是组建警察系统的可行性。前一个问题,身为草间众的头目,虽然在情治方面比不过户泽白云斋的甲贺,但是对于暗中考察治安奉行馆的问题还是绰绰有余的。 由于伊达家的军队实力强大,大问题还没有出现。不过小问题不断,对于败坏伊达家名声的刑事案件也有十数件。乱杀的案件也出现不少,这让政衡想要组建警察系统的心情更加迫切。 至于后一个问题,由于警察系统是新鲜事物,草间四兵卫显然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巡卒和捕快自古有之,警察系统便是将巡卒和捕快组织起来的机构,草间四兵卫还是知晓一二的。 政衡与草间四兵卫聊了一会儿,便将警察系统这件巨大的任务交到了他的手中,要他尽快组建起一支千人的警察部队,在冈山城入城前先期入驻冈山城下町,在城下町建造冈山警司厅为总部。 政衡正为组建警察系统而忙碌的时候,上百人的突然消失,不知情的人永远不知情,知道详情的人除了伊达家的人外,还有隐藏这些人的人,他们听到这件事情之后,心里难免有一些恐慌。 如此大规模的消失,唯一可信的理由就是伊达家出动了忍者部队,却没有公开他们的消息,他们究竟死了没有,说没有说出隐藏他们的人,紧张兮兮的他们更是惶恐不安。 他们显然不会想到政衡会在得知之后已经制止了户泽白云斋的下一步行动,按照他们的想法,定然会穷追不舍,这也是让他们感到害怕和不安的地方,一旦出了纰漏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伊达政衡抓住了他们的真凭实据,只要问出了他们的口供,结果会怎么样?他们就是用脚趾头想都想得到结果,铁定脑袋搬家,没有任何人救得了他,他们显然不想死。 想要反抗,他们唯一拿得出手的武力已经消失不见,现如今他们的手中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手段,唯有坐等审判的到来。他们惶惶不可终日,等待着头上的铡刀落下。 背叛伊达家的人惶惶不可终日。 谣言笼罩的三好长庆现如今的情绪同样非常的不好,想要发怒,却找不到人可以发怒,出征播磨国的结果虽然不是很完美,可也不能够说三好实休误判,谁也想不到天气的骤然变化。 三好长庆心头涌上一种无法发泄的愤怒,满腹的怒火,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一个人发泄一番,他对着行馆内的木板墙狠狠的踹着,大声得叫骂着:“混账东西,到底是谁传谣?” 脸上破了相的岩城友通趴伏在门口一动不动,他脸上的伤并非战场上留下来的,而是被三好长庆惩罚了三十个巴掌,由他的三弟安宅冬康亲自操手,狠狠刮在了岩城友通的脸上。 三好长庆发泄了一通后,吩咐家中重臣进来问话,等候多时的众家臣走了进来,看到趴伏在地的岩城友通脸上俱都流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来,岩城友通更是低着头不敢直视三好长庆的眼睛,生怕一个不好再次被怒火中烧的三好长庆当做出气筒发泄。 倒是松永久秀过来的时候安慰了一声岩城友通,然后挡住了三好长庆的目光,拜伏在地,说道:“殿下,畿内传播的谣言,臣已经调查清楚了,是坂本公方最初传出来的。”坂本公方指得正是室町幕府将军足利义辉,居于坂本,故而称为坂本公方。 岩城友通没有想到他一向看不上眼的松永久秀安慰了他一下,比起避嫌的其他两位同为三好三人众的三好长逸、三好政康来要好到不知道哪里去,心中对于松永久秀的好感度呈无限上升。 三好长庆目光一凝,松永久秀不仅是他的重要幕僚,同样是他的忍者部队的中介者,听得他的调查结果,握紧了一下拳头说道:“可恶的坂本公方,仗着六角家的势力竟然挑衅于我。” 松永久秀眼珠子一转,他立即说道:“六角左京大夫素有勇名,天文二十一年在父亲定赖公去世之后继承家业,天文二十二年便迫使夙敌浅井氏臣从,浅井氏家督被迫以其子浅井新九郎取其字改名为贤政,迎娶六角家重臣平井加贺守之女为条件达成合意,降伏于六角家。臣听闻近段时日,六角氏由于与美浓守护土岐关系转好,与美浓的蝮蛇因为不破关的缘故起了龌龊。” 旁人还不明白松永久秀话中的意思,三好长庆却是一下子明白了松永久秀的想法,说道:“你怎么想起要与六角家结盟了,说说你的理由?”听得三好长庆的话语,众人俱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松永久秀组织了一下思路,说道:“殿下,现如今畿内局势,我家与坂本公方之间的势力差距拉大,已经无法逆转,胜券在握。六角左京大夫比起其父看得清楚形势,故而才会迫降浅井,东向美浓。若是没有发生播磨战事的话,我家与六角家之间结盟可有可无,现如今伊达家逆势崛起,已经演变成我家心腹大患,臣下暗地揣摩,觉得与六角家暂时结盟方是上策。” 停顿了片刻,松永久秀继续说道:“与六角家结盟还有另外一桩好处,那便是可以让坂本公方返回京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大可以挟将军以令诸侯,也可加紧看管之。” 没有想到伊达家的崛起,蝴蝶扇动之下,促使三好家将伊达家视作心腹大患,若是让政衡知道此事不知道该如何哀叹一声。三好长庆微笑了一声,说道:“弾正,所言甚是,你的提议,正是本馆主心中所想,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务必办妥。” 松永久秀马上应道:“是,殿下。”他应了一声,却没有离去。 三好长庆回首对着他的二弟三好实休问道:“二弟,受伤兵员要休养多长时间方才再战?”由于雨夹雪的侵袭,后勤难以保障,使得三好实休伤员满营,这才是三好实休不得不退兵的缘故。 三好实休苦笑了一声说道:“大约四五千人今年内无法出战,另外一半需要休养三四个月然后再训练二三个月恢复,不过若是兄长执意出兵,臣弟愿再动员四五千阿波兵。” 三好长庆却不曾想到一场雨夹雪会造成上万人冻伤,心中转动了一下,方才对着三好长逸说道:“日向,你前往京都求得一份停战令,然后前往备中国与伊达家和议。”(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1) 弘治元年(1555年)三月五日,京都,风和日丽。 京都原本是天皇和幕府将军共治的城町,只不过在八十年前的应仁之乱中,近二十万大军云集京都混战,打了将近十一年时间,京都经历了十一年的战火被夷为平地。应仁之乱让幕府失了天下,全国进入了战国时代,幕府将军流离失所,京都的朝廷穷得得以在乱世中苟延残喘。特别是在三好长庆占了畿内,与幕府和管领连年大战,好不容易稍稍恢复了一些元气的京都再一次陷入了萧条。 三好长逸宁愿呆在繁花似锦的界镇也不愿意前往又脏又臭的京都,京都虽然陷入了萧条,可是作为朝廷的所在地,在民间还是拥有一些号召力的,这也是朝廷能够维持下去的缘由。 一旦爆发地震、山洪、暴乱,逃难的流民总是会朝着京都方向流动,年复一年,京都附近大量的如同老鼠一样的聚集在几个肮脏发臭的,到处都是罪犯和叫花子的木屋区里面。 别以为这些如同老鼠一般的罪犯和叫花子是好欺负的,以地域和来历为核心组建了大大小小的组织,一旦有事这些组织就会联合起来,发动v■,数万人的一揆,让任何敢于挑衅他们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这也是为何明知道京都附近拥有如此多的人口,却没有多少人愿意招募他们为己用,幕府方面一向是他们发动一揆的对象,三好长庆入了畿内也宁愿从阿波国调兵,也不愿意和这群两面三刀的鼠辈苟同。 还赖在京都不肯走的皇族和公卿。唯一的作用就是卖官卖爵和调停两位大名之间的战争。前者还是有一些效用的。比如伊达家的政衡还是捐了一些献金得了弾正少弼的官位。 后者只能够用呵呵两个字来代替了。现在可是一个兵荒马乱、纷争不休的战国时代,一个残酷血腥的世界,朝廷的权威如果真的能够调停大名争斗的话,也不回落得苟延残喘的下场。 三好长庆让三好长逸前来索求朝廷的旨意,当然是没有安什么好心,要知道伊达政衡刚刚得了朝廷的官位,得了弾正少弼的官位,三好家带着朝廷的旨意前来议和。伊达家能够以什么态度来应对。 遵从的话,正好给了三好长庆休养生息的时机。虽然他还是能够征调出一支二三万人的大军出来,可是畿内还是不太平静,一旦抽调过多的军队出去的话,领地内将会不安。 不遵从的话,正好暴露了伊达政衡的似忠实奸的面貌,大大方方的让朝廷给伊达政衡安上朝敌的罪名,堂而皇之的调集各路群雄组建政衡包围圈,对伊达政衡进行剿杀。 三好长逸上京当然不会只身前来,和伊达政衡的仇敌只能够如同老鼠一般东躲西藏不同。三好长庆的仇敌可以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京都的街道上,身为三好长庆麾下重要的人物。他如果只身上京怕是立即遭到不明身份的人物的袭击,死都不知道如何死的。 一支三百人的卫队保护着三好长逸一同上京,京都附近的人们除了难缠之外,还爱看热闹,见到三好长逸率领三百凶神恶煞的卫队上京不仅没有四散逃窜,反倒是围在四周指指点点。 三好长逸意气风发的骑在马上,皱了皱眉头,用手帕掩着鼻子,望着街道两旁一如既往的肮脏,特别是由成片低矮的棚户所组成的贫民窟更是肮脏的跟着垃圾堆差不离。 到处散臭气,狭窄的街道上都是乞丐,甚至还能够看到不知道是冻死还是饿死的尸体,正当三好长逸鄙夷的望着街道四周看热闹的人们,街道中央出现了不和谐的场面。 十五人组成的队列迈着碎步肃然地走了过来,一律头戴斗笠,身穿黑色雨衣,手里举着一杆长枪挡住了三好长逸一行人。 “是芥川家的武士!”“他们来复仇了,我们还是快走吧,别牵连了可不好!”许多人匆匆离开了,但还是有一些明显看起来是武士或则是浪人的男子停留在一边,观看着一场生死决斗的出现。 浪人中走出一领头,他摘下了斗笠,脱掉了外套,白头巾是早就系好了了的,脸上画着数道墨碳,表情狰狞,手中持着一把长枪,高声喊道:“今日我池田勘兵卫是为报主君芥川胜长公恩德,请诸位让开。” 每个人都紧紧的盯着挡在队列前面的自称池田勘兵卫的浪人的身上,但所有人都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人出来说话的,偌大的街道竟然静的落针可闻,只听得池田勘兵卫大声喊道:“我们只是来报仇的,要的只是一个人的性命!其他的我们不想伤及无辜,三好长逸纳命来!” 三好长逸没有回话,赤泽长清已经上前一步,说道:“不知道你敢步敢与我单打独斗呢?” 池田勘兵卫紧了紧不是很熟练的长枪,左手勾出了一把小小的虎牙刀,看都不看赤泽长清一眼,冷冷说道:“哪来的野狗,在这里乱吠?!” “狂妄自大的家伙,先过了我赤泽长清再说,呀!”赤泽长清大喊这从队伍中冲了出来,手里长刀狂扫而出。 “冲!”一把长枪挡住了长刀的进攻。 “狂妄的家伙!”赤泽长清一击落空,欺身再进。 “咕”的一声,赤泽长清的刀只攻击出一半,脖颈上便被欺身上来的池田勘兵卫用虎牙刀给割断了静脉,中途停滞,身形一偏,歪了下去,倒在了地上,一潭热血喷溅而出。 “父亲!”赤泽小四郎眼见得自己父亲被杀,大喊了一声,冲了上来,还没有等他拔出刀来,就被池田勘兵卫一下子刺穿了胸膛,啊啊的吐着鲜血歪倒在了地上,死透了。 正骑在马上的三好长逸早就看到了场面已经开始时空,可是他知道如果他现在离开的话,必然会被人嘲笑为胆小怕事,带着三百卫队竟然会被十几个匪徒给吓跑了。 三好长逸大声吼道:“前队,给我杀!”说着命令前队百人队拔出刀具纷纷冲上前去要格杀挡路的小丑们,他们万没有想到的是刚刚还气势汹汹的芥川余孽哑了火,大喊一声“风紧扯呼!”竟然跑了。 三好长逸眼见着芥川余孽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的逃走了,不禁怒火中烧,大骂道:“果真是该死的鼠辈,只会东躲西藏到处跑,给我追上我非得跺了你们的腿,将他们挂在鸭川道口。” 三好长逸倒也不是鲁莽之辈,可是他固执的认为,就算是有埋伏,也难以挡住三百卫队的击杀,更何况他倒是想要看看京都内到底有多少鼠辈,最差结果是他骑马逃离京都。 池田勘兵卫听着身后三好军奔驰而来的声音,指示慢慢减慢速度,三好长逸以为对方放弃逃跑,便要追上来,就在这个时候,池田勘兵卫开始举起左手下令道:“射击!” 埋伏在四周街道旁棚户内的伏兵点燃了火绳,二十五杆铁炮齐鸣,喷射出了弹丸和烟雾。铁炮轰鸣声中,冲在最前面最勇敢的三好军被打翻在地,滚在地上大声惨叫着。 这些铁炮明显比市面上买卖的要精良许多,六十步的距离,铁炮杀伤力惊人,轻易便破开了他们身上的铠甲。“射击!”后排铁炮兵已是将手中的铁炮递给前排同伴的手上,他们接过前排同伴刚发射过的铁炮,取出油包内的定装纸筒弹药,快速地装填起来。 又一排铁炮喷射出了大量的火光烟雾,惨叫声又是一片传来。 街道两侧连珠似的枪声一排接着一排,定装纸筒弹药的优势,让两队铁炮兵装填发射速度极快。几轮射击下来,街道已经被浓密的白烟覆盖,池田勘兵卫下令停火,静待硝烟散尽后察看战果。 那两排铁炮兵正好给手中冒烟的铁炮冷却,几轮射击下来,各人手上的铁炮都已发烫,必须进行冷却。否则在铳内的高温之下,倒入的火药有立时燃烧,更有炸膛的危险。 硝烟散去,池田勘兵卫等人也看到上百正站在尸体前发呆的三好军士兵,他们个个嘴巴张得老大,似乎没有想到今日会在京都发生这等事情,眨眼间便有一二百同伴受伤倒地。 造成眼前的战果的原因有巧合的成分,京都的街道狭窄,冲了大半之后方才开始射击,铁炮大半的铁弹都打在了中间部分,第一下子就打闷了三好长逸,无法正常下令。 各自为战,铁炮的肆虐。看着眼前可怕的场景,三好军再是悍勇,也是惊恐万分,他们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起来,转身就往回跑去,丢盔弃甲,手上所有武器抛个精光,只求得自己跑得快些。 看着他们喊叫着逃走,池田勘兵卫也是吃惊非常,他万万没有想到主君从军中抽调来的铁炮竟然如此犀利,射速如此快速,他只能够喃喃道:“好厉害!”(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2) 在突如其来的打击面前,什么精锐部队的战斗素质,这些统统不是主要的,常年训练的卫队和兵农合一的农兵之间唯一的差别就在于心理素质和杀人技巧上,不代表卫队就可以多挨两枪不会死。 自十二年前葡萄牙人将火绳枪传入倭国,倭人八板金兵卫模仿并构造制作出第一把倭国制的火神枪,不久后迅速传遍日本。大规模使用铁炮部队还是由率先制作铁炮的萨摩豪雄岛津家开始使用的。 纪州根来、泉州堺町、近江国友再加上备中吹屋,大量优劣不等的铁炮充斥市场,虽然如此,可是市场上流通的最优秀的铁炮比起今日使用的铁炮还要远远不如,起码威力、射速上远远不不上。 铁炮开始在倭国大地上肆虐,可是铁炮在这个时代还远远称不上主流,和人手一把太刀相比较,铁炮还有许多缺点,湿气一旦超过一定浓度的话立即就得哑火,下雨、雪天只能够当做铁棍使用,硝石在倭国可没有出产地,需要由南蛮商人运来,土硝制作的火药的烈度永远比不上硝石的烈度,最为关键的是这个时候的铁炮还是一种昂贵的武器。 铁炮队肆虐完毕,自称池田勘兵卫的家伙高声喊道:“跟我杀!”喊完,他大踏步向前走了几步,铁炮队成员显然没有加入战斗的意思,可是还是从附近棚户中窜出二十余手持短刀的男子跟随在池田勘兵卫的身后,一起向着被打闷了的三好军发起攻击。 一个接着一个来不及逃窜的三好军,或则应该说是已经被打闷了的,还没有从轰鸣声中清醒过来的三好军卫队成员倒在血泊中。还想反抗的不是没有人,可是面对凶神恶煞般放纵着他们的杀意。 来回被各地流兵肆虐的京都再一次变成了人间地狱,跟随三好长逸一同前来京都耀武扬威的卫队,在脏乱差的京都街道上,如今正被一支莫名出现的强力军队袭击着。 现在就算是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一支装备着强力铁炮,精制刀枪的袭击者,不可能是流离失所的浪人集团。更不可能是什么芥川孙十郎的家臣。如果当年芥川孙十郎有如此强军的话,怕是也不会落得个身死族消,连居城也被三好长庆鹊巢鸠占。 一颗死不瞑目的首级,挂在池田勘兵卫的枪尖上。带着黄色弯月形的精铁头盔证明着首级的身份,战斗终于在毫无悬念的情况下落下了帷幕,原本想要上京耀武扬威的三好长逸,现如今已经挂在了枪尖上,成为了池田勘兵卫的功勋。 池田勘兵卫对着一名背着铁炮的络腮胡男子说道:“大人。受伤五人,没有重伤,一共击杀敌人二百三十一人,敌将三好长逸也被斩杀!”说着将挑在枪尖的首级摘下,递了过去。 络腮胡男子推了一把,摇头说道:“文吾,干得不错,既然是你的功勋,那么你就留着,不过等一会用盐将首级清洗一遍。不要返回了国内见到主君之后,变了模样。” 池田勘兵卫正是刚刚被政衡从忍者一跃提为武士的石松文吾,而络腮胡男子正是政衡的亲信家臣吉田政成,两人率领一支别动队秘密来到京都的目的就是袭杀三好家的。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三好长庆派遣了三好实休率领上万大军攻入播磨国,先前还有讃歧国胜贺城事件,再加上护国神社的未遂刺杀,桩桩件件,政衡如果没有任何反击的话,怕是要被人说成软弱可欺了。 明着刺杀。显然是一种违背底线的行径,一旦让三好长庆知晓这一次行动时伊达家干的,那么必然会让三好长庆派遣暗杀部队前来刺杀伊达家的人们,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明着刺杀不可行,派遣水军攻击讃歧、阿波等三好家的基地,或是直接派遣军队与三好长庆决一死战,显然都不符合伊达家的利益,现如今政衡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就是暗杀。 暗杀三好家的人,这种事情虽然也有过先例。足利义晴、义辉父子、细川晴元以及大大小小贺三好长庆有过仇敌的人们,也干过暗杀的事情,可是根本没有成功过。 毫无疑问,成功与否尚且两说,退路也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想要从三好长庆的眼皮子底下从容离去显然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特别是在击杀了他的家臣的情况下。 京都,政衡挑选的最佳场所,作为京都的实质统治者,三好长庆显然不可能不派遣家臣前来京都,这位家臣不可能是小猫小狗,便成为了他们暗杀的最佳对象,京都对于另外一个条件也是相当符合,可以从容退却。如果街道上的厮杀对于住在京都的人们来说可以作为一件茶前饭后消遣的谈资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京都对于他们来说就不是那么有闲情雅致了。 吉田政成望着血流满地的街道,停顿了一下,方才对着石松文吾吩咐道:“让你的人点燃整条街道,我们需要一场大火来掩藏行踪,点燃之后前往预定地点,预定地点知道了嘛?” 石松文吾微微点了点头,随着他的离去,一场与暗杀行动预谋的大火燃烧了起来。这个时代,倭国传统上的大量木制建筑显示出了极端的脆弱性,几乎是遇上了火星后就是迅速燃烧,很快燃烧波及到了相邻的建筑。 无数的民众从建筑中跑了出来,试图用所有的办法扑灭大火,显然扑灭大火的速度永远比不上点燃大火的速度,伴随着石松文吾的刻意行动,一片火海迅速在京都七条大道向着京都御所方向蔓延。 随着一栋栋的建筑被引燃,一片火海就在京都内建筑最为密集的区域形成,人们的哭叫声不断的响起,伴随着惨叫声、声,还有杀戮声,浪人、野盗趁着大火开始抢掠稍有余财的商屋。 平常的时候,这些开设在京都的商屋俱都拥有大量的武力保护,贪婪的浪人、野盗只敢远望不敢亵玩,现如今一片混乱的情况下,正是他们肆虐的好时机,原本应该抵抗的护卫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当石松文吾等人匆匆离开的时候,大火已经抑制不住了,平常互相有仇的人们将这把火引向未知的方向,隐藏在京都的大量的战败者,同样开始趁火打劫,或是攻击三好军的居所。 从京都御所走出来的知仁,也就是死后被称呼为后奈良天皇的今上天皇看着几乎被烟雾笼罩的京都,用着天皇特有的鹤音发出了疑问和悲愤:“到底又是谁在京都引发战火?” 身后的一群公卿们一个个也都是满脸的恐惧之色,自从朝廷丧失权威以来,京都就延边成为了各路诸侯争斗的地点,每当有人想要出头,就会在京都挑起一场战火。 吉田政成同样没有想到石松文吾会把火烧得如此猛烈,这让他暗暗有一些后悔,现如今想要反悔已经晚了,指责石松文吾同样没有用处,火烧京都的命令是他下的,石松文吾执行的,他负主要责任。 大火还在燃烧着,石松文吾终于来到了预定地点,看着自己的杰作,同样有一些后怕,但是他却没有像吉田政成那般进退维谷,既然做了就要有做了的勇气,大火早已经掩盖了他们的一切证据。 吉田政成看着燃烧着的京都,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走吧,我们还要穿过丹波国,返回播磨国呢,路途远着呢?” …… 摄津,芥川山城,正当三好长庆苦思冥想如何建立政权、制霸天下的宏伟目标,瞭望塔上的一名足轻队长跑了进来,急匆匆的脚步说明了他的心情,禀报的内容让三好长庆无心去责罚他的无理。 “殿下,殿下,京都方向发生大火。” 众家臣随同三好长庆一同登上了芥川山城最高的建筑,天守阁,举目望去,在京都方向已经是一片通红,马上意识到出大事情了,京都损失惨重,三好长庆的权威必然扫地。 三好长庆的目光深幽,问身旁的松永久秀道:“弾正,哪来的火焰如此激烈,难道京都遭到了攻击,不可能啊,边境的哨所没有任何消息传来,难道有什么隐瞒于我?” 松永久秀负责与六角家的和议,六角义贤对于三好长庆伸出的橄榄枝心动不已,双方的关系缓和了许多,由于六角家实行的是重臣和议制度,与三好长庆议和如此重大的事情一时半会也无法决定。三好长庆话语中的意思,松永久秀何尝听不出来,能够放如此大火,环顾四周也就只有观音寺的六角义贤有这个资本,其余人等要么路途遥远,要么没有资本,由于松永久秀是去和六角义贤议和的主要负责人,一旦六角义贤出尔反尔,松永久秀显然要背上火烧京都的黑锅。 松永久秀移动两步走到了空隙的后面抬头仔细看了看通红的天空,回道:“殿下,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立即组织人员前往京都救火,切不可让大火伤害了天皇陛下。” 岩成友通在后面补了一刀:“殿下,日向守大火发生前便已经前往京都,他应该知道详情,马上召回他,询问到底发生何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3) ,! 虽说为了让吉田政成和石松文吾前往京都暗杀三好长庆的家臣一事,政衡可以说是煞费苦心,可是这件事情的不可预知性,让政衡不能够将全部的心思放在它的身上。如您已到此章节,请移步到 :中文最新章节 现如今已经是三月份了,原本应该立春开始就应该开始的春耕,由于冬天变得越来越长,其后开始变得反常,过了立春已经七八天时间还没有任何动静,这对于政衡来说真的算不上一个好消息。 战国时代各个势力行使的俱都是军事体系,其中最为关键的组成因素就是粮食和人口,粮食还在人口之上,当时放的俸禄也都是以粮食作为基准,一旦缺少粮食,统治者的统治地位就会被撬动。 有了粮食就能够维持统治,招募更多的武士和士兵,扩张土地,然后用新占领的土地种出更多的粮食,一旦缺少粮食,就会立即陷入相反的恶性循环,直至最后灭亡。 粮食便成为了战国乱世的关键,其实粮食在什么时候都是关键。纵观伊达领,山地纵横,平原不足,要养活一支不算小的军队,又要让生活在伊达领内的农民不至于饿死,实在是一件不算容易的事情。 有了粮食,一切都好办事。对于当时倭国的地方政权来说,最好的获得粮食的办法就是刨地,因为当时整个东亚都处于粮食不足的情况之下,各地的地方政权都将粮食搂在怀里不撒手。 想买也要有粮食可买。 现在可是春季,只有在秋收之后才能够在市面上收购到余粮,还好去年秋收之后,政衡很是从各地收购了一大批粮食,特别是通过天王寺屋在畿内的行动,这也是为何三好长庆不会再动战争的原因之一。 野山益朝见得政衡似乎有一些烦躁,开口安慰道:“殿下不必太过于担心,无论是奉行馆还是各地城馆,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他们不敢有丝毫怠慢的。臣也会随时盯着的。” 政衡望着窗外阴晦的天空,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沉声说道:“宫内大辅,春耕已经晚了好几天时间了。这对于我们伊达家来说是一件不可预测的事情,天气再如此下去的话,怕是要耽误了春耕。” 野山益朝同样露出了苦笑,是啊,对于伊达家来说。现在春耕的重要性排在了第一位,谁都无法比得上,正当两人私聊着春耕的话题的时候,突然窗外露出了太阳的光芒。 政衡一看到太阳突然露了出来,如同孩童一般的跑了出去,又跳又笑道:“哈哈,终于出太阳了,终于出太阳了,明日,明日。如果还是好天气,那么就立即开始耕作。” 太阳的出现对于政衡来说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对于刨地吃的农民来说同样是一件高兴的事情,过冬的粮食已经吃的七七八八了,如果在不开始春耕的话,怕是熬不到秋收了。 随着春耕的开始,紧蹙眉头的政衡终于可以稍稍舒缓一下了,但是他却没有多少心思再逗留在后院中与他的娇妻美妾们风花雪月,带着他的小姓们还有上千的侍卫开始巡视他的领地。 三月五日一大早,政衡正在石川久孝的陪伴下巡视高松城附近的田垄。陪同的除了抚川城的城主藤井久资,日幡城的日幡六郎兵卫,还有清水宗治的父亲清水宗则。 清水宗则作为石川久孝的同族,曾经有意让他的次子清水宗治入嗣高松城。一跃从乡下地头成为高松城主,他原本的计划应该会成功的,只是没有想到伊达政衡的崛起度如此迅。清水宗则在伊达政衡的崛起之中曾经作为反对者,石川久孝为了高松城的安危不得不让他隐居,不过随着清水宗治在儿岛湾之战的卓越表现,同时清水宗则也死了心。表现的相当恭顺,在清水宗治的恳求下,同时石川久孝也是爱才心切,便让他陪同出行,当然是位于末席,只要政衡没有反对,清水宗则以后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伊达领内。 春耕已经开始了,这对于伊达家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挑战,要知道现如今伊达领可以包括了备前备中备后美作四国原属于备国的地盘,还包括了安艺以及一部分播磨国,石见国虽然隶属于伊达家,可是石见国的春耕并不属于伊达家管理范围之内。 太阳终于出现了,一旦出现,便立即将寒冷给扫到了角落里,冬天里破败的景象已经消逝了。田垄之间到处都是焕然一新,百姓在明媚的阳光辛劳但充满生气地劳作。百姓乃是为城中主人忙忙碌碌的蚂蚁,如何能够挨过这一年的日子,方是他们最为关注的事情。他们只要平平安安的生活,最好一年到头能够有一些余粮,到町市上给妻儿换一些装扮她们的小玩意已经很是心满意足了。 高松城管辖范围主要由城下町和二十几个自然村组成,当时倭国主要还是由自然村组成,自然村是由村民经过长时间在某处自然环境中聚聚而自然形成的村落。一般情况下它只有一个姓氏,是同一个祖宗的子孙后代,有相同的血缘关系。 每一个自然村的村正自然是当地的地头,也是高松城主要的武力来源,一旦高松城需要兵力出战,那么高松城就得出粮食,然后让这些自然村的地头出来号召村里的青壮年出人。 高松城能够用水淹的战术攻克,足以说明本地不缺少水源,石川久孝同样不可能带领政衡前往荒地参观,转过一道河湾,地势已经渐渐开阔平坦,,一垄垄相连成块的农田,东一团西一簇地镶嵌在沿溪流两畔的山坡地上。 在田垄的一侧就可以看见浅浅的溪流上有一座简易木桥。桥的两端都被横七竖八的粗绳索捆扎固定在河畔的大圆石上。作桥身的几根木头也被绳索纠缠串绑住,桥面上乱七八糟地钉着一些或长或短或宽或窄的木板。河对岸山脚下就是一座府邸。 府邸不似一般豪宅,宅邸周围挖有壕沟,大门外挂者吊桥,正对面,一座坚固的箭楼矗立在风中。 石川久孝指点着说道:“那便是清水庄,是清水宗则宗治父子的宅邸。”他转过脸让处于末席的清水宗则上来见话。清水宗则感激的点点头,却没有说话,政衡还没有问话,他不能够自作主张的出声。 清水宗则猜不出政衡的用意,毕恭毕敬的跪在泥地上,等待着政衡的裁决,他同样知道自己当年的错事,一旦被揭开来唯有以死谢罪,同样死亡也能够让他的几个儿子消除怀疑。 政衡笑着指了指跪着的清水宗则,他对于清水宗则的记忆已经相当模糊,并非每一个人都能够让他记住对方的错事,他笑道:“他就是教育出清水宗治这样勇将的父亲,起来吧,不用跪着了。” 清水宗则顿时满脸胀得通红,神色惶惶地不知所措,见得政衡没有怪罪他的意思,这才清醒过来,就势一个长跪,颤着声音说道:“多谢国主殿下饶过小的当年无礼之处。” 政衡知道石川久孝今日带来清水庄,一来是让政衡看看高松城的春耕如何,二来也是为了清水宗则。当年的事情也并非是大事,说到底还是政衡自个儿做的不地道,十二三岁的智姬小小年纪便被他侵犯了,一向视智姬为自家儿媳的清水宗则如何会有好脸色给他,更何况,当年的政衡还是一个无人知晓的土豪地头,没有因为智姬的事情更进一步打杀了当时的政衡已经是非常客气的事情了。既然石川久孝都出来说情了,政衡何不大度一番,更何况现如今两人之间的身份地位已经掉了一个个,如今两个人的身份地位相差的实在是太远,当年那个在他面前甩脸色的清水宗则怕是一去不复返了。 政衡笑着说道:“看看天色,就要晌午,那么今日就要在贵庄上叨扰你了。”一笑泯恩仇,既然已经来到了清水庄,又接近晌午时分,便有了进庄的想法,这对于清水宗则来说也是一桩美事。 猛然,政衡想起什么,回头吩咐道:“让卫队在庄外警戒。” 清水庄早已经中门大开,吊桥放下,留守清水庄的清水宗则的长子清水宗知带着家人跪在路旁等候多时,正如许多中下家族一般,长子留家继承家业,将其余子嗣送往别家。 清水宗知和清水宗治长得七八分相像,不过比起清水宗治来要老成许多,毕恭毕敬的跪在路旁,不敢抬头,倒是跪在他身后的几个小童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抬起头来。 政衡和石川久孝正在交换着一些毫无意义的客套话,一阵急促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循声望去,一名骑兵急匆匆的从东赶来。只见他风尘仆仆满面倦容的样子,肯定是赶了不短的路。到了近前,早已经被政衡的护卫拦住,然后交流了一番之后,在护卫的带领下来到了政衡的面前。(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4) 刚刚走过吊桥的政衡回首望去,低声喃喃道:“哪里来的使者?”心中却没有来由的咯噔一下,想到了十余日前派遣往京都的吉田政成、石松文吾一行人。那原本只是政衡心血来潮的一次尝试,让三好长庆将心力更多的纠缠在畿内,而非是播磨国,成功与否其实并无紧要,成功了可以让政衡更多的准备时间,失败了折损了几员家臣,让三好长庆对伊达家的仇视更加深,反正双方在暗中你来我往的事情显然都不会少了。这也是他的一种穿越者的错觉,玩天下统一四的时候最烦的就是合战之前那没完没了的忍者来袭。 政衡看得出来,来人相当风尘仆仆,行色匆匆,显然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伊达家最为遥远的领地是在播磨国的姬路城,姬路城现如今可说是安全得很,就算是要发生大事件也不怕。大可以用驿站一站站的传递过来,伊达家现如今的驿站系统可以说是相当发达,原本这些驿站多是由当地的豪族地头担当,现如今多是效忠于伊达家的地头担当,多由历次合战受伤无法上阵的伊达军士卒担任,这些人的俸禄都由伊达家直接发放,虽然微薄,但也是一份虽然不能够世袭,也能够养家糊口的工作。这些驿站本身也是伊达家安插进入从属豪族地盘的情报站和公告站,监视这些势力的风发,还有就是伊达家有什么新的命令下达都会传到这些驿站,然后让这些驿站将这些命令传达给当地的百姓耳中,不给地方势力任何从中作梗的机会。 地方势力对于这些驿站可说是相当的抵制,可是虽然现如今伊达家强势,驿站一旦遭到不公的待遇,那么对不起了,伊达家就要派兵前来和你好好聊一聊人生观和世界观了。当然了,为了制约驿站中发生欺人的事情,伊达家还有一支特别用于监视驿站的秘密部队,这支秘密部队的前身就是草间众的一部分。现如今另外一部分也被政衡拆分下来担当警察部队,以后草间众则会成为警察部队的主要组成部分,对外监视近段时间会交给甲贺出身的户泽白云斋,当然未来还会引进竞争机制。也要招揽一些伊贺忍者。 那名骑手很快便被带到了政衡的面前,他半跪在政衡的面前,将手中的呈文交到了政衡的手中,政衡却没有直接打开,脸色严肃的望着骑士。沉声询问道:“出了何事?” 骑士直言相告:“小人不敢欺瞒国主,小人今次赶得路急,不是因为他事,而是三天前京都发生暴乱,三好长庆麾下大将三好长逸上洛,但被原芥川山城之主芥川胜十郎的家臣埋伏于道左,以至于全军覆没,同时引发大火。三好长庆派遣大军上洛,引发京都暴乱,双方发生冲突。死伤无数,京都大火一直都无法熄灭,天皇陛下出来调停,同样无济于事。小人是奉了片山大人之命前来禀报的。” 政衡拆开手中呈文,文中内容与骑士一般无二,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当即怒道:“逆贼三好长庆,竟然在京都放火,天皇陛下出面竟然也不听,真是大逆不道之极。”心中的预感得到实现。还好,从骑兵和呈文的内容可以看出,伏杀三好长逸的人员现如今还是安全的,在京都大火被扑灭前。三好长庆也没有多少余力去追捕他们,只能够寄希望于他们能够平安归来。现如今,不管这场大火是谁引起的,反正一切的罪过都要算在三好长庆的头上,就算不是他也要说是他干的,这样才能够避免招惹更加的麻烦。 政衡沉思了片刻。说道:“你先下去休息。”说着让人将骑士带下去,现如今碰到这等事情,显然也无心再去吃饭了,不过既然已经到了清水庄,那么也就没有必要返回鹤首城,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自然吉田政成和石松文吾等人平安归来,这件事情就可以隐瞒下来,等个一二年时间,就算有人说是伊达家干的,也不会有人相信,反正现如今伊达家和三好家之间的关系相当恶劣,三好家说得话大可以归为诬陷,没有证据,特别是没有证人,如何能够证明是伊达家干的,我还说是你想要当天皇,用贼喊捉贼的方式放火想要烧死天皇呢。 说小倒也不小,京都大火,三好长庆不管能否洗脱罪过,他必然会为这场大火寻找一个替罪羔羊来强力打击,将人们的视线转移出去,这便是内部出现矛盾,要用外部来解决的道理。只要不要将怒火放在伊达家,不管是放在谁的身上,政衡都没有意见,还举双手双脚支持。不过作为忠于天皇家的伊达家,特别是在前一段时间还上恭过的伊达家,现如今碰到这种事情,如果不管不顾的话,也实在说不过去。 政衡刚要回身离去,看到身着戎装的阿墨跟随在一旁,他便说道:“阿墨,你立即告诉白云斋,立即发动户泽众在畿内的成员出发前往京都附近,马上查一下到底发生了何事,还有做好接应工作。” 阿墨应道,她虽然不清楚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吉田政成和石松文吾的行动也就只有政衡、户泽白云斋以及当事人知晓,其余人等还都隐瞒着,没有人知道这一次事件一开始是由伊达家搞出来的。 停顿了片刻,政衡又对津田助五郎,说道:“你立即前往仓敷港,带信给你的父亲,告诉他在界港购买大量米面杂粮,还有木炭棉衣,一等兵火停息便分段一批批送往京都赈灾,到了京都之后与左大臣菊亭公彦联系,以天皇的名义出来赈灾。” 津田助五郎立即应声离去。 政衡接连两条命令下达,立即引来了众家臣的赞誉,先是命令忍者前往调查具体情况,好做出具体的准备工作,不管是什么情况都能够准备妥当。 然后让天王寺屋就近购买米面杂粮以及取暖用的木炭棉衣,不要忘记了,现如今可是三月,还是春暖乍寒地时节,当然你也要问火灾也要取暖,这就和何不吃肉糜一个道理。至于用天皇的名义出来赈灾。则能够更加好的将伊达政衡一心为公没有半点私心的品德宣扬出去。分段一批批送往京都赈灾,就可以最大限度的宣传伊达家的仁德,让人知道天皇发放的东西都是伊达家送去的。 现如今虽然天皇的名号式微,可是在许多人的心目中还是有一些地位的。特别是中下级武士和百姓的心目中,虽然你在平时的时候看不上眼,可是真正到了紧急时刻总是会想到天皇来。政衡送去赈灾的物品,便是三面都好的事情,原本对于发生灾难的时候只能够用祈祷来保佑人民平安。现如今出面赈灾,显然对于日渐式微的朝廷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二来伊达家因此宣扬了仁德,在朝廷和天下人之中宣扬了伊达政衡的善心,同时也能够在伊达领地内大肆宣传出去,对于伊达家的统治大为有利。第三,遭遇兵火正嗷嗷待哺的京都人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情。 另外一个侧面也能够打消三好长庆向伊达家发难的理由,谁能够相信一个第一时间听闻京都发生大火就送钱送粮的大善人,大贤主,大忠臣会是三好长庆口中的大恶人。 反倒是三好长庆原本就在这次大火中自己的屁股一堆屎尿。 如果他第一时间上京扑灭了大火,三好长庆就能够站在道义的制高点上对别人说三道四。可是现如今却是在京都引发了二次暴乱,与京都的暴民发生了严重的冲突。 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三好长庆想要平息这场暴乱引出来的麻烦,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了,起码在短时间是不用安生了,现如今政衡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一是祈祷吉田政成和石松文吾等人能够平平安安归来,二来坐在旁边看三好长庆顾此失彼,至于第三嘛该干嘛干嘛,春耕还没有完呢。当然。表面上,政衡还是得为京都的大火祈祷一番。 石川久孝先是对政衡的行动表示了赞同,然后对三好长庆的行为表示了愤慨:“原本以为三好长庆能够占据京都,也是有一些本事的。没有想到竟然会将事情办得如此糟糕,整个畿内都要给他乱了!” 政衡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说道:“我突然想到了幕府的足利将军,虽然这个人是一个眼高手低之辈,常常做出一些不着调的事情,不过这件事情他也应该出面。是否也该让他和朝廷一同出面赈灾。” 在网络上充斥着对于这位幕府将军的同情,说他为人刚毅,别称强情公方,可是在面对权倾一时的三好长庆,却硬是要用暗杀三好长庆的方式来试图夺回将军的权力,在政衡的眼中有点儿轻视于他。 弘治元年(1555年)三月的大火,倭国朝廷这个日益衰微的老人,在熬过了应仁之乱以后,好不容易稍稍缓过来一口元气,却因为一场大火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份体力,随时都可能倒下。 天皇的出现也无法让处于暴乱之中的乱兵流民出现一丝缓和矛盾的模样,使得人们看清楚了朝廷的虚弱,同样让人看清楚了天皇的软弱。同时间各处流传的谣言,三好长庆想要取天皇而代之的流言蜚语,让朝廷有一种风雨飘摇随时垮塌的感觉。在六七百年的武家统治下,不管是镰仓幕府还是室町幕府的统治,还是那些凶残的权臣悍将,都承认住在京都的那个没有姓的天皇是这个天下无可争辩的主人,自己不过是他无数臣民中的一个,也许是因为对这个朝廷的最后一点残余的忠诚,也许是因为现实的厉害的考虑,也许仅仅只是因为习惯了。 现如今,一向对朝廷表现的相当温良恭顺的三好长庆竟然有了取天皇而代之的念头,这可如何是好?在历史上,今上天皇,也就是后世所称的后奈良天皇在两三年后去世之时,由于将军足利义辉幽居近江朽木谷,管领细川晴元逃亡若狭,进驻京都的乃是摄津芥川城主三好长庆,三好长庆在洛中征敛了六百贯栋别钱作为葬礼费用,天皇的遗体已经在黑户御所足足放置了两个半月,由于正是盛夏,已经臭气汹天了。虽说稍稍晚了一点发丧,但也可以看得出来三好长庆对待天皇还是没有流露出要取而代之的意思。 更何况,三好长庆现如今的实力也不允许他如此做法。要知道他现如今还非常勉强的控制了近畿和四国的地盘,一旦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倾覆,虽然现如今幕府将军足利义辉非常落魄,可是他也没有胆量取而代之,更何况天皇了。一旦他如此做了,那么分分钟之间就得被不知道多少敌人攻击,不管是远的还是近的,怕是第二次应仁之乱就要爆发了。 三好长庆有十万个理由不可能做出这等自毁长城的事情来,可是这等传闻还是传入了天皇的耳中,足可以预见现如今的京都有多么的混乱,连这等消息都给别有用心的公卿传入了天皇的耳中 吓得穿着素衣跪倒在佛像前祈求上天保佑的知仁天皇啊呀一声瘫坐在了地上,他也是多灾多难过来的,可是骤然听到这等噩耗,还是吓得他失了方寸,抓住身旁典侍藤原量子的手急切说道:“现在该如何是好?” 藤原量子出身高仓家,其养父高仓永官居正二位权大纳言,乃是朝廷的著名公卿,自从女院藤原荣子于三十三年前去世之后便实质上担任第一夫人的职责,乃是公家之中有名的贤女。 听得天皇失言,藤原量子知晓自家夫君已经失了方寸,马上抚摸后背安抚道:“今上,事情还没有到那个地步,量三好筑前也不敢做出这等逆事出来,放宽心,不过还是得未雨绸缪一番,还是请诸大臣前来商议一番可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5) 听得藤原量子抚慰,知仁天皇稍稍宽心,点点头,应道:“正该如此?” 被谣言搞得方寸大乱的并非知仁天皇一人,同样方寸大乱的还有芥川山城的三好长庆。他现如今正在芥川山城的会议室之中大发雷霆,原本应该前往救灾的军队现如今竟然在京都与暴民发生冲突,还愈演愈烈,竟然还传出了要取天皇而代之的谣言,好似那些暴民全都是保卫天皇的忠臣义士,反倒是他变成那个人人唾弃的乱臣贼子。 咚的一声闷响,伴随着竭力压低的惨叫,下一刻,清脆的碎裂声从芥川山城的会议室之中传了出来。岩成友通用手捂着头,从指缝处露处的额头皮肤上乌青一片。只要一放下,就可以看见他额头上刚刚长出了一颗巨大的瘤子。他的脚底下,是一地的石头碎片。 被人砸了脑袋,一向气焰甚高的岩成友通却连叫疼都不敢。只按着痛处,老老实实的跪着。不过他脑门上挨着的那一记实在是够重,虽然没有见血,但是眼前闪烁着金星。 三好长庆恨铁不成钢的目光望着岩成友通,怒吼道:“我让你带着部队,是去救火的,你倒好,竟然和一群〗,暴民打了起来,你也不想想你的身份,天皇出面调停,你竟然理都不理,你是不是自认为天老大,你老二,嗯?!” 岩成友通浑身一颤,忙放下手,跪得更加的低了,额头上的瘤子一闪一闪的,只是看他龇牙咧嘴的样子。肯定是痛得要命。他却不敢回嘴一句。三好长庆所说句句属实。正在气头上的三好长庆,一旦稍有不慎,脖子上的脑袋就得搬家。现如今还得收着,只要骂够了,打够了,三好长庆的气消了,回家闭门思过一段时间,就能够再次出来。 这是松永久秀临行前劝说他的原话。自从岩成友通在播磨被三好实休迁怒之后,回到芥川山城一直以来都想着戴罪立功,京都大火,岩成友通便积极请缨,三好长庆原本是想要让松永久秀去的,不过最后还是让岩成友通得到了前往京都的任务,只是没有想到他急于求功不仅没有帮到他任何忙,反倒是给三好长庆带来了无数的麻烦。 在京都发生二次兵火不说,原本天皇出面调停,应该立即下了台阶接受调停。可以撇清一部分责任,最后可以将责任全都踢给暴民的身上。可是岩成友通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然不理会天皇的调停,还传出了三好长庆要取天皇而代之的谣言。那帮子原本就是想着捞一把就走的暴民找到了一个道义上的制高点,成为了守卫天皇的忠臣义士,同时将三好长庆所代表的三好政权变成了乱臣贼子。 这如何不让三好长庆暴怒,立即派遣松永久秀前往京都取代岩成友通,并且将岩成友通押解回来,是押解,而非接回来,足可以看得出来三好长庆现如今的心情有多么的糟糕。 三好长庆打骂了一阵,终于稍稍平息了一些怒火,怒气冲冲的坐回了位置,望着四周众臣说道:“现在情况到底该如何是好,诸位想一个稳妥的计划出现,一来要尽快平息京都的大火,二来也要让朝廷相信这场大火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现如今会场中也就只有寥寥数人敢于和暴怒中的三好长庆对话,坐在次席位置上的三好实休看都不看一眼跪在中间的岩成友通,说道:“兄长,现如今局势微妙,天皇的事情可以放一边,最为关键的就是尽快平息京都的大火,还有到底是谁伏杀日向守,这件事情要立即调查清楚,如果真的无法调查清楚的话,那么就得寻找一个替罪者出来顶罪。” 一切的源头就是三好长逸被人以报仇的名义伏杀,可是随着后续大火以及暴民的出现,使得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逃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去,想要调查清楚困难重重,一时间无法调查清楚的话,的确需要出一个背黑锅的出来顶罪。三好长庆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你继续说!” 三好实休说道:“这个替罪者,不能够将之认定为芥川的余孽,也不能寻找过小的势力,这对于现如今于事无补,还会有人说我们欲盖弥彰,所以要么不选,要么只能够选择那些让人无法说出任何理由的势力,比如说一直与我们作对的前管领细川晴元,躲藏在坂本的幕府,以及观音寺城的六角义贤,当然也要算上刚刚与我们打上一仗的伊达政衡。” 停顿了片刻,三好实休继续说道:“这些势力,前两者势单力薄,倒是好说,不过后两者的实力,若与我们一一比较,的确较为单薄,然而我军想要短时间内取得胜利,便不可能全军协同作战,同时还要保存一支机动力量随时准备扑灭领地内的不安分,如此一来,胜利乃未定之天。况且,零星分布的大军,再集结地化,相当耗费事件,若是有第三方伺机来袭,就算我军不败,秒不了要浴血苦战,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大大不利。” 三好长庆同样明白三好实休的意思,他用眼神催促三好实休继续说下去。 三好实休继续说道:“现如今唯有从观音寺城的六角义贤和伊达政衡中挑选一个作为替罪者,虽然从感情上我倾向于后者,不过从我家的实际利益来看还是前者为佳,视前者为敌,便一举将前管领和幕府俱都拖下水,京都大火的责任将会由他们一并承担,如此一来,我等受到的责难将会因此大大减弱。”三木城之战是三好实休最大的不败之败的耻辱。 三好长庆微微点了点头,他同样承认三好实休的提议是最佳的办法,但是心中还没有来由的笃定这次事件中有很大的可能是来自伊达政衡这个狂狷的年轻气盛的混账。 知仁天皇已经五十八岁了,自感身体明显衰弱了。也无特别病症。只是一直萎靡不振。虽然一时并不危机生命。但是一直也没有康复的征兆,身体每况愈下了。他的父亲、祖父、先祖父大多数是在他这个年纪归天的,自感人生已无乐趣,可是现如今皇室和朝廷却在他的身体发生衰变的时候发生这等骤变,让他一时间还不想早早离别。 身为父亲,身为天皇一系的子孙,知仁天皇总是希望皇室和朝廷不会在他的手中断绝,虽然自应仁之乱之后。皇室和朝廷日益衰败,苟延残喘,但还是能够勉力度日。 现如今碰到这等恶事,实在是让知仁天皇五十八岁的衰败身体更加不振,他本欲擅自出家,以维持民众对于皇室的支持,但是念到此举未免太过于轻率,反而事与愿违。因此左右为难,未免对三好长庆生出怨恨。他疑是自身罪孽深重之故,因此忧虑重重。 三月十二日。本是樱花繁盛,风和日丽。令人心情气爽的日子。居于京都御所日益憔悴的知仁天皇却完全没有向往常一般前往御所后院欣赏樱花的念想,他现在正安坐于紫宸殿东北方向的小御所内,听着麾下众公卿的唠叨之言,却无任何实质上的内容,听得他老眼昏花,却又不得不听下去。望着坐下俱都愁眉苦脸的公卿们,知仁天皇顿觉凄凉冷清,万念俱灰。 坐在末席的山科言继抬头望了一眼薄帘后面的身影,他的出身原本是没有资格参加御前会议的,实在是朝廷近年来人丁不足,再加上他也算是公卿中少有的行动派,从信长出生前就与胜幡织田氏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受到了织田信秀的盛情款待,经过他的努力,织田信秀甚至在天文十二年向朝廷献上了四千贯修缮费用,以后历年来都能够维持一定数量的献金。 山科言继突然发觉公卿中少了一人,不觉奇怪,低声对着身旁的一个少年问道:“大将,右府呢?”在朝廷这个一切都看血统和出身的地方,已经四十八岁的山科言继却不得不对一个懵懂少年表达恭敬。 懵懂少年正是右大臣菊亭公彦的公子,九岁的时候就叙任为从三位左近卫大将,现如今也方才十六岁,听得山科言继相询,学着他父亲的模样眯了一下眼睛,回道:“父亲约客,等一会就会到来。” 正当之时,菊亭公彦不顾礼仪推开了原本应该传报的转奏官,径直跑了进来,平日里菊亭公彦竭力保持的高贵公卿气定神闲的样子,一去不复返,稍有如今这般轻快,甚至可以说是有一些兴奋。 自从近卫植前死后,太政大臣一直空缺,十九岁就已经位列左大臣之位的近卫前久看得仅次于他的菊亭公彦毫无风格的跑进来,皱了皱眉头,说道:“右府,不知何事如此惊慌?” 菊亭公彦上前一步跪在薄帘前,看着后面的身影,喘了一口气,再一次用气定神闲的声音说道:“陛下,今日界港一商人突然访臣,臣原本是不想见的,那商人自许是藤原鱼名流苗字伊达从五位下弾正少弼政衡的御用商人,奉其主人之命前来拜访臣,随他一同到来的还有五百石米粮以作赈灾之用。” 菊亭公彦话语一出,小御所内鸦雀无声,众公卿全都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他很是喜欢现在的气氛,他凭借努力爬上右大臣的职位,在公卿中却没有像那些行动派一样能够为朝廷和皇室贡献一点儿献金,一直以来仰以为憾,现如今得到伊达政衡如此厚重的盛情,如何不努力为其说话。 借着众公卿和知仁天皇俱都还在消化他的话语,菊亭公彦再一次爆出了更大的好处,上前说道:“陛下,弾正少弼令这名商人送上五百石米粮,请求以皇室和朝廷的名义出面赈灾。” 知仁天皇听得菊亭公彦的话语,哪里还坐得住,手指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说道:“真的?!”话语中尽是颤音,显得异常的激动,现如今皇室和朝廷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只要能够拿出粮食出来赈灾就能够稳定局势,起码能够维持皇室和朝廷的形势。 菊亭公彦见得气氛高涨再一次说道:“陛下,臣来时寻思着,是否去那个球亲王或则女王殿下出面在人前巡视一番,然后在几条主要街道上开设三四个粥棚来赈济人民,提振人心。” 近卫前久却是说道:“为何不多开设几个?” 菊亭公彦摇首说道:“左府,现如今山城国内暴民还没有平息,山城国外道路不靖,盗匪横生,弾正少弼运送五百石粮食也是费尽心思、殊为不易,若是多开设几个,断了粮食,该如何是好?” 停顿了片刻,菊亭公彦继续说道:“陛下,俱都让弾正少弼一人运送赈济粮上京实在是强人所难,虽说远水救不了近火,可是只要朝廷能够诚信邀请各地贤达,显然也能够得到一些物资的,好熬过眼前这段危机境况。” 知仁天皇点了点头,好似下定了决心,说道:“右府所说有理,等一会右府做一个章程,由各大臣商量着办吧,这件事情要妥善办妥,一定不能够再出差错,维持朝廷在此一举。” 菊亭公彦忙应道:“是,陛下。” 虽说左大臣前卫近久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够与众人一同跪倒在地,拜别知仁天皇。 出得小御所,菊亭公彦对菊亭晴季点了一下头,让他跟着自己来到了菊亭的宅邸,位于京都御所不远处的一处萧瑟的宅邸之中,两位一老一少的女子正恭顺的等待着两人的到来。 待得到了屋内,菊亭公彦方才对着菊亭晴季说道:“晴季,你年方十六,却已坐得大将之位,也看得清楚现如今天下的局势如何,乃是武家盛期,要想要在朝廷中维持地位,甚至再进一位,必须要有外援方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6) ,! 菊亭晴季不知父亲今日为何会对他说这等话语,想到伊达政衡今日送来粮食一事,因是应在这里,连忙应道:“孩儿定然多多前往备州,以维持与伊达家之间的关系。” 菊亭公彦望着菊亭晴季,微微点了点头,又是摇头说道:“父亲的意思并非仅仅如此,听闻弾正少弼年少丧妻,正在寻觅一女子为继室,佳子已经年方十四,该是为她寻找一佳婿的时刻了。” 听得父亲淡淡的话语,菊亭晴季的内心却如翻江倒海一般,皱起了眉头,回道:“父亲,这,弾正少弼出身低位,又是继室,若是让佳子嫁了过去,怕是有人要嘲笑我家。” 菊亭公彦抬头平静的看了一眼菊亭晴季,方才说道:“嘲笑,呵呵,嘲笑能够穿衣吃饭,现如今有多少公卿正在寻思着要将家中女公子许配给他,当年三条公赖许了女儿给武田晴信,京都中俱都嘲笑他,还不是享受了二十年光景,要不是自己作死跑到了大内家碰到了动乱,还被波及,没有留下子嗣,偌大的家业俱被分家给瓜分了。” 菊亭晴季被说得无言以对,三条公赖最后下场虽然不好,当年将次女许配给武田晴信一事同样遭到了嘲笑,虽然财政上还是差强人意,不过比起其他几家却要好了许多。 菊亭公彦见得儿子被说服,沉思了片刻,方才说道:“等一会,你去和佳子说一下此事,然后我会借着与那天王寺屋的津田宗达谈话。通过他向弾正少弼转达这个意思。先试探一番。” 当日下得殿去的诸多公卿却又不知道多少人正在寻思从家中寻找一适龄少女。向伊达政衡推销自家女儿,好得一强援,无数消息传入菊亭公彦的耳中,让他更是紧张不已。 三日之后,也就是弘治元年三月十五日天蒙蒙亮的时候,一群身着公服的人群从各处围拢过来,其中还有百来人的僧兵,显是从附近寺院中借来维持秩序的。敲锣打鼓的大声喊着“朝廷开恩,放粥赈灾。”,引得无数穷苦百姓侧目。 一开始围拢过来的百姓不是很多,倒也能够维持得住,只是过了数日,越聚越多,让朝廷倍感压力。朝廷的这帮子公卿们对于放粥一事相当不熟悉,还好有经验的僧人出面。 没有人打闹,灾民只是在排队领粥。 其间,方仁亲王乘轿频繁出没几个放粥场所。放一些女眷制作的祈福袋子给灾民,以作亲民。这方仁亲王正是后来的正亲町天皇,可见今上天皇也是不惜余力了。 朝廷在京都放粥赈灾,再加上天王寺屋大张旗鼓打着伊达家的名号运送米面木炭上京,一下子搅动了整个天下,伊达家虽然费时费力还费钱,可是一时间赞誉不断,连远在越过国的长尾景虎也大赞其忠义。 天下人俱都赞誉伊达政衡忠义,芥川山城的三好长庆却是感到了无奈之感。 丹波国冰上郡东南,加古川河畔。这片河畔附近长满了树木,虽说眼下是春暖乍寒之际,树木刚刚抽芽枝,但是这么一大片树林要藏下四五十号人却是绰绰有余。 吉田政成和石松文吾一行人翻山越岭,终于在三月七日的时候躲躲藏藏来到了丹波国冰上郡,丹波国冰上郡相距播磨国不远,只要沿着加古川河畔就能够直达播磨国。 可没有想到的是,刚刚进入丹波国冰上郡的一行人却遇到了一件让他们避之不及的事情,冰上郡内正在爆一场内乱,原本统治冰上郡的荻野秋清和同族赤井时家正在为争夺统治权殊死搏斗。 吉田政成和石松文吾不甘放弃铁炮和兵刃,俱都带在身上,如此一来一被两家现,这还得了,全都认为这是对方从别处雇佣来的佣兵,战国乱世由浪人恶党忍者组成的佣兵充斥于各类战场。 吉田政成和石松文吾等人又多是桀骜不驯之徒,先现他们的是赤井时清的人立即要求他们放下兵刃,一言不合之下爆了冲突,赤井时清的家臣显然没有讨到任何好处,还被打杀了三人,打伤了十余人,其中还有赤井时清的嫡长子赤井家清,被打断了一条胳膊。这还了得,赤井时清立即派遣了他的次子赤井直正带着一百多人前来追杀。 赤井直正通称恶右卫门,后来还留下了诨名丹波赤鬼,是丹波国内有名的武士,早先过继给了同族黑井城主,他的外叔父荻野秋清党养子,改名为荻野直正。在去年,也就是天文二十三年十一月的时候,他得了其父的授命想要谋害荻野秋清。 哪曾想到荻野秋清竟然只是受了一些轻伤,反被追杀,他艺高人胆大,从黑井城上跳了下来,躲过一劫,返回家中,重新改回了原名赤井直正。这才有了现如今冰上郡混乱不堪的局势。 在历史上,赤井直正是将荻野秋清给杀害了的,还谋夺了黑井城,然后在其长兄死于战火之后得以实质掌控赤井家,成为一方豪杰,最后死在了织田信长派遣的明智光秀讨伐军下。当然,再司马辽太郎的笔下,赤井直正还有一个更富有色彩的死法。 两支队伍在山野之中干了一仗,天不怕地不怕的吉田政成被当头打了一棒,赤井直正不愧是恶右卫门,年纪轻轻的就敢于直冲上来,要不是躲得迅,怕是一条命就要撂在当场,最后且战且退方才躲过一劫。 石松文吾已经带着人等隐藏在了树林深处,来到了吉田政成的身边,给吉田政成包扎伤口,这是白天的时候被赤井直正砍伤的,要不是躲得快,怕是一条胳膊就得报销。 吉田政成问道:“文吾,情况怎么样?伤亡情况如何?” 石松文吾脸色很是难看。这条返回播磨国的道路原本是他探查的。没有想到竟然在临到前竟然会生这等事情。还造成了伤亡,沉着脸说道:“弟兄们这次可算是吃了大亏了,虽然没被这些混账东西追上,可是还是有十几个弟兄挂了彩,还有两个弟兄伤重,怕是度不过今晚。” 吉田政成顿时脸色一沉,憋了满肚子的气,说道:“这次我们可真是窝囊到家了。尽让这帮子混帐东西撵兔子一样的撵我们了,刚刚想要拉开距离用铁炮还击,他们却分散开来,让我们无法挥铁炮的优势,我们自打突围以来,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石松文吾同样有这样的感觉,要是让他们挥出铁炮的威力出来,对方也不会如此轻松的砍杀砍伤了他们如此多人,让他们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这让他实在是难以接受。突然他啊说道:“大人,是否要寻一地好好教训他们一下?” 吉田政成深深吸了一口冷气。看了看天色,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这帮子兔崽子,看这个天色,定然会在晚上摸上来,给我们来一记狠得,既然如此,就让兄弟们好好让他们瞧瞧,我们伊达家的人,也不是吃醋的。” 石松文吾一顿,狞声说道:“是,过了今晚,明日一早就能够沿着加古川到达播磨国,到时候就会有接应的人出现,哼,也就是说过了今晚,他们没有机会再来纠缠我们了。” 吉田政成拉扯了一下绷带,提起武器站了起来,望着树林外,脸色狰狞,说道:“你敢来嘛?” 夜幕降临两个小时后,树林的外围一前一后出现了两支队伍,一支便是让吉田政成等人狠狠吃了大亏的赤井直正一行一百多人,另外一群人则是他的长兄,绑着绷带执意要前来报仇雪恨的赤井家清。 火把摇曳之下,赤井家清面色铁青的喝道:“右卫门,那群混帐东西追上了没有?”赤井直正谋害养父荻野秋清方才得了一个恶右卫门的通称,原来的通称是右卫门。 赤井直正上前答道:“兄长,等我们追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已经进了这片树林,兵法曰逢林莫入,故而我们正在外围等待天亮之后再动突袭。” “八嘎!”赤井家清闻言顿时勃然大怒,甩手就是一耳光狠狠扇在了赤井直正的脸上,狰狞的脸上满是怒容,怒吼道:“别以为你受父亲宠信就可以命令我行事,要不是你没有完成任务,现如今我们赤井家也不会如此被动。” 荻野秋清毕竟是赤井家的宗家,赤井直正入继荻野家后竟然想要谋害养父荻野秋清,这件事情说到什么地方都说不过去,同族分家大多站在荻野秋清一边,让赤井家倍感压力。 再加上,赤井家清身为嫡长子,却不如次子赤井直正受老父亲的宠爱,这如何不让他愤怒,一旦让赤井直正做大,以后还有他的好日子,这才是他近日要在众人面前甩一巴掌的缘由,让大家看清楚谁才是赤井家以后的家主。 “哈依!”赤井直正猛然低头,心中虽然极度愤怒,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满出来,说道:“我们虽然没能追上敌人,不过现在全都在前面这片树林之中躲藏,还请长兄示下。” 赤井家清压下怒火,沉声说道:“立即进树林追击,你,率领本部从正面缓慢搜索,我带领后部从两侧包围,明白的没有?” 赤井直正犹豫了片刻,还是提醒道:“长兄,据我判断,这伙家伙可不是一般的佣兵,他们身上带有精锐的兵刃,还有铁炮,善于伏击,我们如果进树林搜索的话,怕是会遭到对方伏击的。” 赤井家清听得此言当即勃然大怒,喝道:“八嘎,这伙佣兵已经军心涣散,完全丧失了战斗意志,精疲力竭,又怎么可能向我们动反击,不要用这样的话来掩饰自己的无能。”这也可以理解,他急于歼灭这伙佣兵,以期为自己的伤势报仇雪恨,来维护自己在赤井家中的权威,让人无法诟病他的过失,更重要的是,时间不等人,三百多人的武力对于赤井家来说是一支重要的力量,一旦牵扯在这件事上过多的话怕是要被荻野秋清抓到机会,攻打朝日城。 赤井直正离了本阵,望着赤井家清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恨恨道:“今日之仇,总有一日我会报仇雪恨,等着,走。”说着带着他的本部上百人向着树林走去,只是他的步伐显得有一些沉重。 进了树林,赤井直正直觉前面有一头恶兽等待着他的到来,忙止住了众人的前进,对着麾下亲信说道:“带着我们的人前往左侧的树林中躲藏起来,我可不想白白送死。” 这些跟随赤井直正的人全都是当地的青壮,一向跟在赤井直正的身边讨饭吃的,对于赤井直正的判断向来精准,现在天黑月沉,搜索树林的事情实在是一件讨不好的事情,能躲就躲。 赤井直正显然没有想到的是他前去躲藏的左侧,竟然埋伏着一支队伍,吉田政成眯着眼睛望着前方一群黑影,说道:“那群混帐东西来了,大家准备。”一股无形的肃杀气息顿时便弥漫了开来。 走在最前头的赤井直正突然感觉到一阵肃杀之气,忙停住了脚步,然后不等他反应过来,十几道剧烈的轰鸣声已经从前面的各个阴影出响起,然后是火光,再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赤井直正“呃”地一声,看着胸口绽开的血花,他知道自个被打中了,身子向后倾倒,他的两个手下马上扶住了他,大声喊道:“撤退,撤退,快,快。”其实不等他喊话,早已经开始撤退了。 第二次的铁炮射之后,早已经射在了空气之中,没有伤到一人,吉田政成也顾不得去检查打死打伤了多少人,大声吆喝道:“撤退,到下一个据点,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没有胆量进来。” 树林外围,赤井家清看着匆匆逃出来的赤井直正部,看到赤井直正昏迷不醒的被人抬着出来,嘴角微微一翘,却也知道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立即上前探望,只见得赤井直正胸口中弹,忙说道:“嗯,赤井直正部留下监视,其余人与我一同带右卫门返回朝月城医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7) 对于现代的人们来说,冷兵器战争大多是由电视剧和电影上面了解到的,网络和书本上的内容往往都是冷冰冰的数字,没有任何实观的感觉。唯有电视剧和电影上面才能够感受到一些不一样的直观感觉,可是为了艺术着想,往往会拍摄的如同神话小说一般。其实对于这个时代的大多数战争来说,不管是武士还是忍者,其实他们的战法大同小异,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他们使用的武器。 对于那些敢于作战的部队而言,武器就是他们争取胜利的根本。对于逃命的败兵来说,武器则是阻碍他们求生的障碍,当战争失败的时候,失败一方往往会选择扔掉一切阻碍他们逃命的东西。 在加古川流经的峡谷之内,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对于留下来监视的赤井直正的麾下百余人来说遭到了剧烈的攻击,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确切的说是没有预料到敌人竟然还会有援军的情况下遭到了连续不断的攻击,对于层出不穷的攻击,这些原本就已经胆战心惊的士兵立即崩溃了。在逃往朝月城的河畔土路上,崩溃的赤井直正部纷纷扔下沉重的长枪,脱掉碍事的足具,穿着一条裤裆,背对着追杀的蒙面援军,哭爹喊娘的在玩命逃窜。 有一些更是不管寒冷的河水跳进了湍急的加古川,打着摆子趟过了河流逃到了另外一边,有一些则直接被射出的弓箭和扔出的飞镖射中躯体的一部分掉进了河流当中,挣扎了一番之后随着河流漂流,最后漂流的方向就是涌入濑户内海,成为海鱼的饲料。 在坑洼不平的泥路上,有些足轻很幸运的连窜带蹦的跑开了,有些则很不小心的摔倒在地,摔倒的足轻想要努力爬起来再跑,却被后面逃跑的足轻踏在身上。倒地的足轻被踩伤的时候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却怎么都挣扎不起来。 紧跟在这些足轻身后的则是户泽白云斋率领的接应部队毫不留情的残杀,他们在黑夜中听到了枪炮的轰鸣声。加紧了增援的速度,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与吉田政成、石松文吾接洽上了,然后便是对胆敢挑衅伊达家的赤井的上百号监视部队发起了攻击。在忍者的战法中,大多数是袭击和偷袭。但也不缺乏正面战斗的战法,在一举击碎赤井直正部的胆魄后,便是接连不断的追击和杀戮。 这场突袭战其实说不上是一场合战,顶天了不过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罢了,在天亮之后。战争就已经结束,除了少量的幸运儿外,大多数赤井直正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百余人就葬送在了户泽白云斋和忍者们的手中。 其实,这一次屠杀说到底是赤井家清和赤井直正兄弟之间的争斗引发的,赤井家清明知道用百余人监视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就算是没有援军,与一群手持铁炮的敌人作战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为了消耗赤井直正的力量,赤井家清做出了亲者痛仇者快的决定,一举葬送了赤井直正部的所有力量。那些逃回去的士兵也已经没有任何用处。 击杀了上百赤井直正部足轻的户泽白云斋也没有多少荣耀感,对于现如今的他来说,这些土包子的挑衅无外乎是这一次事件的余波罢了。现如今他最为重要的就是带着吉田政成和石松文吾安全隐蔽的返回伊达家,返回鹤首城复命。 户泽白云斋望着满面胡须没有清理干净的吉田政成,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知道这个年轻人一旦返回伊达家必然会受到重用,当然近段时间为了避嫌他会被派遣到远离政治中心的地方去,其余人也会有同样的遭遇,但是只要过一段时间风平浪静之后就会返回节节提拔,但是他并没有上前与他洽谈的意思。对于户泽白云斋来说。身为户泽众的首领,唯一要效忠的对象只有伊达政衡一人,其余人等全都是他们的警戒对象,不管对方表现的如何忠心耿耿。一旦与他们表现得过于暧昧,就会受到伊达政衡的怀疑,这是忍众的大忌。 倒是石松文吾简略的向他叙述了京都事件和随后发生的一些事情,以及为何会惹上赤井家的敌意的缘由,等等,户泽白云斋倒是没有想到原本仅仅只是一次刺杀事件竟然会演变成为山城国的大暴乱。引动了天下诸雄的关注,暗自庆幸没有被敌人发觉这一次事件是伊达家所为,当面对石松文吾说道:“你要将这一次事情彻彻底底的忘记。” 石松文吾冷冷的回答道:“头领,除了吉田政成回去后要受到重用之外,其余还剩下三十四人,这要这群人中有一人透露出去,我们做的事情永远不会是秘密,现在我想要问上一句,要不要把这些人处理了。”说完话石松文吾目光灼灼的看着户泽白云斋,想要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户泽白云斋深深看了石松文吾一眼,倒是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表情来,摇了摇头说道:“你要说杀了他们,不行,这绝对不行!”他下意识的否决了石松文吾的提议,开什么玩笑,这些人是按照伊达政衡的命令刺杀了三好长逸引发了京都大火,结果现在演变成了大事件就要杀掉这些人。况且这是伊达政衡的命令,不是他所能够决定的。 当然,这也不符合户泽白云斋的心理底线。 看见户泽白云斋的反应,石松文吾心中松了一口气,他提出这件事情只是想要看一下户泽白云斋的反应,不得不说户泽白云斋的反应让他十分满意,现如今能够杀了他们,也能够杀了他。 如果户泽白云斋是过河拆桥的那种人,双方就不用谈了,石松文吾往后会生活在疑虑之中,怕是一旦忍耐不住的话就得叛变逃离伊达家,流落他乡,他可不想刚刚当上武士就要背井离乡再次走上逃亡之路。 当户泽白云斋接应吉田政成和石松文吾沿着加古川返回伊达领地的时候,政衡正在鹤首城天守阁上吃着早餐,早餐非常清淡,一碗大米粥,一碟酱萝卜。一碗酱瓜。陪着她吃早饭的就是昨天晚上侍寝的女人樱夫人,樱夫人的早饭已经用完。自从宇山夫人病危,小三好夫人迁居之后,连累到三好夫人。樱夫人的地位日益增高,当然更为重要的是政衡需要樱夫人来传递出一个信号,他的后院稳定。 显然,清静的情况很快便被草间四兵卫的到来而打断,他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冈山警察总司的组建而忙碌的前不着地。不过还是每日都会前来送交一份地方上的情报。 樱夫人见得草间四兵卫到来,很识趣的退了下去,她和三好夫人不同之处就是不会参与到男人之间的争斗中去,对于她来说,男人的世界,女人最好不要参与。 政衡拿起其中一份,打开后皱了皱眉头,报告中说了宇山夫人和小三好夫人今日凌晨时分同时病故的事情,这件事情被放在了最上面,看向了草间四兵卫。问道:“真的去了。” 草间四兵卫应道:“是的,走得很安详?!” 政衡倒是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安详,宇山夫人和小三好夫人如何会安详,不过既然草间四兵卫说的如此话,既然已经去了,那么就让她们走得安详。他将剩下的米粥喝了下去,然后吃光了酱萝卜和酱瓜,放下了碗筷,半晌之后。方才说道:“找一清静之地分别葬了吧。” 草间四兵卫答了一声,然后继续与政衡的一问一答,很快,草间四兵卫便退了下去。 政衡站了起来。走到了天守阁的走廊外面,望着城内盛开的樱花,长吸了一口气,方才说道:“宇山蝉姬,不知道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不管正确与否。我都伤害了她。” 半晌过后,政衡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回身对着跟随而来的津田助五郎说道:“去城下告诉三浦久作一声,蝉夫人病故了,让他前往白鹿城将这件事情通知宇山飞弾。” 津田助五郎抬头问道:“是否还要转告何事?” 政衡摇首说道:“不用多此一举,宇山飞弾会知道我的心意的。”突然,政衡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些从出云国逃来的山中一族现如今居住在什么地方,查询一下回报于我。” 津田助五郎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仿佛被遗忘的山中一族现如今的处境说不上好,自从山中幸高带着母亲和弟弟逃离了出云国,一路颠沛流离遇到了竺云惠心一行人,在竺云惠心的帮助下成功得脱。 来到了备中国的山中幸高由于一路颠沛流离一病不起,到了天文二十三年末咳血而亡。顶梁柱的轰然倒塌使得原本就逃亡而来的山中母子三人的生活更加困难,其母不得不抛头露面为人浆洗衣物来照顾幼子。 政衡的召见,让母子两人抱头痛哭。 政衡命令三浦久作前往白鹿城告诉宇山飞弾他的女儿病故的消息,乃是人之常情。 宇山夫人,身为出云国主尼子晴久的重臣宇山飞弾的女儿,却嫁到草莽之地,当时的伊达政衡还是一个没有一统备中国的乡下土包子。这都是因为尼子晴久,看上了年轻的伊达政衡,想要通过联姻的方式夺取伊达政衡的家业,对于当时的尼子晴久来说绝对是有利无弊的事情。谁知道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导致了尼子晴久后来一系列的错误决断,导致尼子家势一落千丈,到现在更是一蹶不振,成为了天下人的笑柄。二人就这样成了亲,成了感情不睦的夫妇。伊达政衡从一开始就因为对方是尼子晴久的养女而敬而远之,暗自提防。 尼子家势的衰败,伊达政衡一步步崛起成为了天下瞩目的雄才,现如今更是一步崛起成为了七国守护,从五位下弾正少弼的官职。宇山夫人虽然没有得到政衡的任何宠信,可是她还是正室夫人,正因为这件事情方才导致了小三好夫人的不满继而导致了一系列的事件发生。 随着宇山夫人因为肺痨这种使人陷入绝望的病症而病故的消息传来,政衡突然觉得有点儿对不起这个可怜的女人,他回过头来想一想,突然发现,她并没有任何的错。 政衡回顾她的往日,十八岁和她结婚起,宇山夫人在他的脑海中竟然没有任何的印象,只知道有一个模糊不清的印象,那是送来的时候,她下轿子的一瞬间的印象。 那是宇山夫人留给他最为美好的印象,政衡深思了一会儿,方才将刚刚胡思乱想的东西深深的藏在心头,随着时间的推移成为他或是美好或是痛苦的记忆,现在显然并不是缅怀的时候。政衡的时间表永远是排得满满的,对于他来说,几乎没有停顿过的时候,时间不会随着他的脚步运转,他只能够追赶着时间的脚步前进,只要他一步步的走下去。 三月九日一大早,随着吉田政成和石松文吾的安全返回,政衡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大半。虽然对于丹波国的情况也很是关心,但是他明白,一旦他的手伸向丹波国的话,一向视丹波国为三好家势力范围的三好长庆定然会再一次犹豫不决起来。这对于刚刚打乱了三好长庆脚步,将三好长庆引向其他方向的政衡来说,有点节外生枝了。 安全返回,对于政衡来说,只要安全返回了,一个三好长庆的左膀右臂的性命,再加上京都大火造成的成千上万人无家可归的事实,无非又是一件看着热闹的突发事件罢了。 况且,在这件事情之中,政衡获得的利益让他暂时忘却了这件事情可能引发的一系列不可预知的结果。 首先,三好长庆的左膀右臂三好三人众的首脑人物三好长逸躯体和他的头颅分成了两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8) 现如今,政衡的面前就摆放着三好长逸的首级,虽然有一些烟熏,他反正也不认识三好长逸。这件事情也不好请人来仔细检查三好长逸的首级是真是假,调查的结果就是三好长逸死于非命,那么政衡就不会小肚鸡肠的纠结于这颗被烟熏的不成样子的首级是否就是三好长逸。 其次,三好长庆不得不为京都引发的大火负上不可推卸的责任,他身为畿内的霸者,将幕府将军和前管领细川晴元赶走的篡权者,京都大火,成千上万无家可归的民众,都指着三好长庆脊梁骨骂呢。这一事件之后,不管三好长庆有多么的不愿意,他都得出来负上责任,如果想要推卸身上的责任,显然他需要人来和他一同背负的话,就得找一个分量足够的势力。 第三,京都大火,朝廷和皇家的声誉再次受到挑战,原本就已经苟延残喘的朝廷,就会变得更加的脆弱,只要有一根救命的稻草送到他们的嘴边,他们就会狠狠的咬住他,不管这根稻草是不是有毒。政衡已经派遣了天王寺屋的津田宗达担任这一项任务,前往京都与有点儿关系的菊亭家联系,通过菊亭家,将伊达家的诚意送到朝廷那里去。 一旦朝廷认可了伊达家的诚意,那么伊达家不仅能够洗刷掉自己的嫌疑,还能够从朝廷手中得到巨大的好感,虽然短时间内不会连续给政衡官职。不过还是会批会授予政衡“讨伐对邻国怀有野心之徒”的敕命,这也是政衡让津田宗达在适当时候转达的意思。只要得到朝廷的敕命,这等于给了政衡攻击四周任何他看不顺眼的野心之徒的名分。 当然,伊达家的诚意同时而至的是巨大的花销,其实,这些花销倒不会引起任何的反对,因为这些花销都来自铁炮的销售,去年的热销获得了大量的钱财,从毛利家手中获得的石见银,再加上石见银山的夺取。对于现如今的伊达家来说,要花掉堆积如山的白银才是目前最为重要的问题。或许对于其他家族来说,越聚越多的财富才最好,可是对于新生的伊达家。特别是来自后世的家主伊达政衡来说,钱生钱才是最佳的方式,将财富储藏起来是最为愚蠢的一种方式,只有花费出去,然后生出更多的财富才是王道。 政衡坐在小会议室。与前来复命的吉田政成商谈着关于京都的一些事情,外面是伊达军亲卫队拱卫。在小会议室的背面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天下各国舆图,唯有一国一郡之主方才能够在图上显示。 津田助五郎,突然来到了会议室门外,禀报道:“殿下,清河衡秀、川崎赖广、竹叶井氏高、细川通政四位大人拜见。”政衡点点头说道:“让他们进来,左兵卫你留一下。” 吉田政成心头凛然,他感到今日之事不简单,等待着众人的到来,不过心中还是不由得热气涌上了心头。 清河衡秀乃是三天狗之首。川崎赖广、竹叶井氏高和吉田政成三人俱都是从龙之臣,细川通政的妹妹奈奈是政衡的侧室夫人之一,算是亲众,俱都是伊达家中上级的家臣,现如今俱都到达,显然并非是简单的会面。 随着三好长庆很有可能转向其他地方,这对于伊达家来说是一件好事情,他也可以对那些早已经被他蹂躏的惨不忍睹的苟延残喘的势力动手,彻底扫平伊达家的后院,将阴阳两道全部纳入伊达家的管辖之内。 四人先后走进了小会议室内。恭敬的向政衡行了一礼,然后静静地等待着政衡的发言,对于他们来说今日也是一件相当特殊的日子,或许从此就能够一飞冲天了。俱都怀揣着兴奋的心情。 政衡看着眼前的五人,这五人中年岁较高的竹叶井氏高也不过三十出头,细川通政靠着他妹妹的关系在伊达家算是特殊的地位,其实年龄也不过二十五六,吉田政成和川崎赖广两人的年龄不过二十三四,清河衡秀二十一二岁。正如政衡的年龄现如今不过二十一岁,在场的位置不是按照年龄从高到低,反倒是相反,是从低到高排列。 政衡站了起来,五人同样站了起来恭敬的站在两旁,他指着墙上的舆图,用一细竹竿指着一地说道:“伯耆国,群山峻岭的山之国,东边是三德山、山国山系与因幡国接壤,西部通过米子平原与出云国相邻,越过南部的中国山地是美作国、备中国和备后国,虽然不适合农业生产,不过其国内拥有丰富的铁砂。通过米子平原与出云的美保关一带相连,易从此受到攻击。” 停顿了片刻,政衡回身对着五人说道:“春耕过后,我会于你们五人总共三千人的兵力,其中二百杆的铁炮部队,北上进入伯耆国,攻略伯耆国,限你们五人三个月时间,将其纳入伊达家的领地。” 清河衡秀眼中一闪,难抑兴致,跪倒在地,拜道:“臣下一定在两个月内夺取伯耆国。”其余众人也纷纷跪倒在地,眼中俱都冒出了兴奋的精光,这可是攻略一国的战略啊。 “起来吧!”政衡挥了挥手,说道:“三个月就是三个月,还有伯耆国的石高大概在十万石左右,你们五人平均分配,也不过每人两万人,这只是开始,往后这里,这里都将会由你们来攻略。”细竹竿点了点因幡国、但马国、丹后国等地。 清河衡秀与其余四人对视了一眼,俱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警醒,他们全都知道三个月不过是一个极限,如果他们三个月内能够圆满的完成攻略伯耆国的任务,那么才有可能攻略其余三国,如果不能够完胜,那么或许就永远只能够窝在伯耆国内了。 政衡再一次开口说道:“这一次出征就由清河衡秀担任总大将一职,由吉田政成担任先锋一职,其余三人担任副将,我会将石松文吾派于你们担任情报官,还有过一段时间我会陆续将你们派遣到美作国调查春耕事宜,切忌,此事要保密。” 三月十五日,鹤首城对岸的鹤首馆内。也就是以前的三村馆,政衡手中拿着一封书信,嘴角微微上翘,他仔细地看着。看完了手中的书信,他轻轻抬起头,自言自语道:“没有想到菊亭公彦竟然会有如此想法?”书信是刚刚由天王寺屋津田宗达转送来的,信中首先说了第一批粮食已经运入京都的事实,然后再书信的最后叙述了从一位右大臣菊亭公彦跟他提出了要将女儿许配给政衡成为其继室的想法。询问政衡的意见。 显然这是政衡拿出巨大献金让贫穷的菊亭公彦,看上了伊达政衡可能拿出的庞大聘金。把女儿嫁给有钱的地方诸侯,说不定哪天还能够得到好处。况且,按照现如今的发展势头,伊达政衡和三好长庆的碰撞,年轻的伊达政衡有很大的机会夺取畿内,成为天下的霸主,到时候菊亭家就能够水涨船高,不仅仅成为朝廷一等一的贵族,就算是在武家也能够因此成为一方诸侯。绝对是有利无弊。 又一个可怜的女人。 政衡突然想起了刚刚因病去世的宇山夫人,或许又有所不同,两人的身份地位和经历大为不同,与其让樱夫人成为继室打破现如今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后院,还不如从外面迎娶一位位格高贵的公卿之女来得实在。政衡不知不觉中竟然有了这样的想法,樱夫人母凭子贵,现如今还能够凭借着子嗣的原因勉强当上继室,可是没有靠山的她,一旦智姬、里美甚至于奈奈、唯等人相继生下子嗣,那么她的地位将严重受到挑战。 每一张脸孔上找不到嫉妒之色。但是政衡知道她们心里在想什么,与其等待着她们的反击,闹得后院动荡不安,还不如从京都迎娶一位高规格的公卿之女成为继室。 两人之间不可能有什么感情一说。战国乱世,诸侯之间的联姻往往充满了阴谋诡计,但无论是哪里的诸侯,到了娶偏房的时候,就根本不问出身和贤愚了。政衡身边的妻妾多是如此,大多数未成年的幼女多是为了笼络她们的父辈。成年的女子也大部分是战利品,甚至于还有一位土井夫人,她的前任丈夫宫景胜现如今成为了政衡的家臣,政衡是在战场上俘获了土井夫人,直接给抢了回来。 战国乱世男女之间秉承的是天地自然之理,不会因为人的意志而改变,男子管生产、打仗,女子天生就是为了生养孩子,并且将孩子们抚养成人。政衡来到这个时代,一开始并非如此无情,只是看多了实情之后他不得不冷酷无情起来。 政衡需要子嗣,他需要很多子嗣,而女人的愿望也是生儿育女,庞大的家业需要他的子嗣们前去统治,不断增加自己的根基。伊达家到政衡这一代血脉稀薄到了极点,唯有让血脉增厚起来,才能够不断加强自己的根基。 深吸了一口气,政衡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既然菊亭公彦有如此厚望,那么就答应他的请求好了。”他缓缓写了一书信,然后放在了桌子上,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沉默。 他本是一个时常居于家中上网的准宅男,穿越后时常计谋迭出,实在是因为他好看书,自从没有了电视,更加没有了电脑,书籍成为了他的兴趣所在。这个时代可没有后世一般书籍爆炸般涌现,除了少数几本描写男女之情的小说之外,大部分要么是军略,要么就是佛经。 他十八岁以前看的是佛经,现如今多看武家军略,其中市场有一些让他兴趣的东西存在,他也能够时常在书中看到一些计谋加以实践。他看了一会儿书,这两天事情繁忙,早已经困顿不堪,他竭力保持神经清醒,可是眼皮一下重似一下地闭合着。 好不容易看了一段,他只能把书一扔,站了起来,使劲甩了甩双手,一阵酸麻的感觉袭击了他的身子,顿了好一顿,这才舒畅开来。一开门,政衡就险些跟一个莽莽撞撞的侍女撞到一起,那侍女赶紧往边上一让,手利端着的一脸盆水晃荡出一大片,溅湿了政衡的脚。 “对不起,对不起……殿下,我这就给您擦干!”侍女想起这位殿下以前的淫威,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蹲下身子拿出一块雪白的手巾要替政衡擦鞋,显得有一些不对劲。 政衡皱了皱眉头,他后退了一步,阻止了侍女的殷勤行为,淡淡的说道:“不用了,谁让你进来的,我不是说过,书房乃是禁地!” 侍女诚惶诚恐的回道:“是,殿下,婢女下次不敢了!”她的头低得更加低了。 政衡不置可否的看了她一眼,又一个自以为是的女子,甩了一下脚面,走了出去,走了大概十余步,但见到津田助五郎急匆匆赶来,面色一整,说道:“今日鹤首馆是由谁护卫的?” 津田助五郎见得政衡脸色不佳,又看到政衡身后匆匆离去的侍女,愣了一愣,方才说道:“殿下,是葛笼衡忠和清水宗治两人,葛笼衡忠护卫外馆,清水宗治护卫内馆。” 政衡点了点头,应道:“是八郎兵卫嘛?!让清水宗治将刚才那名侍女送回母家去,这样不守规矩的侍女以为有点儿姿色就能够麻雀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恶的东西。” 津田助五郎听得政衡的话中的意思,说是让清水宗治送刚才那名侍女送回母家去,何尝不是跟他在说话,不守规矩不成方圆,让他不由得有一些汗颜,他心中对刚刚那不守规矩的侍女更是憎恨了一层。 津田助五郎突然想起了今日出去的任务,拜道:“殿下,山中夫人和其子堪次郎已经带到了鹤首馆,是否召见他们?”说着将山中夫人的境遇说了一些,特别是山中幸高已死的事实。(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9) 政衡听得山中幸高竟然病故,不觉得有一些唏嘘,当年他在备中国刚刚崛起的时候可是和这位山中幸高有过数次交集,可算是和山中幸高还是有一些感情的,没曾想到他竟然英年早逝。 政衡道:“让她们进来吧。” 津田助五郎去后不久,就带着山中夫人和孩子堪次郎进来了,清水宗治也跟在后边,脸色有一些不佳,显然津田助五郎已经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了他,他是前来请罪的。 政衡望着来人,女子约莫二十四五岁,齐齐整整穿着一件和服,头发也已经梳理过了,显然要在国主面前表现出山中家的荣光和她光彩照人的高贵气质。跟在她身边的孩子大约十岁的样子,身上却有一种临危不惧的气魄,神情竟不似一个十岁的少年。 政衡深思着说道:“山中幸高太过于倔强了,若是早一点求见于我,也不会如此英年早逝了,哎,时也命也,山中幸高逝者已逝,还请节哀,今后夫人不知道有什么安排?” 山中夫人刚刚进来的时候瞥了一眼政衡,真是一个年轻的国主,听得政衡的话语,想到了山中幸高病故前的景象,再联想到今日的不易生活,强忍着泪水,满怀感慨。大概是事先已经交代过,孩子低垂着头规规矩矩地跪在母亲旁边。 山中夫人应道:“夫君去世之后,便是养大两个孩子保护好他们,现在大子不幸病故,以后便是养大小儿,让他将来也会成为和他的父祖一样的干臣良将,再兴山中家。” 再兴山中家,政衡突然想到了历史上山中鹿之介对着家传的三日月鹿角兜发誓,宁愿天降七难八苦到己身,也要复兴尼子家。 在尼子家灭亡之后,山中鹿之介三次举起四目结的旗帜,最后败于上月城。现如今。经历了无数折难的山中鹿之介显然不可能再为他的仇敌尼子家再去组建复兴军了,倒是为了他自家的再兴之路奋斗去了。 想到这里,政衡突然对着山中夫人说道:“山中夫人,不知道您愿不愿意。让您的孩子成为我的小姓,跟随在我的身边,若是同意的话,那么我会给予其二十石的俸禄,足以奉养您了。” 山中夫人呆了一呆。她终于听明白了政衡的意思,不禁放声痛哭:“多谢您的眷顾,二十石俸禄,太多了,这孩子……这个孩子……” 政衡笑了一笑,打断她说道:“我看到这个孩子就想到他的兄长,曾经我也邀请过他的兄长担任我的家臣,幸高以一臣不事二主的缘由拒绝了我邀请。现如今,我想让您的孩子成为我的小姓,我也期望他能够和他的兄长一样。一生尊奉一臣不事二主的理念。” 山中幸高身为尼子晴久家臣却与新宫党勾勾搭搭,在尼子家败北的路途上狠狠推了一把,哪里有政衡所说的一臣不事二主的样子,不过从他离开尼子家之后就病故,还没有干出三姓家奴的事情来。 山中夫人搂过堪次郎说道:“多谢殿下恩赐。” 京都上上下下充满了忙碌的色彩,公卿们纷纷出动展现着他们的存在感,皇室也时不时的巡视于各个赈济粥棚彰显着他们的威仪,随着粮食的到来,朝廷的威仪也渐渐从大火中恢复了过来。 伊达政衡的突然行动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对于政衡来说只是年少心性要用这一招来转移人们的视线已达到不攻而破的效用。可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效果竟然出奇的好。 不仅仅惹得朝廷全员出动,还让一直以来视伊达政衡为未来第一敌人的三好长庆现如今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他现如今可是畿内的霸主,篡夺了幕府和管领的权威。现如今却要由一个外地的诸侯来赈济灾民,如同在他的权威中窃夺了一部分的权力,这如何让他忍耐得住。可是他又不得不忍耐,难道真的出兵劫夺上京的赈米,阻止天王寺屋的行为,加大世人对于他的误解。 伊达政衡的行动。促使三好长庆不得不放下成见,不得不捏着鼻子筹措粮食送往京都,在赈灾一事上表现出三好家的力量来,让世人也看看并非只有伊达政衡一人是忠于朝廷的诸侯。 三好长庆捏着鼻子筹措粮食送往京都,不仅仅让朝廷不再拘谨,也让天王寺屋的津田宗达松了一口气,放缓了筹措粮食的行动,他知道伊达政衡的威风已经耍够了,下面该是让三好长庆去喂饱成千上万的灾民的肚子去了。 三好长庆一边捏着鼻子筹措粮食,一边借着运送粮食的借口将一批批精锐兵马扮作农夫送入了山城国。三好长庆与几位大将商议,大家都认为,要击败六角家,迫使六角义贤降服,必须将六角大军引出观音寺城,然后在山城国附近的平原打一场决战。 这种策略是三好长庆最希望看到的事情。 可是依照众人的想法,六角义贤显然不会跟随三好军的脚步行事,定然会利用近江国与山城国之间的比良山地一直延续到南方的笠置山地层层阻击,让三好军陷入层层设防的陷阱之中,让三好军无法自拔,等到三好军精疲力竭之时再出动大军聚歼之。这种情况是三好长庆万万不想看到的事情,却很有可能会成为现实,也是三好长庆不愿意出动大军正面强攻近江国的缘由。 既然无法引诱六角军出近江国到山城国的平原上来打一场决定性的战役,那么就只能够突破山地,到近江国琵琶湖畔去打一场决战了。湖东的犬上川、爱智川、日野川、野洲川,湖北的姊川等众多河流形成了广大的冲积平原,湖东方面又有广阔的近江盆地。 一旦突入近江国内,大可以用以战养战的策略扩张领地。况且,三好长庆虽然夺取了畿内霸权,可是一直以来还是因为近江国的存在让他有一种一把刀悬在头上的感觉。 将近江国纳入三好家的势力范围之内,一直以来都是三好长庆的重要战略,原本首先该扫平内乱,特别是和泉、河内的田山家之乱后方才攻略近江国,可是随着京都大火,连锁反应。使得三好长庆不得不提前动手。 自古以来便有说法,控制了近江便控制了天下,被称为古代三关的铃鹿,不破和逢坂。便是在近江国的四周所设。现如今,三好长庆所要面对的便是如何攻破由六角义贤麾下重臣三云定持守备的逢坂关。 三云定持乃是六角定赖麾下重臣,在六角义贤继承家业之中也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是六角义贤相当看重的家臣。在历史上与他的父亲三云成持在六角氏目中一同连署,观音寺城遭到织田信长上洛军攻击之后。六角义贤、义治父子首先想到的就是逃往三云城躲避,三云定持更是在元龟二年野洲河原之战中为六角父子殿后死战不退。 想要在六角义贤反应过来之前夺取逢坂关实非易事,这也是三好长庆利用运粮上京让精兵扮作民夫的缘由,想要利用出其不意的方式夺取逢坂关。尽管如此,三好长庆和他的家臣们还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速取逢坂关,要知道逢坂关不仅仅只有三云定持,还拥有八百守军,只要坚守住二到三天时间,足以让附近的六角以及臣从于六角家的兵马源源不断的聚拢过来。 众人讨论了半天,终于议出了一个巧取逢坂关的办法。逢坂关与扳本之间有一座小城名曰宇佐古城。宇佐古城本是比叡山延历寺与六角家交界处的一座小城,随着六角家向比叡山延历寺大量的献金,六角家对于宇佐古城的重视程度不再,没有派遣任何人守备,而是由当地的坚田众守备,战斗力自然不强。一旦夺取了宇佐古城,大可以打出匪徒的名号来,由于宇佐古城隶属于六角家,那么最近的逢坂关守军必然要出动兵马剿灭匪徒。一旦逢坂关出动兵马,那么逢坂关就会陷入空虚。到时候出奇兵夺取逢坂关,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攻城方略有了,可是派遣哪一位家臣前去带兵攻城。三好长庆犯难了,有几位将领很勇敢。但是不知道临机应变,有几位年轻的家臣,经验不足,一旦被识破计谋,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三好长庆沉思半天。也没有想好可靠人选。 正当三好长庆为难的时候,还是他的弟弟三好实休站了出来,对三好长庆说道:“兄长,还请您不要再迟疑了,属下推荐三好下野守承担夺取宇佐古城的任务,由四弟担任奇袭逢坂关。”三好下野守政康,三好三人众,自三好长逸死后,岩城友通倒向松永久秀,三好政康便积极与三好实休站在了一起。在野史中这位可是活了八十八岁高龄还活跃在战场之上,成为了真田十勇士之一,和猿飞佐助、雾隠才蔵这帮子忍者混迹在一起。三好长庆、三好实休口中的四弟,便是刚刚夺取了胜贺城的十河一存,这位以作战勇猛著称的名将,绰号鬼十河。 三好实休看人的本事可谓精准,三好政康能够在野史中并列真田十勇士,一方面说明他的武力不俗,二来也说明了他灵机应变的能力与猿飞佐助、雾隠才蔵这帮子忍者相提并论,正适合扮作夺取宇佐古城的匪徒随机应变。十河一存虽然遇事性格粗蛮,往往头脑不冷静,粗暴简单,但是很是勇猛,敢冲敢杀,正好用于攻城掠战之用。 三好长庆也是名将,听得三好实休意见,立即下达了进军的命令。三好政康前段时间因为伊达政衡的突然崛起,三好夫人的原因导致他在三好家中的地位渐渐不保,渐渐倒向了三好实休,听得命令,立即欣然前往。 三月二十七日天刚刚亮。 三好政康不愧是三好家的重将,利用暴徒乱窜的掩护之下率兵很快便到达了宇佐古城,宇佐古城的守将乃是坚田众之中的猪饲野升贞。所谓坚田众,简单来说,就是盘踞在近江国坚田的当地武士。他们从镰仓时代起就掌握着琵琶湖上的权力,拥有者自己的水军,也有着与界和博多相同的自治町市。后来他们投靠了六角定赖成为了六角家的专用水军。 在没有船的陆地之上,这些靠水吃饭的家伙如何是三好政康德对手,虽用力抵挡,但还是被三好政康的攻击之下不到一个时辰陷落了,猪饲野升贞战死,宇佐古城升起了暴徒的乱字旗。 宇佐古城的陷落,猪饲野升贞战死,败兵很快将消息传播到了四方,首先得到消息的乃是逢坂关的三云定持和暂居在坂本的幕府将军足利义辉,当然还有诚惶诚恐的坚田众。 三云定持得知宇佐古城的陷落,一面派遣使者前往观音寺城告急,一面亲自率领三百军势出阵宇佐古城,三百军势当然无法镇压宇佐古城,他这只是表态,大头还是要由坚田众出兵出力。 当三云定持出阵宇佐古城的消息传达到三好长庆的本阵,早已经枕戈待旦的六百三好军精锐由猛将十河一存的率领下对逢坂关发动了猛攻,双方一接触便异常猛烈。 十河一存不愧是号称鬼十河的猛将,六百三好军精锐也不愧是精锐之称,在一上来便将全部兵力投入到了战场之上,逢坂关一时间热火朝天,三云定持得知逢坂关遭到攻击想要返回却遭到了三好政康的反击,三好政康三百余兵马与三云定持以及坚田众上千人纠缠在了一起,在三云定持的围攻下竟然没有丝毫的崩溃迹象。 逢坂关的守军在十河一存的猛烈攻击下很快便因为群龙无首,死伤无数很快崩溃,十河一存在付出上百条性命,两百多伤员的情况下攻克了逢坂关,三云定持眼见得逢坂关失守,只能够退守濑田川附近的要塞濑田城。 随着逢坂关的陷落,源源不断的三好军来到了近江国平原,六角义贤得知三好军到来,一面联络盟友,一面开始聚兵濑田城,双方在濑田川两岸开始你争我夺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1) ,! 春暖乍寒,观音寺城会议室,六角左京大夫义贤听着江南旗头濑田城主山冈景之的嫡子山冈景隆的求援报告,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丝毫的变化,好似莫不关心的模样。●⌒, 会议室内却是鸦雀无声,只听得山冈景隆焦急的声音回响,没有窃窃私语,这显然与人们想象中的重臣联合会议的嘈杂不同,自从两年前六角义贤迫使江北浅井家降服之后,六角义贤的声望一时无二。 六角义贤望着下面的众臣,心中明白,在父亲刚刚去世时,不仅仅是家臣,就连普通百姓都说他比不上父亲。六角义贤先将父亲先前的宠臣赶出了家门,然后改建了城池。他心里清楚,改建城池必然会招致百姓的非议,他却故意这样做。他想要开创一种新的气象,并让家族聚向自己。城池改建完毕,他便着手对付江北浅井家。 江北浅井氏家督浅井亮政是一位颇有能力的家督,他通过与越前的朝仓氏联盟,成功地挡住了敌对势力的进攻。若是浅井亮政还活着,六角义贤怕是不会轻易得手。 正如俗语,虎父犬子,浅井久政文武外交上显然不如其父那般灵活,被六角义贤打得狼狈不堪,落得个近江愚者的称号,战后以屈辱的条件和谈。迫使浅井氏降服,使得六角义贤的势力威望达到顶峰。 没有想到这边刚刚降服了浅井氏,另外一边,三好长庆竟然前脚还在和他秘密和谈,后脚就驱兵攻城掠地,打破了号称难以攻克的三关之一的逢坂关。 这不是打他的脸嘛?!一旦失了濑田川,便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的平原,六角义贤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可是他的脸上还是一副云清风淡的样子,实际上是一直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六角义贤听得山冈景隆的急报,立即下定了决心要在濑田川打一场攻防战。要将三好长庆拖在濑田川不得寸进,拖垮拖累三好长庆,他一旦决定开始行动,聚在他身边的领军将佐。便一个个向着四面八方冲去,回到他们所在的队伍中。 也许是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六角军并没有吹响出征的号角,也没有擂动进兵的战鼓,但一面面高高举起的旗帜。已经向所有在近江国的六角领子民,宣告战争的到来。 六角义贤不等各个臣从家族的兵马到齐,便点起观音寺城内的三千五百人马出得城去。这些将士穿戴整齐,一律一色的足具铠甲,分作了前中后左右五个阵势,虽然做不到顶级精锐那样的队形齐整队列俨然,但也是一个个神气十足,气势昂然,丝毫不为即将到来的战斗担心。 他们便是六角定赖给六角义贤留下的最为精锐的兵马,也是亲兵卫队。在历史上。六年后的野良川之战中遭到浅井长政奇袭,六角义贤大败,这批亲兵损失殆尽,方才使得六角氏的家势一落千丈,重臣干政,本末倒置,方才让织田信长趁虚而入,一举灭亡了六角氏。 六角义贤率领三千五百亲卫出阵,倒是没有立即进入濑田城,而是将本阵放置在相距濑田城七公里之外的青地城。一边等候各地聚集的家臣,一边派遣甲贺刺探三好军的动向。 四月一日,逢坂关之战仅仅过去了三天时间,濑田川两岸便你来我往打了近十余战。六角家一方吃了一些小亏,损失了百余人之后濑田城还在六角家手中,六角家终于站稳了脚跟,没有一败再败,失去濑田川防线。 小小的青地城,挤进了二万之众。城砦之内,挤得满满当当的,城砦中气味难闻之极,倒是里面的军士却好似没有闻到一样。这些军士中有一小部分穿着六角家的制式足具,显得严谨许多,显然是六角义贤率领的亲兵。还有许多形式各样的足具,齐整一些的多是臣从家族的兵马,那些缺少一些零件的,更有一些穿着零零碎碎的衣服的,他们都是沿途加入的近江国地方势力或是附庸。近江国除了琵琶湖四周为平原外,四周都是山地,山形复杂,靠近伊贺国的山中多藏有甲贺。实力较大的豪强往往投靠六角家,授个城主,实际上就是割据一方,实力小一些的豪强,则占几个山头,靠着雇佣过日子,这些人合起来才被称呼为甲贺众。 不过不想当地主的农民不是好农民,不想当武士当城主的豪强也不是好豪强!因此看到六角义贤要与三好长庆大战,山中的甲贺众坐不住了,纷纷出来投靠,不管是三好长庆还是六角义贤一方,其实都涌入了不少甲贺众,由于就近关系,做生不如做熟,青地城的六角义贤显然更加受到这帮子甲贺众的青睐。所以六角义贤从观音寺城出的时候不过三千五百人,臣从的家臣带来的兵马也不过四五千的样子,到了青地城的时候,已经不下两万之众。 六角义贤估计,只要将三好长庆阻挡在濑田川东岸十天半个月,三万人马也能够凑出来的。如果再让江北浅井家出兵的话,到时候三四万大军齐聚,消灭入侵近江国的三好军也不是不可能的。 三好长庆想要决战的梦想实现了,只是让他有点儿投鼠忌器的是,濑田城竟然还在六角家的手中,一时间竟然难以越过窄窄的濑田川,他原本想要夺取逢坂关的战略看起来非常准确。可是没有想到三云定持退守濑田城如此坚决,攻克逢坂关的十河一存带着数倍于濑田城的兵马猛攻之,三云定持竟然顽强的挡住了兵锋,等到了援军的到来。 此时在濑田川两岸交战的双方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的谋略可讲,只是用最为原始的攻击方式肉搏着,三好军拥有铁炮基地界镇的供应,六角军也不缺国友村的支持,一时间濑田川两岸轰鸣声乱响,都没有挥出足以奠定优势的作用。 且不说双方直杀得天昏地暗,鲜血汹涌,狭窄的濑田川两岸到处是尸体,这一仗的损失状况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双方一开始在濑田川展开战斗。到了后来各自战术频繁出手。 得了六角义贤命令,迫于压力的浅井久政显然不敢反驳六角义贤派来的使者的意见,想要答应出兵前往濑田川参战,浅井久政答应了下来。显然他的家臣们不这样看,他们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举脱离六角家的好机会,还能够一雪前耻,夺取佐和山城的好时机。以海北纲亲赤尾清纲雨森清贞为的重臣们纷纷反对出兵。在小谷城内上演了全武行。 以海北纲亲赤尾清纲雨森清贞为的重臣们眼见得浅井久政懦弱如斯,纷纷上言拒绝出兵,甚至于上演了全武行,强行软禁了浅井久政。抬出了尚才十岁还没有元服的浅井久政嫡子猿夜叉丸为新的家主,随即动员了三千兵马。 在这位新鲜出炉的家主的率领下,其实是由海北纲亲赤尾清纲雨森清贞三人的带领下以参战的名义奇袭了佐和山城,然后派遣使者与三好长庆接洽,结盟夹击六角义贤。 三好长庆眼见得六角义贤后院起火,更是猛攻濑田城,一时间濑田城风雨飘摇。摇摇欲坠。还好,这个时候,曾经与浅井亮政结盟与六角定赖作战的朝仓宗滴出面调停浅井家和六角家的战事,六角义贤咬着牙齿让出佐和山城,浅井家独立为条件稳定了后院。 六角义贤后院起火,三好长庆的后院也不安生,受到六角义贤重金收买的畠山氏重臣安见直政和游佐信教,说服了主君畠山高政,在河内国举兵上洛截断三好长庆后路。 随着畠山高政的叛乱,石山本愿寺的本愿寺显如也开始蠢蠢欲动。坂本的幕府将军足利义辉也不安生,连连派遣使者将书信送往各地诸侯手中,大有要串联起来组建长庆包围圈的意思。 畿内乱象迭生,坐拥七国守护的伊达政衡听得还在进行着的濑田川之战的伤亡情况。他的心里打翻了七宝瓶一般酸甜苦辣什么味道都尝遍了,按照常理他对于濑田川之战各自伤亡惨重应该大为高兴,可是听说死伤高达五六千人,心中不免为死伤之惨烈而震撼,没有想到畿内的战斗已经上升到了如此高的层次,中国地区还在小打小闹。 政衡放下了手中的情报。感慨道:“一个人可以像是一片枯死的树叶,在风中飘荡!”稍稍为战死的人们默哀了一下,转头就对已经在美作国整装待的清河衡秀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弘治元年,是一个动荡不安的年份,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火的京都,便又在三好长庆六角义贤畠山高政的你争我夺下陷入了战火之中,畿内你方唱罢我登场,刚刚攻略了播磨国的伊达政衡再一次举起了屠刀,伯耆国一时间风声鹤唳。 美作国鹤山城,松岛衡胜作为城主,担任伯耆国攻略军的后勤,为这支高达三千人的军队提供粮食,还要为他们提供一些关于伯耆国的情报。自从松岛衡胜成功镇压一向一揆后,便由原本的城代,转为城主,在片山盛长出征播磨国之后俨然成为伊达家在美作国的代理人,权势日重,不过他在伊达家内的俸禄也不过是一万二千石。 鹤山城小会议室内,大门紧闭,内部燃烧着灯柱,有七个人跪坐在席上,正在密探着事情,除了伯耆国攻略军的五人清河衡秀吉田政成川崎赖广竹叶井氏高细川通政之外,便是鹤山城的主人松岛衡胜,第七人是情报官石松文吾。 七人中间摆放着的,则是一副和纸制作,以出云国为核心的四周各国的详细地图,是伊达家付出了不少代价,从行商口中,然后再经过忍者调查之后得出的相对正确的军事地图。 上面星罗棋布的上百个大大小小的红点,是着重需要注意的城砦,当然除了上百个城砦之外还有数百座砦子没有标注出来,其余的小黑点和黑线,则是道路和町市。 清河衡秀看着地图想了一会,说道:“如此说来,伯耆国以大山为中心,分为东西两部分,西部以米子平原为核心的汗入会见日野三郡,西部则是以天神川为核心的河村久米八桥三郡。” 大山乃是伯耆国由八座相连山峰的总称,是一座火山,其中的剑峰海拔一千七百二十九米,乃是中国地区的最高峰,自古以来与富士山立山御岳山并称为倭国四大名山。西北麓的大山寺始建于奈良时代,曾作为修行道场兴盛一时。 坐在下位置的石松文吾看着清河衡秀说道:“是的,不过自应仁之乱之后,寺院动荡,荒废甚多,大山寺虽然没有没落,但也是惨淡经营,寺中不过二十余老少僧弥。需要注意的是西伯耆现如今掌握在新宫党的手中,而东伯耆则是由一个名曰伯耆国众的地方势力联盟统治。” 清河衡秀听得新宫党的名字,皱了皱眉头,说道:“详细说说。” 石松文吾显然有备而来,他恭敬的鞠了一躬,方才说道:“当日尼子晴久惨败退走备前国的缘由,一方面是殿下英明果断,也有另外一方面的原因是伯耆众的临阵脱逃。” 停顿了一下,眼见得众人没有反对,在场的众人全都参与过当日的战役,也多是从当时的战役中脱颖而出成为伊达家真正的干臣,当然知晓一些不为人知的情况,伯耆众的临阵脱逃便是其中重要一个原因。 石松文吾继续说道:“伯耆众临阵脱逃之后,尼子晴久返回出云国,自然要秋后算账,后新宫党作乱,尼子晴久自然将伯耆众排在了后面,不过伯耆众显然也知道后果,西伯耆众投向了新宫党,东伯耆众则是以南条备后守宗胜为结成攻守同盟。后,新宫党与尼子晴久争夺月山富田城,新宫党显然并非尼子晴久的对手,屡战屡败,连重要的美保关都被尼子晴久攻克,新宫党退守米子城苟延残喘,要不是尼子晴久义久父子反目,尼子义久击败尼子晴久,后者逃亡白鹿城,怕是新宫党连米子城都保不住,要流亡海外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2) 川崎赖广捋了捋新长出来的短须说道:“如此说来,我们打出伊达家的旗帜,应当先攻新宫党,东伯耆众不会来援救,不过现如今新宫党还有多少兵马可以使用,可否一击而成?” 石松文吾立即回道:“新宫党由于老党首尼子刑部少辅国久年迈,再加上数度被尼子晴久击败,身形俱疲,已经许久没有出来管事,现如今的新宫党分为两派,一派是以尼子诚久为首驻扎在米子城,常备军约在三百人上下,动员力大概有五百人,另外一派则是以尼子敬久为首驻扎在尾高城,常备军约在四百人上下,动员力大概有上千人。米子城与尾高城相距约在两里左右。”倭国古代长度单位,1里大约等于现代4公里,文中两里地换算后就是八公里,米子城和尾高城两城之间是相当近的距离。 细川通政注视着地图,抬起头说道:“依照我的建议,吾等既然已经得了殿下的首肯,虽然有三个月攻略时间,但是也不能够枯坐等待时局变化,还得先发兵攻其一地,好确认出云国的反应。米子城引中海的海水进入堀内形成护城河,再加上米子城在凑山山顶修筑本丸北东山腹修筑二丸山麓修※⊙筑三丸北尾根修筑内膳丸东边饭山为虎口。城高城厚,易守难攻,有兵上千,一旦陷入笼城战,尼子义久引兵来援,怕是不好攻陷。” 吉田政成赞同道:“正是如此!吾等不需要攻击米子城,只需要攻其外围城砦,我看尾高城便是不错。尼子诚久和尼子敬久兄弟不睦由来已久。只要行动迅速。就算尼子诚久不计前嫌,我们也可在日野川西岸堂而皇之的立下阵地。若是月山富田城反应极快,说明局势尚可控制;若是月山富田城慌乱而不能够自救,米子城自顾笼城,则说明其内部已经乱成一团!可以劝降米子城等城,不识好歹,大可乘势而下,一举灭之。” 川崎赖广皱了皱眉头。方才说道:“说到劝降,那尼子敬久倒是与殿下相交,尼子诚久却没有任何交集,这尼子诚久会答应投降嘛?”他可是知道当年尼子敬久多次来访的事情。 吉田政成淡然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听闻新宫党老党首尼子国久宠信尼子敬久,而疏远尼子诚久,故而尾高城守军比米子城还要雄厚,一旦让尼子敬久反应过来,动员起一千三四百人的话,再想要攻略尾高城就难了。况且。传闻尼子诚久脾气暴躁,曾经鞭笞过尼子义久。只要取了尾高城,米子城将陷入进退维谷的局面,不得不考虑后路。” 竹叶井氏高沉吟片刻,同样赞同道:“我赞同先取尾高城,取下尾高城之后,一面可利用日野川,另外我提议向东伯耆国人众劝降之,大可提议让南条宗胜担任东伯耆守护代,先稳住再说。” 清河衡秀一派案几,起身道:“看来不得不取尾高城。吉田政成,你作为先锋官率领前部八百人立即前往日野郡江尾城,令江尾城主蜂塚右卫门尉率本部作为向导出击尾高城,我于你全部铁炮,务必将尾高城夺取。川崎赖广,你率领左部五百人,跟随在先锋之后,布阵日野川,遥视米子城。细川通政,你率领右部五百人,一路对日野郡劝降纳贡,让其跟随之。石松文吾,你探查出云国和东伯耆国动向。其余诸位与我一同押运粮草辎重缓行一步。” 众将听命。 江尾城,又名江美城,位于日野郡江尾要害,乃是日野川与大山火山活动行成的断崖上修筑而成的城堡,由当地国人蜂塚安房守修筑,到目前已经历经四代人的居住。 大永年间,尼子氏伯耆侵攻,蜂塚氏降服于尼子氏。 江尾城一代作为米子平原连接美作国水陆交通要地,在历史上长期作为尼子氏和毛利氏争斗战的舞台。蜂塚氏在永禄七年反出毛利氏,遭到毛利方大将杉原盛重猛攻,城主蜂塚右卫门尉一族自刃落城。 现如今历史早已经发生改变,那位将蜂塚右卫门尉一门斩尽杀绝的杉原盛重早已经死在了备后国伊达政衡和毛利元就的争斗中,蜂塚右卫门尉也审时度势,在伊达政衡夺取美作国之后便降伏于伊达家,成为了伊达政衡的家臣。 作为水陆交通要道的江尾城,要不是尼子晴久尼子义久新宫党乱成一团的话,怕是也不会轻易的落入伊达政衡的手中,毕竟江尾城对于伊达家来说有点儿鞭长莫及的感觉。 蜂塚右卫门尉并非是一个聪明人,但是能够在乱世之中生存,还是知道一些生存之道的,现如今尼子氏衰败,伊达氏崛起的大势他还是知道一些的,听得伊达大军到来,哪里还敢怠慢,立即迎入江尾城。 吉田政成哪里会在江尾城逗留,他明白一旦伊达军进入伯耆国的消息传开,想要出其不意攻取尾高城,威慑米子城的机会就会破产,一旦让尾高城动员起足够的农兵,破城之日将会变得遥遥无期。 蜂塚右卫门尉倒也没有反对,听得吉田政成的要求,立即调派了三百人,亲自带队跟从吉田政成前往攻打尾高城,他明白,一旦伊达大军进入伯耆国,伯耆国的天就要变色,如果不抱住伊达家的大腿,以后怕是没有如此好的机会了。 合兵一出,一千一百人的兵马沿着日野川快速前进,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仅仅用了半天的时间便来到了尾高城外。尾高城守将尼子敬久不敢置信的望着城外撑着竹羽雀大旗的伊达军,惊恐道:“如何是好?” 尾高城不比米子城地形险要,乃是一座平山城,守军也不过四百人。若是加上女眷的话也就五六百人的样子。果然如尼子敬久所预料的那般。前来的伊达军立即展开了攻击尾高城的部署。 四月初正是春耕最为繁忙的时候。伊达政衡发布了对伯耆国的攻略,伯耆国原本就因为火山灰的缘故,农业并不发达,农民要用十二分的力气方才能够从土地中获取八分的产出。基于这一点,他认为伯耆国在这个时节一旦遭到攻击,国人众想要动员农民放弃手中的农活拿起武器保卫国人众的产业,需要付出的代价不仅仅只是一顿大米饭。 从战略上来看如此,从战术上来看。位于美作国鹤山城的清河衡秀吉田政成川崎赖广细川通政竹叶井氏高等人认为要攻略伯耆国,首先需要看的并非伯耆国,而是出云国,首先稳住伯耆国内的国人众势,击败来自出云国的新宫党徒,趁机形成对出云国的压迫力,迫使出云国做出反应,随机应变,看出云国的反应做下面的部署。 四月七日,号称近畿牛皮癣的畠田氏家主畠田高政果然不负他的盛名。在安见直政和游佐信教的推动下,再一次挥舞着生锈的刀刃。挥向了三好长庆的软肋,截断了三好近江攻略军的后路。 同一日,残忍杀害三好三人众首脑人物三好长逸烧毁京都大半建筑引发畿内大乱战的罪魁祸首吉田政成挥舞着手中的屠刀,砍向了手无寸铁的失败者联盟的一员,新宫党现任党首尼子敬久。当然新宫党现任党首是尼子敬久是他的拥护者们阿谀奉承的话语,得到了尼子敬久的默认,却没有得到尼子诚久和尼子晴久义久父子的肯定。 吉田政成直取尾高城的策略可以说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失败者联盟成员尼子敬久得知尾高城外来了一支伊达军的军队,显然吓坏了,一面严守城池,一面请求其他城砦前来救援。 连尼子敬久都吓坏了,更何况那些早已经在尼子晴久出征备前国的时候吓破了胆量的新宫党徒,尾高城附近的香原山城末吉城,稍微远一点的天万山城各个城门紧闭,似乎无意出击。他们大概担心出城后,遭到伊达军伏兵的袭击。 果然如战前所预料的那般,尾高城并非是一座坚固的城砦,由于是平山城,海拔高度很有限,使得守军的坚守意志并非很坚定,这也是吉田政成到达尾高城之后没有休整就立即发动攻击的原因之一。 同时,尾高城还是中世纪东西交通要道,西伯耆事上的中心要地,攻克尾高城对于伯耆国攻略军的战略意义极大。城内毫无出城之意,无论攻城军如何哄闹挑衅,城内依然平静。 新宫党原本是出云国尼子氏麾下最强悍的军团,但是经历了出云国动荡,尼子晴久的讨伐,新宫党内乱等等原因,早已经不复当年的勇敢,之所以不出城,并非尼子敬久不想,而是他没有足够的兵力出战。 吉田政成在四月七日正午时候,匆匆吃下了饭团之后休整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便命令士兵扎上竹栅,竖立数层,躲在后面,慢慢前进。根据过去的种种作战经验显示,这是躲避弓箭和铁炮的最好方法。因此,在决定攻打尾高城的时候,他就准备许多竹栅。再加上为了攻打尾高城,他还动员了附近的农夫,在付出了一定的大米之后收购了一些竹木,由于新宫党连年的战端使得附近的农夫并不是很拥护新宫党的统治,当然最大的原因是竹木可以换取谁都不嫌少的大米。 自从射杀三好长逸之后,吉田政成对于铁炮这种跨时代的武器,拥有一种本能的好感,此次出征,伊达政衡为他们准备了两百多杆精良的铁炮,并且配备了足够的枪弹。在出征尾高城前,总大将清河衡秀又将全部铁炮部队都装备给了吉田政成的先锋军,在面对严守不出的尾高城的时候,使用铁炮无疑是一种最佳的攻击方式,既然能够射杀敌人,威慑敌人,又能够减少本方的损失。 长尾景利原是三村氏家臣,三村氏灭亡后改投伊达政衡,因为在铁炮方面的特殊能力,成为伊达政衡的铁炮军团的一名组头,此次出征更是担任这一队铁炮部队的大将。 吉田政成一声令下,长尾景利率队跟随着手持竹栅的士兵向着尾高城前进,一步步向着尾高城碾压过去,当到达尾高城三丸外墙虎口五十步之外的时候,城内终于开始射出了百余支弓箭。 竹栅很好的保障了身后士兵的安全,弓箭大多落在了竹栅的上面,只有少数几支运气极佳的弓箭从竹栅的缝隙中穿透而过,却也已经失去了准头,没有造成任何的伤亡。 长尾景利大声喊道:“第一排准备。”上百支铁炮在竹栅的缝隙中伸了出去,然后对准虎口方向的木墙之上瞄准。“射击!”一声令下,上百杆铁炮同时发出轰鸣声,喷射出了弹丸与烟雾。 铁炮轰鸣声中,三丸城头探头探脑想要再次射出手中罪恶的弓箭的守军被打翻在地,滚在地上大声惨叫着,就算是一些躲藏在木板后面的守军也同样如此,木板显然无法抵挡住弹丸的穿透。 伊达军铁炮精良,五十步距离,铁炮杀伤力极大,轻易便破开了城头薄弱的木板,尾高城的城垣部分使用石条构筑而成,在城垣上面的城楼却是木板建构,显然这些陈旧的木板无法抵挡住枪弹。 “射击!” 伊达政衡当然清楚三段击的运用方式,但是伊达军中使用的却并非三段击,而是和击杀三好长逸的时候同样的战术,前排的铁炮兵专门负责射击,后排的铁炮兵则专门负责装填,由于使用油包的定装纸筒弹药,这种战术比起更加需要配合的三段击速度和成功率更加有效。当前排有人伤亡,后排的铁炮手可以快速的填补上空缺,所以前排的铁炮手的数量比起后面负责装填的铁炮手少上许多。 又一排铁炮喷射出了大量的火光烟雾,惨叫声又是一片传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3) 当第二次发射出枪弹之后,早已经准备多时的吉田政成立即命令敢死队冲锋夺取虎口,敢死队多是由伊达军中的精锐构成。由于伊达政衡采取的政策关系,这帮子敢死队在某种意义上算是伊达家的准武士,在一场战斗过后往往会因为战功而获得封赏成为正式的武士,然后脱离敢死队。 现如今,伊达家已经和以前贫弱的时候不一样,不过想要从农民成为统治阶级还是有一条捷径,就是死亡率极高的敢死队,只要参加敢死队,然后经历过两到三场战斗就能够脱离敢死队成为统治阶级的一员,当然是最低级的武士。 在战国乱世,生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想要脱离水深火热的被统治阶级,成为带刀的统治阶级的一员,敢死队成为了许多士兵最为踊跃报名的部队,想要加入敢死队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当上百名手持太刀迅速向虎口接近的敢死队的时候,城内并非不想反击,但是一旦露头就会遭到铁炮队的瞄准射击,在伊达军中并非只有齐射的铁炮,还有专门用于狙杀的铁炮。 这种铁炮比起齐射用的铁炮,枪管要长,也要大许多,装填的火药更多,说明射程更远,再加上瞄准器的使用,使得这种铁炮专门用于狙杀,由于制造困难,在军中还没有列装。 长尾景利令六名铁炮好手,一人瞄准,一人固定铁炮,向城头上敢于出头的勇敢者瞄准射击,虽然并非百发百中,但是往往三杆大铁炮每一次射击都能够射杀一人,给予守军极大的震慑力。 枪声响起,守城部队不敢抬头,可是倒下的战友,却是刺激了一些年轻人同仇敌忾的情绪,城下枪口的弹烟。激起心中的怒火,让人恨不得打开城门杀出城去,宰了射击的士兵。 守城的一些士兵,就在这种情绪下。站起身来,想要用手中的弓箭还击,成为枪弹的目标,当这帮子敢于站起身来的勇士死于枪弹之下,城内便只剩下了胆怯之徒。 敢死队手持太刀迅速接近城垣。开始挥动手中的绳索,将绳索的一端扔上城头,钩子构筑了木板,拉上了一拉,便顺着绳索爬了上去,对于敢死队的城员来说,爬墙壁是家常便饭一般。 还留在城上的守军一个个双股战战,手中的弓刀也拿不稳,要他们前去斩断挂在城头上的绳索,显然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随着第一名敢死队城员冲上城头。呼啦一声,守军退向了二丸。 越来越多的敢死队城员冲上城头,顺着逃跑的守军向着敞开着的二丸大门冲去,便走还便砍,喝骂着追赶着逼迫着守军逃回去,使得二丸的木门一直无法关上,敢死队一气呵成将尾高城的二丸也给夺下了。 尼子敬久哪里想到伊达军会如此悍勇,竟然一举夺取了大半个城堡,现如今只剩下了天守阁和南端的馆舍没有失守,照这个势头下去。想要守住显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退守天守阁的百余名新宫党徒喊道:“殿下,我们从南端的馆舍突围吧!”这话在众人中引起了一阵应和之声。 作为西伯耆国的山阴道的要津,虽然是一座平山城,城防工事的水准一直仅次于米子城。是西伯耆国最为重要的城堡之一,加上又是尼子敬久的居城,城中的储备也是甚为充裕。 但在伊达军的攻势下,尾高城却是一战直下,只剩下本丸和南端的馆舍,城中的守备脆弱得难以想象。伊达军百余名敢死队一路攻克了三丸和二丸,夺取了城内的仓储,直逼本丸。 由于尾高城原本并没有天守阁,自尼子敬久入住之后便在本丸之内构筑了一座三层的天守阁,压缩了本丸的空间,对于伊达军来说,本丸其实和天守阁没有多大的区别。 对于守军来说,现如今还有一条突围的道路,那就是放弃天守阁,利用狭窄的山道通往南端的馆舍,然后从馆舍上涌绳索突围出去,还有一线生机,一旦山道被夺取的话,那么只有死路一条。 尼子敬久没有与城共亡的勇气,他原本期望能够挡住伊达军的第一波攻击,只要能够拖到晚上,就能够派遣亲信出城去献上降表,没曾想到竟然一波都挡不下。要是挡不住,他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现如今挡不住第一波攻势,三丸和二丸接连失守,望着剩下的百余名新宫党徒,尼子敬久知道唯有突围一条道可走了,一旦落城,作为城守便只有切腹自刃一条道可走。 尼子敬久放弃了坚守天守阁的打算,他早已经下了逃走的准备,指挥着围在四周残存的新宫党徒大声喊道:“撤,从窄道速往南馆,还有,一把火烧了天守阁,迟滞敌人的进攻。” 火烧天守阁迟滞伊达军的进攻,让残军能够顺利突围能够拥有更多的时间。尼子敬久要撤走,显然不可能带走所有人,残存的新宫党徒是他东山再起的本钱,显然成为了首选。 他没有带走十六岁的爱妾,毕竟在生命垂危之际,没有心去谈女色。他的爱妾拖着长长的尾裙一把拽住尼子敬久的胳膊,用着最为乞求的眼神说道:“殿下,带我走吧。” “滚!”尼子敬久满是血丝的狞恶眼神瞪着爱妾,将人一脚踹开,然后带着手下率先逃向了窄道,一边大声呼喝着,一边速度极快的逃向南馆。只剩下嘈杂的脚步声和一个女子的哭泣声。 在城外的阵地上,吉田政成看到尾高城内冒起的滚滚浓烟,他脑中想到的第一件事情,是尾高城已经失守了,敌人放火焚烧天守阁以作最后的抵抗,第二件事情想到的却是敌人想要逃跑。 吉田政成将目光看向了还没有失守的南馆,突然对着开始收拾铁炮的长尾景利喊道:“四郎左卫门,你立即率队前往南馆外,一看到敌人从馆上逃下来,就给被逼回去。” 吉田政成的判断显然是正确的,当长尾景利率领着铁炮队赶往南馆之外的时候,尼子敬久刚刚通过窄道准备绳索逃生,尼子敬久清楚。他独自一人逃生是没有生路的,只有带上足够多的人才能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长尾景利原本还有点愤愤不平,认为吉田政成是想要抢他的功劳,一来到南馆之外。却是看到南馆之上人影绰绰,知道吉田政成的判断相当准确,立即换了一副面孔,直呼英明。 长尾景利低声吩咐道:“隐蔽,第一小队准备。等待敌人悬到一半的时候方才射击,第二小队,等到第一小队射击完成之后,立即射击城头,将敌人逼回去。”一个小队十杆铁炮。 五条绳索放下了馆舍的城头,五个身影从上面悬了下来,不等到下面,又有五个急不可耐的爬了下来,下面的五个恶狠狠地喊道:“找死啊,绳索禁不住。等我们下去后再下来” 回应他们的是阵阵的铁炮声,火光与烟雾中,有几杆铁炮打中了悬在半空中的守军的身上,由于逃跑,为了减轻重量,足具早已经丢到什么地方去了,肉体如何挡得住枪弹的射击,将他身上打出了一个巨大的血洞。 惨叫声中,松开了绳索,掉了下来。受到了二次伤害,双目圆睁地摔倒在地上,眼中满是不可相信的神情。十杆铁炮射杀了三人,还有两人吓得摔下了城下。摔断了腿脚,跪在地上嗷嗷乱叫。 城头上原本想要爬下来的五人,眼见得城下火光烟雾轰鸣声中,吓得哪敢再爬下去,立即想要爬上去,却遭到了第二小队的射击。一下子又有两人被打中,摔了下去。 尼子敬久为了笼络人心,并没有第一个逃跑,留在了后头,让他躲过了一劫,铁炮射击的威力,深深地震慑住了他们。他四周看了一眼,跟上来的残兵败将脸上满是犹豫和恐惧的神情。 尼子敬久哪里想到尾高城竟然如此轻易的被攻破,也没有想到竟然没有给他留下一条生路,生生断绝了他的逃跑路线,心中明白剩下的只有两条道路可走,心忖道:“只能投降了,希望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放我一条生路。” 尼子敬久曾经与伊达政衡交涉过,虽然没有交情,但是也有一面之缘,希望看在这一面之缘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就算是被押解送往备中国,也比当场格杀来得好。 摘下了头盔,解下了腰中太刀,尼子敬久的精气神连同幻想一起破碎,垂着头、垮着肩,心忖道:“只能够看运气了,运气好,还能够看在往日情分上在伊达政衡面前混个好处。” 尼子敬久和伊达政衡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事情只在高层流传,对于敢死队的人们来说,尼子敬久的脑袋可是巨大的战功,天守阁的大火迟滞了敢死队的攻击,也惹恼了他们。 百余敢死队冲过三四十步的窄道,尼子敬久刚刚想要喊话投降,却眼见得一名敢死队成员哪里会让他喊出话来,一旦喊出话来就不好下手了,忙中出乱将手中太刀当做飞刀,大声吼叫着用力投掷过来。太刀在空中飞翔着,越过了三十余步,早已经没有了威势,其实尼子敬久只要稍稍躲避就能够躲开,只是命该如此,尼子敬久恍惚中冲上前去,一前一后两个力的作用正好被太刀射中了脑袋,半个脑瓜子被劈了下来。 围着尼子敬久的残兵败将们愣住了,看着从他们主君脑门上落下来得太刀,同时掉下来的血肉模糊的半个脑瓜子,脑中一片空白。那名敢死队成员脑中同样一阵空白,其余同伴目含羡慕嫉妒的眼神好不废话,提着太刀,冲过去一阵切瓜砍菜的乱杀。 一个时辰之后,天守阁的大火终于熄灭了,吉田政成在城外做了检首礼,那名敢死队士兵将清洗过后的用绳索绑起来的尼子敬久的脑袋放在了第一位之上,他望着残缺的脑袋,摇头叹息道:“想不到尼子敬久竟然如此勇敢,与城共亡。” 这一战可说是完胜,要不是对城中守军的扫荡这一过程之中伤了十几个倒霉蛋之外,没有一人死亡,也没有一人重伤,那十几个倒霉蛋只需要疗养十天半个月就能够再次上战场。 前往日野川布阵的川崎赖广,听得尾高城一战陷落的消息之后也赶到了尾高城,听得一众行军参军统计着各项数据,为这一战做着总结,也不由得说道:“没曾想到铁炮竟然如此有用?” 显然,尾高城这一战中铁炮发挥了最为重要的作用,先是击杀了守军的有生力量,然后掩护敢死队冲上了城头,然后又逼迫守军突围的退路,一举端掉了守军的所有士气。 吉田政成却是摇首说道:“铁炮队虽然发挥了重要作用,如果城内有足够的守军,开战的时候开门冲击的话,免不了要受到一些损伤的,不过此战我们获得了完胜,现在要看米子城、月山富田城、白鹿城的动向了。” 川崎赖广冲着吉田政成说道:“尾高城一战破城,狠狠震慑住了四周的城堡,现在不是连战的时候,派遣信使让他们立即投降,倒是好时候,嗯,同样给米子城的尼子诚久发一份劝降书。” 吉田政成亦是轻松的道:“正是此理,当然也不能够让米子城有时间动员城下百姓入城,嗯,还是越过日野川,将阵地放在米子城外好了,用强烈的声势迫使其开城投降为好。” 这一战,直接参与攻打尾高城的伊达军不过五百出头,就是为了进一步震慑伯耆国人众,并给予伊达军中的将士们以足够的信心。看到伊达军不费吹灰之力便攻破了尾高城,再加上战后零伤亡,让江尾城的城主蜂塚右卫门尉等一干人对于伊达政衡的敬畏更加重了数倍。 尾高城的陷落,同时震慑住了四周的各个城堡,这些城堡的主人自认为城堡比不上尾高城坚固,守军也比不上尾高城精锐,吓破了胆量的他们纷纷开城投降,率队前来。 米子城的尼子诚久听得尾高城陷落,尼子敬久战死的消息,心惊胆战之下没有半点幸灾乐祸的感觉,反倒是深深的兔死狐悲。(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4) ,! 弘治元年四月七日,和尼子诚久争夺新宫党党职位的好弟弟尼子敬久,在伊达军的攻击中,不仅没有逃窜,反倒是表现出了武家的气节,变成了尾高城的一滴尘埃,永远消失了。:/ 尾高城和米子城相距不过两里地,隔着日野川来回走得快一点的话也就一盏茶水的时间,中间一马平川,远远就能够看见尾高城烟雾腾腾,铁炮声轰鸣,在尾高城陷入危机的时候,尼子诚久就已经知晓了情况,还派遣了探马前去刺探。 还没有等尼子诚久决定是否援救一向和自己不对盘的弟弟的时候,尾高城陷落,尼子敬久殉城的消息传来之后,米子城立即加强了防备,城上城下皆是戒备森严,城内的武士足轻,也都是收拾了家中财物,准备见势不妙的时候,就逃往出云国暂避。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尼子诚久对此也无可奈何,只能等着有人先天出来后,再来杀一儆百。 米子城的城头上,一队队巡逻士卒,尼子诚久站在天守阁的城楼上,向下窥探着,现守城的士兵们一个个都缺乏精气神,抬脚落步都是没有多少魄力,显然都被尾高城一战而落的气势给吓倒了。 没有自信心的队伍根本就排不上用场,吓破了胆的士兵连草寇都赢不了。尼子诚久的双手紧紧抓着栏杆,脸色阴沉着,转身返回天守阁会议室内,目光所及,众党徒也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拥戴尼子敬久的党徒有之,当然拥戴尼子诚久这位尼子国久长子的党徒也有之,一干原本骁勇善战的新宫党徒,经历了一系列的挫折和磨难,早已经不复往日的气象。 伊达大军携气吞山河的气势大举北上,突入伯耆国,一战夺取尾高城,攻入了西伯耆国的腹心地带。新宫党其实并没有和伊达家真正意义上对阵过。上次尼子晴久出征备前,新宫党没有跟随,原本对于伊达家的善战之名还是有一些疑惑的。可是连消带打将新宫党打得节节败退的尼子晴久,却是伊达家的手下败将。再加上伊达家连战连捷,击败尼子晴久的备前远征军之后,便与毛利元就大内义长这些中国地区的强者交手,前几月还与天下数一数二的霸主三好长庆在播磨国过了一手,都取得了胜利。 不管是击败尼子晴久的备前远征军。还是打得毛利元就身死族消,大内义长狼狈逃回周防长门,还是三好长庆在播磨国失了一手,都不足以让新宫党产生最为直接的观感。 刚刚生在眼前的尾高城之战,却让米子城的这帮子新宫党党徒们更为直观的看到了伊达军的强悍善战,特别是探马回报之后得到的情报再次让他们感到了不可思议,还有深深的恐惧。 伊达军先头部队约在一千五六百兵马,五百余兵马布阵日野川,投入到攻打尾高城的兵力也就千人左右,可是这千人左右的部队中真正投入战斗的不过二三百人。其余人等都布阵在城外没有动弹。 二三百人便将四五百人守备的尾高城攻克,足以说明这支伊达军的强悍,更加让米子城众将官感到恐怖的是这支部队的铁炮数量,要知道铁炮可是昂贵的武器,装备着三四百杆铁炮,足以压垮任何敢于与它对战的信心。 探马只是远远的刺探,不敢接近部队,只能够凭借着观感来禀明情况,这位新宫党的探马还是非常敬业的,在付出了小小的代价之后得到了还算正确的情报。对于一支一千五六百人的部队二百杆铁炮和三四百杆铁炮的意义其实不大。 尼子诚久瘫坐在座位置上,他努力调整紊乱的呼吸,一切都是命运啊,他从未像现在这么惊慌。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的好弟弟竟然已经身异处,与泥土融为一体。 没有半点幸灾乐祸,反倒是深深的悲哀,尼子诚久望着众将,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即将生的战况。作为顶梁柱,他明白众人正在等待着他的答复。 是战还是降。 对于彻底得罪了尼子晴久的新宫党徒们来说,更不用说尼子诚久曾经鞭笞过现在的月山富田城之主尼子义久,放弃米子城逃回出云国,士兵们或许还有一条生路,他们这些新宫党的党徒唯有死路一条。返回出云国是死路,坚守米子城,对于他们来说何尝不是死路,尾高城前车之鉴,他们哪里还有任何理由挡住伊达家的兵锋。剩下的唯有投降一条道路了。 无冤无仇的伊达家或许会收留新宫党的党徒,来千金买白骨收编更多的出云国人,可是对于尼子诚久和他的一家来说却是只有死路一条。 倭国乱世的确有这样的传统,如果城主及城主一家能够勇敢的承担起责任来,那么下面的人就能够活下性命。如果城主他们死了,下面的人会按照地位高低勇敢的承担起责任来。 尼子诚久突然觉得四周的人的目光怪怪的,一旦他做出坚守城池的决定,怕是立即会遭到他们的围攻软禁,然后前去抱伊达家的大腿,将他和他的一家老小作为投名状送给伊达家。 尼子诚久突然觉得自己的好弟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如果尼子敬久能够坚守住三两天时间,他还能够用招募更多的士兵将米子城打造成一座固若金汤的城堡。可是尼子敬久竟然如此废物,伊达军攻克尾高城,前前后后只用了一个时辰,连给他招募农兵入城的时间都不给,现在就算是有再多的时间也怕是招募不到任何农兵。农兵也是人,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是没有脑子,眼见着近在咫尺的尾高城一战而落,守军只少不多的米子城哪里会是伊达军的对手。战国乱世,生命再不值钱,也仅有一条。 米子城附近的农夫早已经逃之夭夭,对于战国乱世的农夫来说,每当战乱之时逃入山林之中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何况伯耆国山脉众多,山林之中多有石屋避居。 尼子诚久脾气火爆,却非毫无头脑之辈。同样没有刚烈的脾气,有与城偕亡的勇气,突然他觉得自己的老父亲尼子国久宠信尼子敬久并非没有道理,摇摇手将这些思绪甩出去。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远及近传来。尼子诚久立即爬将起来,冲出了天守阁,众将也顾不得礼仪纷纷冲了出去,只见得城外羽竹雀旗帜林立,人头攒动。足足五千人的规模,呈半圆形将米子城围在了中心。 清河衡秀闻得尾高城一战陷落,立即加快了步伐,在吉田政成和川崎赖广下了米子城压迫的决定的时候赶到了尾高城,三千伊达军再加上前来投降的两千西伯耆众,一下子人数达到了五千之数。 对于参与过伊达政衡指挥的多次战役的他们来说,五千人足以将伯耆国闹得天翻地覆,甚至于压制出云国都不在话下,清河衡秀听得吉田政成和川崎赖广的决定,立即付诸实施。 五千人浩浩荡荡的压向米子城。一下子压垮了米子城内守军的所有信心。四百对五千,寡不敌众啊,周围的其他家臣立即爆出一阵喧嚣声。尼子诚久目睹强大的敌手,再一次深切地感觉到实在是无法交战。 清河衡秀等人俱都是伊达政衡的亲近家臣,他们身上的作息习惯或多或少受到伊达政衡的影响,对于攻城战的规矩实在是有限的很,完全没有再城战之前要派遣使者前去劝降的理念,就算是知道也没有这个打算。伊达政衡动攻城战的时候也常常忘记先礼后兵的道理,先前去劝降然后再动攻击,这一点是他的敌对者们骂他土鳖的原因之一。 尾高城一战陷落给了伯耆国攻略军极大的信心。清河衡秀先命令长尾景利对米子城进行铁炮压制,在黑夜之前,让米子城先尝一尝铁炮的滋味。是的,黑夜之前。清河衡秀到达尾高城的时候已经是未时过半,尾高城刚刚陷落还没有扑灭大火。整军之后然后来到米子城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达到米子城外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七日的申时末了,太阳已经西斜了。 匆匆的铁炮攻击没有造成多大的伤亡,却给予米子城守军极大的压力。尼子诚久怒喝道:“可恶,竟然不派遣使者前来劝降就直接开战。一群乡下的土鳖。”可是再如何痛骂,也无济于事。 伊达军的不讲规矩,给予米子城的压力更甚。 新宫党的党徒们感到继续跟随尼子诚久,怕是只剩下一两天的日子可以活,最为可悲的是明日太阳升起后,怕就是他们的绝期,他们眼神交集之下纷纷错开,暗地里有人提议不如绑了尼子诚久然后开城投降。这条建议被众人一致反对压下,他们对于前途感到渺茫,但是多年来尼子国久父子对待他们还是非常宽厚,无法做出弑君的决定。 亥时时分,夜色已深,风平浪静,内膳丸之外,一艘破旧的小早船停泊在此,匆匆三十余人影匆匆登上小早船,然后越过中海向着出云国方向驶去。 对于身为伯耆国攻略军的总大将清河衡秀,还是夺取尾高城击杀尼子敬久的先锋官吉田政成,或是川崎赖广细川通政竹野井氏高等人来说,独自领兵作战可说是第一次。谋划和执行是天差地别的事情,有些人往往会觉得谋划和执行是一件事情,可是真正上手的时候方才觉谋划比起执行要困难十倍百倍以上,他们到了今日方才觉得伊达政衡的不容易。 在实战方面,伊达政衡往往能够获得大胜,可是在大胜的背后却是深深的谋划。没有好的策略和谋划,往往会造成许多无谓的伤亡。清河衡秀率领五千大军泅渡日野川来到米子城之后,城内的士兵早已经人心骚动。在围城的当日天黑之前,铁炮的轰鸣使得城内的守军个个吓得抱头鼠窜,根本无心防守了。尼子诚久更是借着夜色偷偷带着亲眷乘船离开了米子城。 翌日,四月八日一大早,城内的守军方才觉他们的主君不见了踪迹,主君的亲眷也都消失无影,如此方才觉尼子诚久抛弃了他们,不知所踪了,连尼子诚久都逃跑了,谁还会继续守下去。 当伊达军的部队入城之后,清河衡秀却有点不知所措起来,他明白随着米子城和尾高城,两天内先后陷落,西伯耆国很快将会落入他们的手中,他们的主君伊达政衡交给他们的三个月攻略期,却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圆满完成了,按照他的预估,东伯耆国人众得知西伯耆国的消息,怕是会立即吓趴下,乖乖的送上降表,这让他颇有点儿不知道下面该如何做的感觉。 米子城不战自落,虽然有一些出乎众人的预料,可是清河衡秀除了有一些患得患失之外,还是颇为高兴的,对着一路跟随而来的众将说道:“没有想到尼子诚久敬久两兄弟的性格和传闻不同,尼子敬久脾性镇定却刚烈殉城而死,尼子诚久脾性爆炸却懦弱奔逃。” 川崎赖广淡淡笑道:“尼子诚久是被尾高城之战吓破了胆子,事实上,我们只需要朝天空射铁炮,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了。”米子城确实如他所说,铁炮队一共就在城外射了两次铁炮。 吉田政成同样有一些患得患失,其实众人面上俱都在笑,可是心中却是多多少少有一些患得患失,战争结束的太过于迅,迅的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是伊达军太强了,还是敌人太弱了。要知道他们所面对的可是尼子氏曾经最为强大的军团,新宫党,在他们的面前却如同鸡犬一般无能,尾高城无死破城,米子城更是无伤开城。 吉田政成稍稍平静了一些,方才说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5) 清河衡秀不愧是伊达政衡钦定的总大将,三天狗之首,慎将的名号也不是胡吹的,他沉思了片刻说道:“稍安勿躁!过度急躁反而会造成无谓的牺牲,由于这一次的情势对于我方极为有利,因此不妨悠然地进行。” 尽管情势对于伊达家十分有利,有一些人甚至于产生了一鼓作气攻入出云国的想法,不过这种想法很快被清河衡秀等人给按下了,他们知道一旦进入出云国,就不可能如此轻松的取得胜利了。 一旦伤亡过度,就会使得这一支远征军不仅仅进出出云国的能力,还得赔上西伯耆国的地盘,得不偿失的事情他们可不干。现如今,西伯耆国还有一些小城和城堡没有恭顺的投降。 清河衡秀亲自率领一千伊达军和五百附庸军坐镇米子城,一面派遣川崎赖广和竹野井氏高两人率领一千五百伊达军沿着海岸线进入东伯耆国,夺取尼子部将吉田源四郎守备的八桥城,另外一面筹措船只,做好北上夺取美保关的准备。 八桥城位于东西伯耆国的中心位置,地理位置相当重要,过了八桥城就是一马平川的天神川平原,震慑之下,大可以慢慢调教东伯耆国人众势力,只要守住八桥城,进可攻退可守。 清河衡秀派遣川崎赖广和竹野井氏高,因︽︾,为吉田政成攻克尾高城一战中战功赫赫,他自个要坐镇米子城纵观全局,细川通政身为伊达政衡的便宜大舅哥,当然不能够身先士卒。不过也不轻松。他得了五百伊达军和一千五百附庸军四处扫荡西伯耆国还没有投降的小城和城堡。同时还要扫灭出云国动荡引起的山匪盗贼,还世间一个平安。 四月八日晌午时分,川崎赖广和竹野井氏高出征八桥城,显然尾高城和米子城先后陷落的消息还没有传达到东伯耆国,这也是因为尾高城和米子城的守军大部分要么被歼灭,要么成为了俘虏,极少数运气极佳的残兵败将也同尼子诚久一样逃往出云国,而非前往东伯耆国。再加上伊达军的不经意之间的军事行动,使得通往东伯耆国的道路被阻截。 山道艰难,想要短期内将西伯耆国发生的变故传播到东伯耆国显然是一件非常艰巨的任务,反正当川崎赖广和竹野井氏高打着伊达家的竹羽雀旗帜浩浩荡荡的一路行进。 行进路上的小城和承包眼见得伊达军的到来,大多选择了开城投降,当然也有一两个顽固分子选择了闭城自守,这一两个顽固分子多是不闻外间事的山野土鳖,不清楚伊达家的势力有多么庞大,只记得尼子氏二三十年来的统治余威。 川崎赖广和竹野井氏高对于这一两个顽固分子看都看不上眼,不闻外间事的山野土鳖。能够有多少兵马,只有不足百余人守备的小城。只要一个冲锋就能够击破,显然他们不想在他们的身上浪费时间。 川崎赖广哼了一声:“不要管他们,夜晚之前到达八桥城,给予东伯耆国人们宣告伊达军的到来,一面不给八桥城招募农兵的时间,一面宣扬伊达家已经击破新宫党的事实。” 竹野井氏高当然清楚现如今时间对于他们的重要性,他们总共率领着一千五百人,还分到了一百杆铁炮,如果拥有如此优势,还无法轻取八桥城的话,战后分配战果的时候恐怕要落于人后了。竹野井氏高立即对川崎赖广的话表示了赞同,恶狠狠地说道:“先饶过他们一命,等八桥城攻破后,再跟我们好好算这一笔帐,让他们知晓得罪伊达家的代价。” 川崎赖广同样点头道:“当然,不过我不赞同清河君收纳东伯耆国人众的建议,要知道这伯耆国往后将由我们五人分配,若是让东伯耆国人众轻易的纳降,我们怕是只能够窝在西伯耆国了。” 竹野井氏高显然对于川崎赖广的话相当赞同,其实清河衡秀战前的时候也没有预料到攻打新宫党占据的西伯耆国会如此的顺利,方才提出稳住东伯耆国人众的意见。 轻取西伯耆国,使得众人对于东伯耆国人众的意见发生了逆转,竹野井氏高同样认为要对东伯耆国进行整合,整合的意见就是剥夺国人众的土地,他说道:“现如今因幡国内豪强武田高信趁着击败山名氏正在扫荡国内势力,无力西顾,正是整合伯耆国的好时机,一旦稳定了后方,大可以前去和武田高信争一争因幡国的归属权问题。” 正当川崎赖广和竹野井氏高谈论如何扫灭东伯耆,进取因幡国的时候,八桥城,这座目前唯一一座还由尊从尼子晴久的家臣吉田源四郎管辖的城堡内。吉田源四郎乃是第二代城主,前任城主乃是吉田左京亮,大永四年(1524年)出云国尼子经久率军攻克了八桥城,令吉田左京亮入城。 八桥城其实相距米子城不是很远,但是海岸边的沙砾地并非坦途,行动困难,再加上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并非连夜赶路,到达八桥城的时候已是四月九日的辰时。 吉田源四郎喜好娈童,正趴在他最为宠信的十二三岁的娈童后背嘻哈着,时不时还来上一句差了音调的小调,显然自得其乐在其间,完全忘记了光天化日下白日宣淫的影响恶劣。 正当吉田源四郎达到高潮之时,突然间外面就是一片叫声,吉田源四郎刺激之下提前爆发,刚想要发怒,一名士兵就冲了进来,焦恐道:“杀来了,西伯耆国失陷了,伊达军杀来了!” 吉田源四郎顾不得发怒,大惊失色,不着衣衫的冲出了卧室,八桥城内外早已经乱作一团,而从天守阁往西看,正可以看见一支旗帜分明的伊达军。正步步向着八桥城逼来。 八桥城的守将多是吉田源四郎的族人。当年他的父亲吉田左京亮跟随尼子经久攻入伯耆国。因战功成了八桥城主,一族经过二三十年生养,成人的拥有三四十人,未成年的还有四五十人。 这也是吉田源四郎的底气所在,守军将士见得他们的城主赤身出门,不觉心中有一些黯然,眼见得八桥城失落在即,他们的城主竟然还如此荒诞。光天化日之下与娈童相处。 八桥城一直都是伯耆国相当重要的城堡,自尼子经久在大永年间夺取八桥城,并且让家臣吉田左京亮成为八桥城的城主以来,都是作为震慑东伯耆国的主要桥头堡。 西伯耆国隶属于新宫党,在新宫党反迹未显的时候,一直以来都是尼子氏的基本盘,也是出入美作国的交通要道,尼子晴久远征备前国走的也是这一条道路。而东伯耆国的国人众多是一些墙头草两边靠,尼子氏强盛时投向尼子氏,因幡、但马的山名氏活跃时又靠向山名氏。时不时的挑战尼子氏的底线,如此以来。八桥城的地位不减反增。 随着恩怨的深入,八桥城和东伯耆国人众之间的仇怨也渐渐加深,吉田左京亮、源四郎父子的手中沾满了东伯耆国人众的鲜血,八桥城才会在出云国动荡不安,新宫党反乱的情况下,还要紧抓尼子氏的大腿不放。吉田源四郎清楚,一旦让东伯耆国人看出了八桥城的虚弱,立即就会被吞噬掉,连丁点和平谈判的机会都不会给他留下。 川崎赖广和竹野井氏高率领着部队来到了八桥城外,他们两人正好站在八桥城外的一座小山丘上布下了阵营,站在山丘之上,望着八桥城的主体,两人微微松了一口气。 两人并非盲目前来,在行动前已经从石松文吾的口中得知了八桥城的作用,果然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原本认为震慑东伯耆国的八桥城会是一座如何坚固的城堡。 真正瞧见的时候,却非如此,八桥城修建在一座标高十来米的小山丘之上,并非使用石头垒起来的,而是全都是木制建构筑造,备中国的城堡已经大多放弃使用木材,改用石条。 唯一让两人感到一丝压力的是,由于八桥城位于海岸边不远处,海水被引入了围着城堡的一道护城河,护城河宽一丈多,深只怕也得有一丈,护城河上有一座小木桥,木桥的一面有两座城楼,上面密密麻麻的寒光显然布满了弓箭手。在没有护城河的城墙外,则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树林。侦查的结果是,树林中布满了壕沟陷阱还有竹签阵地,唯有一条曲曲折折的山道沟通城堡,要想从这里通过显然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川崎赖广望着八桥城,皱了皱眉头道:“若是强攻的话,怕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方才能够取得胜利,一旦伤亡多大,恐怕功劳就得小上许多,不过倒是不用担心有人前来援救八桥城。” 八桥城吉田父子与东伯耆国人众之间的恩怨甚深,西伯耆国已经落入伊达家的手中,自然不会有人前来援救八桥城,或许八桥城修建的如此简陋,正是尼子氏的一种考量。 八桥城对于尼子氏的作用,更多的是监视东伯耆国以及因幡、但马的动向,一旦出现问题,就可以向月山富田城报告,自然不用修建的坚固,若是修建的坚固,一旦八桥城出现异心,不是自讨苦吃嘛。 竹野井氏高眉宇间充满了狰狞,指着八桥城背面的那片树林,咬牙切齿的说道:“护城河方向显然是对方的重点防御区域,想要攻破显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倒不如烧毁那片树林,对,烧了它。” 川崎赖广仿佛看见大火在树林里熊熊燃烧,木建构的八桥城显然也无法避免被烧毁的结果,八桥城的男女老幼在大火里挣扎、呼号,他不由得说道:“这,我们是否缓一缓,毕竟火烧城堡会造成很坏的影响,城内除了男人还有老幼妇女,这不妥吧。” 竹野井氏高回头望了一眼川崎赖广,对于川崎赖广的突然心软感到一丝不解,两人虽然并没有分出高下之分,可是按照资历,比竹野井氏高还要早跟随伊达政衡的川崎赖广自然为首。 竹野井氏高心中嗤笑了一声,面上却是一副严肃的表情,说道:“川崎君,首先要确认的是我们首先是殿下的家臣,这片土地的主人只有一人,那就是殿下,若是自认为是这片土地的主人的话,那么我们的格局只会在小小的伯耆国羁绊一生一世,没有出头之日。”竹野井氏高显然比川崎赖广看得远,他已经从一开始独自出征的兴奋中缓过神来,知道这又是伊达政衡的一次考验,如果能够入得伊达政衡的法眼,那么未来就有更加远大的出头之日。 他同样清楚清河衡秀是伊达家嫡系出身,吉田政成在尾高城杀得人头滚滚,细川通政借着妹妹的尻之光自然能够出人头地,唯有川崎赖广和他两人还没有任何表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听得川崎赖广竟然心怀妇人之仁,自然要出言警告。 川崎赖广心头一凛,深深的看了一眼竹野井氏高,他明白一旦自己坚持己见,产生的所有结果都要他独自背负,战后怕是自己的话语就会传到伊达政衡的耳中,后果怕是不容乐观。 竹野井氏高见得川崎赖广表情凝重,知道自己的话语说进了川崎赖广的心扉,这才建议道:“那么先用弓箭试一试城内的反应,若是如米子城一般的话再好不过,顽固抵抗的话就放火烧山。”米子城尼子诚久趁夜逃窜,米子城无血开城。 八桥城虽然不大,但是一千余名伊达军想要团团包围八桥城显然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便将主力放在了正面之上,只在树林的那一边放了一个百人队,虚虚放开,有出城信使,一概拦下。若是敌人怯守,从此突围,那再好不过,放其离开便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6) ,! 川崎赖广听得竹野井氏高要用弓箭试一试城内的反应的意见,虽然对于其不用铁炮而用弓箭有点儿疑惑,但也没有反驳。 新· 若是城内守将能够和米子城的尼子诚久一样胆怯逃离的话,放火烧山也就没有必要了。 百余支弓箭射向了八桥城。距离不够,弓箭并没有实质造成什么伤亡,只有一个倒霉蛋被吓得从城头掉落了下来,摔倒了一条腿,凄厉的叫声响起,吓得守军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守军在弓箭的表现自然让披盔带甲的吉田源四郎十分不满,大多数弓箭都落在了城门之上,竟然还有人吓得掉落下去,凄厉的惨叫让城内的士气大跌,他握紧了拳头,喝道:“亲众准备,我们杀出去,迎着弓箭手挫一挫敌军的锐气,只要挫败了敌人的第一次进攻,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到时候开城的话才能够获得有利的条件。” “杀!” 吉田源四郎策马从山坡上冲下赖,一手控缰绳,一手平端着他的枪棍,只是直直地指着前方,在他的身后还有十余名骑着战马的骑众,还有三十余名身着足具背插靠旗的足轻,俱都快的向着山坡下跑着。 吉田源四郎一边策马一边大声鼓舞着士气:“伊达家的将军,你们不过千余人,就敢前来夺取我城池,实属蠢事。兵法云,十则围之。尔等远道而来,军士疲惫,区区千人之数,如何攻得下城,还是先尝尝我们的实力如何,再看是否要攻击我们。兄弟们,让远道而来的伊达军好好瞧瞧山阴武士的力量,杀,杀出山阴武士的气魄来。” 他这一番话,一是为了鼓舞士气,二来也是动摇伊达军心。 竹野井氏高望着冲杀出来的守军。回头望了一眼川崎赖广,讥笑道:“看看,这不就自动出来了嘛?!铁炮队准备,集中射击!”在弓箭手的身后。一支百余人的铁炮兵早已经准备多时。 吉田源四郎策马朝着弓箭队冲杀了过去,当越过护城河的时候已经相距二十余步的距离,突然眼前的竹栅让开了一条道路,弓箭手也纷纷朝着两边移动,在他们的身后露出了黑黝黝的枪口。 吉田源四郎惊愕的喊道:“大家快避开啊!”几乎同时。一声铁炮声响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如连珠鞭炮一样,随着铁炮轰鸣声,一蓬蓬鲜血喷溅而出。好整以闲的瞄准,距离很近,加上吉田众正要冲过护城河,聚集在一起,正是铁炮队挥最强作用的时机。 吉田源四郎身上一震,胸口已经出现了几个学洞。接着就是身边策马上来的骑兵出连声的惨叫,只一排枪,就将冲在第一线的十一名骑兵打落在地,再也怕不起来。 “杀光他们!” 竹野井氏高清朗的命令再次下达。 早已经准备多时的士兵们听见了竹野井氏高的命令,立即一拥而上,乱刀之下,将剩下的三十余名被突如其来的打击下被打蒙了的足轻顿时被斩杀殆尽,无一幸免。 时代的进步就是如此的残酷,新式武器的出现,往往是战法的更新换代。伊达家作为铁炮先使用的开拓者,也在铁炮的使用上摸索着前进,显然,他们多走了半步。 这半步之下埋着无数人的鲜血。 进入十六世纪的伯耆国原来的守护山名氏内乱不休。权威丧失,伯耆国南条小鸭山田小森行松等国人势力割据状态。乘山名氏内讧之机,尼子经久进攻伯耆国,大永四年五月之崩,尼子氏支配伯耆国,其中西伯耆行松氏村上氏逃亡安艺投靠大内氏。东伯耆国山田氏退往但马,小鸭氏和南条氏屈服。东伯耆国人众的脑主要由羽衣山城南条丰后守宗胜和岩仓城小鸭扫部头元伴组成,其中老奸巨猾的南条宗胜更是占据盟主的位置,其余人等都是不成气候的小势力,织田信长丰臣秀吉时代,南条宗胜元续父子更是将东伯耆国人众一网打尽全都成为南条氏的家臣。 当然现如今这个特殊时候,南条宗胜吃相还不是很难看,组建了一种被称为“东伯耆惣国一揆”的同盟。条约清楚的表明,当他国入侵本国时,惣国要团结一心,共同反击。这里的一揆是一种纯粹的军事同盟,主要就是为了对抗尼子晴久的报复。随着八桥城的陷落,越来越多的坏消息传入了原本相对平静的东伯耆国,南条宗胜不得不召开了“东伯耆惣国一揆”的紧急会议。 会议地点当然是南条宗胜的居城羽衣石城。 羽衣石城位于羽衣石川上游羽衣石山之上,是一座标高三百七十多米的山城,山东乡池临东伯耆要冲之地,自一百八十九年前筑城起就一直是南条氏的本城和根据地。 东伯耆惣国一揆的成员都被告知,伊达家不仅降服了备前备中备后美作播磨安艺石见国,现在又控制了西伯耆国,东伯耆国的八桥城也落入了伊达家的手中。 显然,话题就是这紧迫问题,该如何应对伊达家的到来。 坐在位的南条宗胜眉心皱成一个川字,从八桥城前线传到手中的紧急军情,完全出乎南条宗胜意料之外,伊达军攻城的度太快了,到达八桥城便一战攻破了八桥城。 伊达军对于八桥城是陌生的,可是对于土生土长的东伯耆国人来说,八桥城是他们心中永远的痛,并非没有攻打过这座城堡,可是连续三次都以失败告终,还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现如今竟然会如此轻易的给伊达军攻破,轻而易举的胜利了,这让南条宗胜的心情如何会好,更加让他感到心惊肉跳的是,既然伊达军是从西伯耆国方向而来,那么西伯耆国显然已经落入了伊达军的手中。 从西伯耆国传来的消息证实了他的估计,只是得到的情报让他更加的感到不可思议,是的,四月七日进入伯耆国,第一日攻破尾高城,第二日夺取米子城。第三日八桥城陷落。 想不到伊达军如此气焰旺盛,骄兵悍将都有这个毛病。他当年刚刚继承家业没有多久就见过这样一支军队,同样是他的敌人,尼子经久夺取出云国。正处于人生最为巅峰的时刻,率领大军侵入伯耆国,照样是高歌猛进,根本不惧伯耆国有什么地方能够对他产生威胁。 南条宗胜原本还想抵抗的心思早已经被伊达军高歌猛进的气势给磨去了,伊达军破关克敌。几乎一日一城的方式接连取胜,正是兵锋最盛的时候。而己方则是猝不及防,原本在备前国的时候就被伊达军吓阻过一次,如今更是没有胆量去阻挡伊达军的兵锋。看看四周国人众们的神色就可以得知一二,没有人愿意去当螳臂当车的那只螳螂。 小鸭元伴狠狠咬着牙关道:“攻打八桥城的伊达军不过一千之数,算上留守西伯耆的加起来,伊达军的人数不过三四千。”老于世故的他仅仅从八桥城之战中就推测出了伊达军的总人数。 南条宗胜道:“能成为一军的先锋,必然是精锐中的精锐,伊达军中的翘楚。否则区区三千人就敢于突入伯州,还在三日之内夺取了大半伯州。任凭谁也不会有这个胆子。” 小鸭元伴凝重得说道:“进入伯耆国的也只是先锋,美作国内必然还有主力没动,伊达军的动向应该是对出云国动手,现如今石见安艺备后备中美作都在他们的手中,若伯耆在得手,出云国就陷入四面合围的事态。”他怎么都不会去设想,眼下攻入伯耆国的伊达军,就只有三千人的规模。 南条宗胜的弟弟南条信元问道:“那么您认为伊达军到底有多少?” 五千,上万,或则更多。 小鸭元伴靠猜的话克猜测不出来。南条宗胜也陷入了沉思。眼下困扰他们的关键还是敌情不明,一切纯凭猜测。要是知道来袭的伊达军到底有多少,至少能有办法做出适当的应对。 这一切都是因为伊达军破城的度太过于迅才导致的,不过眼下想要和这支气势如虹的伊达军对战显然是一件愚蠢的事情。南条宗胜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扫部头。诸位,我把诸位召集到这里来,是想和诸位商量一下东伯耆国下一步该如何走,是战还是和?这个问题关系着你我诸家族命运的大事,西伯耆国的迅沦陷,八桥城的陷落。不知道诸位有什么想法,可以都说出来!” 南条宗胜话语中的语气已经说明了他已经做好了求和的准备,现如今只是想要众人一起和他背上求和的黑锅,小鸭元伴先表达了赞同说道:“丰后守,局势危机,还是由您决断吧。” 众人纷纷赞同。 南条宗胜放眼众人,他已经拿定主意,作为东伯耆国人众的脑,他不会因为武士的尊严而将全族的性命放在悬崖上,他站起身来说道:“诸位,现如今局势如此,唯有抛弃尊严,顺从强势的伊达家。” 四月九日,米子城陷落的消息终于传入了出云国,引起了剧烈的震荡。 出云国白鹿城,被儿子赶出月山富田城的尼子晴久明显老了许多,须在短短数月间,花白了大白。听得美保关传来的消息,尼子晴久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双脚,颤抖的守按在走廊旁的廊柱支撑着。 山阴山阳两道赫赫有名的尼子晴久,此时抖得厉害,低声吼道:“这不可能,伊达家竟然会在现在攻入伯耆国,他们准备干什么,难道是想要平定中国地区,夺取出云国。” 尼子晴久先前在备前国败于伊达政衡之手,他一直认为是伊达政衡靠着阴谋诡计侥幸取胜的,可是他不得不承认的是正是备前之战的失利才导致了后面一系列的事件生。 可是接连的挫折让尼子晴久的心理压力巨大,今日听得伊达先遣军攻入伯耆国,新宫党惨败覆灭,占据了西伯耆,显然在他的心中,伊达军并非只是单纯的攻打伯耆国,下一步就该是出云国了。 匆匆赶来的宇山飞弾忙令侍从上前扶住尼子晴久,尼子晴久甩脱了侍从的手,睁开双眼,瞥了现如今唯一效忠自己的家臣,沉声说道:“伊达军的到来将是一个变数,必须要查探清楚具体情况。” 宇山飞弾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黯,不过还是说道:“殿下,十余日前三浦久作奉了伊达政衡的命令前来报丧之事,您还记得吗?!”三浦久作报丧一事曾引得宇山飞弾大怒,今日想来却有不同意义。 尼子晴久当然清楚这件事情,十余日前三浦久作前来报丧,伊达政衡正室宇山夫人病故,十余日后大军入侵伯耆国,为何会如此紧凑,这个让他也陷入了沉思当中。 宇山飞弾低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殿下,现如今的局势是伊达氏强大,尼子氏衰落,短时间内无法逆转,伊达氏取得伯耆国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不过风险和机遇并存,是释放和解的信号了。” 尼子晴久“嗯”得一声陷入了沉思,半晌过后,方才说道:“伊达氏已经将出云国四周的领地全部纳入了囊中,不日将会夺取出云国,现在不是乱斗的时机,正该释放和解的信号。” 还没有等来尼子义久回应尼子晴久释放的和解信号,另外一个消息彻底打破了他和平夺取月山富田城的美梦。三泽城的三泽为清在三刀屋久扶赤穴盛清等人的拥护下,于四月十日起兵作乱,打出了拥护伊达家入住出云国的旗号,率领七千大军,对外号称两万,团团包围了月山富田城。 刚刚年满十五岁靠着驱逐自己的父亲夺取月山富田城的尼子义久显然是不得人心的,导致尼子家上下的离心离德,城内到处充斥着不满情绪,他显然没有想到会生这等事情,脑中全是空白:“这……这怎么可能?!” 来袭的三泽军用行动回答了尼子义久这个愚蠢的问题,上千名弓箭手靠着竹栅的保护来到了富田城外,然后用箭雨扫射城头。箭矢雨水般的射入城中,把城头上的守军压制得抬不起头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7) 弘治元年(1555年)四月十三日,备中鹤首城,政衡刚刚款待了来自京都的菊亭公彦、晴季父子,得了天皇的赏赐,同时他还接到了清河衡秀传来的捷报和出云国的情报,立即召集了鹤首城的众家臣召开军事会议。 由于三好、六角、畠田三家混战山城国,窝在京都御所内的天皇陛下战战兢兢的遥望着打出心火的三家不敢出头调解,山城国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火又要经历一场兵灾。 到了四月初的时候方才有空命令菊亭公彦带着天皇授予的天杯、御剑和“讨伐对邻国怀有野心之徒”的敕命乘船来到了备中国,随行的还有他的妻女和儿子菊亭晴季,显然是出外避避风头的打算。 天杯和御剑俱都是天皇使用的东西,其中天杯不过是一只瓷杯,御剑更是用黄带子裹着刀把的劣质太刀,这些御赐之物全都被政衡扔在了角落里慢慢吃灰。他最为看重的是天皇的敕命,敕命的意思是充分授权给政衡,如遇到有野心之辈,既视之为叛贼。由于在名份上已经站住脚跟,三好长庆深陷泥潭短时间内无法西顾,春耕基本完毕的政衡的实力,在山阴、山阳两道已是一股前所未见的大势力。 政衡顺手摇晃了一下手中的敕书,淡然的对着众家臣说道:“尼子晴久、义久父子必须出局了!”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和所说内容之间的巨大落差,让众家臣都有点呆楞。 在场诸家臣显然还没有得到伯耆、出云国内的最新情报,政衡笑着从案几上抽出了两份情报递给了野山益朝,边让众人传看,边说道:“我命令清河衡秀等人出击伯耆国,本是打算趁着出云国动荡,将伯耆国纳入伊达领的,原本给了三个月的攻略时间。没曾想到捷报会来得如此迅速,五日之内便将伯耆国全境拿下,四月七日突入伯耆国。七日攻克尾高城,八日米子城陷落,九日八桥城破,十日南条宗胜、小鸭元伴等人出降。十一日河口城山名久氏逃往因幡国气多郡鹿野城,竹野井氏高率军追击,山名久氏再次弃城,十一日夜竹野井氏高率军占领鹿野城。” 一日一城,要不是清河衡秀信誓旦旦的报告。再加上户泽白云斋的暗中确定,政衡是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伯耆国好歹也是一个和备中国面积相等的国度,石高也有十万石上下,再加上靠近出云国。在政衡的影响中,一直到尼子氏灭亡都是再兴军和毛利军争斗的地方,算是尼子氏的基本盘,没曾想到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尼子敬久战死,尼子诚久弃城逃走,新宫党再也不复存在。对于尼子敬久这个名字,政衡也只是在脑海中有一点影响,说不上有什么好感,只不过是一个符号罢了。 新宫党在历史上亡于尼子晴久之手,在现如今却败亡在伊达军中,还是两日之内瞬间覆灭,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新宫党早非从前桀骜不驯的新宫党了,没有了月山富田城的支持。新宫党早已锐变成一支丧家之犬,覆灭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野山益朝早已经将手中的饿情报传递给了石川久孝,久久未从情报诉说的内容中走出来,好一会方才说道:“这是真的嘛?三泽为清竟然竖旗谋反。率领大军围攻月山富田城。” 伯耆国的事情还能够在野山益朝的预料之中,毕竟情报中如何将尾高城、米子城、八桥城、河口城、鹿野城等城攻陷的详细说明白了的,他相信凭借着伊达军的精锐如此势如破竹还是能够做到的。另外一份来自出云国的情报显示三泽为清、三刀屋久扶、赤穴盛清这三位硕果仅存的出云国人豪强合围月山富田城,让他看到了夺取出云国的希望。 政衡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是别人那就罢了,笃太郎还是能够信任的。而且也得到了证实,三泽为清的使节怕是已经在路上了,月山富田城已经陷入团团包围之中。” 清河衡秀是政衡从很早以前就带出来的嫡系中的嫡系,和野山益朝一样都是伊达家历代效力的家臣,自然不用谎报军功,野山益朝听得是清河衡秀传来的情报,点头说道:“如果真的如此的话,伯耆国一战夺取,尼子晴久、义久父子是到了他们出局的时候了,殿下,是否出兵出云国帮助三泽为清攻打月山富田城,送一把让他们上路。” 石川久孝抬头说道:“殿下,宫内大辅,我看此时此刻还是不要出兵出云国的好,现如今正是三泽为清势强,自认为可以独自夺取月山富田城,我们如果出兵的话怕是会惹得他们心生不满。” 宫原正重笑颜道:“石川所说有理,别看现在三泽为清气势汹汹,要打下月山富田城怕是不易,白鹿城的尼子晴久也不会愿意看到月山富田城陷于三泽为清之手的,又要上演父子和解的好戏了。” 政衡倒也没有出兵帮助三泽为清的打算,也不看好三泽为清的行动,月山富田城如果如此好打的话,当年大内义隆也不会铩羽而归了,还失去了自己最为宠信的养子大内晴持,同时失去了对政治的野心,沉迷于玩乐和文化事业。 要不是陶隆房的反叛,激起了他的血性的话怕是早已经泯灭了。 说到两大内氏,显然周防、长门的战事非常的沉闷,沉闷到政衡都没有兴趣谈论的意思。两家还在周防、长门的山岭之间对峙着,一三五小打小闹,二四六阴谋算计,第七天双方休战,连续打了快有两三个月了。 政衡挥了挥手说道:“我短期内没有打算进攻出云国的计划,月山富田城的笼城战短期内是不会结束的,不管三泽为清胜还是败,对于我们来说都是有利的,现在静观其变就好。” 三泽为清不管是胜利还是失败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伊达家,胜利了固然高兴,可是出云国内并非只有他一家独大,还有大大小小的势力存在,只要稍稍挑衅一番定然会有人跳出来和他打擂台,就算是现在跟在他身后的三刀屋久扶和赤穴盛清同样如此。只有紧紧抱住伊达家的大腿。三泽为清才能够有时间和实力来扫平反对者,可是伊达家会给他时间嘛,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暗中扶持打压的事情定然不会少干。 三泽为清攻打月山富田城失败。就得面对尼子氏的疯狂打击报复,唯有向伊达家屈服,许以种种好处,只希望伊达家能够站在他们那一边,支援武器和各种物资。身子希望伊达家能够直接出动军队,帮助他打赢这场内战。 不管情况如何,出云国经过三泽为清这一通乱打之后,原本就已经耗竭的民力就会趋向崩盘,到时候伊达军强势降临,一手大棒,一手大米,立即就会夺取出云国的民心。 定下了暂时不管出云国的战略之后,政衡又对清河衡秀等人攻取伯耆国的成功封赏了一遍,让他们再接再厉。扫平伯耆国内的动乱,当然对于突出表现的竹野井氏高加以高度评价,并且成了因幡国气多郡鹿野城和伯耆国河村郡河口城两城二万三千石的郡代,一举和清河衡秀的尾高城二万五千石,吉田政成的八桥城二万石相提并论的城主,细川通政成了末吉城一万三千石的城主,而川崎赖广则成为了堤城一万石的城主。江尾城的蜂塚右卫门尉、羽衣石城的南条宗胜、岩仓城的小鸭元伴则成为了伊达政衡的外样家臣。 停顿了片刻,待众人平静下来,政衡接着说道:“另外,我们也要在石见国另外开始一场战争。既然吉见正赖胆敢谋杀我们的使者,就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前几日七尾城的益田藤兼遣使禀报其正与吉见正赖开战,请求援助。山吹城的重藤忠秋得到了证实。”重藤忠秋,重藤千秋子,其父战死之后,由伊达政衡念其忠勇,命忠秋成为家臣。益田藤兼返回石见国时,重藤忠秋率领五百士卒前往石见国山吹城看守银山。同时负责监视石见国势力。 听得战争,刚刚伯耆国之战的封赏,让在场的诸家臣都嗷嗷乱叫,兴奋异常,知道一旦开战就有战功可得,伊达政衡对于战功卓著之辈是不吝赏赐的,纷纷进言要前往参战。 政衡既然决定在石见国再开一个战场,对于现在的伊达家来说,只要不是和三好长庆这等数得着的战国大名决战,就算是两线开战都是吃得消的。更不用说现如今伯耆国战事基本上已经结束,出云国内短期内是难以分出胜负的,因幡国武田高信就算再不满,也无可奈何。派遣一支二三千人的规模前往石见国,联合石见国人众,对付吉见正赖正是时候,还能够给予大内义长一定的助力,尽快让他们打大战打决战,耗尽力量。 每当想起伊达政衡的时候,大内义长总有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叹,按照年龄来看,现年已经三十四岁的大内义长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可是回头看一看整整小了一圈的伊达政衡,总有一种不和谐的感觉。 伊达政衡现如今只不过二十一岁,就已经将备前、备中、备后、美作、安艺、石见、播磨,如果再算上刚刚得到的情报,伯耆国和因幡国的话,已经是九国领主了。 回头再来看看自己,大内义长总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好端端的大内氏,已经挥霍的只剩下了周防和小半个长门国。现如今他陷入了和他的故主之间的无休止的战乱之中。 突然大内义长好像高唱一首他最喜欢的能乐,人间五十年,与天长地久相较,如梦幻般,一度得生者,岂有不灭乎?显然他没有唱出声来,在他的军阵之中,对面坐着的是伊达政衡的使者安国寺惠琼。现年已是十六岁的安国寺惠琼,显然知道自己的使命,但是他并没有丝毫的畏惧。功业是靠自己去完成的,原本出使的任务是交给他的师范竺云惠心,竺云惠心向伊达政衡推荐了安国寺惠琼,伊达政衡欣然同意。 当然,安国寺惠琼一到周防国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不然没有任何人脉的他不可能迅速来到大内义长的军阵,也不可能尽快见到大内义长。他不卑不亢的坐在大内义长的面前。 在大内义长看来,年轻的伊达政衡的手下全都是一帮乳臭未干的年轻人,而精干之处比起大内家的家臣有过之而无不及,否则也不可能连续击败各种各样的豪强,坐稳九国领地。 大内义长眼前的这个少年,从年龄上来看不足二十岁,如此年轻的少年稳稳当当的坐在马扎上,却一点都不让人感到有什么做作之处。他态度平静专注,注意力高度集中。 自从安国寺惠琼逃亡备中国,一开始并没有摆正自己的态度,在竺云惠心的教诲之下,再加上伊达家的迅速崛起,使得他迅速摆正了态度,知晓唯有用功业才能够让武田家再兴。 安国寺惠琼首先说了一些伊达家的境况,如得到了天皇赏赐的天杯、御剑以及讨伐不平的敕命,又讲了三好、畠田、六角家的乱斗,以及伯耆国的攻略,这种叙事性的平淡言语让大内义长莫名的感到了伊达巨大的自信。 然后,安国寺惠琼见得大内义长静静听着,便道出了来意,淡淡的说道:“尾张守大人,小僧奉命前来询问,年前弘中三河守与我家签订的协议中划定的边境是否还有效?” 安国寺惠琼的话,让大内义长很是愣了一下,敏锐的判断出了其中的关键词,边境,扭头望向了弘中隆包,半晌过后方才问道:“边境,是否可以告知是哪一条边境线?”(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8) 安国寺惠琼点点头,不容有疑的回道:“对,边境线,是关于伊达家和大内家之间的边境划分问题,安艺国和石见国是属于我们伊达家的,这个答案,您有什么问题?” 大内义长却没有回答,倒是弘中隆包问道:“伊达弾正遣使来询,是否是有意出兵扫平安艺、石见国内的叛乱?” 安国寺惠琼摇摇头,说道:“这件事情属于伊达家的内政,小僧不便回答,我还是原来的那个问题,协议上白纸黑字写着,安艺国和石见国俱都属于伊达家,大内家是否会继续履行条约?” 大内义长深深地望着安国寺惠琼,问道:“伊达弾正遣使前来,真的只是询问这件事情吗,还没有别的要求?”在这个拳头大就是一切的乱世,现如今兵强马壮的伊达家想要平定安艺和石见国内的反对者,显然是不用前来询问他的意见的,在他看来,定然有什么阴谋诡计。 安国寺惠琼回道:“小僧出发前也曾经询问过殿下,殿下说大内尾张守乃是中国地区少有的名将,心中相当尊重他,两军对垒是一件没有办法的事情,不想再与大内尾张守对垒,故而前来相询一二,如果大内尾张守不想履行不战条约的话,那么五万伊达军就不得不前来边境防备您的进攻。”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大内义长这么多年哪里受国这等恶气。他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拳头忍不住握了起来。一旦他不答应的话,撕毁条约的话,那么伊达家就会全军越过边境线,五万当然是吓人的数目,可就算是一万两万兵马,兵力匮乏的他也是抵挡不住的。 安国寺惠琼跟没有看到一样,他继续用坦诚的神色说道:“大内尾张守大人,我们绝对不会在您撕毁条约前采用这种手段的。这点还请您放心,我们伊达家尊崇天皇。大义为先,中国地区能够与我家殿下相提并论的也就大内尾张守一人而已。想来大内尾张守大人会做出正确的答复的。” 大内义长心中恼怒,脸上却不得不表现出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来,他回道:“大师的意思我已经知道。这件事情我还要与家臣们商议一番方才能够给你答案。要么就谈到这里。” 安国寺惠琼点点头说道:“大内尾张守大人,我此次前来,殿下交代给我要带给大内尾张守的话,小僧都已经带道。既然大内尾张守已经知道了,那在下现在就动身返回备中。等大内尾张守有了决定。派人告知我们即可。” 对于安国寺惠琼立即返回国内的选择,大内义长是绝对没有事前想到的,他倒是从中窥探出了一些让他警觉的深意出来,倒也没有为难安国寺惠琼,派人送其离开。 大内义长坐在马扎之上,狠狠的用马鞭抽打了一下前方空地,低声骂道:“混帐东西,竟然想要欺负到老子头上。诸位,你们说说看,伊达政衡遣使询问此事到底为何?” 当日前往签订不战协议当了背锅侠的弘中隆包面色阴郁的说道:“殿下。我觉得这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我总觉得伊达弾正背后肯定有阴谋诡计在算计着我们,不然的话,他何必遣使呢?” 废话,大内义长瞥了一眼弘中隆包,他越发对这个智囊不满起来,倒也没有直接开口,见得众人中唯有三浦房清沉吟不已,他问道:“三浦君有何话就直说,说错了也不要紧。” 三浦房清抬起头说道:“殿下,我有一点浅见。这伊达家欺人太甚,他明着是来让我们履行不战协议,其实是来瞧我们动静的,显然他们会在近期对石见国吉见正赖动手。” 大内义长嗯的一声精神一振。吉见正赖谋杀伊达家使者的事情早已经传播开来,显然伊达政衡会在近期对吉见正赖报复的可能性极大,可是还是没有弄清楚为何会遣使前来,问道:“你觉得还有没有深层次的意思?” 三浦房清皱眉想了想,道:“我倒是有一点儿浅见,伯耆国之战。伊达军可说是大获全胜,近期对吉见正赖报复的可能性极大,一旦轻易取胜,怕是就会越过边境线,全线进攻了。” 大内义长郑重点了点头,说道:“大有可能,或许还有向我们示威的意思,可恶,虎落平阳被犬欺,得志猫儿胜过虎,总有一日我要报今日之羞辱,哼,在伊达军攻破吉见正赖之前平定周长。” 郁郁寡欢的弘中隆包突然想到,或许这才是伊达政衡的真正用意,让周防、长门处处点火,耗尽两大内氏的力量,只是这是阳谋,不得不踩下去的阳谋,要么现在死,要么以后死,不过他没有发言,现在他在家中的地位,还是不要违背大内义长的话好了。 持续了两个多月的闷战终于在伊达政衡的逼迫下,大内义长狠下心来,展开了一系列大战决战的序幕,希期与大内义隆尽快决出胜负,然后好抵挡住可能到来的伊达大军。 四月二十一日天蒙蒙亮,石见国高津川畔,亲山下就是吉见正赖嫡长子次郎广赖的阵地。自益田藤兼娶了伊达政衡义妹返回石见国七尾城之后,便积极调略军队攻打津和野吉见氏,显然并非吉见正赖的对手,被打的节节败退,这才向伊达家求援。 葛笼衡忠自言自语地说道:“好像起风了,我们也该行动了!”一阵阴冷的风吹过他的脸颊,他的眼睛凝视着前方的原野。说着,他的坐骑立刻一马当先地冲了下去,其他的几名士兵也随即跟了上去。他们以惊人的气势和速度,像怒涛一般地往斜面下方直冲而下。 “敌袭!”“敌袭!”“是骑兵武士!”杂乱的呼喝声吵醒了正要安睡下的吉见广赖,他完全没有想到被打得节节败退的益田藤兼还敢发动袭击。在马蹄的哄然声中,葛笼衡忠策马带头奔驰,而佐井忠政则是单手握着“伊达家”的旗帜,紧紧跟随在葛笼衡忠的后面。 此刻,吉见广赖终于组织起了有效的阻击,乱箭衡飞,其中一支突兀地划过葛笼衡忠地面甲,葛笼衡忠感到脸颊一阵火辣。葛笼衡忠率领的一百赤备已经与吉见前部三百人发生了正面冲突。 由于一面是从山上冲下来,而另外一方面则是毫无准备下的反击。一时间吉见部死伤惨重。 部将下濑赖定一把拉住正要冲出去的吉见正赖,急切地嚷道:“少主,我们先撤退到本阵再说!”说着不顾吉见正赖如何反对,在几名亲卫地护卫下一路小跑朝着津和野城地方向跑去。 葛笼衡忠也不追击。只是清扫了一下战场,在对方赶来救援之前退出了战场。 当吉见广赖带着寥寥百余败兵匆匆赶回津和野三本松城的时候,只要不是傻子都可以从中窥探到了与众不同的东西出来,败了,还是惨败。出阵的有四百号人,回来不过百余人。 普通士兵人心惶惶,土豪国人们的目光都情不自禁地注视着三本松城正中心地天守阁,注视着吉见正赖下一步该如何做。 败兵有上百,想要隐瞒伊达军参战的情报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从败兵的口中得知的情报永远是不准确的,百余骑兵变成了上千敌人,其中骑兵百余,莫须有的步兵八九百。不管是上百人还是上千人,伊达军的参战无异于晴天霹雳。炸响在吉见军的土豪国人和足轻们的头上。 吉见军的士气遭到了致命的打击。 吉见广赖拼杀一路,负伤两三处,满面血污,盔甲上血迹未干,他急切的步入三本松城天守阁,见到父亲吉见正赖正走出来迎接,上前跪倒在地,羞愧、悲愤,哭道:“孩儿无能,遭到伊达军袭击。损失惨重。” 伊达军参战,谁都知道,会是什么结果。谁都明白伊达军的报复终有一天会来到,只是没有想到来得如此迅速、猛烈。一次便打杀了二三百士兵,杀得士气低落无心再战。 怕什么,来什么。吉见正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定了定神,方才问道:“多少伊达军?” 吉见广赖不敢撒谎,羞愧的低下头回道:“全都是骑兵。身着赤色铠甲的骑兵,数量不多,定多百余骑,可是实在是猛烈,一击便冲破了数道防线,孩儿无能,抵挡不住。” 吉见正赖面色苍白,手指不禁颤抖,颤声道:“赤备,伊达军的精锐骑兵,输给他们不冤。立即查清楚伊达军到底来了多少兵马,一定要查清楚,还有放弃前沿馆舍,向三本松城聚拢。” 佑笔头下濑赖乡问道:“下濑山城怎么办?”下濑山城是直面七尾城的一座山城,若是聚拢三本松城的话,就要放弃下濑山城,这让身为下濑山城城主的下濑赖乡实在不舍。 吉见正赖叹了一声说道:“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是,只要守住三本松城两到三个月,迫使伊达家撤兵,到时候再遣使和谈,方才有一线生机,否则?” 下濑赖乡应道:“是,殿下,我这就前去准备。” 对于津和野的百姓来说,吉见家虽然是二百年来的城主,也不过只是粮食的掠夺者而已。是吉见家继续守住这片领地,还是换一个新的城主,顶多像是取下脑袋换上另外一个脑袋一样,百姓的生计仍旧一如从前,而且还要继续下去。 对于明知将危及生命的战争,最好的办法是不战。但是对于吉见家的人们来说,这场战不得不战,当初冷泉隆丰瞒着吉见正赖刺杀了伊达家的使者金光宗高的时候就埋下了炸弹。报复终于来了,金光宗高身为伊达政衡的使者,是伊达政衡的脸面,竟然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杀了,还想着隐瞒这件事情,显然是彻底惹怒了伊达政衡。 葛笼衡忠的突袭只是一道开胃菜,为了宣传伊达家到来的一道开胃菜。伊达军的到来并没有隐瞒,显然也不需要隐瞒。 伊达军的总大将,吉见正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却也闻名遐迩,在安艺国犯下累累血案的宫泽平八率领二千五百安艺众还有葛笼衡忠率领百骑赤备,陶山衡长的八百福冈众,当然还有备后国人众山内隆通、三吉保高、宫景盛各率五百人,石见众益田藤兼动员了一千三百人,小笠原长雄和佐波隆连各自率军三百,当然还有山吹城重藤忠秋出阵二百五十人,总兵力高达七千余人,对外号称两万五千大军。 大军齐聚七尾城,浩浩荡荡,旗帜密布,任何远远瞧见的人都会吓得不敢抬头,生怕刺了眼睛,越来越多的情报传入吉见正赖的耳中,让他不得不加紧收拢兵力聚集三本松城,期许打一场笼城战。 宫泽平八给了吉见正赖足够的时间召集武士和领民,吉见正赖不负所望,放弃了所有的外围城砦,召集了所有的武士,并且动员了大批百姓领民,总共五千余人盘踞在城内。 四月三十日,宫泽平八慢慢悠悠的行军终于来到了三本松城,将其包围在了其中,他望着人影绰绰的三本松城,微笑笑道:“派遣使者,问一问是和是战?”当时一般的做法是,开战之前先派出使者询问敌方有无降服的意愿,如果坚决不降,己方才会开战。唯有某个土鳖乡巴佬方才不按常理出牌,上来就是猛攻,宫泽平八没有在某个土鳖乡巴佬身边呆过,自然用正常人的想法来贯彻正攻法的程序。 益田藤兼跟随宫泽平八爬上了本阵,对他说起的不是三本松城,而是关于脚下丘陵的题外话:“这座山位于三本松城的南面,正好相隔津和野川相望,大内义长攻打三本松城的时候,也把本阵放在这里哩。” 不过,宫泽平八已经将同三本松城有关的情报调查的清清楚楚,他不光知道那个被自家主公打得狼狈不堪的大内义长攻打三本松城之战,而且还记得大内义长无功而返的狼狈样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9) 对于大内义长实在是提不上多少兴趣的宫泽平八有口无心的接道:“是吗。”不过,宫泽平八的下一句话却令他大吃一惊:“葛笼君前几日抓住了一名吉见家的家臣,就让他带一个口信给吉见正赖好了。” 益田藤兼当然清楚被抓住的正是吉见正赖的部将波多野赖信,乃是波多野滋信的嫡次子,波多野滋信去年的时候已经病故,故而波多野赖信继承了其家业服侍少主吉见广赖。 宫泽平八笑道:“是战还是和,战斗的话那么就让他们洗干净脖子等候我们的攻击,和的话就让吉见正赖承担起责任来。”承担起责任的意思就是让他切腹自刃,其余人等就能够活命。 益田藤兼听得宫泽平八如此残酷的回答,心头一凛,说道:“如此一来怕是要拼命的,三本松城内现如今涌进了五千多人,我们也就只有七千多人,攻城战的话怕是伤亡巨大。” 葛笼衡忠、陶山衡长、山内隆通、三吉保高、宫景盛、小笠原长雄、佐波隆连、重藤忠秋等将纷纷前来,听得两人的一问一答,也都想要知道宫泽平八的攻城战术是什么。 宫泽平八环视了一眼四周,说道:“诸位,他要打笼城战,我们难道就要跟随着他们的节奏走嘛?!去年,大内义长便在春耕之♂,际打了一场笼城战,虽然无功而返,却耽误了农时,歉收严重,现在又是粮食最为紧张的时候,现如今三本松城内的粮食怕是不用两个月时间就得断粮。” 众人听了一凛。石见国号称山之国。要不是银山的话。怕是没有人愿意来到这片土地,津和野川附近多是峡谷,粮食出产本就不足。自己产出不足,只能够从外面购买,只是近年来,由于大内义长与吉见正赖的关系不睦,出云国内动荡不安,安艺国方向一直隔绝商路。有钱都买不到一粒粮食。现如今,三本松城一下子涌进五千多张嘴巴,虽然看起来守城无忧,可是一旦缺粮,城堡将不攻自破。 此刻,众人方才明白宫泽平八为何要高调进入石见国,还留给吉见正赖足够多的时间来招募农兵,正是为了让吉见正赖的粮食无法供给,达到饿杀津和野的策略。 宫泽平八见得震住了众将,下达了饿杀津和野的命令:“要达到饿杀津和野的战略。那么就必须断绝三本松城和外界一切联系,同时还要不断对城下町放火劫掠。阻截敌人可能的救援。” 说着,宫泽平八指着三本松城说道:“三本松城建在灵龟山之上,三面环绕津和野川形成天然护城河,另外一面则是群山,看似易守难攻,如果采用饿杀的话,实际上只要将通往津和野川上的桥梁全部销毁,在浅水滩附近修筑土城,群山一面大可以修筑几座阵屋监视动向,在通往外面的峡谷设立多道关卡,还有需要每日每夜的袭扰三本松城,如此一来,饥饿加上劳累,我倒是要看看,吉见正赖能够挨到什么时候?” 饿杀之计并非今日方才有的,原历史上丰臣秀吉饿杀三木也非其独创,在春秋时,宋国遭到楚国围攻长达八个月之久,易子相食,最后不得不签订城下之盟,正是饿杀的经典战役。 很快,吉见正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来犯的伊达军自顾着构筑土城,设立关卡,并没有进攻三本松城的意思,探马冒死潜入近前,细细辩别,发现每座土城多的三四百人,少得一二百人。环绕在津和野川对岸足足修筑了十一座土城,环环相连,还有机动部队巡弋。 异母弟吉见赖员暗中找到吉见正赖,报告了粮食已不足一个半月的事实时,吉见正赖方才知道伊达军采用的是饿杀的策略。 弘治元年(1555年)五月十日,天气已经非常凉爽,晴天。 从伊达军来到津和野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时间,伊达军自顾得修建壁垒,构筑防线,没有其他任何动作,只不过每当夜晚降临的时候终会敲锣打鼓一番以作骚扰,便没有了其他的动作。 军心浮动,收拢战线,放弃外围城堡,将所有兵马全都聚拢三本松城的策略显然已经失败。使得城内军心动荡,私下里都在议论纷纷,他们的自信心在这些日子里都被伊达军的动向给磨灭了,都在担忧粮食是否足够五千人的人吃马嚼。 而吉见正赖则依然稳如泰山一般,他沉稳的态度镇住了浮动的军心,也是因为他这边的情况稍微好一些。五日夺取伯耆国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这是吉见正赖放弃外围城堡收拢兵力的依据。 吉见正赖早已经穿戴整齐,头盔、甲胄都已经穿戴在身上。走出天守阁,他瞭望着山下的动静,目光阴郁,他外表虽然镇定自若,可是内心深处却不得不让他深深感到无奈。 由于地理地势的关系,吉见正赖坚守三本松城的策略自认为是非常正确的事情,去年抵挡大内义长的时候已经证实了策略的正确,损兵折将不说,还无功而返的狼狈而去。 大内义长的无功而返。 再加上辩伊达政衡历次合战,不管是和尼子晴久争夺备前国,和毛利元就决战备后国,还是与大内义长、毛利隆景、村上武吉大战安艺国,都可以看出伊达政衡行险好奇的特点,每一次都是冒险突袭,不喜正攻,喜用野武士的方式冒险进攻,快速获得胜利。 吉见正赖自金光宗高死在了他的眼鼻子底下,便对伊达政衡的性格多方调查,这才做出了收拢兵力聚拢三本松城,逼迫伊达政衡无法使用奇袭的方式得胜。他万万没有想到此次出征的总大将并不是伊达政衡,显然伊达政衡并没有将石见国放在眼里,而是命安艺国内止小儿啼的满手沾染鲜血的刽子手宫泽平八。才发现自己之前的判断完全建立在一个错误的基础上。 宫泽平八手上沾满了安艺人的鲜血。现如今还能够坐镇安艺国。自然早已经被伊达家的敌意者调查的清清楚楚,来历和背景俱都一清二楚。宫泽平八并非伊达政衡的嫡系,能够越过众多伊达嫡系成为坐在第一排的重臣,凭借的就是敢杀,只要妨碍伊达家前进的绊脚石,不管是男人还是妇孺,他都能够举起手中的屠刀狠狠的砍下去。 杀戮并不代表宫泽平八是一个莽夫,在杀戮的背后他还是一名和歌爱好者。比伊达政衡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要高雅了不知道多少,正是这样一个人,现在成为了吉见正赖的对手。 现如今,三本松城内的粮食节省着使用还能够用一个半月的时间,他现在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了,大内义长之所以无功而返,不是不想继续围困下去,而是粮食拮据不得不退。 伊达家九国的粮食,足以碾压一切抵抗者。幸好还有挽回的机会,他现在还有粮食。还有五千兵马,士气还保持在一定水准之上。只要能够请求大内义隆派遣援军到来。只要派遣一支千余人的队伍,再里应外合,必然能够打破宫泽平八的饿杀津和野的策略。 援军,吉见正赖视野从津和野川的对岸转到了三本松城背后的丘陵处,握紧了拳头,命令道:“让次郎来一趟。” 子夜时分,被阴云遮挡的天穹依然没有一丝星月之光。但如墨染过的夜色中,忽然又多了一条如同星河一般闪亮的灯带。就在三本松城方向,一条由星星点点数十火把组成的火龙出现,自三本松城中蜿蜒而出。 同时,三本松城内的吉见正赖趁着月色在津和野川对岸发射火箭骚扰土城,掩护那一支从城后蜿蜒离去的队伍,只要拖住一点点时间,足以让那支足足五百人的队伍安全的离去。 宫泽平八从睡梦中北唤醒,一听之下,披了外袍就直冲了出去。望着各处点火的津和野川两岸,他没有发觉那条离去的光龙,那条火龙利用他们熟悉的山道稀稀拉拉的彻底隐藏在了树林之中。 宫泽平八望着津和野川两岸的火光,心中满是疑惑。津和野川一畔早已经修筑了十座土城,要想要攻克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现如今这样无关紧要的骚扰只会如何搔痒一般。 其中有什么算计,正如吉见正赖了解宫泽平八,宫泽平八也对吉见正赖调查的清清楚楚。知道这个人是一个不好对付的狠角色,自第十代家主,也是他的二哥吉见隆赖不明不白被山贼杀害。他立即还俗,越过了两个成年的兄长,靠着吉见隆赖的正室夫人大宫姬的支持成为第十一代家主,同年迎娶了大宫姬为正室夫人,有传言吉见正赖早已经和大宫姬私通款曲,吉见隆赖的死也大有蹊跷,一个好端端的城主竟然会独自出去被山贼给杀了,说啥都有点说不过去,更加让人相信这传言的是吉见广赖的出生。 吉见正赖迎娶大宫姬的时候,吉见广赖已经五岁了,可是在吉见隆赖在世的时候,吉见广赖没有任何记载,然后又突然出现了一般,那些乱说话的人大多不知去向。 这样的人,应该会被传为人渣的典范,可是吉见正赖竟然用了十多年的时间,将自己经营成了一个廉洁的贤主,不仅仅获得了领民的爱戴,还获得了大内义隆、毛利元就等人的赞赏。 真小人好对付,伪君子却是相当的难以揣摩。这也是宫泽平八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经历和粮食,用饿杀的方式来围困三本松城,他还真没有绝对的自信能够在短时间内击败吉见正赖。 宫泽平八命道:“防守,不准出战,任由他们射箭。”说完,他返回营帐,当走到营帐门口的时候突然警觉,再次转身向着三本松城背后望去,影影绰绰没有任何动静。 宫泽平八恶狠狠地说道:“可恶的伪君子,差一点给你骗了,好一个金蝉脱壳之计,竟然想出这一计谋出来,好掩护从山后出去的机动部队。” 追,还是不追? 没有犹豫太多时间,宫泽平八很快就下了决断。他率领八千大军前来攻打三本松城,制定饿杀的策略,如果让三本松城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话,就是完全失败的策略。无论吉见正赖打的什么主意,他都美誉放过他们的意思。 十天的时间,宫泽平八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三本松城通往外界的几条主要通道上要么将原来的城堡给夺取了,要么修建了关卡,人数虽然不多,但足以让伊达军机动部队赶到围歼。 只比吉见正赖慢了半个时辰,伊达军也有了动作。 首先出动的是陶山衡长的五百人和益田藤兼部将品川三郎右卫门率领二百人,总共七百人沿着津和野川上游方向前进,支援寺山城,扼守津和野通往长门国的北面小道。 虽然在黑夜中行动,很容易因各种意外出现伤亡,更何况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故而才会派遣品川三郎右卫门作为向导前面带路,由于是沿着津和野川行走,比起爬山的速度更快一点。 同时,赤备也在葛笼衡忠的率领下向着七尾城方向前进,由于前往七尾城的方向每町之间都修有一座烽火台,倒也不用担心迷路或则出现意外,葛笼衡忠的使命是保护后路,不让敌人破坏伊达军的后勤辎重。 三本松城上的吉见正赖第一时间看到了两支部队一东一西向着两个方向移动,知道自己的计谋已经被宫泽平八识破了,他原本就没有打算不被识破,只是为了拖延更多的时间罢了。 吉见正赖望着早已经失去踪迹的吉见广赖只能够在心中暗暗祈祷能够成功突围,前往长门国向大内义隆求援,当然他还有一点儿私心,就算无法从大内义隆处得到援救,起码吉见正赖能够安全的离开。(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余波荡漾起尘埃(1) 吉见正赖担心的吉见广赖这个时候却是遇到了麻烦,在他们的面前横亘着一座小小的阵岩,阵岩上明晃晃的灯光,灯光摇曳着的铜钟模样家徽的旗帜告诉他们,阵岩上驻扎的是三隅家的人。 三隅备前守兼隆早已经降服了益田藤兼,故而阵岩上驻扎的是他们的敌人。五百人的队伍想要通过这座阵岩,又不能够让对方察觉,实在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吉见广赖对着身后的两人问道:“是否攻破它?” 跟随吉见广赖同时出阵的还有同族下濑赖乡和下濑赖定父子,下濑赖乡沉思了一阵,说道:“不要管它,立即从阵岩附近通过,岩四郎,你立即带领一支小队殿后监视。” 岩四郎正是他的儿子下濑赖定。 阵岩很快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堆起了烽火,但是如下濑赖乡预料的那般,没有人胆敢出来纠缠他们。 弘治元年(1555年)五月十一日,拂晓的雾向北散去时,吉见广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他们看到了严阵以待的寺山城,昨夜连续不断的烽火彻底暴露了他们的动向。 寺山城内±,的守军显然没有聚城自守的意思,如果和那些烽火台一样选择自守的话,吉见广赖不妨再一次上演绕城远去的戏码,但是守军全都聚集在了城下,一面他永远不能够忘记的旗帜矗立在敌阵中。 吉见广赖站在河滩上,背对太阳,紧紧盯着敌阵:“这场合战是向那些来自备中国的土包子好好瞧瞧津和野武士实力的唯一机会。不得退缩!”他在战前严厉的命令道。 但是当两军短兵相接时。吉见军连夜爬山导致的精疲力竭很快便显现了出来。一下子就被切作两半,败退回来。“啊?”吉见广赖不禁挺直了身子。有一敌骑进入视线,那人凶神恶煞地冲散了吉见军,径直向着吉见广赖奔来。 那人挥舞着大刀,直冲过来,便策马奔来便大声喊道:“我乃益田的武士品川三郎右卫门,洗干净脖子,舒服的去死吧。”品川三郎右卫门还没有遇到他一生的宿敌。自然除了他的同伴外人还不知道他的勇猛。 吉见广赖顿觉热血上涌,看到品川三郎右卫门手中的长枪不时扫中津和野人,鲜血在早晨的霞光中溅起,如同道道彩虹。他被品川三郎右卫门的气势逼迫的想要转身离去,握紧了手中的刀刃,牙齿咬得咯咯响,没有移动半步。 下濑赖乡站在吉见广赖的身边,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少主一旦撤退,就全盘皆输。只有打退这一波敌人的进攻,方才能够安全的撤离战场。突围出去,岩四郎,出击!” 下濑赖定挺枪,脚步不停,飞奔到河滩上,直视着品川三郎右卫门奔来的战马,额头微微冒汗,当品川三郎右卫门纵马冲到他的面前时,大吼一声:“津和野的岩之男,下濑赖定来也。” 下濑赖定同样是吉见家在未来为了吉见正赖、广赖父子立下赫赫战功,是一员少年勇将,和品川三郎右卫门的年龄相仿,见得品川三郎右卫门纵马过来,立即矮下身子,手中长枪直逼马首。 品川三郎右卫门的马猛地挑起,迫得他不得不赶紧勒住马头。骑兵和步兵对决,骑兵优势巨大,品川三郎右卫门怒从胆中生,恶从心中来,大吼了一声,对准下濑赖定就是劈头盖脸扔了一枪,势大力沉的一枪。 下濑赖定眼见得大枪扔了下来,不得不横起手中长枪,奋力招架,一时间火花乱窜,金铁鸣叫声震人耳聋,压得他单膝跪地,虎口被震得崩裂,鲜血禁不住的流了出来,嘴角破裂,要不是一直咬着嘴唇让自己清醒着,方才一击就能够让他瞬间麻木,然后身首异处。 品川三郎右卫门得理不饶人,正当挥枪挺击之时,身后突然感到有人持枪直刺不得已只好放弃继续攻击下濑赖定,让下濑赖定躲过一劫,回手就是一手回马枪,那突袭之人同是吉见广赖的护卫,见得下濑赖定一人无法对付,便上前援救。 下濑赖定能够抵挡一二,却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够挡住品川三郎右卫门手中的长枪,这招回马枪乃是品川三郎右卫门学自一名流浪僧人的一式绝招,听闻那个流浪僧人后来到了奈良开了一家枪法武道馆传播十文字枪法。 这一枪太过于突然,一枪便挑中了突袭之人的胸口,重重的枪尖装在了足具上,被刺得足具破碎,直透身躯。也是品川三郎右卫门倒霉,那突袭之人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临死前死死抓住捅进身子的长枪无法动弹,让品川三郎右卫门一时之间无法拔出,给了下濑赖定喘息和反击的时机。 下濑赖定眼见得好友被刺,眼珠子满是血丝,手中长枪直刺品川三郎右卫门的身躯,他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气,手中的长枪速度极快。品川三郎右卫门突生警觉,放开了手中的长枪,一个侧身,从马上翻滚了下来,下濑赖定的长枪刺中了马躯,贯穿而过。 战马受伤乱跳起来,甩开了下濑赖定的身子,重重的摔倒在地。一个从马上跌落下来,一个被马甩了出去,两人都一时站不起身来,受伤的战马乱奔乱跳窜出了数百米远,然后倒在地上抽搐着。 此刻,双方的步卒俱都看到自家的武士跌倒在地,一时间纷纷冲上前来解救,还有一些人则想着冲上前去,趁人病要人命,想着斩获敌将好换取前程和奖赏。两军纠缠在一起,倒也没有让人取了首级,各自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被十几名步卒保护着退到后面。 下濑赖乡见得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狼狈不堪,受伤不浅,好不心疼。猛然拉住想要冲杀上去的吉见广赖道:“少主。敌将受挫。先撤再说,只要撤进山中,敌人就无法追杀。” 吉见广赖眼见着两军纠缠在一起,知道这个时候撤退怕是要损失惨重,明知道下濑赖乡所说不假,可是却有点踌躇不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下濑赖乡大声命令道:“保护少主离开,其余人等与我殿后。” 吉见广赖等的就是这句话。他面露难色带着哭腔的说道:“丰后,还请尽快赶来汇合,我和岩四郎等待着您的到来。”说着驾着下濑赖定一同离去,同去的还有三十余人。 指挥作战的陶山衡长眼见着品川三郎右卫门受伤退回,又看到敌人逃离,冷哼了一声,大声吼道:“拦下敌将!”说着策马率军直逼吉见广赖撤退方向而去,想要拦下吉见广赖。 双方越来越近,在双方还剩下二百余步的时候,陶山衡长抓挂挂在马鞍上的一石强弓。搭上一支铁翎长箭,边跑边朝着吉见广赖的后背一箭射去。射咽喉才能够造成巨大的伤害。但是咽喉太小,无法确定,射后背把握更大。 护卫吉见广赖的一名武士,回首看见一支冷箭射来,一把推开了吉见广赖,他代替了吉见广赖的位置,当了替死鬼,咽喉中了一箭,仰面倒地,瞪着眼珠,咳咳的吐着血沫星子。 吉见广赖早已经顾不得查看救命恩人的伤势,悲哀的看了一眼,从浅滩趟过了津和野川,向着对岸逃去。马速越来越快,距离越来越近,陶山衡长又是射了两箭,没有得功,只得随手将弓挂在了肩头,一把长枪挥舞了数下,来到了岸边。 没曾想到下濑赖乡带着二十余人挡住了他的去路。陶山衡长看着敌将逃到了对岸,望着挡在他前面的二十余敌人,冷哼了一声,向着他们大声命令道:“给我杀光他们。” 下濑赖乡悲壮的挡住了陶山衡长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最后被十余支长枪刺中身躯,头盔落地,一颗洁眉皓首的头颅露了出来,鼻头破裂,头发散乱,鲜血溅满河滩,握着长枪拄在河岸边瞪大着眼珠子直视前方。 一名伊达家武士想要上前割取脑袋,陶山衡长止住了他的行为,说道:“好一个忠勇之辈,虽然是敌人,但还是值得我们敬重,用木板简单制一副棺材送到宫泽平八那儿。” 副将问道:“大人,是否还要追击?” 陶山衡长摇摇头说道:“就让他们去吧,我倒是期望大内义隆能够看重吉见正赖的情意派兵前来援救,不然的话,何来的战功?要知道清河衡秀那帮子家伙现在正志得气满。” 随着吉见正赖的逃亡,下濑赖乡的被杀,原本还在奋发抵抗的吉见军纷纷没了勇气,除了少数逃窜外,其余人等要么被斩杀,要么跪地投降。品川三郎右卫门被打落在地,心中不满,想要将被俘的吉见军全都砍死。 陶山衡长止住了品川三郎右卫门的暴行,望着跪在地上任人宰割的二百三十五个俘虏,笑道:“还是让宫泽大人来处置吧,他在处置俘虏方面的经验可比我们充足的多。”显然他说的是宫泽平八屠杀俘虏,摆放京观的事情,这件事情已经变成了许多伊达家的家臣攻讦宫泽平八的话头,当然酸溜溜的语气说明他是相当嫉妒宫泽平八。 宫泽平八的行动倒是让陶山衡长等人再一次刮目相看,竟然简单治疗了一下统统送到了三本松城下,放了回去,同时回去的还有一百四十三颗首级,同时下濑赖乡的尸体也给送了回去。 吉见正赖望着失魂落魄的败兵,知晓这些人已经不堪再战,还有下濑赖乡的尸首,失神之下询问吉见广赖等人的去向,倒是有人看到吉见广赖带着十余人窜入了深山老林之中。 吉见正赖暗暗祈祷吉见广赖等人平安,然后对于败兵好生安抚,全都独立安置在北馆,监视起来,生怕其中有伊达家的奸细。 弘治元年(1555年)五月十三日,这一天天色晴朗,湛蓝清澈的天空仿佛穹庐,映照着碧波荡漾的大海,显得宁静安详。一阵马蹄声打破了四周的平静,三十余身着华丽铠甲的骑士沿着一条名曰厚东川的河流西岸纵马奔驰,马蹄踏落的声音,经常惊飞岸边芦苇荡里栖息的成群野鸭,使得他们在空中盘旋着,发出此起彼伏的嘎嘎叫声。 领头的正是曾经这片土地的主宰者大内义隆,此刻长门、周防两国时有战事发生,故而他身着戎装,腰悬长刀。他自从遭遇人生低估,跑到了九州之后重拾兵甲,现如今终于踏上了他梦寐以求的国度。 策马停在了厚东川入海口,迎着濑户内海吹来的凉风,大内义隆对着身后跟上来的冷泉隆丰说道:“时间过得还真快,陶贼已经没有余力,长冈那边也准备好了,以现在的情况,多半在冬季之前分出胜负。” 冷泉隆丰的脸上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听得大内义隆的话,回道:“陶贼倒行逆施,日暮势穷,早已经失去人心,殿下大势所归,不过臣担心陶贼定会拼死一搏。” 大内义隆明面上蔑视大内义长,内心深处却对这个他曾经最为看好的武将,统帅大内全军的武将有一丝担忧,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方采用步步为营的方式。” 冷泉隆丰说道:“臣现如今担心的并非陶贼,而是伊达的动向,听商人说,伊达家现在两面开战,东边伯耆、出云国势如破竹,已经合围月山富田城,西边突入石见国,合围津和野三本松城。” 倭国就那么大,小打小闹过了百里之地怕是不会有人知晓,伊达家的动向一直以来都是四周诸侯注重关心的事情,现如今伊达家两面开战,东边攻入伯耆国一事,再加上月山富田城的确遭到围攻,不明真相的行商定然会认为是伊达家主导的,至于石见国更是近在咫尺之外。(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余波荡漾起尘埃(2) 伊达家已非当初窝在备中国的小势力,已经成长为举足轻重的强大势力,他的一举一动早已经并非一家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当伊达家攻打伯耆、出云的消息传出,他的邻居们都稍稍松了一口气,不用担忧伊达家会来进攻他们了。 伊达家进攻伯耆、出云国的消息传出,周防、长门两大内家的战事再一次陷入了闷战,只是没曾想到伊达政衡穷兵黩武,竟然会重开战线,两面开战,突入石见国。 大内义隆听得冷泉隆丰的话,面色一黯,道:“没曾想到备中的小家伙竟然如此迅速成长起来了,看似穷兵黩武,倒也符合他的性格,不过如此一来,怕是要加快步伐了。” 冷泉隆丰应了一声,突然小声问道:“主公,若是吉见正赖求援,是否派兵?”金光宗高一事是他闹出来的,当然对外明说是吉见正赖所为,大内义隆倒是知道内情。 大内义隆正要回应,有人催马从侧后方急急赶来,激起一溜烟尘。他遥抬手示意,众人立即缄默不语。 却见那骑兵滚鞍下马,伏地禀道:“启禀大御所,陶贼集合了大军,誓师出征,已与晌︾,午从若山城出发,总兵力高达一万三千以上,饭田大炊介大人询问大御所,该如何应对。” 饭田大炊介兴秀,驻扎在最前沿的日之山。 “这么快!”在随从骑士队列里,,数声压抑不住的惊呼同时发出。而自冷泉隆丰以下众人的脸色都有一些沉重。对于这名曾经的同伴。又将他们一手迫近绝路踏上逃亡路的西国无双侍大将。众人虽然嘴上吵吵着陶贼。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戒惧。 大内义隆稍作沉吟,,颔首道:“令其坚守日之山两日,两日后可从海路突围。诸位,我们速速回营。”由于屋代岛水军倒向伊达家,导致大内义隆在海上一直占有绝对优势。 众人正要拨马回头,却没有想到一支千余人的队伍正从侧面掩杀过来,身着各式各样的破旧足具。显得杂乱不堪,但是他们手中拿着的刀枪的寒芒说明他们并非普通的山贼。 山贼哪有这等规模。 领头的正是大内义长麾下部将山崎兴盛,这位艺高人胆大的武将,凭着对大内义隆的性格分析,以及确切情报,大内义隆每十天半个月都会策马奔驰出去亲自侦查情报。 山崎兴盛马上制定了暗杀大内义隆的计划,得到了大内义长的首肯,谁都清楚,一旦大内义隆被杀,这场决定周防、长门的战争将会以一种戏剧性的方式结束。同时也是最少消耗的一种方式。 冷泉隆丰低声呼喝了一声:“殿下,您先走。我等殿后为您争取一点时间,快点前往大营,率大军前来围剿此贼。”说着,策马上前了一步,挡在了大内义隆的马前。 大内义隆显然没有独自逃窜的想法,他的嘴角微微撇了一撇,抖了抖手中的太刀,沉声说道:“说什么话,我离开周防之时发过誓言,以后不会再抛弃一个信任我的家臣。” 说着,众人听得大内义隆的话语,全都露出了狂热的表情。 大内义隆抖了抖手中的太刀,说道:“我手中的刀早已经难耐了,随我一同杀出去,我倒是要看看谁能够挡住我的去路?跟着我,杀!”一抖缰绳,策马向着最侧面奔跑而去。 山崎兴盛显然没有想到大内义隆也有如此血性的一面,他成长的时候正是大内义隆沉迷于京都文化远离政治的时期。原本按照计划当他们掩杀上去的时候,大内义隆独自逃跑,然后他暗中隐藏着的五名骑兵将是最后的杀手锏,一举击杀大内义隆。 大内义隆的奋勇一下子打破了山崎兴盛的如意算盘,在还没有合围的时候,三十余骑兵从缺口掩杀过去,有很大的机会被突围出去,只是上千人的队伍实在是不好隐藏。 再加上三十余骑兵的铠甲俱都是光彩照人,山崎兴盛哪里分辨得出谁才是真正的大内义隆,他曾经见到的大内义隆只是一个肥肥胖胖的老头,眼前三十余骑兵没有一人是胖子。 山崎兴盛大声吼道:“给我缠住他们。”为了隐藏行踪,除了五名骑兵躲藏在暗中,其余人等都没有骑马,山崎兴盛只能够一边呱呱乱叫,一边提着长枪朝着侧面跑了过去。 冷泉隆丰暂代了大内义隆的角色,大声吼道:“突出去!”大内义隆一方人马少,还全都是骑兵,人人精擅马技,又自顾得突围,无心恋战,根本不往人头的地方去。 山崎兴盛为了隐藏行踪,人数虽然有上千,可不敢聚拢在一起,长达数千米的厚东川隐藏了起来,虽然长度够了,可是厚度不够,被骑兵一突之下,砍杀了十余人之后便突了出去。 饶是如此,到了安全地方一集合,三十个人折损了三分之一,这些人可都是大内义隆从跟随他逃往九州的家臣的家族中挑选出来的忠勇之辈,当做未来的将官培养的,一下子战死了十人,剩下的个个带伤,人人见血。 回了大营,大内义隆气急之下派遣兵马前去围剿山崎兴盛,山崎兴盛早已经逃入山中不知所踪了。 大内义隆调集兵马,以应大内义长的来攻。位于山口湾西侧的日之山,向来是山口城的东方门户,与更东边的三神港城,一起组成了抵挡大内义长的最前沿和桥头堡。 饭田兴秀站在日之山上的阵屋之上,望着山下旌旗密布,人马涌动,人说,人马过万,无边无际。他却没有任何畏惧之心,扬了扬眉头,咬牙切齿道:“陶贼。我等你许久。” 原来饭田兴秀跟随着大内义隆逃到了九州。可是他的父兄全都死于战火。妻女更是惨遭凌辱,投井自杀,如此悲惨遭遇,如何不让他对大内义长恨之入骨,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这时从山下远远中远远驰来一骑,应是大内义长认为大军当前,前来劝降的使者,那使者立马百步开外。刚吼了两嗓子,只见得一点寒芒飞来,正中他的咽喉,顿时栽倒下马。 饭田兴秀三年来为报家仇只知道练武射箭,更有一把从大明国传来的二石强弓,在大内义隆麾下算得上排在前列的猛将,也正因此成为了挡在最前沿的日之山守将。 阵屋之内,饭田兴秀冷笑着放下手中的强弓,向着众将士厉声道:“饭田自随主公以来,忠诚职守。从不懈怠,惟愿马革裹尸而怀。我既受主公重托、领阵屋之职。便当与日之山共存亡。众军须得努力,有动摇军心者斩!有作战不力者斩!” 大内义长没曾想到小小的日之山竟然胆敢抗拒大军碾压,射杀劝降使者,自绝后路,大声吼道:“立即攻破它,屠之,摆京观,杀鸡儆猴。” 战争往往并不以个人的意愿为准的,饭田兴秀用悲壮的方式诠释了他的忠勇,大内义长付出了数倍的伤亡方才攻下了日之山。双方鏖战了大半天,双方你来我往,数次登上日之山,又数次被饭田兴秀赶下去。毕竟大内义长一方数量太多,终于逼迫日之山一处城楼守卫不牢,数十名将士成功登城。这些将士全都是大内义长一万六千众中精选出的先登之士,不仅武艺精熟,而且最是凶悍勇猛。 饭田兴秀眼见着日之山失守在即,写了一封诀别书交给了他的族人,让他带着诀别书从海路突围出去,自己则惨然一笑,点燃了日之山上储存着的火罐,然后从容的切腹自刃。 是时,弘治元年(1555年)五月十三日酉时,饭田兴秀为大内义隆整军备战拖延了半天的时间,也让大内义长付出了惨重的大家,战死高达两百余人,伤者倍之,日之山陷落后无人幸免。 饭田兴秀的死不仅没有压服大内义隆的热火,反而如同加上了一把木柴,使得原本就对于大内义长倒行逆施,特别是现如今跟随大内义隆的骨干,大部分是当年被迫背井离乡,家人亲眷多死于大内义长之手。 人类的悲痛、憎恶等情感,全都是以自己的感情为主所产生的,因此如果以世人的眼光来看,则往往会有不同的想法。例如饭田兴秀之死,原本应该只是战国乱世中合战中常见的战死罢了。 然而,当饭田兴秀的死引发的热议,特别是饭田兴秀的族人带着他的诀别书传遍了大内义隆的军中,诀别书中洋溢着对于大内义隆的忠诚和对大内义长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的痛恨,再加上最后要踏上黄泉路寻找父兄和妻女的悲壮,立即引起了众多同僚的共鸣。 此时,大内义隆麾下的士气比踏上回家之路的是偶更加昂扬,大内义隆借着这股风气,很快做好了与大内义长决一死战的准备,身披铠甲出现在军中各处。为了鼓舞士气,大内义隆亲自到各地慰问士兵,并且散布即将打败大内义长的消息。 面对如此紧急的情况,即便是一向英勇过人的大内义长,恐怕也无暇想要轻松击败大内义隆的问题了。时序,进入五月十五日,短短两日之内,两大内氏紧张的部署着最后的布局。 当然,伊达家在石见国的行动迫使双方产生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使得双方都期望决战尽快的到来,决一胜负的契机终于形成,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来得如此迅速而猛烈。 两军的战火于五月十六日首先在厚东川东岸霜降城点燃。 由于大内义隆一方在水军方面占有很大优势,大内义长想要安全渡过厚东川,不能遭遇半渡而击的惨剧的话,便不能够在河口渡河,筑于霜降岳上的霜降城便是不可逾越的障碍。 霜降城曾经的主人厚东氏早已经烟消云散,现如今掌握这座城堡的乃是大内义长的同族陶隆康和陶隆弘父子,他们也是属于陶家的一个分支,陶隆康曾与相良武任相交,故而与身为同族的大内义长关系恶劣。 大内义长谋反,陶隆康、隆弘父子依然站在大内义隆的身边,跟随大内义隆逃到了九州,此次登陆长门国,便被委任为霜降城城主,同时身边还有一千五百余从九州带回的士兵。 陶隆康眼见得大内义长大军齐至,城将陶隆康交代儿子陶隆弘死守霜降城,然后出城讨伐来袭的敌军,他的理由也非常充分:“如果任由敌军继续前进,那么必将影响大将的安危,所以我必须立刻制止他们。”更深层次的理由是身为陶家的分支,本该是被怀疑的对象,可是却被任命为位置极其重要的霜降城主,是报恩的时机到了。 于是,陶隆康率领有两百勇士以及三十名骑兵,一起从霜降岳山地下来,冲向敌人的阵营当中。如果遇到常人率领的军队,立足未稳时被袭击的话怕是立即会被攻破。 但是他所要面对的是他的主人赞誉的“西国无双的侍大将”,从备中的伊达独眼龙伊达政衡手中全身而退的大内义长,如果能够被如此轻易的突袭失败,他就不必存活于世了。 虽然被打破了第一道阵地,缓过神来的大内义长立即开始命令四周的将士合围过去,除了留下他的庶长子陶长房率领的三千五百人保护侧翼,山崎兴盛率领一千机动部队外,跟随在他身边的足有上万大军。 被突袭的大内义长突然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他大声命令道:“快点包抄过去,绝对不许有漏网之鱼!”一直以来,面对他的敌人都会谨慎作战,就算是最困难的时候也能够从容应对。 一声令下,两军立即陷入激战之中。 陶隆康面对重重合围过来的敌军,没有任何惧色,从容应对,奋勇突进,与敌军纠缠在一起,上百人拥挤在一段狭下的峡谷之间白刃相交,鲜血飞溅四射,惨呼声此起彼伏。(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余波荡漾起尘埃(3) 霜降城修筑在霜降岳山顶,唯一通往外面的则是一些林道,其中最大的山道便是在东南方向的男山附近,发生激战的地方正是附近的峡谷之间,由于峡谷不大,自然无法展开。 陶隆康想要突破固然不易,但是大内义长想要包抄也是困难重重,故而陶隆康站定脚跟,寸步不退,与涌上来的大内义长军打得有声有色,只是人有力尽时。陶隆康的奋勇,反而激发起大内义长军的狠劲来,凄厉如狼嚎的狂吼声中,猛烈的攻击下,陶隆康身中数抢,摇摇欲坠。 陶隆康还想要再战,可是他的亲卫却不能够不以他的性命为重,驾着他撤了回去,在付出了惨烈的代价下终于撤回了霜降城。陶隆弘眼见着父亲重伤,立即关闭城门,坚守不出。 大内义长为了报复霜降城的不识时务,立即展开报复,想要利用刚才的士气一举攻破霜降城,因此毫不考虑损失,只是督促将士们仿佛的冲击城头。陶隆弘虽然年轻,但是武勇不输其父,守得有声有色。 惨烈之极的攻防战斗延续了整整两天,就连深夜都不间断,大内义长无疑打算以持续不断的攻势拖垮守军。只是连续十次的攻城部队在霜降城下铩羽而归,城上城下无不伤亡狼藉。 在两日之后,大内义长不得不停止了攻城战。 他的庶长子,陶长房传来了大内义隆出兵的消息。陶长房,这位大内义长的庶长子,大内义长命其继承陶氏家业,显然不准备让他成为大内氏的家主,终于要展现他在军政方面的才能。 五月十八日晌午,桃山,保护霜降城的侧翼,陶长房率领的侧翼大军驻扎的地点,按照他的理解,这里将是大内义隆援救霜降城的必经之地。凭借着手中三千五百人的兵力足以抵挡住敌军数日等候主力大军到来。 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出现在了陶长房的视野里,他想要展现自己的能力,情报支持是非常重要的,对于大内义隆是非常关注的。将军中所有骑兵全都拍了出去,分布于战场区域内观察大内义隆的动向。 骑兵虽然不如忍者那样能够隐藏踪迹,但安全性上面还是让人放心的。那斥候在士卒的帮助下解开了绳索,跳了下来禀报道:“大人,敌军出阵了。他们的本阵正朝这里移动。他们与他们的先锋碰撞在了一起,与三郎和次郎兵卫就这样死了。”斥候的神色有点发虚,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他的两个同伴永远躺在了逃回来的路上,他的后背上还有一支没有拔去的弓箭挂在足具上。 陶长房眼神一凝,凛然道:“什么,大内义隆竟然全军出动了,他们正在朝着这里前进,按照速度,先锋队快要到达这里了,你们已经碰撞了。看来大内义隆就应该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嗯,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啊。为了陶家,就让我们好好表现吧!” 陶长房对着他的副将龟尾城主宫川房长命令道:“你率领本部兵马前去引诱刚刚渡过河的敌军,务必要将他们引开,我要让大内义隆留下一个深深的影响,也要让国人好好瞧瞧。” 宫川房长露出狰狞的笑容,回道:“就让他们好好瞧瞧龟尾武士的实力吧!” 大内义隆麾下部将杉重辅、杉正重兄弟两面色充血,显得通红的眼睛望着宫川房长身后挂着的陶军唐华菱旗帜,他们愤怒的大吼一声:“冲啊!”渡过厚东川的一千五百大内军发出阵阵低吼声。他们高举着武器,从四面八方疯狂的迎着宫川军冲出。 一时间杀声震天。 大内义隆静静的坐在厚东川西岸的一处小山包上,看着河对岸的激战,心如止水:“来了吗?打的倒是好主意。想要半渡而击,时间上对于我们有利,等着吧,胜利最后属于我们。” 看着眼前这一摞由户泽众和草间众联合提供的周防、长门两大内氏战端的调查报告,政衡不禁概括道:“没有想到大内义长生了一个好儿子啊,竟然能够在桃山击退了大内义隆的反攻。给予霜降城守军的士气沉重一击。宫内大辅,你觉得现在我们占领周防、长门两国需要多少兵力?” 野山益朝看了一眼政衡,没有想到在开了伯耆国和石见国两条战线之后,竟然还有要在周防、长门再开一条战线的打算,但显然没有劝谏的意思,现如今的伊达家就是如此霸气。他想了一下回道:“从前需要两万大军,现在两大内氏激斗正酣,我想只要一万五千大军就绰绰有余了。” 政衡看了一眼野山益朝,笑了一笑说道:“够了,足够了,可惜现在占领周防、长门对于我们来说还是太早了一点,还是让他们继续战下去吧,不过看起来大内义隆怕是没有再战的勇气了。” 野山益朝稍稍松了一口气,没有再起战火的意思,不过他的主公所说的倒是非常有道理,他也没有想到大内义长的庶子陶长房竟然在桃山成功的击败了大内义隆,不仅为大内义长夺取霜降城争取了时间,还击杀了大内义隆上千将士,一下子打得大内义隆伤了元气。他轻轻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我也没有想到大内义隆会如此不堪一击。” 政衡从案上拿下了一份情报,又将两大内氏得调查报告也放在了桌子上,尽管大内义隆不甘失败,但是显然已经没有了战斗下去的勇气,霜降城失落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政衡用手指敲打着两份情报,说道:“宫泽平八回报他已经将津和野团团围住,不过如果周防、长门如此发展下去的话,怕是大内义长会胜出,这对于我们来说大为不利,看来我们是不得不提前插手了。”他对于宫泽平八想要用饿杀的方式攻破三本松城,表示了赞赏,毕竟前往石见国的伊达军,并非嫡系部队,全都是地方守卫部队,强攻的话伤亡过大怕是会崩盘。 政衡走到了背后的舆图前,周防、长门的地盘不算小。而大部分和西国一样都属于山地,在沿海地区稍稍有一些平原,他仔细看着舆图,然后道:“现在的时局。原本摇摆不定的长冈内藤氏还会站在大内义长一边,这对于大内义隆目前的状况,士气暴跌以致崩溃,怕是此次大内义隆很难再有退路可走了,大友家也不会让他返回的。” 野山益朝从旁提醒道:“殿下。援军用水军运送过去需要四到五天的时间,况且,我家和大内义隆现如今还处于交战状态,没有任何交涉就介入战场,怕是引得两大内的不满。” 政衡曾经有意派遣水军运送一支机动部队在大内义隆或则大内义长不利的情况,派往支援不利的一方,继续让他们打下去,只是基于双方难以达成信任的基础,一旦派遣军团前往,难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还会引起两方面的误会,得不偿失,方才放弃了这个想法。现如今政衡提出要直接插手,立即让野山益朝想到了派水军前往的想法。 政衡显然没有如此作,摇摇头道:“水军运送就不必了,不过我要派遣一名使者前往大内义隆那里沟通,还有与他达成协议,嗯,将吉见一族的地盘全部划分给我方的协议。” 野山益朝不解的望着政衡,现如今大内义隆陷入重重危机之中。一旦放弃吉见正赖怕是要引起地方势力的不满,更要陷入绝境,怕是不会答应伊达家的要求,问道:“为何?” 政衡再次坐下。说道:“态度,我需要大内义隆一个态度,如果他还想要驻足长门国,他就得听我的话,否则我为何要为他火中取栗。嗯,可以对外宣扬。我要在近期前往巡视安艺国。” 野山益朝心头再次一凛然,立即应道:“是,殿下,我这就去安排。”他当然清楚伊达政衡的分量,一旦亲临安艺国,给予大内义长的压力将空前高涨,为了不再与大内义隆纠缠的时候伊达家趁虚而入,怕是会立即加强边境守卫,如此一来就给了大内义隆喘息和备战的时间。不过想要让伊达政衡真正亲临安艺国,显然就要答应伊达家的要求,放弃吉见正赖。 野山益朝走后,政衡独自一人侧坐在窗台前,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景色,樱花已经凋谢,绿叶覆盖着鹤首城,城下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员,如此怡然自得的景象让他不免有一种骄傲。 政衡回过神来,轻声叹息道:“鹤首城的格局太小了,再过几月,等出云、石见、周防、长门分出胜负,就该移往冈山城的时候了,那才是伊达家未来的政治行政中心。” 鹤首城作为伊达家的主城终于要走完它的人生,伊达政衡在这里完成了人生的锐变,从一个地方土豪成长为中国地区的霸主的转变,冈山城的既要建筑已经基本完成,那才是伊达家的未来。 津田助五郎匆匆赶来,显得有一些急迫,他站在门口跪倒在地禀报道:“殿下,畿内最新战况,三好实休率军五千正面抵挡畠山高政,五月十六日一早,安宅冬康率军三千安宅水军登陆岸和田城,强行军攻入河内国,直取高屋城。猝不及防之下,仅有不到五百守军的高屋城,只坚持了两日便宣告陷落。畠山氏重臣安见直政救援不及,反而在半道遭遇埋伏,主将安见直政苦战得脱,只能率军回镇饭盛城、坚守待援。” 政衡没曾想到周防、长门两国即将分出胜负。远在畿内的三好长庆也开始发力,一举攻破了高屋城,如此一来畠山军怕是坚持不下去了,一旦畠山军败退,河内国将会落入三好长庆之手,反手又能够对六角义贤沉重一击,如此一来,虽然三好长庆损失颇大,但是战略目的却达到了,还大大扩充了领地,河内、近江两国将近八十万石领地纳入三好长庆之手,实力将呈几何增加。 周防、长门两国的战事,政衡还能够用各种方式插手,可是畿内的乱战,他却是毫无办法,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三好长庆一举击败畠山高政和六角义贤,成就天下无双的霸业。 政衡再次看了一眼怡然自得的城下町,回过头来,望着门口跪着的津田助五郎,挥了挥手,说道:“知道了,下去吧!”他还是要想一想该如何应对三好长庆带给他的巨大压力。 如果说,伊达政衡带给大内义隆、大内义长、尼子晴久、尼子义久等人巨大的压力,那么三好长庆同样带给他的压力也不轻。播磨国一战,因为大雪的缘故虎头蛇尾。双方都心有不甘,新的战端将会重启,刺杀三好长逸、京都大火都是政衡想要打乱三好长庆阵脚,迫使三好长庆转向东国,好给伊达家平定西国争取足够的时间。现在看来,三好长庆虽然损失颇大,但是一旦平定了畠山、六角等势力,他的实力同样大大增强。 要知道,三好长庆原本占据的就是倭国最为富庶的地盘,能够动员的常备军足有三四万之众,一旦夺取了河内国和近江国,近八十万石的石高足以让他再增加两三万的常备军。 政衡目光凝重,望着墙上的舆图,拳头击打在摄津的位置上,低声喝道:“必须制止三好长庆的扩张,不惜放弃周防、长门,甚至于石见,也要制止三好长庆的扩张。” 摸了摸有点儿疼痛的拳头,政衡突然讶然一笑,他再一次坐在了位置上,自嘲道:“我紧张三好长庆的扩张,难道他的邻居们不会紧张,河内国的事情传出,足利将军怕是要写信了。” 如果说战国时代谁的战力最强,谁也说不清楚。如果说谁的信最强,那么就是幕府将军的信了。足利义昭到处写信,引来了无数的目光,组成了数次的信长包围圈,陷织田信长于危难之际,要不是上天保佑,武田信玄、上杉谦信等名将壮志未酬身先死的话,怕是很难说谁胜谁负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余波荡漾起尘埃(4) 政衡握紧了拳头,道:“但是也不能够相信他们的邻居们,平定中国地区的战事要加快了,再也不能够如此悠然自得了,该给三泽为清一些压力了,让他不惜代价攻破富田城,否则该是伊达家入场的时候了。” 还是不能让三好长庆如此轻松,政衡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他曾经答应要将妹妹许配给他的人,当然他也很无耻的食言了,现在该是用到他的时候了,如此想着。 政衡招来了侍从,命令道:“我要见一见原讃崎国胜贺城的香西元成和他的儿子,告诉他们,返回讃崎国的时机到了。” 现如今,三好长庆为了与畠山高政、六角义贤争霸,连安宅冬康的水军都动用了,能够动用的全都用上了,十河一存调往了山城国,安宅冬康在河内国,三好实休纠缠畠山高政。三好四兄弟无法脱身,只要胜贺城能够得手,其他不甘失败的敌对势力就会有样学样,处处点起叛乱之火,让三好长庆不得不调兵返回阿波、讃崎扑灭叛乱。 讃歧国胜贺城,五月以来梅雨不断,庭院里的绿树一天天茂盛起来,重重地压着屋檐,阿茜夫人娇声细语的声音在香西元载的耳边响起,说道:“少主,要添菜吗?”阿茜夫人正在端着一些泡菜走到餐桌前,胸前两颗硕大跟着走-⌒,路时候一颤一颤的,当她弯腰放菜的时候,正好和香西元载面对面,她今天穿的又是浅粉色的低领家常和服,距离又那么近。赤果果的展露在他的眼前。耀眼生辉。美不胜收。看得年轻气盛的香西元载全身发热,心中却不停的警告,阿茜夫人乃是他的继母,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看去。 阿茜夫人初时尚未察觉,又去端汤、拿菜,她每一次弯腰的时候,香西元载则是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的胸脯,等到她把饭菜全部放好后。盛了饭双手端到他的面前的时候说道:“请用饭!” 说完见到香西元载尚未伸手来接,菜感觉奇怪,见到他正双眼注视着自己的酥胸上,再低头一看自己的前胸,胸部正好赤果果的呈现在他的面前,被他看得过饱而自己尚未发现。 阿茜夫人又惊又喜,她年方二十有六,正是虎狼之年,香西元政显然无法满足她的需求,便将目光转向了年轻气盛的香西元载的身上。反正两人并无血缘关系,看得香西元载目不转睛。不由得双颊飞红,芳心噗噗的跳个不停,全身火热而不自在的叫道:“吃饭吧!还看!” 香西元载听得阿茜夫人娇喝,才猛然回过神来。他一看阿茜夫人娇羞满面,媚眼如丝,小嘴吹气如兰,身上发出一般女人的肉香,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很兴奋,真想抱住她,但是还是有点不敢,莫名其妙地说道:“父亲走后,您习惯嘛?”原来其父,胜贺城主香西元政跟随十河一存出征畿内已有月余。 阿茜夫人哀叹一声:“不习惯,还不是要习惯嘛?有什么办法?” 香西元载一听心中笑着,移动了一步,鬼使神差的说道:“夫人,我知道你狠需要,你看这里除了我们两人外,又没有第三人,我来帮帮你来了!”说完在她的粉颊上轻轻一吻。 阿茜夫人被他吻得脸上痒痒的、身上酥酥的,身体抖动得更加厉害了,附着他的耳根子上娇声细语的说道:“少主,你还不知道老城主的德行,我算是守活寡了。”以下的话语,她娇羞得说不下去了。 春光满屋,屋子里传出低低的娇喝声和喘息声。 忽然,娇喝声和喘息声高了起来,又过了片刻,两人倒在两旁,然后一个懒洋洋的女人声音说道:“好快活,没有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使得如此好手段,这番可真是要死人家了。”这声音无限,可不正是那个在旁人面前一本正经的香西元政的继室夫人阿茜。 得意洋洋的香西元载笑着说道:“嘿嘿,孩儿若不厉害,能把母亲你降服得服服帖帖?” 阿茜夫人娇声道:“去你的,越来越疯了,没有一个正经,声音小点,让其他人听到了可不好,传到你父亲耳朵里,我们就不好了?!你也不怕被人看见毁了人家的清白,没有良心的贼汉子。” 香西元载笑道:“清白能够给你这般快活吗?你放心好啦,父亲前往畿内短期内怕是难以回来,我已经让父亲的心腹家臣们去探望他们的家人去了,现如今城内除了足轻外,已没有外人。” 阿茜夫人喝道:“怎么着,你早就想好了,做好了阴谋,活冤家。你不怕有人前来夺城?” 香西元载抱起她的肥臀往早就身边挤了一挤,笑道:“我很早以前就喜欢上了母亲大人,趁着父亲不在家,当然要和母亲大人叙谈叙谈。说到夺城,怕什么,现如今我家靠的是三好筑前,载讃歧国可说是横着走。” 阿茜夫人一听得此话,抱紧了香西元载那那健壮的身子,在他胸前吧唧亲了一口,肉腻腻的说道:“母亲知道你的好,只要你对母亲真的好,任你怎么欺负,母亲都是愿意的,只要老爷不在家,少主都要想方设法来排解母亲的苦闷的。” 阿茜夫人再一次春心荡漾,浑身颤抖起来,便挣扎着边娇声浪叫着:“嗯……嗯……” 那甜美的娇声太美丽,太诱人了。 正当两人想要再进一步的时候,天守阁外“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如同千军万马一般来到了天守阁外停止了行进,然后就是一声巨大的“轰隆”声音响起,天守阁的木门似乎被砸开的样子。 香西元载一下子跳将起来,骂骂咧咧的喊道:“是那个兔崽子在外面踢门,我去去就来!” 说着穿上和服就向着门口走去。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妄为。也好为阿茜夫人争取时间穿好和服离开春屋。 香西元载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耀武扬威的闯将进来,这个熟悉的陌生人,正是胜贺城前主人香西元成的庶子香西元清,愕然间,跟随着他一同闯进来的上百足轻,脸色都不是很好,严肃的要命。 香西元载知道坏事了,香西元清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胜贺城内。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大声吼道:“来人呢?来人呢?都死哪里去了,快将这个逆贼给我抓起来,快。” 香西元清嘿嘿冷笑着,道:“人,人不是给你赶走了嘛,现如今城内已经被我掌控了,你们父子的末日来临了。”回头下令道:“可恶的东西,给我抓起来,你。还有你,各自带上一队人。给我守住各个木门。” 数人听得香西元清的命令,“嗨”的一声,就上前两人一左一右抓住了香西元载,分出了两队开始对天守阁内搜索起来,而另外几人则向着外面跑去,他们是去通知外面的人守住下城的通道,不让人前往其他城堡通风报信,好给香西元清整合兵马争取一点儿时间。 香西元载哪里想到自己为了图一时快乐,下达的命令竟然给一直想要重夺胜贺城的香西元清提供了机会,当然如果他知道香西元清也是碰巧的话,就不得不哀叹红颜祸水啊。 香西元载还想要顽抗,挣扎着,香西元清冷笑了一声,上前就是一脚,喝道:“呸,逆贼,竟然串通外贼夺我父子的基业,等着陪你的父亲一起到濑户内海喂鱼吧。”说着又是一脚。 香西元清含恨踢出的一脚,香西元载感到胯下一阵剧痛,“啊呀呀”一声晕死了过去。过得一会,阿茜夫人便在数名足轻的押解下走了出来,一人禀报道:“大人,就抓住她一个,其他人等确实不在。” 香西元清看一眼披头散发的阿茜夫人,大手一挥,命令道:“好,给我带到天守阁上,我要亲自审问她。” 阿茜夫人刚刚与继子香西元载欢好,现如今却要被香西元载的堂兄弟香西元清凌辱,战国的女子就是如此的命运。人类内心深处隐藏的兽性,如同奔流的洪水,愈加阻塞,便愈加狂乱。 这即不是阿茜夫人的罪过,也不是香西元清的过错。当然,若将罪责归于正在畿内奋战的香西元政,也是大大不实,这就是战国乱世的男人和女人的命运,谁也逃脱不掉的命运。 香西元清发泄过后,立即在胜贺城举起讨伐十河一存的旗帜。这是他返回讃歧国的条件,也是能够获得伊达家庇护和援助的前提条件,他明白,一旦无法获得伊达家的支援,一旦十河一存返回讃歧国,他只有在此踏上逃亡之路。 香西元清对于伊达政衡的性格也算是了解一二,知道这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也明白自己想要在讃歧国内和如日中天的三好家对峙,就需要将现如今西国唯一能够与三好家相等的伊达家拖下水。 香西元清重新夺回胜贺城,誓师讨伐十河一存的举动,可是给讃歧国和阿波国内的所有人都造成了极度的震撼。 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全都按耐不住纷纷派遣心腹前往胜贺城,调查谁给了香西元清如此大的胆量,竟然挑战三好家的权威。要知道随着畠山国政的居城高屋城的消息传来,知道三好长庆很可能赢得这场决定畿内霸权的胜利,原本蠢蠢欲动的势力全都偃旗息鼓,现如今香西元清竟敢冒天下大不韪夺取胜贺城,还在胜贺城举起讨伐十河一存的旗帜,没有后台老板,谁也不相信香西元清的胆量会有如此大。 香西元清为了招降纳叛,重新赢得香西家的家臣们的效忠,适时的透露了他曾经逃亡到了备中国,再加上从前伊达政衡有意将妹妹许配给香西元清的传言,就算是再蠢笨的人也知道他的背后是伊达政衡。 讃歧、阿波国内反对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统治的人们再一次蠢蠢欲动起来,要知道是三好实休可是篡夺了主家阿波细川家方才上位的,十河一存的屁股也不干净,隐藏在暗中的势力纷纷冒了出来。 这个消息传到了山城国,三好军主阵,三好长庆立即感到了事情的不妙。伊达政衡忌惮三好长庆,三好长庆同样忌惮伊达政衡,两人半斤对八两,三好长庆之所以急火火的想要击败六角义贤,除了想要转移矛盾外,就是想要后方安稳,然后聚集大军与伊达政衡决一死战。畠山高政确实是自个跳出来的,三好长庆想着解决了六角义贤,然后才去解决畠山高政。 六月初,天气已经开始转热,夏风伴着着吵杂的蝉鸣拂拭着整座坂本馆,而吵杂的蝉鸣使得安馆暂时的主人室町幕府的流放将军足利义辉看起来有点烦躁。他的谋臣细川家的智者细川藤孝正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衫,年轻的他表现出了完全不同于年龄的成熟。 坐在首位的足利义辉低声吩咐着细川藤孝:“与一郎,给弹正少弼大人倒酒。”弹正少弼,伊达政衡曾经的官职同样是弹正少弼,在战国时代,能够获得这个官职的人都不是易与之辈。细川藤孝的官位是从五位下兵部大辅,而弹正少弼的官位也就从五位下,两人的职位相同,不过他倒是非常乐意给眼前这个同样年轻的男子倒上一杯酒。 唤作弹正少弼的青年,客套着道:““兵部大辅大人不用如此客!”双手却没有去阻止细川藤孝,好象是理所当然一般自然,不做作。细川藤孝微微皱了皱眉头,好一个无礼之辈。 足利义辉煞白的脸色中多了少许红色,他近来由于三好长庆和六角义贤在他的家门口大打出手,担惊受怕之下睡不安稳,脸色苍白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事情,道:“弹正少弼大人,我们虽然第一次见面,却好象非常能熟悉一般,真是缘分呀!”(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余波荡漾起尘埃(5) ,! 来人笑着喝了一杯酒,说出了他来到这里的所见所闻:“哈哈,将军大人真是客气,这一次前来我是秘密前来的,没有想到近江国竟然正在爆大战,三好筑前如此胆大包天,将军大人为何不写信,召集四方豪杰前来辅佐将军。¥f,” 足利义辉听得来人竟然让他写信召集四方豪杰前来辅佐将军一事,不由得眼神一凝,刚要开口说话,细川藤孝先问道:“弹正少弼大人倒是说的不错,不过不知道弹正少弼大人能否先响应将军的号召。” 这个问题确实要细川藤孝来问比较恰当,如果由足利义辉来询问,却被拒绝,那么面子和里子全部丢掉了,不过足利义辉还是目光炯炯的望着来人,想要知道来人的态度。 来人沉声说道:“或许吧!看来我也需要努力了,先解决掉侵入信浓的那只老虎,道时候我一定会响应将军的号召上洛辅佐幕府,为幕府扫除障碍。此事还要摆脱将军大人,请您一定要把信浓的守护职位交给我,长尾景虎。” 长尾景虎的要求一出口,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冻住一般,细川藤孝的视线反射性地投向足利义辉。尽管事前,足利义辉和细川藤孝的心中早就隐约的知道了长尾景虎这一次前来的目的。但是在长尾景虎亲身来临之前数月,坂本馆收到了一封甲斐的书信和献金。目的和长尾景虎一样,献金,足利义辉还不放在眼里,可是那封书信的写信人不能不让他另眼相看。 长尾景虎武田晴信,两个在信浓争夺霸权的男子竟然都来找他,要一个大义名分。如果不是在外人面前,他早就大呼小叫起来了,可是现在让他难分伯仲,两个人都不是现在的他所能够违背的。 长尾景虎,今年25岁。正当风华正茂时,他的父亲是越后守护代长尾为景,幼名“虎千代”。成年后称为长尾景虎,由于继承了关东管领上衫姓氏。并先后得到关东管领上衫宪政和室町幕府将军足利义辉的赐名,故又称呼为上衫政虎上衫辉虎,出家后法号谦信,鼎鼎大名的上衫谦信是也。由于他拥有很高的军事统率能力,所以在后世被称为越后之龙。一般通称为军神。 武田晴信,年龄稍微大一点,不过也才35岁,正当壮年,幼名太郎,猛将武田信虎的嫡男,后来,他在家臣们的支持下,在信虎去游玩的时候追放到骏河今川义元处。他也是后来与上衫谦信一样鼎鼎大名的武田信玄,一般所称的“信玄”是其后来的法号“法性院信玄”的简称。具有卓越的军事才能。被人称作“甲斐之虎”。 没有想到一向不理会大义名分的武田晴信竟然也会来信要求得到信浓守护一职,长尾晴虎更是过分,直接从越后跑到了近江威逼胁迫来了。 细川藤孝瞄了一眼愁当中的足利义辉,上前拜道:“弹正少弼大人,此事许多幕臣们的商量,还请大人在馆舍中小住几日。” 长尾景虎看了一眼两人,说道:“这个……你也知道我的时间紧迫,如果不是事情紧急的话,我倒是可以在这里多居住几日,哦。我顶多在这里居住两日,两日后我一定要离开这里返回国内,到时候将军您一定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是吧?!”说完不等足利义辉回话。退了一步,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足利义辉低声骂道:“可恶!” 细川藤孝想了一想,方才说道:“将军,其实其实此事不正是我们所要想要的结果吗?他们两家想要争斗,就让他们去争斗好了,他们不是想要信浓的守护职位吗?给他们好了……” 足利义辉抬头说道:“二桃杀三士。” 细川藤孝点头说道:“正是二桃杀三士之计。信浓分为南信浓和北信浓,模糊概念都封为信浓守,这样样一来我们两家都不得罪,而且他们会为了各自的利益争斗不休,不过刚刚弹正少弼的话却是提醒了我。” 长尾景虎和武田信玄的争斗,足利义辉其实是不太关注的,当然他表面上不能够说出口来,毕竟他是幕府的将军,名义上是天下武人的领,现如今最让他担忧的莫过于三好长庆和六角义贤的争斗。 足利义辉示意细川藤孝说下去,后者斟酌了一下语言,道:“将军,现如今的畿内局势是畠山高政失去了高屋城,河内国告急,怕是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一旦畠山高政败逃,六角左京大夫必然独木难支,失败已成必然。一旦六角左京大夫败亡,幕府便犹如失去了最重要的支持者,如此一来,三好长庆必然更加的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停顿了片刻,细川藤孝再次说道:“畠山高政和六角左京大夫败亡,三好长庆将平白增加河内国和南近江国肥沃的土地,将更难以钳制,这种情况是幕府不愿意看到的,但是美浓的斋藤越前的朝仓北近江的浅井若狭的武田伊势的北畠,甚至于摄津的本愿寺,还有与幕府将军关系不错的西国的霸主伊达政衡,怕是都是不愿意看到的情况。现如今,他们没有入场,怕是都在观望,如果有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出面将他们联合在一起,那么三好长庆也将处处受制,六角左京大夫得到了喘息的时间。” 足利义辉的目光越来越亮,他知道细川藤孝口中所说的德高望重的人不正是自己嘛,谁让他幕府的将军,名义上天下武士的总头目,确实如细川藤孝所说的那般,三好长庆原本就已经在畿内一家独大,现如今要是击败了六角义贤和畠山高政,势力将延伸至东国,美浓北近江越前若狭伊势还有西国的伊达,怕是都要受到巨大的压力。 足利义辉同时明白,这些势力有的原本和三好家有着良好关系,有的互相之间矛盾重重,与其说是自己的号召,不如说是共同的威胁使他们拼凑在了一起。不过,足利义辉从中却可以得到足够的利益,对于朝思梦想的恢复幕府的权威有很大的作用。 一来。一旦这些势力组成联盟,那么就需要一个盟主出来,原本西国的伊达政衡地盘和军队数量上足以压服其他人,但是伊达政衡毕竟是西国人。和畿内和东国的人没有任何关系,谁也不会去认同一个外人的指挥,那么足利义辉就当仁不让的成为盟主,他是幕府的将军,又是联盟的号召人。盟主。虽然无法直接指挥各个成员的军队,但是在名义上他可以说已经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二来,三好长庆受到四面合围的威胁,六角义贤必然能够得到喘息的时间,由于两家已成水火之势,不可能妥协苟合,将更加的支持幕府,支持足利义辉。 三来,三好长庆势力大减,甚至于退出畿内。那么畿内的权力出现真空,那么幕府就能够以佐幕的方式拉拢各家势力,形成对幕府有利的局面,再现足利幕府的辉煌,成为中兴之主。 正如细川藤孝所说的,再坏事难道比现在还要糟糕嘛?!一旦三好长庆再次做大,怕是会起篡夺幕府,自己成立幕府成为征夷大将军的可能性,三好长庆可是有前科的。 想通了这一切,足利义辉开始写书信。派遣密使频繁前往北近江越前若狭美浓前去陈述要害,期望能够组建反长庆的联盟,共同对付三好长庆。为了表现诚意,足利义辉特意派遣细川藤孝前往备中国。请求伊达政衡加入反长庆联盟。 弘治元年(1555年)六月初,伊达政衡率领八千军势进入刚刚修缮了的银山城,显然,周防长门两国的动静,让他不得不提前入场。 由于厚东川这一仗,并非政衡所看到的那样简单。在大内义隆这一边和大内义长之间,出现了陶长房的因素,使得大内义隆败退,霜降城陷落,大内义长乘胜追击,使得大内义隆连败,再加上长冈内藤家的背后一击,使得大内义隆困守胜山城一隅,手下不足三千人,连失数员大将,连他的谋臣冷泉隆丰失落战场身异处,简直是一败涂地的形势。大内义隆失掉了部下大部分将士,再也不能够凭着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了。 大内义长不仅仅在军略上出大内义隆一头,在外交上也不输给任何人,他明白伊达政衡的野心昭然若揭,一旦分出胜负,必然会引来伊达政衡的侵攻,他便一面包围胜山城,一面派遣家臣前往丰后国府内城陈述要害,邀请大友义镇出面。 大友义镇果然不愧是枭雄之姿,为了自己对领土的野心,把最后的亲弟弟也牺牲掉了。大内晴英跟随大内义隆被围困在胜山城,不思解救,反倒和大内义长签订了秘密协定。 密约规定大内义长承认大友对北九州的统治,同时还会让自己的嫡子贞赖迎娶大友义镇的女儿为妻,改名为镇赖。这样的安排同样确立了大内义长对大友的从属关系。 大友义镇果然上道,由于大内义隆出征周防应付大内义长无法顾及九州,大友义镇因为同盟关系便成为大内在九州的代表。他要以大内晴英的名义,率领志贺朽纲田北等军攻入丰前,随后占领了通往西国的门户门司城。 大友义镇占据丰前,虽然名义上是得到了大内晴英的认可,可是谁都清楚其中的猫腻。 大友义镇只有二十六岁,但却是以其勇武而明噪丰后的名将。为了继承家业,在二十一岁的时候就策划了二阶崩之变,一举杀害了同父异母弟盐市丸和其母,还将父亲大友义鉴砍成重伤,不治身亡,继承了大友氏丰后及肥后国领主的地位。大友义镇继承领主地位之后,他的叔父菊池义武以功臣自居在肥后夺取了守护一职,公然反叛。大友义镇用了织田信长骗取弟弟信行的装病法诱杀了菊池义武,同时将菊池一族数百人统统诛杀。 历史上,若无陶晴贤之乱,大友家是难以涉足丰前和筑前的,同时如果毛利元就不是已经进入末年,大友义镇称霸北九州还尚须时。时和势作用在没有道德素质与具有优秀素质这种复杂性格的大友义镇的身上,造就了他的事业,也毁灭了他的事业。在与强敌的艰难交锋中,优秀素质得以挥,人得以成长,事业壮大;而一定时期内的太平无事,使得大友义镇没有道德素养与节制,沉溺于物欲的劣根性得以更多的表现出来,这却是大友家走向没落的原因。 现如今,大友义镇怕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堕落,因为他所要面对的敌人并非老迈的毛利元就,他所要面对的是比他还要年轻的伊达政衡,怕是在很长的时间段里两人的比拼将会北九州的重要话题。 大友义镇的出击,彻底将大内义隆的后路给断绝了,大内义隆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之下只能够转而向伊达政衡求援,虽然他明知道这种求援带着一种低声下气的语气和矮了一头的气势,但是他已经没有了其他出路。 大内义隆的不堪一击,大友义镇的突然出击,使得坐山观虎斗的伊达政衡终于坐不住了,原本只打算率领三千军队巡视安艺国的伊达政衡,这一次足足带来了八千人,如果算上石见国的八千人,还有濑户内海上游弋的二千水军,也就是说围在周防和长门两国边境线上的伊达军已经增至一万八千之众,足以将大内义长碾压的兵力。 伊达政衡的出击,在一定程度上也让陷入危机边缘的三好长庆松了一口气,对于讃歧阿波的动乱也放下了一些心思,等到击败了六角义贤之后抽出余力就能够扫平了叛乱者,现在还是不要刺激伊达家,让伊达家陷入周防长门之中好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西国千里亦诛除(1) ,! 伊达政衡的突然到来,使得围困胜山城的大内义长看着眼前的告示,他脸色铁青。●⌒,军中没有人敢于在此时来触霉头,家臣们一个个更是息凝神,一点都不敢让大内义长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不过这些人算是多虑了,大内义长此时还真没有心思找人泄愤。伊达政衡率领大军进驻安艺国,直逼周防国边境,还派人进入周防国各町各村路口张贴告示,痛斥大内义长的种种谋逆行为,打出了要为大内义隆讨一个公道的大义名分。 伊达军要来了的消息传播的极快,不仅仅长门国人知晓了这件事情,连周防国也知道了,甚至于胜山城内的大内义隆同样知道了,围困胜山城的军队中并非没有人想要留条后路。 尽管大内义长尽可能地将告示撕光了,但是这种事情哪里能够挡得住悠悠众口,想要瞒是瞒不住的,要知道现如今长门国内异常空虚,一旦伊达军来到,怕是立即就得陷落。 每当想起伊达政衡,大内义长总有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叹。虽然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承认安艺之战是他失败了,但是心中不得不承认当时的他是如此的狼狈,不得不放弃了毛利隆景只身逃回了领地,将毛利隆景当做殿军为他阻挡了伊达军的进攻。 大内义长突然看了一眼坐在下位置上的庶子,陶太郎长房,他没有想到陶长房竟然能够在桃山一战中成功迟滞了大内义隆的进攻,还打杀了上千敌军,这让他很是为难。 是的,非常为难。大内义长原本并不是想要自己上位成为大内氏的家主,他还想要保持一定的伪装,想要扶持一个傀儡出来,他自个隐藏在幕后当一个提线的,没曾想到大内义隆跑到了九州,为了对抗大内义隆,只能够改名换姓。成为了新大内氏的家主。 大内义长现如今有两个儿子,陶长房是他的庶长子,次郎贞赖才是他的嫡子,认为他宽厚和善识大体是一个合适的继承人。没曾想到他的庶长子竟然不知不觉中成长起来。 陶长房在战争中的表现以及面对众家臣时候的气势让他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对,就是说大内义长和陶长房长得很像,非常像,两个人都有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天赋,具有决定胜负的契机。更拥有把握时机的能力。 人必须掌握时机,才能创造席卷天下之势,否则终其一生都只能穷居陋巷,没没无闻以终。 换言之,唯有敏捷地抓住机会,配合适当的计划适切的机宜,才能一鸣惊人。反之,一旦任由机会从指间流逝,则终必成为一名失败者。 当然,时机必须配合天地的作用及人类的智慧。才能趋于成熟。因此,时机并不像柿子红了就表示成熟那样,可以由外表来判断,而必须在事情尚未成型之际,就开始酝酿。 一旦真正掌握住成熟的时机,即表示此人已经长大成人。相反的,在尚未掌握机用之前就蠢蠢欲动的人,不但会白费力气,甚至可能招致身败名裂的后果。 总之,太早出入战场而能成大事者。可说寥寥无几。 陶长房成功的完成了自己的初阵,也让大内义长感到了异常的为难,他原本的意思是想要让庶长子陶长房继承陶家的家业,成为他的嫡子大内贞赖的臂助。如同历代大内氏和陶氏的关系一样,现在看来陶长房和大内贞赖的关系更像是他们的父亲和大内义隆的关系一样。一旦大内义长无法看顾的时候,怕就是两个儿子互相争斗的时候。 懦弱的嫡子显然不是刚强的庶子的对手,可是这个懦弱的嫡子将会有一个强大的岳父,那个岳父又是一个拥有杀父灭弟前科的混帐东西,家中怕是不会再有安宁的日子。 大内义长看了一眼陶长房。又看了一眼大内贞赖,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然后说道:“现如今的局势,大家都清楚了吧,伊达政衡亲率大军到了银山城,不日将会入侵周长。这一次将会是大内氏生死存亡的事情,三浦房清山崎隆方问田隆盛伊香贺隆正,你们四人率本部五千军势留下辅佐大内贞赖继续围攻胜山城,尽快结束战争。陶长房,你与我一同出阵,前往拖住伊达政衡。” 大内义长最后说到陶长房的时候口气和平常有了少许的不同。使人感到平常的语调中那中严厉,现在不知为什么有些不够了,有些踌躇了。对陶长房说的话,也是稳重而温和的了。 陶长房看了父亲一眼,然后问道:“马上就要和伊达政衡进行一次大战了,您打算在什么地方开始呢?” “莲花山城怎么样?” 讨伐周防长门的战争终于开始了。当大内义长还在讨论要在何处与伊达政衡决一死战的时候,伊达军的先锋官日幡景亲在得到了政衡的命令后,率领二千军队通过了周防边境线,直逼鞍挂山城。先起进攻的是铁炮,自从伯耆国一战之后,铁炮攻城已成为了伊达军的惯常手段,两百杆铁炮齐,城门顿时硝烟弥漫,城门立即被炸得破烂不堪。 鞍挂山城主杉土佐守贞泰对着一个年轻人喊道:“隆泰,你带领侍从团用沙袋将二丸城门堵住,千万不能够让一个敌人冲进来。”隆泰,正是杉贞泰的嫡子杉治部大辅隆泰。 “是,父亲!”杉隆泰应了一声,跑了出去,带着一批身强力壮的青壮年立刻将早已经准备好的沙袋填补上了城门,并且持枪挡在了沙袋后,随时整备着与敌人拼命。 日幡景亲良见城门被堵,立刻高声喊道:““铁炮队进行二连齐,对那堵门之物进行轰击,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够挡到什么时候?” “轰……轰……”二连射齐,那沙袋毕竟不是坚实之物,而且说是沙袋,大多是一些松木所装,所以并无坚实可言,只能阻挡人员进攻,那能阻挡铅弹的穿透。数名小姓被铅弹打中。 “新五郎……次郎……”杉隆泰接连看着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被铅弹射中倒下,心中异常的痛苦与愤恨。 二连结束,日幡景亲再一次下达命令道:“再一次二连,熊谷高直率领三百敢死队冲击那堵门之处。后续部队跟从前进!轰……轰……”熊谷高直自降服后,便一直期待立下头功,此次出征便担任了先锋军中敢死队头目。 轰鸣再一次响起,硝烟未散,熊谷高直率领着三百敢死队拿着太刀长枪冲进了那已经被轰得不成模样的大门处。刚刚跨过城门,便与已经怒火中烧的杉泰忠所率领的侍从队上了手。 不到到百人的侍从团将数倍于自己的敢死队拦在了门口不得进入,后面的士兵源源不断的挤在了门口,杉隆泰知道只要自己后退一步,自己和兄弟们都完了,只能守住,死命地抵挡着。 然而双方的人数异常的悬殊,伊达军死掉一个补上一个,而侍从团死掉一个就少一个,冲击的频率更加的大了。侍从们个个都负了不同程次的伤,杉隆泰也被刺伤了,但刺伤他的那个胆大包天的士兵被他一枪从咽喉刺过,必死无疑。 熊谷高直是安艺国内最为幸运的一批人,在毛利元就毛利隆景麾下当过差,还能够在新的安艺国守护伊达家中混日子的人,已经不多见了,他算是其中一个,也算是典型人物。 当然,熊谷高直和他的父祖一样都是不安分的主。当然自己也清楚没有足够的谋略,当家做主人的事情想都没有想过,只想着能够在新的主人面前好好表现自己。 由于是伊达政衡的直属家臣,出征石见国。没有得到政衡的命令,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争功劳,他只能够眼巴巴的看着,现如今伊达政衡亲至安艺国,再不好好把握,就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了。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立功的机会。却没有想到自己的敢死队被一个小小的侍从给阻挡住了脚步。他大怒,使着大刀朝着那带头之人杀去。 杉隆泰忠一惊,他刚刚将一敌兵刺死,见身边一武士朝着自己冲来,便甩开众人与大战起来。 熊谷高直家大惊,他哪里想到眼前这个家伙竟然如此厉害,慌不迭的举刀砍来,杉隆泰一侧身,让过太刀,右手一枪正好挑中山崎宗家的左肩。“哎呀!”熊谷高直没有想到偷鸡不成捉把屎,被硬生生得挑伤了左肩,只能用单手握刀继续战斗,此时后续部队已经冲上前来,将两人的拼斗给硬生生的冲开。 熊谷高直大怒,见对方主将已越来越远,一把将手中心爱之枪投射过去,杉隆泰一个不慎,竟然被硬生生刺透,死不瞑目呀!他哈哈大笑起来:“啊哈,你们大将被我熊谷高直讨取,谁还敢与我一战!” “报效主公的时候到了!”熊谷高直的话显然没有任何作用,还起了反作用,他们都是跟随杉贞泰隆泰父子多年的人,还有一些祖孙数代人都吃着杉氏家族的饭长大,他们自然也知道感恩图报。 不过,人数上的劣势,使得他们的冲锋,悲壮的色彩远远大于雄壮,一时间死伤无数,伊达军还是在缓缓推进着,抵抗者越来越少,但是没有一人转身逃跑,死者的伤口全在胸口。 日幡景亲望着城内的守军,叹了一声说道:“如果大内义长的手下都如同这些人的话,这场仗怕是不好打了,显然不是。”他回头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莲花山城,莲花山城在鞍挂山城陷入危机的时候,连派兵救援的勇气都没有,眼睁睁的看着鞍挂山城一步步沦陷。 杉贞泰得知嫡子战死,侍从团全军覆没,知道大势已去,狠狠地望着莲花山城的方向,恶狠狠道:“椙杜隆康,我现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莲花山城主椙杜隆康,和杉贞泰的关系相当恶劣。 身上挂彩的家老宇野景正同样悲愤不已,不过他还是跑到了杉贞泰的面前,老泪纵横道:“主公,老臣为您争取一点时间。”说着,提起长枪,大声吼叫着自己的名字,冲向了已经围拢过来的伊达军将士。 杉贞泰知晓宇野景正的意思,给他争取切腹自尽的时间,他叹息了一声,然后走进天守阁上切腹自尽。鞍挂山城的守军为了给主公切腹争取时间,点燃了天守阁,纷纷选择决死。 鞍挂山城,杉贞泰隆泰父子以下五百余人,于六月四日,尽数死亡,无一幸免,伊达先锋军同样付出了二百三十一人的死亡三百四十人受伤的惨重代价。 同日,莲花山城的椙杜隆康和濑田城的小方元康没有和鞍挂山城一般愚忠,明智的选择了开城投降。 正当日幡景亲付出惨重代价攻陷鞍挂山城的同时,另外一边,接到命令的陶山衡长率领本部人马出现在了石见国和长门国的交界山脉山道当中。陶山衡长清楚,对于人的的走路度来说,他们行进的度已经相当快了,可是他还是希望能够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们的目的地只有一个,大内氏的核心,筑山馆。 此刻,筑山馆城静悄悄的。尽管朝仓氏的士兵们心中都清楚,战争就要爆了, 但是这个城馆正处于周防长门两国正中心,而且又是设立在丘陵当中,想要从丘陵来攻打筑山馆本身就是一件非常难以办到的事情,所以城中士兵们都认为这是一个十分安全的城堡。 筑山馆最近的一次兵灾还是大内义长谋反,烧毁了数条街道,后来大内义长继承大内家业,重新修筑了筑山城,成为了自己的居城,经过几年的展,虽然不如当年繁荣,但也恢复了几分元气。 不过,恢复了多少分元气,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者的事情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西国千里亦诛除(2) ,! 中国兵书上有一句十分着名的话: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政衡正是期望能够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打击大内义长的威信,当伊达军达到筑山馆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大内义长将会面临众叛亲离的局势,这对于急于求成的伊达政衡来说是十分有利的。 他正是利用了筑山馆守军军对于战争缺乏深刻认识,派出了陶山衡长率领八百福冈众奇袭筑山馆,能够攻下最好,不能够攻下放一把火也行,反正对于政衡来说都不错。 陶山衡长队轻而易举地消灭了在城堡外围警戒线上巡逻的哨兵。只见得他轻轻一挥手,一群人换上了大内氏的足具,在黑夜的掩护下通过了筑山馆的守备。击杀了数名守备,击杀的声音瞬间传遍了整个城堡,敌袭的声音同时响起。 一名部将模样的武士带领着数十人率先冲了出来,他大概有三十许的年纪,身材倒是魁梧,但是走路时可以看出他步履轻浮,神色也不是很好,可以看出是长期耽溺酒色的结果。 陶山衡长暗自摇头,大内义长的将领都是如此没有用的吗?这样的家族还是被更加有进取心的伊达家取代的好,不取代他们才是怪事呢? 那个部将早已经知道了有敌人袭击的事情,可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攻到了三之丸,他大声吆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于进犯筑山馆,难道不想活了吗?”他看到身着大内足具的敌人,吓出了冷汗。突然想到了四五年前。筑山馆同样有这样一处。难道又有人谋反了,想到这里,竟然转身向着内馆跑去。主将一跑,顿时乱成了一团。 陶山衡长哪里想到会碰到这种奇葩,在黑夜的掩护下,呼声震天,杀奔而去。 竖日一早,大内义长陶长房领军匆匆到来的时候。筑山馆早已经乱成了一团,敌军早已经不见了踪迹,倒是那名守将跑到了他们的面前哭诉,被愤怒的大内义长给活刮了。 流亡近江国的征夷大将军足利义辉派遣使者奔赴各地,陈述要害,请求他们出面组建反长庆包围网,共同抵制三好长庆的倒行逆施,首先加入进来的正是困境中的六角义贤和畠山高政两位,其余人等还都在观望之中,等待着强势战国大名的参与。 足利义辉很期待细川藤孝能够给他带来一个高兴的消息。显然细川藤孝只能够摸瞎了,当他启程前往备中国的时候。伊达政衡应大内义隆邀请马不停蹄地前往安艺国巡视。 弘治元年(1555年)六月二十一日。政衡抵达银山城。政衡的到来确实将刚刚胜了一把的大内义长吓坏了,一面加紧布置防线,一面明着暗着派遣亲信前往银山城探查动向。 大内义隆早在六月初的时候就答应了安国寺惠琼的无理要求,为了能够搭上伊达政衡,不得不放弃了吉见正赖,当然这是他口头上的说辞,内心深处当然是对此无比反对的,还安慰来求援的吉见广赖,一等和大内义长决出胜负,就派遣援军前往陷入重重包围已经快要断粮的津和野三本松城,稳住吉见广赖。 安国寺惠琼返回备中国之后,政衡却没有如约前往安艺国,反而一直和他的妻妾们待在一起。就连最为清净的野山益朝,都莫不清楚自家的主公究竟在想什么,按照他的想法,一旦得到大内义隆的请求定然会欣然前往。 当然,政衡可不是精虫上脑的家伙,要不然他也不会短短时间内挣下如此庞大的家业,他的女人多是政治上的联姻,这段时间内,他几乎没有接近一个女人。实际上他正在耐心的等待派往各地的暗部的消息,讃歧国的香西元清引发的战火,会否让三好长庆的激烈反应,还有畿内的最新动静,出云国月山富田城的攻城战,更为重要的是他想要知道周防和长门因为政衡的到来的反应。 政衡认为,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周长两州的地方势力究竟如何看待伊达家的到来。由于这两个地方是大内氏历代的领地,地方势力多和大内氏有牵扯不清的关系,是否会排外伊达家的到来。只有弄清楚世人的真正反映,才能够正确决策。 政衡最先把触角伸向周长两州,其实早在与大内义长毛利隆景村上武吉联军作战的时候就已经派遣密使前往和当地的豪族接触,希望从他们的后方破坏敌军的动向。 由于村上武吉的惨败,毛利隆景的逃亡他国,大内义长退出安艺国,当地的豪族显然不敢冒险被大内义长发现的代价和伊达家联络,不得不断绝了和周长两州的联系。 战乱总能够形成许多阴暗的地方,阴暗的地方总会产生许多秘密。当大内义隆反攻周长两州的消息传来,伊达政衡再次将目光关注这片大内氏的传统领地。两大内氏的你争我夺引发了大乱,战乱使得伊达政衡的密使更好的能和当地的势力接触的机会,起码不用担心发生金光宗高的事件,毕竟这个世界有勇气有魄力出手的不多。 由于伊达家的密使的到处连窜,知道了许多不该知道的秘密,对于周长两国的布局也就在这个时候拉开了序幕。当伊达政衡得知大内义隆败于大内义长之手,他发出了要在近期巡视安艺的消息,是的,这个消息并不是秘密,在短短的时间内几乎达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确切的说,他想要看看自己在安艺出云周防长门等地的影响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政衡巡视安艺国,刚刚征服不久的安艺国当然会起波澜,对于后方空虚的周长两州的影响也是极大。可要说到出云国,好似没有多少影响。当年大内义隆进攻月山富田城便是走的安艺国。如果伊达政衡想要介入出云国的话。重走大内义隆走过的路是最有保障的。一旦伊达军从安艺国攻入出云国,再加上伯耆和石见的偏师的侧击,出云国只有等死一途。 六月二十一日,刚刚进驻银山城的伊达政衡就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前往周防国游历的桥本正光带回来一个人,一个政衡没有想到的人物,现如今这个人正跪坐在政衡的面前。 桥本正光自从与石山本愿寺联络上关系之后,便成为了和石山本愿寺的特使。今年初随着本愿寺显如的上位,他便返回国内帮助宫本正重一起处理伊达家的外交事务。上个月方才前往周防国游历,说是游历,其实是作为密使代表伊达家与当地的豪族联络关系,为伊达家入主周防国做前期准备。 现如今,安艺国内的家臣们还没有到来,会场内只有跟随伊达政衡到来的家臣,野山益朝赤木高雄石川久孝宫原正重荻原孝信等人俱在,他笑着说道:“不知道信浓守这次前来是有什么指教吗?” 椙杜隆康,玖珂郡莲花山城城主。他现如今的脸色不是太好看。想来是政衡的计策成功了。鞍挂山城和莲花山城,两座城堡近在咫尺。两城的城主椙杜隆康和杉宗珊都想要成为玖珂郡的郡代,由于众所周知的道理,杉氏是大内氏的支族,杉宗珊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玖珂郡的郡代。大内义长谋反,杉宗珊诬告椙杜隆康心向大内义隆,椙杜隆康差一点死于非命,要不是大内义长不想杉氏在玖珂郡一家独大,怕是早已经死于非命。现如今,大内义隆反击周长两州,玖珂郡内再次兴起谣言,椙杜隆康心中想起当年之事,心中坎坷,再加上伊达政衡巡视安艺的消息传来,大内义长必然不会对有谋反嫌疑的椙杜隆康客气。桥本正光正好听闻这件事情,自报家门前往莲花山城。 大内义长对椙杜隆康产生了一心,逼得他不得不接受了桥本正光的说辞,前来探探伊达政衡的口风,看看能不能投奔伊达家。更多的是,现如今的伊达家如日中天,大内氏江河日下,若是能够提前参从于伊达家,定然能够越过杉宗珊成为玖珂郡的郡代,实现长年以来的梦想。 他听得政衡的问话,立即坐直了身子,恭恭敬敬的回道:“在下一直是侍奉大内家的,但在陶氏嗜主一事之时跟从之,自认为一生之耻,明白再无重返旧主之日。陶氏篡权之后不思迎奉宗家子侄中挑选,反而篡夺上位,在下颇有微词,因而遭陶氏羞辱,忍辱负重。而伊达家的崛起有目共睹,伊达大人如今又被朝廷许以加封,受邀前来解旧主之围,故而在下有意来投,不知道伊达大人可否让在下成为您的家臣?在下在此发誓,此事绝对出于真心,觉悟后悔之意。” 政衡倒是对椙杜隆康的口才相当的赞赏,话语中将其抛弃旧主投奔新主说的头头是道,表现出了一个忠诚于旧主大内义隆,又因为当年参与了天文二十年的大戏愧对大内义隆,无颜面见大内义隆。原本陶隆房谋反,应当从大内氏宗族中挑人选出来继承大内氏,没有想到陶隆房竟然改名换姓成为了新的大内氏家主,椙杜隆康对此颇有微词,遭到了羞辱,只能够忍辱负重。现如今,伊达家应大内义隆邀请前来解围,椙杜隆康凭着对旧主的愧疚,又对现任家主的痛恨,前来投奔伊达家。 政衡饶有兴趣的望着椙杜隆康,指着他笑道:“你说的不错,像你这等胸有城府之人,我想绝不会轻易跑到我门前想着暂时归顺于我,相机而动的。这一点我还是挺自信的,不过我要看到你的价值所在。” 被政衡如此一问,椙杜隆康慌了,不断地眨眼睛。他原本想好的说辞,统统不能够用了,没曾想到政衡年轻到了可怕的地步,近智则妖啊,他抬起头来说道:“弾正少弼大人,想必弾正少弼大人也看到了,隆康此次前来是带着诚意前来参从的,希望大人能够解得我的苦衷。” 政衡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盯着椙杜隆康。椙杜隆康只觉得被盯着浑身难受,心中混乱不已。乱世的武将追随强大的主人,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他回头瞧向桥本正光。 政衡盯着他说道:“其实前来参从的不至你一人,鞍挂山城的杉宗珊派遣了他的家老也来过了,你们两人的恩怨,想来你不会不清楚吧,我想要知道你和他的价值到底谁最大?” 椙杜隆康听得政衡的话语,他当然不会不信,只觉得脖根一阵发凉,没曾想到一直对大内义长表现得恭顺的杉宗珊也和他一样想着投奔强者,两人之间的仇怨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椙杜隆康终于露出了一丝苦笑:“大人说的是,不知道大人有何让我办的事,在下定然再所不辞。” 政衡方才笑道:“这就对了。原本,我想着鞍挂山城和莲花山城同时接纳的,不过,我需要一个地方与大内义长决战,正好,你今日能够亲自前来,那么就将鞍挂山城作为决战的地方好了,你知道该如何办,是吧?” 椙杜隆康马上应道:“是,是!” 这是一场大内义长日夜期盼的胜利,但首开胜利的人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大内义隆所领万余人马前来救援霜降城,仗着兵马熟练水军优势,渡厚东川,前军遭遇陶长房引诱至桃山,遭伏击得手,斩杀三百余首级,然后率领全军出击,驱赶败兵,溺死于厚东川七八百,抢夺了十余艘小船,沉船堵住了厚东川河口,使得大内义隆无法发挥水军优势,只得隔岸对峙。陶长房命人送数百颗首级于霜降城,霜降城士气大落,一击得手。 众家臣现在对陶长房赞不绝口,唯独大内义长的目光幽然,他有三个儿子,成年的有两个,大的十六岁,小的十五岁,俱都已经元服,可是领主只有一个能够担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西国千里亦诛除(3) 陶长房乃是他的庶子,并非正室所生,次子大内贞明才是他的嫡子,他给两个儿子安排的职位就是,陶长房继承陶氏,由大内贞明继承大内氏,相辅相成,现如今看来大内贞明还是少年心性,可陶长房在厚东川一战中的表现已经赢得了众家臣的赞同。◇↓三◇↓江◇↓阁◇↓小说。¥f 正当大内义长痛并快乐的时候,情势急转直下,大获全胜之后的喜悦还在心头,还想着“宜将剩勇追穷寇,莫学沽名做霸王”追击败退的大内义隆,紧跟着就是意想不到的敌军来袭,两种心情的落差,宛如从天堂落入地狱。 大内义长的涵养还是不错的,听闻伊达政衡巡视安艺国的消息之事,还能够保持形象,没曾想到探听到的消息却是带了一万五千的军队前来巡视,不由的骂了脏口:“混账。” 倭人的国骂,大家都知道不外乎八嘎呀路,实在没有汉语的博大精深,意思大家也清楚,不外乎愚蠢、没有教养、荒唐的意思,大内义长今日骂了脏话,实在是气急。 弘中隆包顾不上大内义长怒火中烧,上前温声道:“主公,老贼引狼入室,不必为之伤心,现如今唯有引伊达小贼进入周防,迟滞其进攻步伐,调集大军与其决一死战。” 江良房荣也顾不得与弘中隆包争宠,也跟着劝道:“主公,周、长两州向来自傲排外,如今军中将士得知伊达军杀来,愤慨不已,正是军心可用之时,还请主公下令一战。” 大内义长怒气渐渐平息,目光在这些重臣身上扫过,却看向了军中大将山崎兴盛,知晓他通晓军略,道:“能打否?” 山崎兴盛自攻伐霜降城以来得大内义长重用,更为重要的是他是大内贞赖的得力支持者,现如今军中众人对陶长房赞誉有加。唯独他一人沉默寡言,抬头说道:“不打不足以安大家的心。” 大内义长担忧的便是人心散乱,如今伊达政衡崛起之势锐不可挡,大有一统西国之趋势。现如今新旧大内氏在周、长两州内开战,不知道有多少人左右为难。伊达政衡是以为大内义隆解围的大义名分进入的周、长两州,怕是再排外也会有大量带路党出现。大内义长自篡权以来,连年对外战争,一直没有对内滤清。人心不固,大战在即若有一个反复,恐怕就是灭顶之灾。 弘中隆包见得山崎兴盛说得话语,再次开口说道:“主公,为了防备老贼反复,还请令兵部少辅严守厚东川,以待主公分出胜负之后回援。”说话间瞄了一眼陶长房。 陶长房虽然有一些不解,毕竟跟随大内义长参与大战才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但他清楚弘中隆包是不会欺骗他的,他的正室正是弘中隆包的长女。马上移动了两步,行礼道:“臣下愿为主公分忧。”自陶隆房改为大内义长,便和陶长房分了主臣,陶长房应该称呼大内义长为主公,自称为臣。 大内义长深深的看了一眼弘中隆包,他何尝不清楚弘中隆包的意思,宁为鸡首不为凤尾,驻守厚东川便为主将,跟随大内义长前往与伊达政衡争锋,胜了还好说。如果失败了呢? 大内义长道:“兵部少辅,厚东川一战,颇有智勇,此次与伊达政衡一战。需要为父亲掠阵,小次郎、房荣、隆正。” 大内贞明、江良房荣、伊香贺隆正三人站了出来,应道:“儿臣(臣)在。” 大内义长缓缓说道:“此次出征,我要动用万人出阵,能够留给尔等的只有不足三千五百军势,隆正。你率五百守备霜降城,房荣,你辅佐小次郎守住厚东川,不教老贼渡河。” 随着大内义长不紧不慢的说话,大内贞明、江良房荣、伊香贺隆正三人忙上前一步,应道:“儿臣(臣)定当为主公守住厚东川防线,不教敌人一兵一马度过厚东川。” 陶长房也是聪明非常之辈,刚刚一时没有想明白,转念一想却知道了弘中隆包的话中意思,听得大内义长命江良房荣、伊香贺隆正两人辅佐大内贞明留守,心中嫉妒之情吱吱上涌。 弘中隆包请将陶长房,一来是全了岳婿之情,二来正是看中了陶长房的军略,以陶长房的能力或许能够和大内义隆对峙一番。没曾想到大内义长只看到了前者,而忽略了后者,实在是不智之选,怕是要为此付出代价,但见得大内义长已下了命令,近段时间他已经不像往常一般得宠,知晓才进言怕是要引火烧身,只能够低头不语。 大内义长正要下令调集兵马返回山口城之时,一名山口城派遣的信使满头是汗的被人带进会议室,见得大内义长忙跪倒在地喘着粗气禀报道:“国主,玖珂郡莲花山城急报。伊达军起兵上万大军来犯,还请国主快快派兵支援。” 大内义长惊愕道:“什么?” 那信使再次禀报了一遍。 大内义长确实没有想到伊达政衡刚刚进驻银山城就发动了对周防国的攻势,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原本应该不是先试探一番,没有想到竟然一把就将全部筹码压上。 倒是弘中隆包发现了信使话语中的问题,玖珂郡的郡代是鞍挂山城的杉宗珊,为何会是莲花山城的椙杜隆康前来通风报信,他上前一步问道:“你确定只有莲花山城急报?” 信使忙回道:“是的,山口城上午得知莲花山城急报,便命微臣立即骑马赶来送信,微臣不敢怠慢,路上没有半点耽搁。”说着跪伏在地。 大内义长的脸色可说是变得极差,他马上听出了弘中隆包问话的意思,挥挥手让信使下去休息,回头问道:“隆包,你说说看为何只有莲花山城急报,杉宗珊想要干什么?” 弘中隆包抬头说道:“主公,莲花山城不敢撒谎,伊达大军真的入侵了,杉宗珊没有报信,只能够有两个解释,一是鞍挂山城被重重包围。没有机会报信,二是鞍挂山城已经投靠伊达家。” 大内义长的表情阴晴不定,在这个时代,弱者依附强者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他没有想到一直对他恭顺有加的杉宗珊会起了逆心,反倒是疑虑重重地椙杜隆康心怀大内。 江良房荣心中倒是佩服弘中隆包能够从细节中看出线索的能力,不过同为谋士,一旦主公专信,其他人只能够仰其鼻息。沦为打杂的下手,他马上进言道:“主公,还请尽快返回山口城,主持军政,若鞍挂山城陷入合围,请务必救援之,使其和莲花山城一同组建第一道防线迟滞伊达军进攻,如果鞍挂山城投诚,则务必守住莲花山城,钉死伊达军的进攻路线。” 大内义长转向山崎兴盛道:“兴盛。你觉得呢?” 山崎兴盛回道:“主公,臣觉得江良君的意见相当中肯,不过恳求主公将吉见正赖在长州的领地转给内藤氏代为照看,守住石见国的门户。” 大内义长吸了一口凉气,想到了石见国还有八九千伊达军偏师,一旦这支偏师侵入,实在是再也没有余力前去阻挡,看来还是得让内藤隆世出手守住门户,先予一点儿利益,以后可以慢慢计较。道:“说的正是,隆盛,你前往荒泷城,以吉见正赖在长州的领地为饵让他出阵引石见国伊达军视线。其余人等与我一同返回山口城备战。” 正如弘中隆包所预料的那般。鞍挂山城此时此刻正被上万伊达军围攻,使用暗部截断了通往山口城的通道,掌控了全局。首先发动攻势的是铁炮,自从伯耆国一战之后,铁炮攻击已成了伊达军的重要手段,三百杆铁炮齐发。守备在鞍挂山东部的谷津原的四百人立即被打乱了阵脚,只够够放弃外围固守城池。 杉军相当善战,始终不肯投降,不过在椙杜隆康的帮助下奇袭鞍挂山城较弱的地方,于是杉氏父子与城兵一千余人被讨取,城池陷落。 六月二十三日,返回山口城的大内义长得知鞍挂山城陷落,杉氏父子殉城,莲花山城告急,马上率领大军前往救援莲花山城,他知道一旦莲花山城陷落,山口城门户洞开,人心涣散,却不知道一下子踏入了伊达政衡的陷阱之中。 鞍挂山城一日沦陷,杉氏父子殉城,莲花山城告急之后失去音信,要不是探马回报,怕是会让人错觉莲花山城同样已经跟随鞍挂山城一同陷落,好在城头悬挂的还是椙杜氏独有的印有蛇之目家徽的旗帜。 探马带来的不仅仅是莲花山城的风雨飘摇,还有成千上万的伊达大军已经在鞍挂山城附近驻扎起了数座大营,大有要在玖珂郡布阵的意思。军中有人言:人马上万,无边无岸。 在付出了惨烈的代价之后,探马将看到的情报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刚刚返回山口城的大内义长等人,陶长房毕竟年轻,听得伊达大军到来难免紧张起来,问道:“鞍挂山城连一天都守不住。” 大内义长倒是没有儿子那么紧张,用着平和淡定的声音询问着探马的情报中的细节,想要从中探知他没有想到的内容,只是探马显然也不可能知晓详细的内容,他只能够从相聚深远的地方瞭望了一番,因此还损失了不少同伴。 大内义长的谋臣弘中隆包听得探马的回答,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然后说道:“主公,伊达军显然派遣了不少明暗哨布控了战场,封锁了玖珂郡通往山口城的传达通道。” 陶长房忧心难解,紧皱着眉头,还在纠结着鞍挂山城的失落,小声嘀咕道:“鞍挂山城好歹也有千把号人,怎么可能如此快速的陷落,近在咫尺的莲花山城为何不守望相助,眼睁睁看着鞍挂山城陷落?” 若是让陶长房如此怀疑下去,倒是能够逆推出莲花山城的椙杜隆盛早已经暗通伊达政衡的事实真相,拯救大内军落入伊达政衡布置的陷阱之中。 会议室中顿时静得诡异,在场的众人要么还在琢磨着探马传回来的消息,要么在听着弘中隆包的分析,陶长房的嘀咕声顿时传入了众人的耳中,立即闭上了嘴巴,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瞧着陶长房。 陶长房同样显得有一些异样,还是他的岳父弘中隆包为他解了围,说道:“椙杜信浓守为了个人私利不顾大局确实该死,不过现如今莲花山城同样危机重重,治部少辅,还是该商议如何解围?” 大内义长看着自己的儿子还是一副不解的模样,心中恼怒。椙杜隆盛和杉宗珊之争,实际上是他插手玖珂郡的结果,这在上层已是公开的秘密,杉宗珊诬陷椙杜隆盛心向大内义隆独大玖珂郡,大内义长不愿看到杉宗珊一家独大,便一面狠狠惩治了一番椙杜隆盛,一面还将他作为钉子钉在莲花山城恶心杉宗珊。这个秘密可在私底下说,却不可摆在明面上来,一旦摆在明面上来,如同揭开了大内义长的伤疤,当面打他的脸,数落他嫉贤妒能,到处埋下乱子,如此方才引起了会场众人诡异的场景。 父子两人的事情,唯有身为陶长房的半个父亲的弘中隆包轻轻点了一点椙杜隆盛的自私自利、不顾大局,确实如此,但是世上以德报怨的人毕竟少数,落井下石才是多数。 在场众人对于椙杜隆盛的行为口头上说是不耻,也是能够理解的,在伊达大军压境的情况下,能够做到闭门笼城不投降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再去指责就要生生将他推出门去的节奏。 大内义长揭过此事不提,继续对于弘中隆包的话题,道:“伊达军布控战场倒也是正理,如果不做的话反倒是让人怀疑他的用心,现如今莲花山城还没有沦陷已属不易,想要解围却是困难重重,我倒是怀疑他打的是围点打援的主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西国千里亦诛除(4) 山崎兴盛抬头道:“臣下看伊达政衡过往方略,确实是少年英才,其所作所为看似天马行空,倒也有一丝规律可查。如今趁着主公出征在外攻入周防玖珂郡,强取鞍挂山城,一是杉氏父子在玖珂郡的权威,只要打掉了鞍挂山城,灭了杉氏父子,玖珂郡的地侍很快就会倒戈,二来隣接鞍挂山城的莲花山城的椙杜隆康于公于私都不会出城援救,大可在主公返回之前夺取鞍挂山城,为伊达军进入周防国打下钉子。” 大内义长闻言看了一眼山崎兴盛,道:“这些大家都清楚,说一说你的看法。” 山崎兴盛应了一声,引出了他的见解,道:“孙子兵法曰,三军之众,可使必受敌而无败者,奇正是也。伊达政衡历次合战,多用奇计取胜,此次侵入周防国,怕是还会用奇,主公所说的围点打援很可能成真。莲花山城乃是必救之城,伊达政衡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方才没有立即攻城。臣下斗胆,还请主公布置都浓郡的沼城为第二道防线,然后率领大军步步为营,稳扎稳打进逼伊达军,迫使其与我家正面决战,同时命令椙杜隆康做好出城接应的准备。” 沼城,城主便是山崎兴盛,不过大内义长倒是没有反对,显然对于易守难攻的沼城还是非常看重的,要知道沼城在三方都被沼泽围着,只要用堰把城池附近的小辻川截住来预防水攻,便可阻挡十倍于己的敌人于城外。如果看过“傀儡之城”的朋友,应该会想到忍城,沼城的布局和忍城非常的相似,面对石田三成率领的两万强敌,仅仅只用五百人就使得石田三成无可奈何,还落得个战略无能的下场。 大内义长深吸了一口气,他大致上认同了山崎兴盛的提议,堂堂正正的与伊达政衡一战,站起身来。令道:“山崎兴盛,我于你千人守军三个月的粮食,务必给我守住沼城,江良贤宣。命你动员都浓郡附近农户加固小辻堰,山崎隆方,命你前往成君寺城,让山代地方的一揆发动起来,阻扰伊达军的粮道。” 山崎兴盛、江良贤宣、山崎隆方三人躬身应道:“是!”说着匆匆离去。 大内义长望着剩余的家臣喝道:“眼下我有一万二千大军。再加上山代一揆发动起来足有三四千人,足以与伊达政衡决一死战,诸位,此战我军必胜,出发,与我一同杀光胆敢入侵家园的敌寇。” 当大内义长决议出兵的时候,攻破了鞍挂山城的伊达政衡同样正在召开军事会议,他正站在会议室内,指着一张周、长两州的舆图侃侃而谈,伊达家一向重视情报。舆图也是相当的准确,随时更新。 政衡环顾了一眼众人,用他特有的低沉声音说道:“诸位,大家说说看该注意哪一点?” 石川久孝有点儿忧心粮道的安全,道:“殿下,臣担忧粮道的安全,我军一万五千、石见国偏师八千有余,总共二万三千大军,粮食都要通过安艺国运转,安艺国内俱已降服无人敢于截断。臣担忧的是山代地区的一揆众。” 玖珂郡山代地区向来不服管教,大内氏如日中天的时候也保持着半独立状态,享受着五公五农的优惠政策,大内义长当政的时候更是免除了他们的农税。其实是他无法去征收粮食,索性免除了农税。 伊达军进驻鞍挂山城,实行的是六公四农的政策,在其他地区算是良政,可是要将这种政策带入山代地区的话,显然无法满足山代一揆的心思。以山代一揆的蠢笨脑袋,换一个主人就要多给他们一点好处。大内义隆时代征收五公五农,到了大内义长时代免除了农税,现如今伊达政衡到来,不给钱给粮还要征收比大内义隆时代高的农税,如何能够答应。 伊达政衡能够看到这一点,大内义长何尝不会看到这一点,他定然会去挑破这层关系,如此一来,定然能够引得山代地区发动土一揆,截断伊达家的陆上粮食,多少能够给伊达家带来一些麻烦。 政衡微微笑了一笑,不以为意的说道:“山代一揆由来已久,不过山代地方的高森城主坂新五右卫门元佑已然投降,只要派遣一支偏师佯作攻打成君寺城,足以使一揆众固守成君寺城,再加强护卫,和水路结合,不用担忧粮道的安全。” 看了一眼众家臣,俱都聆听政衡的命令,他站起身来,指着从山口城至鞍挂山城的一路,说道:“翻看伊达军以往历次大小合战,俱都看出一点奇字,大内义长定然认为我会用奇兵袭击之,好,我就从之,让他瞧瞧什么叫做奇兵作战。熊谷高直、肉户隆兼、平贺广相、天野隆重、阿曾沼广秀、三须房清,尔等各率本部人马带上五天份的干粮,在这里、这里、这里、这里、这里伏下兵马,一等大内军到来便用投枪和石块袭之,遭到追击马上撤退,无需恋战。”熊谷高直、肉户隆兼、平贺广相、天野隆重、阿曾沼广秀、三须房清六人乃是伊达政衡降服的安艺众,此次出征当然要随行。 六人对视一眼,不敢怠慢,立即上前应道:“臣等领命!” 伊达政衡的命令,熊谷高直显然没有想要坚持贯彻,他有自己独特的理解,明白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获得新的主子的信任的好机会,只要能够获得足够的首级,对,首级。 熊谷家的人贯彻了他祖祖辈辈的性格,为他们的主子永远冲在第一线,熊谷高直的祖父和父亲为了安艺守护武田氏冲在第一线,他的父亲又为毛利元就冒着枪林弹雨,现在他也要为伊达政衡冲锋陷阵。 熊谷高直站在一座小丘陵上,在旁边并行的是他的两个弟弟熊谷直清、熊谷广真,在小丘陵下布满了大概三百多精神抖擞的熊谷家武士,这是一支身经百战的部队,刀具枪械上出现了大量的豁口,是碰撞硬物流下来的,更加使得这支队伍的威势看起来非常的吓人。 熊谷直清嘴巴咂巴了一下,疑惑道:“兄长,这些人可都是熊谷家的骨干。只要有他们在,我们熊谷家就不会亡,为何要将熊谷武士全部交出来,还要向大内军冲锋。” 熊谷广真同样巴巴的望着他的长兄。 熊谷高直调整着精神气。要在等一会的袭击中表现得更加完美,他听得弟弟的问题,回头冷冷的看了一眼,吓得熊谷直清低下了头,微微叹息了一声。道:“直清,这是一场胜负已分的战争,如果不能在这场战争中获取足够的战功,你认为大人还会让他们继续保持一支三百人的武士军团吗?在大人没有提出前,主动交上去,还能够获得一定的补偿。” 熊谷直清疑惑道:“大人将指挥权交还了兄长,是否说明已经谅解兄长,还委派兄长担任奇袭的任务。” 熊谷高直微微摇了摇头,道:“大人此次派遣了肉户隆兼、平贺广相、天野隆重、阿曾沼广秀、三须房清和我们六家安艺国残存的地方势力,你认为为何不派遣其他人。独独全部派遣安艺人出战,最后还说了一句很是奇怪的话,一等大内军到来便用投枪和石块袭之,遭到追击马上撤退,无需恋战。这句话是否非常奇怪,要知道我们原本的任务就是骚扰,为何还要重点提出马上撤退,无需恋战。” 熊谷直清和熊谷广真对视一眼,眼中更加的迷惑,想不透为何要重提一句。回头都眼巴巴的望着他们的兄长,想要从他们的兄长的口中解读伊达政衡最后一句的真正含义。 熊谷高直倒是很享受两个弟弟的崇敬,心情愉悦下多说了几句:“他这是给我们六角安艺国人最后的机会,想要看看我们在战争中的表现。别的无法判断优异和拙劣,但是战争却非常容易。” 熊谷高直见得两个弟弟似懂非懂,再次道:“这次的计划很简单,我们要攻击大内军的后队,一等大内义长赶回来救援时才撤离战场,如此一来就能够迟滞大内军的进攻速度。” 熊谷高直用自己独特的思维解析了伊达政衡的命令。下达了攻击大内军后队的命令。要知道人马上万,无边无际,前队走出很远,后队才刚刚走出山口城,攻击后队,前队想要回援并不是一件艰难的转身掩杀那么简单的事情。 一支军队正穿行在佐波川的峡谷之间,站在队伍中段,向前望不到头,向后望不到尾。浩浩荡荡,人马数以万计。前军已经转过佐波川支流,而后军犹在佐波川河口。 大内义长一脸阴沉的身在这支队伍之中,骑着一匹骏马,身着铠甲,今次领军前往与伊达政衡决一死战是不得以为之,伊达政衡率领万五大军攻陷了鞍挂山城,包围了莲花山城,卡住了大内氏的脖子上了。再不有所反应,玖珂郡难保,周、长两州怕是也要丢了,最好的结果也和安艺的失败者毛利隆景一样流亡他国。莲花山城,他不得不救。 一旦莲花山城再次陷落,玖珂郡将沦为伊达家的据点,现如今国内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地方势力与伊达家暗通款曲,一旦伊达家在周防站稳脚跟,下一步不用他们用兵,自己也要被赶下台了。 大内义长不得不救援莲花山城,没曾想到刚刚走出山口城的他就接连遭到了敌人的骚扰,投枪和石块,虽然没有造成什么伤亡,但恶心的战术使得原本士气就不是很高的大内军一下子士气低迷起来。 每当受到一次骚扰,大内义长都会发出夜枭一般的笑容,斥责伊达政衡的无赖,同时鼓舞士气道:“看起来伊达政衡已经黔驴技穷,这不是激我丧失理智嘛,不用理他,到达沼城之后休整。” 大内义长的鼓舞,特别是最后一句到达沼城后休整的命令,使得原本低落的士气稍稍回升了一些,只是跟随在他身旁的陶长房在大内义长的眼中,很清楚的看到了一丝焦急和紧张。 大内义长口头上说伊达政衡黔驴技穷,可是对方的骚扰还是让他的行军速度大大降低,走了大半天时间,后队还没有走出山口城,这样的速度怕是今夜赶不到沼城了。 大内义长担忧伊达政衡迟滞他的行军速度,并非想到的是围点打援,而是尽快攻克莲花山城,然后凭借着莲花山城和鞍挂山城锁住周防的门户,拖住他的军队,就算是互相耗粮也能够活活拖死他。 弘中隆包的神情同样难看,在山口城门口声声斥责着还在出城的后队,作为后队的大将,他跟前面的军队已经出现了脱节,大内义长的催促,使得颇有涵养的他频频口出国骂。 山口城外,熊谷高直同样没有想到大内军的后队还没有全部走出山口城,这让他颇有点郁闷之情,要知道他为了躲避大内军从山中绕来绕去差一点迷路,寻找到了山口城,整整绕了大半日时间。 来了就打吧,顾不得其他了。熊谷高直闷闷的戴上了黑熊面具,穿上了毛绒绒的披肩,跟随他一同出战的三百余熊谷武士同样穿戴上了一样的行头,一个个犹如狗熊一般的男人正等待着进攻的号角。 熊谷高直挥动着手臂,低声吼道:“呵呵呵!”随着他的呵呵声,三百熊谷武士同样发出了呵呵的声音,然后跟随在他的身后向着山口城外拥堵的大内军后队发起了冲锋。 “敌袭!”大内军后队立即发现了一群呵呵呵笑着冲杀过来的怪物,他们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脚下本能的后退了半步,下一步,熊谷高直暴喝一声,借着脚下的冲击力,向前一个俯身,手中长枪闪电一般脱手而出,不偏不倚地刺中了队列中的一名大内军足轻的脖颈上,鲜血喷涌而出,那士兵踉跄一步重重倒在了地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西国千里亦诛除(5) 随着熊谷高直的暴喝,三百余支短枪投射了出去,密集的队列中传出了惨烈和痛苦的叫声。 熊谷高直拔出一把太刀,以无可阻挡之势向着大内军后队冲杀而来,在他的身后,三百余明熊谷武士挥舞着各式各样的兵刃,向前奋勇冲杀。数以百计的大内军士兵蜂拥而出,拼死抵挡,却根本挡不住,在那数百熊谷武士潮水般的猛攻之下,仓促集结的大内军后队将士基本上都是一触即溃。 这刚刚三百人组成的突击阵形,竟然给了弘中隆包一种强烈的震撼,千军万马的冲杀,也不过如此!他没有想到竟然会在山口城,大内氏的主城门口被人突袭,这个耳光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脸上,同样打在了所有大内人的脸上。 弘中隆包望着乱成一团的大内军后队,明白现在想要集结起来困难重重,但是不集结起来怕不是这支敌军的对手,他深吸了一口气,不顾自身安危高声喊道:“向我靠拢。” 熊谷高直听得一个突兀的喊声,咧嘴一笑,霎时便露出了两排白森森的牙齿,高声喊道:“杀了他!”说着一脚踹飞挡在他身前的敌兵,又高举太刀劈砍掉了半个脑袋,回头喝道:“兄弟们,看到那个家伙了嘛?冲上去,杀了他!”说罢,他立即引刀转身,向着弘中隆包飞奔而去。 弘中隆包很想狠狠甩自己一个耳光,原本乱军之中谁会注意一个身着普通铠甲的他,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中下级武士,现如今好嘛,都认为他是这支后队的主将,急吼吼的冲上前来要斩杀他。 弘中隆包战战兢兢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是谋臣,可不是战将,况且这个时代的士兵都不是职业军人,而只能够算是农兵。武士才是脱产的职业军人,可是武士能有几人。 现如今,保护着弘中隆包的还有五六百人,其余人等都难以保全镇定了。更不可能像磐石般巍然不动,更不可能前往保卫弘中隆包,要知道他们从军不过是混口饭吃,送了性命谁来养他们的家人。 就这么一会儿,熊谷武士竟然已经打垮了一支千人的队伍。兵锋直指弘中隆包,当下他的亲卫队长上前两步说道:“大人,不可力敌,这里太危险,还是赶紧退入山口城吧!” 整整三千后军竟然在三百敌人的攻击下溃不成军,弘中隆包眼见得若是再不行动,一旦打到眼前,身为谋将的他哪里会是这帮怪物的对手,砍了脑袋,怕是山口城都会被夺去。 当下。弘中隆包不该怠慢,在二三百亲兵的护卫下直奔山口城而来,这山口城经过上次兵火之后,修缮一新,比以往更加坚固,不想今日会成为弘中隆包的避难所。 弘中隆包一撤,随即下令关闭了山口城大门,眼睁睁看着城外来不及回城的二千余后军将士在敌军的冲杀之下乱作一团。 熊谷高直想要斩杀的目标逃入了山口城,他顾不得喘口气,就率领麾下熊谷武士向着山口城列阵的大内军发起了猛攻。他清楚。即便是已经击溃了相当数量的大内军,击杀了不少于己方的兵将,可是大内军仅仅后军在兵力上仍旧远远倍数己方,一旦让大内军缓过神来。稳住了阵脚,再加上大内军中军援军到来。熊谷军想要在短时间内扩大战果,甚至于想要全身而退,也是困难重重了。 知道该是撤退的时候了,熊谷高直看了一眼山口城上稍稍镇定下来的弘中隆包,冷哼了一声。拔出了一杆插在大内军士兵胸膛上的长枪,遥指了一下山口城上,向前跑动了几步,狠狠将手中带血的长枪朝着城头射了上去。 护在弘中隆包身侧的嫡子弘中隆绪猛然看到前方敌军阵中那员领头的大将,且正手持长枪狠狠得向城头投来,便毫不犹豫地狠狠推了一把弘中隆包,将弘中隆包推倒在地。 弘中隆包哪曾想到自家嫡子竟敢推搡自己,猛然回头,愕然看到,一杆长枪已经从他的面门刺入,又直透脑后跟穿出,那巨大的冲击力道,甚至将他的整个头颅都射爆了。 倒在地上的弘中隆包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液体猛然喷溅在他的脸上,同时,一股让人无比烦恶的咸腥之气已经透过鼻际径直沁入心肺,从伤口喷溅而出的鲜血倒头浇灌在他的脸上、身上。 弘中隆包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心想刚才如果不是自家儿子推了一把,那么此刻被爆头的就是他弘中隆包,而不是那名看不清脸面的亲卫了,死都没有留下名讳。 霎那之间,弘中隆包的脸色变得一片煞白,煞白煞白。自十三岁元服,二十岁时初阵吉田郡山城之战亲自斩首两颗首级,到现在三十五岁,还从未遇到过像今天这样的危险。 弘中隆包庆幸不已,看向嫡子的目光也和善了许多。 熊谷高直冷冷一笑,城头那敌将已经没有了踪迹,自以为击杀了敌将,挥舞着手中太刀,又是砍杀了一名冲上前来的不知死活的勇士,然后举刀喊道:“兄弟们,撤。” 他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任凭熊谷军再是骁勇善战,也已经连续拼杀了如此长时间,无论是精力还是体力,都已经到了极限,一旦被缠住,想要突围出去就千难万难了,必然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他是来抢功劳的,有了功劳,没有命收取实在是一件人生最大的憾事。熊谷高直不是这样的蠢人,他立即组织人手朝着薄弱的一面开始冲杀,然后朝着山岭之中突围而走。 趴在城头的弘中隆绪看得敌人突围而走,乱蹦乱跳起来,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转而大声呼喊道:“敌人撤了,给我追上去,追杀上去,纠缠住他们,国主马上就会回援。” 急赶两步的弘中隆包同样来到了城头,看得敌人已经走脱,想要追击已然不可能的事情。他对着弘中隆绪道:“太郎,你立即骑马赶往中军,告诉国主大人,就说后军微有小隙。无关大事,不用担心,很快就会赶上。” 弘中隆绪原本以为父亲会让他前去求援或是告罪,哪曾想到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刚要转身呆滞回头。道:“父亲,这?!” 弘中隆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就这样说,然后找一个无人处,小声告诉国主,山口城外发生的兵事,不要扰乱军心,去吧,小心应事,去后马上返回后军。我还有事让你去办。” 弘中隆绪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望着弘中隆绪离去的身影,弘中隆包的脸上方才露出了一丝黯然,他知道这一场和伊达政衡的争斗从一开始就输掉了,现在只是灭亡前的挣扎罢了,下面该是给自家儿孙考虑退路了。 诸将眼巴巴地望着弘中隆包,刚刚弘中隆绪的声音还在耳边荡漾,弘中隆包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不用追了。收拢逃散的兵马,重新集中。”他明白这样一支二三百人的敌人,想要追上他们,要么是同样精锐的武士军团。要么是数倍于他们的兵马,况且还要围歼他们,弄得不好还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这是现在的大内军无法承受的。 弘中隆包说完,气氛明显轻松了一下,诸将都稍稍松了一口气。显然都是不愿意去碰那块硬骨头,各自去收拢兵马去了。 中军,大内义长听完了弘中隆绪的私下回禀,脸色阴沉似水,他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如此胆大包天之辈,竟然以三百之众迎着三千大内军冲杀,还将三千大内军打得溃不成军。 听得是一支扮作熊状怪物的队伍的时候,大内义长念叨了一句“熊谷家的武士。”他曾和毛利隆元乃是义兄弟,知道熊谷家麾下有一支纯有武士组成的军团,甚是骁勇,出战时常戴着熊状头盔披黑绒披肩。 弘中隆包清楚现在不过是死前的挣扎,大内义长何尝不知道,可是他更清楚一点,谁都能投降,唯有他却降不得,一旦失了地盘,他要么隐姓埋名出家为僧,要么死路一条。 现如今伊达政衡亲率大军进入周防国,攻克了鞍挂山城,现如今莲花山城岌岌可危,大内义长独自一人安坐在中军营帐之上,如今大内氏所面临的局势十分严峻,弄个不好,将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大内军也并非全无机会,至少现在,大内军就有一次机会,一次死中求活,险中求胜的机会,也许,这也是大内军唯一的取胜机会了,击败伊达军,击杀伊达政衡。 伊达家全由伊达政衡创建,现如今伊达政衡只有两三个小儿,一旦伊达政衡身死,他创建的伊达家就会瞬间崩溃离析,他麾下的骁勇善战的家臣立即就会为了窃取他的遗产而大打出手,压服下的地方势力同样会起兵作乱扩大地盘。 一旦伊达家分崩离析,大内义隆气焰已歇,一战可将其消灭,然后就可直取安艺、石见两国,大内氏的中兴将会在他的手中重现,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越想越觉得可能非常大。 当然,机会往往与风险并存,这么做的风险也是无限大的。一旦失败,大内义长手中的筹码将全部输掉,地盘也会全部落入伊达政衡之手,显然他是一个赌徒,一个彻头彻尾的赌徒。 天文二十年(1551年),大内义长能够动员的全部兵力只有三千人,而大内义隆手中的兵力高达二万之众,他亦然向大内义隆摊牌,驱逐了大内义隆,成为了大内氏的新家主。 现如今,正是到了摊牌的时候了。是赢是输,是生是死,就看这一着了。大内义长下达命令道:“继续前进,还有密切注意山代地区和莲花山城的情况,每半个时辰回禀一次。” 鞍挂山城,听得熊谷高直袭击大内军后队,打得敌人溃不成军的时候,政衡微微皱了皱眉头,显然对于熊谷高直的擅作主张,他有点儿不悦,他在鞍挂山城这儿部下陷阱,就是等着大内义长到来,一旦大内义长退缩了,那就前功尽弃了。 政衡并非不想稳扎稳打,他明白对于他来说最大的战略就是稳扎稳打,耗死大内义长,只是畿内的动向不稳,三好长庆一旦取得最后的胜利,将会比历史上还要庞大的多。三好长庆才是他最大的敌人,而在与三好长庆碰撞之前,解决掉大内氏和尼子氏稳固后方已经成为了一件必须要完成的任务,所以他才冒险亲自率领大军攻入周防。 熊谷高直的袭击,政衡只是微微有点儿不满,脸上没有露出半点情绪,当得知大内义长继续前进的消息之时,他的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嘲笑,道:“果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赌徒。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选择拼死一搏的,我等着你的到来,嗯,告诉下面的人,演戏也要演的像一点,不要让大内义长再缩了回去,还有命令石川久孝和伊贺久隆,让他们两人率领本部人马前往山代地区镇压一揆,绕一圈昼伏夜出藏进莲花山城。” 停顿了一下,政衡从鞍挂山城望向山口城的方向,低声说道:“大内义长,不知道你以什么样的方式登场,我很期待啊。” 弘治元年(1555年)六月九日,自从鞍挂山城于六日前陷落,终于轮到了莲花山城的破城之日,莲花山城下,二三千伊达军正在布阵,壕沟里扔满了开始发臭的尸体,主将野山益朝看了一眼副将明石景亲,捂着鼻子道:“真够臭的,杉氏父子的尸首挑出了没有,亵渎他们的尸体让人知道怕是要引得周、长两州的地方豪族的兔死狐悲。” 壕沟里扔着的正是鞍挂山城的守军将士的尸首,现如今他们的身份便是莲花山城的守军和伊达军将士,在他们的身边还散乱着一些挂着两家家纹的旗帜,犹如地狱一般。(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西国千里亦诛除(6) 明石景亲原是天神山城的浦上宗景家臣,备前国之战,浦上宗景切腹自尽,战后降伏于伊达政衡,获得安堵状,成为了伊达政衡的直属家臣,和他的儿子刚满四岁的明石全登一样乃是一名谋将。 明石景亲倒是没有捂鼻,他的鼻子中直接塞了两颗棉球,听得问话回道:“杉氏父子奋战殉城,主公已将他们安葬在附近的国分寺中,此事还是由我亲自去办的,万无一失。” 野山益朝转身看了一眼四周军阵,轻声道:“按照时日,大内义长将在今日到达,那么我们也开始吧?!”说着,手一挥,手中长枪前指,吼道:“进攻,进攻,进攻……” 军阵缓缓移动,朝着莲花山城的山口开始前进,顶着稀稀落落的羽箭坚定有序的前进着,手中的兵刃身上的气势告诉任何面对他们的敌人,他们是一群骁勇善战的战士,任何敢于阻挡他们的都将被碾碎。 站在莲花山城之上的椙杜隆康对于自己的决定庆幸不已,仅仅两千余人的军阵就让他感到犹如一台移动的堡垒,任何敢于阻挡的都将被碾碎,苍白的脸上满是庆幸。 站在他不远处的石川久孝和伊贺久隆两个人的目光同样盯着城下的军阵,石川久孝叹了一声,道:“老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仅仅五年时间,从一个穷小子,到如今却是一方豪雄,还操练了如此一支悍卒,不服老不行啊。”石川久孝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女儿智姬怀上了孩子,有了孩子就有了希望,他已经从伊达政衡的口中得到了保证,这个孩子将会姓石川。 石川久孝服老,刚满三十岁的伊贺久隆哪肯服老,他同样目光炯炯的看着,心中却是泛起了彻底臣服于伊达政衡。跟随伊达政衡南征北战的想法,暗自握紧了拳头。 石川久孝瞥了一眼身边的伊贺久隆,嘴角微微咧了一咧,知道自己的话说到了他的心中去了。他也才四十五岁,还不算很老啊,况且他的孙儿还要十多年方才长大成人,要为孙儿挣下一笔大大的遗产。 心头振奋,石川久孝道:“既然开始了。那么就演得像一点,让我们的人在城内各处点起烽火,对着天空放上几发铁炮,给大内义长壮壮胆量,不要让我们再等下去了。” 一时间,莲花山城各处点起了烽火,铁炮声大作,其实双方连毛都没有伤到一条,倒是壕沟四周的尸首和城头上的烽火,空气中弥漫的腥臭。让每一个远远看到闻到的人都认为莲花山城正遭到激烈的攻击。 莲花山城上下拙劣的表演,成功欺骗了大内义长的探马。 相距莲花山不足两里地的大之原山上下布满了身着花菱家纹足具的足轻,足足四千五百人之众,在正中央的一座小小的神社之中,大内义长坐在上首。后军作为预备安排在了后方,主要是大内义长不愿意让遭了败仗的后军扰乱军心,先隐瞒了军情再说,胜利了,些微小败何足挂齿,失败了。就不用再说了。 大内义长望着在场的众将,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所要面对的敌人拥有一万五千军队,沼城需要人守备。没有勇气的后军不得用,他手中能够调动的不过四千五百人。 忧愁之下,山崎隆方送来了枕头,他绕来绕去,终于赶到了军中,见得大内义长。立即躬身行礼,开门见山道:“臣山崎隆方拜见主公,好消息,山代一揆挑动起来了,伊达小贼分兵镇压。” 大内义长站起身来,搀起山崎隆方,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说说,山崎隆方,功不可没,若是能够取得胜利,此战,你战功第一,伊达小贼分了多少兵马前往镇压山代一揆?”山崎隆方带来的确实是好消息,要知道伊达政衡将本阵放在鞍挂山城,身边还有一万五千军队,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心头之痛,也是他到了最后一步踌躇不前的缘由。 听得大内义长夸赞的山崎隆方笑得裂开了嘴巴,兴奋异常,他立即躬身回道:“足足五千人,一开始臣下还不敢相信,派遣了数拨探马查探,从他们的队列来看分毫不差,不过臣还是有点儿疑惑,便在山代多待了一天,果然高森城附近多了许多阵势和旗帜,确定无疑之后方才返程归来。” 大内义长听得山崎隆方的回禀,一扫刚刚的颓气,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道:“好好,五千人,现如今莲花山城附近只有一万人,嗯,强攻鞍挂山城怕是受损不少,现如今能够用于作战的怕是不足八九千人,一比二的比例,又心算无心,此战胜利在我。” 弘中隆包上前鞠躬道:“恭喜主公,天佑大内氏,但是,此战必须速战速决,一旦高森城的五千伊达军回援,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弘中隆绪这时从前方转了回来,原来自从上次禀报大内义长,他便呆在了大内义长的身边当差,对于大内义长的吩咐他不敢有半点违抗,都精心尽力的去完成。现在他从探马口中听到了莲花山城的消息,就立即恭恭敬敬地跑过来,对大内义长禀报道:“启禀国主,伊达军挥兵三千正在强攻莲花山城,攻防激烈,双方俱都伤亡惨重。” 大内义长顿时大喜过望,伊达政衡强攻莲花山城,本是一件让他不利的事情,可是他为何高兴,正是听得伊达军聚兵三千攻打莲花山城一事,原本预计围绕在伊达政衡身边的有八九千人。现如今只要里应外合击败攻打莲花山城的伊达军一部,然后围攻鞍挂山城,也可上演围点打援的计谋,伏击山代回援的伊达军偏师,如此一来是攻还是议和的主动权都在他的手中。 大内义长看着眼前的众人,下令道:“隆包,你立即返回后军,然后搜集旧布,给我做旗帜,做得越多越好,一等我击溃围攻莲花山城的伊达军,就在四周各处山头打起旗帜。” 弘中隆包点点头出去了。就算是能够击败围攻莲花山城的伊达军。想要击败伊达政衡,还要伏击伊达军偏师,兵力确实不足,如果不佯装声势。届时根本就无法吓阻敌人。 大内义长望着众将,道:“现在伊达军分作三部,一部五千人前去山代镇压,非一日一夜不得返回,一部五千人围攻莲花山城。剩余一部三千人由伊达政衡率领驻扎鞍挂山城,我们以四千五百之众,以疾风之势强袭围攻莲花山城的伊达军,趁着他们精疲力竭,在莲花山城里应外合之下,此战必胜,一旦取胜,鞍挂山城的伊达政衡将成瓮中之鳖。” 顿了一顿,大内义长再次高声喊道:“到时候,是杀是谈。任由我等取舍,定要从他手中狠狠刮得四五国之领地,到时候,人人可成一国一城之主,荣华富贵,金银美妾,任由我等享受。” 大内义长带兵多年,知道如何鼓动起武士们的狂热,听得大内义长切之有物的话语,跟着大内义长一起热血沸腾起来。是啊。骄兵必败,伊达政衡作死分兵,和莲花山城里应外合击溃精疲力竭的伊达军一部,然后围攻鞍挂山城。签下城下之盟,割地求命,在场众人个个成为一国一城之主指日可待。连带着小兵小卒也都兴奋不已。 鼓舞起了士气,大内义长大声吼道:“出发!” 大内义长一马当先,眼里放射出骇人的光芒,莲花山城在燃烧。攻城战已然白热化,内心不由自主的抽了起来,紧紧握住缰绳,狠狠抽打着心爱的战马,忖道:“一定要守住啊!” 莲花山城如果无法守住的话,他就要独自面对刚刚取得了胜利的疲军,若是鞍挂山城的伊达政衡果断出击,到时候是胜是负就很难说了,现在只能够祈祷莲花山城坚挺。 莲花山城当然坚挺,当大内义长的军队从山坳中转出来的时候,莲花山城之上发出了尖利的欢呼声,正在“强攻”的伊达军乱作一团,在野山益朝的率领下开始后撤。 大内义长见得伊达军果断后撤,大声吼道:“给我追上去,赶尽杀绝。” 鞍挂山城头,政衡站在高处,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的交战,因为他站在高处,视线相当良好,没有被晨雾遮挡,所以将前方的战斗看得一清二楚,还有接连不断的探马汇报各部军情,汇总起来足以掌控战场全局。 大内义长终于登场了,这是政衡等待良久的机会,也是他亲身犯险的战果,现在该是发动摘取果实的时候了,既然已经登场了,那么就没有放任大内义长全身而退。 四千到五千之间拿得出手的兵马,对于已经被严重压缩下的大内义长来说已经是最后的精华,只要狠狠地将这支军队得打击,不管最后大内义长是否逃脱还是被击杀,都已经无关紧要。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当没有了兵丁可用的情况下,大内义长唯一的途径只有败亡。 政衡的自信自然有是有其底气的,现在他手中的兵力,就算不包括莲花山城椙杜隆康的五百人,以及两千多民伕,再除去前往山代地区布置假象的五百人外,依然保持着一万三千五百这个数目。虽然大内义长带来攻打差不多有四五千人的样子,其中有三百骑兵,可真要是进了狭长的峡谷中的话,四面合围之下,哪里还有他腾挪的空间。 政衡抬眼看了一眼正当中的太阳,握紧了拳头,如果说不紧张显然是不正确的,但是兴奋已经溢于他的眼表,让他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独眼中闪烁的精芒,手配一指,令道:“发动!” 顿时,鞍挂山城上彩旗飘动,点起烽火。 大内义长此刻显然没有意识到眼前的战场是一个陷阱,就算是意识到了他也没有办法回头了,要知道他已经率领大军进入了布谷原,一旦撤退立即就会总崩,被人追杀的下场。 伊达军拙劣的表演,任何仔细观察的人都能够看出一丝不妥来,政衡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麾下的忍者和探马不是吃干饭了,无法掌控全局,还是能够做到让你看的,你才能够看到,不想让你看的,你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大内义长高高举起他的太刀,指着渐渐停下脚步开始重新布阵的伊达军,发布命令道:“今日贼寇犯我家园,杀我百姓,掳掠我钱财粮食,奸yin我姐妹妻儿,我等身为周防男儿,如何能忍,现在听我命令,跟我杀!”说着狠狠踢了一脚马腹,早就按耐不住的大内军,如猛虎下山,杀向伊达军。 野山益处若是听得大内义长的鼓舞怕是会嗤笑出声,身为战国男儿,不义战争还被说的冠冕堂皇也亏得他说得出口,他命令鼓手敲响小鼓,伊达军随着鼓声开始整队,然后望着迎来上的大内军,森严可怕。 这种方阵是政衡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有点儿类似于历史上大放光彩的西班牙方阵,当然由于铁炮的昂贵,无法大规模普及,使得长枪兵的比例达到了百分之七十,刀兵的比例是百分之二十,而铁炮兵的数量竟是队伍的十分之一。 再结合政衡胡思乱想出来的八旗制度,由于政衡并非科班出身,也非军事爱好者,不管是西班牙方阵还是八旗军制都有点儿不伦不类。和原版无法相提并论,只是用了原版的名字,其内容毫无相关之处,八旗制度也并非是由八个旗主分为掌权,政衡一个人掌控着全部八个旗,只是随手为之,有时候连他自个也弄不清楚到底谁是谁非。 但是在比差的战国时代,这种创新的军事改革已经让伊达军走在了时代的前列,当鼓声响起,伊达军阵分成了三大队,每一队包括七百名长枪兵,二百名刀兵,一百名铁炮兵。(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西国千里亦诛除(7) 明石景亲策马来回在第一大队的前面飞驰,大声喊道:“现在,大家全体听我命令,全体举枪,只要大家严格按照国主的伊达操典打仗,什么样的敌人打不败啊?” 伊达操典便是伊达政衡为伊达军的操练亲自编写的练兵操典,在他的操典中只有两点强调,一是效忠于伊达家,二是要遵守纪律。每日吃饭前都要像基督徒一样默念谢伊达政衡的赐予,每天出操都会有操典官带着众人在伊达政衡的雕像前大声呼喊效忠于伊达政衡的口号,在细节中给予每一个常备兵灌输效忠于伊达家,效忠于伊达政衡的理念。第二就是要遵守纪律,不管是面对什么样的敌人,个人武艺在伊达军中并不是最为重要的晋升条件,反倒是学习和纪律才是从一介足轻提升为低级武士的重要条件。 想要击败这样的军团,当然并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在正面战场上想要轻易获胜,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伊达政衡喜欢用奇兵作战,不是他不想堂堂正正的作战,而是他没有一支用于正面战场的常备军团。农兵打打顺风仗还能够用,一旦遭到敌人的压迫立即就会崩溃,这才使得伊达政衡不得不用奇,才给了大内义长以及所有关注他的敌对势力的错觉。 千人大队全体发出了一声低吼声,前面两排的长枪兵纷纷将原本抗在肩膀上的长枪取了下来,双手持枪,枪尖斜向半空。他们静静地等待着大内军的来临,在这个距离上,他们已经看清楚前方那些急速跑来的大内军狰狞的面孔。 战争一触即发。 明石景亲握紧了手中的拳头,举起了手中的太刀,指向前方,大声喊道:“不要紧张,就跟操演的一样做,举枪。前刺”就在大内军将将冲到眼前的时候,他一声断喝。 瞬间,前排的二百名长枪兵,立即向前跨步。同时三间长枪凶狠的前刺。长枪的破空之声,异常的尖锐,瞬间撕裂长空,“噗噗噗噗”瞬间,长枪刺入人体的声音。不绝于耳。 鲜血飞溅,惨叫声层起彼伏,上百名冲在最前面的大内军将士全部被长枪刺中,无一幸免,瞬间全部毙命。明石景亲再一次挥动手臂,高声喊道:“收枪突刺”位于战阵中的各级足轻队长的命令不停的传道周围士卒的耳中,长枪兵再一次回收了长枪,再一次向着左边半空刺了出去,这一次受到伤害的同样有上百人,瞬间打乱了大内军的冲锋势头。 大内义长生生拉住了缰绳。他已经冲到最前沿,要不是及时勒住缰绳,战马呼噜噜的抬起前腿立了起来,还好他的马技非常不错,并没有被甩下,但是他的骑兵却没有如此幸运,三百骑中一瞬间就有四五十骑被当场捅死,还有百余骑甩下战马被后面冲上来的士兵给踩在了脚下,无法起身同样死路一条。大内义长懵住了,就这样死掉了。 二三百人。就这样挂掉了。他如何都无法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大内义长身旁的其他人,同样感觉头皮发麻,但是已经冲了下来。前面想要停下脚步,后面的不清楚前面发生了何事,还在不停地向前冲,随着惯性,队伍迎向了伊达军阵。 无数的大内军在长枪兵的面前倒下,无法起身。随着时间的推移,军阵前面的尸体越来越多,大内军的冲锋速度也不再犀利,趁着空挡,第二排的长枪兵换了上来。 野山益朝望着第一大队已经与大内军碰撞在了一起,他大声命令道:“第二大队随时接应第一大队,第三大队快速向侧翼移动。”随着野山益朝的命令,第三大队开始转向齐步走向侧面方向移动。 对于千人大队来说,快速移动是非常考验军阵整齐的一件事情,无论是行军还是移动军阵,慢跑都是一种非常好的办法,齐步走不仅是伊达操典的基本训练课目,同样是贯彻纪律的最宝。 野山益朝望着井然有序的齐步走,心中对于伊达政衡的崇敬之情再一次提了一个高位,已经比那些从古至今的那些名将同一层次,心忖道:“或许西国将军将会开创新的幕府,也不是空穴来风。” 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在残酷的战场显然不是应该想的事情,他望向了前方,已经成了一片屠宰场的战场。 大内义长眼见着开始出现逃兵,他拉过一骑,看得是弘中隆包的嫡子弘中隆绪,这个小子现在的情绪显然不是很好,吓得脸色苍白,手脚不停颤抖,大内义长顾不得责罚他的无胆模样,其实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声吼道:“你,立即前往莲花山城,要求椙杜隆康立即率军从背后突袭。” 弘中隆绪啊的一声回过神来,茫然无措的望着大内义长,大内义长再一次吼了一声,这才如梦初醒,立即策马从侧面向着莲花山城的方向飞奔而去,向莲花山城下达命令去了。 大内义长大声命令道:“冲,继续给老子冲,等候莲花山城援军到来,等候援军到来。”他已经顾不得让人知晓自己的打算了,大声鼓舞着士气,企图挽救败局,现在他只能够期待椙杜隆康即使出现。 未等弘中隆绪叩门,莲花山城上涌下一大群举着蛇目飞鹤三藤巴旗帜的军团。 弘中隆绪失魂落魄地跨骑在马背上,望着四周数十双眼露贪婪目光的狰狞面孔,心中悲苦莫名,他没有想到莲花山城早已经降服于伊达政衡,成了伊达政衡的屯兵之所,怕是连大内义长现在还在做着前后夹击的美梦。 刚刚经历一场屠杀,是伊达军屠杀大内军,现如今面对这一群如狼似虎的伊达军,显然弘中隆绪已经没有任何胜利的奢望。石川久孝伊贺久隆椙杜隆康等人也不会在他一员小将前耽搁大军的行动,石川久孝命清水宗治带了三十余足轻留下关照弘中隆绪后便率领大军向着大内军后军夹击。 回想得了父亲命令前来复命之时,弘中隆绪还是踌躇满志,意气风发,不曾想竟然落得如此收场。弘中隆绪突然想到了担任后军的父亲大人,想到了在家中默默祈祷丈夫儿子平安的老母亲。 弘中隆绪长长叹了一声,绝望的情绪将他深深笼罩。高声喊道:“父亲母亲,孩儿去了”说着翻身下马,去掉头盔,对着四周围拢过来的伊达军高声喊道:“我乃大内氏大将清和源氏弘中隆绪。是弘中三河守隆包之子,身为武士,岂能贪生怕死,来吧,将我的脑袋取走吧。”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进来。“你看敦盛太多吧?你想当平敦盛,我还不想早早的出家为僧呢?,来,要不要跳一段幸若舞,怎么跳的来着,哦,哦,人生五十年,大千世界一瞬间,浮生若梦。仿佛间,幻境一场,生者无常,终须尽。给我绑了。” 清水宗治的话语看似轻松,其实相当的郁闷,他原本应该和伊达政衡在一起,好动的他显然不愿意在鞍挂山城坐看同伴们挣得战功,跑到了政衡面前请战,便让他跟随石川久孝屯兵莲花山城。 好不容易等到出战的时候,石川久孝随手将处置弘中隆绪的任务交给了他。想要挣得大功的清水宗治郁闷的想要吐血,又见到弘中隆绪竟然在他的面前上演《敦盛》的现实版,不由得出言讽刺道。 说话间,清水宗治勒住弘中隆绪的肩膀把他拖死狗一般拉倒在地。然后咧嘴森然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嘿声道:“绑起来,跟我去见主公,这可是一个不错的筹码。” 他突然想到了这个年轻人的名字叫做弘中隆绪,他的父亲是弘中隆包。嘿嘿,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清水宗治的心情突然之间好了起来,重重的拍打着弘中隆绪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清水宗治的心情不错,大内义长的心情可说是低落到了极点,他望着四周围拢过来的伊达军,仅剩下的大内军已被包围在了一小块谷地之中,四周满是尸骸,大多是大内军的尸体。 大内氏家主大内义长,看着四周围上来的伊达军士兵心中哀叹,他的马已经在刚才的突袭中中枪倒地身亡。突然他跳了起来,唱道:“人间…五十年,与天长地久相较,如梦幻般…一度得生者,岂有…不灭乎?”说着接下来便想要拿起太刀切腹自杀。 “主公……呜呜……”受了重伤却一直用长枪顶住身子的三浦房清满身鲜血的站立在大内义长的身边,小声的哭泣着,想要去阻止大内义长自杀,却最后连叫喊的力气也没有了,眼睁睁得看着大内义长死在了自己的眼前。 “主公,我们还是突围吧”另外一个名讳房清的垣竝房清拉来了一匹已经受了脚伤的战马半拉着腿走了过来,人未到声先到,人一到便楞在那里看着大内义长的尸体,泪流满面哭泣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越中守,你怎么样?”垣竝房清很快便看到了不远处立着的三浦房清,由于两人的名字相同,故而一直以来都关系莫逆,私底下认作义气兄弟,现在却已经动也不动的半闭着眼睛立在那里。 三浦房清努力睁了睁眼睛,转头惨然一笑,细声说道:“佐渡守,我快要死了,你相信回光返照马,现在就是?” 垣竝房清半拉着腿走了过去扶着三浦房清说道:“你不要如此说话,不要如此说话,我们还要带着主公一同返回山口城呢,能走路吗?和我一起突围出去,对,突围出去。” 三浦房清半拉着头说道:“我想是难以走了,佐渡守,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帮我照顾好我的家人,我的孩子,就全都摆脱给你了,等到返回山口城之后就带着他们一同前往九州去吧。” 垣竝房清点了一下头说道:“好,如果我能活着出去,我一定会帮你照顾他们的。” “谢谢,我真不想死啊”三浦房清说完最后一个字放开了手中的长枪跄踉一下仰面倒在地上,睁着眼睛看着天上的云彩,他的视线渐渐模糊在沉闷的空中,他好像看到了天使。 “好累啊,真想好好睡一觉。”他疲倦地闭上了眼睛,眼角流下了一颗不甘心的泪水,呼出最后一口浊气,永远躺在了谷地之间。 垣竝房清拿起了主公大内义长切腹用的太刀,他不希望自己的主公在死后受到敌人的侮辱,闭了一下眼睛轻声说道:“对不起了”说着割下了大内义长和三浦房清的头颅放入了口袋之中背在了身上,跨上了战马,一手拿起长枪,如同神助一般,杀向团团围住的伊达的阵营,他开始了突围,他不知道将突到什么地方去,死在什么地方。 “杀”垣竝房清大喝一声,将所有的怨气全部发泄了出去,冲入了人群之中。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山顶,霎间,雷雨如泄闸之水,倾盆而下。下面的山谷中如炸了锅一般,垣竝房清长叹一声:“天不佑我啊,为何刚刚不下雷雨,为我军突袭作掩护。” 雨很快停了,突袭的四千五百大内军最后只剩下不到三四百人逃了出去,分做了四五支小队逃跑。其中三十来人的一小队,垣竝房清的战马已经虚脱而死,他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但是他还是赶着路向着山口城而去,他的兄弟主公还要期待回家,他的家人还在等待着他的消息。 不久,太阳下山了。 伊贺久隆带着一支五六百人的部队紧追着其中一支四五十人的逃兵,穷追不舍,他在刚刚结束的莲花山城下的合战中并没有取得像样的战果,显然无法满足他日益膨胀的野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西国千里亦诛除(8) “追上去,前面领头的是大内军的大将,谁能股取得他的首级,立即获得一百石俸禄。”一边追,伊贺久隆一边对着身边的手下许诺着,一百石俸禄对于许多人来说可说是一步登天。 伊贺久隆穷追不舍的逃兵将领正是大内义长的庶长子陶长房,他在遭到崩溃的时候原本还想要奋力一战,但是远远看到他的父亲大内义长自杀的场景,知道败局已经无法挽回,他还不想死,还想要创建属于他的时代,立即选择了突围,在一场突然到来的雷雨的帮助下冒雨突了出去。同时,他发现自己迷路了,只能够选择一个方向尽可能的远离敌人的追击。 战争就是如此的可悲,原本还踌躇满志的一支部队,现如今只剩下了数百狼狈逃窜的野狗,其余的人要么成为了尸体,要么选择了投降,竟然,竟然就这样失败了。 陶长房突然好想笑,又好想哭,哭笑不得的他,只想着闷声逃亡,他还不想死,并不是说他没有他父亲一般的勇气,切腹自杀的勇气,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需要勇气。 黑夜,陶长房抛弃了尊严,同时抛弃了同伴,独自在山林之中逃窜着。伊贺久隆的队伍已经和他的同伴们战在了一起,一面倒的屠杀结果,使得伊贺久隆望着深深的山林叹息运气不佳。 陶长房最终还是逃不了他的命运,死亡的命运,他死在了弘治元年的年末。他被逼迫自杀的时候,他父亲创建的新大内氏已经烟消云散,大内义隆的旧大内氏也因为大友义镇的背叛分崩离析,他所钟爱的长门和周防也早已经挂上了竹羽雀的旗帜。 说到具体逮捕陶长房的视乎,政衡发布的公告是:“捕得陶长房,免除年贡三年。即可令不能生获,有杀之者,赏赐金子二十枚,银子一百枚。有敢匿者。本人重处,一族全村连坐。” 最终,出卖陶长房的是山代地区的一个僧侣,他扮作游僧混入了寺中。最后还是被揪了出来,当时山代地区的一揆已经平定,成为了坂元佑的领地,因此坂元佑获得了赏赐的大半。 回到正题,当得知大内义长已死的消息的弘中隆包原本还想着抗争到底。只是当他看到自己的儿子安然无恙的返回,从弘中隆绪低落的情绪中可以看出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大势已去。 弘中隆包望着情绪低落的儿子,很是严肃道:“太郎,走,与我一同前往鞍挂山城参降。” 弘中隆包的气色凄惨无比,热度虽然不在上涌,却也未见得下降,昨日一场雷雨,使得他旧疾和新愁相合,咳嗽声持续不断。毫无食欲,体力严重衰退,完全不像是大内义长重要的谋臣。 自从听闻自己的主公大内义长战死于莲花山之战,他一下子倒了下来,想想,大内义长英雄一世竟然在此时此刻中了小儿的计谋,生生踏入了陷阱之中,还赔上了性命。 弘中隆包原本以为自家孩儿同样跟随大内义长战死沙场,白发人送黑发人虽然痛苦,却也认为是死得其所。却不曾想到弘中隆绪回来了,还是被放回来的,这让他再次纠结了。 最终,弘中隆包做出了前往鞍挂山城参降的决定。不径使得心灰意冷的弘中隆绪惊愕抬头,愣愣的望着父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显然他是不愿意投降的。当日被俘之后他也做好了被杀的准备,却不曾想到伊达政衡仅仅听闻了他是弘中隆包的儿子就将他放了回来。如此一来到让他有点儿无地自容,但是他还是回来了。借口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想要原原本本得将战事告诉他的父亲。 做父亲的,弘中隆包知晓自己儿子的心思,说起来,自己和大内义长之间的羁绊更多,要殉死的也只能够是他,而非他的儿子,真想要殉死的话,也不会回来了,随便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去死便是。 说到底,如果还有获胜的一线可能,弘中隆包也不会自甘堕落前往鞍挂山城参降的,现如今大内义长已经死了,唯一看好的陶长房生死未卜,只剩下一个懦弱无能的大内贞明,大内氏已经无力回天了。 弘中隆包难得对自己的儿子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苦衷:“孩儿,伊达家出兵,志在必得。此战一举歼灭了大内氏的有生力量,现如今还能够再战的只剩下守在厚东川的二千五百人,其余的要么被吓破了胆,要么是地方的农兵,打打顺风仗还行,让他们为大内氏殉葬,做梦吧。况且,我看伊达弾正大人此次出兵颇有一点急切,应是三好长庆给予他的压力迫使他不得不亲自率军侵入,若是我们能够做出一副坦荡荡的去参降,方有当那千金买马骨的马骨,若是让别人抢了先,怕是就没有我们父子的生路了。” 弘中隆绪不是白痴,战场之上寻死是绝望,真正过了绝望之后他就不想死了,现在听得父亲的劝说,至关重要的一点,还是父亲的那句“千金买马骨的马骨”,话糙理不糙。 身着白衣,骑乘着战马,护卫不出四人的弘中隆包神色看起来很焦虑,速度不急不缓的向着鞍挂山城靠去。 战斗在戌时告一段落,除了追击逃卒的几支队伍还没有返确切消息的话,大批伊达军以十人二十人规模的小队分布在这片山零件的狭窄平野上打扫战场。他们仔细搜索着每一寸土地,捡回箭矢和遗弃的刀枪,有的士兵甚至从尸体上剥下尚属完好的衣服。搜索过程中,有时也会发现奄奄一息的伤员。如果是同伴,会得到基本的救治送进伤兵营,如果是敌人,那么对不起,手起刀落。 另外许多投降的大内军足轻正在伊达军的押解下少部分搬运着大内军的尸体,还有一些人则挖掘着土坑,这些尸体将会在战后埋葬在战场上,成为这场合战的见证者。 如果是伊达军的战死者,则会被收拢起来,然后实行集体火葬,收拢入骨灰。装入骨灰盒,一式二份,一份交给其家人,一份按照地位高低埋葬在冈山城附近的护国神社内。年年月月受到伊达家的供奉。 战争总是无法避免伤亡的出现,莲花山下的这场大战,伊达政衡设置的陷阱最终取得了完胜,但还是付出了三四百人的战死,上千人受伤的惨重代价。特别是到了最后知道无路可逃的时候伤亡徒增。 天色渐晚,篝火点满了整片峡谷。 翌日一早,政衡终于从鞍挂山城出来了,他乘着他心爱的战马,率领着他的亲卫队,随着太阳缓缓升起,映照着政衡的帅旗在缓缓移动。所到之处,士卒们无比欢声雷动,每个人都挥舞着双手,向他们的统帅致敬。 此战。政衡没有亲冒战场,他举重若轻的布置陷阱,一下子坑死了大内氏的最后精锐。方才二十一岁的他,用兵手腕是何其圆熟老辣,对敌军的判断又是何其精准。战国乱世已经长达百年,只有这样的人物,才具有令将士效死的魅力,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才能够承担得起统一天下的重任,跟随着这样的人物。是跟随他的每一个人的荣耀。 当政衡巡视战场归来的时候,弘中隆包已经身着白衣等候了半个时辰,一直被晾在了客厅之中,客厅外守着十余名铠甲上还挂着血丝没有清理干净的守卫。监视着弘中隆包父子。 弘中隆包命弘中隆绪稍安勿躁,由于战场还没有清理,他一路走来,看到的大多数是大内军的将士,当然全都变成了冷冰冰的尸骸,他望着空荡荡的客厅。心中很是悲凉,眼泪不禁流了下来。 返回鞍挂山城之后,听得弘中隆包前来参降,政衡微微愣了一下。 他不曾想到第一个前来参降的会是弘中隆包,要知道在历史上这位可是跟随着陶晴贤赴死的忠臣,难道陶隆房没改成陶晴贤,直接成了大内义长,使得这位忠臣变节了不成。 或则应该说弘中隆包在历史上来不及投降,还不知道陶晴贤已死的情况下遭到了吉川元春的攻击下,被讨杀。但是这一切在这一次大内义长战死消息传开之后,总之,弘中隆包有时间考虑他们父子两人的未来。 政衡微微笑了一笑,道:“走,去看看。”走到客厅,看到门口守卫着如此多的人,左右看了一眼,挥了挥手道:“你们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了,对了,给里面两位客人送一壶茶。” 弘中隆包听到了背后的话,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回转身子对着政衡,恭恭敬敬地匍匐在地,双手按地行了大礼,高声说道:“有罪之人弘中隆包,叩见伊达侯。” 政衡看着他,好一会儿方才绕过了弘中隆包,坐在了上首位置上,现在,弘中隆包是降臣,不用表现得太过于热情,淡淡的说道:“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今日前来不知道有何要事?” 弘中隆包没想到一向礼贤下士的伊达政衡却没有上来顺势搀扶起来,反而冷冰冰的样子,心头狂震,还是匍匐在地,以额触地表示谢罪,道:“有罪之人弘中隆包,叩见伊达侯,愿奉伊达侯为新主。” 政衡听得弘中隆包的话语,方才露出笑容,说道:“三河守,起来吧,坐下,与我一同喝茶,刚刚巡视归来,口干舌燥,来,喝茶。”说着拿起杯中的茶水蛇吞起来,完全没有大家的模样,一副乡下鲁汉子。 大内义隆热衷于京都文化造就了山口文化,上行下效,弘中隆包同样是一个文化人,和歌高手,茶道高手,见得政衡狼吞虎咽,微微蹙眉,他是降将,显然没有资格说话。 弘中隆绪的表情夸张了许多,他在父亲的严格教育下,行的直端的正,一副中规中矩的样子。 政衡见得两人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一阵好笑,他当然茶道这倭国从中土传来的深加工的道道,也学过一段时间,不过他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粗鲁模样,倒也让人刮目相看。 政衡突然问道:“都浓郡的沼城主山崎兴盛,你认识吗?” 弘中隆包应了一声,然后答道:“是,伊达侯,都浓郡的沼城,号称水上之城,三面环山的坚城,只有一面可供进攻方行动,这一面还全是难行的沼泽地,沼城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城将山崎兴盛的长女已经许配给了大内贞明成为后者的侧室,算是嫡系人马,若是听闻先主身死的消息,动摇之下怕是会做出开城投降的决断,应该有五五开。山崎兴盛有投降的机会,那么另外一名守将江良贤宣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可能,樱山城之战,他的族人多死于宫泽平八大人之手,害怕宫泽平八大人斩草除根。” 政衡不置可否的微笑,他清楚奇货可居的道理,一旦大内义长曾经的大量重臣家老投降,他的地位将会大大降低,这对于他是很不利的,但是他也不会直截了当的问他,而是说道:“哦,那你说说该如何攻打沼城?” 弘中隆包毫无羞辱之感,昨日还是大内氏的重臣,现如今却要将旧主的情报一五一十的告诉昨日的敌人,现在的主公,他思索了一下说道:“听闻伊达侯铁炮犀利,只要携带许多草席,铺在沼泽地上,如履平地,打头的是一排排铁炮队,便前进边轮番朝城中狂射,大批人马伴随着铁炮队侯逼近城池,一旦沼城外的沼泽失去功效,破城指日可待。” 政衡突然对着弘中隆包问出了一个让对方先是愕然,然后惊喜的问道:“陶长房死于战端,他的未亡人由我来抚养好了。”他有时候真的是很无耻,说这种话竟然毫无羞耻感,让人相当无语的是,他所对话的对象竟然一副乐意之极的模样,好像中了五百万彩票一个德行。(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西国千里亦诛除(9) (前面一百六十二章中时间错误,修改为六月二十二日) 弘治元年六月二十六日,休整了两日时间,弘中隆包解散了二千三百余农兵后,率领三百武士加入了伊达军,政衡整编了一番之后再一次起兵准备攻打都浓郡的沼城。 先手部队甚至在政衡出动之前已经击败了江良贤宣的机动部队,将其赶入了沼城之中,占据了小迁堰,沼城方面生怕伊达军使用水淹的方式,伊达军同样害怕沼城方面当不利局面下掘开堤坝水淹攻城部队。 政衡亲自在大之原山顶摆下主阵指挥全军,而攻打沼城的主力则由野山益朝率领三千人马再加上安艺六人众一同攻击。如此一来,即使大内贞明想要前来救援,伊达势也可以在城外将其截住,不使他们进入沼城支援山崎兴盛和江良贤宣。 虽然政衡的战法不甚光明,但是效果却令人叹为观止。按照弘中隆包的方法,政衡使用白米购买来大量的竹席包,沼城外的沼泽很快如履平地,集中了全部铁炮对着沼城一阵射击,打得沼城无人敢于抬头。 射击了一日一夜,打得沼城士气大跌,大内义长身死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全军,现如今伊达大军到来,如果不是三面环山、另外一面全都是伊达军的话,守军怕是早已经出现逃兵了。 是夜,山崎兴盛、江良贤宣等将领齐聚一同,讨论该如何应对伊达军的进攻,其实考虑的是战还是降,战则必死无疑,降的话就要有人出来负责,在场能够负责的除了山崎兴盛、江良贤宣外,没有他人。 江良贤宣自从樱山城一战,声誉扫地,胆气也被打得丧失了不少,和弘中隆包诉说的不同。他是大内氏中少有的和议派,私底串联想要投降的家臣,想要在会议上逼迫山崎兴盛负起责任来。 会议室内充满了悲观色彩,江良贤宣望了一眼众人。特意与私下交流过的几人眼神交流了一下后,方才说道:“现如今大内介战死,四五千精锐几乎丧失殆尽,伊达大军已经无人可制,大内氏如同强弩之末。沼城倾覆在即,还请山崎君决断。” 众人看得江良贤宣出口,纷纷赞同,他们口口声声请山崎君决断,还不是让山崎兴盛出面负责,开城投降,保全他们的性命,他们的话说一半留一半,打住话头观察山崎兴盛德脸色。 但见得山崎兴盛眉毛拧得乌堵堵卷起黑云似的,脸色阴得滴溜溜要下雨一般。他又不是傻子,哪里会听不出来众将的意思,只是让他一人出来负责,实在是让他有点儿为难。 山崎兴盛原是大内义隆的家臣,跟着陶隆房起兵作乱,本质上他是大内氏的家臣,而不是大内义长的家臣,大内义长战死,他也没有殉死的想法。现在众将口口声声请他决断,这不是逼他去死嘛。 江良贤宣见得山崎兴盛犹豫不决。他知道一旦过了今夜,再是想要开城投降,就不仅仅只要城将来负责了,就算是他也要出首负责。想到这里,不由得图穷匕见,他低声说道:“还请山崎君怜惜沼城上上下下的性命,还有您的家人,我们也会好生照顾,不会让他们流落街头。死于非命的。”说着说着连死于非命的影话狠话都说了出来。 众将脸色骤变,虽然不想背叛山崎兴盛,可要是山崎兴盛不想负责,要将全城老小上前口一起陪葬的话,他们也不会肯的,见得江良贤宣连打眼色,纷纷急迫道:“还请大人决断。” 山崎兴盛如遭雷击,脸色苍白:“你们,你们……”表情木然,脚下猛地一个踉跄,瘫坐在了冰冷的榻榻米上,直愣愣地望着众将官,有一些人还是他的族人和亲信。 江良贤宣联合众将逼迫山崎兴盛之时,一员小将突然闯将了进来,见得会议室内气氛凝重,他的脸色骤变,忙上前跪倒在地,禀报道:“叔父,这里有一份刚刚射进城来的箭书,小侄不敢私藏。” 山崎兴盛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上前一把抓住小将递上来的书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兴盛兄弟钧鉴: 你我本以大内氏安定稳固为由举义旗跟随陶隆房为首结束大内介之政权,世代乃大内氏家臣,非一般贱民可比。伊达弾正少弼政衡上对朝廷恭敬,下对平民百姓贤德,审时度势,已有席卷西国之势,莲花山城一战,陶隆房全军尽殁,已无回天之力。周防、长门两国已成定局,两国经过累战已精疲力竭、家家带丧,百姓连糟糠这样粗劣的食物都吃不饱,对于大内氏之统治已到了深恶痛绝之境地。身为原大内氏之家臣,弟深痛之,请求伊达弾正少弼,以己身剩余时间出仕伊达氏换取陶隆房子嗣性命,以全君臣之义。兄弟一向爱民如子,当年反叛大内介乱政也正是看到大内介已无力为百姓带来实利,保全大内氏。现在伊达弾正少弼贤明英武,对兄长的文治韬略一向仰慕,时常对兄说起兄弟的能力超群,如果能让如此英才为己所用将己之所幸,民之所幸!望兄弟三思! 弘治元年六月二十六日 弘中三河守上 山崎兴盛哪里想到他竟然在伊达政衡那里挂了号的,再抬头看江良贤宣等人的时候,眼中不再是凄凉,一股自信重新涌现,全身上下洋溢着自信,全都是来自于这封书信。这封书信不仅是他的救命稻草,还是他的保命符,和自信的来源,他清楚如果信内没有确切说是交给山崎兴盛的,怕是江良贤宣等人为了以后的安宁,狗急跳墙,先杀了他再提其他。 山崎兴盛生怕眼睛看花了,又看一遍,不觉惊中生喜,再看一遍,不觉喜中带望。他连看三遍,心里就像蛤蟆窝里搅了一棍,扑通扑通地跳开了。惊,是喜。是有望,他说不清楚。 伊达政衡现在不过二十一岁就已经有了一统西国如虹的气势,势不可挡的气势,现如今已经开始传言“三十岁前当可取得天下”。如果能够跟随着他的脚步。山崎氏将很可能再进一步,取得先辈们想都不敢想的成就,就算无法取得成就,能够成为新的统一政权的一员也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 山崎兴盛环视众人,重重的看了江良贤宣一眼。然后举着手中的书信,高声喊道:“看,看,这是弾正少弼大人送进城来的劝降书,既然诸位恳求,那么我就果决的决断一次,开城,投降。” 江良贤宣本就怀疑山崎兴盛手中的书信是劝降书,没曾想到真的会是,原本山崎兴盛怕是不会如此爽快的选择开城投降。刚刚他们诸人的逼迫实在是太过了,想要开口解释,却看到山崎兴盛眼中的冰冷,喏喏着说不出口,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得罪了山崎兴盛。 想要逼迫山崎兴盛负责,但最后倒霉的事却摊到了自己头上。江良贤宣知道一旦山崎兴盛降了伊达氏,进一些不利于他的谗言,怕是立即就会遭到生命的代价,借口都是现成的,他的弟弟江良房荣还在厚东川辅佐大内贞明。江良贤宣心怀大内贞明,刺探伊达氏军情。谁曾想到伊达政衡在取得觉得胜利之后还会发出如此一份措辞平实的书信来。 江良贤宣眼神中透着惶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的嘴张了开来,双唇哆嗦着,想说些生命,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仅仅是在喉间发出暗哑的咕哝。 眼前的视野忽然歪斜,江良贤宣感觉到自己失去了平衡。可越来越近的地面清楚地告诉他,自己的确是摔倒了。当他摔倒的一刻,终于有人上前扶住了他的,这些人全都是他的亲信。 更多的人冷漠的看着江良贤宣的摔倒,山崎兴盛和江良贤宣的斗争,一封书信的到来,一百八十度调转,天堂和地狱的转换,山崎兴盛获得了最后的胜利,他们全部不敢得罪攀附上了伊达氏大腿的胜利者。 深夜,江良贤宣终于清醒过来,他看了一眼唯一陪伴在他身边的族人,声音有一些冰冷,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族人异常沮丧,抬起头回道:“大概子时了吧!” 江良贤秀握紧了拳头,狰狞的脸,满是血丝的眼珠子,看着唯一的族人,说道:“明日一早,山崎兴盛便要开城投降,到时候便是我们江良一族的末日,必须要在剩下的时间内除掉他,对,除掉他。” 族人愕然抬头,他没有想到江良贤秀竟然如此疯狂。 江良贤秀越想越觉得除掉山崎兴盛的可行性,他自顾自地道:“山崎兴盛一死,沼城地位最高的就是我,到时候我打开城门前往参降,就说山崎兴盛不愿投降,抵抗到底,对,就是这样。” 现如今情势危急,江良贤宣顾不得有人通风报信,招来了十几个族人除了自家院子,向着本丸那边走去。山崎兴盛当场要在天明开城投降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沼城,兴奋者有之,沮丧者有之,守卫相当的放松。 守卫本丸南门的是山崎兴盛的侄子,也就是向山崎兴盛传递书信的那位少年人,他因为递交书信有功,得了守卫本丸的高职,升官发财指日可待。看到江良贤宣领着人过来,连忙招呼道:“山崎大人,你不在家里好好歇歇,来这边作什么?” 江良贤宣对着手下做了一个手势,然后突然压低语气低声道:“这本来是机密至极的任务,因为山崎君乃是伊豆守的亲侄子,此刻才透露给山崎君知道的,不过山崎君靠过来一点才方便说话,毕竟是机密的任务嘛?” 山崎某听得江良贤宣如此亲热的唤他山崎君,少年人的脸上挂满了笑容,好似一幅受宠若惊的样子,又想到天明后叔父开城后水涨船高,他也能够鸡犬升天,想到这里,不由得挺直了腰杆子,将头靠向江良贤宣,一边笑着说道:“对对,这样重要的事情怎么可以太大声说呢?” 江良贤宣在山崎某耳边低声说道:“事实上,我接到了一些密报,得知有些人不甘失败,想要密谋叛起,诛杀卖主求荣的奸贼山崎兴盛。”说到山崎兴盛时,他的眼角冷光一闪。 山崎某一听,看了一眼江良贤宣,心想难道是来告密的,这秘密一定要率先知晓,然后越过江良贤宣前去告密,赞赏奖励必不可少,想到这里马上低声惊呼道:“真的,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江良贤宣右手悄悄地拔出绑于腰背的小太刀,然后很快的说道:“就是我啊!”趁着山崎某还没有反应过来,江良贤宣马上左手抓住山崎某的头,右手的小太刀迅速插进山崎某的颈部。 他的族人很快也得手了。城将山崎兴盛宣布开城的消息,使得守军全都酣睡着,要不是山崎某太过于兴奋,没有睡觉,方觉到了江良贤宣的到来,成了第一个冤死鬼外。 其余人等,事发仓促,又是自家人的内讧,谁能够反应过来,更何况酣睡之际对方动了杀心,当真是躲不过逃不过。木屋内传来十余声闷哼声,很快就是安静下来。 江良贤宣率领十余人如入无人之地,直到山崎兴盛的寝室扑了一个空。他的族人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他们找不到山崎兴盛,或则就是说山崎兴盛根本就不在寝室内。 江良贤宣低声道:“不可能,他不可能知晓我们的行动的。”他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怀疑,却有将这丝怀疑甩了出去,如果有叛徒的话,怕是早在行动前就会被绞杀了。 他的族人带回来一个舍人,战战兢兢的舍人也说不清楚山崎兴盛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只知道一直都没有回来过,他清楚,一旦暴露,如果山崎兴盛已死的话,要弹压沼城的话,没有人会出面反对。只要他同样开城投降,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死鬼,得罪他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平地雷动震四方(1) 他的族人中有一老苍头,按照辈分是江良贤宣的叔公,他低声说道:“贤宣,现如今他很有可能去的地方只有两处,一是提前知道了我们的行动,前去调兵遣将了,二是不知道我们的行动,率先出城前往伊达阵中参降去了,以免夜长梦多。” 江良贤宣知道老苍头的分析头头是道,一惊,道:“看来定然是出城前去投降了,明日开城不过是走一个形式,哎呀,上当了,现如今唯有逃离沼城方才有一线生机。” 老苍头深思了好一会,看了一眼天色,建言道:“贤宣,此事夜长梦多,要走的话,却也不能够如此草率的离开,尽可能带走属于我们的兵马,方才有可能翻过山峰逃过一劫。” 人一放松神经就想要睡觉,沼城自大内义长战死之后,上上下下神经一直紧绷着,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立即大部分人进入酣睡状态,突然听得城池各处传来纷乱声响。 喧哗声越来越大,乱象越来越剧烈,在呼喊纷乱声响起的方向,甚至也有大火燃起。酣睡的人们全都吓出了一身冷汗,难道是伊达大军使用计谋放松了沼城的神经,然后趁夜进攻,纷纷挂着一件布衣跑出木屋。 突然有人说是城将山崎兴盛不见了踪迹,又有说人是山崎兴盛跑了,理由说的头头是道,那份伊达军的劝降书完全是一封伪造的书信,好稳住大家,然后趁夜逃亡。 这消息好似晴天霹雳,听到的人都是吓住了,白日里草席铺地,铁炮逼近射击,破城之日指日可待,为何还要送一份如此谦卑的书信过来,如此一来更是让人相信这封书信是山崎兴盛的伪造信。 再怎么怀疑不信,山崎兴盛不见了踪迹。这件事情可不是假的,他的侄子同样不见了踪迹,一同消失的还有三十多名亲信,骚乱很快朝着全城蔓延。众将士心胆俱裂。 沼城内除了来自各地的地侍,绝大部分是世代居住当地的农户,还有一小部分是山贼夜盗,他们进入沼城无非是为了混一口饱饭,趁着战乱取一颗敌军的首级混入武士阶级。 这帮子山贼夜盗几乎没有军饷。武器和铠甲都要自备,如果没有办法取得一个敌军大将的首级的话,怕是没有其他机会成为武士老爷,分得一小片土地。唯一发财的机会,就是抢劫。 原本抢劫伊达军的辎重,剥取伊达军将士身上的足具和铠甲算是一笔不错的买卖,可是现如今伊达军如日中天,沼城开城在即。现如今,沼城骚动,他们马上掉转枪口。开始劫掠城内的财富。不管是财帛还是女人。 骚乱很快蔓延,整个沼城内外仿佛炸开了锅一般,原本还在并肩作战的同伴,现如今突然狂暴起来,一方面要保护自家的财物和妻女,另外一方面想要将财物和女人占为己有。 局势似乎已经完全失控,山崎兴盛失踪,唯有请求江良贤宣出面安抚骚乱,骚乱一开始是江良贤宣发起的,江良贤宣哪里会真心实意去给他自个撬起的砖石重新填平。 江良贤宣找来了十余名参与逼宫的同僚。他费了三寸不烂之舌,终于说服了绝大部分人,剩下的几个不赞同者很快被骚扰的盗贼给杀害了,重新聚集在江良贤宣身边的达到了三百余人。 看着骚乱的沼城。山崎兴盛现在哭都哭不出来了,软瘫瘫的被人扶着站在小山坡上,看着乱成一团的沼城,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昨夜生怕节外生枝,先出城面见了弘中隆包,然后通过弘中隆包的引荐。成功的见到了伊达政衡,伊达政衡对于他能够出来参降,感到很高兴,便留他在军中逗留一夜,等天明之后送他回城,再走一个过程。 山崎兴盛完全没想到,沼城竟然会发生骚乱,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定然是江良贤宣搞出来的事情,他不曾想到江良贤宣竟然会有如此魄力,在最后的几个时辰内竟然爆发了。 只是现如今的沼城混乱不堪,山崎兴盛知道一旦自己靠近暴乱中的沼城,定然会被江良贤宣给当做奸细给刺杀了,然后还可以将山崎兴盛的死按上一个咎由自取的罪名。 想到自己尚留在沼城的妻妾,还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想起他们即将要面临的遭遇,山崎兴盛身子都颤抖了起来。他须发怒张,目眦欲裂,狂叫道:“江良贤宣,狗贼,我与你势不两立。狗贼,狗贼。” 山崎兴盛看到不远处的弘中隆包,他猛的扭过头,眼睛紧紧盯着弘中隆包,“三河守,你要帮帮我。” 听到这话,弘中隆包忍不住低下了头。他现如今的身份很尴尬,本是大内氏的家臣,干着反大内氏的事情,更何况他还是一员降将,不夹起尾巴做人,还要帮着山崎兴盛去面见伊达政衡请求出兵拯救沼城。 弘中隆包抬起头,看着山崎兴盛充满期待的双眼,“伊豆守的意思是想要我前去请求大人出面镇压沼城,是嘛?你我都不是单纯的文化人,行军打仗的本事不比任何人差,就算是前去镇压骚动,动员和武装的时间也要花去不少时间。拂晓之后,这场骚乱怕是就会结束,何必现在就去打搅大人的睡眠。” 山崎兴盛病急乱投医,清楚弘中隆包的话说的不错,真要出动兵马镇压,黑灯瞎火的,兵力少了难保不会有重大损失,兵力多了需要整备的时间也长,到拂晓还有两个时辰左右,也来不及了。 此时此刻,政衡哪里还有心情睡觉,望着骚乱中的沼城,独眼微微眯了一下,低声喃喃道:“樱山城之战,成就了宫泽平八屠夫的恶名,也证明了江良贤宣的谋略不输给任何人。看来,这应是江良贤宣的计谋。” 翌日。 沼城满目疮痍。到处都是骚乱中引发的大火之后的灰黑色的痕迹,山崎一族历经百余年修筑起来的城池,为之骄傲的水上之城,在这一场人为的内讧中,大半都烧个精光。 屋舍树木的余烬,入城的伊达军成为了救火队,沼城之所以称之为水上之城。显然不缺乏水,大火很快熄灭了,烧了一夜的大火,沼城已经没有任何屋舍。只剩下了石条垒成的城垣。 昨夜骚乱,真正被杀的人其实不足一百余人,除了跟随江良贤宣翻山越岭逃亡山口、南岭的两三百人外,当山崎兴盛恳求的伊达军随行民夫救火的时候,纷纷出来汇集在他的身边。 城内的尸体能够收集的都收集起来了。盖上了麻布,洒上了消毒用的生石灰,倭国属于火山带,火山频繁,生石灰矿和硫磺矿可说是分布最为广泛的两种矿物质,防治瘟疫的生石灰很早便运用于伊达家的战场之上。 政衡显然没有兴趣进入这座毁坏的已经无法再使用的城池,山崎兴盛想要重建沼城也已经成为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随着伊达家统一步伐的快速临近,对于新占领地的法规也随之实行。地方势力私自修筑城池已经成为伊达家明令禁止的条例,一旦违反便会视作叛贼对待。强力部门介入,改易减封事小。一旦反抗嫡系杀光、其余男的矿山,女的军妓。 一旦周防、长门纳入伊达家的体系,两国境内的城堡将会大幅度拆除,当然面对九州的几座要紧的港口、城池不仅不会拆除还会加大加固,水军也将会成为往后的重点发展对象。 而且,周防、长门的夺取,使得石见、备后、备中、出云等等区域将会成为伊达家领地的腹地,如此广阔的土地上修筑二十余座城池便已经足够,这还是在没有平定天下的情况下,一旦平定天下。这些地方将会率先使用一国一城制,当然这些,政衡还没有想好,他也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可以使用。倒是对帮助德川家康制定德川幕府的几个人才相当的羡慕。 只是,时间,啊,时间,这些帮助德川家康制定幕府制度的人现如今还都是一些精子和卵子,就算是已经化作肉人也还是一帮熊孩子或则是没有甚名气的少年郎。哪里有甚用处。 山崎兴盛在尸体之间寻找着,很快他找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他独子刚刚新婚不久的妻子,当他终于看清楚抱在少妇怀里究竟是谁的时候,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脸上流下了眼泪。 他颤颤巍巍的走上前,不敢置信的问道:“儿子,儿子,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死?” 少妇木然地抬起头,看着山崎兴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爹爹……爹爹……隆次他,隆次……”竟然伏在丈夫的尸体上晕死了过去,两名健妇上前搀住了少妇的身体。 山崎兴盛没有理会搀走的少妇,他楞楞的看着独子的尸体,冰冷的尸体,脸上一道深深见骨的伤痕是他身上唯一的伤痕,是被刀砍中头部毙命的,他哽咽着,跪倒在山崎隆次的面前呜呜哭了起来。 远远的,弘中隆包看到了山崎兴盛的模样,他没有上前,而是看到两名健妇搀扶着一面容姣好的少妇离去,知晓应该会知道山崎兴盛为何会如此伤心,问道:“那死了的是谁?” 健妇见得是武士老爷,忙回道:“是城主老爷的公子,她是公子的新婚妻子。” 弘中隆包挥挥手让健妇离去,没曾想到竟然是山崎兴盛的独子,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如果当日弘中隆绪跟着大内义长死在了莲花山下的话,那么今日的山崎兴盛就是昨日的自己。 庆幸之下,弘中隆包更加没有上千劝慰的意思,这种事情还是让山崎兴盛独自解决的好,他们两人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种程度,劝降一是全了同殿为臣的情谊,二是投奔新主的投名状罢了。 沼城的动乱很快便平息了,政衡在沼城外度过了骚动的一夜,是夜,也就是六月二十七日夜,军营外突然传来了女子的歌声,政衡身着戎装走出了军帐,望着歌声的来源地。 隐隐绰绰实在是看不清楚,突然军阵下方传来了一阵骚动,有人大声喊道:“是一个女子,是的,我看清楚了,是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子,她在沼泽地上行走,是的,我看清楚了。” 显然是有人怀疑他的话。 政衡对着同样身着戎装一副男儿模样的阿墨说道:“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会出现这等奇怪的事情。”说着,摸着长出短须的下巴,流露出了一丝好奇。 歌声断断续续的传入耳中,政衡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些不规律的歌词,大概是“恋人”、“思念”、“沼泽”、“责备”之类的词句,他蛰居寺院十余年,经战四五年时间,这还是第一次遇见玄幻类的东西。 难道历史小说要变成玄幻小说了,政衡摸着下巴自嘲了一声,连穿越这种事情都有了,他早已经变成了一个有神论者,今日碰到这种奇怪的事情,好奇心作祟想要弄清楚到底是何事。 阿墨的调查,同样没有根据,询问了不少人,都说是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唱着“沼泽的彼方是自己的恋人,我要前去寻找”之类的小调在沼泽中回荡,这种玄幻类的东西在军中很是有市场。 军队原本就是封闭的地方,对于这种神神怪怪的东西很是有市场,到了天明之后,歌声早已经消失,白衣女子也已经演变成了红衣女子、紫衣女子等等不同版本的女子。 最靠谱也最让人相信的是按照桥姬的版本,变成了沼姬,有一个女子的丈夫死于沼城的骚乱,可是她并不认为自己心爱的丈夫已经死了,她便变成了沼姬,夜夜在沼泽来回寻找她的丈夫,若晚上有男子特别又是自己身前所喜欢的那一类型的男子从这里经过的话,她就会现身于人前,用各种妩媚的办法去诱惑男子,尔后将其勾引到沼泽中淹死。当然沼姬的目标不仅仅是男子,因为强烈的嫉妒心作祟,那些比长得比自己漂亮的女子经过这里的话,沼姬还会强行将其拉入沼泽中溺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平地雷动震四方(2) 事实上,第二天一早,弘中隆包便将夜晚发生的事情的真相禀报了政衡,山崎兴盛的儿媳妇因为受不了丈夫的去世,精神失常,趁人不备跑了出来,跳入了沼泽之中,一边歌唱她最心爱的歌曲,一边寻找她的丈夫山崎隆次,然后很不幸的是误入沼泽深处溺死了。尸体也已经找到,山崎兴盛将他们共同葬在了一起,至于何处,就不必一一叙述了。 政衡倒是对沼姬的那个版本更加的感兴趣,心中倒不无一点遗憾,没曾想到原本新开一张地图开始玄幻之旅,原来一切都是痴想,不得不继续他的历史之旅,哎,玄幻小说,按照套路来写,倭国这张地图已经快过了大半了,该换了一张新的地图了。 怀着遗憾的心,政衡离开沼城继续他的历史之旅前,他在沼城附近的一块空地上树立了一块石碑,记载了政衡夜遇沼姬的故事。当然,故事中的沼姬乃是道镜的女儿,她怀着对丈夫的眷恋下凡来寻找道镜的后代子孙。 政衡很是无耻的将自己化作道镜的后代子孙,要知道道镜和尚和奈良时代的孝谦天皇有一段不清不楚的关系,还曾因觊觎皇位,发生“宇佐神托事件”道镜的女儿,呵呵,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政衡轻轻地走了,留下了一段伊达政衡巧遇道镜之女的神话故事。显然本文是历史小说,不是玄幻小说,没有神仙鬼怪的出现,这一点请大家放心,留下一块石碑也只是政衡的恶趣味发作。 于是,沼城在内讧中化作一片废墟,相距沼城二三里地的一之井手城在沼城陷落第三日引来了它的末日,一之井手城的城将野上房忠选择了笼城,来恪守他身为陶氏家臣的尊严。 野山益朝作为大将,指挥全军,熊谷高直为先锋。明石景亲为后续部队指挥,兵力三千五百众。这次交战,伊达军,气势和兵力上都处于压倒优势。打了一天仗,便一举攻破了一之井手城。 这次交战中,一之井手城上上下下千余男女全部被惨杀,用来震慑胆敢抵抗伊达军的敌人,着重要说明的是。山崎兴盛率领的三百人队在战后处决投降的妇孺表现的相当凶残。 战后,政衡看着案上的帛书,低声呢喃道:“生死离别,寂寞无声,高洁人生,如月明显。”他对于历史上这位陪伴另外一个大内义长走上绝途的忠臣表示了起码的尊敬,对着前来复命的野山益朝说道:“将这辞世句刻在野上房忠的墓碑上。” 一之井手城告破,野上房忠战死,面对来势汹汹的伊达军,还未抉择的大内氏旧臣们胆寒不已。得知弘中隆包、山崎兴盛等将已然投靠伊达政衡,一时间不是竞相投降,就是抱头鼠窜。 弘治元年(1555年)七月一日,正直夏日,知了在树梢不知疲倦的鸣叫,周防国的夏季和备中、备前、备后的夏季一样处于濑户内海气候,温暖少雨,对于这些地方出来的伊达军来说,并没有任何不舒服。 若山城里许外的胜荣寺,陶氏一族的菩提寺。在历史上还是毛利元就三子教训状亦是在富田胜荣寺阵中的时候发出,可以说是一座富有历史价值的寺院,此刻却成为了伊达军攻略若山城的主阵所在地。 原胜荣寺的主持早已经吓得逃到了若山城寻求庇护,政衡望着若山城。陶氏的居城,可以说是陶氏的象征,一度成为大内义长的居城,后来方才移居山口馆,由陶长房守备。 对于政衡来说,夺取若山城。除了象征着陶氏精神支柱被攻破,周防、长门两国将手到擒来,同时也可以形成对山口馆的巨大压迫力,大内贞明已于日前返回山口馆。 大内贞明返回山口馆,大内义隆显然已经无法被压制,同样越过了厚东川,显然两个大内氏已经开始和谈,在面对伊达政衡咄咄逼人的态势下,大内义隆也不是笨蛋,他没有和伊达政衡夹击大内贞明的意思。 倒是水军传来了一个说不上是好是坏的消息,大友义镇出兵了,消息的迟滞性,使得政衡得知大友家出阵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大概有一万二千的兵力。他听了之后不仅没有半点担忧,反倒是淡淡的说道:“大友义镇倒是挺有意思的。” 政衡态度平淡,不代表他的家臣们心怀担忧,要知道大友义镇和大内义隆是有盟约关系的,大内义隆的养子大内晴英同时是大友义镇的胞弟,这层关系,难保大友义镇不会过海前来助战。伊达军虽然不惧任何人的挑战,但是还是不想要节外生枝。 野山益朝不无担忧的说道:“主公,大友义镇乃是九州之英杰,我家虽然不惧其过海参战,但是周防、长门迟早是伊达家的地盘。一旦大战将起,必然生灵涂炭,百姓灾殃,要重建两地需要付出巨大代价,还是先派遣一使者前去陈述两家关系,最好让其中立为好。” 野山益朝的意见代表了许多人的想法,周防、长门已经是伊达家的囊中之物,打破了两地也是伊达家的损失,要重新如大内氏一般的繁荣,不知道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大友义镇前来参战的话,怕是又要打破无数零零碎碎,战后想要恢复元气,有得付出更加大的代价。众家臣都在考虑着战后如何重建,对于大友义镇的到来仅限于此。 政衡脸上的笑容有一点冰冷刺骨,他望着诸将,说道:“大友义镇,世上少有之冷酷无情之辈,虎毒尚且不食子,子杀父,乃是人间大恶,莫过于此。然,二阶崩之变,作为一个战国大名的行为不难理解,但从人性角度来看却是极度残酷之事。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强夺家臣的妻子,当着家臣的面亵玩,当场残杀其子,逼疯其妻,足可见他对于的疯狂。这样的人,毫无道德节操可言。诸位,你们会认为他会为了一个同胞兄弟就做出救援大内义隆的举动吗。他现在巴不得大内义隆死在我的手中,好窃取大内义隆的领地。” 野山益朝听得大友义镇的黑历史,不由得感到庆幸,他的主公伊达政衡虽然也相当好色。但是相当有节制,显然不会做出强抢家臣的妻子的恶事来,嗜父杀弟的事情更加不可能发生。 同时,对于大友义镇感到一股深深的憎恶,野山益朝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好似彻底颠覆了他的一下诶人生观和世界观,众人的情绪中多多少少带有一些爱恨情仇的情绪。 政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道:“大友义镇为何出阵一万二千众,如果是真的想要助战的话,他大可以乘船过海,要知道我们得到这个消息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早就应该渡海了。” 诸将纷纷点头,他们全都没有发现,自己的习惯已经被政衡同化,上行下效。政衡喜欢一切事情都是高效的,如果按照伊达家的常规,一般性而言,一股上千人的军队出阵,必须要在数天内整备好,然后在数天内赶到战场。大友义镇出兵上万,还在磨磨蹭蹭,显然不怀好意。听得政衡冷冰冰的评语,众人脑海中不由得脑补大友义镇的真实想法。 政衡放下送来的消息,被大友义镇坏了的情绪捡了回来。他命道:“告诉村上吉充、亮康兄弟,让他们两兄弟率领本部水军前往关门海峡转一圈,然后即可回来就可以了。” 自村上武吉逃亡之后,村上吉充、亮康相继降服于伊达氏。因岛村上氏水军被一分为二,村上吉充、亮康兄弟两人分别掌控,村上亮康同时还被加封为向岛岛主,地位上隐隐还高于村上吉充一线。 石川久孝进言道:“主公,既然大友义镇是一个没有任何节操的人,我们主动挑起战事。是否会节外生枝,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伊达家诸人对于大友义镇的进犯只算是麻烦。 政衡摆了摆手,说道:“我只是给了大友义镇一个驻留丰前不前的借口罢了,他是聪明人,会明白我的用意的。如果没有借口的话,他怕是会轻视于我,那才会节外生枝。” 从道德层面来看,节操碎了一地慢慢捡起来的政衡对于比他还不要脸的大友义镇的为人相当看不惯,但是从战国大名上来看,大友义镇同样是一个聪明人,特别是在草创阶段。不得不说,大友义镇是一个值得政衡重视的对手。 如同设想的那样,当村上吉充、亮康兄弟两人率领船队出现在丰前外海的时候,最感到吃惊的莫过于逗留在丰前的大友义镇,他对于那个知晓他用意的同龄人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当然,如果大友义镇知道他自认为的好基友的态度的话,怕是立即就会率领大军渡海,好好教教节操是什么。虽然留守丰前的大内氏诸臣纷纷请求渡海助战,大友义镇却以水军不利为由裹足不前。 大友义镇和伊达政衡这对好基友的故事,后面还会详细谈论,这里先不提,回到若山城之战上来。 胜荣寺距离若山城不足里许,可说是顶在若山城胸口的匕首,再加上伊达军两翼已经呈现夹击的姿态,若山城早已经人心骚动。在伊达大军到来的当天夜里,政衡命令全军发出各种哄闹声,企图使对方以为伊达正准备攻打城池。 事实上,这只是政衡的一种战略应用罢了,那些震天价响的哄闹声,其实是士兵们故意制造出来的声响。然而,当守城的士兵听到如此巨大的声响时,却以为对方已经展开夜袭行动,因而个个吓得抱头鼠窜,根本无心防守了。当夜就有上百名士兵当了逃兵。 政衡望着若山城,它是一座连郭式的山城,由于处于周防国腹地,紧挨着山口地区,坚固程度显然比不上处于边境地区的莲花山城和鞍挂山城,也比不得沼城那般明显的地理优势。 对于大友义镇的出兵采取了冷处理之后,政衡便召开了对付若山城的军事会议,显然内部人员永远要比外人看得真切,弘中隆包和山崎兴盛两人的观点相当中肯,当然,长时间居住在若山城的弘中隆包更加清楚若山城内的情况,要知道他的嫡女现如今还困在若山城内。他首先站了出来,说道:“主公,如今若山城内人员虽有千余人,人心惶惶,正是对他们恩威并施的时候。先用武力压制若山城,来不断打击他们守城的信心,用宽待俘虏的方式感召他们,优待那些投诚的豪族武士,对于投诚的人员允许将功折罪,既往不咎,对于投诚的士兵给予一定的粮食留愿走随他们便。” 对于弘中隆包的意见,政衡同样深以为然,点点头说道:““《孙子兵法》云:‘三军可以夺气,将军可夺心’,即是对敌人的军队,可以打击它的士气,对于敌军的将领,可以动摇他的决心。它强调的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既如此,那么就按照三河守的方法办,嗯,竹井将监,你率领一千军势夺取狱山,给予若山城最后的打击。” 狱山和若山相隔一道山岭,直面胜荣寺的狱山城早已经人去城空,成了一座空城,竹羽雀的旗帜在七月二日晌午时分插上了狱山城,在风中飘荡,若山城又逃散了近百守军。 若山城女殿问田所内藤夫人抱着新晋城主陶鹤寿丸问着留守的家臣道:“现在该如何是好?”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实在是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应对现在的局面,精英们大多数跟随着大内义长奔赴黄泉了,留下的大多数是平庸之辈,哪里有什么好的建议。 顶多出几个说出来都让人笑话的伎俩,哎,败局已定的情况下,没有人愿意陪伴着她们孤儿寡母去送死,大多数人早已经偷偷送信暗通伊达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平地雷动震四方(3) 弘治元年(1555年)七月三日,清晨。动荡了一夜的陶氏居城富田若山城终于稍稍恢复了平静,原本做好笼城准备用石条阻塞的城门也被清理干净,在千百人的注视下轰然打开。 当上富田若山城不足五天时间的陶鹤寿丸在母亲问田所内藤夫人的怀抱下,一步三颤的就这么从城门口低着头走了出来,三岁的陶鹤寿丸没有败军之将的意思,好奇的抬头看着四周。 在他的身后跟随着的是留守的城将问田隆盛和垣竝房清以及一干陶氏家臣,除此之外,所有的守城士兵都按照要求放弃了兵刃足具体,身着单衣被隔离开,不让他们近前。 问田隆盛和垣竝房清两人的经历不同,问田隆盛原本是石见国守护代,随着伊达氏入主石见国,他被赶回了周防,在熊谷高直的袭击下受了轻伤留在了若山城,捡了一条性命。 垣竝房清更加离奇,他背着大内义长和三浦房清的头颅一路拼杀,雷雨的帮助下成功脱险,逃到了若山城,在女殿内藤夫人的请求下滞留若山城,鹤问田隆盛一同担任守将。 三千五百伊达军将士已经完全控制了若山城大大小小的城郭,将所有的建筑都控制在伊达军的手中,不遗漏一点漏洞,若山城完整的成为了伊达军的城池,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若山城将会成为周防国的中心。 从六月初从备中国出发,到七月初,大半个月时间,就平灭了一个中等国度,这让伊达军中上上下下人人都感到与有荣焉,被特意挑选出来的足轻们,人人精神焕发,手持三间长枪,个个挺胸抬头,用扬起的下巴和鼻孔冲着弯腰驼背走过来的陶氏君臣。 政衡身着铠甲。骑马站在城门口,身侧上百名家臣都在等候着陶氏君臣的到来,若山城在大内氏内的地位,特别是大内义长主政之后的地位相当清楚。它和伊达家现如今的鹤首城、未来的冈山城一样。是政治中心,是都城,一个政权的都城落入敌手,说明了这个政权的彻底没落。 内藤夫人终于走到了受降将帅们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紧随着她的一众人等,也同样向着伊达家的人们以大礼相待,倒是人群中有一人突兀的站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问田隆盛看得身旁的垣竝房清一副从容就义的模样,吓得脸色苍白,赶紧拉扯垣竝房清的袖子,歇斯底里的责骂道:“你想干什么,想要要害死大家吗,快跪下,快点。” 政衡脸色一变,越过了内藤夫人。望向了那人,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不下跪求饶?” 跟随在身后的弘中隆包低声说道:“是垣竝房清,听闻正是他背着大内义长的首级逃了出去。”垣竝房清看了一眼弘中隆包,不置可否的向着政衡低头行礼:“在下垣竝房清,拜见大人。” 政衡望着这个带着大内义长首级逃离的垣竝房清,心中对于他的表现还是相当中肯,虽然由于大内义长的首级一直无法寻到,使得他一度怀疑大内义长到底死了没有,后来弘中隆包等降将从尸体上辨别出了大内义长的尸身。确认了大内义长已死。现如今,垣竝房清表现得突兀,却让政衡对于他有点儿感到厌恶,既然失败了就要承认失败。反而做英勇状,为何不在城内自杀殉城。 政衡冷哼了一声,道:“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故作英勇,心存侥幸。” 垣竝房清原本就是想要表现得英武一番,好让向来礼贤下士的政衡高看一眼。此时听得如此问话,哪里还受得了,他大声呼喊道:“我无话可说,只希望快点被砍头。” 政衡故作惊讶状,望着他问道:“为何要说出那样的话,你要与大内义长同生共死……” 垣竝房清一听政衡似有反悔,心中高兴,马上表现得黯然模样,回道:“正是如此……”心中却在反复祈祷着政衡能够劝说他一番,然后他再反对,在劝说,一来二去,他再投降,既表现了他的清高,又表现了政衡的礼贤下士。 算盘打得响亮,完全没有听出政衡话中的反感,他摇头说道:“大内义长居然能够有你这么一位忠臣,真是幸运极了。好,我就成全你和心愿,让你和他一起死吧,死后我会将你的首级一同陪葬在他的身边。” 垣竝房清哪曾想到政衡竟然真的想要他的性命,骑虎难下的他黯然泪下,高声喊道:“如果能够有来世的话,我一定会拜在您的门下,但是今生我将随着……”说着匍匐在地磕了两个头。 政衡没有半点挽留的意思,他命侍卫竹井将监道:“带这位大内义长的忠臣找一个地方为其介错,首级与大内义长的首级一同收入木盒,葬于胜荣寺内,简单安葬即可。” 垣竝房清还想要说话,竹井将监带人押着垣竝房清离去。小小的插曲无法更改大势的发展,垣竝房清装清高的破产,使得那些原本还想要跟随着上演礼贤下士戏码的诸将立即恭恭敬敬地匍匐在地请求政衡的饶恕。 内藤夫人代陶鹤寿丸匍匐在地道:“罪女内藤,携子鹤寿丸,不幸身为人子,罪孽在身,今日伊达大军征讨,愿举城投降,以求大人宽宥。”陶鹤寿丸只有三岁,看得母亲匍匐在地,竟哇哇大哭起来。 政衡对此倒是毫不在意,也没有上前搀扶的意思,以他现如今的权势,对于垣竝房清小小的伎俩毫不在意,同样的,对于内藤夫人的说辞也没有特别的感觉,望着陶鹤寿丸,有了斩草除根的念头。 陶鹤寿丸如今年幼无知,但总有长大成人的一天,他的身份决定了他的悲剧人生,他的母族是内藤氏,父族是陶氏,曾经一度有意过继给大内氏,故而他又被称为大内鹤寿丸。 政衡草草平定周防、长门两国,大内氏统治两国三百多年时间,领内还是有不少心怀旧主的遗老遗少,如果陶鹤寿丸活着。他们就会以他为旗帜再次举旗,这对于伊达家的统治大为不利。 当然现如今政衡还不会动手,等到两国平定,捏死他这个降顺的娃娃。跟捏死一只虫子一般简单容易。政衡的眼睛一直扫视着内藤夫人和她身后的留守家臣,左右来回。 政衡眼神闪动了一下,应了一声,道:“知道了!”看了一眼哇哇大哭的陶鹤寿丸,对山崎兴盛道:“除了内藤夫人、陶鹤寿丸、问田隆盛外。其余人等全都押送到胜荣寺去,你且审问有无沼城逃走的江良贤宣的消息。” 山崎兴盛听得仇家姓名,应了一声,押解着众人离去。 是日,弘中隆包匆匆带着他的儿子弘中隆绪,还有三十余名弘中家武士,策马朝着若山城附近的一座庵堂驰去。眼下若山城刚降,不甘的人大有人在,出意外的危险性还是很高的, 庵堂里。一位穿装高贵的年轻女人,由两个侍女陪伴,端坐在那里。两个侍女中,一老一少。弘中隆包红着眼睛走入庵堂,两个侍女是认识他的,忙退到一旁跪倒在地。 年轻女人正是弘中隆包的嫡女绫香,陶长房的正室夫人,她抬起头望着她的父亲,泪如雨下,道:“父亲!”自从大内义长败死的消息传来。她还以为她的父亲也一同战死了,一日之间,公公、父亲、丈夫,全都死了。顶梁柱全都塌了。她便出城到了这庵堂待发修行。 弘中隆包望着绫香,眼中尽是柔情,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已经将她再次卖给了政衡,将会成为政衡的妾室,原本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现在看到女儿却难以启口。 弘中隆绪被这种情绪感染,同样流下了眼泪,低声说道:“姐姐!”两人岁数差别不大,从小就跟随着姐姐长大,可说是和姐姐之间的关系相当不错,他也知道姐姐要嫁作政衡妾室的事情,只说得一声姐姐,哽咽难言。 三人各怀心思,抱作一团。弘中隆包最终还是道出了真相,绫香柔和的脸上满是惊愕,她不清楚父亲为何会如此的残忍,竟然在她的丈夫生死未卜的情况下让她嫁给杀死公公和夫君的仇人,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瘫坐在地上,愣愣的望着前方。 弘中隆包为了达成目的,不得不用谎言将绫香的事情与他们父子两人的生死联系在了一起,如果不答应的话,他们父子两人的性命就将不保。绫香望向弟弟,祈求从他的口中知道一些不一样的真相。她宠爱的弟弟激动不已,弘中隆绪激动时,对父亲说道:“父亲,还是不要让姐姐为难,我们带着姐姐一同逃吧!” 绫香终于答应了父亲的恳求。当她答应的那一刻,如同一串珠链断了线散落在地上一样,美丽的少妇不省人事了。 大内氏馆并不是一座城池,更像是一座花园式豪宅。自从大内弘世修筑起,近一百九十多年间只遭受过一次兵火,大内义隆重臣陶隆房一把火烧毁了大内氏馆。陶隆房改名大内义长继承大内氏后,加固加高了大内氏的别邸筑山馆,改馆为城,筑山馆改名为大内氏馆,别称山口城。 曾经繁花似锦的山口地区,随着一场兵火早已经今非昔比,好武厌文的大内义长上位后,穷兵黩武,搜刮民脂民膏,重筑了大内氏馆,昔日的文化之都变成了一座彻头彻尾的军城。 两大辅臣之一的伊香贺隆正脚步匆匆的越过门廊,顾不得惩罚开小差的士兵,平日里伊香贺隆正总是竭力学着公卿们的娴雅从容,总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行走时放规矩步,稍有如今这般仓促,甚至可以说是惶急。 三丸、二丸俱都是一副军城的模样,到了本丸,会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山口城是从大内氏别邸筑山馆扩建而成的,本丸所在便是筑山馆的核心区域,除了增加了一座天守阁外,其余几乎没有改动过。 山口城本丸内乘谷居室、客厅的规模丝毫不比天皇家的皇宫差,陈列摆设着的青铜器具、漆木雕具甚至还要比那个落魄的靠人寄养的天皇家来得繁多和贵重,如果真稍微有比不上天皇家的地方,那么也许就是这里因着场地的限制,而使得庭院显得狭小罢了。 伊香贺隆正一点也没有兴趣看那美轮美奂的摆设,他来到了大内贞明居住的寝室,自从大内贞明从厚东川返回之后便一直躲在寝室内,山口城的具体事务都交给了江良房荣和伊香贺隆正两人处理。 接踵而来的都是惨败的消息,大内义长战死、陶长房战死、三浦房清战死、战死、战死,一个个山口城的座上人纷纷陨落,随着武将不断战死的消息传来,一座座城池陷落。 每当战报传来,山口城便震荡一下。大内贞明更加没有想要出面的意思了,他已经被接连不断的坏消息吓破了胆量,只想着今朝有酒今朝醉,躲在寝室内花天酒地。 截至当日,战死的武将共计四百三十六人,兵士约五千余人,但是战报仍在源源不断的传来。每当在战死者名册上添上新的名字,成为寡妇的女人便淹没在汗水和泪水中。 伊达军的兵锋已经直抵山口城,不日将会到达山口城。 伊香贺隆正匆匆赶来,是想要询问大内贞明是否要撤出山口城,若山城已经无血开城,今明两日将会抵达山口城,再不撤退的话时间所剩不多。他终于来到了大内贞明的寝室,一阵yin秽声从寝室中传了出来。 他脸露厌恶的表情,低声喃喃道:“好一个大内败子,竟然在家国败亡之际还在行如此苟且之事,哎,西国无双侍大将竟然会让这等败子继承大内氏家业,如果陶长房没有战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平地雷动震四方(4) ,! 站好最后一班岗,做好一个家臣的本分,伊香贺隆正对着寝室门大声道:“少主,若山城失守,还请少主决断。¥f,” 寝室内的声音一顿,过了好一会,方才传出带着喘息声的男子声音:“哦,是吗,又要我决断,哈哈,又要我决断,我恨父亲!已经位极人臣,为何还不满足?我本就反对驱逐大内介。人如果守本分,就可以防患于未然。”大内贞明的话让伊香贺隆正大感意外,他根本没有想到大内贞明竟然会说这等无父无母的话来。相反,他为了当上嫡子好继承大内氏,可没少在大内义长面前卖乖。 大内贞明越说越激动,道:“决断,决断,哈哈,撤退是死,拒战是死,投降还是死,你让我如何决断?伊达氏本就是恶狼,毛利元就尼子晴久哪一个是好相宜的,还不是成了败将,现如今父亲竟然率领所有重臣一起战死,我该如何办?” 伊香贺隆正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说什么好,他知道大内贞明所言不虚。不只他一人,整个大内氏都可能因为大内义长的野心,成为牺牲品。大内贞明身为大内义长的嫡子,合法继承人,政衡显然不会放过他的,正如他所说,不管做何等抉择,都难逃一死。 长叹一声,伊香贺隆正恍惚间看到寝室内的女子,吓了一跳,竟然会是寿之方,大内贞明的继母内藤夫人的姐姐,毛利隆元的未亡人。伊香贺隆正再次叹息了一声,跌跌撞撞的出了门。 大内贞明再次将寿之方美妙的身体压在自己的胯下,亲吻着她的脸,不时允吸着对方的舌头。在这些动作的同时,他解除了自己的和服以及她的白色和服,她的身体洁白如血。 寿之方自从毛利氏败亡,政衡用辉元的性命相要挟让她返回家中偷窃情报,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攀附上了大内义长,利用大内义长的情报系统查清楚了亲生儿子已然被杀。 悲痛之余。寿之方留在了大内义长身边,吹着枕边风想要让他为自己报仇雪恨,哪曾想到大内义长时常出城作战。一日大内贞明偷窥她洗澡,两人很快勾搭成奸。成了一对姘头。 大内贞明经过过一连串的亲热动作,一起达到了兴奋的境界,两人终于达到了欲仙欲死的境界,口中yin秽语言不断。大内贞明沉沉睡去,寿之方坐起身来。披了一件纱衣,怨毒的望着他,一支冒着寒光的簪子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大内贞明和伊香贺隆正之间的对话,很快便落入了江良房荣的耳中,权力欲极重的江良房荣一早便买通了大内贞明身边人,成了他的眼线,听得大内贞明的话语,他低声喃喃道:“还有一点自知之明。” 江良房荣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兄长,沉声问道:“兄长,现在的局势。我不说,你也清楚,何去何从,你也做个准信?”他的兄长当然是那个大闹沼城后逃走的江良贤宣。 从沼城逃脱后,江良贤宣一路狂奔,不敢在一个地方逗留,好不容易返回了山口城,第一时间找到了他的弟弟江良房荣,看得他的弟弟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心中好气。 江良贤宣倒也没有作。他知道现如今不是为了这点小事,兄弟反目的时候,他显然早已经想好了去处,说道:“房荣。伊达军将会在今明两日合围山口城,一旦伊达军到来,再想要找退路已经无路可走。到目前为止,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条路,也仅仅只有两条路,一是前往投奔内藤隆春。二是投靠大内义隆,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了。” 江良房荣当然清楚江良贤宣不选择伊达政衡,他已从跟随江良贤宣逃来的随从中得知了真相,没想到江良贤宣竟然在沼城彻底得罪了山崎兴盛,继而得罪了伊达政衡。 江良房荣没有说破,他看了一眼江良贤宣,然后说道:“真是如此,不过不管是投奔内藤氏,还是投靠大内介,都需要一样投名状,方才能够得到庇佑,兄长,此事还要你来担待。” 说着目光炯炯的望着江良贤宣,一副非你莫属的意思。江良贤宣清楚江良房荣口中的投名状是什么,他既然做出了决断,那么就没有后退之路,想了一想,说道:“好。” 江良房荣思考着说道:“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该是有机会才是,没有比今晚更好的时机了,大内贞明纸醉金迷,掏空了身子,他身边的人都已经被我收买,只要答应一同带他们走,他们便会乖乖的听从。我会派人牵制住伊香贺隆正,你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行动,时间要快,行动结束后到禅定寺山汇合,我有一艘大船藏于河口附近。” 江良贤宣显然没有想到江良房荣会欺骗他,他深信江良房荣真的有一艘船在河口,他相信在这一件事情上面江良房荣不会欺骗他,不过他却没有看到江良房荣狡黠的笑容。 江良房荣生怕江良贤宣节外生枝,不等待他私自行动,方才说出了有船在外等候的假消息,到时候如果没有船反目的话,也不用害怕他什么事情,他能够动用的兵力是江良贤宣无法想象的。 这便是他的底气。 当夜,江良贤宣果然如同他所说的那般起了骚乱,在他的兄弟江良房荣的帮助下很顺利的通过了原本应该守备森严的门廊,伊香贺隆正同样因为醉酒的原因被纠缠住了。 使得江良贤宣很顺利的来到了大内贞明的面前,大内贞明显然还没有弄清楚到底生了什么事情就遭到了绑票,来的时候顺风顺水,走的时候要带上一个人质,显然不可能那么顺当的了。 还好,一切都有江良房荣关照,虽然损失颇重,但最终江良贤宣还是带着大内贞明逃出了山口城,同一时间,由于骚乱,使得原本就已经处于崩溃的守军营啸了。 整夜,山口城内骚乱不已。等到天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连砍了数十颗趁火打劫的人头的伊香贺隆正暂时稳定住了局势,统计数据令人绝望。三千五百守军和三千妇孺,总共八千人,在昨日的骚乱中。竟然有二千余守军当了逃兵。武器装备和粮食储备的损失更是巨大。 更加让伊香贺隆正绝望是大内贞明和江良房荣的齐齐失踪,他不知道是两人的密谋逃离,还是江良房荣劫掠了大内贞明,不管是哪一种,让他呼吸困难。仿佛要被这绝望吞噬掉。 伊香贺隆正只能够让手下去处理,他呆呆的坐在城门口。他不明白的是,一度纵横大半个倭国,守护大名的代表,而今,为何会一切都在战火中消逝了。大内义长从叛乱内讧中崛起,又要从叛乱内讧中消逝,和他一起消逝的还有曾经鳞次栉比的五重塔神社公卿宫殿舞榭歌台,繁花似锦的山口文化。 山口城的骚乱,原本还想保住名节与大内氏一同殉葬的右田岳城守备右田隆量无奈选择了开城投降。阻挡了伊达军先锋一天一夜时间的右田隆量以自身切腹自尽来换取全城上下的生命。 右田氏乃是大内氏最早分家的支族,而陶氏则是右田氏的支族,陶氏取大内氏自代之,右田氏是相当反对的,这件事情使得两家的关系一直不是很融洽,可以说右田氏效忠的并非大内义隆还是大内义长,他效忠的是坐在山口城中的城主。 当山口城骚乱生之后,环顾左右,大内义长战死大内贞明失踪,右田隆量选择开城投降无可厚非。做出切腹自尽来保全全城性命的决定,不管是臣属还是敌人都表达了尊重。 政衡策马来到右田岳城的时候,右田隆量已经切腹自尽,为其介错的是伊达军先锋熊谷高直。级已经收敛,他轻声叹了一声,叹其愚忠,实为不该,道:“命人好生照顾他的子嗣,等其元服之后继承右田氏家名。” 右田岳城挡住了伊达军一天一夜的时间。当伊达军抵达山口城的时候,山口城内的逃兵再一次增加。伊香贺隆正倒是没有这么失态,他已经做好了为大内氏殉葬的准备。 总要有人为大内氏殉葬的,伊香贺隆正这样想着。伊香贺隆正脱掉了戎装,身着一身白色的和服,静静地坐在山口城口的石凳上,吹着一支小笛,上午吹到下午,又从下午吹到晚上。 伊达军先锋熊谷高直远远的望着伊香贺隆正,他很是奇怪为何会有人坐在城门口吹着小笛,他身后的城门洞开,看着模样,伊香贺隆正竟然玩起了空城计。副将指着山口城问道:“大人,你看他是否想要投降啊?” 好歹被老爹逼着看了几本书的熊谷高直摇头晃脑的说道:“《三国志通俗演义》看过嘛?就看你没有看过,第九十五回,马谡拒谏失街亭武侯弹琴退仲达。这武侯就是诸葛亮,仲达就是司马懿。混账东西,他竟然自比诸葛亮,人家好歹弹琴,你竟然吹着一支小笛。” 副将恍然大悟道:“大人,那是否退兵?” 熊谷高直没有想到带来的副将竟然如此愚蠢,狠狠的敲了一下额头,喝道:“退毛兵,他就算是自比诸葛亮,老子也不是司马懿,哼,你,给我射死他,我倒是要看看他有没有诸葛亮起死回生的本事。” 副将一愣,策马向着洞开的大门冲去,冲到百步远的时候,拽下骑弓,搭箭瞄准,狠狠的射了出去。 伊香贺隆正叹了一声,他没有想到自己吹了半天笛子,竟然只骗来了一个敌将。他在城门那里埋设炸药,准备在伊达军冲进来的时候给先头部队以迎头痛击,用华丽的烟花来为大内氏的灭亡送别,也为他的死亡拉下陪葬。 只是伊香贺隆正没有想到的是,伊达军竟然没有直面城门的意思,只是派遣了一名敌将,还远远的拉弓射箭,显然没有前进一步的意思。伊香贺隆正早已经做好了殉死的准备,却也不想如此草率的被射死。 城门内,三百余大内氏的亲兵见得伊香贺隆正退了回来,其中一员副将低声在伊香贺隆正耳边说道:“大人,反正是逃不掉了,还不如出城拼个死活,这般耗下去,怕是连死战的心气也没了,破城之后,就是想要拼命都拼不了了。”他不敢大声,四周的士卒此时精神已经紧绷到了极点,若是让他们知道连将领也这般模样,只怕立即回不战自溃。 伊香贺隆正却是一声不吭,双目只是死死盯着伊达军的阵型,城门还洞开着。副将见状,也不敢继续说下去,其实他也心中没有底气,现如今只是在伊香贺隆正的感召下鼓起最后一点勇气出战的。 伊香贺隆正对着军士们高声道:“既然对方不领情,将城门关上,我们返回二丸,我倒是想要看看他们还会不会攻城,一旦攻城,我倒要让他们好好看看山口城的底蕴。” 底蕴,山口城作为军城,储备大量火药,伊香贺隆正将所有火药都给搬了出来,藏在了城门附近,一等伊达军冲进来就点燃引信,将三丸和伊达军先头部队一同炸掉。 熊谷高直望着缓缓关上的城门,还是没有动攻击,他冷哼了一声,对着左右说道:“按照预定方式攻城。”城门洞开,敌将在门口吹笛,里面定然有阴谋。城门里面埋伏了大量敌军?底下埋设了火药?这可都是很不错的法子。熊谷高直爱看三国演义,对于诸葛亮还是相当佩服的,今日却碰到了司马懿相同的事情,却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军阵之后,是十具投石器。传闻大友义镇已经开始使用国崩,政衡纵横备中的时候便开始使用投石器,后来更是大量配备,此次出征,由于铁炮的运用,一直没有使用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平地雷动震四方(5) 今日,十具投石器很快便在工匠的手中成型,当夜晚降临的时候,一团团火球向着山口城飞跃而去,重点便是唬得熊谷高直停滞不前的城门口。伊香贺隆正还在做着炸死伊达军的美梦,火球飞入的时候他想要撤去火药桶已经晚了。 火焰和火药对对碰的结果就是地动山摇的爆炸,熊谷高直等人不是没有听过铁炮射击的巨响,可今日火药桶爆炸引发巨大轰鸣的声音,一团火焰升腾上来,爆炸声中,城门附近的城楼连同城垣统统轰然倒塌,黄土,烟尘,火焰冲天而起。让大家根本看不清楚那里变成了什么模样。 战场上暂时安静下来,攻城的伊达军耳边还是嗡嗡响着,站在最前面的熊谷高直更是直接暂时性耳聋,耳边只有嗡嗡声,听不见任何人的回声,大声啊啊的叫着什么。 相距百步远的伊达军情况如此,更何况城内的守军了,成百上千的守军和妇孺耳朵鼻子都被轰得流出了鲜血,有一些人甚至直接被震晕了,还有一些人甚至被震死了。 烟尘过了好一阵子才散去,靠近城门的城楼连同城垣的惨状终于被众人看到了,那段近十余米的区域歪七扭八的倒塌一片,两边被狗啃过一般随时要倒塌的样子,一个极为有利的进攻缺口终于被打开了。 熊谷高直狠狠揉着两耳,稍稍恢复了一些,咧开嘴巴笑了,指着城门,大声说道:“看看,我就说嘛,定然有阴谋诡计,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炸晕了吧。跟我杀进去。” 二丸内,鼻子眼睛耳朵统统流血的伊香贺隆正望着倒塌的城门,他的心中万念俱灰。颤颤巍巍站起身抽出太刀,对着同样震倒在地的亲兵们喊道:“大内氏的忠勇们,跟着我杀敌。” 也不管背后有没有人跟上,伊香贺隆正拎着太刀义无反顾的向着缺口方向冲去。 河口。所谓大船旁,一场兄弟阋墙正进入尾声,被打倒在地的江良贤宣抬起头不甘的喝道:“他想要投降伊达家,你们可都沾染了沼城的鲜血,难道不怕他将你们卖了嘛?” 江良房荣看了一眼捆得严严实实的大内贞明。望着江良贤宣,说道:“现在的局势,我不说你也清楚,伊达家势大已经不可阻挡,内藤隆春,呵呵,怕是我们白天到达,晚上就得人头落地,送到伊达军营中好做投名状。至于大内介,呵呵。和伊达氏相比,势力谁强谁弱,不用我多费唇舌。引发沼城和山口城骚动的是你,我只是大义灭亲罢了。” 江良贤宣瞪着眼珠喝道:“原来一切都已经料到了,弘中隆包已经投靠伊达家,你与弘中隆包不和,你以为伊达家还会接纳你嘛?” 江良房荣哈哈大笑起来,道:“你才是蠢货,伊达弾正少弼何许人也,西国霸主也。他如果只信任弘中隆包一人,怕是离死不远了,我只要前去投靠,定然能够和弘中隆包的地位相当。平衡才是正道。” 周防,山口城。在一阵阵欢呼声中,政衡在五百骑兵的护卫之下,策马入城,行走在满是苍夷的废墟之上,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实在是没有想到投石器竟然会点燃火药桶。 山口城算是彻底废了,想要重建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精力物力,政衡显然没有泽火革时间精力去复苏大内氏的象征。政衡策马踏在废墟之上,低声呢喃道:“这样也好。” 说话间,政衡的独眼变得透明而无情。他心中觉得将山口城彻底废弃,对于伊达家的统治利大于弊,要知道大内氏自琳圣太子自推古天皇十九年(611年)登陆周防国多多良滨,改苗字多多良氏,衍生出大内氏,居住在周防国已经九百多年时间。尽管,他用武力占领了周防国,但是长达九百余年的居住以及三四百年的统治,一时间是无法消除掉的。 只是放逐或则减封的哈,大内氏的影响力还是存在的,如果给一些豪族或则外来的大名利用,对于伊达政衡来说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特别是他即将面对的敌人都是一些没有任何节操的枭雄。 不管是九州的大友义镇,还是畿内的三好长庆,都会十分乐意看到伊达政衡的日子不好过。与其这样,不如斩尽杀绝的好,象征着大内氏繁华的山口地区,在谋反、内讧中早已经付之一炬,炸塌了大半城池的山口城也没有了存在的必要性。 山口城的塌陷标志着大内氏的陨落,这立刻使得大内氏的统治失去了人心,分化了周防、长门国的豪族。这个时候人们好像将还活蹦乱跳的大内义隆选择性的遗忘。 鞍挂山城、莲花山城、沼城、一之井手城、右田岳城、山口城,政衡率领大军一路攻城略地,周防国内标志性的六座城池都留下了他的脚步,其实随着大内义长的战死,周防国内已经无人可以抵挡他的前进脚步。 越来越多的城池上空插上了象征着伊达家标志的竹羽雀旗帜,大多数城池几乎不用伊达军到来就自动的挂上了旗帜表示了顺从,城将带着财帛、人质纷纷前来表述恭顺。 山口城本丸,从独具匠心、巧妙别致的走廊和假山、花木,足见它的原主人的格调。原本奢华美丽的花园早已面目全非,一夜骚动,大内义隆从京都移栽的花木便只留下残枝断节。 其实自大内义长上位之后,原本照料庭院的老人不是死于战火,就是逃散了,新来的人哪里懂得如何照料,名贵的花木不知道如何养护,现如今更是无人照料,杂草丛生,日见丰茂。 政衡心中稍稍遗憾了一下,没有亲眼见到毁于兵火的大内氏馆会是如何奢华,也没有办法再现“西之京都”的山口文化,当然,现如今的京都由于年前的大火加上现在如火如荼的乱战,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山口城天守阁上,一面巨大的竹羽雀旗帜招展,政衡高踞主位,他的家臣们分列左右。江良房荣身着素衣,低着头走了上来。他此刻心情复杂,卖主求荣的事情可做不可说。 江良房荣战战兢兢来到政衡面前,他不敢抬头直视政衡,也不敢左顾右盼。低着头,听得四周的呼吸声和小声议论,匍匐跪拜道:“罪臣江良房荣参见弾正少弼大人。房荣今日前投,望大人不念旧恶,给一个容身之处。房荣定当尽心竭力,以效犬马之劳。” 江良房荣拜倒后,却没有听到政衡回答,过了半晌功夫,方才听到上面传来一声:“听说你将大内贞明和江良贤宣统统绑来了,一个是你的主公,一个是你的兄弟,你让我如何信任你?” 江良房荣何尝不知道擒拿了大内贞明和江良贤宣前来效劳,虽然能够保全性命,但是想要在伊达家中一尽其才的话怕是十分不易。他的头上将会时刻标注着嗜主和杀兄的恶名。 显然,江良房荣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和说辞,他再次匍匐在地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坐直了身体,抬头直视政衡,眼珠子缩了一下,好年轻,每一个亲眼见到政衡的人都会发出一声感慨。他收敛了情绪,沉声说道:“往事如梦似幻,何堪回首。罪臣本是江良家一庶子。有幸得老父荐予先主,历经辛苦崭露头角,渐渐成为先主的辅臣之一,得到了偏讳房字。改名为江良房荣。饮宴庆祝,老父高兴之余,醉言让渡家督之位予罪臣,当夜便溺死于院中过膝小池,江良贤宣得以顺利继承江家业和城池。” 每一个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江良房荣说起往事。说到动情处泪流满面,一开始是父子情,然后就是励志片,最后是兄弟阋墙的缘由,也渐渐说明了江良房荣擒拿江良贤宣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政衡回望弘中隆包等降将,最清楚自己的莫过于敌人,弘中隆包和江良房荣政见不和,对于江良房荣的事情也是略知一二,今日听得江良房荣自曝家丑,隐隐然听闻过这种说话,当时仅当是谣言蜚语,不曾想到确有其事。弘中隆包默然,政衡倒是对江良房荣接下来的说辞有点好奇,不知道他如何自圆其说,擒拿大内贞明的事情也能够说圆。 江良房荣见得政衡一副聆听的样子,稍稍松了一口气,他说的倒是真事,对于老父亲溺死一事也是没有确凿证据,江良贤宣又是一副死不认的模样,度过了如此多年,已经渐渐淡化。今日提起,无非是为了擒拿江良贤宣找一个恰当的理由,父亲和兄弟之间,父亲放在首位,兄弟的位置是第二位的,一旦起了冲突,自然要为了父亲舍弃兄弟。 江良房荣躬身为礼,再次开口说道:“下面的这件事情,弘中三河守、山崎伊豆守等人也是知道的,自毛利氏败亡,曾一度引得先主和毛利隆景之间传出不当传闻的毛利隆元未亡人寿之方返回家中之后。先主为避嫌疑,曾当着众人的面欲将寿之方改嫁于微臣,并约定了日期。微臣曾有一夫人,难产而死,留下一年幼子嗣,故而对此事倒也赞同,过得两月喜结连理。先主出征安艺国,与大人战于野地,微臣随之,却不曾想到家中出了变故。返回家中之后,新婚妻子不见了踪影,小儿伤了腿脚躺于床上奄奄一息。” 下面的话却不再说出。 政衡目光注视弘中隆包和山崎兴盛等人,弘中隆包只得出面解释道:“主公,此事微臣知道的不多,当日先主征战在外,大内贞明却出外郊游,路过江良房荣府邸,被一竹竿打中额角。大内贞明闯将进去,惊为天人,便命人抢入城去,小儿受伤与否,倒也可能。” 政衡饶有兴趣的望着现实版武大郎,目光中满是讥嘲。 前面一个故事稍稍还能够解释得通,后面一个故事纯属胡扯,要知道江良房荣何许人也,可是和弘中隆包并起得两大谋臣之一。这样一个大佬,小小的大内贞明哪里敢于直面得罪,要知道大内贞明并非大内义长的独子。抢夺走妻子,还打伤了唯一的儿子,打得他伤了一条腿奄奄一息,这是将江良房荣彻底得罪狠了。大内义长还将大内贞明托付给江良房荣,这不是脑袋被门夹了是什么让大内义长做出这等傻缺的决定。江良房荣要大度到何等程度,才能够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的妻子躺在大内贞明的胯下哼哼乱叫。 江良房荣的故事纯属胡扯,更大的可能是江良房荣为了讨好大内义长,主动将寿之方献出来的。甚至于,江良房荣迎娶寿之方本身就是大内义长掩人耳目的事情,正如毛利元就和毛利元就的关系一样,这才能够解释得通。 寿之方实质上并非江良房荣的妻子,而是大内义长的情人,至于为何和大内贞明胡天海地,这就要归罪于父子两人之间的事情了,不关江良房荣的事情了。 政衡脑补了一阵江良房荣、寿之方、大内义长、大内贞明四个人的角色,对于江良房荣虽然有点儿不耻,倒也没有全怪罪于他的意思。不知不觉中随着江良房荣的解释,他竟然对他的感觉已经不再像起初一般鄙夷了。他认为江良房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在谋略上倒是可以一用,起码他能够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事情来为他的行为解释,其他人还无法从他的解释中挑出毛病。明知道是胡扯,却无法得到证实,这也是一种本事。 政衡说了一下话后不再理他,自顾分配诸将行进。政衡自夺取山口城后,周防国基本上已经在他的统辖之内,现在要对付的便是大内义隆,现如今大内义隆麾下只有三四千人马。 江良房荣站在一旁,看到政衡分配诸将任务,弘中隆包、山崎兴盛等原属大内义长的宿将也都对政衡恭敬有加,自己对其便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不由得胡乱揣测起来。 过了好半晌,清水宗治带着一人来到了殿前,正是大内义隆座前红人冷泉隆丰。(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平地雷动震四方(6) 听得冷泉隆丰拜见,政衡浮在脸上的带着冷意的笑容,他可不会忘记金光宗高是怎么死的,明面上说是吉见正赖杀死的,可是实际上呢,别以为谁都是傻瓜,可以欺骗的。 政衡的视线朝着清水宗治越过,清水宗治突然感觉一阵巨大的压力不知不觉压在了他的身上,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还好,这股压力很快消失了,但是他不敢抬头。 冷泉隆丰这是第三次拜见政衡,每一次相见,对面的对象地位都在变化,第一次见面时候还是刚刚侥幸取得了和尼子晴久的胜利的备前、备中两国之主,第二次见面已是西国举足轻重的人物,没曾想到现在竟然是在周防国山口城会面。刚过二十岁的政衡眼神中残留的一点点天真已经褪去了,眼神中充满了审视和讥嘲,冷泉隆丰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子难以启口,沉默着。 政衡突然笑了起来,神情也平静了许多,不再像方才一般冷漠,指着外面残枝碎叶的花木,破碎的假山,残破的廊柱,道:“大夫判官,吾等俱是鬼地出身,这山口城三丸、二丸遭遇兵火毁于一旦,倒是这本丸隐约可见昔日园林秀丽,楼台水榭,听闻本是大内氏的别邸,这别邸昔日在京都薄有微声,不知道大夫判官能予我说说山口馆与之相比如何?” 政衡口中的山口馆便是遭遇兵火,被陶隆房付之一炬的大内氏馆,而山口城则是陶隆房后来在筑山馆的基础上扩建的新城,现在这座新城也被一场爆炸给毁灭殆尽。 在场的人中,除了弘中隆包、山崎兴盛、江良房荣、椙杜隆盛等降将外全都没有亲眼见过山口文化的繁荣,也不清楚当年的山口馆是何等的奢华,何等的富贵气象。 冷泉隆丰忆起往昔荣华,再看看今日之衰败,不知道如何回答,神情没落,答道:“与山口馆相比如同天与地的区别。”自从山口馆一场兵火。昔日豪强天下的大内氏已经变成了过眼云烟,现如今的大内氏只能够仰人鼻息。 政衡长叹一声,道:“某家出生贫苦,幼年出家。哪里见过这等景色,却没曾想到如此雅致的山口城竟然比不得昔日山口馆之百一,真是一件人生憾事。不过,某家曾读汉书时,看到百倍千倍于我土地千倍万倍于我财富的汉景帝欲修一露台。工匠说需废百金。景帝竟叹道:‘百金,中人十家之产业’而作罢,不禁深深叹息,若是昔日大内介也这般如此,今日大内氏怕是已经上洛统一天下了。心中倒是有一些庆幸,我见到的是一座已成白地的山口馆,而非当日那座温柔乡。否则的话,怕是我也会变得和你家主人一般醉生梦死,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冷泉隆丰听得政衡话语中流露出来的冷嘲热讽,竟然无言以对。昔日,要是大内义隆将修建山口馆的财富用来扩充军力的话,怕是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山口文化号称西国之京都,于越前、骏河并称为三大文化圈,可是令人遗憾的是创建这三大文化圈的人的下场都是如何。历史上,一乘谷的领主朝仓义景的头盖骨被织田信长制成了酒壶,骏河的今川义元一朝身死,便分崩离析,最后便宜了三河的德川家康,至于山口地区一把大火烧成了白地。昔日的繁荣市町成了一座座荒野的村落。 冷泉隆丰额头冷汗流了下来,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得,倒是不敢擦拭,他原本还以为会说出一番欣赏景色的事情来。没曾想到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苦笑了一声道:“大人好见识,今日奉主命前来,是想要询问大人何日归还周防国?”说这话时连他都不敢相信政衡会轻易答应下来,要知道现如今伊达军正气势如虹,可这话又是大内义隆让他前来询问的。他不得不来,又是不得不问。 冷泉隆丰的话语便如同往池塘里扔下了一块大石,立即激起了千层浪,两旁的伊达军诸将脸上都露出了讥讽的笑容,纷纷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事情。 身为战国时代的人,无论是谁都深深知道很多人对于牺牲了许多家臣的性命、流血、流汗所得到的城池,都抱持有绝对的占有欲,宁死也不愿意轻言放弃。伊达政衡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如果不是这种执着,他不可能在二十一岁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完成了无数人一辈子都无法完成的事业,如果滚雪球一般,事业还会持续滚下去。 政衡沉声道:“归还……?大夫判官乃是大内介麾下仅有的智者,没曾想到也会问出这等愚蠢的问题,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那么你回去后,告诉大内介,容他三日之内退出长门,否则只得刀兵相见。” 政衡强硬的回答激起了手下将官一阵阵赞赏,也好像在冷泉隆丰得意料之中,只见得他躬身拜了一拜,便表示一定会将政衡的原话带回,于是便退下了。 果然是大内义隆麾下仅有的智者,政衡对于退去的敢于拔刀斩杀敌使的冷泉隆丰相当的佩服,若是大内义隆能够拥有这种智慧,也不可能派遣使者前来自欺欺人了。 见得冷泉隆丰离去,政衡也不理他,要知道斩杀金光宗高之事,现在知道的人虽然不多,但是事情总会真相大白天下的一日,他是没有可能招降冷泉隆丰的,既然如此,何必多费唇舌。 政衡转头向赤木高雄问道:“不知城中财帛粮食,统计好了没有?” 赤木高雄忙拱起身子,说道:“微臣与诸奉行官大致统计了一番,共计三千四百石军粮,财帛大概值得上万贯钱,由于火药炸毁了不少仓储,其他物资一时间难以查清。” 停顿了一会,赤木高雄无须翻看,数字记得清清楚楚,他再次说道:“此外,还缴获了足具兵器完好者三千两百件,库存盔甲诸物三百余件。另外还有一百三十杆铁炮,可惜没有火药。” 政衡目光一滞。竟然有一百三十杆铁炮,为何会在守城战之中没有使用,这倒是一件让人困惑的事情,不过既然已经成了自家的了。也就不必再纠结此事了。他放下这桩事情,说道:“将财帛全部取出,按照级别高低将这些财帛全部分配给诸军,先锋官熊谷高直骁勇善战,可独得五十贯钱财。另赐一副色色威腹卷铠甲,待击破大内义隆,取下长门之后再行赏赐。” 熊谷高直听得独得五十贯和一副色色威腹卷铠甲,要知道色色威腹卷铠甲可是毛利元就曾有一副这样的铠甲,据闻就是从大内义隆处得来的,没有想到自己也将得到一副,这一切都化作了感激和敬畏,移步匍匐在地道:“微臣多谢主公赏赐。”心中不由得感到在政衡麾下做事,还真是一个不错的抉择的想法,原本身为降将的坎坷顿时放下了许多。 熊谷高直退下之后。赤木高雄见得政衡没有别的问了,谦着身,复有坐回。野山益朝这厢接口,道:“殿下,从山口城内取得三千四百石军粮,再加上原本的军粮,足以供应大军三个月粮饷,刚闻殿下想要攻破大内义隆,不知道殿下是否已有对策?” 野山益朝说完,众家臣俱都一震。数十道目光一下子全部聚集在政衡的身上,刚刚政衡已经明言,一旦击破大内义隆将会另行赏赐,这另行赏赐便是对于土地和城池的赏赐。这帮子武人做梦都盼着刀兵四起。好升官发财。 政衡看了看下面众人的模样,对着一旁的弘中隆包等人说道:“不知处于何故,自六月中旬起,大内义隆竟然不再发动新的攻势,且将本阵退回到了丰浦郡的且山城,还部署重兵于赤间关的要害。其地地势险要。若是强攻必然损伤颇重,不知道诸位乃是本地之人,应该知晓两地的重要性,却不知道有何妙策?” 弘中隆包身为降将,且是参与了当年之谋反,对于大内义隆可说是得罪透顶,已经没有回头之日,自然没有了顾忌,他起身答道:“且山城乃是长门之坚城,确实如主公所言,想要攻取之需要付出惨重代价。城是坚城,可人未必有坚守之意,否则也不会听得主公大军来到退缩且山城,且要布置重兵于赤间关的要害,如此便给了主公机会。” 他的建议同政衡不谋而合,政衡当即点头同意。弘中隆包乃是大内义长麾下重要谋臣,到了政衡麾下自然要用其才,提也没提自己也有同样想法,便问道:“大内义隆如何处置?” 弘中隆包回道:“臣不知,还请主公决断。” 政衡微微一笑,倒也没有回答,他知道弘中隆包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意思,且会明白该如何去做,他不再追问,他扭头对野山益朝说道:“宫内大辅,你且率领五千军势包围且山城。宫本传太郎,你率领本部水军前往周防滩直至关门海峡和丰前一带进行海上封锁,遇见村上兄弟之后,让其一同封锁。” 夜色渐渐深沉,政衡不觉的感到一阵饥肠辘辘,从右田岳城吃了一些饭食外便没有吃过一点饭菜,怎么能不饿。本想唤来阿墨或是津田助五郎准备茶饭汤对付一下,却见得一女子低着头走了进来,随着近来的两还有两个少女,年级更小,最多十三四岁。一个高举着水盆,一个小心端着饭食。也许是因为年龄小不懂事,她们的胆子倒是蛮大,敢拿眼睛低而往上地偷瞅政衡。 闻到饭香,再看得女子,认出是弘中隆包的女儿弘中菱香。她原是陶长房的正室,现如今已经被政衡纳入后宫成为他的妾室,身份的改变使得原本便内向羞涩的性格更是抬不起头来。 弘中隆包出城前,特意传信菱香要把握好机会,一旦返回备中国,就无法独享政衡,要和无数女子争宠,姿色并不是非常出众和性格内向的她实在是无法得到政衡的宠信。 菱香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脸上有着女人才有的成熟和端庄,却偏偏还带有一丝少女的稚气和羞涩。她梳着这个时代大部分武家女性习惯的垂发,头顶部打一个发结,将其余的头发披散着。 她掩上门,指挥侍女跪在床前,亲自动手,先为政衡擦拭了手脸。又撩起裙子,跟着跪倒政衡面前,拿起汤匙,吹得不热了,讨好地送到政衡口边。往日的高贵姿态,为了讨好政衡,温顺如同一只家犬一般。 菱香姿色虽然不是很是出众,倒也容色秀丽,再加上身材妖娆,倒也是颇为耐看。而今天她稍稍画了点妆,遵照父亲的传授知道政衡不喜浓妆艳抹,只是略略修了修眉,抹了口红。但就是这么一点改变,就让她更是眉目如画。 见得她如此殷勤,政衡倒也没有拒绝,任由她施展,只管吃喝,一碗米粥很快见了底,又是轻柔了擦拭了一下嘴角。饱暖思yin欲,政衡一把握住菱香白嫩的小手,拉入了他的怀中。 菱香哪能不知他想要干什么,但是他不出口,自己可这么开口啊,想了想,轻轻地躺进了政衡的怀中,闭上了眼眸,低声羞道:“夫君,请怜惜我。”看着美人一副等候临宠的模样,出征月余没有近女色的政衡早已经按耐不住。 过了许久,菱香瘫软的如同一大滩泥土一般,浑身乏力,但那愉悦感还在持续着,她睁开了眼眸,映入眼帘的正是政衡,轻声问道:“夫人,满足了吗?”她那里想到政衡竟然如此强悍,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政衡倒是没有满足,看到那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正面红耳赤的躲在门口不知所措,便笑了一笑,赤着身子一左一右拉住两女便拉了进来,十三四岁的少女刚刚懂得男女之事,哪里经得起折腾,很快便痛晕了过去。 拥着三女,政衡也慢慢的进入了梦乡。(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平地雷动震四方(7) 清晨,只见得微光微光洒射出得清冷微凉,树影飘忽摇曳,山口城本丸的寝室静悄悄的,静到没有呼吸,只是黑暗中偶尔传来几声鸟类虫类的啼鸣。晨风从微掩的窗户吹进屋里,让清晨那微弱之光照了进来,银冷的阳光穿透过窗户照在床榻上的三女一男的身上。 菱香缓缓醒来,看得寝室内萎靡的场景,再看到已经睁开眼睛的政衡,颈部通红,一向自视甚高的她竟然会和两个侍女一同服侍一个男人,真是羞死人了。政衡倒也没有在意,他轻轻拍打了两个侍女的屁股,让她们先行离去。 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妇马上退了出去,政衡怀抱着菱香再一次抚摸起来。菱香哪曾想到眼前的男人竟然如此强悍,昨夜与三女来了一夜时间,一早便有了意思。但是她心中有了一种让人躁动的,陶长房的身子太过于虚弱了,对于她而言一直满足不了,其他人又看在她的身份上又不敢太过分,现在碰到政衡如同干柴遇到了火焰,一着就燃,还烧得异常地火爆。 政衡倒也知道轻重,并没有光天化日之下耽误要事,他站起身来,要菱香服侍着穿戴整齐,然后在菱香的嘴唇上亲了一口,说道:“晚上准备好米粥,然后准备好床单。” 说着他便离开了寝室,对着跪在门口的两个侍女说道:“以后你们便与菱香一同居住好了,服侍好她。”两女听得政衡的许诺,马上喜形于色,再次躬身低头拜别政衡。 菱香穿戴整齐,扭着奇怪的步伐见得两女,嗔怪道:“便宜了你们两个小妮子,快回去好好休息。”说着,依在门边脸上挂上了满足的笑容,她突然觉得能够成为政衡的女人也是一种幸福的事情。 兵贵神速,政衡当夜与菱香发展感情的时候。他的大军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准备妥当之后向着且山城赶去。大内义隆不知道出于何种考虑竟然龟缩且山城,希求凭借且山城的坚固来抵消掉伊达军气势如虹的锐气。 山口城的陷落,周防国呈现雪崩式的崩溃。大量的国人豪族纷纷投降,这种雪崩式的崩溃随着伊达军的脚步推进至长门国,原本还因为大内义隆的关系勉强维持的局势很快便逆转。 大内义长的败亡,山口城的陷落,周防国的局势基本上已经确定。除了要坐镇的军队之外,源源不断的军队从山口城出发,向着且山城赶去。与政衡夜御三女不同的是,情绪低落的大内义隆希求用其他的方式来暂时忘却现实的绝望,自己军队的节节败退,被包围在孤城之中,大友义镇又是一副怪模样。他心里清楚,就算是借助大友义镇的支援打败了伊达政衡,自己的下场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前门驱虎,后门进狼的感觉实在是让大内义隆糟糕透顶。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伊达政衡和大友义镇两人的年纪。二十五岁的大友义镇和二十一岁的伊达政衡,他已经四十九岁,不年轻了,就算是比谁活得长,最后的胜利者是属于他们。 在用侍女送来的温水漱口了以后,大内义隆方才感觉好了一些, 转过身去,正好看到铜镜里自己的身影,即使通过模糊不清的铜镜,也可以看到自己的面容苍白而又浮肿。 又想到大友义镇和伊达政衡的年轻力壮。他顿时勃然大怒,腾地站了起来,一巴掌将端着杯子的侍女给打翻在地。大内义隆骂道:“贱货,要是老子死了。你一定会立即躺在年轻体壮的年轻人身下卖乖。” 侍女的半边脸立即肿了起来,她用手捂着脸,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眼神中不由地流露出些许的不满。正好给怒火中烧的大内义隆看个正着,胸口一股闷气发泄不出来。 整个人仿佛要炸开一般,随手抄起床边用来扇风和指挥作战的手配。便向那侍女头上砸去。大内义隆狠狠用手配砸在侍女的头上,连连打了十余下,打得侍女进气少出去多方才罢手。 这才觉得胸口那口闷气发泄了出来,畅快了许多。门外静寂如同鬼屋,竟然没有人进来劝解,谁不要命了,撞在怒火中的大内义隆的头上,况且这侍女平常仗着大内义隆宠信,目中无人,得罪了不少人。 平静了下来,大内义隆冷冷的吩咐人将奄奄一息的侍女给抬出去埋在后院的花园之中当做肥料,又问冷泉隆丰到来了没有,得知已经赶回,忙下令召集众家臣召开会议。 形势的骤然变化,导致这场在深夜里在且山城举行的重臣会议尤为重要,这场大会是冷泉隆丰返回之后为了应对伊达大军的到来举行的。 纸门上那副芦雁为大雪所掩盖的绘画,令人望而萌生寒意。与会的众人的脸色俱都非常难看,一语不发地望着手中的酒杯不知道说什么好,大内义隆一副浮肿虚脱的模样。 自从败于陶长房之手,接连败于两父子,使得原本就紧绷着的大内义隆有点儿自暴自弃起来,完全没有了初战时候的英雄豪情,一副任人宰割的老态模样,和当初攻打月山富田城失败归来意气消沉的模样一模一样。当日陶隆房用兵灾让大内义隆重新振奋了一番,现如今却再次固态萌发,却不知道能否能够有人让他再一次重新振奋。 冷泉隆丰一返回且山城,便已经得知了大内义隆暴起怒杀侍女的事情,自从大内义隆再一次意志消沉之后,他的家臣们纷纷买通大内义隆的身边人,自求不当面惹怒了大内义隆,自保而已。 走在山道上,往城外伊达军营寨方向看去,且山城修筑在一座山巅之上,远远望去,伊达军营寨一览无余,仿佛一只巨大的怪兽,盘踞在城外的木屋川畔,包围着且山城。 英武果决的伊达政衡,昏庸暴怒的大内义隆,冷泉隆丰两相比较,满口苦涩。满是绝望道:“没有指望了。” 且山城,虽然大内义隆竭力封锁伊达军西进的消息,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特别是在近在咫尺的木屋川河畔修筑起了一座万人使用的巨大营寨之后。且山城内的各种流言越来越多,内容也越来越翔实,其中的细节也越发真实可靠起来,显然用不了多长时间,伊达大军就会开始发动攻城之战。且山城工事完备。想要轻易取得胜利实属困难,但是城内的人心已乱,坚持下去的勇气早已经在大内义隆的一次又一次败北之后消磨殆尽。大内义隆也同样明白这个道理,他现在唯一能够祈祷的就是大友义镇尽快度过海峡,两虎相争最好是两败俱伤,大内义隆方才有机会夺取最后的胜利果实。 大内义隆怒杀侍女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整座且山城,原本这件事情无可厚非,武士杀平民之事乃是稀松平常之事,何况一军之长、一国之主,杀一个如同奴婢一般的侍女。杀了便杀了,倒是无人会提起。这是现在风雨飘摇的时候,大内义隆怒而杀人,对于毫无守城意志的大内军上上下下来说,说明他们的主子大内义隆同样丧失了抵抗下去的意志力。 大内义隆或许没有意识到,一旦两虎相斗,置身其中的老老虎显然难以得到一丝安宁,在两只年轻力壮的老虎互斗之前,会首先将可能威胁到他们的其他同类赶尽杀绝。 无论结果如何,置身其中的大内义隆定然是第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而现在大内义隆却是期待着两只年轻的老虎互相争斗,让他这只年老的老虎有机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真是一件痴人说梦的事情,大内义隆拥有这样的想法不足为奇,在失败者的眼中。其他人全都是蠢笨的弱智。大内义隆听得冷泉隆丰到来,他刚刚想要站起神来,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阵摇晃,跌倒在地。竟然无人前来帮扶,侍从们远远的躲开。隐藏起来,生怕步了后尘。看着侍从们离他远去,众叛亲离的感觉再一次袭上大内义隆的心头,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会议室内还在争吵着,冷泉隆丰将他从伊达政衡处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知了众家臣,最后通牒也一并说了出来,这才引动了众人的争吵,声音越来越大,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冷泉隆丰不时眼瞅上方,见得主公还没有到场,不由得问了一声,却没有回应,不由的提高了声音,对着持剑侍从喊道:“与三郎,主公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前去请问一下。” 与三郎苦笑了一声,他如何不清楚今早在寝室内发生的变故,身为大内义隆的近侍同时还是宠信的娈童出身,他怕是第一时间知道的人之一,听得冷泉隆丰催促,只得应了一声,转回殿内。 “啊!”得一声,与三郎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声音颇有一些焦急,对着会议室内喊道:“殿下晕厥了,殿下晕厥了。”冷泉隆丰狠狠望了一眼与三郎,他不曾想到与三郎竟然如此不知道轻重,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扰乱军心,直言大内义隆晕厥的恶劣消息,一下子打闷了在场众人,一时间会议室内寂静一片,谁都不清楚下面该如何应对。 大内义隆躺在病榻上,双眼紧闭,嘴却微微张开,从嘴角不停的流着口水出来。他的家臣们,不管职位高低,俱都在场,都想要知道大内义隆是否只是一时晕厥,大内义隆在,人心便在,一旦大内义隆倒下,人心便乱了。想要守住且山城,保住在本州岛最后一块据点也是一件万难之事,还是尽早启程,在伊达水军封锁海道之前退回九州为好。 见此光景,冷泉隆丰眼望四周各人神情,大多不知出于何种感情,悲伤者倒是不多,却都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哎,人心乱了,队伍不好带了。他脸上悲伤之情难以言喻,只是茫然道:“虽然昏厥,但是各位不必好哭,这定是鬼魂作祟。” 冷泉隆丰挤开众人,他神态庄严,众人大多跟着祈祷起来,想来众人诚意打动了神佛,他上前趴伏在大内义隆的身上,暗中掐了数把。大内义隆“咳”了一声,吐出了一口黑血,竟然慢慢苏醒过来。 大内义隆显然知道大限将至,此刻已经是无法说出整话,众人知道是回光返照,却祈祷着身体安康,看向冷泉隆丰的神色也都惊奇起来。冷泉隆丰的地位一下子提升到了首要位置。 大内义隆虽然口齿不灵,可是他的思维还非常正常。他知道只有他还活着一天,就能够勉强稳定人心,不至于彻底坏掉,可是他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冷泉隆丰吩咐人赶走了大部分人,只留下了大内晴英、陶隆康、杉重矩、天野隆良、黑川隆像、小幡义实等人围坐在大内义隆床边。 大内晴英乃是大友义镇的胞弟,同时还是大内义隆现如今唯一的继承人,陶隆康算是陶隆房的从兄弟,代表着支持大内义隆的陶氏族人,杉重矩则是丰前守护代,是大内义隆的重要支持者,天野隆良、黑川隆像、小幡义实三人和冷泉隆丰一样都是早期跟随大内义隆逃出陶隆房追杀的家臣,在逃亡途中四人结成了深厚的友谊,结成了攻守同盟。 冷泉隆丰之所以叫上天野隆良、黑川隆像、小幡义实三人,便是想要在后大内义隆时代也能够在大内晴英的身边继续发挥重要的作用,同时,四人还掌握着且山城其中近三分之一的兵马。 众人一脸的沉重,沉默看着大内义隆。最后还是大内晴英率先打破了平静,道:“诸位都是跟随父亲一起闯出来的重臣部将,现在大内氏陷入了重重危机之中,不知道诸位有什么号的办法帮助三好家度过危机?”(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平地雷动震四方(8) 大内晴英说完,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现在局势已经大势已去,大内家的颓势已经无法挽回。冷泉隆丰率先开口道:“少主,诸位,主公的事情已经这样了,想要好起来,且山城怕是没有如此好的医疗条件,还是尽快渡海返回丰前为好。” 黑川隆像回应道:“正是如此,一旦且山城合围之势形成,伊达水军又占有绝对优势,想要通过海峡将会变得异常的困难,同时主公病体需要治疗,不知道诸位还有没有办法守住且山城。” 众人不语,显然对于守城的事情已经不抱任何幻想。对于冷泉隆丰和黑川隆像所说的以保全大内义隆的病体为由撤出本州岛倒是一件说得通的理由。至于返回九州之后,大内义隆的身体是否会好转,这件事情也已经不用他们考虑的了。大内义隆就算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度过了危机,到时候大内晴英登上主位,他们这帮人将会顺理成章地成为新主的臂助。何必再去看大内义隆的脸色,何况大内义隆的身体早已经被酒精和女色给掏空了,看他现在的情况恐怕返回丰前都非常困难了,何必去看一个将死之人的脸色行事。 丰前守护代杉重矩,他支持大内义隆重返本州岛是出于利益的考量,不想让大内义隆继续留在他的地盘里面,现如今看到大内义隆已经不行了,返回丰前已经成了必然。大友义镇对丰前虎视眈眈,单凭杉重矩一人的力量,怕是难以抵挡大友义镇的军势,若是让大友义镇的胞弟成为大内家的家主,丰前国名义上隶属于大内晴英德统治,如此一来也可以堵住大友义镇的口实。 如此想着,杉重矩同样表示了赞同,一听得重臣杉重矩表示赞同,其他人同样纷纷说道:“臣等附议。请少主移驾丰前国,尽快邀请名医救治主公病体。”谁不想远离战争。 众人纷纷赞同,大内晴英同样默认了此事,他突然想起了一事来。问道:“陶中务丞,前几日听得安艺国毛利一族的遗臣前来投奔,是否有这件事情?”陶隆兴,通称中务丞。 陶隆兴微微思量了一下,回道:“确有其事。他自称乃是毛利元就的次子毛利隆景,领着二百余人前来投奔,当时主公生怕是伊达家的细作,便将其安排在了青山城就近监视。” 大内晴英面色凝重的沉重说道:“现在且山城、青山城、赤间关等地还有三千五百的军力,想要安全脱离危险,且山城内必须要留下足够的兵力阻挡伊达家的进攻,给予我们足够的时间。毛利隆景既然与伊达政衡有生死大仇,应不会开城投降,我们留下八百人,算上他本部人马。总共千人,应该能够坚守一段时间。” 陶隆兴等人没有任何意见,原本他们几人之中已经有人在打鼓那个殿后的人是否会是自己,担任殿后任务便没有生还的机会了,要知道且山城的陆路全都已经遭到了伊达军的封锁,海上怕是很快也会封锁起来,何况想要渡海就需要船只。大内军逃离前怕是会将所有能够找到的船只都带走。 七月七日,大内义隆乘船离开了长门,在床上硬挺了三个月时间,随着大内义隆、大内义长的先后离世。大友义镇和大内晴英的兄弟阋墙,使得西国的局势一下子明朗起来。 在大背景之下,毛利隆景同样迎来了他人生的最期。 大内晴英选择了在最后通牒之前率领二千余人渡海前往丰前国,但还是有不少人不想要再度背井离乡。死也要死在故土,留下为了各自的信念战斗,为了曾经辉煌的大内氏战斗。 且山城现在的守将毛利隆景望着城外密密麻麻的伊达家的竹羽雀旗帜,他的脸上肌肉抽搐,眼神透出杀机,往日里俊雅的脸上满是狰狞之色。口中低声道:“伊达啊伊达,我毛利隆景在安艺国内的亲族一夜之间全部沦为鬼族,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他望着城来越聚越多的伊达军将士,心中不免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毛利元就,当年夹在尼子、大内之间苟延残喘,为了扩张领地增强实力前去征伐刚刚统一备中国的伊达政衡,噩梦的阴影第一次降临在了毛利家的头上,短短数年时间,毛利家失去了一切能够抗争的力量,土地、城池、家臣纷纷离去。 毛利隆景为了抗衡伊达政衡,向大内义长委曲求全,结成了三家同盟,最后一战村上武吉亡命他国,毛利隆景同样失去了一切,郡山城毁于一旦,带着上百族人走上逃亡之路。原本还想着依靠着群臣反扑能够重新掌权的他,真真切切尝到了众叛亲离的感觉,发觉原来跟随他父亲的那帮子忠心耿耿的家臣们一个又一个投入了伊达的怀抱,短短不到五六岁年度饿时间,伊达家已经从一个一无是处的小土豪成长为让世人折服的霸主。 曾经的一国之主,后毛利元就时代安艺国实质上的掌权者,毛利隆景倒是成为了一名落魄的乡下浪人,看着本应该属于他的光辉笼罩在伊达政衡的头上,他的心在滴血啊。 一年半的逃亡,让毛利隆景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他长得又高又瘦,背挺得笔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他不停地摇摆着身体,干瘦的双手放在身前,他的头发已经剃光了,就像一个和尚一般,嘴角已经出现了皱纹,黑色的眼睛始终冷冰冰的,难以捉摸。 在他的左手边,正在摆弄着一堆泥土的是毛利隆景的义弟,和他拥有着相同命运的青年,津津资时。备中国松山城主,在与伊达政衡的争斗中失利后切腹自尽的庄高资的幺弟。 庄高资死后,他的族人要么出仕成为伊达家的低级武士,要么离开备中国,津津资时属于后者,他一直以来都是不安分的家伙,本有点不甘心的他一直想要联络植木秀资再兴。渐渐得伊达家的迅速扩张崛起,再加上植木秀资的实在是一个不足为谋的家伙,使得他的心一下子消沉了下去,不甘心堕落的津津资时遇到了同样不甘心的毛利隆景。或则可以说是毛利隆景主动与他偶遇的,双方一拍即合,成为了莫逆之交,他也甘拜毛利隆景为兄长一起来到了且山城。期望大内义隆能够帮助他们再兴家业。 正在林道巡视的目前且山城另外一个说的上话的武士头目,他的经历和前面两人的经历非常的相似,不过他更加的无辜,毛利隆景和津津资时可以说是失败者的下场。 说起他的名字宇喜多春家,在历史文献中颇有争议。常常将他和自己的胞兄忠家联系在一起,有时候合二为一,有时候分开来,说起他的长兄宇喜多直家,冤死在了天神山城,他的次兄由于刺杀政衡同样没有好下场。 这样一个存在感极低的家伙由于政衡的好恶,宇喜多直家冤死,宇喜多一族多被赐死,宇喜多忠家刺杀未遂,再次遭到迫害。渐渐走上了复仇之路。三人不由自主的聚再一起,含恨的望着伊达大军,目光中的恨意渐渐浓烈起来。 伊达政衡是他们共同的敌人,是让他们如此落魄的罪魁祸首。 毛利隆景望着城下眼神不住收缩着,聚集成一点,憎恨道:“看得出来有多少敌人吗?” 身旁的津津资时眼神不是很好,他沉声说道:“阵型整齐,看看出来应该不下万人,看来他还以为大内义隆亲自坐镇且山城。”他却不清楚伊达政衡早在大内军撤往九州岛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真相,连在且山城守备的是谁都弄得一清二楚。或则大内晴英会如此安全的渡海,伊达家的水军也不是吃醋的,盐饱水军和因岛水军可是一直较着劲呢。 毛利隆景的嘴角微微抿了起来,脸上的肌肉扭曲。英俊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太阳穴上面满是青筋,道:“他的想法或许不在于此,长冈内藤家的内藤隆春想好了没有?” 宇喜多春家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似乎不愿意与伊达家硬拼,期望能够以和平的手段与伊达家达成协议,不过内藤隆春倒也没有把话说死。告诉我们只要我们能够守足够长的时间,他已经派遣使者前往畿内拜访三好长庆。” 毛利隆景的眼睛微微透红,低声说道:“内藤隆春的话不能够相信,只要且山城多守一日,他和伊达家达成协议的几率就打上一分,显然是希望我们多多益善的,凭借着一千守军想要守住且山城、青山城、赤间关要害,是不可能的事情,必须要抛弃掉两座城池,将兵马全部聚于一城。现在的伊达家还不是我们能够击败的,要留好一条后路。” 宇喜多春家点了点头,留一条后路,这件事情说起来简单,可是做起来却是异常困难,要知道现在的且山城通往外面的陆路早已经被伊达军封锁,走海路没有船只也不行。 津津资时低声问道:“兄长,你说我们该如何是好?” 毛利隆景仰面看天,悠悠叹息道:“此战必须打,也必须坚守十天以上,到时候我们走内藤家的路线撤离,将伊达军的战火引向内藤家,到时候必然会有一场争斗,趁机越过国境线,然后乘船前往四国。”说完下达了命令,召集全军,准备守城的命令。 守军只有千余,却要分守三地,当然是不行的。毛利隆景放弃了赤间关要害,表明了要与且山城共存亡的决心,青山城和且山城其实已经练成了一片,便将千余兵马中的大部分守备靠近伊达军阵的且山城。 留在且山城奋战的都是曾经的大内氏的见证人,他们不愿意离开大内氏为之奋斗的土地,留了下来,成为了守军的主要组成部分,还有一部分人员是仇恨政衡,或则应该说是仇恨伊达家的人,他们都是因为伊达家的崛起而失去既得利益的一帮人。 战争在初期的时候,伊达军已经稳稳占据着上风,且山城和青山城都是大城,大得让他们千余人投入里面犹如巨石投进了一条大河中一般,只能够起到波澜的作用。 在云梯的作用下,一个又一个个的伊达军士兵爬上了高大的城墙。 且山城的决战是在巷战的时候爆发的,毛利隆景从一开始就明白单单凭借着他的千把刀枪是难以抵挡住伊达军的进攻的,唯有将他们拖入街道当中才又可能凭借着熟悉道路射杀他们的有生力量。 他做到了,巷战不期而遇。 大内氏的士兵在此刻刻发挥了他们的另外一面,死神的一面,胜利的天平渐渐得向着他们的方向倾斜。第一天的胜负让留守的士兵心中升腾起了一股勇气,坚守下去的勇气。 毛利隆景深深深的忧虑着,第一天的进攻明显是试探性的,伊达家没有投入过多的士兵,却让芥川城的守军遭到惨痛的代价,在死伤了三百余人后他们退却了,且山城也失去了一百多条鲜活的生命。 第二天的进攻是在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展开的,政衡给予野山益朝的命令直接而有效,他可以重建一座新的城池,所以说且山城没有必要存在,那就让它成为历史吧。 大火、铁炮、炸药,能够使用的一切破坏坏都在此刻展开着,简单,却异常有效,正中依靠着巷战对付伊达军的软肋,既然伊达家连且山城都可以不要,你躲在城中还有何种用处。 毛利隆景、津津资时、宇喜多春家的治的眼神中露出了无奈,见过疯狂的人,还没有见过如此疯狂的人,为了能够尽快结束战斗竟然连天下最为坚固的城堡都不要的人还真是难以理解。 按照政衡的原话:“人就是城,人就是海,有了人就有了天下!”他倒是和毛利元就的思想不谋而合,毛利隆景没有好好休息他父亲思想的精锐,在他的理解中城是可以推倒重建的,士兵却是买不回来的,既然你想要依靠坚城拼他的士兵,那么他就将你的坚城毁去,让你的士兵与他的士兵面对面的决战,在人数和勇气上他的士兵不比天下任何人的士兵弱。(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平地雷动震四方(9) ,! 且山城攻防战,由于政衡的不需要坚城的命令之下,局势一下子变得十分险恶。~, 且山城攻防战就开始了两天,由于政衡的人比城重要的命令后,局势一下子变化得非常险恶,无数的大内家留守士兵实在躲藏不下去了,只得跑出来与伊达家的士兵打在一起,出来的结果只有一个,死亡,彻彻底底的死亡。 毛利隆景津津资时宇喜多春家躲藏在一个地道当中,从缺口往外打量着硝烟四起的战场,心急如焚。伊达军已经从四面八方冲进城来,用炸药火油以及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正在燃烧着城中能够燃烧的一切,敢于冲出去的士兵不是死在铁炮的轰鸣声中,就是被一支支长枪捅穿了身体。 毛利隆景手中的长弓刚刚落下,,一名刚刚探出头的伊达军士兵射中了脖颈,扭动了一下身躯就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动弹了,鲜血如同涌泉一般喷溅出来,他惨烈一笑,道:“没曾想到战前要坚守十天以上,竟然三天都坚持不下去了。” 宇喜多春家干笑了一声,回应道:“毛利君,我已经射杀了十三个伊达家的士兵了,够本了,你呢?过二十个了没有?”他的手在微微抖,显是用力过度后的阵挛。 毛利隆景耸耸肩头说道:“今天打死了十七个,还差三个到二十,我也够本了,不过没有杀死伊达政衡真是遗憾啊!”他看了一眼挂在背后的箭筒,粲然一笑,箭矢已所剩无几。 津津资时拔出身旁的长枪,投射了出去,一名足轻被射得倒飞了开去,当场被杀,他狰狞的面容上满是无奈,沉声道:“可恶,才杀了九个,连十个都没有。不过敌人的数目越来越多了。” 三人对于杀伊达家的的士兵的计数曾经相约过,一定要确定死的的才算,打伤炸残的判断不了生死的都不算。伊达家的家的士兵也现了这里的不对,人越来越多的开始向着这个缺口包围过来。他们三人身旁的士兵越来越少,纷纷倒下。 毛利隆景脸色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立即下令道:“伊达军马上就会包抄上来,大家跟我撤退!”说着向着城南跑去,其他两人各自率领着上百人跟随在他的身后。一窝蜂的的向着城南跑去。 他一路向着城南跑着,一面清醒地分析着敌我形势。毛利隆景在学习兵法时深知,不论是古代战争还是现代战争,敌我双方的胜败取决于势,得势者攻城掠地势如破竹,得势者得天下。 伊达军现在在是得势,是武器和人数上的优势,这个势现在是无法对付的,单单凭借着现在的他无法对付的,只有寻找到和他一般强盛的势方才有可能击败消灭他。 三好今川武田上杉。一个又一个势力族流过他的脑袋,最后他定格在第一个家族的名称是上面,他明白如果能够逃离这个地方,那么下一个去处便是号称畿内霸主的三好长庆。 想通了这一点,毛利隆景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逃离且山城。 正当且山城陷入水深火热的地步的时候,在长冈内藤氏的居城荒泷城内,伊达家的使者竺云惠心带着他的徒弟安国寺惠琼,携政衡的书信来到了这座城池,来传达政衡的条件。 翻开这个家族的历史,总会现一件事情。这个家族的男性的存在感实在是不高,或则应该这样说,这个家族的男性在影响力方面完全被他们的姑姑姐妹女儿们掩盖住了。 大内义兴的正室东向殿,大内义隆的侧室毛利隆元的正室尾崎局肉户元秀的正室陶隆房的正室吉见广赖继室益田藤兼侧室。这些还算是战国时代的内藤氏直系出来的女人,要算上支系以养女身份出嫁更是数不胜数,内藤氏的姻亲关系可说是盘根错节。 倭国,和尚一般在外交舞台上异常的活跃,竺云惠心原本是毛利元就的外交僧,多次造访内藤氏。自然认得在场的大部分人,对于年轻的内藤隆春也不是非常陌生。倒是安国寺惠琼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坐在下,让他的师范莫名感到一阵奇怪,要知道安国寺惠琼向来是胆大包天之徒,仰仗着伊达家的威势,在外面可说是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竺云惠心笑了一笑,倒也没有在意,他抬头看着内藤隆春。上次造访的时候还是内藤兴盛和内藤隆世两人并列而坐,这几年来内藤氏可说是流年不利,内藤隆世在大内氏内乱时遭了殃,内藤兴盛闻得孙儿被杀伤心过度也一同上路,风云变化之际方才由内藤隆春扛起重担。内部接连损失好几个直系子孙,外部,他们的女婿大多数折在了政衡的手中,可说是犯了太岁。 竺云惠心抬头说道:“伊达侯使者竺云惠心奉我主之命,前来拜见左卫门大夫内藤隆春,这是我主转交给你的书信。”说到这里,从怀中掏出一份书信,双手递给了对方。 内藤隆春从家臣手中接过书信,展开书信,细细查看,众家臣抬头想要观察内藤隆春的脸色,好探知书信的内容,却被信纸挡住了视线,只看到内藤隆春拿着信纸的右手不住揉捏书信,心情是愤怒之极。 过了半晌,内藤隆春瞪大了眼珠,强自压住心头的愤怒,道:“伊达侯真的要逼迫如斯嘛?接纳内藤一族的条件真的是让我前往冈山城出仕,将女儿许配他的长子虎丸,由其来继承内藤一门和幕府职司。” 内藤隆春因为愤怒而满面潮红,身体不停地颤抖着,目光直视着竺云惠心。倒是他的家臣们听得伊达家的条件时,全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倒是让会场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活跃了一些。 竺云惠心看着周围众人的表情,微微点了点头,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对于这些人来说,内藤氏由谁来继承对于他们的利益其实并不是很大。来的还是伊达政衡的长子,虽然是庶子,但是对于内藤氏的人们来说也是可以接受的条件。况且将会迎娶内藤隆春的女儿为妻,以养子兼女婿的身份继承内藤氏。这样的条件已经相当的优越。 内藤隆春原本还想着有人能够跳出来支持他一下,却不曾想到竟然全都选择了沉默,甚至有人直视着他,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意思让他感到绝望。他没有想到的是内藤氏近年来流年不利。早已经人心惶惶,对于益强大的伊达家已经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君不见强悍如斯的大内义隆和大内义长都败在了他的手中,何况小小的内藤一族。 想到这儿,内藤隆春终究不过是一个平常人的器量。他的父亲内藤兴盛选择年轻的内藤隆世也不选择年长的他。足以说明他已经看透了他,要不是机缘洽会,他不可能坐上火山口上被烈火焚烧。 内藤隆春瘫坐在地上,长叹了一口气道:“那么就遵照伊达侯的命令行事吧。”显然他对于伊达政衡的命令还是心怀不满,竺云惠心倒是对此毫不在意,如果反复无常的话,监视他的人就会对他举起屠刀,要不是现在他还有点用处的话,怕是连前往冈山城也没有必要了。 走出荒泷城,完成了使命的竺云惠心心情好了许多。突然对一直闷闷不乐的安国寺惠琼打了一个佛号,问道:“徒儿,今日你为何会如此沮丧,不知有什么烦心事迷了心智?” 安国寺惠琼抬头面露痛苦,道:“师范,自从归顺伊达家之后,徒儿一直自暴自弃,做了许多目中无人的蠢事,其实是对伊达家还是心中有释怀不了的地方,还请师范解惑。” 竺云惠心自然清楚安国寺惠琼的经历。他抬头望着天空,自顾自地说道:“你看见天上的那只雄鹰了嘛?现在的你,好比一只麻雀,不知道天空的广阔。出去走走吧,只有去经历了人生百态方才明白天空的广,世界的大,人心的远。” 安国寺惠琼不曾想到师范会让他出去走走,他突然觉得师范的话,说的有道理。没有经历过,哪里能够深深的体会到其中的真意,忙跪倒在地,叩道:“师范,徒儿明白了。” 竺云惠心抚摸着安国寺惠琼的额头,说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不经历过,何来扫去心中的尘埃,去吧,我会将今天的事向伊达侯告知的。” 说着长号一声,竺云惠心和安国寺惠琼这对师徒便在长门国分开,却不曾想到当安国寺惠琼再次返回伊达家的时候,他的恩师早已经圆寂,去西天如来哪儿朝圣去了。 山口城,政衡拿着手中刚刚从津和野传来的消息。 宫泽平八终于在最后一刻放弃了饿杀津和野的战略,动强攻,原因是伊达政衡太过于迅的击败了大内氏,夺取了周防长门两国,一旦伊达军主力前来,他的老脸将搁在何处。 弘治元年(1555年)七月九日,清晨的时候,山峰吹拂着旗帜猎猎作响,拂面而来的晨风,稍带些许寒气,宫泽平八已经站在了阵营中的最高处,在他的身边站着各军的大将。 胜利在望,津和野三本松城已经被团团包围近一个月时间,突围次数越来越频繁,显然已经到了极限,只要再合围个把月就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但是他难得的有些焦躁不安。 和普通士兵不同的是,他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收到伊达军主力的捷报,今日斩过千,明日夺取了一座城池,后日更是连大内义长都给枭了,这样的捷报实在是让他颇有点吃不消。 宫泽平八揉了揉胀的额头,自从捷报频传,旁人或许能够睡个好觉,身为一方主将,他安能睡得着,尤其是伊达军主力明显加快了步伐之后,他的心情就更加焦躁不安起来。 伊达军主力前进的度太过于迅,从逐日传回的军情中,伊达军的行进度他大致上能够猜测得出来,让宫泽平八感到焦虑的是几乎没有停止过步伐,几乎没有遇到过任何敌人一般长驱直入。 可是捷报中明明白白的写着今日斩杀了上千,明日斩上百,这等切切实实的战功是不会说谎的,特别是给他的内部军报是不说谎的,也没有必要说谎。正是节节胜利,让宫泽平八有一种莫名的焦虑。 宫泽平八对着跟上来的陶山政赖道:“周防的消息该传回来了吧,今日是否又传来了什么捷报?”他的声音低沉中稍稍带着一丝低落,要知道他向来是桀骜不驯的人物。 陶山政赖倒是没有他想的那么多,不过也为三本松城的久攻不下有点急躁起来,他回道:“按理说应该是午后方才送来,三天前方才传来攻克山口城的捷报,这两天的军报中都没有任何大的胜利。” 宫泽平八苦笑了一声,说道:“三本松城,不能够这样包围下去了,可是时间不等人啊,再等下去,一旦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主公亲自到来,我们俩的脸上也不光彩。” 宫泽平八和陶山政赖两人是合围三本松城的伊达军的正副大将,一旦政衡亲自到来,跑不了宫泽平八,当然也跑不了陶山政赖。饿杀津和野的战略得到了政衡的肯,可是执行者却是他们两人,现如今伊达军主力长驱直入势如破竹,攻杀了大内义长,夺取了周防长门两国指日可待,可他们两人还磨磨蹭蹭的毫无进展,且不丢尽了脸面。 正说着,一名骑兵策马风尘仆仆的赶来,边跑边大声喊道:“捷报,捷报,伊达大军捷报,已经攻破且山城,大内义隆仓皇逃窜,周防长门两国已经成为伊达家属地。” 捷报频传,欢呼声响彻云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屠尽苍穹尸堵河(1) 三天前山口城陷落,如果算上大内义长被杀,总共才过去几天时间,宫泽平八听得渐行渐近的欢呼声,他脑门嗡嗡的响了好一阵子方才停了下来,回头望了一眼陶山政赖,道:“我们不能等了。” 陶山政赖同样应了一声,眼冒精光,充满了崇敬之情道:“主公果然厉害,短短十余日时间,竟然就取得了如此辉煌的功绩,不愧是西国无双战神。”随着地盘的越来越大,战绩越来越辉煌,政衡从一开始的鬼伊达,到了后来的备中的伊达独眼龙,到了后来的备州之龙,现在更是闯出了西国无双战神的名号。和陶隆房的西国无双侍大将,一看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这时候,且山城大捷的消息已经传遍军中,又传到了石见国地方豪族中间,上万将士的欢呼声猝然而起,仿佛炸雷一般惊得天都要塌下来。万众欢呼着胜利,军中有不少人曾经都是政衡的手下败将,他们投降后还会暗中和敌对势力勾勾搭搭,现在听闻一万五千伊达军在政衡的指挥下打出了一波流,十几天时间就将他们要仰望的名将打得一死一逃,曾经的不甘心或是不满,通通化作了对伊达政衡的敬畏之心。 √☆, 陶山政赖笑了好一阵子之后,他是真心期望伊达家取得辉煌的人,他虽然也是降将,但是早已经将自己当做了伊达家的一份子,他倒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转头盯上了站在一边脸色阴晴变化的宫泽平八身上,道:“宫泽君。我们是不能够再等待了。是该对三本松城做最后的一击了。不过还是一边将改变的报告送往山口城,一边开始对三本松城进行最后的一击。” 宫泽平八脸色阴晴变化,他原本出仕伊达政衡并非出自真心实意,只不过想要找一个饭碗现将就着吃罢了,没曾想到他一到来,政衡就给予了他重要的职位,给了他发挥能力的地方。一开始的时候他是非常感激伊达政衡的,当然仅限于感激。并没有感到敬畏,特别是后来他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渐渐的骄傲自大起来,对于伊达政衡暗地里也有一些微词出来,认为封赏的还是太少了,以他的能力起码得封得一国之主。 可是津和野三本松城的迟迟无法取得进展,和周防、长门两国的长驱直入势如破竹相比较的话,宫泽平八突然觉得自己和伊达政衡简直就是一无是处,就算是要面对的城池坚固和对手相比,吉见正赖和大内义隆、大内义长相比也是天与地的差距。宫泽平八对于自己曾经的过失感到了羞愧。第一次对于一个人感到了敬畏之心,比起他对于浅井亮政这位浅井家的雄主还要深沉。 宫泽平八首次感到立功。特别是在政衡面前立下战功的重要性,不能够在政衡面前丢脸成为了他的认识,一旦周防、长门的事情结束,伊达军主力定然会北上石见国。 时间不等人,在仅剩下的时间内夺取三本松城的机会,宫泽平八不会放弃,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也要努力了!不过越是到最后关头,越是要谨慎,切勿有失啊。” 一片欢呼声中,足足憋了一个月时间的伊达军将士、石见国的益田军等等军势开始了不同于往常一般围而不打,在毫无阻碍的情况下,在城下摆开了阵势,不同的人想的都不一样,唯一不变的就是要在政衡面前献上一份贺礼。 攻破三本松城正是他们送给政衡的最好的礼物,不管是武士还是士兵,全都渴望着能够在政衡到来之前战胜,而不是到来之后方才取得胜利,到那个时候他们将没有任何脸面去见他们的主人。 虽然并不能够确认伊达军因何而欢呼,但是三本松城一方的将士们隐隐约约都能够猜测的到,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周防、长门的大内义隆、大内义长两家势力必然有一家失败了。不然伊达军不会这般兴奋,莫名其妙的欢呼起来,肯定是让他们兴奋的大捷。吉见正赖疲惫的脸上,全都失去了血色,脚步都有一些踉跄起来。 吉见正赖的视线从簇拥在身边的武士们身上扫过,人人脸上都带着绝望,甚至还有半数以上的人的眼中透露出恐惧的神色。伊达军的欢呼,其实就是宣告吉见正赖要负起责任来的信号。 前面个把月的封锁已经让守城的武士还是士兵都已经失去了信心,而为了抵抗伊达军的无休止的骚扰袭击而付出的惨重代价,也同样让他们忍耐到了极致,唯一支撑他们坚持下去的,无非是一个渺茫的希望,大内义隆能够获得与大内义长的胜利,然后前来援救。 现在,不管是大内义隆还是大内义长败在了伊达政衡的手中,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对付伊达政衡的进攻,而非前来援救吉见正赖,或许还会期待着吉见正赖能够多守一些时间,不让这支上万的伊达军偏师南下。 但眼下,吉见正赖所说的反败为胜的契机,却遭到了无情的打击。现在连一丝胜利的机会都看不到了,除了少部分吉见正赖的死忠亲信,其他人都是为了自家的家族势力打起了小算盘。 他们可都知道伊达家的根本势力是在备州四国,石见国看重的也不过是那几座产银的矿山,对于其他地方势力都是相当的容忍,只要献上人质遵从伊达家的政令就行了。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投靠伊达家也是一桩美事,起码能够保全家族和土地。 吉见正赖心中透着悲凉,原本的说辞就已经非常苍白,没曾想到如此苍白的谎言也已经无法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才是真正难熬的时候,真的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了,他心忖道:“树倒猢狲散啊!” 晌午时分。宫泽平八和陶山政赖联袂发出了进攻的命令。最初是在北面的林道口燃烧起来的火焰。已经蔓延到了十几处要道,熊熊的火光开始对三本松城的各处要害进行肆虐。 吉见正赖低声喃喃道:“名门清和源氏的子孙是不会投降的?” 黑夜,强攻了一日的伊达军见没有成功,便退了下去,三本松城终于熬过了第一次强攻,同时也得到了欢呼的原因。守住城的喜悦显然无法抹去失败的阴影在城内荡漾。 三本松城天守阁,吉见正赖有气无力地背靠在走廊上,若是吉见广赖还在身边。他还可以打起精神,最后给伊达军制造一些麻烦,然后为吉见广赖能够突围做一些掩护。 虽然,吉见正赖不喜欢吉见广赖,但是他的身上流有吉见家的鲜血,不管是他的还是他的兄长的,在死亡面前,他已经看得淡了。死亡的感觉袭遍了全身,就连他历来执着追求的荣誉,光芒都变得暗淡。 吉见正赖怀抱着吉见家的家宝。一件从镰仓时代就传下来的宝刀,曾是吉见氏的始祖源范赖遗留的宝刀。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自言自语道:“终于到了使用你的时候了。” 前来打搅吉见正赖的是他的侄子吉见赖实的嫡子赖重,他是来请求突围的,恳求道:“叔父,组织部队突围吧,现在还来得及!”他害怕了,他还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 吉见正赖摇摇头苦笑道:“突围,去哪里呢?出云国吗?他们自己也自身难保,还能够去什么地方,现如今阴阳两道全都掌握在伊达小儿的手中,他想要追捕易如反掌。” 吉见赖重急道:“是的,出云国,我们还可以组织一支三千人的队伍,到时候通过出云国,攻击还不稳定的伯耆国,打通前往畿内的通道,前往投靠三好长庆,道时候再与伊达政衡决一死战。” 吉见正赖摇了摇头,道:“没有用了,我已经尽力了,了四郎,你现在是我吉见家唯一的成年男子了,等一会你率领吉见氏的亲随从西侧突围出去,然后通过水路前往你所向往的地方,保留住吉见家的血脉,还有……算了……你去吧。”他当然不会将吉见广赖的事情说出去,那将是他保留的一支血脉,如果吉见赖重也能够冲过重重包围突围出去的话,那最好了。 吉见赖重摇晃了一下脑袋,向着吉见正赖鞠了一躬说道:“叔父,对不起了!”说着带着吉见正赖的命令前去召集愿意突围的人一同离开,依他的智慧也只能够想出抱团取暖的方式。 吉见正赖看着吉见赖重的离开,目光中尽是嘲讽,出城投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突围,当围城一个多月时间的伊达军是死人嘛?!他惨然的一笑,怀抱着宝刀继续抚摸着。 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似是他的侍卫,一股饭团的香气扑鼻而来,脚步声到了他的身边,戛然而止,传来了熟悉的迷人香气。吉见正赖猛然抬起头来,一下子惊呆了。 大宫姬恭恭敬敬手持着木盆,木盆上香气扑鼻的饭团说道:“夫君,您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吃过了,还是垫垫肚子吧。”说着跪坐在吉见正赖的身前,将木盆中的饭团递了过来。 吉见正赖没有想到在最后的死亡关头,大宫姬会来陪伴着他,自从怀疑吉见广赖并非自己的亲生儿子起,他对于大宫姬就处于一种若即若离的冷战状态,最后来和他一同赴死的竟然会是她。 吉见正赖冷冷的说道:“大宫殿,你是先代大内介的女儿,现任大内介的妹妹,不用担心城外的伊达军伤害于你,还是请你离开吧,我想围城的伊达军会放过你的,还是快走吧。” 大宫姬落泪道:“请大人原谅,我从一开始嫁给你的时候就说过,你是我最后的一个男人,也是生生死死要在一起的男人,我要留在城里,要和您在一起,要与您共存亡。” 吉见正赖的嘴唇症挛起来,突然想到了当初新婚的时候的海誓山盟,没有想到大宫姬竟然都记得,这些年来他都干了一些什么混账事情,不由得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 吉见正赖和大宫姬互诉衷肠的时候,一名忍者的出现打搅了他们的气氛,低声说道:“大人,已经准备好了,只是真的要如此做吗?城中还有二千五百士兵以及不少的家眷。” 吉见正赖没有说话,冷冷地望着对方,微微点了点头,惨笑道:“你走吧!” 大宫姬望着吉见正赖,问道:“准备了什么?” 吉见正赖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准备了一个巨大的烟花罢了,我想伊达小儿会喜欢我送上的大礼的,让天下人记住我身上流淌着清和源氏的鲜血,还没有冷却。” 大宫姬疑惑的望了一眼,也不再提问,她原本是一个温和的女人,不会过多询问男人的事情,那是男人的世界。 而在战场的另外一边,宫泽平八和陶山政赖现在还不知道吉见正赖要给他们一个大大的礼物,仍在脸上摆出了欣喜的模样,跟着他们麾下的将校门一样,只是他们的眉宇之间,依然透着隐隐忧虑。 突然,宫泽平八和陶山政赖被城外的响声给震动了,忙走出了营帐,看到三本松城的后方,一条由无数道火炬组成的火龙亮起,自三本松城中蜿蜒而出,迅速向北奔去。 伊达军营地骚动了起来,吉见军这是要逃了?听到大内义隆败亡的消息之后,终于挺不住了,想到了逃跑,不过宫泽平八的心中却是充满了疑惑,突围也不是这样突围的。 陶山政赖脸色猛的大变,说道:“不管是什么,一定要将他们截下来,一旦逃亡到出云国的话,怕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宫泽平八爷警醒过来,合围了个把月,竟然还会有人从他们的包围圈中突围出去,这是他们的失职,特别是他这名大将的失职,大声喊道:“追,陶山君,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将他们截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屠尽苍穹尸堵河(2) 过了许久,陶山政赖的寄骑安田元贤带着一颗首级来到了本阵,报告道:“大将,这是刚刚斩杀的吉见赖重的首级,他是突围部队的首领,大人还在围剿逃散的敌军。” 宫泽平八马上明白了陶山政赖的意思,他握紧了拳头说道:“看来吉见正赖还在城内,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不管了,等到天明就开始强攻,我倒是要瞧一瞧他还有何回天之力。” 原本打酱油的北备后三人众山内隆通、三吉保高、宫景盛思忖着突围出去的有将近一千七八百余人,大多是士兵,现在城内顶多还有不到千人的队伍,多事老弱病残。正是他们这些打酱油的人出头的好时机,战后还可用此功劳分得一份土地,何乐而不为呢。三人对视了一眼,忙齐齐出赖说道:“大将,还请大将能够给予我们一个出战的机会,将攻克三本松城的主攻任务交给我们!” 益田藤兼、小笠原长雄、佐波隆连、重藤忠秋、葛笼衡忠等人纷纷请战,这可是白送上门来的战功,不捞白不捞,纷纷请战道:“大将,还请将主攻的任务交给我们。” 宫泽平八颇为郁闷的看着他们,原本还想着$f,将主攻的任务划到自己的门下,眼见得众将请战,只得忍痛割让了出来,既然是北备后三人众首先提出来的,那么就让他们打头阵吧。 宫泽平八觉得吉见正赖不会如此简单的认输,必然还会有后手,让他们三个去试探试探也好。如果真的胜利了。他的那一份运筹帷幄的功劳也跑不了。打不下,正好试探出了虚实。 想到了这里,宫泽平八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说道:“如此,就交给山内隆通、三吉保高、宫景盛你们三人为主攻。”山内隆通、三吉保高、宫景盛三人露出兴奋的笑容领命而去。 天还没有亮,山内隆通、三吉保高、宫景盛三人就等不及,生怕别人抢了他们的头功一般,纷纷率领着本部人马聚成三阵向着三本松城展开强攻。攻城战非常的顺利,顺利到观战的众将羡慕嫉妒恨。连着宫泽平八本人都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的地步。 昨日晚上突围的人数其实远远超过了伊达军的估计,几乎还能够跑的多全都跑了,现如今城内只剩下了五六百伤残的士兵和二三千老弱妇孺,人心早已经丧尽,哪里挡得住一千五六百人的强攻。 山内隆通、三吉保高、宫景盛三人各自率领着一支百人小队争相恐后的冲向了天守阁,好抓住吉见正赖,获得头功中的头功。 阳光下,吉见正赖一只脚踩在栏杆上,下面有几千双眼睛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管是伊达军还是守军。他惨然一笑,然后拔出爱刀。回手一刀,切断了腹部,瞪着外面,惨然的笑了,大声喊道:“伊达政衡的士兵们,你们听着,你们都给我好好看着,看一看清和源氏的子孙的血性。”大宫姬同时刺喉而死。 随着两人的死去,埋藏在城下的硫磺、黑油、硝石等一切可以点燃的易燃物沸腾了,爆炸声此起彼伏,宫泽平八等人都能够感受到那冲过来的热浪有多么的强大,当场被掀翻在地。 政衡前世时最喜欢看的一本倭国小说,便是充满了阴谋色彩的长篇大作《德川家康》,虽不喜倭国政府的御用文人山冈庄八的为人处事,但是对于他的作品还是要点一下赞的。 自然,现如今的德川家康头上还顶着松平竹千代的名字在临济寺太原雪斋处求学,谁也不清楚他在历史上会开创德川幕府,成为江户幕府之神,被后人称为东照神君。 言归正传,政衡前世时看《德川家康》对于其中一句“忍耐乃长久根本,愤怒时人生大敌”大为欣赏,一直都是作为座右铭常伴左右的。他已经记不清楚是在哪章哪节看到的。 政衡穿越而来之后,常常思考自己的人生该如何运转,突然发觉这一句话的重要意义,方才使得他安然度过了十余年的平淡清苦的生活,不至于因为冲动而死于非命。 每一次出阵在外,政衡总是自我告慰,不管发生何事,都努力做到神色自若,心如磐石的地步。而现在,他接到津和野的报告,脸上充满了不正常的潮红,这令陪伴左右的菱香手足无措。 政衡独眼中充满着怒火,没有想到津和野竟然发生这等惨绝人寰的事情,一旦这种事情传扬开来,对于伊达军的士气民心将是一件重大的挫折,攻城战将会变得畏首畏尾。 若是伊达军的必胜之心坍塌了,他立足的根本就会出现坍塌。显然,津和野的爆炸,使得政衡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必胜军心出现了纰漏,这纰漏一旦扩大,对于伊达家来说是灭顶之灾。 山内隆通、三吉保高、宫景盛三人的死,对于政衡来说其实无关紧要,就算是他们的家族死绝了,也不会让他的情绪变得如此恶劣。宫泽平八、陶山政赖上上下下想要为伊达军的胜利圆满画上一个句号,擅自行动,这在倭国是有传统的,政衡对此只要不伤害到伊达家也常常以睁一眼闭一只眼的方式纵容他们的行为。吉见正赖是死是活其实就是政衡一句话的事情,死了也不过是多占了一小片徒弟罢了。种种事件,俱都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使得量变变成了质变,事态之中孕育着的危险,却远甚于三好长庆、大友义镇的军事威胁,人心恶化总是比军事威胁要重要得多。 军心坍塌的芽已生长出来,为防患于未然,必须要让一批擅作主张的人出来背黑锅,同时要狠狠处置津和野的人,不管是男女老弱。全部要受到最为严厉的处置。不过后果如何。影响如何,都必须要将这股爆炸的浪潮给扼杀住。 政衡突然下定了决心,他站起身来,喝道:“铠甲!”说着在侍女的帮助下,他穿好了铠甲,然后走了出去,大声喊道:“备马,我要立即前往津和野三本松城。宫内大辅,你留下处置两国境内的不满,该杀就杀,不要留情。” 野山益朝哪曾想到政衡会变得如此激烈,竟然说出了该杀就杀,不要留情的话语来,要知道政衡时常挂在嘴边的是“人在城在,人亡城亡”,似乎和平时的作风回然不同,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实现不经过盘问?” 政衡的性格显然发生了一些改变,他常常认为人不会做出如此激烈的事情来。但是吉见正赖告诉他。能够做出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竟然做出与城共亡的决定。要知道当时三本松城内伊达军不过一千五百人,守城的还剩下二三千老弱妇孺。爆炸虽然使得伊达军伤亡过千,可是同时似伤人一千、自伤八百,愤怒的伊达军将士一冲进城,便将震得晕头转向的敌人全部割下了脑袋。 政衡瞥了一眼野山益朝,看得野山益朝一阵激灵,可怕的眼神,他沉声说道:“大内义长已死,大内义隆逃亡,该降服的人都已经降服,现如今还在抵抗的全都是仇视我们的,抵抗的全部处死。” 政衡当然没有因为津和野的爆炸而失去理智,他要用酷烈的方式告诉后来者,想要模仿吉见正赖共归于尽也要做好全族灭绝甚至于有关联的人全部杀光的下场,没有人会觉得可怜。 既然抵抗到底,就要做好抵抗到底的结果,有因才有果,一味的忍让是没有好结果的。野山益朝显然不会如实的按照伊达政衡的命令处置,他还是保全了不少人的性命,但是却没有留下什么好名声。 杀一个族人,其实比杀光一族人,更多人仇视拿刀的那个人。杀光一族人,其他人会因此感到兔死狐悲,恐惧拿刀的人,可是杀一个族人,这个家族的其他人不会因此感谢拿刀的人,其他人同样不会不感到兔死狐悲,恐惧拿刀的人。 野山益朝显然没有领悟到乱世的真谛。 政衡已经顾不得野山益朝的仁慈,他已经率领三千军势北上石见国去处置宫泽平八、陶山政赖惹下的麻烦,他磨刀霍霍的带着刀北上石见国,他是去杀人的,他如此认为。 “什么?主公北上来了!” 宫泽平八躺在帐幕之中,手抖得厉害。五日前,津和野一场巨响,掀翻了不少人,宫泽平八颇为倒霉,后腰撞在了一块尖利的石块上面,还好,宫泽平八当时穿着铠甲,身体也颇为强壮,但还是不得不躺在床上处置公务。 前来传达消息的是陶山政赖,由于爆炸,使得伤亡人数骤增,再加上压力巨大,日夜不眠,使得他年纪轻轻憔悴了不少,胡须拉碴的看起来老了十岁,他点头称道:“是的,这是刚刚传来的军报。” 宫泽平八重重靠在床头,长叹一口气,他知道是他们办砸了事情,政衡前来是收拾残局的,他硬挺着一口气说道:“陶山君,主公到来显然是为了善后而来,你我的处置同样免不了的。” 陶山政赖故作轻松道:“也不指望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这件事情太大了,山内隆通、三吉保高、宫景盛三人战死不说,连带着他们三家的成年男子损失不轻,怕是要剩下一群孤儿寡妇了。” 宫泽平八微微摇头,说道:“我更为担心的是军心,这怕是主公前来的主要原因,如果我们以后碰到的每一个敌人都如吉见正赖一般,这种仗怕是不用打了,军心难用啊。” 陶山政赖没有想到宫泽平八想的比他还要深,不禁对于政衡任命宫泽平八为主将,他为副将一事不再有嫉妒,倒是更加担忧起来,当然他并非担忧政衡的责罚,反倒是军心的维护。 宫泽平八看出陶山政赖的纠结,说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津和野的男女老幼,全部杀光,将斩下的首级堆在三本松城的原址上,震慑后来的模仿者,让他们瞧一瞧后果如何。这件事情可以由山内隆通、三吉保高、宫景盛三人的残余势力来完成。” 陶山政赖没曾想到宫泽平八竟然会想出这等丧尽人寰的办法来,虽然感到一阵厌恶,但是明白宫泽平八的方式是最佳的方式,他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在命令上签上名字的。” 陶山政赖的表态让宫泽平八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并非政衡的嫡系,陶山政赖与其说是副手,倒不如说是政衡派来的监军,两人达成了统一,津和野附近的百姓的结局同样注定了。 宫泽平八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看着愁眉不展的陶山政赖,道:“其实,主公北上来除了处置责任人外,便是如何维护军心,结果同样是用津和野的鲜血来洗刷耻辱。这件事情毕竟有伤天和,身为人臣为主承下罪孽的责任,在主公到达之前完成了这件事情。我们两人的事情虽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减轻几分,多是蛰居和改易两种惩罚的一种。”改易,免去武士的称号降为平民,并且没收其领地、房产和家禄。蛰居,则是长期隐居在某个地方,不抛头露面,其领地、家产和家禄交由其继承人掌管。 停顿了一下,宫泽平八见得陶山政赖还是一副便秘的模样,继续说道:“如果没有为主公办事的心得花,为了安抚军心,改易是免不了的,狠狠心,就算是切腹也说得过去。不过,真相是我们急于求成,一开始的想法是为了伊达家,现在又在主公到来之前安抚住了人心,多半会改为蛰居,蛰居一年半载再借由一个机会就会重新起用。” 陶山政赖听得宫泽平八的话,应了一声,他知道只有表现的够好,军心安抚住了,方才有继续为政衡效力的机会,他马上与宫泽平八共同签署了屠杀津和野乡的命令。 三家主要的受害者显然不可能全部死光光,还有不少幸存者,当然他们绝大多数并不是三家的人,多是跟随着一同前来的地侍仆役,乡人、族人、亲人的死伤惨重,仇恨使得他们的报复非常的惨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屠尽苍穹尸堵河(3) 山内隆通、三吉保高、宫景盛三家到底死了多少人,这是一件辛苦活,要寻找到尸首首先需要将倒塌的三本松城给掘开,然后将尸体清理出来,还要从模糊不清的敌我的尸体中间认出来,也是一件繁重的事情。当然也有轻松一些的算法,按照失踪人口来计算,让活着的人寻找同伴,然后将不见了的同伴全都算进失踪人口中间去,这和现代的人口失踪查询倒是相似。 想要将倒塌的三本松城重新崛开,然后清理一遍,这是一件繁重而细致的工程,想要在短时间内完成显然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算是掘开了,还能够找到多少具完整的尸体,也是一件未知数。按照失踪人口来计算倒是一件稍微轻松一点的工作,不管余下的人们有多么的悲伤,在调查人员调查下倒是不敢虚报瞒报,对于他们来说,虚报瞒报没有任何意义。 最后的伤亡人数高达千人以上,其中将近五百人成了失踪人口。 其中便有山内隆通、三吉保高、宫景盛三人,他们三人处于爆炸的正中心,想要寻找到他们需要将整座三本松城掘开,要在短期内确定他们是否还活着,对于冷兵器时代⊥,的古代来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就算是到了现代,有了各种攻城器械,发生这等爆炸规模的建筑倒塌,想要在第一时间掘开确认失踪人口还活着的事情,也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何况这是一个远行基本靠脚。挖掘基本靠手的时代。 五百余人并非是全部的死伤人口。仅仅是失踪人口。死亡人口到达政衡来临前还在持续着,有些人受伤严重,挨了四五天死的,也有的整整躺在床上挨了大半个月方才痛死的。 要知道这个时代,医疗设施相当不完备,一支万人大军中军医的数目严重不足,甚至于有些时候还是缺失的一环,政衡建立军队的时候便在军中设置了一些军医。但是显然数量并不是很多,顶多能够处置一些小伤小病,想要对付截肢这等高深外科手术,只能够期待奇迹的出现。截肢手术,对于这个时代的手术,十例之中能够活下来二三人已经是天可怜了,其余人等大部分人会挨不过痛苦,有些会因为截肢后的病发症,特别是伤口感染这一项极高。 三家势力总共只有一千五百人,失踪将近五百人。还有五百人中寻找到尸体的有一百三十一具,受了轻伤还能够活下来的不过二百余人。其余人等只能够听天由命了。 上千人的损失,对于剩下的四五百人可说是一件煎熬,他们心中充满了仇恨,不知道找谁发泄,死伤的人中大多数是他们的亲人、同乡,调查失踪人口的时候能够说出姓名的都是他们的亲友。 宫泽平八和陶山政赖为了推卸责任,同时也为了安抚这些陷入痛苦煎熬的备后人,竟然要将津和野附近的大大小小十余个自然村落的百姓全部杀光,这件残忍的任务便交给了他们 二十余个自然村落的百姓居住在津和野三本松城附近,村中自然有人参加了三本松城的笼城战,三本松城的爆炸,不仅使得伊达军损失惨重,这些自然村落的壮劳力同样成了失踪人口中的一员。 下哭声盈野,家家戴孝的二十余个自然村落,还搞不清楚新来的统治者该如何对待他们的时候,一帮同仇敌忾的怀揣着仇恨纷纷向着他们举起了屠刀,四五百身强体壮的哀军,自然不是只剩下老弱妇孺的村落的对手。 顿时喊杀声,惨叫声顿起,原本就已经陷入悲伤的村落变成了屠杀的人间地狱。这些原本怀揣着梦想前来的年轻人,刚刚经历了一场噩梦般的战事之后,他们需要发泄。 吉见正赖为了笼城,将统辖内的村落中的壮劳力全部给拉到了三本松城,大部分人跟随着吉见赖重,这些人绝大多数已经被斩杀,不管是投降的还是抵抗到底的,统统被割下了脑袋。 统辖下的村落中剩余的大多数是年老体弱的老人,也有妇孺,可是在这些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家伙并没有男女之分,只有敌我之分,见人就刺,顿时人马血肉模糊,晃如一魔鬼入世一般。 整座村落弥漫着血腥的味道,随着微风渐飘渐远。惨叫声,叫喊声,叱骂声,间或还有几声凄厉的尖叫,显然杀戮还在进行中。数百人的村落,很快变成了一座鬼村。 二十余个自然村无一幸免,其实只有十三个村落遭了厄运,还有八个村落逃过一劫,他们听闻邻村遭到屠村之后吓得连夜逃跑,全都逃进了山林之中,不敢出来,过起了野人的生活。 十三个村落中有将近一半的村落在封锁了所有逃亡山林的道路之后,封堵起来,齐齐齐齐向内挤压,一路上见人就杀,见到稍微有一些姿色的女子就起来当作军妓,见到房子先抢了再说,所到之处躺了一地的光条条的无头尸体。 这些人从一开始的愤恨乱杀,到了后来有意识的抢掠,甚至于其他部队的人员也加入了进去,一开始四五百人的杀戮队伍,到了第三天已经发展到了上千人,其中大部分是石见国本地人。 他们对村落中的百姓姓伸出了罪恶的双手,先搜刮干净,然后一刀一了百了,几路大军一起烧杀抢掠,割下的脑袋用骡车运回倒在三本松城前的一片开拓过的广场上。 广场上的尸首越来越多,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什么样模样的尸首都有,甚至于对着毫无反抗能力的妇孺开始动手,一颗颗脑袋掉落下来,肆无忌惮的在村落中有组织有纪律的为非作歹起来,他们成天都在军官们的带领下在各个村落中挨家挨户的搜查。遇上稍微有一些姿色的女子便一拥而上发泄。 这样只是持续了五天时间。津和野附近除了逃走的人外。已经没有多少存活的人,老幼妇孺无一幸免,一些吉见氏的族人同样被砍掉了脑袋,当政衡踏上津和野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堆爬满苍蝇的头颅。 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走到政衡的面前,跪倒在地,回道:“杀光了!”他的兵刃早已经被没收,但是从上面的缺口可以看出是一把已经不能够再使用的刀具。上面染满了血迹,有一股血腥味始终围绕着,此时刀痕已经干涸,在刀柄上留下了乌黑痕迹。他是这一支复仇之军,现如今名义上的领导者,是的,只是名义上的,虽然他并非三家嫡系出身,却是支派中的有点儿声望之人。 中年汉子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更没有杀人之后的亢奋。他只是一身疲惫。甚至有点脱力之后摇摇欲坠的摸样。政衡冷冷地望着他,他实在没有想到竟然会在他到来之前将津和野变成了一片地狱。 说完。他竟然低声啜泣起来。政衡不清楚他为何会表现的如此疯狂,也不知道身后有什么故事,他连对方的名字都不想知道,这样一个充满了杀戮的人就算是返回家乡之后,想要再次上战场显然也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 不,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所以参与了对附近村落的屠杀的人们基本都是如此,战斗、杀戮、发泄、杀人。这些人妥妥的全都患上了精神疾病,也就是俗称的战后心理综合症。 在这个时候医疗条件极度缺失的时代里,心理疾病是一门高深的学说,还好这个时代有治疗心理疾病最好的良药,信仰,是的,这个时代流行唯心主义,唯物主义还是一门有待开发的学科。 政衡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将这帮患了心理疾病的家伙通通赶出军队,如果寺院的僧侣快快到他们居住的地方传教,定然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这帮子心理缺陷的家伙定然会成为一批最虔诚的信徒。 弘治元年(1555年)七月二十一日,天气晴朗,这帮子患有心理疾病的家伙终于将没有了脑袋的尸体全部收拢了起来,挖了一个巨大的坑,坑里放满了柴堆,倒上了火油,一把火点起之后,用车子将尸体倒入火坑中。烧灼尸体的臭味很快就弥漫开来。闻到这味道之后,就算是久经杀场的政衡同样忍受不了臭味的熏陶,想要呕吐却始终呕吐不出来。 上万具尸体整整烧了将近十天时间方才烧完,烧完之后,火坑中的火焰仍然还在冒着黑烟,黑烟中夹杂着臭味,这股臭味久久难以消散,参加了杀戮的人们第一次感到了强烈的反感,纷纷跑到路边呕吐起来。 尸体能够被烧毁,首级显然不可能早早的烧毁,还需要在三本松城的原址上放置几天,大热天的如果没有任何处置的话怕是立即就会引起瘟疫,这件事情是特别重要的事情。 政衡下令挖掘生石灰,然后将生石灰倒在任何能够倒的地方,整个津和野地区充满了生石灰的闷闷的味道。政衡的大脑颇为清醒的,他既然已经亲自赶到了,那么后续的事情就要妥当处置。 政衡决心停留在石见国,亲手处理战后之事,他全力以赴的精神,在宫泽平八等人的眼中,既像神一样,野像固执的鬼。在处理了津和野的杀戮之后,接下来要处置的便是擅作主张的宫泽平八、陶山政赖两人。 宫泽平八、陶山政赖两人擅自做主,原本饿杀津和野的计划得到了政衡的首肯,看到政衡气势如虹的势如破竹,他们两人心动了想要早一点攻克三本松城,好作为献礼送给政衡。 急功近利,宫泽平八、陶山政赖同样没有想到吉见正赖会做出这等事情来,竟然将三本松城连根拔起,与城共亡,这样的亡命之徒也是世所罕见,将他们从天堂打落到了地狱。 由于战前,政衡已经许诺将得到的津和野交由益田藤兼管理。那么已经被杀成鬼蜮的津和野的未来自然由益田藤兼兼管起来,继续捕捉残党、修筑烧过的城、修补道路,这些仍然完全由益田藤兼赖指挥。 益田藤兼虽然在没有得到足够的人口这件事情上有点儿微词,但是得到如此大片的土地还是心存感激,马上前来向政衡献上礼物,同时还将他的妹妹献给了政衡,政衡显然已经没有心思享受这位号称石见国第一美女的少女。 宫泽平八、陶山政赖两人很快被带来了,两人双眼全是血丝,脸上胡须乱糟糟的,一看好久没有收拾了。政衡望着两人,脸上没有喜恶,平淡的说道:“你们知道我为何同意你们使用饿杀的方式嘛?”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摇头。政衡以往的战事俱都没有饿杀一事,笼城战也是很少发生,俱都是野战或是绕过坚城打击敌人的薄弱点,这还是首次同意使用饿杀的方式破解笼城战。 政衡摇了摇头说道:“山阴、山阳两道很快就会迎来大一统,笼城战虽然耗时长久,却不会引起大量的杀戮,一旦杀戮太过,怨恨之根就会深扎大地,代代相传,他日必在意外之处招致不幸。”如果要使得太平持续,伊达家的统治稳固,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化解人心,将人们从乱世之中的心态转变为和平时候的心态,做这种事情需要非常大的勇气。 政衡继续说道:“战事有时候总是会出现机变的事情,我原本只想要在安艺国银山城坐镇,指挥全局,可是,战机一闪即逝,我抓住了战机,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你们说说,你们抓住战机了吗?没有。你们创造战机了吗?没有。你们大可以宣扬周防、长门的胜利,打消守军的信念,达到你们的目的。可是你们却使用了最为拙劣的方式来取得最后的胜利,还自鸣得意,实际是干了一件愚蠢透顶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屠尽苍穹尸堵河(4) 政衡站起身来,轻轻踏步向前,却如重鼓一击,让两人的身子一下子绷直了,忙弯下腰诚惶诚恐的低着头。政衡也不看他们,自顾自的绕着两人踱着步,绕了两圈之后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政衡提了提声音,说道:“平八,你可知道我为何要重重的提拔于你?难道仅仅是当日微末之时与你相识一面,还是你马步合一的本事,哼,当时我已是数国之雄主,有你这样本事的人不敢说如过江之鲫,却也不少,为何独独让你担任一方之守。” 宫泽平八听得政衡问话,这也是他长久以来心中最大的疑惑。后来屡建战功,方才渐渐消除了心中的疑惑,今日听得政衡提起,他抬起头来,想要从政衡的口中得知真相。 要知道他并非出自名家,更没有高贵的血统,甚至于祖祖辈辈都没有出过什么名人。 他的祖父和父亲都是近江国的地侍,世代侍奉延历寺,从小便被父亲送到了延历寺当了一名僧兵,后来浅井亮政崛起,他的父亲顺势成为了浅井亮政的下级家臣,他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浅井久政的下级家臣。浅井亮政号称近江之鹰,数次击败六角氏,他£,的儿子浅井久政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家主,却是连连败于六角氏之手,被人称作近江庸才,再加上他的父亲在一次合战中战死,因为打死了擅使强弓、有江北之鬼称号的矶野源三郎,如此一来更是大大得罪了当地的豪族矶野氏,方才出奔。这才有了新的机遇。 政衡直视着宫泽平八。直看得他不敢抬头。方才开口道:“出生于武士之家,清苦甚至于贫穷,少年出家,怀揣着梦想和野望从寺院中还俗,期望能够创出一番天地来。我曾也有过梦想,期望还俗之后行走远方,然后寻找一个名主效忠于他,当是时也命也。命运让我驻足于故土,命运让我成就了一番伟业,可是我见到你的时候却想到了我曾经的梦想。既然如此,我便给了你一个机会,一个将所学所能全部发挥出来的机会。”他突然想起了当年在寺院中的痴梦,想要远行他国,然后投效织田信长,在桶狭间一举击杀今川义元,不用多久,升职加薪、当上一方城主、出任军团长、迎娶市公主、在本能寺之变后走上人生巅峰。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随着命运的眷顾,想要完成少年时候的痴梦。显然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现如今的他,已不是小小的织田信长可以比拟的了,甚至于要让织田信长死,也不用他直接出手。只要在桶狭间立上一块“今川义元死于此地”的石碑就能够让向来神神叨叨的今川义元不敢逗留在桶狭间,如此一来织田信长再想要创造奇迹的难度要增加十倍百倍。 宫泽平八的出现,一方面政衡确实有千金买马骨和看重宫泽平八的意思在,但是也有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宫泽平八的生平经历和他极为相似,都是小豪族出身,少年出家,心怀梦想,想要开创一番事业。只是政衡没有勇气走出第一步,命运眷顾了他,宫泽平八走了出去,但是没有得到那些大豪强的欣赏,一直以来都不得志。政衡第一次遇见宫泽平八的时候,两人都是相当落魄,政衡显然不可能伸出橄榄枝。 到了政衡开创了一番事业的时候,宫泽平八还在孜孜不倦的寻找着门路,又因为在家乡打死了人逃难出来,正是最困难的时候,再次相遇。政衡从宫泽平八的身上看到他自己的身影。 当年他要是头脑一热从寺院中跑出去,就算真的是跑到了尾张,怕是也不会有机会出仕织田信长。要知道太阁的神话是虚构的,太阁可是尾张国人,父亲是织田氏麾下的低级武士,农民是没有姓的,他应该算是富农出身,和织田氏父子有极深的渊源。否则捂鞋子的工作怎么会交给一个不知道底细的人,弄个不好,来一个敌对的卧底,借着捂鞋子的机会接近织田信长,然后刺杀了织田信长,这算谁的。 宫泽平八倒是没有想到是这个理由,他原本想到的是看到了他的本事,或则是千金买骨的典故,或则是其他的理由,却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看似荒诞的理由。或许真的只有这样的理由,他才有机会一举成为一方要人,心中略略有一些沮丧。 政衡缓缓地转过身,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认命你为一方之守,承受了无数的压力,虽然没有人会当面反对我的决定,可是还是有不少人认为作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但是你做的不错,作战非常勇猛,常常用强悍的突击战术扭转本军不利的战况。饿杀津和野的战略充分说明了你不仅武力出众,智谋上也不输给任何人。但是,权力渐渐蒙蔽了你的眼睛,急于求成,却忘记了最基本的战术战略。三本松城原本已经到了兵尽粮绝的地步,士气已经低落的不能够再低落,你知道我为何要一而再的给你军报,显然你只看到了想要在我面前表功,却没有看到深层次的用意,只要你一而再的让三本松城的人们知道外面的战况,让他们知道已经没有了任何援军的情况下,就算是吉见正赖想要与城共亡,难道其他人也有同样的想法。” 宫泽平八接到军报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份份捷报,催促着他用强攻的方式取得最后的成功,显然没有想到还有这方的用意,他突然觉得,自己在战略战术上面的素养与政衡相比简直就是天与地的区别,一下子再也没有任何比较之心,低下了头,道:“还请主公责罚于我。” 政衡微微叹了一声,说道:“上千人死难,这个责罚你身为主将显然是跑不了的。前往冈山城休养一段时间。平八。你给我记住。不要被眼前的困难给打倒了,明白了嘛?” 宫泽平八咕哝着半年的话语,匍匐在地,道:“臣明白了。”他知道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蛰居,还是前往冈山城,这冈山城可是未来的伊达家主城所在地,最后一句更是给了他机会。 政衡看着宫泽平八的模样。挥了挥手道:“下去准备一下,明日一早我会派人送你前往冈山城。” 宫泽平八退了下去。 咚的一声闷响,伴随着竭力压低的惨叫,下一刻,清脆的碎裂声在安静的会议室内响起,陶山政赖拿手捂着头,从指缝间露出的额头皮肤上乌青一片,在他的身边,是一地的茶杯碎片。 茶杯是难得的益田藤兼上贡的茶器,如今在地上粉身碎骨。看着着实让人可惜。被人用茶杯砸了脑袋,陶山政赖心中却是一阵高兴。主公没有将他当外人。他按着痛处,老老实实的跪着, 刚刚,政衡对宫泽平八说了无数话,却不及这一茶杯给人的感觉深,陶山政赖知道只有家人才能够肆无忌惮的责罚,刚刚要责罚宫泽平八还要说上一通话,貌似亲切,实则没有将对方当成真正的家人。 政衡看着痛得跪不住的陶山政赖,走进了看着他说道:“你真的很让我失望,我让你来当啥子副将,可不是什么狗屁倒灶的监军,你真的以为我没有自信到需要派遣监军。” 陶山政赖浑身一颤,忙放下手,低着头肃然而跪,只是看得他龇牙咧嘴的样子,肯定是痛得厉害,但是脸上却要做出一副恭顺的模样,实在是让人觉得可怜。大老爷们竟然呜呜哭了起来,跪在地上哭泣道:“臣下给您丢脸了。” 政衡看了一眼陶山政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丢脸,你知道我为何要派遣你来当副将嘛?嗯,我是来让你战后成为那,那个混帐东西手中继承吉见氏的家名,然后吉见氏在长门国的领地将全部由你来管理。你以为我为何要让你来当什么副将,你以为宫泽平八一个人不能够攻破三本松城,你以为你就能够监视好他,还想着争功劳,狗屎。” 政衡的句句话语如同一道道滔天巨浪,不断的冲击着陶山政赖的心防。他哪里想到会是这样一会事情,竟然是让他来继承吉见氏的家名,然后管理吉见氏在长门国的领地。 陶山政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充满了悔恨。 政衡看着陶山政赖,闭了闭眼睛,方才继续说道:“我这个当主子的也有责任,笃太郎、弥四郎等人渐渐掌控一方,上野政长等人在播磨国混的风生水起,你的心乱了。” 陶山政赖跪在地上哭得声音愈发大了。 政衡抬起头挥了挥手,说道:“真兵卫,你的心乱了,明日一早,也一同返回冈山城吧,以后你就在赤木高雄手下当一个奉行官吧,等到你的心平静下来,我还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陶山政赖不曾想到竟然会让他去当赤木高雄的手下当一个奉行官,他知道赤木高雄的职位的,算是文职,呆住了,犹豫着想要说什么,却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 政衡看了陶山政赖,扳着手指说道:“山阴山阳两道十六国,其中丹波、丹后、但马三国暂时还难以企及,因幡国武田氏从属于我家,出云、隐歧年内将会纳入伊达领,伊达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要积蓄力量,我想看到一个新的你,你懂了嘛?” 陶山政赖今日受了众多的刺激,额头上的疼痛一时间竟然好似忘记了一般,再一次匍匐在地,哭道:“臣明白了,臣一定会以一个新的形象出现的,臣一定不会辜负主公的期望。” 政衡转过身,透过风吹开的帐幕,直直望去倒塌的三本松城,没人看见他的表情,只是半天后才听见他从牙缝中迸出的两个字:“好狠!” 同样说出这个词的是陷在近江国的三好长庆,弘治元年对三好长庆来说是一个事事不顺的一年。在这一年的开头,三好实休率领的一万五千大军一度攻入了播磨国,夺取了数座城池,最后在三木城与前来援救的伊达军交锋了一阵,不管外面对这一次交锋如何看待,三好家的上层都知道第一次交锋是他们输掉了,正因为这一次交锋,使得三好家的上层重新开始审视伊达家这个新兴的势力。 随后三好长逸的被杀引发的京都大骚动,使得三好长庆将精力投入到山城国的动乱之中,伊达政衡又是以一种朝廷卫士的身份在其中搅动了一下浑水,促使三好长庆不得不下令赈灾。五月中旬,三好长庆为了转移视线,攻入近江国,一开始气势如虹的攻入了近江国,取得了一系列的胜利,竟然被六角义贤给挡住了。 牛皮膏药畠田高政的加入,使得这场三好家和六角家之间的争斗变成了三家乱斗。 刚刚在河内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畠田高政虽然奋力抵抗,却因为兵微将寡,不得不节节败退,退往纪伊国岩室城,彻底放弃了河内国。三好长庆派遣他的弟弟三好实休坐镇河内国,对于三好实休的能力和人品,三好长庆颇为相信。不过与此相对的是,三好长庆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畠田高政的事情,兵力上实在是抽不开身,还需要一段时间。 就在河内国节节胜利,近江国互有攻防的时候,三好长庆最为关注的伊达政衡突然陈兵安艺国,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好事情,正好可以将讃歧国的叛乱降低到最小的代价,也可以抽调摄津国的兵力投入到近江国中来,取得在兵力上的优势,打垮已经出现疲态的六角义贤,起码也要签订一份有利于三好一方的不战协议。 当长门、周防的军报传来的时候,三好长庆忍不住赞了一句,他原本认为的陷入泥潭的伊达政衡竟然会以最小的代价取得了最大的战果,击杀了大内义长、驱逐了大内义隆,完全掌控了长门和周防两国。 大半个月后,石见国的情报传来的时候,三好长庆不禁说了一句:“好狠!”(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征近伐远指掌上(1) : 由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码字了,故而将一些人的名字总是容易搞错,还会将一些已经被杀掉的家伙重新复活过来,考虑到本文是小众中的小众,扑街中的扑街,想要改回去,实在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在这里只能够说一声抱歉了。 名字搞错的以最新章节的为准,其实只要将苗字搞对就行了,不用记他们的名字的。 还有重新复活的事情,嗯,就当他们重新复活好了,反正他们都是小配角,出来一次都是非常难得的事情。如果还要指摘的话,就当看玄幻小说好了,反正我也不指着这本扑街文吃饭,纯属娱乐罢了。 好狠,对于石见国爆发的屠杀事件,三好长庆说了一句好狠之后便没有其他的话语,连对屠杀事件中死难者的丁点同情心都没有。他杀过的人比起石见国死去的人要多得多,当然没有如此集中一次性的杀死如此多人。 乱世便要有乱世的情况,杀人在乱世中并不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各地都在杀戮,只是一下子被杀死成千上万人,还是让三好长庆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没有想到伊达政衡还有如此狠辣的一∴,面。 三好长庆自认为看到了伊达政衡狠辣的一面,如此一来伊达政衡在他心中的分量再一次加重,如此肆无忌惮的杀人,还是一下子杀死成千上万人的伊达政衡,是一个难以对付的敌人。 近江国的六角义贤现在已经出现了疲态,只要再经过数次千人规模以上的合战。定然能够让六角义贤屈服。逃到纪伊国的畠田高政首先要做的是如何应付家中的重臣家老们的责难。短期内同样不可能对三好家造成大危害。 现在唯一让三好长庆担忧的是伊达政衡的行动。长门、周防两国的占领。使得伊达家不仅仅获得了大片的土地,还获得了一个重要的港口,与大明海商贸易的港口町市。曾经的大内氏正是依靠着贸易发展起来,一度成为天下数一数二的势力。现在虽然已经开始走向没落,但是依然不容小觑,如果真的能够利用起来,对于拥有广袤土地的伊达家来说如虎添翼。 伊达政衡一旦从石见国脱身,返回备中国后。按照他的地盘大小,要将备中国真正的位于领地中央位置,那么就必然会对四国和畿内开始扩张。一旦伊达大军开始行动起来,四国、畿内定然会掀起滔天巨浪。如果不能够抵挡住伊达家的兵锋,伊达家定然会沿着上洛之路戮力东进,那时候,四周的敌人都会站起来狠狠从三好家的身上咬下一口肉来。 伊达家的戮力东进,再加上四国岛的乱战,造成的结果,就是三好家的捉襟见肘。四国和畿内两地分隔,命令无法统一。那时候,三好家只怕就会一步步滑向覆灭的深渊。 到了此时,特别是看到伊达政衡如此凶残的一下子杀戮了成千上万人,三好长庆看得非常清楚,首先需要歼灭的目标并非六角义贤,而是更加凶悍的伊达政衡的不对。 伊达政衡一旦失败,就意味着可能形成的包围网的重要一面的破开,人说杀鸡给猴看,三好家现在需要做的事杀一只猴给一群鸡看,好好看看三好家还是畿内的霸主。 而伊达政衡不败,三好家哪怕能够取得其他战场上的暂时优势,等到伊达政衡攻克出云国之后,他定然会转向东进,切断畿内和四国岛的连接,在水军方面,伊达家整体实力要比三好家强。 三好长庆想要抽身前去对付更加凶悍的伊达政衡,却不得不屈从于现实,他手中已经没有任何兵力再去挑衅伊达政衡了,一旦真的被挑衅到了,怕是立即就会遭到沉重的打击。 三好长庆手中能够调动的只有一些二线三线的农兵,要这些农兵去和身经百战的伊达军精锐开战,那还不如让他们游过濑户内海前往四国岛去,和找死没有任何区别。 山城国,三好军本阵之中,军中的气氛还是非常不错的,河内国的节节胜利,近江国六角义贤同样呈现疲态,想要短时间内击败六角义贤很难,可是只要拖下去,最后胜利的一定会是三好军。 中低层的气氛不错,可是上层的气氛相当紧张,他们可全都知道了伊达政衡在石见国的动静,一面口头上责骂伊达政衡屠夫,一面却在心中打着鼓,这样的一个伊达政衡实在是难以对付啊。 会议室的气氛十分的凝重,一班重臣列坐在下方,而三好长庆则在上方托着下巴半闭着眼睛,这个是他的习惯动作,遇到非常难办的事情的时候他都会如此,此时最好不要有人去打扰他,不然会死得非常难看。 三好长庆张开了半闭着的眼睛,抬起头俯视着众人,眼中带着慑人的精光,道:“似乎情况很严重啊,伊达弾正这个家伙越来越暴虐了,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看来要重新商量与六角家的关系了。” 众家臣俱都神情一震,他们大多数人跟随三好长庆参与过多次合战,对于三好长庆的言语相当的熟悉,知晓什么时候的三好长庆最为可怕,也知道什么时候的三好长庆真的怒了。 三好长庆敲击着膝盖,然后闷闷地哼了一声,道:“派遣使者前去告诉六角义贤,我们停战,让他的嫡子四郎送到芥川城来,同时,我会将我的女儿许配给他,将滋贺、高岛两郡作为聘礼交给三好家。” 跪坐着的松永久秀抖了一抖,他没有想到三好长庆会将自己的女儿许配六角四郎,要知道三好长庆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已经答应将他许配给自己。是的,三好长庆曾经想要将自己十岁的女儿许配给比三好长庆还要大十多岁的松永久秀。这件事情在三好家上层之中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三好长庆的话刚一说完。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松永久秀。目光中充满了讥嘲。 三好长庆看向了松永久秀,问道:“这件事情就交给松永弾正去办,务必要圆满的完成,行嘛?” 在三好长庆面前,松永久秀哪里敢于怠慢,他忙回应道:“是,臣一定竭尽全力,圆满完成任务。不辜负主公的期望。”说着抬头看了一眼三好长庆,话中的意思很明显,暗示三好长庆答应的事情怎么能够作废。 三好长庆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作为回应,松永久秀见得三好长庆回应,家臣要有家臣的样子,主公要有主公的范,既然三好长庆没有忘记,松永久秀自然不可能穷追猛打。 会议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此时诸家臣的心中都充满了矛盾心理,一面想要彻底击溃六角义贤。好获得广大的粮食来源,一面却在思考着伊达军东进之后的事态发展。 三好长庆抬眼望了一眼天空。拿出了一把折扇,打了开来,现在可是酷暑,突然问着坐于首位的老者三好康长道:“叔父,坂本馆的那位剑豪大将军有什么动静没有?” 三好康长乃是三好长庆的叔父,最初是在外甥三好实休处出仕,作为三好实休的家臣活跃于各地。三好长庆成就畿内霸主之位后,作为一门众中的长者受到三好长庆的礼遇,此次出征近江国负责监视足利义辉和细川晴元的动向,免得节外生枝。 三好康长没有直接回答三好长庆的问题,他反倒问起了三好长庆,道:“主公,足利义辉这一段时间倒是相当安静,不过一直都在眼皮子底下乱蹦乱跳的,看着心烦,是否处置了他?换一个听话的上来。” 三好长庆重重地看了一眼三好康长,问道:“叔父有什么意中人没有?” 三好康长被三好长庆一唬,以为赞同了他的意见,马上回道:“前几日奈良来人,自称是觉庆和尚的使者,承诺如果答应立他为幕府将军,他立即就任命主公为副将军,并且认主公为亚父。” 一乘寺觉庆,三好长庆嗤笑了声,答道:“呵呵,明白了,叔父,这件事情你去交涉,务必要得到他的书面承诺,否则信口开河之事,切切难以作为,不过只要有了书面承诺,那么一切都好商量。” 三好康长倒是没有发觉三好长庆话语中的揶揄。足利义辉、觉庆和尚,同母兄弟竟然为了一个被架空的位置兄弟阋墙,呵呵,真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不过觉庆和尚显然无法如愿了,三好长庆觉得到时候让足利义辉知道他的好弟弟竟然瞒着哥哥与三好长庆洽谈,还留下了铁的证据,不知道会不会上演一场龙虎斗。这场为了将军的位置发生的乱斗,将会成为沉重打击幕府最后一点儿声誉的手段。到时候三好长庆再出来收拾残局,呵呵,虽然开创新的幕府怕是危机重重,可要在幕府中当一个活曹操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三好长庆大呼好狠的时候,风雨飘摇的坂本馆内,足利义辉坐在高位上望着他的暗部头目和田惟政,他的心情从细川藤孝音讯全无开始就变得很不好,脸上挂着寒霜,道:“继续监视三好军主阵,等待时机一口气杀了!如果成功了我认命你为一国之主。” 和田惟政低着头说道:“遵命!臣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我会赌命来完成时使命。”他一边说着,一边思忖着赌命,未免说得太过于夸张了,这样的谎言他几乎每天都要说一遍。 足利义辉斜着嘴角笑道:“三好长庆,你现在逗留在山城国,正好给了我们一个痛击敌人的好时机。只要杀死了三好长庆,三好家就会立即土崩瓦解,到时候由幕府出面安抚的话事半功倍。” 和田惟政一幅效忠的面孔下隐藏着的是一颗浓浓的野心,他抬起头瞥了一眼正处于歇斯底里中的足利义辉,心忖道:“罔经战国,连最起码的实力为尊的道理都看不懂,以为只有手中有了刀剑成为剑豪就能够中兴幕府,真是蠢笨到家。” 和田惟政不是一个甘心寂寞的人,他是近江国甲贺郡和田村颇具势力的豪族,手下能够招集起十五骑以及五六十足轻,最初是六角氏的家臣。足利义辉从山城国流亡坂本馆之后,和田惟政认为这是一个炒冷饭的好机会,便开始投资足利义辉,一拍即合,经过三云定持的推荐六角义贤首肯转为足利义辉的幕臣。 在历史上,松永久秀和三好三人众暗杀足利义辉,在营救足利义昭的事件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后来以幕臣的名义在畿内大力扩展势力,得罪了当权者织田信长,渐渐走向了末路。 和田惟政匆匆离去,走到馆舍门口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熟人,让他一下子惊出了一身冷汗,没有想到他回来了,不是前往三河国投靠松平氏了嘛?同行是冤家,这话没错。 服部保长不知道刚刚入城时的一瞬间被熟人认了出来,他进入馆舍之后请下人禀报他的到来:“在下乃千贺地正种,有要事在身,烦请通报。”服部保长乃是投靠松平清康后改的名字,他出仕足利义辉的父亲足利义晴用的正是千贺地正种的名字,千贺地氏乃是伊贺国最具势力者,隶属伊贺国守护仁木派。小小伊贺国三家上忍家族藤林隶属六角派、白地隶属北畠派,千贺地隶属守护仁木派。当年,守护仁木派的靠山幕府衰败,六角和北畠亲近,迫使千贺地氏宗主改名换姓迁移三河国,投靠松平清康。 足利义辉看着和田惟政离开,恢复了原样,显然刚刚是在和田惟政面前演戏罢了,他并不是一个没有节制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被称做剑豪将军了,想要学习剑术必须要有一颗冷静的心,连心都无法冷静下来,如何能够习练高深的剑术。 和田惟政乃是六角义贤推荐来的,足利义辉并不信任六角义贤,或则可以说他不信任任何人,正思考着细川藤孝为何一直没有消息的事情的时候,下人报告千贺地正种求见。 服部保长恭敬地禀报道:“将军,据隐藏在平井定武身边的暗间回报,松永久秀进入军中与左京大夫详谈和解一事,这是抄录的和谈内容。”说着将一封书函交给了足利义辉。 足利义辉听得松永久秀前往和六角义贤和谈的时候,脸色一僵,一股怒火从胸口涌上来,他硬是吞了下来,翻开书函,内容详尽,他思考了一阵子,道:“半藏,你去一趟备中国,包围网的事情应该有一个了断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征近伐远指掌上(2) 服部保长的日子并不好过,他本姓千贺地,但是谁也没有叫过他的本姓,当地的住民都叫他半三,后来以讹传讹演变成半藏。这个家族不知从何时开始定居于伊贺国,当地既叫千贺地,便又改苗字千贺地。系谱中开祖乃是平安时代武将平氏服部家长,在坛之浦之战中平家战败,流落伊贺国落地生根。通说服部家长在坛之浦之战中已经战死,落地生根的并非服部家长。 更有异说,服部一族的祖先乃是从秦朝流落倭国的徐福一族,到底如何,实在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伊贺国的疆域为东西八九里多,南北约十里多,俸禄在十万石左右。 这样一个小国,却拥有城馆六七百处密密麻麻的散布在伊贺国内。据说,战国时代,伊贺国有六七十位地侍,六七十位地侍分配着十万石俸禄,三大上忍势力,每家的本家势力不过千余石,再加上附庸势力不过四五千石。由于伊贺国小地侍乱立,他们之间的关系相当恶劣。在这样的形势下,他们建立起异乎寻常数量的中世城馆,互相征讨,都想置对方于死地,忍术也因此被磨练出来。 伊贺国,拥有一千石以上俸禄≡,为上忍,中忍势力为三百石俸禄以上,下忍势力则是三百石俸禄以下的势力。 当年,服部保长跟随的伊贺守护仁木氏一族仗着幕府的支持,开始对伊贺国内的众多地侍展开攻略,一下子触到了众人的底线,在上忍势力百地丹波、藤林长门守的串联下组成了反抗联军击败了仁木氏的军队。服部保长作为替罪羊被仁木氏扔了出去。领地被蚕食。家族成员减少大半。惶惶然踏上逃亡路,一路逃到了三河国方才安定下来。 乱世,刚刚安定下来的服部一族迎来了波折,负责松平清康安全的服部一族却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松平清康被暗杀,服部一族受到了松平氏谱代家臣的责难。 松平广忠送竹千代作为人质送往骏河,田原城主户田康广竟然将竹千代送给了织田信秀。陪伴的松平金田和松平三左卫门由于势单力薄无法救回少主,因此切腹自杀以是责任。原本这次事件并不关服部一族的事情。没曾想到松平金田和松平三左卫门的家人再次将矛头指向服部保长,说他将行进路线密报给织田信秀的。后来由于户田康广的曝光,方才还了服部保长的清白。 好景不长,松平广忠死于暗杀,谱代家臣们为了推卸责任,把原本并不负责松平广忠安全的服部保长拉出来背了黑锅,同时还将松平清康的事情拉出来说话,一时间服部保长的日子可想而知。 再加上,今川义元的到来,支持今川义元的忍者乃是藤林长门守的次子。如此一来本就和服部保长敌视的关系,如此一来服部保长的日子可想而知了。这才有了再次上洛投靠足利义辉的举动。 历史上,服部保长在这一段时间段中的情况不明,到了后来德川家康上位,他的三子服部正成跟随德川家康,后来才成就了服部半藏之名。不过他一辈子服侍德川家康可谓劳苦功高,直到临死,也不过就是八千石的俸禄,和他作为德川家谱代家臣、十六将之一的身份一比,真是屁也不是。 伊贺国早已经没有了服部保长的存身之处,修筑在千贺地乡的数十座城堡早已鹊巢鸠占,位于滋贺郡和高岛郡之间的一块狭长山谷之中,一座新建的小城位于其中,这便是服部保长的新居。 这座随时会被推平的新城,便是服部保长以及他的上百族人的存身之所。服部保长现如今手下得心应手的也只有他的几个儿子,十七岁的保正、十六岁的保俊,勉强算是成人的十三岁的正成。他的兄弟服部正清已经分家,留在了三河国没有跟来。 服部保长首先将幕府将军的任务告诉了他的几个儿子,然后说道:“你们几个已经长大成人了,应该清楚当前天下形势,我们这些底层的忍者想要有所发展,必须寻找一个明主。” 服部保长认为他的两个长子属于中人之姿,一辈子顶多当一个百石俸禄的下级武士,唯有他的第三个儿子才有可能成就一番事业。服部正成一向不拘言笑,在别人说话时喜欢凝视远方。然而,他偶尔的发言,往往能让听众佩服得五体投地。 服部正成回道:“父亲,名门望族往往被旧习所束缚,一旦束缚,便会日渐为其所累,无法施展抱负。故而,首先要有一双不会轻易被蒙蔽的眼睛。听闻,伊达弾正起于微末,提拔人才不拘小格,向来唯才是举,连那户泽白云斋这样的人都能够得到重用,拥有千石俸禄。”户泽白云斋在甲贺中并不出名,自然被曾是伊贺三大上忍之家的服部一族看轻,可是连这样的人都能够在伊达家得到重用,服部正成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如果服部一族前往投效,起码不会比户泽白云斋的地位低。 服部正成看问题的方向从来如此现实,他的目光总是盯着天下名主们的表现上,从现象看到实质,他对于伊达政衡的影响仅限于传闻,但是仅凭借着传闻他就能够嗅到伊达政衡的性格。 服部正成的话,让他的父亲陷入了深思,显然上一次投效松平清康的事情深深刺痛了这位服部家的第一代半藏,让他一时间难以作出决定。投效伊达家就要在一次面对举族迁移的窘迫。 服部正成问道:“父亲,什么时候前往伊达领?” “明日一早!” 服部正成凝神沉思片刻,道:“那么明日我跟随父亲一同前往。”他俊秀白皙的脸上毫无表情,静静地转过头来看着远方。好像能够看透一切一般。他的两个兄长却一副懵懂的样子。显得无精打采。 当未来将服部半藏一名深深烙刻在世人眼中的少年郎跟随着他的父亲启程前往备中国的时候。他想要见的主人公,正在处置着石见国津和野的残局。此役,伊达军同样蒙受巨大伤亡,特别是备后国人众几乎被连根拔起,再也不复往日半独立,这或许是唯一的好处。 处置残局的政衡的心情可想而知,实在是很不好看,以至于弘中菱香近段时间想要固宠送来夜宵这件事情都被政衡给骂了一顿。堆积在三本松城废墟上的首级也被他扔进了火坑之中烧掉了。 火坑渐渐熄灭,大家一起动手,将火坑给填平。政衡的心情不好的另外一个原因是,他派往出云国的暗探回来了,同时带回来的是一个说不上是好还是坏的消息,三泽为清死了。 是的,那个自认为能够成为出云国下一任守护代的三泽为清死了,还是死在了老守护尼子晴久的手中,尼子晴久不仅将三泽为清给打杀了,还将他的儿子给驱逐出了月山富田城。 那名暗探是石松文吾的手下。自从石松文吾前往伯耆国后就一直关注着出云国的动静,自然派遣了一些暗探用各种各样的身份进入出云国。打听各种各样的情报。石松文吾得知了最新的情报之后,立即通过户泽白云斎,将这件事关重要的情报第一时间送到了政衡的手中。 说是第一时间,其实已经过去了五天时间。也就是说这是在五天前发生的事情,现在可没有网络、电报、电话各种先进通讯手段,远距离传递情报的速度很慢。还好,政衡向来重视驿站的修建,对于道路平整也是极为看重,方才使得情报送达用了五天时间,要不然的话怕是没有个把月不用送到政衡的手中,当然这也和倭国地盘小的缘故。 户泽白云斎禀报道:“五日前,三泽为清攻打月山富田城支城,与尼子义久发生激战,胜利的天平倾斜向三泽军的时候,尼子晴久突然出现在背后,以至于全军覆没,三泽为清未能幸免。惨败之后,尼子晴久挟三千胜利之军将尼子义久的七百余人围在一座小山上,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七百余人倒戈尼子晴久,尼子义久则带着数名家臣离开了月山富田城。” 政衡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了过来,他倒是对于尼子晴久的果断轻声赞了一句,倒是没有太大的吃惊,对于三泽为清的战死也没有任何的怜悯,三泽为清对于他来言不过是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 政衡敲打了一下桌子,出云国发生变局,这对于想要占领出云国的他来说显然不是一件好事情,但是他却没有做出立即率领大军前往出云国的决定,轻声道:“现在想要奋起,晚了。” 政衡倒是对出云国之事不是很急切,在情报不明的情况下贸然发动战争是不智的事情,如果没有发生津和野之事的话,他倒是能够率领大军北上出云国,现如今还是休战为好。 政衡在紧急处置了石见国事务之后,重新分配了领地,赏罚了一些功臣之后,便下令全体将士在秋收之前,各自返城鼓励领内的百姓们,特别是安抚因为战争而失去家人的妇孺。 伊达势的作战犹如疾风迅雷,从六月到八月短短一个半月时间,就结束了战役,取得了周防、长门以及石见国的新领地。此举不但赢得了百姓的信赖,同时也使得饱受烧杀抢掠的土地得以重新恢复。 等到秋祭以及收获期过后,政衡将会从鹤首城搬到冈山城居住,不仅仅是他的居住地的移动,还是一个新的开始。显然他现在需要关注的就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情便是即将开始的秋收,只要有两三个丰收年就意味着伊达家的统治已经深入人心;第二件事情是关注三好长庆的动向,他现如今需要面对的最大的敌人就是畿内的霸主三好长庆,两家即将全面接壤的领地足以说明一切问题;第三件事情是出云国的动向,他想要知道尼子晴久会不会给予他带来一些节外生枝的事情,他想要掌控住出云国的动向。 返回鹤首城的政衡是忙碌的,显然某个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家伙也是蠢蠢欲动,忙投贴给鹤首城的奉行馆,要求面见政衡。政衡在百忙之际,听得细川藤孝的到来,他转念一想就知道是来干什么的,倒是和他的第二件事情不谋而合,见上一面也无妨,听听这位幕府将军的谋臣的意见,倒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如此想着,便让人通知细川藤孝第二日前来。 弘治元年(1555年)八月四日,细川藤孝身着礼服来到了鹤首城内,鹤首城内一片忙碌的景象,搬家本就是一件忙碌的事情,何况是搬迁如此重大的事情,服部保长和服部正成父子两人扮作细川藤孝的护卫同时来到了鹤首城。 扮作护卫的服部保长低声嘀咕道:“外松内紧,看似忙碌杂乱,却秩序井然,嗯,倒是有同行在各处地方监视着,没有任何死角,户泽白云斎看来还是有点儿本事的。” 服部正成的眼神飘忽,不知道早已经神游到何处去了。 细川藤孝的护卫被拦在了三丸,细川藤孝来到了会客厅,见到了比上一次会面脸色清瘦了不少的政衡,政衡抬眼看了看细川藤孝,说道:“将军大人派遣你来的有何要事?” 细川藤孝将自家前来的事情告知给了不少人知道,想要让三好长庆知道这一件事情,更想要造成既成事实,当然清楚政衡同样明白,今日听得政衡漫不经心的问话,心中没来由的冒出了一团怒火,但还是恢复了一些镇定,道:“三好长庆篡僭势力欺天罔地,灭国弑君;秽乱京都,残害生灵;狼戾不仁,罪恶充积!还请弾正少弼大人看在天下苍生的面上,望兴义师,共泄公愤;扶持足利,拯救黎民!” 细川藤孝激动万分的说了一通话。政衡暂时没有作声,好像在思索,实在是有点怠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征近伐远指掌上(3) 政衡听得细川藤孝的说辞,没有半点激动,只觉得好笑,说三好长庆篡僭势力欺天罔地,灭国弑君,这不是自打自己的脸嘛,武士源自天皇和朝廷的家奴,若要说欺天罔地之说,就该将政权和土地统统交给天皇和朝廷。最后一句,扶持足利,拯救黎民更是无稽之谈。 漫不经心的态度深深的刺痛了现如今还是一脑门子理想主义的幕臣细川藤孝脆弱的心脏,现如今的细川藤孝还没有看清楚世界的本相,没有成长为那个历史上为了功名利禄荣华富贵舍弃旧主、抛弃旧友、弃弱从强,并且为了扩张领土使用卑鄙手段摧毁了一色家的老辣政治家。 细川藤孝突然直视着政衡,好似一副不答应他的要求就要拼命的模样,倒是让跟随在政衡身边的几名侍从一阵骚动,还好政衡轻轻喝退了他们,笑看着细川藤孝的模样。 政衡同样望着细川藤孝,或许这才是细川藤孝的本来面目,只是后来被世事的屡屡打击方才变成了那个冷漠残酷的政治家,他点了点头,说道:“幕府将军倒是有一个忠心为主的家臣,却不是一个聪明人,竟然想要大义诓骗我掉入陷阱之中。求情亦是36,无用,世事皆有天定。”政衡在说这话的同时,从他的嘴里露出低笑,这很令人不快。 细川藤孝想要开口辩解,却被政衡嘴角浮现一丝冷冷的微笑,口中的言辞给打乱了心防。政衡笑道:“在愚人眼中,或许觉察不到世事之变。事实上。只要稍不留意。一切都将不知去向。你身为文化人。该知道此中道理。弱者必定败亡,倘若害怕败亡,就要奋起反抗,利用手中的力量努力成为强者,而非跑到我面前祈求我的怜悯。” 细川藤孝盯着政衡,默然无语。政衡撇了撇嘴,继续道:“世事变迁更迭,所谓藤原氏、橘氏、源氏、平氏。你方唱罢我登场。按照足利将军家的惯例,未能获得嗣子地位的将军之子都要出家,因此被送入佛门,不知道此事可当真。只要利用得当,这便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当然,想要让那帮子酒肉和尚站在幕府的一边,就要为他们寻找一个敌人。” 政衡总能够冷静的看清楚事情的真相,然后找到最佳的切入点,从混乱的局势中制造出最为有利于自己的局面出来,然后获得最大的利益。在这个意义上来说。他的成功并非偶然。 细川藤孝显然无法跟上政衡的思维,他还在想着前面一句话的时候。政衡便已经给出了如何解决问题的答案,却又让他说不出反驳的言辞。正如对方所言,弱者想要不败亡只有两条途径,一是依附强者,二是变成强者。足利幕府名义上是天下共主,依附强者的事情名声上不好听,性格刚烈的足利义辉也不会去做,要是甘愿当一个傀儡的话他也不会被驱逐出山城国。想要变成强者,手中便要有一把刀,一把足以影响天下局势的刀,足利义辉手中没有可以使用的刀,只能够加强自身的武力,自欺欺人的认为使得幕府强大起来。 细川藤孝跪拜在地,恭敬地行了一礼,道:“还请弾正少弼大人能够告诉在下如何使得幕府强盛起来的奥秘和诀窍?” 政衡摸了摸肚子,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阵之后突然变色,表情严肃地说道:“倒是一个可教之人,我不妨直言相告,所谓的奥秘和诀窍,它有可能让幕府抓住其中的契机一洗往日的颓废,也有可能永远堕落下去直至灭亡,你还想听嘛?” 年纪与细川藤孝相仿的政衡能够取得如今的成就,异于常人,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在天地间驰骋,政衡的话犹如鸦片一般诱人,明知道有害却让人不得不想要知晓答案。 庸人常常听到这里会吓得掩住耳朵匍匐在地,胆大的人会毫不犹豫的请求答案,细川藤孝犹豫着要不要听他说下去,他显然已经意识到了后面的话或许会霍乱天下,好似下定了决心,目光坚定直视前往,一字一词的回道:“在下洗耳恭听。” 政衡瞥了一眼细川藤孝,道:“瞧你那坚定的眼神,怕是会以为我会说出一些不利幕府的事情吧,呵呵,听不听由我,做不做由你。六角义贤已呈疲态,三好长庆在短暂时间内将会独霸畿内。幕府将军的意思,你清楚,我也清楚,就是想要引入一股有别于三好长庆的力量,与其争雄,然后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呵呵,幕府将军没有看清楚世事的本相,两虎相争,没有自身的武力,就算是伤虎,也能够吞掉弱小的观众。其实在畿内还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可以利用起来,只要利用得当,幕府手中就有一股拿得出手的力量。” 细川藤孝是一个聪明人,还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刚才的表情只是被假象给蒙蔽了双眼,无法看清楚真相是什么,当政衡为他拨开云雾,再联想到前面说到的寺院一说,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惊道:“天文法华之乱。” 天文法华之乱发生于二十年前,以京都本国寺为中心的佛教日莲宗势力愈发壮大,与一向宗和天台宗的对立日深,引发的大骚乱。最后的结果是日莲宗损失惨重,近五万门徒被杀,畿内的十六所寺院也都被烧毁。深层次的缘由却是管领细川氏的争权夺力,应仁之乱是各自拉拢一帮守护大名开战,而此次相争却是各自拉一帮和尚,最后一起坑死日莲宗的节奏。 细川藤孝自然知道再次爆发天文法华之乱一般的动荡,会给畿内造成怎样的变局。他不愿意看到,却清楚越是动荡不安的局势,幕府从中能够获取的利益将会更大。对于一心想要中兴幕府的足利义辉的诱惑有多大。 政衡紧紧盯住细川藤孝。道:“瞧你那慌张的眼神。定然是在害怕畿内的动荡。天文法华之乱,不过是一群蠢材之间的乱斗罢了,毫无目的性,活该被杀得差点灭门。上一次动荡,日莲宗是绝对的败家,天台宗看似获得大胜,但是他的根基也开始了松动,唯有看似因为山科本愿寺被烧吃了亏的一向宗得到了益处。要知道它的宗旨和日莲宗都是以建立地上佛国为己任的。” 政衡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加贺的事情犹在眼前,仅仅北陆的一向宗门徒就能够动员起二十万大军,夺取了加贺国的政权,建立了所谓的地上佛国。现如今摄津、和泉、河内等地俱都被其所占领了农村,一旦爆发一向一揆,怕是不下于二三十万信徒拿起武器。若是能够将这二三十万信徒引向三好长庆,该是如何的剧烈。引起了一向一揆,就算是莲如上人也无法约束住一揆的蔓延,何况刚刚继位未满十四岁的显如呢?一旦蔓延开来。只要稍稍引动,首当其冲的便是日莲宗。势单力薄的日莲宗显然很快就会败退,天台宗会坐视不理嘛?到时候幕府和天台宗组成联盟,就算是三好长庆为了阻止一向宗的蔓延也会屈从于幕府。咳咳,说多了,将刚刚的话忘记好了。” 厅中一时静了下来,谁会想到政衡突然间除了这个主意。细川藤孝额上早已布满密密的汗珠,想不到政衡在谋算深沉的外衣下,藏着的竟然是惑乱天下的本事,咬咬牙道:“要引动一向一揆怕是不易。” 固然,引发一向一揆会造成畿内更加混乱的局面,黎民百姓遭遇更加悲惨的生活。但作为统治者的一员,幕府将军的家臣,细川藤孝行动的出发点便是以幕府的利益为先,口口声声为了黎民百姓,为了苍生天下,可是真正触及到了幕府的利益,一切都可以抛弃。一向一揆会造成巨大的灾难,正如政衡所说,首当其冲的是三好长庆。摄津、和泉、河内、纪伊这些一向宗盘踞的地区,除了纪伊的守护是畠山氏外,其余全都是三好长庆的核心地盘。一向一揆暴起,天台宗、日莲宗等宗教势力以及其他的国人势力就会想到加贺国的情况,如此一来,幕府再从中串联,很有可能组建起共抗一向一揆的联盟。 可是就算是知道了引发一向一揆带来的利益无穷大,如何引发却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一事不烦二主,既然道出了祸害天下的计谋来,定然有能够引发此事的契机。 政衡捧腹大笑道:“如果连这个小事都要我来指摘,将军和管领也太没有用了吧,还是早早的隐居山林不用出来丢脸了。”话语之中给予足利义辉半点都没有客气,趾高气扬的样子。 细川藤孝却从政衡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刚刚一直所说的话中提到的都是幕府和将军,最后却是提到了管领,显然这件事情还需要管领的参与,嗯,还是将今日听到的一切通通告诉将军,让将军自己去抉择吧。 政衡拍手道:“好了,好了,你也来了不少日子了,走吧,我送你出城去。”说着不顾细川藤孝如何反应,竟然径直向着门外走去,细川藤孝只得跟随,如同他的随从一般。 服部保长和他的儿子服部正成自始至终都没有与政衡有说话的机会,只是在送细川藤孝出来的时候方才远远看到了真容,还真是年轻啊。服部保长如是想到,倒是他的儿子原本迷离的双眼闪动了一下。 鹤首町会馆中,细川藤孝命人坐着临行前的准备,看得服部保长匆匆赶来,跪坐在他的面前,让他皱了皱眉头,很是厌恶对方的无礼,他可是出身名门细川氏,对方仅是一名低贱的忍者,竟敢与他平坐。 细川藤孝一想到今日受到的冲击,实在是不想节外生枝,只当是服部保长乡下人不知道礼节,他问道:“伊达弾正的实力到底如何?”由于伊达军频繁动兵,使得外人很难分辨出伊达军的实力到底多强。 服部保长回道:“伊达军在备中国的兵力将近上万,其余地方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直辖,一部分由地方国人众统辖,直辖的兵力大致在三万五千到四万上下浮动,总兵力五万左右。不过,他直辖的兵力全都是常备军,想要武装如此大规模的常备军,显然需要大量的财力,这也是在下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西国多山地,田地并不是很肥沃。” 细川藤孝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的意思是他还有一条隐秘的财力来源,是直接与海外贸易的通道,倒是很有可能。”然后又陷入了沉思,就算是知道了有这条贸易通道,又有何用。 细川藤孝看了一眼服部保长,今日政衡将他当做随从,现在一个小小的忍者也不降他放在眼中,这个可恶的家伙,不能够继续留在幕府了,他这样想着,说道:“这条隐秘的通道或许很重要,今日我会去信向伊达弾正辞行,我会在最后把你推荐给伊达弾正,你意下如何?” 服部保长惊愕万分,倒不是细川藤孝会将他推荐给伊达政衡,而是今日来见细川藤孝前,他的儿子告诉他,想要留下,只有傲慢的对待细川藤孝,然后在细川藤孝说出推荐给伊达政衡的时候不要急于答应下来。没有想到他的儿子竟然说准了一切,便按照服部正成的意思,他脸上露出了纠结,带着一丝想要拒绝却又不敢的神色,道:“把我推荐给伊达弾正,这?” 看得服部保长的神色,细川藤孝心怀痛快,道:“不错。表面上是让你变成伊达的家将,但其实是要你透过第三者将有关伊达的情形逐一报告给幕府将军和我。你的妻小就留在这边,我会替你保护他们。这次千万不要再犯错,第一条任务就是打听出那条秘密财路的情况。” 细川藤孝让服部保长再庭院等候,自己回到房间,坐在案前写告辞信。(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征近伐远指掌上(4) 且山城之战的结束,意味着巩固了伊达政衡的地位。 现如今的山阴道和山阳道除了苟延残喘的尼子晴久和早已今非昔比的山名氏一族,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伊达政衡的地位。可以说只要自己不出错,伊达政衡的地位将会越来越稳固。 现如今,伊达政衡越来越依靠的并非是百里挑一的勇士,而是火枪技术的革新,从第一支备中号火枪诞生起,到定装火药的制造,使得伊达军在正面战场上几是罕见败绩。 结果,无论对方有多么勇敢的武士军团,只要有了火枪,用步兵就可以对付了。这种战法乃是战术史上的一次大胆革新,在历史上是由织田信长在击败武田胜赖之后慢慢发展起来的,可以说提前了二十年时间。 随着且山城之战的结束,出云国动向不明的情况下,伊达政衡要移动他的居城移动到冈山城,同时要构建伊达家的政策,首先要理清的便是公家、寺家、武家之间之间的复杂的关联。 倭国中世纪的权力关系在公家、寺家、武家之间有复杂的关联。 公家可以暂代为朝廷。南朝失败后,公家一蹶不振≡▼,。至战国时代,公家的收入来源多为大名所夺,年间收入仅七千余贯左右,经济十分拮据。倭国朝廷虽无武力,但仍有权威,只要占据了京都,就可以利用朝廷的权威行事。穷困的公家只得到地方上做大名的家教,传授和歌、书道、蹴鞠、礼仪、历法等以维持生计。在经过了年初的大火之后,朝廷的权威再一次扫地。由于伊达政衡的资助使得朝廷还能够苟延残喘下去。实际上还将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倭国的寺家拥有广大的庄园。伊达政衡和历史上所有新兴的激进的战国大名一样在施行土地测量之后,将多出来的土地予以没收。最初的备中国的一向一揆导致了备中国内寺院被清扫干净,再也没有余力对付伊达家的征税。不过,伊达政衡对于宗教同样是妥协的,并没有深层次的开始清扫领地内的寺院,只是没收了一批土地之后便不再对付他们,同时还和石山本愿寺达成了盟约关系。 伊达家属于武家政权,不可避免的要限制公家和寺家的影响力。限制公家和寺家的庄园,特别是防止寺家的死灰复燃,构成内部不安定的因素,废除公家、寺家的权力并正式建立武家政权。 孙子兵法曰,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公家、寺家和武家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想要将其理清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想要废除公家和寺家的权力来巩固武家的政权。上等的用兵之道便是凭借谋略取得胜利,其次就是用外交战胜敌人。再次才是用武力击败敌军,最下之策是攻打敌人的城池。 历史上,织田信长亲自上阵击溃一向一揆、于石山合战击败本愿寺的显如等人、火烧比睿山无不是为了削弱寺家的权力,但是亲自上阵的他注定了不得善终,果然在本能寺之变中无法继续他“天下布武”的梦想。 政衡今日教给细川藤孝的方法,可说是阳谋,凭细川藤孝的性格就算是他不愿意看到黎民百姓生灵涂炭,天下浩劫,也不会隐瞒不报,只要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足利义辉。 政衡的 ,足利义辉究竟用还是不用,也不是他所能够左右的。政衡明白,足利义辉和细川晴元他们不是自家手上的傀儡,自己怎么说他们就会怎么做,他们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 但是政衡更清楚,他的一番话将会在足利义辉和细川晴元等人的心底埋下了种子,等到合适的嘶吼就会生根发芽。不管怎么说,就是看着老鼠一个劲的在面前蹦跶,即使没有任何危害,也已经够恶心了。何况霸占畿内的三好长庆,不是老鼠,是老虎。 政衡的一番言论就是恶魔的劝诱,开花结果不一定是现在,但总有茁壮成长的一天。在政衡的预感中,这个时间不会太长,六角义贤现如今已经疲态尽显,屈从于三好长庆已是时间上的问题。六角义贤妥协,足利义辉就显得非常尴尬了。他要么踏上逃亡之路,要么再次沦为任人摆布的傀儡。陷入绝境的足利义辉难保不会做出疯狂的事情。 以政衡对于足利义辉的性格的探究,足利义辉是一个执着的人,一年到头都是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起床练习剑道,不管刮风下雨还是下雪都是如此。一个执着的人往往会为了一件事情疯狂。足利义辉的羁绊就是中兴幕府,他可以为了幕府的中兴废寝忘食。 可以说,政衡的话只是一个引子,足利义辉和细川晴元只要有一人心魔发作,就会千方百计的诱发一向一揆的爆发,一旦一向一揆在畿内爆发,就算是莲如上人也要跑路生怕被架住失去他宗教领袖的神格,何况十三四岁刚刚即位的显如了。到时候就不是他愿意不愿意站在一向一揆的总头目的位置上,而是他不得不坐上去了。坐上去,大家继续尊称你为本愿寺的法王,不坐,你也不是没有兄弟,也不是没有堂兄弟,顶多再扶持一个上来罢了。 一向一揆爆发,首先三好长庆倒了血霉,不得不镇压乱民,不镇压就等着去死好了,镇压的话怕是立即就会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到最后还得在头上戴上一顶“佛敌”的帽子。 三好长庆倒了血霉,其次的便是天台宗等宗教势力,你本愿寺要在近畿建立地上佛国,那你要将我们置于何地,是不是要将我们也给消灭了,如此一来必然会像天文法华之乱一样组建联军血拼到底。 不管谁胜谁负,寺家在动荡之中都会元气大伤。不仅会消耗他们的财力物力。同时还会消耗他们在民众中的民心。一旦过多的参与到世俗之中,特别是将民众的生民至于危险之境。 虔诚的信徒会大量的死亡,不那么虔诚的信徒就会思考,一旦出现了思考,信仰就会崩塌,新的信仰需要时间来建立,对于人少地多的山阴山阳两道来说正是一个收留流民的好机会。 政衡唇间若有若无的微笑,是一切了如指掌的自信。他心中明白。一旦畿内大乱战,三好长庆疲于奔命,畿内公家、寺家、武家中的实权派都将元气大伤,一旦分出胜负,就是他横扫一切的时候。 当天申时初,服部保长携儿子服部正成带着细川藤孝的书信来到鹤首城请求接见,他报出的姓名是在三河时的名字服部保长,而非千贺地正种,显然他想要抛弃以前。 政衡捏着手中的书信,呢喃着来人的姓名“服部保长”他对于这个名字是陌生的。其实他对于服部正成也同样陌生,如果说出他们的通称半藏的话。那么就是如雷贯耳了。 不知道这个服部保长和服部半藏是什么关系,如果能够通过服部保长联系到服部半藏的话,那么对于伊达家来说是一件锦上添花的事情,他没有让服部保长等候,命人将他带到了厅堂之中。 服部保长坐在了政衡的面前,他的儿子服部正成坐在了门外面走廊上。政衡注视着眼前的这个长相普通的如同一个农夫的男子,注视着信和服部保长的脸。服部保长的眼神并未露出丝毫的动摇。 服部保长忍受着政衡慑人的眼光,心想一旦自己无法忍受这种眼力时,就是己身破灭的时候了,也就失去了出仕伊达家的机会,成为武士的机会。他在城下町听到了无数农民、强盗、山贼、乱波成为武士的故事,还多是有名有姓的故事,而非传说,坚定了他出仕伊达家的信念。 政衡企图从服部保长的脸上看出异样来,独眼中猛然爆发出一股杀人无数养成的杀气笼罩在服部保长的身上的时候,连坐在门口的服部正成都感到一阵汗毛竖起的感觉。 服部保长企图顶回去。政衡笑了笑,杀气从他的眼中消失,露出睿智的光辉来,他的笑容如同春风一般,服部保长还没有感觉出什么,倒是门口的服部正成一副严肃的表情匍匐在地上。 政衡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少年,他当然看到了那个双眼迷离的少年,原本没有注意到他的特殊,不过刚刚的一下子却让他感到了一阵心思被猜透的感觉,真是一个有趣的小子。 政衡点了点头,打开细川藤孝的书信,一目十行的看到了最后,然后抬头说道:“你是否有意出仕于我?”他的声音低沉有力,仿佛看透了服部保长的心中的所思所想。 服部保长立即匍匐在地道:“服部保长愿效犬马之劳。”他趴伏在地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当年碰见松平清康的时候,他的感觉突然和当年一般无二,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奉细川藤孝的命令。 政衡注视着他,指了指门口的服部正成,然后说道:“你的儿子比你聪明,不过你还是没有到不可救药的地步。我喜欢聪明的人,但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赐予你一千石的俸禄吧。” 声音还是那么有力,但是使人感到庄严而有份量,同时好想看透了人心一般。服部保长的额上渗出了冷汗,他之所以能够取得出仕的机会,自然是耍了一些小聪明,欺骗了细川藤孝。服部保长吃惊的稍稍抬起了头。 于是,政衡又说道:“嗯,首先你要在一个月的时间内组建起一支百人的忍者部队,需要个个都是一方面的精英。这支部队我需要投放在畿内去,任务就是情报收集。” 服部保长显然没有想到一来就得到了如此重要的任务,还没有从千石的俸禄中回过神来的他一时间呆住了。还好他的儿子服部正成再次跪拜在地上的头撞地的声音惊醒了他。 服部保长抬起头,用毫无抑扬的声音道:“这是我极其难得的幸运。” 政衡挥了挥手,道:“下去准备吧!”说着他抬起头对刚刚摸着红肿的额头的服部正成微微笑了一声,突然,他指着服部正成,对服部保长说道:“这是你的儿子吧,很有趣,让他留下当我的小姓吧。” 服部保长再次用惊愕的声音回道:“小姓?!”让忍者的子弟成为小姓,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就算是在开明的武家大名都不会如此干,松平清康曾也说过这样的话,可是松平清康也只是说说而已。 政衡故作无意的说道:“既然舍不得的话,那么就算了。” 服部保长哪里会舍弃这样的好机会,要知道成为大名的小姓,以后很有可能成为一方重臣,而非遭人轻视的忍者,他立即跪倒在地回道:“臣替小儿多谢主公的荣恩。” 说着,拉过服部正成道:“还不快拜见主公。”服部正成还是一副迷离的样子,在服部保长的拉扯下跪拜在地上,叩首道:“正成拜见主公,主公万安。” 政衡的心情看起来不错,注视着服部正成,道:“我的小姓都是有俸禄的,你既然成为了我的小姓,那么就赐予给二十石的俸禄吧,好好努力吧。等一会,跟随助五郎去武库领取装备。” 服部正成在津田助五郎的带领下离开,服部保长也告退离开,政衡突然问道:“服部,你认识一个服部半藏的人吗?” 服部保长愕然回头,历代的族长都是以石见守世代相传,因此服部石见守广为人知,而服部半藏是他从伊贺国离去后为了与以前撇清后的名号,由于松平清康的去世,使得半藏之名鲜有人知晓,在历史上由于德川家康而使得服部半藏之名广为人知。突然听得政衡问起,心中的惊愕可想而知,他再次回头跪拜道:“臣惶恐,服部半藏正是臣的名号。” 政衡没有解释他是从何处知晓服部半藏之名的,给服部保长一个误解也好,让他明白连如此鲜少人知晓的事情都能够弄清楚,误认为背后除了户泽白云斋之外还有一支隐秘的情报网。 政衡呢喃道:“服部半藏嘛?”(未完待续。。) 第一章 遥感京畿起法乱(1) 盛夏时节,环旭川修建的冈山城清爽宜人,即便入了三伏天,也没有酷热的感觉。政衡是一个好动的人,逢战必乐,谁都没有料到,自攻陷且山城之后,然后休养生息,蛰伏起来。 如今已是永禄元年的六月,天皇也已经换了一人,知仁天皇崩御,谥号后奈良,别称奈良帝,方仁天皇继位。政衡继续发扬忠诚于朝廷的风格,在后奈良天皇崩御之后献上了六百贯作为葬礼费用,使得后奈良天皇没有和历史上那般在黑户御所足足放置了两个半月。方仁天皇继位之后,感念伊达氏的功德,朝廷将其升任为大宰大弍,前一个正式任命为大宰大弍的大内义隆已于三年前的冬季风疾而终,留下了无限遗憾。 政衡头上挂着的官位是从四位下大宰大弍,幕府司职是西国探题,同时还挂着一大串守护职,总共十三个守护职,伊达领现如今总共高达二百七十万石的石高让政衡足以傲视群雄。 蛰伏三年,政衡爱上了钓鱼,他坐在了一个巨大的池塘边的石头上,穿着粗布的衣裳,手里拿着一根不长的竹竿。他的脸庞比起三年前要成熟了不少,却是更加白皙了许多,如@10,果不是黑色的眼罩大煞风景外,如同一个恬静的青年渔翁。 政衡的身后站着一个十七岁左右的清瘦的少年郎,少年郎穿着一身衣服,特别的是衣襟上有一道黄色的丝线,乃是政衡的侍卫营中的佼佼者。这位清瘦的少年郎,正是三年前正式成为政衡的小姓服部正成。 三年来。服部正成渐渐接过了父亲服部保长的班。现如今已是服部众的重要成员。自阿墨怀孕生下一女住进冈山城之后,他从小姓脱颖而出,接过了阿墨的班,入了侍卫营。 政衡显然对于服部正成相当信赖,对于他的到来,并不在意,也没有将他放在心上,轻轻的将鱼钩上的鲤鱼摘了下来。慢慢的放到身边的鱼篓里。到再一次将鱼钩甩出去,政衡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服部正成,淡淡的道:“畿内有消息了?” 自从服部保长组建了一支百余人的忍者部队负责畿内的情报网之后,户泽众更多的是对内的侦查,而作为伊达家最早的忍者部队草间众现如今已经渐渐成为了警察部队的重要组成部分,草间四兵卫也正式改名为草间总司。 服部正成恭敬的看着政衡,眼中满是敬畏,说起话来也是异常的恭敬,道:“回殿下,还没有。今上天皇继位之后,三好长庆改立幕府将军一事因为葬礼和即位事宜繁忙耽搁了下来。不过以三好长庆现如今的势力。改立足利义秋为新的征夷大将军相信不会出什么问题。他请求今上天皇一事不过是要一层大义名分罢了,不给人一种私相授受的感觉。” 政衡听得三好长庆在疯狂之路上越走越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三好长庆让敦贺公方弟一乘院觉庆还俗,改名足利义秋,继任为征夷大将军,在法理上倒是说得通,敦贺公方久离山城,没法处理幕府事宜,改立足利义秋即位。三好长庆打得倒是好算盘,敦贺公方的态度如何?”敦贺公方指的便是足利义辉,自三年前六角义贤屈从于三好长庆,答应了三好长庆的全部条件,剃度出家改了法名承祯,足利义辉便前往越前国寻求朝仓义景的庇护,逗留在敦贺郡。 服部正成对于这位优柔寡断的足利义辉没有任何好影响,当年政衡给他出的好主意,足利义辉到了现如今还没有使用的迹象,还跑到了越前国,这件事情让伊达家中的许多人感到愤愤然,要跑也得跑到势力更强的伊达家来。服部正成摇摇头说道:“敦贺公方还是原来那般,不过最近迷上了中条流,每日都邀请中条流高手富田势源入公方馆。” 政衡笑了一笑,没有说什么,手中竹竿的鱼线抖了一抖,鱼又上钩了,他将心事放在了鱼线上,不一会鱼线却是抖动了一下,鱼脱钩了,他再次将鱼钩甩了出去,道:“蛰伏三年,心还没有平静下来啊。” 服部正成没有接茬,他继续禀报道:“屈从于三好长庆的近江国守护六角承祯前段时间将家督之位让渡给了素有威望的嫡子四郎义治,不过从种种迹象表明六角承祯还掌握着一切实权。” 政衡听得素有战功一事,嗤笑了一声,说道:“啧啧,一个十四岁的小娃娃竟然也好意思说素有威望,不过观音寺城要乱了。”他突然想到了历史上发生的观音寺骚乱,无非是重臣和幼主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引发的冲突引发了雪崩式的权力崩塌,导致六角家力量因此变得严重衰退,才让占据了浓尾平原的织田信长连战都没有战就崩掉了六角氏,夺取了近江国。 政衡对六角义贤、义治父子没有任何好影响,是一路货色,只知道两人的箭射得不错,其他的治国和军略都很潮。政衡修筑冈山城,三年来唯一干的一件事情就是修路,整修道路。 政衡听得三好长庆的消息,倒是没有了心情钓鱼,特别是在两次脱钩之后,他把目光从服部正成的身上移开,扫了一眼伺候在侧的清水宗治、山中鹿介、黑田官兵卫、平贺小法师等人。 政衡淡淡的说道:“足利义秋继位之后,三好长庆怕是就会起兵,他下一个征伐的对象是谁,是不言而喻的。”还没有说完,众人眼前一亮,显然都想到了谁会是三好长庆下一个对手。 黑田官兵卫年岁不大,倒是渐渐有了几分谋臣的腹黑,他看了一眼自家主公,笑道:“殿下。自从且山城之战后。蛰伏三年以来。军中思战之心日浓,这些怕是都在您的肚里装着呢。” 听得是黑田官兵卫的话,政衡看得他开朗了许多,自从黑田官兵卫家人遭到屠戮抑郁了好长时间方才走出阴影,要是因此折损了一个历史上留下赫赫威名的谋将,倒是莫大的罪过。 政衡笑了起来,笑得很自信,道:“自从三年前伯耆国之战后。火枪在战场上的应用更加广泛了起来,各个势力都在大力扩展火枪部队,我家自然毫不逊色,现如今我家的火枪数目已经高达三千五百杆。当然如果仅仅只是火枪的数目多少就能够取得战场的胜利,倒是不用再去拼杀了,只要双方比一比数量就行,少的一方投降好了。” 清水宗治倒是比他人多知道一些内幕消息,他抬头问道:“殿下,现如今正在大力铸造的青铜炮,数量也有十余门了吧!”青铜炮。是的,这个时代最犀利的武器。没有之一,政衡坐拥倭国第一铜矿,自然不会放过铸造青铜炮上来。 听得青铜炮一事,倒是政衡的得意之作,可以说现在这个时间段,整个倭国除了大友义镇有那么几门作为礼炮用的青铜炮,唤作国崩外,没有其他势力拥有青铜炮。不过铸青铜炮却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现如今也仅仅只有十二门合格产品。 数量少,却足以影响一场战争的走向。 青铜炮的铸造使得政衡的另外一个梦想更近了一步,将青铜炮安装在船上,不是小船,也不是倭国现如今常用的安宅船,而是真正的大船,能够在远洋航行的大帆船。 这个时代是西方世界的近代的开端,大航海时代如火如荼的开展,给西方带来了无数的机会和财富,如果倭国能够从中分一杯羹的话,将会提前出现一个强大的倭国,同时,给予东亚政治圈带来一股新的东西。 当然,对于倭寇行为,政衡是给予否定的,他在领地内实行的便是对倭寇予以禁止的策略,在一定程度上使得伊达家的财政受到了一些损失,不过从长远来看利大于弊。 政衡正欲吩咐人将今日捕获的鱼拿回去烧制的时候,津田宗及匆匆走了进来,将一封书信递给了政衡,然后说道:“殿下,这是父亲送回来的书信,他说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政衡打开书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淡淡的笑道:“没有想到我们那位敦贺公方被顶到了墙角,终于忍不住了,啧啧,好本事啊,借着和中条流交流剑术来分散大家的视线,暗中令人在摄津、河内、和泉、纪伊等地用三好氏的名义向各地的一向宗寺院借粮。”他将书信交给了身边的服部正成。 服部正成惶恐道:“臣该死,竟然被敦贺公方的把戏给欺骗了,还请恕罪。”服部众负责畿内情报网,如此重大的事情竟然一无所知,还让一介商人带信传了回来,显得相当无能。 政衡摇摇头说道:“此事怪不得你,三好长庆立足利义秋为征夷大将军,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征收粮食以作军粮乃是应有之事,敦贺公方能够利用此事背后操纵,倒是有点儿意思。” 政衡抬头看了一眼平静的池塘,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这一场暴乱看来不可避免了,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的结局。”他自言自语道:“该是解决出云国的时候到了。” 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山中鹿介听得政衡的最后一句,眼前一亮,紧紧握住了拳头,心忖道:“终于要回去了吗,我一定要请求主公,让我跟随出阵,完成我的初阵,杀入月山富田城。” 自从打服了六角义贤,畠山高政窝在纪伊国不出来,足利义辉跑到了敦贺,一时间鞭长莫及只得另立足利义秋为征夷大将军,三年来,三好长庆可谓过的风光无限好。 这不,恢复了元气的三好长庆憋不住了,他想着给曾经让他无比憋屈的伊达政衡一点教训,让他知道为何花儿有那么红的道理,他的提议一出,立即得到了众家臣的赞同。 征伐拥有二三百万石的伊达政衡,可不能够马虎,一个不慎被反咬一口可要了亲命了,一来要有足够的兵力,二来要有足够的军粮,做好打一场持久战的准备。三好长庆做梦也没有想到,他想着筹措军粮一事,竟然导致了席卷整个近畿的大暴乱。 其实三好长庆并非什么都不清楚的傀儡,他是从穷困中走出来的战国大名,知道什么不该惹,在近畿有两个势力是万万惹不得的,一是蜗居在京都的天皇,一是佛寺。 天皇的权威再丧失,如果你想要做废除天皇的事情,那么对不起,你立马要引来众多人的目光。他现在改立足利义秋为征夷大将军,虽然也引起了非议,不过足利义秋毕竟是足利义辉的同胞兄弟。足利义辉还没有嗣子的情况下,改立足利义秋,在法理上说得通,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让他去瞎折腾了,要是他篡夺了足利义辉自己当征夷大将军试试,立马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包围网,让他知道疲于奔命的意思是什么。 佛寺同样是一只刺猬,如今加贺、能登、越中等地都有企图闹事者,加贺国更是成立了地上佛国,这给予了那些佛寺宗派极大的震撼和示范影响,一旦惹毛了他们,呵呵,你就知道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是什么感觉了。 八月正是秋收的时候,三好家征收秋粮的家臣们显然没有听懂三好长庆的告诫,或则说这帮家伙的心大大的坏了,竟然在光头的和尚面前大发厥词,还肆意征收属于石山本愿寺的庄田,搬走了粮食,还杀死了不少石山本愿寺的庄客。 “石山的本愿寺自从开山以来,就是武将的禁地,擅立征夷大将军的三好长庆竟敢擅自闯入,抢夺粮食,杀害门徒,到底是何居心?”石山本愿寺内,一群和尚喷得年轻的显如上人无言以对。 本愿寺显如原本想息事宁人,显然他的打算遭到了一帮年轻和尚们的反对,大有不赞同就要发动兵谏,期望稳妥的老和尚们也渐渐加入了进来,认为这是一个增强自己实力的好机会。 暴动就在永禄元年的九月中旬开始了。(未完待续。。) 第二章 遥感京畿起法乱(2) 时已入永禄元年八月中旬,石山本愿寺。大约六十年前,本愿寺八世圣僧莲如上人突梦佛祖召见,梦见佛祖在大地上留下了一块脚印,便在这个繁花似锦的地方开辟了一处专修的道场石山本愿寺。由于是佛祖所遗留的脚印一说,当时当地的统治者只得虔诚的将目光所及的土地敬献给圣僧莲如,后来在此地聚集起了大量信奉本愿寺的信徒。 前来参拜的香客络绎不绝,个个口诵佛号,信徒将一生遗留下来的大量钱财全都捐献给了寺院,再加上依附于一向宗寺院的寺内町发展逐渐成熟替本愿寺带来了大量的金钱收益,寺内町是摄津、河内一带建立在一向宗寺院左近的城镇,是当地的农商物资流通中心,其中多数居民都是一向宗门徒,使本愿寺可以直接控制部份地内町,藉由贩卖座市出售经商权获利。 同时居于地内町的门徒为了捍卫自身安全而建立的大量要塞亦变相成为护守石山本愿寺本山的关卡,再加上石山本愿寺位于京都、奈良、界通往西国地区的交通要地,占地面积与人口数量因此不断攀升,同时一直在增修守护城池的壕沟、碉堡,在显如当权时石山本愿寺已成为☆,拥有八个街町,内有寺内之浦可用为港口贸易通商,幅员数十平方公里的惊人巨城。 现在的御堂主人是莲如的曾孙显如,他住在这个坚固的御堂之中。如果在此发号施令,几为国中之国。今夜月黑风高,难波津的石山本愿寺内灯影摇曳。本愿寺内充满兰膏的芳香。倭国不产兰膏。多来自进口。是极为奢侈的芳香品,拿兰膏来点火,可以想象主人的生活多么奢侈。 普通百姓只能借助月光照明,稍有有点钱的人只能够用蜡烛照明,蜡烛的成分含有大量树脂,燃烧起来味道像是烧树脂一样。而兰膏被点燃后,则会让满室馥郁馨香,寻常人家哪里用得起本愿寺的气派物事。 前往石山本愿寺的庄田中收集信仰的僧侣遭到不明身份的人的袭击。然后再发生三好家的武士遭到信徒的攻击,一连串的事件都表明了三好长庆自从击败六角义贤之后越发的跋扈起来。 为了应对在摄津国内石山本愿寺门口爆发一向一揆的威胁,在石山本愿寺的正堂内,正举行着一场石山本愿寺认为关乎生存的会议。主持这一场会议的正是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本愿寺显如,年龄不过十八岁的他已经继承本愿寺十一代法主七年了,凭借着他的能力和一大批坊主的帮助,他已经在本愿寺总本山当中形成了不可替代的地位。 本愿寺家是一个宗教色彩极为浓重的战国大名,它所谓的坊官,其实更像是武士家族的家老部将职位,各自统率着一支精锐的寺僧部队以及大量的门徒。本愿寺显如能够以弱冠之身跻身天下枭雄之列。也不是浪得虚名,他在去年的时候与候与细川晴元的养女为妻。与武田信玄达成了联姻关系,加强了与东国势力的关系,同时他又分别给朝廷与幕府上纳两万与一万钱,以此来提高本愿寺家的政治影响。 没有了资金来源的朝廷能够得到如此巨额的资金,当然欣喜若狂,为了报答他的贡献,朝廷赏赐他“权僧正”的官位。而有了僧官位就可以任命下属为僧官,这实际上是对本愿寺家大名地位的肯定。 本愿寺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被本愿寺显如特意提拔上来的亲信铃木重秀,铃木重秀同时还是一向宗位于纪伊雇佣军团的重要头目,他首先开口道:“法主,刚刚得到的情报,三好家年前便已经开始调集大军聚集于摄津国芥川山城,现如今的兵力数量已经高达三万众,如此多的人员需要大量的粮食,虽然得到了和泉等地的产量地,但是粮食显然远远不够。” 铃木重秀本就是纪伊的雇佣团杂贺团的领袖,他可是铁炮一等一的好手,也掌握着一些根来众,根来众又很大一部分人是伊贺,他们侦查情报的能力没得说。他的意思很明显,三好长庆聚集大军于摄津国内,需要征收石山本愿寺的庄田的粮食以补充他的军需。 本愿寺显如听得脸色沉闷了一下,他没有开口,和他的前几代法主一样,他一般都不会轻易开口,只是看了一眼众人,想要听听众人的想法,好作出最符合众人意见的决定。 下间赖廉,石山本愿寺的另外一个重要人物,下间氏本就是除了本愿寺外在一向宗内最大的家族,当年加贺一党中就出现过多名下间家的人,他也是下间家难得的智勇双全的人物,特点是勇猛之外还具有出众的谋略与清醒的头脑。 下间赖廉提了提手中的佛珠,说道:“法主,现在情况危急,一旦一步走错就步步走错,各位不要忘记了,三好长庆现在在摄津国内的军势高达三万众,一旦刺激过甚,怕是立即迎来大军压境的浪潮。” 下间赖廉停顿了片刻,看得众人的表情,显然对于他的话语不敢苟同,长期的称王称霸使得石山本愿寺的人们早已经没有了僧侣的谦逊和平和,在他们的眼中似乎一切都该属于他们的。加贺国能够建立起地上佛国,摄津国为何不可以,当年莲如上人在难波津修建石山御堂的本意便是与加贺遥相呼应,然后向着传统佛教发起挑战,发展信徒然后在比睿山汇合。 下间氏一族掌控了超过一半的军事力量,下间赖廉作为下间氏一族的重要人物自然对于发动战争没有任何的反对意见,一旦发动战争他就能够从中获得更多的权力,刚才的话语是为了引出下面的话,他说道:“各位都应该知道。如果按照兵法所云。三好长庆现如今一面改立足利义秋成为新的征夷大将军。一面在摄津国内布置三四万大军。” 下间赖廉见得众人若有所思,说道:“足利义秋乃是幕府第十四代将军的弟弟,按照足利将军家的惯例,未能获得嗣子地位的将军之子都要出家,因此被送入佛门,入奈良兴福寺一乘院出家,取名觉庆,拜门迹觉誉为师。觉誉在兴福寺担任权少僧都的高级官职。乃是兴福寺的重要人物。” 下间赖廉的话未完,众人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是三好长庆已经与南都七大寺之一的兴福寺达成了同盟,或许和比睿山的延历寺也结成了秘密联盟,这是石山本愿寺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超胜寺赖间恍然大悟,握紧了拳头,敲打了一下案子,说道:“可恶的混账,他竟然想要一举击败我们,既然如此。趁着足利义秋还没有继承征夷大将军,没有等到他们公开盟约前。法主,我们与他开战吧!” 轻言开战不可取,本愿寺显如摇了摇头,还是保持了一定的理智,他望向了下间赖廉,道:“赖廉,你的具体意见呢?”他的话相当于权威,下间赖廉一下子觉得众人看向他的目光变得不同了。 下间赖廉沉思了片刻,说道:“法主,现在局势相当危急,现在石山内总共有兵力一万二千人和信徒十一万六千人,还有足够这些人坚守五个月的粮食,如果我军主动出战的话,定然会被守株待兔的高岛军打了一个正着,或许他的想法就是如此,让我们主动出战,然后他就有了攻击我们的大义名分。”下间赖廉虽然是主战派,但是他还保持一定的理智,没有轻言战事。 铃木重秀摇摇头,说道:“他征收御堂的庄园怕是第一步,想要看看我们的反应。若是我们没有反应,或是反应不及时,他定然会更进一步试探我们的底线,毕竟他一直以来都是视我们为眼中钉,晚战不如早战。” 超胜寺赖间突然开口道:“南无阿弥陀佛,贫僧赞同铃木的意见,不过不能够在摄津国内发动一揆,我们需要缓和的余地,也要向三好家显示我们的力量,同时还要做好反击的准备。” 超胜寺赖间的话立即引起了众人的共鸣,谁都不愿意看到自己被人欺负,同时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奢侈生活被打破的心理,如果在其他地区发动一向一揆,将三好长庆引向其他地方,是一个不错的意见。 下间赖照和下间赖廉俱都是下间家的一员,他点了点头说道:“赖廉的话有理,现在石山本愿寺局势相当危险,短期内开战时不明智的决定,不过任由三好家肆意妄为也是不可取的事情,贫僧赞同赖间的意见,和泉国位于摄津国和纪伊国的中间位置,冈山御坊乃是畿内仅次于石山本愿寺的御坊,同时根来众也会成为我们的盟友,堺镇则会提供一定的财力支持,一旦发动一揆能够号召起数万信徒,围攻岸和田城大有可能成功。” 下间赖照的话表明了下间家的意见,下间赖廉也不得不听从,同时对于和泉国内发动战事一事也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下间赖廉还是提出了一些补充意见,道:“法主,我们也要防备三好家不顾和泉国岸和田城,直取石山本愿寺,做好防备的同时还要与伊达家续约,同时请求他们派遣水军阻绝淡路水军的航道,最好能够为我们提供一定的水军力量。” 本愿寺显如刚刚即位的时候与伊达家达成盟约一事,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仅仅因为当时是证如去世,显如少年登位,最早前来的便是伊达家的使者,这才签订了盟约。随着伊达家的发展,成为了统一西国,高达三百万石的战国大名,自然引起了石山本愿寺的重视,两家的往来同时密切了不少,更让石山本愿寺重视的是伊达家拥有一支称霸濑户内海的水军力量,连淡路水军都要退避三舍的水军。 下间赖廉提了出来,众人一想也对,一旦和泉爆发一向一揆,三好长庆必然会派兵镇压,一旦控制不好,畿内就会爆发大规模的一向一揆,当年加贺国一向一揆,就连圣僧莲如上人都无可奈何足可见想要控制一向一揆在一定地域内是很难的事情。一旦爆发大暴乱,石山本愿寺必然会遭到淡路水军的水上攻击,陷入重重危机之中,请求伊达家的水军援助便是石山本愿寺的迫切要求。 同时,石山本愿寺也不愿意孤军作战,一旦伊达家被拖下水,三好长庆也需要掂量一下与石山本愿寺是否要继续打下去,战后能够签订一份有利于石山本愿寺的协议提供重要的砝码。 本愿寺显如见众人的意见达成一致之后,便开口下达了最终的命令:“下间赖照,你代表石山本愿寺前往冈山御坊指挥一揆围攻岸和田城,铃木重秀,你前往根来寺要求他们履行盟约。下间赖廉,你前往冈山城,接洽大宰大弍,达成盟约,同时让他派遣水军对付淡路水军。”本愿寺显如又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最大的特点就是应对可能延伸的更大规模的暴乱。 暴乱如期而至,既然是为维护佛门,那么整个和泉的一向宗信徒势必一呼百应。同时摄津、河内、纪伊等地的一向宗信徒也不可避免的牵连了进去。岂止如此,三好家位于当地有多半的家臣是一向宗信徒,且不说年轻人,老人面对这种局势,也不不得苦苦思索,难以抉择。同时,本愿寺显如的便宜岳父细川晴元也开始联络那些犹豫不决的老人。 于是,决议追随佛陀的人,没过几日竟然越来越多,暴乱者们将佛卷经文挂在长枪上,呐喊:“击败佛门之敌。进者往生极乐净土,退者堕入无间地狱!”的口号涌向三好家在当地不肯屈从的城池。 本愿寺显如也不相信一向宗信徒会如此之众,大有一举在畿内成功建立地上佛国,他将凌驾于天皇之上。同时,难波津的河口出现了大量淡路水军的船只。(未完待续。。) 第三章 遥感京畿起法乱(3) 本愿寺显如和三好长庆之间的扯吊大战贯穿了永禄年的大半个时间段,政衡对于这件事情相当的关注,也仅仅关注而已,在前中期他没有半点想要参与进去的意思,连水军都不愿意支援石山本愿寺。 现如今的伊达水军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杂牌军了,盐饱水军、村上水军、屋代岛水军甚至于赤穗水军都已经变成了伊达水军的一部分,不愿意成为伊达水军一部分的人员要么被清理了出去,要么彻底从肉体上消失了。伊达水军现如今的声音只有一个,那就是政衡,可以说,三年时间,政衡干的主要工作是修路,次要工作便是整合水军。 石山本愿寺呈现出来的实力,同时也让伊达家的所有人吓了一跳,政衡这才清楚历史上织田信长为何要用十年的时间才能够迫使本愿寺显如退出石山本愿寺,而非如同长岛证愿寺以及加贺一向一揆一样斩草除根。织田信长围攻石山本愿寺可说是倾尽了所有了嫡系精锐部队,损失了大量人员,折损了数员猛将,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还没有完全攻克石山本愿寺。随着武田信玄、上杉谦信的陆续病死,再加上织田信长水军截断了石山本愿寺与毛利辉元之间的唯一海上粮道,独木难支的本愿寺才不得不降服。 政衡现如今已经是高达三百万石的战国大名,论石高数量仅次于称霸畿内和四国的三好长庆,可是他同样清楚,实际上对外声称的三百万石,顶多只有不足两百万石,这还是他不懈努力修路的结果,现如今的伊达领地还在修路,这件工程需要花费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才能够彻底完成。连接各个城池之间的道路修起来,首先带来的就是田地的开发,其次便是伊达家统治的深入。 二百万石,按照一万石招募三百常备军的方式。可相应招募六万人,当然伊达家不可能招募起六万人来,也不现实,现如今驻扎在冈山城附近的常备军大约在一万五千人左右。分布四周大大小小十余座城池之中,其余各国各地,大约还有三万人常驻,也就是说能够拿的出手的也就只有这四万五千人,还有两倍于此的预备役。这便是伊达家的所有军力。 本愿寺表现出来的实力,仅仅和泉一国就有将近六万之众,要知道和泉国全国人口的数量,根据津田宗达的报告大约在十万人上下,其中约三万人围绕在堺镇,还有二万人所庇于真言宗的根来寺。更不用提河内、纪伊、摄津等地的门徒了。短短的数天内,岸和田城就遭到了将近七八万人的围攻,要不是守城的十河一存及时清除了城内的一向宗门徒,怕是岸和田城这座现如今三好家在和泉国唯一掌控的城池就要落入本愿寺的手中,和泉国将成为继加贺国之后第二个“地上佛国”。 本愿寺轻易取得了和泉国的阶段性胜利。在一定程度上使得他们的冒险精神更加显得激进,短短数日内,岸和田城告急,坐镇河内国的三好实休同样遭到了围攻,失去了好几座城池的联系。窝在纪伊国内的畠山高政再次活泛了起来,首先皈依了本愿寺,然后以本愿寺的代言人统率纪伊国和河内国的上万门徒参与到了对三好实休的围攻。 三好长庆疲于奔命,政衡的心情看起来不错,脸上看不出半点为本愿寺表现出来的实力感到丝毫的担忧的样子。一开始他向细川藤孝说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只要不在他的领地内发动一向一揆。他对于畿内的暴乱便是睁一只闭一只眼的想法。显然由于他是独眼,那么就让他的眼睛全闭上好了,全当没有看见。畿内打得越乱,畿内的势力打得越是不可开交。以后他上洛的时候所要面对的敌对势力就要虚弱无数倍。 政衡的权威早已经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建立起来了,他在战场上的表现使得许多人对于他统一天下没有不看好的,所以有许多英杰愿意出仕成为他的家臣。但是近三年的蛰伏,使得他在政治上面的能力也得到了许多人的尊崇。政衡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乱拿各种政策都要来试一试的人了,他首先会听取众多的家臣们的意见,然后再听听商人以及百姓的意见。最终做出决断。 三年来,政衡的权威深入人心,推出了一定的新政策,得到了许多成效,建立在各地的护国神社同样起到了转移信仰的作用,随着这些护国神社的建立,政衡的雕像随处可见。 个人崇拜和神佛崇拜开始慢慢结合,这对于政衡的统治来说有利有弊,但是政衡显然没有打算追究的意思,同时支持了这种趋势的发展。现如今,连冈山城外都修建了一座政衡骑跨御马,身披战衣,右手高举指挥剑,左手紧握马缰,作亲征状的铜像。铜像自马足到指挥刀的右手,高达四米。每一个想要进入冈山城的人,不管是谁,都要在铜像前脱帽行礼。 政衡的支持,再加上修路工程的发展,每当修到一个地方,或则要开山,或则要修建护国神社,或则要修建堤坝,凡是要修建重要工程的时候,都首先要修建一座象征政衡形象的雕像。 现在可是十六世纪中期,不用担心被民主的浪潮推翻,在东亚到了十九世纪也不用担忧被民主浪潮推翻的威胁,现在的主流是君权神授,不管是在一衣带水的大明,还是开始大航海时代的西欧,都是如此。 现如今掣肘伊达家发展的便是君权神授这几个字,天皇名义上统治倭国从神话时代起已经二千余年,一直都是天皇在统治着倭国,可以说是早已经深入人心,想要取而代之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 政衡现如今的做法在一定程度上是在挑战天皇君权神授的合法性。 他有意将自己和天皇的地位等同起来,或则根本就是想要转变成了君权神授的神的地位,要不是现如今正是天皇最为式微的战国时代,怕是立即就会遭到反对势力的攻击,特别是和天皇一同纠缠不清的神道系统。 战争终于不经意之间发生了,户泽白云斋一度因为权力的限制而变得不佳的心情在女儿阿墨为政衡生下一女之后变得好了许多,一开始对于不能够为政衡生下一子一事也有一些懊恼,但是阿墨不经意的话语提醒了他,他的出身并不足以给予这个可能的外孙带来什么好事情。反倒是一个外孙女更加能够让户泽一族的地位更加的稳固。 户泽白云斋带着刚刚从出云国得到的情报来到了冈山城,对于这座伊达家的主城,他的心情相当的复杂,他来到铜像前行了一礼之后。便在护卫的带领下来到了会议室。 政衡正在召开评定会议,每月一度的评定会议,当户泽白云斋亲自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打断了野山益朝的发言。野山益朝正在对于备后国的工作计划做着简短的说明。 政衡看了一眼户泽白云斋递过来的情报,眼睛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与会的众人全都停止了发言,知道户泽白云斋的到来定然是出现了重大的变故,对于伊达家的统治阶级来说,伊达家的情报部门并非是不可知的秘密部门。服部众负责畿内情报,户泽众负责西国、九州、四国的情报,至于草间众更是直接成为了警察部队,草间总司早就深入人心,现在就安坐在一旁。 政衡笑了一笑,说道:“刚刚得到的消息,尼子晴久于三日前病故了。”会议室内哄得响起了一阵喧哗。尼子晴久可说是他们的老对手了,要不是尼子晴久驱赶尼子义久,执掌月山富田城,出云国怕是早已经落入伊达家之手了。 见得众人兴奋的模样,政衡笑了一笑,什么事情来的功劳最快,永远比不上战争,三年的蛰伏期使得伊达家可说是憋住了一股气,对于近在咫尺的出云国,众人早已经磨拳搽掌准备多时了。 政衡却是没有立即发布攻打出云国的命令。而是继续会议,同时对于户泽白云斋的命令也是相当的简单,那就是将尼子晴久去世的消息告诉远在隐岐岛的尼子义久,让他返回月山富田城争夺继承者战争。 尼子伦久已经数宿没有睡踏实。通红着眼睛,鸡鸣头遍,他就披衣起床,朝着会议室走去,他的脸色一直非常不好,自从父亲尼子晴久病故。他被宇山飞弾等人推上位之后,就如此模样。 显然,尼子伦久更像是一个傀儡,而非是和他的父亲一样的主宰。当然他现在也没有时间去争取更多的权力,最为担忧的是尼子晴久病故的消息传到伊达政衡和尼子义久的耳中。 前者一直以来都是出云国的敌人,石见、备后、伯耆俱都在伊达政衡的手中,近三年来要不是尼子晴久健在怕是早已经攻入月山富田城了。一旦尼子晴久病故的消息前脚传开,伊达大军后脚前来攻打月山富田城。他能够像他的父亲一样抵挡住伊达政衡,他很是怀疑自己有这个能力。 后者虽然被尼子晴久驱逐了出去,可是在隐岐岛得到了当地豪族的支持,在月山富田城附近还是有一定的支持者,尼子义久得知尼子晴久病故,定然会返回月山富田城和他争夺家主之位。 刚刚来到会议室,就看到宇山飞弾率领众臣脸色焦虑的等候在那里,一见到尼子伦久到来,连忙上前说道:“不知道尼子义久从何处得知先主已经故去的消息,出岛了。” 担心什么来什么,尼子伦久愣了好长一段时间,方才惊觉过来,他脸色一紧,喃喃道:“该如何是好?”颤抖的声线出卖了他的紧张和胆怯,宇山飞弾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宇山飞弾会看了一眼众人的脸色,瞧得众人全都低下了头,然后看着尼子伦久说道:“主公,现如今月山富田城局势危机,尼子义久既然已经得知先主病故的消息,怕是很快就传出去。” 停顿了片刻,宇山飞弾见自己的话语让众人的脸色更加难看,继续说道:“现在的办法,也是唯一能够保全大家的办法,就是降服于伊达家,向伊达大宰献上月山富田城。” 众人听得宇山飞弾的建议,大部分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一小部分人则一副颓唐的模样,纷纷沉默寡言,显然都默认了宇山飞弾的建议。对于他们来说,降服于伊达家还能够保全性命和财产,被尼子义久攻入月山富田城的话,怕是立即就会遭到尼子义久的清算。当年尼子晴久驱逐尼子义久,他们可没少落井下石,都害怕尼子义久重新入住月山富田城。 尼子伦久想要反驳宇山飞弾的建议,可是看到众家臣逼视的目光,知道不可犯众怒,他只能够说道:“那么就这样吧!”尼子伦久哀叹了一声,同意了宇山飞弾的建议。 永禄元年九月一日,尼子伦久和宇山飞弾一同前来冈山城,暂居于城下,同日,吉田政成率领二千众在松江城外与尼子义久的四千余遭遇,爆发了决定出云国命运的松江合战。 吉田政成的脸上充满了嘲讽的神色,跟随他出征出云国的二千众并非伊达家的主力部队,算是伯耆国内的二线部队,可是就算是这样的部队,面对两倍于己的敌人还是表现出了强大的素养。 二千伯耆众披挂整齐,手持长枪和一定数量的铁炮,列阵以待。每一个伯耆众的脸上都是一副志得意满的表情。望着远处阵型纷乱,就仿佛一大群人聚集在一块集会式的尼子军,没有一个人流露出丝毫惶恐的。 尼子义久同样清楚本方的弱点,显然他也想要组建起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没有财力支持的他不可能组建那样的部队,更何况他麾下的四千人中很大一部分是海上的水贼。 尼子义久想到的唯一破敌方式就是传统的一骑讨。(未完待续。) 第四章 遥感京畿起法乱(4) 隐歧岛本就是流放地,条件自然不是很舒适,尼子晴久流放尼子义久长达三年之久,尼子义久经过了三年的历练,早已经褪去了青涩,变得阴郁了许多。若是尼子晴久病逝前重新见一次尼子义久的话,会不会后悔没有将月山富田城交给他,已经不得知了。尼子义久抬头看了看天,阴云密布,风也变得冷了一些,低声喃喃道:“很快就要下雨了。” 坏天气对于两支军队来说都是非常不利的消息,尼子义久知道宇山飞弾不会欢迎他的到来,但还是没有想到他初次登陆就听到了尼子伦久和宇山飞弾降服于伊达家的消息,收到的挫折如此之大,还没有来得及夺取一座城池就遭到了伊达军的攻击,若是无法击败眼前的这一支伊达军,恐怕他好不容易招募起来的乌合之众就会立即土崩瓦解。 尼子义久心情不佳,敌人只有二千余人,但是阵型整齐,自豪感充满脸庞,这让他清楚一点,凭借着他麾下的乌合之众,想要轻易取得胜利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抬头看了一下天色,看起来很快就要下雨了。在下雨前,利用一骑讨的方式赢得一场,夺取战场上的气7,势,将士气鼓舞起来,或许还有一线胜利的机会,在雨天派遣小股部队突袭敌人。 在看不到星月的夜晚偷袭敌营,听起来倒是不错。如果伊达军部防备的话,的确有几分可能成功。但是伊达军可能不防备吗。但是雨夜的话,就算防备。成功的几率也是巨大的。 下雨天进攻。对面的弓弩的确会威力大减。铁炮更是直接成为了烧火棍,想要在雨水中走夜路就要鼓舞起足够的士气,摸黑攻打敌阵,更需要士气。一骑讨成为了唯一可行的方式。 尼子义久同样知晓凭借着手下的乌合之众是无法击败阵型整齐的伊达军的,搞不好一接触便会被击溃,然后就是大溃逃,他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一骑讨。当然他是不会亲自上阵的,小胳膊小腿的他怕真的是连一招都打不过吉田政成。在他的想象中。伊达军的武士要么是腰肥肚圆的相扑好手,要么是虎背熊腰的剑道高手,他那里是他们的对手。 他所依仗的是在隐歧岛的时候招募了三名来自通古斯的野猪皮,据说野猪皮的意思是勇士。 倭国人将战场上凡是武将的对战,都称之为“一骑讨”。 “一骑讨”简而言之就是单挑,绝不能够假手于他人上前协助,只能够凭借着武将个人勇武决出胜负,即使靠着人多获胜的一方,也是要遭到逼视的,是对武士人格的侮辱。 这武士之间的挑战。自然作为应战者不能够逃避的,否则将视作胆怯。尼子义久为了能够让三个通古斯的野猪皮符合“一骑讨”的规矩。特例将他们三人统统招募为自己的亲随,授予他们武士的名号,改名为奴儿哈奇、穆尔哈奇、舒尔哈奇。哈奇之苗字取自于通古斯的名曰哈奇士的犬类,奴儿、穆尔、舒尔便是他们的名,由于他们是通古斯的野猪皮,故而苗字在后,名在前。 尼子义久除了招募了三名通古斯的野猪皮,还招募了一大批失去土地的流浪武士成为他的家臣,由于伊达家的禁止倭寇令,再加上伊达家早已经失去了早期来者不拒的阶段,还有伊达家在各地实行的政策,产生了许多不满伊达家的失业武士浪人,他们大多前往九州和畿内寻求机会,还有一部分则前往出云国,被尼子晴久和尼子义久招募。 尼子义久想到了用一骑讨来决定胜负,起码要在雨天之前鼓舞起士气来,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让占据士气高度的伊达军出将与他一骑讨,要知道伊达家向来以阴谋诡计著称。 况且传闻伊达军的武将是一帮脸皮厚的家伙,说是一骑讨,其实会冲上来十几个武将围殴你一个,单挑是你一个单挑他们一群,群殴,就是他们一群殴打你一个,反正他们的脸皮之厚前无古人。 这些诋毁伊达家的传闻大多是不满伊达家的失去主家的无地武士浪人的抱怨,尼子义久听多了他们的抱怨,自然而然的对号入座了,对于伊达家的印象也仅限于此,使得他一时竟然无计可施。 奴儿哈奇、穆尔哈奇、舒尔哈奇三兄弟站了出来,用一种极其别扭的倭语说道:“主人,让奴才三人上前掠阵,打打我军的威风,灭灭叛军的士气。”通古斯人现如今还是奴隶社会,自然奉给他们吃喝女人的尼子义久为主人。 尼子义久没有办法激怒伊达军出阵,无计可施之下只能够点头应事,让他们三兄弟上阵打一打,若是能够取得一两场胜利就能够鼓舞起士气,想到这里,他说道:“好!” 奴儿哈奇、穆尔哈奇、舒尔哈奇三兄弟对视一眼,最后由老三舒尔哈奇率先出阵,一米七八的身高,虎背熊腰,狗头犬臂,在倭国普遍身高不足一米六的人群之中简直就是巨人。 舒尔哈奇高声喊道:“尼子大将军麾下家臣舒尔哈奇,不知道你们这些胆小鬼那个上来和我单挑。”如此长的词句一口气背完,舒尔哈奇长舒一口气,然后对着他的两个哥哥挤眉弄眼一阵。 一骑讨的意思就是一个对一个,单打独斗,别人不能插手,而且谁输了家人不得报私仇,一般在战场上一讨取已经非常稀少了,因为有了铁炮的长足发展,这种一讨取的形式已经不能作为一种流行的趋势了,不过对于武士来说,不接受一讨取,那么就证明了自己是懦夫。 尼子义久没有想错,伊达家的人脸皮都很厚,看到一骑讨的第一反应并非恼羞成怒然后冲上前去冲杀。那不是一个指挥者该有的素质。一旦指挥者出现变故。一支军队就会崩溃。 吉田政成眯着眼睛看着跑到两军中央的高个子,摇头笑了一笑,道:“不曾想到尼子义久竟然召了虾夷人成了他的武士,真是大和民族的败类,虾夷人竟敢也配和我们武士一骑讨。” 通古斯人和虾夷人在大和人的眼中长得都差不了太多,其实两个民族在人种上相差极大,但是对于吉田政成这种没有见识的乡下武士来说,异于大和人的都是虾夷人。自然不配和他们讲什么武士道精神。 尼子义久想的倒是很美好,为了能够符合一骑讨的规矩,不仅为他们取了倭名,还教他们倭语,可是外表却是无法骗人的,一下子让吉田政成找到了漏洞,同时将尼子义久顶到了墙边,呵斥他是大和民族的败类、叛徒。 倭国的四个大岛上原来都有虾夷人居住,几个世纪以来受到倭恩逼迫,才往北迁移。幕府的大将军的名称征夷大将军中的夷。在倭国便是代称虾夷人,故而两个民族之间是世仇。 吉田政成没有理会奴儿哈奇、穆尔哈奇、舒尔哈奇三兄弟的挑衅。同时还将他的话传播了出去,不禁没有使得军队士气下降,反倒是因为听闻是虾夷人,还纷纷以尼子义久的出身问题开着各种恶心人的玩笑。 吉田政成高声喊道:“列队!”随即,各个足轻队长们也纷纷开始喊叫,早已经排列整齐的伊达军再一次开始整队,扛在肩膀上的长枪也被放了下来,举着斜刺左前方。 虽然队形还没有完全布置完毕,吉田政成看到至少七成以上的足轻都已经完成了队列,扛起了长枪阵,剩余的也都将拎着一些长长的桶装物开始挥动起来,军阵讲究的是纪律性。 吉田政成担忧的便是军队无法没有足够的纪律性,他知道麾下的这支部队属于二线部队,也就是说隶属于常驻各地的三万常驻军中的一员。吉田政成为了训练他们可说是演练了多次。 吉田政成知道要让军队拥有足够的纪律性,就需要大量有作战经验的足轻队长,这些足轻队长大部分都参加过历次扩张合战,算是伊达家的低级别武士。自从伊达政衡创建伊达军起,大量起于微末的农兵成为低级武士,充斥于军中,这些人构成了伊达军的基础,是绝对忠诚于伊达政衡的一批人。可以说没有伊达政衡,他们绝大多数还在头朝地背朝天的耕作,没有任何出头之日。 吉田政成大声喊道:“前进!”足轻队长们立即大声喊叫着,随着鼓点声,一队队三百人的长枪阵朝着尼子军方向开始踏步前进,脚步整体上相当整齐,对于与他们对阵的尼子军来说已是一支相当恐怖的队伍。 只要冲到敌人的阵前,以吉田政成的经验,整齐划一的步伐就能够吓破这支乌合之众的胆气,只要他们中有人转身逃跑,在恐惧的情绪之下,一旦有人开始逃跑,其他人完全会下意识的模仿。 尼子义久不曾想到伊达军竟然不要脸到了极点,一骑讨不成竟然反倒是开始进攻,胆小鬼,他如此斥骂道,却不知道对面的伊达军早已经视他为大和人的败类和叛徒。和一个败类和叛徒是不用讲武士道精神的。 首当其冲的奴儿哈奇、穆尔哈奇、舒尔哈奇三兄弟叽里呱啦的大声喊叫着,着急得用他们自己的语言大声斥责着,却没有任何用处,看着整齐的长枪阵步步逼近,听着划一的脚步踏在土地上的声音,让他们心惊肉跳。 奴儿哈奇、穆尔哈奇、舒尔哈奇三兄弟本想冲击一阵,可是看到如此整齐划一的阵型早已经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下意识的喊道:“撤!撤!”用的还是他们自己的语言,没有人听得懂,但是他们的行动却告诉了所有人他们刚才的话语是什么意思。一边喊叫着,一边拨转马头开始朝着两军中间的缝隙开始撤退。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一些尼子军士兵开始了逃跑。 尼子义久原本还想要派遣督战队斩杀胆敢逃跑的逃兵,却不曾想到他花费了大量金钱的奴儿哈奇、穆尔哈奇、舒尔哈奇三兄弟率先开始逃跑的时候,他就知道一切都已经完了。 在大雨之前,真正的战斗便已经结束了,大部分逃走了,还有一部分成为了伊达军的俘虏,受伤和战死的确实不多,尼子义久倒是没有逃走,他坐在一块帐布上切腹自尽,为他介错的乃是伊达家的一员小将。 山中鹿之介望着倒在地上的尼子义久,口中低声喃喃着尼子义久临死前唱的辞世词:“梦幻犹如半生曲,一十八岁度平生,生于月山死松川,但愿来世落凡尘。”随即长叹一声。 随着尼子义久的切腹自尽,尼子伦久降服于伊达家,象征着曾经控制山阴山阳十一国、名震一时的“出云尼子家”将只会以伊达家麾下的一门武家的身份继续留存于世。 原本历史上执着的山中鹿之介现如今也早已经成为了伊达政衡的家臣,成为了出云尼子家的掘墓人,由一个极端到达另外一个极端是可怕的。亲自为尼子义久介错,使得他放下了对于尼子家的仇恨,心中充满了淡淡的忧伤,在以后的日子中他成为了伊达政衡的一把锋利的刀。在山中鹿之介成就了一番伟业之后,他还是对于尼子家的一些后人多多照顾,“出云尼子家”的子孙大多出仕成为了他和他的子孙的家臣。 出云国的动乱很快便在伊达军的强力干预下结束了,随着胜利之军前往冈山城朝见政衡的还有那三个通古斯野猪皮,他们逃入山林之后在偷吃萝卜的时候被当地山民当做非人给逮捕了起来,送到了伊达军中。 政衡是在九月十三日的时候见到的吉田政成,当然也见到了三个通古斯的野猪皮,他对于这三个略懂倭语的野猪皮相当的感兴趣,特别是听闻他们的倭名之后更是兴趣大增。 显然有一个和尚对于政衡的兴趣更加大,下间赖廉终于赶到了冈山城。(未完待续。。) 第五章 遥感京畿起法乱(5) 下间赖廉乃是下间氏一族近年来涌现出来的勇将,他的特点是勇猛之外还具有出众的谋略和清醒的头脑。虽说要给三好长庆一个教训,但是却直言不易孤军奋战,被显如遣来冈山城续约。名为续约,实为疏远,显如现如今将一大部分僧兵的权力交给了下间赖照等人,他却没有任何办法来反驳显如的决断,现如今一向一揆气势如虹的围攻三好家在各地的城池一事,颇让下间赖廉担忧。 一向一揆在畿内气势如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实力,固然让人高兴。下间赖廉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事情的发展恐怕不会如此简单的就让石山本愿寺在畿内建立地上佛国。这是他冥冥之中的预感,却在几次危机关头都带给他惊人的收获。 对于形势的变化,下间赖廉有着一种很强烈的感受能力。在历史上,正是他和铃木重秀的奋战,才使得织田信长屡屡在石山本愿寺面前失去颜面。当显如独木难支的时候,又是他伴随着显如共同进退。在织田信长死后,正是他的坚持,使得本愿寺得以在丰臣秀吉时代恢复迅速,在德川家康和丰臣秀赖之间的抗衡中保持中立来保全本愿寺的力量。 ¤◇, 现在的局面已经大变,下间赖廉清楚的感受到本愿寺显如在挥霍本愿寺在畿内的力量,一旦挥霍殆尽,正是三好长庆和足利义秋代表本愿寺以外的宗教势力出兵镇压他们的时候。 本愿寺显如并非是一个坚持己见的法主,他在听闻难波津外海出现了淡路水军的船只之后立即遣人,赶上了下间赖廉一行人。要求他们务必和伊达政衡续定盟约。然后请求伊达家出动水军围剿淡路水军。起码要求能够牵制住淡路水军。 下间赖廉既然预感到本愿寺将会有大麻烦,自然不会在路上继续耽搁时间,立即马不停蹄的赶往冈山城。由于在伊达领地内,骑兵要么属于传递消息的驿馆中拥有,要么是军中健将,平常在路上是难以看到健马之类的战马。下间赖廉的到来,所为何事,服部正成早已经收买了为下间赖廉护卫的武士浪人。在绝对优势之下,先投靠别家,然后再出仕伊达家几乎是成为了本能。 下间赖廉审时度势,知道本愿寺没有任何资格去命令伊达政衡出动水军对付淡路水军,也没有多少威胁伊达政衡的能力和实力,只能够选择妥协,低声喃喃道:“果然好凉!”他先是写信给伊达政衡,邀请伊达政衡上京与他会面,另外一个要求便是邀请伊达政衡参与到他们的会盟之中。作为一个能够看清自己之身利益所在的人,下间赖廉并不认为伊达政衡对于续约一事有多少兴趣。现如今的伊达家早已经没有多少本愿寺的门徒。特别是伊达领内想要重新修建佛像一事,显然无法解释遗迹内的情况就离开。 伊达家势力仅次于三好长庆。如果能够得到伊达家的支持,本愿寺就算面对畿内其他宗教势力的围攻,也能够从容应对。他写信转达自己的意思只是一个敲门砖。不等伊达政衡回应,下间赖廉就亲自来到了冈山城请求续约,然后根据条约的规定,在一定范围内支援石山本愿寺。 本愿寺显如对于下间赖廉的能力相当看重,虽然让他前来续约一事多少有一些不近人情,可是在临行之前还是和他私下里单独谈论过一次,双方秉承着对于本愿寺事业的担忧,显如向下间赖廉诉说了他的担心,他派遣下间赖廉前来续约,在一定程度上是对伊达政衡的看重程度远远高于其他诸侯。本愿寺显如甚至把全权委托给下间赖廉,若是伊达政衡肯出兵支援石山本愿寺,更是什么都能够谈,甚至于退出所有在伊达领内传教的本愿寺一派的僧侣,这样的话都从本愿寺显如的口中说了出来。这样的话要是被其他人知道的话,怕是立即就会遭到众人的反对,本愿寺显如的地位也会不稳起来。 本愿寺显如能够说出这样的话给下间赖廉听,足以说明是信赖下间赖廉的,也是和下间赖廉一样担忧本愿寺的未来。虽然下间赖廉同样清楚本愿寺显如在信仰方面的坚定超乎常人,战略方面的能力可以说没有的人,一旦本愿寺在接下来的一向一揆中取得了一些生理的话,怕是立即就会让本愿寺显如得意忘形,忘记今日所说过的话语。 同样,下间赖廉也清楚伊达政衡绝非是一个单纯就会相信他信口开河的小娃娃,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如此,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拖伊达家下水成为本愿寺的外援一事,他也要尝试一下。 由于淡路水军的封锁,下间赖廉选择了陆路,本愿寺在摄津国的影响力巨大,他不费吹灰之力便通过了三好长庆的封锁,进入了播磨国。播磨国在一定程度上也受到了本愿寺的影响,当然没有摄津的大,特别是通过了三木城别所家的势力之后。三木别所家的领地的防卫虽然严格,却因为势力夹在伊达和三好之间,特别是自以为都得罪了一遍,自然对于来自两面的人没有任何的约束力。下间赖廉抵达了伊达家在播磨的据点姬路町,在姬路町,下间赖廉终于搭乘上了前往冈山的船只。 在冈山下船的船只比起姬路要多得多,由于冈山城成为了伊达家的主城,使得它的吞吐量一下子增加了不少,在冈山港口的东岸还有一座巨大的船坞,那里是伊达水军的驻扎地。 冈山港口的船只来往频繁,倒是井然有序,下间赖廉下了船,看到了一群身着半甲的士卒在负责指挥交通,还有一些竟然穿着蓝色和服头戴大盖帽的人在附近的岗哨内站岗。下间赖廉眼尖,他认出这些蓝色和服头戴大盖帽的人在和服的胸口部分写着黑色的冈山警察四个字,在字下面还有编号。 下间赖廉当然不会是一个人跑来的。跟随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十几个光着头的僧兵。他们是下间赖廉的护卫僧兵。为了掩饰他们僧侣的身份头上都裹着白布,十几个裹着白布的陌生人站在原地一个劲的打量四周,阻挡了行人的前进,立即就引起了冈山警察的注意。四个带刀的冈山警察拔出了腰间的太刀,一个可能是军官的人走了过来,道:“各位,下船之后从这边走,不要挡住后面的人。” 如果是在石山本愿寺碰到这种情况。下间赖廉麾下的这帮僧兵定然会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可是在冈山城下,他们自然不会这样干,但还是表现出了僧兵的素质,立即想要挡在下间赖廉的身前,保护他的安全。下间赖廉推开了两人,上前先是打了一个佛号,说道:“贫僧是石山本愿寺的下间赖廉,想要求见贵家伊达大宰大人。” 军官听了眼睛立即就亮了,道:“请几位跟我来。”说着带着下间赖廉朝着冈山港附近的一座木屋走去。木屋外有许多等候办事的商人排着队,见到一行人到来。特别是看到那名军官的架势,自然没有人会上前阻拦。伊达家显然是一个特权社会,商人在伊达家的地位比其他地方要高了不少,不过也不会和武士起正面冲突,一旦起了正面冲突,那些警察定然会偏袒武士一方的,就算商人占了理。 码头上的警察们没有跟随,不过他们也没有马上解除警戒状态,还用木哨发出了一种尖利的哨声,引来了十几个冈山警察一同警戒着下间赖廉一行人。下间赖廉并非是一个吃斋念佛的和尚,他看得出来这些警察大多数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士兵,还有一些明显有一些野路子的浪人,他们身形健壮,看着就是身手很不一般。从他们腰间挂着一把刀说明他们并非武士。 屋里头一个刚刚交接完的商人看了一眼进来的一群人,眼睛缩了一缩,侧开了身子匆匆离开了,只要交纳十税一的商税,得到一张伊达家印发的状纸就能够直通整个伊达领。 由于伊达家实行了警察系统,使得境内的大量吃拿卡要的关卡大多数给废除了,在海陆上只有广岛、福冈、冈山、姬路四个港口负责发放税状,只有在四个港口内任意一个港口得到一张能够对上号的税状,就能够自由通行。由于濑户内海上到处是检查的水军,走私几乎断绝,再加上一成的税收可以说是接受得了,自然不会有人顶风作案。 走私的罪名相当严重,作案者不仅要被没收全部财产,还要被全家一同送往石见银山、备中铜山等地挖矿三年以上,能够在矿山挖矿三年还能够活下来的可以说几乎没有。 军官看了一眼下间赖廉,做了一个请坐的样子,然后坐在了一张桌子的后面,首先说道:“本人冈山港务所奉行官细川通忠,这两位是港务所的事务官村上、山下。”说着指了指左右的两人。 下间赖廉不清楚眼前这个细川通忠的冈山港务所奉行官的官职是什么意思,不过从对方说出来的话语让他有点儿不舒服的感觉,他的脸色变了变,说道:“贫僧下间赖廉,乃是石山本愿寺的坊官,奉命前来求见伊达大宰大人。” 细川通忠显然并不清楚下间赖廉在石山本愿寺的地位有多高,也不清楚他的大名,听得是奉了石山本愿寺的命令前来求见伊达政衡的,自然不敢怠慢,不过也仅此而已。 细川通忠是细川通政的族人,并不是很聪明,办事能力也并非出类拔萃,之所以能够提拔成为了港务所的奉行官,自然也不是因为他是细川通政的族人,也不是细川唯的族叔的关系,而是他这个人相当死板,一是一,二就是二,永远不会做出格的事情,这样的人被放在港务所的位置上,让人放心。对于伊达政衡来说,让人放心就足以。 细川通忠听得下间赖廉的话语,嗯了一声,再次开口说道:“我会将你们的要求送往冈山城治安奉行所和外交奉行所。”一会儿拿出了一本小册子出来,接着村上、山下两名事务官对着册子开始提问题。 这些问题其实很简单,都是关于石山本愿寺和下间赖廉的一些生平事迹的,有些问题还故意问错。这把下间赖廉给气坏了,有这么寒碜人的么。他忍不住大声说道:“贫僧认识桥本孙右卫门正光,只要你们叫桥本孙右卫门正光来一认就知道我们是不是冒名顶替的。” 细川通忠听了点了点头,说道:“哦,原来认识外交奉行所桥本奉行,那么请诸位先去港务会馆等候,吃一些点心,我会将你们的特别要求一同送交给外交奉行所的。” 两个时辰之后,桥本正光骑着一匹快马从仓敷港赶来,仓敷港现如今已经变成了冈山港的一座支港,主要负责囤积粮食,在仓敷港附近修建起了数十座囤积粮食的粮仓。 桥本正光对于下间赖廉也仅仅是点头之交,总算是知道下间赖廉的身份确实是石山本愿寺的坊官,自然在一份文件上签下了名字,然后领了下间赖廉等人出了港务所。 桥本正光当年前往石山本愿寺恰逢证如去世,成为了第一个前来悼念的诸侯使者,这才签订了一份协议,不曾想今日下间赖廉为了续约会亲自跑来冈山城,自然让他自豪不已。 桥本正光首先向下间赖廉赔礼道歉,然后解释道:“刑部卿法眼不必生气,其实不止是你们,伊达家办事都是如此。港务所是主公亲自签发的部门,受到的关注自然大,还承担着港口的安全的工作。” 桥本正光这样说,下间赖廉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当然也不好对那些冈山警察一事询问什么,这些毕竟是伊达家的事情,他一个外人不好探问什么,现在只有尽快见到伊达政衡才是正事。 下间赖廉再次探问求见伊达政衡之事,桥本正光倒是没有让他多加耽搁,首先将今日之事汇报给了外交奉行所,很快得到了回复,下间赖廉在桥本正光的带领下前往冈山城。(未完待续。。) 第六章 遥感京畿起法乱(6) 奴儿哈奇自然不会是起兵统一女真个部落,建立王朝称汗,国号金,定都于赫图阿拉的努尔哈赤,穆尔哈奇、舒尔哈奇两位自然更加不是多罗诚毅勇壮贝勒和和硕庄亲王。 那位同样被称作通古斯野猪皮的努尔哈赤再过一年才能够从娘胎中生出来,自然和这三位被尼子义久改名换姓的家伙没有任何关系,其实他们三人一开始并没与名字,是被倭船当做奴隶给抓上船后流落隐歧岛的。 由于长期在倭船中流浪,再加上长得人高马大,自然成为了倭寇中的一员,语言一关也能够简单的听懂倭语,流落到隐歧岛后,被尼子义久提拔成为了他的护卫,并且给了三人姓名。 三人自然不是通古斯人,倒是和后来努尔哈赤统一的女真族有异曲同工之处,属于生女真的一支,生长于大森林,以捕鱼为生,正是在捕鱼的时候被海风吹到北方的安宅船给捕获的。 政衡仅仅对于他们三人的名字而起了兴致,自然没有任何想要染指东北的意图。现如今的大明朝还是嘉靖帝中后期,虽然好道教,不侍朝,然后依然牢牢掌控这朝廷官吏,可以称得上是位有作为的⊕≦,皇帝,乃是中兴之主。 稍稍询问了一番关于东北的事情之后,三人倒是耳濡目染之下一些信口开河了一番,政衡听得有一些不耐烦,倒是没有为难三人的意思,显然他认为三人还有一些作用的。 至于如何用,政衡一时间也没有想好。便让人领着三人退下去。安置在偏僻山地之中。好吃好喝供着,等待政衡的再次召见。等到三人离去,政衡就把三人给抛在了脑后。 轻取出云国之后,要处理的事情自然不会少,政衡要处置的事情堆积如山,哪里还有心思放在这三个家伙身上。更何况,他们三个家伙现在看来没有任何有可以利用的价值,只是有一些预感。养三个闲人,他还养得起。 政衡接到了外交奉行所和冈山治安奉行所的报告,附带着还有桥本正光的文件。自然知道下间赖廉的来历,现如今畿内大动乱,石山本愿寺的一些重要人物自然会是重点关注对象,下间赖廉的情报同样受到了关注。下间赖廉前来的用意,政衡自然清楚,在历史上这位下间赖廉可是留下了赫赫威名,自然知道并不好对付,也不好打发。 如果按照常理。政衡应该使用拖字诀,拖着工作繁忙不与下间赖廉见面。坐等畿内发生更加大的变故,是见面还是拒见都可以做出更加正确的选择。显然,这种做法有一些太过于无耻了,已经身为阴阳两道的霸主的伊达政衡这样做的话,就显得格局小了一些,怕是得到的利益远远小于弊端,还是见上一面来得好,听一听下间赖廉的条件,然后做出决定,是否续约。当然就算是续约了,履行约定的决定权也在伊达政衡的手中,只要他不放话,签订的盟约便犹如一张束之高阁的废纸没有任何用处。 政衡修筑冈山城的时候还是备前、备中、备后、美作四国的雄主,冈山城自然不可能修建的奢华巨大和史无前例,由于修筑期间和毛利隆景、大内义长、村上武吉打了一场决定安艺国胜负的合战,村上武吉突入备中国腹地,冈山城的工作停顿了好几个月,停停顿顿用了上万人用了长达大半年的时间方才完成了冈山城的修筑。到了冈山城完工的时候,他所掌握的领地已经达到了备前、备中、备后、美作、安艺、伯耆、石见、 周防、长门、播磨十国二百万石,官位迁至从四位下,由弾正少弼升到了大宰大弍。 政衡升迁之路并不顺利,他与三好长庆始终不是很对付,窝在京都的天皇和朝廷屡次想要提拔忠勇干臣伊达政衡,都被三好长庆设置的京都所司代所驳斥,自然没有得逞。 京都所司代,在历史上是织田信长拥立室町幕府第十五代将军足利义昭为由,挥军南向上洛,为支配京都地区和维持治安所建立的。本时空,由于三好长逸的被杀,再加上京都越来越失去控制,使得三好长庆设置了京都所司代,由家臣岩成友通负责。岩成友通,屡次失职,失去了所有封地,面壁思过,后在松永久秀的求情下重新出山,担任京都所司代。 政衡提拔到大宰大弍之位,是由于后奈良天皇驾崩,伊达家出钱举办葬礼以及为正亲町天皇举行即位仪式,这等忠于朝廷的举动,自然再次议政提拔伊达政衡,岩成友通还想要阻止,众怒难犯,只得勉强答应将原大内义隆的官职转给了伊达政衡。在深层次恶意之中,不无希望伊达政衡和大内义隆一样,被他的家臣篡夺权位的恶意。 修筑冈山城时,伊达家还处于战乱之中,冈山城首先便是以军站为前提开始修筑的,想要奢华大度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修建到中后期的时候,几乎拥有了现在的地盘,扩建是必然的。 远观和近看冈山城给人的感觉自然不同,下间赖廉跟随桥本正光来到冈山城前的时候,并没有被它的雄伟所震撼,反倒是一座耸立的雕像引起了他的注意,每当有人想要进城或是出城都要在雕像前行礼,这引起了他的注意。 石山本愿寺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城池,和冈山城一样都是修筑在河川附近,不同的是建筑风格完全不同,冈山城看着就如同一只敞开了血盆大嘴的怪兽,而石山本愿寺是佛堂和城池的结合体。 雕像非常传神,和他想象中的伊达政衡像是同一个人,每当有人经过都要向雕像行礼,足以说明冈山城的主人已经将自己神格化了,这让下间赖廉有一种本能的厌恶。 下间赖廉身为本愿寺信徒。其祖曾受秦鸾上人搭救幸得一命。历代子孙世世代代效忠于本愿寺家。在本愿寺家勤勤恳恳地效力,对于净土真宗将本愿寺家一门神格化自然不陌生。 伊达政衡显然同样再走当年本愿寺家一门走过的路,同行是冤家,对于宗派斗争来说更是你死我活的事情,下间赖廉对于伊达政衡想要神化自己的举动,在内心深处有一种本能的厌恶。 下间赖廉对伊达政衡的第一影响并不好,可以说是相当的厌恶,他是本愿寺家中少有的清醒派。心中厌恶,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同时知道轻重缓急,现在本愿寺家所面临的挑战来自畿内。 桥本正光目光崇敬的在雕像前摘下了礼帽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站在他不远处的下间赖廉目光一凛,他自然看得出来桥本正光没有任何做作的样子,看来伊达政衡的威望在整个伊达领内都是无人能够撼动的存在。现如今的伊达政衡在伊达领内究竟有多大的能量,下间赖廉并不清楚在其他地方的影响力有多大,在冈山城这座伊达家的主城下,伊达政衡的权威已经无人可以撼动。这让他再次想起了石山本愿寺外虔诚的信徒。 桥本正光行完礼后,下间赖廉却一直没有行礼。自然引起了周围进出冈山城的武士和士兵的不满,他们的不满的目光立刻就聚集在下间赖廉的身上,伊达领地内百姓安居乐业,伊达政衡带领着他们战无不胜,大部分人对于伊达政衡的感情真挚而热烈。下间赖廉冷漠的表情,面对神一般的主宰竟然高昂的抬着头,更是让人感到难受。 众人的目光实在是不好受,下间赖廉却没有半点屈服的意思,他是石山本愿寺的特使,自然要有气节,要不是桥本正光略有几分薄面,向几个围上来的热血少年解释了一番之后方才在目光不善的注目下进城。 桥本正光原本的热情一下子冷淡了许多,对待下间赖廉的询问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早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热情,两人疏远了不少,相隔的距离上也是远了一些。 下间赖廉清楚是刚才的举动让桥本正光对他的不满日益上升,现如今更多的是例行公事,还没有和谈之前,就已经蒙上了阴影,不过他并不后悔,信仰是不容亵渎的。 政衡站在天守阁的楼阁之上,望着远处濑户内海,嘴角微微挂着一丝笑容。想当年,一个原本想着是否会一生青灯古佛的少年郎,现在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搅动风云的雄主,而且可以站在这里随心所欲地凭楼远眺。曾经需要仰望的尼子晴久,今日竟然如此简单的就直取了他遗留下来的出云国,前后花了不到半个月时间,出云国便不再姓尼子的了。 短短时间内,出云国成为了他的领地,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是天下仅次于三好长庆的霸主,可是如今三好长庆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无法自拔,自然比不得安逸的伊达家。 政衡凭楼远眺、感慨万千的时候,跟随在他身后的侍卫们,为了不妨碍他的遐想,都屏息凝神,小心谨慎。政衡显然并非性格怪异的人,他的性格可以说几乎没有变过。 停下了感慨,政衡突然想到了为何见到那三个通古斯野猪皮的时候会有想要利用的感觉,只是这个计划有点儿太过于异想天开,自然不会宣之于口,他心忖道:“通古斯野猪皮,虾夷人,倒是长得挺像的,如果他们冲入皇宫乱杀人的话,不行,这三个通古斯野猪皮已经在我这里露过脸,不能够留了,呵呵,用什么名字呢?丰臣秀吉、德川家康、黑衣宰相。” 想着的时候突然笑了起来,引起了身后黑田官兵卫一副不解的表情,不过他没有去问。政衡突然对黑田官兵卫说道:“官兵卫,我交给你一个任务,走一趟平户,我想要与平户的五峰船主谈一谈石见银山的事情。” 黑田官兵卫自然清楚平户的主家是谁,也知道需要经过大内家的领地,不过他倒是没有任何在意,只是应了一声,退了下去。倒是在一旁的几人脸上露出了嫉妒的表情。 政衡早已经没有了解释的意思,他想要让谁去做事情,自然有他的用意,黑田官兵卫的年纪不大,经历了家变之后已经变得腹黑起来,有了一丝历史上的黑田如水的意思,需要的只是磨砺。政衡口中的五峰船主现如今怕是已经遭胡宗宪和王固本诱捕,关在杭州监狱之中大声疾呼:“吾何罪?吾何罪?”,将会在来年冬季凌迟处死。 对于五峰船主,政衡没有半点同情之意,不过此刻的倭国正处于战国时代,军阀混战,什么东西都缺,而五峰船主什么东西都有,而且不仅仅限于生活用品,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原本的时候,政衡还是一个地方小大名,自然和五峰船主搭不上话,后来当他崛起的时候,五峰船主又被胡宗宪等人甜言蜜语骗到了杭州软禁了起来,现如今更是被直接打入牢狱,群龙无首之下也多没有了心思和政衡联络,方才过了如此长时间也没有一个人前来与他接洽,让一直等待着的政衡郁闷不已。现如今,出云国已落,政衡所要面对的敌人仅剩下了九州、四国以及东向近畿。 想要扩张,就要有武器,不仅仅限于火枪,还要有火炮,政衡现如今所制造的火炮大多数是一些重量巨大的青铜炮,想要移动这些青铜炮实属困难,早已经比不得世界上主流的火炮。 联络五峰船主,除了火炮之外,还有将囤积起来的银山铜矿换做实物,来充实伊达家的力量。当然还附带着暗中招募几个异国人为己所用,等京都大乱之时派遣他们冲入御所内乱杀。 思考中的时候,桥本正光的声音传来进来,原来是石山本愿寺的下间赖廉到了。(未完待续。。) 第七章 遥感京畿起法乱(7) 下间赖廉的到来令政衡感到有一些意外,不过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作为主人,政衡需要招待客人,本身他并不是很喜欢下间赖廉,倒并非对下间赖廉本身不喜欢,而是他所侍奉的净土真宗。 政衡对于石山本愿寺更多的是看做是一个战国大名势力,而非宗教势力,本身政衡对于石山本愿寺是相当厌恶的,虽然在他还俗前他也并非是严格遵守清规戒律的苦行僧。 政衡曾经当过和尚,虽然对方和他曾经侍奉的对象不同,况且还是娶妻生子吃肉喝酒样样不忌的净土真宗,让他更加觉得自然产生的违和感。 常常有人误解倭国的和尚都是允许娶妻生子的,自然不是,长期以来只有净土真宗一派允许娶妻生子,其他派别还是遵循着佛教戒律保持僧衣素食独身,否则佛教就没有意义了。只是到了明治维新,明治政府确立神道为国教,自然要削弱影响巨大的佛教,以法令的形式解禁佛门的吃肉娶妻,背后却隐含着要求宗教世俗化得目的,这才有了倭国佛门吃肉娶妻的大发展。 暗地里道貌岸然是一回事情,明面上主动破除戒律是另外一回事¥,情。政衡已经还俗,同样娶了七八房妻妾,自然已经没有权力去说什么,感觉上还是感到一些不悦倒是真实的。 下间赖廉问安之后便偷偷观察伊达政衡,伊达政衡的年轻让下间赖廉十分惊讶,下间赖廉出生于一五三七年,今年刚好二十一岁,比伊达政衡小三岁。伊达政衡容貌看着比下间赖廉年轻些,反倒不易看出两人年纪区别。伊达政衡的身高也比起普遍的要高许多。和他的身高倒是相差无几,算是倭人中的高人,只是独眼破坏了他的面容,使得他显得更加的威严。伊达政衡有时候的一瞥,让下间赖廉有种背后汗毛直竖的感受。 下间赖廉弄不明白政衡到底在想什么,偏偏却直觉的感受到政衡完全清楚自己在想什么。政衡的身上有一种自然的魅力。又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感,好似不像是凡间的人物。 再加上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了独霸阴阳两道的雄主,身上的举止风度让下间赖廉感到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这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让他感到一些畏惧,怀着这种畏惧的情绪,下间赖廉第一次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心中有了这一次的任务怕是难以完成的感受。 政衡并不在意下间赖廉如何看待自己,他实际上对待石山本愿寺的态度一直都没有变过,当年与石山本愿寺签订盟约一事不过是机缘巧合。恰逢证如圆寂,桥本正光恰逢岂会而已。他派遣桥本正光的用意无非是想要平息当年爆发在冈山地区的一向一揆,各取所需,仅此而已。现如今石山本愿寺发动一向一揆的黑锅背在了三好长庆的身上,三好长庆会认为是足利义辉和细川晴元不甘失败挑唆所为,真正的秘密怕是也仅仅只有几个当事人知道,哦,足利义辉和细川晴元两人怕是会互相怀疑对方出手。 整理了一下心情。下间赖廉说出了前来的目的:“大宰大弍大人,贫僧今日前来是奉了权僧正的旨意前来邀请伊达家加入长庆包围网。这。长庆包围网首先是由征夷大将军所提,以大人的丰功伟绩,加入长庆包围网之后我们定然让你担任副盟主一职。”长庆包围网已经提出将近三年时间,当年下间赖廉口中的权僧正本愿寺显如同样是包围网的预备成员。 当年足利义辉提出长庆包围网实际上并没有成功,没有一家能够和三好长庆抗衡的势力扛鼎,导致长庆包围网一开始就是一个笑话。伊达政衡当时正在长门、周防。同时也无意于长庆包围网,其他势力呐喊两声还行,让他们做出头的椽子,为幕府将军谋利,做梦去吧。 今日。下间赖廉重提此事,自然是想要看看伊达政衡的真实想法。成也罢,不成也罢,只要伊达政衡的一个态度。下间赖廉顿了顿,继续说道:“不知道大宰大弍大人意下如何?” 政衡坦然的说道:“三年前细川兵部奉命盛情邀请,不过由于长门、周防之事耽搁,不能够成行,甚为遗憾。今时不同往日,幕府内乱不休,幕府将军长居敦贺,长庆包围网早已经名存实亡。等到分出了胜负,确定了幕府将军再商谈此事,不知刑部卿法眼意下如何?” 现如今由于三好长庆立足利义秋为新的征夷大将军,自然和足利义辉起了巨大的矛盾,双方闹得不可开交。原本三好长庆该是立阿波公方足利义维,或是足利义维的嫡子足利义荣的。在历史上足利义辉死后,足利义荣便是被立为第十四代征夷大将军。没曾想到,三好长庆让足利义秋上台打擂台,打得足利义辉措手不及,双方吵闹不休。 下间赖廉自然清楚长庆包围网的发起者现如今陷入内讧之中,心思全都放在了争夺正统的上面,哪里还有别的心思,组建长庆包围网早已经名存实亡。下间赖廉见得政衡没有上当,将一切罪责推到了足利兄弟的头上,他回道:“长庆包围网之事,贫僧也觉得甚是遗憾,今日前来,贫僧除了想要知道长庆包围网之事是否还有再续的可能之外,还有要与伊达家重订盟约,不知道大宰大弍大人是否有其他条件?” 本愿寺显如的意思是续约,不过下间赖廉看了当年的盟约,内容太过于简单,没有任何约束性,现如今石山本愿寺正遭受或则应该说即将遭受三好长庆的攻击,自然希望签订一份有约束性的盟约。下间赖廉不问是否想要重订盟约,直接询问是否还有其他条件,好似吃定了伊达政衡不会反驳他的一般,只不过威胁的方法有一些稚嫩。 作为一名从微末之中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政衡很清楚,石山本愿寺已经表现出来的实力非常可怕。如果再加上北陆和东海道的一向宗门徒,实在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政衡仔细看着下间赖廉,然后转头问桥本正光,说道:“孙右卫门,石山本愿寺是否照会外交奉行馆要重新订立盟约一事?”他没有直接反驳也没有答应下来,而是用了一种让下间赖廉相当难过的方式拒绝了。 桥本正光恭敬地回道:“没有。” 想要重新订立盟约并非一次会面就能够签订了。同样也不在下间赖廉的权限范围之内,只要将今日的对话传到石山本愿寺,定然会将他召回去解释,来回一趟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原本,下间赖廉的用意是先斩后奏,现如今石山本愿寺外已经出现了淡路水军的船只,只要石山本愿寺受到了攻击,就不再会有人指摘他在外交上的擅自行动。 下间赖廉一下子被戳破了谎言,也不着恼。虽说来来回回浪费大量时间,可是他清楚只要说明了态度,胆小怕事的本愿寺一干人等怕是还会大加赞赏,自然不用担忧。 下间赖廉不等政衡嘲讽,再次开口说道:“贫僧奉权僧正之全权委托,自然有重新签订盟约的权力,不知道大宰大弍大人有啥条件尽管提,只要大人能够派遣水军牵制淡路水军即可。” 下间赖廉不依不饶的精神。倒是让政衡肃然起敬,不过政衡一开始就下定了决心不参与进去。自然也没有答应下来的意思,他只是看着下间赖廉,然后平静的说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我会派遣孙右卫门前往石山本愿寺面见显如上人,到时候想必刑部卿法眼已经做通了显如上人的工作。不知道刑部卿法眼还有什么事情要谈论的?” 这番颇有点示弱的话语。倒是让下间赖廉听得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政衡会说出这等话语来,不过他还是说道:“不知道桥本大人何时出发?”显然他认为政衡用了拖字诀。 政衡嘴角微微翘起,道:“他会跟你一同返回石山本愿寺,可否?”这样的态度可说是好到没有边了。下间赖廉自然说不出任何反对的话语,只是还是让他有点错觉,为何会答应的如此之快。 看着下间赖廉满脸的疑惑,政衡的脸上倒是没有任何的表情,显然下间赖廉已经被他给耍了,原本续约一事下间赖廉可以做主,政衡也能够当场用上自己的印章敲定此事。下间赖廉却要画蛇添足搞重新签订盟约,如此桥本正光要跟随前往石山本愿寺,桥本正光只有谈条件的权力,却没有签订盟约的权力,要知道签订盟约需要双方家主签字和按下印章,一来一回时间怕是要耽搁下来。 下间赖廉离去之后,桥本正光留下来听从政衡的训示,政衡倒是没有多说什么,既然已经有了决定,自然也就不再废话,不过还是告诉他知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道理。 桥本正光不情不愿的和下间赖廉前往石山本愿寺的时间是永禄元年九月十一日。也就在这一天的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石山本愿寺靠近濑户内海的方向还到处弥漫着一丝薄雾。 佛卷经文挂在竹竿之上,三十余身着破衣的信徒正互相依靠着围在一堆早已经熄灭的灰烬旁打着瞌睡,这样的场景在石山本愿寺附近的平原上随处可见,有些则早早的起来做着早课,沉迷于南无阿弥陀佛而不能自拔。 显然他们太过于靠近海岸边了,浑不知有一群他们口中的恶徒正踏海而来,安宅冬康亲率一千海贼和二千阿波人总共三千军势正手持利刃踏入这个武将的禁地肆意践踏。 三十余人的屠杀从开始到结束仅仅在一瞬间就完成了,安宅冬康将一个还在呜呜挣扎的信徒的脑袋踩踏进了泥土里,目光阴冷,他清楚此次前来是来报复石山本愿寺的。 安宅冬康的袭击是顺利的,在屠杀了将近两百余人之后方才有人逃了出去,踉跄的跑了出去,开始疯狂的大声叫喊起来,引起了众多的信徒的注意,很快他们就看到了密密麻麻从海平面上涌上来的恶人。 战争就这样开始了,发现是迟早的事情,安宅冬康大声吼道:“杀光他们!”他挥舞着大刀,奋力杀在最前列,围在石山本愿寺的信徒大多数是刚刚放下农具的农民,碰到职业兵自然不是对手。 信仰能够使人疯狂,却无法增加武力。安宅冬康带着的上千水贼全都是常年混在海上的惯犯,至于两千阿波人也都是一些常年习武的常驻兵,自然不是一向一揆众可以比拟。 一向一揆唯一拿得出手的人数,在突然袭击之下想要聚集起来显然是不现实的事情,信仰让他们悍不畏死,只是他们的冲击犹如添油战术,死在安宅军刀下的人越来越多。 现在唯一能够决定胜负的便是驻扎在石山本愿寺的僧兵能够出城迎战,怕是立即就能够扭转战局,不知道为何,直到安宅冬康撤出战斗登上船只离开为止,石山本愿寺没有出一兵一卒。 战斗从早晨打起,打到了晌午时分,要不是渐渐的一向一揆方面有了组织,安宅冬康一方出现了伤亡,方才罢手,安宅冬康吩咐手下扛起死伤者退出了战场,登上船只离开。 战后据服部正成的探查,双方的损失比达到了一比十,安宅冬康一方战死了二百人,而一向一揆一方战死了二千人,至于双方受伤多少,由于局势混乱,一时间无法探查。 按照估算,是死亡人数的三至五倍以上。据探查,安宅冬康的袭击并非单独的事情,而是十几个反击事件中丧亡最惨烈的一次。一向一揆一方第一次感觉到了没有水军的痛苦,本愿寺显如对于下间赖廉再次多了一份期待。(未完待续。。) 第八章 遥感京畿起法乱(8) ,! 晨雾早已散去,附近的树林和田地里,到处飘动着写着“南无阿弥陀佛”字样的旗帜和反万字旗。△↗,石山本愿寺的僧人反复确定了安宅冬康已经离去的消息之后,打开了寺门,纷纷从本愿寺中走了出来,行走在鲜血和尸体之间,在迷茫和伤痛的信徒群中,义愤填膺的控诉着三好长庆的残暴。显然信徒是盲目的,在僧人的忽悠下相信了他们的话语,对于三好长庆自内心的憎恨。原本听从佛陀的号召,放弃了家中的田地,拿起武器前来追随佛陀驱逐佛陀的敌人,现如今朋友和亲人的冰冷的尸体,存留在他们心中的柔弱渐渐消失,代之而起的是深切的憎恶。 三好长庆没有想到他的反击反倒是让暴徒们从心底里开始憎恨他,就算是知道,他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时机,以彻底击溃那些借信仰之名聚起的反抗之徒。当前,应攻打盘踞于难波津的石山本愿寺,促使石山本愿寺的显如放弃对其他地方的攻击,聚集信徒于石山本愿寺,如此一来也能够让三好长庆将分散的兵力聚集起来,做出反击。 安宅冬康再次率领船队隐藏在了波涛之中,等待着下一次的攻击,一旦行动起来,不把对手打得体无完肤,决不罢休,这就是安宅冬康无比残酷的一面。安宅冬康和三好长庆一样,身上都具有一种残酷的因子隐藏着,本愿寺动的一向一揆成功的激了三好兄弟身上的残暴的脾性。 战争就这样进入更加残酷的阶段。三好长庆甚至于说出了“他们嘴上念着慈悲为怀,手上却玩着火枪,每天净是舞刀弄剑。这次决不轻饶,为了惩戒你们,统统杀光。”的话语。 本愿寺显如同样没有想到损失会如此惨重,听得下间真赖的奏报,眼泪哗哗的流,捻着象征信仰的佛珠吱吱响,就在本愿寺御坊连声说道:“佛敌!佛敌!”历史上他将佛敌安在了织田信长的头上,今时今日三好长庆幸运的先得了称号。 义愤填膺的痛骂了一顿三好长庆的残暴。本愿寺显如语气阴沉的说道:“三位法桥,你来说说,这堀内氏虎到底是怎么回事?虽说八幡海贼势微,和淡路水军无法相提并论。但是牵制一下还是能行的。”堀内氏虎乃是当代熊野水军,也就是八幡海贼的头领,八幡海贼曾经也有过辉煌的岁月,现如今内乱不休,自然衰退下来。仅仅掌握着熊野滩的海权。本愿寺花了重金要求他出兵牵制淡路水军,由于熊野水军多是信仰熊野三山和高野山的门徒,自然要听从熊野三山和高野山的法旨行事。 对于现如今的本愿寺来说,由于一向一揆在畿内风起云涌,压制了其他的宗教势力,高野山和熊野三山自然对于本愿寺相当不满。堀内氏虎统领的熊野水军视而不见真不算什么。可是前脚收了钱,后脚不办事还不通知一声,却是让人感到难以接受。这让本愿寺显如对于下间赖廉的冈山之行更加期待起来,现如今在6路他不怕任何人的挑战,海上却没有任何水军。这才是他最为担心的事情。 从堀内氏虎的不作为从另外一个侧面看出,本愿寺的行动已经深深触犯了其他宗教的利益,在他们的势力范围之内建立地上佛国,这就是掘他们的坟墓,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石山本愿寺的屠杀来看,三好长庆还没有失去反击的力量,一旦让三好长庆和其他宗教势力联合在一起组建联盟,石山本愿寺就将面对全方位的打击,这才是让他最为担忧的事情。 伊达家的加入一方面可以分担他们来自海上的压力,另外一方面也同样能够分担来自宗派的压力。只要有伊达家在背后支持,建立地上佛国并非遥不可及的事情。显然,本愿寺显如对于伊达家拒绝加入这件事情没有考虑清楚,好似让伊达家加入进来是施舍的意思。 下间赖旦在人才济济的下间氏一族野算是智略之辈。在历史上他受长岛愿证寺邀请前往指导一向一揆,在啊的指导下击退了织田信长的数次进攻,最后在内忧外患之下只得开城。织田信长却出尔反尔违背誓约残暴的屠杀了出城的两万一向宗门徒,下间赖旦同样遭到射杀。下间赖旦自下间赖照前往和泉指导一向一揆,下间赖廉前往冈山续约后,俨然成为了显如的主要谋臣。他面无表情的奏道:“堀内氏虎非我信徒,不足采信,伊达水军一事短期内难以得到支援,现如今唯有重点在海岸线上多多设置烽火台监视淡路水军动向,同时要尽快攻克和泉岸和田城河内高屋城,如此一来,熊野三山和高野山也要看本愿寺的脸色行事。” 本愿寺显如听得下间赖旦的意见,连道:“对,对,就该如此,尽快结束和泉河内等战事,再与三好长庆决战摄津国,到时候摄津和泉河内纪伊四国将是百姓之国。” 三好长庆期望本愿寺将分散的兵马聚集在石山本愿寺山门下,可以让遭到围攻的岸和田城高屋城等地松一口气,也好让他的兵马聚集起来,打一场歼灭战,取得最终的胜利。 本愿寺方面,仗着人多兵多命令加紧围攻岸和田城高屋城,尽快结束战斗,将河内和泉纪伊三国纳入到本愿寺的势力之内,成为真正的地上佛国和百姓之国,然后调集数十万人与三好长庆决战摄津国。 双方围绕着摄津河内和泉纪伊四国各施谋略,打得不可开交,打出了真火,双方都难以罢休。三好长庆和本愿寺显如这边打得不可开交,另外一边,敦贺的足利义辉再一次被朝仓义景的敷衍搞得头疼脑热,返回敦贺之后和他的幕臣们商讨如何在畿内大乱中火中取栗。他的好弟弟,在历史上以足利义昭为名成为室町幕府末代将军的足利义秋同样积极往返于奈良和京都之间,期望和天文法华之乱的时候一样组建起抵抗一向一揆的联盟,他好从中获取最高的利益,成为一个有实权的幕府将军。 敦贺郡金崎城的旁边,有一处落成三年多的宅邸,这处宅邸本是前任敦贺郡司朝仓宗滴给自己晚年时候养老用的,愿望难以如愿以偿。本时空的朝仓宗滴多活了两年时间,八十一岁高龄的时候方才病死于一乘谷城。朝仓宗滴在临死前一年力排众议迎接足利义辉进入敦贺郡,将这所宅邸让给了足利义辉,现如今已然成为了足利义辉的公方御所。 在宅邸的会议室内。漂泊的足利义辉满脸都是沧桑,二十二岁的年纪,原本该是青春岁月,可是他的须鬓角却出现了白,正默默的坐在上听着他的幕臣们争吵。 自从支持他的朝仓宗滴病死于一乘谷城。朝仓氏内部争权夺利之事反复,朝仓义景培养亲信捞取原本属于朝仓宗滴,现如今属于敦贺郡司的权力,反正是没有人理会足利义辉的多次劝说。 如果足利义辉和历史上他的好弟弟那样最终依靠织田信长上洛成功,织田信长同时成就了天下布武的伟业,那么朝仓义景将会被标注上“错失良机,昏庸无能”的标签。 现如今三好长庆依旧强大,伊达政衡虎视眈眈。朝仓义景听从足利义辉的劝告上洛的话才是世界上最大的笨蛋,他自然要百般推脱,认为足利义辉徒有学园。毫无实权,不足为虑,更不需要为其得罪三好。 细川藤孝眼见得幕臣吵成一团,他抬头看了一眼足利义辉,却没有说话,实际上是无话可说。他想到了当年伊达政衡跟他谈起的事情,今日在近畿如火如荼的一向一揆不正好印证了当年的话嘛?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否是足利义辉仰或是细川晴元的杰作,此一时彼一时。现如今再挑拨三好长庆和本愿寺之间的争斗已经为时晚矣,足利义辉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再火中取栗,反倒是暗自还俗的足利义秋假借着佛门的关系大有取代足利义辉的地位大捞好处。 假如事情真的如细川藤孝所预料的那样。足利义辉或是细川晴元的杰作,那么他们两人已经昏了头了。细川藤孝同样默默的低着头,不知道再想一些什么事情,神游在外。 吵成一团毫无建设性意见的会议很快结束了。足利义辉照例留下了细川藤孝,他想要和他的席谋臣好好谈谈自己心中酝酿了许久的计划。看得出来细川藤孝还在怀疑近畿的动乱是他暗中挑衅的结果,无论他如何解释,黑锅总要有人来背,到后来他也懒得解释了。现如今他唯一的执念就是上洛恢复征夷大将军,离开坂本馆之后游走于观音寺城六角义贤若狭守护武田义统和越前守护朝仓义景之间。但是所有诸侯都惧怕三好的势力。不愿相助。最终朝仓宗滴迎立足利义辉于敦贺郡,没过一年便去世了。 足利义辉突然问道:“现如今朝仓越前态度冷淡,前往冈山是否能够再现十代将军的愿景?”室町幕府第十代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植遭权臣细川政元幽禁逃走,最终投靠大内义兴,后在大内义兴的支持下回归京都复任将军。足利义辉的祖父足利义澄便是被足利义稙给杀死的,他今日竟然说出了十代将军的话语,足可见已经被逼无奈到了极致。 听得足利义辉的问题,细川藤孝心中惊愕,脸上却还是原来那副平静的模样,思量了片刻后方才说道:“将军,现如今畿内大乱,最有希望上洛成功的便是冈山的大宰大2。” 细川藤孝的回答却没有让足利义辉满意,他想要确切的知道伊达政衡是否希望上洛,而非这个人人都知道的答案,三年的蛰伏使得足利义辉怀疑伊达政衡是否真的有意上洛。 细川藤孝知道自己的回答无法满足足利义辉,继续说道:“伊达政衡是否进京,必须要看今后的展。我个人认为他可能进京。只要拥有相当的军队,有谁能够拦阻。现如今三好的力量已经深陷泥沼,想要阻挡伊达的大军,痴人说梦。同时,伊达家和本愿寺的关系人尽皆知,同时还是比睿山延历寺的大檀越,一旦进京,凭他的实力和声望,大有平息畿内暴乱的可能。如果伊达政衡有意率大军入侵,任何人野莫可奈何。” 足利义辉边听边点头,伊达政衡现如今踏破了阴阳两道最后的反对者出云国,后方已经相当稳固,播磨国落入了他的手中,他在脑海中描绘出伊达政衡的进军路线,觉还真如细川藤孝所言,成功的概率极高。 细川藤孝在幕府中代表了不少人的利益,在私底下讨论都认为当年不该前来敦贺郡,应该前往冈山的,他见得足利义辉陷入沉思,再次开口说道:“朝廷在三好的把持下早已经今非昔比,情况堪忧,人人希望有实力者能够上洛。伊达政衡忠于朝廷的表现迷惑了不少人的心智,他们认为藤原一族出身的伊达政衡,不会像源平氏一样,能够恢复天皇的权威,他们将之比喻为楠木正成。朝廷中有不少人期待伊达政衡进京,但畏于三好的威势,不敢说出来。不容争辩的,几乎所有公卿都对伊达政衡充满期盼。眼见目前的情势,您不能够再迟疑了。” 细川藤孝的话语已经相当赤果果了,如果足利义辉无法在伊达政衡的上洛之战中出现身影的话,怕是会取代足利义辉,甚至于取代室町幕府成立新的幕府,或是类似于幕府的政权。 足利义辉听得细川藤孝的话语,内心的感触非常复杂。的确,他不能够坐视不管,却又无计可施。现如今他如果独自前往冈山城,吃了闭门羹的话,徒惹天下人耻笑。 足利义辉再次命令细川藤孝前往冈山城,试探伊达政衡的想法。(未完待续。) 第九章 青山城兄弟之争(上) “大家幸苦了!”亢长的会议终于结束了,政衡坐在大厅中高出一层的上座。话说完之后,他从位置上站立起来,在他身后的两名随从赶紧跟上前去。几乎同时,站在主厅两旁的二十几个人,动作一致地跪倒在地,深深地低头。 看到如此整齐的场面,政衡也难得地露出了微笑,说是微笑,其实只是脸颊的肌肉抽动而已,谁都看得出那并不是发自内心的笑。 他扫视底下每一个人,锐利的目光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会议的内容非常简单,也就是对尼子伦久和宇山飞弾的处置结果,正如会议前的决定一般,尼子伦久作为尼子晴久的继承人,自然不能够再居住在出云国了,降格为臣籍以及六千石俸禄,宇山飞弾担任辅政。尼子伦久和宇山飞弾虽有不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忍气吞声匍匐在地答应了下来,浑不知政衡早已经为他们下了套等着他们钻进去。 刚刚走出会议室,一名侍卫已经久候在了那里,他跪倒在地低声说道:“殿下,您邀请的人已经到了。” 政衡点了点头冷冷地说道:“如此甚好,带路!∷↙,”侍卫鞠躬道:“嗨!”他便走便回头的带着路,其实他要去的地方,政衡也是一清二楚路线的,可是带路作为一种姿态是必不可少的。 一走出会议室,政衡的视线落在了其中一人的身上,轻声说道:“龙造寺山城守,我另外帮你摆设了宴席,我们到那边去吧。” 一位脸色红润、保养得非常好的青年,名字叫做龙造寺隆信。他现年正好三十岁,外号肥前之熊。在历史上构筑了龙造寺家的最大势力,与丰后大友、萨摩岛津并称为九州三雄。 现如今日子却不是很好过,自然是因为政衡的突然崛起,蝴蝶效应之下,大内晴英和大友义镇打擂台。他原本想要年内进攻少贰冬尚,少贰冬尚也知道不是龙造寺隆信的对手。自然紧紧抓住大友义镇的大腿不放。少贰冬尚本就和大友氏关系不错,再加上大友义镇也有意在大内晴英侧翼放一枚棋子,自然不愿意靠着大内义隆上位的龙造寺隆信坐大。这才有了龙造寺隆信的冈山之行,现如今大内晴英势微,想要攀附大友义镇无门,只能够选择攀附更强大的伊达家。龙造寺隆信倒也果决,只身前来冈山城。 政衡坐在主位尚,一脸笑容的望着龙造寺隆信,吩咐道:“今日山城守大人要留在此地用膳。赶快命人准备一些粗茶淡饭来吧!” 侍女所送上来的粗茶淡饭,还真的是粗茶淡饭,两份泡饭外加上两碟酸菜。 龙造寺隆信望着送到他面前的饭菜,眼中不自觉的露出来愤怒的目光,他没有想到自己堂堂名门龙造寺家的家主,哪里遭遇如此的大雨,怎么不能够让他感到愤怒,以往他拜访大内义隆的时候说不上是山珍海味。但也是美酒美菜。现如今,伊达政衡比起大内义隆的地盘更大。声势更隆,却不曾想竟然如此粗劣。 政衡一边津津有味地喝着泡饭,夹着酸菜,一边说道:“粗茶淡饭,还请山城守大人不要见怪!” 龙造寺隆信望着政衡津津有味得吃着他认为只有猪才会吃的猪食,眼中充满来惊奇与疑惑。心中不由的想起了流落筑后国的日子,当年大内义隆为家臣陶隆房驱逐,遭亲大友的肥前国人围攻,拥立龙造寺监兼。 隆信被迫逃往筑前国,请求大内义隆的支援。大内义隆一心扑在重回山口的事业至上,对于他的事情敷衍了事,只得到了三百石的封地。三年的清苦日子,终于借得一千兵马,流放了龙造寺监兼,确立了龙造寺的绝对支配权。渐渐的,艰苦朴素的生活渐渐变得浮华奢侈,一想到到这里,龙造寺隆信心中不禁一阵抽搐,颤颤巍巍地双手捧起那碗能够数得清楚米饭数量的泡饭。 凑近来自己的嘴巴,一股过夜米饭的难闻味道扑鼻而来。龙造寺隆信肚中又是一阵反胃,看到政衡还在津津有味的喝着泡饭,吞了一口口水,心中思绪万千,最后忍住了泡饭带来的恶感,憋着气喝了起来。 政衡笑着一边喝着泡饭一边暗暗望着龙造寺隆信的动作,当看到他忍住喝了下去的时候,他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过了一会,眼见龙造寺隆信喝完来碗中的泡饭,笑着问道:“山城守大人,不知道还需不需要?” 龙造寺隆信能够喝下一碗有点馊了的泡饭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还要再喝下他是万万不敢的了,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接口道:“多谢大宰大贰大人的盛情款待,在下已经饱了。” 政衡略表歉意地点了一下头,吩咐侍女将饭菜撤去,心中却是好笑,他知道不能够再戏耍龙造寺隆信,殷切地问道:“听闻山城守大人前几日方才来到冈山城,路上还安全吗?” 龙造寺隆信倒是表现的相当恭敬,道:“怎么说呢?进入伊达领后倒是安全许多,不过现如今北九州暗流涌动,大内和大友兄弟阋墙不休,我是坐平户的海船登陆的本州岛。” 大内晴英和大友义镇打擂台的事情,政衡同样略有所闻,知道大友义镇想要吞并大内氏的地盘,大内晴英倒也硬气,竟然丝毫不落下风,双方暗战不休。他皱了皱眉头,严肃的说道:“北九州之事,我也是略有耳闻,不过现如今畿内乱战不休,伊达家实在是无意九州,这件事情还请山城守谅解。” 龙造寺隆信自然清楚伊达家现如今的主要战略方向是在东边,要不然也不会巴巴的跑来寻求支持了,怕是立即就会和少贰家停战罢手,然后和北九州的诸势力结成同盟,来抵挡伊达家的进犯了。龙造寺隆信寻求的不过是物资上的支援,以及在名义上支持龙造寺家。让大友义镇将主要兵马放置在抵抗伊达家的一线,放弃或是不能够给予少贰冬尚多少帮助。 龙造寺隆信只身前来的用意,政衡自然知晓,对于北九州,他当然也是虎视眈眈,但是现如今畿内乱成一团。确实不易分神去关注九州,不过让大友义镇无法独占北九州倒也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如此想着,政衡继续说道:“大友义镇残暴不仁,自然要给予一些教训,不过现如今伊达家不易前往北九州,那么好吧,不知道山城守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此事。我会交给野山益朝全权处理。” 龙造寺隆信不曾想到政衡会如此慷慨,虽然刚刚的饭菜惹得他有点不快,可是那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他摆出来一副恭顺的模样,说道:“您真是上天赋予我的恩人,还请您受我一拜!”说着不顾政衡的摆手,径直跪倒在他的面前,叩了一个头。 政衡并没有直接受了。而是侧过了身去,只受了一个半礼。他上前扶起龙造寺隆信。继续说道:“我笃信的是大义,既然大友义镇残暴不仁,上天赋予我惩恶扬善,自然要帮助弱者。” 龙造寺隆信脸上没有半点羞愧之色,反倒是好像充满了崇敬感,三言两语之下好似被眼前的这个男人彻底说服了一般。却不知道他低下头的时候嘴角微微翘起的笑容,暗骂政衡是一个大傻帽。 在战国时代笃信大义和惩恶扬善不过是手段罢了,如果有人相信了才是真正的大傻冒,越后之龙每每自称大义为先,却不曾放下手中砍向平民百姓的屠刀。政衡出身如何。刚刚的话语,他自己听了都有一些汗颜。更何况攻击主家少贰家想要夺取肥前国的龙造寺隆信了。 既然全都知道,不过世间的人明知道大义为先是虚假的,对于虚假的东西往往却是最为期盼的,越后之龙能够赢得天下人的尊敬,不管他私地下如何残忍好杀,表面上他做到了连他自己都相信的地步。对于弱者来说,更加喜欢伪君子。世间的强者总是少数,弱者占了绝对的多数。大义为先,这个便是政衡现如今的策略,如果想要拥有天下,大义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当然,大义为先只是策略,政衡连自个都不会相信,他没有那么傻,也不会那么做,他现在想要做的就是让天下乱成一团,不管是在近畿还是九州。谁弱小他就帮助谁,惩恶扬善本身就是帮助弱小惩罚强者的道理存在,恶人和善人在政衡的眼中是可以相互转换的,当恶人弱小时自然变成了善人。 刚刚送走了龙造寺隆信,来自九州的最新情报送到了政衡的面前,看罢,政衡低声喃喃道:“大友义镇不愧是大友义镇,知道我一旦抽开身就会插手北九州事宜,不曾想到他首先动手了。” …… 永禄元年九月二十一日,一轮月牙高悬在漆黑的夜空里,惨淡无光,厚厚的黑云把所有的星星都藏在了背后,就连那轮弯弯的弦月夜不时被飞速移动的云块遮挡住了,整个大地都被笼罩在黑夜里,分不清楚哪里是路哪里是山。 大友义镇亲率一万二千人气喘吁吁的缓缓地攀爬在筑紫山地当中,为了赶在大内晴英之前夺取必经之路青山城,连夜攀爬筑紫山地。倭人耐近战,由于禁肉令再加上一日两餐,身材瘦弱矮小,体力自然就差。 大友义镇顾不得耐力不够,拼命催促前进。 他也没有想到他的弟弟大内晴英竟然如此难对付,原本认为假借着大内义隆病死,大内家的地盘还不是手到擒来,哪里想到大内晴英娶了杉重矩的女儿为正室夫人,同时还迎娶了宇佐大宫司安心院公正的侄女和宗像氏续的养女为侧室,用三个女人愣是稳住了局势。 几百名骑兵高举着火把,走在长长的人群两侧,从远处望去,就像是一条细长的火龙。大友义镇指着前方一处火光星星点点的地方,大声问道:“前方可是青山城嘛?” 大友义镇的大将户次鉴连眯着眼睛回道:“的确是青山城,不过城内似乎有杀意?”杀意的事情过于玄幻,望气却是直白的写于兵法之中,观察云气变化来分辨吉凶。 吉冈长增嗤笑了一声,拆穿了户次鉴连的把戏,道:“纪伊,杀意不杀意的不用多说,青山城主佐田隆居兵不过三百,将不过十余,现如今各个城头俱都是火把,怕是不少于三千之数。” 户次鉴连被说破了把戏倒也不在意,脸色倒是颇为严肃,道:“左卫门,这青山城乃是一座险城,现如今有了三千守军,怕是不易攻破,不过佐田隆居倒是一个说得通的人。” 户次鉴连数年前奉命前去说项,虽然没有让佐田隆居立即开城投降,倒是和佐田隆居相谈甚欢,现如今大友军到来,倒是很有可能会在大军的压迫下主动开启城门降服。 吉冈长增倒是没有户次鉴连乐观,低声提醒道:“大内晴英的两房侧室之一的宇都宫氏的亲父便是佐田隆居,听闻大内晴英还将佐田隆居的嫡子改名为英纲,纳为亲族。” 大友义镇听得自己的左膀右臂谈论,神色颇为不佳,走山道的计划是他独断专行决定的,当时吉冈长增和户次鉴连都表示了反对,现在却陷大军进入了死地,他没有考虑清楚青山城的取向。 大友义镇低声探问道:“我们是否改走更加靠东的桂川?” 吉冈长增连连摇头道:“如果只是一支百人的队伍,转向简单,不要忘记了,我们可是有万人的队伍,就算是最后走通了,也已经让大内家从容阻挡,怕是不易短时内取胜。” 大友义镇哪里想到会出现这种尴尬的局面,前进要与驻守了三千的青山城的决战,后退当然不可能,亲自率领上万大军前来,碰到一座坚城就打了退堂鼓。他问道:“现在该如何是好?” 吉冈长增坚定回道:“死战!” 户次鉴连同样点头道:“死战!”(未完待续。。) 第十章 青山城兄弟之争(下) 青山城头,大内晴英望着城外突然出现的火龙,低声喃喃道:“我知道你在其中,我知道,今天我们可以做出一个了断了,到底是你赢还是我赢,可是……我们毕竟是亲兄弟啊!” 冷泉隆丰目光坚定的说道:“主公,此战必须打,不打不足以平乱,也不足以在大友家面前显示大内家的威风,一旦让大友义镇夺取了先机,先殿留下的基业很有可能所剩无几。” 杉重矩突然说道:“主公,您当他是兄弟,可是他呢,连自己的父亲和师范都不放过,哪里容得下您啊,现如今我们首先占据了青山城,只要青山城在我们手中,他就越不过去。” 冷泉隆丰倒是没有杉重矩那般乐观,他劝说道:“主公,我们现如今能够动用的嫡系兵马不过五千,青山城三千之众已经是抽空了丰前国,一旦青山城陷落,将无力阻挡大友军的进攻,还是要请援军?” 大内晴英迟疑了一下,叹了一声,他知道冷泉隆丰的意思,看了一眼远处的火光,回道:“这件事情,等到青山城之战分出胜负再说吧,不过不管是胜还是失败,怕是都免不得要邀请他们进入九州,只£◆,是我们的待遇将大大不同。” 冷泉隆丰低头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抬起头来,目光炯炯道:“是啊,若是青山城不保,人家凭什么要为我们火中取栗,只能够如此了,为了大内家的未来,死战吧!” 青山城内外到处喊着“死战”的声音,城内开始有条不紊的整备着箭矢、滚石、火油等一切可以拥有防御的守城物品。城外则是砍伐树木制造攻城器具,布置主阵等等。 俗话说。人马上万,遮天蔽日。倭国战国时代万人大战可说是数年难得一见,在九州更是决定了一国甚至于数国之间的胜算的时候方才会汇聚起上万的大军。黑压压的一片从青山城外两三里处的主阵,一直延伸到城下,可说是漫山遍野。另外有数百名骑兵在山道上纵横奔驰,隆隆如雷的蹄声中。央企的不仅仅是灰扑扑的烟尘,还有浓浓的战意。 黑夜的时候还没有这个感觉,天亮之后,青山城头上的大内晴英从上往下,人人都心情紧张,大内晴英回头顾望,身后将士如蚁,人和旗帜视乎已将青山城上下给填满。 青山城位于三四百米以上的山顶之上,乃是一座险城。却不是一座多大的城池,自然不用过多的人防守,三千人进驻已经将青山城给填得满满当当。大内晴英沉默不语。 倒是宇佐大宫司家的大宫司安心院公正脸色微微发白,按在城头之上不让人看出手脚发抖,他问道:“大人,该怎么办?”说这话时,连他自个都感到话语中带着颤音,自然不用说旁人了。 大内晴英嗤笑了一声。强作镇定道:“慌什么?不就是一万多大友军嘛?他们远道而来,还是爬山涉水。疲惫不堪,我们以逸待劳,用三千兵马拒一万敌人,只要冬季到来,晾他们也会退兵。” 大内晴英嗤笑声,倒是让他的部将们摆脱了见到上万敌人后的不安。意志重新坚定了起来,现如今跟随在大内晴英身边的部将大多数是久经考验的老人,自然不惧任何人。 没错,大内晴英所说不假,他们有坚城。有以逸待劳的三千守军,有充足的粮食和安全的水源,足以守城半年以上。要让上万大友军吃饱喝足,每日都要花费不少粮食。 如此一来,大内一方的胜算还是蛮大的。大内晴英见得众将恢复了士气,他很肯定的想着,胜利一定是属于他的。心中诸多的盘算,一个接着一个腾起,继而便一个接着一个被否去,到最后,留在心中只剩下一个名字:“佐田隆居。” 佐田隆居,没错,正是青山城主,由于常年守在丰前和丰后边境,自然不是一个秀气文士,乃是一个面目丑陋的军汉。大内晴英也是生冷不忌,他的两个侧室之一正是这位糙汉的女儿。佐田隆居闷声道:“请大人吩咐!” 大内晴英指着前方浩荡如渊海的敌阵,道:“你带上本部兵马,去冲上一冲。”说完便引得众将侧目,要知道眼前敌阵可是上万之众,还有数百骑兵在四周游弋,这样还冲出去,不是找死嘛。 佐田隆居外表粗糙,内心却是相当细腻,若是不说出一个子丑寅卯来,他怕是立即就会倒戈相向,就算是娶了自家女儿为侧室也好,他疑惑的问道:“大人,这是何道理?” 大内晴英自然知道自己不说出一个因果来,不仅佐田隆居不服,其他人等好不容易提升来的士气也会一泻千里,道:“若是死守不出,士气很快就会泄去,怕是守不住多久。敌军昨夜刚至,今早便布置好了军阵,砍伐树木建设攻城武具。诸位请看,他们的骑兵跑在山道之上神情萎靡,战马同样如此,旗帜醒目,却不见多少人头盈动,你们认为他们会在干嘛?” 冷泉隆丰眯着眼睛说道:“恐怕都在军阵之中休整?” 大内晴英点头道:“正是如此,不过此事略有五成把握。佐田隆居,你冲出去之后不用顾忌军阵,只冲杀骑军,用火箭射敌军阵前沿的草木,秋高气爽,正是草木干燥之时。” 五成把握,够了。佐田隆居一阵风回身上马,拔起插在地上的三间长枪,大声吼道:“儿郎们,放吊桥,跟我杀出去!”三百人马按序冲了出去,嗷嗷叫着冲出了青山城。 大友军骑兵大将户次鉴连挥舞着手中大刀,嘴角微微翘起,低声说道:“左卫门果然不愧是丰后第一智才,装出一副萎靡状态,就能够骗出敌人,不过只骗了三百来人。” 前面已经开始接战,三间枪并不适合挥舞。佐田隆居手持着三间枪直冲而来,接连三人被他一冲而死,跟随在他身后的上百弓手点燃火箭射了出去,一时间山道两旁烟雾腾腾。 户次鉴连倒是不曾想到敌将会用火攻,烟雾乱飞一下子打乱了他的阵脚,他嗷嗷叫着挥舞大刀冲到了佐田隆居面前。大声吼道:“大友义镇麾下户次鉴连在此,敢与我一战否?” 佐田隆居久居丰前、后边境,当然清楚户次鉴连乃是大友义镇麾下第一骑兵大将,在历史上更是获得了雷神的称号,自然武力不凡。佐田隆居虽然自持武力高强,不过他也非如外表一般是一个莽夫。 佐田隆居抬头越过户次鉴连,看得军阵中人头盈动,知道中了计谋,不过他嘿嘿一笑道:“户次鉴连。有胆,我佐田隆居佩服,有本事来战否?”说着却是纹丝不动。 户次鉴连眯着眼睛看得佐田隆居身边围拢着二三十个护卫,身后还有上百弓手在射箭,如果他冲上前去必将落入陷阱之中,自持武力高强,恶声恶语道:“无耻之徒。” 佐田隆居大声嘲笑户次鉴连无胆鼠辈,说要挑战却不敢应战云云。反正是颠倒黑白贼喊捉贼,他拨转马头。大笑着喊道:“无胆鼠辈,爷爷我不与尔等戏耍了!”匆匆而出,匆匆而回。 户次鉴连气得连连挥舞手中太刀,他也不是只靠着蛮力爬上现如今得位置的,自然知道冲上前去双拳难敌四手,不过他却比佐田隆居口拙许多。只得用倭人的国骂八个雅鹿连连痛骂。 厚颜无耻的佐田隆居好似胜利者一般返回了青山城,一时间青山城外火焰升腾、烟雾腾腾,搅得远道而来的大友军痛恨不已,却是无可奈何,只恨得杀进城去将敌人千刀万剐。 正如大内晴英所预料的一般。大友军远道而来确实需要休息,可是毕竟在人数上占优,还能够挤出一部分人出来作为伏兵伏击敌人,吉冈长增的计谋最后虽然失败,但也破了敌人的袭击。 大友义镇白日骚扰不止,晚上休整,接连五天全都是如此,正是为了麻痹青山城。到了第六天晚上,正是九月二十七日夜晚,户次鉴连之弟户次鉴方率领上千士兵密密麻麻的顺着山谷和山坡朝着山巅猫腰进攻。 户次鉴连白日里露面,到了晚上自然疲惫不堪,今日却也跟随在大友义镇身旁瞪着通红的眼睛注视着平静的青山城,默默祈祷着户次鉴方能够一举夺取青山城,为后续部队打开通道。 大友义镇、吉冈长增、户次鉴连等人只以为计谋得逞,浑不知城头上大内晴英沉默着注视着青山城下的动静,他目光冷静,好似冰块一般,仿佛在等待着他的哥哥幡然悔悟。 大友军快要接近正门的时候,大内晴英的手随意的挥下,仿佛卷起了狂风,铁炮、强弓、丸木弓、檑木纷纷从隐蔽的城楼上发射了下来,形成了交叉攻击,铁炮的轰隆声震天动地,大友义镇的士兵顿时像割草一样倒下,尸体滚满山坡。 先锋第一队八百人只退回来不足百人,侍大将足轻大将们全部牺牲在山头,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一盏茶时间内。户次鉴连在人群中寻找他的弟弟的身影,却如何也找不到,蔼然神伤,流下两滴清泪。 大友义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下令进行猛烈的反击,然后更大规模的进攻开始了。 然而,第二次进攻依然是第一次进攻的翻版,仍然以失败告终,阶下来第三次、第四次进攻……次次钧告失败,大内晴英没有想到他的这个哥哥也有如此决绝的精神,没有动用副城的一兵一卒,简直是打红了眼睛。 为弟报仇的户次鉴连也杀红了眼睛,他不顾众人的反对率领着先锋,用各种办法撞击着五筒山城主城的正门,并且还不忘向城上射箭,当然大内晴英也没有忘记命令士兵们发射铁炮和弓箭反击。 天渐渐亮了起来,打了一夜的青山城还在大内晴英的手中,城下尸横遍野,昨夜一战少说也有上千具尸体倒在前进的路上,要不是黑夜无法辨识,大友军怕是会立即土崩瓦解。 天明之后,大友军果然还是出现了不稳定。大友义镇赶紧出面安抚人心,若是此刻青山城中再冲出来的话,大友义镇怕是立即就会土崩瓦解,不过大内晴英同样损失不轻。 大内晴英看到局势渐渐朝着本方的方向倾斜,没有露出多少高兴的神色,他和大友义镇毕竟是同胞兄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他低声说道:“兄长,此战是我胜了,你还是退吧。” 大友义镇不曾想到青山城会如此难以攻打,他不会把自家在国中以之立足的本钱,全部丢在青山城,今日的失败,他明日再次聚集起足够的兵马再次讨回来,顿时下了决心,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找来了大友军的将领们,大友义镇颇有点颓废的说道:“该退了。”他在他的部下中有着极大地权威,况且大家都被眼前的伤亡给吓住了,全都巴不得撤退,自然立即答应了下来。 一场战事虎头蛇尾,全都损失惨重。大友义镇损兵折将,返回府内后还要安抚他的兵将们,好来日再战。大内晴英战胜了大友义镇,声望渐起,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同样元气大伤。 这是大友义镇和大内晴英兄弟之间的第一次兵戎相见,可以预见的是,这绝不是最后一次,这一次弟弟战胜了哥哥,弟弟明白自己输一次就要满盘皆输,而哥哥还有再来的本钱。 迟早要分出一个胜负来。不论是大内晴英,还是大友义镇,此刻都有觉悟。 既然有了这等觉悟,大内晴英一等大友义镇退出丰前国,马上召集了众家臣召开了评定会议,然后作出了决议,向伊达政衡求援的决议。自然而然的外交重担,再一次落在了伊达家的老朋友冷泉隆丰的肩膀上。(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推波助澜三将军(上) 永禄元年(1558年)九月底,冈山城。这是一个残月的夜晚,濑户内还得波涛温柔而有节奏地轻轻拂着松软的沙滩,黑夜笼罩了大地,但是在这个静漪的气氛中,却隐藏着一场即将到来的的血雨腥风。 晚上子时,坐在书房中还在批阅着各种各样的文书奏报,自从入住冈山城以来,近段时间是政衡最为繁忙的时候,畿内大暴乱,九州同样不消停,全都需要他来处理。 虽然有家臣们辅佐,但是他还是喜欢事事躬亲,对于细节的重要性他拥有着其他人少有的认真,每天的工作量非常庞大,休息的时间也就相对的少了许多。到了现在他才明白那些历史上有名气的英主为什么英年早逝,因为他们全都是被累死的。 服部正成拨弄了一下油灯,让它照亮一点书房,低声求告了一声:“殿下,您该休息了,都快要进入凌晨了,明年您还要接见敦贺公方的使者细川藤孝呢?”他自从接替阿墨之后,受到了政衡的宠信。 政衡笑了一笑,放下了手中的文书,望了一眼窗外的风情,是的,够晚了,道:“不用了,你先去休息吧!”他伸了一下懒腰,$□,近段时间他还不想顶风作案,最多只能够和妻子牵手,哎,连妻子都只能够牵手了啊。 服部正成应了一声,走出了书房,突然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名忍者,从对方的身形来看还是一个女忍,低声向服部正成禀报了几句,服部正成年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诮。 服部正成微微笑道:“是嘛?来了,就不用让他们走了!”他说着同样隐入了黑暗之中。 下半夜,在冈山城西侧的城墙角落。躺着一具女尸,头发发蓬乱,上身的裹衣被撕破,露在外面,裤子脱光,裸露着下身。服部正成蹲下身子用手指检查了一阵。发现这具女尸正午夜向他禀报的女忍,不曾想到阻止不成反而被制住。 他发现这具女尸是被杀死的,然后被装成了现在的模样,时间不超过一刻钟,体温还有余热,几个脚印很清晰,又量了一下脚印的尺寸。据脚印推算,一共来了三个人。 服部正成笑了,笑得很诡异。他能够影响后世数十年,成长为黑暗间的王者,自然非浪得虚名,低声喃喃道:“竟然会用这种方法来掩饰自己的身形,不怕脏吗?”他的手诡异地都改了一下,手中多了一把长长的太刀,忍者竟然用武士的太刀,真是一个奇怪的忍者。太刀捅入了身下女尸的两腿间。然后一股热血从刀下冲天而起。一具早已经冰冷的女尸竟然还会喷溅热血。 女尸翻动了一下身子,尸体竟然还会翻动。服部正成是不相信鬼的,他不是人之子,而是鬼之子,一只堕入鬼道梦想着脱离苦海的鬼。他冷冷地笑着,从从女尸的身下又多了一具尸体,他的嘴巴被生生的切开。喉咙中的鲜血还在流着,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人躲藏在一具赤身裸体的女尸身下,而且还让自己的头躲藏在女尸的两腿间,这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呀。 服部正成移动了半步,手中多了一块石子扔了出去。然后错步移动,让自己处于无任何死角的位置,低沉的说道:“出来吧!”眼睛闪着光芒,借着摇曳的灯火直视前方。 一个男声从阴影处传了出来,石子砸中额头,鲜血直流,龇牙裂齿的望着服部正成,恶狠狠道:“可恶的东西,没有想到我的土遁术还没有练到家,你到底是什么人?” 另外一个身影从另外一侧跳了出来,两人站在一起挡住了服部正成的去路,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同伴的尸体,啧啧称道:“我就说不要藏在女人的石榴裙下,要倒霉的,你看,死了吧。” 服部正成鼻子嗅了一嗅,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甲贺的杂碎,你们不玩弄火器,跑到这里来玩什么刀?”口中喃喃自语着,间接还不时加入一段咒文,这显然是忍术的一种。 两人脸色骤变,对视了一眼,握紧了手中的短刀,他们出发前特意改换了一身服装,用的是伊贺的服饰,不曾想到竟然用嗅觉将他们的真身给说了出来,好厉害的小子。 服部正成突然大声喝道:“看着我的双眼!”他们情不自禁的被服部正成那锐利眼神所吸引。看着看着,服部正成的眼睛越来越大,似乎要将众人吞噬进去一般。服部正成提起太刀,逐步向前走,他身前的那两名忍者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就在两人关注之下,服部正成开始表演“吞刀术”。 在两人眼中看来,那么一把长长的刀,先是刀尖不见了,再是刀柄不见了,接着是刀身、刀把、刀头不见了,最后,男人口中只剩下刀把上捆着的红绳。 第二个身影突然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大声喝道:“哈哈,好幻术,竟然想要用幻术来欺骗我们!你只是把太刀侧过身去罢了!小猴,不要被他的幻术欺骗了。”原来服部正成已经来到了小猴的身前。 小猴这才如梦初醒,定神细看。果然不错,对方只是把太刀侧过身而已。 服部正成知道碰到对手了,道:“厉害,那么在下再来一招开花术如何?”从怀中取出一粒牵牛花种籽,搁在手心上,继而拔出腰际短刀,在地面挖了一个洞,郑重其事地埋下种籽。之后,卸下身上的一块黑布,盖在种籽上。 “看着,要开始萌芽了!”小猴瞪大了双眼,凝视着斗篷。加藤段藏掀开斗篷,土中果然已经冒出两片牵牛花嫩叶。服部正成时时抖动斗篷,掀来覆去之际,牵牛花逐渐伸长茎子,缠绕上松树。不一忽儿,茎上长出花蕾,顶端开出一朵大红花。 “花开必谢。在此徒费工夫等花谢,不如先摘下。”服部正成道毕,抽出长刀,快如闪电般斩下红花。咚的一声,红花掉落在小猴眼前。与此同时,缠绕在松树上的花茎也消失了。 “你。你,你竟然用幻术杀了木猿,我要为他报仇!”过了好一会儿,小猴才从梦境中苏醒过来,看到地上的那一朵红花,竟然是原本站在他身边不远处同伴的头颅。 连续两个幻术,一来一回就让两名伊贺的高手丧了性命,倒真是好本事。服部正成收刀移位,“砰”地一声。随着头颅滚落,木猿仰面载倒,血水喷出,像地底冒起的喷泉。 小猴脸上的蒙面巾随着皮肉的抽动抖动了数十下,他眼中充满了恐惧,刚刚要为同伴报仇的喊叫声,突然哑了火,他颤声道:“好厉害。原以为我们三人能够消灭你,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服部正成笑道:“这难怪。我到目前为止还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到了冥河,告诉你的两个同伴,我的名字叫做服部半藏。”他的手挥舞了一下,弓箭在空中发出呼啸声。 小猴愕然看着身上插着的七八支弓箭,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四周站了许多守卫。更加让他吃惊的是服部正成身为忍者竟然招呼守卫,服部正成走了过去,站在他的侧面说道:“你真是一个傻瓜。” 甲贺的尸体出现在了书房之外,尸体当然是没有什么好看的,但是甲贺的忍者到底是谁派遣来的。却成为了政衡需要弄清楚的事情,要知道自从他的仇敌多了起来,暗杀的事情屡禁不止。 连对手都弄不清楚,死了也是白死,只是这件事情短时间内是无法弄清楚的,就算是服部正成化身服部半藏也难以弄清楚,更何况现如今的服部半藏还没有进化完成。 能够动用甲贺的势力,其实不多,可是政衡却弄不清楚到底是谁干的,三好长庆自身难保,六角义贤更不用说,至于其他人怕是惹都不想惹自己,一时间还真是弄不清楚到底是那只臭鼠干的。 睡了两个时辰,政衡就早早的起来了,他已经养成了晚睡早起的坏习惯,想长命都难呀。其实他也想要早睡,但是现如今顶多牵牵手,越过牵手的底线就要封书,他考虑再三还是短命好了。 津田宗及站在了房间门口,恭敬的拜见道:“主公,敦贺公方的使者细川藤孝求见。”如果在细川藤孝面前说敦贺公方,怕是立即引来细川藤孝的愤怒,要知道在他的眼中敦贺公方本身就是在羞辱足利义辉。 政衡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头发,梳理了一下胡须,道:“让他等着。”他把眼睛再一次放在了书桌上的文书,,这是昨天还没有批完的文书,他摇晃了一下脑袋,合上了文书,此时的他实在没有什么看下去的兴趣,等一会儿有了兴致后再来批阅。 现如今的政衡便是如此大气,不怕足利义辉和细川藤孝发飙,是足利义辉贺细川藤孝有求于他,而非他巴巴的冲上前去请求他们来的。政衡吃好了泡饭,练习了一下箭术。 在侍女的帮助下洗了一个热水澡,当然仅限于擦背,其他的事情一丁点都没有干,连手都没有牵。换上了一身稍显朴素的和服,在侍从的带领下来到了会客厅,见得细川藤孝早早的等候在了那里。 政衡看了一眼细川藤孝,笑了一笑,没有说什么,坐在了首位之上,开门见山道:“细川大人来访,怕不是只是客套罢,听闻将军大人在敦贺过的相当不错,越前守护兵强马壮。” 细川藤孝苦笑了一声,他如何听不得政衡话语中的讥讽,当年足利义辉离开坂本馆,足利义辉有意前往冈山城,是他直谏前往越前国。这件事情想要不知道何时传入伊达政衡的耳中,此刻听来觉得相当讽刺。 细川藤孝背后渗出了汗水,见会客厅中竟然有一壶茶水正在烧开,顿时恭敬地说道:“大人可也是爱茶之人。”他想要转移话题,然后提出自己的请求,后面的才是他的目的。 政衡纲楞了一下,只是觉得这茶嗅起来格外清香,自然知道这是阿墨传自甲贺的秘制花茶所泡,他笑着说道:“我哪里懂得茶,这是我的妾室所泡的花茶,不过倒也清香养神。” 细川藤孝闻言叹息一声,他想要转移话题,却碰到一个不懂得茶的人,不过他还是赞叹道:“大人所言甚是,清新淡雅实在是不得可多的茶水,大人真乃明察秋毫,推丝断案。” 政衡坐定后,看着细川藤孝欲言又止的样子,反倒是不想谈那些事情了,说道:“看细川大人说得如此头头是道,想必对茶一道颇多研究,我生平虽然不懂茶,但爱茶,可否赐教一二?” 政衡不急,可是细川藤孝不可不急,他心中真是急上了火。 眼见自己的任务完不成,回去之后一定会受到足利义辉的憎恨。他知道足利义辉看起来宽容面和,其实多疑的性格和他的老子一模一样,不然也不会落得个走投无路的下场。 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大谈特谈茶文化,到最后连此来的目的都没有完成的话,自己的命运就很难说了,到时候可能谁也保全不了他。 想到这里,细川藤孝的面色严肃了起来,恳求道:“大人,将军这一次派遣在下前来是想要询问大人是否有意上洛?”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使命,不曾想到竟然如此直截了当。 政衡闭着眼睛,听着茶壶烧开的声响,细川藤孝问他是否有意上洛,他缓缓睁开眼睛,道:“讨伐谁?”他的回答已经很好的说明了他的心意,是的,他有意上洛,不过,不是现在。 细川藤孝同样是聪明人,他明白政衡的意思,上洛之路不是平静的,伊达家所要面对的敌人有两个,要么是三好长庆,要么是本愿寺,现如今两家正陷入焦灼当中,和谁作战都不行。 政衡看着烧开的茶壶,一字一句地说道:“请将军大人在敦贺再忍耐两年,当本愿寺和三好长庆分出胜负之日,便是我家上洛之日,到时候还请将军大人能够赐予我家大义名分。”(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推波助澜三将军(中) 伊达政衡近年来的诚信已经好了不少,话说细川腾孝要真信了政衡的承诺,那却是真的,他倒是明白一个道理,伊达家要上洛,需要一个大义名分,那么足利义辉不就是一个现成的招牌。 细川腾孝带着满意的答复和沉甸甸的礼盒偷偷摸摸的返回敦贺去复命了,不管足利义辉如何急迫,也同样明白现如今唯有在敦贺养精蓄锐和韬光养晦,没有其他的路途可走。 就在这个时间段,一个狼狈逃出美浓国的年轻人成为了足利义辉的幕臣,和细川腾孝一同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后面将会出现他的身影,在这里先卖个关子,稍微提上一笔。 细川藤孝走了,留下了满是遗憾的政衡,自从三好长庆反击以来,本愿寺的事业陷入了沉寂之中,这让一直关注着畿内乱战的他情何以堪,他自言自语道:“敦贺的不甘寂寞,三好长庆利用山城的新任将军加紧联络比睿山和奈良的僧众,哎,本愿寺太过于心慈手软了。这个时候,你心慈手软,别人不会心慈手软,他们一旦有机会就会毫不留情的毁灭你。” 他想了想又说道:“身为本愿寺不多的几个盟友之一@5,,我不帮助谁来帮助本愿寺走出困境。”本愿寺有了伊达政衡这个盟友,可说是走了八辈子的霉运,不派遣水军去阻止淡路水军,还要推波助澜。 本愿寺和三好长庆的乱战,他们的胜利,在政衡来看都无关紧要,最好三好长庆拉上比睿山和奈良的和尚一同上阵,打得本愿寺满头是包,打死也没有多少关系。不过一开始的时候还是要给本愿寺一些甜头吃吃。让本愿寺不至于一下子就被打蒙了。 只要本愿寺得了好处,三好长庆就要收缩兵力,自乱阵脚,总是有机会的。政衡就如同一头一声不吭的狼,紧紧盯着那只羊圈的羊,却并不急着动手。倒是要在外围推波助澜一番。 政衡敲击了一下桌子,低声喃喃道:“敦贺的靠向了我,三好长庆扶起了山城的足利义秋,哦,不,现在应该叫做足利义昭了,听闻他还有一个小弟弟周暠在相国寺当和尚,一门三将军,也不错。不过,周暠怕是不会弃临济宗改投净土真宗的。三好长庆立足利义昭为将军,因为细川持隆事件中貌合神离的阿波公方怕是要被彻底激怒了。” 足利义维,现如今应该叫做足利义冬,这位细川政元拥立的第十一代将军足利义澄的庶长子,第十二代将军足利义晴的兄长。足利将军家的事情永远都不是个人的私事,他和足利义昭一样都参合进了权臣争斗当中,足利义昭在三好长庆的扶立下成为新的将军。虽然没有多少人承认,也还没有得到今上天皇的诏书承认。但是那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足利义维在斗争中彻底成为了牺牲品,远渡阿波国得到了守护细川之持的庇护,细川之持可说是他的最大支持者,三好长庆由于和足利义辉不和,时常抬出足利义维说事。 天文二十二年发生的一件事情,彻底打破了足利义维和三好长庆之间的平静。三好实休和细川之持之子细川持隆之间的矛盾彻底爆发,细川持隆哪里是早已经夺取了国政多年的三好实休的对手,被三好实休一刀给结果了小命。原本在历史上,足利义维跑到了周防大内氏下生活了七年时间,然后才在三好长逸的帮下返回阿波国。不久便中风无法视事。 本时空,由于伊达政衡的强力崛起,足利义维自然不可能跑到伊达政衡的领地内生活,不得不咬碎牙关继续生活在阿波国内,不过和三好实休之间的关系就说不上多好了。 政衡对着跪在地上的户泽白云斎,努力的将纷乱的心绪压了下来,缓声道:“我交给你的任务,你在阿波国内是否招揽到了足够的人手,不知道他们会否出得了力气?” 户泽白云斎以头触地,回道:“臣按照主公的意图,在两年前就已经开始在四国各地招揽人手,阿波国乃是重点要地,不过要办这件事情的话,不用他们出手,只要旁敲侧击一番,有的人来办。”他的语气很坚定,自从三年服部保长和服部正成父子出仕伊达家,畿内的情报交给了他们,这让他感到了巨大的压力,突然想到了早已经落职为冈山警备司的草间总司,不正是他的出现才导致了草间众的没落吗。前车之鉴,户泽白云斎如何还敢掉以轻心,只要政衡交托的任务,他都尽心尽力的办得妥妥当当。 政衡慢慢的点了点头,阿波公方原本就和三好实休貌合神离,再加上现如今三好长庆扶足利义昭成为新的将军,足利义维自然是脱毛的凤凰不如鸡,落井下石者大有人在。 政衡点头说道:“接近阿波公方的人准备好了没有?到时候可是要吃点苦头的。” 户泽白云斎回道:“臣定当不负主公之托,一定将事情办好!接近阿波公方的人乃是阿波国出身,原来是细川持隆的家臣,因为细川持隆被杀成为浪人,对于我们的招揽一拍即合。” 轻轻的点了点头,政衡接着说道:“四国大致已经在监控之中,阿波和讃歧两国,动乱之后三好长庆怕是难以保全了,要加紧渗透,伊豫国来岛村上氏怕是很快就会降服,土佐国,倒是一个麻烦。” 户泽白云斎回道:“土佐一国虽然土地贫瘠,有名的豪族共有七家之多,合称土佐七雄,各个势力间为了争夺土地人口,战乱不断加剧,不断的战乱锻炼出了不少的强兵。现如今冈丰的长宗我部国亲积极进取,利用婚姻外交政策拉拢了七雄之一的吉田家,将三子过继给香宗我部家,已经与一条、本山两家并称为土佐三杰,在两年前的长滨城之战中击败了本山家,本山家的精英大多战死。众多重臣被讨取,长宗我部家士气空前的高涨,现如今本山家已经龟缩到了本城朝仓城,不日即将告破,以这个势力很快就会扫平土佐国。” 长宗我部国亲嘛?政衡知道最终一统土佐,以短短十二年余德时光以及土佐一方小名的条件即一统四国。号称土佐之蝙蝠的长宗我部元亲,而非他的父亲国亲,以作战勇猛、迅捷闻名。 政衡低声道:“姬若子、鬼若子嘛?长宗我部元亲,呵呵,倒是一个不错的家伙,不过还是不能够让这些搅动风云的家伙太过于安逸啊,白云斎,秘密送一批武器给本山家。” 户泽白云斎不清楚政衡为何心血来潮要送一批武器给本山家,加大土佐国的流血。不过既然政衡吩咐了,他就要将这件事情完成就是了,立即回道:“是,主公,臣明白。” 永禄元年(1558年)十月二十一日,阿波国,一群手里操着家伙的人跟随在一匹马的后面,到达平岛馆外。守在平岛馆的奴仆一看便来者不善。急忙聚在了一起,挡在门口。 这时马上的骑手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平岛馆外路旁耸立的石碑。跟随在他左右的一名小厮跑了上来,道:“弾正老爷,前面正是平岛馆,阿波公方居住的地方,真的要打砸了。” 这骑手正是荻原长房的弟弟荻原实长,乃是一个纨绔子弟。假借着兄长的权力在外面狐假虎威,干下了不少欺男霸女的勾当。今日不知道在何处受了蛊惑,前来平岛馆挑衅足利义维,好在三好实休面前露露脸。 荻原实长眯着眼睛瞥了一眼小厮,冷哼了一声。道:“什么阿波公方,还不时我们家国主养的一条老狗,乱哼哼,自以为是的东西,老爷我早就想打他的主意了,现如今没有用了,正好拿来做投名状。” 宰相门前七品官,阿波公方自然早已经没有了权力,不过就算是三好实休打杀了细川持隆,还是多少留了几分颜面给他,平岛馆的奴仆自然不惧来人,见得是三好实休面前的红人荻原长房的弟弟荻原实长,一个奴仆忙上前道:“原来是荻原二郎大驾光临,您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公方大人……” 还没有说完,听不得二郎大郎的荻原实长突然飞起一脚,右腿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砰”地一声踢在那奴仆的胸口,右脚外侧着力,完美的着力点,奴仆“啊”地惨叫了一声疾步后退,“轰!”奴仆撞在石碑上,反弹出来摔了个嘴啃泥。 荻原实长一直以来都是借着他兄长的名声狐假虎威,可是在心底里可是听不得别人说他二郎三郎的,更加让他恼怒的是一介小小的奴仆竟敢当面打他的脸,啪啪乱响。 跟随在荻原实长身边的小厮见得主子动手,自然不甘示弱,暴喝一声:“兄弟们,上!”跟来的其他小厮立即围了上来,冲向了蒙了的平岛馆的奴仆,一下子被打了个满堂彩。 还好荻原实长存了一些理性,知道打骂一顿足利义维还能够帮着三好实休出口恶气,要是真的打伤打死了怕是要惹上了官司,他要给当做替罪羊给推出去平息大家的怒火。打砸的声响倒是挺大的,就是迟迟不进去,等着馆舍内的人们反应过来。 一个被石块砸中脑袋的奴仆吓得掉头往里跑,直向里面而去,跑到一间房子门前砰砰直打门,一面喊道:“老爷,老爷,三好家杀上门来了。”奴仆口中的老爷正是平岛馆的足利义维。 房门左右打了开来,开门的正是平岛馆的主子足利义维,他长得倒是慈眉善目,但是眉宇间却蕴含着一丝阴晦,看着让人不喜,看了一眼还在流着血的奴仆,听得门口传来的打砸声,瞳孔不禁一缩,冷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仆见到足利义维出来,身子就止不住的颤抖,在平岛馆,眼前这个老人就是一切,呐呐的对足利义维道:“荻原实长带着百余号人正在打砸馆舍大门,说是要扒了老爷的皮。” 说完最后一句“要扒了老爷的皮”,知道说错了话,奴仆眼见得足利义维的怒火中烧,马上匍匐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向足利义维求饶。 足利义维的目光再次一凝,荻原实长就是一个飞扬跋扈的纨绔子弟,今天荻原实长来打砸他的门面,背后定然还有人撑腰,不然凭借着这样一个小人,哪里敢于前来。 说起来,要是三好长庆或是三好实休,甚至于荻原长房到来,他都不怕,可面对的是荻原实长这样一个顽主,却是不好对付,感觉到棘手,心中猛然一惊,这样的人只可吓住。他目光一闪,冷哼一声:“竖子无知。” 说着,足利义维吩咐他的家臣乾定直前去阻止年轻气盛的足利义胜和足利义助两人切莫出头,怕是惹出了更大的是非出来。他便带着三十余护卫匆匆来到了平岛馆的门口。 平岛馆的打砸早已经引来了附近的百姓的注意,找一个刀砍不到、箭射不着的高地,铺下席子,全村一起看热闹。到了后来,附近的土豪清原、宇奈濑、桑野、新开、东条纷纷派遣了人前来围观。 荻原实长反倒是自以为是对着围观的群众挥挥手,观众有时候还会回应,大声叫好,一时间让他热血冲上脑袋,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大门早已经被砸的面目全非,平岛馆的奴仆哀声倒下一圈。 足利义维走了出来,环视了一圈,看向了荻原实长,神色森寒,吓得荻原实长抖索了一下,却听得围观的百姓“哦”的嘲笑声,激得他对视着足利义维,哼哼道:“老狗,你出来啦!” 听得荻原实长的问候,足利义维的神色不由得更加寒冷,眼中闪着恶毒的寒芒,他退了一步,挥了挥手道:“给我打,打死另算。”平岛馆的护卫多是他在山城的时候招募的好手。 一时间,平岛馆门口打成一团。荻原实长哪里是足利义维的对手,很快被打得狼狈不堪。(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推波助澜三将军(下) 阿波国朝野多了一个谈资,平岛馆的公方竟然被荻原实长堵在自家门口打了脸面,更奇的是荻原实长回去的时候死在了途中,跟着他一同前去的奴才们信誓旦旦的说对方的目标很明确。 谈资中涉及到的对象,一个是大名鼎鼎的公方足利义维,另外一个也不简单,乃是权臣荻原长房的弟弟荻原实长。有点儿血腥外加上离奇的事情总是能让人们多几分兴趣。 更加让人们兴趣的是,荻原实长死了,按照常理理解,杀死他的人不难猜测,可是平岛馆上下全都否认这件事情是他们干的,这就离奇了,按照常理,平岛馆报复杀人野太过于明显了。 越过越明显的事情,越是让人认为其中必然有隐情。探究隐秘是每一个人的兴趣,各种消息便在武士圈的闲谈之间流传开来,后来不经意之间流传到了民间,一下子,阿波国内暗流涌动。 足利义维听到荻原实长被杀的消息是在平岛馆被砸的第二天,原本以为是他的两个儿子年轻气盛做出的蠢事,足利义胜和足利义助信誓旦旦的发誓,再加上乾定直的证言,证明了两人都没有离开过平岛馆。后来传来的●∴,消息更是让他感到深深的忧虑,好似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推着他掉入深渊,这种未知的感觉让他的心里恐慌起来。 平岛馆残破的大门外,站着一个武士模样的人,他头戴斗笠不以真面目示人,一双眼睛不断从斗笠下打量平岛馆的破败。眼中没有一丝诧异。他的衣服落满尘埃。早变了色刀鞘上的漆也已剥落。大概是长途跋涉来到此处。他的草鞋早已破烂不堪。 他一手捏住斗笠的边沿,来到了平岛馆前,对着一个面孔青紫的奴仆行了一礼道:“这些小兄弟,还请向乾河内通报一声,就说故人求见。”乾定直来自河内,亲近人称他为乾河内。 奴仆听得来人一口近畿的方言,还要求见乾定直,只是犹豫了一下。行了一礼,说道:“这位大人,还请把斗笠摘掉,这可是阿波公方的居所。”说到最后时脸色青紫倒也看不出他的神色。 武士轻轻点了点头,解开斗笠的袋子。斗笠被揭开,露出一张布满沧桑的武士面目。奴仆一下子惊叫道:“这……您……莫非是藏本城主小仓美浓守重信大人,您不是?” 武士理了理有点花白的头发,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说道:“经常有人将在下误认为美浓守,不过他是阿波人,我来自河内。还请通报一声。乾河内,就说故人求见。他知道是谁求见。” 奴仆不敢怠慢,忙将武士印迎了进去。 乾定直和那武士密谈了一夜,忙将武士的来意告知了足利义维,足利义维听得乾定直的汇报,脸色不是很好看,但是眼中时不时闪过的一丝兴奋还是躲不过乾定直的眼睛。 足利义维动心了。 室町幕府征夷大将军,曾经他离那个位置非常非常近,最后却败在了最后一步上,他知道那是一个诱人的位置,他的一生都毁在了那个位置上。可是还是孜孜不倦的追求着。 可这又是一个危险的地方,如履薄冰,稍有闪失,人头落地,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还要被当成祸国殃民的奸贼写进书里让千代万代唾骂。他突然看向了坐在下首的两个儿子。 荻原实长死了,谁都知道他死的蹊跷,理智之人都认为平岛馆是冤枉的,可是在追查不到凶手的情况下,理智之人也会变得不理智起来。三好长庆胜利之日,也就是他完蛋之日。 足利义维认为三好长庆一旦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三好实休就会返回阿波国,跟随着一同出战的荻原长房显然也会回来,到时候荻原实长之死就会重提,不会有人记得是荻原实长挑衅在先,也不会有人记得荻原实长死的蹊跷,只会有人跳出来落井下石。 源头就是三好长庆不能够胜利,只要三好长庆失败了,三好实休就很可能丢掉性命,荻原长房也就没有了靠山,得罪的人一大把,自然会有人狠狠教训他。想要掐断源头,足利义维原本没有任何办法。 现在,有人提供了一个机会,一个足以翻盘的机会。足利义维犹豫了一会,马上坚定了信念,在生与死之间他选择了生存,在当年他逃出畿内来到阿波想要自杀的时候细川之持劝说一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想要保全性命,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推平三好长庆一党,全部消灭。足利义维理清了线索,终于静下心来,考虑着一件事情,该是自己亲自上阵,还是让他的两个儿子出马。 思索再三之后,足利义维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不能够将一切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他做出了决定,让他的长子足利义胜跟随着那名来自河内的武士前往战火纷飞的畿内。 在阿波国发生故事的前一段时间。 桥本正松和下间赖廉就本愿寺和伊达家之间的盟约谈了整整三次,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耽搁了下来,最后桥本正松私底下告诉下间赖廉,伊达家有许多人担心一旦与本愿寺达成盟约就会自绝于室町幕府,最后一旦本愿寺失败将会被拖下水。 下间赖廉自然信誓旦旦的说最后的胜利一定会属于本愿寺的,还说自己被伊达政衡给耍了的话语,桥本正松最后告诉他,如果本愿寺能够获得幕府将军的认可,那么他就去说服自家主公签订盟约。 下间赖廉这下子傻了,获得幕府将军的认可。现在两个对立的征夷大将军,一个敦贺的足利义辉居住在越前国,越前国的守护朝仓义景虽然和自家老大是连襟。但是要让那个执着的足利义辉出面背书。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而山城的足利义昭。本就是三好长庆的傀儡,正积极联络比睿山和奈良的各家寺院,组成联盟讨伐本愿寺。 本愿寺中也不是没有聪明人,自然足利义辉和足利义昭两人都不来,那么本愿寺鸟他们做啥,还不如直接推出一个将军出来,不是更好。本愿寺的和尚们一下子思维扩散,列出了人选出来。 其实人选也不多。也就是三两个,足利义辉和足利义昭的弟弟周暠首先被排除掉,那么就剩下了郁郁不得志的足利义维了。选定了人选,那么就要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谁都不清楚,这场本愿寺引发的骚动将会是何种方式结束,但是本愿寺的僧人们都不愿意看到落得和二十多年前的日莲宗一般下场,既然已经挑起了战火,那么只有扛下去的道理。 永禄元年可以说是畿内的浩劫,对于室町幕府来说更像是一场兄弟之间的战争。在足利义辉和足利义昭两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足利义维的嫡子足利义胜改名为足利义荣在堺镇就任为征夷大将军。他显然是本愿寺推出来的和足利义昭打擂台的幕府将军。 一门三将军,征夷大将军成了最便宜的招牌。不过人们提到足利义荣的时候总是会称呼他为堺公方,正如称呼足利义辉是敦贺公方,居住在淀川河畔的足利义昭则是淀公方。 当足利义荣在堺港称将军的时候,拥有伊达家背景的天王寺屋提供了一架投石器的构建,指导和泉国一向一揆事业的的下间赖照如获至宝,立即在岸和田城外架设了起来。 十一月十三日,岸和田城围城战已经整整两个月时间,城防还在十河一存的手中掌控着,十河一存坚信就算是再守个半年都没有任何问题。十河一存突然看到城外的暴徒再一次聚集了起来。 老将由佐秀盛突然呼喝道:“讃州侯,那是什么?”十河一存官名讃歧守,三好家的人尊称他为讃州侯。这时候,看见城外的暴徒一阵纷乱,似乎有不少构建被抬上了前线,然后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组装起了一架架巨大的投石器。 二十架巨大的投石器第一次出现在了岸和田城之外,津田宗达只是提供了一架投石器,倭人的仿造能力还是颇为强大的,下间赖照在开战前不仅制造出了二十架粗制滥造的投石器,还在某些方面加大加粗了许多,显得更加的笨重,不过他们别的不多,就人多,肩扛手扯,终于将二十架投石器拉到了岸和田城的阵前,在箩筐放上了一担重的石块。 十河一存凝视着二十架投石器构建了起来,沉声回道:“这个应该就是投石器,听闻是伊达政衡从故纸篓中掏出来的,看来传闻本愿寺和伊达家勾结是真的,麻烦了。” 由佐秀盛放沉了声音说道:“讃州侯,如此巨大的投石器应该能够将巨石投掷上百步之远,岸和田城的外围建筑怕是受不住多少下攻击,要不带人前去烧毁了投石器。” 由佐秀盛自然看出了投石器的弱点,笨重易燃,只要打散了围在投石器四周的暴徒就能够轻易将它们毁掉,十河一存同样知道这个道理,不过他摇了摇头道:“城内现今守军不过千人,就算今日烧毁了这二十架投石器,明日该怎么办?你没有看见它们全都是粗制滥造的嘛?” 十河一存冷静地说道:“马上驻守在三丸的部队撤进二丸,马上要投石块了。”十河一存猜测的没错,当最后一个守城的三好军士兵撤到二丸的时候,下间赖照亲自砍断了第一架投石器的绳索。 一块硕大的石块呼啸着越过人群,飞向了空无一人的岸和田城的外围共事,在人们的欢呼声和吸气声中,砸中了一段城楼,巨大的冲击力将木结构的城楼砸塌了一段。 下间赖照大喜,呼喝道:“砸,给我狠狠的砸!”回头对着同样兴奋不已的铃木重秀道:“铃木,等一会趁着敌人退回去的当口就立即将外围工事给我占领了,哼哼,有了此等利器,何愁岸和田城不破?” 铃木重秀显然不曾想到投石器竟然如此暴力,眼睛直盯着岸和田城,十九枚石块再次飞了出去,岸和田城是一座大城,目标大,自然准头也相当准,几乎每一颗都砸中了目标。 铃木重秀见到这一幕,心中的热血似乎就要喷涌而出,他举起长枪,大声呐喊:“杂贺众,随我冲,杀进佛敌!”随着他的呐喊声,二千新组建的杂贺众在他的率领下向着岸和田城开始冲锋。 原本杂贺众分作了好几支人马,其中铃木家算是最大的一支,数量也就在五六百人的规模,在历史上到了最强盛的时候大概有五千人左右,足可以看出制造铁炮是一门多么暴利的市场。 现如今,铃木重秀借着爆发一向一揆,从纪伊国的门徒中招揽了一批敢死之徒,组建起了留下了赫赫威名的杂贺众。岸和田城之战是新组建的杂贺众的第一次,也是意义重大的一次。 十河一存同样不曾想到投石器的威力会如此巨大,他怎么也想不通伊达家为何会将这样的军国利器交给本愿寺,他怒喝道:“可恶的伊达政衡,下面该如何是好?”一向稳重的他也是开始慌了。 由佐秀盛突然喊道:“敌人出阵了,是纪伊的那群杂碎。这样下去要败了,本愿寺只要将投石器一步步拉进来,砸也要砸死我们的,讃州侯,还请想想办法,如何破除敌阵。” 十河一存的目光中隐隐然有了一丝慌张,他知道再下去怕是守不住岸和田城了,握紧了拳头,说道:“等一会我亲去将那投石器给烧毁,你做好接应,岸和田城怕是守不住了,若是回不来,就弃城吧。” 由佐秀盛愕然抬头,他不曾想到向来刚强的十河一存竟然会说出这等话来,他拦阻道:“讃州侯,既然如此,那么先打退了他们,然后趁夜离开,海上还是由我们控制的。” 十一月十五日,岸和田城陷落,十河一存和由佐秀盛率军登船撤离。本愿寺一下子来了精神,不仅在和泉旗开得胜,河内国终于在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失陷。(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怎奈叶落是无情(上) 桥本正松和下间赖廉的谈判,由于本愿寺立足利义荣为新的幕府将军一事,大有进展,再加上拥有伊达家背景的天王寺屋献上了一架投石器,给了本愿寺攻城掠地极大的方便。天王寺屋献上投石器一事没有伊达政衡的首肯,本愿寺就算是再傻也不会相信,不过既然伊达政衡不愿意出面证明,本愿寺方面也没有拆穿的道理,双方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好了。 天王寺屋提出了想要派遣几名观察员观察投石器的使用,这件事情桥本正松不能够提,天王寺屋提出来,本愿寺没有不答应的问题,它想也得让伊达家好好瞧瞧实力也好。 岸和田城之战自然是赶不上了,河内国高屋城之战倒是让这帮头上挂着天王寺屋的年轻观察员吐槽不已,还不能够在身边几个殷切的和尚面前吐槽,憋得难受只能够互相示意,眼中尽是讥嘲。 观察员中领衔的几位正是伊达政衡颇为看重的未来之星,黑田官兵卫、清水宗治、山中鹿介、平贺小法师、津田宗及等人,跟随他们一同前来的还有二十几个少年郎。 奉命前往平户的黑田官兵卫可说是喜忧参半,由于汪五峰陷入』,囚牢、许海峰驻留辰港,汪五峰的倭国合伙人松浦隆信倒是对远道而来的黑田官兵卫倒是礼遇有加,不过汪五峰的船队群龙无首正乱成一团,自然对于黑田官兵卫的来访不是很感兴趣。 黑田官兵卫智商不错,只能够转头和松浦隆信洽谈合作事宜,从中探听汪五峰的消息,从自言片语中得知了松浦隆信和汪五峰之间的关系,听得两人的关系并非自己所想一般,而是本末倒置了。 那汪五峰和松浦隆信说是合伙人。其实松浦隆信更像是汪五峰的属下。汪五峰手中更是有二三万的军队,上千艘的海船,每年就算是过路费就要收上千万贯,更不用说自家还经营着海贸,可说是大海之上第一的海王。 听得汪五峰的消息之后,黑田官兵卫不敢怠慢。和松浦隆信洽谈了一些合作事宜之后便匆匆返回冈山城,向政衡汇报了自己的所见所闻,不曾想到得到的竟然是政衡了然的神态。 显然,政衡对于汪五峰也是相当了解的。黑田官兵卫知道了这一点之后,倒是对于政衡派遣他前往的缘由感到了极大的兴趣,不过政衡没有解释,他只能够自己去猜测了。 黑田官兵卫还没有猜出一个子丑寅卯出来,便再次出发前往混乱的京都,此次出发。倒是和一大群侍从营的同伴出发的,任务便是观察一向一揆和三好长庆之间的战斗情况。 身着褴褛的一向一揆组成的横队越来越多,黑田官兵卫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一向一揆人数不少,实际上战斗力相当有限,只要给他一支百余人的骑兵足以冲垮他们。 岸和田城总共动用了二十架投石器,相距高屋城上百步的地方分成两排排列着五十架投石器,在投石器的下面则是密密麻麻移动的人群。黑田官兵卫眯着眼睛,说道:“人还真不少?” 计点兵数。是兵学中最基本的科目。能力出色的斥候,或是老于兵事的将领,往往只要一眼,就能够看得出眼前的敌军究竟有多少数目,进而推断出敌军的总兵力,并不需要他们排着队伍来等着数数。 一向一揆显然并非是正规的军队。自然想要猜出他们的总人数实在是一件相当费解的事情,就算是陪同前来的和尚们也是大致上能够报出一个数目来,是十万还是十五万。 十万和十五万,在本愿寺的眼中便是两个概念,这样一棒子来自伊达家的少年们面面相窥。他们还是孩童的时候他们多是从父兄口耳相传的兵法不过是数百人之间的械斗。顶多是上千人的规模,稍微成长一些到了伊达家的时候学习到的则是数千人的,其中清水宗治参加过儿岛湾之战和莲花山城之战,这两次合战双方的人数都过了万。 过了万的合战想要如臂使指已经是相当困难,伊达政衡也是累次合战之后方才积累起足够的经验来的,他们这帮子小鬼自然是想都不敢想象自己能够指挥上万人大战。 现如今看到十多万人围在一座城池外面,可说是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如同蚂蚁搬家一般,给了他们足够的震撼之余,则是深深的讥讽,如此大的规模,还要靠着投石器的到来方才敢于攻打仅有三四千人守备的城池。 清水宗治摇了摇头说道:“数量多是多点,不过投石器挨得太接近了,一旦现在高屋城开城冲锋,怕是不仅难以发挥威力,反倒会成为累赘,围在投石器下的人怕是都难以幸免。” 清水宗治算是观察员中最老成的一个了,他和伊达政衡的关系可说是纠缠复杂,他的一个堂兄的未亡人现如今是伊达政衡最早的妾室佐纪,还给这个堂兄留下了一个女儿,他原本的妻子智姬现如今是伊达政衡的侧室,经过了儿岛湾之战后渐渐提拔了上来,在莲花山城之战后确立了地位,靠着战功成为了侍从营中的小队长,算是小有权力。 山中鹿介自从为尼子义久介错之后,成熟了不少,他算是家学渊源,眯着眼睛,说道:“下间赖照怕是有麻烦了,高屋城的三好实休也是一个聪明人,他怕是要出来了。” 黑田官兵卫摇头道:“下间赖照等的就是高屋城出城,你没有看到在投石器后面还有一支队伍,一直没有移动,那才是决定这场合战的胜负所在,应该就是铃木重秀的杂贺众。” 听着黑田官兵卫的意思,清水宗治道:“手段够毒辣的,攻克这样一座城池,怕是要死四五千人不止,要是我们也这样干的话,立即就得哗变。然后砍了我们的脑袋。” 黑田官兵卫嗤笑了一声,道:“四五千人?要拼掉三好实休的三千人,起码得留下两万条性命,不过我猜三好实休顶多拼掉一千人就得撤出高屋城,不然的话就得哗变。” 听得这话,清水宗治脸上流露出一点悲天悯人的感觉。沉声说道:“和泉国还好,这河内国怕是彻底荒废了,数年内都会闹严重的饥荒,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能够结束?” 黑田官兵卫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看看,现如今围在高屋城外的大多都是和泉国的人吧,你认为他们会如何对待河内国的百姓,和泉人抢河内人,河内人抢摄津人,摄津人呢?他们互相抢掠。互相仇恨,带给他们深深的屈辱和愤怒,他们如何咽下这口气。本愿寺就算一时能够取得战术上的胜利,可是在战略上他们是彻头彻尾的输家。” 左侧的一个和尚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想来反驳,却无话可说,黑田官兵卫的话刺痛了他们的神经,不过倒是清水宗治制止了黑田官兵卫的讽刺。道:“官兵卫,你还是如此喜欢胡言乱语。” 正要还说些什么。突然一个少年郎喊道:“高屋城出城了。”一下子引起了众人的注目。 下间赖照在岸和田城之战后再次被提拔为指导河内国一向一揆事业,可说是风光无限好,自然推崇投石器战略。下间赖照的自信有其底气,铃木重秀经过了岸和田城之战后杂贺众扩编到了三千五百人,现如今这三千五百人正排列在投石器之后,一等高屋城出城袭击投石器。就反击,他倒是不怕投石器被烧毁,要多少有多少,只要杀伤足够多的高屋城守军,胜利一定是属于他们的。 至于一向一揆的死伤。他们的命值钱嘛?更何况,为了佛祖的事业,为了建立地上的佛国,牺牲再多也没有任何的关系,牺牲了生命,他们的灵魂将在佛的指引下前往西天极乐世界。 高屋城开了城,下间赖照自然不会认为是来投降的,要是真来投降,他秉承着佛祖的荣耀,如果能够皈依净土真宗,成为本愿寺的护教金刚的话倒是可以考虑一二的。 三好实休当然没有皈依净土真宗的打算,倒是曾经和他的兄长三好长庆谈过这个问题,如果能够和本愿寺和平共处的话皈依净土真宗也不是不行,三好长庆当时算是默认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皈依净土真宗的可能性越来越低,到了现在本愿寺节节胜利的情况下,再去热脸贴上冷屁股的话,不是自讨没趣嘛?!三好实休明白这个道理,他见到五十架投石器出现在了城外,自然知道不搏上一搏的话,下场怕是比岸和田城还惨。岸和田城好歹靠着大海,还能够乘船离开,高屋城四周可全都是密密麻麻围着,不打出一条生路来,只有死路一条。 高屋城的门打了开来,然后从门内涌出来上千人的规模,在城前排好了阵型,他们进攻的对象,自然是投石器的方向,铃木重秀在岸和田城的时候和十河一存没有打上照面,十河一存就跑了,现如今他打算将三好实休留下来。 留下的意思当然是留下头颅,看了好一阵之后,黑田官兵卫忍不住叹息道:“这支三好军应该是精锐,投石器是保不住了,不过铃木重秀的杂贺众应该能够挡住他们的进攻。” 清水宗治点头答道:“官兵卫,我也这样认为,不过三好实休应该不会如此肤浅,他定然还会有后手,要是明知道有埋伏还冲上前去,就不配被主公称作阿波的智者。” 要说三好家中,谁最让伊达家的人们熟悉,怕就是三好实休了,三年前在三木城之战中,虽然开始的时候小胜了一把,最后还是靠着天气的缘故迫使三好实休撤离了播磨国。 战场上很快出现了变化,在高山之上居高临下,伊达家的观察员们看到了铃木重秀围绕着投石器开始和三好实休开始纠缠起来,对铃木重秀采取的战法颇为赞赏,这的确是能够对付三好军精锐的正确打法。 杂贺众组建时间短,还没有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布阵作战自然不是三好军的对手,单打独斗的话,人数上占有优势,三打一的情况下,最后的胜利者一定会是铃木重秀。 众少年认为此战的胜利者是铃木重秀的时候,战场终于开始变化了起来,一支三百余人的骑兵突然出现在了战场之上直接冲向了下间赖照所在的本阵,打着的旗帜是公飨桧扇的大旗。 山中鹿介惊呼道:“是十河一存,他什么时候躲在哪里的?”是的,高屋城一直处于一向一揆的包围之中,自然不可能平白出现一支骑军,不过十河一存显然埋伏多时。 黑田官兵卫皱了皱眉头,握紧了拳头,低声道:“果然不愧是阿波的智者,十河一存这把尖刀来得太及时了,下间赖照仰赖的最重要的力量杂贺众还在前线,本阵守不住了。” 清水宗治眼角微微跳动着,冷冷道:“三好实休就算是小胜一场,也无济于事,顶多从容离开罢了,战后,是胜是负,他都得离开高屋城了。” 一盏茶的时间,下间赖照的本阵彻底崩溃了,高屋城剩下的二千守军也在大将的带领下冲出来乱砍乱杀起来,十多万暴徒彻底崩溃了,满山遍野的到处乱窜,在他们背后,二三千三好军如狼似虎的猛烈追赶,杀得一向一揆连滚带爬。 高山上,观战的少年们全都互相看着,脸上全都是一副不敢相信事情会变成这个模样,十多万人竟然被两千多人如同赶羊一样穷追猛打,这样的场面可是一辈子都难得见上一会。 黑田官兵卫摇头叹息道:“这种仗就算是胜利了又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回去吧!”不知道说的是三好长庆还是本愿寺方面,众少年立刻表示赞同。 众看官热情洋溢点评战场,浑不知三好实休追击铃木重秀到了山脚。(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怎奈叶落是无情(中) 黑田官兵位、清水宗治、山中鹿介、平贺小法师、津田宗及等人面色微变,他们没有想到十几万一向一揆竟然在二三千三好军的攻击下崩溃,原本想着悄悄的离开,打枪的不要。 不曾想到麻烦自动迎了上来,清水宗治指着山脚下,冷笑道:“杂贺众该死?!” 众人顺着清水宗治手指方向望去,只见纷纷扰扰的山脚下,有一群身着足具的杂兵扛着一面杂贺众的三足乌旗帜正在放步狂奔,直奔山脚而来。杂贺众为了区别其他信徒,在旗帜上除了反万字之外还有杂贺铃木氏的三足乌。 黑田官兵卫喝道:“的确该死!”在混乱的战场之上,失败的一方逃跑的时候还扛着一面旗帜,这不是招引敌人,告诉敌人这里有大鱼嘛,突惹灾难之外,还给了他们带来了麻烦。 伊达家派来的观察员不过二十七人,再加上本愿寺随行护卫的不过百余人的数量,总共一百二十人的规模,伊达家的少年们脸上倒是没有半点惊慌,从容异常,一些人开始寻找离开的路线,一些人则利用树木构筑简单的防御设施。 本愿寺的护卫早就吓得瑟瑟发抖8∞,,刚刚想要责难黑田官兵卫的僧侣显然是带头的,他吓得额头冒汗,结结巴巴的对着众人说道:“下面该如何是好?”显然已经六神无主了。 他能够说出话来,已经算是好的。其他的僧兵都是瞠目结舌,面如土色,连句话都说不出。平常的时候。他们可都是耀武扬威,现在看到大军崩溃,心理同样跟着崩溃,连话都不敢说出口。 领头的僧侣没有离开,他们这些僧兵明知道形势危急,吓得腿脚发软,但没有领头的命令擅自逃亡。后果很严重,现在也没有到达生死存亡的时候,附和着痛骂杂贺众该死。 探路的山中鹿介匆匆归来。拉过黑田官兵卫、清水宗治等人,左顾右盼的一番低声说道:“我探到背后有十来米高的悬崖峭壁,山上有不少粗细不等的藤蔓,结绳离去倒是不难。要耗时一个时辰以上方才脱离。” 他的意思很明显。山后有一道悬崖峭壁,离开就得从悬崖上攀爬下去,利用藤蔓结绳离开不是难事,就是时间上来不及,需要在山上阻击敌人一阵,最后能够堵到晚上,然后趁夜离开。 清水宗治握紧了拳头,然后说道:“干了!”众人纷纷赞同。 黑田官兵卫找到了那僧侣。这僧侣的确是口念南无阿弥陀佛的僧侣,而非是手持利刃满脸横肉的僧兵。陈述了厉害,然后说道:“大师,现在那帮子杂贺众引来了敌人的目光,想要突围出去怕是不易,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坚守。” 僧侣听得黑田官兵卫的话,脸色凄白,自然不愿意坚守,可是突围出去,看得山下满山遍野的砍杀,他一个文弱僧人恐怕没有好运气躲过劫难,听得黑田官兵卫镇定如常,只顾得念南无阿弥陀佛。 黑田官兵卫见得僧侣乱了方寸,绝了突围出去的念想,再次说道:“大师,敌寇不过三千,数量有限,现如今已经分散开来,能够被那该是的杂贺众引来的顶多二三百贼兵。山中有一百余人,加上那群杂贺众,人数上不吃亏。况且,我们是在山上,他们在山脚,地利上我们占有一定的优势。一向一揆吃了如此大的亏,总部哪里会肯罢休。到时候,全军崩溃,唯有大师您坚守到底。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僧侣听得黑田官兵卫分析得头头是道,听到最后一句,脸上更是流露出了一丝贪婪的笑容,净土真宗是一个不纯的宗教,结婚生子,父子相继,酒肉财气,样样不忌,自然充斥着大量佛门败类。 僧侣转念一想,他算是本愿寺内的中下级别的僧人,比高不足,比低有余,否则也不会派遣来陪伴伊达家的观察团了,现如今碰到这个好机会,正如黑田官兵卫所言,吃了如此大的亏,本愿寺的头头脑脑们怕是立即就得想出辙来反击,到时候一看十几万一向一揆只有他坚守到底,定然刮目相看。他又想到自己在军略上实在是没有多少本事,看着黑田官兵卫,想到还不如将僧兵交给他指挥。他们都是外人,等此次战事结束都得返回伊达家,领赏的还不是他自己。 黑田官兵卫看到僧侣的表情,知道事情成功了。僧侣很快将僧兵的领导权交给了黑田官兵卫,黑田官兵卫也没有推脱,立即下令道:“现如今敌人扣山,想要活命唯有自救。快点将上山的路给我堵上,再在山腰上构筑几个防御点,其余人等给我寻找石块,垒起来,三好家的贼子冲上来,都给我狠狠的砸。” 僧兵们一开始都有些茫然不解,但是领头的僧兵将指挥权交给了这个年轻人,谁也不敢出头反对。听得想要活命唯有自救,忙按着黑田官兵卫的话行动了起来,不敢有丝毫拖沓。 黑田官兵卫等人不停地催促着,指挥着僧兵在山腰的一个小平台上用石块、树木构筑了一个简陋的防御阵地。在他们构筑阵地的时候,三好实休率领着二百余人终于追上了逃到山脚下的杂贺众。 这群扛着旗帜找死的正是铃木重秀本人,三千杂贺众现在围绕在他身边的仅剩下了不足百余人,其余人全都给冲散了,铃木重秀打起旗帜的意图就是想要召集杂贺众汇聚。 铃木重秀显然高估了杂贺众的凝聚力,他刚刚扩编了不久,还没有正式训练过,凝聚力谈何说起,更何况现如今漫山遍野的到处都是逃窜,单个逃跑比起汇聚起来引来三好军重点打击要安全许多。 铃木重秀跑到了山脚,见得逃无可逃。返身见得三好军穷追不舍,最前面的已经不足三十余步,面孔都能够清晰的看到。一张好年轻的脸孔,他知道若是背对着敌人爬上山去,只有死路一条。 铃木重秀大声吼道:“先将他们给我杀败,否则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杀!”说着一马当先,抡起长枪就冲向了赶来追杀的三好军,上百杂贺众也紧随其后,蜂拥而上。 这个时候抢的就是时间。一旦三好军冲了进来,那当真是危在旦夕了。遗憾的是这队冲杀过来的三好军人数众多,超过了铃木重秀一伙。且大多是武士出身,代代相传的职业军人,更精通剑道,肉搏战极其强悍。 很快。铃木重秀一伙就招架不住了。两个杂贺众小头目惨叫着倒在血泊当中,十余名杂兵同样被砍倒在地。铃木重秀见得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他大声吼道,如狼似虎一般冲入了人群,长枪挥动,惊鸿一闪,只见得一人被他挑死当场。 骑着马的三好实休追杀的时候跑在最前面,真正接战的时候却到了最后面。他一般是不亲自出手杀人的,今日到了危机时刻已经破例了。他看到敌将凶猛异常。接连砍杀了三人。 三好实休大声吼道:“杀!杀了他!”他热血上涌,怒气冲天,拍打了一下马腹,策马向着铃木重秀冲杀了过去。其手下众亲兵也都是训练有素,一个个更是怒不可遏,疯狂叫嚣着四面围杀。 铃木重秀勇猛异常,但也是人,很快就被砍中了三刀,血流如注,且战且退。他的副手土桥重治,见得主将受伤,忙率军上来接应,三好实休大声吼道:“给我杀上去。” 百余杂贺众仅剩下不足六十人,还个个带伤,只得忍痛朝着山上攀爬,身后三好实休挥舞着太刀砍杀着爬得慢的杂贺众。铃木重秀听得手下临死前凄惨的叫声,凄凉道:“完了!” 杂贺众身后跟上来百余三好军的精锐穷追猛打,又要砍杀杂贺众,又要爬山,自然全无阵型可言,这一切都给守在山腰之上的清水宗治瞧得清清楚楚,他抱起一块脑袋大的石块,下令道:“拿起石头,听着我的口令!砸!” 僧兵们大多从小就学武,长年累月的训练,平常的时候还打过仗,只要他们能冷静下来,依靠地势,击败只有自己一两倍数目的敌人,简直是轻而易举。而他们现在需要的也不是事实,而是领导者毫不动摇的信心,以及准确有效的命令。 这一切,伊达家的众人都能够给他们。 四五十块石头从天而降,正乐此不疲砍杀背对着他们的敌寇的三好军精锐,哪里会想到山上还有人敢于抵抗他们的兵锋,措手不及之下被扔给正着,凄厉嚎叫着滚落山下。 有心算无心,一下子起码砸中了十七八个三好军,守在山上的僧兵们士气顿时一扫颓废,早知道要趁夜撤离计划的清水宗治自然毫不怜惜石块的数量,大声吼道:“给我狠狠的砸!” 战斗迅速结束,原本追杀的百余三好军顿时狼狈逃窜,砸死砸伤过半。山脚下,三好实休瞠目结舌,围在他身边的一百七八十将士吃惊得望着眼前血腥一幕,难以置信。 看了看天色,三好实休咬牙切齿的恨道:“今日差不多了,鸣笛收兵!”不过他倒是没有离开,他虽然不再追杀总崩的一向一揆,却不想放掉固守在山中的敌寇,杀光这批贼人,替死去的亲兵报仇雪恨。 铃木重秀和土桥重治等人自然有山上的僧人去联系和治伤,其他的僧兵士气空前高涨,今日一战给了他们绝对的信心,相信靠着大家齐心合力,定然能够守到援军到来。 连带着伊达家的观察团中同样有不少人有了固守待援的想法,甚至于生出了不少不切实际的想法来。 黑田官兵卫却神情严肃,毫不客气的泼了他们一头冷水,道:“三好军被彻底激怒了,砍杀一向一揆的三好军将会重新集结起来,三千三好军在一两天时间内聚集起上千人应该不是问题,凭着上千人便可以把我们赶尽杀绝。” 清水宗治赞同黑田官兵卫的分析,沉声说道:“分散出去的三好军想要集结起来非常困难,不过聚集上千人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凭借着地势,守个一二天还是没有问题,可是一二天之后呢?怕是会石尽粮绝,只有死路一条,更何况,到时候恐怕想要突围出去也是困难重重。” 两人赞同立即趁夜离去,其他人自然没有反对的意见。 津田宗及突然问道:“要不要通知他们一声?” 黑田官兵卫看了他一眼,道:“总是要有人守在山上的吸引三好家的视线,难保不会有奇迹发生,真让他们坚守到了援军的到来,是加官进爵还是全军覆没,这都是人家的事情。” 那领头的僧侣见得黑田官兵卫等人窃窃私语倒是没有在意,他们又不是和他一样是本愿寺的人,总是要离开的,不过现在还要仰仗他们的指挥作战,自然是听之任之。 黑田官兵卫又和那僧侣商量晚上不能够全都睡了,要留有人巡夜,怕敌人趁夜攻山。僧侣自然不敢怠慢,黑田官兵卫将僧兵分作了五个小队,每半个时辰换一班,他伊达家的人们自然也分作一小队。铃木重秀的杂贺众由于精疲力竭,自然先休息,明日晚上由他们单独巡夜。众人见得连他们自个都分了进去,没有去睡觉,再加上他们的威望,自然答应下来。 夜已经很深了,精疲力竭的僧兵和杂贺众倒在冰冷的小平台上,围着一堆火堆,睡得格外深沉。山腰处到处是打呼噜扯鼻鼾声响。山脚下,十余个火堆,同样围满了精疲力竭的三好军。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正坐在一棵歪脖子树下唉声叹气,他们两人虽然战胜了一向一揆,却是知道这些杀之不尽的暴徒很快又会聚集起来,围杀上来。 三好实休突然说道:“四弟,此战怕是败局已定,该是离开畿内返回四国的时候了。” 十河一存愕然回头,叹了一声,道:“大兄是不会回去的。”(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怎奈叶落是无情(下) 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对视一眼,然后迅速撇开,连根的脸色渐渐阴沉,眼里满是忧郁,不但担心长兄和家族的未来,更担心一向一揆会蔓延到四国去,他们的家人和地盘都在四国。 三好实休乃是智者,十河一存同样不是莽夫,彼此都感觉到了危机的逼近。两人的地盘都在四国,家人和关系也大多在四国,一旦畿内出现变故,他们大可以返回四国。 不过他们的长兄三好长庆不会跟随着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返回四国,这不仅仅是意气用事,还有利益上的考虑,到了四国之后,阿波国人都看三好实休的眼色行事,十河一存在讃歧国同样是一手遮天,三好长庆摆在什么位置上才好。三好长庆要剥夺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的权力,到时候是给还是不给,这都是问题,他们倒是想给,可是他们的属下们会有什么想法。 三好实休沉吟良久,问道:“四弟,你说伊达政衡明知道本愿寺势大难制,为何还要执意帮助本愿寺?” 十河一存何尝不清楚三好实休的意思,他抬起头苦笑了一声,道:“二兄的意思是什么,我懂,可是他是我们的大兄,父亲死】,得早,都是长兄照顾我们,才,这样合适嘛?” 任何人都是自私的,亲如父子兄弟在生死和巨大的利益面前都能够违心做出不义的事,如果再找到为了家族的高度,站在到的高度之上大义灭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三好实休神色凝重,呼吸粗重,道:“大兄视伊达政衡为平生的大敌,伊达政衡何尝不是,他宁愿姑息养奸。宁愿近畿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他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无所不用其极。” 今年一向一揆对于近畿造成的伤害之所以呈倍数增加,正是因为伊达政衡和三好长庆的暗战造成的恶果。 三好长庆逼迫六角义贤割地赔款,另立足利义昭为新的幕府将军,下达了与伊达政衡的战争准备。不但大量征兵导致壮丁锐减。还无节制的征发徭役导致田地无人耕种,作坊无人生产,而无限度的征收钱粮等战争物资,更导致近畿各地仓廪空竭,失去了及时反应之力。正在此刻本愿寺和三好长庆爆发了冲突,现在回过头来看看其中显然有伊达政衡推波助澜的影子,甚至于他们怀疑前去抢掠本愿寺庄田的所谓三好家的家臣全都是被伊达政衡给收买的叛徒。要不然,事后怎么会失踪的。 听到这里,十河一存何尝不知道三好实休得想法。可是一想到那些龌龊事情,他不免有些心烦意燥了,回了一句:“我们也在求生,也在为了活下去而殚精竭虑,你若有什么手段就拿出来,即便无所不用其极也行啊。” 三好实休看着十河一存,脸色变换了数下,然后说了一句让十河一存目瞪口呆的话。道:“大兄病了。” 十河一存注视着他的二兄,想要从二兄的脸上看出一些其他的意味来。却不曾看到其他,口中发苦,脸色难看,回道:“二兄,大兄病了,怕是也无法让伊达政衡放我们渡海。” 伊达政衡为了对付三好长庆无所不用其极。对于本愿寺造成的令人发指的灾难,他都置若罔闻、置之不理,任由畿内人无助而悲惨的死去。一旦三好家下定决心渡海,占有绝对优势的伊达水军立即就会倾巢而出,截断通往四国的通道。到时候就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只能够困死畿内。 三好实休犹豫了片刻,说道:“根据三弟的情报,伊达水军已经在小豆岛等岛屿上囤积物资,显然已经在做截断我们通往四国的水路,现在摆在我们眼前的道路很窄。” 三好实休在战前的时候对于爆发大规模的一向一揆就显得非常的悲观,不止一次的提过要尽早返回阿波国的提议,全都被三好长庆给驳斥了。可是现如今一切都如三好实休的预料,现如今三好家的道路走得越来越窄,快要没有路可走了。尤其是未来一片黑暗前景十分悲观的情况,忠诚肯定经受不住利益的鞭打,背叛已成为不可阻挡之势。 连带着三好长庆的两个弟弟都起了腻心,想要让三好长庆壮年病退。现如今伊达政衡派遣水军在小豆岛附近囤积物资,显然是做好了截断水路的准备。畿内犹如樊笼,根本没有退路,十河一存面色死灰。 三好实休注视着十河一存,然后大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不是一个死局,伊达水军正向淡路而来,而破开死局者,唯有伊达。”十河一存哪曾想到说伊达截断水路的是你,说破开死局的也是你。 三好实休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分析道:“你想错了,伊达政衡何等人物,不要看他年轻就轻视他,他视大兄为生平大敌,却并非视我们三好家为生平大敌,这是两个概念,不要混淆视听。” 现如今谁敢于轻视伊达政衡的年纪,若是轻视伊达政衡,那么想想他们自己,活得那么多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十河一存听三好实休的话,实在弄不清楚其中的道理。 在十河一存看来,三好长庆创建了三好家政权,自然三好长庆就是三好家。三好实休做出了判断,道:“现如今其实摆在我们面前的道路,其实还有一条,那就是举族皈依净土真宗,成为本愿寺手中的刀。这也是伊达政衡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所以他迟迟没有攻打淡路岛的缘故。他虽然视大兄为生平大敌,但是也不会愿意看到本愿寺和大兄媾和,一旦三好家投向本愿寺,本愿寺就会无限膨胀起来,就会让伊达政衡失去对他的有限控制。” 三好实休说的话让十河一存陷入了沉思,的确如他所言,一旦被逼急了,三好长庆为了生存下去必然也会无所不用其极,一旦本愿寺和三好家媾和,那么本愿寺的实力就会得到长足的膨胀。等于是击败了三好家。又壮大了本愿寺的实力,这对于伊达政衡来说有点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这对于三好家固然是一个灾难,但是对于伊达政衡来所也是一场灾难。 十河一存突然问道:“二兄,那么我们为何不能够和本愿寺媾和,如此一来虽然无法像以前那般自在。可是你看看这些土狗一般的一向一揆,到时候我们还不是很快就能够窃据高位。” 三好实休摇头,他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他抬起头问道:“四弟,你认为本愿寺有胜利的可能嘛?当前,本愿寺好像占了优势,步步紧逼,可是必然会严重危及到畿内的农业生产,今明两年的粮食定会要绝收。一旦粮食绝收,你认为本愿寺的人会干什么?他们一定会继续发动一向一揆,继续攻打豪强大名,抢夺粮食。到时候天下的武家、公家、寺家都会联合起来。” 十河一存听懂了,三好实休对于本愿寺的未来的推衍是极度悲观的。所以,退守四国是三好家现在唯一的出路,主要目的是保证实力,是暗中拓展实力。如此方可在天下陷入危机时刻,保证三好家始终屹立于狂风暴雨之中。不会在血雨腥风中灰飞烟灭。 本愿寺在加贺能够获得胜利,因为那是在北陆,莲如上人在那里传教了好多年时间,附近没有其他宗教势力,同时是趁着加贺守护家内乱发动的一向一揆。动乱造成的影响不是很大,同时还得到了能登、越中、越前、越后等地的信徒的支援。挨过了最难熬的头两年,方才站稳了脚跟。可是在畿内发动一向一揆,本愿寺造成的影响之恶劣,想要挨过头两年时间,等到站稳脚跟。实在是一件极度困难的事情。 就算是现如今和本愿寺保持着若即若离关系的伊达政衡也立即就会和本愿寺撇清关系,然后派兵攻打本愿寺,形成本愿寺包围圈,以他们两兄弟对于本愿寺的能力来看,想要突围出去,发展壮大,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本愿寺必败无疑,谁和他绑在一起,谁就得做好一同沉入海底的准备。三好实休双目炯炯的盯着十河一存,说出了他的打算,道:“现如今唯有让大兄前往冈山治病,同时以孙次郎的名义向伊达政衡的女儿提亲。” 三好实休不等十河一存反应过来,继续说道:“唯有让大兄前往冈山治病才能够打消伊达政衡的顾虑,同样孙次郎成为伊达政衡的女婿,一来表达了从属的心思,二来也能够打消我们对于伊达政衡的顾虑。” 三好实休口中的孙次郎便是三好长庆的嫡子三好义兴,一旦退守四国,他们几个兄弟要推出一个众人都能够信服的家主出来,那么一直被三好长庆立为继承人的三好义兴便是不二人选。 十河一存终于被三好实休说服了,其实他要的只是一个理由,一个让他背叛大兄的理由,当听到三好实休和他谈起这个话题的时候他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这让他有点儿无地自容。 十河一存抬起头来诺诺的问道:“二兄,三兄知道这件事情嘛?”显然要退回四国,首先要说服的就是控制着淡路水军的安宅冬康,如果安宅冬康一力反对他们放逐三好长庆,他们也没有办法。 三好实休见得十河一存答应了他的密谋,绑上了他的战船,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件事情我已经和三弟谈过了,得到了他的首肯。”此言一出,十河一存顿时瞪大了双眼,张口结舌,然后颓废的坐在地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山下,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密谈着要放逐三好长庆的事情。山上,土桥重治尿急起来,却发现那帮子伊达家的观察团不见了踪迹,大惊失色,留了一个心思,暗自找到了铃木重秀,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了对方。 铃木重秀大骇,他知道现如今昨日之所以能够守住,并非是僧兵们有多么出众的能力,也并非是那个无脑的僧侣所说的那般靠着佛祖的力量,全都是那帮子伊达家的少年郎指挥得当。 现如今伊达家的人趁夜瞒着众人突然消失了,不用多想,定然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跑了,金蝉脱壳而出,他原本以为靠着众志成城定然能够守到援军到来。现如今他仅存的一点侥幸霎时碎灭,更让人绝望的是,自己的头颅可能保不住。明日一早山上的人们发现伊达家的人不见了踪迹,定然是心慌如麻无心防守,昨日被激怒的三好军定然会强攻上来,到时候不要说自己这颗头颅了,今夜在山上的所有人的头颅都要落地。 离开,赶紧离开,伊达家的人既然能够偷偷溜了,山中定然还有一条出路,快,一定要在发现动静前找到那条路,然后偷偷离开,否则就没有办法离开了。想到这里,铃木重秀强撑着身子,拉过土桥重治说道:“我们去山后找出路。” 铃木重秀要活下去,他肯定不愿意做本愿寺的牺牲品,一旦有人发出动静,就走不脱了,到时候只有陪着大家一起去死了。现如今他身上还有刀伤,那么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土桥重治了。 土桥重治原本就打算跟铃木重秀悄悄离开,铃木重秀一旦死在了这里,他就算是逃出去了,也无路可走,纪伊是回不去的,要是带着铃木重秀一同突围出去,那么他就是功臣。 铃木重秀在土桥重治的搀扶下悄悄的消失在了人堆之中,找到了悬崖,伊达家的人走得匆忙,悬崖上的一块突出的岩石上还绑着一根粗壮的藤绳,两人对视一眼,立即沿着藤绳爬了下去。 两人的手上全是鲜血,不过还是吸了一口凉气,立即隐入了山林之中。 第二天一早,当三好军开始攻击的时候,却发现山上没有如他们预料的那般顽强,纷纷跪地投降,三好实休从那被绑来的僧侣口中知道了昨日阻挡他们进攻的竟然是伊达家的观察团。(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上) 已近年冬,冈山城刚刚下了一场雪,雪不大,落地便融化成了水。这两年的天气总是变化多端,冬季提前到来,春季很晚才能够来到,也就是说冬天的日子越来越长。 政衡掀开厚实的棉布帘子,从暖和的房间里踱了出来。津田宗及早就拿着大毛衣服在外等着,见政衡出来,赶紧过来替主子披上。一名小侍将棉鞋放在了政衡的面前。 政衡穿上棉鞋的时候感到还是热乎乎的,特意看了一眼小侍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侍匍匐在地,不敢抬头,瑟瑟发抖道:“小的小竹。” 服部正成低声回道:“主公,他是伊势若狭大人的侄孙。” 政衡笑了一笑,道:“干的不错,以后就专门负责提鞋的工作。”他突然想起了历史上的丰臣秀吉好像一开始的时候也是给织田信长提鞋的小厮,后来才慢慢踏上巅峰的。 小侍立即磕头不止道:“是,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政衡搓了搓手,看了看天空,阴沉沉的,低声喃喃道:“是够冷的,这就是小冰河期的开始了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披上了大毛衣3,服,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抹上了动物油,倒没有冻僵。 政衡前世的时候乃是一个宅男,宅男的两样标志好倭国女优和网络小说,他都没有错过,网络小说中的历史小说中自然清楚小冰河期的到来,现如今已经出现了征兆。 最为严重的时候应该是十五六年以后开始,持续大约将近七十年时间。天气持续下降。对于任何一个生存在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同样对于政衡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 作为一个统治者,还是一个统治着将近一百万人口,约两万五千平方公里土地,出产大概在二百三十万石的粮食,这就是伊达家花了将近三年时间登记造册统计出来的数据。 站在冈山城之上俯视冈山平原,这是备前、备中两国的精华所在,望着原野,他自言自语道:“一定要在小冰河期加剧之前尽可能的增加粮食产量。不然的话,怕还是要走上丰臣秀吉的老路。” 要增加产量,无非就是多开垦土地,开发农业技术。政衡前世的时候,家乡还是一个小镇,四周还是能够见到一些农地的,见是见到过不少,可真正下地的时代早已经不是了。 到了这个世界之后,他虽然出身于土豪,可是作为最底层的统治阶级。也没有多少种地的经历,只知道一些大概的情况。显然想要真的和某些穿越者前辈一样生产出足以改变农业的技术出来。简直就是做梦。 政衡陷入沉思。实力至上,若想要在这个时空实现自己的梦想,拯救千千万万无辜生灵,首先需要强大的实力,实力发展得越快,距离自己的梦想也就越近,所以,绝不能够错过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的发展机遇。 他挑起畿内大战,就是想要摧毁畿内传统势力,公家、武家、寺家的统治阶级,如果本愿寺发动的这场一向一揆并没有转瞬即灭,最终演变成了一场旷日持久的乱战。 不过,如何抓住这个机遇,不能够让其他势力摘了桃子,也是让他在往后数年内要思考的问题。现如今的织田信长还窝在尾张国,刚刚击杀了他的好弟弟,整合分崩离析的织田家而努力。考虑织田信长,还不如考虑东海道第一强弓今川义元。 政衡在心中默念了四个名字,今川义元、织田信长、斋藤义龙、朝仓义景,这便是在未来很可能抢夺他的胜利果实的势力人物,至于三好长庆,如果他能够在本愿寺和自己的联合绞杀中脱离险境的话,那么自己也就不用去摘桃子了。 四个名字,最终将会和伊达家争夺畿内的几率从高到低。 朝仓义景是最不可能上洛的,并非他不想上洛,而是他的处境最为尴尬,首先他和本愿寺显如是连襟,当然对于战国人来说是一个礼乐崩坏的时代,自然不会理会这层关系。不理会这层关系,那么加贺国二三十万一向宗的门徒的威胁,是朝仓义景不得不考量的因素,和本愿寺显如结为连襟达成一定程度上的和睦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斋藤义龙到底什么时候死的,政衡并不是很清楚,可是他知道最终织田信长夺取美浓国的时候守国的是斋藤义龙的儿子斋藤龙兴。也就是说了到了要摘桃子的时候,斋藤义龙不死也是重病缠身了,到时候斋藤义龙需要考虑的并非开疆拓土,而是如何让国政如何安全稳定的过渡给自己的儿子,还不让国政在自己的儿子手中败坏。 政衡不清楚畿内的乱战会在什么时候出现转机,一旦如历史上发展的那般,织田信长走了狗屎运还能够一刀结果了今川义元,然后再斋藤龙兴手中夺取了美浓国,那么织田信长将会是他成为天下人的最大的对手。 当然,今川义元没有如同历史上那般成为织田信长的踏脚石,织田信长和德川家康成就大业的丑角的话,同样也将成为政衡的首要敌人。今川义元和织田信长两人之间的威胁不相上下。 当然,政衡对于织田信长更加的看重一些,历史总是在变化,织田信长在什么时候都是一方雄杰,他突然有了一些想要了解织田信长的想法,如果实在八年前的话实在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过现在嘛?政衡对着跟随在身后不远的服部正长,吩咐道:“服部,我想要对最近在尾张国内大张旗鼓的织田信长有进一步的了解,你派遣一些人进入尾张国,我想要知道他最近的履历。同时。你让人在田乐洼竖一块石碑。上面写上 ‘今川已死。得川当立;岁在庚申,天下大吉’。” 服部正成显然不清楚自家主公为何会知道田乐洼这样一个乡下地方,也不清楚为何要在田乐洼竖立这样一块一看就知道谣言的石碑,不过他还是向政衡行礼道:“是,属下这就去吩咐服部众前往尾张国。” 谣言嘛?政衡明白,今川义元不是自家手上的傀儡,自己怎么说他们就会这么做,他们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但是他同样清楚。他的部署并非无的放矢,如同恶魔一般在他的心中埋下了种子。等到今川义元想要上洛的时候他就会想起石碑的事情,埋下的种子就会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不一定是现在,但是总有茁壮成长的一天。政衡的小小的动作,就能够让今川义元调查得川何许人也,同时在石碑出现的地方自然会成为今川义元忌惮的地方,一旦没有了地利优势,不知道织田信长还能不能创造历史的奇迹。 这只是政衡心血来潮的扔进土地里的一颗小小的种子,不知道要在什么时候才能够等到它开花结果。就算最终还是犹如历史一般,今川义元死在了织田信长的手中。也没有多少关系。 他相信最终的胜利者一定会是他。 正当他已经将自己小小的算计忘却的时候,他的外交奉行宫原正重急匆匆地赶来,见得政衡,又看得服部正成站在一侧,倒也没有在意,他摸出了一封书信,双手奉给了政衡道:“主公,这是三好义兴送来的书信,说是三好长庆要亲自前来冈山城为三好义兴提亲。” 政衡一愣,道:“三好长庆亲自到冈山城来,什么意思?”他没有想到三好长庆竟然会亲自到冈山城来为他的嫡子提亲,这不是虎入牢笼,自寻死路嘛,来了难道还会放虎归山。 宫原正重稍露些喜色,道:“三好义兴只是由头,真正做主的另有其人,还是看一看书信中到底写了什么内容?”他第一次听得三好家的使者的话也是一万个不信,要不是使者郑重其事的模样,他就要将对方当做骗子给打出去。 政衡接过书信,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他打开三好义兴的书信了起来,道:“有关家父所作所为,想必已有所闻,近年来身体多有疾病,实在令吾等痛心。吾等担心如果置之不理,后果难测,故而与三好义贤、安宅冬康、十河一存及其他耆老商议,鉴于畿内动荡不安,无法安心养病,最好将家父送往平静典雅的贵地疗养。基于以上理由,恳请阁下暂时收留家父,并附上一千枚金币,作为家父的疗养费用。 同时吾年岁已成年,尚未有妻,听闻大人膝下有女数人,父亲到来之后会与大人提亲,以讃歧一国为聘礼。 恳求帮忙,三好家全体敬拜。” 政衡倒是没有想到三好义兴竟然会以生病为由将他的父亲给送到自家来,不过他的书信,内容有条不紊,简明扼要。内容是说准备以三好长庆生病的名义,放逐三好长庆。 有关于这一点,已经取得了三好长庆的三个好弟弟以及其他耆老的谅解,甚至为了感谢政衡收留这个累赘,愿意支付一千枚金币。凡是他想获知的事情,三好义兴都在信上写得一清二楚。 政衡举着书信递给了宫原正重,眼中闪动着,脸上似笑非笑,说道:“三好长庆恐怕没有想到他一手拉扯大的三个弟弟竟然会做出这等背叛他的事情来,人在被逼急了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是干得出来的。” 他心想三好长庆现如今恐怕正在痛苦的骂着他一手拉扯大的三只白眼狼吧,父亲早逝,十岁的三好长庆如同父兄一般的照料三个年幼的弟弟,现如今三个弟弟竟然想要放逐长兄。 宫原正重沉声问道:“主公,是否答应他们的请求,让三好长庆亲自前来提亲。” 政衡讥笑道:“提亲,一来用三好长庆打消我的顾虑,二来用提亲的方式来自保,倒是端的好算计,三好长庆的三个好弟弟能够想出这等办法来,人品不怎么样,智谋倒是不错。” 停顿了半晌,政衡缓缓说道:“答应他们,不过我的女儿哪里是如此想嫁就能够嫁的,我不要他的讃歧国,将淡路国转交给我好了,同时保证不准攻击四国中的伊豫国。” 宫原正重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政衡俯视原野,低声说道:“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三好家退出畿内,嘎嘎,本愿寺一家独大,比睿山、奈良的那些大师们一旦得知此事,不知道会有何种反应,期待啊。” 今日的畿内地区,各方势力云集,的确错综复杂。公家、武家、寺家势力各自都在畿内发展,公家自然不用多说,几乎所有在各地发展的武家的源头全都是畿内,特别是在山城国,寺家的势力更不用说了。十多年前的天文法华之乱还历历在目,日莲宗近五万门徒被杀,其他各门各派死伤也不少,总共大约有将近六七万人死于非命。 今日,本愿寺挑起战端,当年反日莲宗的天台宗五大寺院,延历寺、东大寺、园城寺、兴福寺、法隆寺的僧人们连番串联,同时暂留京都的新任幕府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昭积极联络义士共同抗敌。 不曾想到,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在高屋城的一战,打出了三好家的威风,也暂时打消了天台宗等势力的全面介入,坐山观虎斗成为了众多公家、寺家势力的主流想法。 新任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昭最近情绪很低沉,很郁闷,原本他已经得到了天台宗五大寺院的肯定答复,没有想到高屋城的一战得胜使得一切都变了,这让想要浑水摸鱼的足利义昭意识到畿内危机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日益严重了。 三好长庆立他成为新的征夷大将军,自然是想要稳定局势,消除近几年来在畿内的道义丢失,以确保三好家的政权稳定。足利义昭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坐上征夷大将军的位置,他现如今坐上了,一坐上就碰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机会,浑水摸鱼的好机会。 足利义昭长吁短叹、愁眉不展之时,他的幕臣细川秋真匆匆赶来,向足利义昭禀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加贺、伊势、三河等地的信徒纷纷上洛来了,现如今已经在和泉国汇聚起了一支二十万的大军。 足利义昭听得这个噩耗却是喜上眉梢。(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中) 密室中,一灯如豆。 桌上幽暗的灯火,随和室内众人呼吸说话而闪烁不定。投在墙上的影子张牙舞爪的扭曲着,如同一头头凶戾的鬼怪,正欲择人而噬。松永久秀围桌而坐,脸庞狰狞扭曲,脸上的神情也与鬼怪无甚差别,眼里掠过一丝令人心悸的厉芒,低声说道:“诸位,阿波众正在串联,他们要放弃畿内的地盘,返回四国去了,他们能跑,我们呢?” 在座的都是三好家的重臣,唯一的相同点就是他们的地盘全都在畿内,在畿内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知道一旦跟随着前往四国,转眼间就失去了一切。寄人篱下的日子谁想过。 岩成友通忍不住心中郁愤,他原本隶属于三好三人众集团的重要一角,自从得罪了三好实休一切都变了,他不仅失去了兵权,还失去了三好长庆的信任,阿波众想要返回四国,他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 和三好实休不对盘的他,跟随着前往四国,谁知道哪天就有什么毒药、匕首、白绫送到家里来索命?抱着这样的心思,他联络了松永久秀,两人一拍即合,串联起了三好家中的畿内人来。 岩※,成友通忍不住恶声怒骂,其他人也纷纷表示了各自的不满,能够来到此间的人全都不想离开畿内,唯有松永久秀说完话之后便始终保持平静,似乎胸有成竹,早有对策。 岩成友通看着松永久秀,问道:“弾正莫非已寻到对策?” 松永久秀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先平息怒火。冷静下来。沉吟良久,说道:“今日危局,三好家面前看似只有两条道路,一条死战到底,另外一条是退出畿内。” 内藤宗胜苦笑摇头,道:“大兄,莫非还有第三条路可走?”内藤宗胜原名松永长赖,在三好家中的地位比起松永久秀还要高一些。娶八木城主内藤国贞女为妻得以继承内藤氏,成为丹波半国守护代。 松永久秀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说了一句让众人目瞪口呆的话:“第三条路就是皈依净土真宗,成为净土真宗在世俗界的代言人。” 内藤宗胜神色凝重,久久无语。岩成友通呼吸粗重,显然听懂了松永久秀的话,对于皈依净土真宗一事他并不反对,顶多剃个光头取得法号,但是石山本愿寺真的会同意嘛?岩成友通沉吟片刻。问道:“弾正,七十年前加贺本愿寺门徒发动一向一揆。守护富樫政亲被杀事件犹在眼前,皈依净土真宗一事恐怕事与愿违,最后落得个身死族消。” 松永久秀反问道:“富樫政亲他是找死,何况今日富樫左卫门的子孙不是还是加贺守护。”富樫左卫门泰高,加贺守护富樫氏第一代家主,现在的加贺守护名目上还是由富樫植泰担任。 众人陷入了沉思,松永久秀的话太过于冲击力了。 皈依净土真宗,的确是一条眼前看似得以苟且偷生的道路,不过日后怕是要时刻受到净土真宗各地的主持们的随意指派,日子将会越来越难过,这样的日子真的是他们愿意过的嘛? 内藤宗胜犹豫了片刻,摇头苦笑道:“大兄,您认为石山本愿寺会取得最终的胜利?”他并不是很看好石山本愿寺发动一向一揆的前景,既然不看好,自然也不愿意搭上这艘注定要沉没的破船。 松永久秀突然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反问了一句:“石山本愿寺能否取得最终的胜利,重要嘛?我们现在能够为了生存下去皈依净土真宗,难道日后不能够改换门庭?。” 内藤宗胜和岩成友通面面相窥,其余众人也都觉得匪夷所思。松永久秀竟然堂而皇之的开口,一边说着要皈依净土真宗,同时还说着一旦石山本愿寺不行就改换门庭,还有一点儿节操嘛。 松永久秀沉声说道:“我们面前只有两个结果,不是生,就是死,为了活下去就得殚精竭虑,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无所不用其极。皈依净土真宗,然后放开通道,让他们碰个头破血流。” 岩成友通突然问道:“我们需要一个领头的,正如加贺国那样要有一个富樫家的人摆在台前,弾正,既然计策是你提出的,那么,这个人选也要有你来提出,你认为谁合适?” 室内的众人呼吸一下子沉重了起来,谁都知道这个人选不好提,松永久秀略略皱眉,抬眼看了一眼岩成友通,眼中厉芒一闪,很快掩了下来,冷笑道:“当然是主公,你还以为是何人?” 有些人松了一口气,有些人目露疑惑,松永久秀不等众人开口,继续说道:“阿波众能够退出畿内,主公能够退出嘛?如若退出,阿波众会将手中的权力交还给主公嘛?” 傻瓜才会将到手的权力交还给别人,武家政权也是如此,君主和家臣之间的关系是共存的,三好长庆退出畿内之后,他手中将毫无地盘,没有地盘,将很快沦为傀儡。三好长庆甘心成为阿波众的傀儡嘛?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松永久秀才会如此坚决的说要让三好长庆顶在前面,第一个皈依净土真宗,到时候就算是石山本愿寺败了,首先要顶锅的就是三好长庆。 内藤宗胜问道:“阿波众要退出畿内,就要坐船,只要将摄津守困在城内,解除了他的武装,那么我们就有了一只水军,不仅能够在争取最多权力上多了一样筹码,还能够让阿波众无法带走过多兵力。”摄津守指的是安宅冬康,现如今安宅冬康正暂留芥川山城。 松永久秀语气冷淡,言简意赅,道:“我去说服主公。” …… 摄津国犹如筛子一般各种各样的消息来往传播。距离产生消息的迟滞。使得冈山城的政衡还没有觉察到芥川山城的新变化。他看到的还是三天前的情报。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两人在高屋城一度占据了优势,然而在加贺国的支援下,河内国一向一揆再度发起了攻势,步步为营,高屋城的陷落已成必然。 读到了这里,政衡长长吐了一口气,干脆将情报扔在了书案上。高屋城的陷落已成必然,一旦高屋城陷落。河内国将无险可守,怕到时候就是三好实休等人放逐三好长庆的时候了。 思忖了良久,政衡还是没有下定决心,是否要和本愿寺撕破脸皮的决定。随着黑田官兵卫等人的回归,一向一揆的观察报告也传进了中枢,政衡拜读了他们的所见所闻。 黑田官兵卫等人在文中赞扬了三好军的实力,同时贬斥了一向一揆的无能,不过在文章的最后表现出了一丝军师官兵卫的谋略,他担忧三好家和本愿寺的媾和,一旦两家媾和。将是天下的灾难。 当然,对于黑田官兵卫的担忧。政衡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有一些顾虑的,这也是为何他放任淡路水军在淡路岛附近的游弋,没有对他们进行打击的原因,他要在最大限度内削弱三好家,又不能够使得三好家铤而走险。 服部正成拿着服部众的密报,送到了政衡的面前,道:“主公,芥川山城的急报。”服部众的一员成功打入了芥川山城的内部,级别不高,却能够接触到不少的情报,芥川山城的情报多由他传递。 政衡闻言一怔,忙接过奏报看了起来,脸色也严峻了起来,道:“安宅冬康被软禁了,三好长庆这是要……不好,他要走第三条道路,可恶的东西,竟然在这个时候开始反击。” 服部正成不清楚政衡所言的第三条道路是什么,只得半跪在下面静静地听着。 芥川山城的动向,一下子打乱了政衡的如意算盘,本愿寺和三好家的苟合显然已经走出了实质性的第一步,安宅冬康的软禁,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以及他们所代表的四国众将极度危险。 既然三好长庆下定决心要与本愿寺媾和,那么就再加一把火,让这堆火烧得更加狂乱。 政衡目光深沉,敲击着书案,抬头说道:“服部,立即将安宅冬康被软禁的消息传递给筱原长房,还有让你父亲前往敦贺一趟,如实告诉细川藤孝,并且提议让足利义辉前往坂本馆。” 服部正成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 十二月十七日,饭盛山城,自从加贺国支援的上万门徒到达河内国之后,下间赖廉重振旗鼓发动了对高屋城的进攻,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审时度势,一把火烧毁了高屋城之后退守饭盛山城。 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正在交换着一些关于如何说服三好长庆,一同退往阿波国的事情,一阵急促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循声望去,筱原长房急匆匆的从北赶来,只见得他风尘仆仆满面倦容的样子,肯定是赶了不短的路。 在两名侍从的搀扶下,筱原长房来到了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的面前,立即让两名侍从退下,然后左右看了一眼,原本三好实休两人正在谈论秘事,附近自然没有人影。 三好实休眼见得筱原长房的模样,知道定然出了什么重大的变故,问道:“出了何事?” 筱原长房是知道三好实休得打算的,自然也不避讳十河一存,便直言相告道:“主公,臣匆匆赶往芥川山城,不是因为他事,而是为了确证安宅摄津守的安全,五日前,安宅摄津守和少主两人双双被软禁了起来。” 十河一存顿时大惊失色,当即怒道:“什么,三哥和孙次郎被软禁了起来,是大兄所为,是用了什么理由?”安宅冬康排行第三位,孙次郎便是三好长庆的嫡子三好义兴。 筱原长房回道:“臣下买通了一名国主身边的侍女,侍女告知是松永久秀这个逆贼的谗言,才使得国主软禁了两人,现如今,芥川山城内,阿波众全部被看押了起来。” 筱原长房如果只是说安宅冬康和三好义兴被三好长庆软禁了起来的话,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两人怕是会立即赶往芥川山城劝说三好长庆,可是再加上松永久秀和阿波众两件事情的话,立即使得两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说起来其实很简单,三好长庆出兵畿内依靠的是阿波众,掌握军权的大多数是阿波众,到了建立政权之后,三好长庆起用了不少畿内当地的国人成为了他的家臣,两者之间的矛盾天然存在。现在阿波众要退出畿内,这对于畿内出身的家臣来说是不能够接受的事情,自然要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会尽可能的破坏阿波众的企图,来挽回他们的利益。 三好长庆软禁三好义兴和安宅冬康一事看起来是孤立的,但是如果加上松永久秀的谗言和阿波众在芥川山城的纷纷被捕一事上来看就不是孤立的事情,而是畿内人咄咄逼人的行动。 前文说过,阿波众掌握着大部分的军权,如果仅仅是三好义兴和安宅冬康两人的事情,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依靠着阿波众的支持,前往芥川山城“劝说”三好长庆是安全的。现如今驻扎在芥川山城的阿波众纷纷被捕,军权落入了畿内人的手中,他们两人再返回芥川山城,就是自投罗网。 这实际上传递出了一种强烈的信号,畿内人已经掌控住了芥川山城。三好实休现如今最担心的是安宅冬康的淡路水军的情况,淡路水军如果落入了畿内人的手中,那么阿波众想要退出畿内就是一件妄想的事情。 筱原长房欲言又止的样子引起了三好实休的注意,喝问道:“还有何事?” 筱原长房低声回道:“主公,一开始的时候安宅摄津守软禁的消息来自天王寺屋的人,臣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便亲自前往芥川山城探听了一番,方才确认了这等消息。” 如今谁不清楚天王寺屋就代表着伊达家,告知筱原长房的是伊达家。三好实休略感错愕,他没有想到会是伊达家将安宅冬康软禁的消息通过筱原长房告知了自己,而且竟然毫不掩饰的用天王寺屋这一条线。 三好实休很快想到了什么,他回头对着十河一存道:“立即集合队伍,我们前往堺镇,斩杀足利义荣,然后乘船离开。” 十河一存愕然抬头,问道:“有船?” 三好实休重重点头,道:“堺镇有船。”(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下) 堺港有船,有不少船。和泉国名义上隶属于石山本愿寺的统辖,堺港却没有屈服于石山本愿寺的武力,从南北朝到足利时代,一直和大明以及西洋地区的船舶进行着自由贸易,同时还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要保卫财富,自然需要一支强悍的武力。堺港的商人为了保卫自己的利益,三十六位大豪商组织成了堺三十六人会合众的合议制,使得该地区变成了一种自治化的城市。 足利义荣居住在堺港附近的妙国寺,他之所以要居住在堺港,唯一的理由就是不想受到石山本愿寺的束缚,保持一种精神上的独立。居住在妙国寺的理由则使他的父亲曾经逗留堺港的时候,就住在妙国寺,他住进妙国寺,就是代表着他们这一支的回归。 足利义荣之所以同意前往畿内成为石山本愿寺摆布的傀儡,便是想要靠着石山本愿寺的能力坐上征夷大将军的位置,让他们这一支数十年来的愿望得以实现。他对自己充满信心。他常常沉浸在幻想中自我麻醉,以自我麻醉来逃避现实的严酷。 堺港常年不响的铜钟突然猛烈敲击,瞬间撕裂了黑暗,也惊醒了睡梦中的足利义荣。出事了,垄佟ア佟恽佟、佟担琺23□wxc↖om咕诘淖憷迦偾宄挥趫壑行牡耐悠绞庇凶ㄈ丝词兀挥腥嘶崦皇虑孟炖赐嫠!w憷迦偎坌殊欤裸露∫』位蔚嘏露稹?br / 兵器的撞击声和喊叫声从远及近的传来,仿若犹在耳边一般,猛烈撞击着足利义荣的心脏。让他从懵懂中骤然清醒。有人冒天下大不韪攻打堺港。他张嘴发出一声叫喊。接着便飞一般冲出了屋子。 屋外亮如白昼,冲天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更有滚滚浓烟直冲云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灼热而刺骨的焦糊味。足利义荣骇然望着骤起大火的地方,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石山本愿寺派遣来护卫足利义荣的八木骏河守面色焦黑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跑进院子中之后直奔水塘。不顾寒冷,捧起冰水就浇在脸上,让他看起来狼狈异常。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说出话来,道:“三好军,是三好军的部队,他们已经攻破了金刚寺。这里危险,还请公方赶快到安全之处暂避。” 堺港本是一个不夜城,四周多有巡夜的士卒,可是事发突然。又在深夜,火势有太大。巡夜的士卒人数单薄,根本不是有备而来的三好军的对手,一下子就被攻破了堺港的西大门金刚寺。 三好实休踏入金刚寺,望着寺内横七竖八的尸体,目光冰冷,既然已经动了手,那么就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一下吧,他望向了不远处的妙国寺,下令道:“不能让足利义荣跑了。” 士兵们高举着大刀和长矛高声喊叫着“杀啊,冲啊!”纷纷冲向了妙国寺,八木骏河守哪知道三好军本就是冲着足利义荣而来的,想要躲避的时候,发现妙国寺四周已经陷入三好军的合围之中。 八木骏河守一把拉住足利义荣,转身来到了后院,指着一口枯井说道:“公方,先委屈您了,让您在井中暂避一段时日!”说着不顾足利义荣反对便将他推入了枯井之中。 八木骏河守对着枯井喊道:“公方,暂忍一时,不要发出声响!”说着,拔出薙刀,指着后门喊道:“公方,走!”随即随便拉过一个侍童,聚集了一些护卫向着后门杀去。 十河一存早已经冲到了妙国寺,见得八木骏河守的喊声,率队气势汹汹的冲向了后门。八木骏河守知道是敌人来到,他同样挥舞着太刀冲向了敌军,口念“南无阿弥陀佛”祈祷佛祖的保佑,刚念了两遍,见得十河一存手中的长枪已经刺到了他的脖颈,扑哧一声,手中一转,头颅离体,鲜血喷射。 十河一存纵声狂呼:“杀!”一群士卒蜂拥而上,刀枪并举,血腥杀戮,转眼间便再无活口。 侍童同样遭了劫难,哪知道恰恰十河一存见过足利义荣一面,见得受惊的少年惨白面容并非自己所识之人,知道自己被骗,大声吼道:“足利义荣还在寺内,给我搜,搜出有赏。” 枯井内,足利义荣跌落之时伤了一条腿,疼痛难忍,听得井口传来喊杀声,死命捂住口鼻不让自己发出声响,知道一旦让三好军将士知道自己的躲藏之处,必然难逃一死。 足利义荣寄希望于八木骏河守能够引开三好军的注意,等到近在咫尺的石山本愿寺的来援,只要石山本愿寺出兵来援,定能够驱逐三好恶贼离开堺港,方才有安身之所。 十河一存不放弃搜索,很快便搜到了枯井处,妙国寺内能够躲藏的地方不多,枯井便是一处,他趴在井口朝里看去,黑黝黝一片看不清楚,回头对着手下喊道:“扔一支火把进去。” 足利义荣绝望了,他如何不清楚自己已经被发现了,茫然无措地看着火把落入井中,然后四目相对,他已失去了生存的意志,命运之神将其无情地打入了地狱,死亡就在眼前。 十河一存嘎嘎一笑:“足利义亲,别来无恙,还是乖乖的上来吧!”说着放入了一根绳子,足利义荣将绳子绑在了腰上,拖拉之下给拉上了地面,足利义荣面容憔悴,万念俱灰。 十河一存用手拍打着足利义荣的脸颊,道:“你怎么这样傻,竟然来畿内趟这潭浑水,带下去,回到阿波国之后,他还有点用处。”足利义荣知道眼前躲过一劫,却不知道何时就会被杀。 十河一存的回报,身在金刚寺的三好实休稍微松了一口气,知道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了,足利义荣死与不死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无关紧要。不过一个活着的足利义荣或许还有一点用处。 筱原长房匆匆赶来。见得三好实休。禀报道:“主公,港口有百来艘商船,只要抢夺三成就能够带上我们所有人离开畿内了,不过如此一来就要彻底得罪堺港的所有人了。” 三好实休指着外面的大火,说道:“难道现在退出就能够得到他们的谅解,既然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那么就让这场大火为我们离开畿内唱一声哀歌吧!杀光、抢光、烧光。” 筱原长房也是狠角色,刚刚一问出来就知道错得离谱。放一把火和放两把火没有任何的区别,他们就要离开畿内了,就让堺港的人们去对芥川山城的那帮畿内人讨债去吧。 况且,跟着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而来的上万阿波众,如果空手离开畿内,就算是返回阿波、讃歧之后也会对他们产生怨怼,堺港有多富有,筱原长房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一把抢掠之后,上万阿波众将个个会拥戴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这对于他们返回阿波国之后的统治大为有利。何况堺港口停泊的商船内多装有货物,船上的大件货物自然落入了三好家的手中。如此一来。返回阿波、讃歧之后,利用抢掠到的财物,可以过个好年,同时也可以加紧恢复两国的元气,对于接下来四国的征伐大为有利。 堺港有多富庶,每一个来过堺港的人都会竖大拇指高声赞扬一声,可说是整个倭国最为富有的地方,小小的堺港聚集着天下三成的财物,和每一个武士都希望成为一城一国之主一样,每一个商人都期望着能够在堺港拥有一间自己的商屋。 每年都会有大量的商人从各地赶来堺港做生意,也有大量失意的商人离开,阿波众大多是从岸和田城登上畿内的,对于同在和泉国的堺港自然是直流口水,时常流露贪婪的目光。 如今,三好实休一声令下,上万阿波众奉令抢夺堺港的财富,全都嗷嗷乱叫着举着火把和刀枪冲进了乱作一团的堺港之内肆意涂炭着百余年建立起来的堺港内的建筑。 十河一存不会加入普通阿波众的抢夺行列,他带着上千人向着港口冲出,他要在第一时间抢夺足够多的商船,不要让停泊在港口的商船离开,挥动着手臂,大声呼喝道:“跟我杀!” 十河一存暴喝一声,借着脚下的力道,向前一个俯身,手中长枪闪电一般脱手而出,不偏不倚地刺在了冲在最前面的堺港的守卫的脖颈上,鲜血喷涌而出,那守卫踉跄一步才重重地倒在早已经被热血融化的石墙上。 抽搐着,十河一存搅动了两下一把抽出长枪,哈哈大笑着向着港口冲去。 堺港承平已久,堺恩养尊处优,渐渐淡忘了身处于战国乱世之中,除了雇佣大量的护卫之外,这些护卫单打独斗或许还行,可是正要与军队相比,多是依靠着送上钱粮度过危机。 在攻破宅邸商屋的时候才能够受到躲藏在屋内的人的攻击,但是在贪婪的群狼面前,这些抵抗没有任何用处,很快便被杀戮一空,反抗的全部被杀了,无力反抗的躲过一劫,眼睁睁看着辛苦了大半辈子的财富落入敌寇的手中,心在滴血。三好军的杀戮震慑住了大多数人,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总有机会东山再起。 商人讲究的是狡兔三窟,现在被抢夺的仅是一部分,暗地里还有一些积累,只要人活着,就还有出头之日。大商人有这种可笑的方式苟且偷生,未有许多小商人奋起反抗,屠杀殆尽。 阿波众在堺港的抢掠非常顺利。能够搬走的都搬走,不能够搬走的便准备一把火烧了。上百艘商船,抢夺下来了七十余艘,由于处于深夜,船上的人大多数都在不夜城内赌博喝酒,只留下了很少一部分人看货,给了十河一存各个击破的机会,不过还是有二十七艘躲过了一劫,驶离了港口。 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等人汇合之后,立即开始搬运货物,同时开始登船离开。他们全都明白,能够攻破堺港是取了巧,要是在堺港内逗留下去,等到石山本愿寺反应过来的话,怕是离不开了。 三好实休大略部署了一下,最后说道:“我们立即登船离开,速度要快,港口内的船夫水手,不论是老的还是小的,统统掳走,要开动船只,还得靠他们,不过我们可以打打下手。” 黎明,堺港上空浓烟滚滚,整座城市迅速被大火所吞噬。此刻,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等人裹挟着从堺港掳掠而来的财物和船夫,正在横渡难波湾,打着三好家的旗帜堂而皇之的行向阿波国。 芥川山城内,三好长庆坐在沉寂的会议室内暴跳如雷的嘶吼着,他刚刚接到了上万三好军攻陷堺港,火烧堺港城区的惊人消息,这一消息对于三好长庆以及芥川山城的所有人产生了巨大冲击,让大家几乎全都崩溃了。 会议室中,现如今是畿内人的天下,可是并没有人为此欢兴鼓舞,反倒是深深的恶意在空气中弥漫。阿波人的反击开始了,堺港的大火定然触怒石山本愿寺,石山本愿寺只会将烧毁堺港的阿波人当做是三好家的行动。原本,畿内人的想法是美妙的,只要软禁了安宅冬康,夺取淡路水军的船只,就能够拿捏住阿波众的软肋,三好家的军权就会落入他们的手中。 阿波众的反击是如此的犀利,是如此的无情。一下子将他们所有的打算落空,现如今想要与石山本愿寺苟合,没有了军队的他们哪里还有资本谈论苟合的事情,恐怕真要苟且偷生了。 暴怒的三好长庆,虽然愤怒和痛苦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但他还是清楚地指导失去了上万兵马的后果。如今,他已经无法从畿内招募到任何一支兵马,就算能够招募到,他还能够信任这些一向宗的信徒嘛。上万阿波众是他所能够依靠的唯一力量,现如今众叛亲离,一切都完了,谁都拯救不了他的性命。(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雨潇风乱落雪寒(上) 敦贺郡靠近公方御所相近的一处宅邸,窗外白雪皑皑,室内融融如春,香炉中青烟袅袅,与茶香相合。屋子的主人细川藤孝与他新结交的朋友明智光秀坐在一起品茶论道。 明智光秀见识广博,言行举止中有种古久的色彩,与当世之人多有相异。他自称曾经侍奉过斋藤道三人道,自从道三被其子义龙所杀,便开始周游列国,希望能够投得明主。 游历越前之后,没有出仕越前的主人朝仓义景,反倒是成为了落魄的前公方足利义辉的客卿兼茶道师范,品茶论道。细川藤孝却能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明智十兵卫的不凡。 畿内的混乱,越前的恬静,让细川藤孝有一种不适感,明智光秀倒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细川藤孝突然问道:“现如今畿内动荡,混乱不堪,十兵卫,你说说问鼎中原者到底是谁?” 明智光秀郑重地点头,道:“在下认为,如今的畿内犹如一盘大棋,掌控这盘大棋的人便是那个问鼎中原的人。”明智光秀的观点少有人认同,多数人看不清楚,谁有才能掌控畿内的动乱。 当然,其中并不包括细川藤孝。自从◎∵,三年前,细川藤孝从备中国回来之后,对那位跟他提了要扰乱畿内动荡的人感到深深地忌惮,一切犹如他的算计好的步骤一般,让他有一种无力感。 细川藤孝抿抿嘴,不知可否地微微笑了笑,道:“从几次与伊达大宰的会面。我大致能推测到他的风采。但是没有想到他比我想象的还要器量非凡。只是我实在弄不明白他已不是三好等人可以对抗的,为何还要弄出这等乱事?” 明智光秀轻轻摇摇头,他看了一眼细川藤孝,摇头说道:“细川君,其实你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想要借我的口说出来罢了。他如果想要建立赖朝公的旧制的政权的话,早在三年前就可以上洛了。” 直白的话,细川藤孝叹了一声。道:“尽人事听天命吧,来,品茶。”这时,一名老家人匆匆冒雪赶来,站在了门廊边上,禀报道:“主上,有故人求见,这是他递来的帖子。” 愣了一下,细川藤孝接过书帖,眉宇间浓浓的怒色一闪而逝。他将书帖扔在了桌上,抬头看了一眼明智光秀。苦笑道:“看,那位又下了一步,看来还是不让我们清闲啊。” 明智光秀倒是没有接话,他也说不出鼓励的话语来安慰眼前这位新结交的知己好友。 细川藤孝却是突然振奋起来,道:“凡事必有波折,潮起潮落也是自然之道。眼下虽有颓势,并不代表日后不能卷土重来。他想要摆布我们,就让他瞧一瞧会否养虎为患?” 明智光秀知道来人定有要事相商便想要起身告辞,细川藤孝却是一步按住了明智光秀,情绪颇为激动的说道:“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听听无妨,也好让那帮跳梁小丑知道我问心无愧。” 人安逸起来便会想东想西,细川藤孝年纪轻轻得到了足利义辉的重用,引起了那班靠着血统和家系维系在幕府身边的老家伙们的不满,老家伙们能力平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处处挑细川藤孝的错,如果让人知道有人夜敲他的门,秘密相商的话,怕是又要传出难听的话了。如今,敦贺内流传有细川藤孝内通伊达家的事情尘嚣甚起。 明智光秀指着细川藤孝,苦笑道:“细川君害我。” 细川藤孝看了明智光秀一眼,既没笑,也没怒,道:“十兵卫,你不适合留在幕府,若有一天,你若遇到明主,还是离开为妙,这是我作为你的知己好友所说的忠告。” 明智光秀不置可否。 老家人将来人领了进来,细川藤孝望着来人,他以一种犀利的眼神看着服部保长,仿佛要识穿对方,然后用飘忽的声音问道:“我是该称你千贺地正种,还是服部保长。” 服部保长脸色微微一僵,他回道:“名称不过是一个称号罢了,今日前来是来告知你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三好长庆扣押了安宅冬康,畿内人掌控了芥川山城,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率领万余阿波众攻破了堺港,夺船退出畿内了。” 没等服部保长说完,细川藤孝突得站了起来,喝道:“什么?” 然后和明智光秀对视一眼,俱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惊悸,三好家畿内众和阿波众反目成仇,阿波众退出畿内的消息实在是太过于惊悚了,将会对接下来的局势发展产生巨大的影响。 明智光秀突然问道:“堺公方的生死,你确定了没有?”堺公方自然指的是足利义荣,他暂时居住在堺港,虽然他与足利义辉是出于对立的,但好歹也是足利家的人。 服部保长稍显疑惑的看了一眼明智光秀,既然细川藤孝没有顾忌,他也就将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道:“堺港都已烧毁,死伤惨重,堺公方暂居的妙国寺同样未能幸免,到底是生是死还不得而知。石山本愿寺方面没有堺公方的消息,多数已经殉难。堺港内死尸堆积如山,惨不忍睹。目前,石山本愿寺已经全面封锁堺港的道路,城内城外全是石山本愿寺的人。” 细川藤孝叹了一口气,他不曾想到繁花似锦的堺港毁于一旦,不过他对于堺港的事情,顶多口头上表示哀悼一下,又不管他什么事情,他听得明智光秀的问题,感激的看了一眼明智光秀,一点也没有为对方的僭越感到不快。堺港烧毁他无动于衷,堺公方足利义荣的生死他却是要知道真切的,如今畿内三公方中,足利义荣靠着石山本愿寺的支持居于上风。足利义昭依靠三好长庆的支持。再加上他和宗教势力的关系。处于第二位,最不利的便是远离动荡之地的敦贺公方足利义辉。 明智光秀见得细川藤孝陷入沉思,他直接问道:“你要说的第二件事情是什么?”堺港毁灭,足利义荣生死不知,这对他来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事情,同时也想知道第二件事情是什么。 服部保长毫不犹豫的说道:“请敦贺公方重返坂本。” 细川藤孝的脸上露出了恨意,他没有想到第二件事情竟然会是让足利义辉重新踏进火堆之中。这让他感到了深深的恶意,谁都知道,如今畿内局势异常复杂,各大政治集团面对石山本愿寺击败三好长庆之后的局势发展忧心忡忡,各大势力之间为了各自的利益更是大打出手,无所不用其极,这个时候,让足利义辉前往坂本馆,这不是趟火堆是什么。 目前足利义辉和细川藤孝同乘一船,刚刚脱离危险。其他政治派系都不敢靠近漩涡以免惨遭灭顶之灾,现如今一直依为靠山的男人竟然要求足利义辉带着细川藤孝等人踏入漩涡之中。对于眼前的局势。细川藤孝看得明白,唯有等到才是上策,刚刚想要反驳。 明智光秀却是连连拍手,脸上更是露出了惊喜的笑容,连连赞道:“妙,妙,不愧是二十四岁就成为天下第一的男人,此策甚妙,如果用的好了,公方大人或许有成为棋手的一日。” 明智光秀坦然说道:“对于伊达大宰来说,我们都是棋子,是他进行政治博弈的工具。我们实力不够,在天下这盘大棋之中,也只能做个棋子,但做棋子并不意味着任人宰割,我们若能够抓住机会,一样可以主宰对弈者的命运。” 细川藤孝默然无语,看着明智光秀,想要听一听对方的高见。服部保长同样没有离去的意思,他也是见猎心喜,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怕是一个人杰,发现杰出人才同样是服部众平常的任务之一。 明智光秀侃侃而谈道:“在下第一日来到御所得时候就说过,只要抓住机会,发展壮大,只要壮大了,有实力了,就与掌控自己命运的机会,有了坚实的基础,便有机会成长为这盘大棋的对弈者。虽然机会渺茫,但是有机会比没有机会要强的多,只要有机会,那些跟随公方的有为幕臣们就会奋发图强,这对于公方来说,对于年轻的幕臣们来说,同时不可错过。” 细川藤孝同样属于有为幕臣们中的一员,这些人往往对于幕府的没落感到深深的悲哀,同时心中也不甘和那些老家伙们一样堕落,想要为幕府奋发图强奉献自己的力量。 细川藤孝问道:“十兵卫,你能否说说看,其中的深意。” 明智光秀从容说道:“细川君,如今畿内动荡的根源是什么,你我都清楚,不提也罢。表面上是石山本愿寺为代表的净土真宗和其他宗教势力之间的寺家之间的纷争,不管是石山本愿寺最终取得了胜利,还是其他宗教势力取得了胜利,最终两家都需要武家来作为他们世俗界的统治者来代替他们管理。那么在堺公方生死未卜的情况下,阿波众返回四国,阿波公方一族定然会被看得严严实实,不可能再介入畿内的局势之中。” 细川藤孝同样是聪明人,听出了明智光秀话语中的意思,他说道:“你是说?” 明智光秀点点头回道:“细川君是关心则乱,只要细究一下就能够看出重返坂本馆对于公方大人的好处在什么地方,一旦公方大人重返坂本馆,那么其他宗教势力就会重新考虑谁才能够更好的代表他们的利益,特别是接下来三好长庆很有可能破罐子破摔,被畿内人裹挟着皈依石山本愿寺,如此一来,他们所拥立的将军还能够代表其他宗教势力的利益嘛?” 道理一点就通,举一反三,细川藤孝立即拉起明智光秀想要前往御所拜访足利义辉,付诸实施,想要等到足利义昭反应过来的话就晚了,只有先入驻坂本馆,然后得到朝仓、浅井、六角、武田等势力的支持,借着他们的势力成为天台宗、临济宗等宗教势力在世俗界的代理人,然后一步步拓展势力,发展壮大,壮大到足以和冈山城的那位对弈的地步。 服部保长适时的退了下去,他没有看到明智光秀瞥向他的目光的深沉。 细川藤孝拉着明智光秀踏入了足利义辉暂居的御所,告知了服部保长的来意,同时还将重返坂本馆的好处一五一十的分析给了足利义辉听,足利义辉听了两人的分析,兴奋得跳了起来。 永禄元年十二月二十三日,足利二引的旗帜再次悬挂在坂本馆的上方,三年前被三好家侵占的滋贺、栗太两郡的国人豪族纷纷纳降,连驻扎在逢坂关的原三好家家臣小泉秀清也开城纳降。 一下子,给足利义辉带来了三千人兵马,他第一次拥有了超过千人的军队,自然欣喜不已。足利义辉的到来,当然使得畿内的动向更加的复杂多变,受到最大伤害的便是京都的足利义昭。 足利义昭如今正来回走在三好长庆给他修建的居所之中,浑然未觉雪花再次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几乎寒着一张脸,脚步声重重敲击在走廊的地板上面,好像就蕴含了这位新晋幕府将军心中全部的焦虑情绪。 他如今唯一能够信任的幕臣细川秋真就站在不远处,眉头紧皱的他同样为眼前的局势困扰着,三好实休为首的阿波众太狠了,一下子抽干了三好家的全部心血,现在足利义辉重返坂本馆。 如今,三好家已经无力抵挡石山本愿寺的进攻,溃败之日指日可待,三好家在没有了阿波众之后完全落入了以松永久秀为首的畿内人的掌控之中,先前从芥川山城传出的要皈依净土真宗的谣言怕是要成了真事。到时候,足利义昭该如何是好,三好家从了净土真宗,难道他还能够得到其他的宗派的信任。足利义辉的到来,更是将快要到井边的足利义昭给狠狠地推进了井中。 足利义昭突然停下了脚步,狠狠道:“既然被逼到了如今地步,唯有死中求生,我要前往石山本愿寺入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雨潇风乱落雪寒(下) 永禄二年一月一日,本是庆祝新年的时候,芥川山城本丸的评定会议室内,原本应该是热闹非凡的地方,空荡荡的寂静得可怖,冷得冻死人,四周火盆中的木炭早已经变成了灰,却没有下人前来添加,会议室中并非没有人。 三好长庆的脸色非常难看,头发散乱着,心中的痛苦和愤懑郁积在身体中随时都有爆发出来的危机,他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仿佛被无数张狰狞的面容所包围,仿佛被一只只无形的手拉扯着。 阿波众背离了他,现如今畿内人也弃他而去,更让他难堪的是一直被他玩弄于手掌之间的足利义昭更是直接投奔了石山本愿寺,代替了生死未卜的足利义荣成了石山本愿寺的代理人。 三好长庆忍不住就想要纵声长嚎,把心中无尽悲愤彻底吐出。他早已经迷失了方向,迷失了本性,曾经的他是一匹纵横于四邻使人畏惧的猛兽,今日变成了一头禁锢在牢笼中的孤狼。 短短半年时间,从权势顶峰坠落到深渊的三好长庆,接连的打击,使得他的精神上面也出现了一些错乱。数日时间,三好长庆狂刀下饮恨而死的下人,已☆,不止四、五人。 添加木炭的下人吓得逃到了城外去了,宁愿流落乡野成为一向一揆的暴徒,也不愿意再呆在三好长庆的身边战战兢兢的生活。下人们不敢反抗,带刀的家将们拒绝伺候。 三好长庆猛地站了起来,他粗暴地扯开朝着走廊的隔扇。冰冷的寒风扑了进来。凝视了一会儿房外的松树。他开始在室内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一边走还一边嘀嘀咕咕。 此刻,唯一敢于在旁边伺候三好长庆的是老乌头,他在三好长秀时代便开始服侍三好家了,三好元长被逼自杀,正是他保护着年幼的少主们逃回阿波国的,一直被三好长庆视为家人。 今日,老乌头脸上带着泪花,独自一人在隔壁的屋内哭泣。门被粗暴地扯开,老眼昏花的他抬起头看向来人,见得是披头散发的三好长庆,匍匐在地哭得更加伤心难过了。 三好长庆怒视着这个老人,他认为老乌头不该哭泣,不该在他的面前哭泣,不等他斥责。老乌头突然哭喊道:“少主,小少主死了,小少主已经死了七天了,今日是他的回魂夜。” 三好长庆大吼道:“你说什么?”因为内心激动。他全身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在他的逼问之下。老乌头不得不道出了事情的真相。他的每一句话,此刻都回响在三好长庆脑际。 三好义兴死了,还是死在了他的命令之下,已经死了七天时间了。他软禁三好义兴,不过是因为三好义兴劝说他不要处置安宅冬康,愤怒之下牵连进去的,等到事情过去就会放出来。 只是没有想到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听闻安宅冬康被软禁的消息之后,行事会如此的激烈,一下子将他打闷了,更加迁怒于安宅冬康,忙乱之际,三好义兴便被一直软禁至今。 三好长庆抑制住内心的伤痛,终于开口道:“老乌头,这不是真的,到底是谁下的命令处死了少主?”他的内心是惶恐的,在众叛亲离之下,最想要陪伴在他身边的就是家人。 兄弟们已经背离他而去,那么唯一的儿子将是他的依靠,心的依靠,可是他今日听到唯一的儿子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七天了,今日是他的回魂夜,处死的命令是他下的,他刚刚才知道三好义兴已经离他而去。 老乌头岁数大了,这段时间的打击太多了,他一边哭泣一边唠叨,先是说了三好长庆五个兄弟之间小时候的事情,然后说到了现在分崩离析,安宅冬康的自杀,然后就是三好义兴的死。 安宅冬康死了,三好义兴也死了,让他们死的都是自己。三好长庆突然觉得眼前一片鲜红,莫名的人影在视线中晃来晃去,一会儿变成了安宅冬康的脸,一会儿又变成了三好义兴,全都变成了没有身子的面容。他们好像在说些什么,但是三好长庆什么也听不清楚。 看不清、听不清,头又昏得厉害,他突的心中一阵烦躁,用力的返身跑出了门,只剩下身后好像传来呼喊他名字的苍老的声音。他提着刀,匆匆地漫无目的的在芥川山城到处走着。 二丸的一处角落,七八个人影在火盆的摇曳下如同鬼怪一样摇动不止,松永久秀注视着众人,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冷声道:“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该做决定了。” 众人当然清楚没有退路了,三好义兴和安宅冬康都是他们共同下的决定逼迫杀害的,如果还有退路他们也不会如此疯狂的肆无忌惮,这个时候唯有跟着松永久秀一条道走到底了。 岩成友通匆匆赶回,说道:“主公知道少主和摄津守的事情了,正提着刀到处寻找什么?” 松永久秀回过头来瞪了一眼岩成友通,眼神阴森逼人,说道:“他疯了,要好好治病,在城中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不要让人打扰他的修养,安全和饮食就由主税助你来负责。” 岩成友通怒视着松永久秀,他可是三好三人众,在三好家中被视做一门众,可以用三好姓,松永久秀竟然用命令的口吻来对他说话,要是在平常,他早已经拂袖离去。 松永久秀回视着岩成友通,岩成友通渐渐的受不住注视,稍稍有一些回缩,他胆怯了,他想起了安宅冬康和三好义兴全都是眼前的这个阴沉沉的男人的杰作,他求助般的目光看向了其他人。 其他人原本还想要看热闹,如果岩成友通强硬的顶着,他们在精神上将会支持他。然后在背后狠狠插上一刀。岩成友通退缩了。他们心中感到惋惜的同时在行动上表示了爱莫能助。 岩成友通握紧了拳头,然后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干硬得回道:“是!” 松永久秀知道屋内的大家在以前都是同僚,有些人的身份地位比他还要高出不少,现如今却要听他的命令行事,全都是形势所逼,如果让这种命令深入人心,需要时间。 不过他们没有多少时间浪费在尔虞我诈的政治游戏中。松永久秀接过了刚才的话题,说道:“足利义辉重返坂本馆,足利义昭决然投靠石山本愿寺,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夜色初临,冈山城内,本丸灯火通明,巨大的厅堂之内放置着小小的一方桌子,桌子上当然不会有什么珍馐美味,倭国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吃的,更是一个禁肉的国家。 私底下没有人管你吃得油光发亮。也不会有人跳出来指责你的行为失当,要知道在场的人全都是带刀的武士。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武夫。不怕血溅当场,跳出来试一试是他们的刀利,还是你的脖子坚硬。 在大庭广众之下,红肉是不能够摆上桌子的,当然作为海岛国家,鱼肉并不可少,不过如今可是冰冷的冬季,不过每张桌子上还是有一盘烤鱼干,算是小小的奢侈了一下。 武夫喝了酒要生事,特别是乡下的武士没有文化,再加上酒品都非常差的话,更何况今日伊达家大聚餐,有些人在以前还都是打生打死的宿敌,如今成为了同僚,仇恨要憋在肚子里,要是出现了打打杀杀,大煞风景了。 桌子上有一小壶热过的清酒。 菜少酒少吃得自然就少,今日是新年第一天,大家前来自然不是来吃吃喝喝的,前来向伊达政衡问安的,还有陈述他们这一年来的近况,当然不可能每一个人能够上前讲话。 每一个人陈述的内容大不相同,唯一相同的就是一个中心思想,该打仗了。三年前可说是年年打仗,月月打仗,那个时候大家都痛恨打仗,希望有一天能不用过东奔西走的日子。可真正清闲下来,要了这帮子武夫的亲命了,他们大多数是政衡提拔上来的微末之辈,不是那些一代代传下来的武家,武家和武夫是有很大区别的,武家可说是武士之中的贵族,是有文化的武士,熟读诗词懂得礼仪,能够写出一手好字,武夫则更多的像是粗鄙的暴发户。 三年时间的沉淀,让他们多了一些文气外,更加的怀念起三年前的日子,虽然艰苦,还有生命危险,但是上升的速度也是非常快速,今日大家的地位都是当年一刀一枪干出来的。 如今想要干出政绩来,他们这些粗鄙的暴发户如何比得上那些熟读文史的武家出身的武士,政衡在三年时间只是做了一些修路方面的工作,其他的政策还是延续的以前的政策,但还是让他们有一些力不从心,提拔上来的武士大多数是出身于其他地区的拥有数百年底蕴的武家的后人。 在政绩上他们比不过他们,不服气就干得比他们好,自然是没有任何用处。现如今他们唯一的想法就是干仗,只要在战场上多砍几个脑袋就能够得到干几个月的政事的功劳。 当然,他们明着不会说是他们自个的想法,而是提出这样那样的借口。政衡何尝不知道他们的想法,显然他短时间内还不想打乱好不容易布下的棋局,听着片山衡长的牢骚。 片山衡长自从三年前被政衡扔在播磨国龙野城当了城主,三年时间中有两年半的时间居住在冈山城,龙野城的军务统统扔给了他的师兄弟照看,政务则交给了从冈山书院出来的文吏管理。 政衡知道他提拔的家臣们多是一些粗鄙的武夫,对于政务可说是一窍不通,便在冈山城附近开辟了一片林地开设了一家书院,传授文职必须的算学和治学,学习大半年时间然后送到各地担任各类奉行。 他们同时是各地庞大的奉行馆的主要来源,由于多是武家出身的年轻人,只要速成学习一些内容就能够掌握,担任低级别的奉行,显然是绰绰有余的。由于他们的俸禄是由政衡直接发放的,如果出现贪张枉法和欺压民众的事情发生,就会有无处不在的警视厅前来请你去喝茶。 服部正成匆匆走了进来,将一份奏报送到了政衡的手中,然后退到了一边等候询问,坐在近前的人停滞了一下,俱都目光炯炯的望向那份奏报。现在正是宴请的时候,服部正成送来奏报,显然是非常紧急的事情。 政衡拿起奏报,打开后看了一眼,低声“啧”了一声,然后将奏报递给了坐在下首的野山益朝,道:“看看,畿内分成了两大阵营,要在山城国大战一场,你们想要建功立业,我高兴还来不及,可是这个时候是插手的时候嘛?” 野山益朝开了一眼,眼睛不禁缩了一下,他低呼道:“足利义辉重返坂本馆,足利义昭投奔了石山本愿寺,安宅冬康和三好义兴切腹自尽,三好长庆疯了嘛?他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奏报在家臣们之间传送着,众人纷纷发出各种各样的惊呼声,能够想象一旦到了春暖花开之时,山城国将会是怎样的场面。当年应仁之乱,山名宗全和细川胜元呼朋唤友在山城国打生打死的时候总共加起来的总兵力就在二十万人左右,大部分还多是打酱油的角色。石山本愿寺围攻岸和田城用了整整十二三万人,第一次高屋城之战动用了十五六万人,第二次高屋城之战更是飙升至二十万以上。现如今三好家败局已定,到时候拥有了摄津、和泉、河内、纪伊四国的石山本愿寺,再加上北陆和东海道的支援,怕是不会下于四五十万。 天台宗、南都六宗、真言宗、日莲宗甚至和不满净土真宗的净土宗其他派系也会加入进来,这些人号召的信徒也不会下于四五十万。百万人齐聚山城国互相对战,何等场面。(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石碑一出人心恐(上) 百万人将会在小小的山城国内为了信仰打生打死,这样的事情让在场的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谁都知道在倭国宗教是不能够碰的庞大势力,却没有想到会强大到这种程度。 整个倭国,按照推演分析人口约在七百万至八百万之间,这还是分布在天下六十六个国家的地方的总和,畿内人口占据最多,大概占了三成,伊达家现如今控制区内生存着一百二三十万人口。 宗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条底线。武士大多是现实主义者,公开场合要维持底线,这也是为何宴会中没有红肉的原因,政衡身为寺僧出身的大名,难以消除掉身上的痕迹。 政衡深知以军事方法平定宗教势力暴乱无异于扬汤止沸,治标不治本,如果想要彻底压服宗教势力,将他们消灭,必须从根源上做起,首先要将宗教去势,去除掉他们的武力。 眼前这场宗教的大战,便是政衡一步步推波助澜的结果。他其实也没有想到本愿寺会如此强大,三好长庆会如此不堪一击,也没有想到本愿寺在利益的滚动下如同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已经停不下来了。 本愿寺一≮♂,开始发动一向一揆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会轻松击败三好长庆,夺取了三好长庆留下的地盘,接替三好长庆成为了畿内的霸主。本愿寺显如想要和他的曾祖莲如上人一样阻挡一向一揆的脚步,号召百姓保持冷静,也不会有任何用处了。反倒会引起暴动者们的反感。莲如上人不能够阻止加贺国一向一揆愈演愈烈。最终造成了加贺暴动。暴动的发起者和莲如上人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冲突。最终的结果就是莲如上人离开了北陆重返畿内,首先在京都山科建立了本寺,然后又在难波津地区建立了石山御坊。 本愿寺显如是聪明人,同时也是俗人,他和莲如上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后者弘扬一向宗历经了苦难,可说是一代开山祖,和他的曾祖相比,其完全不懂莲如之志。实乃小人一个。 暴乱只会满足一小部分人的利益,绝大多数人将会陷入饥饿和沉沦之中。恐怕到了春天这至关重要的播种季节,乱民还会沉迷于阿弥陀佛而不能自拔,纷争也会不停止。 无论阿弥陀佛多么大慈大悲,不耕种田地绝对收不到稻子。而没有稻谷,势必要面临饥饿。一旦百万人齐聚山城国为了信仰而战,那么畿内将会陷入荒芜的境地,饥饿会让人绝望,就会失去对宗教的信仰,是为了佛饿死。还是太平的活着。让人去死的是真正的佛陀,还是让人活着的才是真正的佛陀?将会成为所有人需要思考的问题。 佛陀之所以能够弘扬。是因为他使人向善,慈悲为怀,而非为了佛陀的利益杀生夺取土地,佛陀不需要土地和财富,只有那些利用佛陀的佛敌才会需要土地和财富。这才是政衡真正的目的。 弘扬真正的佛陀,真是政衡在宴会最终给予大家的答案。一个同样模棱两可的答案,真正的佛陀到底是什么,千人有千人的解释,有心人在离开冈山城的时候若有所思。 政衡不是一个真正的佛教徒,他虽然从懂事的时候开始便是在山中小寺中度过十几年时间。他的师范梅川院没有告诉他,他所尊奉的是什么派系的佛门弟子,也就是说他和他的师范一系都是野僧。 如今,不会有人质疑政衡的临济宗身份。临济宗的总本山荣西大师开创的建仁寺的主持三年来两度来到冈山,梅川院正式成为了临济宗的子孙寺,这自然是世俗的力量影响佛教的力量。 政衡尊崇临济宗唯一的缘由就是禅宗从来不会放下身段在平民之中弘扬佛法,禅风自大唐传入倭国,从荣西入宋求法起开创临济宗,其弟子开创了曹洞宗,另外一大派系黄檗要在江户时代才成立,如今禅宗由临济宗和曹洞宗两大派系并列。 临济宗流传至南北朝室町时代,深受幕府大臣尊崇,认为是完成武士人格修养的基本方法,禅的思想深入倭人的生活,与茶道、花道、书法、剑道等,水乳交融,自成一格。 同时,禅宗是中原王朝和倭国之间的重要纽带,几乎每一代宗师都会前往中原王朝修行佛法,还有很多宗师自中土王朝东渡倭国,弘扬佛法,多系汉音诵经,汉字书写。 内心深处还保留着一片净土的政衡对于禅宗多多少少还留有一些好感,这也是他极力邀请禅宗的僧徒前来冈山城的缘故。当然,政衡同样有个人的私欲在作祟,否则也不会在各地竖立大量有关他的雕像。 伊达家崛起的速度太过于迅速,政衡不可能对每一个势力都赶尽杀绝,而是将他们统统纳入到他的势力范围之内,只要服从,他一般不会赶尽杀绝,而是还会让他的亲戚继续统领这个地方,和伊达家分享利益。 倭人对于家族领地都十分眷恋,所以只要能够对方的领地,劝降成功的肯能行就直线上升。这种做法固然很快能够分化和劝降对方,但是对于自身的稳定性建设,却是极为不利的。 政衡知道他的政策不能够触及到他们的利益底线,他三年来干的就是围绕着修路,让他们的土地不再变成一个个的独立王国,同时利用强大的军事实力拆毁了大量的城堡。 石高过万才能够拥有城堡,否则只能够拥有一座阵屋,当然阵屋也分大小,在保证领地安全的情况下,没有人会冒着身死族消的风险反抗伊达家的政策,维护城堡需要消耗财力和人力,拆掉了大量的城堡之后解放了大量劳动力,三年来税赋稳步上升足以说明这一条政策的正确性。 当然,虽然拆毁了大量的城堡。解放了劳动力。但是那些由豪族控制下的领地宛如独立王国。有一些甚至于犹如铁板一块。政衡便想到了在精神层面感化豪族控制下的领民,让他们认同伊达家的统治,当面对伊达家和豪族的冲突的时候能够心向伊达家。 建立大量的雕像,用宗教的方式潜移默化的将伊达家的形象深入到领地之中去,豪族们当然清楚伊达家的险恶用心,但是他们不敢硬碰硬去铲毁修建在道路两旁的雕像。 搞个人崇拜,不是政衡的本意,但是同样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起码在这一波出奔潮中鲜有伊达家出身的家臣和领地内的百姓,将损失降到了最低。当石山本愿寺和各个宗教派系要在山城国大打出手的时候,各地虔诚的信徒放弃耕作的田地涌向山城国,甚至那些忠心耿耿的家臣们多修书一封,放弃了厚禄纷纷出奔,搞得群雄们焦头烂额。 政衡在庆幸之余更加大力的出资修建雕像,以及修缮各地的禅宗寺院,大搞个人崇拜的时候。在遥远的东海道,一座石碑突兀的出现,扰乱了正常的秩序。当然,石碑出现的地方原本就不太平。 三河国。自松平广忠没去之后便成为了今川义元的家臣进出自由的邻国,松平家的主城冈崎城同样成为了今川义元的家臣的城堡,已经九年时间了,在年初的时候,松平党的老臣们得知他们的小主人将会很快返回冈崎城。他们欣喜若狂,不过让他们再一次失望了,今川义元显然没有让松平元康返回冈崎城的意愿,在发现了松平元康的才能之后,今川义元更加绝对松平元康对于自己夺取浓尾平原大为有利。控制松平元康,让松平党作为先锋试探尾张的织田信长,这就是今川义元打的叮当响的如意算盘。 三河国内一向宗发展迅速,在松平元康改名为松平家康不久之后在三河爆发的一向一揆曾经搅得这位后来的天下人一度神经错乱,视为平生最危急的时刻。现如今在数年之后让松平家康焦头烂额的佐崎的上官寺、针崎的胜鬟寺、野寺的本证寺等一向宗的寺院突然发布了法旨,号召三河人前往山城国为了佛陀而战。三河人原本就处于迷茫之中,今川义元再一次欺骗了他们的感情,许多当地的武士豪族成为了信徒们的首领,在他们的带领下跨山越海前往山城国。这些人都和松平家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三河人大量出走固然打扰了今川义元的部署,不过他倒是没有为这件事情分出精力,对于他来说,松平党固然是他的一把杀人尖刀,但是尖刀同样能够伤己,削弱松平党的实力一直都是今川义元的策略。真正困扰他的是冈部元信送抵的一块石碑。据说是鸣海城主冈部元信在十二月二十六日的时候前往骏府城的途中,得报在田乐洼突兀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石碑。 石碑上的内容,让冈部元信感到了深深的恶意,他不敢私下里毁掉石碑,吩咐下人将石碑挖掘起后用麻布捆绑遮掩住,随即带人护送这块石块前往骏府城,自然耽搁了时间。到了一月二日方才到达骏府城,如果换了别人怕是立即遭到今川义元重重的责罚,对于冈部元信倒是没有重罚,不过还是让他为自己的迟到辩解的机会。 这位冈部元信在历史上正是夺回今川义元首级的今川家的家臣,其父冈部亲纲为今川义元接任家督立下汗马功劳。元信自己也在平定远江、三河的战争中立下重大贡献的武将之一。因小豆坂合战中立功,受封尾张国鸣海城,是今川义元攻略尾张国的桥头堡。 冈部元信跪倒在寒冷的走廊上,那块让他感到深深恶意的石碑已经重新竖立了起来,气急的今川义元抖落了不少白粉浑然不知,他念着石碑上的内容:“今川已死,得川当立;岁在庚申,天下大吉?” 今川义元怒喝道:“五郎兵卫,这是怎么一回事情?新年第一天,你就送这样一块东西给我,今川已死,是不是盼着我死啊,啊!”今川义元也是气急,他平日竭力学着公卿们的闲雅从容,总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说话时柔声闲语,稍有如今这般怨怼,甚至有些暴戾。 冈部元信跪在地上倒是没有任何胆怯的样子,他问心无愧,当时看见这块石碑的时候他也想过毁掉。可是当日有很多人看到了石碑的内容,隐瞒不得,一旦被今川义元知晓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他回道:“主公,臣一向对您忠心耿耿,从来不敢有丝毫怠慢,臣得知有这样一块石碑之后不敢擅作主张,立即将方圆十里之地的乡民全部圈禁了起来,同时逮捕了数名乡老一同前来骏府城听候主公审讯。同时,将石碑掩藏之后运来骏府城,还请主公定夺。” 冈部元信说的倒也不错,今川义元还是怒急攻心,他将会在来年,也就是永禄三年的时候正式起兵攻打尾张的事情还在筹划之中,只有少数亲信家臣知晓。永禄三年不正是庚申年,这才是让今川义元非常在意的事情,要知道这件事情还在筹划当中,没有宣扬出去,连冈部元信都不清楚今川义元将会在永禄三年倾尽全力攻打尾张国。 今川义元痛骂冈部元信倒不是迁怒,原本冈部元信悄悄地掩藏,然后秘密送来的话,这件石碑事件只是小范围内传播,不会引起轩然大波。可是如今冈部元信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不仅大张旗鼓的封禁了田乐洼方圆十里之地的村落,还逮捕了在当地素有威望的乡老一同前来骏府城,同时还是在新年期间送来的。虽然用麻布层层包裹,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怕是很快就会传地沸沸扬扬。 坐在一侧的庵原忠胤突然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关口亲永,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今川义元的身边,低声说道:“主公,得川氏乃是三河国清和源氏新田氏的支流。” 今川义元目光缩了一下,他仅仅关注后面一句,决然忘记了前面一句中除了今川已死,还有得川当立。(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石碑一出人心恐(下) 那个深受今川义元信任的雪斋禅师出身于庵原氏,庵原忠胤年纪比不得雪斋禅师,在辈分上却抵得上是雪斋禅师的叔父。自雪斋禅师三年前圆寂之后,庵原忠胤的地位不降反升。庵原忠胤的军事才能比不得雪斋禅师,文治方面也相差甚多,但是一个忠字足以让今川义元将他摆在雪斋禅师的位置上来。庵原宗族在历史上也是在今川氏灭亡后全部殉国,当然还有不少支族的。 今日,庵原忠胤众目睽睽之下低语告知得川氏的出处,今川义元脸色数度变化之后点了点头,知道此事不宜公开谈论,他指着那块石碑道:“五郎兵卫,将它抹掉后填入富士川中。” 五郎兵卫正是冈部元信的通称,冈部元信听得今川义元的吩咐,知晓他已经逃过一劫,知道言多必失,立即吩咐下人用铁锤敲击抹掉字体。下人们浑然不知他们的命运也同石碑一样将会让他们永远闭嘴,默默的干活。 众臣在严厉警告之后退了出去,倒是庵原忠胤最终留了下来,关口亲永看了一眼庵原忠胤的身影,然后瞥了一眼放倒的石碑,眼中精芒一闪,低声道:“多事之秋啊!” 然9¢,后,关口亲永返回了自己的府邸,静了片刻,扭头对着自己的儿子关口正长道:“把弥四郎叫来。”他将自己的爱女阿鹤许配给了松平元康,权衡利弊之余还是通知一声为好。 关口正长将弥四郎叫了来。弥四郎乃是关口亲永的众道出身,长得体格纤细,皮肤白皙。如今关口亲永年老体衰。便将弥四郎提拔为家将。过去曾经有一段时间追求过阿鹤。 阿鹤许配给松平元康之后,便时常借着关口亲永的借口前往松平府邸看望阿鹤,如今阿鹤刚刚嫁给松平元康为妻,正是甜言蜜语之间,弥四郎只能够发乎情止乎礼了。 弥四郎在入口处俯身施礼道:“大人,出了大事。” 关口亲永道:“你马上到松平宅去,告诉阿鹤,通知藏人佐。要谨小慎微,不要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你切切要告诉阿鹤,此事事关重要,国主要借着一向一揆的事情对三河国动手了。” 藏人佐当然就是松平元康,他在去年的秋祭之后改名为松平藏人佐元康。关口亲永对于这个女婿可是相当看重的,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听闻雪斋禅师说过此子必成大器。 弥四郎得了命令不敢怠慢。 关口亲永吩咐弥四郎的同时,今川义元在堂内接见了庵原忠胤,庵原忠胤大战略比不得雪斋禅师,唯有一点。那就是忠心耿耿,当然他也是有一些小小的私心的。看不得松平元康的好。 其中还有一个小故事,松平元康初至骏府为人质的时候。有一天他憋了尿,便跑到高高的廊后撩起衣衫若不其事地撒起尿来,正因为这件事情得以被雪斋禅师认为将来必成大器,倾心教授于他。今川义元当做一个笑话来听,雪斋禅师高看他,可是刚好经过淋了裤角的庵原忠胤只能够咬牙切齿的吞下苦果,立下誓言不报此辱誓不为人。 看似小小的事情,能够演变成一件大事,松平元康少年心性,给予他的成长带来许多好处,同时也隐下了无数暗流。松平元康早已经忘记了尿液撒到人的裤角的事,庵原忠胤却难以忘怀。 堂内,正面坐着今川义元,其右是庵原忠胤,两人的表情冷静严肃,石碑的事情不大不小却足以致命,石碑是谁立的,为何要立在田乐洼,石碑上的字的寓意是什么,统统要弄清楚。 庵原忠胤沉声说道:“主公,石碑是谁立的,无非是尾张的织田、甲斐的武田还有小田原的北条三家,不过众观三家,都不可能立这样一块石碑,他们都没有任何好处。” 今川义元微微点了点头,确实如此,甲斐的武田正和越后的长尾景虎争夺信浓的领地打得不可开交,小田原的北条还在为他们的关东八国之梦奋斗着,甲斐的武田和小田原的北条恐怕都在期望今川能够发兵攻打尾张,不然的话他们也不安心今川义元数万大军窝在家中。至于说什么善德寺之盟,说相信一纸盟约能够束缚住手脚的话,恐怕说出去都会让人笑死。 至于尾张的织田信长,自从英主织田信秀死后,兄弟阋墙,织田信长杀死了弟弟信秀,元气大伤,一蹶不振,今川义元想到这里,同样想不明白这石碑到底是何人所立。 庵原忠胤继续说道:“石碑何人所立、是何用意、为何要立于田乐洼,这等事情可慢慢调查,总会留下蛛丝马迹,不过石碑上的内容却是让人匪夷所思,不得不重视?” 今川义元摇了摇扇子,抿着嘴巴笑了一笑,平淡的道:“安房守,既然石碑是有人故意部下的,那么显然是要陷害得川氏,我们为何要顺着他们的套路走呢?这不是自取其辱。” 庵原忠胤冷笑道:“主公,石碑事大事小,我们可以慢慢计较,不过如今畿内动荡,身为幕府的旁系,新任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昭竟然跑到石山本愿寺入道为僧,吉良一族式微,不正好合了主公之意。” 今川义元向来有上洛平定天下之心愿,他积极讨伐尾张织田,固然是为了夺取浓尾平原,更多的是占了浓尾平原之后,挟美浓、尾张、三河、远江、骏河五国二百万石之力,足以上洛争一争源氏家长。 庵原忠胤稍迟片刻后,方才说道:“主公,方今畿内已分成两大集团,一方便是一向宗,另外一方则是由天台宗为首的各大教派,天下怕是要化作南北朝、应仁之乱之势。” 今川义元的语调很慢,很低沉。他说道:“是该选边的时候。你说说我们该选那一边?” 庵原忠胤突然笑道:“主公。我们有选择嘛?” 有选择嘛?今川义元倒也笑了起来,的确,虽说一向宗在三河国发展迅速,可是由于雪斋禅师生前乃是骏河临济宗的始祖,麾下直属武将大多信奉临济宗,更何况一向宗向来与武家争夺世俗的权力。 庵原忠胤说道:“最近一段时间,三河国内一向宗活动频繁,虔诚的信众。还有不少三河的武士、浪人纷纷转道长岛前往山城,缩水之后的三河国固然损失了不少战力,但是只要如远江一般整合起来,还是能够征调出一支能征惯战的军团出来,这支军团将直属于骏府。” 今川义元听得庵原忠胤的建议,微微点了点头,显然已经认同了庵原忠胤的建议,三河国自一向宗活动频繁,虔诚的信众离开了三河国,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铲除了三河国内的一向宗势力。同时也可敲打一番松平党、组建直属于他的三河军团,而不是像现在一般用控制松平元康的方式来控制松平党。松平元康总会慢慢长大的。翅膀会硬起来的,他知道松平元康的能力不俗,比起自己那个自知享乐的纨绔嫡子要强了无数倍。强臣弱主,是不可取的,唯有将强臣彻底削弱到无力反抗的地步,才能够让他为己效力。 今川义元下了要整合三河国的决心,弥四郎的来访,让正和阿鹤,也就是未来的筑山夫人牵手的松平元康吓了一跳,听得内容之后惊出了一身冷汗,寄人篱下的日子实在难熬。 乱世彻底摧毁了三河的安定局面,松平氏接连两代英年早逝,将松平元康抛进了更为悲惨的怒涛之中。今后何去何从,运势如何呢?松平元康当然无法预料,但他要竭力保证处理事情时不出差错,至少要安全存活于世间。唯有活着,才有东山再起的日子。 年仅十六岁的松平元康刚刚成婚,还没有成年,更加没有数十年的经历来让他做出正确的判断,他所能够依靠的唯有他的祖父、父亲留给他的老臣们的智慧来最终决断该如何是好? 松平元康派遣了亲信下人赶回三河将这件事情通知大久保、鸟居、石川、天野、平岩等松平党的骨干,要求他们想出对策,在接下来今川义元对于一向宗的清算中保存实力。 当松平元康和他的父祖留给他的瑰宝商量着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无数三河人在佛陀的号召下叛离了主家,率领一队队一向一揆队伍转道长岛向石山本愿寺进发,其中有历史上号称“三河的谋略家”的本多正信、三方原之战的时候代替主家战死的夏目吉信。松平党大概有过半的家臣选择了佛陀,大量的松平党徒在佛陀的号召下前往石山本愿寺。 冈崎城内乱作一团,松平元康无可奈何,今川义元利用这个机会对三河国开始做针对性的开始部署,不过由于还没有和一向宗挑破关系,今川义元并没有立即动手对付一向宗。 三河国的动乱并非是个案,越来越多的地方出现了暴动,北陆,不用说加贺、越中、能登这些重灾区,越前的朝仓义景和越后的长尾景虎同样面对着大量民众的离去。 东国一片混乱,西国的伊达家在播磨一带出现了一些小骚动外,其余地方一片平静,一向宗可说是无孔不入,伊达领内并非没有一向宗的寺庙,由于伊达家一系列的政策,将农民死死压制在当地。 冈山城,政衡看着一份份从畿内、东国传来的奏报,嘴角微微翘起,看着众臣笑道:“诸位,你们也来看看石山本愿寺最近的动作,看来春暖花开之时便是畿内决战之时。” 伊贺久隆目露疑惑之色,抬眼问道:“主公,石山本愿寺做事顾头不顾尾,竟然一下子将他在北陆、东海道各地的信众、门徒统统号召前来聚集,这不是将各地的寺院都抽空了嘛?” 桥本正松微微摇摇头,说道:“臣见过本愿寺显如,年纪虽少,不过学问相当突出,筑后法桥、刑部卿法眼等人见识还是有的,万不可作出这等饮鸩止渴的事情来,其中怕是有其他变故。” 显然众人都有疑惑,想不通石山本愿寺的用意,要知道人越多,粮食消耗的就更加快速和庞大,畿内本地的信徒还能够依靠自家的田地和夺取的三好家的存粮,可是北陆和东海道前来的信徒们全都是无根之人,如何安置他们是一个重要的问题。一旦出现变故,粮食出现短缺,怕是立即就是全部崩坏的局面,这对于石山本愿寺是一件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本愿寺显如年少不更事还情有可原,可是石山本愿寺内并非没有有见识的人,这些人为何会作出这样的决定,实在是让他们匪夷所思,众人瞧向自家主公的神色,一副看透的模样。 政衡没有让他的家臣们等候,对于这件事情他已经考量再三,石山本愿寺的策略也大多被他所预料,召集各地的门徒也没有出乎意料,他忽然叹了口气,冲着一脸好奇的家臣们摇了摇手说道:“事情闹得这么大,如今已经不是畿内的事情了,也不是寺家之间的事情,是石山本愿寺和武家之间的事情。石山本愿寺已经看出了其中的危机感,他们知道最终的决战是胜利还是失败,与武家之间的矛盾将会急剧变得恶劣。” 众人脸色骤变。政衡所说的话让他们陷入了沉思,千百年来全都是公家和武家之间的争斗,南北朝之后公家势力急速衰退蛰伏了起来,武家之间的战端成为主线,如今寺家竟然在畿内大开杀戒,决战京都。这便让武家感到了威胁,原本寺家在各地的动乱虽然频繁,但是还多是分散和孤立的,武家本身处于纷争之中,并没有合力对付寺家。 如今,石山本愿寺在畿内发动一向一揆,一举击败了三好政权,踏上了和武家争夺天下的道路。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各地的武家都会默契的放弃纷争各自对付领地内的一向宗势力。 石山本愿寺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方才率先抽调各地的门徒赶往石山本愿寺聚集,能够响应号召的全都是虔诚的信众,其余的只能够祈求上天保佑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草木皆休虫未眠(上) 作战要善于抓住时机,政事也是一样。一旦犹犹豫豫,整个天下会陷入战火之中。政衡自认为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善于抓住时机,仰或是没有时机创造时机也要开创一番事业的人物。畿内的动荡可以说是政衡一手推波助澜的结果,随着事件的发酵,他发觉渐渐的有一些脱离他的掌控。政衡敲打着扶几,脸色显得颇为凝重,石山本愿寺的行动从一方面来说无可厚非,从另外一方面来看局势瞬息变化。世间总是会有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如今天下局势随时石山本愿寺的改变,畿内的动荡不安,风起云涌,绝不能够对此熟视无睹,认为历史还是一尘不变的,政衡所熟知的历史早已经被他改得面目全非。 政衡望着他的家臣们,他的家臣大多数在历史上泯然于世的小人物,在字言片语之中要细细寻找他们的存在,如今将在历史上大大留下一笔,往后推延三四百年时间或是有人会为他们开创一款游戏。游戏到底是什么,在场的人中除了政衡一人外,恐怕无人知晓,政衡也不会将他所熟知的世界告知于人,让人认为他得了痴心疯,事情总是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改变方向。 随着f,石山本愿寺的动向,畿内的战乱渐渐会在今夏推向一个高潮。 如今还是永禄二年的开年,雪还没有融化的迹象,天气还是那么的寒冷,畿内不管是石山本愿寺还是他所要面对的敌对势力都在暗地里涌动着,大多数人却是蛰伏着,等待着春暖花开的日子的到来。 门外的苍茫雪原,对应着屏风上那副幅芦雁为大雪所掩盖的绘画,令人望而萌生寒意。与会的众人面色或是凝重或是轻松或是戏谑的跪坐在一起。四周的火盆中还在不停跃动着火苗,为这个寒冷的日子提供热量。 当着众人的面,政衡推开了一张倭国的地图,在他的领地上划了一个圈,山阴、山阳两道都在这个圈内,接着他在畿内、九州、东海道上面放了三只茶杯。手指轻轻敲击着地图,说道:“现如今我们占据山阴、山阳两道十国,看似地盘不小,但实际上土地贫瘠,如此广阔的土地之上产出不过两百万石,真正拿到手的不过百万石,还要养活一百二十万人口,如果我们不站得更高一点,看得更远一点。拟制一个具有前瞻性的发展策略,一旦这三个方向联合起来,我们必将陷入重重包围之中,举步维艰。” 这一点其实不需要政衡提醒,大家都知道。三年的政务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深切的感受到了山阴、山阳国的贫瘠和落后,十国的土地产出不过二百万石,人口分布也是极为不平均,出云、周防、长门的人口算是众多的。但是三国的本土势力也是最为顽强的,三年来。虽然伊达家可以说是已经牢牢掌控了平原地区,但是在一些山区还是由尼子、大内的分家支族掌控着,这些人阳奉阴违,暗地里对于伊达家的统治可以说是不情愿的。伊达家想要发展,就必须走出去,但是如今在三个方向上都有强劲的敌人。 政衡继续着他的战略道:“我们若想发展。首先就要摧毁九州、畿内、东海道可能形成的东西夹击之势。战略方向其实是两个,是九州还是畿内方向,对于我们来说,首先是畿内这件事情是无容置疑的。未来几年时间我们的发展方向是畿内,这件事情是不可能改变的。如今畿内动荡。正是我们大展拳脚的时候,至于九州和四国方向。北九州大友义镇,我们要扶持他的对手们钳制他的发展,大内晴英、龙造寺隆胤都是我们要扶持的对象。” 在历史上毛利元就击败陶晴贤之后攻入九州,与大友义镇大打出手,最终不得不和大友义镇妥协,大友义镇一统北九州势不可挡,要不是大友义镇昏头,最终统一九州的怕不是现如今还在内乱中的岛津家。一个统一的九州,显然不是政衡他想要的。如今,放着畿内的大蛋糕不吃,去吃九州这块在他看来随时可以动手的地盘,实在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放任大友义镇统一九州,历史已经改变,谁知道大友义镇还会不会和历史上那样昏头昏脑的阴沟里翻船,政衡不会赌这个概率。在伊达家不能够亲自动手的情况下,扶植大友义镇的对手们,让他们和大友义镇血拼,将会是伊达家未来数年时间的主要策略。在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派遣数千人马通过海峡进入九州,帮助他们抵抗大友义镇的入侵。 大内晴英和龙造寺隆胤将会是伊达家重点扶持的两个对象,九州的策略就是扶持弱小打击强者,削弱最强者,将其束缚在九州内无法动弹,这便是伊达政衡的战略。同时也是历史上毛利家的策略,只是毛利元就死后,天下局势风云变化,织田信长强势崛起,使得毛利家被束缚在山阴、山阳两道无法冲破樊笼。最终一步步被丰臣秀吉、德川家康等天下人肢解,落得苟延残喘的下场。 政衡指着九州的手指移向四国方向,说道:“三好实休、十河一存携万余百战余生的精锐退出畿内返回四国之后,短期内还可以依靠堺港的财富养活两万多的军队,可是三好实休、十河一存等人不会坐吃山空,他们想要仅仅凭借着讃歧、阿波国不足二十万石恐怕是日渐衰退,唯一的出路便是四国一统。三好长庆疯癫,安宅冬康被迫自杀,如今三好家的大家长三好实休坐镇阿波,十河一存坐镇讃歧,两兄弟还算和睦。四国看似西去九州、北靠伊达家腹地,东进畿内,其实是一个大牢笼,只要牢牢控制水军,就可以将其困在四国不得安生。” 说到这里,政衡的手在靠近石山本愿寺的势力范围和伊达家的领地之间划了一道线,说道:“今年春暖花开之日便是畿内推向高潮之时。同时,也是我们蛰伏三年时间的奋斗之日。”政衡说到这里,已经相当明显,他会在今年展开军事行动,在场众人听得齐齐振奋起来,谁都知道一旦战车发动。获得战功的机会就会成倍的到来,他们的前景将会变得繁忙而幸福起来。 会议室内的家臣们俱都挂上了笑容,唯有野山益朝问道:“主公的意思是,在畿内推向高潮的时候,我们出兵将伊达家和石山本愿寺之间的缓冲区全部吃掉,这一下恐怕要引起石山本愿寺的反目。” 政衡微微皱起了眉头,说道:“我们对石山本愿寺的态度从来没有变化过,石山本愿寺的发展要有利于伊达家。当然,有利于伊达家必将会让石山本愿寺产生担忧。以前我们和石山本愿寺之间适当的拥有了一些缓冲区,并非是有意推动的,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是对于三好政权而设立的,并非有意针对石山本愿寺,如今三好政权已经没有了,那么缓冲区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况且,一旦畿内暴乱结束,如果石山本愿寺取得了山城国的胜利。他会否会因为引起我们的反目不会在这些地区设立寺院,占了这些地盘。” 野山益朝听出了政衡语气里面的不满。随着时间的推移,政衡在伊达家内的权势可以说是已经达到了无人相背的地步,在伊达领地内的威势可以说是如日中天,没有人敢于质疑他的决定,他连忙解释道:“主公,我是担心石山本愿寺对我们这么做的评价。至少到目前为止。石山本愿寺对我们的评价很高。我们若是将这片土地全部拿下的话,石山本愿寺只怕不会高兴。” 政衡冷冷的答道:“如果要考虑敌人对我们的评价,那么我们全都去死好了。当我们击败新见贞经、三村家亲、庄高资、尼子晴久、毛利元就、大内义长、大内义隆的时候,是否要考虑他们对我们的评价。首先是石山本愿寺越过了寺家不得干涉世俗的底线,他们在加贺地区的胡作非为已经开了一个非常坏的例子。现如今他们竟然想要在畿内复制他们在加贺国的政策。身为武家的一员,我们伊达家绝不能够容许寺家干涉世俗,不管是石山本愿寺还是天台宗或是其他寺家政权,这是底线,是不容越过的底线。” 野山益朝听出了政衡话语中深深的恶意,他是知道一些政衡的策划的人之一,虽然不是很全面,但是知晓石山本愿寺走到现如今的地步是政衡推波助澜的结果,可以说是由政衡的推动下石山本愿寺才会跳出来成为众矢之的的。现如今,政衡振振有词的说寺家不得干涉世俗,实在是让他有一些讶异。不过他知晓,稍稍疑惑一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一旦触及了底线,反对到底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干的。为了石山本愿寺而触怒自家的主公呢,石山本愿寺和他自己之间有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更何况一旦开拓疆土,身为首席家臣的他将会首先增加俸禄。 熟知政治的野山益朝立即闭上了嘴巴。 这么多年来,政衡已经练熟了迅速收回心思的本事,哪怕前一秒情绪激动的要燃烧,后一秒他也能够把注意力放在当下的事情上来,“接下来我们要谈的是对于这些地区的先后次序,首先,白云斋,你来给大家说一说这些地区的主要势力,和需要注意的地方。” 自从服部保长、正成父子出现在冈山城之日起,户泽白云斋就担忧自己的未来将会和草间总司一样从此远离政治核心,草间总司也就是以前的草间四兵卫,自从户泽白云斋到来之后,草间众和户泽众在职权上出现重叠,能力上相比也是比不过后者,要不是政衡看重其忠心耿耿,又是最早跟随政衡的从龙之臣,也算是劳苦功高。冈山城建成之后,草间众渐渐退出了情报部门,成为了冈山警察总司厅的一部分成员,草间四兵卫正式改名为草间总司,踏上了前台,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为他惋惜。不过户泽白云斋知道,他不可能像草间总司一样还能够在伊达家位高权重,一旦被服部保长、正成父子超越,他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虽然他的女儿阿墨已经生下了自己和伊达家的纽带。 户泽白云斋不想草间总司那般没有野心,要不然也不会跑到西国来,草间总司原本只是一个山贼,现如今却已经是八千石俸禄的警察总司,近五千警察的总队长,已经心满意足。 户泽白云斋瞥了一眼坐在角落的服部正成,他对于服部一族相当忌惮,要知道服部一族曾经是伊贺三大上忍家族之一,他不过是甲贺的一个下忍,暗暗握住拳头,听得主公吩咐,立即移动两步来到正中央,首先吩咐一名属下捧着一叠书册走了上来,说道:“主公,诸位大人,这些书册中的内容便是户泽众花费了三年时间所编策的关于因幡、但马、丹后、丹波、播磨、摄津等地需要注意的对象和主要的城堡。” 然后在政衡的首肯下分发了下来,政衡却是没有去翻那本书册,他早已经知道了书册中的内容,其实他知道的还要更加详细,这些书册中列出来的大多数只要稍微了解一番就能够知道的情况,并没有什么秘密,不过对于大多数家臣来说可以说是第一手资料,不由自主的翻看了起来。政衡敲击了一下案几,说道:“白云斋,你来简单说一下这些地区的情况。” 首先要搞清楚所要面对的主要敌人和需要注意的事项,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户泽白云斋听得,应道:“是,主公,首先是因幡、但马两国,四年前,因幡的武田高鑫一举击败了两国守护山名佑丰,夺取了因幡国的国政,积极对付但马国。”(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草木皆休虫未眠(下) 如果说石山本愿寺暴起发动一向一揆搅得天下不得安宁,可以说是伊达政衡推波助澜的结果,那么因幡、但马两国的事情是他小试一把的试验场。 当年武田高信一举击败山名佑丰,志得意满,完全忘记了投靠伊达政衡的想法,自顾自地铲除不服他管辖的地方势力,想要一举成为因幡国新的国主。山名佑丰退出因幡国,当然是心不甘情不愿,再加上武田高信实在是不像话,在因幡国内大开杀戒,给了山名佑丰挑拨离间的机会。不过鸟取城一战,山名佑丰伤筋动骨,在军事上面对付不了武田高信,只能够到底挑拨离间。 伊达家经过三年的蛰伏,基本上降伏了领地内的不服者,出兵一举夺取了出云国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武田高信三年时间,不停的打击地方势力,同样将因幡国给打服了。 不过看看因幡国的人口在山名佑丰统治期间的数量大约在五万人左右,现如今不会超过三万五千人,也就是说在武田高信的不停打击下,三年时间人口不仅没有增长,反倒是消失了一万五千人,当然其中超过万人离开了因幡国,进入邻近的伯耆、美作、但马国。 ¤, 可以说,因幡、但马两国的实力在政衡三年来不断的削弱下已经到了谷地,他看着众人,打断了户泽白云斋的陈述,说道:“我们首先动因幡、但马两国,一来这两个地方已经削弱到了谷地,将无力反击,二来也不会引起石山本愿寺的注意,反倒是会让石山本愿寺倾尽全力打好山城国之战,”正如政衡所说的。攻击因幡、但马对于畿内的影响将微乎其微,应该说如今对于除了靠近因幡、但马的诸侯,因幡、但马两国在许多人的眼中已经是伊达家的势力范围,石山本愿寺同时也是在关注伊达家的动向,如果伊达家一直积蓄力量,这对于同样对伊达家忌惮的石山本愿寺来说是不得不重视的对象。一旦伊达家找到了发泄口。那么在短时期之内,石山本愿寺可以倾尽全力对付畿内的对手。 伊达家的第一个攻击目标,选择因幡、但马两国,除了能够让石山本愿寺不再忌惮,倾尽全力对付畿内的对手,那些同样是寺家的势力,以及和寺家站在一起的武家势力之外。更主要的原因是,因幡和但马两国之内早已经人声鼎沸,武田高信的倒行逆施以及山名佑丰的穷兵黩武。使得两国的大量的地方势力倒向伊达家的倾向将会是非常的迅速。 更何况,伊达家的目标并不仅仅是因幡、但马两国,而是将伊达家和石山本愿寺之间的缓冲区全部吞下,甚至于在石山本愿寺败北之后夺取后者的地盘的打算。如此一来对付因幡、但马两国就不能够出动主力部队,将会仅仅由伯耆、美作两国的地方部队发动对因幡国的战事。 孙子兵法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政衡指着但马国说道:“自从四年前鸟取城一战。山名佑丰损兵折将,元气大伤。要不是积威犹在的话,怕是早已经被他的家臣们驱逐出去,不过主家的权力已经大大减弱,现如今的但马国的大权是由垣屋、八木、太田垣、田结庄四大家族手中,他们和山名佑丰一起组成了但马国现如今的政权,可以说是多头政治。如此一来。降服但马国不用一兵一卒,只要一说客足以。” 既然决定要打,那该出力的就得出力,该出主意的就得出主意。但马国一说客足以,因幡国。政衡没有明说,那么就是很大可能会用战争手段解决因幡国。这不是取决于伊达家,而是取决于武田高信,只要武田高信让出因幡国,自愿前来冈山城成为一个寓翁的话,伊达家也不愿意手上再沾染鲜血。显然这个愿望是很难完成的任务。 因幡、但马两国的讨论,只是开了一个头,后面还有许多要讨论的事情,当然如今只能够讨论对付因幡、但马两国的事情,因为在春暖花开的时候,也就是春耕之际的前后,伊达家将会出动一支四五千人的军队攻入因幡国,那个时候已经取得了但马国的降表,得到但马国山名一族的让书,在大义上取得因幡国站得脚跟,最好同时从但马国方向夹击武田高信。 形势是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的,一切计划都要遵循这一铁律,谁都无法做出最为正确的策略。要是死板得认为一切都在按照着自己想好的发展,那么最终将会一无所有。 所以,在讨论了如何对付因幡、但马两国之后,政衡便稍稍提了一提战略之后便开始了新的议题,他说道:“诸位,如今我们控制的地盘所能够产出的总石高在两百万石左右,如果能够加大牛耕和铁制农具的产量的话,石高的数量将会提高一到两成,也就是说顶多不会超过两百五十万石。要养活的常驻军和地方部队,还有警察部队以及他们的家眷,总共数量在十万人左右,还有一百一十万的平民,要养活如此多的人口,光靠土地产出是非常拮据的,发展商业将是下面我们所要面对的主要议题。” 倭国现在的统治阶级是武士阶级,倭国最大的内患是挤进武士阶级的数量太多,要知道武士的儿子自然也是武士。这也是倭国数百年发生动乱的重要原因,没有之一。 伊达家起于微末,他所能够依靠的同样是武士阶级,不可能超越这个阶级,出现什么大同党,现如今靠着伊达家吃饭的武士数量有二三千的数量,常驻军隶属于兵农分离的准武士阶级,而地方部队则多是由农兵组成,警察部队从一定程度上也是属于兵农分离的准武士阶级,在数量上是递减的关系,这些人加上武士,以及他们的家眷的话总共大约有十万人。 除了武士阶级和兵农分离的准武士阶级。其余人全都要生产的,也就是说一百二十万人要养活三四万人之众,让三四万人吃饱是一个问题,装备他们,让他们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统治阶级是另外一个问题。 商业,便成为了重要的议题。其实说到商业。伊达家并不缺少商品,也不缺白银,石见银山是当前世界上最大的银矿,每年四五十万两白银是说笑的事情,铜矿同样是贸易的重要物品。 原本堺港的存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伊达家在商业上的不足,天王寺屋的津田宗达充当了商业代理人的角色,通过堺港做海外贸易,在规模上和大内氏的海上贸易无法相提并论,但是也能够自给自足。现如今三好实休、十河一存为了返回四国。烧毁了堺港,虽然在战前的时候天王寺屋撤出了堺港,津田宗达的实际损失降到了最小,对于畿内的损失不小,对于伊达家的损失同样巨大。 不过权衡利弊之下,从长远来看,堺港的毁灭,特别是畿内的动荡不安。对于濑户内海沿岸的各个港口来说是利大于弊的,广岛港、冈山港和姬路港三地将会因此受到巨大的贸易利益。 长远来看是利大于弊。可是如何引进贸易将是重要的议题,特别是如何和唐人、夷人做生意将是今日要议论的话题。年轻的黑田官兵卫由于前往平户港,因此成为这一次重要会议的编外成员。 黑田官兵卫陈述的消息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这个时代倭国的海外贸易其实非常的畸形,由于朱明王朝的海禁制度,使得倭国的海外贸易大部分是走私和抢掠,勘合贸易早已经随着大内氏的没落已经近七八年没有前往朱明王朝。如今海上的贸易则是走私和抢掠。不过随着胡宗宪的出头,大量的海贼头目的被抓被杀,现如今东亚的海贼王五峰船王也被请进了杭州的地牢之中,和朱明王朝的海上贸易大受打击。 东亚的海贼王的灭亡将会是未来的东亚局势的重要议题,也将是新一轮倭寇肆虐东南沿海的开始。中原大地将会在八九十年后进入新的一个轮回,当然现如今的朱明王朝还是盛世之后的衰败期。 朱明王朝的强大还是衰败,对于遥远的倭国的一个地方政权来说受到的印象是非常小的,不过东亚海贼王的被抓对于伊达家的影响将是巨大的,这也是为何伊达家数年来没有因为石见银山和备中铜山而暴富的缘由。 发展商业就会引出另外一个议题,同时对于岛屿国家来说最为重要的一点,船,需要注明的是能够在海上跑的船。倭国作为岛屿国家,造船业却是无法和它的地理相匹配。 倭国的造船业大多数掌握在海贼们的手中,同时,倭国的海船全都是平底船,而非尖底船,故而吃水浅,抗风浪能力并不是很强,肆虐东亚沿海地区的八幡船大多数是小船,真正肆虐的还是由大海商们建造的尖底海船。 政衡看着众人说道:“大内晴英派遣我们的老朋友冷泉隆丰暗中已经和我们联络了数次,想要求得我们的扶持,对于他们的要求,我是首肯的,当年大内义隆逃亡九州带走的朱明王朝颁发的勘合也将会作为礼品转交给我们,也就是说我们将有可能与朱明王朝进行勘合贸易。” 勘合贸易,众人又是一阵骚动,要知道仅在百余年的总共十一次的勘合贸易之中,输出每样物品都能够获利一倍以上,输入仅生丝一项就能够获得四五倍至二十倍以上的利益。 如果伊达家能够促成一次勘合贸易,那么对于伊达家来说将会是巨大的促进作用,同时在勘合贸易之外还能够做走私的生意,对于伊达家的发展将会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年轻的津田宗及先是叩拜,然后问道:“主公,要进行勘合贸易首先是要与朱明王朝进行联系,还要有一支强大的舰队,否则将会成为众多海贼劫掠的对象,要知道他们是非常贪婪的。” 政衡拍了拍手,葛笼衡秀带着十余人搬运着一个木架子走了进来,架子上蒙着一层纱布,在众目睽睽之下纱布被揭开之后,津田宗及从小跟着父亲在海上跑商,他看着这艘船说道:“主公,这是一艘海船?” 政衡笑道:“助五郎聪明,这的确是一艘海船,尖底,高舷,再以重物压舱,当可抗衡风浪,驰聘海上。这是一艘模型,放大百倍规模的标准长是五十米的大船已经开始试航。” 葛笼衡秀回道:“是的,试航相当成功,载重约在七千五百斛。” 这艘让众人惊呼的海船,正是政衡前世的时候在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得到的一件生日礼物的盖伦船的船模,这件船模建造的相当精密,前世的时候由于是二十岁生日礼物自然加倍珍惜。 想要制作海船,政衡首先想到的便是将这艘让他兴奋了好多天的模型重现,当时他得到这艘船模之后还研究过此类战船的结构和性能。由于火炮技术的落后,再加上年代久远,使得制船师们按照政衡的船模制造出来的船只显得相当的让人无语,由于没有火炮技术,船只的速度显然无法和他所熟知的船只的速度相提并论,再加上船只技术的突破无法实现,使得这艘船有一些四不像。 不过在大体上还是和他印象中的盖伦船有点儿像,不过由于没有使用火炮技术,在炮位增加了一些弓箭和铁炮,也就是火铳的箭口,再加上载重达到了七千五百,也就是将近五百吨的庞然大物,使得这样一艘船拥有四百以上的甲士。东亚地区的海战多是近距离徒手攻克,这样的船只适合抵御登船的敌人,就如同陆上防卫城堡一样。 石川久孝突然问道:“七郎左卫门尉,这样的船已经制了几艘了。” 葛笼衡秀回道:“三艘,目前在船坞内还有七艘船已经接近尾声,大约三到四个月时间就能够下水,再经过半年时间的试航就能够编入水军行列,除了这十艘载重高达七千五百斛的船外,还有二十余艘二三千斛的船只同时在制造。”(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因幡战的序幕曲(上) 明嘉靖三十七年冬,当年开春东亚海贼王被王本固诱捕,原本历史上将会来数年后爆发的倭寇恶化突然在当年冬季提前爆发,一切的源头便是本书的主人公的八幡船禁制令。 伊达家如今实行的八幡船禁制令还是当年他在备中国的时候,由于和村上武吉交恶之后,为了应对村上武吉的攻击发行的命令。随着伊达家从小到大,这条命令也开始随着伊达家的壮大而实行的范围加大,不过伊达家在成长为十国领主的庞然大物之后,为了保证伊达家的海上垄断地位,打击海盗行为已经成为伊达水军的主要任务。 显然,八幡船禁制令对于伊达家来说是一件大事件,可是对于一向自诩为天朝上国的朱明王朝会对倭国的一个地方政权的一项政策感兴趣,恐怕朱明王朝的那位皇帝陛下连当今天皇的名讳都认不出来吧。 伊达家自然不知道他实行的八幡船禁制令产生了一连串的蝴蝶效应,原本村上水军除了横行于濑户内海外,还有很大一部分财富来源便是跟随东亚海贼王走私劫掠东亚海域,也就是当倭寇。 由于伊达家降服了村上水军,又没有禁止八幡《,船禁制令,使得很大一部分不敢屈服的村上水军成员以及其他水贼逃离濑户内海,一时间平户町人满为患,为了生存纷纷加入东亚海贼王集团。 一下子使得东亚海贼王集团实力大增,东亚海贼王被捕,余党作乱于舟山群岛岑港。抗倭名将戚继光和俞大猷两军会和,前往围攻,但很长时间都没有攻下来,于是朝廷将戚继光、俞大猷等人全部罢免。让其待罪杀敌。驻守在岑港的倭寇抵御不住戚继光和俞大猷的进攻,原本打算逃走。哪曾想到实力大增的东亚海贼王集团突然增援,三百余艘战船扬帆海上,五千余名倭寇登陆岑港,这五千余明倭寇中真倭达到了三千余人,三成是被伊达家击败后失去土地的武士、浪人。还有四成是逃离的濑户内海水贼以及出云、隐歧岛附近的海贼众。 此时此刻,那支打得倭寇猪突犬奔的戚家军还没有训练出来,多依靠卫所的将士围攻岑港,原本节节胜利的抗倭军渐渐抵挡不住倭寇的反击。倭寇的突然爆发,使得另外两位立足抗倭的东南大才胡巡抚和他的幕僚青藤先生心中惊愕之余,更想知晓原委。 青藤先生乃是世之大才,面对如此可怕的反扑,他当然有办法知晓原因,关外抹角的从中找出了原因。也知道了倭国内部发生了巨大变化,原本内乱不休的倭国突然有了十余万的地方军阀。 寥寥数千倭寇就搅得东南沿海无法安定,拥军十余万的概念,自然让这位世之大才惊得出了一身冷汗,这便是信息不对称的缘故,就算是世之大才,也无法在不知晓信息的原委下知晓事情的真相。 伊达政衡麾下武士近千,地方势力麾下武士近千。常驻军四万余人,再加上农兵的话十万余人是绰绰有余的。可是其中真正能够达到肆虐东亚海防的级别的不过百分之三四。 青藤先生知晓了倭国出现了强力的地方军阀,内乱将会很快平定,也就是说将会出现统一的倭国政府,八幡船禁制令也将会扩展到倭寇的老窝平户,他匆匆找到了胡巡抚。 胡巡抚听得青藤先生的提议,当然动心。要知道王本固那个傻蛋诱捕了东亚海贼王,将他原本的计划给破坏的一干二净。现如今还要为王本固的拍脑袋决定擦屁股,听得倭国出现强力地方政府,还明令禁止倭寇,派遣使者前往倭国联络这方势力。两面夹击倭寇,成了胡巡抚的绝佳选择。 苦思冥想之后,胡巡抚决定再次派遣使者前往倭国,第一次他派遣使者诱捕了东亚海贼王,现如今再一次派遣使者前往倭国联络那方强力大名藤原氏。决定冒险之后,胡巡抚才意识到一个重要的疏漏,派谁去。 要知道,第一次胡巡抚派往倭国,诱捕东亚海贼王的两位使者,不仅没有得到朝廷的恩赏,反倒是下了狱。胡巡抚为了撇清关系还在他们的脸上狠狠地踩了几脚,打落了凡尘。 如今,其中那位正使蒋某人已经关在牢狱之中一年多时间,听闻蒋某人的父母族人因此遭到了地方官员的勒索打击,他的父亲气死、妻子投井、儿子饿死,可说是流血流汗又流泪的典型。 胡巡抚有意派遣使者前往倭国的意思稍稍流露出来,他的幕僚们纷纷以各种理由称病不起,甚至于还有人辞职不干逃离了府衙,竟然无人可用,谁都不傻,前车之鉴不远。 胡巡抚汗颜之下找到青藤先生,青藤先生脸上挂着尴尬之色,当日蒋某人不愿出使倭国,正是在他的劝说中前往的,如今碰到这种尴尬之事,他提出了意见,是否让蒋某人戴罪立功。 胡巡抚无奈之余,却是知道蒋某人深恨其作为,知道再次派遣蒋某人前往倭国怕是会一去不复返。想来想去,却是想到了另外一人,也就是跟随蒋某人前往倭国的副使陈可愿,陈敬修。 蒋某人下狱,陈某人也得不到好,不过由于他是副使,受到的打击就小了不少,胡巡抚自顾不暇之余还能够稍稍照顾一下,没有了恩赏,也不至于落得蒋某人那般说出“洲本书生,万里航海,父衰老而待尽,妻忧怖以致死,洲皆不顾,惟知为国家树尺寸之效。乃功成而谤兴,屈损命之功,比赎罪之例,复何望哉!公休矣。”话来。 在胡巡抚和青藤先生的红脸白脸之下,陈某人知道不去不行,不去就得再次前去和蒋某人作伴,他也将落得个凄惨的下场,恍惚之间只得再次踏上前往倭国的海船,随行的还有十余名护卫,名为护卫。实为监视。胡巡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生怕陈某人怨怼胡巡抚,一去不复返,一边照顾陈某人妻子为人质,一边派遣监视者随行。 政衡自然不清楚他的大名已经落入了东南大才胡巡抚和青藤先生的耳中,也不知道流血流汗又流泪的陈某人心不甘情不愿的踏上了前来倭国拜访他的海船。他在永禄二年三月初在片山盛长、衡长父子的陪伴下巡视新编的铁炮团。 伊达家起于微末,吉备四国算是伊达家的根本,但是也不能够厚此薄彼,在十国各地都在招收军队,军属的待遇首先就是税收是五公五农,而平民是六公四农,为了给自己家里头混上一个军属的待遇,他的部队扩编的速度很快。 伊达家从三年夺取周防、长门,后来又取了伯耆、出云。在四国之中新招募了上万军队。伊达家夺取周防、长门、伯耆、出云,一扫上层阶级,这上万军队大部分人都出身于下层武家。 要将新增的兵马训练出来,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指导训练,政衡便想到了火铳,也就是倭人俗称的铁炮。开创了投石器攻城之法的政衡从来不会小瞧了火器的用处,早在四五年前就已经有了第一杆备中号铁炮,四五年来生产的二千五百杆铁炮。再加上贩卖出去的五六百杆铁炮,总共三千杆铁炮足以说明了他并没有因此自满。除了铁炮,他还在加紧实验制造青铜炮,不过目前进展不大。 政衡并非火器专家,对于青铜炮,他也是只知外形,不知道如何制造。一方面他勒令工匠加紧实验制造青铜炮,另外一方面他也派遣使者前往平户、府内等地寻访夷人工匠。 政衡望着玩命苦练的铁炮兵,回头对着片山盛长说道:“权作,你来说说这铁炮好用嘛?”权作便是片山盛长的通称,他带领坪和武士团南征北战。如今已经将坪和武士团交给了儿子片山衡长,他独领一支五千人的军团,其中便有一支新编的铁炮团。 片山盛长玩短刀出身,倒是对新鲜事物非常感兴趣,对于这支新编的铁炮团也算是尽心尽力,听得政衡提问,答道:“主公,这铁炮不太好用,遇到潮湿天气常常出现哑火的坏处,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好练。” 故作大人模样的片山衡长点了点头说道:“用起来是挺麻烦的。”他如今不过十八九岁,却因为早早跟随伊达政衡,还是他的亲卫出身,成为了一方城守,现在更是成为坪和武士团的军团长。 片山盛长溺爱的看了一眼片山衡长,当年要不是为了让片山衡长吃饱饭也不会弃竹内氏成为政衡的家臣,一步走对,步步高升,不曾想到当年的一小步,会有现如今父子两人俱都成为一团之长的日子。他接下来说道:“再麻烦,花几个月时间也能够练出来。从现在训练的情况来看,一个铁炮兵练出来七八个月就能够上战场,若是在铁炮上端挂上一把短刃,近身肉搏也不惧怕。主公,您也知道,要训练一个合格的战兵,没有个三五年时间上不了战场。同样的,大多数正经的武士都是从小训练的。” 片山盛长口中的正经的武士是传承数百年的武家子弟,他们很小的时候便开始训练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武士,不过他倒是不敢将刚才的话语说出去,要知道伊达家中充斥着大量不正经的武士,伊达家的上层之中也有不少是不正经的武士,例如掌控着准军事军团警察总司的草间总司是山贼出身、步兵唯一的上野政长是挖铜的等等人物。 政衡倒是没有发表对片山盛长的口误的意见,其实在伊达家中正经的武士和不正经的武士之间的矛盾早已有之,还有各种山头之间的矛盾,例如备中出身看不上其他地方出身的武士,吉备四国出身又看不上其他地方出身的武士,周防、长门人和出云人的矛盾,等等,只要都在一定的秩序之下,他乐意见到这种矛盾的存在,更加的增加竞争力。 伊达家大量扩编部队,使得伊达家的军队的素质一时间提高不上来,再加上随着时间的推移,伊达家的军队会逐渐的衰退,要知道政衡所实行的兵农分离的军制有一个巨大的弊端,那就是难以更换。随着时间的推移,年龄的增加,军团的素质也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扩编火器部队正是看中的容易训练这一点,大量装备了铁炮的部队不用考虑素质问题。 政衡不时和片山父子谈论一些关于铁炮建设的意见,正要说些什么,突然户泽白云斋突然来到,递上了一份奏报,等候在一侧。政衡颇有一些不解,要知道如今畿内大战一触即发,多数时候应该是服部父子前来汇报才对,他打开奏报,看了一眼,便将奏报递给了片山盛长。 片山盛长接了过来,看得仔细,道:“时机到了。”他是参加了年初的军事会议的,也知道开春之后要对因幡、但马动手,今日他邀约政衡前来巡视铁炮团的用意便是想要在即将到来的因幡、但马之战中建功立业。 原来,奏报中所述。日前,武田高信遣弟又三郎率领三百军势挑衅但马国门户芦屋城,芦屋城主,同时又是但马四天王之一的垣屋越前守续成的嫡孙光成不顾家老反对草率出击,导致芦屋城空虚。芦屋城被武田高信偷袭得手,垣屋光成仓促回军中武田高信埋伏,垣屋军惨败,千余垣屋军被击溃,伤亡超过一半,垣屋家的嫡孙更是被砍了脑袋。 自己的嫡孙垣屋光成砍了脑袋,垣屋续成当然是不肯罢休,要知道垣屋一族虽然家大业大,子嗣繁多,不过第三代中唯有光成一人看起来还算不错,要不然也不会被遣往芦屋城历练。 如此,白发人送黑发人,垣屋续成知晓单凭垣屋一族是万难对付不得武田高信得,马上遣使邀请另外三大家主太田垣辉延、八木丰信、田结庄是义共商反抗武田高信的大事。 新一轮战事即将展开,政衡切入因幡、但马的时机也到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因幡战的序幕曲(中) 三年来,每当春耕前后,因幡国制霸的武田高信总是会起兵攻打但马国。今年也不例外,不过似乎是敏锐的预感到了什么,对但马国不再和往常那般打而不灭,一举击破了垣屋氏新得的土地、城堡,还一把砍了垣屋氏的继承人。但马四大天王家之一的垣屋氏死了继承人,对于垣屋氏来说是一个巨大的灾难,家主垣屋续成知晓不狠狠反击的话,垣屋氏在但马国内的威信将会受到巨大的打击。 垣屋续成的忧愤一方面是嫡孙的被砍,另外一方面则是担忧武田高信趁机攻入但马国,显然另外三家太田垣辉延、八木丰信、田结庄是义和他同样的心思。原本对垣屋氏的吃相太难看略微不满,但是垣屋氏新得的土地被外来户夺取了,这让他们情何以堪。肉烂在锅里,原先三家相迫的话还能够从垣屋续成的口中分一些肉末下来,现在从武田高信虎口夺食谈何容易。 事情的发展让伊达家从中看到了切入因幡、但马的契机。听得户泽白云斋的奏报,政衡当即怒道:“武田高信胆大妄为,本不过一跳梁小丑,竟然穷兵黩武到了如此境地。前次大战使得因幡国人逃亡,上万因幡国人死于刀△◆,兵,这等恶徒竟然堂而皇之的上表朝廷,继承守护职位。没想到此人怙恶不悛,竟然一犯再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今次不能够在放过。” 政衡严词厉色,在场众人大多知晓内情,就算是不知道内情,三年来蛰伏不动早已经按耐不住的众将眼冒精光,知晓新一轮的争夺战功的来临,无不兴奋异常。暗自叫好。 片山盛长、衡长父子对视一眼,更是从中看出了执掌一国国政的机会,两人一个手握垪和武士团,另外一个新扩五千军团,总共兵马达到了八千余人,已经到了人臣的极限。看似风光。却也让父子两人从中看出了危机,要知道伊达家能战的兵马不过四万,加上新编的两万人,总共六万大军中竟然有八千人受到两人节制,树大招风。 看看地图就知道了,一之濑城位于美作和备前国交接处,龙野城同样是播磨国和备前国交接处,和冈山城的距离不远不近,一旦有人进谗言说他们父子两人反目。三人成虎。 片山盛长、衡长父子私下里谈论过数次,知道攻略因幡、但马国便是一个契机。 因幡、但马国看似远离政治中心,但是从地图上就可以看出来,一旦伊达家要经略丹后、丹波甚至于北陆,俱都能够从此地出发。伊达政衡胸怀天下,伊达家的车轮滚动起来是不会停下来的。 片山盛长紧跟着单膝跪倒,恳求道:“此等恶贼春耕在即还穷兵黩武,毫不怜惜民力。就该严加处置,臣愿率军团攻入因幡国。给予其雷霆一击,以振声威,还请主公下令。” 政衡何尝不清楚片山盛长的打算,他看着片山盛长迟迟没有开口说话,见得片山盛长信念坚定,磕首道:“权作之言正合我意。此贼不除,何谈安抚民意。你可率五千新编整戈待旦,一旦决定出兵因幡国的话,必然由尔带兵前往,同时。我会命清河、松岛、后藤、吉田等人襄助于你,提供民夫和军粮,石松文吾为你提供因幡国军情。” 片山盛长听得政衡首肯,慨然领命。他同时听得话中只让他一人出兵因幡国,由五千新编军出阵,也就是说垪和兵团将会离开一之濑城,正式入驻龙野城。如此一来一回,便将垪和兵团拉到了播磨国内,由其子率领,正式编入了伊达家的军列之中。用三千垪和兵团换得因幡国八万石,同时还能够为片山衡长踏上更高的地位扫清了道路,何乐而不为呢。 政衡此次巡视新编军团,一来是想要看看铁炮团的应用,二来便是为了让片山盛长出兵因幡国而来,还好片山盛长明哲保身,父子两人同侍一主,还同时率领精锐大军。片山盛长、衡长父子显然也看出了其中危机,慨然领命,倒是让政衡显得有一些小气了,他便在领地俸禄上给了片山盛长独领一国的承诺,要知道伊达家内还没有家臣独领一国。同时,还给了片山盛长一个明确答复,会让其子片山衡长在接下来的上洛之战中重用其的用意,让他放心攻略因幡国。 政衡决定攻略因幡、但马两国的决议是在年初的评定会议之时,动了心思要解决因幡、但马国是在三月开春,真正要对两国动武却是要整备好军队、粮食以及以最恰当的机会,当然还需要时间等候。 当政衡秣马厉兵之时,新取了芦屋城夺取了但马国二方郡的武田高信嗅到了一股烟火味,政治异常敏锐的他好似感到了背后传来的刀兵碰撞的声音,惊厥之下立即派遣了忍者前往美作、伯耆等地查探军情。 武田高信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因幡国地形原因,开春后会刮起强劲的南风,使得气候非常干燥并且容易造成山火。山多地少,土地贫瘠,再加上没有停泊船舶的良港,使得因幡国自给自足都有一些困难。他知道想要从内部发展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唯有向外夺取土地才是唯一的出路,伊达家犹如冉冉升起的太阳,伯耆、美作国内驻扎有上万军队,虽是防备出云国作乱的,但是一旦触怒了伊达家将遭到雷霆之怒,再加上他的家臣们也不愿意触怒伊达家,那么因幡国的出路唯有山阴道的门户但马国。 自武田高信一举制霸因幡国以来,连年春秋两季攻入但马国,春季的时候是为破坏但马国春耕,秋季则是前去帮助但马国收割粮食,收割到的粮食作为帮忙的酬劳由武田家带回因幡国。 这便是武田高信的策略,尽可能的削弱山名家的实力,同时增强因幡国的国力。 在年初的时候他就闻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迹象,伯耆国和美作国内的军事调动比起往常要稍稍多了一些,这才定下了夺取芦屋城的计划。狠狠打击但马国。占据两国交接的重要据点,不让但马国内的山名佑丰在他拼命抵抗伊达家的时候攻击他的后路。不曾想过犹不及,一刀砍死了垣屋氏的继承人,使得但马国内群情激愤,完全不顾唇亡齿寒的道理聚集兵马想要与他大战一场的模样。这让武田高信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事情总是不会因为某人的意愿而改变,但马国四大家族。特别是太田垣辉延、八木丰信、田结庄是义无意为了垣屋续成虎口夺食,他们三人仅仅只想谨守自家的领地。 太田垣辉延、八木丰信、田结庄是义三人并不是指能够看到眼前一亩三分地的愚人,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同样摘掉。但看他们三人能够在风云诡异的但马国中脱颖而出成为四天王家,自然有他们的本事。 他们同样清楚,但马国看似无忧,实则忧虑巨大,伊达家的崛起已经是势不可挡的趋向,生存在夹缝之中,不小心谨慎待人。下一个倒下的可就是自己。在没有绝对的利益,他们是不会动兵的。 原本三人无意出兵,垣屋续成独木难支,这场仗应该像某人期望那般不了了之,不过来自冈山的一个人和一打安堵令,彻底激起了但马国人的心,伊达家的介入让他们知道这是一个向新主人递投名状的机会。 战国乱世,让每一个人都知道。那就是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前,弱者依附强者是唯一不变的真理。伊达家十国守护。拥兵十万,兵强马壮,不是他们这些地方势力能够抵挡的。 垣屋续成、太田垣辉延、八木丰信、田结庄是义四人早已经有意投靠伊达家,暗中投递的书信也不少,一直都没有回应,如今冈山城来人怀揣着安堵令来到了但马国。 想得就要付出。想要继续在但马国内作威作福,那么就必须在新的主人面前递上投名状,让新的主人看到就算是走狗也要有尖利的爪牙,没有爪牙,唯有被烹杀的命运。 既然决定要打。那该出力的就得出力,该出主意的就得出主意。山名佑丰不清楚垣屋续成、太田垣辉延、八木丰信、田结庄是义四个嗜主血肉的内贼为何会突然奋起,不过他不清楚也没有办法,因幡国失利成为了他一生的耻辱,不仅让他威信扫地,还失去了大部分权柄。 烂船还有三斤钉,山名佑丰得了密报,说是伊达家介入了战事,方才让四大家族统一了思想,他对于四大家族要背弃他而去的事情心里虽知理所当然,可是还是有一种被抛弃的怨怼让他无处发泄。 山名佑丰的怨怼改变不了他签发出兵因幡国的决定,国政早已经被四大家族所控制,他成了一个橡皮章子,无奈又如何,怨怼又如何,没有人会同情一个弱者,就算他曾经是自己的主子。 三月中旬,山名佑丰和四大家族一同起兵六千聚兵七味郡村冈城。 芦屋城的城主乃是武田高信的异母弟武田又三郎,他在攻略芦屋城的时候率领三百人前去挑衅使得同样年轻气盛的垣屋光成出城迎战,方才袭取芦屋城得手,战后因此成为了芦屋城的新主人。 武田又三郎不太看得起但马国人,要知道数年来春秋两季的攻击,他也独自领军扫荡过但马国内的农作物,自然清楚这些但马国人各人自扫门前雪的德性,芦屋城一战就可以看出但马国人连守城都不会。武田高信的命令是让他紧守门户,武田又三郎对他的这位兄长可是一点都不感冒,要知道他才是武田国信的嫡子,而武田高信只是庶长子,要不是因幡国前任守护山名诚通看重武田高信方才越过了身为嫡子的武田又三郎继承家业。 同时,武田又三郎本人也是有底气的,他现在麾下有千余兵马,其中还有三十杆保养还不错的铁炮,要知道但马和因幡一样多山,有的是地方埋伏。只要一举击败但马军团,他大可以在但马国内割据与兄长武田高信相抗衡。 武田又三郎的主动出击,是但马人没有想到的。先前垣屋光成的主动出击丢了性命,就让但马人产生了一种错觉,武田又三郎定然会坚守城池不会出兵的,这让他们的行军不是非常严谨,给了武田又三郎主动出击的机会。 山名佑丰督军急进,六千山名军沿着岸田川,在峡谷间急速前进。山名佑丰虽然失去了许多权力,也无力指挥大军,不过还是有参赞的权力,为了自家的身家性命,他提出了不少有利的意见。 沿途侦查便是山名佑丰提出的意见,沿途全都是崇山峻岭,一旦受到伏击后果不堪设想。垣屋续成、太田垣辉延、八木丰信、田结庄是义不以为然,他们既不相信武田高信会放弃芦屋城出击,倒是感到这些都是山名佑丰向他们要权的理由,不仅没有答应山名佑丰的建议,反倒是加紧了保护力度。 垣屋续成、太田垣辉延、八木丰信、田结庄是义虽说不以为然,但是还是派遣了不少人出去探路,一路上有惊无险的快要到达滨坂,只要到了滨坂就是开阔地,足以布阵的空间。 紧绷的弦到了此刻稍稍有一些松懈,在入口的一座山头上,埋伏的武田军将士如同潮水一般的冲杀了过来,杀向了因为行军而松散的山名军,军民立即陷入混战,在狭窄的岸田川畔,双方都无法布阵,一时间杀声如雷。 但马国人众大惊失色,立即命人攻击冲击过来的武田军。显然他们醒悟的时间有一些迟了,一方疲惫不堪,一方以逸待劳,在无法布阵的峡谷之间,多数的一方反倒没有一点优势,反倒是拥堵而难以形成战力,被打了一个正着。 死地,这是一块死地。但马国人怒不可遏,既懊悔自己轻敌,又仇恨贼人毒辣,如今逃入山林之中便宣告着失败,同时对于他们在但马国内的打击尤为严重,为了生存,唯有杀开一条血路方才有生路。 一时间,杀戮骤然白热化。(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因幡战的序幕曲(下) 晨曦朦朦胧胧,政衡牵着恭顺的樱夫人的小手,懒散地爬起身来,十余年来的习惯已经让他无法改过来了,旁边正在熟睡的樱夫人顿时惊醒了过来,乖巧地为政衡披上了一件单衣,想要爬起身子来帮助政衡更衣。 政衡回头在樱夫人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面抚摸了一下,怜惜地说道:“你不用起来。”是的,樱夫人生养了鹤丸之后,在政衡的牵手之下,再一次怀上了孩子,如今已经有四个月了。 说着穿上了一件背心,然后在两名侍女的帮助下穿戴好了裆裤,披上了一身合适的紫衣,在樱夫人温柔的目光中缓缓走出卧室。政衡望了一眼门外黑田官兵卫正跪在门边,宫原正重和户泽白云斋两人在庭院中,他不曾想到两人会联袂到来。 政衡看得户泽白云斋脸色不是很好看,宫原正重的脸色同样焦虑,心中略略有一些奇怪,指着两人问道:“今日不知出了何故,两人联袂到来,谁先来说一说具体发生了何事?” 宫原正成看向户泽白云斋,户泽白云斋单膝跪地道:“主公,昨日晌午时分因幡、但马发生大战,山名佑丰领衔四大家族,总共六千军︽♂,势出阵芦屋城,遭到武田高信之弟又三郎的伏击,激战一个半时辰之后,武田高信亲率二千军势突袭背后,太田垣辉延和八木丰信两人当场战死,山名势总崩溃,武田势穷追猛打,但马国势已经无法挽回。” 政衡闻言脸色稍稍变了变,他不曾想到山名军会败得如此悲惨,太田垣辉延和八木丰信两人更是当场战死,对于政衡来说这并非是一件全都是害处的事情。至少未来攻破但马之后少了许多地方势力的牵绊,好从容安排家臣移封。 当然,政衡脸上流露出的是一副忧愁的模样,沉声说道:“可恶的武田高信,丹波守,你有何推荐人选。前往但马国此隅城,劝说山名佑丰臣服于我,让他发出邀请我伊达家前去援救的书信。” 宫原正重匆匆前来,当然不会真为了几个毫不相干的家伙忧心忡忡,不过是为了在自家主公面前演一场戏罢了,要让政衡知道他的外交工作并没有因为因幡、但马国战事而耽搁。这一次双方发生大战,从另外一个侧面来看也是宫原正重的外交工作的胜利,不管是武田方胜利还是山名方胜利,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人人都知道。他的任务本就是消耗因幡、但马的实力。 听得政衡的命令,宫原正重立即回道:“臣还请白云斋带一口信给逗留在但马国内做客的藤井皓玄,让他前往此隅城一趟。”藤井皓玄乃是备后众出身,现任外交奉行馆奉行。 政衡突然对着户泽白云斋说道:“我想要知道武田高信和武田又三郎两人之间的关系,若是有一些不睦,散布一些两人不和的谣言,看看能否在两人的心中插一根钉子进去。” 户泽白云斋不清楚政衡为何会下达这样的命令,领命离去。 宫原正重望去户泽白云斋离去的身影。问道:“主公,为何对武田高信和武田又三郎两人之间的关系产生兴趣。要知道此次大战,武田高信和武田又三郎两人之间配合默契,打了但马众一个措手不及。” 政衡摸了摸鼻子,微微笑了一笑,说道:“只是有一些奇怪罢了。时间上不对劲,官兵卫。你看出来了嘛?” 黑田官兵卫愕然回应了一声,沉思了片刻说道:“是,从武田又三郎开始攻击起,整整过了一个半时辰,武田高信方才袭击山名势背后。要知道武田势总兵力不过三千众,也就是说武田又三郎用不足千人的军力和六千山名势拼了一个半时辰,方才等到武田高信来袭。不管是武田高信坐视武田又三郎孤军奋战,还是武田又三郎想要抢功,武田高信匆匆来到,都说明两人之间的关系并非外界传言一般和睦。” 宫原正重倒是对跪坐在一旁的黑田官兵卫略微感到一些羡慕和嫉妒,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当伊达家商议着如何以最小代价夺取因幡、但马两国的时候,但马国内,山名佑丰率军突围而逃,来时六千余人,气势汹汹,大有一举反攻因幡国的打算,逃时折损过半,如丧家之犬。 因为地形险峻,再加上武田军前后夹击,使得大家无法快速逃离战场,结果可想而知。要不是武田又三郎同样损失不小,无力抵挡山名军的突围的话,怕是全军覆没也有可能。 山名军在武田军的前后夹击之下,撤退非常困难,唯有向前突围然后沿着海岸线撤离战场才是正途,六千余人突围出去的不过三千不到,剩下的三千多人,大多撤退不易,做了俘虏外,被斩首的不过四五百人。 山名佑丰被人追在身后痛打,个中滋味可想而知,但是没有任何办法,兵败如山倒,他只能够如丧家之犬一般夺路狂奔,一口气逃到了此隅城。原本是但马四大天胁迫他一同出兵的,现在反击不成,反被武田军击败,损失了将近三千多人。但马四大天王中太田垣辉延和八木丰信当场割去了脑袋,其余两人也都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众人将失败的责任全都推给了山名佑丰的身上。谁让他是但马国的守护,保卫但马原本就是山名守护的职责所在,也是朝廷把但马交给山名氏去治理的先决条件,胜利了利益归四大天王,失败了由山名佑丰承担。 此隅城,别名子盗城、此隅山城,乃是但马国内的名城。此隅城内风声鹤唳,四门紧闭。山名佑丰暴跳如雷,疯狂咆哮,这一刻他只想杀人,只想把剩余的垣屋续成、田结庄是义两人也给砍掉脑袋。 无人敢于进入山名佑丰的住所,山名佑丰发泄了一阵之后颓然倒地。他知道就算现在有人将垣屋续成、田结庄是义绑着送到他的面前,他不仅不能够砍了他们。反倒是要好生安抚两人。谁让两人的手中还有二三千的兵力,虽然野战打不过武田高信,但是凭借着手中的残兵败将还能够守住城池,要是将他们逼反了,他就真的要成了孤家寡人,此隅城也会变成孤城。一座随时倒塌的孤城。 山名佑丰自认并非是一个平庸的人,他也曾经发愤图强过,靠着生野银山和明延铜矿的出产,在十年前讨取了反叛的因幡守护一族山名诚通,新的因幡守护代由他的弟弟丰定担任。不曾想到武田高信竟然架空了他愚蠢的弟弟,山名佑丰为了平定因幡国出阵上万大军,原本胜利在望稍稍松懈,哪里想到武田高信趁机夜袭,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元气大伤之下,四大家族掌控了但马国国政。 武田高信胜利了,山名佑丰相信他很快就会攻来, 他不想被砍掉脑袋就得想出对策来,立即敲响了铜钟,召集家臣们召开紧急会议的铜钟响起,铜钟响了半个时辰,往常挤满人的会议室仅仅坐了十几个人。还全都是他的族人。坐在左侧首位的便是他的那个愚蠢的弟弟山名丰定,坐在他身后的矮个子则是他的嫡子山名丰数。右侧首位的是他的另外一个弟弟。担任外交奉行的山名东扬。 除了山名丰定、山名丰数、山名东扬等人外全都是山名家的族人,现在山名佑丰能够依靠的也就只剩下他的族人了。会议室寥寥数人,全是唉声叹息的声音,谁都看得出来山名家的气数已衰,要不是他们身上流着清和源氏新田氏流苗字山名的血统,他们早已经逃离此隅城了。确切的说逃离此隅城还是有不少族人的。他们能够留下来还是有一些血性的。 山名佑丰看着他的弟弟还有族人们,知道这些人不拖他的后腿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想要让他们为他解愁的话实在是高看了他们,暗自叹息之下,看得坐在山名丰定身后的山名丰数诺诺的有话要说。却怕说错话一般不敢出头。 山名佑丰倒是没有直接问话,而是先将目前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说道:“诸位都是山名氏的族人,全都是我的兄弟侄子,目前山名家已经到了最为危机的时候,诸位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 山名丰数早已经按耐不住,他主动说道:“武田贼子来势汹汹,各家自守自家城池,此隅城守军不过四五百人,人心惶惶,如何抵挡得住来敌的全力进攻,唯有请求外援来帮助我们度过危机?” 突然,一名小侍战战兢兢的来到门前禀报道:“国主,有人正在城外,他自称藤井皓玄,是来自冈山的使者。” 山名佑丰听闻过这藤井皓玄,四大天王之所以能够联合起来反击芦屋城正是听了这个藤井皓玄的蛊惑,他还想要找他好好算一算账呢,不曾想到竟然会主动送上门来。 若是放在数年前的话,山名佑丰听得有人在他的地盘中蛊惑人心的话怕是第一时刻就得跳出来砍掉对方的脑袋,如今他却不得不以礼相待,因为他明白到现在唯有伊达家能够救他。 藤井皓玄踏着缓慢的脚步声走进了会议室,他微微瞥了一眼众人,嘴角流露出了一丝不屑,这就是堂堂四职家之一的山名氏,竟落得如此落魄的境地。他走到了山名佑丰的对面,跪坐下来,行了个礼,微笑道:“伊达大宰大贰政衡麾下外交奉行馆奉行藤井皓玄,叩见右卫门督大人,今日前来是想告诉右卫门督大人一声,我伊达军将在近日出兵因幡、但马讨伐武田高信,不知道右卫门督大人到底是和还是战?” 山名佑丰脸色阴沉,心中燃烧的怒火几乎可以把他焚化了,恨不得冲上去直接抽藤井皓玄德大嘴巴子。他原本已经做好了被羞辱的准备,可是真的听到藤井皓玄的话语,还是让他怒火中烧。 藤井皓玄说的是什么话,伊达军出兵讨伐武田高信一事竟然来询问他是和还是战,简单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山名家的蔑视,他沉默不语,知道一旦开口拒绝,将很有可能将唯一的一条道路也给堵上了。 山名佑丰能够拼得一条性命来维持山名家的血性,可是其他人怕是一旦听得他不答应的话立即就会上前将他踹掉,然后抚上一个听话的主子来签订求和的条约,好继续他们的作威作福。 藤井皓玄对对心里咬牙切齿,但是表面上不得不恭顺的山名佑丰的样子感到颇为满足,于是话锋一转,切入了正题,说道:“如果求和的话,城池和所领的百姓都会平安无事。” 在场众人都清楚求和的话就是臣服于伊达家,其实对于山名家来说,投降并不是一件多么可耻的事情,战败已摆在眼前,谁没有求生的?战国乱世,弱者依附强者就是真理。 山名家曾经辉煌过,现在没落了,就得看清形势。局势的恶劣变化,并不是完全没有意料到,因为伊达政衡的能力连一向强悍的大佬尼子晴久都败在他的手中。伊达家送来了橄榄枝,是看清楚形势主动臣服于伊达家,还是等到伊达家的大军到来之后再开城投降,那是两个不同的命运。 山名佑丰突然问道:“伊达大宰大贰有什么条件?”他知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以伊达家的强势,想要求和必然会有苛刻的条件,他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条件。 藤井皓玄答道:“听闻右卫门督大人膝下的遥公主年方十五岁,该是牵手的时候了,还请将遥公主送往冈山,伊达家将会以遥公主的名义出兵因幡、但马两国,讨伐逆贼。” 遥公主一事,乃是藤井皓玄自作主张之事,他得到的命令仅仅是要求一张邀请状罢了,可是他心中清楚,一张邀请状不能够安山名家的心,遥公主送往冈山一事,一来伊达家可以堂而皇之的进入因幡、但马,二来也能够安山名家的心。(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绝望之下的绝望(1) 倭国的家将永远都有一颗为主子筹谋未来的心思,藤井皓玄打着伊达家的大旗刚刚为他的主子伊达政衡求娶了一名侧室。n∈n∈,山名氏再是穷困潦倒,也是名门出身,应仁之乱的西军总大将山名持丰就是山名佑丰的嫡亲曾祖,和室町幕府的足利将军家有点儿姻亲关系,大多数时候足利将军们总是想要将其打倒在地最好永远无法翻身的那种关系。 藤井皓玄拐带了一个大萝莉悠然踏上了返回冈山城的返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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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绝望之下的背叛(2) 恐惧和绝望无法拯救武田高信,早就知道伊达家不会放过他,曾经有一段时间认为伊达家已经忘记了他,忘记了曾经的背叛……不曾想到蛰伏了三年的伊达家会向他伸出贪婪的爪子,狠狠的在他的心头撕下了一块血肉,锥心般的痛苦迅速淹没了他,让他感到完全窒息。 武田高信骑在马上,惊惧惶恐,手足无措,两条腿夹在马背上不停地颤抖着,脸上一副茫然无措,呆若木鸡的模样,目光呆滞,双手紧紧抓着缰绳,感到愈发的绝望。 该如何是好?武田高信望着同样茫然无措的士兵,绝望而无助的呢喃声听起来格外的萧瑟恐怖,他不想死,是的,他不想死,曾经山名佑丰一度给于他的绝望,最终他还是挺过来了。 如今,伊达军到来,比起当年山名佑丰给予他更加的绝望,落到伊达家的手中,却是生机尽绝,他知道没有人能够拯救他的性命,要活下去唯有靠自己抓住绝望下的希望。 人往往到了绝望的时候,还能够镇定下来,拿定主意做出最终的决定,不在绝望中灭亡,就在绝望中爆发,武田高信如今内外交困、上下夹击、天人威逼的险境中,居然冷静下来,慢慢清醒过来了。 不能偶处处听天由命,绝望之下唯有拼死一搏,就算是死也要同归于尽,就算无法同归于尽也要让敌人痛彻心扉,方才以泄心头之恨。武田高信决意求死,人在绝望的时候,必然疯狂,既然你不让我活,我便和你拼了,一命换一命。 武田高信低声吼叫了一声,在众将士茫然无措的回望中,他一拉缰绳向着鸟取城方向驰骋而去。武田高信向马挥鞭,马儿疾驰前进。寒风掠过耳边,他不禁发狠道:“杀!” 武田高信的爆发,使得原本趋于停滞的人流再次缓缓移动起来,士兵的精神面貌没有丝毫的改变。有人在绝望中爆发,有人却在绝望中选择迷茫。战国乱世,你争我夺,乃是同一个种族之间的内战,他们并不是没有出路。 士兵可以选择投降。非武田一族的武士可以选择投诚,就算是武田一族的人们也不是没有出路,只要他们将武田高信、又三郎等人推出来负起责任来,他们的身家性命还是能够保全一二的。 行军的二千余人中唯有武田高信一人陷入彻底的绝望,也唯有他一个人在绝望中爆发,其余人等仅仅是茫然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心底还存有一丝生的希望,没有绝望。 如此也导致了武田高信在驰骋着挥鞭朝着鸟取城前进,其余人等的步伐犹如套上了沉重的枷锁缓慢的前进着。不管是普通的士兵,还是稍有一些地位的武士老爷,仰或是武田家的某些人。 武田高信陷入绝望,刚刚赶到景石城的片山盛长同样感到了头疼,他在入住景石城的当天便遇到了敌人,这个敌人还是无法避免的,还无法反击,只能够忍耐它的肆虐。 片山盛长站在景石城的城头之上,一阵干燥的暖风吹过山顶,霎时。从南边吹来的狂风席卷整座城堡,南风带着沙尘席卷而来。来不及进入景石城的将士们纷纷岩体躲避。 片山盛长紧紧地注视着眼下的慌乱情形,狂风肆虐,沙尘席卷而来。看着席卷而来的沙尘。他心中莫名的生出了一种敬畏感,不得不说大自然的力量太过于可怕,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人类显得如此渺小和不堪一击。 倭国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国度,说到倭人,人们首先联想到白云笼罩的富士山。娇美的樱花,身佩大刀, 勇于切腹的武士。倭国文化给人的印象或许正如这些事物所象征的,一边是美丽和柔弱,一边是尚武和残暴。在倭国有句很美丽的话:花是樱花,人是武士。 看着昏暗的天空,同样被震撼到的还有后藤胜基,他正站在片山盛长的身后,他感慨道:“不曾想到山后面和山前面的气候会如此巨大,美作国还是阳光明媚的暖春,到了因幡国就变成了狂风暴雨。”因幡国的气候只有狂风,带着沙尘的狂风,没有暴雨一说。 狂风吹得呼呼乱响着,使得片山盛长没有听到后藤胜基的感慨,他紧紧地抓住城上的栏杆,他虽然知道沙尘刮起的大风到了景石城已经小了许多,不会将他吹走,但还是心理上需要一个依靠。他大声说道:“武田高信看来会像狂风一样决一死战了,让将士们准备好,一等大风停下来,便向鸟取城前进,我倒是要看看武田高信的决死。” 后藤胜基不清楚片山盛长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判断,不过做好被突袭的准备是一个武将必然的功课,在战争的胜利彻底胜利之前是不能够有一丝一毫的松懈的,一旦松懈下来就有可能送命。 周围顿时一片黑暗,如同入夜一般。片山盛长和后藤胜基不再站在城头吃沙尘,他们两人进入了屋内,听得外面呼呼响着,大自然的力量实在是让人感到无力的感觉。 狂风肆虐了整整两天两夜,到了第三天一早又下了一阵小雨,小雨之后一切都平静了下来,好像大风从来没有来过一般,显得异常地静逸祥和,在霎间,景石城动了起来,弥漫着一股令人战栗的肃杀之气。 两天时间,因幡攻略军人人都憋着一股气,想要一举夺取鸟取城,某些人同样做出了决定。 但马国,芦屋城。 陷入绝望的不仅仅只有武田高信,还有他的弟弟武田又三郎,确切的说是芦屋城的所有人。 武田又三郎的境地比起武田高信来还要窒息,不管武田高信最终是生还是死,他都难逃死路,就算最终武田高信侥幸取得了胜利。武田又三郎的处境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武田又三郎在上次面对但马山名军的时候耍弄了心思,他知道他的兄长武田高信早已经知晓,否则也不会在最后时刻方才出手摘取最后的果实,还驱逐山名军冲散他的军阵。 武田高信看他的目光,使得他噤若寒蝉。他难免觉得武田高信派遣的刺客早已经等候多时,一旦武田高信一声令下,刺客就会奉命行事。将他的脑袋砍下来送去武田高信处。现在是战国时代,刺客无法取得目标的首级,那么就只能够选择切腹自尽,否则的话死的就不会是一个人。 一股寒意掠过武田又三郎的心灵。伊达军涌入因幡国的消息传入但马国。但马国内的人们全都松了一口气,显然他们都已经得知了山名佑丰选择了合作,而不是反抗。 绝望的压力全部压在了武田家的头上,芦屋城内,武田又三郎看着十余名他的兄长派遣来的助手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就觉得好笑,是的,他不仅没有绝望,反倒涌上一股幸灾乐祸。 有人在绝望中爆发,有人在绝望中沉沦,可是却少有人在绝望之中会感到幸灾乐祸,武田又三郎心中对于武田高信的憎恨已经超过了对自己的生命的珍惜,因为他知道他会死在武田高信的后面。他有的是时间欣赏武田高信的丑态,也有的是时间看着往常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副将们的惶恐不安,最终不得不请求他这个被他们监视的对象。 武田又三郎有理由欣赏众人的丑态。一切的来源就是他在两日之中见到了一个外人,一个来自冈山城的外人,来人虽然长得并不是多么的英俊,在冈山的地位也不见得有多高,甚至于只能够远远的见冈山城的主人一面。但是他代表的是冈山城的意志,代表的是伊达家的荣耀,谁也不敢轻视他所代表的意义,这才是武田又三郎的底气。 武田又三郎想要在未来的主子面前保证地位,就得拉上芦屋城的所有人,甚至于还要拉上因幡国内的不少人一同背叛武田高信。投入新的主人的怀抱之中。他确信芦屋城内没有人会反对,看看他们惶恐不安的表情就证明了一切,但是他没有说出口,他还要欣赏这些在武田高信面前阿谀奉承摒弃他的小人们的绝望。他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讥嘲。 绝望吧。 武田又三郎想到了两天前他同样感到了窒息,要不是两天前他见到了那个自称来自冈山城的男人,他怕是和这些蠢东西一样惶恐不安。要知道落水的人拉住一根救命稻草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他在两天前就已经感觉过了。 两天来,绝望的气息早已经弥漫了整座芦屋城,武田又三郎心中的气也撒得差不多了。弄巧成拙的话可就不好玩了,他突然站了起来,道:“诸位,诸位是想活还是想死?” 武田又三郎这话一出口,屋内沉寂了一会儿,当然想活,互相看着,都没有说话。现在的因幡国内的情况,大家一清二楚,景石城失陷,门户洞开,鸟取城要粮没粮,如何守得住。 武田又三郎的声音再度响起,说道:“死战的后果,诸位可都知晓?诸位身为武士,轻生死重忠义,但是可要考虑过家人和族人的生与死嘛?一旦反抗过激,难保不会惹得伊达军提起屠刀。” 众人听得武田又三郎话语中传递出的意思,难道想要投诚伊达家,这怎么可能,如今谁都看得清楚伊达家的胜利只是时间问题,难道还会让他们投降,就算是他们能够保得一条性命。武田又三郎哪来的自信,身为武田家的重要成员,也能够求得一线生机。 武田又三郎拍了拍手,一个身着黑色和服的男子出现在了会场之上,他倨傲的模样让人一看就知道就不是因幡仰或是但马的人,再加上武田又三郎前面的话语,来人来自何处一目了然。 这位自告奋勇来博取功名的仁兄出身低微,原本应是户泽白云斋派遣来传谣言的,当听说伊达大军入侵因幡国的消息传来之后,他自作主张的进了城,自报家门,当然他和藤井皓玄,打得是伊达家的旗帜。 就是说这位仁兄乃是户泽众出身,原本乃是畿内的浪人,后来由于身手敏捷,胆大,便被户泽白云斋收为手下,调教一番成为了户泽白云斋的得力手下。他看到石松文吾成为了武士,自然羡慕嫉妒涌上心头。他来到芦屋城之后,原本该是传谣言的,但是因幡攻略军入侵因幡,谣言已经无关紧要,他自作主张进了城。他明白这件事情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战后,就算要处置武田又三郎,也扯不到他的头上,要知道他现在不是武士,到时候换个名字当没有存在过就是了,谁还会为一个死人讨说法。难道不会有人假借伊达家的名义行事,都要算到伊达家的头上不成。 若是能够说动武田又三郎谋反,必然会造成连锁反应,看,连武田家的人都能够活命,其他人等就没有跟着武田高信去死的必要了,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立呈雪崩之势。 果然,武田又三郎虽然有所怀疑,但是任谁也不会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舍弃,紧紧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同样的,会议室内的所有人没有人会为了武田高信去送死,连武田高信的弟弟都投降了,他们为何还要打生打死。 这位随时都换名字的仁兄倨傲的看了一眼讨好的众人,说道:“今日,风停了,片山大人将会亲率上万军力攻取鸟取城,诸位若想要活命,还想着在这位因幡国未来的国主面前表现,就得加紧了。” 片山盛长,因幡攻略军的总大将,未来因幡国的国主。武田又三郎见得没有人反对,说道:“外臣既然已经决定归顺伊达家,正要赎了过往的罪孽,我会立即竖起旗帜。” 芦屋城于三月三十日竖起伊达家的旗帜,表明了归顺伊达家的态度,噩耗传入鸟取城,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无法自拔,武田高信一时间无法相信耳朵听到的事情,一连斩杀了数名探子。 鸟取城外,因幡攻略军的主阵之中,众将同样面面相窥。(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绝望之下的樱花(3) 倭国俗语说,樱花是七天的宿命。花开樱花,人做武士。樱花瞬间的美丽与消亡,安然地面对生命的赋予与终结,正是倭民族的灵魂所在。武田高信乃是清和源氏新罗三郎义光的后裔子孙,非是一般的乡下武士,他最喜樱花,樱花的盛开是缘起,樱花的谢落就是性空,一切的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在他得知弟弟武田又三郎背弃了自己之后,不仅没有如同他的家臣们那般惶恐不安,也没有痛彻心扉,反倒是一种更加从容的态度面对即将来到的谢幕。 鸟取城内外的樱花已经凋落,数日前的狂风卷走了纷纷扬扬的樱花,城内外铺满了随风飘落的花瓣。霭霭暮色中,樱花瓣也已逐渐模糊。风声鹤唳,早已经没有人有闲心扫起樱花,包起来,然后找一个地方埋藏进去。 走廊左右樱花残瓣,其中夹杂着非常鲜艳的暗红色,如同陈旧的血迹一般,空气中好似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在西乡因幡守的眼中,那种暗红十分不吉,已经无暇顾及。 胆怯者躲藏起来,阿谀奉承之辈不见踪迹,城内剩下的全都是忠勇之徒,他们早已经不再愤怒,只剩下失望和沮丧。年轻之辈绞↑,尽脑汁的为所爱的人留下最后的辞世曲,年长的早已经准备好了包在白布中藏于怀内,擦拭着手中的兵刃,让它为各自的绝唱喝彩。战争已经不可避免,就让他们好好的战一场吧,如此想着,瞪大了眼珠,望着天空。 西乡因幡守由武田高信提拔于微末,早已经将一身百多斤肉卖给武田高信得信念。长长叹息了了一声,道:“活在世上的日子已经不久,或许明日就是生的最后一日,那么就让我好好战一场吧。” 此刻,西乡因幡守匆匆走来。他强作镇定,全副武装。脸上露出一副赴死的表情,根本无暇顾及走廊两边的残花,径直向着内庭走去。当他来到内庭的时候,武田高信身着素衣跪坐在榻榻米上,擦拭了一把短刀。 武田高信抬起头来,眼睛红彤彤的,表情却是相当平静和淡然,他擦拭着手中的短刀,然后将短刀放在了面前的案几上。低声问道:“因幡,你知道这把短刀的来历嘛?” 西乡因幡守摇摇头表示不知。 武田高信苦涩一笑,答道:“你当然不清楚,这把刀便是老父自感年岁岁月无情,病魔加身之下切腹所用之刃,在临死之前,托付于我,告诫我。一定要护佑武田家。” 西乡因幡守退到了一边不言不语。武田高信平素就算是意志丧失之时也不会如此托付后事,显是已经做好了最终的决定。他微微笑了一声,道:“又三郎若能够活命,武田家将会留存下去,我也能毅然决然前往黄泉之土。” 不曾想到武田高信竟没有为武田又三郎的背叛感到愤恨,反倒是用一种淡然的态度来面对这件事情,从中看到了让武田家的血脉留存下去的希望。他抬头说道:“因幡,你准备好了没有?” 听到这里,西乡因幡守惨然的笑着,平静的回道:“我已让仆人带着太郎和次郎离开鸟取城,前往安艺国去了。您知道,我出身安艺国,那里还有一个弟弟留守家中。” 武田高信何尝不知道西乡因幡守的意思,看上去十分平静,稳如泰山,眯了一下眼睛,猛然站起,提起短刀,斩钉截铁地说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景石已落,鸟取城危在旦夕。既已如此,那么就让她们少受一些痛苦吧。” 说着径直向着内院走去,西乡因幡守跪在地上看着武田高信离去,他早已经满眼蓄泪,他拼命抑制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他是出身安艺国,可哪里还有一个弟弟留守家中。 他的两个孩子早在他离开家的时候便在他的眼前死去,他的妻子拔刀刺脖而死,这便是身为武家子弟的残酷。武田高信同样知道西乡因幡守的意志,方才说出决绝的话语。 武田高信走进内庭,他唯一的孩子五岁的小四郎正坐在他的夫人的旁边,看着年幼的儿子,说道:“小四郎,你也是武士的儿子,对吧!”小四郎抬起头看着父亲,夫人仿佛知道了什么,死死抱紧了孩子,用哀求的眼神望着武田高信。 武田高信低声喃喃道:“你还小,走得慢,恐怕不能够和大家一起走到冥界了。你先行一步吧,往六道轮回的路口走去,在那里等着父亲和母亲到达。快,对着西边拜佛吧。”说着,他突然从怀中将短刀拔出,照着愣在那里,连哭都忘记了的儿子的胸膛刺了下去。 夫人啊的一声惊得喘不过气来。武田高信如同疯癫一般,又把短刀在孩子的胸膛里旋转了一圈,孩子已经没有声音了,只有小手在空中剧烈地痉挛。武田高信用力攥住短刀,接着,孩子就不动了。 武田高信把孩子的尸体放在夫人的面前,说道:“夫人,已经到时候了。”说着他将短刀放在了瘫倒在地哭泣着的夫人怀中,径直向着门外走去,他同样要去完成自己最后的高潮。 只听得一声扑哧,一个女人倒在了孩子的身边。武田高信脚步稍稍停了一下,脸上满是决然,坚定而有力的迈动脚步向着城外走去,鸟取城敲起了集合的锣声,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到了嘛? 大丈夫顶天立地,理应干一番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大事,岂能与蝼蚁一般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苟全性命。反正早晚要死,不如死之前轰轰烈烈,活得酣畅淋漓一把,也不枉到人世走一遭,于是再无胆怯之念,纷纷向着操场走去。 武田高信站在台上,望着集合起来的五十余人,他知道苟全性命的人已经悄悄逃走,留在城内的全都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真勇士,他握紧拳头。大声喊道:“诸位,战局发展至今,战死也是死,投降也是死,既然如此,倒不如轰轰烈烈的打杀一场。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宁愿与敌同归于尽,也绝不跪地求饶,自取其辱,妄为武家热血男儿。” 停顿了半晌,武田高信再次喊道:“如今,敌人旦夕到达,踞城而守只有一死,唯有出城死战。方有一线生机。谁要是心存疑虑,杀无赦!”他却没有说生机何在,跨上爱马疾驰出城。 三十三匹战马,有些两人骑一马出得城去,消失在山峦之间。 景石城,片山盛长、后藤胜基等人听着户泽众传递来的情报,低声喃喃道:“武田高信果然出城了。”伊达家自政衡起就注重情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更是深入人心。因幡国更是早早的在户泽众的布控之下,鸟取城更是重中之重。武田高信等人趁夜离去的动静如何瞒得他们的视角,由于是骑兵不敢追击,不知道去向如何,但是猜一下也知道去往何方。 片山盛长沉声令道:“他们离了鸟取城,城内空虚,既然如此。那么就让他们瞧瞧人多的好处。有元广胜,我军带来总共一百匹战马,两人骑一马,总共两百众,给我取了鸟取城。我倒是瞧瞧他们能够躲到何时?” 有元广胜慨然领命,回道:“末将领命!” 后藤胜基见得有元广胜领命,思索了一阵,上前道:“大人,有元君两百人想要守住鸟取城实为不易,还请让末将率领先锋部跟在后面前去接应,同时为大人搜索敌阵。” 片山盛长点头道:“甚是,既然他向来场狠的,那么我就让他彻底绝望。后藤胜基,你率领先锋跟随在有元广胜身后,两军互相衔接,不得分离,鸟取城夺取之后,便加固城防,搜索敌踪。” 后藤胜基和有元广胜离去之后,片山盛长站在景石城头,望着城下离开的军队,沉声冷喝:“我倒是想要看看你能翻出什么花来,三十一骑就想要翻出我的手心,做梦。” 千代川和八重川的交汇处,灵石山下,有元广胜率军抵达,他不时抬头看着河川两侧的沟壑和密林,那里可都是嫩巩固藏人的地方,他知道敌人出阵了,数量不多,可都是亡命之徒。 片山盛长命有元广胜出阵鸟取,正是看中了他的小心谨慎。有元广胜催促着手下的骑马步兵,大声喊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走快一点,这里可都是可以埋伏的地方,取了鸟取城,自当重重有赏。” 没人敢说有元广胜不是,但是众骑都是暗暗摇头,只觉得有元广胜太过于杯弓蛇影。可世事从来都是小心无大错,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山上有人!”话音刚落,眨眼之间六七枝箭便已经射了过来。 扑哧一声,一个突兀得身影脸上脖子上胸膛上插着六七枝箭,然后掉落马下,瞪大着眼珠抽搐着,眼见得不行了。丸木弓的射程不远,身着铠甲的武士杀伤不够,可是骑兵多着皮甲,更是朝着面门和脖子瞄准,哪有不死的道理。 人还没有瞧见,便有了损伤,这让有元广胜愤怒异常,他大声喊道:“步兵下马圆阵据守,骑兵随我反击。”随即步兵下马围拢起来布阵,百余骑在有元广胜的率领下向着射箭的方向杀去。 武田高信望着敌骑来袭,倒是眯着眼睛,低声喃喃道:“看来是一支诱饵部队,身后定然还有一支部队跟随,不可久战,撤退!”他的命令很快传达下去,跳上马背向着八重川方向奔驰而去。 有元广胜追击了三百余步之后,拉紧了缰绳,停下脚步。望着相距百余步仿佛立即就能够追上的三十余敌骑,知道眼前可能就是武田高信的奇袭队,他并没有被眼前的功劳所引诱,下令道:“既然已经过了八重川,那么想要翻山越岭通过灵石山殊为不易,不用理会他们,继续赶往鸟取城,他们会由后藤胜基前去对付,我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夺取鸟取。” 武田高信不曾想到敌将竟然如此谨慎,大功在前却开始缓慢后撤,将他在山中布置的陷阱白白浪费掉。他出得城来虽是决死一击,但是想要同归于尽也要有计策相交,首先掏空鸟取城,引诱伊达军主力出阵,如果还无法引诱主力出阵,便吃掉一部逼迫其全军出动,可不曾想到谋划接连失败,如今又碰到一个谨慎小心到了极点的敌将。 武田高信知道再不攻击,一旦让敌军离去,就再也没有如此好的机会了,诱饵就诱饵吧,吃掉敌骑兵也能够让伊达家痛彻心扉,也算是报了杀身之仇,他大声喊道:“转头,杀回去!” 武田高信手持太刀,大吼一声,率先冲了出去,跟在他身后的三十骑发出临战之前的低声吼叫,各持兵器,以武田高信威箭头,黑白相间的四菱旗飘扬,呈雁矢阵,向着视野中的敌军杀去。 有元广胜见得敌军冲阵,低吼一声:“哈哈,果然忍耐不住了,杀,眼前最前面的便是武田高信,杀了他,夺取首功,立升三级。”谁不想夺取首功,有元广胜也不例外。 有元广胜麾下有十数人都是箭术精湛之辈,纷纷拽下骑弓,朝着最前沿的武田高信射箭,只要取了武田高信首级,战局就基本上不用后藤胜基到来就能够胜负已定。若是一时无法取胜,让后藤胜基赶到摘了熟透的果实,人人都要后悔终生。 十余枝箭纷纷射向武田高信,好一个武田高信,挥舞着手中太刀,将射来的弓箭纷纷劈落,就算是无法顾及也能够在马上腾挪移动躲避箭矢,唯有有元广胜的一枝连环箭躲避不及。 那铁箭擦破了护肩,向着后面弹射而去,一个倒了八辈子霉的骑兵正中胸膛掉落地上,被身后冲上来的同伴给踩中了大腿,一声骨头碎裂的咔嚓声使得他痛晕了过去。 火辣辣的疼痛与刺骨的麻痹笼罩全身,让武田高信咬紧了牙关,武田高信虽然躲过了要害攻击,可是还是无法躲过铁箭带来的伤害,肩头的铠甲和铠甲下的肉皮被生生剔去了一块,露出了里面血肉模糊的肩头肉。(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绝望之下的胜负(4) 看着肩头飞溅的鲜血,武田高信痛得龇牙咧嘴,却是毫无停滞之意,反倒是夹紧马背抽动马鞭,速度比起刚才还快了三分,挥舞着手中太刀,义无反顾地冲入了骑兵阵中。…。… 武田高信以死相搏,以命搏命,勇不可挡,挥舞着太刀,很快就出现了伤亡,一名骑兵惨死在他的刀下。那是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武士,有元广胜认识他,出发前还愉快的聊天,不曾想到如今阴阳相隔。他只是昙花一现身死魂消,一颗年轻的头颅不甘心的落在地上,脖颈上喷溅出一股股鲜红色的血液,马儿拉着半截身体乱跑乱跳着。 有元广胜面对举刀杀来的武田军骑兵非常冷静,从容躲闪,然后出手如电,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和血腥的手段制敌于死地,一把长枪被他舞得耍出了枪花,转眼间,死在了他的枪下的冤魂已有三人。 武田高信连杀两人,眼见得麾下骑兵不是对手,接连损失多人,啊啊乱叫着挥舞着手中大刀冲向了有元广胜。有元广胜同样大吼一声“杀!”气势如虹,飞奔上前,枪指武田高信,刀与枪猛烈相撞。 “哼!”武田高信一声用手中大刀抵挡开对方的奋力一击,身子一闪,躲过枪尖向前一步刺出,刀尖朝着有元广胜杀去,一边叫嚷:“某因幡守护武田高信是也,我不杀无名之辈,你敢通名否?” 武田高信口中叫嚷,手下却是毫无停手之意,刀尖朝着有元广胜的心窝刺去,显是打得用话让对方分心的方法用刀尖刺伤对方,端的是卑鄙无耻,毫无堂堂的武士精神。 有元广胜经验差了一分,刚想回应,刀尖已刺至胸口,他尾椎发凉,一股寒意直冲头皮。只觉得杀气逼人,他看了一眼胸口,咧嘴一笑,手中长枪狠狠砸向武田高信。 哐当一声。武田高信拼着被长枪横扫的伤害冒险刺向有元广胜,哪曾想到刺中了心胸,却没有再往前一步,好似刺中了一块铁块一般,还不曾弄明白发生何事。身体被巨大的撞击力撞得伏在了马背上,闷哼一声,口鼻流出鲜血。 有元广胜也不好受,龇牙裂齿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护心镜,护心镜中心似被刺破了一个小洞,胸口渗出了一丝鲜血,胸口被刺破了一些皮肉,倒也没有大碍,自嘲道:“我这人向来谨慎,多一块护心镜不为过吧!” 有元广胜扬了扬眉毛。自嘲了一声,然后舞了一下枪花,恶狠狠地喝道:“我这个人最鄙夷的便是你这种小人,告诉你,我乃是菅家党嫡流有元广胜,到了地狱不要报错杀你的人是谁?” 好一个武田高信,后背被狠狠扫中,身中重伤,伏在马背上努力撑起身子,手颤颤巍巍的再次提起大刀。闷声喝骂了一句,拍打了一下马腹,再次发起了攻击,身子歪歪斜斜好似立即就要倒下。 有元广胜眯了一下眼睛。手中长枪直刺,同样向前冲去。两人快要相交之时,武田高信突然两脚登镫,如雷吼声骤然响彻战场,如同一颗撞城石柱一般猛然地向着有元广胜撞去。 有元广胜没有想到武田高信竟然使出了玉石俱焚地一招,要以命换命同归于尽。他若是不退,虽然能够杀了武田高信,但是他撞击也是必死无疑。他向来谨慎,知道量力而行,在死亡来临之际,意志薄弱者就会犹豫,就会害怕。 就在他犹豫的片刻时间,武田高信已经撞在了他的身上,两人俱都被撞落在地,有元广胜闷声了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低声骂道:“疯子!”胸口传来阵阵刺痛,他知道骨头必然被撞断了数根。、 武田高信同样不好受,原本就肩头有伤,再加上后背被长枪狠狠的扫中,如今更是伤上加伤,一时间撑着双手无法爬起来,目光却是怒视着有元广胜,眼中竟是杀意。 有元广胜胆怯了,他不敢直视武田高信的目光,身子不禁向后退去。要是单打独斗,有元广胜已经败了,就算他还有力气后退,也终将会被割去脑袋,成为孤魂野鬼。 有元广胜带来的步兵队也已经杀到,再加上骑兵队在人数上本就占优,又有所准备,见得自家大将撞落在地,马上上前两骑左右互相一看,向着怒气撑起身子的武田高信狠狠的冲去。 “休伤我主!”原是埋伏在外的西乡因幡守率队赶到,眼见得武田高信要被杀死,大喝一声。双手一抬,便嗖的一箭射出,三十余步外的出其不意的一箭,一名伊达家的骑兵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脖颈刹那间便被长箭贯穿。 这名骑兵还没有完全失去,落下马来捂着脖颈想要捂住伤口不让鲜血喷溅,嘴里呜呜呀呀地嘶嚎惨叫,爬到了千代川中,伤口泼洒出来的鲜血泼洒在了路途上,浸染出好大一片暗红色。 他想要用水清理伤口,却在千代川边吐出了最后一口气,蒙头倒在了千代川畔,染红了一片河水。西乡因幡守的到来,使得战场再次白热化,原本已经伤亡惨重的武田势再次反扑回来。 后藤胜基出现在了战场的一侧密林之中,冷眼旁观两军对峙的情况,当看到西乡因幡守射杀一名骑兵,仅仅凭借着三四十人的规模就压得百来人喘不过气来,似乎有点招架不住般节节后退。就在这时,后藤胜基突然挥舞着手中的指挥刀高声喊道:“时机到了,大家冲啊!” 一声令下,密林中立即发出了一波枪声,紧接着稍稍休整了一番的军队就从四个不同的角落齐声呐喊,并且迅速地朝着武田军袭去。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再加上对手疲惫不堪,使得士兵们的内心更加激奋昂扬。而士兵们的吼叫声及刀剑的碰撞声,更加使得四周笼罩在一片肃穆的杀气之中。 西乡因幡守已经杀到武田高信身边,他的身上同样被刺中了数枪,伤痕累累,气喘吁吁,两人互相搀扶着,看着铺天盖地的伊达军队,惨然一笑。道:“主公,输了。” 武田高信努力睁了睁眼睛,咳嗽了一声,吐了一口暗红色的鲜血。回道:“因幡,我看到夫人和小四郎正在冥界轮回门上向我挥手,小四郎依偎在夫人的身边,好可爱。” 西乡因幡守脸上同样流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放开了手中的武器仰面倒在了地上。努力睁着眼睛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他好像看到了彩虹,好像看到了太郎和次郎在向他招手。 有元广胜摇晃了一下身子,走到了两人的身前,咳嗽了一声,抹去嘴角的鲜血,望着两人的模样,默默说道:“对不住了,各人有各人的使命。”说着拔出了腰间的脇差。 武田高信突然发出了最后一声:“请不要让我的首级闭上眼睛,我要亲眼看一看搅动天下风云的大宰大贰是何等人物?”说着努力睁着眼珠子。直视着前方,丝毫不惧死亡的到来。 虽然武田高信在一骑讨的时候耍诈,不过临死之前还是表现出了义无反顾的大无畏精神,让人动容。有元广胜心中默念会尊重对手的最后要求,手起刀落,此战最大的功劳被他拎在了手中。 武田高信和西乡因幡守的首级统统落入了有元广胜的手中,突袭的五十余人的首级大多落入了有元广胜麾下将士的手中,只有寥寥五颗首级被匆匆赶到的后藤胜基摘取。 有元广胜胜利虽然胜利了,可是损失也不少,足足二十三人永远失去了性命。还有将近百人受到不同程度的伤,连他们的主将怕是需要休养个大半年才能够恢复如初。 有元广胜挥舞着手中两颗首级,望着一脸沮丧的后藤胜基,颇为解气的道:“后藤君。来晚了。”他到了此时此刻何尝不知道后藤胜基打得什么主意,恐怕早已经等候多时,只待两军厮杀得精疲力竭,最后来摘取胜利果实,还能够卖有元广胜一个人情。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就算最后知道了真相也说不出口来。虽然不能够当面责问。但是言语间还是揶揄了一番来发泄怒火。 后藤胜基冷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两人从此分道扬镳,在二十余年之后片山盛长故去之时终究引发了鸟取之乱,导致两人切腹自尽,鸟取藩在片山衡长的恳求下移封他国的惨烈后果。 此事这里稍稍一提,小说终结之时怕是不会写到鸟取藩的未来。回到故事的开端,随着武田元信的战死,因幡国内一片寂静,然后在片山盛长的策略下,鸟取、天神山、道竹、中山、磨山、鹎尾、若樱、富吉、鹿野等数城皆鹎夺取,整个因幡国瞬间就被片山盛长率领的因幡攻略军所制压。 得此消息的但马人何等惊讶,仅仅数日时间,压得但马人喘不过气来的武田高信败死,因幡国全境落入伊达家之手,连芦屋城的武田又三郎也降服了伊达家,纷纷奔走相告。 因幡国之战进行的顺利,冈山城却迎来了一支打得黄龙旗的使者,冈山城的主人,皮壳之下有一颗中国心的伊达政衡首次见到了来自家乡的人,虽然两人相隔了四五百年时间。 黄昏时分,陈可愿与两名随行军士在伊达家属吏的陪同下去会宾馆歇息,路上皱眉苦思,将至会宾馆时,忽伊达家属吏停下脚步,对着一顶轿子旁的老者单膝跪地,道:“下臣佐藤十兵卫叩见外交总奉行宫原丹波守大人。” 来人正是宫原正重,他满脸笑容,上前一步先是鞠了一躬,然后用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天使,外臣乃是藤原大宰大贰殿手下外交奉行宫原丹波守正重,奉命在此等候大明使臣,多多怠慢,还请见谅。” 陈可愿曾在平户居住了三年时间,对于倭人还是相当熟悉的,知道对方口中的外交奉行官相当于大明朝的礼部尚书,丹波守相当知府巡按,不过整个倭国的面积怕是相当于知府巡按管辖的区域那么大。不过陈可愿倒是没有轻视之,他代表的并非朱明王朝,打得黄龙旗只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长期与倭人打交道的他同样知晓倭人乃是一种矛盾的民族,自卑同时自尊心极强,稍有侮辱要么拼死一战,要么切腹自尽。 陈可愿倒也不敢怠慢,上前行礼道:“多谢丹波守大人款待,不知道贵国大宰大贰何时能与我等见面?”他身负重任,同时也不像再和第一次来倭国一般长期逗留,想要办完事就回去,要不然蒋某人前车之鉴不远。上一次他要不是身为副使,再加上拿出了所有的所得贿赂严嵩党羽方才躲过一劫,此次身为正使,稍有不慎就得赴蒋某人后路,酷吏在狱中日日拷问钱财下落,同时威逼恐吓老父、妻儿导致家破人亡的悲惨下场。 宫原正重同样是赶鸭子上架第一次与朱明王朝的使节见面,看到陈可愿完全没有半点使者之间拐弯抹角的绕绕逗逗圈圈,开门见山的直接询问何时与自家主公相见,倒也没有纠缠,回道:“我家主公已答应明日邀请天使巳时入城赏樱。”说着吩咐会宾馆内的属吏招待陈可愿等人,他匆匆赶往冈山城回禀见到陈可愿之事,如实将陈可愿所言一一复述。 小会议室内,野山益朝、石川久孝、宫原正重等人都不说话,一起看着政衡,上国天使前来拜访之事,让他们同样有一种疑虑重重的感觉,想要听听自家主公所知所想。 政衡挺腰端坐,垂目下视,沉默了好一会,说道:“服部,你说他们所有人的口音全都是吴侬软语,若是如此,我倒是能够猜测出他的后台乃是那位诱捕东亚海贼王的直浙巡抚。” 东亚海贼王何等人物,赫赫威名,竟然能够将其诱捕,足可见这直浙巡抚比起东亚海贼王还要强悍得多,如此强势的人物派遣来的使者,同样让他们不知该如何应对? 倒是政衡微微笑了起来,他前世写扑街小说的时候特意查过东南抗倭的资料,虽已忘记陈可愿之名,却是记得那前往联络东亚海贼王的使者的悲惨下场,前车之鉴不远。(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前脚明使后脚寇(上) 在冈山城下会宾馆内度过了一个不眠的夜晚,陈可愿一心想要完成胡巡抚交托的命令,然后立即返回故土,不敢在倭国逗留,生怕步了蒋某人的前车之鉴。⊙,他是不知早已经有不少自命清高的愤世嫉俗之辈和贪官酷吏全都在等候他的归来,前者用一种高高在山自命清高站立在真理的高台上指点江山,认为出使倭国便是通倭,如同后世的愤青,后者认为倭国拥有金山银山来回一趟便沾染了财气,只等他归来毁其名声夺其家财。 次日一早宫原正重前来,一同前来的还有十余人,他们的态度全都变得更加的殷勤,倒是让陈可愿更加警惕起来,跟随他一同前来的两名护卫倒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这两名护卫乃是胡巡抚派遣的锦衣卫,原本出发的时候有十多人,半途上遇到了风浪,再加上在平户逗留期间遭到了东亚海贼王集团的追杀,到得冈山港的时候只剩下了两人。 宫原正重倒是奇怪,为何这使者气质上总有一丝畏缩的感觉,不觉多看了两眼,当时不能直接相问,疑惑存在心中,脸上还是一副殷勤的模样,摆了轿子请了三人前往。 陈可愿乘轿,两名护卫骑马,并非直接前往冈山城。陈可愿脸上略显疑惑,径直打开帘子,对着跟随着的伊达家的护卫问道:“不是前往冈山城嘛?这是要前往何处?” 跟随在轿子的正是秦人的后裔服部正成,由于公家上层以说唐音为荣,故而他在很小的时候便学习唐音,不过说出来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吴语口音,回道:“我家主公在金刚轮院为使者准备了赏樱宴。” 陈可愿略略有一些惊讶,不曾想到一个剃发倭服的少年郎竟然能够说一口吴语,虽然未免有一些别扭拗口,但是比起其他人来要好听的多,不觉得问道:“你祖上是明人。”话语中略略带着一丝探究的意思,要是回答真的是明人的话。那么他也就没有谈下去的意思了,要知道逗留在倭国的明人大部分是倭寇,和一个倭寇的子孙谈话有串倭的嫌疑,他避嫌还来不及。 服部正成恭恭敬敬弯腰低头行礼道:“小臣秦正成。祖上乃是秦国时代的吴人东渡的后裔,距今已有一千七百余年了,小臣能说这口吴语还是父亲强逼的,认为祖音不可变。” 陈可愿不曾想到一个流有秦人血脉的后代竟然还记得祖音不可变的道理,肃然起敬。却是不知服部正成这一番话乃是他的主公亲自教导给他的,就算是名讳也是临时改的。 服部正成恭敬的态度、熟悉的吴音以及极为感人的故事,看着眼前这个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心智的少年,陈可愿很奇怪自己竟平静了下来,开口问道:“传闻大宰大贰年方不过二十六,不知出自何门子弟?” 任谁初闻伊达政衡之成就俱都有这样的疑惑。若是一个倭人相询,服部正成怕是一刀就得砍过去,认为是在羞辱自家主子。在倭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伊达政衡的门第低微,当面询问一个忠于伊达家的家臣这样一个问题,立即就会引来一场纠纷。服部正成抬头看了一眼陈可愿。眼角微微抽动,自认为对方并不清楚倭国实际情形,回道:“我家主公乃藤原山荫后人,十八岁时自感天下混乱百姓苦难不堪立下平世宏愿,身边仅两名武士及三十余士兵起于微末,经七年励精图治发展到现如今拥兵十万之众。” 若是常人听得服部正成如此说话,便认为是在吹嘘,陈可愿曾在倭国逗留三年,踏上冈山港以来也从属吏、町人口中探听到了不少这位起于微末的大宰大贰的事情,可说是相当传奇。再看服部正成说到大宰大贰的时候脸上一副崇敬的表情。不似作伪,陈可愿倒是对这位年纪轻轻就天下六分有其一的雄才多了几分探究的意思,就算是在明国,这样一个起于微末的也算是枭雄一类。 陈可愿倒是没有再继续谈论下去的想法。对于即将到来的谈判多了几分期待。 金刚轮院相距冈山城其实不远,到了寺门口高大的鸟居耸立,还有数座鸟居还没有立起来,忙碌的工匠早已经退去,金刚轮院是旧寺扩建的,倒是南院有一大片原主人留下的樱花点点绽放。 政衡正与金刚轮院的新任主持。同时也是他的外交僧竺云惠心品茶论道,今日与明使一同赏樱论道的也就伊达政衡、野山益朝、石川久孝、宫原正重,再加上竺云惠心五人。野山益朝和石川久孝两人前去迎接明使,宫原正重领着明使到来,剩下两人便一边赏樱一边等侯。 竺云惠心原是毛利元就得外交僧,后来在政衡的拉拢下,确切的说是自毛利元就死后,毛利家无力抵挡伊达家的攻略,他审时度势之下弃毛利投入伊达家,一开始的时候或许还做着人在曹营心在汉的梦,随着事态发展也只能够将错就错了。 政衡对于这位毛利元就的亲近人也算是厚待,这座临济禅宗的金刚轮院的主持便交由他担任,在临济禅宗的地位日益提高。 政衡品了一口茶,开口道:“禅师,不知惠琼如今在何方修法?”惠琼便是安国寺惠琼,自从三年前出使且山城后便向其师竺云惠心分开,流浪他国,以求心中之佛。 竺云惠心担忧道:“小徒前两年一封书信都不曾带来,让贫僧甚是挂念,以为出了意外,不曾想到三月前突然转交来一份书信,原来已拜在临济宗高僧快川绍喜门下,现在京都东福寺挂单。” 快川绍喜乃是临济宗高僧,出身美浓名门土歧氏。修行嗣仁岫宗寿之法,是妙心寺四十三世出世,后入美浓崇福寺住职。由于介入美浓斋藤父子之争,斋藤义龙弑父之后挑起了禅宗之乱,支持大龙寺成为临济宗妙心寺派美浓本山,快川绍喜败北除籍。如今挂单京都东福寺,历史上要在两年后斋藤义龙死后方才归国,五年后得武田信玄相招担任山梨惠林寺主持,二十三年后吟唱“安禅不必须山水。灭却心头火自凉”端然圆寂大火中。 政衡倒是不曾想到安国寺惠琼会拜在快川绍喜的门下,这位可是在历史上留下了浓重一笔的临济宗禅师,后世那位曾说“愿早生二十年,成就如信长公霸业”的同族的授业恩师虎哉宗乙便师从快川绍喜。 政衡点点头说道:“快川绍喜禅师乃是临济宗妙心寺派高僧。如今京都大战再起,若是快川绍喜禅师愿前来冈山修建妙心寺派的寺院,可从若狭乘船前往丹后国,不日我家即将入住丹后。” 丹后一色氏长期与若狭武田氏相争,穷兵黩武。小小的丹后国内守护和守护代、豪族之间的争斗,再加上若狭武田氏时不时前来攻略一番,使得丹后国内各势力混战不休。 竺云惠心担忧的正是即将爆发的京都大战,要知道现在石山本愿寺积蓄起了足够强大的力量,其他宗派也同样积蓄力量,一旦爆发,比起应仁之乱还要激烈,京都怕是要再次毁灭,京都附近的寺院恐怕要毁于战火。 只徒莫若师,竺云惠心心知爱徒性格。知晓恐怕会与寺同亡,说道:“此事恐怕不易,不过贫僧还是会尽力而为,只是不知殿下在此次京都大战中的态度如何,参战否?” 如今,畿内渐渐形成了以石山本愿寺为首的西军和天台宗为首的东军相争的局面,两派都在竭力拉拢各个势力加入进来,不管是寺家还是武家都在他们的拉拢范围之内。 一旦拉拢完毕,便是开战之时。不管是东军还是西军,都对独占天下六分有其一的伊达家相当忌惮。同时都派遣了使臣使劲拉拢,谁将得到伊达家的支持,谁的赢面就大。 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对石山本愿寺发动的一向一揆有好感。就算是禅宗也不愿意和他为伍,早早的加入了以天台宗为首的东军,竺云惠心当然不会例外,有不少人托他向政衡询问抉择,政衡多是以顾左右而言他,一直没有表态。这也是迟迟没有爆发冲突的原因之一,石山本愿寺也害怕在倾巢出动之下被端了老窝。要知道自从三好家分家之后,淡路水军安宅冬康身死,安宅水军一部分跟随三好实休前往阿波,另外一部分则投入了伊达家的麾下,连同淡路岛也已经纳入了伊达家的统治范围之内。 政衡脸色倒是平静,道:“道义上我倾向东军,可是从情理上我却要选择西军。同时,我不管是选择东军还是西军之时,畿内就会爆发前所未见的大战,死伤将会成千上万,这也是我无法下定决心的真正原因。我现如今只能够拖着,拖一日,百姓便能有一日安宁,拖得一时,便有一时安宁,拖到东军和西军不得不停战妥协的日子。”如果事情真如政衡所说,那么就好了。原本这畿内大战便是政衡推波助澜的,哪里会让他们妥协停战的机会,他只是想要让东军和西军积蓄更多的力量,憋到不得不爆发,到时将是剧烈的。 竺云惠心听得政衡的话,微微点了点头,确实如政衡所言,选择东军,恐怕西军在与东军大战之前就会先搅乱伊达领方才安心与东军一战,而东军恐怕会心安理得的作壁上观,故而才有道义和情理两说。 同样,竺云惠心清楚,现在畿内犹如化脓,脓包不挤破是不会好的,时间越久脓水就会越多,到时候不仅不会好反倒是会蔓延开来,只是他不能说政衡的愿望是错误的。 政衡见得竺云惠心陷入痛苦的沉思,也就不再言语,抬头看着纷纷扬扬的樱花,想到畿内的战火,哎,东军、西军,伊达家不知选择谁才好,拖时间也拖不得长时间了。 石川久孝匆匆赶来,禀道:“明使来了。”诸人昨日听了政衡戳穿了明使的身份,不仅没有丝毫怠慢明使,反倒是更加的殷切起来,实在是那位的名声实在响亮,诱捕东亚海贼王的强人啊。 政衡起身望去,见得一个身着杂色盘领衣,头戴四带巾,相貌普通,身材消瘦,除了眼神锐利点,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可一想到他能够千里迢迢东渡倭国,又得某人信重,当然也不可能是普通角色。 政衡拱手朗声道:“来人可是明使陈可愿,陈敬修,某藤原政衡久候了,还请入座,与我一同赏樱品茶论道。” 陈可愿大吃一惊,闻名不如见面,他闻听他要见的主人是一个年仅二十六岁的年轻人,不经错愕。政衡得外形本自不差,匪夷所思的遭遇和两段人生的经历所磨砺出来的气质,更不是等闲诸侯可比。 更让陈可愿吃惊的是政衡竟然会说一口流利的北直隶官话,虽然有一些拗口口音,比起一些学了两三年的各地生员举子还要熟练,再加上宠辱不惊的恬淡,让他禁不住多看了几眼。 陈可愿回道:“固所愿也。”说着便在政衡的邀请下坐在了榻榻米上。 政衡见得他如此坦然安坐倒是微微错愕,惊疑暗道:“此人当在倭国逗留过很长时间!”却似不经意间,开口询问道:“不知道使者大人奉胡巡抚之意,前来所谓何事?” 陈可愿惊愕回首,他对外打着的是朱明王朝的使者身份,从未坦露乃是胡巡抚派遣来的使者,却不曾想哪里出了差错,让人看得出来,尴尬地笑道:“不知大宰大人何意?” 政衡见得陈可愿不愿透露身份,同样打了一个哈哈,不再谈论此事,他一上来不过是想要打个下马威,见得错愕之下露了行迹,却死硬着不反口,倒是不好强行逼迫。 政衡指着天空说道:“今日天气,你看如何?初春阴沉的灰色天空,竟被称作‘樱阴’倒也风流。”(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前脚明使后脚寇(下) 政衡望着飘落的樱花,突然怀念起还在梅川院的日子,依靠在一棵樱花树下假寐的日子,恬淡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他脸上的笑容更加浓了,道:“不知道使者大人能否给我一个答案?” 陈可愿脸现笑意,淡淡道:“据闻平户港一年可收百万两白银,不知道大宰有意否?”他今日来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让倭国最强大的武装集团平灭了平户港,使得东北亚最大的倭寇集团自顾不暇。 席间众人俱都惊诧莫名,倒是政衡结合前世所知历史,蓦然灵光一闪,面色平静,目光平淡,只是他这种平静怎么看都给人一种耐人寻味之感,倒是让陈可愿十分惊讶。 政衡直视陈可愿,直指要害道:“可是汪五峰要被问斩了?”政衡知晓汪直汪五峰是在嘉靖三十八年,也就是永禄二年被问斩,具体时日恐怕现在已经提上日程,一般会秋后问斩。汪五峰问斩,其麾下倭寇集团必然会展开大规模报复行动,对方的意思显然是打得是转嫁危机的方式,打得倒是如意算盘。要知道汪五峰最盛时有数万精锐,调用的海船高达二千余艘,靠着他吃饭的有数十万之众。如今前去攻打平户港,不是去捅马蜂窝嘛?陈可愿的心思歹毒啊。 陈可愿骤闻所言,吃惊地望着政衡,眼里不由自主地掠过一丝慌乱,他怎么知道汪五峰要被问斩了?这怎么可能?明廷对外宣称的可都是招安了汪五峰,对方仅从只言片语之中就能够直指要害。 这让他吃惊之余,更多的感到了一丝惶恐,这样一个人物出生在倭国,不知道对于大明是利还是弊,陈可愿若是出于朝廷高层当然要好好考量一番。不过他自己都自身难保,将这丝惶恐抛掷脑外。 政局在不断的变化,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甚至就连他都突然复出了,再次担任赴倭使者。陈可愿知晓国内群情激荡。汪五峰恶贯滔天,神人共愤。汪五峰之死是否有胡巡抚推波助澜之说却是不知,但胡巡抚是不想让汪五峰现在就死的。直浙卫所糜烂,军备不整,俞大猷、戚继光等人虽善战,却没有一支可靠的军队可用,起码得等到训出一支能用之军,方可处置汪五峰。王本固等人为搏清名。罔顾实际情况,执意要处斩汪五峰,上报朝廷,下安百姓,同时闹得世人皆知。胡巡抚有心无力,只得亡羊补牢,拆东墙补西墙,闻倭国出现大豪,便遣使以图夹击倭寇。 汪五峰问斩一事,胡巡抚有心无力。足见他在朝廷之中的地位摇动,严嵩倒台也就在左近,不过对付严嵩还不是时候。胡巡抚身为严党中人自然要受到强大的火力攻击。 陈可愿手中的筹码几乎没有,全靠他的一张嘴巴忽悠,现在他的把戏被政衡一言拆穿,心中惊慌失措之余,脸上同样露出了惊慌的表情,显然他心里的那点希望顿时烟消云散。 陈可愿佯作吃惊,反问道:“问斩,大宰听到了什么风声?” 席间众人全都看清楚明使脸色大变,如今还明知故犯。全都流露出了不满的情绪。倒是政衡道:“平户的领主说是松浦氏,可是实际上做主的乃是汪直汪五峰。若是汪五峰没有出事,谁敢染指平户?” 陈可愿看得政衡。平户的主人是汪直一事,他逗留平户三年如何不知,后面一句话让他探出了一些让他感兴趣的内容,汪五峰没有出事,谁敢染指平户。反过来说,一旦汪五峰出事,就会有人出面染指平户。 陈可愿问道:“不知大宰有意染指否?” 政衡笑了一会,方才变了脸色,严肃地说道:“当然,平户年收上百万两白银,这笔钱财实在是诱人,我是一个俗人,自然也不例外。不过很遗憾,现在我还没有那个实力,我想再过个六七年时间足矣。”他当然有意夺取平户,甚至于同样有意夺取五岛群岛,扼住明倭海上贸易,靠着收取过路费就能够使得伊达家永远不会财政匮乏,不过他可不会做那火中取栗的事情。等到俞大猷、戚继光等人率领着他们的军队横扫东南沿海的倭患,打得倭寇集团损失惨重无力支撑的时候再来收拾残局不是更好。 陈可愿知晓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一个明白人,不好糊弄,等个六七年时间,东南沿海地区怕是要被打残了,他突然问道:“一路走来,听闻贵家严禁八幡船下海一事,不知真假?” 政衡微微点头道:“明使也知道我家的政策,倭患肆虐中华一事,贵我双方都深受其害,我家深恶痛绝之。对于境内勾结倭寇一事打击力度不可谓不强,可还是屡禁不止,只得发布八幡船禁止令,下令没有我家的通行证的八幡船一律不准下海。” 伊达家现如今实行的八幡船禁止令还是当年他在备中国的时候,由于和村上武吉交恶之后,为了应对村上武吉的攻击发行的命令。随着伊达家从小到大,这条命令也开始随着伊达家的壮大而实行的范围加大,不过伊达家在成长为十国领主的庞然大物之后,为了保证伊达家的海上垄断地位,打击海盗行为已经成为伊达水军的主要任务。 显然,八幡船禁止令对于伊达家来说是一件大事件,可是对于一向自诩为天朝上国的朱明王朝会对倭国的一个地方政权的一项政策感兴趣,恐怕还是相信猪都会说话来得真实一些。 陈可愿临行前从青藤先生口中知晓,原本因为处斩汪五峰一事闹得群情激荡,岑港毛海峰诛杀肢解人质夏正,然后开始做营救汪五峰的准备,被俞大猷、戚继光等将压制在岑港不得动弹,哪里想到由于倭国强豪在国内明令禁止海贼在国内肆虐,大量海贼不得不跑到平户参加了倭寇集团,使得倭寇集团平白增加了数千敢打敢杀的真倭。 岑港得了数千援军,其中真倭数量高达十之七八。一下子撕开了俞大猷、戚继光等将的防线,打得直浙等地海防破碎,直逼杭城。百姓伤亡过千,十余万百姓逃离故土的惨剧。 陈可愿不能说对方的八幡船禁止令实行的不好。驱逐贼寇全都跑到了东南沿海地区当了倭寇,典型的死道友不死贫道,还要称赞他的大义,他在心中腹诽着也不怕倭寇集团反噬。 陈可愿暗自叹息,事已至此,知道自己的使命完完全全的失败了,恐怕东南沿海的压力剧增,大量的倭国的破产武士和浪人投入倭寇的浪潮之中。汪五峰死的不是时候啊。 政衡突然说道:“我家有意重启勘合贸易,不知道使者能否有门路通融一二?若是能够重启勘合贸易,我家并非不能够同意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和使者身后的主事者合作。” 勘合贸易自大内氏内乱之后已经长达八年时间没有重新开启,不曾想到今日竟然有人会说要重启此事,还说若是重启勘合贸易,就能够和他身后的主事者达成合作事项。 说着,政衡拍了拍手,宫原正重命人拿了一只精致的盒子上来,放在了案几之上,对着陈可愿说道:“这份便是大内氏日前送还朝廷的勘合贸易的凭证。还请使者查验。”战国乱世,群雄眼中哪里还有朝廷一说,不过是对外的说辞罢了。大内晴英自知无法保全勘合贸易的凭证。便以此为条件求得伊达家的援助。伊达家现在确定的战略就是使得九州地区内乱不休,扶植龙造寺、大内等势力抗衡大友氏。 陈可愿看了一眼盒子中的勘合,倒是没有怀疑,他回道:“此事外臣无法做主,不过我会向大人转达的?” 政衡与陈可愿又寒暄了一番,吃了一顿午饭之后便分别了。见得明使离去,野山益朝方才说道:“主公,此人三绒其口,定然不怀好意。为何最终还要让其带话,不怕他坏了事情?” 政衡嘴角勾其一丝笑意。说道:“他千里迢迢从大明前来,若是一点也没有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你认为他会不会为推卸责任而胡乱攀诬,将我家说得与倭寇同流合污。”推卸责任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人都有趋利避害的心理。他相信能够千里迢迢跑来倭国,自然是有一些承担的人物,不过若是没有一点成果的话,就会生出怨恨之果。 野山益朝点头称道:“正是此理。” 政衡对着宫原正重吩咐道:“我看此人是有一些学问的,身边却只有两个老军跟随,连个红袖添香夜读书的人都没有,实在是不像话,你从冈山附近寻摸二三风雅之女送于他便是。” 宫原正重咧嘴笑道:“此事简单,京都乱起,不少公家逃来冈山,穷困潦倒,有不少风雅之女。不过据观察,那两位护卫手有老茧,与其若即若离,想必其主生怕他千里迢迢前来,做了有辱其主的事情,派来监视的。” 政衡嘴角勾起一丝讥嘲之色,说道:“圣人曰‘不患寡而患不均’,收与不收是他的事情,送与不送是我们的事情,若是他真的在其主面前搬弄是非,这些事情便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众人惊愕。 政衡说道:“他能够攀诬的事情无非就是我们与倭寇同流合污,若是其主相信其言,那么我们这些倭寇送于他女子和钱财,他不是自论通倭嘛?嗯,服部,你趁夜悄悄送万两白银给他,好做重启勘合贸易之事。” 宫原正重回道:“万两白银,是否过了?” 政衡笑道:“他会要嘛?如果收下的话,恐怕他便会去和汪五峰黄泉路上走一遭了,临走前还得抽髓扒骨抽干了油水,其族人也会背上通倭的罪名永远无法抬头做人。” 事情果然如政衡预料的那般,宫原正重送女子,服部正成送万两白银,陈可愿全都拒收,不过服部正成趁夜送入会宾馆,故意让那两名护卫瞧见,陈可愿严词拒绝之后却是秘密送出。可说是黄泥掉进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两护卫看陈可愿的眼神俱都露着怀疑的目光,陈可愿同样知道被人算计了,却不得不吞下恶果,诅咒发誓也难消怀疑。 不曾想,陈可愿刚刚怏怏而回,踏上归途,来自松浦隆信的家臣笼手田安昌带着十余彪形大汉踏上了冈山港码头。十余彪形大汉中间却站着一高挑女子,笼手田安昌小心殷勤的奉承着。 笼手田安昌指着远处的冈山城道:“红娘子,那便是伊达家的主城冈山城,听回报,十余日前确有一人打着明使的旗号来到冈山城,不过两日前他便已经乘船离去了。” 女子身着红色戎装,身材高挑,肩膀略宽,站在十余杀气腾腾的壮汉之间,没有丝毫惧意,反倒是风轻云淡,自始至终都是冷淡表情,可见女子强势,正是汪五峰的养女红娘子。 身边一壮汉问道:“是否追击?” 红娘子脸色冰冷道:“就算追上了有何用处,一宵小儿,现在唯一所虑者便是大人的安危,大兄用兵冒犯东南逼迫朝廷就范,实则是想要逼死父亲,其心可杀,其行可诛?!” 笼手田安昌听到了不该听的话,不再言语。平户虽然隶属于松浦党所有,可是做主的人是汪五峰,实际执行的便是眼前这个女子。汪五峰收养了不少子女,其中得力者有两人,一是毛海峰,另外一个便是眼前的这个女子,不知其真实姓名,只知道唤作红娘子。 那壮汉问道:“既如此,为何还要见这一乡下土鳖。”明人对于倭国有三种态度,一是畏恶,多是被倭患肆虐的东南沿海的百姓,二是鄙夷,多是文人将士,还有便是倭寇集团的上层,三是深究倭寇和倭国的区别,陈可愿便是其中一员。 红娘子道:“向他借几个人手。”(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世间事态千百般(1) 住在高墙之内的政衡浑不知汪直汪五峰的养女来了冈山城,惦记上了他,同样不清楚一向自傲的他在几个倭寇的眼中就是一乡下土鳖。…≦,他现在很生气,望着跪坐在书房外的户泽白云斋,用着一种冷冰冰的语气说道:“白云斋,你好啊,竟然自作主张的为我讨了一房侧室,还让武田又三郎背叛了他的兄长,直接投在了伊达家的门下,好本事啊?” 户泽白云斋他很想说讨要山名佑丰的女儿一事是外交奉行馆的人办的事情,不管他的事情,可是他说不出口,外交奉行馆办的事情的确过分,他身为负责因幡、但马国的情报工作,没有事前得知详情报告给政衡,这就是失职,再加上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手下竟然会有人胆大包天到了自告奋勇前去芦屋城劝降武田又三郎,使得武田又三郎倒戈相向。户泽白云斋是被他的手下给害了,他清楚政衡的本意是想要武田高信和武田又三郎之间失和,在片山盛长攻略因幡国的时候能够各个击破,在政衡的眼中,因幡武田家一个都不能够留下的。 户泽白云斋呼吸了几下方才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不少,方才觉得舒服了一些,见得政衡生气,不由地缩了缩头颈,听得政衡的问话诚惶诚恐,一副引颈待宰的绝望表情,道:“下臣用人不当,还请主公降罪。” 政衡看得户泽白云斋的这幅模样,心中愈发的生气,低声说道:“武田又三郎是不能够在因幡、但马国待了,一事不烦二主,你派人前去芦屋城向武田又三郎宣布命令吧,让他到冈山城来。” 户泽白云斋的恐惧的确是装出来的。政衡既然让他进门。还让他到了书房外,说明政衡对他自作主张的行为虽然不满但是还在承受范围之内,因幡、但马国形势有利于伊达家,武田又三郎的事情不过是小事,伊达家也不是没有容人之量,不过确实不能够在因幡、但马国待了。不仅武田又三郎不能够待了,以山名佑丰为首的山名氏三代之内的人全都要搬出来。政衡只让他前去解决武田又三郎的事情,显然没有将平白多了一个侧室的事情怪罪到他的头上,不过是怪他没有及时通报给他的,心中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户泽白云斋心里有底便也不慌,他毕竟是忍者头目,整天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情商之高可想而知。任凭政衡叱骂了几句之后,他便鼓起勇气。装得可怜巴巴,同时他在进城之前还使人密报了他的女儿,已经身为伊达政衡侧室的墨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真是触犯了政衡的底线的话,也有自家的女儿在旁边说项,能够包得一方富贵。 户泽白云斋听得政衡的命令,知道这条命令他是不能够接的,接了就是逾越职权。 他是户泽众的头目。户泽众的任务就是探听各地情报,以及在战时辅助作战部队做好情报工作。当然还有做好保镖的任务,若是真的听从政衡的命令前往芦屋城的话,就会在政衡的心中留下不本分的影响。事情可一不可再,他的手下已经有人逾越了本分,在政衡面前可说是用人不当,乃是失察之罪。要是答应再往芦屋城武田又三郎一趟的话,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政衡,户泽众从上往下统统逾越了本分,武田又三郎事件恐怕从一开始户泽白云斋就是清楚的,还是他默认的。 如果这样的印象在政衡的思维中定格的话。户泽白云斋知道他完了,户泽众同样完了,草间众的前车之鉴不远, 草间总司和草间众从人前说明是他们已经不胜任地盘的扩大而导致的情势的复杂化,实际上是草间众的人们忘记了他们的本职工作,要不是草间总司乃是跟随伊达家的最早一批家臣,政衡又是一个念情的主公,这才没有发落草间总司,还让他成为了冈山警察总司的总司,如今更是近四五千准军事的警察部队的总司官,直接隶属于政衡的统辖,官职不降反倒是升了。 户泽白云斋知道他可没有草间总司的好运,就算能够凭借着他的女儿的情分活得性命,但是也会失去了大量的权力,不可能再像草间总司那样以另外一种形式复起,堂而皇之的走到台前,成为了伊达家的重要家臣之一。 户泽白云斋将头伏在地上回道:“还请主公饶恕臣的失察之罪,臣回去后一定整肃严查,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等恶劣的行径,还请主公再给臣一个机会,臣一定竭尽全力为主公效力。” 政衡定定的看着户泽白云斋,他知道户泽白云斋听懂了他的用意,这是一个聪明人,从第一眼瞧见他的时候就知道了他是一个聪明人,同时他同样清楚,这次事件之中户泽白云斋同样扮演着默认的角色,户泽白云斋想要知道政衡的底线在哪里,是否会容忍他的逾越本分的行为。这种事情,政衡是不能够容忍的,一旦容忍下来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他冷笑,道:“你还知道自己的本职工作是什么,这很好,明日此时,我想要在这里见到你的那个聪明的手下,我想要看看他的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政衡这话里德意思已经很直白了,武田又三郎事件,他需要一颗脑袋,来为这件事情埋单,要么是那个自告奋勇前往芦屋城的家伙,如果想要保住他的话就得将他的脑袋割下,问一问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同时,政衡话语的意思也有敲打户泽白云斋的用意在,户泽白云斋自从草间众失势之后,一度志高意满,很是做了一些逾越本分的事情,平常的时候还能够容忍一二,可是现在已经触及了底线。 户泽白云斋再次拜倒在地,回道:“臣明白了!”他知道这不仅是在敲打他,同时也在敲打敲打那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户泽众成员,这次事件之后,户泽众怕是要谨小慎微了。 政衡是一个念情的人。但是也不等于说他是一个优柔寡断之辈。遇到该出手的时候,政衡也是以当机立断闻名的。从政衡复起到如今年事件,为了获取更多的直辖领和财富,毛利、大内、尼子、浦上,被杀的积尸如山血流成河。在政衡的攻伐和后续的运作下,有意被除掉或则无意中北波及而死的人更是数量巨大。这所有牺牲者总数加起来只怕得有十万之众。其中武士阶级以及他们的附属成员大概占了三层以上,这也是可以解释为何在伊达家发布八幡禁止令后会有那么多人逃亡平户的原因所在。 之所以伊达领地内部对此没有什么感觉,那是因为现在伊达领地内的统治阶级都得到了极大地利益。政衡夺取了死者的土地,并不是死拽在手中不放,而是将所得的土地和财富赏赐给他的家臣们管辖,同时由于得到了大量的土地和财富,使得他有足够的财力来支撑他的大军团计划,拥军十万之众可不是说笑的,其中拉出去立即就能够打仗的就有四五万人也不是吃干饭的。 破产的武士和被波及到的人被杀得无不肝胆破裂。吓破胆量的全都逃离了伊达领,留下的多是懦弱无能的。 至于对于没名没利的升斗小民来说,管他君主叫什么名字都可以,一旦减轻赋税的君主死了,人民不担心才怪,说不定,人民反过来要讨伐这个弑君者,这是个单纯不过的道理。创造美好生活环境的君主会受到百姓的爱戴。倒行逆施的君主就被扬弃,一旦掌握民心向背。并且压制住国人阶级的反抗,在紧要关头使上一点武力,就可以治大国如烹小鲜。 政衡身为穿越者,他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发布过许多前后矛盾的命令,不过这些命令的出现大多和他的前世有关。他前世的时候有许多网民会痛骂政府的不作为,可是他同样心里明白。现在社会比起古代社会来要社会清明许多,法律法则也规范了许多,对于人权也是看重许多。 虽然他一度还没有彻底形成世界观就来到了这个时代,一度迷茫过,不过他前期发布全都是对于升斗小民有利益的命令。例如在备中国的时候六公四民,到了扩张到备前、备后、美作等地的时候农税降低到了五公五民,现在甚至于降低到了四公六民。 毛利元就在世时严格执行六公四农就被称为贤侯,大内义长和尼子晴久穷兵黩武说是六公四农实际上八公二农都不止,百姓如何不反。伊达家严格执行四公六民,对于饱受乱世伤害的西国农民来说的确已经是大大的善政了。伊达家再经三年蛰伏,西国的百姓哪里还记得曾经统治过他们的领主姓甚名谁,这也是在各地搞伊达家崇拜大行其道的缘由。 想到这里,户泽白云斋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再三跪拜告罪退了下去,乖乖的离开了冈山城,去处置那个自告奋勇的混帐东西,好好整肃一番越来越脱离掌控的户泽众。 户泽白云斋离去,随侍左右的黑田官兵卫匆匆归来,单膝跪地,淡漠的回道:“主公,户泽白云斋入城前曾使人禀报墨夫人,这是使人的姓名和来历,墨夫人没有回应。” 政衡望着黑田官兵卫,这个少年郎比起三年前张开了一些,他挥退了随侍,又让童仆摆上坐垫,招呼黑田官兵卫坐下,笑着说道:“官兵卫,听说你正在追求清水家的阿鲤。”清水家的阿鲤,乃是政衡的妾室佐纪在前夫家所遗留的女儿,政衡将她交托给了石川久孝抚养,由于长得跟鲤鱼一样活泼可爱,被政衡唤作阿鲤,现年十四岁。 黑田官兵卫说到底不过十二三岁,他走进了两步盘腿坐在了政衡的面前,圆圆的脸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的身体已然成熟起来,充满青春的活力,已到了追求异性的时候了。他听得问话,脸上露出了一丝红晕,尴尬的回道:“不是谈情说爱的事情,只是随便聊聊,对,随便聊聊。” 政衡微微笑了起来,他不曾想到一向镇定的黑田官兵卫也有孩子心性的一刻,要知道自从其父被杀之日起他就再也没有了笑容,一直以来政衡都没有将他当做小孩子看待。 他笑道:“官兵卫,你这个年纪是该懂得男女之情了,该懂得了。清水家的阿鲤是一个好姑娘,不过你现在考虑这些事情,稍微早了一些,对你对她都没有任何好处?” 黑田官兵卫怔怔的听着,残酷的经历让他迅速长大了,当得知政衡并没有反对他和阿鲤聊天的事情,不禁稍稍松了一口气,只是后面一句话让他有点儿搞不太懂为何。 政衡看着黑田官兵卫懵懂的样子,呵呵笑了一声,说道:“这件事情,你去问问你的家人就知道了。阿鲤的事情,我不反对,不过要好生对待她,她同样是我的女儿。” 黑田官兵卫突然被政衡严肃的表情懂得楞了一下,听得不会反对,松了一口气之余立即跪倒在地,道:“小儿明白了,多谢主公成全。” 政衡挥手让黑田官兵卫下去,黑田官兵卫和阿鲤之间的男欢女爱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最大的抉择便是石山本愿寺和延历寺都派遣了使者前来的路上。 根据服部众传回来的情报显示。石山本愿寺的使者乃是下间赖廉,同时让政衡注意到的是在随行名单中还有来自三河的本多正信,年仅二十岁的本多正信在一向一揆中突显出来,足见他是一个不容小窥的人物。不过现在世人还不知道他的本事,唯有带着金手指的政衡关注到了名单中最角落的本多正信。 石山本愿寺的使者规格很高。延历寺的使者同样不容轻视,乃是后奈良天皇的皇子觉恕法亲王,这位觉恕法亲王将会在元龟元年,也就是十一年后担任一百六十六世天台座主,第二年便遭逢大变,织田信长火烧比睿山之际落难逃亡,背负比睿山抵抗责任,亡命甲斐武田信玄处,数年后抑郁而死。政衡私下连天皇都瞧不起,何况区区皇子,不过他在随行名单中同样瞧见了一个让他眼熟的名字,随风。(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世间事态千百般(2) 外相本多正信和内相南光坊天海,德川家康的内外两大谋士,年轻的时候竟然会因为佛陀之争,走到了对立面,倒是一件让人感到好奇的事情。↖,政衡从名单中找出了两个让他熟悉的名字,南光坊天海如今的名讳唤作随风,本多正信倒是正大光明的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他眉头稍稍皱起,脸上露出了深思之色,似乎在记忆深处里寻找一些失去的东西。忽然他把手中的折扇啪一声折起,冷笑道:“本多正信、随风,有趣,有趣!不过石山本愿寺和延历寺如此高规格的前来,抉择好难,还真是不好打发啊?” 延历寺纸面上实力强大,看看现在抉择延历寺与一向一揆决一死战的名目上的名单,全都是一方豪雄,六角义贤、朝仓义景、浅井长政、斋藤义龙、织田信长、今川义元、武田信玄、长尾景虎全都站在延历寺一边,可是有什么用。 延历寺账面上的军队没有四十万也总有二三十万,比起应仁之乱时东军只多不少,可实际上能够到达京都的军队又有多少?其中能够上阵打仗的士兵又有多少呢?上述战国大名中怕是仅有六角义贤和浅井长政会派遣兵马助战,其余人等顶多是摇旗呐喊的命。 延历寺能够拿得出手的不过十万人,这还要加上大和国的南都六宗动员起来的兵马,石山本愿寺发动一向一揆攻打三好长庆最多的时候动员了四五十万人,现在恐怕不下六七十万,其中更有畠山、三好、铃木以及来自北陆、东海道的援军,经过了大半年的训练,已非去年那般在河内国被数千人打得猪突狗奔的乌合之众。 延历寺短时间内非是石山本愿寺的对手,不过从中长期来看。选择石山本愿寺实在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原本一向宗在加贺国驱逐武家建立佛国一事已经闹得很大,要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今竟然在畿内大动干戈,想要复制加贺国,这却是惹了众怒。否则六角义贤、朝仓义景、浅井长政、斋藤义龙、织田信长、今川义元、武田信玄、长尾景虎这些人没有一人站在石山本愿寺一方足以说明一切。 石山本愿寺可以说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如果伊达家选择石山本愿寺的话,就要做好与全天下武家为敌的准备,就算是已经压服的伊达领内也会有人借此反复,看来要加强播磨国的防备,还有加紧攻略丹后、丹波等地,将战线推到前沿去为好。 打断政衡思绪的是冈山警察总厅的总司草间总司。草间总司担任警察厅总司,麾下纸面上掌控有五千准军事警察部队,实际上他所能够掌控的仅有冈山以及附近备前、备中两国。其余地方的警察部队的长官都直属于伊达政衡,并不属他直接管辖,算是上下级关系,并没有君臣关系,警察部队除了辅佐常驻军维持地方治安的任务外,还有收集地方情治的任务。草间众乃是情报部门出身,虽然已经解散了,成员也多整编进入了警察系统。同时由于它的特殊性,使得警察系统具备了情报收集的功能。 政衡知道草间总司如果没有事情。不会来打扰他。即便是普通的事情,也是先找野山益朝等人,断然美誉直接过来的道理。他放下手中的两份名单,把草间总司叫进了书房。 草间总司禀报道:“主公,今日一早,有一艘唐船登陆冈山港。从船上下来十余人,入住了纳屋,纳屋的主人今井宗久亲自招待的,看起来很不一般,今井宗久很是尊重她。”今井宗久乃是和天王寺屋津田宗达并列的豪商。在堺从事铁炮生意和金融业,历史上接近进京的织田信长,而获得了权力,担任与堺之间的调停人,还先后担任信长、秀吉的茶头,与千宗易、津田宗及一起被称为天下三宗匠。去年,三好氏分裂,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烧毁堺港,劫掠船只返回阿波国,导致堺港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大量人员伤亡,许多商人背井离乡前往各地,纳屋的今井宗久看重伊达家的商业氛围,搬迁至冈山港。 政衡听得唐船,又想到了前几日方才离去的明朝使者陈可愿上,稍稍来了一些兴趣,他知道草间总司不会无的放矢,其中必然有一些隐情,问道:“仔细说说,究竟是些什么人?” 草间总司不敢怠慢,忙回道:“臣原本得知此事是因为唐船的事情,前次明使进入冈山港时方才察觉,是臣的失职,臣不敢怠慢,发文对各地的警察局派出所等等机构,让他们留意外来的船只和人员。这艘唐船从下关入海便飞鸽传书,臣便开始关注此事,一艘唐船原本是再平常的事情,臣原本并没有在意,不过还是让沿途的警察局稍稍注意。今日一早,这艘唐船停泊登岸后,便有人回报说他们全都说的是唐语,应是大明人,总共十二人,其中有一女子是他们的头目,其余十一个男子是她的护卫之类。” 政衡面无表情,他知道草间总司讲述了如此长的内容不外乎是来表功的,同时也是为了功过相抵的,当日明使进入冈山港方才察觉一事可是惊动了伊达家的所有人,服部众、户泽众以及警察体系都感到了来自政衡的怒火。草间总司只是提供了一个单纯的信息,并没有任何主观的判断。进行分析判断,正是政衡的工作,他不能够越主代庖。 过了良久,政衡终于有了自己满意的答案,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显然他想到了来人的用意,实质上当明使打起旗帜堂而皇之的来到,他就预感到这件事情没完,不曾想来得怎么快。他回头对草间总司说道:“你是如何看的?” 冈山警察总厅从组建到发展,草间总司一步步走过来,成熟稳重了不少,同时思考能力也强了不少,从情报中分析问题,从而推导结论的能力也增强了不少。他清了清喉咙。组织了一些语言,道:“商人的背景繁复,不过还是能够理清来路的,其中天王寺屋原本出自寺院,现在已经是本家的御用商人,也就是说不用再跑商了。小西屋贩卖盐食,这纳屋在堺港的时候便以拥有海船多闻名,不过同样的,在去年的堺港事件中损失也是蛮大的,海船几乎全部被三好军顺手牵羊抢走了。也就是说纳屋和平户的关系很好,也就是说来人是平户的实权人物。” 草间总司差点没有直说来人是倭寇集团的重要成员了,不过倒是分析的很有道理,政衡面色凝重道:“说的不错,做的也不错。这件事情我知道了,那个领头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草间总司见得称赞,心中终于放下了一半坎坷,答道:“回主公,根据我们的便衣警察回报,这个人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至于是什么身份暂时还不清楚,他来此的目的也不清楚。只是知道纳屋的今井宗久很是尊重他。称呼她红娘子,这个红娘子到底是何来历。目前还不得而知,不过臣已经在部署了,只要他们露头,臣就会制造一起打架事件。” 政衡听得草间总司制造一起事件逮捕一个随从的计划,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他突然忆起了前世的钓鱼执法来。倒是没有反对这件事情,说道:“这件事情做得小心一些。” 草间总司应了一声,脸上露出了喜色,退了出去。 明使前脚刚走,倭寇后脚就来了。倒是来得巧合,真的是巧合嘛?政衡表示怀疑,恐怕这些倭寇就是踩着脚的来,有他们的目的所在,汪直问斩在即,这帮人来得如此巧合,目的不纯啊。 倭寇,政衡每当说到倭寇的时候总会想到一些不该想到的事情,本文中提到的倭国和到的倭寇的本意不同,本文的倭寇狭义指的是海上走私劫掠的明人假扮的贼寇。倭寇在本文中分为倭寇和真倭。 石山本愿寺、延历寺、倭寇集团,全都来者不善啊。政衡敲打着案几,脸色凝重,他突然发觉自己卷进了漩涡之中,石山本愿寺和延历寺,他还能够应付得来,倭寇集团,这些人无所顾忌。 政衡凝神沉思,想了许久,似乎找不到答案,却是更加疑惑了。他远在穿越之初九考虑过倭寇的问题,倭寇是任何一个来到明朝末期的穿越者都无法避让的对手,在明朝的人大可以打杀以博取眼球来赢得愤青们的赞赏。可是身在倭国,现在的汪直倭寇集团还是强盛的时候,同时也是崩溃的前夜,政衡却是不能够前去捅破这个马蜂窝,惹祸上身的。 八幡船禁止令,已经是政衡能够做到的最大的改善和愤青们的关系的指令,这条指令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了汪直倭寇集团的实力,大量为了躲避伊达家抓捕的海贼逃亡平户,参加了汪直倭寇集团,故而才没有引起汪直倭寇集团的反弹。 汪直问斩在即,节骨眼上,明使突然出现在了冈山城,如何不引起汪直倭寇集团的注意和反弹?政衡却不知道他们为何来得如此巧合,如果他们早来几天,他大可以逮捕了明使送给他们当做投名状。要知道这里不是平户,也不是琉球,冈山可没有几个唐人,只要秘密抓捕,谁知道明使是死在了海上,还是落入了汪直倭寇集团的手中。 不曾想到,明使刚走,他们就来了。政衡实在想不明白他们的用意何在? 草间总司返回警察总厅之后立即开始部署抓捕一名倭寇集团的随从前来问话的事件,他找来了几个心腹,议论了一番,总结出了一个小小的计划,时间不等人,他们立即开始布置起来。 冈山町的西街,人来人往,纳屋便位于西街靠近十字路口的地方,在它的侧对面便是小西屋开始的盐食专卖店,从小西屋可以清楚的看到纳屋的情况,突然从纳屋走出两个唐人。小西屋内观察纳屋动静的一名行动科长眼露精芒,对着一个胖子说道:“下面该怎么办,你知道了?” 身着绸缎装的胖子应道:“明白!” 胖子摇摇晃晃上了街,见得那两个唐人,眼前一亮,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低头哈腰好像把头低到了他的腰间,用半生不熟的唐语说道:“纳屋的今井老板吩咐小的在外面等候大爷们出门。” 两个唐人原本就是偷偷瞒着红娘子出门寻欢作乐的,听得是纳屋的今井宗久让他在门口堵门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认为一个小小的今井宗久竟然敢拦住他们的去路,好生大胆,却是不敢闹大,惹怒了红娘子,喝道:“有什么事情?” 胖子笑眯眯的抬眼看了一眼,便非常识趣的退到一边,低声下气的说道:“两位大人,今井老板吩咐小的,一等到大爷们出门便招呼上来,带大爷们前去冈山最热闹的地方寻欢作乐。” 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今井宗久果然不愧是商人,懂得投资,两个唐人对视一眼,俱都认为今井宗久是在拍他们的马屁,红娘子太过于高高在上,今井宗久就算是表现得再好也不会得到红娘子的在意,还是招呼好了他们这些随从,他们虽然是红娘子的随从,可也是一方小头目,对于今井宗久来说可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人物,自然要多加笼络的。 认为猜测到了事实真相的两个唐人立即笑了起来,吩咐道:“前面带路!” …… 夜,纳屋,后院,换了一身女儿装的红娘子黛眉紧皱,迷人的面孔上露出了厌恶之色,冷声道:“韦三和刘四,两个又去寻找流莺牵手去了,也不怕烂了手掌,回来了立即来见我。” 随从头领应道:“红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前去见那伊达政衡?” 红娘子笑道:“该知道已经差不多弄清楚了,明日一早先去投贴。”(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世间事章态千百般(3) 石山本愿寺、延历寺、倭寇集团,三方势力接踪而至,说起来畿内有今日其中政衡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对于前两者来说,他反手就能够解决了,可是现在第三方势力的加入让他不由得踌躇起来。△¢,是夜,政衡稍稍安睡了几个时辰就再也睡不着,干脆起身,点起油灯,来到了庭院中借着昏暗的油灯,拿起摆放在木架上的太刀,开始演练拔刀术。 风吹灭了油灯,庭院陷入了一片黑暗。政衡闭着独眼感受着黑暗的感觉,他还在不知疲倦的反复练习着久未练习有些生疏的拔刀术,他想要从拔刀术之中悟出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大变化。也许是因为没有光线,只能够全神贯注注意自己的身体带来的感受,思绪从政事上抽回,一心一意的努力练习,生疏的手艺渐渐回归,他练得相当投入。 政衡埋头做着拔刀术,正自汗流浃背之际,身旁传来了一阵轻盈的木屐踩踏地板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阵淡淡的香风,很清新很提神的那种香气,光线同时亮了起来。 政衡微微睁开眼睛,他知道来人是谁,也唯有这个人有能力通过守护来到他的卧室,毕竟他曾经的护卫工作还是对方参与并且执行过的,服部正成负责之后虽有改正,不过大致上还是萧规曹随,沿用前任定下的规则、做法。他抬起头,将刀放回刀鞘,道:“墨儿,天色已晚,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阿墨如今已经升级为墨夫人微微侧过头来含羞不语,从丫鬟手中接过一件披风,来到政衡的身边,披在了他的身上。柔声说道:“天晚寒气重,还请殿下保重身体要紧。” 听得阿墨软语,眼中满是讨好的神色,政衡不禁莞尔,他侧过身来一把牵住了阿墨的细手,看得两名贴身丫鬟一阵侧目。害羞不已,她们两人乃是阿墨的娘家送进来的贴己。 阿墨身子一下软了下来,让人大增怜惜之意,政衡的粗手摩挲着细腻的手掌,她舒服的差点要出声,美目轻阖,柔声细语的说道:“外面寒意逼人,还是进屋去吧。” 政衡微微点头,拉着阿墨进得书房屏风后面的隔间之内。近段时间政务繁忙,他常常要处理到很晚方才能够安睡,便在书房后用屏风隔开来一间卧室,以作休憩之用。 两人正含情脉脉之时,门口再次传来了一阵喝斥,智夫人出现在了门外,她带来的一个嬷嬷将阿墨的两个侍女拉到一边,想要让智夫人进去。那曾想到阿墨的两个侍女身上有功夫,反倒是推搡得嬷嬷倒退了几步。发出了一声喝斥。 政衡脸色一紧,出得门来,阿墨跟在身后,脸上挂着的温柔笑容顿时无影无踪,代之的却是一丝怨怼,谁在两情相悦的时候碰到搅局的都会坏了心情。生出一丝怨怼来。 出得门外,政衡的脸色更加难看,他回头看了一眼阿墨,阿墨也没有想到门口竟然会演变成全武行,来不及变脸便被政衡看个正着。一下子被他联想到了小三好夫人的身上去了。 怕是温柔体贴的背后也有不一样的性情,政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底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阿墨,然后平淡的说道:“这两个丫鬟是不能够留了。” 原来一出门外,智夫人倒在地上,一只破碗砸在她的脚边,汤汁落在她的裙摆上,她的奶娘被推搡的披头散发哭丧着张大着嘴巴,刚刚的喝斥时她发出来的,好不狼狈。 智夫人一向木讷于行,今日不知道从何处听来自家夫君独睡书房,用了个一个多时辰的时间熬制了莲子汤端来送给服侍的山中鹿介等侍卫,等政衡早起之后热一热吃下。 不曾想,有一侍从多嘴说政衡还没有睡下,智夫人便带着奶娘进了庭院,发生了后面的事情。智夫人一脸的委屈,憋着哭容,眼眶中满是泪花,一时间让人不禁感到怜惜。 政衡知道阿墨出身户泽众,跟在她身边的侍女丫鬟也非等闲之辈,前日户泽白云斋入城前先通报阿墨,希求阿墨能够在他面前转圜一二,突然想到户泽白云斋上,他再次看了一眼阿墨。 原来政衡将今日阿墨前来和户泽白云斋联系到了一起,白天的时候阿墨不好出面为父亲说情,晚上却是在他练武的时候前来,要知道阿墨可是瞒过了不少人进入的庭院。 否则的话,智夫人也不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庭院之中,早早的被护卫们给拦住了,哪里会发生这样一出事情,这让政衡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极坏,不由得对户泽白云斋和阿墨多了一丝戒备之心。 小三好夫人谋夺正室之位不惜毒害宇山夫人,虽然最终不得善终,可是也给政衡敲响了警钟,现在再看到户泽白云斋为了避难竟然先去找阿墨,而非第一时间前来向他请罪。 一时间,政衡说出了冷冰冰的话语,说出了阿墨的两个侍女不能够留了的狠话,听得阿墨眉头紧蹙,她却是知道两个丫鬟已经彻底触怒了他,刁奴欺主的事情在当面发生。 每一个生存在战国时代的家族的主子,都有一根弦紧紧地绷着,最讨厌的就是家中上下乱了身份,要知道下克上的风气弥漫着整个倭国战国时代,同时也成为了这个时代的最大特色。 智夫人乃是政衡的侧室夫人,是给政衡生下了一个子嗣的主人家,她的父亲是伊达家的重臣高松城主石川久孝,竟然被两个贱婢打得如此狼狈,她们是借的谁的胆子,谁给她们如此大的胆量。聪明如阿墨,立刻想到了刚刚政衡连连看了她两眼,立即骇然变色。 政衡的性格并不是很好,看似念情,可是绝情的时候不会丝毫犹豫,同时她明白。只要她的父亲在,她便不会受到责难,不过往后两人之间的关系怕是不会再有昔日卿卿我我。 智夫人被打脸,就是政衡被打脸,这个时候山中鹿介等人已经赶到,不过远远得站在院门口不敢进来。他们不想殃及池鱼,全都静悄悄的等待着政衡的命令,是大事还是小事,全在政衡的决断之中。 政衡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很快这丝狠厉消失了,又恢复了原来淡淡的神情,一直观察着政衡的阿墨发现了脸色的变化,闭紧嘴巴低头不说话了,在不知道说什么号的时候最好就不要说出声。聪明如她知道此刻说什么也没用,恐怕也要惹祸上身。全怪智夫人,阿墨突然对退到一边去的智夫人赶到了深深的怨怼,只是她不敢表现出来罢了。 上位者的冷酷无情,却不无道理,弱肉强食方才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政衡突然失去了兴趣,不想知道智夫人为何会得到消息,也不想知道是谁传的消息。更加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谋算自己。恐怕正是打得智夫人乃是石川久孝的独女的注意,一下子可以打落智夫人和墨夫人两个女人。一石数鸟之计玩得如此顺溜,让人不得不对隐藏在深宫中的这群女人刮目相看。 这件事情牵扯到了智夫人和墨夫人的头上,连带着会牵扯到石川久孝和户泽白云斋的头上,大家都估计这件事情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会轻飘飘放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然而。政衡在安抚了两女离开之后,脸色一直都没有好过,直到一个女人的到来,是的,一个女人。一个长得不是很丑的女人,一个岁数能够当政衡母亲的女人出现在了书房内,盘腿坐在了他的面前。 政衡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人,淡淡的说道:“让你办的事情办的这么样了?”女人的来历原本只有寥寥数人知道,现在更是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政衡,另外一个就是她自己。她现在的名字叫做阿鹤,原来是乃父伊达宗衡和离的妾室,和离后又嫁了一个小豪族,生有两个儿子,后来落发为尼,曾手刃过两名窃取庵堂财物的小贼,可说是相当传奇。 政衡曾在二十余年前见过一次这个刚强的女人,后来伊达家再起,成为了西国最强者,阿鹤便搬进了鹤首城,成为了一个普通的侍女,任务便是监视内院中的女眷们。 阿鹤平淡的回道:“回殿下,办妥了,城内的情况都在这本册子里,还请殿下过目。”她将一个小册子从怀中拿了出来,双手托了起来,平淡的她手上好似浑不知她手中托着的是上百人的生死。 政衡面色冷峻的挥了挥手说道:“不必了,这些人你来掌管,这件事情你要管起来,我不想再看到尔虞我诈。你所求的,我可以给你,不过不许参杂一些个人的私情。” 阿鹤所求的是她的两个儿子的前程,她看得政衡的表情,知道那个耍了手段的女人会知道惹怒一个男人的心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也同样知道自己最终的命运会是如何。 阿鹤得到了政衡的首肯开始要整肃后宫,天早已经大亮,冈山城内发生的事情只有寥寥数人知道,还没有传出去,政衡早早的将此事掩在冈山城内,不过他知道很快就会出现结果。 当一个男人能够狠下心来整肃他的后宫的时候,没有人阻止他的行动。 书房内外早已经清扫一遍,任何人都看不清楚这里昨夜发生了一起足以影响冈山城上下关系的变故,书房内,政衡正在翻看着面前的折子,每一年的春耕都是一年之中最为繁忙的时候。 随着地盘的增加,春耕的繁复同样增加了不少工作量。政衡翻找着折子,心中却是一边想着石山本愿寺、延历寺、倭寇集团的事情,另外一边却在想着昨日事情的影响。 正当政衡揉着太阳穴,让自己安静下来的时候,黑田官兵卫缓步来到了门口,小声的禀报道:“主公,冈山警察总厅总司,草间总司和服部众副首领,服部正成两人联袂到来。” 既然草间总司和服部正成来了,那就说明事情有了眉目。政衡深深吸了一口气,知道终于要知道倭寇集团的目的何在了,他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吧,不知道他们带来的是不是好消息。” 时间不长,草间总司和服部正成同时出现在了书房外,整理了一下衣服,两人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地上,口中道:“拜见主公。”然后由草间总司回禀道:“主公,事情已经有一些眉目了。” 看了一眼两人,政衡走到了门外,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昨日让服部正成动用纳屋内的暗桩,便是想要看看服部正成的能力如何,会否和草间总司合作,服部正成给的答案让政衡满意。 草间总司琢磨了下说辞,面色恭敬地说道:“主公,经过臣与服部君两人的合作,秘密逮捕了两个唐人的随从,严刑逼供,他们招了,从他们口中知道了一些关于倭寇集团的内情。” 政衡点了点头,这样的结果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如果草间总司和服部众联手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那么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他沉吟了一下,说道:“先从红娘子的来历说起吧!” 草间总司从怀里拿出了一份册子,然后转递给了政衡,说道:“这上面的内容便是昨日得到的情报,红娘子乃是倭寇集团的首领汪直数十养子养女中的佼佼者,留守平户的大管家。” 随着草间总司的讲述,政衡打开书册缓缓看了起来,他结合前世今生的经历,想要从中探究出红娘子这一次到来的目的,在庭院中来回的踱着步,将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喃喃道:“这趟浑水,我们不能趟,不能趟。” 草间总司看到政衡的表情,问道:“主公,不知道主公有什么发现?”其实这些本不是他该问的,可是这个时候问一问不但不会让政衡申斥,反而会让政衡心中欢喜,这个就是为臣之道了。(未完待续。) 第三态十八章 世间事态千百般(4) 书册中的内容终于为政衡解开了心中的疑惑,大概明白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清楚了红娘子前来的目的,听到草间总司这么问,果然没有生气。他缓缓开口说道:“汪直问斩在即,你们说一说跟着他一同打天下的老臣们会干什么,还能干什么?” 草间总司略加迟疑之后,低声回道:“争权夺利,争夺汪直留下来的遗产。汪直集团控制着大海,其财富之巨令人垂涎,汪直集团更像是联盟,其中大大小小的头目全都是走私商人,这些人能够在海上抢食吃,全都是桀骜不驯之徒。唐人自古以来便擅长阴谋诡计,汪直问斩,除了他的嫡系人马想要解救之外,其余大部分人会抢夺汪直留下的遗产。” 服部正成微微点头,说道:“现在汪直集团已经分成了数个团体,这个红娘子便是其中的一员,只是他们也不清楚她会前来,还说是来向主公借几个人用用,到底是何目的呢?” 政衡缓缓站定,斟酌了一下说辞,然后开口说道:“我们的养子制度历史悠久,延续至今,就算是一个家庭之中本身就子嗣的情况下,也常常会有异姓养子或是婿养子存在,这一特点使得我们的家族不拘泥于血统,而是作为一个利益集团能够谋求更好的发展,这些养子都有继承养父家业的机会,也能够得到众人的认可。而在明朝人看来,这是大逆不道的一种行为,在他们眼中血统是至高无上的,他们收养养子继承家业主要是为了传宗接代,也就是说在无后的情况下用于弥补血缘的缺憾,同时为了维护家族学院的饿纯洁性。通常采取从同一家族中领养其他兄弟的孩子等方式,也就是奉行异姓不养的原则。” 草间总司和服部正成略带疑惑的看着政衡,在他们眼中。姐妹之子也常常作为合法养子继承家业,在战国乱世之中。收养养子是一种政治手段,是否异姓已经无关紧要,更是有不少异姓养子继承养父家业的例子在前,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倭人重家名轻血缘,在明朝人眼中至高无上的血缘关系是服从于家业需要的。 缓步坐在了庭院中的石凳上,沉吟了一下,政衡接着说道:“不管是汪傲,还是红娘子。他们都是汪直的养子,养子们在明人眼中是没有继承权的。汪直集团中想要汪直活下去的正是这批人,他们想要解救汪直,因为他们知道,一旦汪直问斩,他们将会被那群贪婪的和汪直一同打天下的所谓老臣们吞噬的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汪傲就是毛海峰成为汪直养子之后改的名。 政衡沉吟了片刻说道:“汪直单刀赴会也好,自投罗网也罢。他去之前应该是作出过一些决定的,汪傲应该是被汪直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所以汪傲才会不惜一切代价攻打沿海各地。他能够解救汪直的办法非常有限,想要从严密的死牢中劫狱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更何况明朝官方不会坐等汪直集团前去劫狱的。他们一定会秘密关押起来,不会让人轻易知晓他的去处。那么留给汪傲的只有逼迫官方就范这一条道路了,由于我家的八幡船禁止令,大量破产武士和浪人投奔他们,大大增加了汪傲的实力。” “汪直乃是枭雄,他一方面属意汪傲为自己的继承人,另外一方面扶持其他养子对抗汪傲,来维持自己的统治,他知道登上大陆之后必然会处处受到官方的限制。不想重新返回海上之时权力受到剥夺。不知道他是不是不知道明廷向来背信弃义,还是相信明廷就算是出尔反尔也能够全身而退。说他胆大好,还是太过刚愎自用也罢。反正他不会活过今年。” “汪傲肆虐明朝沿海地区,抢掠财物,来增强他的实力,其他养子想要对抗汪傲窃取汪直集团,唯有寻求外援。汪直集团那些跟随汪直一同打天下,或则早有野心的老臣们也愿意看到一个处处限制他们肆意妄为的汪直被处斩,让汪傲来继承汪直集团,汪傲可不是汪直,他没有汪直的胆魄和魅力,汪直集团会走下坡路,最终被别的势力取代。那么他们能够寻找的外援目标就非常有限,红娘子前来的目的也不言而喻了。” 政衡冷笑道:“红娘子打得好主意,狐假虎威,借着汪直集团的大势来压迫我们,然后一步步迫使我们进入他们的争斗当中去。汪傲现在正在明朝沿海指挥作战,千里迢迢未必会知道,也未必有心知道我们和红娘子之间并无关系,但是只要红娘子向我借了几个人,就能够让汪直集团内部的人相信我们和她达成了协议,支持她对抗汪傲。” 草间总司和服部正成骇然失色,他们不曾想到红娘子背后竟然隐藏着这样深的目的,陷入汪直集团内部的争斗当中去实在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同样没有足够的利益。 利益,伊达家在汪直集团内部争斗中能够获得什么样的利益?政衡笑容渐渐收敛,陷入沉思,他想要从中找到一些利益点,要知道汪直问斩是未来十年东亚地区的倭寇剧变的开端。 要知道在汪直的约束下,在地方官员默许私市的暗示下,他主动配合官府,十分卖力,平定了陈思盼等多股烧杀抢掠的海盗,维持沿海秩序,逐渐确立了自己海上霸主的地位,并试图在舟山沥港重建双屿港的繁华。正是明廷的一次次背信弃义,才导致了两浙沿海地区再无和平经营之海商的容身之地,方才让无数海商走上了倭寇之路。 直到汪直死前,虽然互有反复,明朝沿海地区同样遭到小规模的倭寇袭扰,但在一定程度上汪直还试图维持和平之路,他单刀赴会来见胡宗宪便是此事。不过自汪直问斩之后十年,正是倭寇最为肆虐的十年,闽广成为倭患的重灾区。 政衡握紧了拳头,目露忧色。脸上蒙上了一层阴霾,显然他想不出能够从中获得任何利益,一旦陷入进去。不仅上洛取得天下之路要断送,还将惹来汪傲的反扑。实在是弊大于利。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两个唐人还活着没有?” 草间总司回道:“还活着。” 政衡微微点了点头,好似下定了决心,说道:“草间,你命人将那两个唐人送到纳屋去,罪名就是强闯民宅肆意牵手,其他话不用说什么,我想她会知道其中的用意。” 纳屋。 红娘子面若寒霜的望着一名头扎白带子。身着黑色和服,在腰间还挂着一把单刀的警察小头目在她面前侃侃而谈,胡说八道,在他的身后还有两名被绳索反绑在身的面目全非的犯人,以及二十几个同样装束的警察,当然看热闹的同样不少。 纳屋的老板今井宗久脸色极为难看,他知道这件事情的背后定然有伊达家从中作梗,他也不会相信眼前的两个海贼不会倒霉的闯入民宅,还被打得如此悲惨,他看了一眼红娘子。从柜台上拿来了几枚银判,交到了警察小头目的手上,当做赔偿金。警察小头目得了便宜还狠狠地对着两个唐人呵斥了一顿,然后带着众警察堂而皇之的离去。 红娘子望着两个遭了罪的随从,待两人上前请罪,抬手就是两个大巴掌,打得两人眼冒金星,委屈得眼泪都差点掉下来,对于让他们遭罪的伊达家更是恨之入骨,可是一想到昨日受到的刑责,从心底里感到恐惧。 红娘子打了两巴掌之后。便吩咐人将两人带下去,恨恨道:“好一个伊达政衡。好一个伊达独眼龙,竟然从蛛丝马迹之中看透了本相。他这是再向我示威,让我知难而退。” 随从头目虽然不清楚她来此的真实目的,不过也知道红娘子的心思,他跟随红娘子多年,知道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一旦汪傲继承汪直集团,他们只有死路一条,问道:“红娘子,是否还要前去投贴?” 红娘子摇了摇手,说道:“他送来韦三和刘四是在警告我,让我知难而退,如果我还不识相的话,他怕是会将我等软禁起来,然后送到平户港去,交给我的那位好兄长。” 笼手田安昌匆匆赶回,他的话验证了红娘子的判断,说道:“红娘子,外面突然增加了许多警察巡逻。”他的一名亲信随从的话更加说明了一切,禀报道:“红娘子,纳屋外面层层叠叠布满了暗哨。” 众人全都瞧向了红娘子,希求她能够做出判断,要知道这些人全都有各自的利益,护卫们和他们的头目一样只能够一条道走到黑了。笼手田安昌,确切的说是他的主子松浦隆信是不想再当傀儡了。一旦让汪傲继承汪直集团,那么松浦隆信的日子比起汪直当政时还要难过,要知道汪直还知道不能杀鸡取卵的道理,将平户港当做一份产业经营。如果汪傲想要继承汪直集团,他只能够为汪直报仇为名来接管汪直集团的各路人马,如此一来穷兵黩武,就需要大量的财富,劫掠所得之外还要从平户港中攫取。 红娘子皱着眉头思索良久,她自认为巾帼不让须眉,浑不知纸上谈兵厉害,碰到政衡这种从微末一步步走上来的枭雄就无计可施了,根本不是对手,被对方略施小计就给打发得失魂落魄了。 红娘子缓缓说道:“此事需要从长计议,既然他不欢迎我们的到来,那么我们离开就是了。”她很想强撑下去,可是她知道她必须给予她的追随者们一个自信心,可是今日碰到的一个小挫折,却让她的这种自信有点崩塌地感觉。当她说出认输的话语来的时候,众人的表情都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失去了理智的红娘子却没有敏锐的察觉到这些变化。 纳屋的今井宗久对于红娘子的态度发生了转变,对于今井宗久来说,堺港的大火烧毁了他大量的财富,想要恢复纳屋的荣光,就必须找一个可以庇护他并且有发展前途的靠山。 原本近在眼前的伊达政衡就是他理想的靠山,但是他的经营内容和天王寺屋的津田宗达差不多,而津田宗达和天王寺屋从七八年前就已经投奔了伊达家,可以说天王寺屋本身就是伊达家的产业,只是托付给了津田宗达经营。 天王寺屋是不可逾越的障碍,红娘子的出现给了今井宗久第二个选择。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投靠红娘子,在他眼中,红娘子代表了汪直倭寇集团,投靠红娘子就是投靠汪直。只要汪直稍稍漏一些碎屑出来,就能够喂饱纳屋,他没有想到红娘子竟然想要和汪傲对抗,他知道想要从漩涡中脱身的办法,要么前去投靠汪傲,可是汪傲远在千万里之外,那么就只有前去冈山城请罪。 笼手田安昌看到了红娘子的虚弱,他原本以为红娘子既然站出来和汪傲打擂台,必然有她的实力,可是不曾想到会如此不堪一击,他决定返回之后一定要劝说主公松浦隆信不能够再和红娘子有所牵连,同时应该交好伊达家。 众人有众人的心思,墙倒众人推,红娘子和汪傲之间的争斗将会因为红娘子的全面溃败而告终,红娘子之所以前来冈山城,无非是想要求得和伊达家的联盟,和伊达家勾结在一起。她知道仅仅凭借着自己掌握的力量无法撼动汪傲,唯有勾结倭国强力军阀,利用倭国强力军阀和汪傲对抗,方才有掌控平户港的机会,继而掌控汪直倭寇集团的机会。 至于红娘子勾结倭国是否会演变成为肆虐东南沿海的倭寇,她是否会变成倭寇的带路党,这就不在她的思考范围之内了,她只要坐上汪直倭寇集团的老大的位置,才管明朝是否会无地不被其残灭。(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世间事态千百态般(5) 红娘子既然能够被某些人推出来和毛海峰打擂台,自是有她的本事,她刚刚没有察觉到,稍稍平复了一些情绪之后,很是敏锐的感觉到了在场众人的情绪有了些许的变化。↑, 众人对于她的态度似乎发生了转变,这是一个不好的迹象,毛海峰曾经轻薄于她,这是她的秘密,是她不得不走上反对毛海峰的道路的根本原因,原本汪直乐意看到红娘子和毛海峰互相打擂台,这对于汪直驾驭倭寇集团大为有利。 随着汪直被诱捕,问斩的消息传出之后,毛海峰上位似乎是势不可挡的事情。 红娘子坚信,汪直被诱捕,毛海峰在其中扮演着背叛的角色。要知道当年汪直和胡宗宪联系上是通过毛海峰,也就是毛海峰的线搭上的,没有毛海峰的牵线搭桥,蒋某人和陈某人两个人生地不熟的书生是如何见到汪直的。 汪直乃是世之枭雄,为何会明知故犯,登岸,监视,然后诱捕,最终踏上问斩的不归路,他刚愎自用还是胆略过人,背后处处都有毛海峰的影子出没,这一切都让红娘子惊骇不已。 毛海峰明明知道明廷不会就范,还要不知死活的袭扰各地卫所城镇,抢掠财富,由于汪直的被捕,许多人退出了战场,唯有他还在奋起反抗,是何目的不言而喻。明朝名将、浙江总兵官、都督同知俞大猷,和镇守宁波、绍兴、台州三府的参将戚继光,两员抗倭名将,亲自指挥浙江诸卫所围追堵截倭寇船队,将毛海峰堵在岑港内展开猛烈的进攻,倭寇虽然死守,但终于抵挡不住,先后杀倭寇一二千人,几乎平定倭患。哪曾想到倭国的一只蝴蝶翅膀扇了一下,岑港突增四五千敢打敢杀的援军,反倒是被击破了俞大猷、戚继光等人的包围圈。死伤惨重。 这个结果匪夷所思,而由这个匪夷所思的结果所产生的一系列政治影响,更是让人瞠目结舌。随着毛海峰在岑港战胜明朝官兵,原本离开的倭寇们纷纷投入他的麾下。他的实力与日俱增。同时,朝廷大臣再次发挥猪队友的神奇本事,开始诋毁力主抗倭的胡宗宪,并且弹劾俞大猷和戚继光。胡宗宪为了保住乌纱帽,再次背信弃义。更是将罪责推到了俞大猷和戚继光的头上,皇帝大怒,下令逮捕俞大猷和戚继光。 红娘子意识到了毛海峰成为汪直倭寇集团继承者已经难以抵挡,对于明廷的猪队友行径估计不足,低估了毛海峰战胜明朝官兵的围剿之后所产生的巨大的影响,一切的一切都迫使她需要一个盟友来共同承担压力。 红娘子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一向和汪直倭寇集团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盟友松浦党首松浦隆信,松浦隆信果然不甘继续成为汪氏父子的傀儡。他想要独立成为一方豪雄,但是松浦隆信直言不讳的告诉她,松浦党的实力不足以对付毛海峰,而且松浦隆信不甘成为傀儡相反的是大多数松浦党人甘愿成为倭寇集团的附庸。弱者依附强者同样适用于海上。 松浦隆信的直言不讳,红娘子当即询问松浦隆信,倭国内最强大的豪雄是谁,也就是所谓的战国大名是谁,松浦隆信当机立断地说出了伊达政衡,他相信只有拥兵十万的伊达政衡才有资格抗衡毛海峰。 倭国西国、九州、四国等地的豪雄、海贼众大部分和汪直倭寇集团有关系,但是伊达政衡却是一个例外,他几乎是靠着一己之力成为了百万之民的统治者,拥军十万在红娘子看来不可能是真相,但是拥军三五万还是有的。红娘子自信能够压服伊达政衡。她从心底里瞧不上倭国的这些所谓的战国大名,和许多明朝人一样都轻视他们,认为他们是蛮夷土著。 但是韦三和刘四的事情,以及事实上的软禁。犹如一盆冰冷,兜头浇下,让红娘子的自信心骤然冷却,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颤。她一句负气话,立即让她的小集团内部发生了分裂。 红娘子明知道已没有退路,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不得不舍身赴死,于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吟起来,想要从中寻找到破解之道,好一会方才说道:“彦又卫门,你有何办法能让我见他一面?”有求于人,红娘子对今井宗久的说话语气客气了不少,也有征询他意见的意思,她想要见的人是谁,在场众人全都知道,全都瞧向了今井宗久。 今井宗久通称彦右卫门,他首先行了一礼,开口说道:“红娘子,阿波恶党烧毁堺港,纳屋搬迁至冈山之后,这三年来的日子并不好过。虽然还能够维持,可是纳屋的影响力却大不如前了,想要直接见到冈山城的主宰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和天王寺屋的津田宗达还是有一些面子的,南街的最大店面就是天王寺屋的总店,等一会我会前往天王寺屋去一趟,看在岳父大人的面上,我的岳父武野一闲斋绍鸥同样是他的茶道师范。”今井宗久的态度看起来很是恭敬,可是说起话来却是不卑不亢,不再像一开始的时候那么谦卑殷切。 红娘子缓缓点了点头,她知道今井宗久已经有了别样的心思,但是如今纳屋附布满了警察和暗哨,她和她的护卫怕是一出去就会被严密监视起来,倒是纳屋的老板今井宗久还能够通融一二。她原本以为十几个人乘船来到冈山港神不知鬼不觉的,入住纳屋更是不会有人注意,此时却知道这不过是异想天开。伊达家对于来往人员的关注实在是相当严密,他们也是被大明使者给波及到了,原本也没有如此严密。红娘子沉声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此事我会记下的。” 原来能够被红娘子这位汪直倭寇集团的重要人物记住是每一个倭国豪商的惊喜,如今不知道还有多少惊喜在里面,是惊多还是喜多,需要好好考量一番。今井宗久走进里屋,打开了一块地板,从地板下的间隔中拿出了三只精致的木盒,叹息了一声,道:“纳屋如果无法度过此劫,留着也没用!”他重新复原木板。呼来三个家人,各自捧着一个木盒,向外走去。 红娘子见得今井宗久带着三个木盒出来,目露疑惑之色。不知道今井宗久带的三只木盒中到底是什么礼物,她倒也没有主动上前掀开的意思,对着护卫头目道:“将我们的南珠拿出来,交予彦右卫门。” 护卫头目抬头看了一眼红娘子,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个袋子。然后又要了一个瓷盘,当他打开小布袋子往瓷盘里一倒,丁丁当当的声音,顿时让屋内的所有人眼睛直了。 今井宗久是识货的,见了之后顿时惊呼出声:“难道这就是东珠不如西珠,西珠不如南珠之美誉的合浦南珠。”他走南闯北,自然知道这是珍珠中的极品,产自廉州合浦的南珠。 明代对于南珠之喜是前所未见的,采珠最盛的一个时期,也是对合浦珍珠资源的破坏、对珠民的压迫最为严重的一个时期。横征暴敛,搜刮珠宝,每次大采都要死者万计,三四年一次大采,廉州合浦海中珠螺遂稀。 这一盘子同样大小的南珠,拿出去卖的话,只怕千金都可换得。今井宗久神情郑重,稍迟片刻后,方缓缓说道:“小姐稍候,我一定会求得天王寺屋津田宗达的手书。尽快与大宰会面。” 红娘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头回道:“要快,一定要快,还请竭尽全力与伊达政衡会面。只要会面,我就有把握说服他。”她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够一步步走到黑了。 今井宗久迈出纳屋大门,刺眼的阳光让他眯了一会方才适应,他看着四周巡视的警察,街面上的町人全明白纳屋出了事情。没有人想要殃及池鱼,就算要经过纳屋也远远地躲开。见得自己的主子站在十字路口不动,周围的人都躲得远远的,一个老仆手捧着一只木盒快步走到主子的身边,小声的问道:“老爷,我们真的去天王寺屋嘛?” 今井宗久自嘲的笑了笑,看了一眼老仆,红娘子等人看不清他的心意,还是家中的一个老仆人看懂了,缓缓的摇了摇头,沉声道:“走,去外交奉行宫原丹波的府邸。” 宫原丹波守正重原本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够再小的国人众,七八年前慧眼识珠,早早的投资伊达政衡,还将唯一的孙女许给政衡成了侧室夫人,如今已经有了子嗣,说好了是给宫原家继承家业的。七八年过去,宫原正重俨然成为了伊达家大佬中的大佬,俸禄高达二万七千石,如果现在还是堺港的今井宗久,他是不会低声下气的前去求见的,顶多开茶会的时候发张邀请函就能够让宫原正重巴巴的赶来赴宴,谁让现在的今井宗久落魄呢,不过再是落魄身边还是有一些家宝能够可以再次让纳屋兴起的。 今井宗久在商贾这个阶层已是呼风唤雨式的人物,堺港毁了,他走南闯北的人脉还在,只要给予一个契机就能够再次发起来,但是商人就是商人,在武士的眼中依旧卑贱。 宫原正重的府邸与冈山奉行馆和冈山警察本部相邻,正处于冈山城下的位置,算是黄金地区,野山益朝、石川久孝、伊贺久隆、片山盛长等上层武士都在附近建有府邸。 站在宫原家的府邸门口,门上绘着宫原家的家徽,今井宗久递上拜帖,便在门外的阴影处等候着。今井宗久没有等候太久,宫原府的侧门便开了,有一个中年瘸腿管家和两个精壮护院出现在今井宗久面前,带着他匆匆走进了偏堂。 今井宗久对待这瘸腿管家不敢怠慢,他知道伊达家都有收留受伤家臣的习惯,这瘸腿管家应是宫原正重身边的老人,传闻宫原正重出身国人众,发迹前曾遭灭门之祸。 宫原正重看着今井宗久,他已经从主公那里知道了红娘子住在纳屋的事情,今日今井宗久带着礼物前来拜见他,应该是有求于他,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册,道:“今井老板?” 看着坐在偏堂上的宫原正重,今井宗久眉头微微一皱,这是一个不好对付的老狐狸。他缓步的走进偏堂内,跪坐在宫原正重的对面,恭敬地施礼道:“纳屋今井彦右卫门宗久,见过丹波守宫原正重。” 轻轻的点了点头,宫原正重微微笑了一笑,说道:“今井老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我已经知道,这里的水太深,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你不该趟这浑水,你回去吧。” 今井宗久整个人顿时僵硬,心神如遭五雷轰顶,宫原正重应该知道了他是带着厚礼前来的,不说两句就推他出门,这是何故,难道真的在劫难逃。不对,如果真的没有转圜余地,宫原正重不会让他进门,在门口的时候就会吃闭门羹。 今井宗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思考对策,他突然匍匐在地,朗声说道:“还请丹波大人转告大宰大贰殿,小人愿献出纳屋,要杀要剐都随殿下,只求殿下饶了我一家性命。” 宫原正重愣了一下,倒是不曾想到今井宗久会如此果决,他转念一想,讶然失笑,点了点头,说道:“你还有得救,如果你今日说的是另外一番话,那么你就没有救了。” 听到这句话,今井宗久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过了最险的一关,因为他清楚,所谓的献出纳屋,其实是在赌,因为有今井宗久就会有纳屋,没有了今井宗久的纳屋就只剩下了一个空壳。急忙镇定了下来,今井宗久忙将带来的三个木盒和一袋南珠放在了面前,说道:“小人诚惶诚恐,这是小人献给大宰大贰殿的礼物,还有这袋真珠是献给您的。”(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世间事态千百间般(6) 政衡抚摸着手中的武刀,低头注目凝视,青黑色的刀身上,刀纹犹如丛云状团团簇拥,呈现出海一般深邃的颜色。∈↗,刀柄接口处有着俱利伽罗龙的浮雕,刀柄上刻有铭文,长船景光,显示它出自名门。 政衡抚摸着刀身,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道:“小龙景光,传闻它乃是楠木正成的佩刀,好一把忠刀。”《太平记》作为武士的蒙学,深深影响着每一个战国时代的武将,《太平记》中将楠木正成描写成智仁勇兼备的良将、忠臣义士的楷模,使得他的名声大振。 宫原正重恭敬地回道:“纳屋的今井宗久同时还敬献了松岛之壶和绍鸥茄子以及一袋南珠。”他没有将今井宗久献给他的南珠私藏下来,而是很是大方的拿了出来,敬献给了政衡。 松岛之壶,天下三茶壶之一,因为多处相似于奥州的风景胜地,松岛而获得此名。绍鸥茄子,天下四茄子之一,又名澪筑紫,因为此物乃是堺的茶人武野绍鸥所持有而得名。 政衡仿佛没有听到宫原正重的话,他反复抚摸着手中的小龙景光,道:“它是楠木正成的佩刀,楠木正成虽然拿着它东征西讨,最终还是被足利尊氏取了首级,断送了南朝天下。” 野山益朝问道:“听大人的意思,这把武刀乃是不吉之刃?” 政衡摇头笑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将刀放进了刀鞘内,将它别在了自己的腰间。走了两圈。高兴地笑了起来。道:“果然很配啊,以后我的佩刀就是它了。” 野山益朝抬起头摸摸的看着主公,政衡哪里陶醉在豪奢之物之中,他已经在考虑下一次行动了。畿内大战,足利尊氏创立的幕府和他所拥戴的北朝天皇系,不管石山本愿寺还是延历寺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势必会产生巨大的影响,大大减弱他们的影响力。伊达家佩戴南朝的忠臣义士楠木正成的佩刀出现在人前。这不是正好说明了他的趋向。 野山益朝的见识还是太过于狭窄,他只是看懂了政衡的一面,却没有看清楚他的另外一面,那一面才是彰显他野心的面容,政衡手持楠木正成的佩刀,只是为了引出南朝遗老遗少嘛?他可不是一个善男信女,也不是一个想要在自家头上套一个紧箍的人。 政衡将心中的野心深深埋藏在心中,在实现目标之前他是不会宣之于口的,他将刀挂在腰间之后,指着地上的茶器和南珠。说道:“宫内,修理。你们两人一人一个茶器,剩下的南珠就交给丹波好了。” 一直坐在一侧如同入定佛陀的石川久孝愕然抬头,随着伊达政衡获得从四位下大宰大贰之后,他为麾下将领们申请了各色各样的官职,石川久孝叙任修理亮,乃是管理宫殿的修理和营造的部门次官。 松岛之壶和绍鸥茄子,对于附庸风雅之辈来说,都是可以拿出来炫耀的国宝级茶器,今日今井宗久为了活命,忍痛托付宫原正重转交给政衡,政衡弘扬了见面有一份的道理,只是拿了其中的一把刀外,两件茶器分配赐予野山益朝和石川久孝,一袋南珠落在了宫原正重的手中,实在是让人受宠若惊。 对于宫原正重来说,原本南珠就是今井宗久送给他的好处费。他若是真的私下藏了起来,就会被今井宗久拿住了他贪污的把柄,也有一个时刻爆炸的火药桶藏在家中无法使用,一旦使用就会被人质疑珠宝的来历。现在转了一手再次回到他的手中的话,他就可以大大方方毫无顾忌的使用。不过他原本认为顶多会获得一小份珍宝,大部是拿不回来了,说是满意,心中难免会有点疙瘩。哪曾想到政衡会如此慷慨,这让他惭愧万分,脸色微微红了一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野山益朝、石川久孝、宫原正重三人心悦诚服地伏倒在地,眼前的一切如同梦中,他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对着政衡深施一礼道:“多谢主公的赏赐,臣下一定不会辜负主公的隆恩。” 政衡看了家臣们一眼,轻声说道:“今井宗久的礼物很重,但是他拿不出来一袋珠宝,那么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这袋珠宝是那位被我们软禁的倭寇集团的要员拿出来的。” 三人施完礼后,各自跪坐在左近。宫原正重想了想今井宗久当时的表现,他发现果然如主公所预料的一般,在拿出三件木盒的时候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可是拿出那袋价值不输前者的珠宝的时候太过于随意了一些。宫原正重应道:“主公,确实如此,不过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政衡敲打着案几,抬头说道:“明日召今井宗久入城,同时吩咐他可带一名随从。”他不能够直接面见倭寇集团的人员,以免被人抓住把柄拖下漩涡,可是真的放过又有点不甘心。 野山益朝等人愕然,他们不清楚自家主公为何会朝令夕改,难道真的是被一袋珠宝给迷花了眼睛,可是也不像他的风格,要知道刚刚他才把一袋珠宝送给了宫原正重。 政衡看着三人,他们全都是他的核心人物,眼光却始终盯着小小的一方岛屿,在倭人土著的心目中,九州、本州、四国再加上四周的小岛就是世界,仿佛这就是天下。如果说倭国有人见识过了倭国外的世界,说来可笑,那便是倭寇,他们是倭国争斗的失败者,无路可走之下才登船做那无本买卖,这些人可说是被迫打开了眼界,成为倭国海外发展的开拓者。 政衡从内心深处拒绝走上历史上丰臣秀吉走过的老路,丰臣秀吉失败了,他自认为也难以取得更高的成就。更何况一旦他做出这样的决定。那么本书也将面临和谐的命运。 政衡带着一丝萧索的语气说道:“诸位都清楚铁炮的由来吧。现在的倭国已经不是数百年前的倭国了,那时候岛上只有唐人的身影,可是如今那些怀揣着‘黄金国度’迷梦的冒险者乘船远渡涌入倭国,给倭国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大变局。如果我们不能够抓住这个机会,那么我们只能够成为他们肆虐的对象,这才是我建造新船的根源。” 野山益朝问道:“可是主公,您可知道南蛮人为何这般热衷于我倭国?为何会有黄金之国的说法?” 政衡望着野山益朝,目光深炯。平静的说道:“以前元寇之役时,有个叫做马可波罗的南蛮人到了元大都,回国之后他写了一本书,那书中提到倭国,说黄金遍地,屋檐甚至都用黄金制成。虽然我不清楚黄金是否遍地,但是石见和但马的银山,每年能够开产出来的数量高达百万两,这是一笔多么可观的财富,可是现在我们只能够看着它们堆在仓库之中。无法使用,众观四周。唯有平户的汪直集团才能够帮助我们消化掉它们,从他们手中获得粮食和武器,特别是大量的铁炮。” 宫原正重从心底里对主公的话感到惊讶,他回道:“主公,您说过不想卷入汪直集团的漩涡之中,若是和他们做生意的话,势必引起汪直集团的注意,到时候恐怕身不由己。” 政衡点了点宫原正重,道:“你太心急了,谁说一定要和他做生意,我们现在唯一的顾虑就是眼界狭隘,从他的口中可以探听到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实情。虽然他不一定说真话,不过我们也能够做出分析判断。” 三人再一次被政衡所折服,是啊,谁说一定要和来人合作? 况且,来人的身份是今井宗久的随从,今井宗久献宝,自然要受到召见来回馈他的礼物。他的随从在主人家会面的时候消失几个时辰,谁知道呢?就算是这位红娘子想要拉伊达家下水,也没有证据,别人还会当她胡说八道,技穷黔驴。要知道先前红娘子的两名护卫被伊达家逮捕狠狠打了一顿,再加上警察们堂而皇之出现在纳屋附近,这一切都是做给外人看的。看看,伊达家可没有和她有半点牵连的意思。今井宗久也是聪明人,不会攀扯两家的关系,要知道他送出了半幅家业,打算就是找一个靠山。 宫原正重知道此事重要,不能够假手于人,但是也不能够亲自上门,便派了他的亲信瘸腿管家前去找今井宗久。今井宗久拜别宫原正重之后,不敢回纳屋。要知道他欺骗了红娘子,说是前往天王寺屋,最终去的是宫原府邸,他还在和宫原正重的会面中只字未提红娘子一事,将红娘子的那袋子珍宝也收为己用,一起送给了宫原正重。 瘸腿管家在冈山町中还是有一些人脉的,很快在一家居酒屋内找到了喝闷酒的今井宗久,传达了他的主人的回话。今井宗久一听,酒立即醒了,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今井宗久带着欣喜的笑容回的纳屋,上午出的门,傍晚方才返回纳屋,一走进纳屋气氛就有一些不对劲,他的家人被捆绑起来呜呜哭叫着,一把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今井宗久怒火中烧,他在外面做小奔走,回到家中竟然受到这样的待遇,顿时便想要爆发,可是刀在脖上,冰冷的刀刃随时都要刺破他的喉咙,他轻唤了一声:“小姐,都是我的错,我引狼入室,自取其辱。” 红娘子面如寒霜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她的声音冰冷无情,充满了杀意,道:“你今日没有去天王寺屋,怕是我们的详情都被你给卖了吧,现在还要来欺瞒,吃了熊心豹子胆。” 今井宗久捏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怒火渐渐熄灭,粗重的呼吸慢慢平缓,说道:“哼,你们以为天王寺屋真能够见到大宰大贰殿嘛?他们不过是一家商人罢了,我带着厚礼前去找了真正能够见到殿下的人,一把流传二三百年的名刀和两件天下闻名的茶器,全都为了大家的事情送给了对方,好说歹说之下,对方方才有所松动,答应前往冈山城说项。” 红娘子目光一闪,挥挥手,护卫头目扯刀而去,她敏锐的感觉到了今井宗久说到伊达政衡的时候唤作大宰大贰殿的敬语,事情应是有所转圜,道:“你口中的大宰大贰的回复是什么?” 好一个敏锐狠辣的小娘子,今井宗久不敢怠慢,将得到的回复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私活,好像他为了这件事情付出了多名重的代价,最终还要被红娘子怀疑。 红娘子已经到了技穷黔驴的地步,每一个救命稻草都要狠狠抓住,她答应了扮作随从的要求,虽然她明知道对方做的可说是滴水不漏,一点也不会被人抓住把柄,但是她还是有信心说服伊达政衡。 她面子上还要强硬着,可是晚上却辗转反侧,睁着眼睛整备着如何说服伊达政衡,让他和自己一同对抗毛海峰的兵锋。浑不知她要见的伊达政衡却好像将要和她见面的事情放在了脑后。 服部正成带着一份奏报出现在了门口,这份奏报是用浅黄色的纸张书写的,是服部众在畿内的头目,也就是服部正成的兄长服部保正传回来的急信,自服部保正在东海道转了一圈回到冈山城便被任命为驻畿内的头目。 政衡接过来打开,一目十行,看完后笑了起来,道:“石山本愿寺的使团终于出发了嘛?!” 服部正成斟酌了片刻,道:“主公,我兄长并没有在使节团中发现那位鹰匠本多正信,好像凭空消失了,会不会节外生枝?” 政衡一顿,道:“你是说?” 服部正成道:“主公如此重视这位鹰匠,自然有道理存在,可是自从前段时间惊鸿一瞥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臣怀疑他是否已经从名单中革除了,要知道他的地位并不是很高。” 政衡隐隐约约有一些不好的预感,却也说不上来,如今的本多正信正如服部正成所言,地位不高,鹰匠本身就是下贱人从事的职业,算是仆役之类的职业。(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世间事态千百般(7) 第二天一早,今井宗久在黑田官兵卫的带领下走进了冈山城,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随从,一个长得很好看的随从。▲∴,黑田官兵卫好似没有看见她一般。走进冈山城的时候,他们便被搜过身了,从随从的怀中搜出来了一把精致的匕首,再无其他,来到偏厅的时候,偏厅内没有人在,黑田官兵卫领着两人进去之后也仅仅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等候的话语便离开了。 今井宗久和他的随从只得随意的坐在偏厅内等候主人家的到来,从屋外吹进来的风中,夹杂着海浪的气味和波涛的声音。过了许久,大概过去了一个时辰之后,主人家终于来了。 政衡带着他的护卫们出现在了偏厅之中,一眼就看到了女扮男装的随从,从他的气质来看他实在是不像是一个随从的样子,他看了一眼今井宗久,坐在首位,两人先是敬了一礼。 政衡拿出了那把小龙景光,说道:“今井宗久,你献上的这把名刀,我很喜欢,你的心意我领了,你想要什么,我也清楚,纳屋可以在我家的地盘上开设,具体事宜你可与丹波宫原正重联系,他会通报予我。” 今井宗久诚惶诚恐的拜谢,他知道今日说是召见他,其实他是附带的,真正需要见的是他的随从,不过今日得了政衡的首肯,纳屋在伊达领地内就会顺利的开张下去。 今井宗久告退,他的随从没有挪动一步,他也没有催促她离去,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默默的退了下去,跟随黑田官兵卫前去其他屋等候两人会面结束。然后再次以主仆的身份离去。 仆从手捧茶壶出现在了厅堂内,给两人各自倒上了一杯清茶,然后退了下去。政衡嘴角微微流露出一丝笑意,捧起案几上的清茶,说道:“红娘子,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先干为敬。” 红娘子没有动。 政衡诧异过后,倒是没有在意,自顾自的喝下了茶水,捏着茶杯,说道:“京都公卿们最先将喝茶品出了茶道,经由商人们传播,分成了贵族、雅士、佛道、世俗之道?贵族茶道发于‘茶之品‘,旨在夸示富贵;雅士茶道生发于‘茶之韵‘。旨在艺术欣赏;佛道禅宗茶道生发于‘茶之德‘,旨在参禅悟道;世俗茶道生发于‘茶之味‘,旨在享乐人生。在我看来,肚子饿了要吃饭,口渴了要喝水,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 红娘子从政衡的话语中品出了政衡信奉的是实际为上的现实主义,倒也没有讥嘲政衡,说政衡不是风雅之辈。她抬起头看着政衡,说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红娘子。” 政衡目光凝重,严肃道:“我知道,我现在唯一想要知道的是毛海峰,也就是你们口中的汪傲是否会因为汪直问斩一事在浙闽沿海地区报复,导致明廷直接与其开战。” 政衡突然发现他的眼光在宏观上看似广阔,可是在具体细节上。比起他的家臣们还要狭隘,大明王朝的事情他也是自知其一不知其二,要知道蝴蝶效应之下,毛海峰的实力比历史上要强大了数倍以上。 一开始的剧本和历史上差不多,汪直被捕之后。毛海峰杀掉了人质夏正,没有能够逃走,在岑港被明军团团围住,此时他的手下已经逃散大半,只余下不到千人,败途在即。 差别在嘉靖三十七年,也就是永禄元年的夏季开始出现了变化,在倭国如火如荼的爆发着一向一揆的时候,一支二百余艘船只组成的船队出现在了岑港附近,来的并非是明军的援军,被动挨打的毛海峰终于盼来了援军。 得了生力军的毛海峰率领大军反扑明军,不曾想还真给他打胜,俞大猷败走麦城,死伤五千多人,失踪三千余人,到最后跟着俞大猷跑回去的仅剩下不足千人,可说是凄惨无比。 从那两名护卫口中得知了这一切的政衡大吃一惊,要知道历史上俞大猷虽说死伤惨重,可是最终还是取得了胜利,毛海峰死没死不清楚,不过后来再也没有出现在历史当中是没得说的。 现在却听到这种悚然听闻的噩耗,实在是让历史考试刚刚及格的政衡骇然失色,这才有了今天的会面,他想要从专业人员口中探听到关于明廷下一步可能的行动,好作出自己的判断。 红娘子略带疑惑的望着政衡,她不解一个倭人为何会对明国的事情如此关心,刚刚说茶的时候还是风轻云淡,可是说到明国的时候却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不解不代表没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红娘子推翻了昨日准备好的托词,既然一个倭人比起明人还要关心明国的事情,那么其中便有许多转圜的余地,她斟酌了一下,说到:“若是毛海峰死在了岑港,那么明廷便不会把注意力放在海防之上,顶多催派一些人顶上。但是,毛海峰没有死,不仅没有死,身边还多了数千生力军,几乎全歼了上万官贼,两浙地区几无兵将可用。” 政衡听得“官贼”两字,若有所思。 孟子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这里也可代为官之视民为土芥,则民视官如寇仇。 红娘子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若是那毛海峰死在了岑港,她也不用来冈山城自取其辱了,就算最终无法取得汪直倭寇集团的统治权,也能够全身而退,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嫁人生子做一个贤妻良母。 红娘子暗自叹息了一声,她看着政衡聆听的模样,继续述说道:“明国七八成的税赋来源于江南,江南的主要税源是两浙,一旦两浙糜烂,明国将会陷入瘫痪状态,明廷不得不战。” 政衡不曾想到自己当年为了抑制村上武吉所设的八幡船禁止令。到现在竟然演变成了一场即将爆发的大战,影响力之大让人始料未及,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场大战。 政衡待红娘子说完之后,忍不住问道:“胜负如何?”问完之后讶然失笑,他竟然会问出这等蠢笨的问题来,一个小小的倭寇竟然想要撼动大明王朝。丰臣秀吉的十六万大军办不到,毛海峰同样办不到。 红娘子却说出了相反的话来,说道:“毛海峰虽说打得是倭国的旗号,可他是明国人,他手下大部分人是明国人,是明国走投无路之下逃亡海外的人,也就是说他和明廷之间的战争不是倭国和明国之间的战争,而是明国人之间的战争,是内乱。如果毛海峰是一个聪明人的话。他现在不会再打倭国的旗号,反倒是会撑起起义军的旗帜,剃汉发穿汉服,再喊出‘迎海王,海王来了不纳粮’的口号,如此一来倒是能够蛊惑不少穷鬼参与起义军。最终结果如何,就不好说了。” 政衡听得红娘子说到“迎海王,海王来了不纳粮”一愣。他不曾想到红娘子竟然会做出这样的推断出来,以明王朝之实力。以明军之强大,对付区区毛海峰岂会失利? 红娘子对于政衡疑惑的目光视而不见,她已经进入了角色,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假若明廷失败了呢?明国的国力是非常强盛,万里疆域,人口过亿万。可是就因为疆域过于广阔,现在两浙地区兵将损失惨重,可说是无兵可用的地步,中原地区卫所糜烂,想要从边地调拨敢战之将平乱。起码需要两三个月时间准备,如若毛海峰不是蠢笨之辈的话,他定然会在这两三个月内急速扩军。江南一旦遭到严重破坏,明廷赋税持续衰竭,北方鞑靼再度南下,中央对地方的控制必定迅速减弱,由此将引发一系列的危机。如若毛海峰能够再次击败明廷调拨来的第一拨平乱大军,那么又能够给他三四个月的发展时间,到时候情况会更加的危机,生灵涂炭,谁言胜负如何?” 这话看似荒诞不经,可是细细品来还是有三分道理的,历史上,丰臣秀吉命十六万大军于1592年4月正式入侵朝鲜,五月克王京汉城,六月十五日陷平壤,朝鲜王向明廷求援,明廷派遣援军三千入朝,被打的土鸡瓦狗,到了当年的十二月末方才由总兵官李如松率军四万三千余人越过鸭绿江进入朝鲜。中间间隔长达七八个月时间。 毛海峰能够利用千人抵挡明王朝名将俞大猷和戚继光等人长达半年之久,得了援军之后反扑击败了后者,几乎全歼了万余明军,战斗力可想而知,如若真让其涌入江南地区。 丰臣秀吉攻略朝鲜,明廷还能够纵容他七八个月时间,可是毛海峰肆虐江南的话,明廷哪里有七八个月时间给他,若真让毛海峰安安稳稳发展七八个月时间,恐怕江南都要被他打成一锅粥了。 历史进程能否改变?政衡知道能够改变,因为他所能够知道的倭国历史已经统统改变了,倭国历史已经被他搅得七零八落,一直以来他都竭力想要历史进程按照特定局面走下去的明王朝,也因为他的一个小小翅膀扇了一下也发生了改变。 原本政衡一直以来都想要看到的明朝不再走上灭亡之途,甚至于他还想着过个几年时间寻找土豆、番薯、玉米等高产作物移植倭国,然后传回明朝,好延续明朝的国祚。 很显然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条岔道在历史的行进中出现了,不知道这条岔道对于明王朝的发展到底是能够拯救汉人王朝还是覆灭汉人王朝,现在谁也不知道,在场的两个人都无能为力。 动荡的结果便是天下大乱,而天下大乱有两种结果,一种是王朝更替,一种是大乱之后的大治。政衡不知道结果如何,可是清楚的知道,每一次大乱到大治的代价是惨重的。 政衡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一个轮回出现,可是他无力阻止它的可能性,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他问出了第二个愚蠢的问题:“如何阻止他?”他真的不愿意看到明国陷入大乱。 红娘子略感错愕,她再次对政衡这个倭人表现出来的对于明国的兴趣远远大于倭国感到了疑惑,是的,疑惑,要知道并不是每一个明人都会对自己的国家产生保护的。 看到红娘子错愕的眼神。 政衡突然恢复了平静,他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刚刚失态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有二十五六年时间了,只要他的灵魂不抗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环境能够将他彻底同化掉,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倭人。可是他的灵魂一直抗拒着这种变化,告诉他是一个汉人,是一个来自数百年后的汉人。同化和被同化的战争,无处不在,随着时间的推移,环境的变化,他越来越感到痛苦。 红娘子再次看向政衡的时候,政衡仿佛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神态坚毅,眼神中带着一丝冰冷和阴沉,她感到仿佛失去了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一个和她共同阻止毛海峰的契机。 政衡仿佛想通了一切,他说道:“我累了,你下去吧!”说着不理会红娘子提起太刀便走向门口,红娘子再次错愕,她刚刚想要阻止,跟在政衡身边的护卫提刀呵斥道:“闪开!” 若是红娘子再要上前,恐怕他的护卫真要拔刀砍掉她的脑袋。红娘子只得退回座位,脸上带着苦笑,微微摇头,她知道自己刚刚失去了什么样的机会,这样的机会再也不会再有了。 走出屋外,吹着那边吹来的海风,政衡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了出去,喃喃道:“以我一己之力,如何不让这汉家天下重蹈覆辙?以我一区区倭人,就算有心也无能为力?倭人,可笑,可悲?!”眼角流下一滴泪水。(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怪僧智斗毒鹰匠(1) 冈山的天光渐亮,夜的底色越来越清澈。政衡感到自己半面脸上袭来一股冷空气,在一阵凉意下,逐渐清醒过来。身旁的物事、形状从朦朦胧胧的睡意中渐次清晰,周围的静谧有种奇妙的感觉。 政衡轻轻摆一摆头,坐直了上身,抖落了盖在身上的熊袍,他当然不会无知的询问这里是哪里的狗血问题,他还是原来那个他,只是昨夜过于失神,坐在书房外的台阶上睡着了。 他想要站起身来,腿脚好像有点儿酸麻难以站直,咬紧牙关站直了身子,两条腿不禁颤抖了一下,目光凝视前方,一手握着腰间刀柄,一手扶住廊柱,狠狠踏了两下。 他深吸了一口凉气,吐了出去,大踏步的朝着门口走去,候了一晚上的黑田官兵卫等人见得政衡出来,忙上前焦虑的看着他,显然他们知道自己的主公睡着走廊的事情,只是不敢吵嚷而已,生怕打扰了他的思绪。 凉气让他的思维慢慢清晰起来,政衡看着黑田官兵卫说道:“你去告诉草间总司,礼送寄居在纳屋的客人上船,并且告诉他们的主人家,买卖可通过纳屋谈,合作的事情免谈。” 黑田官兵卫应了一声,他不清楚昨日政衡和来人到底谈论了什么,只知道交谈了之后政衡的情绪一直都没有平静下来,如今来看好似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领命离去。 望着离去的黑田官兵卫,政衡有点儿恍惚。这其实不是对错的问题,而是影响和立场的问题。他渐渐明白了,如果当年他穿越到了明国成了一个明人的话他一定会高喊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义无反顾地踏上抗倭之路。可是他已经无法回头了,只能够默默祈祷上天再次庇佑多灾多难的汉民族,甚至让他感到了一丝痛苦。很快。他回过神来。 政衡收回目光,不经意之间心灵再次被洗涤了一次,幸运的还是不幸的。他不知道沉沦对还是错,他心忖道:“时间总是让人感到无奈。还是先尽快解决了倭国的事情再考虑其他吧!” 政衡突然对着身旁的侍从问道:“石山本愿寺的使者到了何处?”他突然发觉自从和红娘子谈过话之后就变得有一些愚蠢了,接连问出了不少愚蠢的问题,不曾想到还没有彻底恢复。他得到石山本愿寺使团的最新消息还是在前天晚上,哪里会有最新的消息传来,就算是快马加鞭也赶不到冈山城,政衡自嘲了一声,挥了挥手道:“算了。” 政衡突然想到了前天晚上的问题,自言自语道:“本多正信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政衡想要知道本多正信躲藏在何处?有一群人同样想要知道。铃木重秀临时充当车夫,驾着一辆牛车在不甚平坦的土道上缓缓地行着,土道颠簸,坐在牛车上念诵着佛经的下间赖廉觉得心口烦恶,脸色有些苍白。 铃木重秀稍稍停顿了一下关切道:“刑部卿法眼,这段土路颠簸,乘车容易晕眩,不如骑马,可好!”他知道下间赖廉乃是一个僧兵众出身,可不是四体不勤的文弱僧人。 下间赖廉将手中的佛经放下。挑开布帘,问道:“今日能到哪里?”他为人峻急,性格刚毅。甚至近于刚愎,原本独断独行的作风随着高屋城一战后可说是变得更加谨慎了许多,起码能够听人言了。 铃木重秀估算了一下天色,道:“按照现在的速度,今晚天黑之前可越过边境线进入明石郡。”他心中嘀咕了一句,如果是快马加鞭的话恐怕早就到冈山城了,他难以理解下间赖廉为何会听从一个来历不明的鹰匠的话。 下间赖廉挑眼看了一下铃木重秀,自从三好家分裂之后,阿波众退回四国。畿内众投靠石山本愿寺,石山本愿寺看似强大了不少。可是也使得原本的体系发生了改变。他所能够控制的也就只有和泉、纪伊、河内三国的一向一揆军团,其中畠山高政等势力只能够算是他的盟友。铃木重秀才是他所依靠的左膀右臂,如果是在以前的话他可以独断专行一回。 不过,高屋城一战的影响力之大,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下间赖廉说道:“你想的和我原来的主意一样,你知道本多弥八郎当日跟我说了什么,让我改变了主意,改乘牛车慢腾腾的前往。” 铃木重秀要说不想知道那是假的,他口上不停的鄙视本多正信是一个下贱的鹰匠,可是自从这个卑劣的鹰匠见了下间赖廉一回,说了短短几句话,就将一向执着的下间赖廉改变了主意,他稍稍让牛车平缓一些,回道:“愿闻其详。” 下间赖廉目露忧虑之色,道:“本多弥八郎对我分析了伊达家的大战略,他认为伊达家最终会和天台宗走在一起,共同对付一向宗,因为伊达家不看好一向宗的未来,他也一样。” 铃木重秀愕然道:“怎么可能?他胡说八道。”这话说的实在是荒诞不经了,要知道现在畿内局势可是一向宗压着其他各宗派山门打啊,要不是摸不清伊达家的抉择的话,恐怕早就打破京都,攻破比睿山。 下间赖廉问道:“我们现在是压着各宗派打,也能够在短时间内攻破比睿山,征得朝廷的同意成为国教,你认为你一个人的智慧和众坊官以及法主的智慧相比如何,他们如何看不透,可是打破之后呢?” 铃木重秀张嘴就想要说,但是突然间,他意识到下间赖廉问出了一个所有参与一向一揆并且视一向宗为信仰的人的问题,打破之后该如何应对洪水一般涌来的汹涌敌意。 下间赖廉轻轻一叹道:“如今一向宗已经骑虎难下,只有一路走下去,东国几乎所有武家都视一向宗为洪水猛兽,诛之而后快,东海道的今川正在驱逐三河国境内的一向宗信徒,相模的北条正在迫害镰仓的信众。越后的长尾甚至要和宿敌武田放下宿怨,越前的朝仓则加紧对付加贺佛国,四国的三好同样仇视我们。现在唯一态度不明的只剩下伊达了。” 铃木重秀毕竟是外臣,哪里有下间赖廉知道的多。可是知道的越多,越是对一向一揆的事业感到绝望。听得下间赖廉的心里话,他豁然顿悟,明白了下间赖廉为何忧心忡忡,对一向一揆的事业亦是非常消极。 现在的局势非常微妙,一向一揆越快取得畿内的胜利就能够越加从容的对付敌视他的东国武家们,是战还是媾和,可是伊达家一直都如同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迟迟不落下来,让一向一揆的决策者们无法下定决心。 铃木重秀已经准确地把握到了下间赖廉的想法,这一刻,他心里的不祥之感越来越强烈。他迫切问道:“那个鹰匠献了一个什么来扭转眼前的危局,迫使伊达家靠向我们。” 下间赖廉看了一眼铃木重秀,道:“置之死地而后生。”说完叹息了一声,放下布帘,再不说话,似已心力交瘁,难以为继。他当时问这条计成功的几率有多高的时候。本多正信只是伸出了三根手指。 该说的他都说了,不该说的他也说了,铃木重秀同样心领神会。未来一向宗若想保住既得利益。就必须迫使伊达家站在一边,起码也要站立在中立的位置上,不至于让一向宗腹背受敌。 黑夜总是会掩盖掉阴谋算计,一轮半月挂于树梢之上。群星璀璨,看起来明日又会是一个好天气,政衡和下间赖廉共同关心的主人公正坐在一堆篝火旁烤着火,四月的晚上还是有一些寒气的。 围坐在篝火旁的不仅仅只有本多正信一人,还有二十人之多,背后疏落的林子里似乎还有几个没现身的。起码有三十个人左右,这群男人的姿态各不相同。唯独每张脸孔都晒得黑黝黝的,一脸粗野的样子。 本多正信并非其中打头的。他只是召集人,隐隐然有一个人坐在正中央,啃着兽肉,要知道倭国是一个佛国,公开吃兽肉是低贱人才会干的事情,这人当着人吃嚼,也非第一次了。 首领开口道:“弥八,说吧,这一次你想要让我们干什么事情,竟然跑那么远,要不是看在多年的朋友,还有赏金不错的份上鬼才跟你从浓尾平原跑到这个认都不认识的播磨来。” 本多正信咧嘴露出一口大黄牙,道:“杀人!” 首领“啧”一声扔掉了手中的兽骨,拍拍手,冷笑出声,嗤之以鼻,道:“杀人,弥八,你还真当我们是傻瓜,要杀人竟会到尾张去找我们帮忙,这些钱足够雇佣浪人杀百十个人的。” 本多正信瞥了他一眼,拿起一根木材扔进火堆,冷笑道:“如果你到现在还没有发觉要杀的人是谁,你就不配当我的朋友,也不配成为浓尾平原上最大的悍匪,蜂须贺小六。” 蜂须贺小六,历史上是丰臣秀吉的第一股肱之臣,蜂须贺是以尾张海东郡蜂须贺乡为根据地,算是国人领主,小六是每一代蜂须贺头目的尊称,一直周旋于织田、斋藤两家之间维持自己独立的态势。本文乃是小说,蜂须贺小六只得采用小说家之言了,不过他的身份是浓尾平原上最强大的悍匪,拥有一支独立于斋藤、织田的雇佣军。 蜂须贺小六倒是直爽,咧嘴笑道:“弥八,你什么时候改宗了?”果然,蜂须贺小六猜透了本多正信的想法,不过他的话语一出,场面一下子冷寂了许多,众人的目光俱都瞧向了本多正信,大有一言不合便分道扬镳的意思。 本多正信知道蜂须贺小六外表粗犷,内心却是极为细腻,唯一弱点便是重情重义,他一句话便千里迢迢从尾巴国跑到了播磨国,却不曾想到要杀的是石山本愿寺的使团,这才有此一问。 本多正信看了一眼天色,说道:“小六,我也不瞒兄弟们。”说着他便说出了自己的谋划来,最后许下了重利。 蜂须贺小六看了一眼众人,然后抬头说道:“我们这些野盗、浪人,奔波寻觅一个成为武士的机会,若是兄弟能够满足我们这个要求,我们这百来斤肉就交给兄弟了。” 本多正信重重点头道:“好,只要完成了这件事情,兄弟便在一向一揆中能够说得上话,到时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畿内那么大的地盘上,还是要用信得过的人,不是吗?” 蜂须贺小六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对,对,说的不错,我信得过你,才跟你来趟这浑水的,现在可以说一下明日具体该如何办?” 明石郡,枝吉城,城主明石佑行喝着浊酒,他知道了石山本愿寺的使团进入了他的领地,正为如何接待石山本愿寺的使团发愁。他是黑田官兵卫的舅舅,自妹夫黑田职隆被杀,伊达大军进入姬路城,击杀小寺则职,驱逐赤松一族,他也很快投降,得以保全枝吉城领地。 明石佑行喝着浊酒,一阵脚步声从门口传来,抬起头来,却见来人是他的弟弟明石正行,皱眉道:“发生了何事?” 明石正行快步走到明石佑行身前,匆匆行过礼,道:“有个和尚来了,说明石一族危在旦夕。我不敢做主,立即命人看住和尚不让他胡言乱语妖言惑众,然后立即前来禀报大兄来了。” 明石佑行一愣,问道:“和尚?他法号如何?”现如今和尚可是一个敏感词汇,近畿打成一锅洲,近在咫尺的播磨国当然无法避免的殃及池鱼,受到波折,现在石山本愿寺的和尚就停在领地内。 明石正行“哦”的一声,回道:“他自称随风,二十来岁的模样,别的就不得而知的,说得郑重其事,今日石山本愿寺的使团刚刚来到,晚上就来了这样一个和尚,不得不防啊。” 明石佑行心中咯噔一下,道:“请他进来,同时命人召集护卫,防止他不怀好意。”(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怪僧智斗毒鹰匠(2) 永禄二年(1559年)三月十九日,是阳历的四月二十六日,中原地区的清明祭祖,倭国的祭祖节日孟兰盆节是在八月中旬,也是樱花落尽、嫩绿初发的季节。河原披上一层新绿。 石山本愿寺的使团在附近的寺院之中休息了一夜之后再次启程,牛车行进的速度实在不敢恭维,下间赖廉和本多正信商量的时候没有明确具体的时间,只是说会在合适的地点出现。 下间赖廉坐在马车内没有了诵经的心思,进入明石郡之后也就是说进入了伊达领的边界线,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知道随时都可能遭到袭击,主动和被动的感觉实在难受。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下间赖廉的眼神突然变得尖锐而充满警惕,声音带着一丝颤音,道:“什么事?”手握住了冷冰冰的稚刀,稍稍抽出了少许,跪立起身,做好冲击的准备。 半晌,铃木重秀回道:“是枝吉城的守将组织附近乡村的百姓派来使者,想要向大人表示祝贺之意,还有一些本地净土真宗的僧人和信徒也一同前来迎候大人的到来。” 听得铃木重秀的话,下间赖廉不由稍稍放松了下来,眼神还是有一些警惕的余光,问道:“你所看到的百姓,有无不服或则异常?” 铃木重秀道:“没有,有三个枝吉城明石佑丰的家臣,还有四个附近乡村的百姓代表,总共七个月,一个净土真宗兴龙寺的僧人和一个信徒代表,他们献上米两担,酒两樽,还有其他一些物什。” 下间赖廉放下了手中的稚刀。吐出了一口浊气,擦拭了额头的冷汗,太过于紧张而已。他拉开布帘,说道:“好吧。不妨一见。带过了,枝吉城的明石佑行乃是和歌名人明石正风的儿子,也能够从当地净土真宗的僧人口中知道一些事情。”下间赖廉为接见慰问的人做了余下解释。 分成两队,一队由两个武士打头,另外一队则由一个僧人打头,十多个人出现在了下间赖廉的面前,领头的行佛礼的行佛礼,鞠躬的鞠躬。其余人纷纷跪伏在路边,瑟瑟发抖。 坐在下间赖廉念诵“南无阿弥陀佛”回了一礼,柔声道:“我是刑部卿法眼,搅扰你们的清静了,但不要害怕,我只是路过,要前往冈山城拜见大宰大贰大人,商议两家盟约。” 一个武士应道:“多谢大师,原本我家主公应该亲自出城前来迎候,偶遇风寒。卧病在床,城内早已经慌了神,一门亲众家老前往冈山求医问药。今日才来迎接还请大师多多谅解。” 下间赖廉倒是不疑有他,反倒是劝慰了几句明石氏的家臣几句。 那位偶遇风寒,卧床在起的原主明石佑行,和他的弟弟明石正行,以及百余精锐,以及一个随随便便披着墨绿色上衣,露出强壮的手腕,仿佛一个性格粗暴的僧人坐在枝吉城头。 明石佑行目光时不时瞥向僧人,阴沉着脸。随着时间的推移,心里忽然产生一种荒谬的感觉。自己堂堂一城之主,竟然会去相信一个自告奋勇扣上门来的怪僧的大话。 怪僧瞥了一眼明石佑行。不知道从何处一只酒葫芦,打开盖头,倒头便咕咚咕咚喝了起来,沁出的酒香弥漫城头,喝了一大口后,用僧袍擦了一下嘴,打了一个酒嗝,道:“好酒!” 明石正行刚想要驳斥他无理发泄被耍了的情绪,他的兄长突然站了起来,红着眼睛几乎扑在了城墙上,目视着远处,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颤,回头道:“这不可能?” 明石正行下意识问道:“大兄看到甚?” 明石佑行指着明石川岸堤,冷笑道:“果然如随风禅师所料不差,有人胆敢袭击石山本愿寺的使团,不管成功与否,枝吉城和明石一族脱不了干系,最终难逃一劫,不知禅师下面该如何应对?” 明石正行顺着大兄手指方向望去,只见得明石川的岸堤上,有一些黑衣人正在放步狂奔,或拿稚刀,或执弓箭,凶悍而嚣张,而人群此起彼伏的高喊着“诛佛敌,勤正道!”,直奔停下车见礼的使团而来。 同样大惊失色,昨日跟着兄长听了怪僧荒诞不经的大话之后,要不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道理,两兄弟怕是早已经将那怪僧打将出去了,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哪里会想到真的发生了。 明石正行同样以一副最为虔诚的眼神望着眼前放荡不羁的邋遢和尚,随风用手遮着阳光看了一眼外面的动静,冷笑道:“让他们飞一会儿,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该吃饭了。” 怪僧总有怪异的行为,两兄弟“呃”的一声,竟然无言以对,哪里还吃得下饭,早已经急红了眼睛,稍一不注意看到随风正招呼着人喝酒吃饭,好似在家中一般随意。 蜂须贺小六看得石山本愿寺的使团停了下来,他咧嘴一笑,高声喊了一声:“诛佛敌,勤正道。”说着拉起弓弦,“咻”的一声,一支羽箭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了人群中。 护卫刚刚拔出稚刀的手臂突然停滞,接着他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中了一下,脸上插着一枝箭,箭尾上的锦羽还在风中飘动着,这是他看到的最后一点儿光景,然后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也就在这个时候,跑到最前面的几个贼人抬起了胳膊,眨眼间六枝箭已经射了出去,箭术无法和他们的首领相提并论,不过趁着混乱,还是射倒了两人,还有一人射中了胳膊,剩下的三枝箭落了空。疾跑之下,还能够达到一半的杀伤力,足够说明这伙袭击者非等闲之辈。 铃木重秀刚刚从酒樽中提了一碗酒出来要喝,酒听得远处传来嘈杂的奔跑生,其他几人还没有明白过来,他对于这个早就是非常敏感,再加上下间赖廉昨日的提醒。将碗扔下,大声喊道:“敌袭!” 他的话音刚落,混乱之际。便是蜂须贺小六射杀了第一人之后又瞬间被射倒了两人,一人受伤。刚想要抬头看看敌人数量多少,不曾发觉十七八枝箭射了出来,一时间,整个使团倒下了六人,惨呼声不断。 骤然来临的袭击惊醒了失魂落魄的百姓们,他们立刻在“逃命啊”以及几声毫无意义的嚎叫声中朝着东西方向各自逃命,本地的净土真宗的僧人和几个信徒慌不择路冲进了使团的队伍。 铃木重秀一脚踹倒了一个信众,骇然失色。怒道:“混账,滚开,将牛车横过来,长枪阵在外,稚刀队随时准备拼杀,铁炮队与我狙击敌首,一定不能够让他们伤害到大人。” 在鞭笞了两名乱跑的信徒之后,能够被选出来担任下间赖廉的护卫的人全都是军中的精锐,在铃木重秀的和吃下,队伍开始有条不紊地以牛车为盾牌。布阵在两侧,总共三十余人护着下间赖廉等寥寥数人。 下间赖廉看得还没有接手就被射杀了九人,暗忖道:“这都是找的什么人啊。太凶悍了吧,这不是自找死路嘛?!”他锐利的声音喊道:“枝吉城近在咫尺,很快就会有援军到来。” 蜂须贺小六又射了两阵,有了牛车抵挡的使团虽然只能够被动挨打,倒是没有伤亡,他背上弓,抽出长刀,指向牛车,高声喊道:“诛佛敌。勤正道!”说着大步迈动,跑将过去。然后狠狠跳了起来,跳上牛车。一刀刺在了牛身上。 “哞……”老牛一声惨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股鲜红的血液从牛身上飚了出来,疼痛感让老牛发了疯的乱窜起来,长鸣嚎叫声中,狂奔起来,撞翻了四五个使团的护卫,站在牛车上的蜂须贺小六哈哈大笑着,一手扶着牛车箱,一手提刀乱刀。 下间赖廉看得好不容易结成的队伍又被冲乱阵型,死伤了数人,骇然失色,暗道:“本多正信,你从什么地方找的混人,你真的想要我死啊,不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吗?!” 蜂须贺小六杀得兴起,哪里顾得上,更何况他只是杀了寥寥数人,只要留下几个重要人物便可,况且他可是听得本多正信说过,越惨越好,现在还没有惨到哭的时候。 蜂须贺小六跳下马来,在地上滚了两圈,站起身上,又提起刀跑向使团,这时他的手下们也已经冲到,他们也得了命令,那几个虚弱的僧侣不杀,其余穿着戎装的护卫随意。 蜂须贺小六等人以死相搏,以命搏命,一个个勇不可挡,而看些守卫使团的护卫们却是未战先怯,裹足不前,转眼间,已经有五个护卫被杀,三个护卫被打倒在地失去战力。 枝吉城头观战的明石两兄弟瞠目结舌,惊骇不已,眼睁睁的看着一群凶猛的恶徒杀进石山本愿寺的使团中间,短短时间了,已经有二十来人被打倒在地,生死不知,鲜血流了一地。 忽然,明石正行拽住明石佑行的手臂,惊骇失神,凝重沉声道:“大兄,不能够再等了,再等下去,就要被杀光了,到时候真的无话可讲了,趁着现在还有活口冲出去吧。” 明石佑行目瞪口呆的点了点头,刚要下令,怪僧随风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当中,他的呼吸声再次粗壮了许多,红彤彤的双眼看着对方,随风看了一眼外面,舔了舔舌头,戏谑道:“还真够拼命的。” 明石佑行听得随风如此随意草菅人命的话,一张脸霎间变成了酱紫色,神情僵硬,一双眼睛难以遏制的喷出了怒火,欺人太甚,他怒喝道:“禅师,你的目的就是看着使团的人死光光吧。” 随风微微一笑,讥嘲道:“你想想,石山本愿寺的使团为何不选择更加方便的船,要知道伊达家已经控制了淡路岛,就算不乘船,快马加鞭也早到冈山了,他们为何要乘坐慢腾腾的牛车,又不是去踏青?” 平淡的一句话浇灭了明石佑行升起来的怒火,另外一股火开始上涌,感觉心跳剧烈,伴随着强烈的窒息感,他想到了石山本愿寺使团的目的,他明白了随风为何会如此风轻云淡的缘故。 随风瞥了一眼,道:“现在明白了。两虎相争,必然殃及池鱼。石山本愿寺明白一旦深入伊达领,想要组织起这样一次袭击就会变得异常的困难,想要全身而退跟做梦差不离。” 明石佑丰拳头咯吱咯吱的响着,指甲刺进了掌心都不自知,他抬起头来,目露凶光,他知道自己成为了那个最悲哀的鱼儿,唯有自救才能够脱险的鱼儿,跪地求道:“还请禅师救我全族老小。” 随风看着城外的杀戮,道:“石山本愿寺阴险狡诈,他进入伊达领内第一时间就遭到了攻击,是个人都会怀疑是否是贼喊捉贼的苦肉计,所以他一定要做到不像苦肉计的苦肉计,谁会自作孽到将自己杀得奄奄一息。这便是他的高明之处,就算有所怀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到时候只能够将罪过推到石山本愿寺的对头身上。他们的对头竟敢在伊达领内袭击使团,这已经不是在打伊达家的脸,而是直接在向伊达家宣战了。” 停顿了片刻,随风继续说道:“最终不管局势如何,作为当事人的明石一族,情况如何,昨日贫僧已经说过,想要活命,其实很简单,就是抓住凶手,逼问出谁才是主谋?” 两兄弟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跳将起来,道:“那还快去?” 随风摇摇头,说道:“你看看,外面这帮人如此凶悍,你认为凭着你们这些家伙会是他们的对手,还要抓活的,做梦吧!”突然,他注视着两兄弟,低沉的声音道:“你们真的想要活命?!” 两兄弟看了一眼城外,那帮子杀才,抖索了一下,再看一眼城内的所谓精锐,使劲摇头,又使劲点头,谁不想活。(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怪僧智斗毒鹰匠(3) 下间赖廉和铃木重秀对视一眼,两人呼吸粗重,手持着兵刃背靠着,注视着围拢过来的袭击者,他们已经想到了让他们沉重的可能,本多正信背叛了他们。两人的心头顿时冷飕飕的。 下间赖廉抬头看了一眼铃木重秀,目露挣扎之色,但是旋即恢复平静,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事实上,本多正信当初没有真正拜伏在他的脚下,成为他的仆人,只是跟他说了一会话,然后他就义无反顾地踩进了对方设置好的陷阱之中。 总之,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得先想办法逃出这里,都怪自己太天真,明明生疑,还一味姑息,害得自己落到这番窘境。他暗暗想着,一旦脱出困境,一定要让本多正信好好尝尝痛苦的味道。 铃木重秀见得身边的护卫越来越少,这些护卫可全都出自杂贺众,也就是说全都是他的骨干人马,不曾想到没有死在战场上,反倒是死在自家人的背叛和算计之中,脸露痛苦之色,咬牙切齿的恨透了那个来自三河国的鹰匠,若逃得性命一定要让他知道死字怎么写。 一群袭击者将所剩无几的使团成员团团围住,蜂须贺小六站在最前沿,目光冷寂,高声喊道:“下间赖廉、铃木重秀认命吧!”说着挥舞着手中的长太刀,指向了两人。 铃木重秀目光一缩,果然,心头痛骂一声背叛者该死的话语,然后低声对着下间赖廉道:“刑部卿法眼,等一会趁着混乱,突围出去,朝着城堡奔跑,只有到了城下就有一线生机。” 说话间。铃木重秀“杀!”义无反顾挥舞着手中的稚刀冲向了蜂须贺小六,他已然看出蜂须贺小六乃是这伙袭击者的头目,只有将其斩杀。造成混乱,方才有一线生机。 蜂须贺小六的嘴边布满乱糟糟的络腮胡。他已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直都在混乱的浓尾平原之中战斗,战斗经验何其丰富,一看铃木重秀的架势,哪里还不明白对方的打算,不过这不正好落了俗套,他看着冲过来的铃木重秀,大声喊道:“围住其他人。我要与他单打独斗。” 蜂须贺小六倒也不敢怠慢,低声吼叫了一声,挥舞起长太刀,狠狠朝着对方砍了过去,不曾想铃木重秀原本两手握刀变成了一手握刀,跳到了三丈距离位置的时候飞跃了过来。 人和刀相加永远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蜂须贺小六再是不敢怠慢也是轻视了对方,一时不慎导致中门大开,他知道自己的刀就算能够砍中对方的身子,甚至于将对方一刀砍死。可是他也躲避不了被刺中的危机。 以命搏命,铃木重秀的杀招,不想阴沟里翻船的蜂须贺小六不得不撤招躲避。惯性使然如何躲得过去,铃木重秀的刀还是刺中了他的腰部,随着扭转手腕,一些碎衣落下,同时还有一条小小带毛的肉片和鲜血挂在了刀上。 第一招,铃木重秀小胜一招,蜂须贺小六脸上流露一丝痛苦之色,谁被狠狠削掉了一块肉皮也会龇牙咧齿的,他抬起头来。仇视着铃木重秀,冷声道:“你激怒我了。” 铃木重秀一招小胜。微微喘着粗气,显然刚刚的招数对他的负担也不是没有。原本还想着先下手为强,趁着对方轻视自己,来一杀招,将袭击者的头目留下,其他人定然会引起骚乱,不曾想到仅仅削掉了一些肉皮。 下间赖廉早在铃木重秀冲出去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后者的招呼,知道该是自己突围的时候了,他四下看了看,对着剩余的四个护卫,低声道:“我等已被包围,若想杀出重围,唯有冲到城堡之下。跟着我,冲,不要管弓箭,也不要管刀枪,唯有一个字,冲!”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下间赖廉飞一般的冲向了两人战斗的反方向,挥舞着手中的稚刀,乱砍着任何阻挡在他面前的敌人,将眼前的袭击者劈掉了半个脑袋,一跃而过,冲了出去。 四个护卫有样学样,纷纷冲了出去,这时候他们顾不得受伤倒地的同伴,也顾不得还在和蜂须贺小六纠缠的铃木重秀,唯有跟随下间赖廉跑到城堡,请求城堡中的守军增援。 铃木重秀说是他们的头目,不过下间赖廉同样是杂贺众的总大将,在地位上下间赖廉比起铃木重秀还要高,若是平常的时候他们自然是以铃木重秀马首是瞻,可是现在生死存亡之际,只是为了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罢了。 蜂须贺小六闲暇之余,还能够发号施令道:“弓箭手招呼他们,不过不要招惹城堡的守军,一旦发现出击,立即撤退。其余人等,将铃木重秀给我围住了,我要好好伺候他。” 铃木重秀虽然每一次攻击都气势非常,心中却是暗暗叫苦。对方的刀法极为诡异,他现在更多的只能够力保自己不受到致命伤害,身上多亏铠甲保护,不然早已经遍体鳞伤,多次下来,盔甲下的身体也受不了从盔甲上传来的阵阵疼痛。 更加让铃木重秀绝望的是,蜂须贺小六竟然在和他拼斗搏命的时候还是发号施令,这一切都只能够说明一件事情,蜂须贺小六到现在还没有发挥出全部的实力,犹如猫捉老鼠一般在耍弄他。 蜂须贺小六抬头看了一眼下间赖廉快要跑到枝吉城千丈之内的距离,一旦让下间赖廉跑进枝吉城的范围之内,表明了乃是石山本愿寺的使团,枝吉城的守军再是懦弱也不得不出城救援。 蜂须贺小六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讥嘲,牵动了一下他的腰间的伤痛,呲牙道:“该是结束战斗的时候了!”冷冷一笑,眼神突然闪过一道寒芒,手中长太刀划空一道弯月。 一眨眼的霎时,铃木重秀捂着手腕惨叫时,手中的稚刀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随着稚刀落地的还有他的手臂。不曾想到蜂须贺小六竟然生生将铃木重秀的手掌给砍了下来。 铃木重秀单膝跪地,捂着自己的右手腕,脸上痛苦万分。手腕上一道飚溅出鲜红的鲜血来,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冷冷的刀锋已经切过了他的头颅,一颗大好头颅就这样在他的刀法下滚落到了地上。 历史上倭国民间传奇人物,具有谜一样魅力的武将,同时也是铁炮达人,率领着杂贺众贺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纠缠了十多年时间。在织田信长死后,他投靠德川,与秀吉继续作战,但后来在藤堂高虎的策划下。杂贺众最终没能抵挡住秀吉军的进攻,他自己在战斗后,也在粉河自杀了。 本文中,铃木重秀选择了一种他不是非常习惯的方式,死在了蜂须贺小六的手中,如果,如果他能够用他最为惯常的铁炮的话,谁胜谁负还未为可知,只是事实是不可改变的。 又是两声惨叫声响起,两个还没有游过明石川的护卫背上插满了箭矢。扑腾了两下没有了动静,漂浮在明石川上,顺着水流飘向濑户内海。成为濑户内海无数大鱼的美餐。 下间赖廉爬上河岸,回头望去,他看到他的左膀右臂铃木重秀的脑袋正被挂在一杆竹竿上,骇然失色,恰似前冲骇浪翻舟船,万丈危楼失双足,浑身的热血“刷”地凝固了,跑。 枝吉城的门终于开了,从城内驰援出百余人来。向着明石川而来,下间赖廉看得来人。高声喊道:“我是石山本愿寺的下间赖廉,我是石山本愿寺的下间赖廉。快,快。” 下间赖廉和铃木重秀咬牙切齿要杀死的主人公,现在正站在一座小山之上,身前还站着一个光头的中年和尚,两人的位置看起来犹如主仆的模样,中年和尚哀伤道:“弥八郎,你干的不错。” 本多正信态度恭敬地回道:“多谢筑后法桥大人赞赏。” 中年和尚正是筑后法桥下间赖照,下间氏一门乃是本愿寺家的中流砥柱,同样充满了最庸俗最险恶的勾心斗角,利益争端,随着下间赖廉在战场上的节节胜利,自从本家衰退,别心众出头,分家之间的争斗也日益严重。 下间赖照不愿意看到下间赖廉继续一家独大下去,同样,少年法王本愿寺显如同样不情愿看到一个凌驾于他的军事寡头的出现,可说这件事情受到了本愿寺显如的默认。 现在石山本愿寺所能够控制的地盘不外乎摄津、和泉、河内、纪伊四国,而下间赖廉一人独占三国,现在下间赖廉重创,铃木重秀被杀,纪伊一国将会剥离受本愿寺显如直辖,和泉和河内两国也将会由下间一门和畠山高政来控制,如此一来,本愿寺显如直辖摄津、纪伊两国,下间氏一门控制和泉,畠山高政恢复河内,一向一揆的事业将会更加和谐。 下间赖照突然似笑非笑的说道:“刑部现在对你的憎恨是最深的,返回石山本愿寺后,恐怕你的日子会非常不好过,不过不用担心,他不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对付你的。” 本多正信当然清楚下间赖廉就算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就算心怀本愿寺显如、畠山高政以及具体实行的下间赖照等人的不满,也不会表现出来,不过对于背叛自己的本多正信将会视为吃其肉、喝其血的仇人。另外,铃木重秀的家人也会对本多正信念念不忘,要知道铃木重秀可是能够带领杂贺铃木一族走向复兴之路的中坚力量,现在死在了他的毒计之下。 本多正信同样不会相信下间赖照的保护,所谓保护不外乎想要将他作为自己的秘密幕僚为他出谋划策,同时等待着下间赖廉和杂贺铃木一族付出足够的代价来交换的筹码罢了。 本多正信微微躬身致礼道:“多谢筑后法桥大人的好意,在下策划这件事全然是为了佛陀,自家性命已经全然忘却,只要能够完成两家的联盟,到时在下只会前往刑部卿法眼大人面前请罪,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下间赖照看了一眼本多正信,叹道:“可惜了。”心中却在骂着一个不识抬举的东西,不过可惜了一身的智谋,今日的杀局看似简单,其实要瞒过下间赖廉就不简单,不用说后续的行动了。 低下头的本多正信嘴角微微一咧,心忖道:“想要我的命,等下辈子吧,不过先等你从冈山城返回之后再说。” 枝吉城内,明石佑行怒视着随风,张口结舌,一副难以置信的惊骇表情,低声吼道:“你说什么,你说要将石山本愿寺的所有幸存者全部杀掉,这怎么可以?你想要害死我们。” 随风挖了挖耳朵,将挖出来的耳屎吹掉,脸上露出了舒爽的笑容,道:“现在外面起码死了四五十人,坐看袭击者安全离开,哪一条都让你们喝一壶的,若是想要活命,就得杀掉幸存者,然后告诉所有知情者,想要活命就得保守秘密,谁来都不能够说,你不会告诉贫僧,你无法让他们闭嘴吧。” 明石佑行知道自己上当了,一切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可是漩涡已经将他淹没,他已经无路可退,抬起头,语带哀求的说道:“可就算我将所有幸存者杀掉,也无法隐瞒住啊,他昨日就已经到了明石郡,恐怕消息已经传回冈山城了。” 随风知道明石佑行已入毂中,现在要考虑全身而退的事情了,嗤之以鼻道:“你当然不能够将这件事情隐瞒,你做完这件事情之后立即写一份书信快马加鞭的送往冈山城,不过不是在你的领地上,领地外和领地内的区别,不用我说了吧。” 明石佑行早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他只能够跟着随风规定的路走下去,不过他瞧向随风的时候,眼中透出一股杀意,显然对方也是一个麻烦,一个随时能够拿捏自己的麻烦。 随风何尝不知道明石佑行的想法,他说道:“不过不能够在明石郡处理掉这些尸体,等一会,你派遣三四十个心腹与我一同前往收拾残尸,然后运往领地外找一个地方重新摆设一个战场。”(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怪僧智斗毒鹰匠(4) 铃木重秀等人的尸体在几天之后方才被发现。斗智斗勇的当事人们,下间赖照和本多正信等待着枝吉城的人们报信,枝吉城的明石兄弟正为怪僧随风的失踪措手不及,怪僧随风全身而退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反正到了最终竟然没有人率先戳破这个谎言的泡沫。明石兄弟将下间赖廉和铃木重秀等人的尸体悄悄挪动了十来里地,一直没有人发觉。 直到三天后,附近须磨寺的老和尚骑着他心爱的毛驴,从越水城新城主下间赖龙哪儿喝完庆功酒归来,醉醺醺的他脸上还有两坨红晕,慢慢悠悠的奔跑在他熟悉的街道上。 老和尚拍了拍挂在毛驴两侧的布兜,布兜中有他从宴会上顺来的酒,酒可不是常常能够喝道的奢侈品,他刚刚打了一个饱嗝,就闻到了一股粘稠的、呛鼻的恶臭味道,恶心地刺激他的嗅觉,将他引到位于街道北段的一个山谷的阴影下。 夏日的时候街道上过往商贩就是在这里躲避酷热,吃上一份藏在胸口的饭团。他有时候前往各个村落的闲余,常喜欢在这里休憩。当他看见眼前的景象,简直无法呼吸。 赤果果被剥光了的尸体,四五十人横七竖八的躺满一地,到处是鲜血,可见场面的惨烈。此时他们尸体上更布满了苍蝇,成群结对的嗡嗡飞来飞去,尸臭的味道令人作呕。 乱世之中老和尚也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可是见到眼前的场面还是被一种惊慌失措的恐惧吞噬了,他慢慢往后退,眼光无法移开这幕可怕的景象。怎么会有人如此残忍地屠杀人们,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呢? 老和尚原本还想上前查看一下贪点小便宜,可是看到了其中有不少人的头上都有戒疤。吓得他魂不附体,连滚带爬的爬上毛驴,死命地朝着越水城的方向赶去。向新领主报告这个惊人的消息。 这消息也立时在整个越水城附近传扬开来,众人都是惊得目瞪口呆。此事非同小可。下间赖龙带着三十来个属臣连夜打着火把前去查看,老和尚只说是和尚被杀,可是他看得两个熟悉的人的时候,直感到晴天霹雳,差点晕倒,身边的属臣连忙扶住他,他认出了下间赖廉和铃木重秀的尸体,这是出使冈山的使节团。竟然在自己的领地内被人宰了。 他一面忙着命人封锁现场,一面赶忙派人前往石山本愿寺报信。一时间,整个石山本愿寺也是惊动了。石山本愿寺的大佬们纷纷慌忙带人前往当地察看,看场面手法,众人一致认定是贼匪所为。 石山本愿寺纪伊、和泉、河内三国一向一揆总兵官和杂贺众头目同时遇害身亡,这是大事,更加可恨的是,下间赖廉和铃木重秀等人曝尸荒野不说,他们的铠甲足具甚至连衣物都被劫掠而去,有些甚至连裤裆布都没有放过。两个石山本愿寺的堂堂高官落得个如此的下场。实在是太可悲可叹了。 下间赖龙命人将下间赖廉和铃木重秀等人的尸身收敛后,又连忙派人到石山本愿寺告知法主本愿寺显如。本愿寺显如闻听后大惊失色,久久说不出话来。他是知道下间赖照的计谋的。 一等下间赖照匆匆归来之后,立即受到本愿寺显如召见,他看着下间赖照,恶狠狠地道:“筑后法桥,你想要干什么,竟然如此对待同族兄弟,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事前,下间赖照面见本愿寺显如的时候根本连计谋由本多正信所献都没有说明。揽了过来直接成了他的算计,可是他明明看见下间赖廉活着跑进枝吉城。方才离开的。 下间赖照赌咒发誓下间赖廉等人的死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本愿寺显如先入为主认定了下间赖廉等人的死就是下间赖照勾心斗角。为了夺取下间赖廉手中的兵权干的好事。 本愿寺显如注视着下间赖照,紧咬牙关,低声道了一声佛号,然后问道:“那么你来分析一下,这件事情还会有谁干得出来?”他心中认定了下间赖照干的事情,外面他也要有一个说法,难道真的说是盗贼所为,说出去谁信。 下间赖照蓦然产生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从实说来,说是他们逼杀了铃木重秀,然后让下间赖廉逃进了枝吉城,是枝吉城的明石兄弟干得好事情,可是他不敢,他也不敢说。 要知道杂贺众的铃木重则已经宣言,要将杀害他儿子的凶手千刀万剐,然后一条条肉片喂鱼吃,同时死亡现场还被换了一个,下间赖照只能够隐瞒下去,他抬起头道:“是不是延历寺的和尚干的?” 本愿寺显如看着下间赖照的视线,突然他看到了对方眼中闪动的目光,知道他猜对了,这件事情就是下间赖照干的,拳头紧紧的握紧,下间赖廉和铃木重秀可都是他的左膀右臂,他只是不想看到下间赖廉独掌大权罢了。最终,他还是属意下间赖廉成为一向一揆的第一副大将职位。可没有想到下间赖照为了权力竟然做出了这等天人公愤的举动。 本愿寺显如看着下间赖照,冰冷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了出来,道:“最好记住你今天的话语,不要忘记了,休息去吧!”他觉得好累,真的觉得好累,他突然想到了他的曾祖为何在加贺国爆发一向一揆的时候选择了逃避。 本愿寺显如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让下间赖照稍稍有些沸腾的热血骤然冷泉,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颤,他听得出来本愿寺显如已经认定了下间赖廉和铃木重秀的死是他所为。 “冤枉啊!”下间赖照暗叹一声,他根本已经没有了退路,于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躬身一礼,道:“是,法主。”跌跌撞撞的下楼去了。他返回了自己的屋舍,看到了他现在最不愿意看到的人。 下间赖照出离愤怒,他望着正盘腿坐在案几旁喝着小酒的本多正信。要不是现场还有三个男人存在。他恐怕立即就会提刀将对方给砍了。他左右看了一眼,三个男人。一个和本多正信坐在一起喝着酒,另外两把环抱着刀站在门口。 下间赖照怒视着本多正信,几乎是用全身的力气看着他,口中却要压抑着声音不敢发出大声来,让人发觉他也是当时的当事人,沉声喝道:“弥八,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本多正信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后,迎了一下。然后倒进了嘴里,说道:“首先我叫弥八郎,不是弥八,其次对于刑部卿法眼的死,我也很抱歉,我没有算计到人心的险恶。” 下间赖照饱受打击,自信心严重受挫,他的权力来源是本愿寺显如的信任,一旦失去了本愿寺显如的信任,他将成为无根之源。可以说现在他失去了一切,气喘吁吁的望着本多正信。 本多正信放下酒杯,摇了摇手。道:“你太过于急躁了,来,喝一杯酒来清醒清醒,听我慢慢给你分析一下,其实下间赖廉的死,对于你来说并不是一件挨不过去的事情。” 下间赖照怒视着本多正信,深深吸了两口气,然后蹬蹬踏上地板,坐在了本多正信的对面。看也不看桌子上多出来的一只酒杯,问道:“你最好能够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本多正信看着下间赖照。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道:“法主现在所能够使用的是两拨人。一拨是石山本愿寺的僧兵众出身的人物,主要就是下间一族,另外一拨是以畠山高政、松永久秀等人为主的武家归附势力。你说说,他会将一向一揆的队伍交由谁来指挥,难道真的让畠山高政、松永久秀这些外人来指挥,他真放心。” 下间赖照有些心烦意燥了,也不客气地回了一句,道:“就算是在下间氏一门中来选,下间赖龙也比我合适吧,贫僧可是被法主视为杀死下间赖廉和铃木重秀的凶手。” 本多正信轻巧的回道:“下间赖廉和铃木重秀可是死在越水城的领地范围之内,身为越水城主下间赖龙脱得了干系。要是我的话,大师现在最应该做的可不是自怨自艾,而是立即前往下间赖廉和铃木重秀的家属处抚慰,当然义愤填膺的说上两句下间赖龙的坏话,一切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嘛?!要知道全寺内,只有法主一人怀疑罢了。” 下间赖照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他没有想到事情还有反转的时候,本多正信所言虽然匪夷所思,不过也是有些道理的,知道这件事情的本就不多。知道真相的下间赖廉和铃木重秀已经死了,本愿寺显如不会自曝家丑,要是想要抓他起来抵命的话早已经公开审理了。那么,他的目光瞧向了本多正信和另外一个男人,他看出来对方应该就是那袭击者的首领。 下间赖照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本多正信注视着下间赖照,一字一句的说道:“很简单,你即将成为一向一揆的第一副大将,实际上的总大将,那么在你的麾下塞进两个千人将,我想大师不会介意吧?我的这位兄弟在畿内也是非常吃得开的,说得上话的好兄弟不下千人,保守个把机密的事情,是十分保险的,您说呢,筑后法桥大师。” 下间赖照刚才的确动了杀机,不曾想到还是被本多正信给发觉了,直接说出了一句威胁的话语来。的确,一旦有人将消息传扬出去,也不用传播的很广,只要让杂贺众的铃木重则知道他儿子死在谁的算计之下就行了,下间赖照不用想什么一向一揆的第一副大将职位,想必到时候唯一念想的是如何保住性命了。他重重点头道:“一言为定。” 本多正信和蜂须贺小六等人从下间赖照家中走了出来,走在空旷的大街上,蜂须贺小六闷声道:“弥八郎,你说是谁坏了我们的好事,枝吉城的那两只老鼠恐怕没有这样的胆量?” 本多正信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阴沉的目光酝酿着愤怒,他的计谋可说是功亏一篑,虽说如今说服了下间赖照,也得到了应该有的职位,可是他第一次感觉被人耍了,道:“总有一天会碰到的。” 冈山城下,一个穿着整齐干净的年轻和尚坐在居酒屋,有一句没一句地调戏着上来倒酒的居酒屋的老板娘,突然打了两个喷嚏,摸了摸鼻子,道:“哪个小娘子又在思春了。” 街上突然热闹了起来,年轻和尚算了算日子,道:“时间刚刚好,呵呵,不如趁着有时间,混进队伍进城瞧瞧伊达政衡的器量如何,看看他有没有可能成为天下的主人?” 一名糟鼻老头拉开木门,喊了一句:“天台宗的觉恕法亲王弘法来了。”居酒屋内喝酒的下级武士和浪人们纷纷攘攘的提刀走了出去,向着码头方向走去。年轻和尚从怀中摸出了一百文钱,放在桌上,道:“去看看也好。” 说着拖着木屐向着门外走去。 担任接待的乃是金刚轮院主持竺云惠心,他身兼伊达家外交僧,在身份上兼僧俗两职,命人发动了警察总司的百余警察来维持秩序外,倒是也没有太过于隆重,这也是政衡的意思。 这一天虽晴朗,却也不是令人难以忍受地酷热。从海面上吹来的凉爽的海风不时穿过码头。觉恕法亲王一行所乘的船只万字旗飘飘,刚一靠码头,竺云惠心便提醒众人:“本地天台宗僧众不少,当心被冲撞了,可要留神。”同时,他已经和警察总厅的草间总司上前接待使者。 码头接待天台宗的使团的时候,城内,政衡的脸色可不好看,看着服部正成和户泽白云斋两人,道:“你们说,这件事情原本发生在枝吉城的附近,后来才挪到越水城附近的。”(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百折难逃一局棋(上) 城内,政衡的脸色可不好看,微微眯着眼睛,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案几,看着服部正成和户泽白云斋两人,道:“你们说,这件事情原本发生在枝吉城的附近,后来才挪到越水城附近的。” 服部保长有意培养三子,更有伊达政衡宠信服部正成,现在服部正成俨然成为了服部众的头目,当然还需要他的父亲一段时间的保驾护航。他听得政衡发问,看了一眼户泽白云斋,同行天生是冤家。他到底是年轻,率先开口道:“是的,臣得知屠杀使团事件之后立即前往查看,虽然前日夜有一些雨水抹去了一些痕迹,不过还是留下来不少证据,证明哪儿不是发生地。” 轻轻的点了点头,政衡不置可否道:“如此说来,本愿寺的人也已经知道了事件是发生在枝吉城附近的,不过枝吉城的明石佑行也算是果断,竟然第一时间挪动了位置。” 服部正成听不出政衡话语中是喜是怒,老道的户泽白云斋应道:“是的,据闻本愿寺已经加强了越水城和有马城的防务,越水城新增了三千兵马,有马城新增了一千五百人。” 政衡对于本愿寺的事情丝毫不在意,道:“预料之中的事情,本愿寺还是有许多能人的,不过他们就算再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束缚,只能够按照惯性一步步走下去,直至灭亡。” 户泽白云斋和服部正成都没有回答,他们知道有时候可以问,有时候却要闭口不言,俱都低头不语,等候着政衡的命令,好开始下一步的行动。 政衡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道:“这次的任务你们两个各有分工,但是总体来说或还是一件事情!白云斋。”他的语气虽然不严厉,但是两个人都能够听出政衡话里。那份别样的凝重。 户泽白云斋听得政衡叫自己,他连忙道:“臣在。主公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他的语气坚定而且有力,前几日城内的事情他也已经知道了,想要挽回阿墨的颓势必须要干出一些事情来,否则他将会成为第二个草间总司,或是连草间总司还要不如。 政衡神色凝重,语气迫人,道:“你要做的就是搞清楚和泉、纪伊等地的要塞、图形,还有时刻关注本愿寺的动向。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每十日给我汇总一次,当重大事件发生之时不管何时何地都可直达。” 沉吟了一下,政衡接着说道:“还有分出一小队人手前往九州丰前,去年的青山城之战,大友义镇失败了,他是不甘失败的,一旦动手将会是全力出击,其陆地攻击不用管,一旦有海船攻击。立即通知且山城的宫内大辅,他会知道如何应对?” 户泽白云斋的心情不错,原本本能寺的事情是由服部众干的。现在能够分出一部分来交给户泽众,还是让他感到兴奋,叩首道:“臣定当不负主公之托,一定将事情办好?” 户泽白云斋的心情不错,服部正成的神色就有一些难看了,这次的事情可是大事件,畿内的事情三年来都是服部众在干,不曾想却被户泽众给生搬硬拉着撕开了一道口子。 服部正成胡思乱想的时候,政衡不理会他的哀怨。道:“服部众的重点关注是天台宗、南都六宗、足利义辉、浅井长政等东军势力,不用管他们的小动作。只要知道他们的具体动向即可。同时,我希望你能够派一小队得力的人到东海道去。将尾张织田信长、东海道第一强弓的动向摸清楚。另外,随风和本多正信,两人的调查不能松懈。” 服部正成看了一眼笑吟吟的户泽白云斋,眼中冷光一闪而逝,然后斩钉截铁的回道:“主公,臣一定完成您交托的任务,只要主公的吩咐,臣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完成。” 少顷,服部正成问道:“主公为何执意要调查随风和本多正信。”在他的眼中,随风和本多正信不过是两个小人物,无关大局的人物,可是政衡频繁将他们挑选出来,实在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显然任何一人都会有疑问,政衡缓缓说道:“棋盘已经布下,我不想出现异数,如果本愿寺使团的事情有他们身影的话,他们就是异数,要么为我所用,要么斩草除根。” 两个人对着政衡行了一礼,互相对视了一眼,快步的离开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政衡的嘴角微微翘起,看到门口的黑田官兵卫,吩咐道:“吩咐下去,一旦遇到奇怪的和尚出现在冈山城外,自称随风的,不用答话立即押起来报告给我。” 黑田官兵卫一愣,立即下去吩咐去了。 政衡有一种感觉,随风在本愿寺事件中应该扮演着一个角色,若是他真跟着天台宗使团一同到来的话,他一定会出现在冈山城附近。这是一种感觉,说不清摸不着的感觉。 不一会,宫原正重前来,询问道:“主公,天台宗使者觉恕法亲王驾临港口,如何招待?” 政衡敲击着案几,沉吟片刻,说道:“觉恕法亲王乃是宗教人士,按照贵宾之礼安置在金刚轮院,由竺云惠心禅师招待,告诉他,我双手沾满了鲜血,需要斋戒七日方才能够拜见佛子。” 宫原正重听得政衡拒见的借口愣了一下,他不曾想到政衡会拒见觉恕法亲王,要知道觉恕法亲王不仅仅是下一代的天台宗座主,还是后奈良天皇的第三皇子,今上天皇方仁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享受准三宫待遇的法亲王。 政衡点了点头,语气异常坚定地说道:“七日斋戒不过是借口,我想要传递出去的一个想法就是我不想与天台宗走得太近,你知道本愿寺使团的下场嘛,他们在自家门口被一群贼寇屠杀了。” 后面的话,听得宫原正重瞪大双眼,骇然失色。什么,本愿寺的使团被人杀了。还是在自家的眼皮子底下,被一群贼寇屠杀的,短短两句话中透露出的内容极度骇人听闻。 政衡的话。宫原正重信了。良久,宫原正重长吐了一口浊气。问了一句:“主公,您知道是谁动的手?”本愿寺的使者目的地是伊达家,是来和伊达家商量盟约的,现在死了。 政衡摇着头,凝重道:“不清楚。如果下间赖廉和铃木重秀没有被杀的话,那么这次事件将会是本愿寺的苦肉计,逼迫我们的苦肉计,可是他们两人全都死了。死透了。” 少顷,政衡恢复平静,语调很是沉稳,再次开口说道:“贼寇,说出去谁会信,那么本愿寺就会找出一个势力来,丹波守,你来说说看,本愿寺会找谁来背这个黑锅?” 宫原正重怔了一下,猛然省悟过来。是啊,既然找不到真凶,便栽给天台宗何妨。反正两家即将拼杀个你死我活,即便是冤枉了天台宗,他们也没处说理去。本愿寺还能够借这个机会,凝聚一向一揆,同仇敌忾,出兵讨伐。 政衡冷笑道:“那么你还认为贵人嚼舌头还会有人信嘛?当山城再度陷入水深火热的时候,环顾四周,公卿们还能够去什么地方躲避战火,皇族还能够找谁来庇佑他们。” 宫原正重知道了政衡的心思。可就算觉恕法亲王没有任何办法嚼舌头,也没有任何办法破坏伊达家的形象。可就算如此也不用如此羞辱对方,让对方下不来台。要知道政衡可是一向敬佛礼佛的。 政衡看了一眼宫原正重,说道:“丹波守,本愿寺使团被杀的事情很快就会传遍天下,同样会传入觉恕法亲王的耳中,七日斋戒,呵呵,他们待得住嘛?” 当然待不住,住进金刚轮院的觉恕法亲王,竺云惠心禅师和他宗派不同,但是对待本愿寺方面还算是同心同德,对待觉恕法亲王等人也算是尽心尽力,好生款待,听得宫原正重转来的斋戒七日的说法有所不悦,原本还能够忍耐。 不曾想,住进金刚轮院的第一个晚上,觉恕法亲王便从小沙弥的口中得知了外面沸沸扬扬的大事件,本愿寺使团从下间赖廉起四五十号人全部在越水城一带被贼寇屠杀。 听得本愿寺使团覆没,觉恕法亲王一开始还略带兴奋的听着,听着听着脸色变得非常难看,阴沉得像锅底一样,怒气凛冽。他方才明白伊达家为何会用敬而远之的态度对待他了,伊达政衡为何要斋戒七日来躲着他了。 本愿寺使团被屠,常人想到的第一个嫌疑对象就是他以及他所代表的天台宗,可是他却知道这一切都是栽赃陷害,却没有人会相信,一旦大多数人相信了是他们干的,那么就算有部分智者怀疑,也会顺从大流。 再说,将本愿寺使团被杀的罪名安在天台宗的头上,还能够为本愿寺博一个大义名分,占据道德的制高点,凝聚一向一揆的人心,让内心反对本愿寺的中间势力保持中立。 觉恕法亲王觉得憋屈,他想要立即面见伊达政衡,凭借着自己高贵的身份,迫使伊达政衡表态支持天台宗事业,可是他就算是再能够折腾,也无法将意见传出金刚轮院。 觉恕法亲王痛苦的抱着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想了很久,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来拯救天台宗,一旦一向宗取代天台宗的地位,和天台宗紧密相连的皇族何去何从。 让觉恕法亲王痛苦不堪的随风和尚风轻云淡得出现在了他的卧室之外,看着觉恕法亲王,情绪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唯有眼眸里德嘲讽和鄙夷愈发浓烈,拜道:“金莲院,小僧随风有事面见。” 听得外面突然的声音,觉恕法亲王一愣,他知道使团中有这么一个和尚,却不曾知道为何会让他跟随,也不清楚他的来历,不过他还是强作镇定,字正腔圆地答道:“有何事?” 随风不卑不亢地答道:“小僧需要金莲院的印可,为金莲院,为天台宗,同时也为天下所有不服净土真宗的僧人前去面见大宰大贰殿,询问他是想要成神,还是成佛。” 觉恕法亲王原本便已经六神无主,听得随风的话语,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立即拿出了金印,为随风的荐书上按下了印可。 随风抖了抖荐书,嘴角微微翘起,心忖道:“这就是皇族,这就是天台宗下一轮座主,呵呵!你也就这点用处了。”他解下酒葫芦,摇晃了一下,哀叹了一声,道:“没酒了,去冈山城蹭酒喝。” 说着,随风踩着木梯越过了金刚轮寺的寺墙,缓缓走向冈山城。 清水宗治和山中鹿介刚刚换了班,牵着马从城门口走出,等候在城外的兄长清水宗知一见到弟弟出来,忙上前拉住他的手道:“母亲在家中准备好了,今日一定要回家一趟。” 清水宗治不解道:“为何?” 清水宗知回道:“弟弟今年十九岁了,该是到了娶亲的时候,父亲为您精挑细选了一位,甚是好看,家世也好,今日一定要在家中吃酒,先见上一面,好好谈谈,走?” 清水宗治刚想要答话,却是看到一个和尚晃晃悠悠的出现,他立即警觉了起来,在城内的时候他还和黑田官兵卫开过玩笑,哪里会有和尚自动送上门来,不曾想转头就看见了一个和尚送上门来。 清水宗治不理会兄长的纠缠,握住刀柄,招呼了两个卫士,呈包围状,大声喝道:“和尚,报上名来,来自何方,有何目的,统统报上来!” 和尚眯着眼睛,道:“山在东,水在西!山上有木,应了东方青龙之相!西方有水,水能生金,西方白虎属金!以水生金,从风水学来看,在这里建城将大利财运,不过对于一个势吞山河的人来说,可惜了!” 清水宗知不曾想到一个和尚竟然说的头头是道。东边的山是明禅寺山,西边的水是旭川,可是最后一句倒是让他皱起了眉头,他冷哼一声,道:“妖言惑众!”说着就要拔刀赶人,然后带弟弟回家。 倒是清水宗治脸色一紧,道:“请问大师法号?” 和尚念诵了一声佛号,道:“南无阿弥陀佛,小僧今日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来是不会让小僧走的,也罢,贫僧法号随风,随风飘荡的意思,略懂看风水和通阴阳。” 清水宗治听得随风一名,目光一凝,心中微微一喜,道:“随风,好,抓的就是随风,跟我们走一趟吧!”说着不顾随风和尚愕然,两名卫士一左一右抓住手臂,看对方倒是不像恶意,也就随意而安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百折难逃一局棋(下) 柔和月光普照下,葱郁的松枝随着微风轻轻的摇曳,整个天地间仿佛铺开了一层如诗如画的月下美景,温柔,静谧的夜色中,一轮明月在变化莫测的云彩中忽隐忽现着,即使云层再厚,也挡住不优美,皎洁的月色洒满大地,景色醉人心魄。 油灯早已经点燃,罩上了红灯笼,灯光在屋内摇曳着拖着长长的灯影。厅堂之中,两只火盆上的瓦锅正突突的冒着泡,政衡拿起筷子随意夹起一块年糕吹了吹,哧溜一声吃了下去。 日式火锅乃是倭国的传统饮食方式,故而有之,历史久远,味美新鲜。政衡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对于倭国的料理实在是不敢恭维,弄来弄去不是茶泡饭就是饭泡茶,唯有对火锅情有独钟。 吞下年糕,政衡抬起头来,注视着和尚,和尚同样回过头来,两人在目光中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撇开,他微微笑了一眼,道:“你的见面礼,我收到了,以后不要如此血腥。” 随风身材消瘦,脸部轮廓不深,两道漆黑的浓眉十分醒目,一双秀丽的大眼睛闪闪发亮,他不曾想到势吞山河的英杰竟然会和他一同吃火锅,也不曾想到会如此快的见到。 随风躬身行礼,然后注视着政衡,想要好好看看这张普通的脸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除了风水和阴阳外,还略懂看相,可是政衡的面孔实在是普通至极,正是普通至极方才让他觉得奇怪,正要说话,却听得政衡的一句话让他骇然变色。 来喜行不于色的随风第一次骇然失色。他做事情向来滴水不漏,这件事情唯一的漏洞便是明石兄弟曾经见过他,还知道他的名讳。这件事情原本就是他送给伊达家的见面礼。可是按照时间来看,明石兄弟应该还没有说出来。 如此一来,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猜测出来的。随风和政衡今日是第一次相见。两人以前没有任何的交集,政衡第一眼就知道了是他干的。这怎么可能?一下子转了数个弯的随风想了十余个可能性,然后一个个都被他否定了。 不一会,随风笑了笑,道:“大宰大贰大人果然不愧是西国无双智将,冤枉起小僧来还真犀利,以为小僧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如何能够让一支四五十人的队伍被屠戮干净。” 政衡倒是不在意,夹着蔬菜放入瓦锅中。指点道:“随风,春暖还寒,吃点火锅暖暖身子,不用介意,一得到本愿寺使团被杀的消息,我就在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不曾想小师傅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就这么简单?” 随风摸了摸鼻子,解下了酒葫芦,仰脖倒了下来。葫芦中的酒早已经喝完,滴了两滴,他舔了舔舌头。放下了葫芦,纵声笑道:“哈哈哈,不愧是下棋的弈者,任何一点异数都不会放过。” 政衡眼睛闪动了一下,吩咐下人端上酒来,然后微微笑道:“随风虽是说笑,说话却甚为有趣,令我耳目一新。不知道随风认为这盘大棋中,谁才有资格成为我的对弈者?是你吗?随风?” “不。随风轻摇着头。苦笑不已,此人实属聪明。又似尽在卖弄些小聪明。平静与冷酷,炫耀与聪慧。常常都是一纸之隔,道:“大宰大贰大人这盘大棋,已经下至中盘,即将到来,棋盘中的人明知道背后有弈者推动,也已经身不由己,只能够一步步挣扎着走下去,棋盘外的人想要成为弈者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资格够不够格?” “哈哈哈!”政衡放声大笑,道:“智者,不愧是智者,今日你前来是想要卖弄你的风水学,还是你沟通阴阳的能力,仰或是洞察自然之势。但是要是过于聪明,怕是活不长久?!” 随风抬头注视着政衡,道:“看来大宰大贰大人对自己还不是很自信,生怕我去投奔未来能够与大宰大贰大人为对手的弈者,帮助弈者与大人再下一盘足以搅动天下的棋盘。” 政衡摆摆手,说道:“你拙劣的激将法对我没用。我下完这盘棋之后,谁将成为我下一轮的对弈者,到时候就会出现,他将承担我全部的怒火,将他扼杀在摇篮之中。” 政衡话语中充满了自信,但是却没有被自信所左右,这样的人是最为可怕的,当然是当他成为对手的时候。随风沉吟良久,问道:“不知道大人眼中谁将会成为您的对弈者?” 政衡微笑道:“小师傅云游四海,想来认识不少武将吧?现在的天下局势,想来也了然于胸,其实能够与我对弈的人不外乎那么几家,越后之龙、甲斐之虎、相模之狮、东海道第一强弓,仰或是尾张的傻瓜、三河的质子。” 最后两人,他故意压低了声音。长尾景虎、武田晴信、北条氏康、今川义元的确是当今能够与伊达政衡一战的豪杰,可说到最后织田信长和松平元康的时候,还是听得随风再度变了脸色。 政衡觉察到了随风脸色的变化,任何一个玩过暗荣的人都会知道倭国战国三雄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德川家康,现在丰臣秀吉还是一个下级武士,就算是最大胆的人也猜不出历史上他将开创丰臣政权,织田信长和德川家康两人的崛起,也只是在几个智者的脑海和故纸堆存在。他笑着说道:“传闻朝仓宗滴临死前曾说‘如果再活三年,就能看见织田信长的崛起’。我相当赞同朝仓宗滴的预知,据传美浓的斋藤义龙病魔缠身,一旦壮年身死,留下幼子继承美浓一国,犹如小儿持金过街,身为道三公女婿的织田信长,再变出一份道三公临死前手书的‘让国书’出来,连大义名分都有了。美浓、尾张,再加上伊势,百万石高。不过,他要拥有这一切的前提是东海道第一强弓会否坐视他崛起?” 随风看重织田信长是他打破陈规搜罗贤才,自是天下无出其右。也为他思考过出路,不曾想到政衡对形势的预测非常准确,听得随风想要反驳。也一点找不出来反驳的理由。 政衡突然笑了,他说道:“现在织田信长所能动用的兵力不过五千。今川义元的兵力高达二万五千,织田信长若是要想击败今川义元,唯有奇袭和伏击方才有成为弈者的希望,不然的话唯有死路一条,哦,若是织田信长甘愿成为织田信长的爪牙的话,或许还会在今川义元怜悯下留得一条性命。” 随风额头上渗出了一丝汗渍,果然不愧是势吞山河的雄杰。走一步看三步。政衡是下着一盘大棋,已经为下一盘棋准备,并且留意可能成为对弈者的人,甚至于还会下几手闲棋扼杀这些人,他抬头问道:“大人该不会已经下了几手闲棋了吧!” 政衡自顾自的吃着火锅中的蔬菜,哧溜声不断,有时候还会因为太热而喝一些凉水,少顷,方才说道:“随风急了,看来我说的织田信长正是随风眼中的那个可能与我对弈的家伙。” 停顿了片刻。政衡放下了碗筷,拿起一根竹棍,道:“畿内分出胜负。那位东海道第一强弓怕是按耐不住上洛的心,就算是他不想上洛,善德寺三家同盟的两外两家也会推波助澜让他上洛的,否则甲斐之虎、相模之狮恐怕会寝食难安的。东海道第一强弓上洛第一战便是尾张,尾张的傻瓜据守笼城只有死路一条,唯有出城野战方才有一线生机,那么战场只能够在尾张和三河之间的这一小片地区。” 政衡不等随风回话,继续说道:“我特意命人查看过这一小片地区的地形,果然发现了几处可以用来伏击的好地方。不过其中最好的地方便是一个当地人称作田乐洼的地方。我既然知道了田乐洼将很有可能成为织田信长袭击的地方,那么作为一步闲棋。我在田乐洼竖了一块石碑,上面写了几个字。这块石碑现在早就被东海道第一强弓砸碎了。” 随风哪曾想到政衡会如此做,被政衡的话给吓到了,明知道政衡已经为下一句棋做着准备,却不曾想到他已经为自己找好了对手,嘀咕了一句好可怕的人,问道:“你不怕东海道第一强弓成为您的对弈者嘛?” 政衡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连你都不相信他的能力,他就算是取得了浓尾平原百万石,也摆脱不了他瞻前顾后的本性,一旦长时间不能够返回骏河,就会陷入传统守护的境地。当年大内义兴何等风光,逗留京都十一年,到最后坐视尼子经久蚕食做大,为大内氏的衰败埋下了伏笔。” 随风苦笑一声,的确,今川义元和织田信长两人实在是无法相提并论,可是无论如何,织田信长想要取得美浓国也需要六七年时间,六七年时间足以让伊达家消化掉新增加的领地。 沉吟良久,随风说道:“畿内大战将即,不知道大宰大贰大人何时出兵?” 政衡说道:“我已经出兵了,现在因幡、但马已下,丹后国很快就会落入我的手中,丹后国一旦夺取,那么丹波国将会陷入夹击之势,一战便可使得丹波国落入我手。” 随风是聪明人,他再次对政衡的战略思考了一遍,对于政衡不得不再次佩服,果然不愧是最有可能成为天下人的人,伊达家的战略部署步步为营,同时也在一步步逼迫本愿寺尽快结束畿内的战事,在伊达家完成战略部署之前击败对手,然后集中所有力量和伊达家争夺丹波国。 随风凝神沉思,慢慢的,他若有所悟了,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想要做那只黄雀?如此布局,本愿寺焉能不知,又岂能中计?一旦被本愿寺挣脱开来,恐怕棋子就会变成弈者。” 政衡摇摇头,道:“丹波国多山地,因幡、但马、丹后这一支队伍不用多,只要精悍即可,播磨国多平原,本愿寺想要进入也是困难重重,濑户内海伊达水军纵横已无敌手。本愿寺如何有时间消化领地,消灭残存的敌对势力,要知道就算他能够烧毁东大寺、延历寺等等寺院,也烧不尽信众心中的信仰。最为重要的是他们没有粮食了。” 粮食,听得政衡所言,随风再度陷入沉思,的确,一向一揆看似势如破竹,可是同样的对农业种植的破坏力度极大。无数农民为了信仰拿起武器参加一向一揆,直接后果就是荒废农田。这些农民为了获取粮食必然会劫掠、抢夺,掀起一轮又一轮的风暴,裹挟着如同蝗虫一般越滚越大,对于农业的破坏短时间内是无解的。加贺国爆发一向一揆是在能登、越前、越中、越后等地的支援下方才度过了头两年的粮荒。可是现在的局势是本愿寺就算是击败了敌对宗派,也将面临着伊达家大军的到来,他如何会解散一向一揆,没有一向一揆他难以抵挡伊达家的侵攻,有了一向一揆他没有人来种田。 这是一个死循环,好一局大棋,果然不愧是最有可能成为天下人的人,不过也太狠了一点,竟然想要一举将畿内的实力一扫而空,到时候本愿寺击败了敌对宗派,伊达家以救世主的身份从天而降,不仅能够获得诸宗派的答谢,还能够获取这些宗派的土地,因为他们全都是从本愿寺的手中夺取的。最大的牺牲者就是本愿寺,可是没有人会去同情它。 随风知道了政衡的谋划,却没有力量阻止棋盘惯性的走下去,现在能够拯救诸宗派的唯有政衡,可是政衡是弈者,是下棋的人,在没有巨大的变化和利益之前调整自己的步骤。 政衡看着随风,平静地说道:“随风,你知道汪直汪五峰嘛?他快要死了,他的死将会让明国局势发生根本性的变化,明国将会迎来将近十年的黑暗期。这就是我下这盘大棋的缘由。”(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九州之争今日始(1) 一个人是否有城府,最大的表现之一就是被突然问到一些自己很担心的问题,会不会惊慌失措。随风毕竟还没有变成天海,年轻的他自负才智无双,今日在和政衡的谈话中数度变色,听得最终政衡道出肺腑之言时,虽然不是惊慌失措,但是他的神色再度变得僵硬起来。 随风自负才智过人,听得政衡最后一句摆下棋局的缘由竟然是因为一个人的死亡引起的恐慌,他到底是井底之蛙,不知道天下之大,这也使穿越者的信息不对称的优势了。 政衡神情凝重,担忧地说道:“随风可知道元寇入侵旧事。当年元寇以夷灭宋之余,可说是春风得意之时,两度入侵,要不是国人激烈抵抗和神风帮助,恐怕早已亡国。” 随风断然不知政衡为何会说出这番话来,不过听得政衡所言元寇入侵旧事,身为关东人从小便被灌输其父祖曾参与过抵抗元寇事情,算是倭国人不多的光荣历史,当然耳熟能详。 政衡不等随风回答,继续说道:“元寇败落之速前所未见,唐土终还是由唐人后裔恢复国祚,是为大明,距今已有一百九十一年国祚,当今天子乃是大明第十一位皇帝陛下朱厚熜。” 随风看了一眼政衡,问道:“不知道此事又与你我之间有何关照?” 政衡仿佛陷入沉思一般,良久方才说道:“这汪直汪五峰窃据五岛群岛和平户等地,造海船为其臂膀,募无主浪人和贫民为其爪牙,来往于明倭之间,入则行走私勾当,出则行劫掠本性。频繁肆虐大明,其徒过二三十万之众,其中战兵高达十之二三。大小海船过千艘。近年,汪直竟信胡宗宪之言。放下兵刃做出招安之举,果然上当受骗,被诱捕入狱,不日问斩。” 随风不曾想到倭国和大明之间竟然盘踞着一股如此强盛的武力,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话不仅宋人说得,倭人也不例外,大明盘踞中华故土。实在是无可厚非之事,可是竟然有人龙蟠虎跃之于当年元寇入侵之地,还是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真如政衡所言,其民众二三十万之众,其中战兵高达十之二三,取个整数也就高达五万之数。 再加上大小海船千艘,五万战兵,整个倭国谁能够与此相提并论,就算是眼前这位也无法和其比拟。随风惊出了一声冷汗,却是找出了一点错漏。道:“刚才闻听大人所说,大明将会引来十年之厄,不知道所为何事?” 果然不愧是成长为黑衣宰相的人物。政衡稍加沉吟后,眼中掠过一丝苦涩,为中华故土的百姓默哀,道:“汪直能够驾驭庞大兵马,可称为枭雄,死于大明之手,其继承者若是没有他的驾驭能力,那么唯有假借为汪直报仇之大义,擅开战端。如此一来,我才会道出未来十年乃是大明最为黑暗的开启。不过十年后,恐怕倭人再现元寇入侵之日。” 再现元寇入侵。随风一惊,如若政衡前面所言属实,汪直问斩,其继承人若无能力,定然会走上假借为汪直报仇的大义名分,可是后面就有一些荒诞不经了,他又不是预言家,如何猜测得出十年之后的事情。 这便是信息不对称的的优势,简单有效,细微的变量用好了,轻轻就能够撬动整个时局,政衡所熟知的历史大明始终将倭国列为不可征之国,倒是倭国之野心家忘恩负义。 政衡心中凛然,怔怔的说道:“汪直后人假借倭寇之事侵犯大明,大明不明所以之下必然会对我大倭国心生恶念,十年一生聚,这一代人成长中俱都是听闻倭寇之恶事,长大之后如何会对我倭国有好感。要知道大明人口有两万万之众,地广有倭国十倍百倍不止,一旦仇视我大倭国,大倭国七八百万民众如何抵挡得住如潮涌来的恶念。” 两万万人口,随风惊呼出口,要知道倭国人口顶多七八百万,当然不能够想象一个拥有两万万人口的帝国是什么样的,按照他的想法,倭国人口顶多七八十万,大约供养近十五万武士以及六七十万农兵,也就是说全国上下十人出一丁,两万万之数,出兵丁数量过千万,这比倭国总人口还多,如潮涌来的恶念,让他不仅颤抖了一下。 随风深吸口气,强做镇定,方才说道:“今日听得大人肺腑之言,不知大人所求何事?”是啊,他一个没有名声的和尚,一个堂堂四分之一倭国的霸主会如此客气的对待他,还对他说了如此多的话语。 与随风妄言了许多话语,政衡在一番寒暄客套之后,终于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要求,竟然不是让随风成为他的家臣,也不是和竺云惠心一般成为外交僧,道:“随风,我希望你能够去大明的京都,担任藤原氏的说客,向大明的达官贵人们明说倭国和倭寇的区别,同时如果大明的达官贵人们,如果他们需要,藤原氏愿为大明前驱夹击倭寇。” 听得政衡的话,随风稍稍一愣,他不曾想到政衡与他会面的原因竟然会是这个,倒是让他吃惊不已,要知道伊达家中虽说不是高朋满座,才华横溢之辈也不少见,为何会让一个外人出使如此重要的任务。要知道随风可不是伊达家的家臣,他身上还留有天台宗的印记,现在天台宗面临生死存亡,却让他前往大明,不过他还是心动了,那可是大明啊,不过还是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为何选择贫僧?” 政衡顿了一下,道:“天下人何其之多,可是要寻找一个能够担当如此重任的智者实在是难寻,要知道这个智者不仅要有思维开阔,兼容并蓄,同时还得兼具手腕,心同样要狠,看来看去。随风你最为合适。当然我还带有一些私心,你这样的异数还是早早的送出去祸害他人为好,否则十年之期恐怕不足以让我平定天下。然后保家卫国。” 随风一愣,同样哈哈大笑起来。道:“妙哉,妙哉,贫僧愿意前往大明见识见识这世界的中心如何的繁华,到时候也会竭尽全力分说那些达官贵人们区别对待倭国的。” 政衡起身行礼道:“随风,那么就拜托你了。”随风躬身领教,心里已经信了政衡七分。 政衡望着随风离去的身影,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容,道:“随风已入毂中。一步闲棋布下,若红娘子所说当真,大明要灭毛海峰需要付出惨重代价,那么或许还有开花结果的一日。” 政衡对着跟随着的黑田官兵卫道:“吩咐下去,暗中监视那个和尚的动向,如若想要逃离,立即斩杀,不用前来汇报于我。”他一向仁慈,可是面对真正智者的时候也有残忍的时候。 黑田官兵卫行了一礼,退后了两步。才转身离去。 政衡返回书房,把眼睛把眼睛再一次放在了书桌上的文书,这是昨天还没有批完的文书。他摇晃了一下脑袋,合上了文书,此时的他实在没有什么看下去的兴趣,等一会儿有了兴致后再来批阅吧!反正也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多一刻少一刻批阅没有多大的区别。 刚刚坐下不久,宫原正重再次登门造访,匆匆到来,干净利落的禀报道:“主公,丰前大内家的冷泉隆丰求见。随从十余人,已安排住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召见为好?” 政衡沉吟了片刻,道:“明日一早安排冷泉隆丰一人觐见。其余人等好生安排。看来大友义镇和大内晴英这对兄弟中的一人又要不安分起来了,去年的那场战事恐怕心有不甘啊。” 宫原正重领命离去。 次日一早,冷泉隆丰在宫原正重的带领下出现在了冈山城外,他仰望着这座大城,眼中满是复杂之色,当年一个无关紧要的土豪地头竟然会在短短七八年时间内成长为拥有四分之一天下的霸主,天下人指日可待。他早已经没有了羡慕嫉妒,对于政衡唯有崇敬和无奈之色。 政衡看得来人,可算是老朋友了,当年金光宗高一事可说是打破大内氏的导火线,正是眼前这位未老先衰的冷泉隆丰做出来的事情,只不过数年不见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大多已经忘却,他说道:“前些日子便听说冷泉隆丰前来,心中便总想念何时能够拜见先生,请赐教一二,不想今日却是先生先来了,快要侍卫整备早餐,今日我与先生同桌而食” 冷泉隆丰索然一笑,,脸上的疲惫之色更浓,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政衡,久久不语。政衡明明知道冷泉隆丰今日来此所为何事,可是他不但不说此事,反而做足一派不计前嫌,求贤若渴的模样,不得不让人认为他的仁德。 政衡求贤若渴的名声早就在天下传播,现在一些没有什么名气的浪人乱波纷纷来到伊达领请求出仕,当然他也从中间挑选了一大批中下级家臣,他们大部分现在都拼搏在各个领域,不过真正有点名气的别家家臣或则是别国的国人地头却不是那么容易入仕的,这个可不想游戏那样可以随便到别国去寻找人才。 不过,政衡纲每每见到别国别家的家臣总是表现得异常热情,不得不让那些家臣的家主认为这些家臣是否受到了他的恩惠,在信任上面就会稍微差上一点,一来一往后这些人最后不得不在走投无路之下成为伊达家的助力。 不管怎么说,政衡在有意和无意之间倒是为自己争取了不少武士之心。虽然这个武士之心到现在还只在中下级显现出来,还没有多大的作用,却在往后在他与诸豪争夺天下的时候起得了巨大的作用。 念头一转,冷泉隆丰忧心忡忡的叹了一声,道:“外臣先恭喜大宰大贰大人新得因幡、但马两国。”因幡、但马两国之事如今已经传遍天下,伊达家的动向原本就受到天下人的关注,因幡、但马之事自然难以保密。 政衡淡淡的说道:“大夫判官先生不必如此拘谨,政衡是仰慕先生才华才如此言语,如若让先生有所不适,那倒是政衡的错了。”好似夺取因幡、但马两地之事乃是小事一般。 伊达家轻松取得因幡、但马两地,使得他权威大增,必然会导致伊达家实力再次大增,这对丰前大内家来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现在大内晴英和冷泉隆丰都清楚,自家已经没有虎口夺食的机会,唯有做那狐假虎威的那只狐狸。 冷泉隆丰暗自叹息一声,面色凝重,道:“大宰大贰大人,家主此次派遣外臣前来乃是请求大宰大贰大人履行两家的盟约,出兵帮助大内家驱逐海上的来敌,同时调停与龙造寺之间的关系。” 伊达家和龙造寺家之间的关系倒是没有隐瞒他人,就算想要隐瞒也瞒不住,龙造寺隆信得了伊达支持,以半卖半送的折扣价从伊达家手中购得三百余杆铁炮的事情被他宣扬得生怕人不知道一般。 龙造寺隆信狐假虎威,在肥前国内掀起了一股浪潮,由于伊达家支持龙造寺隆信,导致肥前大部国人开始偏向龙造寺隆信,少贰冬尚求得大友义镇支持倒也勉强抵挡得住。 由于伊达家自持大内晴英对抗大友义镇,迫使后者同样视龙造寺隆信为敌人,开始支持少贰冬尚,少贰冬尚的日子没有如历史上会在当年在势福寺城自杀,少贰家灭亡的悲惨。 不仅少贰冬尚得到大友义镇的支持,筑前的秋月、立花、高桥等家同样与大友义镇结成了盟约,对抗向筑前扩张空间的大内家,如此一来,大内晴英和龙造寺隆信都看到了结盟的重要性。 狐假虎威的两只狐狸想要结盟,当然绕不过去那只老虎,冷泉隆丰奉了家主大内晴英的命令前来,只不过两家早已经在暗中联络了多次,取得了共识,现在只需等伊达家同意便可。(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九州之争今日始(2) 大内晴英和龙造寺隆信的确暗中已经结盟。两人不得不抱团取暖。大内晴英有了龙造寺隆信得支援,可以有效缓解来自大友义镇的重压,在筑前的扩张也能够得到龙造寺隆信的策应。同时,龙造寺隆信想要击败少贰冬尚,夺取东肥前的土地,能够保证侧翼的安全。 冷泉隆丰前来,一来是重申伊达家乃是大内家的盟主的身份,同时想要取得伊达家的同意,如果私自和龙造寺隆信结盟的事情被伊达家知晓的话,恐怕两家之间的盟约会出现裂缝。这对于大内家是非常不利的,同样的对龙造寺家也是不利的。 同时,大内晴英和龙造寺隆信两人都是枭雄,知道若不抱团取暖。一旦伊达家在东边取得了紧张,将注意力放到西边九州之后,两家若是想要保证独立状态,必然会与伊达家起冲突,大内晴英独立一家是万难抵抗的。如果有了龙造寺隆信的加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就算是到时候伊达家实力强盛,就算是两家加起来也不是对手的话,那可以以从属的身份成为伊达家政权的一部分,到时候也能够做一方大佬的。大内晴英和龙造寺隆信看中了这一点。 政衡同样明白大内晴英和龙造寺隆信两家之间恐怕早已经联络完毕,只能得求得自己的同意公开盟约了,眼见得冷泉隆丰如此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所命。他信奉的是现实主义,知道在天下大势上,要么往东走,要么往西走,没有两边走的道理。现在,伊达家关注的是畿内的乱战。一旦乱战结束就是伊达家上洛之时,没有多少力量投入到九州战场上去。 政衡思忖片刻,当即表示道:“如此说来。大内晴英和龙造寺隆信已经联络过了吧,我原则上同意两家组成抗大友的盟约。”心中腹诽了一句。今日能够反抗大友义镇,明日就能够放抗伊达家了吧。 冷泉隆丰不曾想到伊达家竟然如此爽快的答应了两家结成盟约,要知道当日出行的时候大内晴英可是郑重其事的说明了,还许下了不少筹码,甚至于要将长子送往冈山城为人质。 错愕之余,拥有丰富的外交经验的冷泉隆丰当然没有流露出任何表彩出来,他面含浅笑,不动声色。频频点头,却没有看到政衡目中寒光一闪,心中多了一些伎俩。 伊达家现在的实力只要不阴沟里翻船,不管是大内晴英,还是龙造寺隆信都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力,甚至于连考虑都没有考虑过一次。在历史上,丰臣秀吉定鼎天下之时进行九州征伐,派遣其弟秀长率领大军攻击几乎一统九州的岛津氏,降服岛津氏。他相信自己只要取得畿内大战的胜利,在实力上将不会比织田信长和他的继承者丰臣秀吉差多少。 冷泉隆丰见得伊达家主原则上同意了两家的盟约。现在剩下的就是大内晴英和龙造寺隆信的会盟了,不过这些知识旁旁支碎叶,就算伊达家不同意。他们也会以密约的方式结成同盟。 他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便是请求伊达家派遣水军击退大友义镇的佐伯水军,保障丰前的水上安全。当年大内义隆出兵反攻长门便是借佐伯水军的船登陆的,大内晴英继承家业之后方才发觉要发展水军是十分困难的,特别是在佐伯水军的封锁之下。要不是大友义镇起兵的时候,周防滩风浪偏大,恐怕也不会爆发让大内晴英一战成名和大友义镇蒙羞的青山城之战了。 确定了大内晴英和龙造寺隆信的盟约一事,冷泉隆丰见得伊达政衡如此爽快的同意了,连忙提出了他的第二个请求,想要趁着政衡高兴的时候既成事实。他低估了政衡的智慧。 心存伎俩的政衡哪里会如此简单的同意下来,他微笑着说道:“请求我们伊达水军帮助大内家驱逐佐伯水军。如果你们肯让我家在小仓地区驻扎军队的话,也不是不行。” 冷泉隆丰哪里想到政衡会在这里等着他。和龙造寺隆信结成同盟固然能够使得大内晴英的外部形势有了一些变化,可是在大友义镇的庞大压力下能够起到的作用有限的很。如此政衡才会如此爽快的答应了他的请求,可要是派兵驱逐大友义镇的水军,就是决定性的作用,一旦伊达水军出现在周防滩,大友义镇就会顾虑伊达水军会不会通过丰后水道攻打丰后沿岸,大内晴英的压力大减。 可要是伊达家取得了在小仓城附近驻军的权力将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原本大内家还能够依靠关门海峡抵挡来自伊达家的攻击,可要是没有了关门海峡的阻挡,伊达家将会随时随地的出现在他想要出现的地方。 正当冷泉隆丰想要当面拒绝的时候,政衡的话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道:“大内家现在没有任何水军力量,我在小仓驻不驻军其实无关紧要,不过是想要看看大内晴英德诚意罢了。” 冷泉隆丰前来请求的是什么,水军。因为大内家没有水军,所以才会派遣他来伊达家请求援助。如果大内家有水军的话,就算是比不得大友家的水军,也能够让大友义镇有所顾忌,会在彻底击溃大内水军之后方才登陆丰前国。 大内家没有水军,伊达家的水军强大,的确不需要驻军于小仓城,小仓城的驻军不过是一个态度,政衡需要大内晴英从属的态度,而大内晴英同样需要政衡庇佑的态度。 如果,说得是如果,两家反目的话,驻扎在小仓城的伊达家的小股军队很快就会陷入大内家的围困,到时候还能够作为和伊达家谈判的筹码,想到这里,冷泉隆丰心里基本上答应了下来,不过他没有决定权,回道:“外臣定然会告知家主的,大约半月到一个月时间内就能够得到答复。不过还请伊达水军能够在这个月内在周防滩附近巡逻。” 政衡倒是不曾想到冷泉隆丰还是不依不饶的恳求,他已经说了非常明显了,派遣水军的前提是小仓城驻军。他低声思忖了片刻,道:“好的。若是大内晴英能够信守承诺,我会派遣水军前往震慑大友义镇的。” 冷泉隆丰听得政衡首肯,拜谢道:“好的,还请大宰大贰大人信守诺言,那么外臣就不打扰大人了。”说着便起身离开。 永禄二年五月一日,九州丰前国长野城,紧张的气氛还是在丰前国内弥漫着,为了抵抗大友义镇的陆上进攻。大内晴英在与丰后接壤的地方加固了不少城砦,以期抵挡住大友义镇的第一波攻击。只要挡住第一波攻击,就能够给大内晴英聚集兵力,和大友义镇从容一战再次重现青山城之战,不过来自海上的威胁,还是让他寝食难安。 大内晴英眼见如此情况也是无可奈何,与水军作战最好的便是用水军,可是在没有水军的情况下,若是要用不多的兵力在保障海岸线的安全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够寄希望于冷泉隆丰事情办得快速一点。 大内晴英摇着扇子。看着刚刚送上来的关于大友义镇的情报,汗珠从他额头上的光头里渗了出来,顺着脸颊流到下颌。一滴一滴地滴在文书上。他的背心早已经湿透了。 “喝了吧,殿下!” 多么清脆而又温柔的声音啊,大内晴英一听就知道是小夜。 小夜出生在高贵的京都公卿家族,由于大内义隆崇尚京都文化,从小便跟随家人来到山口馆,成了老色鬼三条公赖的养女,后来在陶隆房反叛之后又逃难到九州,在三条公赖的请求下成了大内义隆的养女,大内义隆死后当然跟随大内晴英。两人名义上兄妹相称。可是在糜烂的倭国社会,连亲兄妹都没有礼仪之分。哪还顾得上名义上的兄妹之分。 当然大内晴英也不是这个可怜女孩的第一个牵手对象了,她至少已经有了三个牵手对象。三条公赖、大内义隆和大内晴英,大内晴英显然并不介意成为第三个牵手侠。 大内晴英接过热汤,喝了两口,又继续埋头查看起来,他其实看不懂这些简单的情报中蕴涵着什么,是现在也不得不让他如此做法了,他知道的很,如果没有伊达家介入的话,就算与龙造寺隆信达成了盟约也无济于事,恐怕坚持不了几年时间。 “殿下!”小夜明知不用,还是憋不住要说,“现在温度越来越热了,你得到外面凉快一会儿,再如此下去会中暑的。” 大内晴英放下笔,揉了揉眼睛,抬起他那油光满面的白脸,看着小夜,苦笑着说道:“不行呀!小夜,如果丰前海岸发生崩溃,那么我就要被流放了,流放的日子可是苦透了?” 小夜想起了从京都到周防,又从周防前来丰前的日子,那是极苦的,摇着头。 “小夜,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傍晚了!” “哪,晚饭后,你可不能再看了。” “好,好,一定!” “今天是怎么了?以前总是在这个时候说上几句俏皮话,然后告诉自己在晚上等着伺候的,今天却什么也没有说,那表情……”小夜思忖了一下,走了出去。 大内晴英景重新发呆起来,对于一个注意力高度集中在遐想当中的人,时间瞬间而过,没有停留一刻。他的耳边还响着小夜离开房间时轻盈的脚步声,西洋钟已经敲响了六点钟。 天空一下子暗淡了下来,一名小侍用火石点燃了油灯,罩上了红灯笼,灯光在屋内摇曳着拖着长长的灯影。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把送上来的菜泡饭喝了。当时的菜泡饭在普通的武士家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伙食了,可是在大内晴英口中可只能算粗粮淡饭。可是为了抵抗大友义镇的进攻,为了维持一支庞大军队,丰前的仓储早已经见底。 粮食,战争打的就是粮食,大内家现在唯有请求伊达家出兵援救,方才能够维持下去,一旦粮食告罄,人心涣散,军队就会崩溃,恐怕不用大友义镇前来攻打就会土崩瓦解。 大内晴英一边喝着菜泡饭,一边呆呆地望着手中的情报,这份情报他已经看了整整半天时间了,可是还是无法从中找出任何有利于他的消息,放下碗筷,深吸了一口气。 毫无头绪,小夜走了进来,她娇嗔地白了大内晴英一眼,妩媚地笑着,上前说道:“殿下,你同我一道出去,在院字里凉快半个时辰。”她说着,右手举着草油灯,左手像押解俘虏一般,“押”着大内晴英走出了房间,让他坐在了一张胡床上。 说着,小夜对着大内晴英景诡秘地一笑,然后轻轻地坐在了他地旁边,娇笑道:“半时辰以后,一定要睡啊?” 多么美好的夜晚啊!星星在闪动着调皮的眼睛,月光是那样温柔,那些不知名的小虫儿的叫声,简直像醉人的仙乐。夜露清凉,花影婆娑。对于这一切,大内晴英似乎已经失去知觉,他沉浸在破国灭家之后的彷徨之中不能自拔。 “禀报……” 一名小姓从外面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脚步声有点急促,他见到大内晴英正与他的妹妹大内夜一起坐在外面乘凉,生生把后面的话语咽了下去,生怕一个弄得不好,踏上了前面几名小姓凄凉的步伐。 “什么事情?”大内晴英怎么可能有心思观赏美景和乘凉赏月,他听到后面急促的脚步声,以为又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回头望向了那名已经吓得跪在地上擞擞发抖的小姓。 “什么事情?”他再一次问了一句,口气与其说是在责备,不如说是乞求。他想要听一个好消息,可是一连几天的坏消息已经让他对每一个进入他房间的小姓感到了恐惧,是的,一个国主竟然对于一个小姓感到了恐惧,他害怕再一次听到什么坏消息。(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九州之争今日始(3) 时间从五月一日往前推两日时间,也就是四月二十九日夜,一尺屋之砦。 青山城之战成就了竖子成名,也打醒了大友义镇,时人评价大友义镇为了个人的政治野心,牺牲家人的性命,政治手腕上来说,他的确是眼光独到的高手,但是他性格狷介,不得人望。 不得人望的大友义镇身边却有一个亦师亦父的角隈石宗,和武人出身的角隈石宗相比,大友义镇看起来比较文弱,然而,他很少给人虚弱的感觉,他曾经学过武功,一旦身着战袍,佩戴宝刀,一国之将的姿态,宛如大和绘里面的将军模样有魄力。、 大友义镇年少时不得父亲宠爱,终日郁郁不得志,角隈石宗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但是没留下深刻记忆,后来方才在大内夫人的请求下教授大友义镇武田流、小笠原流兵法。 一个人的遭遇变化真是何其大啊!角隈石宗想着,不禁愕然。 青山城之耻今日得报,大友义镇暗自想着。一尺屋之砦乃是大友水军所在地。现在会议室内只寥寥数人,大友义镇的军师角隈石宗、元老吉冈长增、大将户次鉴连以及丰后水军浦部众头目若林越后守。那位历史上与毛利水军及岛津水军之役立下战功,后来主家虽因耳川合战败北而衰弱,亦持续不断竭尽忠义。在朝鲜出兵时,也率领水军出兵参战的若林镇兴正是若林越后守的嫡子,现在年仅十二岁,尚未元服。 大内晴英为了生存亦然与龙造寺隆信结盟对抗大友家,同时向西国霸主,在三好长庆败亡之后最有可能成为天下人的伊达政衡输成,大友义镇之所以忍耐如此长的时间也是忌惮那位比他还要年轻二三岁的伊达政衡。谁知道伊达政衡会否神经质的调转船头。来一次九州讨伐战,将大友家摁倒在地暴打一顿,顺便将北九州给吞了下去。 大友义镇忌惮伊达政衡。自然对伊达政衡的情报异常注重,随着伊达家出兵因幡、但马的消息传来。他从其中发现了伊达政衡短期内无法调转枪头注视九州,因为他的目标是上洛。 一旦伊达家上洛成功,大友义镇就失去了击败大内晴英,一统北九州的机会,到时候伊达家必然会派遣偏师来讨伐北九州,这短短的二三年时间一定要利用妥当,否则得话他将犹如虎入牢笼。 那么,如何对付大内晴英呢?铺开地图。仔细推衍,大内晴英担心来自海上的危险,同样的,大友义镇也认为唯有从海路进攻方才能够出其不意,可要做到出其不意也非易事。 若林越前守站在大友义镇的对面,略带紧张地说道:“馆主,屋代岛水军犹如悬在头上的利刃,三四天之后或有大雾,沿着海岸线出击方为上策,延期恐怕难逃屋代岛的眼线。” 大友义镇沉吟不语。眼底却掠过一丝赞许之色,神态间对眼前这位水军头目颇为看重,他之所以出现在一尺屋之砦。正是听从了若林越后守的禀报,再求证了数名老渔民之后方才决定前来。 角隈石宗知道大友义镇的决议,否则也不会前来,他思索了片刻,略带迟疑之色,开口说道:“主公,大内家兵力困乏,护得边境线一带,还要在筑前扩充地盘。同时要护卫丰前海岸,只要出其不意必然能够获得意想不到的胜利。。过首先要将大内家的兵力调动起来,否则难免会出现损失。这对于一旦取得丰前之后就要面对强敌的大友家不利。” 大友义镇的眉头皱了一皱,他当然清楚角隈石宗的顾虑,同样也是上层人士所有人的顾虑。攻打大内家,必然要和大内家的主家伊达家撕破脸皮,大内家将寡兵弱不同的是伊达家可是拥兵十万的强国。 事实就是如此,大友义镇不得不承认的是伊达家比他强大,还强大的多,大友义镇声音低沉,透出一股刚毅和肃杀之气,道:“现在我家的局势可说是岌岌可危,唯有取得北九州霸权,或许未来还有一线机会,现在也是最后的平静时间了。” 在场众人当然清楚大友义镇所谓的平静时间是指的是什么,伊达家关注畿内。九州是九州人之间的攻伐,大内晴英说是周防、长门而来的外来户,可是他本人却是大友义镇的同父异母弟,相煎何太急的典范,当然可称为九州人的内战。一旦伊达家转过头来注视九州,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九州人唯有跪伏在本州岛的脚下卖乖的下场。 当然九州也是有区别的,南九州自称是熊袭人的后裔,历史上岛津氏之所以能够聚集起大军一路平推差一点统一九州,就是将这些勇猛善战一根筋的熊袭人后裔组织起来。 现在当然不是讨论南九州和北九州的区别,在对待本州岛的问题上,南九州和北九州倒是统一立场,九州岛是九州人的九州岛这一观点也是深入人心。吉冈长增说道:“现在的局势的确是危机重重,想要调动大内家的兵马当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只要主公往青山城外一战,就算身旁只有兵丁三两人足以震慑人心,当然还可让筑前的盟友们策应一下更好。” 角隈石宗沉吟道:“攻打丰前之事,馆主已经与我们商讨多时,只要海上确有大雾天气,还能够持续一段时间瞒过屋代岛水军确是易事,不过攻入丰前之后,臣担忧大内家会拒城坚守,到时候局势就变得复杂了,不要忘了,伊达水军比起我们要强大不少。” 若林越后守立即表忠心道:“臣定当护卫海防,不让伊达水军一船一兵骚扰海岸。”说这话时他的心底是虚的,别人或许不清楚伊达水军的强盛,就单单凭借着屋代岛水军基地的船只就足以碾压他的水军。 大友义镇当然知道若林越后守的心思,他同样清楚凭借自家水军恐怕不是对手,他沉思良久,然后缓缓转目望向丰后三老之首的吉冈长增。在战术战略上角隈石宗胜出一筹。可要在计谋方面吉冈长增不输于人。 一句不输于人,足以说明吉冈长增在大友义镇心目中的地位之高,他沉吟片刻。方才慢慢开口:“馆主,我们必须考虑到畿内之战的成败。从因幡、但马之战来看伊达家短期内主力是无法返回,可说拼凑不出一支偏师来恐怕不好说,如今淡路岛已落入伊达家之手,其最终前来助战的七八成是水军。说句难听的话,伊达水军只要分出三四分的力量,我家之水军只能够勉力抵挡。” 勉励抵挡,是碾压的份,大友义镇上位后一直都非常注重水军的建设。出于实用目的,同时也为了增强实力,为了和南蛮人贸易,来获取铁炮、火药、硝石等重要的战略物资,甚至于船匠建造新的海船,他数年来大力支持天主教。此时的天主教在大友家内还是初入,势力还不是很大,不过谁也不知道历史上的大友义镇会走得那么远。 大友义镇站起身,在会议室内来回踱步,道:“九州在伊达家眼中排在第二的重要地位。是他上洛之路的后背,定然不会放松,想要攻破丰前恐怕需要半年。筑前怕是一两年内都未必平定下来。伊达家是不会给我如此长的时间的,不用多长时间,只要得知丰前危机,恐怕他的水军就会来抄我们的后路,屋代岛水军一日内就可来回。” 吉冈长增见得大友义镇踌躇不前,说道:“馆主,老臣愿当使者去一趟冈山!” 大友义镇一怔,抬起头来望着吉冈长增,示意说下去。 吉冈长增微微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现在局势伊达家强盛,大友家想要争取时间夺取北九州甚至于九州霸权。就得暂时向伊达家卑躬屈膝、委曲求全,向他称臣。大内家能够做的,我们也能够做到,甚至于可以交出人质为保证。” 大友义镇性格狷介,听得吉冈长增最后一句交出人质一事却是毫无感觉,笑了起来,道:“妙哉,伊达家要的不过是一个顺从的九州,大内还是大友,在他的眼中无关紧要。” 吉冈长增见得大友义镇同意了他的建议,心中却是微微一叹,他没有大友义镇的乐观,恐怕冈山之行不易啊,不过他没有说出口,或许这是大友家夺得九州霸权的唯一机会了。 大友义镇手指在地图上不停游走,停在一岛屿自上,道:“今日,我便返回府内起兵一万攻打青山城防线,户次鉴连你率领三千兵马乘船入山国川河口,攻城掠地,阻断大内军后路。角隈石宗,请你率领二千众在姬岛之上筑城,同时若林越前守将水军移至伊美港,与姬岛城遥相呼应,利用海峡狭窄与伊达水军周旋。” 众人领命离去。 新的一轮丰前之战开始了,大友义镇返回府内之后立即动员兵将,于五月一日一早出征青山城。大内晴英一直以来都特别关注丰后府内城的动向,第一时间知道了大友义镇的情况,这才有了前一章的情景。 大内晴英也是智略之辈,他十分意外,大友义镇为何要在同一地方跌倒两次,要知道青山城城防坚固,只要数千人守备粮食水源充足足以抵挡住十倍之敌的进攻,为何还会撞上来。 其中有名堂,有阴谋。不过形势已经不允许大内晴英犹豫了,不论大友义镇的目的是什么,既然他主动亲自率领大军前来,那么他就必须亲自率领军队南下抗击大友义镇的攻击。 唯有扛住大友义镇的第一波攻击,否则得话大内晴英也没有脸面再在伊达政衡面前固执的保住最后的尊严,早已经卑躬屈膝的跪倒在伊达政衡胯下跪添了。他得知大友义镇到来,马上迎了上去。 五月三日,傍晚时分。 大内晴英在兵力上无法和大友义镇相提并论,和上一次青山城之战做出的决定差不多,固守而已,大友义镇却在青山城之外不再急匆匆的攻城,反倒是饮酒作乐起来。 阴谋,有阴谋,大内晴英灵光一闪,望向了茫茫然的大海,握紧了拳头,拍打了一下城头,道:“可恶,被骗了,大友家打得是声东击西之计,主力拖住青山城,偏师乘船偷渡攻击后路,后路一断,城内守军将士气全无。” 青山城不得不守,一旦失去青山城,丰前国危机,大内家危机,大内晴英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绝望的时候,一旦青山城告破,他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他的那位弑父的好兄长是不会放过他的。 大内晴英抚摸着腰间的佩刀,望着四周的诸将,再次看向了佐田隆居,道:“佐田隆居,可愿与我一同出击。”说着向着城下走去,他跨上战马,大声喝道:“开城门,出击,让他们见识见识大内氏没有懦夫。” 佐田隆居目光一凝,既然大内晴英都要出击了,他立即跟随了上去,城内很快组织起了一支千余人的队伍,百余人的骑兵,挥舞着手中的兵刃,以五人为单位向着城门方向涌去。 大内晴英站在最前沿,下令道:“开门,杀入敌阵,除了义镇的首级,其他士卒统统踩在脚下。”军太鼓敲打起来,大声喊叫着“杀!杀!杀!”用来振奋精神。一面唐菱大旗出现在了阵前,百余身着铠甲的骑兵排成了一个锥形阵型,在大内晴英为箭头,向着大友义镇的军阵杀了过去,身后则是百扛着长枪的步兵小跑着跟随前进。 大友义镇认为他计谋得胜,青山城后路截断的消息很快就会传来,到时候青山城不战就胜,没有对军阵太过于注重,去年的战斗将附近的木材全都砍伐一空,只得草草的将去年的军阵整理了一番。 大友义镇突然听得阵外传来厮杀声,捧起的酒杯洒落在地,大声喊道:“外面发生何事,是谁叛乱了?”他不相信胆怯的大内晴英会主动出击,要知道在兵力上他可是数倍于敌。 回答他的是哀嚎四起:“敌人!敌人出城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九州之争今日始(4) 大友义镇跌跌撞撞冲出军阵,看见的是他的弟弟大内晴英骑着战马高高扬起佩刀,对着一个大友军士兵的脑袋猛然斩落,“咕咚”一声,这个大友士兵的脑袋掉落在了地上,身躯随着脑袋的掉落方才横躺在地上,脑袋上的眼球瞪得巨大,仿佛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一般,或许还留恋着人世间的一切情爱苦楚。大内晴英不停地切割着挡在他面前的大友军士兵,不停的有头颅掉落在地上。 这个谨小慎微的大将居然没有整修军阵,居然还捧起酒杯,大友义镇脸上不知道是羞愧还是酒醉,脸颊上涌了红晕,大声喝道:“阻挡他们的进攻,快,阻挡他们的进攻。” 无视简陋的军阵阻挡,奔驰的大内军骑兵将停留在原地的大友军士兵撞飞了不少。 大内晴英抬头瞥见了慌乱的兄长,直指大友义镇的方向大声喊道:“敌将在那,杀,不要管其他小兵的首级,我要直取大友义镇的首级,谁取得义镇首级立即成为一城之主。”说着左手握紧拳头猛然砸在战马的屁股上,吃痛的战马猛然吃痛,悲嘶一声,突然向前猛窜着。 带了利刃入肉的钝响,骨骼碎裂的脆音,大内晴英的宝刀削在大友军士兵的皮甲上,溅起一蓬蓬鲜血,骏马一刻不停地驰过,半截身子的大友军士兵忽地倒下。 狭路相逢勇者胜,大内晴英率领千余人立刻与大友军搅在了一起,杀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果然如若林越前守预料的那般,这是一个大雾天,当然是日月无光了。大友义镇暗暗后悔,要知道大雾天,他派遣在四周的军队也无法短时间内支援他的本阵。一时间陷入了绝境之中。 大内晴英砍翻了一名大友军士兵,在滚滚的马蹄下扯开嗓子大声喊道:“兄弟们。发雾了,老天爷都在庇佑我们,敌人无法前来支援,杀上去,只有取得义镇首级方有生机。” 大友义镇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注视着战场,沉默不语。角隈石宗、吉冈长增、户次鉴连等猛将都不在身边。现在跟随在他身旁的全都是武功平庸的家臣。 他正要提刀亲自上阵和他的好弟弟来一场兄弟之间的争斗,一个骑兵飞奔而来,身穿黑色战服,提着沉重的长枪,从马上跳了下来,高声喊道:“佐田隆居拜见大友大人。”说着挺起长枪,对准大友义镇的胸膛刺去。 侧近志贺亲守眼见得长枪刺来,一声惊呼“小心”,长枪的突然出现实在是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原本还以为是自家将领。哪里想到会是大内晴英麾下猛将佐田隆居。 志贺亲守看得危机,他手中又没有可以抵御的兵器,望着刺过来的长枪。一咬牙,猛的伸出手来抵挡。“扑哧”一声,长枪从志贺亲守的小臂处刺过,一声闷哼,深入骨髓的疼痛从伤口处传来。 志贺亲守用一条胳膊阻挡长枪的刺入,虽然还是没有抵挡住它的刺出,可也缓解了它的速度,让大友义镇有了反应的时间,来不及抽出佩刀阻挡。退后两步想要避开。 佐田隆居的长枪哪里是阻挡得住的,志贺亲守挡了一下。还是刺中了大友义镇的大腿。大友义镇不理会大腿上的枪伤,猛地举起佩刀。当空劈下。佐田隆居却是已经放弃了长枪,用短刀抵住了攻击,然后猛然拉过弯腰抱住断臂哀嚎的志贺亲守,向着大友义镇推去,手中不停,握住枪柄想要拔出。 大友义镇怒吼着,投鼠忌器,两人相隔间志贺亲守挡住了视线,腿上的伤已经开始麻痹。 他顾不得腿上的伤势,当即一个驴打滚,躲过了第二次的唱腔刺击。一个打滚后,大友义镇立刻钻入了人群之中。四周有自己人挡着,大友义镇心中松了一口气,一把撕开了一张布条绑住伤口,还是止不住伤口不停流出鲜血。 佐田隆居见得大好机会丧失,嗷嗷乱叫着,发泄一般的一枪捅死了志贺亲守。 这志贺亲守乃是与讬摩、田原氏并称大友三大支族,他的名声不太响亮,可要说到他的孙子,被岛津义弘称为“天正楠木”的志贺亲次可是赫赫有名的。这位志贺亲次也就是在和岛津义弘的战斗中有上佳表现,其他时候只能够用呵呵来代替了。大友义统被丰臣秀吉改易废领的缘由就是大友义统在朝鲜战场的擅自撤退,当时主张退却者便是志贺亲次。大友家改易后,志贺亲次却没有遭受牵连,后来成了小早川秀秋的家臣,小早川秀秋在关原合战的时候干了什么众所周知,传闻正是小早川秀秋听从了志贺亲次的建议。 不管志贺亲守未出生的孙子将会干什么事情,反正他在大友义镇生死存亡之际付出了生命,成为了大友义镇侧近中唯一战死的人物,佐田隆居一击不中,知道再想要取得大友义镇的首级困难重重。 佐田隆居顾不得困难重重,挥舞着长枪大声吼叫着横扫开来,大友义镇捂着伤口知道再战下去恐怕不利,大声吼叫道:“撤,先撤出战场再说?!”立即在侧近的带领下疯狂的向后撤退。 原本大友义镇想着撤退后与其他阵的诸军会合,哪里想到大雾天,再加上主将的撤退,让佐田隆居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割下了志贺亲守的首级,挑了起来,大声吼道:“大友义镇已经被我佐田隆居斩首。” 大内晴英听得佐田隆居吼叫,眼角落下一滴泪水,然后大声喊道:“大友义镇已死,大友义镇已死!”众人纷纷大声喊叫起来,大友军将士回头望向本阵,果然看到一敌将挑着一首级,其余众人不见踪迹。 佐伯惟教率领一支百人的援军刚刚冲入战场,便听得战场上大声吼叫大友义镇已经被杀的消息,哎呀一声。竟然大声喊道:“可恶,随我杀!”说着再次突入大雾之中。 本部中的一名足轻大将低声问道:“大人,敌骑在东面。不是西面啊?” 佐伯惟教恶道:“混帐东西,我知道还是你知道。大内军队的主力在西面,明白了吗?各就各位,跟我冲啊!”佐伯惟教乃是丰后佐伯氏第十二代家主,二阶崩之变时,奉大友义镇之命控制府内城,赢得其信任。 主将不见踪迹,慌乱的士兵开始了溃逃,总崩溃开始了。他们茫然的奔跑着,手足无措,脑中只有逃跑一个念头。 佐伯惟教在大雾之中走脱了,和一群人迎头赶上,凑近看去,竟是大友义镇,忙上前哭喊道:“馆主,您没事吧!”大友义镇无言以对,见得佐伯惟教身边仅有百余人,知道反攻的话无济于事。 大内晴英大胜而归。半道得知佐田隆居所杀并非大友义镇,沮丧之余还是好生赞赏了一番佐田隆居,赞赏他在战场上临机应变的能力。导致了大友军的崩盘,否则此战恐怕胜负难料。 当大内晴英大杀四方的时候,在他的后方,山国川河口处,户次鉴连重重的踏了踏泥地,重新踏上平地的感觉真好,深深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吐了出去,对着身后还在登陆的手下喊道:“快点。快点,到附近休整片刻。明日一早攻打卧牛山大津城。” 五月四日一早,大雾还没有散去。太阳无法直射入大地,显得灰蒙蒙的,但还是看得清楚百来米的距离,更远的距离却是无法看清楚了,大友义镇还在聚拢着四散的溃兵想要重新再战。 户次鉴连早已经摸到了卧牛山的附近,由于雾气的缘故使得大津城内山田一族无法得知他将会成为户次鉴连的第一个目标,同时也是最后一个目标,大友义镇败死的消息还没有传来。 由于大雾使得大友义镇到底是生是死在丰前国中只有少数人知道,大内晴英掩盖了下来,没有宣扬出去,到时候就算大友义镇出现之后也可以说那是大友义镇的隐武士,矢口否认大友义镇还活着的事实。 户次鉴连亲自率领三十余人摸上了大津城。城门口两名士兵无精打采的抱着长枪刚刚出门,要不是青山城发生着大战,恐怕也不会如此早的出来警戒,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偷偷越过青山城来劫掠。 喝水也能塞牙,户次鉴连原本已经快要摸到城门,哪里想到其中一名士兵眼尖看得隐隐绰绰,脸色大变,回身向着城门跑去,边跑边喊道:“敌袭!敌袭!”户次鉴连暗道晦气,争斗城门要紧,大声呼喝道:“混账,给我冲!”说着暴喝一声,叫着脚下的力道,向前一个俯身,手中太刀闪电一般脱手而出,不偏不倚地刺在了向后逃窜的守军的背上,鲜血喷涌而出,那士兵踉跄一步才重重地倒在了山坡上。 另一名守兵看到同伴惨死,丝毫不为所动,冷笑一声,挥动长刀,向着手无寸铁的户次鉴连砍来。 他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户次鉴连何许人也,人家可是敢和雷电斗上一斗的猛人,比那演义中被雷劈死的李元霸还要强悍,他只不过被雷劈得半身不遂罢了。 当然,现在他还没有作孽到被雷劈,双腿双手还都好好的,眼见得砍来,他侧身一让,然后抓住守兵的脑袋,一拉一转,咯噔一声,守兵两眼冒白耷拉着脑袋倒了下来。 卧牛山大津城乃是山田一族的居城,现任家主山田越中守听得城外传来敌袭的喊叫后传来惨叫声,大吃了一惊,喊道:“什么,敌袭,是谁?到底是谁来袭击,是附近的杉氏嘛?” 山田一族还闹不清楚到底是谁来袭,还以为是他们相争多年的附近的豪族趁着大雾来袭击他的居城,带着族人上得城去,眯着眼睛望着城外动静,却是隐隐绰绰的看不真切。 山田一族居住在丰后已经有数百年时间了,他们是当年响应北条时宗抗拒元寇入侵从关东前来的镰仓男儿的后裔,元寇败退之后,其中一支留在了丰前,过了百年在卧牛山筑了大津城,据有山国川附近十余里的土地。 只不过杉氏一族得了大内氏的支持,入了丰前国,靠着国政由杉氏一族的族长掌控,山田一族一代不如一代,代代凋落,好在祖上留下了这座大津城,后世子孙还有机会在丰前国内苦苦挣扎。 大内晴英入丰前得了杉氏一族的支持,山田一族原本也想要跟随大内晴英前往青山城抵抗大友义镇的入侵,只不过他们错过了永禄元年的第一战,今年他们想要跟上却没有了机会。 哪里想到灾难就落在了他们的头上,山田一族的族人们眼见得敌袭的声响,还没有搞清楚来敌到底是大友军的偏师还是一直看他们不顺眼的杉氏一族趁着大雾前来偷城。 城门口,户次鉴连乃是猛将,率领的三十余人俱都是精挑细选的猛士,在他的率领下抢夺还没有关上的城门,刀枪并举,血腥杀戮,转眼之间已经被斩杀了十余族人。 山田一族的族长山田越中守站在城楼上,目睹了这惊人一幕,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强烈的窒息感让他闻到了死亡的气息,是敌人,是大友军的敌人,不是熟知的杉氏一族的人,他们没有这样以一当十的猛将。 如果是大友军,山田越中守早已经写了不少投诚的书信前往府内城,难道没有收到,他茫然无措地望着冲破城门的敌人,望着呼啸而来的血淋淋的太刀,他的族人一个个倒在地上。 户次鉴连打破了大津城的城门,后续的兵马源源不断的涌入,在平常情况下,这场仗决不会如此简单的胜利。由于大雾遮掩了大军的行动,使得大津城的山田一族发现敌袭太晚,来不及关上城门,使得户次鉴连很快攻入了大津城。可能是山田越中守眼见得破城在即,也下了决断,山田一族存在大津城存在,山田一族灭亡大津城也消失,他命人四处纵火,天空直冒着黑烟。 这似乎是象征山田一族将要灭亡的狼烟。(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九州之争今日始(5) 大雾是在五月五日散去的,太阳重新笼罩了大地,肆意证明了它才是大地的主人,来往上野城和青山城之间的信使也繁忙了起来,特别是大友义镇“被”死亡的捷报的传播,比起大津城失陷的消息还要快上几分。大津城的火焰在雾气散去之前被破城的户次鉴连给扑灭了,附近的村民只认为是山田一族和杉氏一族之间的又一次较量。 抓获大内晴英向长野城报捷的信使是户次鉴连的家臣内田镇家,他得了捷报,脸色一下子苍白,他哪里想到会发生这等惨祸,大友义镇竟然被取了首级,他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大津城,见得户次鉴连,单膝跪地道:“主公,不好了,馆主败了,馆主被大内晴英给讨取了首级。” 户次鉴连大惊失色推开了案几,立即冲上前拽住内田镇家的领角,恶声恶语道:“什么?”围在户次鉴连四周的家臣们也全都脸色巨变,要知道一旦大友义镇败死,他们就成了一支孤军。 内田镇家额头上的冷汗簌簌直落,他忙将抓获大内晴英的信使一事一五一十的诉说了出来,手上还举着那份捷报,道:“主公,臣不敢做主,还请决断,那信使就在门外。” 户次鉴连拿过捷报,内田镇家长舒了一口气,刚刚的户次鉴连好可怕,他不敢抬头,一直都在等待着户次鉴连的询问,可是等了许久都没有回应,便偷偷抬起头看去。 户次鉴连拿着那份捷报,撕拉一声将捷报给撕碎了,他不敢相信捷报中所书的内容是真的,大友义镇竟然被讨取了首级,心头一口恶血涌上喉咙。眩晕了一下,重新站直。他心念电转,万念俱灰。可是理智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大友义镇真的已经被讨取了。可是仅剩下了的一丝怀疑让他觉得其中定然还有其他的文章,厉声喝道:“拉上来。” 内田镇家将那被揍得皮青脸肿的信使给拉了上来,户次鉴连恶狠狠的喝道:“说,说错一句,就杀了你,前日青山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若是胆敢隐瞒不报,定斩不饶。” 信使见得对方竟是大友军的将士。惊骇欲绝,窒息难当,求生的本能让他拼命点头,只求得敌将饶了他的性命,哪里还敢隐瞒,急道:“义镇公确实被晴英大人杀了,主刀的是佐田隆居大人。” 信使见得敌将没有回应,忙解释道:“此事确定无疑。晴英大人已经拎着义镇公的首级,纵马连破十阵,讨杀二三千大友军将士的首级。其余人等全部土崩瓦解逃回府内,这是小人亲眼所见,不会有假。” “馆主”户次鉴连双眼含泪。声音凄惨,让人听得心如刀割,他完全相信了信使的所说,这种事情如何做的假,青山城相距又不远,只要大友义镇重新竖起大旗,将对大内军士气打击巨大。 家中第一副将由布孙十郎惟信听得信使所言,静静地看着信使,然后又看了诸将一眼。显然众人已经信了信使的话语,眉头紧皱。喝道:“大内晴英乃是我们的敌人,此人来路不明。妄图胡言乱语迷惑我们,将他拿下。” 众人一震,全都看向由布惟信,这由布惟信深受户次鉴连的信任,被看做是心腹中的心腹而委以重任,忠心耿耿,由布惟信见得众人没有反应,再度喝道:“捆起来,立即看押起来,不要让此人逃了,也不得让他多嘴。壹歧守,还不动手。” 内田镇家答了一声,立即将信使给带了下去。座中诸人顿时陷入沉默,大友义镇大人竟然从这个世上消失了,虽然口中说着信使的话不可信,实际上由布惟信对此毫不怀疑。 不仅仅是由布惟信,在场的诸人好像都相信了信使的捷报。 由布惟信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有想到大内晴英会如此决绝,趁着大友义镇立足未稳便出城决战,他们能够趁着大雾夺取大津城,同样的,大内晴英也借助大雾攻破了大友义镇的军阵,讨取了大友义镇的首级。 由布惟信抬起头来,看着陷入悲伤的户次鉴连,道:“主公,传言不可尽信。若是因为害怕传言而逃之夭夭,将永远成为世人的笑柄。接下来,要么攻打青山城为馆主报仇,要么据城一战。”诸将都无言以对,攻打青山城,如今正沉浸在喜庆气氛中的青山城,也许会露出破绽。但去年的青山城之战让户次鉴连的养弟户次鉴方死在了攻城之战中,诸将都有亲人死去,知道青山城不好攻打。 户次鉴连抬头看向由布惟信,他知道由布惟信无意为了弑父杀弟的大友义镇攻打青山城,大友义镇狷介狂妄,在丰后国内中下武士中不得人望是事实,他的神色郁郁。 大友义镇的生死对于大友家的士气的打击是巨大的,青山城的兵马在人数上或许和大津城的三千之数多不了多少,但是士气的差别就差得太远了。大内军讨杀大友义镇,正是兵锋最盛的时候。 而己方则是一支孤军,恐怕若林越中守一旦得知大友义镇受难的消息,必然会将船队远离丰前国,返回丰后国。要知道大友义镇膝下只有一子方才一岁,一个婴孩如何掌控大友家基业,到时候必然是回归到重臣合议制度,谁手中掌握的兵多谁在重臣合议中的话语权就大。没有若林越中守的帮助,户次鉴连想要返回丰后国就得突破青山城防线。 户次鉴连狠狠咬着牙关,道:“馆主就算不死情况同样危机,否则两天时间足够传来确切消息,此地不宜久留,不过撤出丰前直接返回府内同样不行,我们去伊美港,同时与姬岛城的角隈石宗遥相呼应。” 做出了决定之后,缠绕在心头的迷雾一扫而空,对眼下的局面看的也更加清晰明白。户次鉴连长舒一口气,说道:“馆主之事是真是假还没有确定。不过就算是假的定然也是受伤不浅,但也不能够再冒险了。我亲自领军镇守后路,孙十郎。你带着人先撤。” 由布惟信没有反对,他问道:“主公。是否要继续瞒着众将士?” 户次鉴连道摇头叹息道:“瞒不过的,内田镇家惶恐不安的带着敌使冲进城内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开,不过凭着我等的威望,同时为了能够回家,短时间内还是能够压住他们的反弹。” 户次鉴连决定放弃大津城转道伊美港,想要和姬岛上筑城的角隈石宗互通有无后再做是否返回府内的决定的时候,蜗牛山大津城失陷,山田一族覆灭的噩耗也同时传入了青山城内。 大内晴英的脸色不假。两日前他攻破大友义镇军阵,看似无伤,可是身心疲惫,脸色苍白,到现在还没有彻底恢复过来,听得报告,喊道:“果然,果然来了!”语气中还是带有惊讶和不可思议。 得知这条紧急军情,大内晴英倒是比户次鉴连做得出色,他没有大呼小叫得让沉浸在喜悦当中的青山城的人们知道他们的后路被断了。只是召集了杉重矩、佐田隆居两名重臣前来讨论接下来的应对。 杉重矩和佐田隆居两人全都知道所谓的大友义镇的首级其实是志贺亲守的首级,大友义镇大腿中了一枪,应该不会有事的。不过为了鼓舞士气不得不弥天大谎继续撒下去。 好在大友义镇不知道吃错了药,还是真的腿伤并发症爆发,两日过去了竟然毫无动静,这让大内晴英、杉重矩、佐田隆居三人大眼瞪小眼,都有点怀疑当日是否真的杀死了大友义镇。 杉重矩是清楚山田一族的,这山田一族跟他的堂弟争夺山国川附近的土地已经有二三十年了,底下争斗才能够让他的权力更加的平稳,一旦发生大的争斗他就能够出来调停,然后稍稍偏心一些从两家割取一些土地给宗家。这便是他的如意算盘,现在山田一族仅剩下了大津城这一座城砦了。不曾想到被大友义镇的麾下大将户次鉴连给灭了。 佐田隆居是知道户次鉴连这个人的,上次青山城之战就是此人拦住了他的去路。让他无功而返的,他两日前攻入大友义镇的军阵却发现多是平庸之将,上次拦路的户次鉴连不在,原来是来抄他们的后路了。 大内晴英看得两人的表情,稍稍放心了一些,如果连主将都乱了方寸,恐怕不用打就知道败了,他沉吟了片刻,抬起头说道:“不清楚大友义镇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两日时间竟然没有任何新的消息传来,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我们不清楚大友义镇是生是死,那么你们说说看,远在大津城的户次鉴连会否提前知晓大友义镇的情况?” 杉重矩心头一震,他摇着头,说道:“丰前、丰后边境线早已经布满了眼线,想要让户次鉴连得知新的情报,恐怕不易,况且现在大友义镇率先要做的便是澄清真相,一旦时日长久恐怕就算不是真的也会让人变成真的。” 不是真的也会让人变成真的,大内晴英猜不透杉重矩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看向了他,杉重矩稍稍解释道:“众所周知,天文十九年府内爆发二阶崩之变,义镇谋反,突袭了家督的寝宫,将上代家主杀害,同时还杀害了盐市丸。” 说到这里,杉重矩看向大内晴英,要知道大内晴英也是大友义鉴的子嗣,大内晴英脸色稍稍一变便恢复了平静,继续说道:“他巩固家业,将反对者全部赶出府内,这些反对者多前往肥后投效其叔父菊池义武,天文二十三年菊池义武被迫切腹自尽。肥后的名门菊池氏,在历经二十六代后终于没有避免家名断绝的厄运,使得肥后的名门菊池氏灭亡。” 说到这里,杉重矩提到了关键处,道:“大友义镇为人狷介狡猾,在丰后国人中人望不足,一旦其重伤消息传开,还隐匿不报的话,恐怕那些心怀揣测者都会跳出来,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大内晴英脸色一紧,他对于自己的兄长被人如此说,倒是没有多少观感,其实他对于自己的长兄也认为最好死了。要知道一旦大友义镇真有一个三长两短的话,他唯一的嫡子年方一岁的幼子再夭折,他摘取丰后一国也不是没有机会,要知道他可是大友义鉴的次子,大友义镇的弟弟。 大友义镇一死,如果他唯一的子嗣再夭折的话,大内晴英虽然已经过继给大内义隆为养子继承了大内家业,是难以返回大友家继承家业的,更何况他还是杀死大友义镇的凶手。不过要是滴流断绝的情况下,大内晴英让自己的次子过继给已经挂掉的大友义镇为养子继承大友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再加上大军护送的话,恐怕丰后的大部分国人都会赞同这件事情的。 大内晴英的遐想美好,却改变不了眼前的困局,大津城之围如何解决,还是讨论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也只能够多派亲信监视大友义镇的情况如何。 没有等来大友义镇的最新情报,大津城的户次鉴连撤退的消息传到了青山城,大内晴英哈哈大笑着,为他的算计大赞了一声,若是让养伤的大友义镇知道户次鉴连在情况未明下率先撤军,不知道会否气死。 远离青山城的一座小城内,大友义镇的伤比起想象中要严重的多,在没有消炎药的古代,被长枪刺伤引发的感染只能够期待佛祖的保佑,大友义镇现在还是禅宗的信徒,没有误入歧途。 大友义镇躺在榻榻米伤,屋内有些凌乱,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药味,他的目光散乱,脸色发红,时不时有侍女在他的额头换上一块湿布,挣扎了半天无法起身,有气无力地说道:“外面情况如何?”(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夜雨潇潇夜雨悲(上) 永禄二年五月,丰国的战局变得万分诡异。溃败的大友义镇停在了青山城不远的地方休养生息,获胜的大内晴英担忧后路被断停滞不前,双方在没有新的势力到来之前通通静默了下来。 户次鉴连停在了伊美港不再后撤,倒是角隈石宗听闻大友义镇受伤不再修筑姬岛城,转道府内前往军前,那吉冈长增也是被追了回来,两人几乎是在同时到达的军前。 小城不大,原本也就是一个二三十人的小家族修建的城砦,这小家族早在去年的青山城之战遭了劫难举族覆灭了,现在便成了大友义镇养伤的地方,城中心有几栋遮盖的屋子,理所当然的落入了大友义镇的手中,他近段时间收拢回来的五六千人便在城砦的四周修建军阵形成了四个大的营寨,东南西北将小城砦给团团保护在了中心。 角隈石宗和吉冈长增两人联袂到来,皱了皱眉头,他看到了不少家臣正围坐在外面等候着,见得两人归来纷纷上前述说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大友义镇的病情。 吉冈长增听得纷言皱了皱眉头,径直向着屋子走去,走到近前方才闻到一股特殊的气味,算不上芬芳,也不难闻,仿佛夹竹桃的花香,淡淡的,叫他有点儿微微头晕。 吉冈长增低声对站在不远处的臼杵鉴速问道:“越中守,这是什么味道?”臼杵鉴速乃是和吉冈长增、吉弘鉴理并称丰后三老的重要人物,不过和其他两人在军政方面不同的是,他活跃在外交和内政等诸多方面,此次出征担任留守府内的要职。 臼杵鉴速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开口说道:“前几日那场大战,主公可说是历经艰险。差点是在了青山城外,捡回条性命,不过也是昏迷不醒。幸吉利支丹商人路易带来了名贵的药材,主公吸了后便清醒了许多。这是那名贵的药材散发的香味。” 吉冈长增是知道吉利支丹商人路易的,这位来自南蛮的商人在弘治元年的时候来到府内,当年便在府内开设育儿院,还建立了麻风病院、一般病院等各种西式医院,不过传闻这位商人私下里还做着贩卖倭人为奴隶的勾当,一直以来都查无实证,再加上他在伴天连中的地位不低,是有身份的名人。当然不能够私下里逮捕刑讯逼供了事。 听得臼杵鉴速对路易的到来好像有一种称赞的语气,吉冈长增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总是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他与生俱来就有一种对南蛮人的不信任,对于他们在府内的传教行为也是关注良多,要不是大友义镇还有利用他们输入火器和商品的份上,恐怕他早建议逮捕他们这些擅自闯入倭国的南蛮人。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对待外来民族的厌恶感。 不一会,屋内传出了一阵沙哑的声音,臼杵鉴速说道:“这是主公让我们进去呢?”说着拉开木门,一股烟味从屋内轰然传了出来。熏得角隈石宗差一点儿头晕脑胀晕倒过去,还好臼杵鉴速已经有点抗药性了,他一把拉住了角隈石石宗。等烟雾散尽,方才众人一同走了进去。 大友义镇横躺在榻榻米上,看着众人到来,精神头还不错,不过让角隈石宗和吉冈长增皱眉头的是在床边还放着一根点燃的蜡烛以及一根短棍状的东西,不远处还坐着一个南蛮人。 南蛮人还在继续说着药物的贵重:“大人,这阿芙蓉如果用来吸食,可以培本养元,强身健体。百病不生,远离药石。另外还有美容养颜,提神镇痛。健脑养髓等等神奇功效西洋的达官贵人,学士智者,都是以吸食这阿芙蓉为荣,珍贵无比。” 大友义镇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有一种病态的红晕,赞道:“今日多谢路易的药材,腿上的伤果然好了许多,再多吸食几次应该就会痊愈,只是不知道路易口中的船队什么时候能够从果阿到达府内?” 路易脸上露出了一丝神圣的脸色,一脸虔诚的说道:“只要大人能够皈依天主教耶稣会,成为我们的同志,那么教会的战船就会帮助您成为倭国的王,在神圣的天主下一切皆有可能。” 大友义镇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多谢您了,我会尽快做好皈依天主教耶稣会的准备,等到伤好后,我会建造一杆巨大的黄金十字架献给天主教,然后扛着它向异教徒们散发主的荣光。” 大友义镇和路易的对话让涌进来的家臣们脸色骤变,他们万没有想到伤了一次的大友义镇竟然萌生了入教的想法,在佛教盛行的倭国向来是一个封闭的国度,从称呼西洋人为南蛮就可以看出他们对西洋人的鄙夷,要让他们放弃信仰前去投入另外一个宗派,一个陌生的宗派,实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全都看向大友义镇,发现了他和平常的不同。大友义镇的脸因为发烧而泛红,众人都认为是发烧让大友义镇说出了不理智的话语,他们全都忧心忡忡,大友义镇如此的改变,并非是发烧促使他如此反常,而是出自他的本性,可以说是在阿芙蓉的吸食下让他有了一种飘飘然的感觉,感到自己来到了天堂,见到了天主耶和华的神迹。 大友义镇在没有皈依禅宗成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友宗麟之前,提前将近二十年时间改信天主教接受洗礼,改名为普兰师司怙,并且看起来还要引来果阿的葡萄牙舰队。 这些事情,对于封闭的倭国来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情。大友义镇能否引来葡萄牙舰队窥伺黄金国度的财富,这件事情还是未知数,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将很快会成为倭国第一个鸦片瘾君子。 大友义镇成为鸦片鬼的事情,政衡不知道,倒是大友义镇成为死鬼的消息率先传入了冈山城,震得他一愣一愣的,他实在是搞不清楚大友义镇竟然也会碰上历史上今川义元阴沟里翻船的厄运。 政衡听到大友义镇被坑死的消息的时候。为何会想起今川义元来,恐怕实在是暗荣的游戏太过于坑人了吧,让人不得不对桶狭间今川义元被杀的事件太过于影响深刻了一点吧。 大内晴英骗过了户次鉴连。同样让户泽白云斋的手下蒙蔽了,他传来的消息让政衡陷入了沉思当中。这个消息突然的到来,使得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惊愕之中,大友义镇竟然战死了。 政衡很快恢复了过来,他想要考虑清楚大友义镇的死会对九州带来什么样的变化,看着户泽白云斋的手下,道:“是大内晴英趁着大友义镇立足未稳,冲击军阵的时候天起大雾嘛?” 满身尘土的信使回道:“是的,大内晴英眼见得大雾起。率领所部二千余人突击了大友义镇本阵,大内晴英麾下大将佐田隆居假扮大友家武士冲进了本阵,斩杀了大友义镇。” 政衡脸色紧绷着,他不曾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友义镇会在阴沟里翻船,道:“大内晴英倒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他倒是没有想到大内晴英会如此决绝,不知道这位创造了奇迹的家伙是否在战前唱起了敦盛曲,想到这里,政衡不由自主的哼起了这首流传中倭两国的名曲:“人生五十年,与天地长久相较。又梦又似幻;一度得生者,岂有不灭者乎?” 政衡倒是没有像织田信长那般边跳边唱,他不过是感慨大友义镇会死在当前。大友义镇一死,九州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变化,他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扭头对着野山益朝道:“但马的片山盛长怕是要在近日入丹后国了吧?” 野山益朝应了一声,思量了片刻方才答道:“是的,片山盛长回复已经在但马国休整了整整一个月时间,丹后国奥三郡的豪族大多选择内通,是进入丹后国的时候了。” 政衡点了点头,道:“那么就让他们尽快吧!” 政衡一声令下。战端再起。 永禄二年五月十一日。 豆粒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向地面,或许这时老天正俯瞰大地。得意地看着渺小的人类在他浩荡天威下的狼狈模样,很快的。建部山城外披挂上水的银帘,原本喧闹非常的大街猛然间寂静无声,除了雨点的嘲笑声。 一骑出现在了建部山城外,年轻的一位抹了一把雨水,扭头说道:“父亲,快要到了,再忍忍!”背后的一位老人背上插着一支羽箭,右手耷拉着,手指上鲜血渗着雨水一滴滴落下,脸色苍白,如果不是他的嘴唇还在抖着,恐怕会认为已经死了。 建部山城乃是丹后国主一色义道的居城,他在去年的春节从他的父亲一色义幸手中接过了建部山城大门的钥匙,象征着他成为了丹后国的新任国主。 年轻人跳下马来,搀扶着老人冲向了建部山城焦急的大声喊道:“弓部城,急报,我是一色满信的家臣稻富直秀,有万分紧急的事情通报,快快打开大门,让我们进去。” 守卫摸了一把雨水,踌躇了一下,向下喊道:“等一下,我去通报一声。” 不一会,城门打开,年轻人搀扶着老人走进了建部山城,焦虑对着围拢过来的守卫大声喊道:“快,快,帮帮我,我的父亲中了箭伤,快,脱掉足具,给他脱掉足具。” 老人一把拽住年轻人的手,怒睁着眼睛,颤栗道:“快,弥四郎,快去禀报国主,伊达军来了。”说着耷拉下了手臂,苍白的脸上闭上了眼睛,雨水夹杂着血水流淌在了地上,死了。 稻富直秀“父亲”的一声,两行泪水夹杂着雨水滴落下来,一手握住冰冷无力的手掌,誓言道:“父亲,你放心,孩儿一定带着军队前去支援龟山城。”说着站起身来。 侍从早已经将稻富直秀的事情通报给了建部山城的主人一色义道,一色义道猛得听到伊达大军入侵的消息,骇然失色,跌跌撞撞的冲出了卧室,冒着雨水朝着三丸走去。 一色义道看到了躺在地上已经死亡的老者,还有跪在一旁的年轻人,他从面容上依稀看出了年轻人是龟山城主一色满信的家臣稻富直秀,铁炮运用得出神入化的年轻武士。 稻富直秀禀报道:“国主,日前伊达大军突然出现在龟山城外,龟山城危在旦夕,还请尽快派遣援军。” 一色义道德骇然心惊,刚刚获取但马国月前落入伊达家,还在嘲笑山名氏无能,不曾想到刚刚过去一月时间,伊达军就突入丹后国,还冲到了龟山城,咬牙切齿道:“奥三郡全是叛徒。” 奥三郡指的是熊野、竹野、中郡三郡,在一色义幸将与谢郡治所建部山城交予一色义道手中的同时,命他的次子一色义清改名为吉原义清继承中郡吉原氏,统辖奥三郡。 龟山城相距建部山城已经非常接近了,熊野、竹野、中郡三郡竟然无人前来求援,足以说明三郡已经落入了伊达家之手,趁着雨天突然出现在了龟山城外,骇得他进退为难。 然而,尚未等他做出决策,城内的所有人全都知道了伊达大军到来的情报,风声鹤唳之下,乱成一团。关键时刻,一色义道这个新主人威信不足的缺陷暴露无遗,是否支援还没有决定,军心就乱了,队伍也散了,败局已定。 稻富直秀看见建部山城乱成一团,哀叹一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父亲,握紧了拳头,然后回身冲入雨中,骑上战马,扭头喊道:“还请国主善待老父,下臣要与龟山城共存亡。” 说着,稻富直秀“驾”一声再次冲入了雨中。 一色义道看到渐行渐远的稻富直秀,叹了一声道:“真武士也!”说话间,知道凭借着他的威信不足以动员城内的兵马前去支援龟山城,龟山城一失,建部山城门户尽失,立即派遣家臣前去接他的父亲回城。(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夜雨潇潇夜雨悲(中) 永禄二年(1559年)五月十一日,奥大野城,因幡、但马、丹后三国讨伐军片山盛长一脸不爽的坐在城内的会议室上首位置上,全副武装地极其端正的坐着,望着城外的雨水还在下着。 片山盛长原本还专门挑了一个好日子突入丹后国,不曾想到竟然会遇到难得一遇的大雨,来得让人极为不爽,原本做好准备的弓木城围城战也因为一场大雨的到来偃旗息鼓。 他坐在上首看着麾下的这帮子召集的豪族国人,他攻入因幡的时候总兵力不过五千人,还好因幡国武田高信没有给他造成多么大的损伤,损失了不过百余人就占领了因幡国。 武田又三郎的投降虽然不爽,但是也能够勉强接受了他的投诚,当然武田又三郎本人早早的被片山盛长打发到了冈山城,同时和他一并打发的还有山名佑丰和他的家人。 片山盛长出征丹后国的数目比起可怜的五千人要多了不少,同时他也不可能将五千本部兵马全都带出来,没有嫡系人马震慑因幡、但马国内不服者的话,前方战事不利,后方恐怕就得被抄了后路。 片山盛长在因幡国内留了一千人,在但马国内留了两千五百人,现在跟随在他身旁的嫡系部队满打满算也就是一千四百人,损失了一百人也不是短期内能够弥补的,要攻略丹后国,自然不可能带着一千四百人贸贸然冲进去,那不是碾压,那是找死。 片山盛长的计策是,征召地方豪族、国人武装力量共同进入丹后国讨伐一色氏,他一方面让那帮子刚刚投降的豪族国人掏空人马,另外一方面也给这帮人一个投名状的地方不是。 因幡国武田高信穷兵黩武。国内的国人们可说是遭了罪了,武田高信的宗旨就是顺我者未必昌,逆我者一定亡。因幡国给他搞得天怒人怨,能够坚持那么长时间也亏了他了。 不过也亏了武田高信。搞得因幡国的普通百姓没有了任何余粮,为了活下去恐怕爆发一场土一揆也不是难事,片山盛长看到了这一点,也看中了穷山恶水出刁民,命人带着大米从中招募了二千余人。同时还派遣了一千多号人镇压剩下的二万多人口,七八年前还是一个五六万人口中等规模的因幡国,被武田高信搞得剩下了二万多人。 因幡国内简简单单就招募了二千多号人,还都是一群穷凶极恶之徒。谁穷得只剩下一条性命的时候都会变成恶徒的,也是片山盛长给他们找了一个吃粮的地方,不然的话没人镇压的话暴动也在个把月之间。 但马国内倒是好了不少,起码不用担心饿死,但是山名佑丰被武田高信给揍惨了,但马国内的国人同样遭了难,垣屋、八木、太田垣、田结庄四大家族在但马国内称雄称霸,还号称四大天王,可是年前的一场战乱,四大天王去了二。剩下的两位吓破了胆。 垣屋续成和田结庄是义眼见得山名佑丰带着他的十几个亲人统统打包去了冈山城养老,吓破了胆量的他们立即跪舔片山盛长,哪里还敢不答应片山盛长的要求。又是送钱又是送粮,还为招募的农兵买了单,同时还带着数百个剩下的族人一同随同出征。 片山盛长在因幡、但马招募人马准备大打出手的时候,丹后国奥三郡的国人们吓得纷纷派遣使者不是前来投诚,就是前来送人质,好不热闹,让他都有点应接不暇起来。 刚刚得到自家主公的命令,开始聚集兵马开到了但马和丹后国的边境线,不曾想到奥大野城。也就是本城的城主,片山盛长转头看向左侧的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 看着人模狗样的做出来的事情实在是不敢苟同。奥大野城的城主名字叫做山口永能,听听。永能,好名字啊,他竟然伙同奥三郡的国人们一举擒拿了吉原山城的吉原义清,也就是一色义幸的次子,新的建部山城的城主一色义道的弟弟一色义清。历史上这位一色义清也算是性情中人,一色义道被明智光秀和细川藤孝攻击,最终自害,一色义道败死之后,他的儿子义定继续抗争,义定被细川藤孝诱杀,义定死后叔父义清继任了当主继续抗争,最终一色义清绝望之下突入敌阵战死,一色氏至此灭亡。 不过现在一色义清现在没有这样的好运,他现在正被片山盛长关押在奥大野城的底仓中忍冻挨饿,原本五月的天是不会让人感到寒冷的,谁让底仓漏雨呢,天下了那么大的雨,谁会去照看一下囚犯。 二千因幡众加上三千但马众,再加上刚刚投诚的一千五百奥三郡众,再加上片山盛长的本部人马一千四百人,总共七千九百人,这便是片山盛长的丹后讨伐军的总兵力。 丹后国石高不高,人口自然不高,不过连年和若狭国的武田氏争斗,国内的兵力不多,战斗力倒是不弱,否则细川藤孝不得不邀请明智光秀一同攻打,还连打带削还带欺骗的打了好几年才搞定丹后国这帮子国人众。 要不是伊达家的威势实在太盛,再加上片山盛长攻破因幡、但马两国太快的话,还有原本一色义幸当道的时候和国人众乃是并立的,算是盟主和成员的关系,一色义幸临退休了玩了一手狠的,在他们的头上按了一个太上皇吉原义清,这让奥三郡的国人们何情以堪。再加上吉原义清年轻气盛,对待他们的态度实在是不怎样,如果稳妥个二三十年倒是能够让两兄弟收拾了国内的不服者。 一色义道刚刚继位,一色义清改名吉原义清没多久,奥三郡的国人们还没有从盟主和成员转换到主臣之间的关系,再加上丹后和但马实在是太近,但马国内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丹后国内,一看伊达军如此生猛,哪里还敢抵抗。君不见原本牛逼哄哄的四大天王都死了两个,山名宗全的子孙山名佑丰乖乖的收拾行囊去了冈山城,这还得了。 片山盛长原本倒是对奥三郡的态度相当满意。带着聚集起来的七八千人攻入了丹后国,一路平坦。统统归降,终于在龟山城遇到了硬骨头,这龟山城的城主一色满信,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一色氏的亲族,还是非常亲近的族人,其实这帮子丹后国的国人众身上或多或少有一色氏的血统,也算是一色氏的支族庶流之类的,不过一色满信姓一色。自然和他们不一样。 一色满信之所以在历史上留下了名讳,还全靠了他的笔头家老稻富佑秀的孙子稻富佑直,也就是那位开创了稻富流铁炮术的家伙。就是上一章节中前去向一色义道报信的稻富佑秀、直秀父子两的后人。 龟山城在历史上没甚留下名声,倒是这位铁炮名人的居城弓木城留下了一些名气,也就是一色义道死后,他的儿子一色义定率领残兵败将笼城弓木城,细川藤孝搞阴谋诡计不错,打仗的手艺很潮,连续打了大半年时间丝毫没有寸进,只得请求他的老朋友明智光秀前来帮忙。明智光秀给他出了一个歪主意。两家和睦,一色义定娶了细川藤孝的女儿为妻,还得了弓木城二万石领。不曾想没过一年细川藤孝就将陷入女色的一色义定给谋杀了,弓木城不战自落。 片山盛长带着队伍刚想要攻打龟山城,一色满信眼见得敌人势大挡不住,立即派遣了笔头家老稻富佑秀、直秀父子前往建部山城求援,这才发生了上文的一幕,不曾想他刚刚派遣了兵马,后头就下了这样一场倾盆大雨,搞得讨伐军不上不下的,只得后撤至奥大野城从长计议。 思忖着。片山盛长站了起来,往屋外走去。一般性都是讲本丸安置在最为险要的地方,一般都设立在山峦的最高点上。奥大野城建造的相当坚固,倒是不用担心滑坡的危险。 站在门前,片山盛长可以一目了然的看到四周的景物,当然由于雨水的缘故看的也不真切。雨还在下着,倒是下了不少,他抬头看着天空,脸上的抑郁少了一些,道:“看来很快就会重新放晴。” 一夜的雨水,洗刷去大地上的血迹,但无法洗刷空气中弥漫的血腥。 龟山城的一色满信和昨夜归来的稻富直秀两人一前一后站在山城的城头,望着城外重新到来的密密麻麻的各色旗帜,心中难免焦虑不安,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城下町不知是被雨淋得还是破坏的七零八落,偶尔还可以看到一些敌人破门而入,冲入百姓家中,随后就是几声的惨叫,城外木柱上多了几颗人头。 片山盛长的本部人马出身自伊达军,纪律严明,可是他新招收的,特别是从因幡国内招募的恶徒,还没有训练便推上了战场,军纪对它的约束力很小,只要在律法许可的范围内,它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自由度较大。 而骄阳恰恰又在这个时候仁慈的对大地挥洒下了它的光辉,在空气中,光明与血腥共舞,阳光试图撕破一切的伪装,让世人见识最真实的世界。昨夜的雨企图掩饰的丑陋,在烈日下暴露无余,在这个丑陋中又带着尘世中种种的无奈和叹息,盘旋至世际。 望着城外来来往往的敌人,一色满信悲伤的说道:“你父亲的事情我已经知道,还请节哀顺变,不过如果没有援军到来的话,你我恐怕会在不久之后也要踏上黄泉之路。” 稻富直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眼泪早已在雨水中流干,他呆滞了一下,方才说道:“主公,援军会来的,国主知道龟山城的重要性,一旦失去了这里,丹后国就完了。” 一色满信摇着头,凝声说道:“援军想要杀到龟山城,就必须和伊达军正面作战,从伊达军的阻击中杀出一条血路。建部山城军心涣散,不是伊达军的对手,来了也是送死。” 稻富直秀没有回答,若有所思,他知道一色满信说的是实话,如果是若狭国的武田氏前来,他们还能够有攻有守,可是来的是强大的伊达家,他们只有笼城等待敌人粮草殆尽的胆量。 一色满信摇头叹道:“龟山城内没有活水,要不是昨日下了一场大雨,积蓄了一些水的话恐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不过。”说着他看向了稻富直秀,道:“你不该来龟山城的。” 一色满信的意思,稻富直秀懂,稻富一族也有自己的本据弓木城,他的意思是让他守备弓木城,和龟山城遥相呼应,他也想要返回弓木城,城内有他的族人,可是他不是忠义嘛?这也有错。况且弓木城号称是城,但就是个小寨子,和龟山城无法相提并论,更不用说建部山城了。稻富一族的核心弓木城,其实就是个烂地方。 只是不清楚历史上一色义定靠着这样一座小城顶住了细川藤孝的攻击,还不得不使用阴谋诡计暗害了一色义定方才夺取了弓木城,只能够说明细川藤孝打仗的手艺实在太潮。 片山盛长自然不会放过弓木城,一色满信看中弓木城不过是想要与龟山城遥相呼应,减轻龟山城的压力,在片山盛长的眼中,这虽然是一座小城,不过位置相当好,正好卡在丹后国的正中央,只要卡住弓木城,夺取建部山城只是时间问题。 弓木城如此重要,片山盛长自然要交给一个信得过的人去攻占,看来看去因幡、但马国的这帮子国人全都是一帮平庸之辈,只得往本部兵马中瞧,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藤胜基。 幸亏前去攻打弓木城的是后藤胜基,其他人的话弓木城内就要遭灾了,他虽然不是伊达政衡的嫡系,不过在因幡、但马、丹后一帮人眼中,那也是代表了伊达家的形象,自然做不出屠城的勾当来。那位稻富流火药术的名人,虚岁八岁的稻富佑直,目前他还叫做稻富松寿丸也不会仅仅是给看押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夜雨潇潇夜雨悲(下) 建部山城,又名八田城,历史上都是用八田城来称呼的,不过本书是小说。小说知道吧?是虚构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的那种文学作品。本小说更是无稽之谈的架空小说。 片山盛长命后藤胜基夺了弓木城,加紧围攻龟山城的时候,建部山城评定间内挤满了人,今天显得过分安静,坐在首位的不是新任城主一色义道,是他的老父亲一色义幸。 说到一色义幸,在历史上留下了寥寥数语,可是对于丹后一色氏来说可说是一个重要的人物,一色氏真正阔的时候可是幕府四职之一,后来一色氏在丹后、三河的领地分别遭受了细川氏和武田氏的夺取。大家都清楚后来三河的松平清康成功一统三河国,那个时候已经没有一色氏什么事情了,要知道三河国可是一色氏起家的本贯地。 丹后国也是纷乱不休,连年不断的战乱,再加上若狭的武田氏联合丹波的细川氏夹攻丹后国,连续数代丹后一色氏的家主都死在了战场上,唯有一色义幸磕磕绊绊统治了二三十年,稳住了丹后一色氏,没有让他继续沉沦下去。 其实一色义幸的军政才能并不出色,不过他的运气比起他的父祖辈要好了不少,他当政的时候丹波的细川氏分裂了,无暇顾及丹后国,后来甚至于连丹波国都给丢了。若狭的武田氏独木难支,由于失去了丹后国的所有土地,使得若狭国内的矛盾日益激烈,再加上越前的朝仓氏给予武田家的压力颇重,使得武田氏也是再也无力再打下去。 一色义幸在奥三郡的威信还没有彻底建立起来,不过在与谢郡和加佐郡的声望还是蛮高的,与谢郡是一色义幸发动战乱的策应地。而加佐郡则是从若狭武田氏手中夺过来的。 接连传来的噩耗让会议室内一片寂静,丹后讨伐军已经包围了龟山城,还夺取了小城弓木城。一边扩建弓木城,一边加紧攻取奥三郡未降服的城砦。先夺取弓木城以西的地盘,消化掉后,再进攻建部山城,一举荡平丹后国不服者。 一色义幸听得奥三郡国人众囚禁吉原义清跪舔片山盛长的行径,内心虽然很是痛心和愤恨,可是却没有像他的儿子那般暴跳如雷。他的目光幽深,环视着在场的众人。他不清楚这帮子人会否做出奥三郡国人众一样的可耻事情出来,捆绑了他们父子两人前去向片山盛长摇尾乞怜。不过他相信这样的人不会少。定然会是大有人在。他回头对着自己的儿子问道:“式部,你给我讲讲你对伊达军入侵丹后的想法?” 一色义道沉吟了片刻,说道:“父亲,用兵一道,千变万化,必须审时度势。想到今日,伊达家大将片山盛长率领大军兵围龟山城,事先已做好完全准备,先攻克号称龟山城掎角之势的弓木城,想必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从人数而言伊达军号称二万大军,真实兵力应在万人左右。从粮草上来看,因幡、但马两国虽然缺粮。不过从美作、播磨等地运粮也非难事。目前敌强我弱,我们外无援军,内无战心,想要抵御住伊达大军的讨伐,实在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不过若是和但马的山名佑丰一般软弱的话,恐怕下场不比他好到哪儿去。” 但马、丹后两国相邻,再加上一色氏和山名氏两家的关系向来不错,当年应仁之乱的时候一色氏就是和山名氏并肩作战。山名佑丰带着十几个家人孤零零踏上他国之路,他们可是清楚的。 一色义幸微微点了点头。道:“那么我家该如何应对?” 一色义道迟疑稍许,说道:“一来是积极寻求外援。本愿寺在畿内称雄,这丹波国是摄津国的屏障,定是他们的要地,本愿寺虽不会因为丹后之事和伊达家交恶,不过支援钱粮武器应该不在话下;二来放弃外围城池,将兵员、粮食全都聚集建部山城,如果无法在战场上表现出足够战斗力的话,就算是本愿寺有力支援也无心前来,当然固守时日一长,定然能够让伊达家看到我们的实力,到时候手上也有谈判的筹码。” 一色义幸微微点了点头,他知道一色义道的计策已是相当不错了,不过他环视了一眼下首的所有人,心忖道:“消极笼城不可取。一旦时日长久难免不会有无耻之徒生出恶心来。”不过这些话,他是不会当众说出口的,一旦让会议室内的人知道他是这样想他们的,必然会引起哗然,恐怕原本不想做出可耻之事也会逼得他们不得不从。 十则围之,五则攻之。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尽管一色义幸对孙子兵法并不了解,但也知道用兵是攻心为上,攻城为下。要想攻下一座决心坚守的城池,究竟有多难。 想要攻下建部山城,至少要有三五倍人马才足够!一色家在失去了奥三郡之后现在能够总动员的兵力还有四五千人马,伊达军总兵力应在万人左右,要攻破这样一座城堡是何等困难。当年丹波的细川、若狭的武田深有体会。 不过伊达家可不是细川、武田可比,如果没有坚守的信心的话,恐怕不用外敌攻破,内部人心就得垮了。人心垮掉的情况下想要取得最终的胜利是痴心妄想的,连自家都在想着如何求和的事情,一心求和则速败。 一色义幸望着自己的嫡子,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道:“一味的抵抗终有懈怠的一刻,唯有获取一次胜利才能够鼓起大家的士气,然后才能够万众一心守卫住家园。” 一色义幸的说法正好说中了久守必失的道理,一色义道同样无话可说,他同样明白这个道理,他微微颔首,以坚定的口气说道:“孩儿亲自率领本部兵马出击弓木城,支援龟山城。引一部分敌人追击,还请父亲为我接应,前后夹击之。” 一色义幸凝重的点了点头道:“对。只要击败了敌人一部分兵马,震慑住来敌。让对方停滞不前,那么我们就可以打开局面,龟山城也能够为我方坚持一段时间,同时也可威慑奥三郡的国人众。”说话间他环顾了一眼会议室中的众人,没有说出口的话是同时震慑住在场的众人,不让他们生出叛逆之心来。 停顿了片刻,一色义道问道:“父亲,那里决定为好?” 一色义幸摊开了一张手画的地图。指着一地说道:“这里,昨日大雨,阿苏海倒灌海水,再加上野田川泛滥,想要度过野田川需要先通过水户谷绕行,水户谷将是必行之地。” 一色义道回道:“既然父亲决定了,那么我先去准备了,还请父亲保重。” 一色义幸脸色凝重道:“你也一样!” 一色义幸和一色义道太过于大意了,一色义幸一直以来都担忧剩下两郡的国人众们会背叛他们,却将如此重要的军事行动公布于众。在他们准备着出击的同时,一名身着蓑衣的年轻人怀揣着书信出了建部山城。 在一色义道准备妥当聚集兵马从建部山城出征的时候,那名身着蓑衣的年轻人闯入了围困龟山城的丹后讨伐军的军阵所在地。被巡视的士兵给抓了一个正着。还好没有当做奸细当场格杀,有幸将他怀中的书信送到了军阵所在地,虽然稍稍晚了一些。 片山盛长阅后嘴角微微裂了开来,原本认为速攻丹后国的方略要失败了,不曾想到瞌睡虫来了送上枕头,他站在地图面前,脸色阴晴不定,如何利用这封书信将计就计将一色义幸、义道父子一举讨杀。 原本要在短时间内取得丹后国的战略实在是太过于困难了,龟山城短期内是难以攻克。更何况还有建部山城,现在好了。一色义幸、义道父子自寻死路,不过想要解决他们也是困难重重。 昨日的大雨让道路泥泞。想要合围就得翻山越岭,平常的时候就困难重重,更何况是在雨天之后,况且他麾下的大部分人都对丹后国非常陌生,要是钻山沟的话恐怕要迷路了。 就算有奥三郡的带路党带路,也是困难重重,况且从信使口中知道一色义道在他出门后便出征了,在时间上也来不及了,各种难题纠缠在一起,一边想要全歼一色义幸、义道父子的全功,一边是无数难题,让片山盛长好不容易高兴起来的心情变得极度恶劣。 新晋招收的家臣吉冈定胜看到片山盛长脸色阴晴不定,知道他彷徨无计,坎坷不安的说道:“主公,一色义道名声不显,不过义幸公却是能够屹立丹后国二十余年不倒,怕是其中有诈。” 吉冈氏乃是湖山池西岸本处地防己尾城的国人领主,代代出仕因幡山名氏,吉冈定胜审时度势很早便跟随武田高信,片山盛长出征因幡后立即表示了恭顺,跟随在了他的身边。 在历史上丰臣秀吉还叫做羽柴秀吉的时候攻取鸟取城之战时,居城防己尾城同样迎来羽柴军攻击,连续攻打了三次都被吉冈定胜击退,最终鸟取城兵粮攻陷落后方才落城。 诸位看过傀儡之城这部电影,这防己尾城和忍城一样都是水上之城,攻不下忍城也怪不得人家石田三成手艺潮,在十多年前羽柴秀吉也同样遭遇过一样的遭遇,要不是兵粮攻的名声太过于显眼。不过吉冈定胜的命运就比不上成田氏那样耀眼,最终归浓,后来他的子孙出仕池田氏。 片山盛长一愣,他回头看向了吉冈定胜,看得吉冈定胜一阵心虚,要知道他短短二十来年的生涯就连续投靠了三个主子,实在是毫无节操的代表,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吉冈定胜知道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在新的主人面前表现自己的时刻到来,能够数年时间内连续换三家主子,节操是不存在的,不过政治敏锐度还是超高的,他硬着头皮回道:“主公,义幸公屹立丹后国二十余年时间,在奥三郡国人众纷纷叛变的情况下,难道不知道会议室内有人内通主公的道理,就算没有,也不应该堂而皇之的将作战计划宣之于众。” 片山盛长眼前一亮,沉吟良久,低声问道:“在你看来,若是找到了一个全歼一色义幸、义道父子的机会,会放过嘛?就算是明知道是计谋,也让我心动不已。” 吉冈定胜道:“当然不会放过。臣下虽然不清楚主公和大宰大贰殿的战略计划,但是从因幡、但马国的战略来看,是想要速攻丹后国,一色义幸、义道父子齐出,实在是难得的机会,不过主公为何要舍近求远呢?” 吉冈定胜先称呼主公然后称呼大宰大贰殿,这是因为他是片山盛长的家臣,而不是伊达政衡的家臣的原因。片山盛长没有注意他称呼上的变化,愣了一下,问道:“何为舍近求远?” 吉冈定胜毫不迟疑的回道:“建部山城,只要取得了建部山城,就能够让一色义幸、义道父子成为孤魂野鬼,与谢、加佐两郡的国人很快就会归顺主公。” 片山盛长微微颔首,又问道:“如果一色义幸、义道父子正是想要反其道而行之,在建部山城等候着我们的到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该如何应对?” 吉冈定胜“这”得一声,却是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反其道而行之的事情,他想了片刻,按照他的想法派遣小股部队偷袭建部山城,如果一色义幸、义道父子耍了大家的话,这小股部队恐怕是送死,颇为沮丧地摇了摇头说道:“臣下不知?!” 片山盛长反倒是安慰了他一声,道:“你已经很不错了,现在取得弓木城已经相当不错的了,只要攻克龟山城,我们便有了攻入丹波国的通道,足以。” 吉冈定胜小声问道:“主公,难道放任他们挑衅?” 片山盛长笑道:“先让他们挑衅一番好了,等到美作国的援军到来,我看谁守得住城?”(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旧京浮华已成空(1) 丹后国境内烽火连天的时候,一色义幸、义道父子所期待的本愿寺终于结束了勾心斗角,将下间赖廉、铃木重秀死后留下的蛋糕给瓜分干净了,下间赖照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最大的胜利者,虽然他并非出自本心,在得到了足够多的兵权之后同时失去了本愿寺显如的信任,本多正信和蜂须贺小六功成没有身退,成了下间赖照麾下重要部下。 下间赖照瓜分了下间赖廉留下的大部分权利,同样的本多正信靠着讹诈踏上了征程,两人在外人看来全都成为了他们主子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当事人都知道并非如此。本愿寺显如一直认为下间赖廉的死大有蹊跷,下间赖照对本多正信的讹诈同样心有余悸,不过在本愿寺显如不信任的情况下,本多正信和蜂须贺小六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下间赖照和本多正信都有各自的利益诉求,而若想实现自身之利益,就必须让本愿寺屹立不倒,尽快取得畿内的胜利,然后翻过身来对待日益强大的伊达家政权,这是他们的共同地方。 下间赖照虽然不信任本多正信,不过环顾四周他很快发现。随着铃木重秀死去,他同样失去了杂贺众的支持。河内国让畠山高政这个混入本愿寺的蛀虫给窃取了,虽然名义上他还是河内国一向一揆的总头领,可是那帮会打的豪族国人众纷纷投入畠山高政的麾下。而以松永久秀和三好三人众为首的三好家残党则直接和足利义昭媾和,足利义昭则直接投靠本愿寺显如。本愿寺显如不信任下间赖照,绕了一圈,最终下间赖照不得不还是找来了本多正信询问对策。这也是本多正信吃定了下间赖照的缘故。 摆在本愿寺面前的道路很窄,是的,非常窄。看起来本愿寺如火如荼的大发展,可聪明人都看得出来,伊达家如同一把悬在头上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砍下来。虽然两家的关系目前还没有决裂。 下间赖照名义上统辖了河内、和泉、纪伊三国的一向一揆事业,和原本下间赖廉的职权差不多。可是谁都知道两人的实际权利天差地别。下间赖廉得到铃木重秀的支持,再加上和泉界镇被三好实休烧得成了灰烬,残存的豪商除了逃往各地外,剩余的人都是下间赖廉的支持者,河内国高屋城一战虽然败得很惨,不过下间赖廉很快卷土重来,河内国内的豪族国人众也都对下间赖廉敬畏。 在平时的时候纪伊、和泉、河内的这帮子一向一揆的头目们各行其是,没粮可吃的时候想到了下间赖照这个总大将。这也是下间赖照找来本多正信的另外一个原因,想要寻找新的粮食来源。 本多正信和蜂须贺小六可说是焦不离孟,下间赖照看到两人又是同时到来,心中腹诽了一句“又是一对众道爱好者,看起来本多弥八郎应该是受,蜂须贺小六这个黑大个是攻。” 正紧事要紧,下间赖照将蜂须贺小六跨坐在本多正信的丑恶思想给甩出了脑海,连忙问出了现在最为要紧的问题,本愿寺的事业下一步该如何走,攻打什么地方为好。 本多正信来之前早已经想好了对策。其实他这一年来除了训练他的那支队伍外就是谋划下一步行动,他原本还想要向下间赖照提议在三月份就动手的,不曾想到下间赖廉一死。本愿寺内部为了争夺他的兵权争夺的如此残酷和亢长,在没有分出胜负之前,职低辈浅的本多正信哪里说得上话,就算是下间赖照也顾不得本多正信的多嘴。 本多正信看着下间赖照,突然问道:“筑后法桥,你是否想要争夺实权,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让纪伊杂贺众、河内畠山高政以及松永久秀为首的三好残党游离在权力之外。” 下间赖照对于本多正信的无理称呼已经习以为常,还是被他的大胆想法给吓了一跳,谁不想要更多的权力。他已经失去了本愿寺显如的信任,如果再不掌握更多的兵权。恐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本愿寺显如剥夺剩下的兵权。他假模假样的看了本多正信一眼,道:“有什么计划说说看。如果对本愿寺大业有利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 本多正信知道下间赖照动心了,沉吟了片刻,等到下间赖照有点儿不耐烦的时候,方才说道:“我知道筑后法桥并不信任于我,可是你我两人可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益共同体,一旦大人失去了权力,我作为大人的嫡系部队也很快就会失去一切,大人还能够保全性命,恐怕到时候我等的性命也难以保住,所以还请暂且信任我等。” 下间赖照从心底对本多正信讹诈他的行为甚是不满,不过本多正信的话还是说动了他,两人在外人眼中的确是利益共同体,点点头,道:“弥八郎,你来好好给我分析分析。” 下间赖照的态度稍微好了一些,本多正信握紧了拳头,然后松开,用一支木棍指着地上说道:“筑后法桥大人,这是和泉、纪伊、河内三国,通过河内国可以通往山城和大和两国。河内的畠山高政原本便是河内、纪伊的守护,在心底里是不服本愿寺的,不过是顺应形势而已,现在已经对大人阳奉阴违,纪伊的杂贺众自从铃木重秀死后也似乎不愿再出兵帮助您讨伐不平。” 听得本多正信直接揭穿了下间赖照的虚弱,下间赖照咬牙切齿的痛骂两句倭国国骂,浑然忘却应该呼叫“南无阿弥陀佛”,望向本多正信。本多正信继续说道:“想要让河内的畠山高政动弹起来,唯有利益,传闻畠山高政和大和国内的越智氏关系不错,如果让畠山高政攻入大和国攻城掠地,畠山高政定然会心动不已的,到时候还能够说动松永久秀出兵协同作战。” 下间赖照一愣,问道:“为何松永久秀就会协同出兵大和国?” 本多正信回道:“听三好家残党的人讲,三好长庆曾经有意让松永久秀担任大和讨伐军的总大将。还授予松永久秀成为大和国守护代,如今松永久秀和三好三人众等三好残党的地位相当尴尬,要知道摄津国向来被本愿寺视为本据佛国。三好残党要么走丹波国,要么入大和国。丹波国虽然有内藤氏内应,不过要和伊达家刚面,是智者所不取。” 下间赖照云连连颔首,同意本多正信得分析,最后反问了一句道:“就算到时候畠山高政、松永久秀等人攻入大和国,他们也不会听从我的指挥,与我有何切身利益。” 本多正信笑道:“畠山高政、松永久秀等人前去攻打大和国,那么他们的粮食谁来筹措。还不是大人你来,谁让你是一向一揆的总大将,粮食可是一件重要的武器,到时候谁听你的指挥谁就能够得到粮食,谁不听话,那么也就没有粮食可得。更何况,一旦畠山高政、松永久秀等人攻入大和国,对于那些敌对者来说,他们和我们是一体的,是一向一揆发动了对大和国的入侵。会让他们对当前局势作出错误的分析和判断。” 下间赖照虽然不是一个智者,也不是平庸之辈,听得本多正信的分析。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容,对,粮食是一件重要的武器,现在各地都缺少粮食,他名义上是一向一揆的总大将,在平常的时候焦头烂额,可如果一旦发动战争的话,他们就得求上门来,听他的指挥自然会有粮食。不听他的指挥让他自生自灭好了。他点头示意本多正信继续说下去。 本多正信继续说道:“对手会认为我们要攻占大和国,灭掉南都六宗。孤立比睿山延历寺,然后以雷霆之势攻打京都。所以当畠山高政、松永久秀等人攻打大和国的时候,必然会让聚集在京都和近江的敌人大量吸引到大和国去。” 下间赖照对于本多正信有了一些改观,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人,不过还是有点用处的,他的心中顿时涌出一个念头,本多正信这是要拿畠山高政、松永久秀等人当诱饵,把敌人全都吸引到大和国去,然后再出手攻打空虚的京都和比睿山。 本多正信说出了下间赖照的心里话,道:“畠山高政和松永久秀等人攻入大和,声势一定要造大,到时候不怕他们不上当,如此一来声东击西攻入山城国,打破比睿山。到时候大人的声誉如日中天,大和国内的畠山高政、松永久秀等人就算是想要阳奉阴违,也不得不顺从大人你。石山御所的那位,也只能够捏着鼻子承认你的地位,要知道到时候你将是抵抗伊达政衡的旗帜。” 本多正信说得轻松,也颇有道理,让下间赖照不得不沉沦进去,只是他还是找到了一点漏洞,道:“要造大声势必然需要将大部分一向一揆涌入大和国,我攻入京都取得最终胜利的奇军在哪里?” 本多正信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蜂须贺小六道:“筑后法桥大人,你忘记了我们俩了,现在我们俩的队伍已经高达三千五百人,其中骨干分子多是来自三河、伊势等地的信众。” 下间赖照只是给了他们两人一个千人队的职位,不曾想到一转身变成了一人一个千人队,也就是两千人,再借着身为下间赖照的亲信,要钱要粮,私下扩充兵马,还多是敢拼敢杀的虔诚信徒。 下间赖照愕然无语,不过他还是原则上同意了本多正信的计策,很快便付诸实施。畠山高政正为粮食担忧呢,他向下间赖照讨粮食,下间赖照两手一拍,要粮没有要命一条,要粮食自己去抢去夺,大和国有的是粮食。 死道友不死贫道,畠山高政一想也对,河内国可是被一向一揆害惨了,尤其是高屋城一战,再加上三好家的坚壁清野,导致河内国颗粒无收,民不聊生,再不想办法搞粮食,就得饿肚子。恐怕他还得流亡他国,以前还能够往纪伊国跑,现在纪伊国也落入一向一揆的手中,想跑都没地方跑。 畠山高政一声令下,聚集在河内国的近十万一向一揆立即开始涌向大和国。其实,这所谓的十万一向一揆大部分是被害惨了的河内国贫民,田地颗粒无收,家园被烧成灰烬,只能够裹挟着抢掠他国一条道路可走,否则恐怕都熬不过几个月就得全部饿死,其实老人小孩已经有不少人饿死。 畠山高政一行动,在摄津国内逗留的松永久秀同样被说动了,松永久秀是聪明人,聪明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想法,他知道一旦畠山高政攻入大和国,他再休整下去已经不可能的了。留给松永久秀的去路实在是有限的很,去山城实在是找死,要知道本愿寺能够发动一向一揆,其他宗教也能够发动一揆,山城国内聚集着至少十多万这样的信徒,就剩下丹波和大和两个地方了。丹后国的情况,已经传入了畿内,要是让本愿寺显如回过神来,派遣松永久秀去丹波国的话,那么就得做好直面伊达家的准备,那还不如去攻打山城国。 松永久秀急匆匆的和新组成的三好三人众商量了对策之后便带着上万人马转道河内向着大和国进发,和畠山高政平分大和国去了,他可清楚的很,只要攻破了大和国,就能够和伊势长岛的愿证寺前后夹攻伊势,到时候或许能够开辟出一片新天地也不好说。就算是到时候本愿寺无法挡住伊达家的进攻,他们也能够凭借着手上的地盘卖一个好价钱。 本愿寺显如刚刚回过神来,却是发现松永久秀和畠山高政已经涌入了大和国,他身边得用的手下仅剩下了下间赖龙等上次瓜分下间赖廉的权力的失败者。下间赖照堂而皇之的再次出现在了石山本愿寺内,将本多正信的计策再一次据为己有,朗朗伤口,还将下间赖龙这个本愿寺显如得用的手下给派遣到了丹波国传播本愿寺的荣光去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旧京浮华已成空(2) 五月十五日,一向一揆大军兵临筒井城。筒井城位于古都奈良附近,乃是一座平城,看起来实在不是一座能够笼城的城砦,笼城最好还是一座山城为好,这也是历史上筒井城数度沦陷的缘故。 筒井城的城主是个年仅十岁的小孩子,名叫筒井藤政,后来改名为筒井顺庆。一生都在为了保全筒井家的家业而努力,终于熬死了宿敌松永久秀,在本能寺之变的时候持以不变应万变的态度将筒井一族带离了危险的境地。 不过未来的筒井顺庆为了保全家业如何忍辱负重,现在的他还是一个十岁的少年,脸色苍白,看上去十分害怕。他的叔父兼辅国筒井顺政站在他的身旁,轻声的安慰着。 别看筒井藤政的年纪不大,但也经历过不少的风风雨雨。 二岁的时候骤闻父亲筒井顺昭离世,筒井顺昭最大的成就就是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统一了纷乱的大和一国,并且迅速向外扩张。在织田信长等人还没有元服的时候,他的迅速发展是绝无仅有的。因此后世的人感叹:“如果能够活到三十岁,必能夺取天下!” 还好筒井顺昭给他留下了一个充满凝聚力的家臣团,让他平安的度过了八年时间,人常说单亲家庭早当家,筒井藤政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成熟。他很清楚,就目前的状况来说,唯有抗战到底才有一线生机。 一向一揆的目的是摧毁大和国内的政治格局,将大和国纳入一向宗的统治范围之内,宗派之争永远比世俗之争要激烈的多,十余年前的天文法华之乱,他也有所耳闻,那可真是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可他还是很害怕。害怕被莫名其妙的杀害。 好在筒井顺政在他身边,一直的劝慰。其实筒井顺政本人的脸色也非常难看,骤然听闻数量庞大的一向一揆军团涌入大和国。情急之下,十万火急向坐落在大和国内的各个寺院求援。并且向坐镇坂本馆的征夷大将军足利义辉求援,试图以大和国局势已经严重危及到山城国和比睿山的安全为由,说服天台宗和足利义辉派兵支援大和国。 筒井顺政征召奈良境内的武道馆门徒,特别是曾经给予筒井顺昭迎头痛击的柳生庄剑客。自筒井顺昭死后,柳生庄等地方豪族国人大部分脱离了筒井一族的掌控,不过名义上还是从属于筒井家。 城中还算平静。 一向一揆大量涌入的消息早在数日前已经传至筒井城,筒井藤政在筒井顺政的辅政下达了坚壁清野的命令,隶属于筒井一族的城砦纷纷撤离。不愿意撤离的也顾不上了,只能够让他们自生自灭了。 城头之上,躲藏在一处掩体后面的筒井藤政偷偷瞧了瞧城下来回移动的敌军,脸色苍白,忍不住问道:“叔父,依你之见,我们筒井城到底可以支撑敌寇进攻多长时间?” 筒井顺政苦笑一声,神色凝重,回道:“少主,虽然下达了坚壁清野的任务。但还是有不少城砦不舍放弃家园,沦陷于敌境,现在筒井城内有守军三千众。不过筒井城乃是一座平城,敌寇破城只是时间问题。他们若是悍不畏死,我们只怕三四天都撑不过去。” 筒井藤政年岁不大,早熟的很,筒井城依靠的并非坚固的城防,而是人心,确切的说是兴福寺的支持,历史上松永久秀这位连东大寺都敢烧的天下第一大恶人自然不会害怕兴福寺数度攻破筒井城。 筒井城实际上是一块死地,筒井家困于在樊笼里。被一向一揆大军攻破只是时间的问题,更不用奢谈什么驱逐一向一揆了。筒井城内的上层分子全都知道。可是知道归知道,他们能够命令前方放弃城砦。理由是抱团取暖,若是放弃筒井城的话,恐怕筒井家立足于大和国的基础就会崩塌,筒井家的统治基础就是兴福寺等南都七大寺的背书。 筒井顺政的浓眉紧锁,抚须沉吟,稍迟,他低声劝慰道:“少主也不必太过担心了,求援信使已经送往各地,想必要不了多久,七大寺的僧兵以及信徒一揆也会到来。筒井城只要熬过这几天即可,三千守军顶住三四天时间还是能行的,只要上下用心,谅那些佛敌一时半会打不进来。” 尽管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番说辞,但是筒井藤政心里还是踏实了一些。一向一揆多是由乱民构成,想要喂饱上十万的乱民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虽然坚壁清野的工作不是很顺利,但是各城内的粮食本就不多,要喂饱上十万的一向一揆是万万不够的。只要坚守住三四天时间,说不定还真能够拖到援军到来。到时候如果援军再不至,那么放弃筒井城,兴福寺的僧人们也就无话可说了。 筒井藤政和筒井顺政在城头观看着城下动静的时候,城内突然一阵骚动,一名身高五尺八寸的巨人推开了两名护卫的拦阻,见得两人回过身来,急声喊道:“城主,松仓重信请战!” 松仓重信,父亲乃是筒井顺昭的家臣,战死在讨伐越智氏的最后一战中。他因是次子便沦为浪人寄居在奈良町内,奉召入城守城,他本人长得身强力壮,又骁勇善战,被任命为一小队头目。 松仓重信请战引发了城内的骚动,城内还有不少奉召入城的人,这些人要么是虔诚的信徒,要么是搏一搏前程的浪人,一头提着长枪的和尚高声喊道:“宝藏院胤荣请战。” 宝藏院胤荣,乃是兴福寺之塔中宝藏院院主,他前来助战倒不是兴福寺的指令,在练枪的时候听闻一向一揆涌入大和国,来不及通报一声便急匆匆地赶来筒井城助战,乃是急公好义之辈。 如果说松仓重信在奈良町中浪人中小有名气的话,那么宝藏院胤荣的名声可比他大了不少,他可不是一个不理会本职工作的出家人,从小习武。跟随过数十位名家,在大和国内可说是枪术一流,跟随他学过枪法的人不在少数。 宝藏院胤荣一说。便有上百人高声喊道:“同往!同往!” 筒井藤政看向叔父,筒井顺政知道士气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他知道不能够打击了他们的士气,出城迎战一番,打击一下一向一揆的嚣张气焰对于守备筒井城也大有好处。 想到这里,筒井顺政命令道:“松仓重信接令,组建突击队,冲出城去。且要搅乱敌营,给我军布置争取时间,如果能够杀得一二大将,加工一筹,赏百金。同时,还请宝藏院胤荣助战。”宝藏院胤荣乃是兴福寺的僧侣,和筒井家作为兴福寺的众徒家族,同属于兴福寺,但是并没有主从关系,属于平等关系。所以他用了请助战的词句。 不一会儿,松仓重信和宝藏院胤荣便召集了一百二十名突击队成员,在出城前。筒井顺政突然拉住松仓重信低声吩咐道:“松仓重信,等一会你等杀出城后,不用返回筒井城,在外面游击一向一揆散兵游勇便可。” 松仓重信干脆答道:“明白!”他明白筒井顺政的想法,出城之后再想要返回筒井城恐怕比突围出去还要困难三分,况且对于筒井城来说,有一支游离在外的游击军,可比多了一二百守军作用要大得多。 奈良町乃是古都,商业发达。马匹不缺,筒井城拥有四百余匹战马。筒井顺政也算是下了血本,一下子分出了一百二十二匹战马出来分给了突击队成员。这些好勇斗狠之辈全是懂得马战的家伙。 护城河外,遍地是一向一揆军团,挂着佛经的各色旗帜蔽野,烟尘弥漫。远处有两座庞大的军阵正慢慢形成中,上面悬挂着的旗帜说明来两者的来历,西边的是松永久秀为首的三好残党,南边的则是畠山高政和越智家广的联军,两个军团的数量都在万人左右,各自分出了一队人马在聚拢一向一揆,他们都视这些一向一揆的流民为炮灰。 “放吊桥!” 对面的一向一揆发现了他们,撑着越智氏旗帜的一小队武士招呼着五六百流民向着吊桥方向涌来,在他们的身后还有数个队伍在聚拢着一向一揆的流民,跟在他们的身后涌来。 松仓重信注意到了这个情况,纵马到宝藏院胤荣身边,大声喊道:“可恶,他们竟然用流民为炮灰,定是想要拼命!”他年纪虽轻,但是见识却是不小,曾作为雇佣军参加过数次合战,经验也是老道。 宝藏院胤荣握紧了长枪,低声颂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说话间狠狠吐了一口唾沫,道:“那叫看看谁的命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杀,杀出去!让他们知道佛陀也会发怒的。” 松仓重信抓紧缰绳,喝道:“竟然佛陀要发怒,那么就杀个痛快吧,兄弟们,杀!”说着一百二十余骑冲出了城门,向着涌过来的一向一揆众挥舞着各色兵刃杀将出去。 一百二十余的骑兵队伍,人数并不是很多,但是冲杀起来的时候竟然有几分千军万马的风采。当然这些都是屁话,双方的距离不过二百来步,自然无法扬起滚滚烟尘。 松仓重信和宝藏院胤荣领头狠狠的撞进了五六百人的敌军之中,顿时撞飞了数十人,一下子搅乱了原本就不是很齐整的队列,步兵阵型一乱便很快就会陷入骑兵的屠杀之中。 不管是松仓重信和宝藏院胤荣,还是突击队的成员,都知道耽搁不得,他们的任务是冲散敌军的阵列,扰乱一向一揆大军的攻城时序,一旦陷入纠缠,将会被如波涛汹涌一般涌来的人群淹没。 刀枪并举,血肉横飞。宝藏院胤荣平常的时候常说以慈悲为怀的口头禅,金刚一怒也是人神共惧,长枪刺舞,过处血腥琳琳,几个眨眼,死在他枪下的亡魂已有三十余人,冲破了四五个阵型。 松仓重信忙里偷闲,四顾而望,越来越多的人群向着这里涌来,远处的两个军阵开始集结,静静等待他们精疲力竭,他再看己方人马已有十余人被拖下马去乱拳打死。 松仓重信拨转码头,连杀带撞,果断下令:“举旗,向南,从敌阵中间冲过去!”混不顾脸上迸溅的都是血迹,他大声喊道:“从敌阵中间冲过去!冲!”说着挥舞着太刀。 宝藏院胤荣听得松仓重信调头,跟在他的身后同时喊道:“杀出去!”血色旗帜展动,松仓重信和宝藏院胤荣冲了出去,豁然开朗,跟随在他们身后的还有百骑左右,个个精疲力竭。 杀回去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身后已经聚集了上万人,全都向着他们涌来,唯有向前冲杀出去,还好他们全都是骑兵,虽然不是很擅长马技,但是只顾得逃命,无心恋战,再加上两大军阵显然互相猜忌,中间部分有不少空隙,给了他们逃出去的机会。 饶是如此,到了安全地方一集合,突出来的一百二十余骑折损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个个带伤,人人见血。回头遥望筒井城下,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恐怕很快就会有一场大战。 宝藏院胤荣枪术无双,智略却是不足,对于松仓重信的意见相当看重,正是松仓重信果断决定从两个万人大阵中突围出来,否则恐怕早已经陷入重重人群之中死无葬身之地,他问道:“松仓君,现在该如何是好?” 松仓重信沉吟片刻,说道:“返回筒井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现在唯有一边收拢志同道合者,一边对一揆众派往各地筹措粮食的队伍进行袭扰,我倒是要看看他们上十万人没了口粮是否还有力气攻城。” 宝藏院胤荣毫不犹豫,立即说道:“好,就依松仓君说的做,恐怕平城京要遭灾了。”奈良古称平城京。(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旧京浮华已成空(3) 花开数朵,各表一枝,松仓重信和宝藏院胤荣杀出重围,杀得一向一揆搅成一团,可是狠狠打在了松永久秀和畠山高政等人的脸上啪啪乱响,打得众人摸着脸颊咬牙切齿。 畠山高政刚刚和越智家广谈论是否猛攻筒井城找回脸面的时候,筒井城西面大营的松永久秀派出使者前来畠山、越智联军的大营,提出要和畠山高政等人,相见于左保川畔。 畠山高政在三好长庆时代可是和松永久秀打生打死的关系,没曾想到今日会有共同作战的一天,这也是松仓重信等人能够从两大军团中间缝隙中突围出去的缘由,两家之间互存忌惮和仇隙。 畠山高政想了一想,筒井城在前,要攻打随时都行,不过和松永久秀这帮子三好残党还是谈一下为好,特别是在战后如何分配大和国也需要商量,现在他们是本愿寺麾下的同僚,自然不能够为了战利品大打出手。 大和国的精华都在北大和,也就是平城京附近,南大和大部分地区都是崇山峻岭,当年南北朝时期南朝的人依靠大山和京都的北朝互相躲猫猫,不过过于贫瘠,畠山高政的眼中唯有平城京附近的肥沃土地和富饶的商町,他知道松永久秀也不会去钻山沟沟,两人要如何分配大和国,当然要好好谈一谈的,大打出手的话,不仅没有好处,招惹了本愿寺的猜忌实在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左保川附近的一座寺院之中,大和国寺院最多,现在松永久秀和畠山高政两人是大和国一向一揆讨伐军的大佬,想要征调一个小小的寺院,谁敢阻拦,阻拦的也不想想是脖子硬还是刀利。 畠山高政已非当初被三好长庆赶得流浪纪伊的落魄贵族。而是已是拥军上万,驱逐了一大批重臣大佬起用年轻家臣独立做主,如今他已经实质上支配了河内国。还杀入了大和国的枭雄。 松永久秀的目光比以往更加的幽深,如果说畠山高政看起来像是一只猛虎一般想要择人而噬的话。那么松永久秀就看起来犹如一条毒蛇龟缩起来,到猎物出现在嘴边的时候一嘴狠狠咬住要害,喷射出致命的毒液,致猎物瞬间死去。 越智家广、岩成友通等人本想避开这种场合,两大枭雄人物的对视让他们犹如小丑一般无地自处,越发的显得渺小,不过在场的众人都没有移步离开的意思,他们全都明白这场会面将决定着战后的分配利益。 不管畠山高政如何的花言巧语。越智家广也不会相信战后他会成为筒井顺昭这样一统大和国的人物,只不过是换了一家主子罢了。筒井氏和越智氏从南北朝时代起就纠缠在了一起,恩怨情仇。筒井顺昭痛打了他们一顿,越智家广的父祖全都死在了战场上,他的两位兄长也一并死了,否则要轮也轮不到他上位、筒井顺昭都死了年了,要他屈服于一个孩童继续当牛做马,早已经厌烦了,本愿寺势大,他投靠本愿寺无可厚非。不过若是在战后要分他的地盘。他也会反目成仇的,本愿寺麾下又不是只有畠山高政一家。 松永久秀和岩成友通等人的关系更加的错综复杂,原本全都是三好长庆麾下的家臣。地位平等,甚至有些人在三好家内的地位要比松永久秀高,在他们眼前松永久秀就是一个佞臣,不曾想到松永久秀换了一个主子,一跃成为了他们的领头人,在石山本愿寺的眼皮子底下还没有什么,一旦在重大的利益面前,这些人的贪婪本性全都流露了出来。 没有寒暄,亦没有问候。两人都是知根知底的,畠山高政看着松永久秀。然后环视了一眼左边坐着的旧三好家的人们,眼中极度鄙视。好似在看一群小人一般,道:“倒是低估了你,时隔半年,竟然一跃成了松永家的当家人了。” 松永久秀现在打的还是三好家的旗帜,对内对外都是三好家的身份,在许多人的眼中也是三好家残党的意识,可是畠山高政一语便揭破了缠绕在外面的光圈,将实质给揭穿了出来。左边坐着的以岩成友通为首的新三好三人众目露厉色,脸色顿时变得极度难看,看向了松永久秀,同样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松永久秀的内藤长赖等人默不作声。 松永久秀闭目养神,沉默以对。 畠山高政呵呵一笑,倒也没有在意,他不过是给松永久秀一方嵌入一枚钉子罢了,甭管它能否钉出血来,便直奔主题道:“今日筒井城出得百余骑打得我们措手不及,这帮人出得城去必然会对我们下乡筹措粮食的队伍造成严重的骚扰,不知道这筒井城是由你来夺取,还是我来攻得。” 畠山高政的眼光倒是不错,一眼便看出了松仓重信等人冲出重围之后的行为,不过后面一句就暗藏了玄机,松永久秀如何听不出来,他睁开了眼睛,悠然的说道:“纪伊守,你等辗转河内国,繁忙劳顿,还是由我们这些在摄津国内休养了大半年的闲人来打得,你们先修养一番,等到攻下了筒井城后,还需要尔等抵抗来自兴福寺的援军。” 轻飘飘的一句话,畠山高政神情严肃的说道:“弾正忠大人说得哪里话,越智氏与筒井氏仇深似海,攻打筒井城的事情还是交给伊予守为好,我们还是商量着如何对付南都六宗以及来自京都的援军的事情可好。” 他搬出了越智家广说事,让陪坐在一旁的越智家广一愣,他不曾想到今日会提到他的身上,倒是让他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不过他清楚自己不过是畠山高政的一个筹码罢了。看得畠山高政的眼色,忙上前拱手说道:“在下越智家广,愿为两位大人登城。” 越智家广听出了两人之间字里行间的意思,小小一座筒井城关系着两家在战后的利益诉求,筒井城是曾经的大和国霸主筒井氏的居城,谁首先攻取了筒井城。那么谁将拥有大和国的先决条件。 岩成友通等人也听出了一些意味来,正要开口说话,松永久秀终于开口说道:“纪伊守言之有理。既然伊予守慨然请战,那么身为同僚也没有阻止的道理。点齐兵马,以伊予守为帅往取筒井城便是。” 松永久秀说话的口气平平静静,看不出到底是不是真心同意。 倒是他的这话一说出来,岩成友通等人目露惊愕,扭头望着他,倒是畠山高政的脸色也猛然间有了一些变化,畠山高政突然有一种被毒蛇窥视的感觉,却察觉不到在何处躲藏。 畠山高政猜不透松永久秀的想法。倒也求得了先手,拱手称道:“多谢弾正忠答应。筒井城事小,这围绕着平城京的七大寺以及大大小小的寺院群,不知弾正忠有何计策?” 畠山高政把姿态放得低了,言辞中更是露出请教之意,当然也有拱松永久秀入火坑的意思,他虽然皈依了一向宗,不过这不是出自他的本心,不想彻底得罪了其他宗派。 倭国乃是一个信仰佛教的国度,参加一向一揆的骨干分子全都是一帮虔诚的佛教徒。一向宗统治的基础就是神佛的敬畏。大和国境内拥有大量的寺院,现在虽然涌入了大量的一向一揆乱民,可是却还是没有对那些大寺院进行攻击。生怕神佛降罪。一旦兴福寺等寺院的僧兵,以及他们的信徒来援,双方必然要在平城京附近剑拔弩张,大打出手,到时候难免会烧毁各大寺院。畠山高政显然不想受到牵连,这才拱出松永久秀的地位出来,让他领这个头。 松永久秀沉默不语,他同样清楚畠山高政的打算,他极度藐视神佛。他直视着畠山高政,过了许久。方才嘴角露出淡淡的讥嘲,笑道:“现在想要脚踩两条船。已经晚了。” 松永久秀最终还是说出了答案,虽然畠山高政同样明白这个道理,就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他想要知道松永久秀是否会和他站在一起,起码在短时间内是否会站在一起。 畠山高政毫不犹豫,继续问道:“现在的局势你我都清楚,本愿寺的胜算实在是不大,虽然能够轻易捣毁大和、山城、近江的联军,可是一旦伊达家到来立即就会土崩瓦解。” 他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这也是许许多多投效本愿寺的人的担忧,有些人还在为了本愿寺挣扎,有些人就想要从本愿寺脱离出来想一想一旦伊达家到来该如何应对,他显然也是属于后者。 松永久秀笑而不语。过了片刻,方才开口说道:“本愿寺内不乏聪明人,他们全都知道你的顾虑,夺取了摄津、和泉、河内、纪伊四国之后,为何还要继续发动一向一揆,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我们明知道大和国内充斥着大量的佛门,为何还要跟随着一同涌入,同样是垂死挣扎罢了,为了能够生存下去,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无所不用其极。” 松永久秀说完,会场内顿时陷入了寂静,他一语道出了本愿寺要发动一向一揆的缘由。 本愿寺一开始发动一向一揆不过是因为三好长庆的家臣闯入了石山本愿寺的庄园抢掠了几袋米粮而已,就这么简单。他们想要报复,就发动了一向一揆,夺取了摄津、和泉、河内、纪伊四国,分裂了三好家,收降了留在畿内的三好残党。如果要说报仇,他们已经十倍百倍的还了。为何还要再发动一向一揆,搅乱好不容易平静的畿内再次陷入水深火热当中,这不是和本愿寺的教义相违背的事情嘛?原因就是如此简单。 畠山高政同样有些心烦意躁了,也不客气的回了一句:“你要求生,我们也要求生,也在为了活下去而殚精竭虑,你若有什么手段就拿出来,即便无所不用其极也行啊。” 松永久秀终于露出了冷冽的毒牙,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低声说道:“夺取大和国,然后通过伊贺国东进伊势,与长岛证愿寺南北合击伊势群豪,若到了那个时候,我可以将大和国让于畠山家,不过在那之前,你我还得精诚合作,先击败了大和国的不服者。” 畠山高政紧蹙眉头,若有所思。他不曾想到松永久秀竟然想要转道伊贺国,然后联合长岛证愿寺一同瓜分伊势国,甚至不惜让出肥沃富庶的大和国。不过他同样知道,在没有前往伊势国之前,双方还得很长时间共同在大和国内吃一碗饭。原本还要互相猜忌,现在松永久秀既然说开来,畠山高政倒也不会枉做小人,只能够期望松永久秀能够说到做到了。 畠山高政知道他无话可说,只能够同意松永久秀的提议,不仅要答应松永久秀的要求,为松永久秀提供粮草,还得帮助他打开通道。他不怕松永久秀食言,要知道这番话,他同样可以先向本愿寺通气,派遣大军前往伊势支援长岛证愿寺,原本就是本愿寺一直想干而没法干的事情,现在有人自愿前往,当然会答应下来。他思忖片刻,应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现在就联手将这个世道狠狠捅出一个窟窿来。” 松永久秀和畠山高政互相终于携手共进,这对于筒井城内的守军将是一个噩耗,对于大和国内的寺院也同样不是一个好消息,对于暂时逗留在坂本馆的足利义辉感到了一丝恶意涌来。 筒井城引来了越智家广的挑战,这已经是五月十七日的时候了,松仓重信等人搅乱一向一揆的作用让筒井城多拥有了两天的短暂时间。越智家广注视着眼前这座城砦,眼中尽是仇恨,低声喃喃道:“十二年前的仇怨,你们还记得嘛?我却是记得清清楚楚,当年尔等率领大军攻取贝见山城,对我如此羞辱,背负了十二年的仇恨,我要一一讨还。” 十二年前的天文十五年九月二十五日,筒井顺昭出阵,环抱大和统一的宿愿,率领约六千的军势南下,数年来无役不克、武运鼎盛的筒井军,意气风发,直取贝见山城。 守卫贝见山城的正是越智家广,面对筒井顺昭突然的全面攻势,越智家广可说是陷入了完全被动,兵力上略显不足,最终死伤惨重不得不请求和议停战,签订了城下之盟。(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旧京浮华已成空(4) 筒井城攻防战毋容置疑的爆发了,在松永久秀和畠山高政都没有出手的情况下,仅仅凭借着越智家广的本部人马以及收拢起来的一向一揆,短期内看起来无法攻克筒井城。 就在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大和国,放在筒井城能否坚守住的时候,明智光秀和细川藤孝找到了同样关注大和国事宜的足利义辉,在明智光秀的一番痛陈下,足利义辉数度变色。 明智光秀原本还想着投效明主,可是在足利义辉和细川藤孝的竭力挽留下,以及冈山城的伊达某对本能寺事件的顾虑,使得伊达某和明智光秀失之交臂,足利义辉私下拜明智光秀为军师。 明智光秀扳着指头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说道:“河内守护畠山高政率领上万人马抵达平城京附近,以松永久秀、岩成友通等人为首的三好残党倾巢出动也已经抵达了平城京,河内、和泉、纪伊的十多万一揆众跟随在他们身后涌入大和国。下间赖照抵达石山本愿寺之后,越水城主下间赖龙便被发配前往丹波传教,摄津国内还有谁能够指挥一向一揆大军。” 细川藤孝抬起头说道:“那就是下间赖照指挥。” 足利义辉瞪了他一眼,道:“一个人能够指挥上百人已经是非常厉害的事情,一向一揆大军十万二十万甚至于三四十万,你以为就凭着下间赖照一个人就能够指挥得动。” 要指挥一支敢于作战的大军需要的不仅仅是总大将,还需要一大批中下层骨干,本愿寺方面下间赖廉活着的时候依靠的是杂贺众铃木重秀担任先手,然后才会由没有多少战斗力的一揆众一拥而上获得最终的胜利。这也是为何去年在高屋城作战的时候,铃木重秀被三好实休、十河一存击败之后,剩下的十多万人如同绵羊一般竟然被数千人追击。 这也是为何冈山的伊达某如此担忧三好长庆和本愿寺媾和的缘由。甚至不惜暂时放弃四国,也要让三好家政权分裂,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率领三好家政权的精锐阿波众返回四国。 现在。畠山高政代表的河内、纪伊地方势力,以及松永久秀、岩成友通为首的三好残党以及和三好实休、十河一存等人大战过的有暴动经验的一揆众全都涌入了大和国。 细川藤孝同样是聪明人。不过是打仗的手艺太潮的缘故,更多的是为了故意卖蠢衬托出足利义辉的英明来,这也是在足利义辉私下拜明智光秀为军师之后他之所以能够在三人会议中担任一角的重要原因。足利义辉是一个私心极重的人,如果他和明智光秀两人秘议的话,恐怕会在智商上被明智光秀压制住无任何表现能力,让细川藤孝加入进来,倒也相得益彰。 “将军高明!” 细川藤孝小小的拍了一下足利义辉的马屁,然后扭头便对着明智光秀问道:“十兵卫。那你认为本愿寺显如和下间赖照的意图到底是什么,他们可都不是笨蛋,应该看得出来畠山高政和三好残党对于一向一揆的重要性。” 明智光秀手指地图说道:“大和国可以直抵京都,同时还是倭国的南都所在,三论、成实、法相、俱舍、华严、律宗都源起此地,大安寺、元兴寺、药师寺、兴福寺、东大寺、西大寺、法隆寺等七大寺聚集于此,他们经过了百年的经营,虽然不如本愿寺那般蛊惑人心驱人作恶,可是也有相当的实力,更为重要的是聚集有大量的财富和粮食。” 足利义辉微微颔首。他和明智光秀等人筹谋过,能够制约一向一揆发展的最大阻碍就是粮食,说出来虽然很沮丧。但是不得不承认明智光秀说的很对,人没了粮食就会挨饿,挨饿就会没有力气,暴动需要力气。他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细川藤孝看了看足利义辉,眼里道:“大和国七大寺多是佛学昌盛的地方,筒井氏最盛的时候总兵力也不过一万余人,现在越智氏等南大和的豪族背叛,筒井氏孤掌难鸣。灭亡顷刻之间,七大寺没有了筒井氏等僧兵家族作为骨干。恐怕抵挡不住畠山高政和松永久秀等人的进攻,积累的财富和粮食都将归于他们之手。” 他还是在乎钱粮啊。明智光秀暗自叹息了一声。战国乱世,没有人理会义理。他望着足利义辉,眼里掠过一丝忧愁。要知道足利义辉之所以能够成为征夷大将军,靠得不仅仅是武力,否则得话天下谁最强大,就将幕府的权柄交托给他好了,用得着在打生打死。有些话他能说,有些话说出来就伤人了,还是将这些话永远埋藏在心中吧! 明智光秀见得足利义辉和细川藤孝都望向自己,他的手指没有离开地图,继续说道:“将军,兵部大辅,本愿寺攻占大和国的目的,显示想要打击我方的士气,随便夺取粮食,同时引诱山城、近江境内的一揆众前往大和国援救,把更多的有生力量牵制在大和国境内,这一计谋非常毒辣,因为本愿寺知道我方是不会放弃大和国的,因为那里不仅仅只有粮食,还有士气,一旦南都六宗、七大寺降服于本愿寺,那么对于幕府和延历寺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孤掌难鸣之下只有败亡一道。” 细川藤孝略感疑惑,不假思索的反问道:“十兵卫,你这就有一些不对了,刚刚你来的时候说不能够援救,可是现在又说不援救,同样要面临孤掌难鸣的境地,好赖话都你说了。” 足利义辉听得明智光秀的分析,陷入了沉思,沉吟良久,沉声说道:“十兵卫,你的意思是说要援救,但不能盲目的跟着本愿寺的步骤走,不知道十兵卫有什么高见?” 明智光秀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突然将手指从大和国移到了石山本愿寺,道:“将军,救一定要救。趁着士气还在,不如搏一把大的,直取石山御所。打开被动挨打的局面。” 足利义辉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细川藤孝也充满了惊愕。他们两人都不曾想到明智光秀会如此胆大包天,直取本愿寺的命门,要知道这石山本愿寺内外可是还有二三十万一揆众。攻打石山本愿寺,这些人可是会拼命地,一旦二三十万一揆众疯狂起来,谁挡得住。 足利义辉刚要拒绝,细川藤孝突然问道:“十兵卫,说说你的想法?”足利义辉停顿了一下。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思维清醒一些,他刚刚听得直取石山本愿寺的时候还是冲动了一些,是该听听明智光秀的解释,要知道明智光秀是他拜为军师的,若是不听一番解释就拒绝了实在是太不给对方面子,弄不好要甩袖而走的。 明智光秀面色严肃,拥着他特有的圆润声线,缓缓说道:“本愿寺派遣了畠山高政、三好残党总共二万多人,再加上十多万一揆众。仅凭大和境内的势力恐怕短期内就得崩坏,我方需要多少援军才能够帮助他们顶住?十万,二十万。还是三十万,顶住十多万一揆众简单,可要顶住畠山高政、三好残党。请问将军,是否要将坂本馆本部人马、延历寺的僧兵和招募浪人全部投入进去?没有了坂本馆本部人马,将军的安全谁来保证?没有了延历寺的僧兵和招募的浪人,京都和比睿山的安全谁来保证?” 一连串的疑问,问得足利义辉和细川藤孝无言以对,正如明智光秀所说的,一向一揆能够成功的原因就是先由骨干分子组成的先手取得胜利。逼迫敌方守城,然后无数普通一揆众一拥而上淹没了敌方。畠山高政、三好残党就是本愿寺攻略大和国的长矛。要顶住这杆长矛,那么就需要同样或则说数量相当的骨干分子来为后续的信众打开道路。 明智光秀看着两人。继续说道:“将军,现在的畿内局势说复杂,很复杂,说简单,很简单。本愿寺想要将山城、近江境内的我方兵马全部拖入大和国,因为他们知道大和国是我们的必救之地。同样的,将军应该知道,我方只有一击之力,也就是说只有一次攻击的能力,胜利了全盘皆赢,输掉了也就只能够放弃畿内流亡他国以求东山再起。” 足利义辉神色色阴戾,久久不语。 明智光秀不止一次的说过他们只有一击之力,这种观点已经成为了他的标志,也说动了不少人赞同他的观点,当然反对的人也不少。他跟进道:“将军,大和国要救,也不得不救,但是不能够按照本愿寺的步骤来,一步步将我方的战力全部拖进大和国这滩泥潭之中,最终导致本据空虚无力,恐怕这才是本愿寺的真面目,石山本愿寺内八成藏有一支奇兵。铃木重秀死了,可是杂贺众没有解散呢?”说到这里,他轻轻捶了一下地板,发出咚的一声。 细川藤孝眼珠子突然缩了一下,他虽说赞同明智光秀的一击论。明智光秀的孤注一掷还是反对的,因为他认为畠山高政、三好残党都投入到大和国境内,本愿寺已经没有了尖利的长矛。不曾他忘却了铃木重秀虽死,可是他组建的杂贺众没有解散,这可是去年的时候发动一想一揆的先手部队,虽然在高屋城之战中出尽了洋相,谁都不能够将他们忘却在脑后。 明智光秀见得两人却又意动,神情严峻,语气诚恳道:“下间赖照为何要返回石山本愿寺,要为大和国筹措粮食,应在和泉、河内等地奔波,他却反其道而行之。因为他知道,要说动杂贺众,光凭他一人是说不动,要知道铃木重秀之死,他的身上还没有洗清嫌疑,唯有本愿寺显如下达法旨,杂贺众不敢不从。杂贺众、根来众,如果再加上石山御所内的僧兵、浪人,大概也有个一万三四千人。再加上十几二十万普通一向一揆众涌向京都,在失去了大量骨干分子的我方,如何挡得住他们的进攻呢?” 足利义辉深吸一口气道:“真要孤注一掷攻打石山本愿寺!” 明智光秀断然说道:“孙子兵法曰,围魏救赵,如今石山御所能依之兵不过是普通一揆暴民,武备稀缺,斗志虽高,我方信众斗志也不低,便可抵消,那么剩下就要考量的是指挥者的能力。将军果决,显如优柔;将军上下一心,显如、赖照互不信任;将军起正义大军,显如乃是假借佛陀的大恶;只要将石山御所团团包围,大和国之围自解。” 足利义辉不知道自己还有如此多的优点,脸色变得极为通红,正要大声称赞之时,细川藤孝低声问道:“大和国的畠山高政等人也来一个围魏救赵,直取京都该如何是好?” 明智光秀笑了起来,笑的细川藤孝有点儿发虚,他身子前倾,道:“京都有什么,将军有什么要去必救的东西,难道是那早已经破坏殆尽的将军御所,还是有什么心爱的人?我倒是希望畠山高政、三好残党前去攻打京都,幕府军只要击败杂贺众,这和泉、河内、纪伊甚至于大和,不就是幕府中兴的基业嘛?只要幕府有了自己的地盘,便可招兵买马,实现将军中兴幕府的抱负。” 足利义辉显然被说动了,中兴幕府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命门所在。 的确如明智光秀所说的,京都有什么,以前他之所以看重京都不过是因为京都是他唯一的地盘。可是现在的京都,将会成为畿内这场大战的焦点,何不跳出去。围攻石山本愿寺,击败杂贺众。畠山高政、三好残党退出大和前来援救,那么就可以围点打援。如果他们也来一个围魏救赵的话,便可放弃京都换取和泉、河内、纪伊甚至大和,这一片土地只要经营得当,就是中兴幕府的基业。 围魏救赵是一个高大上的理由,足利义辉有足够的理由说服延历寺的和尚们,永禄二年五月二十七日,聚集在山城、近江的反一向军终于动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旧京浮华已成空(5) 太阳逐渐西沉,跌落了地平线。一弯月,攀上枝头。风卷来了云,遮掩月光。乌黑的天上,不见一颗星。筒井城外,越智家广丢下了上千条性命之后,还是无法寸进半步。 西大营,岩成友通坐在他的营帐之内,喝着闷酒,低声喝道:“越智家广这个蠢货又败了,你们说他会不会去向他的主子哀嚎求援?!”松永久秀夺取三好残党大权,他落于下风,郁积于心的怨愤还无法宣泄出来,只得指桑骂槐,要知道筒井城由越智家广攻打是松永久秀和畠山高政妥协的结果。 三好三人众并非具体指这三个人,而是三好长庆麾下除了三好实休、十河一存、安宅冬康等的一支军团的名称。和尼子晴久的新宫党一样,是三好家的重要军团。原来的领头人三好长逸死后,当时松永久秀支持岩成友通,岩成友通理所当然的成为了领头人,三好政康屈居下首,另外一人则是三好长逸的嫡子孙四郎长将。 帐内还有一人,乃是三好政康的弟弟三好政胜,两人全都是猛将,在智谋上略逊一筹,自然听不出岩成友通的话中之意。 倒是年纪轻轻长得颇为面嫩的三好长将眼珠子转来转去,却是在思量着要不要将岩成友通的抱怨向松永久秀告密,只不过很快他便将这个念头给打消了去,他现在能够坐上三好三人众的位置,一来是靠着父辈余荫,二来便是岩成友通的支持,在三好三人众中他的地位是坐三望二,可要是转到松永久秀麾下怕是连坐的位置都不会有。 三好长将刚要说话,帐幕被强行拉开,一个巨人气势汹汹的迈步走了进来。见得四人,抱拳说道:“叔父,松永彦六欺人太甚。他仗着是松永弾正的长子,管理粮草。竟然给我们三好三人众缺斤短两,实在可恨。” 这巨汉正是岩成友通的侄子岩成长辰,今日奉了岩成友通的命令前去讨粮,那送永久通竟然以粮食不足为由打发了回来,让其愤恨不已,要不是记得岩成友通警告的话怕是立即打将了过去。 “砰”一声,岩成友通手中酒杯扔在了地上,站起身来。喝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一佞臣,竟然无法无天到这般地步,视三好家如无物,难道真想窃夺三好家权柄。” 三好政康、政胜兄弟两人父辈与三好长庆有仇隙,不过三好长庆对待他们兄弟二人还算不错,何况两人已经深深的烙上了三好家的烙印,三好家兴他们才有荣华富贵,听得岩成友通怒火中烧。对视一眼,然后也站起身来谴责起来。 倒是年纪轻轻的三好长将微微笑了起来,拿起酒杯在鼻尖闻了闻。然后猛然喝了下去,抬头看向了怒目相视的众人,沉声说道:“三位叔父,藏人兄弟,坐坐,弾正父子欺人太甚有目共睹,如今三好三人众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现在恐怕那弾正父子正等着几位叔父呢?好一举夺了三好三人众的权,斩了几位叔父的头。彻底掌控上万人马。” 三好长将一番话下来,岩成友通、三好政康、三好政胜等人陷入沉思。倒是年轻气盛的岩成长辰对这位族兄能够坐上三好三人众的第三位的位置颇为不服。不加思索的怒道:“他敢!” 三好长将摇着头,稍稍解释道:“他有什么不敢的。一旦闹将起来,虽说不清楚松永久秀会用什么阴谋诡计来算计我们,要是到了他的营帐之中,可就由不得我们了。” 岩成友通犹豫了半晌,到最后愤愤然痛骂了几句后,泄气得坐在了位置上,直视着三好长将,他不曾想到年纪轻轻的三好长将竟然能够一眼瞧出了危险来,倒是要值得注意一二。 三好政康、政胜兄弟见得岩成友通泄气,便一左一右坐了下来,三好政康问道:“孙四郎,松永久秀步步紧逼,今日不闹上一闹恐怕他会欺我等软弱,他日必然会被他找到由头。” 岩成长辰见得众人都在聆听三好长将的建议,恨恨然却是没有离开,站在了一旁,怒视着三好长将。 三好长将口口声声称呼叔父,可是他却是将自己的地位摆在了和他们相同的位置,自然不会对岩成长辰的怒目而视感到一丁点的影响,沉声说道:“松永久秀今日克扣粮食,几位叔父前去闹的话,若是那松永久秀来上一句让叔父等人分出一队前去筹粮,该如何是好?今日筹粮,明日挖沟,后日再分派什么任务,松永久秀到时再利用粮食邀买人心,三好三人众的人心就得给他收买去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岩成友通一顿,他想到的并非三好长将所叙述的那样筹粮、挖沟以及邀买人心之事,而是如果松永久秀分派了一支四五百人的队伍让他们前去筹集粮食,然后在半道上埋伏灭了他们,死无对证,三好三人众还不是任由松永久秀揉捏挫扁。这种事情,恐怕以松永久秀的节操还真是干得出来,哆嗦了一下,岩成友通问道:“孙四郎,计将安出?!” 三好长将略略迟疑了片刻,好似下了决心,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从西大营跳出去,带着三好三人众前去攻略兴福寺,为一向一揆大军开路。说辞都是现成的,本愿寺的命令,松永久秀没有理由阻拦我们。” 等到三好长将说完,岩成友通沉默了下,肃声问道:“有把握吗?” 三好长将叹了一声,道:“出西大营有把握,攻打兴福寺是找死,如今大安寺方向聚集了二三万一揆众,还有大量信众正从山城、近江涌来,大安寺、兴福寺、元兴寺、东大寺地区将是主战场。不过只要出了西大营,法隆寺可以找到粮食,只要有粮食,就能够凭此招募足够多的炮灰,到时候三好三人众就能够一跃成为大和国内的第三方势力。是联合畠山高政。还是联合松永久秀,就全凭叔父大人的决策。” 岩成友通问道:“法隆寺?有把握嘛?” 三好长江嗤笑了一声,道:“法隆寺乃是佛门教学的地方。隶属于兴福寺,原本属于兴福寺的僧兵早已经退守兴福寺。也就是说,法隆寺内即便有留守的力量也不会太多,这是法隆寺最空虚的时候,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脸色数变的三好政胜突然说道:“可那是法隆寺啊!是佛教徒朝圣之地,若是被我们纵火烧毁,怕是要下阿鼻地狱的,麾下的将士也会感到害怕和恐惧,对于士气大为不利。” 岩成友通警告的意味看了一眼三好政康。 三好政康明白。他的弟弟多言了,三好政康说道:“主税头,弟的话虽有打击士气之嫌,不过也是说的不错,我看纵火烧毁法隆寺的事情还是交给那帮一向宗的人来干为好。” 三好政康的话大大让岩成友通赞同,对于烧毁佛教圣地的时候他是万万不能够亲自动手的,还是让那帮子一向一揆的暴民来干为好,倒是三好长将突然说道:“叔父,到时还可打出松永久秀的旗号。” 岩成友通一听三好长将的恶趣,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连连磕首。 第二天一早,也就是永禄二年五月二十五日,这一日被后人称呼为佛难日。千年古刹法隆寺被一群穷凶极恶之徒纵火烧毁,异说乃是“天下第一大恶人”松永久秀所为。 被伊达政衡称为“天下第一大恶人”的松永久秀站在西大营的坡上注视着打着三好三人众的队伍出得大营,眼中尽是怒火和怨怼,跟在身后的内藤长赖和松永久通同样被今日一早的三好三人众的突然出牌惊愕、疑惧。 松永久秀冷笑着,淡淡的说道:“不曾想到岩成友通倒是聪明了一回。” 内藤长赖和松永久通不知道松永久秀没头没脑的一句是什么意思,看得松永久秀眼中的怒火,两人都不敢立即答话,闭口不言才是最好的选择。有时候多嘴是要死人的。 松永久秀早就有意在前往伊势之前解决掉内部的危害,将西大营内的所有人都掌控在手。否则他也不会驻足在筒井城外不动。原本还想着等岩成友通闹将起来找个由头处置了他们,不曾想到烧的过了头。让岩成友通以本愿寺的利益为重跳出了他的手掌心,成了他的谋略中的一个变数。 松永久秀转移了话题。道:“通知畠山高政一声,如果越智家广再无寸进,那么就交给我们动手?!” 跳出西大营的三好三人众打杀了松永久秀派遣的监军,突然转向,向着法隆寺方向急进。 此地乃是平原地区,三好三人众的转进自然逃不开松永久秀和畠山高政等人的耳目。松永久秀怒喝三好三人众胆大包天,畠山高政惊疑不已,以为松永久秀又有什么阴谋算计,对于松永久秀的催进更是视而不见,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三千多从西大营出来的兵马有何变故。 不管松永久秀如何怨怼,也不论畠山高政如何疑惧,大和国乃是古都所在地区,北大和地区乃是一马平川的地形,再加上经营日久,道路平坦,三好三人众很快便来到了松尾山下。 法隆寺便坐落在松尾山下。三四千人到来,法隆寺内僧众信徒当然发现得紧,却无人敢于出来答话,只得闭紧山门,等待对方离去,却不知道来人却是直奔着法隆寺而来。 谁也没有想到这些人是来攻打法隆寺的,法隆寺在大和国已有九百五十余年时间,乃是圣德太子所创建,是佛教传入倭国修建的最早的一批寺院之一,法隆寺在倭国佛教寺院中拥有极其特殊与崇高的地位,堪与奈良东大寺齐名,是众多倭国佛教徒的朝圣之地。 法隆寺僧众和信徒见惯了武家攻杀,可不管是强大的人还是弱小都会恭敬地绕路而走,就算是诚心向佛的僧人也知道没人敢找法隆寺的麻烦,谁能想到会有人直接打过来,还想着冲进去。 直到法隆寺的南大门被攻破,一群凶神恶煞一般的武士手持寒光闪闪的武器,僧人们才觉得不对,可也不过是闪避到两边,躲远些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三好三人众不曾想到如此简单的就攻入了法隆寺。 僧兵们终于反映了过来,四五百名手持戒刀的僧兵从各个佛堂涌了出来,借着地形和三好三人众的人们打杀在一起,三好三人众的首领们却是站在法隆寺的门口没有进去。 三好长将突然指着远处的生驹山脉说道:“叔父,越过那座山便是到了河内国,传闻木泽左京亮曾在信贵山上修筑城砦,若是这信贵山城还在的话,却是一处好去处?” 岩成友通微微磕首,他也知道一旦对法隆寺动了刀兵,虽说劫夺了财富和粮食,可也是得罪死了天下的佛徒,只得死死抱住本愿寺,再前去和松永久秀厮混是不行的,听得三好长将所说信贵山城,如果还在的话倒是一个好去处,扼守信贵山城进可攻退可守。 法隆寺动了刀兵,当然会起大火,这法隆寺出了事情,松尾山上的椿井城城主年老体衰,眼见得恶贼入了法隆寺纵火焚烧,怒火中烧却是无能为力紧闭山门,却是惹恼了少主。 这少年郎年方十三,却是已有五尺之高,好似二十来岁,善于棍棒,对于近在咫尺的法隆寺向来敬重,时常下山向寺中学僧求教,眼见得法隆寺遭难,怒火中烧,大喝道:“我要出战!”说着骑上战马带着十来仆从从山道上向下冲去。 老城主喘气道:“孙次郎休矣。” 老城主正踌躇是否救援之时,一支拥有七八十骑兵人数约在五百人左右的队伍出现在了法隆寺东大门外,领头的正是在四处袭扰一向一揆的松仓重信和宝藏院胤荣。宝藏院胤荣突然看得山上冲下一骑兵,背上插着“三之柏”旗帜,道:“好一个猛士。” 松仓重信应了一声道:“传闻椿井城少主岛孙次郎乃是一豪勇之士,果然胜过寻常猛士。”(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旧京浮华已成空(6) 筒井顺昭一统大和国的时候,他所依靠的便是兴福寺的支持,在筒井顺昭夺取大和国世俗的时候,兴福寺也几乎统一了大和国的寺社,只有少量不服者还在南大和山区之中艰难传教。 南都七大寺之一的法隆寺也成为了兴福寺的附庸,寺下庄园产出大半落入兴福寺之手,不过还是让岩成友通足足查抄出了八千石的粮食,混着杂粮吃的话足以让三千三好三人众吃喝两三年。 要知道,法隆寺上下一共也就是上千僧人,再加上依靠着法隆寺的信徒,加起来撑死三千多人。兴福寺搜刮的情况下,法隆寺还有这么多的家底,可想而知兴福寺内藏有多少粮食。 岩成友通望着已经没有反抗的僧兵众,不过还是抓出一千多人,其中有过半僧人,嘴角露出了一丝鄙夷,不过他没有让三好三人众的人动手,扭头对着三好长将道:“命人告诉一向宗的人,杀一人可得一斗粮食,杀一僧可得三斗粮食,让他们出人来杀!” 三好长将点了点头,吩咐属下前去对一同跟随来的一向一揆的人们训示。不一会,在饥饿之下,一向一揆中有人终于出首,捅死了三十多人。见得真的当场分得了粮食,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进来。 已经有人人忍不住大声惊叫,那额头碰地的闷响也变大了许多,听着好像是敲鼓一样,很多挣扎着磕头的俘虏已经是头破血流,有些僧人高声念唱着“南无阿弥陀佛”。 场中已经有了上百具尸体,鲜血已经将他们身边的土地浸染成了紫黑色,血腥气息也开始弥漫,涌入大和国的一向一揆大多数其实是河内国的贫苦百姓,哪里见过这等场面。纷纷胆怯的后退,不敢抬头见人。 岩成友通见得杀了上百人便不再有人出手,就算是加高了筹码也是没有人愿意沾染信仰佛陀的僧人的一盆热血。他暴躁的大声喝骂着,脸色狰狞的吼叫着。还是没有人动手,全都畏惧的远离了他。 三好长将低声的蛊惑道:“叔父,人已经杀了,如果下不去手的话,恐怕人心就要散了,三好三人众若是想要紧紧围绕在您的身边,不仅需要威望,还需要的是畏惧。” 岩成友通犹豫了一下。知道三好长将所言有些歪理,现在做都做下了,如果仅仅只是他沾了血的话,手下这帮人可能会在背叛他的时候找到理由,可要是全都沾染了鲜血的话。 想通了这点,岩成友通的心彻底变得又硬又黑,下定了决心,下了死手,先是召集了刚刚残杀僧兵的三好三人众的成员,让他们成为督导。然后对着剩下的二千多人下达了死命令。 剩下的二千多划水的三好三人众哪里想到他们的头目会如此心狠手辣,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如果下不去手的话。岩成友通那眼神森冷,让人心悸,还有那些残杀僧兵的同伴们的眼神和他们手中的武器。 一旦有人胆怯不敢动手的话,恐怕下一个死的就会是他们,动手的还是他们的头目,在这样的情况下,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下,一组二十人,纷纷举起武器对着手无寸铁的俘虏砍了下去。 一队撤下。一队替换,又是二十人。院子里已经经有很难闻的气味弥漫,崩溃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一些僧人开始念经诵经,声音越来越大。坐在中央的僧人显然已经做好了殉寺的准备。 念经声越来越大,念经的僧人和信徒也越来越多。 岩成友通心内的怒火越来越盛,耳边仿佛又无数苍蝇在叫一般,眼中的杀意迸射出来。或许连佛陀都瞧不下去了,他正要下达快点屠杀的命令的时候,三好政胜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瞧了一眼地上的鲜血皱了皱眉头,不过没有劝说,反倒是冲到了岩成友通的身边,说道:“主税头,快,有敌攻打东大门,兄长正在抵抗,还请快点救援。” 岩成友通看到三好政胜满面血污,盔甲上血迹未干,皱了皱眉头,却是没有立即前去援救,沉默了一下,然后上前问道:“到底是何方敌人,看清楚没有,人数多少?” 三好政胜深吸了一口凉气,混杂着血腥味,猛然咳嗽了两声,回道:“应是数日前从筒井城内突围出去的七八十骑兵,还召集了四五百号人,兄长与我等猝不及防,现时,已经紧迫至东大门。” 岩成友通知晓东大门外还有不少建筑,三千余三好三人众再加上跟随来的二三千千一向一揆,总共五六千人大部分涌进了正殿,他们所在的地方便是以往僧人们讲课的大讲堂。 岩成友通恍然,大声喝道:“孙四郎,你率领本部人马前去支援东大门,务必守住东大门,其余人等退出大讲堂,与我搬运柴火!”说着扭头看了一眼还在念经诵佛的人们。 三好长将匆匆离去,岩成友通走出正殿,拉过岩成长辰,脸色狰狞的一阵吩咐,岩成长辰脸色一阵愕然失色,神色中还带有一丝恐惧,懦懦道:“叔父,这正的能行吗?” 岩成友通狠声道:“已经做下了,还有别的办法,只待大火一起,毁尸灭迹,再留下一些松永家的旗帜,你以为我留着它们干什么?谁会知道这把火是我们放的,还是松永久秀做的。” 岩成长辰望了一眼念经声响彻的大讲堂,小声说道:“可,可里面还有一千多人呢?这,这大火一起。”他却是说不下去了,岩成友通的目光中充满着寒光,好像在说下去的话,恐怕就算是叔侄也会被一刀砍落脑袋。 岩成友通冷哼了一声道:“放了他们,以后你我叔侄两人还有活路,现在杀了他们,死无对证,到时候往松永久秀身上一推,谁知道兵荒马乱的到底是谁做的。更何况这把火又不是我们亲自来放,刚刚带头杀人的暴民让他们去干。” 岩成长辰连连点头,同时用力吸了几口气。神情突然起了变化,道:“叔父。放心,我这就去办?”说着匆匆离去,却在转身之后,脸上表情变得非常难看,还是遵照岩成友通的命令前去办事。 大火终于还是燃烧了起来,大讲堂原本念经的声音一下子停滞了下来,众人全都明白了那些恶人要将他们统统烧死,纷纷大声喊道:“佛敌、邪道、恶鬼!终有一日。你们都会下地狱的。” 一个老僧摇着头,缓缓念诵了一声南无阿弥陀佛,道:“就让我们共赴法难吧!”说着盘坐在地双手合十开始念诵佛号和经文,脸上的忐忑惊惧已经不见,变成了虔诚和淡定。 不少年轻僧人双手合十围坐在老僧身旁同样念诵佛号和经文,不再像其他人一般畏惧不安,反倒变得虔诚和淡定,脸上虽然还带着一些苍白,可是却是没有了刚才的惊恐。 蓦然,一道亮光冲天而起。东大门外。松仓重信和宝藏院胤荣脸色骤变,骇然失色,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闯入法隆寺的敌寇竟然胆大包天到这般地步。齐声喝道:“杀佛敌。” 大和国经历了上千年佛教的熏陶,全都是虔诚的信徒,见得法隆寺大火四起,攻打东大门的人们眼中尽是怒火,鼓起勇气对着东大门再次发动强攻,宝藏院胤荣喝道:“筑人梯爬墙。” 这时,岛孙次郎已经骑马冲到了东大门外,见得法隆寺内浓烟滚滚,怒火中烧。尽是抽打着战马向着一面墙壁冲了过去,竟然想要越过墙壁。不少人见得纷纷闭眼,哪曾想到他竟然站在马背上攀爬上墙壁一跃而过。 松仓重信低呼:“好胆!”随即高声喊道:“杀。杀进去!”挥舞着太刀向着抵抗的三好三人众打将了过去,宝藏院胤荣也率领着百余人攀爬院墙,翻阅过去,两面夹击东大门。 这时候抢的就是时间,一旦大火烧尽法隆寺,那当真是救无可救了,遗憾的是守门的三好政康本就是三好家中数一数二的悍将,在加上跟着他前来东大门的多是三好三人众中的精锐,不但武技强横,更精通战阵,彼此之间的配合非常默契。在狭窄的大门走道内,人数多的一方未必能够胜过人数少的一方,三好政康越战越勇,瞬间有十余人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 岛孙次郎挥舞着长枪冲杀进了东大门内的东西主干道上,正好撞见三好长将领兵前来援救,这岛孙次郎年纪轻轻,却是武艺高强,正是艺高人胆大,眼见得六七百三好三人众杀来,依然不惧,囚徒蓦然发出一声惊天长啸,如扑入羊群中的恶狼,狞狰而恐怖。岛孙次郎手中长枪不停舞动,瞬间就有三人被戳中要害倒在地上惨叫着挣扎着。 三好长将本就不是岩成友通、三好政康、三好政胜以及岩成长辰这般的猛将,他自以为是谋将,原来他在大讲堂的时候就已经看出岩成友通要火烧法隆寺,乐得岩成友通支开他,哪里想到竟然刚刚来到东大门便碰到这样一个凶悍之徒。 三好长将却不敢高声喊叫,生怕被这敌人听得直杀过来,正不知道如何命令麾下冲杀,却不知道他的身后也冲上来一条大汉,正是宝藏院胤荣率领着翻过院墙的三十余人。 三好长将等人背对着他们,因为岛孙次郎的发难,他们全神贯注着前方,竟然没有察觉道后面的情况。岛孙次郎却是看得真真切切,手中长枪不断挥舞,又戳死了一人。 宝藏院胤荣虽然还没有遇到一生的名师上泉信纲,可是他的枪法已是大和国第一,还没有创立宝藏院枪术流,也没有发明镰枪,手中的还是常人所用的短枪,他一脚踹飞了挡在身前的敌人,一枪刺死对方。 三十多人的突然闯入,再加上这些人全都是武艺高强之辈,一时间场面大乱,人人自危。三好政康同时遇到了危机,他所率人数毕竟占了劣势,再加上法隆寺大火,不仅松仓重信等人气势汹汹,就算是三好三人众的成员也都人心惶惶,一下子被松仓重信抓得破绽,终于冲破了东大门。三好政康不得不后退,眼见得东大门失守,知道事不可为,保全性命要紧,大声喝道:“撤!” 三好政康不顾三好长将陷入危机,让开主道冲入附近院落,松仓重信也不追击,他知道这些逃散而去的乃是穷寇,穷寇莫追的道理他知道,唯一所虑的是对方的主力。 主干道上在松仓重信到来之后便陷入了血腥混战之中,三好长将眼见得东大门失守,不清楚三好政康是生是死,自己队伍也陷入混战之中无法脱身,又不敢只身逃亡,他明白一旦失去了本部人马的话,现在的大和国一旦落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得忍耐祈祷岩成友通在同为三好三人众以及多年他称呼对方叔父的份上前来救一救他。 岩成友通命岩成长辰放了一把火之后,便命人背起一袋袋粮食推上车马向着信贵山方向而去,岩成长辰追上了岩成友通,问道:“叔父,真的就这样走了,寺内还有大半粮食没有运走。” 岩成友通目露精芒,稍稍迟疑了一下,摇着头,说道:“要不得了,法隆寺这把大火,再留下来恐怕就走不得了,你认为松永久秀和畠山高政他们见得大火会不会前来。” 岩成长辰心神震颤,他虽然看似愚笨,其实心思也颇为细腻,听得岩成友通所说,明白一旦耽搁下来,要将冲进东大门的敌人杀败,足够松永久秀、畠山高政等人前来。 到时候再想要离开,就万难了,恐怕所得的粮食也会被他们搜刮走,美其名曰有福共享,不过,岩成长辰突然问道:“叔父,这样行嘛?三好政康、政胜以及三好长将等人,恐怕要恨死我们了。” 岩成友通冷声道:“以后将不会有什么三好三人众,只有岩成军一支。”(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余音缭绕久不息(1) 永禄二年六月,法隆寺的大火还没有彻底熄灭,筒井城早已经陷落,筒井顺昭留下的家臣们带着他的嫡子退守郡山城,以作最后的抵抗,在遥远的丹后国,随着松岛衡胜率领一千五百军队和十架巨大的投石器越过重重关卡,到达丹后国的时候,片山盛长早已经包围了建部山城。 龟山城守将一色高信战死,稻富直秀带着一色高信的嫡子突围而出,为建部山城赢得了大半个月的缓冲时间,建部山城将士利用缓冲日子深挖沟渠、修石墙、储兵粮,做好守城的充分准备。当松岛衡胜援军到来,总共七千大军围城之时,城内毫无惊慌。 建部山城位于舞鹤湾和由良川之间的建部山山顶,海拔高度三百余米德山顶上修筑了此城,同时沿着山脊也配置了棱线防御设施。站在山上,向东可以俯瞰舞鹤湾,向西可以望见由良川,可谓军事要冲。 舞鹤湾自古以来都是山和北陆之间的重要港湾,又是地处丹后、丹波、若狭三国的商贸要冲,各路商贩人来人往,不过更多的还是武器商人和流动贩子,真正在这里开店的却也不多。 片山盛长站在了望台上掠过了建部山城,看向了舞鹤湾,码头上早已经没有了人影,逃进了山林之中,茫茫沧海鹤远处的天空浑然一体,静听着节律般的海潮呼唤,低声喃喃道:“这个城大概适合力攻。” 片山盛长乃是久经百战的悍将,眼力非凡,建部山城乃是一色氏历经数十年修筑而成的坚城,在没有绝对的碾压下是不会轻易投降的,唯有打破城内守军的心理防线,才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 松岛衡胜比起片山衡长要年长几岁。可是和片山盛长来说是两代人。不过松岛衡胜乃是伊达政衡麾下真正意义上的谱代家臣,倒也能够与片山盛长并列,不过他比以往谨慎稳重了不少。稍稍站在片山盛长的身侧,说道:“需要打出一个平台出来。否则投石器怕是没有地方安放!” 建部山城位于舞鹤湾和由良川之间,没有所为的平地,若是从由良川一侧发动攻击的话,距离上难以逾越二三百米的高度攻击至城内。他认为要攻略此城必须要有一座摆放投石器的平台。 松岛衡胜的话语虽说看似为难,不过他倒是非常乐观,要攻下建部山城并非一件困难的事情。 人有人相,城有城相。无论建筑在如何险要之地,只要能抓住弱点。亦能使之陷落。反之,无险无障的平城,也有世代平安的例子。建部山城乃是一座险峻的山城,历史上细川藤孝碰得头破血流,不得不向织田信长求援,在援军明智光秀的攻略下也打了大半年时间方才夺下,足以说明建部山城具有惊人的防御力量。 片山盛长看了看建部山城,微微摇摇头,说道:“很难从由良川方向夺取一片平台,不过从舞鹤湾方向倒是有不少地方可以作为攻击点。只是如此一来就需要先建立一个坚固的据点以保卫投石器的安全。” 松岛衡胜知晓投石器的弱点,如果没有足够的防御,恐怕一次反击就得全部报销。他突然说道:“现在的局势如此明显,建部山城内的家伙恐怕早已绝望,是否用谋略。” 片山盛长摇着头,回道:“若想用谋略,只怕城里都是无法通融的老顽固。龟山城无粮无水源,数次劝降全无功效,最终只能够选择最笨的办法,力攻破了龟山西支城,仅剩下本城的时候。城主切腹自尽,城内守军方才投降。” 谋略的成功机会。在于敌人畏惧战败或唯利是图。一色家的人自认为乃是高贵的名门,毫不畏惧败战。反而对伊达军队有着强烈反感,若想以利相诱,只怕难如登天。 松岛衡胜叹了一声,道:“看来只能够先修筑一座坚固的阵岩来保护投石器的安全,恐怕需要十天半个月内才能够攻克建部山城。” 跟随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的后藤胜基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问道:“若狭国大饭郡代逸见骏河守遣使前来,要求与我家应丹后、若狭边界线谈判,不知道两位大人意见若何?” 松岛衡胜“哦”的一声,表示知道了,却是没有表达任何意见,他回头看着片山盛长,想要听听片山盛长的意见。片山盛长想了想,说道:“主公交托给我们的任务是讨伐丹后国不臣之人,擅自越权之事还是不干为好,嗯,告诉逸见骏河守,让他遣一个说的上话的人前往冈山城便是。” 片山盛长看向了松岛衡胜,松岛衡胜点头道:“善!” 逸见昌经之事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对于他们来说攻略建部山城之事才是最要紧的事情,一旦取得了建部山城的胜利,伊达家将会转向攻略丹波国,和本愿寺的全面决裂也将日近。 法隆寺之变使得畿内的局势更加激荡,丹后国的消息通过丹波国传入了本愿寺,同时播磨国内的动静每隔一段时间也会传入本愿寺,使得本愿寺的一些人知道那把悬在头上的利刃砍向他们的日子将近。 那位号称三河谋略家的本多正信和他的挚友蜂须贺正胜在跟随下间赖照进入本愿寺不久之后,便展现了他惊人的实力,这个实力不仅仅是武力上,还有智慧和谋略上的出众。 本多正信和蜂须贺正胜一文一武可说是无比匹配,在本多正信的行动下,利用完了下间赖照之后,两人转投本愿寺显如,成了本愿寺显如的谋臣和猛将,这让下间赖照恨得咬牙切齿却是无可奈何。 下间赖照能够给予的,本愿寺显如也能够给予,可是本愿寺显如能够给予的,下间赖照未必能够给予。在河内、和泉的时候下间赖照还能够说得上话,可是进入摄津,特别是石山本愿寺之后。下间赖照在赶走了下间赖龙之后便失去了他所有的作用。本多正信看得清楚,他在利用完下间赖照赶走下间赖龙之后,假模假样的犹豫片刻之后便转投本愿寺显如。 本愿寺显如拥有了本多正信和蜂须贺正胜。一下子抽空了下间赖照所能够仰仗的军事上的优势,使得下间赖照成了孤家寡人。虽说没有和下间赖龙一般赶往丹波国传教,日子也相当难过。 一系列的内斗之后,下间赖廉被杀、下间赖龙暂往丹波、下间赖照失势,本愿寺的重要支柱下间一门三杰倒塌,本愿寺显如环顾左右,所有掣肘他权力的人统统消失。 这一方面让本愿寺显如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另外一方面本多正信同样能够“挟天子以令诸侯”,在本多正信的眼中。和那些历经百战成长起来的枭雄相比,本愿寺显如不过是中人之资,是他手中玩弄的傀儡。 法隆寺之难,对于本愿寺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只要不酿成大祸就是小事情。现如今摆在本愿寺面前的是两件大事,第一件事是坂本馆的足利义辉亲率三千军势入京都,喊出了“直抵难波津,与诸君痛饮尔”的话语,响应者无数。第二件事便是冈山的伊达政衡巡视播磨国,居住在姬路城。同时跟随他一同出巡的还有八千军势,后续兵马正在集结中。 所谓“直抵难波津,与诸君痛饮尔”意思就是直捣石山本愿寺。足利义辉已经说动了延历寺等反一向宗势力,在京都开始集结部队,数量约在二万五千人左右,这些都是精兵悍将,跟随的一揆众数目过二十万。 另外一件事情同样烦恼,名义上巡视播磨国,实际上是聚集兵马。跟随在伊达政衡身边的兵马过八千,后续兵马的集结速度惊人,每过一天时间就会增加上千人马。到达七八月份的时候恐怕聚集在姬路城的伊达军将会超过四五万,还有大量的粮食从领地内源源不断地从海上运入姬路港、冈山港、赤穗港诸港内。集结姬路城之时。丹后国也在加紧攻略。 本愿寺显如望着座下诸人,随着下间一族去势。会议室内大多数是一些老僧,老僧自然多是一些入定时间多过讲话时间的僧人,他只得越过了这些人,对着坐在下首位置的本多正信道:“京都局势如何?” 在本愿寺显如眼中,近在咫尺的京都才是心头之患。可是在本多正信眼中,京都的足利义辉不过是一些癣疥之疾,心怀大志却是能力平平的家伙,伊达政衡方才是大患。 不过,本多正信却不会当面反驳本愿寺显如,他沉思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说辞,高声回道:“原本足利义辉密访各处逗留在京都的势力,响应者无数,连天台宗等旧寺院势力也有意直捣石山本愿寺,只是法隆寺之难后,旧寺院势力发生了分裂。足利义辉这才到处游说,大声疾呼,应者看似众多,实际上多是胆小怕事之徒,不足惧哉。” 本多正信的话引起了一些人的反应,不过多是一些没有营养的怪声,落在本愿寺显如的耳中越发觉得小会议的重要性。本愿寺显如皱了皱眉头,对于法隆寺之难,他从本心上来说也是持反对意见的,要知道法隆寺乃是佛徒心目中的圣地,一向宗开祖曾经也在法隆寺求学过,不曾想到正是法隆寺之难导致了京都各势力的踟蹰不前,让足利义辉不得不高声疾呼“直抵难波津,与诸君痛饮尔”来激励诸势力响应。 本多正信眼见得众人全都关注京都的事情,他的眼里掠过了一丝厉芒,但是很快便收敛了下来,再次开口说道:“法主,诸位大师,丹后国告破在即,伊达家将会在近期集结四至五万部队,如此众多的部队,要集结起来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冈山、齿穗、姬路等港口源源不断的输入粮食,难道他们真的只是巡视播磨国一件事情嘛?这才是我们的心腹之患。”最后一句可说是在疾呼了。 本愿寺显如一楞,他神色凝重,当然知道一直以来悬在他头上的这把利刃到底是谁,虽然他紧张京都的足利义辉,可要说忘记了头上悬着的利刃,就是自欺欺人的事情。 当今天下,若论权势之大,首推西国伊达,二三百万石的石高,掌控有数座银山,拥军十万之众,这还是明面上的实力,暗地里还不知道拥有多少军队。 本愿寺显如一直以来都竭力避免与伊达家决裂,就是忌惮伊达家的实力,更让他忌惮的是,西国一向宗门徒的缺失。他之所以能够轻而易举击败三好长庆政权,靠得并非本愿寺的兵力雄厚。高屋城之战打醒了不少人,其中就有本愿寺显如。三好长庆政权从上层建筑到下层民众大量的一向宗信徒充斥其间,一旦这些人投向本愿寺,三好长庆政权一下子就损失了六七成的实力。 可是伊达家从上到下几乎没有一向宗的信徒,就算是有也是泛泛之信,这让本愿寺显如更加忌惮伊达家,因为一旦伊达家发动上洛之战,必然响应者无数。本愿寺显如目露忧色,脸上也蒙上了一层阴霾,显然他已经考虑过了与伊达家决裂之后的情况,情况不容乐观,甚至很糟糕。 本愿寺显如抬头看向了本多正信,本多正信看了一眼众人,然后便低下头不再言语,本愿寺显如了然于胸,知道了本多正信一旦说出来必然会遭到众人的反对,便决定散会。 散会之后,本愿寺显如照例留下了本多正信。 本愿寺显如首先说出了他的担忧,然后询问计将安出。本多正信回道:“法主,足利义辉虽说无法让所有人响应他的号召,若是一意孤行的话,臣预测他将会在七月中旬攻入摄津国。同时,伊达家也会在七月中旬之前集结完毕,到时候一旦同时启动,石山本愿寺安能抵挡得住?” 本愿寺显如变色。(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余音缭绕久不息(2) 姬路城,伊达政衡三年来第四次来到此城,前三次俱都是在秋季的时候来到姬路城赏枫树,如今却是在六月盛夏的日子中来到了姬路城,他的时间在忙碌中度过。连日来,政衡都要接见十位正式使者,又听取使僧、间谍、细作、诸国使者的报告,可说是相当的繁忙。既然已经正式开始聚集兵马,便要做好与本愿寺全面决裂的准备。 进攻摄津、和泉等地,随时可行,但是必须要做好一切的事前安排。第一,粮食;第二,粮食;第三还是粮食。要知道畿内剧烈动荡,数年内将会产生大量的无粮流民。 若不实现准备好足够的粮食,只怕到时候就算是击败了本愿寺,让畿内的寺社体系总崩溃,也要照顾好两者所留下的数以百万计的饥民的肚子,否则恐怕在有心人的煽动下,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姬路城已经不属于黑田氏,伊达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领地。伊达政衡住在本城,有人前来诉说法隆寺之难请求出兵援救的,有的汇报军情,也有的要求灭了黑田氏。 政衡铠甲外披着一件和服,一一接见了他们,他看似一个年轻的上位者,对于每一个前来拜访的人都会说上一句:“好了,就这样办吧!”其实这不过是他的敷衍之词,不过如此一来倒是让播磨国内的人心稍稍安抚了下来。 以小寺夫人为首的黑田人都被赶到三道城。本城和二道城现已被伊达军占领。从城内府邸被驱逐出来的姬路家臣却不能离开姬路,他们被迫重新修建临时住所,竟成为城内伊达军的护卫。重臣们的家眷大多被转移到冈山。姬路城成为一个要塞,只有母里小兵卫可以住在三道城内,负责征收赋税。母里小兵卫在数年前黑田职隆被主君谋杀之时因故脱离,甚为痛苦。感念少主黑田官兵卫尚年幼,方才怀着愧疚的心苟活于世。 三四年往来,姬路城已经越发变得不像黑田家的城堡。原本的建筑已经大多被拆卸掉了,扩建了港口。使得姬路城成为播磨国内最大的港城,是冈山港重要的集散地。 政衡正研读着一份刚刚从畿内传来的情报,法隆寺之难的详细情况终于在付出了数人代价下呈到了他的面前,看得细节,他的眉头时而皱起,时而松开,低声喃喃道:“不曾想到竟是三好三人众和松永久秀提前分裂才最终导致的法隆寺之难,而且由此引来了京都骚乱。让足利义辉不得不耽搁了不少宝贵的时间,还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三好三人众和松永久秀在历史上分裂为两大集团攫取三好长庆去世之后遗留下来的财产和权力,不曾想到如今竟然率先分裂了,导致了三好三人众火烧法隆寺,以至于松永久秀以抓捕三好三人众为名再次加了一把火,将法隆寺给彻底毁灭了。 小侍前来禀报道:“殿下,小寺夫人求见。” 政衡一顿,眼中稍稍流露出一丝疑惑之色,问道:“是哪个小寺夫人?”他一时不清楚所谓的小寺夫人,对于他来说。姬路城是他的城砦,至于黑田官兵卫,未来也将会成为一城之主。至于能否成为一国之主,还得看他的本事,最终他不会逗留在姬路城,甚至于不会在播磨国。 小侍恭敬回道:“是官兵卫的母亲小寺夫人,她从三道城而来,想要拜见殿下。” 官兵卫的母亲小寺夫人,乃是明石郡领主之女,小寺政职的养女。小寺家为了拉拢家臣黑田家,而将她嫁给黑田职隆。夫妻关系倒是相当恩爱,是个温顺体贴的母亲。 政衡放下了手中的报告。抬起头来,思忖了一会。方才说道:“请小寺夫人到会客厅等候,小心伺候着。”说着不再理会小侍,揉了揉太阳穴,随着时间的临近,一些原本没有关注到的事情全都跳了出来。 自从得知法隆寺之难的爆发,政衡决定聚集兵马于姬路城,他的心里就没有平静过,虽然这几日一直都在繁忙的事情让他无暇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这一切是否都是他需要的。 可是他的心里总是空空的。这几日政衡一边在等待着畿内的情报,另外一方面同样在不断的反思自己,这么多年自己的坚持是不是错了,自己做这些事情究竟有没有意见。 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样一条道路,已经没有反悔的退路了,政衡现在已经不是他一个人在奋斗,而是千千万万人都在他的一念之间,生与死都在他的手中掌控着,是生还是死,是荣耀还是耻辱。 政衡站起身来,伸了伸胳膊,向着会客厅走去,现在的姬路城早非数年前可比,虽然比不上冈山城那样宽大,但是也可以算得上播磨国内的第一大城,他熟悉的绕过两个走廊,来到了会客厅。 站在门口,政衡的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小寺夫人移动了两步跪倒在地上,恭候他的到来,他踏步走了进来,坐在了上首位置上,问道:“不知夫人可见过官兵卫?” 小寺夫人身着淡墨色的和服,颜色倒是姣好,眼睛似乎刚刚哭过,有点红肿,再次跪伏道:“多谢国主的恩德,官兵卫甚是乖巧,已然返回过一次家中,现在已前往任事。” 政衡看得了小寺夫人的面容,倒是没有眼前一亮的感觉,显得相当的端庄淑女和体贴温柔的样子,只是在眉宇之间留存有一丝隐晦,身体有气无力的样子,让人不得不皱起眉头来。 政衡倒是没有寒暄,开门见山地问道:“那么今日夫人为何执意要拜见于我,官兵卫,我倒是甚是信任,再长大一些岁月,我会从家中挑选一名重臣之女许配给他,然后再委以重任。” 小寺夫人知道见一次政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好似做出了极大的努力。方才开口说道:“多谢国主殿下的恩德,官兵卫回家之后也表示了对您的敬意。您的事务繁忙,原本不该前来打搅您的。只是身为一个母亲。还是无法放心得下年幼的孩儿。您有所不知,自数年前夫君突然去世。臣妾的身体便明显衰弱了,也无特别病症,只是一直萎靡不振,虽然一时并不危及生命,但是一直没有康复的征兆,身体每况愈下了。臣妾为此很是忧愁,原本夫君已经离世,应该了无遗憾。只是一想到四个年幼的孩子,便觉得辜负了曾经的饰演,实在令人悲叹。” 政衡听过黑田官兵卫曾经说过他还有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这应是小寺夫人口中的三个年幼的孩子,在历史上小寺夫人去世之后,黑田职隆再娶了宇多源氏之女为妻,生养了利则、直之、心誉春势二子一女,不过这个时空中黑田职隆留下的仅有黑田官兵卫、小次郎、香姬、虎姬,也算是一个多产男了。他实在没有想到小寺夫人会到他的面前托孤来,要知道黑田官兵卫如今虽然俸禄不高。可是身为政衡的小姓,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要照顾弟弟妹妹还是绰绰有余的。 政衡突然问道:“夫人。今日之事,官兵卫知晓嘛?”黑田官兵卫如果知道他的母亲会来向政衡托孤,那么政衡就需要重新考虑是否要在未来某一段时间重用黑田官兵卫了,一个连自己的弟弟妹妹都不想照顾的兄长,如何成长为一个有担当的人。 小寺夫人莫名的感到了一阵紧张。 她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举让她的长子差一点失去了在政衡心目中的地位。政衡虽然号称名将终结者,直接和间接之下已经有不少在原本的历史中赫赫有名的将才死在了他的手中。可是只要是一个穿越者,都有这样那样的癖好,政衡没有其他的穿越者那样的狂热罢了。 小寺夫人泣道:“今日之举,官兵卫并不知晓。这只是一个母亲的无奈之举。官兵卫过了年才十四岁,放在平常家中还是一个依偎在父母身边的少年郎。身为母亲哪里放心将年幼的儿女托付给他。母里小兵卫愈发老迈,病魔缠身。恐不长久,自从夫君去世之后,娘家断了联系,臣妾思来想去,唯有将年幼的孩儿托付给殿下您方才让人放心。” 政衡倒是没有想到小寺夫人想到的竟是黑田官兵卫年幼无知,无法照顾他的弟弟妹妹,再加上黑田家仅剩下的家臣母里小兵卫年老体弱。说起小寺夫人的两个娘家,养父小寺政职一族已经死于向政衡借了千余兵马的黑田官兵卫之手,生父明石正风也已经去世,兄长明石贞行出仕伊达家做了百石小臣,生活也是相当拮据,如何有能力照顾他们。 政衡思忖了片刻,回道:“此事我已经知晓,可让他们暂时居住在三道城内,不会有人驱逐他们走的。”他没有直接答应下来,黑田职隆并非他的直属家臣,黑田官兵卫才是,如果他直接开口的话,黑田官兵卫是不会拒绝的。这件事情,在政衡看来,是一个母亲的顾虑,黑田官兵卫未必知晓,知晓之后恐怕也不会同意的,让她们安心居住在三道城便是给了她一些安抚。 小寺夫人听得政衡的回答,忙应道:“多谢殿下的恩德!”说着退了出去。 政衡望着远去的小寺夫人,摇了摇头,哎,他倒是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到了晚上的时候,黑田官兵卫跪在门口请求政衡的饶恕,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件事情原本并非大事情,小寺夫人不过是为了托付几个子女,能够托付给政衡,足以说明了在小寺夫人的心中,政衡是一个值得托付遗孤的人。政衡答应是理,不答应也是理,现在事物繁忙,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仰或是小寺夫人真的去世之后,他倒是不介意稍稍关照一些她的几个子女,不曾想到黑田官兵卫竟然跪在门口请求饶恕。 饶恕什么,难道在黑田官兵卫的心中,做这些事情的小寺夫人是错误的。要知道小寺夫人不是旁人,而是他的生身母亲。小寺夫人前来也并非其他的无关紧要的事情,在她的心中是比生死还要重要的事情,是为了黑田官兵卫前来。 政衡想要以此事责罚黑田官兵卫,却是不忍心小寺夫人伤心,他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黑田官兵卫,叹了一声,对着身边小侍道:“告诉他,好生照顾他的母亲,那是一个好母亲。” 不知道在说这个话的时候,政衡是否想起了他的母亲。不过他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对于母亲的影像已经非常模糊了,有时候见到一些慈母常常会将面容重合起来,这或许就是他见到慈母的时候会变得多愁善感的缘由。 黑田官兵卫听得政衡的回话,退了下去,眼中尽是恭敬,他知道自己今日这一关终于过去了。因为他知道如果今日不前来请罪的话,虽然一时间可能不会觉得什么,可是一旦时间长了,定然会产生一些不好的影响。长痛还不如短痛,直接前来请罪。不曾想到竟然会得到这样一句话,这让他颇有一点儿摸不着头脑。 黑田官兵卫离去后不久,一个侍从对着政衡跪倒禀报道:“报告大宰大贰殿,但马国山名佑丰想要见您。”政衡皱了皱眉头,回道:“不见。”侍从坎坷了一下继续禀报道:“可是他说道您要不见他,他就要绝食。” 政衡没好气的说道:“随他便,告诉他,他自己想死,很多人欢迎他切腹自杀。”侍从离开后,政衡不屑地说道:“多大人还学小孩子赌气,要死早在但马的时候就该死了,现在想用死来逼迫我,与我何干?” 服部正成小跑了进来,政衡揉了揉太阳穴,问道:“发生了何事?” 服部正成回道:“别所安治引了一名本愿寺的使者进入城内,三木城的内应无法得到他们谈话的详情内容,不过还是让他看清楚使者的面容,据他的诉说,图师画出了使者的面容,是本多弥八郎。”(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余音缭绕久不息(3) 别所氏最盛期的时候控制了东播磨八郡(美囊郡、明石郡、加古郡、印南郡、加西郡、加东郡、多可郡、神东郡),这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老黄历了,自从别所则治去世之后,别所氏和许多家族一样不可避免的走向衰退,夹在伊达家和三好家之间的别所氏家风坚毅独立,一面与三好家对立,另外一方面和伊达家的关系也非和睦可言。 伊达家和别所家之间表面上看起来相当和睦,三四年来没有发生过一次小规模的战斗,可是伊达家蚕食别所家的土地并没有一刻消停过,三四年以来,原本掌控有八郡之地的别所家仅剩下了一座城池三木城。随着三好家的衰落,本愿寺的崛起,别所家处于伊达家和本愿寺之间的是非之地,在伊达家的蚕食之下不得不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别所安治送走了本多正信之后便收到了来自姬路城伊达政衡的来信。信得内容是说伊达政衡要在姬路城召开会议,命他尽快前往姬路城参拜。信上又说,三木城乃是通往畿内的重要城砦,和池田家有宿仇,在伊达军出击摄津国的时候担任向导云云。 别所安治接到信后,全身不寒而栗。要知道他刚刚送别了本愿寺的使者,前脚刚送走,后脚就来信命令他前往姬路城参拜,这件事情处处透露着诡异,让她不由得多想了。 信上说因为他住的地方靠近摄津,熟悉摄津的地理,这似乎只是一个借口。同时,他又向导曾被召至冈山城而遭到杀害的几名武将,使得他更加感到害怕。假如他与本愿寺通谋的事情已经败露,则现在便只有死路一条。 老父亲别所就治得知详情之后。同样陷入了焦灼之中,他一方面和别所安治一样纠结前往姬路城是否会遭遇不测,另外一方面却是在想着本多正信来时所说的不着边际的话语。 别所就治说道:“现在逃到本愿寺投靠本愿寺显如还来得及。假如本愿寺不行,也可以到丹多野家去。不过若是只身离去的话。恐怕寄人篱下的日子会非常不好过。” 别所安治拍了拍自己的脖子沮丧道:“我想伊达要的是我这颗脑袋,如果我的脑袋能够换来族人的生存,我愿意牺牲,恐怕伊达要的不仅仅是我的脑袋,这才是让人忧虑的地方。” 大战在即,任何人都不会愿意后路又被截断的危险,特别是上洛的时候,任何被怀疑和敌人通谋的势力都会被无情的拔除。就算是愿意付出惨重的代价,心中已无反意,宁杀错勿放过的道理人人都懂。 别所就治明白儿子的话语说的没有错,他在思考着若是正如所预料的那般,三木城能否坚持的住,他突然说道:“今日本愿寺的使者所说的话语虽然杂七杂八好似没有任何头绪,可是要是和这一封书信相结合看来,却是在暗示我们一个道理,唯有奋起反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别所安治眉头紧皱,若有所思。他的脸上是思考的神色。却没有一丝骇然,显然他也考虑过了奋起反抗的道理,只是想要从老父亲的口中说出来罢了。一旦由他说出口怕其他的家臣不会答应,可是别所就治大为不同,起码能够说服他的几个弟弟和他站在一起。他不动声色的说道:“假如我们三木城奋起反抗的话,那些原本隶属于我们的支族臣从恐怕不会出兵与我们共同对敌,最终能够招募到的勇士不会多过千人,想要在千军万马之下坚守住三木城,怕是不易。” 别所安治的担忧,别所就治何尝不知道,他同样清楚一旦树起反旗。必然引得近在咫尺之遥的姬路城的数万大军的怒火,成千上万大军扑来的恐怖。瞬间就能够淹没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他正在思考,他认为这是一项极其危险的赌注。如果伊达政衡真想这样做。要消灭上千人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就算有了本愿寺的支援,也难以抵挡得住伊达家的怒火。 别所就治和别所安治父子两人后悔自己的失算。他们觉得为了保存家名在伊达家和本愿寺之间左右逢源,因而与本愿寺通谋是一件极其愚蠢的行为。 为了生存,同时也为了继续保有祖先留存下来的土地,需要具备敏锐的洞察力来选择强者,参加作战,乃是当时地方豪族的生存之地。事实上,当年为了抵抗三好实休的入侵,别所父子投靠伊达政衡。结果,这场战争气候决定了最终的胜负,一场大雪不仅让三好实休退兵,同时也让别所父子自以为是的认为是上天保佑着他们,而不是伊达家的帮助,战后对待伊达家的援军实在说不上友好。上一次战争,伊达家吞下了怒火,在东播磨采取了和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策略,使用步步为营的蚕食,一步步将别所家的土地收入囊中。 然则,别所家的策略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当年就应该彻底投靠伊达家,虽然会失去一部分地盘,但是不会像现在这般只剩下孤零零的三木城,也没有像现在这般左右为难了。走错了一步,那么就只能够弥补当年的错误,走上自认为正确的道路。他原本想着与本愿寺私下通谋,以为如此一来无论是伊达或本愿寺获胜,东播磨的别所族人皆能继续生存下去。哪里料到事与愿违,还是被政衡察觉了。 别所就治突然说道:“这件事情,仅仅凭借着我们别所一族实在是孤独难支,唯有请求本愿寺前来帮助我们一同守备,方才有一线生机,而且还要期望于本愿寺不会弃我们而与伊达家媾和。” 别所就治的话说明了他已经决定了奋起反抗,不过还需要本愿寺的支援。他没有绝对的把握守住三木城,虽然三木城乃是播磨国有数的坚城,难道龙野城、御着城、置盐城不是坚城,还不是一个个被伊达军给拔除了。虽然别所家自认为乃是高于伊达家的名门,难道出云的尼子、周长的大内、但马的山名、丹后的一色、备前的浦上甚至于安艺的毛利。个顶个的都比伊达家这样的藤原氏的旁门支流要高贵得多,还不是一个个都败在了他的手上。 可是就算是如此,让他们引颈就戮。还是做不到。或许奋起反抗,方才有一线生机。在本愿寺取得畿内大战的胜利之后转向与伊达家决一死战。到时候身为最先反抗伊达家的别所一族将会引来新的辉煌。不过一旦失败,他们同样清楚,不仅领土会被伊达没收,连家人也将沦为俘虏,真爱是非常明显的事情。因此,事前他必须要先他们安排逃难的地方。 别所安治知道父亲看起来下定了决心,不过心中还是犹豫不决,他突然提出了一个建议。道:“本愿寺的使者刚刚离开不久,我们前去追赶还来得及,或许还来得及吧?” 别所就治摇了摇头,他人老成精,他不像别所安治说的那般去做,决定追赶本愿寺的使者,一旦被伊达家的人察觉到,那么下一步就不是一封书信了,而是前来逮捕他们父子的大军了。他稍加思考后,说道:“这件事情还得从长计议。能拖就拖,同时秘密派遣使者前往越水城,求见本愿寺的使者。告诉他起码要有实质性的援助,否则我们不会竖旗。” 别所安治点点头,应道:“正是此理。不过就算是不竖起旗帜,家人该如何应对,是否先安排他们逃走?” 别所就治摇着头回道:“现在还不急,看看再说。”他知道这样一来,必定会马上被伊达的间谍所察觉,他们以进退维谷的表情站在三木城头,等候着来自姬路城和越水城的动静。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三木城别所父子的踌躇,近在咫尺的姬路城的主人伊达政衡却是引来了一名乘船偷渡而来的使者。伊达政衡的老朋友,数度前来与他会面的足利义辉的特使细川藤孝。 细川藤孝是来请求伊达政衡出兵攻打摄津的。谁让法隆寺之难使得原本答应了足利义辉出击攻打石山本愿寺的各势力再次踟蹰不前起来。急白了无数根头发的足利义辉想到了伊达政衡,打听到伊达政衡在播磨国聚集人马,便提出了让伊达政衡先出兵打击石山本愿寺的馊主意,明智光秀虽然明知道这件事情难以成行,不过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得死马当活马医了,细川藤孝再次担当起了特使的身份,身上还带着一份第一次来见伊达政衡的时候带着的命令,让伊达政衡担任幕府副将军的命令。 政衡没有和足利义辉照过面,也没有和明智光秀见过一次,倒是和细川藤孝见了不少面了,他从繁忙之中抽出了一些时间出来召见细川藤孝,开口问道:“细川君近来可好?” 细川藤孝和伊达政衡也算是老朋友了,他听得询问,却是没有回应,而是直截了当的拜道:“听闻西国探题近日聚集兵马于播磨国内,这是征夷大将军转交给大人您的传檄布告,还请大人看下黎民百姓的份上扫清天下,扶持足利,拯救黎民。” 细川藤孝知道伊达政衡一旦寒暄起来,恐怕就会将人给绕了进去,正题就无法展开了,他直接开门见山的拜问,让政衡颇有一些下不来台。政衡在幕府的役职是西国探题,管理山阴、山阳两道,即中国探题,战国时代,周防的大内义兴补任,后来由伊达政衡拒绝副将军之后担任。他在朝廷的官职是大宰大贰,细川藤孝称呼西国探题,而不是大宰大贰,足以说明了一切。 政衡从侍从的手中结果了传檄布告,从上往下看了起来:“幕府副将军藤原朝臣伊达政衡谨以大义布告天下:本愿寺篡僭势力欺天罔地,灭国弑君;秽乱京都,残害生灵;狼戾不仁,罪恶充积!今奉将军密诏,大集义兵,誓欲扫清天下,剿戮群凶。望兴义师,共泄公愤;扶持足利,拯救黎民!”最后还有一个空出来的地方,显然是让他安上印子的地方。 政衡啧啧笑着,脸上挂满了讥嘲的笑容,不屑道:“幕府副将军,好高的位置啊,细川君,四五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向我推销过副将军的职位,现在的理由和当年的理由并无差别。” 细川藤孝不清楚政衡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来,他早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知道仅仅凭借着一个幕府的副将军的职位就想要拴住一方枭雄,实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政衡看了看手中的檄文,道:“不过这份檄文写得倒是相当不错,我会认真考虑的,只要幕府将军能够在摄津打开局面,我们必然就会跟进,到时候会师石山本愿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细川藤孝知道这不过是政衡的推延之词,只是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也已经无话可说,两人正要进入无聊之极的寒暄时间的时候,服部正成匆匆赶来,跪倒在地。 细川藤孝也是眼里界的人,知道这是伊达家的内部事情不好呆在当场,便想要告辞,倒是政衡摆了摆手说道:“说吧,让细川君也听听到底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紧张。” 服部正成说道:“主公,大事不好了,三木城别所父子对本家谋反,举兵独立了。” 按照太阁立志传,下面应该是这样回答的: “你说什么?别所竟敢谋反我!” “据说,别所大人在城内商议会议,那些家臣以死请求其起兵讨逆,他只好当场发布了独立宣言!其谋反之意,不辩已明!” “……这不是真的吧!?别所他,他竟然会背叛我……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哼,既然已如此就更无法原谅。传令家中诸将!本家将倾全力讨伐别所安治!” 真实的情况是: 政衡“哦”的一声,淡然道:“知道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余音缭绕久不息(4) 永禄二年(1559年)六月中旬,当三木城使者通过越水城把别所就治、安治父子的决策告诉本多正信之后,本多正信非常高兴。正如他预料的那般,别所就治、安治父子在伊达家集结重兵于姬路城的时候,一改往日的优柔寡断,义无反顾地举旗造反了。 三木城公开举旗造反,使得播磨国局势再度改变,而这一改变,不但有利于本愿寺在摄津和大和两地战场上的是啥,也对未来畿内局势的发展产色和那个了重大影响。 本多正信当即决定,当三木城举旗造反的时候,一定要让三木城挡住伊达政衡的猛攻,拖住他的脚步。一定要在畿内分出胜负之前无法进入摄津一步,这就是本多正信给本愿寺显如献上的计策。只要在畿内分出胜负,伊达政衡还无法进入摄津的话,到时候是战是和就不是伊达政衡说了算了,本愿寺显如有了和伊达政衡讨价还价的筹码。 到时候,三木城别所父子是生是死,只不过是本愿寺显如和伊达政衡之间的一个筹码罢了,不过只要三木城在畿内分出胜负之前还在别所父子的手中,他倒是不介意向本愿寺显如求情好好照顾他们的家人。 细川藤孝骤闻三木城谋反,愕然之余以为是伊达政衡故意所为,不过很快他便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给甩了出去,要知道这种事情是无法作假的,更何况三木城是明摆着的,谋反与否一看便知。 细川藤孝原本没有说话的余地,不过他还是强烈建议伊达政衡趁着别所父子谋反未稳之际,果断发动进攻。兵贵神速,若是给了别所父子充足时间。得到了足够的援助,那攻击难度必然会大大增加,伊达军为此付出的损失会更大。不但无法短时间内击败对手,一旦短时间内无法取得突破。畿内的足利义辉将会变得更加的困难,还有可能阴沟里翻船,让本愿寺稳定了局势。 细川藤孝也是关心则乱,他可是足利义辉的亲信家臣,一直都在足利义辉的身边,知道足利义辉的所有决策,一旦伊达政衡无法顺利上洛的话,足利义辉将会变得独木难支。 本愿寺到时候可以从容应对足利义辉的挑战。在大和国内驰骋的松永久秀、畠山高政等人也不用调回石山本愿寺,继续在大和国内甚至于突入京都后方捣乱,引得诸势力踟蹰不前。 政衡显然对于三木城造反一事另有所谋,他并没有如细川藤孝的愿望强攻三木城,反倒是给了三木城足够的时间来坚守城池,这让所有关注这件事情的人们大跌眼镜。 本多正信长舒一口气之余稍稍有一些疑惑,不过他还是没有看清楚伊达家的真正目的,认为是伊达政衡连年告捷,心中早已经被胜利的光辉给蒙蔽了,骄兵必败的道理都不懂。 本愿寺显如听闻三木城谋反堵住了伊达军的东进之路。大大赞赏了一把本多正信,不过他还是不敢明着支援三木城,当然暗地里要大大支持三木城。堵住伊达军的进军也是应有之事。 足利义辉闻得伊达政衡竟然被小小的三木城阻挡住了脚步,大声痛骂之余,脸上带着讥嘲的笑容,语气却是颇为不善,狠狠地痛骂了一顿伊达政衡的无能,名声害死人。 明智光秀倒是对伊达政衡的踟蹰不前感到迷惑不解,难道真的是被三木城给牵绊住了脚步,他还是被传统的战法给误导了过去,在传统的战法之中要攻略一座笼城的城砦是一件比拼忍耐的事情。 三木城虽然不是天下名城。想来也是播磨国的坚城,想要攻略这样一座城堡。短时间内想要夺取城砦,伊达军兵马就要受到更大的损失。在这个战乱的时代,最需要的就是骁勇善战的武士,伊达政衡必定明白这个道理,不会做那损兵折将的力攻策略,而采取饥杀和水淹的策略。所谓饥杀就是粮食战,水淹便是四面建立堤坝放水围城。 众多有见识的人都认为想要攻取三木城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殊不知在政衡的眼中,想要攻略这样一座用石木坚固实在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要知道他在科技树上点出了青铜炮的主。 青铜跑火药硝石消耗巨大,可要是攻略一座小小的三木城还是绰绰有余的。之所以没有急着攻打三木城,不过是为了让本愿寺认为伊达家已经技穷黔驴,短时间内无法攻克三木城,可以放心大胆的出兵和畿内的旧寺院势力拼个你死我活。 三木城之笼城战打得乏善可陈,倒是建部山城之战早早的分出了胜负。 永禄二年(1559年)六月二十七日,一座宽大的城砦在建部山城靠近舞鹤湾建立了起来,天气晴朗,镝箭呼啸三声,越过建部山城的主楼。数秒後,城兵起了骚动。在他们耳中,镝箭声成为不吉的徵兆。有人甚至为这早已平息的箭音,发出颤抖。 镝箭是从伊达阵营中发出来的,代表发动战争的前导。若在城砦没有修建起来之前,镝箭声或许不会引起恐慌,而今,城砦修建完毕,建部山城突围无望,宣告作战的镝箭声,无异于死亡之音。 主事者的家人大多在城内,士兵们乃是附近的乡村武士,平时执锄下田务农,有事时才由领主召唤集合。一色氏和武田氏连年征战,这些人倒是久经战场,以往都是你来我往小打小闹,哪里是伊达家这种体量的敌人的对手。不管是人数还是士气上来看,除了建部山城还算是一座坚城之外,其余的全无胜算,可以说这是一场毫无胜算的战争。 眼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全城战没,另外一条就是有人出来为此次大战负责,其余人等耻辱的活着,是生还是死,全都在一色义幸、义道父子两人的一念之间。一色义幸、义道对视一眼。眼中全是决绝。 正要召集家臣们做最后的宣言,一阵震耳欲聋的暴响将一色义幸、义道父子从决绝中惊醒过来,接踵而来的便是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还有巨大的气浪呼啸而来,两人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便被猛烈地掀飞到了空中。又像枯叶般翻翻滚滚地飞出老远,然后重重堕地。 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嘴里便灌满了恶臭的泥水,他们两人飘荡到了院子中的池塘中,从池塘中爬了出去,极目所见,尽是垮塌焦黑的街道乘员,倒塌燃烧的城楼。还有横七竖八的尸体。 怎么回事情?发生什么事情了?两人还没有弄明白,稻富直秀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看得两人的模样,忙上前道:“城主,情况如何,狗日的伊达军用投石器抛投装满火药的木桶。” 一色义幸摇晃了一下脑袋,皱了皱眉头,他不曾想到伊达军不动则已一动就让人无法抵挡,他狰狞的喝道:“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抛投过来的,怎么可能?抛投到本丸的?” 一色义道一拍脑袋。突然想到了什么地方,指着外面的城砦恶狠狠地说道:“可恶,原来他们一直修筑城砦并非是想要包围我们。而是想要建造投石器的平台,现在该如何是好?” 稻富直秀一脸的茫然,他原本就不清楚该如何是好,跑进来询问两位主事者的,不曾想到两人全都被打蒙了,却向他询问该如何是好,他哪里知道,只得低下头摇着头。 一色义幸望着被炸得焦黑的城垣,脸上忽然之间绽放起了冰冷的杀机。狞声说道:“义道、稻富,你二人立即命人退守西之城。将东之城让出来,只要他们敢于进来。那么投石器就没了用处。”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建部山城分为东之城、西之城和本城组成,现在东之城遭到了惨烈的打击,本城也是中了一弹,只有西之城位于武鹤湾一侧,距离较远,还算安全,只要将伊达军放入东之城,那么投石器就失去了它大部分作用,唯有一步步的稳步进攻,就可以进入传统的战法之中。 毫不夸张的说,一色义幸在与若狭武田家的争斗中让他拥有了一定的战术素养,在丹后、若狭一带也算是出类拔萃的。说话间,投石器再次抛射了出来,这次投射的没有了第一次的威力巨大和突然性,不过也更加的恶心,竟然全都是用麻布袋装填起来的粪水。 这些粪水伤害可说是没有,可是恶心人却实实在在的,更为可怕的是这些粪水都带有致命的病菌,一旦接触到储水系统的话立即就能够让建部山城失去水源,就算是有粮食没有水源也会很快失去战斗力,更可怕的是士气。 一色义幸、义道父子各自率领着一支督战队前去督战,不曾想到伊达军的攻势越发的猛烈,他们两人虽然勇猛过人,但是现在也是强弩之末了,他挥舞着血淋淋的长枪,带领着士兵一次又一次的冲到二丸高墙边上阻击,杀人,然后再组织大家冲锋,阻击,杀人。直到没有人跟在他的身后,两父子才觉得非常不妙了。 片山盛长眼见得胜利在望,倒是闲情信步,胜利在望,他仰天大吼起来:“进攻、进攻、进攻……”他不停顿的喊叫着进攻,进攻,进攻,进攻,再进攻,只要建部山城在我,他的此次讨伐战也将告一段落,往后便会返回因幡国建设他的鸟取城去了,部队也会交由松岛衡胜进入丹波国作战。 要说遗憾,也遗憾,不过片山盛长知道,他的战功已经非常多了,一旦功高震主的话恐怕就算是他们父子两人都得到伊达政衡的信任也难保不会受到众人的嫉妒,这对他们来说是不利的,该放手的时候就得放手。 一色义道身上已经不止数处被箭矢长枪刺中,没有喊疼,他依旧如常一般做着同样的事情,现在他的身边已经不足三十人,阻挡着近千人的敌人,他暗叹一声:“败了!” 正当他暗叹的时候,一条秃头大汉从城头上跳跃进来,随着他的进来,一共七八个大汉同时跳将起来,人手一把戒刀,领头的秃头大汉喝叫一声:“是一条大鱼,是我们的了!” 说着七八个大汉同时出手,刀光如雪,向着一色义道扑来。 一色义道知道对方定然是跟随来的不知道那里出家的僧兵,不然也不会使用戒刀这种非常规的武器,但是他没有半点瞧不起对方的意味,一见七八个僧兵出现,立即手中长枪一震。 这些僧兵眼前仿佛出现了十七八个枪影,枪枪向着他们的要害招呼。他们惊慌地拼命挥舞手中的戒刀,东挡西架,乱作一团,只听得一连串叮叮当当的爆响,接着是一阵惊叫,一个矮小僧兵首先被挑中了咽喉,倒在了地上,喷溅着鲜血,抽搐着身子,眼前是活不成了。 其他僧兵看到一色义道如此强悍,不觉得身子一震,正当发动下一波进攻的时候,城头上跳进十余名片山家的武士,他们一见到一色义道就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高声喊道:“一色义道,我看你还是投降好了,我等可以向大人求情,免你一条狗命!” 说话间已经将一色义道团团围住,后面城头上源源不断的跳进各色兵将和片山家、后藤家还有伊达家的直属武士来,一色义道身旁敌人越围越多。 一色义道心中暗暗忌惮,四处寻找逃生之路,先返回天守坚持片刻再说,可是他哪里找得到出路,哀叹一声,大声喊道:“枯草伤的霜雪随着早晨的阳光消失了,吾命也如此终究逃不过报应啊!”说着挥舞着长枪冲进了敌阵之中,刺死了一人后终究双拳难敌四手,被数把长枪刀剑给砍中刺中,壮烈死去。 一色义道一死,一色义幸同样生无可恋,在抵抗了一阵之后,在天守阁内而死。 倭国名门丹后一色氏嫡流灭门,支脉上洛投奔足利义辉,稻富直秀原本想要跳入了舞鹤湾殉死,怎耐海水太冷,被生擒活捉,在丹后国务农了一阵,后出仕于后藤家。(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余音缭绕久不息(5) 让三木城一战成名的无疑是羽柴秀吉,也就是后来取代织田信长成为一代天骄的丰臣秀吉,也就是那个妄图侵占朝鲜进而夺取大明的平秀吉。 历史上羽柴秀吉攻略三木城打了整整两年时间,他所要面对的对手比起现在伊达政衡所要面对的对手要复杂的许多,羽柴秀吉一面包围三木城,一面要分兵进攻她的支持者跟家臣,另外还要对付步步紧逼的毛利军,实在是拘襟见肘,这才用了长达两年时间。 这个时代,羽柴秀吉所要面对的对手别所长治的老爹和爷爷要用他们的子孙用过的法子来抵挡伊达政衡的话,那么只能够说是自找死路。伊达政衡要面对的对手其实要简单的许多,本愿寺虽然一面暗中支援三木城,却还是没有彻底撕破脸皮公开与伊达政衡为敌,只能够暗中志愿三木城,既然是暗中,那么三木城得到的支援就非常的有限,甚至于有则等于没有,另外一方面经过了三四年的调略,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跟随别所家走上那条死路了。 当然若是让别所就治、安治父子知道建部山城快速陷落的过程的话他们也不会如此有胆量坚守住三木城,要知道投石器是由伊达政衡从故纸堆中挖掘出来的攻城利器,攻略丹后建部山城用上了十架巨大的投石器,难道他们自信能够挡住比起投石器还要威力巨大的青铜炮。当然,在他们的眼中,青铜炮应该称呼为国崩,国崩国崩,一炮国崩。 本多正信之所以说服别所父子谋反,原因就是三木城乃是通往摄津国的陆路的关键地区。向东通过山阳道可直达摄津难波津,在控制了水军的优势之下,一旦兵临城下。石山本愿寺只有困守一偶的命运。而且控制了三木城之后,伊达政衡能够把自己的实际控制区完全推进到石山本愿寺的门口。这同样是本多正信说服本愿寺显如冒着和伊达家撕破脸的危险支援三木城的缘故。 伊达政衡布置了如此大局却不是自己掳袖子亲自上场的,也还没有到他亲自出场的时候,三木城谋反让他有了拖延一段时间的时机,当然这段时间不能够太长,在新寺院势力和旧寺院势力之间分出胜负之后便是伊达政衡出兵上洛之时。正如历史上羽柴秀吉一等到明智光秀发动本能寺之变,杀死了织田信长之后方才起兵逆袭发动了山崎之战,攻破了明智光秀然后趁势一举窃取了天下,至于织田信忠不过是意外之喜罢了。就算是明智光秀没有杀死织田信忠,羽柴秀吉也不介意暗中让他永远开不了口。 缓慢进攻自然也不是放任三木城,伊达政衡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他一面聚集从各地区招募而来的士兵,一面对这些士兵开始训练。这些部队年龄普遍在十六到四十岁之间,还经过了一定的队列训练,能够拍横队和纵队。其中近半都有着大规模训练的痕迹,骨干分子基本上是伊达政衡一路打出来的老底子,不过还有近半人全然没有经过如此大规模的集结。 外人常常称呼倭国乃是村级械斗,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战国时代一切以军事为先。这和中原古代的战国时代相仿,农民是为了服务军人也就是武士。时刻准备着战斗。农民也并非仅仅自顾着种地,每隔一段时间也都要训练,甚至于七八天上百人械斗,一个月来上一次数百人的械斗,如果运气不佳的话一年内来上一趟数千人的战斗也是常事,像某些号称甲斐之虎、越后之龙等等地区的农民却是倒了血霉了,数年内扛上武器打一场大半年时间的万人大战也并非难事,这种事情还连绵不绝来了好几次。 招兵这件事情在和平时期是一件非常困难和麻烦的事情,可是在战国时代。一切以服务军事为优先的时代里,伊达家又是掌控西国的唯一霸主。只要是怀揣着梦想的年轻人都会员以前来加入的。当然这样的怀揣着梦想的年轻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还是强制性的分配到了每乡每村。按照人数和石高的比例还划分募集士兵,这也是战国时代常常使用的办法。 倭国古代农民只有名没有姓的,就是说是没有资格入户籍的,要入户籍起码有名字吧,连名字都没有如何入户籍,这也是为何要到明治维新之后因为为了更加好的管理农民方才开放了户籍制度。当然还有一类人也没有姓,那就是某些好长千年不易的居住在京都瑟瑟发抖的天皇陛下啦。伊达政衡要直接招募士兵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不过按照比例以及一名武士按照俸禄多少随行多少名士兵可以一定意义上来为他解决这个麻烦,不过从一定意义来说这些招募的士兵是当地武士的附庸,而不是伊达政衡的直属。 伊达政衡知道,要将他们全都认同他一个人的命令,那么他就需要将骨干分子撒到里面去,然后开始组建部队,很快四万五千人的大规模的部队很快编成完毕。三木城既然不能够在短时间内攻克,这不是伊达军没有能力,四万五千人想要攻打一座只有千人守城的平山城,实在是一件容易非常的事情,特别是在装备了大量青铜炮的伊达军面前。 有能力为了拖延时间不能够攻克三木城,是颇为憋屈的事情,不过伊达政衡觉得这是一个练兵的好机会。他的部队全军出动,直奔三木城而去,要知道成千上万漫山遍野。 一时间给予三木城的压力可想而知,就算是专门联络三木城的本多正信也是紧张的额头冒汗,他现在正躲藏在远离三木城的一座山上望着如同浪涛一般涌来的伊达军,哀叹一声“好多。” 倭国就那么大,从姬路城跑到三木城就算是再蹩脚的人走上一天也能够来回一趟,四万五千人前锋刚刚到达三木城开始修筑阵营,殿军还在姬路城内吃茶泡饭等待命令。 三木城号称播磨国第一坚城,曾经是东播磨八郡的第一大城。当然不是什么城墙低矮的小城堡,只是在伊达政衡的眼中实在是一座稀疏平常的城堡,他的眼光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是越来越刁了。三木城看起来也算是一座能够容纳七八千人的大城。可是现在城内守军再加上这些守军的家眷,总共不过三千余口。能够拿起武器作战的不过千余人。 就千余人的规模就想要抵挡住四万五千人的进攻,实在是一件做梦都要噩梦醒来的事情。要知道他所要面对的并非是对围城战毫无办法的军队,投石器不用说了,青铜炮也即将揭下神秘的面纱。 伊达政衡想着拖延时间的打算,可是他戴罪立功的前锋宫泽平八却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要知道他原本是一方守备,就是在攻略石见国的时候被撸去了职位,现在他好不容易混上了前锋的职位。如何不想要好好表现一番。 面对这样一座瑟瑟发抖的一座城堡,宫泽平八觉得没有必要等伊达政衡出手,在伊达政衡到来之前就攻克了三木城不是更好。他命令道:“传令!准备云梯,在城西立火堆,烟熏城上之后开始攻城!” 树枝与青草被一捆捆的扔上噼噼啪啪的火堆,很快就在烈焰的焚烧下变得焦黄、发黑,最后不情不愿的勉强燃烧起来。尚且充满水分的植物梗叶燃烧的很不充分,在高高的几个柴火堆火堆上冒出了浓浓的烟雾。 烟雾很快就升腾起来,让三木城的城墙外很快就烟雾弥漫,看不清远处。 而植物梗叶中含有的各种有机物或者被火焰直接烤出来。或者在燃烧中发生了氧化反应,刺鼻的或者不刺鼻的味道顺着烟雾向西城城头上飘去。熏得城头上有限的守军逐渐睁不开了眼睛。热气是向上升的,在城下听起来。城头的咳嗽声、打喷嚏声越来越多。 宫泽平八所率领的前锋并非他所熟知的安艺众,不过其中骨干分子全都是经验极为丰富的武士,见得城头守军已经乱作一团,突击部队立即用布蒙上下半截脸,带着云梯冲进烟雾中。 三木城乃是一座平山城,最主要的防御方式并非它的城垣也不是它建造在的小山包,而是围绕在城外的美囊川,不过很不幸的是仅仅凭借着三木城的守军如何是伊达军的对手,美囊川早已经在伊达军到来后被三木城的守军放弃了。不得不放弃啊,就算是出城迎战也会被打的连他们都不认识。四万五千人啊,还都是身着整齐足具装备齐整武器的精锐。 看着像是精锐。其中有近半是新兵。可是比起三木城内的千余守军来还是让他们不敢出城,人一旦不敢出城就会被人看不起,担任前锋的宫泽平八这不是看不上眼了吗。 一旦被宫泽平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看不上眼,三木城就会以一种悲哀的方式来结束它的命运,连被青铜炮肆虐的机会都没有了,难道青铜炮的神秘面纱将不再揭开。 三木城乃是一座平山城,在失去了美囊川的守护之后,通往三木城的通道被打开,烟雾笼罩之下咳嗽声、打喷嚏声越来越多,五六个长梯转眼之间架上了城垣,爬梯子的伊达军用比较稀疏些的布蒙住口鼻,城头的守军没有想到伊达军会采取这样的战术,用厚实的粗布蒙住口鼻,感觉呼吸不畅。不蒙上的话,几乎无法呼吸,实在是难办啊。 不仅仅是燃烧造成的烟雾,城下的伊达军不停对城投方向射箭开炮,开炮当然开的是铁炮,也就是开枪,制造成更多呛人的烟雾,极为糟糕的环境降低了不少攻城的难度,伊达军再攻打三木城的第一战就开始和守军争夺最外围的城垣的控制权。 这让躲藏在山中的本多正信捏紧了拳头,想着是否请求本愿寺显如放弃攻略延历寺等旧寺院势力,转而联合旧寺院势力共同对付强大的伊达军。不过转念一想,本多正信苦笑了一声,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如果是在攻略大和国之前方才有一线机会的话,现在嘛,双方没有起码的信任,何来联合,恐怕到时候会被旧寺院势力用来联合伊达家的筹码,现在只能够祈祷三木城的运气足够好了。 三木城的运气好嘛?!如果是其他的任何一个伊达家的家臣来担任前锋一职的话,恐怕也不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了,宫泽平八不知道政衡的真实想法,他唯一想要的就是戴罪立功。 正在路上的伊达政衡骤然听得宫泽平八猛攻三木城的消息的时候,脸色变得有一些紧绷,他心中稍稍叹息了一声,算尽了一切确实没有算到宫泽平八立功心切的上面来。 伊达政衡倒是不会将心中所想说出口来,原本想要用三木城来做拖延时间的想法也是他一个人想想罢了,没有宣之于口,现在听得宫泽平八用烟雾的方式攻城,随口问道:“不曾想到宫泽平八蛰伏数年也算是成长了不少,知道用烟雾的方式。” 野山益朝倒是猜出了一些伊达政衡的想法,不过看后者并无意责怪宫泽平八的意思,不动声色地问道:“主公,如此一来三木城怕是坚守不住多长时间,是否要进击摄津国?” 野山益朝的意思,政衡知道,他原本想要利用三木城来作为拖延时间的靶子,不曾想到刚刚出得姬路城就碰到了这种事情,倒是让他有点儿意外,不过进击摄津国就是彻底撕破脸了。 政衡哑然失笑,道:“你说一旦三木城的消息传到畿内的话,谁最着急?” 他的话一出口,在场众人全都面面相窥,纷纷开口,大多数人说本愿寺显如,倒是居于末尾的黑田官兵卫悠悠说道:“恐怕第一个着急的是京都的幕府将军足利义辉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余音缭绕久不息(6) 足利义辉自从入了京都之后便没有了任何音信,其实对于伊达家的人们来说有点儿可有可无的,在他们眼中足利义辉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一旦伊达政衡上洛就得扫进历史的旮旯里去的无能之辈。足利义辉进入京都一事还是伊达政衡的意思,虽然不清楚到底这里头发生了什么,不过在场的人大多数或多或少听说了一点情况,足利义辉希望聚集大军突击石山本愿寺,很显然那些旧寺院势力很明显没有直捣石山本愿寺彻底撕破脸面的打算。在众人的眼中,旧寺院势力现在已经撕破了脸皮打生打死还做着坐下来谈和的美梦实在是一件愚不可及的事情。 旧寺院势力首鼠两端,足利义辉同样进退维谷,这件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原本所谓的围魏救赵之计现在弄得甭说救赵了,连围魏这件事情成与不成都两说的事情,也就是弄得到现在都没有下文。不过足利义辉入了京都,每日来往游说,倒是给他弄了不少兵马,不过人是不少,兵器铠甲粮草短缺严重,特别是最后一点粮草,现在畿内粮草到处短缺。这同样是旧寺院势力不想要围魏救赵的缘故,围城战打得就是粮草和耐心,没有粮草就算是有耐心也得耗光,特别是石山本愿寺内藏有大量粮食的情况下再去围城。 围城的人饿死,被围的人吃饱喝暖,这不是讲笑话吗?足利义辉的围魏救赵的计谋在许多人眼中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特别是现在闹得人尽皆知的情况下,石山本愿寺也不是一群智商低下的蠢猪,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的情况下再去围魏救赵,那不是聪明人的行事风格。不过足利义辉还是有一个不小的优点的,他还保留着幕府的尊严。 足利义辉和旧寺院势力之间的关系更多的像是盟友。这也是为何现在天下有无数武家的栋梁之才纷纷投效的原因,当然在伊达家得人看来不过是螳螂挡车,不过想要当一个螳螂也是需要勇气的。 足利义辉还有一些存在感。那么足利义昭这个将自己全身上下百来斤肉统统卖给石山本愿寺的家伙就让人感到可悲了,当然这些并不是伊达家关心的事情。一旦伊达家上洛,这些人全都是靠边站的份。 黑田官兵卫道出了最为焦急的人并不是石山本愿寺的本愿寺显如,而是足利义辉的时候,众人这才想起来室町幕府还有一个“前任”征夷大将军足利义辉,这个前任是带引号的。足利义辉前往敦贺之后,三好长庆扶植足利义昭成为新的幕府将军一事,由于伊达家和三好家之间素来不睦,伊达政衡一直没有承认足利义昭是新任将军。 后来石山本愿寺扶植了足利义荣为新的幕府将军一事。虽然时间短暂,仅仅数月时间而已,不过由于当时伊达家和石山本愿寺之间的关系暧昧,在告知了足利义辉之后倒是假装承认了下来。后来堺港事件中足利义荣遭到三好实休劫持之后,足利义昭投效石山本愿寺,足利义辉返回坂本馆,两兄弟互相扯吊,高喊自己才是真正的征夷大将军,这件公案到现在还没有底定。在公文中伊达家的人们一般称呼足利义辉为敦贺公方或则坂本公方,而足利义昭则是淀公方或则难波公方。 足利义辉焦虑也是情有可原。伊达政衡一直以来都和他若即若离,足利义辉派遣使者细川藤孝三番四次想要将伊达政衡拉扯上幕府的车轮,甚至于连副将军这样的名誉职位都拿了出来都没有拴住伊达政衡。一旦伊达政衡上洛的话。他可不是大内义兴,也不是牵扯极深的细川政元和三好长庆,如此庞然大物的政治实体一旦上洛的话,那就是向前平推的格局。 更何况现在的足利义辉还没有完全做好伊达政衡上洛后的准备,在尝过了有军队的权力之后,再让他成为一个傀儡,一个牵线木偶的话,是一件宁愿去死都不愿意回头的事情。 足利义辉急迫,正如黑田官兵卫所言的那般。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将足利义辉的急迫心说得出来,只不过正当要说些什么时候。突然前面的战鼓声急促起来,因为城头有烟雾笼罩看不清楚。不过攻城的队伍开始撤退。 政衡得知宫泽平八竟然开始主动后撤一事感到相当意外,原本攻打三木城便有一些违背了他的初心,不过若是攻克了三木城,他倒是不好说什么,难道要呵斥立下战功的宫泽平八。不过正衡的心情本就不佳,违背初心,现在竟然在后撤,这让他对于宫泽平八这个人有一种想要用错了的想法。政衡对着身后一年轻人说道:“将监,你去一趟,与宫泽平八一同再攻一次。” 这年轻人正是早年跟随在第一次儿岛湾之战中执意率领百余杂兵敢于和前来偷袭的小早川隆景、村上武吉等将一战的竹井将监高清,和前往伯耆国的高清同名不同姓。 过了四五年时间,竹井高清倒是成长了起来,不过还是有一些莽撞,不过冲锋先登一事还是要靠这种轻言生死的人去干为佳,政衡也是相当看重他的,当年小早川隆景、村上武吉偷袭儿岛湾的时候,有数十小城唯有残破的早岛城主竹井高清敢于出兵迎战,要不是后来伊达家援军将至,恐怕他也会和历史上一样被人讨杀,壮烈战死。 宫泽平八见得跟随在政衡身边的竹井高清跑过来,已经大概猜测到了伊达政衡的打算,他尝试着问道:“主公的意思是再攻一次?” 宫泽平八情绪颇为低落,原本应该趁着烟雾一举夺取三木城的,没有想到三木城守军如此不要命竟然蒙着粗布杀将出来,这次攻城动用了五百多人,死了十余人,伤了五十多人,部队士气低落。宫泽平八都有一点不想打下去了。 竹井高清回答的倒是爽快,道:“正是,主公下令。由尔再攻一次,我等前来助战!”他原本就没有多少城府。惟伊达政衡的命是从,全然没有抢夺功劳的意思,一言一语倒是让宫泽平八心中感激。 宫泽平八得了命令,哪里还敢怠慢,他为了鼓起士气,身先士卒,手中提了一把太刀,傲然走在队伍的最前列。高声喊道:“兄弟们,跟我杀!”跟我杀和给我杀意思截然不同,原本士气高昂的时候,给我杀倒是用得上,现在上了一阵却是无功而返,再说给我杀却是让人诟病不已,不过跟我杀却使得众人的杀心高涨了起来,连主将第一个冲了上去,还有其他话可讲。 那些先锋营的武士嗷嗷叫着,在重赏的激励之下。开始重新攀爬云梯向着城头发起了冲刺,跟随在他们身后的足轻士卒也都鼓舞了勇气,纷纷按耐不住如浪涌一般涌了上去。 蒙着粗布咳嗽声不断的别所安治透过迷雾听得城下杂乱的脚步声。哪里还不知道进攻再一次发动了,刚刚正是他率领着守卫本丸的亲兵队冒险方才将敌人赶下城去,他冷沉地下令道:“放箭!” 三木城本就是一座可容纳七八千人的城堡,现在城内不过三四千人,可战兵将千余人,就算动员妇孺上阵也不过三千余人,城内粮食可供半年有余,不过兵器箭支倒是充足。 那些守城兵将拈弓搭箭已经有些时候了,再加上浓雾弥漫。使得他们咳嗽声不断,视野上看不清楚城下动静。只能够朝着城下乱射,企图逼退敌军。在性命交关之际也顾不得其他,只能够乱射一通。 “嗖嗖嗖……”从城楼内射出了一排排的乱箭,冲在最前面一心要争功的伊达军将士瞬间倒了数人,还好浓雾逼人,攻城的也是看不清楚,城高不过数丈,宫泽平八已然攀爬了上去。 宫泽平八本就是悍将,经过了数年的磨砺更是让他憋了一口气,冲上了城头左右都是敌人,自然没有左顾右盼的意思,他一脚踏上城头,手中太刀便朝着一个持刀冲上他的人也砍翻在地。 随着宫泽平八的踏城,越来越多的伊达家将士冲上了城头,砍将起来,乱成一团,别所安治大吼着:“挡住,一定要给我挡住!”他的吼声只能够引起攻城将士的注意,立刻就有三名将士持刀冲了过去。 伊达军的攻势犹如狂风暴雨一般,猛烈的让人抵挡不住,第一次他们还有生力军加入进来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不曾想到对方竟然一下子投入了如此多的战力,根本就抵挡不住。 几名亲卫挡住伊达军将士的冲击,有亲信在别所安治身旁苦劝道:“城主,挡不住了!还是先撤回本丸吧。”宫泽平八仿佛也注意到了这一段位置的动静,砍杀着向着这里杀了过来。 竹井高清同样攀爬了上来,哈哈一声,道:“跟我杀!”向着大门方向杀将过去,越来越多的伊达军将士冲上了城头,宫泽平八想要擒贼擒王,竹井高清则是攻破大门放大军入城。 别所安治满是血丝的狞恶眼神瞪着亲信道:“撤!”他一旦撤回本丸,到时候大军合围,就真的无路可走了。他看得伊达军杀的兴起,已经到了他身前十余丈距离,放弃了斩杀亲信的打算,将人一脚踢开,指挥还听他命令的几名家臣道:“撤退,突围出去,向石山本愿寺求援!” 别所安治胆怯了,说的迭起,到最后还是要撤离三木城,在他的眼中小小的三木城如何挡得住数万大军的侵害,现在连第一波进攻都难以抵挡,更何况后面还有如同波涛一般的大军。 但是伊达军的攻势越发的猛烈,别所安治带着亲信家臣想要趁着伊达大军未至突围出去,原本他还想着坚守到底,不过从打退第一波进攻之后他就知道仅仅凭借着三木城是守不住的。 投降是死,唯有假借着前往石山本愿寺求援一说逃出去再说。宫泽平八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他大声吼叫着,他更像一个冲锋陷阵的猛将,而不是一个指挥若定的将军。 刚刚想要从城楼上下去,听得呼喝一声,别所安治刚要转过头来,却见得宫泽平八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短刀出来,虎吼一声用力投掷了过来。短刀在空中急速飞行,越过十余丈距离,冷冽得刀刃狠狠的刺入了别所安治的脖颈之中,深深地刺了进去。 围在别所安治身边的亲卫们都愣住了,看着他们城主的脖颈上插入了一把短刀,脑中一片空白。 宫泽平八哈哈一笑,他闲暇之余除了练武外便是练习这手飞刀,没有想到今日刚好用到,提着太刀,冲了过来一阵乱砍,停在别所安治的身前咧嘴一笑,将短刀给拔了出来,割下了他的脑袋别在了腰间,他虽然不清楚对方是谁,不过从服饰和位置来看定然是城内要员。 半日之后,伊达政衡在众将的陪伴下来到了三木城下,看着从城墙排水沟中流淌下来的血水,早已经将美囊川染成了红色,摇头叹息道:“想不到别所安治竟然死战不退,原本还想着劝降的,现在看来唯有强攻了。” 三木城之战说的响亮。 羽柴秀吉攻略此城用了将近两年时间,要不是城内粮草匮乏,士气全无以及外物援军的情况下方才开城在保全了城中士卒的情况下别所一门切腹,否则得话还要笼城下去。就这样羽柴秀吉还被大书特书,干杀三木城成为羽柴秀吉傲视天下的资本,足可见战国时代对于笼城战的攻城办法的匮乏。若是让他知道伊达军一日之内便将外围工事全部占领,别所一门只剩下本丸顽抗,情何以堪。 好心情总是会有人来破坏,服部正成出现在了他的身边,递过来一份情报,打开一开,政衡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然后很快松开来了,他看了情报之后将情报交给了野山益朝道:“足利义辉终于动手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忽喇喇似大厦倾(1) 山城国,胜龙寺城,足利义辉暂居地。一张写满了文字的情报已经摆上了足利义辉的案头,足利义辉静静地坐在桌案后面,微微有些发颤的身体告诉在座的人们他的心情非常不好。 明智光秀和细川藤孝垂手而立,心情更是坎坷不安。刚刚接到和田惟政得来的情报的时候,两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却又有点理所当然,应该如此,三木城叛乱。 是的,理所当然,伊达军向来给外人强大的不可思议的感觉,如果被小小的三木城挡住了去路那才是一个笑话,可就是这样一个一战底定的事实却让在场的都没有庆祝的意思。 足利义辉和细川藤孝刚一得到确切消息的时候脸上还挂着一丝笑容,可是在明智光秀的陈述下,足利义辉渐渐理清了脉络,就如同闻到了血腥的狼,发现了目标,寻到了猎物,但同时也察觉到了危机。 绝对不能够容许这个危机发展下去,不管是自救也好,是维护室町幕府的利益也好,都必须尽快与石山本愿寺决战,然后转向夺取和泉、河内等地盘,在伊达大军上洛之前尽可能的攫取更大的利益。 明智光秀的智谋的确不是盖的。 传闻历史上织田信长的谋士并非是竹中半兵卫,而是这位明智光秀,也正是这位和织田信长的正室夫人还有血缘关系的明智光秀才能够骗过织田信长的耳目,最终相爱相杀。 三木城是无法挡住伊达大军的进攻的,顶多给予足利义辉多那么几天的时间,足利义辉可不会相信三木城能够挡住伊达大军的去路,那只不过是一些毫无经验的妄人的猜测。 足利义辉抬起头来询问道:“现在该如何是好?” 明智光秀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他原本以为悬在高空的那把刀会给予他们足够的时间。可不曾想到伊达政衡竟然有意亲自下场,这让他的谋划出现了巨大的偏差,不得不提前发动。道:“将军,高槻城的内应该提前发动了。现在只能够让延历寺等势力不得不跟随我们一同攻入摄津国内?” 足利义辉当然清楚高槻城的内应是何事,可是他原本还想着全取高槻城的,现在看来不得不战上一场了,不过随着伊达政衡的行动,他毫不犹豫地说道:“是该行动的时候了。” 足利义辉的幕府军开始向高槻城方向移动,高槻城守将入江春继倒是并不担心东军的侵攻,由于足利义辉在京都大肆宣扬围魏救赵的事情起,本愿寺一方面加紧攻略大和国挑起乱战。另外一方面派遣了不少援军给予前沿阵地。高槻城和胜龙寺城距离相近,算是本愿寺的前沿要城,高槻城附近各个关口均戒备森严,守备力量大大增加。 高槻城守将入江春继不担心东军的侵攻是一回事情,放松警惕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他倒是尽心尽力每日巡视各要关口,训练士卒,加强武备,做好了守城到底的准备。 战争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入江春继原本乃是庶长子。在他的父亲跟随芥川山城的芥川胜十郎战死之后投降三好长庆,入江春继继承了家业,分配了一小块领地给了他的弟弟。原本应该是嫡子的入江春正。 这位入江春正的母亲乃是芥川胜十郎的姑姑,芥川胜十郎一死,入江春正同样被剥夺了继承权,心中何尝会甘心,不过最终发动叛乱的并非是这位入江春正,原因很简单,入江春正乃是嫡子,入江春继如何不会严密监视他。 真正让高槻城陷入动乱的是一位无名小辈,有些历史事件常常是由一些小人物发动并且爆发起来的。例如伤亡了千万人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就是一个十七岁的普林西普的两枪。 永禄二年(1559年)六月二十九日夜,入江春继焚香叩拜了一阵。原本他是不信净土真宗的,不过叩拜的多了渐渐连他自个儿也有点儿摸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真信还是假信。在人前还是在人后的时候他都会每日早晚焚香叩拜,算得上虔诚,这也是本愿寺的和尚还让他担任高槻城的城主的缘由,本愿寺的和尚着实让几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家伙吃够了苦头。 入江春继倒是虔诚的很,到了现在连他自个儿都认为自己是一个虔诚的净土真宗的信徒,要不是还有一点理智的话恐怕早就剃度出家了,这位虔诚的信徒现在的心情可不是很好。 焚香叩拜是例行常事,就算是心情再不好也没有耽误,入江春继可算得上虔诚的一号了,他出了供佛祖和莲如上人的佛堂,脸色就变得阴沉沉的,对着门口一群家臣阴沉的道:“八嘎呀路,胜龙寺城的东军越来越放肆了,频繁骚扰边防关卡,要不是法王下令不得出击的话,痛痛死啦死啦的!” 入江春继的家老某恭敬地说道:“主公,不必动怒,胜龙寺城不过是足利义辉的一个小小的伎俩罢了,他现在在京都憋屈得紧,挑衅我们不外乎让我等主动出击,让他找到发飙的机会。” 入江春继冷哼了一声,倒是没有继续发怒,他何尝不知道足利义辉的如意算盘,脸色虽然还是阴沉着,不过稍稍平静了一些,叹了一声道:“要多多防备东军的突然袭击,我担忧他这是在麻痹我们。” 众人立即答道:“哈衣!”纷纷赞同入江春继的建议。 入夜,众家臣离去,入江春继也进入了内城前去和他的继室夫人牵手去了。他的正室夫人出身三好家,虽然三好家同样投入了本愿寺势力,不过在他投入本愿寺势力之后为了表明态度,他的那位可怜的正室夫人遂了他的心愿病故了。随后他便迎娶了石山本愿寺的一位尼僧为继室夫人,这位光头尼僧由于信仰净土真宗,倒也和他关系和睦。 入江春继正要迈入内院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对不起,小人可以跟您说句话吗?”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姓小心翼翼的从院门口探进来。在他的身后还有两名守卫本丸的侍从。 入江春继原本僵硬的脸色一下子和缓了下来,回道:“加藤小四郎,你有何事?”来人的名字叫做加藤小四郎。是入江春继信任的小姓众中的一员,虽然加藤小四郎只有十四岁。但是他从十一岁开始就效忠于入江春继,是入江春继入主高槻城之后选拨的小姓之一,因而深受入江春继的信任。 不过入江春继基本的警惕还是有的,他并没有让加藤小四郎立即进来,两名侍从隐隐然要将加藤小四郎包夹,一旦加藤小四郎有任何不轨行为就立即将他擒拿下,这是他们的职责。 加藤小四郎倒是没有立即进来,他毕恭毕敬的俯身道:“大人。是您交给我的命令,有了一些眉目,还请大人屏退左右。”他没有说出自己的确切消息,不过他的话立即让入江春继的眉头皱了起来。 入江春继突然想到了他交给加藤小四郎的任务,是监视他的弟弟入江春正,现在有了一些眉目,当然是要屏退左右的,高槻城内还是有一些同情入江春正的人,难保侍从不会透露出去。 这种事情可做不可说,入江春继挥手让侍从退了出去。两位侍从听得加藤小四郎的话语也知道要说一些秘密,早有意思离开,知道秘密越多离死地就越近。这是至理名言。 院子中仅剩下了入江春继和加藤小四郎两人,不过入江春继有一些不耐烦,他还想着进去和他的漂亮尼僧牵手呢,加藤小四郎移动了几步离得稍微近了一些,方才说道:“近日有几个原三好家的人与入江春正密谈,内容不得而知,不过其中一人确系已经投靠了东军,大人是否要抓捕他们?” 入江春继不曾想到会听到这等要紧的秘密,立即流露出了足够的兴趣。他侧耳倾听之际,哪曾想到加藤小四郎突然将手伸入怀中。入江春继刚一楞神,一支闪着黑亮的匕首已经瞄准了他。在一阵破碎的声音过后。黑亮的匕首刺中了入江春继的胸口。 加藤小四郎一见匕首已经刺中了入江春继的胸口,痛苦的神色一闪而过,脸上恢复了平静,略略带有一丝虔诚,说道:“大人的恩德下辈子再报吧,现在就是你的死期到了。” 入江春继一脸惊恐地望着对方,憋着最后一口气,说道:“你,你到底为何要这样做?” 加藤小四郎凑过身去低声在入江春继的耳边说道:“大人,对不起,小人世代都是天台宗的信徒,已经数次隐晦的劝谏过大人不要走入邪途,可是大人越走越远,小人只得……” 入江春继不敢的瞪大了眼珠,加藤小四郎原本还想着拔出短刀离去,哪里想到事情总是如此的巧合,那位从石山本愿寺而来的尼僧刚刚放下了佛珠出来迎接,就看到这幅场景“啊,杀人了!”尖利的声音响彻高槻城。 加藤小四郎一见那尼僧大声叫喊起来,慌忙冲了过去,想要杀死她,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尼僧的喊叫声,已经引来了那两名离去不久的侍从,他们冲进来之后,发现他们的家主入江春继已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一把匕首正插在他的胸口上,露出的匕首刃上冒着渗人的黑光。 旁边家主入江春继信任的小姓加藤小四郎恶狠狠的想要杀死家主的继室夫人,不用问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马上上前擒拿加藤小四郎,戴罪立功,好洗脱两人戒备不严的罪责。 况且只要杀死加藤小四郎,死无对证之下,两名侍从就可以推脱罪责,处处下死手,刀刀砍在要害上,加藤小四郎眼见得逃不出去,大声喊道:“佛祖保佑!”自刺而死。 刺杀事件爆发后,高槻城陷入了极度混乱之中,不过最终还是那位家老某出来控制了局势,不过这位家老某显然是入江春正的同情者,在控制了局势之后立即邀请入江春正入城,好继承无子嗣的入江春继留下的位置。 虽然有人提出了异议,不过在众人的赞同声中这些声音很快便不见了踪迹,理由非常简单,入江春继的继室夫人是石山本愿寺的尼僧,如果高槻城迟迟无法选出新的城主的话,恐怕石山本愿寺的人不会介意派遣一人前来以尼僧的亲戚来继承入江氏的家业。 入江春正毕竟是入江春继的同父异母兄弟,是入江氏的继承人,这位入江春正一入城便展开了缜密的调查,以证明他的无私,由于刺杀入江春继的当事人加藤小四郎自杀,他又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那么唯一的线索便在两名闯入的侍从和尼僧的头上。 两名侍从当然不会说他们一开始就在当场,只是听得院子内传来喊叫声就立即闯入了进去,至于加藤小四郎为何会在他们的戒备下进入院子这种遗漏他们也有了确切的证明,因为加藤小四郎是入江春继的亲信,时常入城,当然有办法瞒过众人的耳目,尼僧显然也弄不清楚那位暴徒的想法,说不上来,只得将加藤小四郎临死前的话语重复了一遍。 倒是得到了两名侍从的肯定,佛祖保佑,可是这句佛祖保佑实在是让人无语,也没有能够弄清楚到底是谁杀死了入江春继,不过入江春正倒是想要将凶手放到净土真宗的头上,显然没有人相信,要知道入江春继可是虔诚的信徒,娶的继室夫人也是石山本愿寺的尼僧,石山本愿寺的人只有吃饱了撑的才会刺杀虔诚的入江春继,那么剩下的就唯有那些反抗石山本愿寺的其他教派的头上。这个事实让本来就已经被挑衅骚扰弄的躁动的心更加愤怒,许多中下级武士纷纷拔刀想要与胜龙寺城的东军决一死战。 永禄二年(1559年)七月初,在入江春继的葬礼期间,胜龙寺城的挑衅日益加剧,终于爆发了严重的冲突,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在边境线上大打出手。足利义辉聪明反被聪明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忽喇喇似大厦倾(2) 入江春继被刺的那夜,足利义辉宿醉之后与两女牵手,他已经很久没有那样舒畅的日子了,自从驱离了坂本馆,或则应该说颠沛流离的日子起就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 半夜,足利义辉两日牵手睡熟过去,好梦正酣却被侍者唤醒,闷闷不乐的问道:“哪里来的使者?”足利义辉摇晃着脑袋,稍稍拉了一下被子将骤然醒觉的姬妾遮挡一下羞处。 侍者哪里敢于多看一眼白皙嫩滑的皮肤,把头叩得低低的,身子还有一些小小的颤抖,要不是明智光秀和细川藤孝催促得紧,他也不敢冒着生命威胁前来打搅足利义辉的美梦,回道:“是关于高槻城的情报。” 具体的情报,侍者并不知情,只知道是高槻城的情报,和田惟政亲自送来的,明智光秀以及细川藤孝等重要幕臣齐至,说明这份情报的重要性。果然,足利义辉听得“高槻城”三字,脸上流露出了激动兴奋的神情。 足利义辉顾不得他还没有穿戴整齐便轰然站了起来,浑然忘却了刚刚他怜香惜玉的行为。他的动作之猛烈,被子刹那拉开了一个大口子。侍从叩拜着的脑袋微微瞧见了半边臀部,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这种气味和他的妻子大为不同,这种味道混合了脂粉和的香味,还有一种淡淡的汗味,这种味儿快要将侍从击垮了,头有点儿眩晕。 还好,此时此刻足利义辉陷入兴奋之中,没有看到侍从的脸色绯红,抓起散落在地板上的和服就向着门外走去,侍从不敢多看连忙跟上,倒是两名姬妾眼见得走远了。互相调笑起来。 两名姬妾调笑不提,足利义辉带着侍从大步往外走去,侍从脸色也已经稍稍平和下来。再加上身着戎装,倒也不会被人瞧出异样。到得会议室,见得明智光秀和细川藤孝早已经到场。 和田惟政跪坐在中间,足利义辉坐在了上首位置之上,问道:“高槻城之事是否已经朝着我们的预期发展?”原来那加藤小四郎实质上是受足利义辉委派潜入高槻城的内间。 和田惟政曾一度左右摇摆过,想要跳槽到足利义昭麾下。不过随着本愿寺挑起战端,足利义辉在明智光秀和细川藤孝的辅佐下蒸蒸日上,相反的足利义昭竟然皈依了净土真宗,彻底摒弃了武家尊严。受到了无数人的鄙视。和田惟政坚定了立场,竭尽全力为足利义辉搜集情报,高槻城动乱乃是他一手布置的。他毕恭毕敬的叩首道:“将军大人,高槻城乱成一团,入江春继被害已成事实,不过入江春正同时拒绝了我们的邀约,出现了一些变故,还请恕罪。” 这话刚一入耳,足利义辉脸上的兴奋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心跳加速。窒息感骤然而生,可恶,入江春正竟然违背武家的尊严。和他的哥哥一样心甘情愿地为本愿寺当牛做马。 足利义辉正六神无主心乱如麻之际,倒是明智光秀为和田惟政说了一句公道话,他说道:“将军大人,此事怪不得和田大人,还是我们太过于心急了,不过现在的畿内宜动不易静。” 足利义辉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他知道明智光秀所说不假,这刺杀入江春继一事是太过于急迫了,再没有做好接收高槻城的准备之下便草率行动。虽然成功刺杀了入江春继,不过也留下了不少遗漏。无法做到完美。 明智光秀见得足利义辉心情平复下来,他再一次说话了道:“现在的形势是伊达家大军压境。不知道何时会突入摄津,若是让其一战击败仰或是合围石山本愿寺,再分兵入主山城国,怕将是秋风扫落叶之形势,唯有动起来,既然高槻城无法一战得取,那么就必须让其动荡起来,入江春正要是想要坐得正就必然要打着为其兄报仇的名义。” 此言一出,足利义辉、细川藤孝、和田惟政全都吃了一惊。玄机就在这里,既然无法一举夺取高槻城,将战端安在摄津国内,那么就引一向一揆众入山城国,到时候山城国内的各个势力要想要保全地位,就不得不拿起武器来。果然,他们正在想着,明智光秀接着说出来的话就证实了他的想法。 明智光秀侃侃而谈道:“只要高槻城的入江春正想要坐得安稳就必然要打出为兄报仇的名义,到时候再挑衅一番必然会与我们野战,如此一来石山本愿寺不得不派遣援军前来。战端一旦扩大,光凭着胜龙寺城和幕府的力量是难以抵挡住一向一揆的大军的入侵,那么就有了契机重整东军各个队伍,在胜龙寺城歃血为盟,只要将军大人拥有了盟主的地位,那么就能够大展宏图,重整室町幕府。” 足利义辉哑然,他不曾想到一切都在明智光秀的算计之中,夺了高槻城是好,不过没有夺取高槻城也有另外的方案,不愧是来自美浓国的智者,让他放下身段青睐的军师。 明智光秀说着自己的方略,越是说的慷慨激昂,身为他的好友,细川藤孝越是怀疑这里面有玄机。明智光秀不是不可信,只是聪明人往往有诸般算计,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不过细川藤孝倒是没有明着说出来。 天色渐亮,明智光秀口干舌燥,与细川藤孝一同离去。细川藤孝终究忍不住,紧赶慢赶了两步,凑近了一些,犹豫了片刻,低声问道:“十兵卫,你看好幕府的未来吗?” 明智光秀看了看冉冉升起的太阳,眼神中尽是疲倦,聪明如他何尝不知道细川藤孝的心思,长叹一声,道:“尽人事听天命吧。”说话间,脚步坚定了一些迈步向外走去。 细川藤孝不再说话,犹自看向了明智光秀的背影,面带焦虑,沉默不语,也迈开脚步向着城下走去。嘀咕了几句明智光秀刚刚所说的话语,走出城的时候抬起头来喃喃道:“看来也要为自己挣一挣了。” 明智光秀得足利义辉青睐,当然要使出十二分的气力为足利义辉谋划。细川藤孝却有了其他的心思,另谋他途。 当日。入江春继死后不久,双方战事果然如明智光秀的预测一般升级,足利义辉命明智光秀统率两支千人队大张旗鼓的越过边界,向高槻城前进,大有一举攻破高槻城的意图。 这一消息迅速传到入江春正的手中,入江春正不敢怠慢,传信给石山本愿寺的本愿寺显如,请求他们的援助。同时。入江春正召开紧急会议,会议中几乎所有人一直做出判断,幕府军在暗杀了入江春继之后,原本以为高槻城将会乱成一团好夺取之,不曾想到会如此迅速的平定下来,恼羞成怒之下做出了强取高槻城的决定。也正因为如此,入江春正不得不出城野战,若是守城战的话他就需要放弃各个关口,如此一来必然会遭到城内外的压力,要知道他得位并不是很正。同时他还要继续打着为入江春继报仇的名义统合军事实力。 在中下级武士们的鼓噪下,同时上层家臣们为了各自的利益,也有意无意的让中下级武士的声音传入了会议之中。这样一来,入江春正不得不做出了违背本心的决定。 入江春正遂下令,出城野战,集合高槻城附近的一向一揆众,然后直扑三川合流之地的山崎之地。所谓三川便是桂川、宇治川、木津川汇聚成淀川,乃是沟通京都和难波津的水上要道。 明智光秀再度和山崎联系在了一起,他会不会觉得这个地方和他有一种冥冥之中的关系,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左右着人们的命运。和历史上在二十多年后爆发的山崎之战不同的是,明智光秀总兵力两支千人队总共一千六百人。入江春正总兵力,嗯。这个数字实在是不好算,一向一揆嘛?早来早算。晚到晚算,不来不算,不过总数在七八千人总是有的。 历史上在天王山麓的山崎布阵的是羽柴秀吉,败北的是明智光秀。要知道历史上的山崎之战,明智光秀在山崎之战崩溃之后首先逃入了胜龙寺城,遭羽柴秀吉围三缺一猛攻,为了谋图东山再起,明智光秀和少数近臣离开胜龙寺城,逃往坂本城。在京都山科小栗栖遭到土民袭击,光秀被竹枪刺伤,后自杀。现在首先到场的是明智光秀,刚刚掉转了一遍,他是从胜龙寺城出发的,首先到达天王山麓。他还算是有一些本事的,静静地站在天王山顶,望着山下流淌的淀川,任凭威风轻轻拂动他的衣角。 明智光秀只是平静的说道:“入江春正必然会在山下布阵,与我为战!”他便首先在天王山麓的山崎布阵,迎接入江春正的到来。 人生真是奇妙,山崎之战让明智光秀失去了一切,连性命都丢在了山科小栗栖,本文却成就了他的威名,这场合战可说是明智光秀式的胜利,也是他初为幕府军的主将取得胜利。 入江春正得知幕府军在天王山麓之下的山崎布阵迎敌,如果是埋伏一侧他还踌躇不前,现在竟然光明正大的要与他硬拼,这倒是让他不再那么犹豫不决了,看看双方的人数都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幕府军不过两千人,实质上只有一千六百人,空缺的四百人就是所谓的吃空饷,由于幕府军是新组建的部队,吃空饷是落不到他们的头上,实际上那四百人是后勤和工兵部队。 入江春正麾下除了一千二百一心报仇的入江众,在他们的前后还各有一支三千多人的队伍,他们都是由各地的讲师召集而来的信徒组成的一向一揆众,统一由石山本愿寺派遣的僧兵头目率领,比起去年乱糟糟的一向一揆要正规了不少,本愿寺也是从战争中学习了不少经验,再加上各地武家的投效,使得一向一揆的组织性更加严谨。 人数上的优势,不仅让入江春正认为此战必胜,就算是前后两支队伍的僧兵头目俱都认为幕府军是螳臂当车自寻死路,从心底里轻视于幕府军的威胁,松松垮垮的朝着山崎踏步而去。 正是上上下下的松懈,战争首先由领头的一向一揆众率先发功进攻,原本应该是全军在山崎布阵,然后统一由入江春正和一向一揆的头目们协商出一个策略来应对幕府军,不曾想领头的一向一揆众没有通知中军和后阵直接发起了进攻。 到了这个时候,入江春正还没有预感到危机的到来。 明智光秀却是眼前骤然一亮,豁然开朗,笑道:“我们胜利了。诸位请看,敌人前后脱节,前军已经与我们拼斗,中军和后军还在行军,况且一向一揆众看似严密,其实各归各的讲师,只要杀退了他们,必然会总崩溃,到时候只要在后面追击就行了。” 众将官纷纷点头赞同。 “射击!”战争终于开始了,幕府军率先使用了铁炮,上百门铁炮在山坡上俯射涌上来的一向一揆众,由于幕府军布阵的位置处于山坡之上,一向一揆攻击需要仰视攻击,站立不稳。 “轰轰”铁炮轰鸣声中,烟雾弥漫,黑火药燃烧之后弥漫起来的烟雾一时间在山崎之上弥散开来,轰鸣声不断响起,中枪倒地的一向一揆不在少数,铁炮很快发红发烫,明智光秀大吼一声:“冲!” 被铁炮打得七晕八素的一向一揆还没有回过身来,几十米开外端着长枪的幕府军已经在武士们的率领下冲下了山崎,面对杀将而来的幕府军,一向一揆一下子就被打蒙了。 果然如明智光秀所预料的那般,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前阵的一向一揆众乱起,他们惊慌失措的转身逃跑,一边逃跑还一边大声喊叫,遇到攻击最忌慌乱,应该冷静地找到自己的部队,然后发起反击。 大喊大叫不但于事无补,而还会引发更大的混乱,反而帮助敌人趁乱扩大战果,退一步说,大喊大叫也容易暴露目标,招来敌人的攻击。事实上,整支队伍都在乱喊乱叫。(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忽喇喇似大厦倾(3) “该死的!”入江春正铁青着脸,脸上红潮未退,心头更是怒火中烧,刚才他轻敌了。他没有想到天王山麓和淀川相接的地方竟然布置不开万人大军,只能够仰面朝着山上攻击,同时他也没有想到本愿寺派遣的僧兵头目竟然不顾前后衔接,自顾自的攻了上去,还被打的狼狈不堪,一个回合都没有接下就败北了,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他彻底被动起来,二三千没有指挥没有纪律只顾得逃命的一向一揆乱哄哄的朝着他还没有摆开的军阵冲来。在这些逃兵的身后还有上千如狼似虎的士气高涨的幕府军。 入江春正从小就被用作继承人来教育的,学的都是最为正统的兵法,要知道他可是嫡子,要不是他的父亲跟随芥川胜十郎谋反,在三好长庆的血腥屠杀中没有保全性命,入江春正就是熬也能够成为高槻城的城主,入江春继可说是夺了他原来的继承权。两人要说关系密切,只能够骗骗小孩子的童话故事,仇深似海还差不多,入江春继要不是为了顾全入江家的团结,恐怕早已经斩杀了入江春正,不过入江春正的生活拮据。不过正是穷困的生活,造就了入江春正的成熟果敢,他知道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 入江春正学习兵法,搜集各种战例,当即预感到了危机。他知道要是任由败兵冲垮他的队伍,恐怕他也无能为力,唯有冲开一条道路,才有生机。他猜测到了敌人的想法,幕府军要算计他,为此驱散前队一向一揆,然后冲垮入江众。趁着混乱之际,向他发动突袭,只得入江众陷入混乱。其主力大军则趁机杀出,给予他重创。最终夺取高槻城。 入江春正断然下令,密集列阵于道上,不允许任何一个败兵接近战阵,若有接近战阵者,杀无赦,迫使逃亡败兵不得不从道路两旁的田野中绕过战阵,然后继续逃生,唯有如此。才能够阻止幕府军的突袭。 入江春正同时命令部下前往后队,要求后队一向一揆大将跟随在入江众的身后,为入江众掩护后阵,同时收拢败兵,以做再战。很快,逃亡人流就冲了过来。看到三轮之上轮之内甃旗帜猎猎狂舞,逃兵们看到了生还希望,无不欢呼雀跃,呐喊声如海啸一般冲天而起,奔行速度骤然加快。迎着战阵飞扑而至。 战鼓擂动,旌旗飞舞,大角之声响彻山峦。入江众向逃亡败兵发出了警告。但是一向一揆多是由各地的普通农夫组成,跟随他们的讲师也都吓得没有了胆气,哪里知道不同旗号所代表的不同意思。他们恨不得肋生双翅,瞬间冲进战阵,进入在他们看来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入江春正看到沸腾的人群,愈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幕府军的想法就是用这些败兵一路冲杀下去,掩其阵,重创入江众,然后夺取高槻城。他和入江春继可不相同,他投效本愿寺不过是出于现实主义的考量。为了继承高槻城罢了,心中万转千回。早就坚定了决心。事已至此,唯有杀开一条血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漏过一人。他挥起了手中的手配,毫不犹豫,狠狠向下挥动,断然下令击杀。 入江众是来为他们的家主报仇的,这些人构成非常复杂,有信仰净土真宗的,也有泛泛之辈,更有一些别的宗派的信仰者,更多的是一些现实主义者,全都经历过各种战斗。 他们都清楚如果一旦让败兵冲垮阵列的话,他们自个儿也得被幕府军冲散冲垮,然后被痛击杀戮,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理作用下,他们纷纷挥动手中的长枪,向着胆敢冲上来的败兵就是一顿乱戳。 还好,入江众和一向一揆是两个系统的部队,不然的话,入江众早已经和他的前队一样土崩瓦解了,这也是明智光秀想要用驱赶前阵冲垮入江众的意图所在,他没有想到入江众如此果决,连自己人也不放过,杀起来比起幕府军还要狠烈。要知道入江众大部分是高槻城附近的地头武士,而一向一揆来自各地,这些人涌入高槻城附近的乡村,吃喝拉撒睡全都由高槻城附近的乡村的地头武士负责,再加上其中混入了大批的山贼野盗,让他们守纪律实在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战国各地的军队信奉的都是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规矩,入江众在本地自然要守规矩,可是这些参加一向一揆的人们可不是当地人,哪里还会守什么破规矩,做下了不少的恶事。当然做恶事的事情绝对数并不多,可正是这些人败坏了一向一揆的名声。入江春继又是一个虔诚的信徒,有人告状,总是偏袒一向一揆方面,这也是为何入江春正成为高槻城没有引起大的反对的原因。 现在,入江春正一声令下,入江众宣泄怒火,原本还想喊两声再长枪伺候的,现在喊声也给免了,敢于冲到他们的军阵面前的统统用长枪戳死,戳中一次还不够,还要再戳一次,戳死为止。 原本入江春正预见的反对浪潮不仅没有出现,他在入江众中的名望一下子提高了不少,短短时间内竟然做到了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从的地步,这让他感到了莫名的痛快。 入江春正做出这种决断,有两个他担心的后果,第一个就是受到入江众中的净土真宗的信徒们的责难,第二个就是战后被石山本愿寺的僧人们指责他滥杀无辜,在他的眼中只要第一个解决了,那么在面对幕府军咄咄逼人的态势下,石山本愿寺的僧人们也不会做出临阵换将的兵法大忌,要想要彻底解决幕府军也不是简简单单短时间内就能够完成的事情。幕府军数量不过五六千人,可是幕府军的背后就是拥军十余万的东军,一旦东军大军涌入,石山本愿寺哪里还有闲心来对付他了,到时候还要仰仗他的守御能力。 入江众中信奉净土真宗的信众虔诚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泛泛之辈。再加上一向一揆在高槻地区做出的许多恶事,让他们心怀怒火,裹挟之下竟然没有任何反对之声。还隐隐然让他的声望更加高涨。他知道自己这一步险棋是走对了,既然走对了。那么只能够一步步走到底了,断然下令,继续斩杀,同时大声喊叫让他们向两侧绕开。 形势骤然紧张了起来,逃亡的人流已经陷入了疯狂,后面有幕府军的追杀,前面有入江众的阻杀,只能够向着两侧绕开。不过一侧是无路可去的淀川,另外一侧是田野。 就在这个时候,幕府军的明智光秀也感到了逃亡的人流一下子停滞了,他正站在一个天王山下的一个山头上,向下俯视,智慧若定。而逃亡人流也看得清楚,冲向了紧密列阵的入江众,原本他还想要下令指挥加紧冲击,可不曾想到入江众竟然毫不心慈手软,只要你接近战阵。必然被捅死,不管是敌人还是友军,所以干脆还是绕着走。 败兵能够绕着走。幕府军却是不能够绕开了入江众,他原本的用意就是为了冲垮入江众,要不然就算是杀得再多也没有任何用处,一向一揆将会是越聚越多,一旦无法短时间内取得进展,将会陷入人民战争的海洋之中无法自拔。 现在留给明智光秀的时间并不是很充裕,留给他的选择只有两个,一个是立即撤退,然后在山崎再次布阵。堂堂正正再战一次,另外一个就是继续冲击。冲垮入江众。 入江众是明智光秀遇到的第一个真正让他感到棘手的对手,他往常经历了不少合战。可都是处于被指挥的位置,就算是有指挥也不是总大将的位置上,现在这一次山崎合战他是幕府军的总大将,取得胜利首先是他的荣誉,在幕府军中的声望将会彻底稳固下来,其次将会让更多的东军参与到讨伐石山本愿寺的战阵之中,为他的谋划提供源源不断的兵源。 一旦失败的话,他不仅颜面全失,在幕府之中将没有任何地位可言,惯会推卸责任的足利义辉也会将失败的责任全部推到他的头上,到时候只能够切腹来为他的失败谢罪。 胜利获得一切,失败失去一切,这就是战国时代的残酷性,也是为何任何一个武将不能够失败的重要原因。部下可以失败,但是身为主将是不能够失败的,失败一次轻者元气大伤一蹶不振,重则破家灭族永世不得超生。 明智光秀吸了一口气,然后做出了决定,道:“全军出击,不管是火头军还是后勤的,统统跟我上!”随后不顾家臣们的阻止,一手提起长枪向山下奔去,冲到了山下,骑上了战马,带领着剩下的六七百人一路向前冲去。 明智光秀做出了决死一战的准备,入江春正却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后阵提前撤了,这让入江众变成了孤军奋战,要知道原本他还想着让后队来援助自己,保护他的后阵的安全,不曾想到后阵竟然在看到前阵崩溃之后同样出现了不稳,不过并没有像前阵一样崩溃,而是撤退了。通知倒是通知了一声,可是却是在撤退准备完成之后方才前来通知的。 这个时候,入江春正的队伍已经和幕府军接战了,双方杀得血肉横飞,入江春正听得后队撤退的消息,气得暴跳如雷,要知道如此一来,便让他的入江众孤军奋战,同时由于右侧是逃难的败兵,左侧是淀川,后面还在撤退中的一向一揆,前面是接战的幕府军。前后左右竟然没有一点儿腾挪的余地,同时入江众人人都知道了前阵崩溃、后阵撤退的消息,士气低落,入江春正就算是军神再世也没有多少办法,只有一个笨办法,硬拼到底了。 硬拼到底是最笨的办法,入江众士气低落,幕府军人人奋战,杀戮骤然白热化,当明智光秀亲自率领后备绕过了入江众,斩杀了数十名跑得慢的败兵之后从侧翼向入江众冲击的时候,败局已定。 天黑之后,战斗结束。入江众分成两支人马率军突围而逃,大部分跟随入江春正沿着淀川向后方逃亡,还有一部分泅渡淀川,来时七八千人,气势汹汹,逃时折损近半,如同丧家之犬。 一向一揆的前队损失最惨,倒是后队倒是收拢了不少前队的人马不减反增,扩充到了四千余人,不过士气全无毫无斗志,倒是入江众其实死亡的并不是很多,仅仅百余人罢了。 不过撤回高槻城的入江众却只剩下了四百余人,再突围途中由于后队逃跑途中挖掘了不少陷阱,给他们造成了不少的困难,同时泅渡淀川的那一支百余人的队伍还没有返回。 山崎之战开始得快,结束的也快,仅仅经过了一个下午的杀戮,合战便结束了,一向一揆方面损兵折将损失惨重,幕府军方向也损失了数十人,重整旗鼓之后开始向着高槻城而来。 明智光秀派遣了一名使者进入高槻城,高槻城的守将入江春正竟然接待了这位使者,要知道两人在白天的时候还在打生打死,杀得不可开交,要说生死宿敌也不为过,晚上竟然把酒言欢。 入江春正想的非常明白,山崎合战最终如果他取得了胜利,那么他们残杀一向一揆的事情就不是一个事情,石山本愿寺的人们为了大局着想也不是现在就卸磨杀驴的。可是现实是他们失败了,还败北的很惨,高槻城现在还有一战之力的不过五百人,士气丧失,在高槻城外还有一支四五千人的一向一揆的队伍,石山本愿寺的人们定然会将高槻城的防务交给城外的一向一揆。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入江春正和明智光秀的使者商谈之后,第二日便在高槻城头挂上了幕府的二条旗,易帜投诚。(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忽喇喇似大厦倾(4) 高槻城守将入江春正本就是不是石山本愿寺的嫡系人马,也不像他的兄长那般是净土真宗的虔诚信徒,更在山崎之战中惨败突围,虽则还有一战之力,不过他知道石山本愿寺不会让他继续担当高槻城的守将,入江氏的领地恐怕也会被剥夺。明智光秀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果然派遣了他的岳父妻木范熙为特使秘密入城,他一再要求入江春正尽早换挂二条旗,以表示归顺幕府军的统辖。 在入江春正的说服和坚持下,高槻城内大多数家臣开始赞同高槻城实行易帜,在第二日便在高槻城头插上了幕府的二条旗表示顺从幕府军,同时明智光秀应入江春正的提议进军一向一揆军阵,迫使后者退出高槻城地区。 明智光秀并非不讲道理之人,在胜利之下没有骄傲自大,他承诺只要高槻城投诚幕府军,入江春正将会继续担任高槻城的城主,不会改变,同时还能够在幕府之中担任幕臣。 担任幕臣本就是应有之事,这件事情明智光秀还是有权力做出的,不过明智光秀并非是简简单单的想要夺取高槻城而已,在高槻城易帜之后,芥川山城的守将芥川六郎政家、茨木城的茨木重朝、三宅城的三宅国亲纷纷表示恭顺,一下子幕府军占据了大片土地,军锋更是直抵石山本愿寺。 这茨木重朝和三宅国亲投诚幕府军还情有可原,他们全都是三好长庆政权麾下的摄津众的大佬,和另外一个大佬入江春继不同的是他们更是出于现实主义的考虑方才投靠石山本愿寺的。 可是这芥川山城的城主芥川政家可说是石山本愿寺一手扶持上来的,要知道芥川山城原本是芥川一族的居城,后来芥川孙十郎谋反被三好长庆一刀果决之后成为了三好长庆的居城。这芥川孙十郎也并非旁人,按照辈分还是三好长庆的堂叔。不过这个家伙迎娶了三好长庆的养女,堂叔变成了便宜女婿,实在是够乱的。 芥川孙十郎的父亲芥川长光乃是三好之长的三男。然后过继给芥川信贞为养子继承了芥川山城的城主之位,三好之长的嫡孙三好元长生了三好长庆。 芥川政家已经是旁支末流。要不是有一个好姓氏,再加上一直以来都叫嚣着他们一支才是芥川山城的真正继承者(在三好长庆时代没有见他叫嚣过),本愿寺显如也不会扶持他当上这芥川山城的城主之位,不曾想到他竟然在高槻城投诚之后吓破了胆量,也是投诚了事。 从地图上就可以看出来,高槻城、芥川山城、茨木城、三宅城投诚幕府军之后,石山本愿寺将直面幕府军的危险,只要沿着淀川顺流而下将直抵石山本愿寺。只要不是傻子都可以从中窥探到了与众不同的东西出来。 石山本愿寺将要直面幕府军,以及跟随在幕府军身后的东军的锋芒,情势危急,石山本愿寺危险,一向一揆众事业危险,本愿寺的僧人们的身家性命危险。一向一揆众都在等待着本愿寺显如就下一步该如何办。 自从一向一揆发动以来,一向一揆事业在高屋城一战中差一点丧失了前进的脚步,可是最终还是在三好军的退让下胜利了,其余的时候他们的行动进行的都非常顺利。 然而,就在一向一揆形势大好的时候。山崎之战,一战取得了胜利,打垮了高槻城的入江众。表面上看来对于总体来说伤亡并不是很大,可是对于原本就人心惶惶的地方武士来说,这不亚于晴天霹雳。 要知道伊达家的大军已经近在咫尺,继续呆在一向一揆阵营之中的话将会成为伊达大军碾压的对象,而投诚幕府军可以从一定程度上保障他们的安全,在他们的心中幕府还是有些保障能力的。就算是不行,到时候从幕府投奔伊达家也不是不行的事情,况且如此一来他们的身份是武家的一员,而不是寺家的一员。这在谈判之中是重要的砝码。 伊达军和幕府军的双重压力之下,高槻城、茨木城、三宅城以及芥川山城的守将们做出这样的决定是意料之外也是理所当然。一向一揆的士气遭到了致命的打击。本愿寺显如的心在滴血啊。 本愿寺显如左顾右盼,竟然没有一人能够给他出谋划策。他新近仰仗的本多正信也不再当场,低声吼道:“本多正信去什么地方了,他怎么没有出现前来报到,太不像话了。” 有人回道:“半月前,您派遣他前往播磨国公干了。”说是公干,其实就是策动三木城谋反,让三木城阻挡伊达军的侵攻,这件事情在本愿寺内部已是公开的秘密,不过还是不能够大张旗鼓的说,要知道现在本愿寺和伊达家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彻底撕破脸皮,拳打脚踢已经干上了,可是脸皮还没有撕开,这就是现在本愿寺和伊达家之间的关系。 本愿寺显如冷哼了一声,站了起来。幕府军步步紧逼,局势已经变得渐渐远离了他预先设计好的发展过程,不过目前本愿寺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确切的说是他自己本人已经没有了退路,莲如上人能够从容从加贺国撤出来到畿内发展信徒,他难道还有后路可走。本愿寺显如也不想走,既然已经没有了退路,那就轰轰烈烈的干一场吧。 本愿寺显如下达了决断:你要战,那边战,命令大和方面军尽快结束战斗然后突袭山城国,切断东军的后路,同时号召各地一向一揆众聚集石山本愿寺,与东军决一死战。 同时,本愿寺显如为了不至于腹背受敌,命令下间赖照前往播磨国面见伊达政衡签订不战协议,就算是让出一些利益也不惜代价也要让伊达军停在三木城不再前进,他可不相信区区三木城能够挡住伊达军的进攻。 他正要下令的时候,一名侍从神经兮兮的跑了进来,禀报道:“法主,斥候回报三木城已与昨日告破。同时伊达军前锋五千余人已经进入明石郡,很明显是来对付我们的,还请法主做出决断。” 本愿寺显如哪里想到真的会有腹背受敌的时候。他一下子慌了手脚,要知道伊达军全都是精锐之师。高达四五万人,如此庞大的军势一旦涌入摄津国的话,再加上东军的话,局势真的不可收拾了。 本愿寺显如前翻决断是为了对付东军做出的,还能够从容不迫的不让大和方面军突袭山城国,可是现在伊达大军出现在背后的时候,他的从容不迫一下子丧失殆尽,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是与东军决一死战。还是暂缓进攻,等候大和方面军退守石山本愿寺,一下子环绕在他的脑海中。 他现在还有时间来应对紧迫的局面,他接连下达了几道命令,加强巡弋石山本愿寺、越水城一线的骑兵力量,同时补充各个关卡砦子的步卒。游骑再多派一倍,从一天三报,改成一天四报。暂停城外筑营,全力修葺城墙。同时还命令一直没有动弹的纪伊杂贺众进入和泉国,保护石山本愿寺的侧翼安全。做好接应大和方面军的工作。 本多正信当晚返回了石山本愿寺,随即便被本愿寺显如的侍从带入了内院之中面呈本愿寺显如。往常的时候本多正信得到如此礼遇,其他人羡慕嫉妒恨。现在却是不然。 从三木城战场上归来的本多正信,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他原本认为凭借着三木城起码能够挡住个三四个月的时间,不曾想到竟然一天一夜都没有挡住就被破了外城,内城恐怕两三天内就会被打破,连三木城都难以挡住进攻,恐怕唯有石山本愿寺才有一战之力了,其余城砦没有多少作用。 听得本多正信转诉的亲身经历,本愿寺显如同样一脸的沉重。他同样没有想到伊达军的战斗力如此强悍,攻打一座一两三千守备的坚城竟然一战就能够抵定。攻破三木城用了不到一天时间。 本愿寺显如又惊又恐。吃惊的是伊达军竟然如此强悍,三木城在他的原本预期之中不能够挡住三四个月。起码也能够让他灰头土脸,挡住个把月,如此一来他才有信心一路之上步步设防,现在竟然一日攻破,若再不给予重视,恐怕石山本愿寺也难以抵挡他的兵峰。恐惧的是,伊达军的兵峰直抵明石郡,快要攻入摄津国,一旦让他和东军形成合力,石山本愿寺乃至于整个一向一揆事业都要推向了危机之中。 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本愿寺显如急迫的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他知道一旦让东军和伊达军合流,那么石山本愿寺将会陷入重重合围之中,不要忘记了,现在淡路岛可都在伊达家的水军控制范围之内。水陆夹击之下,石山本愿寺将陷入四面合围的态势。 本多正信赶来的途中也已经思量过了这个问题,他组织了一下词句,打开了一张羊皮卷,原来是一张粗糙的地图,指着地图上说道:“三木城失守,伊达军全取播磨国,下一步无非就是从水陆攻击和泉和摄津国,同时还有可能从丹后国牵制丹波国。陆地上加强越水城、有马城两城的防护,尽可能的加强兵力,牢牢控制住这两座城池。” 本愿寺显如点点头,应道:“此事在理,那么如何防备从水路进攻呢?” 本多正信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法主,河内国乃是畠山高政的根本,可以调畠山高政返回河内国,陈述厉害,他会返回河内国的,畠山高政有兵马万人。同时和泉国内坚壁清野,烧毁各地的港口,在各个山口建造城砦,调杂贺众入和泉国,同时还可发动一向一揆,让水上来犯之敌没有任何落脚之处。” 停顿了片刻,本多正信再次说道:“法主,这只是军事上的考量,同时还要做最后的努力,派遣使者前往与伊达政衡和议,这和议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给予我们从容对付东军的时间。” 本愿寺显如沉默不语,他认同本多正信的分析和推断,但是现在的局势并不是只有伊达军一家之事,更加最要的是山崎之战失败后,然后高槻城、茨木城、三宅城以及芥川山城纷纷投诚东军,且因为事处突然,再加上其他一些重要因素,大和方面军牵制了一向一揆大量兵马,和泉、河内、纪伊只有杂贺众一支可战之力,而且杂贺众发展到现在也不过四五千人。石山本愿寺方向倒是还有近十五万之众,如果说不算上大和方面将近十六七万的话,还有散落在各地的七八万人,现在东西军之间的数量持平,隐约间东军还占有一定的优势。 本愿寺显如陷入两难境地,如果分兵驻守,一旦伊达军突袭将陷入各个击破的危机,可是让他们回合的话,将困守于石山本愿寺和大和两地,恐怕一向一揆事业将会毁于一旦。 本愿寺显如权衡良久,还是难以决断,遂问计于本多正信道:“你认为伊达政衡会否给予我们应对东军的时间?” 本多正信思考了一阵,斟酌了一下方才说道:“现在东西军的总人数一定程度上,我方占有绝对优势,可是大和方向牵制了太多人数,同时还要被伊达军牵制一大部分兵力,面对东军的时候我们只能够挤出的兵力实质上不如东军。如果,我说的是如果,我方在与东军的交战中失利,东军将全取摄津一部分、和泉、河内以及大和国,再加上他们原本的山城、近江、若狭、越前等地,将会成为一支庞大的军事集团,同时还拥有室町幕府的大义名分,这是伊达政衡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也极力避免的事情。” 本多正信说的很直白,毫不避讳。 本愿寺显如遂即做出决断,亲自挂帅出阵与幕府军决一死战,同时命令下间赖照前往播磨国和议。(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忽喇喇似大厦倾(5) 别所就治、安治父子和他们的三木城实在是让人缺乏足够的信心,本多正信哀叹遇人不淑,原本以为别所父子能够为本愿寺撑住三四个月时间,最起码也能够挡个十天半个月,不曾想到一战便被攻破,父子两人一人枭首,另外一人刚想要点火,不曾想到家臣反乱给直接给吹灭了,慌乱之中跳楼自尽,连切腹自尽的时间都没给。 伊达政衡对于别所就治、安治父子两人也是非常的失望,在他原本的想法之中,三木城之战将是一场经典的攻防战,有攻自然也要有防,可是现在只看到了攻城,却连一点防守的意味都没有体现出来,实在是让他感到深深的失望。 享受作战的乐趣,虽然这是一种怪异的想法,但实际上却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一旦心中还能够存在有享受乐趣的余味,则不论出于何种混战之中,都能够杀开一条血路全身而退。 伊达政衡对于战争还有一种热血存在,便拥有了继续战斗下去的信心,一旦他失去了这股热血的心,那么他将会和那些腐朽老迈的人们一样都会成为下一代革新者扫除的对象。 战争很快就结束了,伊达军的作战经验非常丰富,善后的本事也是一个战争一个战争的锻炼了出来,很快便会有专门的人来处理善后的事情,伊达政衡只要把好最后的一关便好。 三木城几乎完全无缺的留给了新的主人,除了城垣下柴火留下的黑不溜秋的一大片焦黑还有就是天守阁一侧被熄灭之后的焦黑,两处焦黑很快便会被人涂抹上白色浆汁。 月亮东沉,天守阁会议室内,政衡坐在上首位置之上,回想攻城种种。不敢相信如此顺利。他突然想到了若是攻入畿内也是如同现在这般顺利的话,那么大棋局是否还有必要布下,直接下场就是了。 一时之间。政衡百感交集。火把排排点起,灯火通明。堂上诸将。尘土满面,个个喜笑颜开,纵声欢乐。望向政衡的眼中,不由得都呆了敬畏,正是这位年轻的家主带领着他们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造成了伊达家最大的版图。 一阵喧哗,由远而近。 宫泽平八戴罪立功,他自知自己在初次临战之时没有攻下城下。虽然第二次攻城是他首先登上了三木城,不过那是得到了政衡的支援之后,更何况他还有数年前的罪过没有恕清,当然干的是相当尽职。他抓住了绝大部分别所家的族人,跑了两三个末流武士,料是混入了附近的民家,待天明细细搜索就是。当先第一个,别所就治、安治的脑袋放在了木盘之上等待检阅,在木盘的后面还跪着四人。 领头的正是别所吉亲和别所重栋两兄弟,还有则是利神城别所一族的治定、清治父子两人。利神城别所一族的开祖是别所则治的弟弟肥前守光则,秉承着忠义还是前来三木城赴死。 三木城留给政衡实在是失望透顶,当然对于别所家也是秉承着斩草除根的道理。倭国虽然有留敌人之子的典故,不过他显然并不属于这一类东郭先生,他挥了挥手道:“等到明日一早,拉他们前去河畔斩首便是,告诉所有人,这就是斩首的下场,还有城内所有男子全部送往石见银山服苦役,女子发配因幡国。”因幡国给武田高信糟蹋的人口锐减,片山盛长已经数度哭求支援。 别所家的人们全都没有想到伊达政衡连点审问的余地都没有给他们留下。况且也没有宽恕那些背叛别所就治的人,别所家的族人全部拉到附近的河畔处斩以儆效尤。男子送往银山服苦役,女子发配因幡国为奴为婢。 不仅堂下跪着的人脸色变得刷白。堂下坐着的诸位家臣也都偷看政衡。政衡看在眼里,却不理会,他环顾了四周,说道:“三木城别所一族历来桀骜不驯,我秉承着宽恕之心待他,屡屡赦免于他的听调不听宣,难道我真相信他真的是病魔缠身,哼,数年来他何尝来过一趟冈山城。不曾想别所父子竟然心怀叵测,狼心狗肺,胆敢谋反,实在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警世人。” 政衡说完冷哼了一声,道:“我有点累了,明日一早再议!”说着挥一挥衣袖提起佩刀从侧门离去,侍从们纷纷跟随,随着他的走动,诸将纷纷跪倒在地,拜道:“恭送主公。” 想要彻底占领一座城砦,有很多工作要做,不过伊达家的善后工作的经验实在是丰富,小小的三木城很快处处落于了伊达家的手中掌控,旮旯角里都充斥着伊达家的目光。 实际上,政衡晚上回去还不能够睡觉,他提出累了不管是说辞罢了,在临战之际,实在是有太多的工作要做。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都需要他来抓总要,稳定军心,都需要他出面。 不过,除了这些之外,现在最为关键的是下一步该如何应对?提前下场不过是为幕府,是为足利义辉做嫁衣裳罢了,是智者不可取,可是现在大军临场,若是逗留在此。 这是个办法,可不是好办法。很容易弄巧成拙,搞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落得一个两面不讨好的局面。不到无计可施,最好还是不用。他思量了许久,还是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来推脱进场的时间,心中暗恨宫泽平八的事多,也为自己的不密自责,怎么会让宫泽平八担任先锋要职。他不是一个推脱责任的人,从来都不是,当然没有责怪宫泽平八的意思,不过是想不出办法来的一种小小的宣泄罢了。 时间过得很快,别所一族的要人总共十余人统统被拉到了美囊川河畔,在倭国切腹自尽将是武士无上的荣耀,自然不会留下恶灵,不过斩首的人多是一些心怀恶念的人,他们在生前充满了怨气,死后当然要化作恶鬼。不过在河畔斩首却能够让他们更快的通过河流通往黄泉之水,倭国民间传说之中每一条河流都拥有通往冥河的暗流。 别所一族的男丁很快就在刀锋之下,人头落地。这些受到各种不同命运支配的人,到底为何而来到这个世界上呢?政衡冷静地望着他们的尸首被拖了下来。心中默默念叨了一句,便不再看他们。 就算是真有恶灵,死在政衡手中的,直接间接的早已经不小数万之众,恐怕他早已经被吞噬的干干净净,恐怕还会有无数条性命死在他的手中,他看了一眼看起来干净的手掌,微微笑了笑。 走向了会议室。决定伊达家命运的会议即将召开,既然找不到理由逗留,那么就来听听大家的意见好了。政衡正要走上台阶,突然看得服部正成匆匆赶来,问道:“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服部正成不敢怠慢立即回道:“主公,足利义辉麾下幕臣明智光秀日前在天王山麓下的山崎与入江春正为首的一向一揆众发生激战,二千幕府军击破七千五百一向一揆众,取得完胜,高槻城、芥川山城、三宅城、茨木城等城纷纷开城投降。幕府军取得完胜之后,延历寺等势力跟随幕府军的脚步涌入上述数城。号称十万,直抵石山本愿寺。” 政衡脸色变了一变,他不愿意看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这个时候他一旦突入摄津国,还真有可能会被足利义辉做了嫁衣裳,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冷静,笑了一笑呢喃道:“山崎之战嘛?” 倒是没有评论,只是点了点头,迈步向着会议室走去,走进会议室,诸将俱都到场,在场的众人全都知道现在的伊达家只差临门一脚。进一步是主宰天下的风云儿,退一步则是地方的霸主。 不过这一步说是简单。可是真要迈出去就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正如穷急了的赌徒。一搏成功,再面对赌局,往往顾虑得失,不如先前的决断。面对这一步,政衡有点紧张,更不用说他的家臣们了。 政衡明白这一步的艰难,他的家臣们同样清楚这一步前进他们将会成为跟随政衡的从龙之臣,成为天下的分配者,到时候一国一城之主也不是谈论的事情,还真有可能实现理想。 时局如何,一清二楚。沉静下来的他对形势作出了判断,新旧势力之间的争斗已经到了最激烈的白热化阶段,他这个时候入场就是用一桶冰水浇灭了这团已经燃烧起来的火焰。 众将平静了下来,他点了点头,向着众人说道:“服部正成,你将最新的情报告知大家一声。”坐在中央部分的服部正成忙移动两步朗声向着众人再次说了一遍刚刚说过的情报。 大堂一阵哗然。谁都没有想到幕府军会在这个时机出击取得了如此大的胜利,他们全都不是傻瓜,知道现在摄津国内明流涌动,石山本愿寺早就已经成为了瓮中之鳖。 除了少数几个年轻气盛之辈嚷嚷着要打上石山本愿寺之外,其余众人全都一声不吭,默不作声,他们都和政衡一样,感觉到情报中内藏的玄机,集中精力,分析利弊。 宫泽平八紧皱眉头,取下头盔,搓着光头,喃喃道:“幕府军早不动晚不动,等到我们聚集大军之时却是动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然一举将刀尖直抵本愿寺的咽喉。” 陶山政赖自从和宫泽平八一同被贬之后,同病相怜之下倒是变成了好基友,他左顾右盼,见半晌没有人开口,方才说道:“主公,宫泽平八所言极是。如今摄津国内两大集团聚集,本愿寺方面除了大和方面外就摄津国内的力量最强,数量在十七八万以上,东军方面取得了高槻城、芥川山城、茨木城、三宅城等城堡拥有了坚固的堡垒,人数也当在七八万以上。如果我家在进入摄津国内的话,到底是帮谁才好?”他飞快的看了一眼政衡神色,不再说了下去。 虽然没有再说下去,可是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伊达军这种时候进入摄津国,到底是帮谁好?帮谁都是给谁嫁衣裳,这对于伊达家来说都是弊大于利的事情,原本说好的是上洛称王称霸的,不曾想到竟然成了别家的小弟,这让在场的众多家臣情何以堪。 宫原正重谨慎说道:“目前摄津国内的情况错综复杂,我家是不易过早进入,可是四万五千大军逗留播磨国内却是迟迟不动手,是否有一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道理,对于我家的名声可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石川久孝眼珠子一转,微微颔首道:“丹波所言甚是,只不过卑职近来得到消息,弘治元年在中播磨作乱的赤松晴政、义佑父子被主公剿灭后,至今仍有余党在播磨和但马之间的山地潜伏隐藏,联络播磨各地不肯归附的土豪国人,意图不轨,搞不好就要在近期响应三木城起事谋反。就是不知道,这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臣也是道听途说的。” 政衡不曾想到石川久孝真够无耻的,赤松一族可是被他杀得干干净净,剩下的亲族大多数被他送到了铜山挖矿,现在恐怕都剩下一堆枯骨了,哪里还有可能重新起事叛乱。 伊贺久隆瞥见政衡的脸色,看来有门,眼前一亮,忙说道:“臣听闻这别所安治年前已经生下一子唤作小三郎,这件事情播磨国的人们应该有所耳闻,可是破城之后却不见踪迹,甚是可疑,臣便派遣了数人前去调查,想要捞取一些功劳,不曾想到还是让臣调查到了一些消息,原来在破城之际有数名别所家的家臣逃出城去,臣便怀疑小三郎被他们带走了。” 别所一门早已经斩尽杀绝了,刚刚七八个月的小三郎也早就在破城之际夭折了,这个小三郎就是后来的别所长治,不过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没有几人,连政衡都不清楚。 听得伊贺久隆的胡编乱造,倒也有几分道理,破城的时候的确有几只老鼠逃了出去,别所安治的确也有一子遗留,到了现在还没有找到也是事实,如此一来将他们结合起来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政衡问道:“哦,可有怀疑的对象?” 伊贺久隆回道:“臣派遣的亲信追踪了他们的去路,应该是逃往丹波国方向,听闻别所氏和波多野氏之间的关系甚是不错,这别所则治和波多野晴通之间的关系不错,曾指腹为婚。”(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忽喇喇似大厦倾(6) 战争不是由人的意志所决定的,在政衡琢磨着该如何拖延时间亲自下场的时候,本愿寺显如看着逼近的敌人,心头的怒火哄哄的往上涌,他顾不得守旧派老僧的劝阻,毅然亲自领军出阵。 本愿寺显如亲自领军出阵不过是一个噱头,他还是坐镇在石山本愿寺之中遥控指挥,由本多正信为先锋主将,蜂须贺正胜为副将,率领三万一向一揆众向着茨木城反扑。 本多正信还是会打仗的,他知道现在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一旦让足利义辉从容掌控住涌来的七八万东军上下,只要往茨木城内安置给上万杂兵,再想要取得反扑得胜的希望实在是渺茫。 茨木城一片肃杀之气弥漫。 战斗在七月十日辰时打响,一向一揆众依照本多正信和蜂须贺正胜想出来的办法,在茨木城外组织起了一支拥有百余杆铁炮的铁炮队,无休止得开始对茨木城进行射击,铁炮轰击了一天一夜,夜空中布满了弹痕,一条条异常清晰。 建造投石器需要大量的时间,现在一向一揆方面最缺的就是时间,现成的也无法从石山本愿寺运来,只得用铁炮这类射程较低的武器攻击,来威吓茨木城内的守军,降低守城的士气。 一天后,一向一揆众爬出了他们的阵地,向着茨木城开始了强攻,他们要等在东军前来援救之前攻克茨木城,然后以茨木城为桥头堡和东军在淀川东岸来一场旷日大战。 但是,本多正信和蜂须贺正胜低估了茨木城守将茨木重朝的决心。茨木重朝投诚幕府军在旁人眼中便是一个反复小人,本多正信携三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涌来,茨木重朝定然会吓得重新抉择,哪里想到茨木重朝不仅没有被吓住。反倒是要在茨木城与一向一揆决一死战。 昨日一天一夜的铁炮射击一开始的时候还是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可是茨木重朝没有被吓住,反倒是愈战愈勇。下定了与城同在的决心,将是兵的胆。茨木重朝定下了决心,守城的士兵们也都纷纷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 七月十一日上午时分,一向一揆众发起冲锋。这一天,约有四五千人肩并肩地向着茨木城推进,有人就是任性,最前面一排就是手持竹盾的精兵,在他们的身后则是稍稍经过训练的一向一揆众,最后则是手持太刀的督战队。茨木城外早已经被守军搞得泥泞不堪。不用说跑路了,连走路都非常的困难,他们进攻的步伐非常缓慢,根本无法快速前进。 稍加训练的一向一揆众的战斗力虽然不高,不过前有持竹桩防备弓箭射击,后有督战队防止无故溃败,走路缓慢确实让他们显得看起来有条不紊的前进,茨木城守军的反击对于这样的整齐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数百支箭矢射出去往往只能够射中二十来个倒霉蛋,都是从缝隙中射进去后乱飞的流矢造成的战果。 强弓不比铁炮那般射久了要炸膛,也不会因为下雨天而受潮。只要人有足够的力气就可以发射,造成的战果不大,却是茨木城唯一行之有效的远程武器。城内一千五六百守军分成了两拨。一拨射击一阵后下场休息一番,另一拨上阵。 当一向一揆众涌到护城河的时候倒下的不足百余人,其中大半是受了伤,只要稍稍救治一番就能够重新上阵再战,这些上过战场的伤兵将会很快成为一向一揆众中的精锐。 茨木城修建的时间是建武年间,传说是由楠木正成所修筑,当然传说归传说,可以说明的是这座茨木城经过了二百二十余年的修缮,还是保持着原来的风味。只不过多了护城河外,其余没有多大的变化。 这也是本多正信自信一战功成的缘故。连三木城这样的坚城都能够被伊达政衡一战底定,他不相信连小小的茨木城这样一座建造在平原之上的平城都无法夺取。是的,茨木城就是一座平城。 两万大军团团合围下的茨木城犹如大海之中的小帆船,随时有翻船的危机,茨木城内的守将茨木重朝浑然未决他所居住的城池有多么的危险,还在拼命的抵抗着,等待着援军的到来。 到达护城河之后,竹桩分开三道缝隙,背负着土袋的一向一揆众急忙将土袋投入护城河内,越来越多的土袋将护城河分成了数段,然后再在数段中间投入更多的土袋,形成了可以三十余人可以通行的道路。 战场总是最好的学习地方,本多正信从伊达军的身上学到了用烟雾来攻城的办法,他活学活用之下,将一支支火把投入到了茨木城内,是的,是投入城内,足可见茨木城是一座相当古老的城堡。 战争到了这里已经没有叙述的必要,本多正信在傍晚的时候攻破了茨木城,茨木城上下二千余口人秉承着本愿寺显如的命令,杀得是人口滚滚,用来震慑各地的城主们。 本多正信破了茨木城,几乎在同时,另外一支出击的部队由蜂须贺正胜率领下也攻破了三宅城,不过三宅城守将三宅朝亲见势不妙率领百余亲兵逃离,留下的千余人也遭了劫难。 两日之内,茨木城和三宅城沦陷,将近三千颗人头滚滚落下,本多正信还向伊达政衡学来了摆京观的本事,竟然连夜在淀川东西两岸各摆了一个庞大的京观,来震慑各路宵小。 不得不说,本多正信和蜂须贺正胜两人在行军打仗方面还是有一手的,学习伊达政衡好榜样,伊达政衡一路打来,什么样的城池没有打过,什么样的事情没有干过,他们两人连番得手之后,竟然没有再前进攻打高槻城,反倒是在淀川两岸遍地建造平城营寨,打起了结硬寨打呆仗的打算,再以骑兵周旋游击,和东军拼起内耗起来。如果真的凭借着留守摄津国内的一向一揆众和东军决战的话。恐怕胜算不大。 本多正信确信这一点,他知道若是仅仅凭借着手中的力量守备石山本愿寺有余攻略不足,打下茨木城、三宅城已经是出其不意之下的极限了。如果再前去攻打高槻城,那不是勇敢。而是找死了。 现在唯一可虑的便是播磨国的伊达政衡了,只要伊达政衡不发疯,胜利的天平还在本愿寺方面。本多正信回首望向西边方向,低声呢喃道:“现在唯一要考虑的便是伊达家了。” 三宅城、茨木城两日落城,茨木城守将茨木重朝战死,三宅城守将三宅朝亲落荒而逃,可说是让胜龙寺城内的一干人等惊愕得连声惊呼,足利义昭急召明智光秀、细川藤孝、和田惟政前来议政。 明智光秀有些郁闷的撅嘴嘀咕了一句:“本多弥八郎倒是一个将才!”明智光秀召回前派遣了亲信很是调查了一番。方才得知敌将乃是一个来自三河国的武士名字叫做本多弥八郎。在他看来,本多正信的确下了一步好棋,虽说出手狠辣,杀得人头滚滚,可是也止住了众多地方土豪国人众的离心离德的心思,以后想要劝说对方投降恐怕再也不易。 足利义辉听得明智光秀赞扬敌将,脸色一阵阴沉,他原本志得气满,虽说是明智光秀策划和指挥的山崎之战,不过在他看来是他重用明智光秀方才有山崎之战的胜利。 不曾想到。情势急转直下,山崎之战胜利的喜悦还在心头,紧跟着就是意想不到的惨败。两种心情的落差,宛如从天堂落入地狱。虽说茨木城、三宅城内的守军大部分不直接由他统辖,可是刚刚投降他没有几天时间就被人灭了满门,实在是让他的脸面挂在何处,仿佛被人狠狠地甩了他数十个巴掌,打得他头晕脑转,脸庞肿如猪头。 和田惟政倒是在明智光秀出征的几日时间内转正成为了足利义辉的身边人,他对明智光秀是又妒又恨,说到跟随足利义辉。他比明智光秀要早许多,说到智谋军略。他自信不比明智光秀差。 和田惟政这些日子天天在足利义辉面前挑拨离间,听得明智光秀夸赞对手。引得足利义辉脸露不满,倒是没有补刀,他明白一个道理,现在明智光秀因为山崎之战的胜利在足利义辉的心目中是不可多得的将才,背地里进谗言可以,明面上还是要给他一些脸面。一旦和明智光秀闹翻了,最终吃亏的还是他,足利义辉最终一定会选择明智光秀的。 和田惟政看着地图,说道:“现在我军可以掌控的部队在一万五千人,间接能够影响的有六七万人,摄津国内一向一揆方面也不过十六七万人,其中三四万人要防备播磨国,剩下的将近一半要坚守石山本愿寺,能够用于野战的不过六七万人,我们至少占了八成胜算,将军,我看可以打了。只要一举将一向一揆的六七万野战军粉碎,一向一揆众将只能够龟缩石山本愿寺,摄津、和泉、河内等地就是幕府的地盘了!”在他看来,山崎之战,明智光秀仅仅凭借着手中的二千人就打得七八千一向一揆众狼狈逃窜,所以和田惟政现在信心十足,觉得可以决战了。 明智光秀斜视了一眼和田惟政,眼角流露出了一丝嘲讽,然后说道:“将军,如果本愿寺显如肯离开石山本愿寺摆开来打自然是必败的,不过结寨死守就不大好对付了,要硬打的话,伤亡肯定不小,不如再等一等。” 足利义辉当然已经得知了茨木城、三宅城失陷之后,一向一揆众一反常态,竟然不再攻打高槻城和芥川山城将他们赶出摄津国,反倒是在淀川两岸大修城寨,打起了坚守的主意。 这些城寨虽小,多得不过一两百人,少的竟然只有四五十人,可是实在是太过于密集,攻城的数量小了,怕是被一向一揆的精锐游击吃掉,数量多了,得不偿失,一旦深入恐怕会被四面八方的一向一揆围攻。 和田惟政却是有不同意见,现在的他还是年轻气盛,原本就对明智光秀羡慕嫉妒恨,顺溜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将军,现在我们极度缺乏时间,大和国方向将近有十七八万的一向一揆众,其中还有三好残部和畠山高政两支精锐,大和国方面怕是顶不住他们的进攻,一旦让他们绕道攻入山城国抄了我们的老巢,人心惶恐之下恐怕对我们大为不利。” 足利义辉显得犹豫不决,这同样是他最为担忧的事情,要知道一向一揆众现在分成了两支,一旦两支合流,还前后夹击他们,最可怕的就是中了和田惟政的乌鸦嘴的话抄了京都老巢,军中怕是立即就会哗变。 明智光秀面带浅笑,一副胸有成竹、莫测高深的架势,他早已经看出了足利义辉的小心思,否则也不会让和田惟政进入了幕府核心,要知道往常都是足利义辉、明智光秀以及旁敲侧击的细川藤孝。 明智光秀是细川藤孝引荐给足利义辉的,在场也唯有细川藤孝可以求问明智光秀,他瞥了一眼智珠在握的明智光秀,他问道:“不知道十兵卫有何计策化解眼前的危局?” 细川藤孝一说完,足利义辉目光注视着明智光秀,明智光秀终于说话了,他说道:“将军,我刚刚说要等一会儿,并非是计穷之后的托词,而是为了等待播磨国的那位表态。” 这话刚一入耳,足利义辉便心跳加速,窒息感骤然而生。和田惟政闹得耳红眼赤,他刚刚竟然没有将播磨国的伊达政衡考虑进战略之中,急迫着想要和本愿寺决一死战。 明智光秀继续说道:“现在的局势非常微妙,一向一揆众方面攻破了茨木城、三宅城,震慑了人心,却没有继续攻略高槻城、芥川山城将我们赶出摄津国,反倒是取了守势。”(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忽喇喇似大厦倾(7) 足利义辉的表情略有凝滞,似乎没有料到明智光秀会涨敌人气势灭自家威风,说一向一揆众没有来攻打高槻城和芥川山城,并非忌惮他们的实力强大,而是其中有他们的暗算。 足利义辉忽然问道:“弾正忠,对摄津国局势的变化,你有何见解?” 和田惟政虽说极度羡慕恨,暗地里向足利义辉不断进谗言,可是他能够被提拔进入幕府核心,当然不仅仅是拍着足利义辉马屁的阿谀小人。 历史上和田惟政一开始担任足利义辉幕臣,后足利义辉被松永久秀等人刺杀,便将被软禁的足利义昭和仁木义政一起从一乘院救了出来,后来辗转从织田信长处获得了摄津国芥川山城,之后又被给予高槻城,和田惟政和池田胜正、伊丹亲兴共同被足利义昭任命为摄津国的守护之一,三人被称作“摄津三守护”,可以说是足利义昭的心腹。后来织田信长和足利义昭反目成仇之后,和田惟政遭到织田信长处分。 和田惟政同样看出了藏在一向一揆众背后的一些秘密,他思索了片刻,略略迟疑,虽然不愿意赞同明智光秀,不过他还是开口说道:“本愿寺显如的谋算实在是十分恶毒。” 恶毒的意思就是高明,和田惟政也和明智光秀一样对于本愿寺在茨木城、三宅城陷落之后的行事感到了一丝疑惑,从这丝疑惑中窥探到了本愿寺方面强留幕府军在摄津国的险恶用心。 明智光秀英俊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自然就有聪明人的清高,他不想与和田惟政一般见识,可是也同样不愿意听到和田惟政日日在暗地里进谗言构陷他。明智光秀嘴角微微翘起一丝笑容,看向和田惟政,开口说道:“弾正忠,一向一揆众夺了三宅城、茨木城,却没有动高槻城、芥川山城,还请向将军好好讲解一下背后的阴谋?” 如果是足利义辉问起来的话。和田惟政将会是兴高采烈的一股脑地说出来,可是明智光秀的问话,和田惟政好似吃了一个苍蝇一般的恶心,转头看向足利义辉。足利义辉浑然未决这是他的两个得力幕臣之间的勾心斗角。 和田惟政眼见得足利义辉一副解惑的目光,回道:“在人数上,一向一揆爆发之后,以本愿寺为首的西军始终占据着优势,现在三好残党、畠山高政等逆党逗留大和国。顶多一两个月就能够从大和国内抽身出来。在这一二个月时间内,由于播磨国方面伊达大宰殿的到来,使得摄津国内形势出现在了骤然的变化,使得以幕府军为首的东军在人数上占有微弱的优势。” 细川藤孝忽然插话道:“弾正忠,既然本愿寺方面人数上不占优势,为何不将我们踢出摄津国,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从茨木城、三宅城的攻伐上来看,他们能够两日攻破两城,他们是有一些实力的。” 和田惟政在地位上不比明智光秀和细川藤孝。自然不敢直面反驳细川藤孝,不过从心底里却是鄙视细川藤孝智谋不足。倒是明智光秀回头瞥了一眼细川藤孝,他可是知晓细川藤孝曾经和他私下里谈论过此事,不过他倒是没有拆穿细川藤孝的面具。 不过经细川藤孝一打断,倒是让和田惟政不再有尴尬之情,和田惟政面色如常,侃侃而谈道:“茨木城和三宅城全都是平城,而高槻城是平山城,芥川山城则是山城,想要夺取后者短期内实在是困难重重。本愿寺方面能够动员的野战兵员也就是攻略茨木城和三宅城的本多正信部三万余人。其余兵马除了要防备播磨国的伊达政衡外便是留守石山本愿寺,也就是说他能够动用的野战力量不过三万人。现在,幕府方面能够调用的野战力量也在二三万以上,一旦陷入高槻城和芥川山城的话。播磨的伊达政衡一旦反目,本愿寺将无兵可用,本多正信部立即会土崩瓦解。” 足利义辉今年不过二十三岁,不过常年的流浪生涯让他有衣服矫健的身形和健康的体魄,但是那双隐含着忧郁的眼睛,却透露出其身心的疲惫。军队上的事情复杂。地上上的事情就更加复杂,而他从小就发誓要重振室町幕府,现在他看到了一丝中兴幕府的希望,深藏于内心的抱负就像风雨中不灭的火苗,顽强的燃烧着,支撑着他坚持下去。 足利义辉听得和田惟政的解释,微微点了点头,注视着和田惟政,却没有听到和田惟政继续说下去,不由的小小的失望了一下,然后缓缓转目望向性格耿直的明智光秀。 明智光秀依旧是迟疑了片刻,这才慢慢开口说道:“除了和田弾正忠所说的理由之外,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伊达政衡的态度如今还是没有任何明朗化,谁能够争取到他,谁就能够赢得畿内这场大战的胜利。” 虽然非常不想承认明智光秀所说的内容,可是在场的人等全都不是笨蛋,当然明白现在的局势正是由于伊达政衡的到来造成的。足利义辉微微磕首,同意明智光秀所说。 足利义辉问道:“以你之见,他会选择谁?” 和田惟政和细川藤孝全都望向了明智光秀,这个问题是解开眼前困局的关键,他们两人无法一厢情愿的猜出伊达政衡的想法,只能够听听明智光秀的意见,好作出自己的判断。 明智光秀沉吟了片刻,说道:“从利益出发,伊达政衡应该是两不相帮,让畿内打成一锅粥,这也是臣为何在听闻伊达政衡前来播磨国之后出兵打上一场山崎之战的缘由。只要将军大人将兵马摆在摄津国内,那么伊达政衡就必须选择一方人马,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模棱两可,从利益出发是两不相帮,不过从道义上来看,他就只能够抉择幕府一方。” 明智光秀说到这里停住了,目光炯炯的望着足利义辉。他已经把利益关系分析清楚了,这也是这一段时间和田惟政进谗言的主要内容,说他不向足利义辉解释清楚就擅自发动山崎之战。 听到明智光秀的话语,和田惟政气息停滞了一下。他不曾想到明智光秀会在这里等着他,不过他倒是没有上前求饶,要知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足利义辉也没有责备和田惟政的意思,不过明智光秀的话倒是点醒了足利义辉。 足利义辉用力点了点头道:“正如你所说。若是没有攻略摄津国的话,伊达政衡就算是站在幕府这边,也可以独大摄津国,然后吞并河内、和泉、纪伊国,和延历寺合作。孤立幕府。现在我们也进了摄津国,我们一下子能够控制调用的兵马高达二三万人,也算是一支强大的实力。只要他选择站在幕府这一边,则正中我的下怀,从此只能够对我惟命是从了。是否派遣使者前去催促其上洛?” 明智光秀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不用,现在既然本愿寺方面以坚守为主,那么我们也可以以不变应万变,一方面加强高槻城、芥川山城、胜龙寺城的防备力量,将二三万力量紧紧握在手中。另外一方面可以请延历寺等宗教势力支援大和国,迟滞三好残党、畠山高政等一向一揆众的行动,将他们钉在大和国内,只要他们无法突出大和国,胜利就属于我们。” 今日的摄津地区,各方势力云集,的确是错综复杂。 足利义辉听了明智光秀的分析,连连点头称是,不由得赞道:“不动则已,一动惊人。果然好计谋,我倒是想要看看伊达政衡现在的脸色会是什么样的?一定是很精彩吧。” 明智光秀眉宇之间有一些抑郁之色,作为好友的细川藤孝看得出来之后,忍不住低声问道:“十兵卫。你已经算计得伊达政衡只能够按照我们的步骤来走,为何还是闷闷不乐?” 足利义辉也瞧向了他,明智光秀抬头说道:“臣担心的是伊达政衡真的会作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他并非真的无路可走,不过若是选择了这个方式的话,恐怕会被人诟病。” 说着。明智光秀手指地图上的丹波国说道:“伊达政衡一旦将兵马用于丹波国,那么他就能够在短时间内无法介入畿内的局势,不过这样一来他在畿内的名声就要坏了。” 明智光秀将名声看得极重,认为伊达政衡不会做出败坏名声的事情来,可是足利义辉、细川藤孝、和田惟政等人的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以己度人,他们却认为这件事情极为有可能成为现实。 沉思良久,足利义辉突然对着细川藤孝道:“兵部大辅,还请你走一趟,若是他上洛的话,那么丹波、摄津、纪伊三国的守护就是他的,同时请他担任幕府的副将军一职。” 副将军,又是副将军,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细川藤孝知道事不过三的道理,一次又一次拒绝,知道这已经是足利义辉最后的底线了,已经将丹波、摄津、纪伊三国的守护让给了伊达政衡,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连忙应道:“是。”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不管是本愿寺还是幕府方面,仰或是畿内的大大小小的势力全都期盼着伊达政衡做出判断,上洛,可是伊达政衡确实自顾自的忙忙碌着。 伊达政衡一边派遣各路人马清剿着播磨国内的反对势力,同时要对但马、丹后两地的势力进行调整,在各地都要安插直属于伊达家的力量,让伊达家彻底掌控上述地区。 当时间推进到七月十一日,下间赖照终于姗姗来迟,到达姬路城,伊达政衡在三木城呆了三天时间,处理了善后事宜,然后在明石城呆了一天时间便返回姬路城处置各种事情。 下间赖照自从被本多正信耍了一通之后郁郁寡欢,比起本多正信的风光不同的是,他最近一段时间可说是不得志。原本作为下间一族的代言人应该成为本愿寺的栋梁,现如今由于下间赖廉的死算在他的头上,下间一族内部大部分人对他不满意。在本愿寺显如面前同样说不上话,下间赖龙虽说被赶出了石山本愿寺,可是起码在本愿寺显如心中还存有一丝愧疚,不久就能够重回石山本愿寺,担任要职。 下间赖照首先向伊达政衡行了一礼,然后被安排在一侧安坐,神色抑郁,眼袋黝黑,显示着他近段时间没有好好睡过好觉,眼角皱纹,说明他身心疲惫,被折磨煎熬着。 伊达政衡对待情报非常看重,消息方面还是很快的,他对于石山本愿寺的几位重要人物有过详尽的情报,在下间赖照到来之前,他便正在看下间赖照的情报,知道本多正信正是一脚一脚狠狠的踩在他的身体上攀爬到高位的。本多正信有多少风光,下间赖照就有多少怨怼,伊达政衡认为在下间赖照的心中定然会有不少的怨怼,这是他可以利用的地方。 伊达政衡摇着扇子,倭国有两样出口的特产,一是刀,第二样就是扇子,现在可是七月,温度开始升高,他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说道:“筑后法桥,首先对于在茨木城、三宅城发生的惨剧,近四五千条无辜生命的被杀,我方表示极大愤慨,予以强烈谴责,提出严正抗议。” 下间赖照脸色很难看,心中暗骂伊达政衡无耻,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装假正经,谁不知道你在自家干的事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他没有当面指责,唯唯诺诺的应了两声。 伊达政衡倒是没有半点脸红的意思,他摇着扇子,继续说道:“战争中死人是难免的,但是战争之后杀俘就不对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哎,不知道今日筑后法桥到来所为何事?”(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忽喇喇似大厦倾(8) 憋屈!下间赖照现在的感觉就唯有上述两个字来解释,就算是下间赖廉活着的时候他也是本愿寺势力之中一手之数的实权人物,在下间赖廉死后的短暂时间内曾经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掌权者,现在失势之后,心中原本就充满了怒火,现在伊达政衡一副悠闲的明知顾问的问他来干什么,这是何等的屈辱,可是他却不得不继续忍受着。n∈n∈, 现在摄津国内的局势复杂多变,不管是本愿寺还是幕府方面都在观望着伊达政衡的表态,伊达政衡同时也在等待着两方势力的出价,这是无容置疑的事情,现在伊达政衡一副无知的表情。 伊达政衡若是无知,那么在他面前的下间赖照就是白痴了,是的,在下间赖照眼中,伊达政衡看他就是一个白痴,这是让他难以忍受的,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职责以及发怒的后果,他不得不忍耐下来。 下间赖照的眼角不禁抽搐着,都说伊达政衡年轻歹毒,却是一点不差。他现在很后悔,并不是后悔当初轻信本多正信诛杀下间赖廉,而是后悔没有据理力争,答应了本愿寺显如的法旨前来播磨国受辱。 他现在回想起来,本愿寺显如对他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情分,怕是怨怼很深,眼不见为净,突然召来命他出使,这件事情本身就透着古怪。 当时下间赖照原本以为是本愿寺显如重新起用他了,可是现在想来这件事情定是那可恶的本多正信所为。本多正信深知他的性格,一旦受辱必然暴起,到时候不管是被伊达政衡怒杀,还是赶将出去,都将受到本愿寺显如的迁怒,永世不得再起。 好歹毒的算计! 下间赖照总算弄清楚了本多正信的阴谋诡计,他现在唯有忍耐下来,努力完成本愿寺显如交给他的任务,心中暗自发誓。总有一日要让本多正信付出生生世世的代价。 下间赖照的心中充满了恨意,不仅仅是本多正信,还有本愿寺显如,当然也有伊达政衡。总有一日要他们付出代价。下间赖照脸上的恨意尽数落入伊达政衡的眼底,他清楚,这其中肯定有针对自己的成分,当然,更多的怨恨必然是指向本愿寺显如和本多正信。 下间赖照在智谋上无法和本多正信比肩。不过他专门研究过伊达政衡的过往历史,现在但凡是有点实力的势力都在研究伊达政衡这个人,要知道现在最有可能一统天下的就是伊达政衡,不好好研究伊达政衡的喜好厌恶,未来一不小心得罪了这位天下人,灭亡都不知道是如何灭亡的。当然本愿寺的人研究伊达政衡还没有这样的心思,不过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而已。 整理了一下心情,下间赖照开口说道:“大宰大贰大人,我很感谢您的款待,今日前来是应我们本愿寺的法王显如上人之请。前来和您谈论本愿寺和伊达家两家之间的关系。显如上人说,以伊达家的威势,加上本愿寺的宗教,一旦结合将会立即成为天下最强大的势力,为了显示万分的诚意,显如上人愿意与大宰大贰大人平分天下。” 下间赖照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伊达政衡的表情,只是让他感到失望的是,伊达政衡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流露出来,连那只炯炯有神的独眼都没有变化。一分神间。他竟然有些说不下去。他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不知道大宰大贰大人意下如何?” 平分天下,本愿寺显如,哦。应该是本多正信倒是出得起价格,不过这个条件实在是有够烂,要知道伊达政衡不管是选择本愿寺还是幕府,依仗着伊达家的威势定然能够和其中一家平分天下。 不过不管是本愿寺还幕府,听到伊达政衡跳出来选择他们其中一家的话,都会睡觉了都会笑醒。讥嘲伊达政衡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平白给他们当打手,然后一步步被他们蚕食掉。 本愿寺靠的是宗教,一旦和本愿寺联合,那么伊达政衡就没有理由限制本愿寺在领地内宣扬宗教,拉拢人们入教。幕府方面靠的是人多力量大,要知道几乎所有山城以东的势力都在加入了所谓的东军,一旦伊达政衡和幕府联合,他们可都在名以上和伊达政衡成为了同僚,那么幕府的足利义辉就在名义上成为了天下人。伊达政衡反对足利义辉就是要和天下所有势力为敌。 伊达政衡将折扇折起,注视着下间赖照,坦诚地说道:“筑前法桥大人,我很感谢显如上人的盛情邀请,不过现在播磨国内别所和赤松余孽丛生,我们实在是没空处理这件事情。不如等我们扫清了叛乱之后再商谈此事,不知筑前法桥大人意下如何?” 无耻之尤!下间赖照已经第三次在心中的那个怒骂伊达政衡无耻了,要知道三木城合战一战破城,别所父子被当场讨杀,别所一族嫡支二十余人被斩于美囊川,三木城男女老幼为奴为婢,这件事情早已经传扬开来。现在播磨国内哪里还有什么别所和赤松家的余孽分子作乱,就算是有也早就怕的要么躲藏了起来,要么远远的逃走了。 本愿寺显如的意思很明白,无论如何都要让本愿寺拉上伊达家。 这是攸关本愿寺未来发展的大事,现在畿内大战在即,在摄津国内,如果伊达政衡突然在双方激战之时插上一脚,恐怕本愿寺就会土崩瓦解,这是本愿寺上下无法容忍的事情。 除了大战之外,本愿寺显如现在还有一件烦心的事情,那就是粮食已经不足以支撑本愿寺继续打下去了。东军方面,虽然大部分势力无法直接参战,但是还是保证了山城国十余万大军的粮食问题,这也是足利义辉和明智光秀暂时不为粮食短缺烦恼的主要原因。可是西军方面却没有安全的粮食通道,要知道虽然名为西军,可是西军的构成,三好残党、畠山高政、杂贺众全都指望着本愿寺要粮食。本愿寺就算储备了大量粮食,可是要支应数十万人的口粮,实在是入不敷出,粮食渐渐见底。 粮食。畿内打了一年多的战争,早已经打得粮食匮乏,种地的农民全都扛起武器前去投军了,没有了人种地。哪里有新的粮食出产,时间已经到了永禄二年的七月,原本已经是稻米挂穗的时节了,可是现在荒草丛生,那里有半颗粮食的迹象。无法从土地中取得粮食。那么只有从外面获取了,要从外面获取粮食,必须要得到伊达家的同意。 现在淡路岛已经落入了伊达家水军的掌握之中,再加上三好实休和十河一存返回四国岛之后休养生息了一段时日,现在正在加紧攻略土佐国,和土佐七雄打得好生欢快。 四国岛内各方势力囤积粮食都来不及,况且四国岛本身就是一个粮食不足的岛屿,哪里还有余粮出售,那么唯一能够提供大量粮食的只剩下一家势力,那就是伊达家。 这才是本愿寺显如不惜余力要拉拢伊达政衡的缘由。只要伊达政衡答应下来,和本愿寺联合,那么不仅仅平分天下大有可能,就算是在倭国建立地上佛国也不是问题。 现在本愿寺方面最缺的就是时间,伊达政衡口口声声要扫清播磨国内的余孽,谁都知道所谓的余孽都是伊达政衡自己制造出来的,说他有就会有,说他没有也会没有。 如果真信了伊达政衡的话,那才是真真切切的傻瓜,一旦伊达政衡在播磨国内扫荡余孽一年半载的话。恐怕饿都能够饿死畿内的数十万一向一揆众了。被伊达政衡无赖般的拒绝之后,下间赖照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延续下去。 难道能够质问伊达政衡要证据证明播磨国内的余孽存在的理由?不能够,就算是质问了,就算是被质问之后提供了证据。大不了伪造吗?连余孽都能够伪造,区区几份人证物证还不是手到擒来。 下间赖照深吸了一口气,他连忙回道:“大宰大贰大人,显如上人已经说过了,只要您答应和本愿寺联盟,那么这个盟主之位就由您担任。您现在军务繁忙。也不用您亲自前往石山本愿寺。只用您说句话,联盟盟主就是您的。” 政衡对本愿寺显如的打算心里头跟明镜一样,现在一向一揆方面缺乏粮食的事情他也心知肚明,所谓的同盟不过是一张纸片,谁当盟主在本愿寺方面来说都无关紧要,只要答应下来,不管是盟主还是副盟主,对于本愿寺显如都无关紧要。作为本愿寺的首领,本愿寺显如必须为本愿寺的政治利益尽最大的努力。政衡很能理解本愿寺显如,不过政衡却不会因为一个区区盟主的头衔就答应做那世间最大的傻瓜。作为伊达家的家主,伊达政衡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的问题,而是千千万万人指望着他,它也有让伊达家的利益最大化的义务。 看着下间赖照期待的目光,政衡一点被打动的感觉都没有。他平静的说道:“我们伊达家是依靠着伊达家的家臣们辛苦劳动,靠那些武士们一刀一枪拿性命换来的。我的任何一个重大的决定都要取得他们绝大多数的赞同才能够做出最后的决断。我感谢显如上人的好意,但是如此重大的决定并非我一个人就能够决定的了。在取得绝大多数家臣的赞同之前,我也不能够允许伊达家与本愿寺有任何联系在一起的事情发生。” 这番外交辞令让下间赖照一时没想明白,他仔细想了一想方才明白政衡所说的意思,下间赖照的眼睛瞪大了,他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如果是其他势力的头目说出这样的话还能够理解,就算是本愿寺显如也不能够做到一言堂,可是谁都清楚首先有了伊达政衡方才有了伊达家,而不是首先有了伊达家才有了伊达政衡,可以说伊达政衡下定的决断在伊达家没有任何人可以反驳。现在伊达政衡在下间赖照的面前却是信誓旦旦的要和他的家臣们商议之后才能够做出决定,他颤声说道:“大宰大贰大人,你这是绝对不和我们本愿寺合作的意思吗?” 政衡看着下间赖照,缓了缓口气说道:“筑前法桥大人,谁都清楚畿内的情况,贵方发动一向一揆,死伤已达三四万之众,这件事情引起了许多人的愤慨,在本家之中也有许多人要求和贵方决裂,拯救天下黎民百姓安危。可是都是我说服了他们,要以和为贵,方才没有发生严重冲突。况且,三木城谋反一事,别所父子背后是谁,你我双方都清楚,刚刚平定了三木城谋反事件,三木城余孽还在播磨国内肆虐逃窜,这个时候贵方却要与我方达成同盟关系,这件事情实在是让我方有些心中疑惑,难以下定决心。” 三木城谋反事正是卡在伊达家和本愿寺之间的最大的一个结,谁都不是傻瓜,作为幕后策划者,本愿寺方面也不会傻到相信这件事情能够瞒得了伊达政衡,现在伊达政衡挑明了三木城谋反事件,这让下间赖照再也说不下去了。 下间赖照一边暗恨本多正信多事,另外一边却有一点暗喜,既然伊达政衡挑明了是因为三木城谋反事件无法达成和本愿寺的同盟关系,那么作为三木城谋反事件的执行策划者本多正信将要负主要的责任,下间赖照顶多负一个办事不力的责任,这件事情原本就困难重重,下间赖照无法完成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如此一来双方就没有了任何缓和的余地,这不是伊达政衡的目的,他虽然不愿当本愿寺的打手,不过秘密敲定一份口头协议倒是可以的,他沉吟了片刻,说道:“筑前法桥,我方得知别所安治还有个子嗣在家臣的保护下逃往丹波国寻求庇护,如果本愿寺答应撤出丹波国的一向宗势力,那么我方基于人道主义对畿内可能爆发的饥荒以市场的价格卖给本愿寺一部分粮食。”(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忽喇喇似大厦倾(9) 细川藤孝从来不是一个很容易激动的人,同时也不是一个喜欢弄权的佞臣,要不然也不会推荐明智光秀成为足利义辉的家臣,同时也不会直视和田惟政爬上高位。┞┠═〔[。就算是在流放期间,细川藤孝也没有感到胆战心惊。可是看着眼前的一个杂乱无章的营地内的流民,流民冒着绿光的眼神,细川藤孝只觉得一阵恶寒顺着脊柱直窜上脑门。 时辰接近中午,营地里的流民升着火,沸腾的锅内都是些散着臭味的草根、树皮这些东西,还有一只瘦小的老鼠膨胀着在锅内上下翻动着。七八十人围拢在泥锅的四周,这些人,衣着褴褛,神色木然。有男也有女,很少见到有孩子。 听见马蹄声,也只有少数几个人抬起头来看了眼细川藤孝等人,随即,又轻声低呼道:“是,是马,可以炖肉的马啊!”嗖嗖嗖,一下子,七八十人的目光立即聚焦在细川藤孝胯下的马匹上。那泛着绿光的眼神,让人头皮麻。 细川藤孝不惧七八十个流民,他的身前立即围拢过来十余名身着便装的武士,手持刀剑,如同防备一群野狗一样,森冷的盯着这帮人,一边对主家说道:“事情不对,立刻走。” 幸好这帮人在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冲上来,他们知道眼前这帮人都是杀戮成性的武士,知道仅仅眼前的十余武士就能够杀光他们。而是从中走出了一个年纪较大,约莫四五十岁的男子。 这名男子好似见过世面,他看得身前武士胸前的家徽,那是幕府的家徽,他曾经远远的看到过,不过他并没有跪下来,只有眼睛出炯炯的火光,他说道:“幕府的老爷啊!还请救救您的子民吧!” 幕府,是的,细川藤孝的眼睛缩了一下子。然后松弛开来,他不曾想到一伙流民的头目竟然还知道幕府,但是这伙流民中听得幕府的时候有人缩了缩身子表示这害怕,更多的人则表现出更大的愤慨。眼神中充满了火光。他摇头叹息了一声,幕府的权威怕是早已经扫地。他看着他们却只觉得可怜,在乱世绝望中挣扎,却是看不到任何一点的希望。 男子的心震颤着,眼前骑在马上的武士那蔑视的表情。似乎一柄匕直刺他的心。但是他们手中的刀剑,又无法让他反抗,他明白一旦有越轨的动作,恐怕一伙人全都丧命。 男子抬起头来望着细川藤孝,他不清楚对方是什么身份,只知道应该是幕府的人,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砰叩道:“还请武士老爷能够给我们指一条活命的路子。╪┠╡?。” 随着男子的下跪,其他的流民也纷纷跪倒在地,跟着他叩头。 细川藤孝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无法告诉他们。幕府的粮食同样已经告罄,现在勉强度日的粮食全都是来自东国的国人豪族的施舍,吃一顿饿一顿方才能够度过剩下的日子,同时还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断粮。同样,他也不想欺骗他们。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提着马鞭指着西方,说道:“朝西走,对,西国的伊达大宰大2大人有粮食。” 说着,细川藤孝拢着马辔。拨转马头,挥舞着手中马鞭。当马儿疾驰前进,山间的凉风掠过耳边,他不禁喟叹自己身为幕府的幕臣。却不得不眼见着幕府的权威扫地。 细川藤孝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跑过那些路径,当他恢复神智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一道关卡的前面。关卡上悬挂着的旗帜,鲜明的告诉着来人,过了眼前的关卡就是伊达家的领地。 细川藤孝一面调匀急促的呼吸,一面望着眼前的关卡。还有关卡前排列着长长一排的人群,大部分赤着脚,穿着乱糟糟的衣服,骨瘦如柴,如同死尸一般在缓缓的移动。 是的,队伍在缓缓移动,最前方,有人坐在一张桌子前写写画画着什么,然后将一根竹筷子交给对方,如此反复的往前移动着,不是有人不想插队,但是关卡前挂着的二十余具尸体告诉着他们,伊达家同样不是仁慈的。 细川藤孝正要命人前去通报一声的时候,在他的侧后方突然出现了一支三百余人的队伍,这些人手中拿着棍棒呼啦啦的走了过来,如此大规模的人群,还是很少见到的。 关卡上突然响起了尖利的哨声,然后从关卡后面的营地中涌出来百余名身着足具的足轻,手持着刀枪出现在了关卡前面,原本排着的队伍一下子呼啦的散开,夹杂着孩子的哭泣声。 一个手持单刀的浪人摇头道:“又是想要强行闯关的浪人,真是不吃死活。” 细川藤孝同样远远的离开了大道,看着那三百余手持棍棒的乌合之众,关卡前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尖利的哨声响了一阵就不再响起,只是在关卡的后面还有十余杆铁炮伸了出来。┠([。[ 原本应该爆的闯关没有爆,谁都不是傻瓜,就算是闯过了关卡,进入了伊达领,难道就有活路了,要知道这些关卡中的士兵可都是伊达家的士兵,这座关卡是伊达家的关卡。 闯了伊达家的关卡,杀了伊达家的人,还想要在伊达家的领地内生活,简直就是做梦。三百手持棍棒的人站在关卡外一百五十余步的距离停了下来,从中走出了一人来。 他走到了两军的中央,然后跪坐在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高声喊道:“幕府无道,秽乱天下,残害生灵;狼戾不仁,罪恶充积!还请伊达大宰大2大人,兴义师,泄公愤,拯救黎民!” 连喊了三遍之后,这名男子将刀狠狠刺入腹中,腹中鲜血直流,狰狞的脸孔,喊道:“幕府无道,拯救黎民,还请兴义师,拯救黎民。”说话间,他竟在腹部划了一个十字。 血流不止。 哗然,谁都没有想到会生这样的事情?细川藤孝和他的护卫们脸色阴沉,他们退得更加远了。想要让人群遮掩住他们的身影,这些人显然是本愿寺派遣来的殉道者。 随着第一个人自杀,然后再次推出了一人来,同样的喊叫。同样的挣扎,同样的死法,连续十人,倒在了关卡的前面,然后这群人开始离开。谁也没有阻拦他们的意思。 关卡的头目看着倒在关卡前的死者,当他看到第一个人自杀的时候寒意就顺着脊柱涌上了头部,当人群散去,流民队伍重新开始排列成队的时候,他的身上全是汗水。 冷静了一下情绪,关卡的头目对着他的副手道:“今日的事情快快禀报给驻守在明石城的大人,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还有就是流民越来越多,守卫关卡的数目严重不足。” 副手应了一声,左右看了一眼。仿佛看到流民的情绪不太对,低声说道:“还是快点施粥吧!消散掉他们的情绪,否则一旦闹腾起来,后果不堪设想,我们两吃不了兜着走!” 头目点了点头,不过还是皱了皱眉头,道:“关卡内的余粮不足,流民越聚越多,除了要分流出去,还有就是向明石城的人催粮。也是要紧的事情。今日的粥减少一半的量。” 副手骑着关卡内仅有的马向着明石城方向报信去了,头目去准备粥食,过了许久,一阵阵铜锣声响起。然后就听见好几个人喊道:“施粥啦!施粥啦!”听得实粥的声音。这些人沿着不同的方向去了。 细川藤孝趁着施粥的时候,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终于进入了关卡,头目早已经前去张罗施粥的具体事情,不过关卡中还是有四五十人的守卫,这些人一看到他们的到来。重新围拢了过来。 细川藤孝亮明了身份,头目重新赶了回来,这位头目曾经是伊达政衡的亲卫之一,他见过细川藤孝,不过还是按照程序例行公事的给来人写了一张条子,然后派遣了一名向导带领他们前往姬路城。 姬路城内,伊达政衡查看着设置在播磨、但马边界上的关卡的回报,由于但马和丹波之间多是山地,设置这些关卡不过是例行公事,表明态度,说明这些地方已经是属于伊达家而已。而设置在播磨国和摄津国边境上的关卡上传回来的报告,让他的心中不由得感到忧心忡忡。越来越多的流民出现在了边境线上,不管是东军方面还是西军方面,将无法成为他们士兵的老弱妇孺统统赶往边境线,他们同时还宣扬伊达家有粮食的谣言,促使更多的流民涌向播磨国的边境线,给予伊达家更加繁重的工作量。 故土难离,百姓不是到了完全没有办法的地步,是绝对不会选择颠沛流离的背井离乡。要知道倭国人本身对于土地是非常执着的,一小块土地往往就会有一个延续了数百年的家族,这个家族在这片土地上耕作,为了守护这片土地不被人夺去在土地之上修筑大量的堡垒,这便是倭国成千上万座城堡的由来,留存后世的不过百余座城堡,泯灭于世的城堡有上万座。这些城堡大多数是那些延续了数百年的家族为了守卫他们的土地一点一滴从小到大然后再完善功能建造起来的,有的没有完成就泯灭了。 现在畿内的连绵乱战,屠杀,等等事件导致了无数的小家族无法在故土生存下去。连武士家族都无法生存的时候,他们庇佑的农民百姓更加的穷困潦倒,除了参加东西军别无他途。 可是能够参加东西军的人又有多少,又有多少能够抛家弃子的,要知道参加了东西军就算自个儿能够不再忍饥挨饿,可是家里的父母妻儿就该活活饿死嘛?可是不参加东西军,田地早已经荒芜,还要时刻忍耐军队和盗匪的肆虐,唯有逃离一条道路可以走。这便是逃难的流民中虽然老弱妇孺占据了七成的数目,可还是有三成的壮丁。 这些流民的流动方向往往是灾情重的地区向着灾情弱的地区扩散,最后形成一个极大的浪潮。这一次的灾难先是,一向一揆爆促使农民无心耕地,同时也无力保护耕地里的粮食。一向一揆肆虐的地方往往是灾情严重的地方,畿内和泉、河内、山城、大和、摄津五国是灾情最为严重的地方,纪伊国和近江国同样受到波及,不过还能够勉强度日。 同时,畿内是倭国人口最为密集的地区,伊达家统治下的西国地区十余国人口不过百余万人,而在畿内最为繁华的也是一向一揆最为严重的五国,在战前人口高达一百五十万到二百万之间。 还好现在摄津国是东军和西军之间的主要战场,使得畿内五国的流民难以逾越两军之间的堡垒,特别是本多正信为了抵住可能出现的伊达家在背后捅刀子的几率,拼命修筑堡垒。 如此一来,从摄津国进入播磨国的流民数量并不是出伊达家的能力范围之外,可是一旦摄津国战事结束,不管是谁取得最终的胜利,伊达家都将面临数以十万计的流民涌来。 还好现在播磨国内由于三木城叛乱,聚集着四万多的军队,足以应对十倍计的流民数量,不过粮食的问题还是难以解决,要知道伊达家统治下的西国并非粮食丰富的平原。 伊达领看似广阔,可是每一国产出的粮食不过十几二十万石左右,按照四公六农的赋税,每一年顶多拿到百万石左右,要维持庞大的军队、修缮大量的城堡、还有数目巨大的官僚系统,支出的粮食同样巨大,到了年终的时候所剩的粮食很少很少。一旦数以十万计的流民涌入伊达领,虽然能够增加人口,可是没有粮食就算拥有大量的人口也无能为力。 要知道这些流民可不是本地的农民,对他们来说,到伊达领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吃的,活下去,人为了活下去,那是什么都要干的。 土地,西国的土地是贫瘠的,不过还好,西国的山地还是庞大的,只要开垦出来,还是能够得到不少的粮食,只是要开垦山地需要大量的粮食和农具,这些都是伊达家难以维持的。(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忽喇喇似大厦倾(10) 伊达政衡烦躁灾民之事,便多喝了两杯,他的酒量相当不错,或许是心情的缘故,竟然有点儿晕忽忽的,便放下了手中的册子,想要返回卧室休息,却不曾想到刚刚走出书房。●⌒, 服侍他的侍从见得伊达政衡出来,叩首道:“主子,黑田官兵卫的母亲来拜访,等了许久了!” 政衡一愣,他不曾想到黑田夫人竟然再度来见他,这让他颇有点莫名其妙,同时也感到了一些厌恶,要知道上一次他出征三木城之前已经见过一次,现在又来,摇了摇脑袋,道:“嗯,让她来书房见我。” 说着返回书房,却是再也无心去看公务,整了整公务文件,拿出了刚刚藏进的酒,慢慢悠悠的喝了起来,一边等待着黑田夫人的到来,一边喝着清酒,倒也让烦躁的心情平复了一些。 黑田夫人来到了门口,跪坐在地,道:“大人,臣妾此次前来是为了请求大人的饶恕,饶恕臣妾的无知,上一次是臣妾擅自主张前来拜见您的,和官兵卫没有任何关系。” 此地无银三百两,黑田夫人若是不说的话,政衡怕是很快便将这件事情忘却,可是黑田夫人却还要纠缠这件事情,这让政衡的心中涌上来一股怒火,或许是酒的缘故使得他有点儿迷糊起来,瞧着眼前的黑田夫人,竟然出现了叠影。 黑田夫人其实长得并不是非常漂亮,但是却也是耐看,政衡的眼睛原本就因为箭伤的缘故不能够喝酒,一喝酒就会出现叠影,他竟然恍恍惚惚的看着眼前的黑田夫人。 政衡拿着酒杯站了起来,走到了黑田夫人的面前,吐出了一口酒气,一把摸住黑田夫人的下巴,将她的脸庞朝向了他。黑田夫人受惊,他紧张的看着伊达政衡。低声说道:“大人,还请……” 还没有说完,政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扔掉了酒杯。一把横抱了她,将她抱进了书房,书房的门被关上,然后将黑田夫人横放在了书桌之上。政衡一把握住了她的双手。 过了许久,黑田夫人的手都被握得青紫的时候。喘息声已经逐渐平缓了下来,剧烈运动带来的直接后果便是政衡的酒醉清醒了起来。虽然脑袋仍然有些迷糊,但是和刚才相比确实好了许多,最起码神智开始恢复了过来。 政衡松开了黑田夫人的手,整理了一下衣服,装模作样的说道:“夫人,你的请求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当官兵卫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的,这一点还请夫人不用担忧。” 黑田夫人哪里想到会发生这等事情,她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姬路城。不敢将这件事情宣之于口,她的长子黑田官兵卫得知他的母亲再次入城求见政衡,再度入城请求饶恕。 政衡刚刚牵了黑田夫人的手,倒也不好意思再对黑田官兵卫冷眼,好生宽慰了一下,说了一些为人母者不容易的话语,让他好生照顾其母。黑田官兵卫没有想到主公不加怒火反倒是劝慰他,这让他颇有点惶惶不安,却不敢直言,只得返回去生了闷气。 黑田夫人见了她的长子黑田官兵卫不仅不安慰她。反倒是冷眼看着她,这让她失魂落魄之余,竟然生出了破罐子破摔的念头。她想道:“此事如何是好?大人乃是官兵卫的主公,如今却发生这等丑事。令我不得不谨慎从事。更何况现在黑田一门全都仰仗着大人,现在孩儿不理解我,若是没有人照顾,定会成为流莺野鸡,到时候还不如死去。” 黑田夫人已经三十岁有余,已非幼童。嫁为人妇,早早懂得人事,所以才会如此顾虑重重,心绪烦乱,暗自叹息。她又想道:“现在官兵卫已经瞧我不顺眼,可是返回家中,父母已经去世,几个兄长贪色无义,令我难以做人,定会催促我早日另配佳偶为好,不然一个寡居女子落于人世间实在是不好的事情。若是居住在姬路城,已然和大人牵手,想来不会不赡养我。若是不肯屈从,难保大人球换不成迁怒于几个孩子,他们定然嫉恨于我,看来,我即便回家或则继续居住在此,均避免不了此类风月事件,终究徒增无限烦恼。”思虑万千,一时间竟然暗自伤心叹息,无法自拔,情难自禁。 黑田夫人身着素衣,虽然容姿衰减,然而因为服色不同寻常,反而更加艳丽漂亮,惹人怜爱。黑田官兵卫因为她两度拜见自家主公一事,虽然看似无事,可是还是心生埋怨之情。 再过十几二十年,黑天官兵卫能够做到喜乐不行于色,可是现在他还是少年郎,心思城府极深,却也对他的母亲的胡作非为感到难过,这让原本就心情难受的黑田夫人起了出家为尼的念头。 政衡浑不知他一时酒后胡乱牵手,再加上黑田官兵卫的不理解,使得黑田夫人有了出家为尼的想法,这个想法却是一发不可收拾,竟然深深植于心中,屡屡向黑田官兵卫开口。 黑田官兵卫心情烦闷之余竟然当着他的母亲的面发了脾气,黑田夫人彻底冷了心思下定了出家为尼的决心,黑田官兵卫本就是执拗之人,他心中虽然不舍可是开不了口。 哪曾想到,黑田夫人刚刚出家成为居士,便感到身体不适,这些事情已经是数个月之后的事情,那个时候伊达政衡和黑天官兵卫俱都已经上洛为了各自的野望奋战不休。 黑田夫人的事情这里小小一提,这件事情后来还会演变成一系列事件,返回政衡和黑田夫人牵手的第二日,细川藤孝在向导的带领下终于来到了姬路城,很快便第三次见到了伊达政衡。 细川藤孝奉命前来,可是他的心情是复杂的,途中不仅见到了对幕府失望透顶的灾民,同样听说了伊达政衡要清扫别所、赤松余孽甚至于要攻打收留别所家余孽的丹波国豪强。 明智光秀不相信的预见终于有了要实现的可能,足利义辉和细川藤孝等人的担心即将成为现实,着如何不让他担忧。当细川藤孝到来,政衡一如以往的那般相见甚欢。 此刻距离两人初次见面尚不足四年时间,却已物是人非。当年细川藤孝奉命前来的时候,伊达政衡还只是一方豪雄,现在那些曾经和他为敌的人统统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桶。已然成为了天下最强大的人,距离天下人的位置咫尺之遥。 今日的伊达政衡和当年的伊达政衡已经大为不同,在明智光秀眼中,最大的仇敌并非石山本愿寺而是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的伊达政衡。可是在足利义辉认为他还有机会降伏这头独眼老虎。 只要伊达政衡答应足利义辉的条件套上樊笼,担任幕府的副将军,出兵夹击石山本愿寺,然后乖乖当幕府的打手,南征北战。最终或许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还能够善终。 细川藤孝苦笑了一声,足利义辉的想法何其天真,伊达政衡现在称雄西国十四国(还要算上隐歧、淡路两岛),这样一个纵横阴阳两道,今日更是即将杀出西国,挡着披靡,名震天下的雄主,可能会被足利义辉套上牢笼成为幕府的宠物吗?真真是一件特别可笑的事情。 明智光秀并不赞同足利义辉自取其辱,不过他倒是没有直言以对,只是在临出城的时候私下里对细川藤孝说过不抱任何希望。在他看来,双方分歧太大,彼此都没有退让的可能。既然如此,何必相见。不相见,不交流,彼此还能够保持仅有的一点脸面,关键时刻这点儿脸面还能够发挥作用。什么时候是关键时候,明智光秀没有明说。 细川藤孝却从明智光秀殆精竭虑、心力交瘁的目光中看出了一丝意味,显然是在幕府军失败的时候还能够有一条退路可以安置家人。现在前去很有可能撕破了脸面,到时候连仅有的一条退路都没有了。只能够眼睁睁的身死族灭。 细川藤孝却不得不来,他不敢违抗足利义辉的命令,不过从明智光秀的话语中他已经看出了一丝不妙,现在看起来中兴之势的室町幕府恐怕就只是昙花一现的可悲现象。 伊达政衡设宴款待。并把它们隆重介绍给了他的家臣们,和秘密接待下间赖照不同的时候,他在礼节上做的无可挑剔,但是如此隆重的招待,正好清晰的表露出双方之间的生疏。 细川藤孝怀揣着要给伊达政衡套上牢笼的命令,如果实在私下里宴请的话。然后就算是不答应也只是在两人之间的事情,可是现在就算他说出口,恐怕立即就会遭到已经被上洛蒙蔽了眼睛的伊达家的家臣们疯狂的反击。 细川藤孝只得谈天说地,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却是频繁向着伊达政衡暗示,想要私下会面的请求。政衡却是好像浑然没有瞧见一般,和他相谈甚欢,但是欢笑的背后却是深深的恶意。 政衡昨日方才酒后乱牵手,今日当然没有喝酒,不过他的家臣们倒是频繁向细川藤孝劝酒,细川藤孝喝了几杯便假装醉倒蒙混过关,宴会之后,细川藤孝再度向政衡请求面见。 政衡思量了片刻,嘴角微微流露出一丝讥嘲,倒是答应了下来,命人将他带来,各就各位之后,他说道:“兵部大辅,将军的用意你我都清楚,伤和气的事情还是少说为妙。” 细川藤孝听得政衡直言将他欲出口的话给憋了回去,明白再说下去真恐怕要伤了脸面,真和明智光秀所说那般连安置家人的后路都要断了,便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宰大贰大人,我何尝不清楚,只是主命难违。” 政衡冷笑了一声,说道:“将军实在太过于天真了,当世乃是大争之世,小至一家、大至一国,什么事情都是要争的。不争的人,早晚必成虎狼腹中之食。唯有争斗方才可有生存下去的机会。室町幕府自乱阵脚,自鹿苑院太上天皇以来建立的幕府体制分崩离析,这是倭国天下百余年来未有之机遇。即便我早知你的真实目的,也一定会争夺下去的。不争则死,争则虽死犹荣。” 细川藤孝哪曾想到他竟然当着他的面直言如此反逆的话语,不过当今之世室町幕府权威早已经丧尽,谁都能够出来踩他一脚,他也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还是让他的脸皮发烫。 政衡淡淡一笑,说道:“你的目的我清楚,虽然我不认同幕府的有些理念,但是身为武家,坐看寺家坐大,真让他在畿内建立所谓的地上佛国,实在是打我们武家的面皮,只要幕府能够首先开战的话,我们会在恰当时候出兵捅上一刀的,不过这一刀,不知道幕府能够拿出什么样的诚意?” 细川藤孝刚刚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现在却是剧情一下子反转了过来,这让他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心中充满了疑惑,同时脸上也露出了不解,道:“大宰大贰大人的意思是?” 政衡摇了摇手阻止他说下去,道:“从现在的局势来看,我伊达家必须选其一,幕府还是本愿寺,其实对我们都一样,帮助一方击败另一方之后就会立即撕毁盟约争出谁才是天下人。现在本愿寺强,幕府弱,我当然要帮助弱者击败强者,击败本愿寺之后,我也能够从容应对幕府,不是吗?你可以将我刚刚所说的话全都告诉将军大人。” 细川藤孝愣了一下,他暗自叹息,知道话已至此,已经无话可说,不过得到了政衡这样的承诺,对于足利义辉来说也是一个交代,足利义辉自信只要伊达政衡上套就没有解套的可能。 细川藤孝从怀中拿出了一张书状,道:“只要大宰大贰大人出兵讨伐佛敌,便可以得到丹波和纪伊两国守护,同时成为室町幕府的副将军?”说到副将军的时候他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政衡啧啧讥嘲道:“这份书状带回去,将我的话也带回去,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出兵的。”(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会盟(上) 八上城,遭三好长庆和松永久秀驱逐出八上城已经有四年时间,四年后波多野晴通趁着三好家内乱重新夺回了八上城,不过他的白发越发多了。他让近侍帮助自己拢起头发,然后差人把他的嫡长子波多野秀治叫进来。 在外人看来,波多野秀治更像他的祖父,波多野家的中兴英主,主持修建了倭国战国时代十大坚城之一的八上城的波多野植通,这位波多野植通趁着细川氏内乱、畿内大乱之际驱逐了细川家安在丹波的钉子丹波守护代内藤国贞,从而独霸丹波一国,使得波多野家转化为战国大名。波多野家的勃兴是战国时代屈指可数的几个守护驱逐守护代的例子之一。 波多野秀治不敢怠慢他的父亲,因为他知道自己父亲的苦衷,他听得父亲的召唤,立即解下长刀来到了书房内,看得父亲霜白的头发,瞥了一眼侍从一眼,道:“父亲!” 波多野晴通整了整衣襟,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秀治,说道:“是否播磨又有消息了?” 波多野秀治性格刚烈外向,与父亲迥然不同,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回道:“是的,播磨国三木城早已经陷落,伊达大宰大贰发布了讨伐丹波国的檄文,边境已经封锁起来。” 波多野晴通沉默不语,他看着波多野秀治,开口缓缓说道:“当年你的祖父交好别所氏,不过是为了对抗细川氏罢了,没有多少密切的关系。千熊丸,你真的已经决定抗争到底了吗?” 波多野秀治沉默了,做出这样的决定实在是拿一族的性命在赌博。可是就算他想要投靠伊达家,也没有路子可走,伊达家已经宣扬要消灭丹波国的国人众势力,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波多野家。 波多野晴通瞪大了眼珠子注视着秀治,继续说道:“明智的抉择应当是向伊达政衡表示臣服。但是,若是如此简单的臣服,波多野家将失去丹波国的霸权。你做好准备了嘛?” 波多野秀治的内心深处明白父亲所说不假,毫无疑问,倘若不战而降,丹波诸城一定会纷纷效仿。对伊达政衡表示臣服。如此一来,波多野家将难以保全丹波国的霸权。 波多野晴通突然神思扩散开来,好像想到了什么,呢喃道:“当年我同样做出了决定,可是在最后一刻犹豫了。导致了最终的兵败,失去了八上城以及丹波国的霸权。” 当年三好长庆流放细川晴元并以闪电般的速度席卷近畿的时候,松永长赖娶丹波守护代内藤国贞女为妻改名内藤宗胜攻略丹波国,波多野晴通奋起反抗,打着“复兴细川家”的旗号与其交战。初战击败内藤宗胜,三好长庆派遣松永久秀前来支援,松永久秀暗中诱降离间丹波国人众,导致波多野晴通战前犹豫,功败垂成,退出八上城。 波多野秀治拜伏在地上。叩首道:“父亲,难道您真的要隐退嘛?” 波多野晴通拿过扇子“啪”一声敲打在波多野秀治的头上,喝道:“千熊丸,到了现在还在纠结这些细节,当年一战为父功败垂成,要抵抗伊达大宰唯有联合丹波国人众,波多野家现在只有拥有乃祖之风的波多野秀治才能够号召丹波国人众,一起联合起来方才有一线生机。” 波多野秀治泣不成声,哽咽着答应了下来,点头道:“父亲。您还有什么要教诲的?” 波多野晴通注视着秀治,半晌之后方才说道:“千熊丸,要记住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那些国人众都是一帮面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恶徒。” 波多野秀治应道:“是,父亲!” 永禄二年(1559年)七月中旬,丹波国名义上的守护波多野晴通隐退,在群臣的支持下,十八岁的波多野秀治正式登上了历史的舞台。即位之日便号召丹波国人众组成联盟。 波多野氏分家西波多野氏一族的族长,冰上城城主,号称丹波鬼的波多野宗高首先响应宗家的号召,率领五十余骑前往八上城会盟。这位波多野宗高在两年前的时候正亲町天皇即位式,率军护卫京都。历史上,作为朝仓家的援军与织田信长作战的时候,在去越前的途中遭到了织田军的袭击,混战中手刃十余敌寇之后伤重力竭而死。 波多野宗高响应之后,与波多野氏有姻亲关系的籾井教业同样响应。 籾井氏乃是最近十余年方才在丹波国多纪郡筱山盆地兴起的新兴家族,原本不过是一个地上小豪族,籾井教业继承家业之后东征西讨终于成为了附近的最强者,构筑了籾井城。这座籾井城乃是京西街道的要冲,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且丹波生产木材,而丹波木材又多出自筱山盆地,故把持了丹波一国木材交易的籾井家拥有雄厚的财力。籾井教业喜着青色铠甲,故而被送予了丹波之青鬼的绰号。 波多野宗高的响应说明了波多野氏一族的整合,而籾井教业的响应则说明了新兴势力的加入进来,那么现在就剩下了天田郡和冰上郡的国人众赤井和荻野一族,这荻野和赤井乃是同族。 原本历史上,这个时候赤井直正已经谋杀了养父荻野伊予守成为了黑井城的城主,同时暗杀了长兄赤井家清,驱逐了侄子合并了赤井、荻野,成为了继波多野、内藤之后的第三方势力。 不过很不幸的是赤井直正被蝴蝶效应给感应到了,数年前引发三好家政权大乱的罪魁祸首之一的吉田政成和石田文松,在刺杀了入京述职的三好长逸之后路经丹波国返回伊达领途中。由于赤井直正和荻野伊予守当时正在因为黑井城归属问题闹得不愉快,赤井一族内部同样不稳定的情况下,赤井直正误以为吉田政成等人乃是荻野伊予守雇来的佣军,双方发生冲突,最终在户泽白云斋的接应下,赤井直正重金收拢的亲信几乎全部覆灭,只逃出了小猫三两只,重重打击了赤井直正的嚣张气焰。 打击了嚣张气焰的赤井直正一度蛰伏了起来,变得老实了许多,老谋深算的荻野伊予守虽然很想一劳永逸的干掉赤井直正。哪曾想到赤井直正的兄长赤井家清却开始怀疑起荻野伊予守,反而庇佑赤井直正。一开始的时候,赤井家清还多多少少有一些怀疑之心,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赤井直正的确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在帮助赤井家清也是看起来不惜余力的样子,没有半点私心一般,渐渐就麻痹了对赤井直正的警惕,和赤井直正的关系也越来越近。一度变得兄友弟恭起来,潜移默化之下视荻野伊予守为仇敌。 就在赤井家清认为已经收服赤井直正的时候,赤井直正却已经开始磨刀霍霍,在永禄元年的新年的时候,赤井直正趁着前往祝贺新年的空隙,率领三百余人如狼似虎的冲进了赤井家清的居馆。赤井家清与属下三十余人,一个都没有跑出来,全都被结果了性命,切下了脑袋,赤井直正一跃成为了赤井一族的族长。赤井直正如此难看的吃相。自然引起了赤井一族的众多家老的不满,赤井直正一不做二不休把赤井一族几乎上上下下都给洗了一遍。为了个人的政治野心,牺牲全族的性命,并且想要篡夺黑井城。 赤井直正谋杀赤井家清,血洗赤井一族的同时想要夺取黑井城,这黑井城的城主荻野伊予守一直都对赤井直正当年想要暗害他耿耿于怀,并且时常劝说赤井家清要当心赤井直正这条白眼狼。只是说得多了,反倒是引起了赤井家清的恶感,怀疑荻野伊予守是否要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对荻野伊予守渐渐的疏远了。现在奔赴了恶果。 荻野伊予守听闻赤井直正的恶行,一方面宣扬赤井直正的恶行,另外一方面动员人马前往复仇,带着一千多人吗。进逼到赤井直正所在的居馆,这居馆本是赤井家清的,现在赤井直正鹊巢鸠占。 赤井直正不愧是赫赫有名的恶徒,在闻得荻野伊予守杀来的时候,他的身边只有三四百人,敌众我寡的态势下。不仅没有退缩,反倒是率领着手下三百余人冲杀了出去。 荻野军猝不及防,被打得七零八落,先锋大将被砍成重伤,赤井直正更是赤膊上阵,连砍八十余敌寇,吓得荻野军溃败,丧失了抵抗赤井军的勇气,不要命的往回跑。 整个荻野军阵营呈现了土崩瓦解的态势,荻野伊予守不得不退守黑井城,顽抗到底。赤井直正一举收复了除了黑井城之外的全部领地,成为了冰上、天田郡名副其实的豪杰。 现在赤井直正率领着一千余人正围攻黑井城,黑井城之战断断续续已经打了大半年时间,荻野伊予守也是死了心的死守到底,没有任何攻破的迹象。不过这并不是波多野秀治犹豫的原因。 导致波多野秀治犹豫不决是否邀请赤井直正的主要原因就是赤井直正这个人性格狷介,不得人望,从他刺杀兄长,血洗同族,现在还要攻取曾经的养父同时还是叔叔的荻野伊予守的黑井城,种种恶行,让波多野秀治等人心中疑虑是否会被他出卖了换得荣华富贵。 当波多野秀治等人犹豫不决的时候,还是隐退了的波多野晴通的一封书信打消了他的疑虑,赤井直正首先是表里不一的恶人,其次是丹波国人众出身,现在的伊达家早已经过去了起家的时候饥不择食的时候,要收为己用首先要考虑的是德才皆备,其次是有德无才,第三是有才无德,最后是无才无德,这赤井直正属于第三类型有才无德。 赤井直正想要投靠伊达政衡,伊达政衡也要想一想是否要收留他。波多野秀治得了他的父亲的启示,立即发了邀请函送往赤井直正处,赤井直正得了邀请函,他由于一系列的恶行,导致他已经处于一种没有任何外援可以依靠的地步,同时由于他没有任何信用,使得他麾下的家臣也跟他离心离德,现在他能够统治大家全靠恐怖和畏惧。 波多野秀治的邀请函让赤井直正眼前一亮,在一筹莫展、左右为难的时候得到了邀请函。同时,会盟和投奔不一样,会盟是大家平起平坐,大家独立自主,顶多谁势大谁做盟主,况且这个盟主同时还要照顾小兄弟的吃住行,投奔就是寄人篱下、看人脸色,什么时候心情不好结果了他也不知道。赤井直正想了一想,将围攻黑井城的任务交托给了弟弟山口直之,带着百余骑前往八上城会盟。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推移到了七月二十日,边境风声鹤唳,八上城内的大殿内,此刻空旷的大殿内仅仅坐着四个人,八上城的新主人波多野秀治、冰上城主波多野宗高、籾井城主籾井教业还有就是最迟到达的赤井直正。 四人的位置看似平起平坐,但是波多野秀治却有一种坐在血雨腥风中的感觉,不管是波多野宗高、籾井教业还是赤井直正都是丹波国内闯下赫赫威名的猛将,留下了百人斩的名号。 因为形势极度恶劣,波多野秀治不得不放低姿态,遏制。此刻生存之上,若想要在伊达大军侵攻之下存活下来,唯有同心同德,这点他懂,在座的人等也都懂得。 波多野秀治率先开口说道:“现在的局势,我不说大家也应该略知一二,不管是本愿寺方面还是幕府方面都已经明确告诉我等,他们明面上不会与我们达成任何协议,就算是暗地里也只能够秘密援助一些兵器和粮食,其他就要靠我等商议该如何应对?” 赤井直正看了一眼波多野宗高和籾井教业,两人都是一副早已经知晓的样子,显然他是最后一个人被告知的,不过他倒是没有发声,当年之事他也已经调查清楚,屠杀他的亲卫的人应该出自伊达家的。(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会盟(下) 波多野秀治等人疑虑赤井直正会否背后捅上一刀,可是赤井直正自己知道他是最不可能背叛的那个。要知道当年之事导致了他后续走上一系列歧路的开始,要不是失去了数百号亲卫,也不用委曲求全,更加不用吃香如此难看的刺杀兄长赤井家清,血洗赤井一族,导致赤井一族元气大伤,靠着恐怖和畏惧统治着赤井家。赤井直正恨透了伊达政衡,伊达政衡同样不会放过他的,以己度人,这是他想当然的认为。 波多野秀治看着众人,掏出了一张简陋的地图,指着地图上的两点说道:“现在伊达家已经完全控制了但马、丹后、播磨等和丹波国接壤的地盘,丹波国想要御敌于境外已经是妄想,同时我们无法明面上获得本愿寺和幕府的支援,起码在短时间内无法获得第三方的支援,那么留给我们的余地已经没有多少可以选择的了,唯有坚守,等待变数。” 一等波多野秀治说完,波多野宗高突然问道:“你刚才说短时间内无法获得第三方的支援,不知道是何用意,这个变数会是什么?” 波多野宗高问完,其余两人也都露出了兴趣,要知道坚守一事就算是波多野秀治不说他们也是懂得的,现在丹波国全都拉出来也不过七八千兵马,如何对抗数万伊达军精锐。 唯有依靠丹波国多山坚守山城,可是坚守一途如果没有外援的话,久守必失的道理大家都是懂得的,一旦没有外援到来,丹波国内将会引发一系列的反应,导致全部崩溃。 波多野秀治缓缓抬头,望着波多野宗高,又各自看了一眼籾井教业和赤井直正,缓缓道出了理由,说道:“伊达家坐山观虎斗,要让本愿寺和幕府两只老虎相争,伊达家必然要先看似转移目标,他的目标就是丹波国,也就是说现在伊达家、本愿寺、幕府三方都在抢时间,谁获得时间上的优势,谁将成为未来畿内甚至于天下的霸主。” 波多野宗高、籾井教业和赤井直正听完波多野秀治的话语,略有所思,波多野宗高再度发问:“照你看来,那么我们主动投降,不是更加符合伊达家的期望,我们也能够得到最大的利益?!”这话身为分家的波多野宗高能问,同为国人众的籾井教业和赤井直正不能够问,问了恐怕引得众人离心离德,现在由波多野宗高和秀治一问一答正是事先说好了的。 波多野秀治缓缓摇头道:“伊达家、本愿寺、幕府在未来一个月时间内将博弈决出胜负,在一个月之后,伊达领地内的粮食就要收成了,起码百万石的粮食将会源源不断地运达。也就是留给本愿寺和幕府决出胜负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同时伊达家也不期望在一个月之后要面对的是两家敌人,而不是本愿寺和幕府中的一家,那么他就要给本愿寺和幕府从容的一个月时间。” 籾井教业和赤井直正对视一眼,再度撇开,俱都吃惊不已,他们都不曾想到其中还有如此弯弯绕绕的事情,吃惊之余有所收获,受益匪浅,两人全都是隐忍之辈,默然无语。 波多野秀治眼见得他的一番话说动了两人,波多野宗高早在来到的第一天便被他说服,要不然也不会和他唱双簧演戏给籾井教业和赤井直正看的,这也是为了标榜他并非靠着家族余荫的纨绔子。 籾井教业开口说道:“波多野君何以有此等推断?”他虽然已然相信波多野秀治所言,可是还是被他的话语给震惊到了,想要弄清楚波多野秀治如何推断出来这等惊世骇俗之言。 波多野秀治转头望着籾井教业,开口说道:“本愿寺和幕府之间粮食告罄,在粮食告罄之前必然要决出胜负。伊达政衡乃是西国最强,坐拥十五六国守护,号称四分之一殿,在这场战争中所起作用之大可想而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伊达政衡要加入这场战争就得做好接济百万灾民的准备,再过得一月便是秋收之时,粮食将会大大宽裕。同时本愿寺和幕府方面由于经年战争,粮食减产严重,早已经不堪重负,原本两家和议共同对付伊达政衡乃是上策,可是两家何来信用,那么只能够选择分出胜负。” 籾井教业听到这话,忧心忡忡,他抬头说道:“数万大军征讨丹波国,按照他在三木城所表现出来的实力,摧枯拉朽之下,恐怕丹波国难以抵挡。况且,本愿寺和幕府之间一个月内恐怕也无法决出胜负?” 波多野秀治不曾想到号称“青鬼”籾井教业竟然会说出这等丧气的话语,他突然笑了起来,旋即哈哈大笑,道:“摧枯拉朽,可笑,可笑,丹波国乃是群山之国,想要在一个月内取得进展,实在是一件让人发笑的事情。” 波多野秀治所说不假,丹波国虽说号称是山的钥匙,相对于从畿内进攻还有京西街道可走,可要是从丹后、播磨、但马等地启程,却有不少关卡要度过,攻城器具也是难以越过高山的。 不过丹波国虽然是群山林立,想要攻破丹波国困难重重,但是如果不联合起来,各自为战,各有其利,一盘散沙的话恐怕会被伊达家打一家拉一家,达到各个击破的战略。 合则两利、分则两害。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得,波多野秀治说清楚了丹波国的利弊之后,问出了是否联合起来共进退的问题,他毕竟年纪轻轻,没有任何客套寒暄,也没有过多试探。 波多野宗高身为波多野家最重要的分家之主,也是被吹嘘得丹波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文武双全的人物,面露喜色,他抚须说道:“在会盟一事上,我与家主的意思是不谋而合。不过伊达家强盛,硬碰硬是不可行的,唯有依靠山中坚固的关卡与敌对峙,耗去伊达家的锐气,到时候是战还是和,就要看畿内之战后新的主宰的态度了。” 赤井直正倒是想要反驳,可是却是无话可说,他心中虽然腻歪当年之事,不过也清楚这件事情无法宣之于口,一旦说了出去就没有任何功效了,双方默认之下方才还有转圜的余地,他听得波多野宗高的话语之后,点了点头,说道:“可!” 籾井教业见得波多野宗高和赤井直正没有意见,他倒是更加没有意见了,要知道他的领地正好处于赤井直正和波多野秀治的中间部分,只要赤井直正能够守住,他的领地就是腹地,顶多出兵出粮,等到赤井直正败亡之后是战是降还不是自己说的算,一纸盟约哪里能够约束得了的,他面露郑重其事的模样,微微点头,说道:“可行!” 丹波国内除了这四家一流或则说是准一流的家族外还有十余家二流家族,还有三四十家三流家族,不过不管是波多野秀治还是波多野宗高、赤井直正、籾井教业都清楚,只要他们四家同意结盟,那么剩下的家族要么同意加入要么成为众矢之的,成为祭旗之物,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这又是为何在会盟之前四人率先开小会盟的缘故。 四人都同意会盟,那么接下来就要选出盟主,其他人听从盟主的派遣,当然这个盟主也不能够呈口舌,也要拿出一些实质上的东西来,例如大部分军粮武器以及兵丁都要由这个盟主来付出,不过当盟主的也不是没有好处,对于野心勃勃的人来说谁来当这个盟主,只要挡住了伊达家的进攻,仰或是和伊达家谈判之中就能够获得更大的权力,运作得好的话成为丹波国的真正意义上的国主也不是难事。 波多野秀治对于盟主之位可说是志在必得,他的父亲就是丹波国守护,他作为继承人,在继承家业的那时候起就是名义上的丹波国第一人,当然他现在还没有得到幕府的承认。他的眼神瞟向了波多野宗高,想要让波多野宗高来开口来推举他当这个盟主,他明白这种事情还是由人来推举的好,否则的话吃相就太过于难看了,同时也可以告诉另外两家,波多野氏分裂数年的宗家和分家重新联合起来了。 波多野宗高看到了波多野秀治的目光,他的眼中掠过一丝狡诈之色,对于波多野秀治的用心早已经洞若观火。本来他对这个盟主之位也是垂涎不已,不过经过了他的亲信家臣的分析,俱都认为丹波国山峦艰险却无法挡住伊达军的进攻,最终就要有人站出来为这场战争负责,这个力主抗战的盟主就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他向着众人道:“宗主乃是丹波国守护,天然的盟主人选,我推选波多野秀治为盟主,不知道两位意下如何?” 籾井教业知道波多野宗高乃是老奸巨猾之辈,对这个盟主之位都推之不却,虽说还看不清楚其中的危险,可是既然波多野宗高都推选波多野秀治出来,他倒是没有反对的意见,笑道:“此乃众望所归,籾井家同意。” 赤井直正知晓自己的人望,就算自荐也是自取其辱,倒也随大流了。 波多野秀治听得众人意见,浑然未觉盟主之位的危机,喜滋滋的欣然应允。 四家小会盟之后选出了盟主,永禄二年(1559年)七月二十五日,清晨时分,太阳刚刚升起,大殿之内齐聚了四五十号人,这些人在丹波国内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不过他们的目光都瞧向了坐在上首的四人身上。 大殿之内,只听得波多野秀治一个人在说,说得最后,其余三人提议波多野秀治为丹波国会盟的盟主,最终还假惺惺的问在场的众人有什么其他的意见,众人活得不耐烦了有其他意见。 波多野秀治站在大殿上首位置上,举起手中的太刀,喊道:“只要我等齐心合力,丹波国就能够聚集上万人马,只要坚守两月,就能够等到十余万的援军到来,何惧哉?” 波多野秀治的鼓动显然无法说动在场的众人的心,要知道伊达家可说是现在天下最强的家族,只等一个契机就能够成为天下人,可是现在却要前去抵挡,刀斧加身不得不违心答应会盟,可是却无法做出热血沸腾的模样来。 波多野秀治还想要鼓动一番,他的弟弟秀尚带着一名身着铠甲的年轻武士匆匆赶来,这年轻武士风尘仆仆满面倦容的样子,肯定是赶了不短的路。原本假寐的波多野宗高瞪大了眼珠子,他厉声道:“太郎,出了何事?” 来人正是波多野宗高的嫡子波多野宗长,波多野宗长一见父亲立即跪倒在地,叩首道:“父亲,伊达大军今日一早入侵,玉卷城开城投降,冰上城被团团合围,同时黑井城荻野秋清投降么,山口之直败退朝阳城,冰上郡大半已落入敌手。” 波多野秀治、波多野宗高、籾井教业、赤井直正俱都大惊失色,愕道:“什么?!伊达大军入侵,冰上郡大半落入敌手,冰上城被团团围困,黑井城投降,这这,该如何是好?” 波多野宗高已经顾不得其他,回头对着波多野秀治说道:“冰上城危机,还请大人尽快支援。”说着不等波多野秀治回应,大步向着城外走去,显然要返回冰上城,波多野宗长忙着跟上。 赤井直正变了脸色,嘀咕了一声,抱拳道:“黑井城投降,朝日城同样危机重重,我等先离去。” 籾井教业眼见得波多野宗高和赤井直正离开,脸色同样变得铁青,疑惧道:“多谢大人款待!” 会场内一下子走散了大半,年纪轻轻的波多野秀治脸涨得通红,整个人摇摇欲坠,耳中嗡嗡直响,他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滞,一时口中竟无法说出一句整话来。 波多野秀治不曾想到事情变化的如此之快,让他措手不及,刚刚还意气风发的联盟抗敌,骤然间敌人已经打上门来,他深深的感到了巨大的恶意。 第八十章 定策 播磨国多可郡野田城,说是城不过是一座大点的庄子罢了,四周挖有壕沟,大门外挂者吊桥,正对面还有一座坚固的箭楼矗立在风中,原本是赤松一族的据点,随着赤松一族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原本的主人纷纷投降,野田一族同样无法幸免,还好他们并非出自赤松二十四家之一,而是从丹波国逃来的失败者,得到了赤松家的庇佑。 野山益朝啃着米饼,在摊开的地图上写写画画,抬起头看得派遣出去的中村朝忠匆匆赶了回来,微微皱了皱眉头,方才问道:“事情确定了没有,黑井城还在荻野秋清的掌握之中?” 中村朝忠乃是最早跟随野山益朝的武士,当年为了报答救命以及报仇雪恨之恩自愿成为野山益朝的护卫,专为野山益朝处置暗中的事情,深得信任,他立即鞠躬回道:“黑井城的确还没有陷落,不过看起来并不好过,四周城砦俱都已经失去,攻城的兵马约在一千五百人左右。” 野山益朝略略有一些喜悦,黑井城乃是他攻略丹波国的一个重要支点,点了点头,这和他的想法差不多,在他看来,只要黑井城没有陷落,那么只要第一战取得胜利,就能够在西丹波站稳脚跟,然后他可以步步为营收拾剩下的中丹波和南丹波,他想了想,吩咐道:“让石川久孝、伊贺久隆两位大人请来,共同商议进军丹波讨伐攻略。” 伊达政衡派遣攻略丹波国是由野山益朝为主将,石川久孝、伊贺久隆为副将,其中石川久孝主要由清水宗则和藤井资任辅佐,伊贺久隆则由伊贺宣宪和大森盛忠辅佐,另外清水宗治率领着一支千余人的伊达直属部队,总兵力八千余人,对外号称三万,可说是相当庞大,军团中成员也是相当的豪华。 野山益朝自不必说,不仅是伊达政衡同族还是辅佐伊达政衡成就一番事业的第一功臣,还是伊达家第一家老,现任长门国守备兼胜山城主。 石川久孝的地位也不低,如今他的女儿智姬已经生下儿子,石川家有了后,高松城也有了继承人,不过他还是要为这个继承人挣一份家业,要知道伊达政衡的孩子不少;同时清水宗则自从石川久孝引荐之后重新出仕相当得用;藤井资任原本是幸山城的支城抚川城主,其女成为伊达政衡妾室之后水涨船高,要不是只生了一个女儿的话,地位还要增高,现在辅佐石川久孝成为其副将,地位在清水宗则之上。 伊贺久隆原是备前虎仓城主,与伊达政衡一同谋夺松田家,取得了松田家的居城金川城之后,成为了冈山城的重要支城,由于他清楚一旦伊达家安稳下来,伊贺家很有可能迁离本据。 现在正积极进取,取得更大的战功,在未来的封赏中获得更加优越的地位,这也是他在得知要攻略丹波国之时,听闻攻略丹波国主将乃是伊达家第一家臣野山益朝的时候恳请伊达政衡让他一同随军,得到了首肯之后起兵三千跟随,同时也是丹波国攻略军中兵力最大的一支私兵部队。 伊达领地内现在分为伊达军团和私兵两大分支组成,由伊达家直属掌控的则是伊达军团,这伊达军团分为主战部队、警察系统、忍军等直属于伊达家的军团,而私兵则多由地方豪强国人控制。 现在备中的伊贺、美作的片山和后藤、石见的益田、长门的内藤还都拥有千人以上的规模,原本备后国的三吉三人众同样拥有一支规模庞大的私军,不过在津和野三本松城之战中大多战死,其他地方上豪族国人还多拥有数十上百不等的私军部队,名为护卫其实就是私军,不过这些小规模的私军大多受到当地警察系统和忍军的明暗监视和控制,起不了任何风浪。 不大一会,诸将络绎到来。野山益朝请的是石川久孝和伊贺久隆两人,不过他们的副将以及二十岁不足的清水宗治一同到来,清水宗治代表的是伊达政衡的脸面,同时他还是清水宗则的儿子,在一定程度上将会得到石川久孝的指挥,这也是伊达政衡为何挑选清水宗治参与的缘故,不过清水宗治麾下的千人部队直属于野山益朝统辖。 待众人到齐,野山益朝唤来中村朝忠,命他细细讲述丹波国内的敌情,特别是西丹波国的详情。当着诸将的面,他反复询问了一些要点,特别是黑井城和朝日城的情况,挥手让中村朝忠下去后,方才说道:“诸位,这赤井直正的恶行大家都应该有所听闻。虽说其恶行罄竹难书,不过他能够一举端掉荻野秋清数座城砦,打得他不得不龟缩黑井城,着实是个强劲对手。同时,冰上郡冰上城的波多野宗高也不容小觑,这波多野宗高乃是丹波国唯一一个在今上天皇即位的时候前往护卫的国人,被京都的公卿们赞为文武双全的武士。事已至此,诸位将军,有何对策?” 众人听得文武双全,嘴角微微流露出了一丝讥嘲,要知道现在的天皇可是一群穷鬼,今上天皇能够顺利即位还全靠着伊达政衡的献金,况且被一群无权无势的公卿赞扬实在是一件说不上光荣的事情。 伊贺久隆沉吟少许,说道:“大人,我在临行前听得一个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 野山益朝笑道:“伊贺君,但说无妨?” 伊贺久隆嘴角露出了笑容,回道:“八上城主波多野晴通隐退,由其子秀治继位,继位当天便发布召集令,要在八上城会盟,共抗伊达大军的到来,不知道是否有这事?” 野山益朝一愣,抬起头来,说道:“你是说?” 伊贺久隆微微点了点头,道:“冰上城波多野宗高乃是波多野最重要的分家,他定然会前往八上城参加会盟,这赤井直正攻打黑井城已经大半年时间,离开一会也不打紧。” 野山益朝听得伊贺久隆的消息,知道他的想法,沉思了一会,方才说道:“会盟一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是真是假且不去说,要弄清楚波多野宗高和赤井直正两人的去向却是难事,若是他们并没有离开,那么就有可能损兵折将,丧了锐气。” 在场众人都清楚对于一支军队来说他们的主将就是胆略,只要击败或是斩杀了主将就能够打得军队崩溃,这也是战国时代历经数十年的惯例,波多野宗高、赤井直正两人不管风平好坏,俱都是关乎一军之胆略在身,轻易离不得他们的军队。就算是离开,也会让他们的影武士或则是其他人来掩盖他们的去向,况且他们的居城相距八上城不远,就算是想要会盟,早上前去,晚上归来也是常事,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同时袭取冰上郡多个目标,还要站稳脚跟做好敌人的反扑,实际上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 不过现在可说是攻略冰上郡最佳的时机,荻野氏内乱。赤井氏和荻野氏是同族,往上数代荻野氏是赤井氏的宗家,可是从赤井直正的祖父那一辈算起就不再是这样了。 赤井直正的祖父将次子过继给宗家荻野氏,也就是现在黑井城的城主荻野秋清,到了这一代,荻野秋清收赤井直正为养子,如此一来赤井氏已经差不多接管了荻野氏的所有的实权,只等一个契机下克上。不过赤井直正的下克上之路被吉田政成和石田文松打断,只能够强行走上歧路了,诛杀家兄,血洗家中反对势力,现在更是围攻黑井城。 清水宗治眼见得会议一下子陷入沉寂,他左顾右盼,见得半晌没有人开口,方才开口朗声说道:“宫内大辅大人,诸位大人怕是陷入了认识的误区,我们现在有两大优势,第一优势就是出其不意,现在我们聚兵七八千人在野田城一事还瞒得丹波国人一时,同时主公并没有给予我们一个月内就完取丹波国的任务,我们没有如此紧迫。” 清水宗治一言既出,众人眼前一亮,所说不假,伊达政衡交托给了他们的任务是讨伐丹波国不臣,却没有给出具体的时间,也没有给出具体的任务要求,也就是说如何完成是他们的事情。 停顿了片刻,让众人消化完他的意思,然后清水宗治继续说道:“要将优势转化为胜利,就要出其不意,只要黑井城还在荻野氏的手中,那么我们就拥有了进出丹波国的桥头堡,至于波多野宗高和赤井直正在与不在,其实并没有多大要紧的事情,在的话,我们也是先解救黑井城,不在的话同样也是如此。唯一的区别就是在解救了黑井城之后,在的话,我们就要分兵合围冰上城和朝阳城,同时要对八上城可能的援军进行打击,不在的话,呵呵,一旦他们听闻冰上郡危机必然前来援救,到时候集中优势兵力在途中阻击他们就是了。” 伊贺久隆听完清水宗治的话后,不说茅舍顿开,倒也让他眼前一亮,对于这个年轻人是低估了一些,不过能够跟随在伊达政衡身边多年的侍从出身的清水宗治能够有这样的智谋,倒是另眼相看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清水宗则,倒是没有任何表情,呵呵笑道:“的确如此,现在我们兵马七八千人,只要一下子投入进去,在没有反应过来前的确拥有绝对的兵力优势。”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石川久孝眼见得清水宗治和伊贺久隆都说了要晚打不如早打,他斟酌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说道:“伊贺久隆和清水宗治的意见尚可,这要直取黑井城就要叩开玉卷城,这玉卷城本是久下氏居城,在数年前遭到荻野氏攻伐,嫡流断绝,还有一支分家逃往播磨国,前几月投效到我家麾下,若是能让他前往玉卷城走上一趟的话,应该能够让玉卷城开城投降。” 野山益朝脸色倒是没有多少变化,伊贺久隆脸色黑了一下,很快便没有了变化。野山益朝笑了笑,说道:“若是他能够打开玉卷城的门的话,战后不妨让他再兴家业就是。” 野山益朝说是让他再兴家业,却没有说要将玉卷城交给他,同时这再兴家业要分配的土地也要从石川久孝的嘴里掏出来,这话野山益朝说得,伊贺久隆等人就不能说得。 石川久孝倒是没有什么意见,笑着说道:“那就好!” 野山益朝突然对着伊贺久隆说道:“伊贺君,第一战就交给你了,我要求你从本部三千人马中挑选出八百精锐出来,然后连夜出击,不用理会玉卷城,也不用理会其余诸城,直取黑井城外的赤井大营。这一战一定要打得漂亮,既要一炮打响,在丹波国内造成重大影响,同时也要用胜利来鼓舞士气,然后方能够再接再厉,继续打下去。” 既然一切都围绕着黑井城展开的,那么就以黑井城外的赤井直正大营为第一战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野山益朝也是果决之辈,立即命令伊贺久隆从三千本部中挑选出八百精锐连夜出发。 野山益朝再度命令道:“余下二千余伊贺众明日一早出发,一来接应伊贺久隆部,二来围困朝阳城,给予敌二次打击,这朝阳城和黑井城攻略战便交给伊贺久隆你了。” 伊贺久隆起身回道:“是!” 野山益朝扭头对石川久孝道:“石川君,玉卷城一旦开城投降,便立即赶往冰上城,困之,如果玉卷城不开城,那么同样分出一部分兵力牵制,其余赶往冰上城,明白了吗?” 石川久孝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野山益朝对着清水宗治道:“清水宗治,你率领本部人马与我明日晌午前往黑井城,同时派遣斥侯侦探八上城方向情况,诸位,明日一战定要取胜,还要取得大胜,完胜。”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八十一章 胜负 丹波国号称山之国并非浪得虚名,想要攻入丹波国的外来势力来说要进入丹波国就要对付层层叠叠的一座又一座关卡,这才是丹波国之所以称呼为山之国的真真由来。 如果是堂堂正正的话,就得一座关卡一座关卡的打过去,这对于任何一个外来势力来说都是短时间内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伊贺久隆想要半天时间从野田城赶到黑井城绝对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 不过伊贺久隆显然不用对付重重叠叠的关卡,八百人的队伍在丹波国已经是一支横着走的军势,要知道丹波国虽然比起号称“小战国”的伊势国内部势力要少许多,除了几个大势力能够凑出上千人的队伍来,其余地方势力大多数能够凑出三四百人来已经是相当厉害的势力了。 一支八百人的全副武装的军队出现在了丹波国内,首先会远远的探上一探,然后关上大门坐等离去,这才是无数中小势力才会去干的事情,谁都不容易,谁都不会为了别人去当恶人,既然不是来对付自己的,那还不如关起门来牵牵手生生孩子来的实际。 夜色如墨,行走在丹波国的群山峻岭之间,周围没有半点灯火,除了手中的火炬着凉了一点周围的地面,让队伍不至于走错岔道,十余名户泽白云斋派遣来的向导同样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防盗版—————— 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重要的通知说三遍。请支持正版,书名《备中的伊达独眼龙》,作者独眼狐狸。本书起点中文网首发,总字数已达两百三十七万以上。 本人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 累计获得了五千以上的收藏。订阅数量约在两百左右,是扑街书之一,小众中的小众,乃是起点中文网a级签约小说,只有在起点中文网是正式版本,其余地方统统都是盗版。 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重要的通知说三遍。请支持正版,书名《备中的伊达独眼龙》,作者独眼狐狸,本书起点中文网首发,总字数已达两百三十七万以上。 本人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 累计获得了五千以上的收藏,订阅数量约在两百左右,是扑街书之一。小众中的小众,乃是起点中文网a级签约小说,只有在起点中文网是正式版本。其余地方统统都是盗版。 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重要的通知说三遍。请支持正版,书名《备中的伊达独眼龙》,作者独眼狐狸,本书起点中文网首发,总字数已达两百三十七万以上。 本人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 累计获得了五千以上的收藏。订阅数量约在两百左右,是扑街书之一。小众中的小众,乃是起点中文网a级签约小说,只有在起点中文网是正式版本,其余地方统统都是盗版。 重要的内容说三遍。重要的内容说三遍。重要的内容说三遍。说三遍。说三遍。说三遍。三遍。三遍。三遍。遍。遍。遍。。 累计获得了五千以上的收藏,订阅数量约在两百左右,是扑街书之一,小众中的小众,乃是起点中文网a级签约小说,只有在起点中文网是正式版本,其余地方统统都是盗版。 今日起,《备中的伊达独眼龙》将会以一种防盗版方式出现,vip章节将删节3600字,我会在“作品相关”处提醒少量订阅正式版本的读者朋友请在vip章节更新之后半个小时至两个小时之后正式版本。 对不起。 就算是最后惨淡收场,我也不会收手,就算是明知道这样做很不耻,要损失掉大量的读者朋友,总共就二十三四个订阅的,损失十多个订阅的读者已经损失一多半的数量。 但是我在所不惜,就算是失去了大部分读者朋友的支持,我也只能够说一声对不起。 本人的码字数量很慢,常常几个小时才能够码出一章出来,有时候还无法保证,一天只能够码出两三千字,想要保证码字数量要耽误不少工作,况且一直坐在电脑前对身体也不好。 听说过不少作者因为长年累月码字猝死的猝死,得了重病不治的不治,本人虽然没有这方面的毛病,但是也吓了一大跳,减少了码字的数量,所以请大家也能够谅解。 码字伤身体,既然如此,本书作者将会减少码字的数量,同时为了让码字更有质量,附上3200字的杂文,大家不用担心,这3200字的杂文每天会出现一次,一次出现半个小时到两个小时之间不等。 很多人询问小说的由来,在这里做出解释:其实我是从游戏战国史天文戊申剧本文档中看到的备中国有甲笼城,甲笼城主叫做伊达信衡,他的介绍中伊达信衡的老爹叫做伊达宗衡,便有了这个《备中的伊达独眼龙》的故事。 伊达政衡的名气缘由,伊达政衡取自伊达政宗,衡是取自伊达宗衡、信衡的衡字,伊达政宗常言若早生二十年如何,结合备中国有伊达家,便有了备中的独眼龙伊达政衡的缘起。 这便是《备中的伊达独眼龙》的缘起。 写了大约将近五十万字之后,没有想到会a签,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情,要知道这原本就是一本小众中的小众,再加上写这本小说不过是调侃之作,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说实话。由于我的历史知识的匮乏,使得《备中的伊达独眼龙》显得不伦不类的,其中缺乏大量的历史底蕴。使得本书前文不搭后语,早有意断更。然后慢慢的烂尾掉算了。 不过每当上网之后,总是会想起这本小说,由于我不会写其他小说,所以时断时续的写着,大概已经写了四年多的时间还没有断绝,实在是一个奇迹,当然我还会继续写下去的。 不过这几章看来剧情明显有加快的迹象,这不是我要烂尾掉的节奏。而是为了加快历史的进程,将织田信长、德川家康这些历史名人快点出现在时间表上,让本人可以大段大段的用复制黏贴他们的资料文(呵呵,说笑),其实是《备中的伊达独眼龙》由于写作时间跨度太大,本人驾驭不住其中的大局势,大多数人名忘却的差不多了,如此一来不得不加入新的人物。 加入新的人物,新的故事,如果新建一个人物。我自己有点突兀,读者朋友们看到了也会觉得突兀,如果是历史上的名人的话。那么我就能够借助历史来讲故事,读者朋友也能够看到这个名字就能够想到这些故事。 比如织田信长的桶狭间,德川家康的冈崎城,今川氏真的蹴鞠,武田信玄的风林火山,上杉谦信到底是姐姐还是哥哥等等大家耳熟能详的事情,可是时间和地域上相距甚远。 为了让时间和地域接近,节奏就得加快,这也是本书这段时间加快节奏的主要原因。不过就算是加快节奏。我也会给这个加快节奏给圆起来,就算有多么的说不通。但是拐弯抹角能够给圆起来就行了。 只要能够圆起来,看到这些情况的时候。只要想一想会不会出现这些小概率事件,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那么也就成立了,只要知道这是为了加快节奏,尽快进入大时代不得不做出的牺牲。 1559年的线我会尽快结束,1560年今川义元上洛,桶狭间之战由于伊达政衡的乱起不会再爆发。 不过由于伊达政衡的意外插手,使得今川义元没有死在桶狭间,那么今川义元会不会死在织田信长的手中,织田信长会不会重新崛起,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爱恨之间能否再度上天与地的碰撞。 哎,天与地的碰撞啊!天在上,地在下,天要压在地的上面碰撞,不知道上杉谦信是天,还是武田信玄是天,这是一件需要弄明白的事情,这对是好基友还是好兄妹啊。 天与地的碰撞当然是重要的故事,不过今三胖的故事也是重要的来源,今三胖有没有死在织田信长的手中,还有浓尾平原出美女,这些浓尾平原上的美女不知道有多少将会落入伊达政衡的后宫之中。 1560年以后的故事将不会以日计算,大概有会以月来计算,时间也会加快,毕竟这是一个时间跨度很大的小说,不可能再细细说来,不过几个重要的故事会慢慢讲来。 用故事和故事之间的链接来构成时间上的跨越,这便是我在后面将会讲述的故事的概括,这里就不再一一述说了,还请大家继续关注““起点中文网””独家发布的《备中的伊达独眼龙》。 …… 创立于2002年5月的“起点中文网”前身为起点原创文学协会,长期致力于原创文学作者的挖掘和培养工作,并以推动中国文学原创事业为发展宗旨,在2003年10月以此为契机开创了在线收费即电子出版的新模式。 经过了十多年的努力和奋斗,在众多热爱起点的作者和用户的关心下,“起点中文网”为代表的原创文学领导品牌,建立了完善的以创作、培养、销售为一体的电子在线出版机制,成为国内优秀的文学作品在线出版平台,树立了业内具有影响力的行业领导地位。起点中文网今后将继续以建站宗旨为发展核心,为建立国内领先的文化品牌而奋斗。 起点中文网口号:读书在起点创作无极限——这个口号一直是起点众多玄幻、魔幻、武侠、军文小说作者的创作目标,严谨的写作态度,锲而不舍的求新求变,与书友的直接沟通交流修改,从而起点中文网拥有国内很多具有一流水平的原创作品,使书友得以在第一时间到作者连载的好书佳作。 创立于2002年5月的“起点中文网”前身为起点原创文学协会,长期致力于原创文学作者的挖掘和培养工作,并以推动中国文学原创事业为发展宗旨,在2003年10月以此为契机开创了在线收费即电子出版的新模式。 经过了十多年的努力和奋斗,在众多热爱起点的作者和用户的关心下,“起点中文网”为代表的原创文学领导品牌,建立了完善的以创作、培养、销售为一体的电子在线出版机制,成为国内优秀的文学作品在线出版平台,树立了业内具有影响力的行业领导地位。起点中文网今后将继续以建站宗旨为发展核心,为建立国内领先的文化品牌而奋斗。 起点中文网口号:读书在起点创作无极限——这个口号一直是起点众多玄幻、魔幻、武侠、军文小说作者的创作目标,严谨的写作态度,锲而不舍的求新求变,与书友的直接沟通交流修改,从而起点中文网拥有国内很多具有一流水平的原创作品,使书友得以在第一时间到作者连载的好书佳作。 2015?2016?扫黄打非?净网行动正在紧密进行中,阅文集团将积极配合相关部门,提交资料。请作者们写作时务必警醒:不要出现违规违法内容,不要怀有侥幸心理。后果严重,请勿自误。 按相关部门规定,作品章节内容中严禁出现低俗,等违规非法内容,如有发现,违规作品将做封禁处理。 未完 未完 未完(未完待续。) :防盗版第三章 第八十二章 本愿寺 為您提供精彩小说。 主战场由朝日城附近逐渐移向黑井城下的重要关口兴禅寺前沿。这时,大部分的赤井军势都已经开始跪地投降,还剩下一小部分顽固分子陷入苦战之中,由于路旁敌寡我众的情形看来,胜负已然分晓,特别是主将山口直之的头颅挂在了竹竿之后,赤井军势士气全无。 山口直之天堂到地狱走了一遭,然后直接落入了地狱,同样在地狱路口走了一遭却是回头过来的荻野秋清一行人,他们一路奔逃呼号,回过头来举目望去,这一望,骇然心惊。 追赶他们的赤井军势土崩瓦解,上千号赤井军势的恶徒漫山遍野的呼号逃生,在他们的四周已经围拢上来一群如狼似虎,一群身着黑褐色足具的士兵正在欢呼雀跃,手中挥舞的长枪刀剑之上皆有一颗披头散发的人头。 荻野秋清吓傻了一般问道:“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来救援的我们?”要知道荻野十八众中已经是有十三家跟随赤井直正谋反,剩下的全都已经灭门,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援军,要不然也不会趁着赤井直正会盟八上城搞突然袭击。 一名小厮指着远处一根木抢上的头颅,高声说道:“那不是山口直之吗?他已经被人杀死了,虽然没有看不清是否是本人,但是他一向戴在头上的黄头盔就戴在头上。” ——————防盗版—————— 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重要的通知说三遍。请支持正版,书名《备中的伊达独眼龙》,作者独眼狐狸,本书起点中文网首发,总字数已达两百三十七万以上。 本人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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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时间和地域接近。节奏就得加快,这也是本书这段时间加快节奏的主要原因。不过就算是加快节奏,我也会给这个加快节奏给圆起来,就算有多么的说不通。但是拐弯抹角能够给圆起来就行了。 只要能够圆起来,看到这些情况的时候,只要想一想会不会出现这些小概率事件,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那么也就成立了,只要知道这是为了加快节奏。尽快进入大时代不得不做出的牺牲。 1559年的线我会尽快结束,1560年今川义元上洛,桶狭间之战由于伊达政衡的乱起不会再爆发。 不过由于伊达政衡的意外插手,使得今川义元没有死在桶狭间,那么今川义元会不会死在织田信长的手中,织田信长会不会重新崛起,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爱恨之间能否再度上天与地的碰撞。 哎,天与地的碰撞啊!天在上,地在下,天要压在地的上面碰撞,不知道上杉谦信是天,还是武田信玄是天,这是一件需要弄明白的事情,这对是好基友还是好兄妹啊。 天与地的碰撞当然是重要的故事,不过今三胖的故事也是重要的来源,今三胖有没有死在织田信长的手中,还有浓尾平原出美女,这些浓尾平原上的美女不知道有多少将会落入伊达政衡的后宫之中。 1560年以后的故事将不会以日计算,大概有会以月来计算,时间也会加快,毕竟这是一个时间跨度很大的小说,不可能再细细说来,不过几个重要的故事会慢慢讲来。 用故事和故事之间的链接来构成时间上的跨越,这便是我在后面将会讲述的故事的概括,这里就不再一一述说了,还请大家继续关注““起点中文网””独家发布的《备中的伊达独眼龙》。 …… 创立于2002年5月的“起点中文网”前身为起点原创文学协会,长期致力于原创文学作者的挖掘和培养工作,并以推动中国文学原创事业为发展宗旨,在2003年10月以此为契机开创了在线收费即电子出版的新模式。 经过了十多年的努力和奋斗,在众多热爱起点的作者和用户的关心下,“起点中文网”为代表的原创文学领导品牌,建立了完善的以创作、培养、销售为一体的电子在线出版机制,成为国内优秀的文学作品在线出版平台,树立了业内具有影响力的行业领导地位。起点中文网今后将继续以建站宗旨为发展核心,为建立国内领先的文化品牌而奋斗。 起点中文网口号:读书在起点创作无极限——这个口号一直是起点众多玄幻、魔幻、武侠、军文小说作者的创作目标,严谨的写作态度,锲而不舍的求新求变,与书友的直接沟通交流修改,从而起点中文网拥有国内很多具有一流水平的原创作品,使书友得以在第一时间到作者连载的好书佳作。 创立于2002年5月的“起点中文网”前身为起点原创文学协会,长期致力于原创文学作者的挖掘和培养工作,并以推动中国文学原创事业为发展宗旨,在2003年10月以此为契机开创了在线收费即电子出版的新模式。 经过了十多年的努力和奋斗,在众多热爱起点的作者和用户的关心下,“起点中文网”为代表的原创文学领导品牌,建立了完善的以创作、培养、销售为一体的电子在线出版机制,成为国内优秀的文学作品在线出版平台,树立了业内具有影响力的行业领导地位。起点中文网今后将继续以建站宗旨为发展核心,为建立国内领先的文化品牌而奋斗。 起点中文网口号:读书在起点创作无极限——这个口号一直是起点众多玄幻、魔幻、武侠、军文小说作者的创作目标,严谨的写作态度,锲而不舍的求新求变,与书友的直接沟通交流修改,从而起点中文网拥有国内很多具有一流水平的原创作品,使书友得以在第一时间到作者连载的好书佳作。 2015?2016?扫黄打非?净网行动正在紧密进行中,阅文集团将积极配合相关部门,提交资料。请作者们写作时务必警醒:不要出现违规违法内容,不要怀有侥幸心理。后果严重,请勿自误。 按相关部门规定,作品章节内容中严禁出现低俗,等违规非法内容,如有发现,违规作品将做封禁处理。 未完 未完 未完 未完(未完待续。) :  防盗版第四章 第八十三章 半斤对八两 為您提供精彩小说。 下间赖照微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是的,他是这样说过,不过我并不信任他所说的话语,因为他一直以来都将我等视为敌人,送粮食给我们不是资敌嘛?一旦他真的送粮,那么很可能就是爆发战争的开端。” 本愿寺显如同样赞同下间赖照的话,不过他还是不能够偏听偏信,让下间赖照下去之后,他又见了一些属下,说出来的话大同小异全都是一屁话。他只得将在前线的本多正信给召了回来,本多正信看完下间赖照的报告,然后做出了的建议和下间赖照的建议大同小异,同时也做出了还有一个月时间的预估,不过和下间赖照不同的是建议下间赖龙从明处转为暗处继续潜伏丹波国。 本愿寺显如听了本多正信的建议之后做出了尽快准备好觉出胜负的决定,同时命令下间赖龙返回越水城,加紧时间将越水城加强成为难以逾越的防御工事。他知道权力重要的是平衡之道,本多正信一家独大是不行的,唯有引进其他势力来平衡权力才能够突出本愿寺显如的重要性。 当本愿寺显如下定了决心要在一个月时间内决出胜负的决定,胜龙寺城内,足利义辉也见到了匆匆赶回来的细川藤孝,明智光秀和和田惟政同时到达,听了细川藤孝的话,三人的表情各异。 足利义辉咬牙切齿低声怒骂伊达政衡的不识时务,明智光秀倒是一副全然在心的模样,而和田惟政则是略有所思的样子,表情各异,不过事实如此不得不考虑的是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防盗版—————— 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重要的通知说三遍。请支持正版,书名《备中的伊达独眼龙》,作者独眼狐狸。本书起点中文网首发,总字数已达两百三十七万以上。 本人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 累计获得了五千以上的收藏,订阅数量约在两百左右,是扑街书之一,小众中的小众,乃是起点中文网a级签约小说。只有在起点中文网是正式版本,其余地方统统都是盗版。 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重要的通知说三遍。请支持正版,书名《备中的伊达独眼龙》,作者独眼狐狸,本书起点中文网首发,总字数已达两百三十七万以上。 本人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 累计获得了五千以上的收藏,订阅数量约在两百左右,是扑街书之一,小众中的小众,乃是起点中文网a级签约小说,只有在起点中文网是正式版本,其余地方统统都是盗版。 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重要的通知说三遍。请支持正版,书名《备中的伊达独眼龙》,作者独眼狐狸,本书起点中文网首发。总字数已达两百三十七万以上。 本人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 累计获得了五千以上的收藏,订阅数量约在两百左右,是扑街书之一。小众中的小众,乃是起点中文网a级签约小说,只有在起点中文网是正式版本,其余地方统统都是盗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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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  防盗版第五章,(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九章 多罗尾光俊 為您提供精彩小说。 时近亥时,本国寺送走了户泽白云斋,政衡完成了一日的工作,是到了休息的时候了。得知歇息的消息之后,小姓们早早的来到了厢房,加了灯笼,剔亮了灯烛,摆出了各式点心来。 小睡了一会儿的佳子听得小姓的提醒,由于是在战时,政衡身边没有信任的嬷嬷,唯有一群七八岁年纪的小姓,这些小姓多出自石见、出云、周防等地,已经属于第三批小姓。 第一批小姓出身的年轻武士现在多是中流砥柱,第二批的小姓多在军中历练,唯有第三批小姓的年纪略微小了一些,不过全都是出自武家的子嗣,从小便学习礼仪。 佳子听得夫君到来,甚是紧张,再度画起了眉毛,她身量乖小,菊亭晴季知晓政衡不喜浓妆短眉的传统公家小姐的面容,施了淡妆,捯饬了眉毛,在两颊点了红妆,倒也不再吓人。 突闻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木门打开,小姓们先行退下,羞涩的佳子低头不语,无法瞧见身量颇高的政衡,政衡倒是没有饿狼扑兔,肚子空空,他径直坐在了佳子的身旁,拾起点心吃了起来。 吃了几块,政衡回头看了一眼佳子,由于画了妆,看不出来底色,模样可怜可爱,他当下竟有些不好意思,对她说道:“真是有点饿坏了,小姐也来吃一点儿填填肚子。” 佳子羞愧难当,想要回答,却回答不出,顿觉心慌意乱。想到男女之间情事,她今年刚满十六岁,在奶娘的教导之下已知男女之间的事情,可是还是惊恐万状,不知所措。 见得她楚楚可怜的神情,真是可爱。政衡稍稍填了一些肚子,喝了一口茶水,道:“现在还在战事。你我之事原本暂时不予考虑,右府哭诉这是内府的遗愿,只能够委屈了你,还请见谅。我绝非轻薄之辈。只是想与你谈谈心事。” 佳子身材小巧,政衡便横抱起,往纸隔扇走去。佳子听得父亲遗愿,眼泪浸化了淡妆,又想到政衡会将她如何。竟然忘记了哭泣,便觉得心中无限羞涩,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佳子抬起头来,看得政衡的面容,若不是黑眼罩抹杀了他的俊秀面容的话,恐怕他又是一个谦谦君子,可是有了这黑眼罩,让他的面容带着肃穆威严如同父兄一般。 佳子年方十六,她心中略略感到害怕,脸上却强作镇定。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古代婚姻是不得自己考虑和选择的事情,一切都是以家族的利益为重。不管是已经故去的父亲菊亭公彦还是兄长菊亭晴季兼认为凭借着她的美貌可以为家族带来大量的好处,嫁给政衡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她没有成为那些糟老头子的万物,她的家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她的的玉脸红唇紧挨在红色丝绸上,几片薄布被她的呼吸吹动,在她如同银月般生辉的俏美脸颊前摇曳。时间匆匆离去,欢悦之后,佳子的身子斜斜靠在政衡的怀中,沉睡着。 政衡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进京以来,繁琐的事务让他不得如同鳏夫一般度日如年,今夜稍稍满足了一些,他同样闭上了眼睛沉睡了下去。 得知了擒获六角父子的捷报。政衡能够好好休息一晚。可是在得知了六角父子被生擒活捉的消息之后,有些人为了此事热烈庆祝,有些人则是昼夜未眠,思考着是否要解救他们。 近江国甲贺郡信乐庄小川城,多罗尾氏居城,这多罗尾氏出自近卫家。没错,就是关白专业户五摄家之首的那个近卫家,藤原北家的嫡流,从镰仓时代起就是天皇身边的活跃分子。 多罗尾氏出自近卫家,可不像某些家族那样攀附高贵的,他们是有确凿证据的,十三世纪末前任关白近卫家基隐居信乐庄小川,次子近卫经平纳了当地地侍的女儿为妾,生下了多罗尾氏的开祖多罗尾师俊。同时,近卫家也没有否定他们这一支,时不时还会想起他们来,多罗尾氏历代是京都贵族和幕府将军等重要人物的警卫担当。 现任家督多罗尾光俊。 这多罗尾光俊同样是传奇人物,在各种各样的剧目中都有他的身影,侍奉丰臣秀次,将多罗尾氏扩张到了八万石的极盛期,但是在秀次遭到肃清后因为连坐处分而丧失地位。丰臣秀吉去世后,因为当年本能寺之变后德川家康逃回三河的时候得到过他的帮助,所以被德川家康所登用,以九十六岁的高龄安乐往生。 今日,小川城来了一些客人,使得这座宁静的城寨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这群客人的领头人是一个年纪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人,他的名字叫做佐佐木次郎,也就是后来的六角次郎左卫门尉义定。六角义贤的次子,六角义治的弟弟,天文16年(1547年)生人,过继给叔爷爷大原高保为养子,不过很快便返回了观音寺城,在观音寺城骚乱之前前往大原城躲过一劫。 得知观音寺城骚乱,父兄落入伊达家之手,六角义定得到了他的叔爷爷大原高保的资助和谋划,现在唯有前往甲贺山寻找援助,不过由于和田惟政、三云成持、青地茂纲等人的降服,使得他们对于甲贺二十一家将信将疑,生怕送了人头,便想到了小川城的多罗尾光俊。这多罗尾光俊由于和京都的特殊关系,在甲贺五十三家中特立独行,同时多罗尾光俊青年时代曾是六角定赖的护卫,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当六角义定请进城内的时候发现小客厅对面,有十几个女子在那里说笑,他早就听说多罗尾光俊膝下有五朵金花,个个生的俊俏,而小九更被称呼为“甲贺之花”,不禁问道:“哪个是五小姐?” 引进来的是多罗尾光俊的嫡子多罗尾光雅,他面带微笑道:“怎么,左卫门尉也听闻五妹的名声啦?她正在内堂休息,等一会我一定为你引见,等一会大人就会到来。” 六角义定年纪轻轻早已经知道了男女之事,身边的侍女早已经落入了他的手中,他能够躲过一劫。对外声称是前往大原城探望养父,实际上是去寻花问柳,一听这话怎么可能不兴趣盎然。 还好,六角义定身边跟随着大原高保的嫡子大原贤永。从他的名字就可以看出他的贤出自六角义贤,不过他没有提醒六角义定,他认为六角义定的身边能够有一个多罗尾光俊的女儿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如此一来多罗尾光俊就不会首鼠两端了。 多罗尾光雅比起他的父亲来要少了一些政治敏锐感,思维方式还在数十年前。这一场战争最后的胜利一方定然是六角氏,伊达政衡最终的下场会和足利义尚一样折戟沉沙。 同时,他没有去思考一个问题,足利义尚和伊达政衡之间的区别,以及六角义贤和他的祖父六角高赖、父亲六角定赖之间的区别,想当然的将他们合在了一起,认为最终的胜利者定然会是六角氏。 多罗尾光雅笑着邀请六角义定,眉开眼笑的说道:“左卫门尉英雄少年,我的五妹可是向往已久了,来。我们去见见。”说着,半拉半就之下,六角义定跟随着向着后堂走去。 后堂中一个女子个女子听闻前间的声音越来越近,抬头望来。六角义定心惊不语,他明目张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乱波的衣服向来和武家的女子所穿的和服不同,大多数是紧身的,她的身材很惹火,尤其是紧身衣村托下的。 她穿着低胸的上衣,两颗大肉球堆挤得紧紧的。像是马上要蹦出来一般,下边的短裙,虽然不是很短,可是相对于当时的风尚。还是让他的眼球瞪大了,虽然很想跪下来看看美景,可是人还在,他当然不好意思出丑。 但是是坐下之后,雪白的大腿仍然看得很清楚,真是个让人想要犯罪的女孩啊!六角义定发愣的片刻。多罗尾光雅笑着介绍道:“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近江国未来的主人俊不凡的六角义定大人!这是我的五妹多罗尾舞。” 六角义定听到他的介绍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头,倒是没有辩解,要知道近江国的下一代守护是他的兄长六角义治,不过如果能够战胜伊达政衡取得最终的胜利,他倒是可以争一争这位置。 多罗尾舞听得眼前少年郎竟是丧家之犬六角义定,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眼睛瞧向了她的兄长,瞪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去,她的兄长多罗尾光雅一愣追赶了上去。到得屋外,多罗尾舞纠缠不清,低声斥骂道:“哥哥,你等着父亲的责罚吧!”说着不理会愣住的多罗尾光雅,径直离去。 六角义定脸色变得极坏,心情之恶劣可想而知,要不是身为客人,恐怕早已经发作,他不曾吃过这顿羞辱。由于大原贤永没有跟来,却是只认为在人前出丑,受到多罗尾舞轻视,倒也没有想别的事情。 多罗尾光俊匆匆赶回,得知他的嫡子多罗尾光雅以及多罗尾舞的事情,大吃一惊,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痛苦,低声叹道:“如果多罗尾舞乃是一个男子该有多好,不过现在不易过度撇清关系,皇族和伊达家正为了小仓宫的事情僵持着。” 思忖着,多罗尾光俊马上向六角义定表示最诚挚的歉意,他的歉意的确是装出来的,比起他的儿子来,他对于眼前的近江国乃至于畿内的局势一清二楚。他心里有底便也不慌,他毕竟是甲贺郡豪强,同时整天和各式权贵打交道,情商之高可想而知。他深知现在是六角义定有求于他,而非他要巴结对方,故而才会对多罗尾光雅生气。 六角义定在大原贤永的提醒下终于转过神来,心中念念不忘多罗尾舞的美色,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等到他击退伊达军重回观音寺城之后,要多少女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同时,六角义定明白光凭着他还不足以号令甲贺五十三家齐出,他明白唯有救出他的父亲六角义贤才能够号召大家一起反对伊达家的统治。六角义贤出了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六角义定明白这个道理,这让他无法接受,他要反抗,要与命运做斗争,要救出六角义贤,要拯救整个家族。 目前局面下,六角义定不可能得到众支族的支持,只能够躲入群山,向甲贺众求援,向那些曾经托庇于六角氏的甲贺郡众豪强求援。大原贤永见得六角义定说不清楚,他直截了当的说道:“还请信乐介与我等前去解救守护大人。” 多罗尾光俊原本还想要敷衍过去,不曾想到大原贤永直接撕下了面皮,六角义定巴巴的望着他,他明白现在他没有十足的理由是无法拒绝这个要求的,不管是从情感还是从家族来说都无法拒绝。 多罗尾光俊曾是六角定赖的护卫,和六角义贤之间的私交也不错,这也是六角义定不去找别人第一个来找他的缘故。第二个,大多数甲贺众都受庇于六角氏,和六角氏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一旦拒绝了六角义定的要求,也就是站在了大部分甲贺众的对立面上,这些甲贺众或许不敢对付伊达家,生怕惹恼了伊达政衡,不过对付起他来还不是顺手的事情。 甲贺众常常一起行动,如此多的家族存在于一个小小的丘陵地带,难免会发生各种各样的矛盾,多罗尾光俊独占信乐庄早已经引起了附近几个势力的不满,原本大家都是吃六角家的饭,自然不能够互相敌对,一旦站在了六角家的对立面,可就不好说了。 从情理和利益上出发,多罗尾光俊都无法拒绝,不过他这一趟出门前去见了这一代的宗家近卫前久,就近观察了伊达军的赫赫军威,实在不愿和伊达军刚面。他思忖片刻,道:“此事甚大,多罗尾一家难以决断,唯有召开郡中惣的会议众断此事。”(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畠山的决断 天色有些阴沉,前几日方才下过一场大雨,使得道路泥泞了不少,纪伊、河内守护,畠山尾州家当主畠山高政率军一路击破了筒井城等数城,现在郡山城同样岌岌可危。 攻破郡山城指日可待,不曾想到本愿寺显如轻信谗言命他放弃大和国返回河内,要知道他为了取得大和国已经付出了上千人的伤亡代价,现在让他无功而返,还要将辛苦得来的大半大和国拱手让人。 是不可孰不可忍,畠山高政非常愤怒,他和松永久秀乃是多年宿敌,要不是一杆旗帜下的话恐怕早已经兵刃相见了,谁知道今日竟然要拱手相让给他的仇敌,奇耻大辱啊。 随着战局变化,大和国内的反对势力已经衰微,要知道畠山高政向来以畠山氏嫡流为自傲,这畠山氏嫡流家在室町幕府时代所能够控制的直辖地中河内、纪伊之外还有大和宇智郡。 畠山高政坐在空荡荡的野战本阵中的总帅位置上,全副武装地机器端正的坐着,双眼则望着放置在案上的简陋行军地图,只是木然的眼神没有聚焦,显得有点儿恍惚。 不需通报,河内守护代安见宗房径直走进畠山高政的军帐,先横了持剑的侍从一眼,示意他离开,而后低声向畠山高政禀报他刚刚得到的消息,松永久秀参与到了抢掠平安京的行动当中来了。 亲信家臣的声音入耳,畠山高政低头仍看着地图,头也没有抬上一下。片刻之后,方才醒觉一般,这才回头笑道:“松永久秀想要谋夺大和国,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不说这个了,美作守,你来看看,我家该如何返回河内?” 安见宗房轻轻叹了口气,也许畠山高政认为自己掩藏的很好,但他早已经看出来,对松永久秀,畠山高政暗地里实则颇为愤恨。要不然他也不会自暴自弃的说出要返回河内的话来。 安见宗房虽说自从游佐氏灭门之后一举成为了河内国守护代,乃是畠山高政麾下数一数二的家臣,可是他却是知道畠山高政现在在家中的声望颇高,大和国显然是不会放弃的。同样的,若是返回河内国的话,他这个河内国守护代的地位也会受挫,要知道一山难容二虎的道理,他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在晚上做梦的时候也会想要坐二望一。 要做到坐二望一,唯一的就是让畠山高政将精力放在其他地方,这大和国便是最好的去处,一旦畠山高政将大部分精力放置在大和国的话,那么安见宗房就有了取而代之的时机。 可是一旦畠山高政返回河内国,到时候凭借着他现在在家中的声望,定然要在河内国到处安插自己的亲信,守护代的地位定然非常尴尬,许多事情都难以成行,放弃大和国他是反对的。 安见宗房轻声蛊惑道:“主公,大和国内反对势力现在已经势微,东军大部分已经被牵制在摄津国内,只要再取得一二场胜利,就能够取得大和国的国政,到时候主公凭借着大和、河内、纪伊三国,何尝没有实现取得山城,重夺管领的时日,就算是取幕府而代之也不为过。要知道主公同样出自河内源氏,和足利氏乃是出身同源,他做得,主公为何做不得?” 畠山高政脸色顿时一沉,斜了一眼安见宗房,本来恍惚的脸上一下子阴云密布,可停了一会,方才自嘲了一声,笑道:“美作守,这样的话以后莫说,某虽然身在本愿寺,可是心却是一直都忠于幕府的,忠于征夷大将军的。”只是没有人弄清楚他口中的征夷大将军是在胜龙寺城挥斥方遒的足利义辉还是在石山本愿寺寄人篱下的足利义昭。 真要斗起来,畠山高政半点不惧松永久秀。松永久秀拿着鸡毛当令箭,但也并不是不可违逆,只要分出个胜负来,到时候成王败寇还不是自家上下一张嘴的事情,本愿寺显如只能够闭上嘴。 畠山高政停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安见宗房,他何尝不清楚这个老小子的想法,和已经被他灭门的游佐一族何尝不是半斤对八两,都想要将他变成傀儡,然后窃取畠山家的政权。有些话能说,有些话说出来作甚?! 畠山高政已非当年吴下阿蒙,手中有兵有权,虽说还是寄人篱下。可是他的手腕算是一等一的,绝对是能力出众的人物,只是他一生碰到的敌手比起他来同样不逊色,还要强上数筹,这才落得一个愚主的称号,最终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畠山高政思索了片刻,方才恨恨的说道:“法王不是说要将大和国让于松永久秀嘛?那么好,我们统统撤出郡山城,让给他来打就是。” 畠山高政好似自暴自弃的一手,让安见宗房傻了,他没有想到畠山高政竟然会来这样一手,要知道郡山城早已经人困马乏,只要再攻打几次就能够夺取郡山城,没有想到竟然要拱手让人,他带着忧愁的表情说道:“松永久秀定然会欢天喜地,这让他们取得了郡山城的胜利,那么大和国真要拱手相让嘛?我们都付出了上千人的代价。” 畠山高政瞥了一眼安见宗房,刚刚安见宗房情真意切的话语差点蒙蔽了畠山高政的心,要不是多年的忍耐让他的心早已经铁石心肠的话怕是要听信了安见宗房的话,去和松永久秀拼命,落得个两头不讨好的下场。他笑道说道:“嗯,美作守,郡山城一战,我军已经损失了一百杆铁炮、无数弹药,还有五百石军粮以及四百杆长枪,其余军需辎重同样损失不轻,是该好好休整。嗯,休战三日,三日后将郡山城主战场让给松永久秀就是?我就要让大家看看松永久秀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他能否当得起法王的赞扬?” 安见宗房听得畠山高政资敌的行为,让他愕然无语。畠山高政口中所谓的损失不过是在撤出郡山城的时候留下给守城一方的物资,一百杆铁炮、五百石军粮以及四五百杆长枪,再休整三日,凭借着郡山城内七八百守军,精诚团结之下还真有可能挡住个二三个月时间。只是如此明显的资敌行为,真的可以嘛?安见宗房持怀疑的态度。 畠山高政一脸便秘的表情,知道若是不说个清楚的话,安见宗房怕是不会彻底去执行的,他略略压低了声音说道:“现在的局势变化莫测,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都将在未来一二个月内决出胜负?如果没有本愿寺显如的命令的话,我倒是会尽快结束大和国的战事,然后进出山城,为本愿寺夺取最终的胜利,可是本愿寺显如显然不愿让我们一家独大。” 停顿了一下,畠山高政这才说出了心中最大的心病,道:“下间赖廉是如何死的,说得轻巧死于盗匪,这话说出去都没人信,还不是卸磨杀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鸟兔还没有杀绝,本愿寺显如就做出仇者快亲者痛的蠢事来。现在我家已经控制了河内国,纪伊国地方豪强也奉我家为主,再得了大和国的话,恐怕我的下场比下间赖廉好不了多少?” 安见宗房呆楞着望向畠山高政,这还是那个任人摆布的畠山高政嘛?说出这番话来的畠山高政,让安见宗房熄了一些窃夺政权的野望,表情上也诚心了许多,低声问道:“这该如何是好?” 畠山高政很满意安见宗房现在的态度,他说出这番话来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如果要做出重要变化,如果不得到安见宗房这位河内守护代的赞同怕是要事半功倍才能够完成,他继续说道:“原本想着凭借着纪伊、河内、大和三国,再取得进出山城国直捣东军巢穴的大功的话,本愿寺只能够坐视我家做大,可是现在松永久秀得了本愿寺显如的法旨屡次挑衅,就算再一意孤行的话恐怕也要被松永久秀截断了后路,得不偿失。况且,我看这场大战,最终的结果,东军还是西军统统都是失败者,全要做了嫁衣给别人。” 安见宗房不曾想到畠山高政说出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语来,他听的最后一句话来脸上惊疑不已,明白畠山高政所叙述的别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也知道那个别人的实力有多么的强大,心中暗忖难道畠山高政早已经弃暗投明暗自联系了大宰大贰。 畠山高政心知实情是自己还没有联系伊达政衡,可是这话却是不能够说得,谁都知道和强大的伊达政衡为敌都是死路一条,本愿寺显如和足利义辉现在想要决出胜负就是想要在伊达政衡到来之前决出最强者,可是畠山高政却是不信精疲力竭再加上粮食匮乏的两家能够挡住兵强马壮以逸待劳的伊达政衡。既然明知道会失败,何不在战争之前就依附强者。 安见宗房眼见得畠山高政神秘莫测的笑容,一下子便想歪了,也难怪他会想歪,前翻畠山高政一番话语,再加上他的表情,就算是智谋超群的人物也会想歪,何况是他?! 眼见得畠山高政主意已定,安见宗房也没有反对的意见,便前去安排丢失大量军需物资的事宜,要将军需物资丢弃还要不被人说出口来者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不容易的事情也就是不容易,并非很困难,安见宗房在一次不经意的被突击之中丢盔卸甲好是狼狈,将好不容易存在军中的军需物资统统给弄丢了,这件事情安见宗房还狠狠教训了一番那个管后勤的手下,打了十杖扣了半年俸禄。 得了军需物资的筒井顺政同样摸不着头脑,不够有了军需物资,再也不用担忧郡山城会因为粮食短缺而崩溃,再加上攻城的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竟然一连三天雷声大雨点小只围不打,让人更是摸不着头脑。 连着三天的围而不攻,三天后畠山高政派了使者前去告诉正在烧杀抢掠的松永久秀,告诉他,畠山高政要撤回河内国了,这大和国就要交给松永久秀了,不过在临去之前,他要看看松永久秀能否顺理成章的接过任务。 松永久秀听得畠山高政的要求,心中窃喜之下同样疑惑重重,要知道畠山高政这人最是桀骜不驯,难道真的会听从躲藏在石山本愿寺的本愿寺显如的话语,以己度人恐怕其中必定有诈。 有没有诈是一回事情,敢不敢去碰这个诈是另外一件事情,现在本愿寺显如能够让畠山高政返回河内国坐镇,如果他无法快速取得大和国的胜利,进出山城国的话,旁人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这郡山城是一定要打破,况且现在本愿寺显如派来的使者还在营中,让他看看,松永久秀麾下的将士也不是自知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松永久秀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在短时间内一鼓作气将郡山城内贼人斩尽杀绝,并且给了帐下将士下了一道死命令,必须要快速击破郡山城,取得一场切实的完胜给本愿寺显如好好看看。 战争总是不以人的意志而决定的,畠山高政的资敌行为,给了松永久秀沉重的打击,让他第一战就损失了二三百名最为精锐的敢死队,其中还包括他的数名亲信家臣。 松永久秀的失败,郡山城士气大涨,同样的畠山高政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可是这让本就怀疑有人通敌的松永久秀恶从胆中生,要知道畠山高政攻打了大半个月没有碰到铁炮轰击,他上去就碰到百枪齐放,被打蒙了。、 这次松永久秀的脸丢大了,之前畠山高政指挥着纪伊、河内众上万兵马打得筒井氏抬不起头来,郡山城同样岌岌可危,本愿寺显如三番两次命令他回军河内,也不会放弃势在必得的郡山城。可是松永久秀刚刚接过郡山城攻势就被郡山城打了一个反击,损兵折将不说,还打得松永久秀前军差一点崩盘,特别是在本愿寺显如的使者面前发生的。 第八十五章 郡山城合战 松永久秀明知道这是畠山高政从中作梗,甚至于他还怀疑畠山高政有资敌的行为,这是这些怀疑在没有十足证据之前一切都是怀疑而已,是无法指证畠山高政的不是。 要知道畠山高政可是在要夺取郡山城的时候,听从了本愿寺显如的命令,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让松永久秀来接手了,你失败了却要将罪过怪罪到畠山高政的头上,这有点说不过去了。 本愿寺显如也不会支持松永久秀的,还会回不过头来指责松永久秀不顾大局,畠山高政都已经让步了,你还要将自己的失败推卸到别人的头上去,这不是推卸责任是什么。 松永久秀知道这件事情他只能够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够将这苦吞咽在心头,忍耐着等待时机一举报复回来,同时他还要尽快取得郡山城的胜利。他唯有拿着郡山城,才能够弥补他的过失,才能够挽回他的脸面,才能够消除一部分因为这件事情而造成的恶劣影响。 本愿寺显如的战略就是要尽快进出山城国,就因为畠山高政大半个月无法攻克郡山城,这才让松永久秀接手的,可是松永久秀尽快第一战就败得很惨,如果让本愿寺显如觉得短时间内松永久秀同样打不下郡山城,恐怕比起畠山高政还不如的话,再做出临阵换将这种兵家大忌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畠山高政失去了大和还有纪伊、河内,可是他松永久秀一旦在大和国没有了立足之地,已经被彻底破坏了关系的畠山高政会如何对待他,不用人说都清楚。 松永久秀担任三好长庆的家宰,跟随三好长庆南征北战,也算是沙场老将了,戎马十多年时间,作战经验非常丰富,他当然知道知己知彼的重要性,但是他同样清楚速战速决的困难。 就是再困难也得速战速决,松永久秀明知道强攻会损失惨重,可是在本愿寺显如的逼迫下,畠山高政得窥视下,他只能够用最短的时间攻破郡山城,取得决定性的胜利,然后驱赶一揆众涌向山城国。 速战速决其实没有多少战法可言,畠山高政攻城大半个月倒是准备了不少的攻城武器,简陋的投石器也有十余架,可是现在松永久秀已经和畠山高政撕破了脸皮,再去向畠山高政借攻城武器的话就有点欺人太甚了。 松永久秀原本攻略平京城各地的寺庙,这些寺庙和净土真宗的寺庙不同的是他们没有高大的墙壁和堡垒,想要攻取实在是简单之极,现在要攻打郡山城再想要建造攻城武器已经完了,同时,郡山城附近能够利用的高大树木全部已经被畠山高政命人砍光了,想要建造攻城武器也要有坚固的木材,没有攻城武器,松永久秀只能够用人命来拼杀了。 松永久秀倒是清楚一点,他的兵就是他的命,没有了他的兵,他的命也就在朝夕之间,他和畠山高政一样想的都是驱赶一向一揆攻打郡山城来消耗郡山城内的有生力量。 松永久秀命令他的麾下收拢了上万跟随他一同抢掠的一向一揆,他清楚这上万人俱都是一向一揆之中的青壮,只要稍加训练就能够补充扩大他的兵马,不过现在也顾不得了。 松永久秀命令他的弟弟内藤宗胜率领着二千五百名士兵为督战队,驱赶那上万的一向一揆向着郡山城涌去,人马上万人山人海,再加上一向一揆本就纪律散漫,扩散的更加大了。 松永久秀站在一座小山丘上,非常满意自家士兵所作出的精彩表演,他大声对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传令兵道:“命令督战队前进,驱赶一揆众攻城,持续不断的连番攻城。” 人实在是太多了,郡山城外人山人海,郡山城如同大海中的一叶小船在海中飘荡,可就是不翻船,这让坐等胜利的松永久秀急红了眼睛,可是急红了眼睛也是没有用。 死的人越来越多,郡山城还是无法攻破。一揆众虽然胆怯,可是在督战队无情的砍杀下,密密麻麻的涌向郡山城,正在顺着山体向上攀爬,如同蚂蚁一般黑压压的向上爬。 城墙上的争夺战已经开始,筒井顺政一刀就削掉了刚刚冒出脑袋的敌军透露,其他守城士兵开始用石头砸,没有了石头,就用檑木滚,没有了檑木,就用箭射,但凡能够拿得出来的纷纷扔了下去。人太多了,密密麻麻的,不用瞄准都能够扔中。攻城的一向一揆不断发出惨叫,摔落在山坡上,一旦摔落再想要爬起已经不可能了,其实被踩死的永远被杀死要多。 经过了惨烈的攻防战之后,一向一揆有的已经跳上城墙,肉搏战越来越激烈。铁炮早已经没有了弹药,只能够当做铁棍砸,筒井顺政在城头奋战,郡山城看起来要朝不保夕。 松永久秀眼见得胜利在望,大声吼道:“全军突击!全军突击,一举夺城!”他留下两千余人保护中阵之外,剩下的七八千人全军出动,向着已经岌岌可危的郡山城发动攻击。 浑不知在松永久秀之外一直有一支千余人的队伍观察着郡山城的动向,不管众将士如何急迫,也不管众人的激将,领头的两人却是闭口不言,这支队伍正是四处游击的松仓重信和宝藏院胤荣,他们倒是屡战屡胜,已经从一支百余人的队伍扩招到了千人规模。 眼见得郡山城岌岌可危,松仓重信比谁的心都要急迫,可是他不能够带着大家前去送死,他沉默不语,宝藏院胤荣同样沉默不语,两人都没有想好下面该如何应对,要知道松仓城外可是有数万人,他们送上去恐怕不仅救不了郡山城,还可能白白将大和国内最重要的一支力量给送掉,这是他们无法容忍的。 正当两人踌躇的时候,在法隆寺加入队伍的岛秀次郎突然喊道:“战机出现了。” 松仓重信和宝藏院胤荣回头看向他,脸带疑惑,同样的原本嘈杂的人们也一下安静下来,全都看着这个年轻的武士,这个少年可是敢于一个人都突击上千人的人,谁也不会轻视他。 岛秀次郎指着松永久秀所在的本阵道:“大家看敌将的本阵,他已经将大半兵马投入到了郡山城去,麾下只剩下了一二千人,和我们的数目相当,只要出其不意就能够打个措手不及。” 松仓重信略有所思,宝藏院胤荣跃跃欲试,不过还是有一些不明白的人在,问道:“对方还有一二千人,可是敌阵和郡山城相近,一旦遭到突击,恐怕就会立即返回,得不偿失?” 岛秀次郎摇摇头说道:“敌军精锐突击郡山城,不久就会和一揆众纠缠在一起,这兵将想要回援不易,一揆众死伤惨重,双方纠缠在一起,有人想要进攻,有人想要回撤,再加上中军被我们突袭,没有了主将指挥,郡山城之围立解。” 那人还要再说,可是松仓重信却是已经被说动,他其实早已经想要返回郡山城救援,现在看到时机到来,哪里还有停顿的想法,立即骑上战马,提着长枪,指着敌阵喊道:“跟我杀,只取敌将首级,其余首级全部扔掉!”说着径直冲向了松永久秀主阵。 松仓重信冲了出去,同时一同冲出去的还有岛秀次郎和宝藏院胤荣,其余众人见得主将奋勇,也纷纷跟上,冲向松永久秀主阵所在。松永久秀身边还有一二千人守卫。 突然有一支队伍出现在了军阵的后背,松永久秀吓了一跳,在山丘之上瞭望,看得有上千人的规模,心中震惊,可是他明白现在想要鸣金收兵已经难以收回大军,不过他还是命令督战队的内藤宗胜回援,他想着凭借着内藤宗胜二千余督战队和自家一二千守卫,定然能够让来袭援军吃不来兜着走,同时还能够让出战的生力军攻破郡山城。 一举二得的事情,松永久秀算得明白,可是他算得精明,可浑然忘却了内藤宗胜在看到了郡山城岌岌可危的情况早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命令督战队同样加入了战场。松永久秀派遣的传令兵在混乱的战场之上想要寻找一个突击到前沿的内藤宗胜,这是一件难以完成的任务,这个传令兵还很不幸被一揆众裹挟着一同涌向了郡山城。 松仓重信第一个冲出去,最终杀到得却是岛秀次郎,宝藏院胤荣还在他的后面,岛秀次郎挥舞着长枪一路呼啸着,凶猛的撕裂了胆敢挡在他面前的任何敌人,狠命的刺倒了敌人。 战争从一开始就处于白热化,松仓重信等将领全都是大和国内的勇将,他们手持刀枪剑戟上下翻飞、左右劈杀,武器飞一般的起落,狂暴的战马凶狠的撞击,无数的生命在他们的手中丢弃。 松永久秀看着一瞬间就要被撕裂的阵营,脸上的表情极度恶劣,心情同样不佳,他哪里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就要马失前蹄,在郡山城就要踏在脚下的前一刻,在胜利已经到手的一瞬间,胜利的果实却眼睁睁的被人夺走,同时他的生命也要受到威胁,主阵一下子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松仓重信、宝藏院胤荣还能够用常理来解释,可是那已经冲杀到山丘脚下的年轻骑将已经无法用常理来解释了,岛秀次郎随手一枪刺出带走了一人性命,在二三十人的围攻下还能够游刃有余的杀死一人。 片刻之后,再次有人被他刺中,这才让围攻他的众人吓出了一身冷汗,岛秀次郎手中长枪翻飞,连番刺死了三人之后,坐骑不停向着山丘之上冲杀上去,众人被他的气势所夺,无人敢于抵挡。 山丘之上的松永久秀脸色变得阴沉沉的,他原本就不是一个猛将,更多的是作为阴谋算计之类的智将,在三好长庆麾下更多的是军师的职位,如今主战场上他占有绝对优势,可是他的军阵却很可能会在郡山城失陷的同时被攻破,他的脑袋也会被斩掉。 哪怕他觉得还有机会挡住敌将,松永久秀也不愿意冒着险。松永久秀眼见得岛秀次郎冲杀上来,一面大喊挡住,一面观察敌情,眼见得敌军在岛秀次郎的激励下已经冲破了数阵杀到了山丘之下,败局已定。 惊慌之下,松永久秀自我安慰道:“我的敌人并非仅仅只有大和一国一地,且在此地为了一座小小的郡山城,失去了获取天下的机会,还不如佯装进攻,实则立刻撤军来得好!” 说话间,松永久秀骑上战马调转枪头,大声喊道:“跟我冲杀!”说着带领着身边百余人竟然向着郡山城的方向前进。这看起来非常无厘头,可是实则是他唯一的机会。 只要让他重新聚集起数千大军来,就能够重新夺回胜利,岛秀次郎眼见得松永久秀逃窜,故意大声喊道:“敌将休要逃走!”这个时候,松永久秀才刚刚来得及起步,闻言不由惊怒交加,不过松永久秀的脸皮向来很厚,停滞了一下便转身离去,一点也没有停顿的意思。 岛秀次郎杀上了主阵,一枪扫倒了大旗,然后随便挑起了一颗首级大声吼道:“敌将已被我讨取!敌将已讨取!”说着耀武扬威的在阵前奔跑着,喊叫着,一下子引得围攻郡山城的松永军势士气顿挫。 年少的筒井顺庆站在城楼之上,脸色发白的看着岌岌可危的郡山城,他的叔父兼国政筒井顺政的脸颊上有一道豁口正渗出鲜血,刚刚被砍中了一刀,倒也没有大碍,不过想来要破相了。 突然战局突变,敌军主阵大旗倒下,年轻的筒井顺庆还没有反应过来,筒井顺政却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然后欢欣鼓舞道:“援军到了,援军到了,我们的援军到了。” 说着,筒井顺政回首高叫:“兄弟们,援军已至,敌军主阵攻破,随我夺回郡山城,杀啊!”后面原本同样已经精疲力竭的士兵们齐声高声吼叫道:“杀啊!杀啊!杀啊!”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八十六章 倒霉催的 天黑之后,战斗结束。松永久秀汇合内藤宗胜狼狈而逃,来时气势汹汹好似天下无敌,逃时折损过半,如同丧家之犬。一向一揆众死伤惨重,战后收得尸体数量高达三千余具。 依照从城内突击的筒井顺政等人的意见,本想不惜代价全歼松永久秀残兵败将收复大和国河山,但是松仓重信等人坚决反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何况畠山高政还在附近虎视眈眈。 听得畠山高政在侧虎视,筒井顺政等人俱都默然无语,要知道筒井城是落于畠山高政之手,郡山城差一点落于其手,可说是影响深刻,虽然侥幸击败了一支敌人,自身同样损失不小。 按照松仓重信得想法,现在第一就是向兴福寺求援,加强郡山城的守军力量,加强戒备,只要守住了郡山城就能够给予山城国方面最大的帮助。松仓重信的话得到了众人的附和,筒井顺政同样默然无语。 大和国经过了郡山城一场血战,暂时陷入了休战期,畠山高政大骂松永久秀无能之余,一面落实大和国内的势力范围,一面在河内国加紧应对东军可能到来的袭击做好准备。 畠山高政以本愿寺显如的命令为准,整合河内、纪伊、大和等地的势力,大步向着一元化迈进。松永久秀和内藤宗胜麾下只剩下不足一千五百余人,士气尽失,可说是狼狈之极。 松永久秀和内藤宗胜慌不择路,带着一千五百余人一路奔逃,天终于亮了起来,一名斥候跑了回来,跪倒在松永久秀的面前,禀报道:“大人,前方碰到一个庄园,似有人烟。” 有人烟就有粮食,又饿又渴的松永军势纷纷鼓噪了起来,松永久秀同样眼中发光,有了庄园就有了休整的地方,他们现在需要好好休整一番,然后再议论以后的去路。松永久秀立即拉过他年仅十六岁的松永久通,令道:“探探情形,再做打算。” 一行人散开来,松永久通带着十余亲兵前去侦探情况,过了许久松永久秀返回,禀报道:“确实是一座庄园,护院大概在百余人左右,人口在三四百的样子,庄后有两座高耸的粮仓。” 百余护卫,人口三四百人,还有两座粮仓,很显然这是一伙驻足而居的地方豪强,松永久秀眼睛越来越亮,他和同样疲惫不堪的内藤宗胜对视了一眼,握紧了拳头道:“干了。” 内藤宗胜一把拉住了松永久秀道:“兄长,一座百余人的庄园无须大军齐动,不过要防备他们脱逃,最好先派遣一支五六百人的队伍前去对付,其余人等四周合围,切勿放走一人。” 原本退至一旁的松永久通立即跳了出来,热情洋溢的禀报道:“父亲,还请父亲将攻破庄园的任务交给孩儿,孩儿定然取得胜利。” 松永久秀瞥了一眼内藤宗胜,又看了一眼松永久通,他现在损兵折将,麾下只有几名亲族还跟随着,若是只有内藤宗胜一人领军的话恐怕对他不利,如果让松永久通领军攻打庄园,战后理所当然的可以将这支部队交予他领导,如此一来松永久秀、久通父子就拥有绝对优势,想通了这点,立即应道:“孩儿所说不佳,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松永久通兴奋异常,立即带着五百余人前去攻打那庄园。未久便来到了一个石造的庄严府邸前,此处不似一般豪宅,周遭挖有壕沟,大门外还挂着吊桥,正对面,一座坚固的简陋矗立在风中。 原本应该出现的惊呼声、叫喊声、奔跑的脚步声等等声响在这座庄园内统统没有出现,好似无声无息的无人一般,要不是庄园上时不时露出的人头告诉来人这是一座有主的庄园的话,恐怕要认为是一座荒庄。 松永久通年轻气盛,浑然看不上大和国的乡下土鳖,自认为大军到来定然会开门迎客,到时候心情好了就将他们的男人全部杀光,留着女人好生快活一番,如果心情不佳那么全部杀光就是了。松永久通倒也不是十足的蠢蛋,他让部下们在庄园的正门前百步左右的空旷处列阵,又命令一名小厮前去交涉,这小厮别的不行就嗓门极大,正适合此行。松永久通反正也没有用恐吓就能够取得庄园的准备,用刀枪正好来显示他的能力,让他的叔叔内藤宗胜好好看看他才是松永久秀之后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这名小厮举着画着“茑”的旗帜大踏步到正门外,大声吼道:“庄园内主事的是谁人?出来答话!,快快打开大门,否则兵祸之下就要让尔等尝尝当兵交加的味道是甜还是咸的。” 小厮刚刚说完松永久通教授的话语,就听得庄园内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嘲笑声,连绵不断的嘲笑声让小厮的面孔通红,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被庄园内的人给嘲笑,还不等他反驳,就看到一支羽箭从庄园内“呼啸”而来,直接就钉在了他的胸膛之上,“咕!”他看了一眼胸口只剩下羽毛的羽箭,鲜血从耳鼻中流淌出来,眼前黑亮黑亮的,倒了下去。 庄园用最为直接的方式告诉松永久通,庄园内的土鳖不怕死,松永久通怒骂了一句“无耻小人!”他怒骂了一声,然后脸露通红的高声喊道:“将士们,给我上!”许多松永军势的士兵早已经跃跃欲试,听得松永久通一声令下,众人立时吼声如雷,冲杀了过去。 这座庄园显然并非只是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还是拥有强大的武力的,他们自信自己拥有的武力不惧怕任何强敌的攻击,在松永久通喊出冲锋的命令的时候,庄园年轻的家主擦拭着手中的名刀,嘴角微微流露出了一丝惨烈的笑容,站了起来,喊道:“阿伯,带领大家抵挡敌人的进攻,剑道团,与我杀上去,让他们瞧瞧柳生庄剑道团的厉害。” 柳生庄,位于大和国内的一座小小的庄园,可是在大和国内同样享誉四邻,无人敢于挑衅他们,当年筒井顺昭如日中天的时候为了降服柳生庄,率领上万大军逼迫仅仅只有二三百武力的柳生庄。当年那一战打了整整三个月时间,筒井顺昭一边用硬寨围困柳生庄,一边劝降,迟迟没有发动强攻,就是忌惮柳生庄,特别是剑道团的武力。 剑道团乃是柳生庄前任家主柳生家严初创,家严子柳生宗严即位之后,拜户田一刀斋、神取新十郎等当时声名远播的剑豪学习剑术,然后四处挑战,已经成为了畿内第一的剑豪。柳生宗严还没有碰到他一生的宿命,没有拜入上泉信纲的流派,同样没有领悟无刀取得奥秘,被授予新阴流的印可。当然,更加不可能成为德川家的兵法指导。 松永久通看得庄园的墙壁上突然站起了上百名手持刀剑的裸身男子,这些裸身男子上身全都脱去,只余下下身裤子,奇怪的是他们的身上画着一些修罗鬼怪的图画,不明觉厉。 最为雄武的柳生宗严拔出了名刀大声吼道:“杀!”说话间竟然从一丈多高的墙壁上跳了下来,然后一个蹲位竟然稳稳站在了地上,嘴角微微流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 越来越多的剑客跳了下来,然后跟随在柳生宗严的身后向着冲杀过来的松永军势逆袭了过去,松永久通声嘶力竭的喊道:“杀!”还没有说完杀的余音,就瞠目结舌的看到了不敢相信的事情。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刀剑的劈砍下悄然消逝于庄园前沿百余步内的空旷地上,当剩余的人们开始警觉的时候,已经无力阻止最终命运的到来。剑道团犹如嗜血的魔鬼一般,不停的用鲜血制造着恐惧。 几乎是在呆滞的瞬间,已经有上百条生命倒在了地上,柳生庄用他恐怖的杀戮告诉任何敌人,柳生庄剑道团并非浪得虚名,也并非是一群窝在乡下的土鳖,总有一天惠一鸣惊人天下知的。 松永久通可说是被吓傻了,他双脚迈不开脚步,呆滞的看着鲜血在流淌,一具具鲜活的生命成为尸体,越来越恐怖的脚步声传递到了他的耳中,为这场一面倒的屠杀增添了恐怖的味道。 松永久通张开干涩的嘴巴,想要命令身边的护卫上前抵挡进攻,但是声音在喉咙中猛然的噎住,他骤然扭头看向后面,敌人的影子倒影在他眸子中,喉头一凉,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大到极限,手臂抓住隔开喉咙的刀剑,却再也不像往常一般挡住刀剑。 带着无尽不甘,松永久通眼中一片通红,那是他喷溅的鲜血迷住了眼睛,他慢慢软倒在地。柳生宗严看着狂狷中带着不甘的面孔,嘴角咧了开来,一把拽住他的脑袋,撕拉一刀割裂了他的脖颈,一颗犹在滴血的头颅落在了他的手中。 柳生宗严将那颗滴血的头颅挂在了腰间,回头对着同样再割取首级然后挂在腰间的手下们喊道:“兄弟们,还有一场杀戮盛宴在等待着我们,跟我前去将那些敢于挑衅我们的人统统杀光。” 松永久秀听得先前逃回来的逃兵的叙述,心中的怒火犹如排山倒海般的爆发了,要知道他的膝下虽然有数个孩子,可是真正长大成人的只剩下了松永久通一人,其余的都夭折了。 当听闻松永久通被杀的消息的时候,松永久秀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性,他一刀斩杀了擅自逃窜的逃兵,心中的怒火还没有彻底爆发,就听到了越来越接近的惨叫声,那是他散开来前去包围庄园的士兵被杀前的惨叫声。 松永久秀从疯狂中恢复了理智,他感到了四周的恶意汹涌而至,他的身边仅剩下了不足三百人,可是他有一种感觉来人不会因为他还有三百的护卫就放过他的性命的。 果然从树林的一角出现了一个人影,他拖着犹在滴血的刀剑,嘴角咧着残忍的笑容,满身都是鲜血,这些鲜血都是他杀死的敌人的鲜血,在他的腰间有一枚年轻的首级。 来人正是柳生庄的年轻家主柳生宗严,他站在松永久秀前三十丈外停下了脚步,高声喊道:“某乃大和国柳生庄庄主柳生新左卫门宗严,尔等侵犯某庄园,杀我子弟,今日就让你们瞧瞧柳生庄剑客的实力。” 说话间,柳生宗严拖着名刀向着松永久秀弯腰急行而来,脚步碎小,可是速度极快,松永久秀原本还想着说两句开场白,可是不等他开口,柳生宗严的刀已经落在了一名士兵的头上。 几乎是瞬间,柳生宗严从砍杀第一名士兵起他的脚步就向前移动了七八步的距离,相距松永久秀十余步的时候,已经有七名士兵全都捂着脖颈“咕咕”的发不出声音来,鲜血喷溅而出,纷纷软倒在地。 轰的一声,在场的所有人震撼住了,剑客,这是一名千里不留行杀人不眨眼的剑客,还是一名剑客中的剑客,剑豪,对,一定是剑豪,正被柳生宗严震撼的时候,在眼角看到了十余名满身鲜血的剑客出现在了不远处。 惊骇的松永久秀哪里还敢逗留,“撤退!撤退!”大声中率先转身奔跑起来,护卫们哪里还敢待下去,纷纷跟随着狂奔而去,逃命的速度比起柳生庄的剑客们不逞多让。 柳生宗严显然没有斩尽杀绝的意思,他站在战场之上,看着狼狈逃窜的敌人,脸上狰狞的面孔平复了下来,低声念了一声“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的佛语平静下来。 柳生宗严回头对着手下说道:“检查残敌,统统补上一刀,收拢兵器铠甲足具,剥光后统统给我埋到田里去做肥料,明年又是一个丰收年。”平静的如同说一句家常便饭一般。 柳生庄内,清洗过后的柳生宗严安坐在厅堂内,喝着茶水,目光如炬,道:“现在天下看到了和平的曙光,该是寻找一位明主发扬柳生剑道的时候了。”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八十七章 决战开始 大和国内风云突变,首先畠山高政不堪本愿寺显如的命令暗中资敌,这件事情当然唯有寥寥几个当事人知晓之外外人无从得知,然后松永久秀接手之后不仅没有取得大胜,反倒是陪了一个精光,输得狼狈不堪。接下来松永久秀犹如输光了的赌徒,竟然在一座小小的庄园面前输得更加悲惨,不仅失去了他的儿子的性命,要不是内藤宗胜的及时赶到,否则松永久秀恐怕早已经被他的手下给活剥了做了投名状。可就算是如此,松永久秀算是彻底失败了,已经没有了任何复起的机会,他能够调动的人马已经不足三百人。 从拥军上万,到仅剩下不足三百人,松永久秀失去这一切仅仅过了三四天时间,悲痛之余也就只剩下了悲痛,在大和国内犹如过街老鼠一般谁也不会待见他,就算是跑到畠山高政的面前,恐怕畠山高政也会活吞了他。 松永久秀完败,畠山高政渐渐将人马退回河内国,在大和国内也仅仅是依靠越智家等当地的豪强维持统治,还有一支三千余人的军队占据几个要地外统统退守河内国。 畠山高政的行径,无人能够诟病。本愿寺显如听闻大和国的局势变化,要不是还年轻的话,恐怕就得吐血,原本胜券在握的打了一手好牌,可是没有几天时间就变成了一手臭牌。 足利义辉、明智光秀等人得知大和国内的变化,大喜过望,要知道他们要分出六七成的精力前去防备来自大和国的突袭,现在松永久秀败亡,或则说是离败亡一步之遥,畠山高政退守河内国。从大和国进出山城国的危险已经消除,现在胜利的天平已经向他们倾斜。现在不决战何时决战,足利义辉一声令下。原本在大和国边界的人马快速向摄津国移动。 本多正信没有想到松永久秀会如此不堪一击,要知道松永久秀曾经打得畠山高政抬不起头来。现在倒好,松永久秀竟然是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竟然一战败北。败就败了,还将大和国大好局势给一朝丧尽,现在如果让畠山高政再去接手大和国的话,他的脸就要丢大发了,要知道让松永久秀接手畠山高政。让畠山高政返回河内做好守备工作的就是他啊。 当大和国的局势变得恶劣,本愿寺显如对本多正信的信任也渐渐失去了,一个失去信任的本多正信开始对战局慢慢失去了调动的能力,下间赖照和下间赖龙两人重新得到了本愿寺显如的信任。 相信外人还不如相信内人,本多正信是外人,是来自三河国的浪人,而下间赖照和下间赖龙等人全都跟随本愿寺数代的家人,虽然做过错事,家人打骂过后还能够继续信任,可是外人一旦失去信任就不再有可能重新获得信任。 本愿寺显如在下间赖照和下间赖龙的谗言下越来越多的胡乱指挥起来。这让本多正信的防御体系出现了巨大的漏洞,有许多人再本愿寺显如和本多正信同时下达的命令面前全都会想当然的选择前者。当本愿寺显如和本多正信对于一件事情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从中看出了本多正信已经失去了本愿寺显如的信任。原本一个浪人得到重用受到的诟病已经非常多,现在一旦失去了信任,跳出来的人如同过江鲤鱼。本多正信知道他在本愿寺的好日子到头了,可是正在这个时候,明智光秀同样看到了机会的到来。 明智光秀将高槻城的守备交给了细川藤孝之后亲率三万大军开始对茨木城展开攻击。本多正信虽然已经失去了本愿寺显如的信任,可是他和蜂须贺正胜的军团一分为二,一部坚守茨木城,一部坚守三宅城,遥相呼应。互为支援。 明智光秀的突然到来,本多正信早有预料。他现在最为担忧的是军队之间的协同能力的失去,要知道要不是东军的直接威胁。临阵换将又是兵家大忌,刚刚郡山城之战刚刚犯过,如果再换一将,再次失败。信众对于本愿寺显如的信心就会丧失,谁都会认为临阵换将是本愿寺显如下的命令,这才是本愿寺显如不会听从下间赖照和下间赖龙的谗言的缘故。 茨木城和三宅城俱都是平城,想要攻破它们看起来易如反掌,可是本多正信自信明智光秀是无法攻破他利用这段时间建造的防御体系的,正是相信这些防御体系,他才能够自若的呆在茨木城头,遥看漫山遍野的敌人。 本多正信不止一次的对蜂须贺正胜说主战场不会是在茨木城和三宅城,如果想要从这里突破的话,战场经验不足的足利义辉或许用最为野蛮的方式强行突破,用鲜血来浇灌淀川两岸的稻田,尸体堵塞淀川的河口。足利义辉能够不顾及信众的生命,那些旧佛寺势力不会不顾及,他的麾下明智光秀不会不顾及战后还要和来自西国的伊达政衡决出胜负。 如果伤亡过大损失惨重的话,就算战胜了本愿寺也得不偿失,足利义辉会被他的幕臣们说服的,这也是本多正信不想用作战力低下的一揆众的缘故,如果按照松永久秀的攻城方式,他早已经攻破了高槻城,打到了山城国。 可是,要打通山城国,就得付出五万、十万、二十万的一揆众,一旦丧失了这些人,本愿寺的信仰体系就会彻底崩溃,要数十年才能够恢复过来,这也是下间赖照和下间赖龙诟病他的地方。 蜂须贺正胜对本多正信当然是信心十足的,不过他们的麾下有一些人对于本多正信的推断始终是心存质疑的,原本在本愿寺显如信任的情况下他们不会宣之于口,可是现在纷纷表示着质疑。要知道,只要通过了茨木城和三宅城,就能够直达石山本愿寺,这也是最为便利最接近的距离,现在双方都在抢时间。东军难道会绕远路而拒近路。所以他们认为本多正信的推断过于想当然了,把简单的事情想得复杂了。 然而,仅仅过了一天。事实就粉碎了众人的质疑声,他们不得不佩服本多正信出众的才智和缜密的心思。也不得不承认本多正信变表现出来的才智在西军之中是出类拔萃的。 池田城遭到和田惟政的攻击。 这守卫池田城的池田一族也算是战国时代的一朵奇葩,自应仁之乱以来,摄津旧处在许多独立的国人领主手中,其中就包括了池田城的池田一族,现任家主乃是池田筑后守长正。这池田长正据说是楠木正行遗腹子的后代子孙,和织田信长的乳兄弟池田恒兴大约是五六代上的从兄弟。池田家家风坚毅独立,应仁之乱爆发时,池田长正的曾祖父充正加入东军。曾经率领马上十二骑、野武士千人上洛。细川政元死后,养子高国、澄元争位,他的祖父贞正支持澄元,池田城被高国方攻落后切腹,但是长正父亲信正跟随细川澄元反击,又将城池夺了回来。身处畿内是非之地的池田家,就这样凭借着一座城池在乱世中坚持了几百年,正是凭借着这股坚毅的性格才能够保持独立。 当和田惟政率领上万大军一路跋涉,逼迫高山城的高山友照、能势城的能势赖幸、一藏城的盐川国满纷纷开城投降,到了池田城。却是紧闭城门,一副闭门自守的模样。 这让意气风发的和田惟政气愤的大喊着要将池田城屠城灭族,不过理智告诉他。现在唯有尽快打开局面,将军队推进到石山本愿寺的门前,这才能够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得到最大的战功。 临行前,足利义辉的命令犹在耳边,明智光秀不屑的目光让他的脚步没有像现在那样快速,高山城、能势城、一藏城的降服,如果按照他的想法起码都得削减大半土地,可是现在都保持了领地的安堵。 和田惟政看着远处紧闭城门的池田城,对着一同跟随而来的高山友照道:“飞弾守。听闻你与池田筑后守有亲眷之谊,还请你前往池田城内一趟。告诉他,只要他开城。随军前往本愿寺,那么就不仅既往不咎,还能够在战后从本愿寺手中得到一些好处。” 高山友照乃是摄津国岛下郡高山村的土豪,在历史上最初从属于松永久秀,后来又跟随了和田惟政,为和田惟政出生入死,不曾想到宿命的缘分,这对好基友提前重逢。 高山友照得了命令,立即前往池田城。 不久,池田城内大殿,中央位置上空着,作为主人的池田家家臣已经坐满了四周,离上座最近的地方时城主宗亲的专座,坐着城主长正的弟弟勘右卫门久正。专座的下首位置则是长正的嫡长子,年仅二十岁的池田胜正。池田胜正时不时瞥视着池田勘右卫门。池田六人众分别坐在城主宗亲的位置家老的位置上盘腿坐定,都紧挨着上座。 一城之主长正终于出现在上座。不一会,作为使者高山友照和两名侍从也被引入落座。高山友照首先告知了和田惟政的和平条件,然后点道:“请城主明示兵数和出兵时日。” 池田长正支支吾吾地不愿当即作出答复。在座的所有家臣们也对其踌躇难言的心情非常理解。可是池田勘右卫门却对长正的的逡巡不语不以为然,心中暗想:“要是早就有了决意,还不如爽快地说出来。” 既然决定了要与本愿寺结盟,那就必须为名誉而战,其他就没宿命好考虑的了。要知道池田氏乃是楠木正行的遗腹子后代,历来遵从的都是南朝,和室町幕府是势不两立的。 高山友照也为池田长正的欲言又止不满,说道:“到底是求和还是战?如果求和的话,城堡和所领的百姓都会平安无事,不过,你们必须要派遣兵马一同参与攻打石山本愿寺,还能够在战后依照战功得到好处。如果想要战,外面有一万二千大军很快就能够淹没池田城。”他很快忘却了自己同样是刚刚投降,一副和田惟政的亲信家臣自居。 池田勘右卫门突然说道:“诸位,我们乃是楠木正行的后代子孙,身为南朝正统的武士,怎么可能屈从背叛了上皇的敌人,成为他们的家臣,战,决一死战,拿出南朝武士的气魄出来。” 池田勘右卫门的话语使得座下众人鸦雀无声,众人全都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可是身为楠木正行的后裔自居的池田一族全都无话可说,池田长正、胜正父子两人同样闭口不言。 高山友照哪里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他自认为和田惟政已经非常大方了,可是不曾想到池田勘右卫门大声说出“不”,好似满座的武士中间他是唯一的勇士,楠木正行真正的子孙。 座下的中川重清大声喊道:“某赞同勘右卫门大人的意见,决一死战!”中川重清本是摄津中川氏的养子,乃是一名热血方刚的猛将,一直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大战一场。 年轻气盛的武将们纷纷鼓噪着要开战,年张稳重的一批人表示沉默,池田勘右卫门自从得知他的兄长池田长正得了重病就起了谋夺池田城的野望,他知道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年轻武士们的鼓噪,很快压倒了稳重派的意见,围绕在池田勘右卫门身边的武士越来越多,池田长正也不得不听从他们的意见,否则恐怕不用外敌逼迫,池田城就得分崩离析。 池田勘右卫门的野望,迫使池田胜正,这位池田城的少主,和池田勘右卫门之间的矛盾加深。 高山友照的劝降失败,使得池田城之战不可避免的爆发了,和田惟政为了尽快打开通道,没有和传统一般先围城然后比拼忍耐力的方式攻城,而是命令直接开始强攻池田城。 池田城之战爆发。(未完待续。) :(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池田城之战 战国时代大部分战争都打得是耐心,当耐心被磨灭的时候就是失败的时候,随着火器以及古老武器投石器的重新焕发光彩,战法也开始了一些变化,和田惟政由于时间匆忙,铁炮倒是带来了,但是攻城武器只能够用最为简陋的方式用刚刚砍伐下来的树木当做攻城锤撞击城门,来撞开城门,攻进池田城。和田惟政只能够用这种原始的方式来强攻池田城。 池田城下杀声震天,火把延续的火把,延续至数里之外。四面城墙周围,闪烁的火光,不计其数,兵势甚大。火光闪烁之中,隐约可见幕府军二条旗以及各色旗帜遥相辉映。 夜色之中,不时听闻“嗖嗖”之声掠空而过,一场战争往往受到伤害最大的就是弓箭,和田惟政一点也不吝啬弓箭的损失,只要获得胜利就能够从战场重新收拢来大部分的弓箭,不时有露头的士兵死在了城墙内。 池田勘右卫门躲藏在城楼后面,不停得命令着属下不要冒头,利用城墙上的枪口发射铁炮压制对方的进攻,自从加入本愿寺势力之后,池田勘右卫门从杂贺众手中半买半送获得了上百杆铁炮。 在夜间作战,如果能够在守军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突破城墙,则大事可成。如果偷袭不成,双方陷于视线的制约,却只能是耗费军力和时间罢了。这场池田城之战一开始就陷入白热化状态。 ——————防盗版—————— 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重要的通知说三遍。请支持正版。书名《备中的伊达独眼龙》。作者独眼狐狸,本书首发,总字数已达两百三十七万以上。 本人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 累计获得了五千以上的收藏,订阅数量约在两百左右,是扑街书之一。小众中的小众,乃是a级签约小说,只有在是正式版本,其余地方统统都是盗版。 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重要的通知说三遍。请支持正版,书名《备中的伊达独眼龙》,作者独眼狐狸,本书首发。总字数已达两百三十七万以上。 本人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 累计获得了五千以上的收藏,订阅数量约在两百左右,是扑街书之一,小众中的小众,乃是a级签约小说,只有在是正式版本,其余地方统统都是盗版。 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重要的通知说三遍。请支持正版,书名《备中的伊达独眼龙》,作者独眼狐狸,本书首发,总字数已达两百三十七万以上。 本人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 累计获得了五千以上的收藏,订阅数量约在两百左右,是扑街书之一,小众中的小众,乃是a级签约小说,只有在是正式版本,其余地方统统都是盗版。 重要的内容说三遍。重要的内容说三遍。重要的内容说三遍。说三遍。说三遍。说三遍。三遍。三遍。三遍。遍。遍。遍。 累计获得了五千以上的收藏,订阅数量约在两百左右,是扑街书之一,小众中的小众,乃是a级签约小说,只有在是正式版本,其余地方统统都是盗版。 今日起,《备中的伊达独眼龙》将会以一种防盗版方式出现,vip章节将删节3600字,我会在“作品相关”处提醒少量订阅正式版本的读者朋友请在vip章节更新之后半个小时至两个小时之后正式版本。 对不起。 就算是最后惨淡收场,我也不会收手,就算是明知道这样做很不耻,要损失掉大量的读者朋友,总共就二十三四个订阅的,损失十多个订阅的读者已经损失一多半的数量。 但是我在所不惜,就算是失去了大部分读者朋友的支持,我也只能够说一声对不起。 本人的码字数量很慢,常常几个小时才能够码出一章出来,有时候还无法保证,一天只能够码出两三千字,想要保证码字数量要耽误不少工作,况且一直坐在电脑前对身体也不好。 听说过不少作者因为长年累月码字猝死的猝死,得了重病不治的不治,本人虽然没有这方面的毛病,但是也吓了一大跳,减少了码字的数量,所以请大家也能够谅解。 码字伤身体,既然如此,本书作者将会减少码字的数量,同时为了让码字更有质量,附上3200字的杂文,大家不用担心,这3200字的杂文每天会出现一次,一次出现半个小时到两个小时之间不等。 很多人询问小说的由来,在这里做出解释:其实我是从游戏战国史天文戊申剧本文档中看到的备中国有甲笼城,甲笼城主叫做伊达信衡,他的介绍中伊达信衡的老爹叫做伊达宗衡,便有了这个《备中的伊达独眼龙》的故事。 伊达政衡的名气缘由,伊达政衡取自伊达政宗,衡是取自伊达宗衡、信衡的衡字,伊达政宗常言若早生二十年如何,结合备中国有伊达家,便有了备中的独眼龙伊达政衡的缘起。 这便是《备中的伊达独眼龙》的缘起。 写了大约将近五十万字之后,没有想到会a签。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情。要知道这原本就是一本小众中的小众。再加上写这本小说不过是调侃之作,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说实话,由于我的历史知识的匮乏,使得《备中的伊达独眼龙》显得不伦不类的,其中缺乏大量的历史底蕴,使得本书前文不搭后语,早有意断更,然后慢慢的烂尾掉算了。 不过每当上网之后。总是会想起这本小说,由于我不会写其他小说,所以时断时续的写着,大概已经写了四年多的时间还没有断绝,实在是一个奇迹,当然我还会继续写下去的。 不过这几章看来剧情明显有加快的迹象,这不是我要烂尾掉的节奏,而是为了加快历史的进程,将织田信长、德川家康这些历史名人快点出现在时间表上,让本人可以大段大段的用复制黏贴他们的资料文(呵呵。说笑),其实是《备中的伊达独眼龙》由于写作时间跨度太大。本人驾驭不住其中的大局势,大多数人名忘却的差不多了,如此一来不得不加入新的人物。 加入新的人物,新的故事,如果新建一个人物,我自己有点突兀,读者朋友们看到了也会觉得突兀,如果是历史上的名人的话,那么我就能够借助历史来讲故事,读者朋友也能够看到这个名字就能够想到这些故事。 比如织田信长的桶狭间,德川家康的冈崎城,今川氏真的蹴鞠,武田信玄的风林火山,上杉谦信到底是姐姐还是哥哥等等大家耳熟能详的事情,可是时间和地域上相距甚远。 为了让时间和地域接近,节奏就得加快,这也是本书这段时间加快节奏的主要原因。不过就算是加快节奏,我也会给这个加快节奏给圆起来,就算有多么的说不通,但是拐弯抹角能够给圆起来就行了。 只要能够圆起来,看到这些情况的时候,只要想一想会不会出现这些小概率事件,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那么也就成立了,只要知道这是为了加快节奏,尽快进入大时代不得不做出的牺牲。 1559年的线我会尽快结束,1560年今川义元上洛,桶狭间之战由于伊达政衡的乱起不会再爆发。 不过由于伊达政衡的意外插手,使得今川义元没有死在桶狭间,那么今川义元会不会死在织田信长的手中,织田信长会不会重新崛起,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爱恨之间能否再度上天与地的碰撞。 哎,天与地的碰撞啊!天在上,地在下,天要压在地的上面碰撞,不知道上杉谦信是天,还是武田信玄是天,这是一件需要弄明白的事情,这对是好基友还是好兄妹啊。 天与地的碰撞当然是重要的故事,不过今三胖的故事也是重要的来源,今三胖有没有死在织田信长的手中,还有浓尾平原出美女,这些浓尾平原上的美女不知道有多少将会落入伊达政衡的后宫之中。 1560年以后的故事将不会以日计算,大概有会以月来计算,时间也会加快,毕竟这是一个时间跨度很大的小说,不可能再细细说来,不过几个重要的故事会慢慢讲来。 用故事和故事之间的链接来构成时间上的跨越,这便是我在后面将会讲述的故事的概括,这里就不再一一述说了,还请大家继续关注““””独家发布的《备中的伊达独眼龙》。 …… 创立于2002年5月的“”前身为文学协会,长期致力于原创文学作者的挖掘和培养工作,并以推动中国文学原创事业为发展宗旨,在2003年10月以此为契机开创了在线收费即电子出版的新模式。 经过了十多年的努力和奋斗,在众多热爱起点的作者和用户的关心下,“”为代表的原创文学领导品牌,建立了完善的以创作、培养、销售为一体的电子在线出版机制,成为国内优秀的文学作品在线出版平台,树立了业内具有影响力的行业领导地位。今后将继续以建站宗旨为发展核心,为建立国内领先的文化品牌而奋斗。 口号:读书在起点创作无极限——这个口号一直是起点众多玄幻、魔幻、武侠、军文小说作者的创作目标,严谨的写作态度,锲而不舍的求新求变,与书友的直接沟通交流修改,从而拥有国内很多具有一流水平的原创作品,使书友得以在第一时间到作者连载的好书佳作。 创立于2002年5月的“”前身为文学协会,长期致力于原创文学作者的挖掘和培养工作,并以推动中国文学原创事业为发展宗旨,在2003年10月以此为契机开创了在线收费即电子出版的新模式。 经过了十多年的努力和奋斗,在众多热爱起点的作者和用户的关心下,“”为代表的原创文学领导品牌,建立了完善的以创作、培养、销售为一体的电子在线出版机制,成为国内优秀的文学作品在线出版平台,树立了业内具有影响力的行业领导地位。今后将继续以建站宗旨为发展核心,为建立国内领先的文化品牌而奋斗。 口号:读书在起点创作无极限——这个口号一直是起点众多玄幻、魔幻、武侠、军文小说作者的创作目标,严谨的写作态度,锲而不舍的求新求变,与书友的直接沟通交流修改,从而拥有国内很多具有一流水平的原创作品,使书友得以在第一时间到作者连载的好书佳作。 2015?2016?扫黄打非?净网行动正在紧密进行中,阅文集团将积极配合相关部门,提交资料。请作者们写作时务必警醒:不要出现违规违法内容,不要怀有侥幸心理。后果严重,请勿自误。 按相关部门规定,作品章节内容中严禁出现低俗,等违规非法内容,如有发现,违规作品将做封禁处理。 未完 未完 未完 未完(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骚扰战 下间赖照要用拖字诀来拖延敌人的进攻,和田惟政急于求成,双方的合战打得你来我往倒是热闹非常,但是打了一日竟然没有分出任何胜负,下间赖照的目的倒是达成了。 池田城如同大海中的小船,虽然危险,但是最终还是没有翻船,黑夜到来,双方只得罢战,双方都在做着明日一早继续开战的准备。下间赖照一方,他的副将看了一眼敌阵,叹了一声,说道:“大人,池田城恐怕危在旦夕,既然拖不过几天,那么就让他们瞧一瞧我们的厉害。” 听得副将的建言,下间赖照陷入了沉思当中,他知道一旦池田城陷落,他恐怕也难以拖下去,知道和田惟政这个人相当难以对付,是一块硬骨头,两人商议着如何对付他。 副将想了一阵道:“大人,敌将的武勇相当厉害,今日安惠院等三百精锐的被杀就是明证,小规模偷袭的话恐怕是以卵击石,可是大规模夜战也不成熟,不知道大人有何妙招?” 下间赖照他同样清楚和田惟政难以对付,今日的失败源于他没有弄清楚对方的来历,知自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他也是懂得,他低声问道:“你们有何办法,统统可以说说。” 副将猜不透,另外几人同样摸不着头脑。 下间赖照突然看向了角落里的年轻武士,皱了皱眉头,这才问道:“半之丞,你为何沉默,有何计谋大可说出来。我不会因为你和本多正信同为三河出身而轻视于你。” 蜂屋半之丞。原是三河国六名城主。以婿养子的身份入嗣蜂屋家,原本出仕松平家,他和本多正信同样出自三河国,地位身份要高了许多,要知道本多正信不过是一个鹰匠出身。 本多正信来到的时候赶上了好时候,蜂屋半之丞到来的时候蛋糕已经分得差不多了,只能够暂居在石山本愿寺内,他又看不上本多正信。对本多正信这小人居于上位实在是看不上。 蜂屋半之丞见得下间赖照相询,沉思了片刻,方才说道:“和田惟政有一万二千人马,我们只有六千,在人数上处于绝对弱势。法王显然认为只要越水城在手就不用担心池田城的出路,就算是到了明日,援军的数量也不足以应对和田惟政的数目。” 蜂屋半之丞口中对本愿寺显如显然没有半分尊敬,不过在场众人都没有反驳,他说的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下间赖照等人现在想要知道的是大家没有想到。听得蜂屋半之丞还有下半段要说,静静等候。 蜂屋半之丞望了一眼大家。缓缓说道:“池田城的重要性,我想大人应该清楚,一旦失去了池田城,石山御所和越水城之间就有可能被一刀两断,两城都有可能成为孤城。” 下间赖照的目光一闪,他来援救池田城不过是奉命前来罢了,只想着拖延下去的想法,听得蜂屋半之丞的话,从脑海中搜出地图一对照,失去了池田城,越水城极有可能成为孤城。 没有了越水城的数万大军,石山本愿寺将面临两面夹击的危险。下间赖照的神情一下子关注了起来,他问道:“半之丞,这件事情我当然清楚,所以我才想要击败眼前的敌人,你有何计策都可以说出来?” 蜂屋半之丞思考了一阵,说道:“如果和田惟政步步为营的话,我们难以取胜,不过听闻明智光秀与和田惟政争权夺利,和田惟政现在的心情定然是焦躁的,这就给了我们机会。” 下间赖照目光一闪,点了点头,道:“继续说说!” 蜂屋半之丞凑了过来,低声说了一番,下间赖照的嘴角微微露出了笑容,到得后来哈哈大笑起来,道:“好,好,好,果然厉害,那么此事就交给你去办,我给予你八百人的士兵。” 蜂屋半之丞退下。 副将嫉妒进谗道:“大人,他可是三河人。”他的意思很明显,本多正信是三河人,蜂屋半之丞同样是三河人,难保两人没有关系,是本多正信安插在下间赖照身边的人。 下间赖照思考了一阵,道:“嗯,我知道了,你暗中调查监视他,一旦发现不轨,立即来告诉我,知道了嘛?”副将得令,拜道:“是!”同样匆匆离开,秘密监视去了。 和田惟政的部队急急忙忙干了一天的路,又从黑夜打到了白天,又从白天打到了黑夜,可说是都非常疲惫,吃过晚饭之后。和田惟政一面安排守卫和巡逻队,其他人都倒头睡了。 和田惟政自信下间赖照一方也同样如此,不过他为了防备敌人有可能爆发的突袭,还是命令一支机动部队随时准备着出动,同时他也没有任何睡意,坐在主帐内半眯着眼睛思考着明日的事情。 天上没有月亮,伸手不见五指。原本夏日的夜晚应该是满天星辰,不过前几日刚刚下过一场大雨,使得今天的天空没有多少星辰,还好在军阵的四周点燃了许多篝火,燃烧的火焰散发出炙热的光芒,照亮了周围数百步的地方。 突然,如同滚雷一般急促密集的脚步声从远处响起,刀剑碰撞的声音传来,正在四下巡逻的士兵吓了一跳,急忙三五成群迅速聚集在大营外面,凄厉的报警号角声响彻了黑夜。 阵营内顿时沸腾起来,原本就有点草木皆兵的营地顿时乱成一团。刚刚睡熟的士兵睡眼惺忪的爬起来穿着布兜的裸男到处都是,他们骂骂咧咧的冲出军帐,迅速集中起来,做出各种应对敌人突袭劫营的准备。 和田惟政冲出营帐,手中提着的刀大声吼叫着:“发生了什么事情,快,给我快。去查看清楚。准备!”他也不知道该发布什么样的命令。乱发一通的情况就是让情况更加混乱。 大约相距一里地左右时,对方的十几个号手同时吹响了冲锋的号角。低沉的呜呜声激荡在漆黑的夜空,显得分外的肃杀和恐怖。和田惟政对着身边的将领大声吼道:“各就各位,准备迎敌!” 就在这个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敌人的火把突然之间全部熄灭,大地重新陷入黑暗之中,随即就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再之后便没有了任何声音。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和田惟政不清楚下间赖照这是闹什么玄虚,生怕敌人在黑暗中等待着他们的突击,只能够加紧防备,可是时间一点点过去,过了大半个时辰之后,莫名其妙的没有任何动静。 和田惟政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他自认为敌人一定是看到了他的布阵如此紧密,就只能够退却了,便吩咐士卒解散休息。和田军势的士卒们一边咒骂,一边无精打采地回到军帐继续睡觉。 不久。大营慢慢的安静下来。士卒们倒头睡觉,鼾声四起。突然。怪事再一次发生,这一次在大营的四周都响起了号角声,巨大而凄厉的短促进攻声再次把睡熟的士卒们惊醒了。 和田惟政和其他所有士卒一样,飞步冲出了营帐,他们看见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距离大营三四百步外的西面,密密麻麻全部都是火把,火把照耀下全都是摇曳的人影。 和田惟政的大营顿时就如同炸了锅一样,士兵们狼奔豕突,惊惶失措,各个将领们手忙脚乱,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指挥着。对方并没有趁机发起攻击,摇曳的火把,和田惟政大声喊道:“高山友照,你立即率领本部人马前去阻击敌人进攻。” 高山友照听得和田惟政的命令,吓得哆嗦了一下,要知道从人影来看,敌人的数量起码有二三千的样子,现在他的本部人马仅有三百来人,要他前去阻击,不是送死嘛。 和田惟政的目光看了过来,高山友照不得不听从命令,带领三百多本部人马向着那亮着火把的区域杀了过去。和田惟政看着高山友照,同样的,其他人都在看着高山友照。 高山友照蒙着头杀了过去,一步步朝着那儿杀了过去,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到了最后只是在挪动一般,只是走了五十余丈的时候突然定睛一看,大声喊道:“前面不是人?” 高山友照率领三百余人冲到了那火把下面,看到的东西的确不是人,而是一个个稻草人,黑夜中远远看去的确是一个个人影一般,吓得他们不敢动弹的竟然都是稻草人。 高山友照熄灭了火把,带着几个稻草人返回大营,向和田惟政禀报了他的发现,和田惟政握紧了拳头,喝道:“可恶,那群秃驴是想要用疲敌战术,不过还是要小心为上。” 高山友照点头称道:“大人所说正是,下间赖照肯定是想用这种频繁骚扰的办法来让我军无法休息,以求明日决战时从中获利。我军白天行军攻城艰苦,士卒们早已经精疲力竭,如果今夜让下间赖照这般骚扰下去,即便是让士卒们轮流休息,到了明天我们也无法应敌。” 和田惟政无奈的摇摇头,苦笑道:“有什么办法?下间赖照如果在我们最疲劳的时候突然劫营,那我们就有灭顶之灾了。” 高山友照思考了一阵,沉吟道:“大人,我们的兵力在一万二千左右,敌人约在六千左右,也就是说相差一倍,我们疲惫,他们也疲惫,他们顶多派遣五六百人前来骚扰我们,我们不如派遣一支二三千的部队大张旗鼓的出动。” 和田惟政眉毛一挑,应道:“你的意思是?” 高山友照回道:“在兵力上我们占有绝对优势,所以他们只能够运用阴谋算计,我们不如光明正大的进攻,夜战,对敌我双方来说都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我们光明正大的前去,只在两阵之间重设简陋的军阵。其余兵马分出一部分人来监视巡逻,其余人等可以休整一番,到了明日,我们最多四五千人无精打采,还有一大半可用于战斗,他们呢?” 和田惟政一听哈哈笑道:“好,此计甚妙?高山友近,你率领本部人马,然后联合能势、盐川两部总共千人,再给你一千五百名士兵,光明正大的前往挑战下间赖照。” 高山友照原本以为自己刚刚出战归来,应该不会被派遣出去,这才自作聪明献计,不曾想到和田惟政竟然将这等危险的事情交给他办,目瞪口呆之余,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不曾想到最终动手的事情摊到了他的头上,高山友照大有一种作茧自缚的感觉,叹气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应该会想到和田惟政会是这种人的,要不然也不会让他出使池田城,刚刚还让他带着三百多人前去阻击,要不是虚惊一场恐怕现在都要有人给他收尸了。接连不断的遭遇还没有让他清醒过来,高山友照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真蠢。 连累的能势赖幸和盐川国满看向他的目光都有点难看,他们原本躲藏在大军之中睡觉,现在被抓差,怪谁,还不是怪高山友照强出头,强出头的早死,这个道理难道他不懂嘛。 高山友照见得能势赖幸和盐川国满脸色不佳,他拉过两人流露出了一些小心思,道:“两位,两位,今日这事对我们是大大有利啊,现在的局势你我都看得清楚,那边要来了。” 能势赖幸和盐川国满两人当然知道那边要来了是什么意思,一听这话,都瞧向了高山友照,高山友照眼见得两人脸色好转,左顾右盼一番道:“你我都清楚,那边的实力,他们来了,是投降呢,还是投降呢?要做这事的话,最好抱团,同时还得有点儿实力。”说着瞥了一眼身后的二千五百多人一眼,不再言语。 能势赖幸和盐川国满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能势赖幸道:“好,不过这笔账该如何计算,?!” 高山友照诚意十足道:“分成三份,总共一千五百人,每人五百人,等一会将这五百人统统整编进队伍当中,如何,不过时间要快。”(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前野长康 骚扰和反骚扰,最终在七月二十九日这一日,和田惟政终于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攻破了池田城。池田城上下除了池田胜正和他的亲信家臣荒木村重逃出生天外,全军覆没。 和田惟政听着汇报,看着流淌着鲜血的池田城,自言自语道:“我是不是太过于残忍了,不该将一族全部给杀了!”自然有这个心为何要在杀光之后才悲天悯人的说出来。 高山友照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半跪在地,回道:“大人,这个都是命啊!他们应该像我们一样早早的头像,不仅保全了领地安堵,还能够在即将到来的盛宴中获得一杯羹。” 和田惟政听得高山友照的话语,突然笑了起来,连连颔首道:“对,说的不错,池田城既然已经陷落,下间赖照也开始退却,我们应该大踏步的前进,攻打石山本愿寺。” 高山友照微微摇了摇头,提醒道:“大人,伤亡太大了,军队同样太过于疲惫了,还是在池田城好生休整一番,还好,茨木城方向还没有任何动静,让大人独自挑战石山本愿寺?!” 和田惟政一愣,他连连颔首,他和明智光秀之间是竞争关系,现在不仅攻破了池田城,还斩杀了数百号前来支援的敌军,已经超标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现在该是明智光秀发挥实力的时候了。 高山友照见得和田惟政听了进去,他没有把刚才的话题继续下去,而是转变了话题说道:“池田城相距播磨国已经相当接近了,一旦撕破脸皮的话,大人恐怕要独当一面。” 和田惟政“嗯”的一声,握紧了拳头,他当然清楚高山友照话语中的意思,不过独当一面向来是他的期望,至于是否抵抗,他也不会说出口来,要知道两人并不熟悉。 和田惟政一面在池田城休整,一面劝降四周的土豪,加强自己的实力。另外还向足利义辉报告最新的情报,当然是获得了大胜,还是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不过最后也是告诉足利义辉,损失惨重,难以为继。 很快,足利义辉得知和田惟政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不仅攻破了不肯投降的池田城,打得下间赖照狼狈不堪,死伤惨重,留下的首级有三千多具,很是让他风光了一把。 足利义辉派遣了使者前往前沿阵地,将和田惟政的光辉经历一五一十的在大庭广众众将之下告诉了明智光秀,那使者娓娓道来,如同耳光一般狠狠打在明智光秀的脸上。 明智光秀冷哼了一声,讥嘲道:“和田惟政既然如此强悍,不如我这主帅之位让予和田惟政便是,何必前来丢我面子?”说着冷哼一声,将那使者扔在了当场不予理会。 那使者哪里受过这等羞辱,返回之后添油加醋的,还将众将士只认明智光秀不知足利义辉的事情也向足利义辉进了谗言,足利义辉听得使者的话,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要知道明智光秀麾下的军团可是足利义辉手下最重要的军团,除了和田惟政麾下的一万二千人外,其余人等全都在明智光秀的掌控之中,一旦明智光秀有了反意,分分钟弃了足利义辉。 到那个时候,足利义辉分分钟又将成为光棍将军,没有兵丁的日子是苦痛的,由俭入奢易,反之困难重重,足利义辉已经尝到了兵马齐聚的日子,眼见得中兴在望,又让他返回以前的苦日子,说什么也不会干的。 不过连本愿寺显如都清楚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在大和国换了一次让大和国局势骤变,功守易手,难道足利义辉会做出临阵换将的事情,当然他不是不想做,而是被那使者吓怕了。今日做出了临阵换将的决定,恐怕明日明智光秀就带着千军万马跑到胜龙寺城外大吼一声道:“敌在胜龙寺!”这不是让足利义辉死的冤死了,出师未捷身先死。 足利义辉比起历史上如日中天的织田信长心态上要差了许多,所以连说都不会说,立即将那使者绑了起来,然后砍了脑袋,表明了和明智光秀没有任何不满的想法,使者死得冤枉。 足利义辉的做法比起织田信长来不知道要高明了无数倍,历史上的织田信长没有这样做,生生将织田家业交到了羽柴秀吉的手中,将天下人的位置拱手相让,死在明智光秀的手中。 明智光秀虽然心中滋生不满,不过听闻足利义辉的行为,他也没有任何理由走出那一步,虽说他在军中的声望很高,可是也确实没有做到那使者的地步,军中还有很大部分人只认足利义辉的,更为重要的是掌控明智光秀粮草的是细川藤孝,而细川藤孝效忠的对象是足利义辉,而非明智光秀,一旦明智光秀有反意,细川藤孝分分钟断了粮草。 明智光秀知道足利义辉有了怀疑,知道要尽快打出一场胜仗出来。足利义辉和明智光秀之间出现了缝隙这件事情,很快落入了本多正信的情报体系,要知道足利义辉斩杀亲信使者不是秘密斩杀的。 得知这一情况之后,本多正信知道明智光秀近日定然会派遣军队前来偷袭,他从蜂须贺正胜麾下借来了蜂须贺正胜的义弟前野长康,好一阵吩咐,前野长康连连点头答应。 八月三日,前野长康率领一支千余人的军势已经在樫切山北的一片树林内,他们风餐露宿已经有两天两夜的时间了,还没有等到他们的目标出现,心中难免有点儿焦虑。 一支从本愿寺出发的运粮队出现在了他们的目光之中,这支运粮队每日都会向茨木城和三宅城运送一次军粮,由于本愿寺内粮食也已经告罄,所以只能够按照每日一次的运动。 还好距离相近,不用太过于耽误时间。本多正信相信明智光秀如果要取得胜利就会从粮食方面打交道,这也是他能够取得最终胜利的最好办法,只要让茨木城和三宅城断粮就能够不战而胜。 运粮队显然不清楚本多正信派遣了前野长康前来等候着东军的来袭,这趟车队从他们面前通过已经是第三次了,前二次没有任何动静,这让前野长康同样有点儿郁闷。 正在想着是否要回去禀报还要继续等待下去的时候,车队离开他们相距数百丈的地方突然受到了攻击,原来就听得淀川旁草丛中一响,一群身着足具的足轻冲了出来。也不用看,一定是东军的人来袭粮了。 前野长康一怔,他没有想到竟然真的给本多正信说中了,东军真的前来劫粮了,握了紧拳头,甩下了头上的草帽,他将手中的长枪高高举在半空,大吼一声:“兄弟们,跟着我冲!” 也不用后看,前野长康挺起长枪向着混乱的运粮队伍冲杀了过去。 伏击战相距前野长康埋伏的地点相差半里地,就是从他们的面前经过的,原本还以为今天又是一场白忙活,没有想到敌人果然来了,他从站起来开始不到小半个时辰的时候,他已经杀进了对这突如其来变故完全愕然的东军队伍中。 倭国古代只有武士才有名有姓,前野长康自然不是出身草寇,他从小便习练刀枪,手中的唱腔犹如毒蛇般刺出,一枪就扎进了前野长康正前方一名敌兵的咽喉,他一扭一抽长枪拔出,鲜血从那人脖子上的伤口中喷涌而出。 根本就不看这名已经没救的敌人,前野长康半转过身,伴随着一声怒吼“杀!”他的长枪再一次刺入另一名敌人的咽喉。只见得片刻功夫,大军已至,从屠杀者变成被屠者,似乎是瞬间的变化。 前来劫粮的乃是明智光秀的家臣沟尾茂朝,乃是跟随明智光秀流浪时开始的家臣,可说是明智光秀的亲信家臣,在历史上的山崎之战中担任第一中备,战役之后与明智光秀一起从胜龙寺城出来。帮助明智光秀自杀之后在坂本自杀,乃是明智光秀的五宿老之一。能力上不是很出众,不过胜在忠心耿耿,能够很好的完成明智光秀交托的任务。 沟尾茂朝同样在附近埋伏了一天一夜之后,眼睁睁看着一趟运粮队从眼前溜走没有动手,到了今日第二趟运粮队到来的时候方才动手,同样是防着本愿寺方有没有后手,千算万算到最终还是落入了本愿寺方的陷阱之中。 沟尾茂朝知道这里是敌境,再战下去恐怕会被四周的本愿寺方的兵马给团团围困在这里,他见到后队大乱,并没有畏惧心态,他冷静的观察着,然后指着一处无人的去处,大声吼道:“扔了火把,跟我撤退!”说着不理会后队的安危,率先率领着百余人朝着左近山林之中逃窜。 前野长康眼睁睁的看着沟尾茂朝撤离,他不是不想追击,不过穷寇莫追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弄得不好在前面还有伏兵,还是见好就收的好,反正已经打杀了三四百人。 沟尾茂朝率领百余人撤离,遭他抛弃的兵马全部丢弃,落入了前野长康的手中,他对于敌人想要投降的表态视而不见,一律当做敌人全部给斩杀了,割下了一颗颗首级扔在了一辆空弃的粮车上运回茨木城报捷。 无头的尸体述说着凄凉的屠杀,鲜血流淌了一地,运粮队的民夫再次成为了运尸队,他们将无头的尸体埋入一个巨大的坑洞里,然后一层层泥土给填埋了起来,明年又是一块肥沃的土地。 茨木城,本多正信手中拿着一封书信,嘴角微微上翘,他仔细地看着,看完了手中的书信,他轻轻抬起头,用一种玩味的眼神望着眼前的一个年轻武士,说道:“你以为光凭这样一封无头无尾的书信就能够让足利义辉相信明智光秀已经背叛?!” 来人正是蜂屋半之丞,自从日前下间赖照兵败池田城,他的日子便一下子差了许多,下间赖照的确乃是心胸狭窄之辈,没有任何承担责任的胸怀,池田城之败推卸到了蜂屋半之丞的头上。 蜂屋半之丞看清楚了下间赖照的为人,走投无路之下来到了茨木城投靠平日里轻视的本多正信,心中是苦涩的,不过环顾四周他只能够投靠稍稍有同乡之谊的本多正信才能够帮助他脱离下间赖照的诬陷。 要打动本多正信,就要有他的价值,蜂屋半之丞还有一手绝活,那就是临摹,是的,他能够临摹任何他看过的笔记,便写了一封明智光秀的“投降书”献给了本多正信。 蜂屋半之丞知道一封书信难以打动本多正信,便将心中所想一五一十的说道:“大人可知纸上谈兵一说嘛?明智光秀,才智出众的名将尔,要想短时内击败他谈何容易。足利义辉自视甚高,但是缺乏临战能力,不懂得灵活应变。如果能够让足利义辉代替明智光秀成为东军主将,定然会暴露出无数漏洞,让大人抓住,一举扭转眼前不利局面。” 本多正信听得蜂屋半之丞说道“纸上谈兵”,心中一动,已经隐隐约约蜂屋半之丞所想所思,道:“你是说反间计,刚才已经说过区区一封书信,哪里能够让足利义辉和明智光秀反目?” 蜂屋半之丞笑着说道:“大人已经知道,不过是想要考究我罢了。足利义辉斩杀使者一事已经传开,这说明他已经开始忌惮明智光秀,如果将这种忌惮扩大,人人都知道足利义辉和明智光秀反目,明智光秀有意投靠足利义昭,再让足利义昭书写几封书信送给明智光秀,不管明智光秀如何掩饰,都会让足利义辉加深疑惑,如此一来这封书信就有用武之地了。” 本多正信严肃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容,点点头,道:“此事交托你去办,要人有人,要物有物,定要有显著效果,只要完成这件事情,你的事情,我会关照下间赖照的。” 蜂屋半之丞马上拜谢道:“多谢大人!” 很快的,高槻城、芥川山城等前沿阵地和后方京都各地都传遍了足利义辉和明智光秀不睦的谣言,在众多谣言之中,还有足利义昭很是欣赏明智光秀的传言流转其中。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九十一章 离间计 八月五日一早,淀川,明智光秀大营。 足利义辉诏令姗姗来迟,明智光秀望眼欲穿了,好在诏令内容和他的意愿相符,倒也算是安慰了,要知道现在足利义辉欲让和田惟政代替明智光秀成为主将的谣言尘嚣日起。 足利义辉为何迟迟做不了决断?明智光秀通过秘密渠道获悉,足利义辉的确对于突然爆发的谣言犹豫不决,犹豫了很久方才没有让谣言成为现实,实际上是从现实考虑的。 要知道明智光秀掌控这支部队已经很长时间了,从足利义辉重新返回坂本馆的日子起。明智光秀和细川藤孝就开始组建幕府军,其实细川藤孝的任务更多的体现在后勤,另外外交方面也牵扯了大量精力,自然将组建和训练的任务大部分都是由明智光秀来完成的。 这支幕府军最核心的部分有非常明显的明智光秀的痕迹,后来几经扩军,这才加入了许多投效足利义辉的军队进来,其中装备最好士气最高的一支军团一直都掌控在明智光秀的手中。 那么问题来,明智光秀紧紧掌握着这支幕府军,足利义辉一旦起了疑心,剥夺了明智光秀的指挥权,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足利义辉不敢相信后果如何,所以他一方面加强和田惟政的实力,另外一方面只能够安抚明智光秀,好做到互相平衡。 有许多战争总是由小人物决定这场战争的胜负,蜂屋半之丞一方面散播谣言,真真假假的谣言,他知道光凭这样的谣言是无法打倒明智光秀的。他散播谣言的作用仅仅是在平静的池塘里投进一块石头,目的只是为了使波纹出现罢了。 在这么一个表面平静无波的持面投下一颗石头,无疑是在试探足利义辉和明智光秀内部的关系,将疑惑的种子深深的根植于足利义辉的心头,为他的后续行动种下恶果。 这就好像打蛇要打七寸部位一样,凡事均必须掌握要点,才能够一举奏效。因此,这件事情,至少使得足利义辉和明智光秀之间的关系变得激烈化。如果这个时候明智光秀只身前往胜龙寺城觐见足利义辉,那么或许两人会保持面子上的平静,不会做出任何出格的行动,但是本多正信频繁的调动迫使明智光秀无法远离前沿阵地,时间一拖再拖。 时间的拖延,给了某些阴谋家最好的土壤。 八月七日夜,一群身背“桔梗”靠旗的武士凭空出现在了胜龙寺城的四周,领头的男子身着鹿角铠甲出现在了胜龙寺城的前沿,从他焦黑的脸上可以依稀看出正是蜂屋半之丞。 做戏做全套,送佛送到西,蜂屋半之丞得了本多正信命令,昼伏夜出,终于在八月六日夜晚越过了天王山麓,到达胜龙寺城外潜伏了起来,一等八月七日傍晚撑起“桔梗”的大旗突袭胜龙寺城。 突袭的人数并没有太多,不过三百人左右罢了,借着夜光,蜂屋半之丞将三百人数的突袭队伍隐隐绰绰之间弄成了三千多人的规模,看起来甚是威武,他站在一块土丘之上,指着胜龙寺城喊道“夏天天亮得早,全军必须在天大亮之前,一举冲进,取下足利义辉的首级。” 这个时候胜龙寺城里德人刚刚入睡不久,四周一片寂静。蜂屋半之丞下达了袭击的命令。为何而战?是大多数士兵所不知的。胜者为王败者寇,想生存,只有战胜敌人。天天使刀弃枪的武夫在这样的现实中生存,一听到冲锋的军令,立刻发出震天的呐喊,争先恐后地冲到围墙前面。 “杀啊!冲啊!”蜂屋半之丞知道光凭着三百人是无法攻破拥有三千守军的胜龙寺城的,他不过是撒网罢了,给明智光秀撒眼药罢了,派遣出去的这三百多人全都是狂信徒,寂静的深夜一下子被喊杀声惊醒。 沉睡中的足利义辉突然觉得不对,一骨碌爬了起来,他一连数天没有安睡,精力不济,今日刚刚睡下,他被惊醒了,他仿佛看见了无数张牙舞爪的敌人挥舞着战刀,他本能的发出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厉叫:“夜袭!夜袭!” 足利义辉裸着上身,手持名刀冲了出去,他想要看看到底是谁想要他的性命,要知道他也是习练多年的武士,一开始的慌张很快冷静下来,要知道胜龙寺城拥有三千守军,只要坚守一段时间,援军就会源源不断的到来。 足利义辉一边走一边大声喊道:“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胆敢袭击胜龙寺城,难道是石山本愿寺的跳梁小丑,他们是如何通过天王山麓的?”他手中提着的刀微微颤抖着。 今日当值的米田求政匆匆赶来,见得足利义辉,禀报道:“来人的旗帜是桔梗图案,是明智光秀的军队,人数约在三千以上,看起来是先头部分,后续还有不少人马。” 明智光秀一个浪人身居高位,当然引起了众多世代跟随幕府的幕臣们的不满,米田求政便是其中的一员,他看得来袭的敌人背插桔梗旗帜,想当然的认为是明智光秀谋反了,将敌人的数量夸大了无数倍。 足利义辉听得明智光秀谋反,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手中的太刀剧烈颤抖着,他恶狠狠的道:“枉我对你信任有加,第一个背叛我的竟然是你,哼,那些谣言恐怕不是谣言,走,带我去看看。” 米田求政上前拦住足利义辉的去路,急切道:“将军,明智光秀谋反!这里危险,请将军赶快到安全之处暂避,我等依靠胜龙寺城,定然能够等到援军到来,还请将军暂避。” 幕臣们纷纷劝说,足利义辉冷哼了一声,他握紧了太刀,喝道:“我倒是想要看看明智光秀的嘴脸,给我滚开!”说着冲破幕臣们的拦住,匆匆向外城走去,幕臣们只得跟随。 待得足利义辉到达城头之时,城下已经列阵完毕,一员身着鹿角铠甲的武士出现在了城下,背插桔梗旗帜,显然是一员大将。米田求政抢先一步,大声吼道:“明智光秀,你这是要谋反?” 蜂屋半之丞一怔,他原本就有意将明智光秀的光辉事迹传播出去,听得足利义辉喊话,也不顾上方是何人,大声回道:“我家主公的名讳也是你能够叫的,叫足利将军出来。” 米田求政还想怒骂,足利义辉一拦,眼神一厉,然后朗声说道:“本将军在此,你乃是明智惟十任的家臣?为何举刀兵相向主子,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让他立即出来。” 蜂屋半之丞再次一怔,他没有想到足利义辉会亲上城头,看了一眼胜龙寺城,如果他的麾下有三千人的话他敢于突破城头,可是他实际上只有三百人,眼珠子一转,恭敬的鞠躬道:“还请将军大人恕罪!将军大人,今日某等前来不关主公之事,此事主公也不知道,某等前来是看不管有人在将军面前挑拨离间,谗言我家主公,还请将军清除奸佞。” 蜂屋半之丞话音刚落,城头原本嘈杂的声音一下子肃静了许多,不是谋反,是兵谏,刚刚肃静的场面再次嘈杂起来,听听要清除奸佞,谁是奸佞,在场的幕臣们纷纷痛骂。 足利义辉冷冷看了一眼众人,然后大声喝道:“这等事情等你家主公前来,尔等快快退下。” 蜂屋半之丞见得足利义辉松口,抬头喊道:“将军大人,某等在前线为了中兴幕府奋勇杀敌,某些人奸佞小儿在背后暗施冷箭,将军大人难道要包庇这些奸佞小儿吗?” 足利义辉大怒,喝道:“放肆!” 蜂屋半之丞彻底抬起头来,回道:“今日某等前来兵谏,原本就已经做好了生死由天的准备,成也得死,不成也得死,但是某等不怕,生尔为了主公大业,死亦为了主公大业。” 口口声声为了明智光秀的大业,足利义辉听得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他面无表情,默然无语。米田求政见得足利义辉不再说话,听得刚刚句句不离奸佞,大声吼道:“放箭!” 空中的箭羽犹如蝗虫一样飞舞,身着足具的蜂屋军势几乎完全没有对弓箭有防御,距离拯救了他们的性命,只付出了些许的伤亡,让他们退出了战场,蜂屋半之丞身上倒是插了两支羽箭,挂在了铠甲之上,没有任何伤害。 蜂屋半之丞眼见着胜龙寺城反击,冷冷一笑,大声喊道:“将军小儿,某等在前线奋勇杀敌,小儿在背后独自享乐,今日前来劝谏,竟然刀兵相向,哼,看清楚了尔等嘴脸。兄弟们跟着某,走!” 说话间隐入了黑暗之中,现在他们想的是如何躲过追杀,只要寻找不到他们,足利义辉就会怀疑明智光秀暗中庇护了他们,如此一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将变得异常的恶劣。 本多正信暗施离间计,离间足利义辉和明智光秀之间的关系。其实他和本愿寺显如之间的关系也早已经过了蜜月期,不过现在本多正信比起明智光秀要好的地方是本愿寺显如找不出任何人来代替本多正信的位置。 池田城一战可说是扭转了许多人的命运,下间赖照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没有把握住,他不可能成为本多正信的继任者,下间赖龙要守卫越水城,其余人等要么资历不够,要么能力不足,本愿寺显如又不可能离开石山本愿寺,那么本多正信的位置可说是稳稳当当。 反观明智光秀,池田城一战成就了和田惟政,在一定程度上分薄了明智光秀的兵权。另外细川藤孝在军略上很潮,不过后勤工作倒是做的不错。更为重要的是足利义辉本身,他是一个喜欢冒险的将军,不然也不会亲自坐镇胜龙寺城,要知道胜龙寺城只是一座小城,和石山本愿寺无法相提并论。 离间计看起来很是拙劣,只要稍微清醒一些就能够看出破绽,不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足利义辉身边的幕臣们不是不懂,原本就对明智光秀心怀不满,再加上口口声声不离奸佞,为明智光秀说一句公道话的人实在太少。明智光秀看清楚了这是敌人丑陋的离间计,也是无可奈何,没有人如何交的出兵谏的人,难道放弃兵权又不舍得。 八月九日,扯皮了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结果的足利义辉怒气难当,又在一帮“奸佞”的谗言下收拢了从京都赶来的三万大军,所谓的大军其实是延历寺发动的一揆众,启程赶往高槻城。 细川藤孝算是一个公道人,劝说足利义辉,这一切可能是敌人的离间计,不可中了敌人的离间计,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只是足利义辉反问了一句就问憋了细川藤孝。 足利义辉已经给了明智光秀机会解释误会,从八月七日事件爆发,到八月九日,整整两天时间,明智光秀竟然没有一次前来觐见理清误会,他为何不来,这才是让足利义辉不得不前来的理由。 细川藤孝听得足利义辉的反问,同样无话可说,他和明智光秀的确是好友,可是他更是足利义辉的幕臣,对于足利义辉的质问也是无言以对,只能够跟随足利义辉前往明智光秀大营。 听得足利义辉亲自到来的消息,浑然未觉多了三万敌人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本多正信非常高兴,形势发展对己方如此有利倒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道:“天助我也,现在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就看足利义辉是否有决心和勇气果断南下了!” 返回茨木城的蜂屋半之丞倒是目露忧色,道:“大人,足利义辉南下,恐怕难以和明智光秀起冲突,明智光秀不知道是未卜先知,还是如何,他将大营放在茨木城和高槻城之间。” 本多正信摇了摇头,说道:“明智光秀不会,可不会保证足利义辉不会?”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九十二章 决战? 明智光秀肯定是本多正信实施的离间计,但是没有确凿的人证物证证明前往兵谏并非他的属下,所以只能够暂时高估对手,郑重对待,原本他还想要前往胜龙寺城觐见足利义辉消除误会。 后续得到的消息,让明智光秀不得不打消了前往胜龙寺城觐见足利义辉,因为他得知足利义辉身边有人想要在他觐见的时候劫持他,然后逼迫他交出兵权,最终还要弓藏狗烹。 明智光秀知道幕臣们的德行,他原本分派和田惟政就是为了加强足利义辉的实力,堵住幕臣们的嘴脸,让足利义辉认为他并没有私心,可是事与愿违,他就不得不小心谨慎起来。 要知道,明智光秀一旦失败,就不仅仅丢掉性命那么简单了,会严重影响到明智系的利益,由此还会影响道东军的政局,一旦失去兵权,他相信凭借着本多正信的才知定然能够长驱直入,无人可挡。 联想到本多正信为了迫使明智光秀离开指挥系统费尽心思,他就不得不小心谨慎。明智光秀身为一方大将,对于东军局势可说是举足轻重,要知道一旦遭到罢免,明智光秀体系内的所有人就会兔死狐悲,人人自危,如此一来,明智光秀所能够指挥的三万大军就会立即土崩瓦解。这支三万大军可说是东军的中流砥柱,一旦不战自溃,对于东军将是巨大的损失。 明智光秀原本还想着前往觐见足利义辉,消除误会,可是足利义辉或许能够原谅他,这不是因为信任和器重他,而是因为战争需要,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需要明智光秀这等能征惯战、军功卓著、德高望重的统帅。不过跟随在足利义辉身边的幕臣却不会认为,他们会想当然的认为明智光秀能够成为一方统帅是靠着阿谀奉承得来的,他们坐上统帅的位置也能够做得很好。 明智光秀能够说得上的战例唯有山崎之战,其余的都是和本多正信对峙,相爱相杀,没有任何胜利,还丢失了不少兵马,何况山崎之战对付的还是地方上的草寇,何足挂齿。 足利义辉身边的幕臣们自认为能力和明智光秀不相上下,还要略高一筹,资历上他们都是数代跟随幕府的幕臣,明智光秀只是一个浪人出身,和他们更是无法相提并论。 幕臣们的谗言下,足利义辉也被说动了,他率领着三万乌合之众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高槻城,在高槻城暂时居住了大半日时间,数度派遣使臣前往前方大营召见明智光秀。 足利义辉的到来,把明智光秀逼到了悬崖边上。就目前局势来看,明智光秀运气若好,最多也就是坠入仕途低估,尚可东山再起,若是运气不好,恐怕真要被软禁起来。 不管是运气好还是不好,明智光秀都清楚,一旦足利义辉到来,他就要失去兵权,兵权失去,他就玩完了。明智光秀左思右想,知道事件不能够再等待下去,不能够让它再发酵下去。 等到足利义辉到达大营,不管明智光秀愿意不愿意,他都得放弃兵权,将一切权力就交给足利义辉,然后他成为副统帅,最终落得软禁的下场,一旦软禁,刀剑如同交给了别人的手中,只有死路一条。 他的家臣们有的劝解反了,有的沉默不语,明智光秀渐渐理清了脉络,他知道时间不等人,唯有自救才能够脱离危险。进攻,对,进攻,不进攻就是等死,进攻尚有一线生机,所以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唯有进攻以自救。 明智光秀告诉他的家臣们,假若愿意继续相信他,那么就火速集结部队开始向茨木城进攻,用进攻来刺破自己要倒戈的谎言,反之,那就只有祈祷上天,自生自灭了。 他的家臣大部分是从美浓时代就跟随的老臣,不跟随明智光秀还能够跟随谁,恐怕明智光秀一旦失去兵权,他们的下场不会比明智光秀要好到哪里去,定然会被清除出去。 明智光秀得到了众人的忠诚,开口说道:“原本决战的形势还没有到来,不过现在将军大人率领三万大军进场,在人数上我们占有绝对优势,所以我们也顾不着了,不过一定要让高槻城的军队也拖入战场,否则光凭着我们的兵力,就算是进攻也要损失惨重。” 他的家臣们纷纷颔首,同意明智光秀的意见,的确如此,本多正信依靠着层层叠叠的防御体系挡住了他们的兵锋,如果强行攻打的话的确损失惨重,况且足利义辉既然已经到来,那么就让足利义辉感受一下大战的氛围也是不错的,也好让足利义辉知道明智光秀并不是再吃干饭。 明智光秀继续说道:“时间不等人,丹波国内的局势正在恶化,伊达家的兵势恐怕不会等我们分出胜负就会大军到来,摄津国淀川两岸云集敌我双方将近十万以上的军队。” 停顿了片刻,明智光秀说出了心中所想道:“将军大人气势汹汹的到来,此事难以保密,本多正信定然清楚,那么我们也不能够坐以待毙,即可起,发动进攻,我要在茨木城决一死战。沟尾朝茂,你将我之计谋速往高槻城告知将军大人,还请将军大人配合。” 众人一愣,他们全都没有想到明智光秀的计谋竟然是立即进攻,这让他们全都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就算是想要离开的沟尾朝茂同样怔住,低声问道:“若将军大人不配合,该如何应对?” 明智光秀斜视了一眼沟尾朝茂,并不作答,沟尾朝茂愣了一下,立即应道:“是!”说着退出营帐,匆匆离去。 沟尾朝茂收到命令后,便纵马而出,直奔高槻城而去,要知道高槻城和茨木城之间相距不远,高槻城和明智光秀大营的距离就更加接近了,大营内的动向第一时刻就被足利义辉得知了。 米田求政眼见得明智光秀大营突然运转了起来,惊得眼皮子直跳,大感烦躁,匆匆来到了足利义辉的身边,道:“将军大人,明智光秀明知道您已到来,他不前来觐见,他想要干什么?” 细川藤孝同样无话可说,如果明智光秀能够前来觐见,他还能够在两边劝说一番,化干戈为玉帛。况且他也并非没有野心之人,一旦明智光秀去职,那么细川藤孝怕是不仅不会连累,反倒是能够更进一步,攫取明智光秀留下的兵权。不过细川藤孝倒不是无情之辈,低声劝说道:“恐怕并非壹歧守所想的那般,惟十任定然有要事缠身。” 足利义辉狠狠地瞪了细川藤孝一眼,当即站在城楼上聊望着明智光秀大营,眼中精芒闪烁,心中不停地在思忖,难道又是兵谏,可恶的明智光秀,今日定要让你好看。 细川藤孝退到一边,不再说话,生怕真的惹恼了足利义辉,被明智光秀给牵连了,不过还是不停拿眼偷瞄足利义辉,心想今日的足利义辉好像有点儿不对,恐怕明智光秀真的惹恼了他。 米田求政等人拿眼瞥了一眼诺诺无语的细川藤孝,嘴角微微流露出一丝奸笑,他们清楚,一旦明智光秀去职,留下的兵权将会有足利义辉直辖,但是他们也能够分润到不少。同行是冤家,米田求政等人对于细川藤孝这个整日围在足利义辉和明智光秀身边的“奸佞小人”,也是很是看不惯,一旦明智光秀下台,他们一定要在足利义辉面前好好参上一本,好好打压一番细川藤孝,最好让细川藤孝跟着明智光秀一同倒台最好。 幕臣们互相勾心斗角,足利义辉站在城楼上惊心动魄,他生怕明智光秀真的行兵谏,当日在胜龙寺城的时候不过寥寥“数千人”,现在可是整整三万人,一旦围了高槻城,恐怕城内的乌合之众们立即就会土崩瓦解。 足利义辉想着还是先稳住了明智光秀,然后一步步剪取了明智光秀的权柄。想着想着,一骑已然冲到了城下,背后的靠旗非常熟悉,铠甲也让人无语,米田求政急道:“是,是,是那日……他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竟然,竟然……”一下子惊骇得结巴起来。 沟尾朝茂不清楚高槻城内因为他的到来而惊慌失措,他高声喊道:“将军大人,将军大人,快快禀报将军大人,我家主公明智光秀公奉将军大人之命即将发动对茨木城的进攻,还请将军大人配合守城!”连喊了三遍方才疾驰而去。 足利义辉脸色变得通红,脖子也是红的,他是被气的,明智光秀的家臣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竟然不进城前来禀报,反倒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宣之于众,明智光秀即将发动进攻。 其实,沟尾朝茂的行为可以理解,要知道高槻城和茨木城非常近,明智光秀动弹了起来,高槻城能够瞧见大营动向,茨木城同样能够,明智光秀要进攻茨木城并非偷偷摸摸的去,何必不能够宣之于口。况且,沟尾朝茂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明智光秀要发动进攻,足利义辉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如果只有数人知晓,足利义辉还能够阻止明智光秀的行动,可是大庭广众之下人人都知道,足利义辉也只能够捏着鼻子成人下来。 沟尾朝茂还将明智光秀私自进攻说成了是奉了足利义辉的命令,如此一来,一旦足利义辉不配合明智光秀的进攻行为,那么最终失色的就是足利义辉,而不是明智光秀。 足利义辉如何不怒,细川藤孝也是猪肝色上涨,低声吼道:“混帐东西!”米田求政等人也纷纷低声痛骂明智光秀的小人行径,纷纷进谗言要给明智光秀一个脸色看看。 明智光秀动了起来,本多正信第一时间就看出了不对,他握紧了拳头狠狠敲打了一下城头,喝道:“好一个明智光秀,好一个美浓的智者,他竟然想要用进攻来破除谣言。” 蜂屋半之丞脸色一变,不加思索地问道:“明智光秀他想要决战?” 本多正信重重的点头说道:“对,决战,明智光秀不愧是智者,他清楚一点,那就是我们的兵力不足以一战击败他,就算是他主动前来进攻,我们也只能够稳扎稳打,特别是在池田城落入和田惟政的时候,我们已经没有援军了。” 蜂屋半之丞倒是有不同意见,道:“大人,决战对我们有利,明智光秀可说是一支孤军,三万大军的粮食供应全赖高槻城,明智光秀唯有一战得胜才能够打开局面,否则就是饿也能够饿死他们?!” 蜂屋半之丞的话音刚落,前野长康就表达了不同意见,道:“足利义辉难道连这点儿容人之量都没有嘛?一旦明智光秀发动进攻,足利义辉应该清楚决战之时到来,他就算心中不愿,也不得不供应军粮,清算大可战后再算。” 蜂屋半之丞不敢反驳本多正信,对前野长康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他回道:“我并非说足利义辉要故意断明智光秀的粮食,而是足利义辉本身也没有多少余粮,现在足利义辉进场,总兵力已经高达七八万之众,这些人原有一半是靠延历寺等东军豪强养活的。” 前野长康不说话了,的确如蜂屋半之丞所言,原本高槻城再加上明智光秀,在摄津国内东军的数量约在三万五千人上下,就算加上胜龙寺城的三千人,总兵力不过四万人,已经让东边支持足利义辉的豪强们无法维持。现在足利义辉一下子招募了三万多一揆众进场,那么围绕在高槻城的东军总兵力高达七八万之众,这些人要吃要喝,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本多正信维持三万兵马,确切的说是二万五千余人,也是举襟见肘,很难维持,每日定量的供应军粮,更何况足利义辉了。本多正信想通了一切,道:“他要战,那就战!”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九十三章 泽井元家 為您提供精彩小说。 明智光秀率先出击,他为了撇清关系,派遣幕府的幕臣泽井元家率领三千人扫清茨木城外的哨堡,众所周知茨木城乃是一座平城,本多正信为了加强防御力在茨木城外建造了十余座哨堡。 哨堡内的兵马一般在二三百左右,泽井元家很快到了第一个哨堡之外,他举起长枪指着前方的哨堡方向一指,大声吼道:“弟兄们,杀上去,杀出一个未来,杀出一个明天。” 长枪所指,泽元众精神抖擞,奋勇当先,冲杀过去。哨堡多用土木构造,强攻的话需要付出倍数的代价才能够攻破,不过这些哨堡都有一个明显的缺点,那就是不防火。 泽井元家冲到第一个哨堡外,挥手停止,然后大声吼道:“放箭,用火箭,给我烧死他们。”焚城,这个残酷的命令,如果实在平常的话定然会为之战栗,但是东西军之间的战争,不仅仅是领土的战争,还是信仰的战争,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茨木城的本多正信看到前沿的哨堡如同一座座火炬一般被点燃,脸色骇然,他万万没有想到明智光秀竟然会如此残忍,正好打中他的软肋,不愧是美浓的智者。要知道这些哨堡都是以木材构筑而成的,特别是现在是盛夏,木材干燥,放火的确是最有效的方法。本多正信用木材构筑哨堡同样也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为了防备火攻,在外围有河泥包裹,但是就怕火箭的射击。 本多正信知道一旦让明智光秀烧光了外围的哨堡,那么明智光秀所期待的速战速决的战略战术就成功了一半,茨木城乃是一座平城,就算有三宅城分流,也无法装满二三万大军。 淀川河畔上空浓烟滚滚,一座又一座哨堡迅速被大火所吞噬。哨堡内的守卫曾经试图逃跑,试图反抗,但是遭到了泽井元家的血腥杀戮。在人数上的优势下,这些哨堡很快便被烧毁和屠戮。 杀戮产生了巨大的震慑作用,在数座哨堡陷入火焰之后,其余的哨堡统统害怕步入后尘。纷纷弃堡而去,前野长康原本还想着杀一儆百,让他们返回哨堡继续抵抗,本多正信阻止了他的行动。 蜂屋半之丞知晓本多正信的策略就是迟滞明智光秀的进攻,耗死明智光秀。可是眼见着第一天就被明智光秀扫光了外围的哨堡,恐怕速战速决的策略就要实现,他问道:“大人,怎么办?” 本多正信不耐烦地冲着蜂屋半之丞骂了一句:“慌什么?不就是想要速战速决吗?前野长康,你率领本部人马,去冲上一冲!”说话间,手指着前方正在烧毁哨堡的泽井元家部。 前野长康疑惑的抬头,道:“冲?” 本多正信瞥视了一眼前野长康,眼中精芒闪烁,厉声问道:“你敢……还是不敢?!” 前野长康乃是蜂须贺正胜的义弟。能够与蜂须贺正胜称兄道弟,也算是浓尾平原上的一号人物,听得本多正信的激将,热血上涌,扶着腰间刀柄,立即怒道:“有何不敢!” 前野长康的本部人马其实是以川并党为骨干组建的一支精悍部队,数量约在三千左右,原本隶属于蜂须贺正胜,他此次前来支援本多正信带来了六百人马,历次作战。现在还剩五百余人,他看了一眼众人:“兄弟们,跟某杀出去!” 茨木城大门洞开,视野开阔。护城河外,遍是烟雾弥漫,火焰燃烧,有一支约三千余人的敌人正在屠戮一支来不及撤退的兵马,前野长康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低声吼道:“杀出去!兄弟们。冲!” 五百余人嗷嗷叫着冲出了茨木城,由于是步兵,自然不可能像骑兵一般冲锋,不过由于火焰和烟雾的遮挡,他们的行军速度还算快速,冲杀到了泽井元家部外围的时候还没有发觉。 泽井元家看似没有防备,可是他也算是久经战场,参加过山崎合战的人,哪里会没有准备,他只令一队人马围攻百余敌兵,其余人马全都紧张的查看四周,当得看到烟雾之中冲出了数百步兵。 泽井元家面色大变,连胜吼道:“敲锣,敲锣,准备迎敌……”坐镇一旁的亲卫也纷纷大声呼喊道:“敌袭……敌人来袭击了……”聚精会神屠杀正中央的敌兵突然听得结阵的锣鼓声,有些茫然失措。但是随即他们就听到了踏步前进的脚步声,看到了重来一群四五百人的步兵,似乎地面也能够感觉到在震动。 泽井元家的士兵多数没有参加过山崎之战的新兵,不过还好他们的骨干多是参加过山崎之战的老兵,原本以为战争就是围攻哨堡以众欺寡,现在一看到敌人冲阵,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还好泽井元家的命令下,监督武士斩杀了十余人后,重新结阵,等候着敌人的攻击。泽井元家看得敌人与自己的结阵还有百步左右的距离,一旦敌人冲进他还有一些混乱的阵势之中的话,恐怕凶多吉少,他大声吼道:“弓箭手瞄准,长枪队保护,方向前方百步,攒射!” 三百名士兵装上弓箭,开始朝着冲杀来的敌人,连续发射着,丸木弓虽然不会让人死亡,而且从天空上落下来的弓箭顶多射破足具保护下的一点皮肤,连续不断的射击。 “冲,不要顾弓箭,杀上去!”前野长康随意将数支弓箭给打落,低声呼喝道:“兄弟们,杀上去,不要杀上去,给我杀……”他一脸凶残狰狞,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冷芒。 雪亮的长刀和长枪就像是猛兽那发狂的血盆大口展露的狰狞獠牙,疯狂地撕咬着挡在眼前的一切生物,一个个歇斯底里地怒吼着,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洪荒猛兽一般地扑向了挡在前面的敌人。 长枪兵在前,长太刀兵在后,弓箭手们放弃了弓箭,掏出了太刀紧紧跟随着,箭矢消耗太多已经没有储备,只得使用近身的方式阻挡敌兵的攻击,大家很快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平行站位。神色紧促地望着前方。 一阵狂风袭来,泽井元家正好站在了逆风的位置上,浓烈的烟雾冲向了他们的耳鼻,一阵燥热的味道席卷他们的味觉、视觉等感官。让他们睁不开眼睛,鼻涕横流,前野长康眼见着机会难得,高举长枪,喊道:“天佑我也。杀!” 泽井元家打着喷嚏,眼睛模糊,他知道在如此不利的条件下再受到攻击,一定难以抵挡,可是他又没有任何办法,难道背对着敌人的刀枪剑戟嘛,撤退同样死路一条。 左右为难之际,前野长康已经杀到了阵中,顺风,他们的眼睛虽然也难以视物。但是却没有感到多少不适,手中的刀枪给了他们胆气,挥舞着刀枪剑戟,任意劈砍挑杀着。 鲜血飞溅着,残肢翻飞着,尸体翻滚着,践踏着,血肉模糊的战场上,无处不是惨烈的激战,疯狂的斩杀挑杀砍杀着身边的敌人。血肉横飞。前野长康率领着一支突击小队,如同红了眼睛的豹子,狂暴的怒吼着,向着最后的本阵开始突击。呼啸而至。 这支突击小队的成员俱都是川并党成员,能够跟随蜂须贺正胜从浓尾平原出来闯荡的都是胆略武功俱都高强之辈,泽井元家本阵亲卫和他们发生了激战,前野长康不愧是蜂须贺正胜麾下第一人。 前野长康不知道已经杀了多少人,他的枪头上染红了鲜血,其他几人的枪头也已经染红了鲜血。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染红了鲜血,从上到下,人上,没有一块不恐怖的地方。 众人的心思和前野长康的心思一样,只知道不停地劈砍挑杀着,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心思,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就是一场肉搏,血肉横飞的肉搏,你死我活的肉搏,杀成了一片。 前野众的残忍嗜杀终于迫使泽井元家的士兵极度恐怖起来,一时间之间在他们四周的士兵全部后退,他们结成一支队伍不停剿杀着靠近他们的敌人,杀戮,杀戮,再杀戮。 前野长康还保持着一点点理智,他刺空了一个敌人,回头望去,不曾想到他的四周已经没有敌人,地上铺满了尸体,鲜血淋漓,他瞧向了一队向着后方撤退的队伍,中间围着一个身着铠甲的武士,对着大家狂吼一声:“突击!” 泽井元家看得前野长康率领着一群蛮人一般的恶鬼杀将过来,他在山崎之战的时候也是作为预备队跟随在明智光秀的身边,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早就吓得尿了裤子,急匆匆的想要往回跑。 “杀!” 前野长康高声吼叫一声,一把长枪突前,直接击穿了泽井元家的头颅,将他直接从地上揪了上来,狠狠得扔在了地上。“大人死了!”“快逃啊!”泽井元家的士兵开始了小规模的逃窜,一个逃窜引起了连锁反应,一个又一个加入了逃窜的队列。 前野长康听得喊声,咧嘴笑了,吓得一个来不及逃走的士兵直接吓出了胆子,眼睛泛白躺倒在地,他也不理会,上前一把割下泽井元家的首级,然后大手一挥,喊道:“割了首级,回城。” 泽井元家兵败身亡,给了双方都是极大的震动,对于明智光秀来说可说是狠狠的甩了一巴掌,脸上的表情阴沉阴沉的,扫除了外围的哨堡,速战速决的战略最终还是没有实现。 损失了三千人,其中战死者不足一成,也就是说最终被割去脑袋的不过三百余级,受伤的是战死的三倍,不过最让人担忧的是这支三千人的军队士气全无,已无战心。 明智光秀看得这群吓得瑟瑟发抖的逃兵,他们已无战心,只求逃兵,将他们留在军中,对于军队的士气非常不利,军心一旦涣散,想要决战就是妄想,他轻声吩咐道:“收拢后,将他们送往高槻城。” 明智光秀的义弟恩田孙十郎眼见得泽井元家战死,损失惨重,低声劝告道:“兄长,泽井元家败死,想要速战速决解决眼前危机已不可能,就算现在进军,恐怕也不是对手,是否考虑一下退路?” 明智光秀不假思索的一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将军于我有恩,某本是美浓一豪强,辅助国主遭贼子攻击而流浪,是将军大人提拔于微末,方才坐上现在的高位,如何能够抛弃?” 恩田孙十郎口拙,池田辉家听得明智光秀的话语,眼珠子一转,拜道:“主公,将军大人于主公有恩,主公有恩报恩,是真,不过眼前局势危机,还请为将军大人留一条后路。” 恩田孙十郎的话生硬呆板,池田辉家的话就好听多了,明智光秀一听,竟然微微点了点头,道:“计将安出?!”显然明智光秀心中也在思索下一步该如何是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他虽然自比诸葛亮,不过也要听听旁人的意见为好。 池田辉家听得明智光秀听进意见,这才说道:“主公,其实您也清楚的,现在双方比拼的并非兵力,实际上是比拼的粮食和忍耐力,说到底就是粮食的问题,幕府的粮食主公心知肚明,本愿寺的储量有多少主公应该也能够估量一二。” 恩田孙十郎问道:“织部头,你到底是何用意,直说就是,不要拐弯抹角?” 池田辉家看着明智光秀的脸色,直言不讳的说道:“主公,既然双方比拼的是粮食,只要我们的粮食增加,他们的粮食减少,那么最终的胜利还不是属于幕府,属于将军大人。” 恩田孙十郎一愣,道:“你是说?” 池田辉家点了点头,回道:“正是,本愿寺现在的粮食来源,一是多年储备,二来是没有多少战火燃烧的纪伊国,河内、和泉两地多少也能够产出一些粮食来,如果主公能够将战火燃烧至河内、和泉、纪伊,那么如同捣毁了本愿寺的灶台。”(未完待续。) :  不反盗版了,今天不反盗版了 第九十四章 君臣决裂 情势急转直下,泽井元家横扫外围哨堡的喜悦还在心头,紧跟着就是意想不到的敌军来袭,泽井元家的败亡,同时还有明智光秀的粮食要求,数种心情的错杂,宛如从天堂落入地狱。 会议室内,足利义辉面无表情,眼里却掠过一丝阴戾之色。不曾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泽井元家兵败战死,明智光秀还有脸来要粮食要军械,无耻之徒,真真是无耻之徒。 泽井元家是山城人,出身幕臣之家,不但父祖辈就出仕幕府,还是他的小姓,泽井一族一直以来都竭尽全力支持足利义辉。泽井元家原本是跟随足利义辉驻守胜龙寺城,是足利义辉令其跟随明智光秀,名为与力,实为监军,参加了山崎之战等一系列合战,功勋卓著。同时足利义辉曾有意在鸟尽兽灭之后提拔泽井元家代替明智光秀。 细川藤孝知道泽井元家的地位,心知足利义辉心情不佳,惴惴不安,这时眼见得足利义辉压制怒火并没有当场翻脸,心中稍稍释然,他小声提醒道:“据送来的败兵口述,十兵卫掌控麾下军团甚是紧密,他们因是泽井君招募训练的,故而才送来高槻城,这事情上上下下都知道,当战事顺利的时候,或许还能够接受将军的指挥,但是战事一旦不利于他们,他还会继续遵从将军的命令吗?” 细川藤孝曾是明智光秀的引荐人,随着足利义辉和明智光秀的关系破裂,再加上一系列的事件爆发,特别是泽井元家败死一事使得两人的关系急转而下。要知道泽井元家是监军一事可说是公开的秘密,明智光秀心知肚明,竟然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身首异处,这事情不是明智光秀默认的,说出去都没有人相信。细川藤孝现在要迅速撇清关系,这才说出了这番话来。 在历史上,明智光秀发动本能寺变之时。身为明智光秀的好友兼亲家,原本明智光秀认为细川藤孝父子会加入己方,把他们计算在己方势力内,频繁地向细川家发出加势要求。然而细川藤孝却在此时做出了抛弃亲族的决定。不但剃发出家道号幽斋,将家督之位让给儿子细川忠兴,还将明智光秀的女儿玉子幽禁在丹后的深山中。最后竟然还加入秀吉一方,协助秀吉讨伐明智光秀。细川藤孝最终也因为大义灭亲的举动赢得了秀吉的赞赏。 细川藤孝的心里其实很焦急,他也知道想要撇清和明智光秀的关系非常困难。但是他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极力撇清关系,然后用最为恶毒的猜测明智光秀的为人行事。 恰在这时,明智光秀不仅送来了泽井元家战事的消息,还送来了数千败兵,拱手送给了细川藤孝一个撇清关系的借口,假借着败兵之口将一切猜想和毒计全都落在明智光秀的身上。 足利义辉能够让细川藤孝参与会议,自然没有责怪细川藤孝的意思,他听得细川藤孝的提醒,厉芒一闪,以己度人。泽井元家的死让他失去了对于明智光秀军团的信息来源。 细川藤孝的提醒,让其余人等也找到了一个借口,纷纷向足利义辉劝说起来,内容无非要提防明智光秀突然暴起,他们都还认为明智光秀会倒戈相向,然后暴起攻击高槻城,却不曾有人谈起明智光秀还有另外的路可走。 其实这一切都是他们的思维漏洞,现在的战场错综复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旦数万大军做出动作,谁都看得清楚,想要走出一条道来实在是困难重重。明智光秀在他们的眼中要么前进,与本多正信决一死战。要么后撤,后撤的话一来兵谏足利义辉,二来就是暴起围攻足利义辉。不管是兵谏还是围攻,其实对于怀有深深成见的他们来说都是彻头彻尾的叛贼。 足利义辉终于说话了,他说道:“明智光秀既然要粮食,那么就给他粮食。我们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不能够给予他一丁点反击的余地,否则的话他就有了谋反的借口。” 足利义辉已经气急,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了这样一句本不该说的话,这是一种极度不负责任的事情。一场数万人的大战,在决战之前竟然爆发了君臣不和,这种事情就算是想都不能够想的,竟然在众人面前说出口。 众人好似没有听到一番,静静地看着足利义辉,等待足利义辉的示下,就算是细川藤孝也是如此,不过细川藤孝心中却在嘀咕,这种事情竟然堂而皇之的说出口,不祥之兆啊。 细川藤孝谨慎建议道:“据败兵所述,现在已经扫除了外围的哨堡,是否敦促明智光秀尽快攻打茨木城和三宅城,尽快打开前往石山本愿寺的通道,然后下令和田君一同围攻石山本愿寺。” 足利义辉微微颔首,道:“这是正理,急速传令攻打茨木城和三宅城,为大军前进打开通往石山本愿寺通道。” 会议暂时结束,足利义辉留下细川藤孝,面无表情,看着细川藤孝低下了头颅不敢视人,说道:“兵部大辅,你从小跟随于我,是我的左膀右臂,我有一个任务交给你。” 细川藤孝抬起头来,问道:“不知将军有何任务要私下交托,还请示下,臣定当竭尽全力完成所托。”说着跪倒在地。 足利义辉目露赞许之色,道:“你是我所信任的人,这任务唯你不可,今日明智光秀先是兵谏,又不听从我的命令,我们的矛盾已经摆在了脸上,再不解决事关幕府中兴。” 听得足利义辉说完,细川藤孝惊出了一身冷汗,脸色骤变,抬头试探道:“将军是说诱杀明智光秀?这决战之前,诱杀大将是否妥当?有没有妥当人选可以代替之坐镇?” 一连数个问题问完,足利义辉点头应道:“兵部大辅不愧是我的左膀右臂,明智光秀现在已是幕府中兴的毒瘤,不除不行,再留存下去恐怕对幕府甚为不利,这坐镇之人,兵部大辅可有意?” 细川藤孝听得足利义辉的意思,心怦怦乱叫,竟然让他坐镇大军。不过他还是清楚的,现在这种时候正式表忠心的时候,不该流露出一丝野心出来,他砰砰磕头道:“一旦诱杀明智光秀。唯有将军大人坐诊方才能够镇住桀骜之徒,至于臣等则辅佐将军大人清除军中奸佞之辈。” 足利义辉回道:“好,此事关系大局,兵部大辅定要小心为上……”突然他转身看去,大声喝道:“谁。是谁,给我出来!侍卫!侍卫!”说话间跳了一步拔出了名刀。 与此同时,从门外传来了几声刀枪碰撞的声音,足利义辉暴怒的冲了出去,细川藤孝紧紧跟随,他们都没有想到在两人密谈的时候竟然会有人偷听,密探的内容要是让人知道,恐怕事情有变。 足利义辉冲出了会议室,朝门外观察,发现在军队前方的田间小道上。有两个男子在狂奔。他们奔跑的速度异常惊人,在追赶逃跑者的队伍中,已经有几位骑兵冲在了前面。 足利义辉怒吼道:“一定要将他们追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能够让他们逃走,追,统统给我追上去!”他已经知道一旦被人知晓密谈内容,特别是让明智光秀知道。 几名骑兵武士已经快要追上那两名急速奔跑的人,细川藤孝低声说道:“将军,这些人应该是忍者。不知是甲贺忍者还是伊贺忍者?”甲贺忍者大多跟随东军行事,和田惟政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伊贺忍者多为钱办事。 突然,战马的脑袋激烈的撞击地面。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好似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暗器。米田求政突然喊道:“是伊贺的家伙,对,一定是伊贺的家伙,他们衣裳的颜色。” 伊贺,没有想到会是伊贺。伊贺虽说是为钱办事,但是现在一部分伊贺跟随西军办事,另外一部分前往西国跟随伊达家,不知道这两个偷听密谈的伊贺忍者来自何方。 烟雾腾腾,眼见得两名伊贺忍者跳入了淀川之中,足利义辉的手下正站在淀川两岸,不停的用弓箭作着无用功,长枪并不停地刺着河岸,企图杀死躲藏在河岸边的忍者。 躲过了追击的两名忍者很快找到了他的雇主,听得两名忍者的回答,他们的雇主威猛的面孔上那双冷森肃杀的眼睛令人心悸,在雇主的背面,一副蓝底的桔梗团旗告诉着来人,他正是足利义辉和细川藤孝密谈中想要诱杀的明智光秀。 明智光秀听完两名忍者的情报,他挥了挥手让两人下去,脸色顿时难看,冷冷道:“倒是低估了你,时隔数月,竟然听信谗言,不仅想要谋夺某的兵权,还想要谋害性命,是可忍孰不可忍?!现在既你不仁,那么休怪我不义,不过尔曾待我如手足,某也不便与尔刀兵相见。密探既然已经现形,恐怕很快就会动手,该考虑退路的时候了。” 明智光秀立即召来他的亲信家臣,这些家臣大部分是从美浓时代就跟随的老臣,还有一部分是流浪越前的时候欣赏他的魅力跟随的,全都是忠心耿耿之辈,在历史上大多战死于山崎之战。 当明智光秀诉说完足利义辉要诱杀他的事情之后,整个大帐纷纷痛斥足利义辉的忘恩负义,少部分人陷入沉默,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应对。没有比现在更为糟糕的形势,前有狼后有虎,粮食同样告罄。 池田辉家听得明智光秀诉说,眼前一亮,他知道明智光秀已经下了决心要寻找退路了,他止住了众人的痛斥,然后上前提议道:“现在足利将军不仁,不过主公不能够不义,还请主公率军攻打西军畠山、铃木部。” 池田辉家的提议初听让人不爽,足利义辉都要诱杀明智光秀了,现在明智光秀还要为他打生打死,可是细细想来,畠山、铃木部指的是畠山高政、铃木重意,要攻打两人需要攻打河内、和泉甚至于纪伊。 多治见国清一听池田辉家的意见,拍手称快,赞道:“治部正不愧是才智出众之辈,老臣附和,畠山高政身为幕府三管领之一畠山家的子孙,不思进取,竟然助纣为虐,是可忍孰不可忍,还请主公秉承将军意志讨伐之。” 奥田景弘同样听出了池田辉家和多治见国清两人口中的揶揄,立即拜道:“老臣赞同,还请主公为将军大人讨伐逆臣,为佛祖扫清魔佛,进取河内、和泉、纪伊以及大和国。” 众人一听三人口说,口口声声不离足利义辉,揶揄之语就算是傻子也能够听得出来,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纷纷进言附和。 明智光秀站起身来,说道:“畠山高政身为足利同族,三管领之家,不思进取,竟然助纣为虐,是可忍孰不可忍,身为幕臣,责不旁贷,还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扫清余孽。” 同时,明智光秀知道想要安全突围出去实为不易,一旦在突围途中遭到本多正信的突袭,恐怕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所以在突围之前,唯有进攻,进攻,再进攻才能够为大军突围找到突破口。 黑夜很快到来。 茨木城,本多正信虽不知道足利义辉和明智光秀之间的关系已经彻底破裂,明智光秀竟然做出了突围的决定,不过他还是感到了胜利的天平正慢慢向他倾斜,一面请求本愿寺显如加拨人马,一方面加紧防守。 正当本多正信在巡逻城铁的时候,突然听得城外一股骚动,驻足瞭望,一支火龙冲对面扑面而来,明智光秀连夜发动攻势了,他抬头瞭望,漫山遍野全是火把,脸色一变,道:“他想要决一死战!” 隆隆的战鼓响彻了一夜,不管是茨木城的本多正信、三宅城的蜂须贺正胜、高槻城的足利义辉和细川藤孝、石山本愿寺的本愿寺显如、池田城的和田惟政等等,仰或是坐镇播磨姬路城的伊达政衡同样站起身来。(未完待续。) :  今天同样不反盗版 第九十五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天色已黑,明智光秀的大营和本多正信的茨木城依然灯火通明,摄津国内没有人安睡。 大帐内明智光秀憔悴疲惫的神态、过度忧郁的眼神,都清晰地展露出了他与足利义辉决裂之后心态上的剧烈变化,他不甘心就此退出历史舞台,同样不甘心放弃心中的野望,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沟尾朝茂恭敬地回道:“是,都已经准备妥当,只要主公一声令下,就能够发动强攻。” 明智光秀一摆手,意味深长的看着天空,摇手说道:“在发动强攻之前,向高槻城请求护卫后翼安全,再告诉将军大人,十兵卫光秀将决死一战,来洗清自己的冤屈。” 沟尾朝茂是知道明智光秀的计谋的,他没有问出疑惑,应道:“是,主公,臣这就去安排。”说着退了下去,抬头望了一眼黑夜,握住了挂在腰间的刀柄,冰冷的感觉让他清醒。 黑夜,战鼓敲响,明智军发起了强攻,无数火把交织成的人流涌向茨木城,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然后就是到处放火,四处杀人。明智军在一开始就占得了一些上风,骤然遇到攻击的茨木城的本多军显露出慌乱的一面。 夜战永远是冷兵器时代的一个永恒课题,还好本多正信在局面上拥有城防体系,茨木城的防御力虽然不高,可是依旧还有一道城墙阻挡进攻,弓箭互射下,明智军一方的伤亡加大。 天渐渐的亮了,一夜的是啥让参战的双方都很疲惫。双方伤亡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顶多不会超过五百人,在一场决定畿内战局的四五万人之间的大战之下竟然没有超过五百人,这已经算是一个奇迹。 明智军的伤亡人数稍微大一点。也就是三百余人,一支还有二万五六千人的军团,死伤了三百余人之后竟然趁夜泅渡淀川向着河内方向突围而去。茨木城头。众将的表情都有点儿怪。 虎头蛇尾,真真切切的虎头蛇尾。蜂屋半之丞指着空荡荡的大营,半晌说不出话来,方才说道:“怎么可能,他可是拥有二三万大军的,怎么可能,在战局上可说是还占有一定的优势?” 连连说不可能的蜂屋半之丞,前野长康倒是露出了一丝遗憾的表情,说道:“可惜啊!昨夜真是太可惜了。如果明知道他们要逃跑的话,就该出城突袭,怕就能够一战得胜了。” 本多正信倒是毫不在意的说道:“没什么?明智光秀突围而去,他想要是去和畠山高政、铃木重意争夺河内、和泉等地了,胜利的天平已经完全倾向我们了,下面该是对付足利义辉了。” 蜂屋半之丞突然说道:“大人,还是要小心明智光秀去而复返。” 本多正信摇摇头,说道:“不用担心,我虽然不知道明智光秀为何弃营而走,不过我也能够猜出一二来。应该是和足利义辉的矛盾抬上台面,双方关系决裂了,这才出走的。” 蜂屋半之丞一愣。想了片刻,问道:“在大人看来,如果明智光秀出走河内、和泉,畠山高政、铃木重意等人能否挡住明智光秀的去路?” 本多正信笑了笑,回道:“你的担心,我能够理解,其实明智光秀此人还是有一些本事的,不过他却是没有任何大局观,或则应该说他从小受惯了苦。只记得手中拿得到的,明智光秀的问题就在于他们一旦失去中枢的位置。很可能会导致连锁反应。也就是说明智光秀失去了足利义辉这一块招牌,他就会失去所有。其他人就会群起而攻。只要彻底击败了足利义辉,我们就能够获得东西军的胜利,夺取山城国,那么我们就能够聚集起十万、二十万、三十万人马,明智光秀将会越大越小,这就是差距。” 蜂屋半之丞当然能够理解,明智光秀哪怕是不甘心退出历史舞台,可是丢失了幕府的招牌,他招募的士兵大多数出身山城、近江等地,同时也并非职业军人,他拿什么来维持大军的供给和奖赏。恐怕很快就会逃兵四散,成为一支地方上的流浪武装,再也无法走上历史舞台。 对这个想清楚的蜂屋半之丞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皱着眉头说道:“大人,明智光秀恐怕等待的就是伊达政衡的到来,他凭借着手中的实力能够在新主人面前得到奖赏。” 看着蜂屋半之丞忧心忡忡的样子,本多正信一点也没有生气,他笑着说道:“明智光秀今日能够无故背叛足利义辉,还在如此关键的时候背离,就以为伊达政衡会重视他吗?” 说着,本多正信站了起来,下令道:“前野长康,你立即前往三宅城,告诉蜂须贺正胜,让他严密监视明智光秀的去向,同时告诉他,在淀川两岸严密监视,不用去挑衅。” 前野长康应道:“是!” 本多正信道:“半之丞,你将我军已经击溃明智光秀,夺取明智大营的事情告知法王,同时请求其发兵讨伐高槻城,告诉他,足利义辉已至高槻城,只要夺取高槻城,这场大战就会以我们的胜利而告终。” 蜂屋半之丞一愣,立即应道:“是!”昨夜大战,这是谁都清楚的事情,今日一早明智光秀突围而出,谁都无法说清楚明智光秀为何会突围,只要说是茨木城击败了明智光秀,他就能够从中获得一份战功,再也不用害怕下间赖照的诬陷了。 本多正信握紧了拳头,望着众人道:“诸位,都去立即准备,一等法王令下,就发动对高槻城的进攻,告诉大家,此战我们必胜,法王必胜,本愿寺必胜,净土真宗必胜。” 同时,高槻城内,足利义辉安坐在榻榻米上,半闭着眼睛,听着最新的情报。突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进来。细川藤孝原本总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行走时方规矩步,稍有如今这般仓促。甚至可以说是惶急。 细川藤孝汗流浃背,显得心神不宁。禀报道:“将军,快,快去外面看看,明智光秀跑了,明智光秀带着所有人跑了,大营空了,大营空了,大营空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足利义辉突然睁开了眼睛。手中不自觉的握紧了茶杯,茶杯“咯噔”一声断裂开来,划破了手指,鲜红的鲜血沾染了破裂的茶杯口,完全没有感觉到手上的伤痕,瞪大了眼球,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吼道:“怎么可能?可恶的明智光秀!”说着奔跑了出去,跑到门口的时候绊了一下,摔了一个狗吃屎。连滚带爬毫无将军威仪的跑到了楼台上。 乱七八糟的大营空空荡荡的,足利义辉现在哭都哭不出来了,软瘫瘫的被人扶着站在城头上。看着没有人影的大营,他完全没有想到,明智光秀竟然会弃他而去,昨夜还回禀要决死来洗刷冤情,今日一早竟然溜了。 足利义辉经吓得一瘫坐在地上,剔了顶的半个脑壳沁出黄豆大的汗珠子,本来红圆脸“刷”地失去了血色,浑身馓糠一般抖擞起来,瞪着双目。越看越气,忍不住骂道:“明智光秀!衣冠禽兽!我原以为你忠实可靠。让你成为我的左膀右臂,没有想到你竟然投奔本愿寺。弃我而去,毁我中兴梦想,断我大军生机!你这个叛贼!奸细!走狗!纵然把你千刀万剐也难解我的心头之恨!”说到后来,他的语调低沉、缓慢,难掩其身心的疲惫,他感到了一股重压,这股重压铺天盖地,让他无从躲避,倍感窒息。很显然,在明智光秀在的时候他想着如何夺取兵权,当明智光秀釜底抽薪之后,他的精神彻底垮塌了。 米田求政冲进了城内,细川藤孝刚要责问,他立即报告道:“将军,不好了,明智光秀已经从淀川突围而出,臣立即派遣骑兵队前去阻拦,没有任何功效,还请将军饶恕。” 细川藤孝不曾想到米田求政竟然一早就已经派遣了骑兵前去阻拦,没有任何效果,黯然失色道:“如此说来,明智光秀是铁了心不会再回来了,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失去了明智光秀军团的抵抗,高槻城犹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攻破,他们的兵马看起来还有三万之众,可是全都是乌合之众,看得明智光秀军团逃离,恐怕早已是惶惶不安。 这场战斗已经不需要再打下去了,摄津国已经完全落入了本愿寺的手中,足利义辉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看能不能凭借着手中的实力,尽量推动局势向好的方向发展,尽量减少点损失。 人心已散,足利义辉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困局,他看向了细川藤孝,期望细川藤孝能够给他指点迷津,可是看到的同样是一张惊慌失措的面孔,四周全都是惶恐的面孔。 米田求政原本就是脸色苍白,现下更是如纸一般,问道:“将军,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 足利义辉咬着牙,嘴唇被他咬破了,血腥的味道让他稍稍清醒了一些,道:“和田惟政,对,我们还有和田惟政,告诉他立即向天王山麓靠拢,他打得山崎,我为何打不得?” 米田求政点头应了。对,还有和田惟政手中还有上万人马,只要让他赶回来的话,就能够让和田惟政指挥大军,重新集结起人马来,抵挡本愿寺,甚至于战胜本愿寺,大有可能。 足利义辉瞥了一眼细川藤孝,眼神森寒,他想到了昨日密谈的时候遭人偷听,又想到了明智光秀和细川藤孝之间的关系,道:“局势对我们不利,我们要利用天王山麓重新布防,这高槻城同样不能够放弃,兵部大辅,我予你三千人马,给我坚守半个月时间,可否做到?” 细川藤孝哪里想到他会在这儿受到牵连,要他担任殿军守卫高槻城,可是能够反对吗,见得足利义辉的一丝冷意,他知道一旦反驳立即就会遭到牵连,到场格杀,勉力应道:“是,臣定然坚守半月,还请将军大人放心。” 就这样,当晚,还不等本多正信做出反应,足利义辉便清点物资,离开了高槻城,留下在城楼会议室头疼的细川藤孝,还有就是被迫留下来辅佐细川藤孝的原高槻城主入江春正。 入江春正自从转正之后一直都得不到重用,要不是还有一些用处,恐怕早已经将他结果了性命,明智光秀在的时候还能够时不时的敲打他一番,可是自从明智光秀离开高槻城,细川藤孝完全将他当做一个下人,足利义辉来到之后怕是早已经忘记了这座城堡的主人是他。和他同命相怜的还有原三宅城的城主三宅朝亲,三宅朝亲是兵败逃亡,现在明智光秀逃离,足利义辉也要逃离,一系列的变故让他已经失去了重夺三宅城的乞求。 三宅朝亲眼见得入江春正意志颓废,上前说道:“入江君,现在明智光秀已经撤离战场,足利义辉也将离去,细川藤孝恐怕也难以持久,高槻城落城之日不远,不知您有何高见?” 入江春正哪里不知道三宅朝亲前来相询,恐怕他心中有自己的饿小算计,不过他也已经顾不得了,高槻城乃是他的祖业,一旦放弃将无家可归,低声回道:“现在局势如此,还有何方可去?” 三宅朝亲牙齿一咬,心中一横,恰似赌徒孤注一掷,探头探脑道:“入江君,听闻您的寡嫂是本愿寺显如的义姐,在明智光秀入城的时候来不及脱身,被您藏了起来?” 入江春正一愣,抬起头看了一眼,默然无语。 三宅朝亲说道:“看来这事不假,入江君既然有退路,还请救救兄弟!”说着竟跪倒在地。 入江春正叹息了一声,道:“兄长生前与我的关系不睦,兄长的死虽然不是我做的,可是在嫂子的眼中,我的所作所为也有悖人伦,要想通过她向本愿寺通融,不易啊。” 三宅朝亲道:“兄终弟及之事乃是常事,肥水不流外人田,入江君,男人之间,何必惺惺作态,此事还请入江兄弟救命啊!”(未完待续。) :还是不反盗版 第九十六章 服部半藏 永禄二年(1559年)八月七日是阴历初五,太阳还没有落下,半轮上弦月就在天空中了。政衡吃了晚饭,小憩了片刻,只听得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服部正成的声音传来道:“主公,在下有事禀告。” 政衡将服部正成带入宅中的茶室坐定后,服部正成开始说道:“主公,摄津战局骤变,日前足利义辉和明智光秀之间决裂,明智光秀率领二万余人转进河内,现已与畠山高政争夺河内国。足利义辉弃走高槻城,原高槻城主入江春正望风归降,细川藤孝只身逃亡,可说是一败涂地,天王山麓已经落入本愿寺之手,仅剩胜龙寺城及池田城的和田惟政仍然负隅顽抗。” 政衡听得服部正成的回禀,他的目光从服部正成的脸上来回扫了两下,加重了语气,道:“你将这十余日的战局演变再详细述说一边,务必要详细,不能有任何的遗漏。” 服部正成不约而同的感受到了一股重压,这股重压铺天盖地,让他们无从躲避,倍感窒息。很显然,局势的骤然变化,让政衡看到了其中的契机,想要从繁琐的演变中抓住属于伊达家的机会。 服部正成仔细沉吟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言辞,然后走到地图前,一边详细述说十余日发生的事情,一边竭力回忆相关细节,唯恐有所遗漏,以免因为遗漏误导了政衡的判断。 服部正成说完之后,看到政衡沉思不语,欲言又止。但是良久之后。政衡还是不说话。且脸色越来越红润,嘴角挂起了笑容,显然是想到了有利的地方。服部正成不敢询问,一直等候。 政衡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一笑,道:“你刚才说明智光秀转进河内国和畠山高政争雄,足利义辉退守胜龙寺城,天王山麓落入本愿寺之手。最后池田城还在和田惟政的手中。” 服部正成不知道政衡话中何意,但是可以感觉得出他对事情的内容非常重视,随即轻轻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足利义辉退守胜龙寺城,天王山麓落入本愿寺之手,恐怕足利义辉弃走胜龙寺城之日已是不远。” 政衡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嘲笑,道:“幕府败局局已定,明智光秀的转进,对,应该说是转进。带走了二万多敢战之兵,足利义辉败走高槻城。胜龙寺城同样难保,你来说说看身为幕府忠臣干将的和田惟政为何还要逗留池田城,他想要干什么?” 服部正成一愣,道:“主公是说?” 政衡微微颔首,道:“正成,你前往池田城一趟,告诉他,若是愿意归顺于我,即刻转进丹波国,他能够攻得多少土地,战后便给他多少土地,如果他能够攻破八上城,那么就让他担任丹波国守护代。” 服部正成看了一眼政衡,疑惑道:“他会答应这样的要求嘛?!”要知道和田惟政手中还有万余人马,如果真的答应了政衡的要求,背上叛贼骂名还要为伊达家攻城略地,完全是将身家性命置于人手,是智者所不取。 政衡笑道:“本愿寺既取天王山麓,明智光秀和畠山高政争夺河内,这明智光秀虽是外敌,畠山高政同样是家贼,外敌和家贼相争两败俱伤同样是本愿寺显如愿意看到的事情。就算本愿寺显如看不清,本多正信也会让他明白的,同时天王山麓既然已经落入本愿寺之手,和田惟政的退路已断,他要么归降于我,要么负隅顽抗,还有何出路?” 服部正成不由自主的问道:“和田惟政难道不能够和入江春正等三姓家奴一般投靠本愿寺嘛?” 政衡今日有点儿兴致,便开口解释道:“足利义辉既已败走高槻城,和田惟政便成了一支孤军,同样是做看门狗,是剃发皈依看家护院好呢,还是在我西国探题的手下好呢?” 服部正成一阵默然。 政衡笑了一笑,道:“现在摆在和田惟政面前的路有三条,第一条突围出去,第二条是从丹波国绕道返回京都,第三条便是归顺伊达家,听从我们的安排,如果那么好突围他早突围了,从丹波国绕道,恐怕等到他返回京都,京都已经落入本愿寺之手,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服部正成点了点头,应道:“是,在下这就去办?!” …… 八月八日一早,池田城,和田惟政数日来坐卧不安,他已经走投无路了,他曾经动过突围的念头。在他看来,明智光秀背叛,足利义辉败走高槻城,唯有他还能够力挽狂澜,可是正当他想要准备突围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山口被占的消息,绝了他的退路。 和田惟政进退维谷,犹豫不决,他的麾下上万人马同样人心惶惶,军心动摇,乱成了一团糟,场面快要控制不住了,出现了逃兵的现象,许多将领同样惶惶不安,不知所措。 高山友照和能势赖幸等十余当地土豪携手而来,看得和田惟政精疲力竭的模样,摇了摇头,高山友照上前连拜都懒得拜,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现在城外已经出现了本愿寺的兵马,不知大人有何谋划为大家解困?” 和田惟政神情阴冷,面肌抽搐,他何尝不知道高山友照和能势赖幸等人前来的用意,对于高山友照这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真是恨之入骨,可是又无可奈何,现在还需要他们来稳定军心,心念电闪之间,问道:“现在局势如何,尔等也同样清楚,说说尔等的想法吧?” 高山友照的表情略有凝滞,前几日和田惟政风光无限的时候他可是阿谀奉承的过分,现在前来胁迫却还是由他带头,不过既然已经走出了第一步,那么也就无所谓了。道:“如此甚好。大人可以任意突围。可我等家业俱都在摄津国内。家业虽小,可也是数百年来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祖业,怎可随意放弃?如何对得起祖辈用鲜血浇灌的土地,现在本愿寺已经出现在了池田城外,不日即将到来,还请大人代表我等前往本愿寺接洽,若是愿意容纳我等,那么我等愿意跟随大人一同归顺本愿寺。不知大人愿否?” 和田惟政就算是已经有了一些数目,可是听得高山友照等人的无耻话语,他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目露不屑之色,道:“诸位的意思也一样嘛?想要归顺本愿寺,剃发皈依?!” 高山友照脸色一紧,他看得和田惟政竟然笑得出生,不禁背心发凉,有毛骨悚然之感,心念电闪之间却也豁出去了。道:“真是如此,剃发皈依不过是小结。当日能够投靠大人,今日也能够归顺本愿寺。” 和田惟政讥嘲的望着高山友照,眼含深意的说道:“高山友照,不知道本愿寺给你开出了什么样的条件,竟然让你能够如此卖力的为本愿寺当说客,不知能否为我引荐一番?!” 和田惟政话语一落,在场众人一滞,纷纷用疑惑的目光瞧向了高山友照,连能势赖幸也是一脸的迷惑,显然高山友照来之前没有将他已经见过本愿寺使者一事公之于众。 高山友照见得被和田惟政说破,也不为意,他清楚众人的目光中还有一丝羡慕嫉妒恨,本愿寺为何不派使者与他们相见,偏偏要通过高山友照,这不是看重高山友照的意思吗? 高山友照见得众人只是疑惑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感大局已定,可以揭开盖子了,道:“既然和田大人揭破了,那么在下也不再躲躲藏藏,的确,本多正信,诸位应该听说过吧?本多正信派遣了他的亲信蜂屋半之丞,恐怕这蜂屋半之丞,诸位也有所耳闻,正是那差点让我等吃瘪的领军将领。蜂屋半之丞带了法王的手书,告知我等,只要归顺本愿寺,那么过往之事既往不咎。法王之言是可以相信的,诸位请看,这便是法王的手书,依我看,民心所向,投奔本愿寺。” 众人不曾想到,高山友照手中竟然会有本愿寺显如的亲笔手书,还见了本多正信派遣来的使者蜂屋半之丞,要知道人无信而不立,国无信而不兴。如今天下豪族数不胜数,本愿寺显如如果不守信任,欺骗一个,震惊八方,往后他想要纳降收叛可就行不通了。 高山友照能说会道,深谋远虑,出口成章,句句在理,看来绝非等闲之辈,和田惟政早已经看出了高山友照得了本愿寺好处成了说客,不曾想到竟然是本多正信亲自派人接洽。 和田惟政环顾众人,脸上的表情旋即恢复如常,一点也没有被高山友照的说辞给变了脸色,道:“大家的想法是和高山友照一般喽,全都想要投靠本愿寺,不知道有没有其他意见?!” 此言一出,能势赖幸非常吃惊,他没有想到和田惟政还能够在高山友照等人的逼迫下面色不改,这让他深深的怀疑其中有诈,不过现在是骑虎难下,既然已经裹挟,就没有下去的余地。他握住腰间刀柄,迫不及待地上前逼问道:“还请和田大人手书一封,告知众将士,弃暗投明,归顺本愿寺。” 和田惟政笑了一笑,原来玄机在这里,要知道他麾下上万大军中有七成以上只听命于他一人,还有三成兵马是一路投靠来的土豪国人,土豪国人们仅凭三成人马无法一统池田城号令,弄巧成拙恐怕惹出大事,这才前来想要逼迫和田惟政就范。 和田惟政听得能势赖幸之言,神情严肃,道:“要我的手书容易,不过要众将士听从号令却是困难,如果没有本愿寺的大军前来坐镇,恐怕不易就范,不知道你们有何办法?” 高山友照听得和田惟政说了软话,自认为他已经就范,笑着拜道:“说实话吧,本多大人已经派遣了蜂屋半之丞亲率三千人马昼伏夜出秘密入驻伊丹城,只要大人一声令下,杀一儆百,还有谁敢不服。” 庭中静默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都盯着和田惟政。 和田惟政沉吟了好一阵,然后退到了上首位置,看着众人,嘴角微微翘起,突然朝着屏风鞠躬,恭敬道:“服部大人,果然如您所料,城内宵小作乱。” 服部正成含笑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众人大惊失色,纷纷包围了起来,他不理会众人,看向和田惟政,道:“和田大人,您已经想好了,答应殿下的条件,归顺殿下。” 高山友照跨前一步,质问道:“你是何人?” 服部正成转头瞧向了高山友照,好似在看一个死人一般,露出了一口白牙,龇牙笑道:“和田大人,此人便是想要投奔那帮秃驴的小丑,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真是长错了一张干净的脸。” 和田惟政恭敬拜道:“在下愿意归顺大宰大贰殿。” 和田惟政一言既出,四周一下子寂静无言,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站着的人竟然会是伊达政衡的使者,一直沉寂的伊达政衡终于出手了,和田惟政竟然会投靠伊达政衡。 服部正成理都不理众人的质问,回头问道:“和田大人,是让我来处置,还是你来出手!” 和田惟政笑了一笑,道:“如果连这些宵小之辈也解决不了,何来让殿下器重,特意派遣了大人前来当这个说客。”说着拿起案上酒杯,狠狠摔在地上,摔杯为号,越是古老的方式越是有效。 杯子落地破碎的声音响起,四周响起了阵阵的脚步声,手持刀枪的士兵纷纷涌向会客厅,高山友照和能势赖幸等人脸色骤变,谁都没有想到和田惟政不仅已经投靠了伊达政衡,还想要拿他们的首级做投名状。 高山友照“撕拉”拔出太刀,指向和田惟政,喝道:“匹夫,你百密一疏,只要将你抓住,外面的人谁敢动手。诸位,生死在于一瞬,动手,劫持和田匹夫,搏死一拼。” 服部正成脸色一肃,扭头说道:“和田大人,看来还是要我等动手!”说着拍了拍手,人群中突然刀光一闪,高山友照握刀的手腕离体而去,“啊”握住断臂惨叫起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接盘侠 伊丹城位于摄津国川边郡猪名川西岸的河岸段山丘,乃是史书上有记载的倭国最初的天守阁,伊丹氏立足于此长期抗争,有力北摄津的国人众,现任家主伊丹大和守亲兴。 三好长庆时代,三好军曾与伊丹氏长期作战,但是伊丹城内已经具备自给自足的能力,三好军久攻无果,最后只得与伊丹琴兴在尼崎的本兴寺议和。进入本愿寺时代后,伊丹城没落。 伊丹亲兴的神色不是很好,谁让他开城迎进了近三千如狼似虎的蜂屋部,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那蜂屋部的主将蜂屋半之丞竟然看上了他的女儿伊势,口口声声要将她纳为自己的正室。 蜂屋半之丞乃是三河人,他要融入摄津国,最好的办法就是娶一名摄津国内的国人家的女儿,成为对方的女婿,然后以女婿的身份改名换姓继承岳家的家业,算盘打得如意。 蜂屋半之丞嘿嘿笑着,竟然在没有得到伊丹亲兴同意的情况下,强行闯入了伊势的房间,行了那夫妻之礼。伊丹亲兴怒火攻心,在门口想要硬冲进去,早已有人拦住。 蜂屋半之丞折腾了一夜,累得够呛,现在腰酸背疼,从伊势的房间里面走出来双脚都打着摆,眼见得手下侍从将那伊丹亲兴捆绑了起来,连连骂道:“怎么回事,怎么将我的岳父大人绑了起来,还不快快松绑。” 伊丹亲兴脸色苍白,嘴中塞了一团破布,显然被折腾的够惨,怒视着蜂屋半之丞,想要冲上来拼命。蜂屋半之丞见得如此,嘎嘎一笑。道:“岳父大人受了风寒,尔等搀扶下去好生照顾着,不要弄死了。他还要为女儿女婿祝福呢?” 亲随们听得吩咐,嘿嘿一笑。也不答话,左右拉起伊丹亲兴就要离去,蜂屋半之丞的声音再次悠悠传来:“岳父大人安好,过段时日,我会请求法王将您的女儿赐婚给我,不知道到时该改名伊丹贞次可好?” 伊丹亲兴听得蜂屋半之丞无赖般的言语,又惊又怒,竟然一下子软倒在地。被两人搀扶着离去,只剩下庭院中蜂屋半之丞悠然自得满足的笑声,还有屋内低低的哭泣声。 蜂屋半之丞走进天守阁,看得他的副手荒木村重已经等候多时,上前问道:“池田城那里有动静了没有。” 荒木村重原本乃是池田胜正的亲信家臣,自从池田城破之后,池田胜正在荒木村重的保护之下逃了出来,投奔石山本愿寺,乞求本愿寺能够帮助他们重新夺回池田城。 下间赖照败走池田城,蜂屋半之丞遭了诬陷。地位大落,在这个时候他结识了荒木村重,知道他的材质谋略都相当杰出。惺惺相惜之下一见相知,后来荒木村重继续留在石山本愿寺,蜂屋半之丞跟随本多正信。 现在,蜂屋半之丞得到重用,得了命令前去攻略池田城,临行前便要了荒木村重前去辅佐,池田胜正听得是攻略池田城,立即答应了要求,荒木村重这才跟来当了副将。 荒木村重摇了摇头。回道:“没有,还没有消息传来。不过也快了。昨天就说已经入了城,说不定现在已经拿下来和田惟政。胁迫他交出了兵权,不日就会开城投降了。” 蜂屋半之丞腰酸背疼的靠着枕头,道:“真是一只活泼的小野鹿,折腾的好生难受,如果和田惟政能够弃暗投明,还有一条生路,不过八郎三郎想要平白得了池田城恐是不易。” 他口中的八郎三郎就是池田胜正。 荒木村重听得蜂屋半之丞的话语,默然无语,紧皱眉头。他身为池田胜正的家臣,原本应该当面反驳,可是蜂屋半之丞所说无错,想要空头白牙重新要回池田城,实属不易。 蜂屋半之丞突然凑过身子,道:“十二郎,听闻你与池田胜正乃是一族众,如果是十二郎坐上这池田城的城主之位,我还是有一些办法可想的,到时候,池田、伊丹两城落入你我之手,就可掌控北摄津,不知道十二郎意下如何?” 荒木村重讶然失色,他没有想到蜂屋半之丞竟然说出了这样一般大逆不道的话来,一时却是没了主意。蜂屋半之丞眼见得荒木村重眼神闪烁,知晓不可强迫,道:“要完成此事,十二郎就得在接下来的战事中多多立下战功。” 两人被说得心思沉重,突然间外面就是一片叫声响了起来,蜂屋半之丞和荒木村重猛地站起身,一名士兵就冲了进来:“池田城开门了,池田城开门了,城头的旗帜倒了。” 蜂屋半之丞大声笑道:“哈哈,双喜临门,不不,是三喜临门,今日不仅仅是我的幸运日,还是十二郎的幸运日,走,一起去看看!”两人携手来到天守阁楼台上瞭望。 池田城头上的二条旗果然收了起来,挂起了一面用墨水涂抹的蓝底反万字旗帜,蜂屋半之丞哈哈大笑道:“本多正信果然不愧是三河之鬼狐,竟然一眼就瞧出了这帮土豪的秉性,此战,我们胜了,走,与我一同前去接收池田城。不过十二郎,你要想好了,在发出捷报之前定要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否则一笔落下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心事重重的荒木村重听得一滞,他不曾想到蜂屋半之丞竟然真的要将劝降高山友照逼迫和田惟政军团的大功分润给他,要知道现在摄津国内仅剩下了和田惟政军团一支敌人,本多正信作为总策划者,蜂屋半之丞作为执行者,如果他能够从中分润一二,就是莫大的功劳。到时候蜂屋半之丞再在本多正信面前美言两句,荒木村重当上池田城主怕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蜂屋半之丞不理面色忧愁的荒木村重,大声笑着向着城外走去,他要去集结军队前往池田城接收和田惟政军团,一旦让他得手,他将会成为本多正信之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要人物。 池田城开城。和田惟政军团投降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伊丹城,连扣押伊丹亲兴的守卫也兴奋莫名,在门口大声喧哗着。伊丹亲兴听得捷报,眼睛一闭。竟然假寐起来。 池田城外,喜悦迷了心智的蜂屋半之丞和天人交加的荒木村重全然没有看破和田惟政等人的伪装,连主将都迷了心智,何况他们的手下,三千多人忘却了他们是在行军打仗,好似郊游一般没有任何纪律,嘻嘻闹闹着前行。 蜂屋半之丞来到了池田城外,看得道路两旁跪满了身着足具背插二条靠旗的足轻。皱了皱眉头,斥问道:“高山友照呢?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让他们背着二条靠旗。” 和田惟政没有理会蜂屋半之丞的发问,只大吼一声:“动手!”随即就是一刀照着身子砍去,要知道他是恭顺低头站着的,蜂屋半之丞是骑在马上的,挥刀砍到得只能是腰部。 蜂屋半之丞甚至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凭得直觉就翻身滚下马来,然后腰间就是一痛,抹了一把。满手都是鲜血,然后就是“嗷”的一声尖叫,正要跳起来逃开。立即就被和田惟政身边的武士扑了上来,绑了个结实。 就在同时,原本一群跪倒在两旁的足轻,纷纷在武士的带领下举起长枪向中间道路上挤成一团的蜂屋部刺了过来,蜂屋军团疏忽大意之下挤在道上无法动弹,只能够任由他人刺杀。 这些所谓降兵,其实都是和田惟政挑选的精锐,统统乃是出身近江国的,有些人还是和田惟政从家乡招募的。算是和田惟政的嫡系部队,在内部不稳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够相信他们了。 一见蜂屋半之丞被打落马下。荒木村重载第一时间就逃了出来,他很清楚在这等乱军之中。不可能在收拾起病马来。没了两名领军的将领,失去了军中的主心骨,什么士气都没有了。 一个时辰后,成了阶下之囚的蜂屋半之丞,捆成一个粽子丢在了池田城的庭院中,和田惟政请出了服部正成,然后对着众武士说道:“诸位,高山友照和能势赖幸投敌纳叛,已经被我破获逮捕,我不清楚你们中间还有谁与他们串谋,不过现在敌将已经被我擒获,再想要投敌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以往之事,我既往不咎,还请诸位多多助我。” 蜂屋半之丞不曾想到上午意气风发,下午就成了阶下囚,他听得和田惟政的喊话,忍着腹痛,大声说道:“和田大人,在下乃是本多正信的特使蜂屋半之丞,如果和田大人能够弃暗投明,在下愿意为大人当这说客,不知道和田大人有什么条件,统统可以说出来。” 和田惟政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这蜂屋半之丞不知所谓,他看着众人,突然指着身边服部正成,朗声说道:“诸位,还有这位阶下之囚,在下身边这位乃是大宰大贰殿的使者。” 说话间,场面一静,众人纷纷瞩目服部正成,当今天下,说起大宰大贰殿,唯有一人能够让大家肃然起敬,他们能够跟随和田惟政归顺这位大人,确实是比起归顺本愿寺要好多了。 蜂屋半之丞语气一滞,他不曾想到一直平静的伊达政衡竟然会在此时动手,一出手还击中要害,他狡辩道:“你说是伊达政衡的使者,空口白话,总得拿点够资格的凭证吧!?” 服部正成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铜质涂金牌子,道:“在下服部正成,乃是伊达大宰大贰麾下服部众首领,持金牌可任意进出面见殿下,不知道这个身份,够不够资格做凭证。” 停顿了片刻,服部正成突然咧牙一笑,道:“哦,在下还有一个雅号,不知道诸位听闻过服部半藏嘛?那就是在下,现在的俸禄不过区区八千石罢了,手下不过六七百号人。” 服部半藏?! 和田惟政乃是甲贺出身,眼珠子一缩,旁人不知道服部半藏的名号,他也是略有所闻,这名服部半藏是近几年来强势窜起的一名忍者,在伊贺和甲贺之中非常活跃,不曾想到竟然是伊达政衡的亲信,还是拥有八千石俸禄的武士。 伊达政衡果然如传言所叙述的那般,手下能人异士众多,所谓的能人异士,其实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见,就是这个道理。 蜂屋半之丞知道再不出口,恐怕命不久矣,他朗道:“服部大人,小人愿从,小人愿意归顺伊达大宰,只要大人愿意,小人愿意前去说动伊丹城开城,伊丹城主伊丹亲兴乃是小人的岳父。” 和田惟政不免有些意动,回头看向服部正成,服部正成斜视了一眼和田惟政道:“和田大人难道还想继续留在摄津国嘛?况且我听闻这家伙昨日方才入得伊丹城,不曾想到一日之内伊丹亲兴就自甘堕落将女儿许配给了这样一个小人。” 伊丹亲兴何许人也,那也是曾经阔过的北摄津霸主,就算是许配,也得是本多正信这样的豪杰,怎么可能会许配给眼前这个跳梁小丑。伊丹氏可是名门之后,伊丹亲兴怎么可能看得上蜂屋半之丞。 况且北摄津在伊达家没有进入之前,和田惟政只能够孤军作战,要么他退出北摄津前往播磨国寄人篱下,唯一的出路就是听话,打着足利义辉的旗号转进丹波国发展。 和田惟政大手一挥,道:“将此敌寇拉出去斩首示众,首级挂在池田城旗杆之上,同时,命令大家,准备妥当,我们将在近日转进丹波国。” 次日,和田惟政率领上万人马,扫荡了池田城、丸山城、高山城、一盐城转进丹波国,趁着丹波国人联军齐聚八上城和伊达丹波军团斗智斗勇之时,夺取丹波国三大山城之一的八木城。 当然,荒木村重倒是因祸得福,他逃回伊丹城之后进退维谷,强做镇定一面向本多正信求援一面加强戒备。没曾想时来运转,荒木村重当了接盘侠,娶了伊丹亲兴的女儿伊势成了伊丹城的新任城主,伊丹亲兴自从那日起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未完待续。) :不反盗版的话果然成绩很差,还是继续反盗版,呵呵,求订阅 第九十八章 秃瓢 永禄二年(1559年)八月十一日黄昏,胜龙寺城的战局进一步恶化当中,豁出性命的细川藤孝重伤倒地,足利义辉退守本丸。↖,细川藤孝豁出性命的拼杀,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他挥舞着血淋淋的长枪,带领着士兵一次又一次的冲到二丸高墙边上阻击,杀人,然后再组织大家冲锋,阻击,杀人。直到没有人跟在他的身后,细川藤孝才觉得非常不妙了。 本多正信站在天王山的山顶之上,聊望着已经陷入团团合围之中的胜龙寺城,他同时没有想到明智光秀与和田惟政都会弃足利义辉而去,虽然和田惟政离去前杀害了蜂屋半之丞,不过在他的眼中没有丝毫变化,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攻破胜龙寺城,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拿下足利义辉,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就会画下圆满的句号,延历寺之流不过是小疵。 本多正信转首告诉身后的传令兵道:“告诉入江春正,如果他能够攻破胜龙寺城,就既往不咎,以后他仍然是高槻城的城主,如果能够生擒足利义辉,芥川山城也交给他处置。” 传令兵得了命令下山而去。 果然,原本已经有点儿疲软的胜龙山城之战再次雄起,入江春正听了本多正信的命令,振奋起来,胜利就能够带来所有的一切,他仰天大吼起来:“进攻,进攻,进攻!” 他不停顿的喊叫着进攻,进攻,进攻。再进攻。入江春正眼见得外城已经岌岌可危。他率领着预备队亲自上阵杀了上去,只要生擒足利义辉就能够获得一切,似乎不知道疲倦,不知道死亡一般,冲上了城头。 细川藤孝身上已经不知道数处被箭矢长枪刺中,没有喊疼,他依旧如常一般做着同样的事情,现在他的身边已经不足三十人。阻挡着近千人的敌人,他暗叹一声喊着不可能的事情。 为了打击士气,本多正信将和田惟政弃走丹波国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胜龙寺城内外,细川藤孝明明早知道不会再有援军到来,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喊叫着援军的到来。 援军迟迟不至,细川藤孝怒从胆中生,恶从心中来,恶狠狠地喊道:“可恶的和田惟政,我与你势不两立。”他数日前同样发誓要和明智光秀势不两立,失了两根栋梁。没有希望了。 入江春正杀上了城头,跟随他一同冲上来的还有上百号人。他眼见得熟悉的面孔,高声喊道:“细川藤孝,我劝你还是弃暗投明,我等可以向大人求情,免你一条狗命!” 说话间已经将细川藤孝团团围住,后面入江春正部朝着城头上源源不断地攀爬上来,细川藤孝身旁敌人越来越多。 细川藤孝四周查看,四处寻找逃生之路,先返回本丸坚持片刻再说,就算要死也要跟随足利义辉一同战死,他突然听得熟悉的声音,抬起头来,恶狠狠道:“原来是你这个三姓家奴。” 入江春正不知道“三姓家奴”出自那部典故,但是他也听得出来是不好听的意思,恶狠狠的道:“细川藤孝休得狂言,在下今日弃暗投明,奉法王之命讨伐佛敌,你还不快快跪地忏悔,祈求佛祖宽恕。” 细川藤孝眼见得无路可走,唯有拼死一搏,他左右看了一眼身旁仅剩下五人而已,敌人已过百,好似舒了一口气,顿步说道:“我如何相信你的话语,你恐怕是诓骗我的吧?” 入江春正哪里想到细川藤孝竟然真的被他三言两语诓住,他左右看了一眼,嘴角咧了开来,他以己度人,认为细川藤孝在死亡面前软了,屈服了,想要弃暗投明投奔本愿寺。 入江春正穿过人群,走到人前,说道:“我怎么可能诓骗于你,本多大人正在外面,他说了只要你们能够弃暗投明,就能够既往不咎,荣华富贵随你享受!”他哪里有本多正信的命令,不过是想要戏耍细川藤孝罢了,一等细川藤孝放下兵刃,到时候是圆是扁还不是他随便揉搓的。 细川藤孝好似考量一般,眼见得入江春正离开人群保护,突然暴起,长枪划空而起,一枪刺出。入江春正目瞪口呆,耳畔狂风厉啸,面皮一凉,一股锥心疼痛霎间传遍全身,吓得魂飞魄散,两腿一软。 细川藤孝身形骤近,一手扣住入江春正脖颈,一手持住长枪,枪头上一只头盔掉落,原来他一枪击落入江春正的头盔,半边面颊火辣辣的疼痛,半个耳朵给刺了下来。 场面刹那停顿,所有人一动不动,唯有细川藤孝的喘息声和入江春正凄惨的叫声回荡在城头之上,细川藤孝大声吼道:“退下,否则杀了这三姓家奴?”他的手下们也都愣住了,纷纷上前挟持住入江春正。 细川藤孝之果决,连他自个儿都有点儿惊讶,可是现在并不是该惊讶的时候,他一手挥舞着长枪,一手拦住入江春正的脖颈,大声喊道:“叫他们退下,退到一边去,快!” 入江春正哪敢不从,扯着嗓子发出嚎叫:“退下,都退下,本将若有一个好歹,你们也休想安生。”登城的士兵全都是入江春正率领的军队,当然不敢拿刀枪指着自己的主人。 细川藤孝大声喊道:“不准妄动,否则入江春正就没命了。走,快走!”入江春正整个人都吓呆了,这只温文尔雅的猫突然变成了凶猛的虎豹,是他始料不及之事。但是,如果他不遵照对方所言继续前进,就会有刺刀刺入他的胸膛里。 细川藤孝低声吼道:“怎么样?现在知道我细川藤孝的厉害了吧?如果我不能安全地离开,那么春正的性命就会不保。你们赶快退开,否则休怪我心狠手辣。你们必须保证我等的安全。并且让我们安全离开。” 入江春正嚎叫道:“混账!这么做对你有何好处?你不觉得自己实在自掘坟墓嘛?要知道我并非围城的主将。很快本多正信大人就会前来将你我统统干掉。一个也不会剩下。” 细川藤孝恶狠狠的说道:“我当然清楚,本多正信残暴不仁,但是他还在城外,现在城内的全都是你的人,只要挟持了你,就能够保得一时安全。哼,你想要活,就得保我们的性命。” 这就是细川藤孝临时想出来的计划。早在听得入江春正的劝降的时候。他就准备把入江春正挟持,然后换得一时安全。现在胜龙寺城第一线大部分是入江春正的部下,本多正信还没有到来,还有一线喘息机会。 这真是一件可怕的欺骗行为!由于事起仓促,入江春正的部下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时,细川藤孝带着入江春正向着本丸走去,而负隅顽抗的幕府军如同见到主心骨一般纷纷靠拢过来。 细川藤孝大声吼道:“你们不要在追过来!只要有人敢于轻举妄动,我就立即一刀杀死他!” 城内外渐远渐进的厮杀声,传入了足利义辉的耳中。足利义辉盘膝而坐,闭着眼睛。静静聆听,努力在嘈杂而模糊的厮杀声里寻找自己所熟悉的声音。突然。细川藤孝的喊叫声非常清晰的传了进来。 米田求政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脸上略带有一些劫后余生的喜悦,上前禀报道:“将军,兵部大辅挟持敌将入江春正,还请将军立即与我等突围出去,否则恐怕就晚了!” 足利义辉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一直走到了米田求政的面前,道:“走,一同突围出去。” 说着提着名刀向着门外走去,见得细川藤孝正劫持着入江春正在大门口和敌军对峙着,对着米田求政说道:“你前去接替兵部大辅,等一会与我等突围出去,明白了吗?” 米田求政立即应道:“是!”上前接过细川藤孝手中的人质,一刀横在入江春正的脖颈上,大声吼道:“快,快让开!”米田求政连连吼叫,入江部将士不敢上前,足利义辉搀着细川藤孝向着城外跑去。 很快一行人已经退到了胜龙寺城后面,米田求政拖着入江春正的脖子便拖着便喊叫一声,回头看向足利义辉等人。入江春正瞧着脖颈上的利刃,肝胆俱裂,不停惨叫着。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开了一枪。这声枪响成了一大关键,原本心存顾忌的众将士开始猛烈的攻击足利义辉一行人。无疑的,枪声使得众人丧失了理性,完全陷入战斗的情绪当中。 在听到枪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入江春正内心一片茫然,眼前一黑,然后整个脑袋如同西瓜一样半个爆开,带血的脑浆撒了一地,手持铁炮的三宅朝亲走了出来,大声吼道:“你们不想活了吗?还不杀了他们为入江春正报仇雪恨,生擒足利义辉者赏百贯。” 三宅朝亲原本围在城外,他同样没有想到入江春正竟然会被足利义辉一方挟持,他明白一旦让足利义辉逃离,恐怕本多正信不会放过他的,要知道他是和入江春正一同投奔本愿寺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三宅朝亲一枪解决了入江春正,如果再能够擒杀了足利义辉的话,他就不仅没有罪过反倒是要大大有赏。经过数秒的宁静之下,众人又恢复了先前的战斗,到处充满了血腥暴戾之气。 米田求政被当场砍成肉泥,足利义辉和细川藤孝在三十余名亲卫的保护之下狼狈逃亡。 夜半,足利义辉和细川藤孝等人逃到了一破败的茅屋旁,又饿又累,实在是走不动了。前后都是一片漆黑,道旁的田地黑黝黝的,很多荒废已久,枯草丛生,隐隐约约还有萤火闪烁。 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夜里很是响亮,月亮在云影里遮掩,黯淡无光,死气沉沉。足利义辉安坐在一块石块上,披头散发,一脸的疲惫,心中苦的几欲吐血,回头问道:“兵部大辅,此地在何处,距离坂本馆还有多远!?” 细川藤孝哪里知道他们逃到了何处,瞭望着远方,一片漆黑,摇头道:“将军,臣也摸不清道路,不过看来我们已经逃出了追捕,先在这儿休整一番,明日一早返回坂本城。” 足利义辉颔首道:“也只能够如此了。” 此时,放哨的士兵突然喊了一声:“有人……”足利义辉和细川藤孝一惊,立即跳将起来,左顾右盼着望向四周,却是没有看见一个人影,正要喝斥那士兵风声鹤唳。 一支箭矢从草丛中射了出来,扎中了哨兵的胳膊,哨兵推到了足利义辉等人身前,禀报道:“有人埋伏!”胳膊上的箭矢早已经说明了附近正有一支伏兵正在围猎着他们。 足利义辉脸色骤变,他看向了细川藤孝,神情沮丧道:“兵部大辅,今日恐是你我的末日。” 细川藤孝左右看了一眼,回道:“将军,敌人的数量不多,否则何必神出鬼没,还请立即撤出这儿,到了安全地方再论其他,走!”说着,拉着足利义辉就以北极星的反方向撤退。 一阵鼓噪之声在四周响起,然后从草丛中走出上百名手持火把竹枪的土民,一手持弓箭的壮汉站定之后,瞧了一瞧边走边腿的足利义辉一行,对着领头的道:“老爹,看他们的华丽铠甲,是什么大人物吧?!” 老汉用烟柄敲了敲鞋底,猛吸了一口,眯着眼睛道:“那的确是大人物,是很大很大的人物,征夷大将军大不大?” 众人哗然,壮汉憨笑道:“老爹,您是说,那个秃瓢就是征夷大将军,还真是大人物啊。老爹,您怎么认识的,听三姑说,您是我们山科小栗栖的能人,走南闯北无所不能。” 山科小栗栖和朝阳群众那是一个意思,要说到倭国战国时代绕不开织田信长和丰臣秀吉,织田信长和丰臣秀吉就绕不开明智光秀,明智光秀最终是被土民刺伤后自杀的,这土民来自哪儿?山科小栗栖。 老汉回头看了一眼众人,道:“走走,回家给你们好好说说秃瓢,哦,不,征夷大将军的故事。”(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蜂须贺正胜 永禄二年(1559年)是一个变革的年份,八月份原本是倭国最为炎热的时候,足利义辉期待的第二次山崎之战最终没有爆发,胜龙寺城头飘扬的二条旗仅仅飘荡了一年零二个月时间,就偃下了。∈♀頂點小說,足利义辉组建的东军,和田惟政带走了一万人弃走丹波国,明智光秀率领二万五千人转进河内国,他亲自率领的三万人作鸟兽散,最终只有三十余人保护着他逃亡坂本馆,何其凄惨。 胜龙寺城之战已经结束三日,今日已是十五日午后。本多正信还是没有动弹半步,表面上,本多正信把大军集结在这里,作出大举进攻京都之势,可实际上,只是在收集各方的军事情报,他懒得动呢。 跟随本多正信的将领中当然也不乏满怀抱负者,觉得现在正是前往京都耀武耀威一番,进而彻底击败坂本城,清算室町幕府和其他旧寺院势力的时候,当然对于他们来说这同样是一件大功。 可是,本多正信却一笑了之。他连番击败足利义辉,取得了傲视群雄的战功。“上洛”的荣耀应该由本愿寺显如来获得,清算足利义辉则要交给足利义昭,至于其他旧寺院势力他也没有彻底得罪的意思。 在攻克了胜龙寺城取得了决定性胜利的第一时间,本多正信洋洋洒洒写了一封长信派遣亲信送往石山本愿寺表功,同时请求本愿寺显如尽快“上洛”获得天命的荣耀。 本多正信作为臣子不能够僭越,他暂时驻扎在胜龙寺城,一面派遣人手。不断地收集战报。特别是他要关注的伊达政衡、明智光秀、和田惟政的情报。在他眼里,本愿寺显如“上洛”的日子便是和伊达政衡决裂的时间。 三日来,本多正信除了收集战报分析情报外,还忙里偷闲,参拜起长冈京的旧址,长冈京最后的宫殿建筑早已经在历次战乱中烧成了白地,现在已经成为了无人问津的偏僻乡村。 这座短短十年时间,短促到整个都城尚未完成。如同一朵浪花一般,瞬间就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显得那样寂寞无闻。或许长冈京在数百年后会重新发掘出来重新热闹起来。 本多正信走在天满宫的廊间,这里祭祀的是被左迁太宰府而冤死的菅原道真,见得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蜂须贺正胜,眉头稍稍皱起,问道:“小六,出事了,让你如此急迫?” 蜂须贺正胜知道本多正信担忧什么,他微微摇头。面色忧色道:“是本愿寺显如不愿上洛来,他害怕从石山本愿寺走出来。”本愿寺显如不上洛。就无成,他们的战功就不能够得酬。 本多正信非常震惊,虽然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但这件事情依旧让他难以置信,回道:“本愿寺显如乃是净土真宗的法王,眼见得击败了其他教派,上洛后就能够迫使天皇下旨,让净土真宗成为国教,他升格为法皇。如此重要的事情,难道仅仅因为一点儿担忧就放弃了,他是听了什么人的谗言生出这等荒诞的念头的?” 蜂须贺正胜连连摇手打断了本多正信,本愿寺显如不敢上洛来,他们又不敢僭越,说这些废话还有什么意义?他神色犹豫的说道:“恐是有人在本愿寺显如面前说了你的谗言?本愿寺显如担忧离了石山本愿寺就会成为你的傀儡,所以不敢出来一步。” 本多正信咬牙切齿的说道:“可恶的佞臣,小六,你坐镇胜龙寺城,我要返回石山本愿寺一趟,亲自前去劝说本愿寺显如,也让他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谁才是忠臣,谁才是佞臣?” 蜂须贺正胜吃惊地说道:“什么?弥八郎,要不我与你一同前去,也可分担一二。” 本多正信心念电闪,当即有了决断,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本愿寺显如上洛,只要本愿寺显如上洛,将天皇和本愿寺捆绑在一起,他才有一线机会逼迫伊达政衡退出畿内,事不宜迟。他说道:“小六,只要你坐镇胜龙寺城,掌控住这二三万大军,就是我最大的保障。” 蜂须贺正胜问道:“胜算多少?” 本多正信摇头,道:“以我为质,本愿寺显如没有理由不出城,不过想要在接下来的战事中迫使伊达政衡退出畿内,承认本愿寺的政权,成功的几率不足三成,尽力而为。” 蜂须贺正胜还待再问,本多正信却是用力一摆手,直截了当的说道:“这次是畿内这盘大棋的最终,也是最的时候,如果能够迫使伊达政衡退却,那么无论本愿寺显如怎样不待见我等,他都离不开我们,没有我们,他是坐不住法皇位置的。如果不能够,那么现在我们手中的兵马就是东山再起的资本,或许我们也要学一学明智光秀、和田惟政了。” 蜂须贺正胜没有想到本多正信竟然会说出这等丧气的话来,他皱眉沉思,沉吟片刻,用力搓了搓手掌,连连点头。他明白本多正信能够说出这番肺腑之言,是真正将他当做知己。 这番话要是让本愿寺显如听得,则坐实反意,不但自身性命难保,就连亲朋好友都要受累,未来可谓是一片黑暗,能够将这等秘密告知给他,士为知己者死,蜂须贺正胜问道:“弥八郎还请带上川并众,或许会有一些匪类不愿你进入石山本愿寺。” 川并众已经不是蜂须贺正胜当年叱咤浓尾平原的恶党,来到畿内之后招降纳叛,收纳了不少强豪,从中选优择出了一百人,武备从优,粮食管饱,还装备有一杆铁炮。 本多正信咧嘴一笑,道:“我原本就有意让川并众见见血,小六首先开口,那么恭敬不如从命了。” 次日一早。本多正信骑着战马从胜龙寺城出发。转进附近的天王山麓的山崎。早已经等候的蜂须贺正胜一行人分成了两拨,一百骑身着赤色铠甲的武士跟随在本多正信的身后疾驰而去。 蜂须贺正胜望着渐行渐远的本多正信,他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眼里满是忧郁,低声喃喃道:“本多正信,你还是不放心我啊,哼,川并党并非只有一百。而是三百。” 一个灰衣和尚走近蜂须贺正胜,道:“蜂须贺正胜,你有把握能够彻底掌控这支军团?” 蜂须贺正胜瞥了一眼灰衣和尚,眼中满是鄙视,讥嘲的说道:“法王担忧做了本多正信的傀儡,难道不怕我也起了同样的心思?!” 灰衣和尚看了蜂须贺正胜一眼,眼里掠过了一丝笑容,道:“显如上人乃是证如上人的嫡长子,证如上人乃是继承至祖父实如上人,实如上人乃是慧灯大师的八男。证如上人圆寂时三十九岁。显如上人继位时十二岁。” 灰衣和尚一连串的话语,说得蜂须贺正胜紧紧皱起了眉头。他一个外人实在弄不清楚本愿寺内部的争斗。实际上,灰衣和尚想要告诉蜂须贺正胜的是本愿寺显如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摆在前面的傀儡。 慧灯大师,也就是莲如上人首创石山本愿寺,在净土真宗的发展上是有大功劳的,起到了大作用,不过在私生活上说得好听一点不拘小格,说得难听一点儿就是。 莲如上人在人格上是相当有魅力的僧人,不管是贵女还是贫女都是来者不拒,的后果就是子嗣众多。刘备号称是汉景帝之子中山靖王刘胜的后代,历史上刘胜有一百二十多个儿子,可说到了刘备时代,刘胜的后裔已达数万人之众。莲如上人当然没有刘备的祖先那样厉害,还是留下了二十多个儿子十多个女儿,这帮人渐渐形成了本愿寺的利益集团。 莲如上人传下来一开始的时候是正常的传位,继承人的能力还是有一些的,利益集团更多的是依附在宗主的身边为他服务,但是到了实如时代,由于一直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圆如急死,到底是由年长的子嗣还是由年幼的孙子证如继承,还没有指定便圆寂了。年长的子嗣们互相争斗,最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庆寿院镇永尼突然拿出了实如上人的遗嘱,又得了一批边缘化的长老的支持,扶持年仅十岁的证如继承庞大的家业。 子弱母壮,再加上莲如上人留下的一大帮子长老团,证如渐渐成为了他们手中的牵线木偶。证如长大之后,已经不能够像他的祖辈那般得心应手了,只能够暗自一步步拿回属于他的权力。 月有阴晴园缺,人有祸福旦夕,证如上人三十九岁急死,他的长子本愿寺显如年仅十二岁。本愿寺显如想要亲政,原本依靠的就是下间赖廉,后来下间赖廉被杀,由于下间赖照和下间赖龙的立场不坚一直游离在外。本愿寺显如知道石山本愿寺内的人的利益都和镇永尼、长老团密切相关,只能够求助于外人的介入,这才是本多正信和蜂须贺正胜等人强势崛起的缘故。 本多正信显然没有弄清楚石山本愿寺内部的运作,他以为本愿寺显如再一次立场不坚定起来,这才想要返回石山本愿寺,不过为了安全,他让蜂须贺正胜坐镇胜龙寺城。 不过,本多正信表面上信任蜂须贺正胜,心底里还是担忧蜂须贺正胜趁机夺取了兵权,原本还想着要求蜂须贺正胜将川并众跟随他一同前往石山本愿寺,不曾想到蜂须贺正胜主动说出口,本多正信便顺势答应了下来。 本多正信没有想到的是,镇永尼和长老团在眼见得本多正信接连取得了连番大功,现在更是要将“上洛”的功劳让给本愿寺显如,他们知道本愿寺显如一旦“上洛”成功。本愿寺显如的声誉将短时间内和曾祖莲如上人比肩,他们的利益和权力就将彻底失去,不得不承认本愿寺显如是净土真宗真正的宗主,再也不可能是他们的牵线木偶。 本愿寺显如掌握了大权,以己度人,定然会清算他们,失去了权力的他们只能够任人宰割。在权柄即将失去的时候,他们联合起来,想尽一切办法维持他们的利益集团。 灰衣和尚便是长老团中的一员,他前来说服蜂须贺正胜,诱之以利,就算是父子兄弟都会反目成仇,何况朋友, 蜂须贺正胜望着灰衣和尚,目露担忧之色,道:“这二万五千余人的出身和信仰决定了他们的去留,弥八郎想要仰仗他们对抗本愿寺,只能够是妄想。某更担忧的是西国的伊达政衡,一旦得知石山本愿寺发生内乱,恐怕就是他动手的时候。” 灰衣和尚挥了挥手,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蜂须贺正胜啊,既然愿意跟你分享权力,对你说也无妨,实际上,我们并不在乎净土真宗凌驾于天下,成就人间佛国。” 蜂须贺正胜扭头看向灰衣和尚。 灰衣和尚道:“蜂须贺正胜啊,说实话,你也不相信能够击败伊达政衡吧。我们现在关心的是石山本愿寺的安全,这份家业是慧灯大师留给我们这些他的子孙的,守住石山本愿寺才是我们的安全。” 灰衣和尚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蜂须贺正胜啊,武人想要争夺天下,成为地上的主宰,是他们的事情。但是,我们身为僧人为何要为了虚无缥缈的地上佛国而拼命呢?” 蜂须贺正胜不禁叹了口气,原来石山本愿寺的大部分僧人的想法竟然是苟安于石山之内,他望着灰衣和尚,眼里露出一丝杀机,道:“听了大师的话,在下就可以下定决心了。” 灰衣和尚“嗯”了一声,正要开口,却看得不远处一名随从抬起头来,挺起腰背,原本唯唯诺诺的跟班模样一下子就没了,上位者的大将气度,简陋的足具也压之不住,道:“多谢大师解惑。”正是应该前往石山本愿寺的本多正信。 灰衣和尚指着蜂须贺正胜,颤声道:“你,你,他,他,为何要背叛我?” 蜂须贺正胜一脚踢翻了灰衣和尚,冷笑道:“我哪里背叛了,不过是你自以为是。不要忘了,我是一个武人,武人期盼的不过是无上的荣耀,世间哪里还有比上洛更加让人光荣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本愿寺显如上洛 永禄二年(1559年)八月十六日傍晚,本多正信到达石山本愿寺,他的身旁并非只有一百川并众,而是足足三千精锐。年仅十七岁的主人显如上人亲自前往城外迎接。 是夜,显如上人在得到了本多正信送上的证据后,下达了清洗石山本愿寺的命令。这位极力想要亲政的法王,即将成为法皇的少年,用杀戮和鲜血,宣示了自己的权威。 三天的时间过去了,本愿寺显如乘上隆重十六人抬的法驾,在法螺声中抬出了石山本愿寺,跟随在他身边的是最为得力的本多正信,还有一群身上满是血腥味的武士,以及数万念诵佛号的信徒。 这三天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有两个人被本愿寺显如软禁了起来,有无数的人被杀死了。高大的墙壁之内充满了血腥味,午夜时甚至能够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全然没有了庄严森严的佛堂模样。 本愿寺显如软禁起来的两个人全都是他的至亲,一个是他的祖母庆寿院镇永尼,另外一个是他的母亲显能尼。她们毕竟是他的至亲,其实死去的那些人身上流淌的鲜血和他一样。 本愿寺显如脸上表情庄重,浑然没有日前那般状若疯魔,没有人会去揭开这层伤疤,当事人不会,外人更加不会,谁都想要将这件事情埋藏在心底深处。增加了他的权威,却让他的神圣性大打折扣。 本愿寺乃是子孙庙,一代代的子孙都是亲鸾的后人,历代的宗主都会将继承权描述的是得自天授,现在天授的权柄在鲜血和杀戮之中破坏殆尽,唯一剩下的就是威权。 本多正信骑在马上,紧紧跟随在法驾后面。默念南无阿弥陀佛,看也不看法驾上的本愿寺显如一眼。将本愿寺显如从神位打落凡尘,以一个凡人的身份建立本愿寺的幕府。 ——————防盗版—————— 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重要的通知说三遍。请支持正版,书名《备中的伊达独眼龙》,作者独眼狐狸,本书起点中文网首发,总字数已达两百三十七万以上。 本人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 累计获得了五千以上的收藏。订阅数量约在两百左右,是扑街书之一,小众中的小众,乃是起点中文网a级签约小说,只有在起点中文网是正式版本,其余地方统统都是盗版。 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重要的通知说三遍。请支持正版,书名《备中的伊达独眼龙》。作者独眼狐狸,本书起点中文网首发,总字数已达两百三十七万以上。 本人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 累计获得了五千以上的收藏,订阅数量约在两百左右,是扑街书之一,小众中的小众,乃是起点中文网a级签约小说,只有在起点中文网是正式版本,其余地方统统都是盗版。 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重要的通知说三遍。请支持正版,书名《备中的伊达独眼龙》。作者独眼狐狸,本书起点中文网首发,总字数已达两百三十七万以上。 本人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 累计获得了五千以上的收藏,订阅数量约在两百左右,是扑街书之一,小众中的小众,乃是起点中文网a级签约小说,只有在起点中文网是正式版本,其余地方统统都是盗版。 重要的内容说三遍。重要的内容说三遍。重要的内容说三遍。说三遍。说三遍。说三遍。三遍。三遍。三遍。遍。遍。遍。 累计获得了五千以上的收藏,订阅数量约在两百左右,是扑街书之一,小众中的小众,乃是起点中文网a级签约小说,只有在起点中文网是正式版本,其余地方统统都是盗版。 今日起,《备中的伊达独眼龙》将会以一种防盗版方式出现,vip章节将删节3600字,我会在“作品相关”处提醒少量订阅正式版本的读者朋友请在vip章节更新之后半个小时至两个小时之后正式版本。 对不起。 就算是最后惨淡收场,我也不会收手,就算是明知道这样做很不耻,要损失掉大量的读者朋友,总共就二十三四个订阅的,损失十多个订阅的读者已经损失一多半的数量。 但是我在所不惜,就算是失去了大部分读者朋友的支持,我也只能够说一声对不起。 本人的码字数量很慢,常常几个小时才能够码出一章出来,有时候还无法保证,一天只能够码出两三千字,想要保证码字数量要耽误不少工作,况且一直坐在电脑前对身体也不好。 听说过不少作者因为长年累月码字猝死的猝死,得了重病不治的不治,本人虽然没有这方面的毛病,但是也吓了一大跳,减少了码字的数量,所以请大家也能够谅解。 码字伤身体,既然如此,本书作者将会减少码字的数量,同时为了让码字更有质量,附上3200字的杂文,大家不用担心,这3200字的杂文每天会出现一次,一次出现半个小时到两个小时之间不等。 很多人询问小说的由来,在这里做出解释:其实我是从游戏战国史天文戊申剧本文档中看到的备中国有甲笼城,甲笼城主叫做伊达信衡,他的介绍中伊达信衡的老爹叫做伊达宗衡,便有了这个《备中的伊达独眼龙》的故事。 伊达政衡的名气缘由,伊达政衡取自伊达政宗。衡是取自伊达宗衡、信衡的衡字,伊达政宗常言若早生二十年如何,结合备中国有伊达家。便有了备中的独眼龙伊达政衡的缘起。 这便是《备中的伊达独眼龙》的缘起。 写了大约将近五十万字之后,没有想到会a签。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情,要知道这原本就是一本小众中的小众,再加上写这本小说不过是调侃之作,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说实话,由于我的历史知识的匮乏,使得《备中的伊达独眼龙》显得不伦不类的,其中缺乏大量的历史底蕴,使得本书前文不搭后语。早有意断更,然后慢慢的烂尾掉算了。 不过每当上网之后,总是会想起这本小说,由于我不会写其他小说,所以时断时续的写着,大概已经写了四年多的时间还没有断绝,实在是一个奇迹,当然我还会继续写下去的。 不过这几章看来剧情明显有加快的迹象,这不是我要烂尾掉的节奏,而是为了加快历史的进程。将织田信长、德川家康这些历史名人快点出现在时间表上,让本人可以大段大段的用复制黏贴他们的资料文(呵呵,说笑)。其实是《备中的伊达独眼龙》由于写作时间跨度太大,本人驾驭不住其中的大局势,大多数人名忘却的差不多了,如此一来不得不加入新的人物。 加入新的人物,新的故事,如果新建一个人物,我自己有点突兀,读者朋友们看到了也会觉得突兀,如果是历史上的名人的话。那么我就能够借助历史来讲故事,读者朋友也能够看到这个名字就能够想到这些故事。 比如织田信长的桶狭间。德川家康的冈崎城,今川氏真的蹴鞠。武田信玄的风林火山,上杉谦信到底是姐姐还是哥哥等等大家耳熟能详的事情,可是时间和地域上相距甚远。 为了让时间和地域接近,节奏就得加快,这也是本书这段时间加快节奏的主要原因。不过就算是加快节奏,我也会给这个加快节奏给圆起来,就算有多么的说不通,但是拐弯抹角能够给圆起来就行了。 只要能够圆起来,看到这些情况的时候,只要想一想会不会出现这些小概率事件,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那么也就成立了,只要知道这是为了加快节奏,尽快进入大时代不得不做出的牺牲。 1559年的线我会尽快结束,1560年今川义元上洛,桶狭间之战由于伊达政衡的乱起不会再爆发。 不过由于伊达政衡的意外插手,使得今川义元没有死在桶狭间,那么今川义元会不会死在织田信长的手中,织田信长会不会重新崛起,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爱恨之间能否再度上天与地的碰撞。 哎,天与地的碰撞啊!天在上,地在下,天要压在地的上面碰撞,不知道上杉谦信是天,还是武田信玄是天,这是一件需要弄明白的事情,这对是好基友还是好兄妹啊。 天与地的碰撞当然是重要的故事,不过今三胖的故事也是重要的来源,今三胖有没有死在织田信长的手中,还有浓尾平原出美女,这些浓尾平原上的美女不知道有多少将会落入伊达政衡的后宫之中。 1560年以后的故事将不会以日计算,大概有会以月来计算,时间也会加快,毕竟这是一个时间跨度很大的小说,不可能再细细说来,不过几个重要的故事会慢慢讲来。 用故事和故事之间的链接来构成时间上的跨越,这便是我在后面将会讲述的故事的概括,这里就不再一一述说了,还请大家继续关注““起点中文网””独家发布的《备中的伊达独眼龙》。 …… 创立于2002年5月的“起点中文网”前身为起点原创文学协会,长期致力于原创文学作者的挖掘和培养工作,并以推动中国文学原创事业为发展宗旨,在2003年10月以此为契机开创了在线收费即电子出版的新模式。 经过了十多年的努力和奋斗,在众多热爱起点的作者和用户的关心下,“起点中文网”为代表的原创文学领导品牌,建立了完善的以创作、培养、销售为一体的电子在线出版机制,成为国内优秀的文学作品在线出版平台,树立了业内具有影响力的行业领导地位。起点中文网今后将继续以建站宗旨为发展核心,为建立国内领先的文化品牌而奋斗。 起点中文网口号:读书在起点创作无极限——这个口号一直是起点众多玄幻、魔幻、武侠、军文小说作者的创作目标,严谨的写作态度,锲而不舍的求新求变,与书友的直接沟通交流修改,从而起点中文网拥有国内很多具有一流水平的原创作品,使书友得以在第一时间到作者连载的好书佳作。 创立于2002年5月的“起点中文网”前身为起点原创文学协会,长期致力于原创文学作者的挖掘和培养工作,并以推动中国文学原创事业为发展宗旨,在2003年10月以此为契机开创了在线收费即电子出版的新模式。 经过了十多年的努力和奋斗,在众多热爱起点的作者和用户的关心下,“起点中文网”为代表的原创文学领导品牌,建立了完善的以创作、培养、销售为一体的电子在线出版机制,成为国内优秀的文学作品在线出版平台,树立了业内具有影响力的行业领导地位。起点中文网今后将继续以建站宗旨为发展核心,为建立国内领先的文化品牌而奋斗。 起点中文网口号:读书在起点创作无极限——这个口号一直是起点众多玄幻、魔幻、武侠、军文小说作者的创作目标,严谨的写作态度,锲而不舍的求新求变,与书友的直接沟通交流修改,从而起点中文网拥有国内很多具有一流水平的原创作品,使书友得以在第一时间到作者连载的好书佳作。 2015?2016?扫黄打非?净网行动正在紧密进行中,阅文集团将积极配合相关部门,提交资料。请作者们写作时务必警醒:不要出现违规违法内容,不要怀有侥幸心理。后果严重,请勿自误。 按相关部门规定,作品章节内容中严禁出现低俗,等违规非法内容,如有发现,违规作品将做封禁处理。 未完 未完 未完 未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章 藤原典侍 永禄二年(1559年)八月十九日夜,皇宫外一向一揆还在肆虐着,一墙之隔恍如隔世,本愿寺显如原本不想僭越,他想要另寻他地暂住,很不幸的是已没有完好的去处。 墙外烽火连天,昼夜不休,熊熊大火和冲天浓烟所逐渐吞没的京都中唯有皇宫还能够保持着平静,小沙弥吓得带了下去,三宅朝亲退了下去,本愿寺显如住进了天皇日常生活的常御殿。 夜半钟声,本愿寺显如的当前红人三宅朝亲眼珠子一转,竟然带着十几个手下转入了南庭的皇后殿,这皇后殿乃是中宫皇后的起居处。三宅朝亲低声询问道:“你确定,皇后殿下没有离开。” 亲信点头道:“不太确定,小人在戒备之时确实在这一带瞧见几个身着奢华的贵女,小人并不认识是否真是皇后,不过后来询问一来不及逃走的小侍,那里是皇后殿。” 亲信说话间将一瑟瑟发抖的小侍拉了出来,道:“给大人说说吧!”小侍忙着点头称是。 三宅朝亲连连搓手,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猥琐的表情,很快恢复了表情,大义凛然道:“干的不错,就算不是皇后,也是贵妃,长夜漫漫,法皇陛下独守空房,身为臣子,难道不感到惭愧?” 亲信连忙称是,猥琐的低声说道:“法皇陛下有了女伴,大人也是独守空房,是不是?”说着搓了搓手,附近的十几个手下脸色俱都红白变化起来,如同狰狞的恶兽一般。 三宅朝亲“嘿嘿”笑了起来。 ——————防盗版—————— 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重要的通知说三遍。请支持正版,书名《备中的伊达独眼龙》,作者独眼狐狸,本书起点中文网首发,总字数已达两百三十七万以上。 本人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 累计获得了五千以上的收藏,订阅数量约在两百左右。是扑街书之一,小众中的小众,乃是起点中文网a级签约小说,只有在起点中文网是正式版本,其余地方统统都是盗版。 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重要的通知说三遍。请支持正版,书名《备中的伊达独眼龙》,作者独眼狐狸,本书起点中文网首发,总字数已达两百三十七万以上。 本人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 累计获得了五千以上的收藏。订阅数量约在两百左右,是扑街书之一,小众中的小众,乃是起点中文网a级签约小说,只有在起点中文网是正式版本,其余地方统统都是盗版。 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重要的通知说三遍。请支持正版,书名《备中的伊达独眼龙》。作者独眼狐狸,本书起点中文网首发,总字数已达两百三十七万以上。 本人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 累计获得了五千以上的收藏,订阅数量约在两百左右,是扑街书之一,小众中的小众,乃是起点中文网a级签约小说。只有在起点中文网是正式版本,其余地方统统都是盗版。 重要的内容说三遍。重要的内容说三遍。重要的内容说三遍。说三遍。说三遍。说三遍。三遍。三遍。三遍。遍。遍。遍。 累计获得了五千以上的收藏,订阅数量约在两百左右,是扑街书之一,小众中的小众,乃是起点中文网a级签约小说,只有在起点中文网是正式版本,其余地方统统都是盗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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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立于2002年5月的“起点中文网”前身为起点原创文学协会,长期致力于原创文学作者的挖掘和培养工作,并以推动中国文学原创事业为发展宗旨,在2003年10月以此为契机开创了在线收费即电子出版的新模式。 经过了十多年的努力和奋斗,在众多热爱起点的作者和用户的关心下,“起点中文网”为代表的原创文学领导品牌,建立了完善的以创作、培养、销售为一体的电子在线出版机制,成为国内优秀的文学作品在线出版平台,树立了业内具有影响力的行业领导地位。起点中文网今后将继续以建站宗旨为发展核心,为建立国内领先的文化品牌而奋斗。 起点中文网口号:读书在起点创作无极限——这个口号一直是起点众多玄幻、魔幻、武侠、军文小说作者的创作目标,严谨的写作态度,锲而不舍的求新求变,与书友的直接沟通交流修改,从而起点中文网拥有国内很多具有一流水平的原创作品,使书友得以在第一时间到作者连载的好书佳作。 创立于2002年5月的“起点中文网”前身为起点原创文学协会,长期致力于原创文学作者的挖掘和培养工作,并以推动中国文学原创事业为发展宗旨,在2003年10月以此为契机开创了在线收费即电子出版的新模式。 经过了十多年的努力和奋斗,在众多热爱起点的作者和用户的关心下,“起点中文网”为代表的原创文学领导品牌,建立了完善的以创作、培养、销售为一体的电子在线出版机制,成为国内优秀的文学作品在线出版平台,树立了业内具有影响力的行业领导地位。起点中文网今后将继续以建站宗旨为发展核心,为建立国内领先的文化品牌而奋斗。 起点中文网口号:读书在起点创作无极限——这个口号一直是起点众多玄幻、魔幻、武侠、军文小说作者的创作目标,严谨的写作态度,锲而不舍的求新求变,与书友的直接沟通交流修改,从而起点中文网拥有国内很多具有一流水平的原创作品,使书友得以在第一时间到作者连载的好书佳作。 2015?2016?扫黄打非?净网行动正在紧密进行中,阅文集团将积极配合相关部门,提交资料。请作者们写作时务必警醒:不要出现违规违法内容,不要怀有侥幸心理。后果严重,请勿自误。 按相关部门规定,作品章节内容中严禁出现低俗,等违规非法内容,如有发现,违规作品将做封禁处理。 未完 未完 未完 未完(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章 天皇和将军殒命? 永禄二年(1559年)八月底,服部半藏正成俯伏在栗色马背,策马向着姬路城前进。表面上他是为伊达家奔波传递消息地信使,而实际上,他刚刚从烧成白地的平安京归来。 姬路城内外布满了伊达家的武士,戴着斗笠地服部正成很快便被拦了下来,尽职地守卫命令他摘下斗笠,服部正成摘下斗笠之下,不理会守卫的道歉,从他们的身边疾驰而过。 新兵们要么愤愤不平,要么羡慕服部正成的好运,没有察觉他们的队长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笑容,敏锐的嗅出了浓郁的硝烟味道,咧开嘴笑道:“终于要打仗了!” 武士是为了战斗而存在的职业,唯有战功才能够让他们获得梦寐以求的俸禄,体现一个男人的荣耀。跟随伊达政衡出征播磨国的军团,大部分人逗留在播磨国内无所事事。 姬路城外划水的黑田官兵卫看到了疾驰而过的服部正成,眼中敏锐的感到了不一般的情况,鼻子微微嗅了嗅,嘴角翘了起来,放下手中的竹竿,喊道:“快,快进城。” 被他拉出来游玩的山中鹿之介刚刚还在埋首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瞧见服部正成的身影,眼见得黑田官兵卫急切的模样,抬头懒洋洋地道;“官兵卫,何事让你如此慌张?!” ——————防盗版—————— 此处删节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重要的通知三遍。请支持正版。书名《备中的伊达独眼龙》。作者独眼狐狸,本书首发,总字数已达两百三十七万以上。 本人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 累计获得了五千以上的收藏,订阅数量约在两百左右,是扑街书之一。众中的众,乃是a级签约,只有在是正式版本,其余地方统统都是盗版。 此处删节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8888,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重要的通知三遍。请支持正版,书名《备中的伊达独眼龙》,作者独眼狐狸,本书首发。总字数已达两百三十七万以上。 本人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 累计获得了五千以上的收藏,订阅数量约在两百左右,是扑街书之一,众中的众,乃是a级签约,只有在是正式版本,其余地方统统都是盗版。 此处删节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重要的通知三遍。请支持正版,书名《备中的伊达独眼龙》,作者独眼狐狸,本书首发,总字数已达两百三十七万以上。 本人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 累计获得了五千以上的收藏,订阅数量约在两百左右,是扑街书之一,众中的众,乃是a级签约,只有在是正式版本,其余地方统统都是盗版。 重要的内容三遍。重要的内容三遍。重要的内容三遍。三遍。三遍。三遍。三遍。三遍。三遍。遍。遍。遍。 累计获得了五千以上的收藏,订阅数量约在两百左右,是扑街书之一,众中的众,乃是a级签约,只有在是正式版本,其余地方统统都是盗版。 今日起,《备中的伊达独眼龙》将会以一种防盗版方式出现,vip章节将删节600字,我会在“作品相关”处提醒少量订阅正式版本的读者朋友请在vip章节更新之后半个时至两个时之后正式版本。 对不起。 就算是最后惨淡收场,我也不会收手,就算是明知道这样做很不耻,要损失掉大量的读者朋友,总共就二十三四个订阅的,损失十多个订阅的读者已经损失一多半的数量。 但是我在所不惜,就算是失去了大部分读者朋友的支持,我也只能够一声对不起。 本人的码字数量很慢,常常几个时才能够码出一章出来,有时候还无法保证,一天只能够码出两三千字,想要保证码字数量要耽误不少工作,况且一直坐在电脑前对身体也不好。 听过不少作者因为长年累月码字猝死的猝死,得了重病不治的不治,本人虽然没有这方面的毛病,但是也吓了一大跳,减少了码字的数量,所以请大家也能够谅解。 码字伤身体,既然如此,本书作者将会减少码字的数量,同时为了让码字更有质量,附上00字的杂文,大家不用担心,这00字的杂文每天会出现一次,一次出现半个时到两个时之间不等。 很多人询问的由来,在这里做出解释:其实我是从游戏战国史天文戊申剧本文档中看到的备中国有甲笼城,甲笼城主叫做伊达信衡,他的介绍中伊达信衡的老爹叫做伊达宗衡,便有了这个《备中的伊达独眼龙》的故事。 伊达政衡的名气缘由,伊达政衡取自伊达政宗,衡是取自伊达宗衡、信衡的衡字,伊达政宗常言若早生二十年如何,结合备中国有伊达家,便有了备中的独眼龙伊达政衡的缘起。 这便是《备中的伊达独眼龙》的缘起。 写了大约将近五十万字之后,没有想到会a签,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情。要知道这原本就是一本众中的众。再加上写这本不过是调侃之作。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实话,由于我的历史知识的匮乏,使得《备中的伊达独眼龙》显得不伦不类的,其中缺乏大量的历史底蕴,使得本书前文不搭后语,早有意断更,然后慢慢的烂尾掉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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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故事和故事之间的链接来构成时间上的跨越,这便是我在后面将会讲述的故事的概括,这里就不再一一述了,还请大家继续关注““””独家发布的《备中的伊达独眼龙》。 …… 创立于00年5月的“”前身为文学协会,长期致力于原创文学作者的挖掘和培养工作,并以推动中国文学原创事业为发展宗旨,在00年10月以此为契机开创了在线收费即电子出版的新模式。 经过了十多年的努力和奋斗,在众多热爱起的作者和用户的关心下,“”为代表的原创文学领导品牌,建立了完善的以创作、培养、销售为一体的电子在线出版机制,成为国内优秀的文学作品在线出版平台,树立了业内具有影响力的行业领导地位。今后将继续以建站宗旨为发展核心,为建立国内领先的文化品牌而奋斗。 口号:读书在起创作无极限——这个口号一直是起众多玄幻、魔幻、武侠、军文作者的创作目标,严谨的写作态度,锲而不舍的求新求变,与书友的直接沟通交流修改,从而拥有国内很多具有一流水平的原创作品,使书友得以在第一时间到作者连载的好书佳作。 创立于00年5月的“”前身为文学协会,长期致力于原创文学作者的挖掘和培养工作,并以推动中国文学原创事业为发展宗旨,在00年10月以此为契机开创了在线收费即电子出版的新模式。 经过了十多年的努力和奋斗,在众多热爱起的作者和用户的关心下,“”为代表的原创文学领导品牌,建立了完善的以创作、培养、销售为一体的电子在线出版机制,成为国内优秀的文学作品在线出版平台,树立了业内具有影响力的行业领导地位。今后将继续以建站宗旨为发展核心,为建立国内领先的文化品牌而奋斗。 口号:读书在起创作无极限——这个口号一直是起众多玄幻、魔幻、武侠、军文作者的创作目标,严谨的写作态度,锲而不舍的求新求变,与书友的直接沟通交流修改,从而拥有国内很多具有一流水平的原创作品,使书友得以在第一时间到作者连载的好书佳作。 015?016?扫黄打非?净网行动正在紧密进行中,阅文集团将积极配合相关部门,提交资料。请作者们写作时务必警醒:不要出现违规违法内容,不要怀有侥幸心理。后果严重,请勿自误。 按相关部门规定,作品章节内容中严禁出现低俗,等违规非法内容,如有发现,违规作品将做封禁处理。 未完 未完 未完 未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章 国崩 為您提供精彩小说。 永禄二年(1559年)八月底,政衡一声令下,伊达军通过明石郡踏入了北摄津,一支支早已经整戈待发的军队频繁调动,更多主力军团进入越水城一线,不但惊动了越水、有马、伊丹等一线城堡,甚至惊动了石山本愿寺、岸和田城、饭盛山城、若江城等地区的军政首脑,而伊达政衡亲自率领五万大军上洛勤王的消息甚嚣尘上,同时传入的还有天皇和将军同时殒命的噩耗。 火烧比叡山事件本就透着层层迷雾,天皇和将军自焚殒命的秘密一直都被本愿寺显如和本多正信掩饰着,只是比叡山乃是佛国圣地,从山上逃下山的僧俗无数,只要有心,秘密是无法永远掩藏的。 火烧比叡山、天皇和将军殒命不管是哪一个消息传开,对于净土真宗和本愿寺显如来说都是一个噩耗。 噩耗的恶果慢慢的开始出现,越水城,下间赖龙竭力辩解着一切都是污蔑和谣言,斩杀了好几名被认为妖言惑众的部下,导致的就是整个越水城陷入了混乱、狂躁和莫名的不安。 越水城作为本多正信建言,本愿寺显如批准,作为抵挡伊达上洛军的第一道雄关,守卫最高时一万五千人,随着本愿寺显如上洛,越水城的重要性同样不容有失,守卫的人数保持在万人上下。 上万守卫中不可能全都是净土真宗的狂信徒,其中有一小部分人是各地的豪族兵马,还收拢一些三好家的残兵,这些人在下间赖龙的眼中已经渐渐成为了不稳定的因素。 ——————防盗版—————— 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重要的通知说三遍。【ㄨ】请支持正版,书名《备中的伊达独眼龙》,作者独眼狐狸,本书起点中文网首发,总字数已达两百三十七万以上。 本人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 累计获得了五千以上的收藏,订阅数量约在两百左右。是扑街书之一,小众中的小众,乃是起点中文网a级签约小说,只有在起点中文网是正式版本,其余地方统统都是盗版。 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此处删节3600字,未删节版请订阅!重要的通知说三遍。请支持正版,书名《备中的伊达独眼龙》,作者独眼狐狸,本书起点中文网首发,总字数已达两百三十七万以上。 本人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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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达政衡的名气缘由,伊达政衡取自伊达政宗,衡是取自伊达宗衡、信衡的衡字,伊达政宗常言若早生二十年如何,结合备中国有伊达家,便有了备中的独眼龙伊达政衡的缘起。 这便是《备中的伊达独眼龙》的缘起。 写了大约将近五十万字之后,没有想到会a签,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情,要知道这原本就是一本小众中的小众,再加上写这本小说不过是调侃之作。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说实话,由于我的历史知识的匮乏,使得《备中的伊达独眼龙》显得不伦不类的,其中缺乏大量的历史底蕴。使得本书前文不搭后语,早有意断更,然后慢慢的烂尾掉算了。 不过每当上网之后,总是会想起这本小说,由于我不会写其他小说。所以时断时续的写着,大概已经写了四年多的时间还没有断绝,实在是一个奇迹,当然我还会继续写下去的。 不过这几章看来剧情明显有加快的迹象,这不是我要烂尾掉的节奏,而是为了加快历史的进程,将织田信长、德川家康这些历史名人快点出现在时间表上,让本人可以大段大段的用复制黏贴他们的资料文(呵呵,说笑),其实是《备中的伊达独眼龙》由于写作时间跨度太大。本人驾驭不住其中的大局势,大多数人名忘却的差不多了,如此一来不得不加入新的人物。 加入新的人物,新的故事,如果新建一个人物,我自己有点突兀,读者朋友们看到了也会觉得突兀,如果是历史上的名人的话,那么我就能够借助历史来讲故事,读者朋友也能够看到这个名字就能够想到这些故事。 比如织田信长的桶狭间。德川家康的冈崎城,今川氏真的蹴鞠,武田信玄的风林火山,上杉谦信到底是姐姐还是哥哥等等大家耳熟能详的事情。可是时间和地域上相距甚远。 为了让时间和地域接近,节奏就得加快,这也是本书这段时间加快节奏的主要原因。不过就算是加快节奏,我也会给这个加快节奏给圆起来,就算有多么的说不通,但是拐弯抹角能够给圆起来就行了。 只要能够圆起来。看到这些情况的时候,只要想一想会不会出现这些小概率事件,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那么也就成立了,只要知道这是为了加快节奏,尽快进入大时代不得不做出的牺牲。 1559年的线我会尽快结束,1560年今川义元上洛,桶狭间之战由于伊达政衡的乱起不会再爆发。 不过由于伊达政衡的意外插手,使得今川义元没有死在桶狭间,那么今川义元会不会死在织田信长的手中,织田信长会不会重新崛起,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爱恨之间能否再度上天与地的碰撞。 哎,天与地的碰撞啊!天在上,地在下,天要压在地的上面碰撞,不知道上杉谦信是天,还是武田信玄是天,这是一件需要弄明白的事情,这对是好基友还是好兄妹啊。 天与地的碰撞当然是重要的故事,不过今三胖的故事也是重要的来源,今三胖有没有死在织田信长的手中,还有浓尾平原出美女,这些浓尾平原上的美女不知道有多少将会落入伊达政衡的后宫之中。 1560年以后的故事将不会以日计算,大概有会以月来计算,时间也会加快,毕竟这是一个时间跨度很大的小说,不可能再细细说来,不过几个重要的故事会慢慢讲来。 用故事和故事之间的链接来构成时间上的跨越,这便是我在后面将会讲述的故事的概括,这里就不再一一述说了,还请大家继续关注““起点中文网””独家发布的《备中的伊达独眼龙》。 …… 创立于2002年5月的“起点中文网”前身为起点原创文学协会,长期致力于原创文学作者的挖掘和培养工作,并以推动中国文学原创事业为发展宗旨,在2003年10月以此为契机开创了在线收费即电子出版的新模式。 经过了十多年的努力和奋斗,在众多热爱起点的作者和用户的关心下,“起点中文网”为代表的原创文学领导品牌,建立了完善的以创作、培养、销售为一体的电子在线出版机制,成为国内优秀的文学作品在线出版平台,树立了业内具有影响力的行业领导地位。起点中文网今后将继续以建站宗旨为发展核心,为建立国内领先的文化品牌而奋斗。 起点中文网口号:读书在起点创作无极限——这个口号一直是起点众多玄幻、魔幻、武侠、军文小说作者的创作目标,严谨的写作态度,锲而不舍的求新求变,与书友的直接沟通交流修改,从而起点中文网拥有国内很多具有一流水平的原创作品,使书友得以在第一时间到作者连载的好书佳作。 创立于2002年5月的“起点中文网”前身为起点原创文学协会,长期致力于原创文学作者的挖掘和培养工作,并以推动中国文学原创事业为发展宗旨,在2003年10月以此为契机开创了在线收费即电子出版的新模式。 经过了十多年的努力和奋斗,在众多热爱起点的作者和用户的关心下,“起点中文网”为代表的原创文学领导品牌,建立了完善的以创作、培养、销售为一体的电子在线出版机制,成为国内优秀的文学作品在线出版平台,树立了业内具有影响力的行业领导地位。起点中文网今后将继续以建站宗旨为发展核心,为建立国内领先的文化品牌而奋斗。 起点中文网口号:读书在起点创作无极限——这个口号一直是起点众多玄幻、魔幻、武侠、军文小说作者的创作目标,严谨的写作态度,锲而不舍的求新求变,与书友的直接沟通交流修改,从而起点中文网拥有国内很多具有一流水平的原创作品,使书友得以在第一时间到作者连载的好书佳作。 2015?2016?扫黄打非?净网行动正在紧密进行中,阅文集团将积极配合相关部门,提交资料。请作者们写作时务必警醒:不要出现违规违法内容,不要怀有侥幸心理。后果严重,请勿自误。 按相关部门规定,作品章节内容中严禁出现低俗,等违规非法内容,如有发现,违规作品将做封禁处理。 未完 未完 未完 未完(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章 投降潮 為您提供精彩小说。 本愿寺显如和本多正信着力修缮用作防备伊达军团的越水城,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可是又在理所当然之间,其实伊达上洛军最终的攻城战同样乏善可陈。 伊达上洛军同样被自家的炮声吓了一跳,攻城可谓是乏善可陈,要不是城内的守备先是被火烧比睿山、天皇和将军殒命的噩耗消磨了士气,然后又被轰炸了一遍,守备早已经脆弱得难以想象。 战后清点伤亡人数,一座万人的城堡,死亡一百三十余人,其中将近一半都是直接和间接死于火炮之手,实在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杀死一百三十余敌人,自家轻重伤加起来不过十几人,大多数还是被自家的火炮吓得乱了心智自己摔断了腿。 山丘之上,政衡没有进城,听着一众家臣统计出来的各项数据,摇头说道:“越水城的消息传开,有马城的有马重则和伊丹城的荒木村重,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应该早做决定。” 宫原正重叹了一声,道:“主公,作战部队差点失去最终的胜利果实,要不是正好击中了下间赖龙。”他对于攻城部队的乏善可陈感到了一些无望,不过他倒不是好心,要知道他是文官,和武将是天然的对立,是在给武将们掺眼药呢。 政衡笑道:“是没有经验啊!铁炮首次使用的时候也是吓得作鸟兽散,这一次青铜炮也是第一次使用,人们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怀有一种敬畏之心,只要常常经历就会习惯。” 宫原正重没有作答,反倒是说起了城内的俘虏,问道:“主公,满城的俘虏高达一万余人,要如何处置他们?”俘虏中一部分是各地的豪族,还有一部分是三好军的残部,剩下大部分是净土真宗的信徒。不管是在哪儿都是一群祸害。 政衡思索了片刻,道:“放了!” 宫原正重没有想到政衡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不理解,其余诸将也统统不理解。要知道只要这可是一万多青壮,要是他们返回去拿起武器继续反抗伊达上洛军该如何是好。 政衡笑道:“一群没有自信心的队伍根本就排不上任何用场,吓破了胆来个男的士兵连草寇都赢不了,他们今日能够轻易的投降,投降后还能够活命。你们认为下一次会如何?” 顿了下,政衡继续说道:“我现在担忧的不是放了他们会不会拿起武器继续抵抗,而是他们愿不愿意离开这儿,要知道我们这儿有粮食,就算是当俘虏也不至于饿死。” 众将疑道:“不会吧!” 很不幸的再次被政衡言中了,当要将全部俘虏放掉的消息传遍军中的时候,伊达上洛军大部分人理所当然的不理解,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俘虏们同样不愿意再回到水深火热的畿内去。 原因很简单,为了安抚俘虏们的情绪,伊达上洛军开了粥铺。虽然不管饱,可是也让他们这几个月来第一次迟到了热腾腾的米粥,米粥中再也不是海带贝类多过米粥。 上万人最终选择离开的仅仅只有三四百人,这三四百人还多是大着胆子询问是否可以回来,原来他们是想要返回故乡带着家人一同前来讨饭吃,这让伊达上洛军的将士面面相觑。 俘虏不愿意离去,政衡只能够命令宫原正重率领一支预备队安抚人心,将这些俘虏暂时安置,等待大战结束,将他们分派到各个地区开荒。是的,开荒,繁华的畿内成了荒原。 伊达上洛军正要再次踏上征程的时候,相距越水城近在咫尺的有马城同样听到了越水城传来的雷鸣声。有马城的城主有马重则一宿都没有睡踏实,第二天鸡鸣头遍,就披衣起床,朝着会议室走去。 刚刚来到会议室,就看到一群家臣如同丧家之犬的模样等候在哪儿,有马重则刚想要斥责一番。鼓舞一下士气,就听到了晴天霹雳的噩耗,越水城一战失落,全军覆没。 有马重则耳鸣嗡嗡乱响,还以为是在做梦,直接拽起那人的脖子,喝问道:“什么,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在说谎,那可是一座上万人的大城啊,怎么可能会被一日之间陷落的。” 家臣的脸庞憋的通红,连连点头,其余家臣也纷纷报告确实是实情。 有马重则扔下来家臣,呆滞的看着前方,脸色变得异常阴沉,他握紧了拳头,然后颓然的松开,道:“开城投降吧,等一会,我会带上孙四郎和降表前往军前候命,你们好生守备,不要让一向一揆夺了基业。” 众人实在找不出任何理由反对,虽然明知道这样做有失武士的精神,可是为了家族的延续,武士的精神也只能够靠边站了,况且他们和本愿寺之间的关系并不很和睦。 有马重则曾经跟随三好实休入侵过别所家,现在别所家已经烟消云散,而且三好实休跑到了四国,他算是一个弃子,跟在松永久秀和三好三人众的身后吆喝了两声罢了。 有马重则没有任何负担的选择了投降,带着他的儿子和上百属下紧赶慢赶得前去追随伊达上洛军,只要能够在伊达上洛军中露露小脸就能够保持住自己的领地安堵,何乐而不为。 有马重则的行为实际上非常符合夹在强大势力之间的弱小家族的选择,要打的话,不光是家臣藩士们要遭殃,城中的百姓也势必受到牵连陷入无间地狱,还是选择投降来的稳妥。 和本愿寺关系不是很稳定的有马重则能够重新选择出路,可是和本愿寺关系复杂的池田胜正和荒木村重这对好基友彻底陷入了惶恐和不安之中,荒木村重在伊达上洛军抵达的时候匆匆前往池田城联系他曾经的主公池田胜正探讨对策。 荒木村重刚刚和池田胜正寒暄了一会以往感情,没有正式探讨对策的时候,探子失魂落魄的跑了回来,宣告了越水城失陷的消息,还有就是伊达上洛军如何强悍的胡言。 两人骇然变色。 越水城崩盘,要知道越水城内守军大部分是坚定的本愿寺信徒,可是霎间崩盘的消息可谓石破天惊,瞬间就把两人打懵了,让他们几乎窒息。几欲崩溃。两人第一个念头就是不信,探子再胡言乱语,转而便是深深的恐惧。 探子的话不可能是谎言,这种谎言没有撒的必要。要知道这是一场敌我双方过五万的攻城战,不用多久,确切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天下,只要伊达上洛军继续前进就会将谎言不攻自破。 探子的话不是谎言之后,池田胜正试探道:“应当向伊达表示臣服。”这也很正常。因为一旦开战,必败无疑。然而降服于伊达,也就意味着对本愿寺的背叛,而池田胜正能够重新返回池田城,依靠的是本愿寺的帮助。 荒木村重能够成为伊丹城主,靠的全是本愿寺的支持,如果没有本愿寺的支持他现在还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家臣,可是要他反抗实在是强人所难,回道:“如果不臣服的话,伊达军在攻略石山本愿寺之前不会放过我等的。” 池田胜正和荒木村重依仗本愿寺获得了权力。现在在生死存亡之际同样选择了背叛,在眼前的极度被动的局面下,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办法逆转危局?唯有想办法自保才是第一要紧的事情。 有马重则的投靠意味着摄津国内中间墙头草的倒向,池田胜正和荒木村重的反戈一击则说明本愿寺体系在摄津国内的崩盘,其实经过了历次大战,摄津国内的豪族凋零严重。 这种现象不仅仅在摄津国内出现,在畿内五国之内都是如此,一开始三好长庆和本愿寺之间的争斗导致了一大批跟随三好长庆的豪族元气大伤,到了后来东西军的分裂,粮食的匮乏。使得小领主体制的崩溃。 摄津国内的土豪国人的想法,政衡没有多少兴趣去关注,他已经迈入了大坂地区,进入了本愿寺显如的老巢石山本愿寺的范围。一座宏伟的城堡群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大坂上空充满此起彼伏的法螺声,长声的,短声的,急促的,悠扬的,低沉的。高昂的,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把大战来临之前的紧张和繁忙一丝不漏的显现出来。 此地四面河川环绕,北面的加茂川、白川、桂川、淀川和宇治川在此处汇集,形成了一条大河,而东南的道明寺川和大和川也源源不断的注入其中。在相距石山本愿寺西北方向的小山上开始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军队,他们紧张而有序的开始布置营帐。海上出现了大大小小五六百艘战船,法螺声同样遥相呼应着,小船从大船上放了下来,然后涌入河流,四散开来。 伊达上洛军的主力终于出现在了地平线上,白色的旗帜迎风飘荡。政衡骑着战马,巡视集结在营帐内外的官兵,在他看来,这支部队兵强马壮,绝对可靠,再加上强大的青铜炮,无往不利。 站在山丘之上,聊望着石山本愿寺,政衡不由得赞道:“还真是一座气派的城池,比起我的冈山城、姬路城、广岛城、福冈城不逞多让,本愿寺的和尚果然是天下的蛀虫。” 宫原正重见得御堂的城郭比冈山和姬路都要坚固得多,这还是一座佛寺嘛?眼中露出厌恶的表情道:“是啊,一群极恶之人藏污纳垢的地方,名曰佛堂,实为贼窝,这样的地方还是烧了的好。” 御堂的城郭坚固异常,在能够看见蓝天白云之下一条条天然的护城河,在河流的交汇处,人烟阜盛,一派生机勃勃的气象。这里和京城不同,也和神都宇治、山田以及佛都奈良相去甚远,没有风雅、壮丽的气派,却有着蓬勃的生命力,无论怎样将其摧毁,它都能马上复元。 石山本愿寺可以说是人间乐土,就算在与三好长庆最为紧张的时候,三好长庆的军队也没有出现在石山本愿寺的外围,可以说住在附近的百姓全都是净土真宗的信徒。 石山本愿寺外围的村民在街道上观望,有些人忍不住哭泣起来,甚至有人从屋内拿出了兵器,挥舞着想要加入到反抗伊达上洛军的队伍中去,胆敢反抗的全都是敌人。 敌人的下场只有一个。 政衡没有因为石山本愿寺是佛堂而放松警惕,这是一个视暴乱为己任的组织,这是一个火烧比叡山,杀害天皇和将军的恶贼的窝藏地,他没有任何的同情心,唯有杀心。 石山本愿寺看似光辉的外表下早已经空虚异常,政衡可以说挑了一个极好的时间前来攻打这座城堡,本愿寺显如上洛未归,本多正信和蜂须贺正胜的精锐部队没有返回,同时跟随的还有将近三十余万信徒众,现在城内守城的是三千僧兵和三万信徒,也就是说三万三千人守卫着这样一座庞大的城堡群,原本的自信早在越水城失陷后烟消云散了。 城内的僧兵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如何抵抗?他们清楚感觉到了冷汗从他们的额头上渗了出来,用袖子擦拭掉汗珠,新的汗珠很快出现,而且他们发现自己的后背同样湿透了。 僧兵们不停自我催眠“镇定,要镇定下来!”越水城的噩耗在败兵的传播下越穿越烈,惶惶不知所措,还留在城上的守军一个个双股战战,手上的刀枪也拿不稳,要他们对抗如狼似虎的伊达军,根本不可能。 僧兵们请出了硕果仅存的长老团成员,也是本愿寺显如留下来看家的下间赖照,下间赖照没有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重新站在战场的最前沿,是以石山本愿寺的守将的身份出现。 下间赖照从败兵口中得知了他的堂兄弟下间赖龙的下场,他和他的堂兄弟一样也没有出城反击的胆量,可是让他承担守城的重担,他同样承担不起。思来想去,下间赖照决定请出本愿寺显如的至亲出来。 本愿寺显如的至亲祖母镇永尼和母亲显能尼从软禁的庵堂踏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章 庆寿院 上洛之战体现了伊达政衡的野望,同样是一场权力和财富的瓜分盛宴,唯有跟随在胜利者的一边才能够获得入场券,能否在这场瓜分盛宴中吃得果实,唯有手快手慢。 益田藤兼身着华丽的铠甲骑着高大的战马出现在了战场之上,他为了这场饕餮盛宴准备了整整一年时间,从遥远的石见国跑了一大圈终于跟上了伊达政衡的脚步,他要在这场饕餮盛宴中获得最大的那块肉。 益田藤兼骑着战马奔跑到了伊达上洛军的营帐请战,要攻打位于尼崎的大觉寺城,这座大觉寺城的中堂被改造成了一座坚固的城堡,有一座小型的天守,外面还有一道和神崎川相通的护城河。 如同大觉寺城这样的城堡在石山本愿寺的外围有十二座,靠近伊达军本阵的有三座,大觉寺城是最外围的一座,在伊丹城、越水城失落的情况下,它已经是最外面的一座了。 本愿寺的人也知道大觉寺城的重要性,乃是失去了越水城之后的,抵御来自伊达军进攻的第一道屏障,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一旦失去了大觉寺城,石山本愿寺的北部门户洞开。 益田藤兼同样见识过青铜炮的威力,这才是他前来请战的原因之一,他不是傻瓜,要攻打一座本愿寺重视的城堡,没有炮火的压制,就算投入所有的本部人马也没有办法撼动它。 益田藤兼是聪明人,其他人也不傻,初见青铜炮的时候几乎每一个人都吓傻了,可是见识过之后,脱去了它的神秘外套,他们对于这种强劲的武器变得非常的推崇。如同对待火枪一样。 营帐内外充满了请战的声音,政衡没有让益田藤兼失望,益田藤兼乃是他的妹夫。算是他不多的几个亲族之一,同时还是他掌控石见、长门、周防等地区的支柱势力。几分面子还要给的。 十二门青铜炮不可能全部拉出去,总共拉出去了四门,弹丸轰击在大觉寺城的城墙的时候,伴随着密集的惨叫和恐惧的吼声,整座城堡陷入了恐慌之中,漫无目的的奔跑。 这一次,青铜炮只发射了一次,益田藤兼就忍耐不住发动了强攻。他率领着八百本部人马在友军的掩护之下发动了对大觉寺城的强攻,他们不想破城的战功统统落入炮队的手中。 越水城的教训历历在目,最终为了发泄怒火残杀了上百名俘虏的十几个下级武士落得被斩首示众的下场,是的,在放下兵刃之下还想要博取战功,残杀了上百名俘虏。 大觉寺城一下子被打懵了,要是同样做出越水城的举动,他好不容易求得的请战令就会化作一张废纸,益田藤兼显然不甘心,他的家臣们也不甘心。士兵们同样不甘心。 在大觉寺城没有投降之前,打破城防,击杀来不及跪地投降的敌人。获取对方的首级,虽然最终的战果会被打折,可是总比没有获得任何战功要好的多,同时还不用冒险。 果然,益田藤兼率领的八百本部人马翻越大觉寺城的城墙的时候,城内的指挥系统乱成了一团,有的想要反攻,有的想要坚守,而他们的士兵一个个都失去了战斗下去的勇气。 守将还在吼叫着:“挡住!一定要给我挡住!” 负隅顽抗的人和大喊大叫的人收到的攻击是最强烈的。前者是本愿寺的狂热信徒,后者是守城的将领。斩杀他们的首级获得的战功往往是双份的,打折之后也往往比起普通士兵要丰厚的多。 大觉寺城最终只剩下一座小小的天守阁还在负隅顽抗。益田藤兼没有让他的部下冒着无谓的风险强攻天守阁,只是想到了当年那场让他损失颇为惨重的三本松城之战,他拣来了木柴堆积在了天守阁的四周,然后喊话,不投降就要火烧天守阁。 狂信徒是无法用理智来解释的,在南无阿弥陀佛的念诵声中,益田藤兼不得不下达了点火的命令,小天守阁如同火炬一般燃烧起来,负隅顽抗的狂信徒纷纷从容赴死。 这就是伊达上洛军第一天的功绩,打开了石山本愿寺的北方门户,同时也让石山本愿寺的人们记住了能够发出雷鸣一般声响的武器和彪悍的伊达军。两名刚刚从软禁的庵堂出来的尼僧,对于政衡送给她们的见面礼,惊骇得面色惨白。 大觉寺城一战陷落,三千余守城将士殉城的不超过三成,剩下的七成大部分选择了跪地投降,这才是让石山御堂内的人们无法接受的事实,狂热的信徒在强大的武力前显得苍白无力。 石山御堂,一队队巡卒绕城而行,巡卒的首领全都由僧兵率领,就是害怕普通的士兵弃城逃走,一旦有人做出表率,总会有人效仿,这对于人心不安的石山本愿寺来说是雪上加霜的事情。 如今,石山本愿寺真正的女主人镇永尼同样一筹莫展,两位尼僧中镇永尼的权力更大,毕竟她是经过了历史的考验,同时还是显能尼的婆婆,本愿寺显如继位时由她辅佐。 镇永尼请来了显能尼和下间赖照,共商对策。 三人面面相觑,都非常震惊,没有想到伊达军的实力会如此强悍,闻名不如见面,越水城失陷的消息还在耳边荡漾,大觉寺城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告破,实在是让他们惊愕万分。同时也没有想到突然之间本愿寺的局势恶化到如此地步,这基本上可以宣告本愿寺的事业彻底失败了,结束了。更加要紧的是,本愿寺惨遭重创,能否从眼前的危局中脱困更是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同时,三人明白,他们做出的决断很可能要影响到石山本愿寺的生死,是负隅顽抗还是献城投降,从越水城和大觉寺城来看,负隅顽抗好像只有死路一条,可是献城投降同样不是一条康庄大道。 下间赖照的利益和石山本愿寺的利益紧密相连。石山本愿寺衰落了,他们的既得利益也就保不住了,所以从下间赖照的立场来说。她没有选择,唯有竭尽全力保住石山本愿寺。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然而,两名尼僧的想法和下间赖照的想法不一样,两名尼僧知道就算保住了石山本愿寺,她们的命运也不会好过,一等本愿寺显如返回石山本愿寺,她们又将失去所有的权力。 两名尼僧冷眼瞅着下间赖照,她们明白要保全她们的权力就要说服眼前的这个男人,普通女人说服普通男人用的是美色。她们不是普通女人,下间赖照也不是普通男人。 镇永尼长叹了一声,软禁的日子让她显得很憔悴,精神萎靡,看上去似乎更为苍老,说道:“筑后法桥卿,显如在京都倒行逆施,把整个平安京闹得鸡犬不宁,怨声载道。火烧比睿山可说是彻底得罪了全天下的佛门,天皇和将军殒命又得罪了全天下人。” 下间赖照明显消瘦。很憔悴,情绪有些低沉,不过精神状态还好。想要反驳,却是无言以对,镇永尼所言不假,本愿寺可说是到了穷途末路,无路可走的地步,这也是他为何要坚守石山本愿寺的缘故。 镇永尼看着下间赖照,道:“你还记得山科本愿寺的事件嘛?当年慧灯上人修建山科本愿寺,作为本愿寺的总本山,遭到了六角寺和法华宗的捣毁。背后就有天台宗的挑拨。” 下间赖照不理解镇永尼为何要翻出陈年旧账,眼中露出了一丝疑惑。 镇永尼道:“现在谁还记得火烧山科本愿寺的事情。和法华宗之间的关系也日常化,显如还娶了六角定赖的养女为妻。过个几十年,今日火烧比叡山的事情同样会忘却。” 下间赖照微微皱眉,他不知道镇永尼说这些话和眼前的困境有什么用,想不明白,唯有问明白,他正色道:“还请庆寿院如实相告?” 镇永尼摇了摇手,说道:“火烧比叡山的事情会忘却,天皇和将军殒命的事情同样会被遗忘,不过要让人们不再记得这两件事情,唯有获取未来统治者的谅解,才能够让净土真宗继续在倭国生存下去。” 镇永尼这番话说完,好似脱力一般喘着粗气。她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要打开石山本愿寺的大门,向最有可能成为天下人的伊达政衡降服,来换取净土真宗的生存权。 下间赖照愣了一下,旋即愁眉苦脸了,他没有想到镇永尼会选择降服强者,而不是抗争到底,在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之后竟然选择了放下兵器,他抗辩道:“庆寿院,我们还有石山本愿寺,还拥有数十万信徒。” 镇永尼叹了口气,道:“对,我们还拥有石山本愿寺,拥有数十万信徒,这两样东西将是我们的条件,净土真宗生存下去的资本,就算是失去了石山本愿寺,我们还会有其他的本愿寺,可是一旦失去了数十万信徒,你认为我们还会剩下什么?” 下间赖照沉默不语。 镇永尼知道她已经说服了下间赖照,不过要想让下间赖照彻底心服口服,她还需要再下点资本道:“显如要为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负责,同样也要为火烧比叡山、天皇和将军的事情负责。还好显如已经有了茶茶麿,也算后继有人了,在茶茶麿成年之前,还请筑后法桥卿担任他的后见。” 下间赖照跪伏在地嚎啕大哭,泣不成声。他明白这是最好的结果,因为他同样清楚,自己不受本愿寺显如的待见,一旦本愿寺显如返回石山本愿寺,他就要靠边站,现在有镇永尼和显能尼背书,以后他将会以新的身份见世人,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哭了一阵,下间赖照算是同意了镇永尼的意见,不过他想到了铃木重意、畠山高政等情况,问道:“庆寿院,不知道是否要通知铃木重意和畠山高政两人,要求他们与我们一同投降?” 镇永尼摇摇头,道:“不必了,我们也不用越俎代庖,筑后法桥卿,还请你下城前往伊达军阵一趟,商谈开城的条件,唯一的请求就是保障净土真宗和茶茶麿的安全,改头换面也行。” 下间赖照应了一声告退。 显能尼问道:“母亲,您说这真的要放弃茶茶嘛?”茶茶乃是本愿寺显如的幼名。 镇永尼厉道:“当日他狠心对待我们的时候,怎么没有考虑过我们是他的至亲呢?他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桩桩件件,哪一件都能够要了他的性命?” …… 益田藤兼押着下间赖照抵达伊达上洛军主阵,政衡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时候见到故人,脸上倒是没有任何的意外,好像一直都在等待着他的到来一般,道:“坐,不知大师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下间赖照整理了一下僧袍,然后行俯首大礼,然后高声喊道:“罪人下间赖照,叩见大宰大贰殿,此次出城,乃是奉净土正宗本愿寺第十二代法主教如之命,愿举城降顺,以求殿下宽宥。” 下间赖照这一番话还带着哭音。 营帐内寂静无语,唯有倒吸凉气声和低低的啜泣声。谁都没有想到本愿寺会以这种方式来结束石山本愿寺的统治,政衡从下间赖照的话语中听出了他举城降顺的条件。 第一条承认净土真宗本愿寺第十二代的法主由教如担任,这教如应该是历史上的本愿寺教如,历史上记载是一位激进的主战派,不过现在应该还是一位毛头小娃,不足为惧。 第二条宽宥净土真宗本愿寺造成的罪孽,同时将本愿寺和显如之间分割开来,将两者之间分成两个实体来对待。 政衡思量了片刻,问道:“现在石山本愿寺内是谁做主?” 下间赖照如实回道:“庆寿院。” 政衡点头赞道:“她是一个杰出的女性,希望她能够教养出一个杰出的僧人。你回去后告诉她,我唯一的条件就是本愿寺以后只有僧人没有僧兵,不管是以何种形式?”(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章 破釜沉舟? 下间赖照奉命投降不过是意外之喜,政衡虽然自信下间赖照等人不会诈城,可也没有自信到孤身前往,那不是自信,而是自大了,作死不远,他还是按部就班的一步步来。 水陆并进,在河川之上用船只铺上木板,然后运送青铜炮至石山御堂之下,立于不败之地。大军在四周要地布阵,不给石山御堂内的小人发作的机会,这才移动本阵前往野田福岛。 野田福岛城已成空城,这野田福岛城历史上织田信长和铃木重秀爆发了史上第一次数千杆铁炮对轰的战争,现在铃木重秀早已经和下间赖廉一同共赴黄泉,织田信长还在尾张国整军备战防备今川义元的攻略。 大军并未停止,一直向着石山御堂缓慢前进,本来相距石山御堂本就不远,还未到中午时分他们就已经到达了石山御堂的正大门前,十二门青铜炮和三十架投石器已经在野田隔着淀川遥指着石山御堂。 果然没人抵抗,只见得城门敞开着,城中僧侣都在外面站着束手投降。 政衡抬起手来,一旁的部将便传令大军原地停止。 他命令益田藤兼和桥本正光前去接洽,桥本正光曾经是和本愿寺联络的外交奉行,和本愿寺的人们大多混个脸熟,是伊达家中最合适的人选,益田藤兼乃是前往接管防务的,以防不测。 益田藤兼是接管防务的,桥本正光则更多的是安抚人心的,不过两人都是谨慎之人,益田藤兼历史上能够左右逢源,做到了常人难以做到的成就,依靠的便是谨慎两字。 显然,政衡的担心是多余的。益田藤兼和桥本正光的到来,御堂内外的人们显然都已经接受了现实,本愿寺显如倒行逆施,火烧比叡山。烧死了天皇和幕府将军一事早已经人声鼎沸。 原本他们就对本愿寺显如怨声沸腾,但是被他的积威压着不敢反对,但是现在可就不同了,由本愿寺显如的祖母和母亲出来临头。还抬出了本愿寺教如为新的法主,唯有趴在地上恸哭不已。 益田藤兼返回禀报一切安全。政衡长舒一口气,看着前方的人们,聊望着这座莲如上人修筑的国中之国,叹了一声。道:“虽说我不理解莲如之志,但也敬佩他的慈悲之怀和果敢之为。可是莲入之后,在世间更为需要大慈悲大善举之时,僧人们对内奢靡放纵、声色犬马,对外发号施令、奴役生民。发动了一场又一场残害生命的荒唐战事,还不是为了他们的私欲。” 他的家臣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政衡突然的慈悲之言,默然无语。 政衡长叹一声,遥指着石山御堂,道:“既然已无人继承莲如之志,那么就让我。一个武家子弟来继承他的遗志,开创一个生民的乐土,我会将这座早已没有了佛的城堡推倒,重新修筑一座城堡,将这儿改造成为最繁荣和平的城市。” 说话间,政衡心中想起了大阪城,他有意想要在倭国的传统中枢畿内修筑一座大城,来作为他未来的统治中心,和冈山城遥相呼应作为他统治天下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政衡笑了一笑,大声喊道:“进城。还有立即组织人员将城内的一向宗门徒迁移安置。”刚一喊出就觉得有一些尴尬,要知道一向宗可是在江户时代才流行起来的,现在也只能够将错就错了。 往后,净土真宗被强制性改称为一向宗。政衡没有做出解释为何要称呼一向宗,但是总是有许多人会跳出来解释,得名该宗派开创者一向俊圣和尚,由于净土真宗罪孽深重,要痛改前非改头换面,故意改净土真宗为一向宗。由于净土真宗在战国时代挥霍了大量的资本。导致这一派宗教在后来的数百年时间内一路衰落下去,再也不复战国时代的辉煌。 政衡率领着亲军继续前进,临近大门之时,老少两位尼僧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稍年轻的尼僧怀中还有一婴孩,睡得倒也很熟。这老尼僧应该是本愿寺显如的祖母庆寿院镇永尼,她虽然五十好几,却风韵犹存。倒是跟在她身后的年轻尼僧显能尼面容普通,身材走样,显是身份最贵。 两尼僧跪倒在地,叩首着,献上了象征石山本愿寺的钥匙和金印。 政衡骑在马上对此倒是毫不在意,以他现在的威势,他没有任何尴尬的感觉,俯视着两尼僧,道:“我再重申一下我的条件,以后你们只有僧人没有僧兵,不管以何种方式,听清楚了吗?” 庆寿院称了一声佛号,回道:“应当如此!” 政衡继续说道:“我会暂时将你们安置在大觉寺,等到京都战事结束,你们将会在京都大谷重建大本山。” 庆寿院没有想到政衡会对本愿寺如此宽宏大量,要知道这京都大谷乃是净土真宗开祖亲鸾圣人开基的地方,重归故地也有重新再来的意思,她五体投地拜道:“多谢殿下宽宥。” 庆寿院和镇永尼怀抱着他们的希望踏上了前往大觉寺暂住的历程,上千僧人跟随,本愿寺的底蕴可见一斑,只要给他们时间,定然能够从废墟中走出来,能否重现辉煌就只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空荡荡的石山御堂已经被伊达上洛军所占据,立于御堂之内,政衡看着金箔覆盖的大佛,摇了摇头,没有说一句话,可以说石山本愿寺除了大觉寺城遭到炮轰外,其余诸城全都落入了他的手中,财富也大多落入了他的手中,让他一下子宽裕了起来,起码不用担心大军的奖赏以及重建大阪城的费用。 本愿寺多在穷困百姓中传播信仰,他们的信徒多是一些穷鬼,但是轮到僧人们倒是不穷,相反还挺富裕。另外虔信本愿寺的信徒,他们从嘴中抠出来的余财全都捐献给了本愿寺,再加上本愿寺同样放高利贷以及商业、大量的土地庄园,使得本愿寺的财富比起豪门大户还要有钱许多。不清楚石山御堂内的佛像,不知道这一尊佛像竟然并非只是外面一层金箔,而是通体是用白银融制,外面涂了厚厚的一层金漆。可说是奢侈到了极点。 仓库内储备的金银铜钱压塌了木箱,粮仓中的粮食足够三十万人吃一年的,如此多的粮食却不拿出一分一毫给石山本愿寺外面的饥民,这一切都落入了政衡的手中。成了他争取天下人心的财富。 就这样,石山本愿寺的财富统统落入了政衡的手中,同时这些财富很快就被政衡挥霍了一小半出去,金银铜钱被他赏赐给了他的家臣士兵们,粮食抬出去赈灾解救饥民。 摄津国随着石山御堂的无战开城。整个摄津国顿时陷入哗然,再也没有人敢于反抗,纷纷效仿,开城投降,伊达上洛军的兵锋直抵高槻城,将战火引到了山城国的边界。 石山本愿寺不战自落,比起伊达政衡上洛的消息更加让人感到惊心动魄,骇然失色,本多正信惊闻伊达政衡上洛的消息,当即命令麾下军队火速撤回山城国境内。于胜龙寺城一带待命。 他已经预料到伊达政衡听闻火烧比叡山、天皇和将军殒命的消息之后,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却没有想到伊达政衡会如此迅速的进入摄津国,一日之间便打破了越水城。 下间赖龙的无能,本多正信十分愤怒,从他的思维来想,越水城起码能够抵挡伊达政衡十天半个月时间,等候他的大军齐至,与伊达政衡围绕着越水城打一场酣畅淋漓的笼城战。 这是本多正信所能够想到的最好的一个结果,现在唯一能够期望的就是石山本愿寺能够让伊达政衡裹足不前。然后本多正信在胜龙寺城一线待命,被动等候着伊达政衡前来攻打,利用天王山麓,打出一场漂亮的山崎之战。这才是他的真实想法。可是本愿寺显如听得越水城失陷的噩耗,他却想要立即返回石山本愿寺,这和本多正信的战略出现了分歧。 但是从本愿寺显如的立场来说,石山本愿寺事关身家性命,事关他和他的神圣性,同时他不想将自己的命令和未来交托到本多正信的手中。当然要快点返回石山本愿寺以牢牢掌控局势的发展。 本愿寺显如想要返回石山本愿寺,本多正信不愿意,两人正为这件事情闹得很不愉快的时候,石山本愿寺内的抵抗派逃了出来,给予本愿寺显如和本多正信一个晴天霹雳。 石山本愿寺开城投降。伊达上洛军正急速向着山城国方向前进,不日就会抵达边界,这个消息并没有隐瞒住,很快传得人心惶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出现了大规模的逃亡现象。 本愿寺显如愤怒了,他没有想到下间赖照、赖龙这对堂兄弟会如此的不堪一击,下间赖龙殉城死战倒也不好痛斥怒骂,反倒是一向表现得忠勇无双的下间赖照做出了背叛的行为。 本多正信同样也懵了,从越水城失陷到石山本愿寺开城,时间跨度不过三天时间,这会给人一种彻底完了、没有希望的感觉,一个没有希望的政权,还有打下去的必要嘛?! 本愿寺显如咬牙切齿,要报复,要兵发石山本愿寺,要大开杀戒,要求本多正信统领大军攻打伊达上洛军。可是本多正信仿佛失去了信心,连他也失去了勇气,更何况他麾下的将领们了。 蜂须贺正胜得知了噩耗,急匆匆地赶来,却是看到了本多正信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样,他知道本多正信怕是陷入了惶恐之中,他上前一把拽住本多正信的衣领吼道:“弥八郎,醒醒,你的自信呢?你的才智呢?现在正是大家最危急的时候,你应该挺身而出,站出来为大家寻找一条出路,否则大家都得玩完。”他不说本愿寺,而是说大家,足以说明他也对本愿寺失去了信心。 本多正信好像被骂醒了,他权衡利弊之后,摇了摇头说道:“石山本愿寺的不战投降影响太恶劣了,要知道石山本愿寺在信徒中的地位是如此的崇高,坚固的石山本愿寺是信徒们的信心来源,现在连他们的精神家园都没有战斗就开城投降,这会让他们的自信心崩盘。率领一支精神和自信都崩盘的军队前去和一支士气高昂的军队开战,那是自杀。” 蜂须贺正胜他一直都在率领着军队,知道军队中早已经惶恐不安,现在石山本愿寺的消息传来,更是首次出现了逃兵的现象,这是一个很不好的现象,说明了即将崩盘的预兆。 蜂须贺正胜没有去看本愿寺显如,他也没有质问本多正信为何没有阻止本愿寺显如,只是问道:“现在该如何是好?”他为本愿寺显如不得人心的举动而震怒,他到底是得了失心疯还是受人蛊惑,竟然会做出火烧比叡山,烧死天皇和将军的作死之举。 本多正信听得出来蜂须贺正胜话语中的不满,蜂须贺正胜曾经是如此的信任本多正信,现在却助纣为虐干出了这样丧天害理的事情来,其实比叡山的事情本就是一个意外,一个将军一心想要和本愿寺同归于尽的意外。 本多正信直接说道:“去北陆!” 蜂须贺正胜的神情顿时凝重,眼里更是掠过一丝惊色,道:“加贺?” 本多正信轻轻点头。 蜂须贺正胜吃惊的问道:“要前往加贺国,就要通过北近江的浅井、若狭的武田还有越前的朝仓的地盘,他们会愿意让他们通过,况且伊达政衡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离开?” 本多正信苦笑道:“难道在你看来,我们还有更好的绝处逢生之处吗?北近江的浅井和若狭的武田没有实力挡住我们的去路,我们会在越前打上一仗,胜了苟且偷安,败了一了百了。至于伊达家,他们巴不得我们前去祸害北陆?” 蜂须贺正胜道:“走投无路,左右都是死,唯有破釜沉舟啊?”说完,他瞥了一眼本愿寺显如,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本多正信摇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章 远走北陆? 蜂须贺正胜原本就不是本愿寺的信徒出身,只是看重本多正信的才能和讲哥们义气方才出来闯荡,倒是没有想到短短的时间内成为了一方豪杰,这让他对本多正信钦佩不已。 蜂须贺正胜对本多正信钦佩,对高不成低不就胡作非为的本愿寺显如实在是看不上眼,要不是本多正信处处为他着想,恐怕早已经死得只剩下骨骸了,成了孤魂野鬼。 蜂须贺正胜这才有了割喉的动作,示意本多正信在离开畿内前往北陆之前,是否先将这个祸害处理掉,火烧比叡山和天皇、将军的死不管其中有什么委屈,天下人眼里罪魁祸首就是本愿寺显如,本愿寺显如不站出来谢罪谁站出来,难道是他们。 本多正信乃是本愿寺的虔诚信徒,他信仰本愿寺,却不是信仰本愿寺显如。这两者要分开来讲述,他更多的是将本愿寺显如做一个招牌,也就是说本愿寺教团一般视他为牵线木偶。 牵线木偶做事不能够超出牵线人的手指之间,火烧比叡山以及天皇和将军的殒命,他和蜂须贺正胜的想法一样,这些事情都已经超出了容忍的范围,不过断了线的木偶还有用处。 本多正信制止蜂须贺正胜的行为,他回过身来,脸上还是一副智珠在握的神色,他拱手道:“法皇,现在的局势对于我们大为不利,石山本愿寺的谋叛是我们想不到的。” 本愿寺显如原本还算是镇定,就算是发生了火烧比叡山,还有天皇和将军的相继殒命,都没有让他彻底失去理智,可是现在石山本愿寺事件,彻底让他措手不及,陷入了绝境。 本愿寺显如绝望了,他想要重回石山本愿寺,以重新夺取战场的主动权,但是他来找本多正信。想要听一听他的意见,还没有商谈,就听到了最惊骇的噩耗,石山本愿寺同样陷落了。 同时。本愿寺显如绝望的是,本多正信和蜂须贺正胜在他的面前肆无忌惮的谈论着败局已定,选择退路,逃往北陆的事情,视他如无物。这让他的自尊心收到了极大的创伤。 本愿寺显如想要质问本多正信,想要质问蜂须贺正胜,在他们的眼中,视自己是什么东西,可是他没有计划,如果本多正信和蜂须贺正胜反问他下面该如何是好,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本多正信知道本愿寺显如现在很是憎恨他,仿佛是在憎恨他,骗本愿寺显如出了石山本愿寺,这才使得他失去了对石山本愿寺的掌控。从对方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一切。他好似没有瞧见一般,用一句话做为自己的答案:“法皇,现在的形势对我们极为不利,山城国内涌进了四五十万人,加上山城国内的原来的数量,恐怕高达六十万之众。” 本愿寺显如听得他还有四五十万人口,还能够依仗着数量的优势淹没伊达上洛军,重新夺回石山本愿寺,刚想要出口,本多正信恶毒的话再次响在他的耳边荡漾:“现在怨怼您的人比起拥戴您的人数目更多。” 本愿寺显如陷入了沉默。他尚存有一息理智,本多正信说对了,现在聚集在山城国的信徒虽多,可是其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怨怼他。认为是他将一手绝佳的好牌打成了臭牌。 本多正信用低沉的声线娓娓道来:“法皇,现在的情况和当年的莲如上人何其相似,宽正法难,比叡山延历寺迫使莲如上人无法再近畿发展,不得不远走北陆,受到了北陆的热烈欢迎。北陆的信众也开始呈爆发式的增长。在极短的时间内,莲如上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甚至于由各地坊官领导的一揆夺取了加贺国的国政,加贺国成为了百姓之国。莲如上人身披荣耀重回近畿,建立了一系列的寺院,虽然有磨难,也有波折,重新赢得了天下人的赞誉。您身为莲如的子孙,身上天然拥有他的荣耀,前往吉崎御坊,重新蛰伏起来,等待着报仇的机会。” 本愿寺显如若有所悟。 本多正信知道本愿寺显如已经意动了,便告退离去。蜂须贺正胜追上去之后,到了城外,方才带着疑惑的表情问道:“弥八郎,真的要带着他一同离开嘛?他不是莲如上人,现在的北陆也不是当年的北陆。” 本多正信冷笑道:“总是需要一个背黑锅的,否则伊达政衡哪会如此轻易的放过我等,就算明知道我等前往北陆定然会搅乱北陆局势,如果带上他的话也会穷追猛打的。” 蜂须贺正胜不加思索的问道:“哪为何还要多费唇舌?” 本多正信回道:“给他一点儿希望,当他希望破灭的时候就会彻底绝望,一个彻底绝望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想想都可怕啊,到时候伊达政衡哪里还有时间来追打我们。可是如果太过轻易让他得了天下的话,实在是不甘心啊。” 蜂须贺正胜同样点了点头,他何尝甘心,在畿内转战各地,奋斗了如此长的时间,到最后竟然不得不退出畿内,还没有战上一场,这让他有一种自尊心受到羞辱的感觉。 本多正信道:“既然要走,那么我们就要带走最精锐的,正胜,你要牢牢掌握手中的二万军团。还有在外散播谣言,就说伊达政衡不日就会攻入京都,要为比叡山上下生灵以及天皇和将军报仇,要将京都内的本愿寺信徒全部屠杀摆京观。” 散播谣言,要将京都内的本愿寺信徒全部屠杀,然后摆京观,是为火烧比叡山被杀的僧人和百姓报仇雪恨,这谣言一戳即破,知点时局的,都不会相信,要知道聚集京都的本愿寺信徒高达三四十万,分散在山城国的总人数达到四五十万之众,最多诛杀首恶,不会盲从对待。但三人成虎,人口相传,不信,也变得信了。同时伊达家的黑历史还是不少的,本多正信摆过的京观还历历在目,骇在心中,可是谣传这京观一事是从伊达家传来的。伊达家每屠一城便摆一京观。再加上本愿寺为了抵抗伊达政衡的进攻,内部很是黑了伊达政衡一把。 信也好,将信将疑也好,不信也好。 本多正信不过是想要将这趟水给弄混了。好给他突围出去远赴北陆夺得一线生机。同时他要远赴北陆,就需要一些必备的军粮,还好他在比叡山延历寺的火场中救出了不少的粮食,足以满足四五万人的半年之用。 同时,畿内给他们祸害的没有了粮食。不代表他们路经的地方没有粮食,现在已经进入了九月,秋收的季节到来,一路帮助当地的领主收割粮食劫富济贫一番也没有关系。 很快就准备好了愿意跟随我们一同离开的人,足足有五万之众,其中蜂须贺正胜将整整两万经验丰富的精锐人马统统带了出来,大家都不是傻子,又在本多正信的额一番危言耸听之下,通通认为唯有前往北陆才有他们的活路。 本多正信和蜂须贺正胜的行动瞒住了本愿寺显如,住在平安京废墟上唯一的完好建筑皇宫内的本愿寺显如浑然未觉他的手下们统统背弃了他。就算是那个最近蹿红的三宅朝亲都不见了踪影。 本多正信和蜂须贺正胜早已经准备好了,不过在启程的时候,本多正信和蜂须贺正胜出现了分歧,倒不是他们的矛盾爆发了,而是本多正信实在是心有不甘,他想要约见伊达政衡。 伊达政衡哪会相信本多正信,给他一个约见的机会,同时蜂须贺正胜也担忧,本多正信一去不复返,他可不带不动麾下的军队。恐怕只要本多正信被捕的消息传来就得哗变。 本多正信同样清楚这一点,但是他执意如此。蜂须贺正胜阻止着他的一意孤行,还搬出了道理,道:“他就算不会逮捕你。也会立即猜出我们的决定,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本多正信摇摇头,说道:“我约见他的目的就是不要有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虽然我自信满满的对大家说,我们能够通过重重险阻,可以重新在北陆打出一片天地。可是你我清楚,其中的变数太多了。要知道前往越前的路不好走,一旦越前的朝仓堵住金崎城,北近江的浅井从背后夹击,恐怕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这一切,恐怕只有他能够救我们了?” 蜂须贺正胜听得本多正信的分析,回道:“可是他会帮我们嘛?” 本多正信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可是不试试怎么可能知道不行,要知道他还要解决明智光秀、畠山高政、和田惟政、铃木重意等各方势力,少一个敌对的势力对大家都有利。” 蜂须贺正胜想了一想,觉得本多正信的话不无道理,不过他还是劝告他要多加小心,要不是他还要坐镇指挥,都要想要陪同本多正信前往赴约。 摄津国还没有完全理顺秩序,在边界处有不少山林可以进入摄津国,同时只要不打扮得出格一般性不会有巡卒来询问他们的,当然摄津国内野地里还是有不少乱民存在。 本多正信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在野地里给乱民给搞死,他带着三十余人装扮成流民的模样闯入摄津国,倒是有两队巡卒上来查问,不过是来查问不要乱走,告诉他们安置点在何处就离开了。 本多正信一行人很快到达伊达上洛军的大本营,石山本愿寺,这座完整落入伊达政衡的建筑成为了他现在的临时大本营,处置各处传来的情报,好作出最准确的答复。 本多正信不可能自报家门让大家都知道他来了,不过他还是堂而皇之的走进了石山本愿寺,他向拦住他去路的骑士报告他是和田惟政的使者,要求面见伊达政衡,有要事求见。 明智光秀、和田惟政的离奇离开,本多正信从中窥探出了一些伎俩来,明智光秀或许真的是和足利义辉关系决裂之后不得不离开,而和田惟政的离开,其中大有深意。 按照谁得利谁主谋的道理,和田惟政的突然弃走,看似得到最大的利益的是本愿寺,正因此让本愿寺的盲目认为这是上洛的最佳时机,当时的本多正信也没有看透其中的本质。 可是随着局势的变化,正是和田惟政的弃走,足利义辉的全面崩盘,本愿寺看似取得了胜利,但是一直等待机会的伊达政衡终于露出了尖锐的爪牙,撕裂了本愿寺的根基。 拦下本多正信的乃是山中鹿之介,他曾经从黑田官兵卫口中知晓和田惟政的只言片语,不过他倒是没有逾越,而是将他们领到了宫原正重办公的地方。宫原正重身为外交奉行,这段时间的工作非常繁忙,有无数的人想要觐见伊达政衡,大多数是失去了领地的豪族的亲族,他们好像突然冒了出来,指着一片荒地说他们是原来的主人。 没有契约就没有发言权,就算是有契约也要等到畿内大战结束,方才能够登记失地,反正伊达政衡的指示是,谁打下的就是谁的,想要割伊达家的肉,是刀利还是脖子利。 宫原正重刚刚命人拖走一个痛哭流涕的老汉,就看到山中鹿之介带着一个陌生人进来,询问后得知是和田惟政的使者,他是清楚详情的,倒也没有怀疑本多正信的身份。 按照例行公事,本多正信还是经过了一番调查,还好伊达上洛军中认识他的服部正成刚好不在,他奉命前往比叡山调查天皇和将军的真是死因去了,当然还有一道秘密使命就是如果天皇和将军还活着,就让他们永远闭上嘴。 就算是伊达政衡也没有怀疑前来的是不是和田惟政的使者,本多正信经过数道查问之后终于如愿以偿的进入了他曾经无比熟悉的石山御堂,看到了正在参禅打坐的伊达政衡。(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章 莲如的真意 本多正信不慌不忙的走进佛堂,这里本该是正殿,显得有一些空荡荡的,原本放置的法器统统不见踪迹,佛堂宽敞,物是人非,木鱼诵经之声早已经泯灭,做工精巧的莲花和蜡烛已经消失不见,换上了普通的莲花河蜡烛,上面供奉的大佛倒是没有多少变化,还是金碧辉煌。 政衡听得有人进来,缓缓睁开了眼睛,他转过身来,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眼珠子不由得缩了一下,高声笑道:“你的胆量倒是不小,竟然敢于假扮和田惟政的使者。” 本多正信听到了政衡的话,心里顿时便涌出不安之色。他严重低估了伊达政衡,伊达政衡远比想象得更加厉害,能够从一个微末之徒成长为天下的雄主,实在不是他能够小觑的。 本多正信倒是处之泰然,既然已经来到伊达家的核心,他就已经做好了被戳穿的准备,就算是不被人戳穿,他也会自曝家门,这样他才能够提出自己的条件。本多正信泰然坐在了政衡的对面,问道:“在下自认瞒骗过了无数人,不知道您是如何看穿我的?”他还是想要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有了漏洞,好奇之下弄清楚真相。 政衡笑了一笑,道:“原本还并不十分清楚你是不是骗我,便想要诈你一下,显然你便是那个人,弥八郎,你的胆量够大的,竟然冒死前来与我会面,是想要冒死刺杀我,还是已经选择好了退路。想要我放你一条性命?!” 本多正信眼珠子一缩。他想到了政衡能够看穿他的计谋。可不曾想到从第一次见面,他便处于绝对的下风,一切的主动权全都落入了政衡的手中,这让他不由得生出了不安之心。 政衡同样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时候见到本多正信,德川家康的两大智囊之一的明面上的谋臣本多正信,暗面的谋臣天海已经被他亲手埋藏了,如果不是还有一点用处,他不介意再亲手埋藏本多正信。 政衡看着本多正信。思索着本多正信的事情,他从对方听到他的问话中品味出了不少东西来,如果按照这个想法一直延伸下来的话,他倒是品出了本多正信下一步的战略方向。政衡笑着说道:“弥八郎,今日前来,是想要我的帮助,你说,可能吗?” 本多正信咽了一口唾沫,他知道不拿出一些干货来,是无法得到眼前这个人的期许的。只要政衡保持中立,或则说默许了朝仓、武田、浅井的联合。他就无法通过越前海阔任鸟飞。 本多正信一咬牙,撩衣跪倒,大礼跪拜,向政衡表达自己的臣服之意。这是他唯一可以拿来哀求政衡的本钱了,虽然这肯定无法打动政衡,但是本多正信情急之下,实在是想不出其他办法。 本多正信拜道:“大宰大贰殿,某等愿奉您为主,为您开拓北陆,还请殿下放我等一条生路?!”他低下头的身子微微发抖,其实他这是在假装,要知道真如他所说,去了北陆还不是海阔任鸟飞,今日的臣服,哪里还会有讨还的余地。 政衡哑然失笑,他不知道说什么好,本多正信不愧是一个能屈能伸的豪杰,至于誓言什么的,他根本不当回事,单凡相信这些狗屁誓言的家伙都会去见阎王。他笑着说道:“弥八郎,你想要去北陆,可以,不过本愿寺显如不能走,我可以在必要的时候给北近江的浅井施加一些压力,让他不能够毫无顾忌的攻击你们,不过想要通过越前的朝仓,那么就要全靠你的本事了。” 给北近江的浅井长政施压不过是举手之劳,要知道南近江的六角氏乃是足利义辉的大金主,随着足利义辉的崩盘,南近江的六角氏同样被害得分崩离析,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失之不幸反受其殃。 一旦攻取了南近江的六角氏,伊达上洛军对北近江的浅井氏的压迫力可想而知,他如果还想要前去夹击本多正信,就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浅井长政或许会干这种事情,可是他的家臣们会犹豫不前。 犹豫不前,难以果决,就是对本多正信最大的帮助。本多正信需要面对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越前的朝仓,只要击败了越前的朝仓,他要么留在越前国,要么前往加贺国,都可以。 政衡指着金色佛像,脸露严肃的说道:“你知道莲如上人为何选择在大坂、长岛、金泽、吉崎和富田等要害处建造这么多不让大名涉足、免除各种杂役的道场?其用意何在?” 本多正信念诵了一遍南无阿弥陀佛,回道:“是为了拯救众生,济世救人。” 政衡点了点头,说道:“战国时代以来,利乐崩坏,战事不断,庶民整日来被驱来赶去,无法安心耕种,一旦稍有收成,又会被夺个干净。若奋起反抗,下场悲惨。莲如上人想要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才做出那样的决定。修建高墙大院,非是建造如此金碧辉煌的佛堂,也不是制造这等无用的佛像,养活那等猪头肠肥的蛀虫,而是为了能够将那些从疯狂的屠刀下拯救出来的庇护所。” 本多正信默然无语,他不曾想到一个敌人竟然懂得莲如上人的真意,他想到自己的少年时代,他也真是在莲如上人的真意的教诲之下方才踏上这条从佛之路的,现在却助纣为虐,不仅没有拯救百姓,还让近畿生灵涂炭,惨不忍睹。 政衡看了看本多正信,继续说道:“我四岁便出家当了小沙弥,一直都没有看透这个世界的本质,也没有看透是否要以己身之力拯救这倭国的芸芸众生。直到那一天,我的父兄败死,曾经的亲家拿着刀枪来迫杀我的时候。我方才明白。我不禁不能够拯救天下。连自己都无法拯救。所以佛祖只给了我一只眼睛,让我用一只眼睛来看清楚这个世界。我用杀戮止住杀戮,在佛祖的指引下一步步成为了人上人,我越发迷茫,自己的道路是否走上了歧路,今日,来到了石山本愿寺,我从迷茫中走了出来。” 他这一番言论。句句让人瞠目结舌,本多正信竟然插不进一句话来,显然这一番告白,是伊达政衡的人生的启示,可是本多正信他自己从迷茫中走出来了没有,应该没有。 一个没有从迷茫中走出来的人有何资格来品论另外一个人的好坏,本多正信没来由的问了一句:“您从中领悟到了什么?” 政衡悲天悯人的说道:“我感怀莲如上人的慈悲之怀和果敢之为,他始终将乱世兵危拒之门外,此举甚是可与弘法大师悬壶济世之佳话相媲美。我会将这座石山本愿寺改造成为一座繁荣的町市,天下人可以来往自由的都市。在这片乐土上没有强盗,父子兄弟不再残杀。夫妻主从不再你死我活,废墟变成沃土,世间不再沉沦,世上不会再有饿死街头、暴尸野外的流民。” 本多正信道:“说得对!” 政衡站起身来,说道:“有许多人不会理解莲如上人的行为,认为他为了一己之私擅自发动战乱,让他修筑的坚固的佛堂成为战乱的引线,同样的,为了让这片土地成为芸芸众生的乐土,一家哭总比一路哭要好的多,该是一统天下的时候了。” 本多正信再次拜谢,接着匆匆告辞。 政衡看着本多正信的背影,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佛像,道:“莲如上人的真意就让我来继承吧,用刀枪剑戟让这些祸害统统下地狱去吧,重新建立一个人间天堂。” 九月四日午后,伊达上洛军前锋越过空无一人的天王山麓,抵达胜龙寺城,胜龙寺城同样人去城空,原本还认为是空城计,还好伊达上洛军中没有司马懿,望城而不入。 胜龙寺城陷落,伊达上洛军的前锋抵达长冈京的消息很快传入了皇宫之内,本愿寺显如方才如梦初醒,四面环顾,原本看守他的护卫们竟然统统不见了踪迹,这让他升起了被抛弃的感觉。 皇宫之内,本愿寺显如急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三宅朝亲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他很不幸的没有被本多正信和蜂须贺正胜带上,显然后者认为不该带上这样一个祸害。 原本蜂须贺正胜还想和临走前一刀结果了三宅朝亲一了百了,三宅朝亲躲过了一劫,逃了回来。可是他清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本愿寺显如的身边,伊达军到来第一个要开刀的就是本愿寺显如,他藏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有心前去找本愿寺显如送死。可是,有一个年轻的武士找到了他,让他办一些事情,如果能够办成,他就能够改头换面继续荣华富贵的日子。 三宅朝亲不是笨蛋,他哪里会相信这个年轻人的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性命交托出去。不过那个年轻人倒是没有说明自己的姓名,倒是暗示了来自伊达家,当然另外一番说辞打动了他。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就算躲藏起来,他也不能够躲藏多久,没有人庇佑他的话很快就会被找出来,作为本愿寺显如的帮凶一起拉到六条河原斩首示众。 三宅朝亲不想死,他知道唯有伊达家庇佑他才能够让他活下去,同样的,也唯有伊达家才能够让他改头换面继续过上奢侈的生活,他没有多少犹豫便答应了年轻人的要求回到了本愿寺显如的身边。 年轻人正是前往比叡山调查天皇和将军真正死因的服部正成,他在比叡山下遇到了三宅朝亲,便有意提点了他两句,果然起到了奇效,当然他还得继续在比叡山方圆十里之内继续调查。 三宅朝亲回到了本愿寺显如的身边,在本愿寺显如发怒之前,他说出了本多正信和蜂须贺正胜等人的去向,本愿寺显如已经顾不得三宅朝亲的不露面的罪过,他彻底绝望了。 本愿寺显如突然有一种和足利义辉同命相怜的绝望,足利义辉当日听闻明智光秀、和田惟政弃走的消息的时候恐怕同样内心之绝望、之愤怒,同样的,他也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无力自拔。 屋内的气氛很沉重,很压抑,本来就酷热难当,现在就更热了,本愿寺显如汗流不止,三宅朝亲同样大汗淋漓,本愿寺显如瞪着通红的眼睛怒视着三宅朝亲,道:“你已知道一切都完了,为何不去逃命,还要前来,是来看贫僧的笑话的。” 三宅朝亲摇头,一边不加思索地说道:“逃命,逃得走嘛?不管是东边还是西边,都已经没有了我的出路,唯有返回皇宫,就算明知要死也要和法皇死在一起,死得其所。” 本愿寺显如没有想到他最终到了绝路竟然还有一忠臣愿意陪他一同去死,竟让他不由得热泪盈眶,无言以对,他往常对待三宅朝亲不过是对待一条摇尾乞怜的走狗罢了。 三宅朝亲声嘶力竭的说道:“法皇,足利义辉绝望之下烧死了自己,同时也烧死了天皇,烧毁了比叡山,将一切罪孽都推到了我们的身上,现在我们同样已经没有路了。” 本愿寺显如抬起头来,道:“你是说?” 三宅朝亲哭泣道:“在下的生前承担下了恶名,在下不想遗臭万年,足利义辉之死可说是战场对决生死由命,火烧比叡山延历寺是一报还一报,可是烧死天皇一说,还请法皇立小仓宫亲王为新的天皇,如此一来我们也可说得过去。” 本愿寺显如默然无语,他知道他已经无路可走,可是就算是死也要活的磊落,确如三宅朝亲所言,如果就这样离开了人世,就算不能够留下美名,也不能够遗臭万年。 本愿寺显如认可了三宅朝亲的建议。 永禄二年(1559年)九月六日,小仓宫亲王匆匆在平安京皇宫登基成为了倭国的第一百零七代天皇,改名睦仁,年号明治,同时,本愿寺显如广撒“英雄帖”,将恢复正统的和仁天皇广而告之。(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章 宫泽平八复起 本愿寺显如终究是死了,三宅朝亲同样死了,前者死在了山科本愿寺废墟的南侧佛光寺内,后者很不光彩的死在了一条臭水沟里,剥光了戎装的他和许许多多死于非命的乱民一样无人关注。 两人在临死之前给政衡留下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他随手将一纸书状扔在了地上,骂了一句国骂,道:“睦仁天皇,年号明治,显如临死之前倒是扔了一个烫手的萝卜出来。” 明治,出自《易经》: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向明而治。他是南朝天皇一系出身,现在要重新临朝,自然是南面而听天下,本愿寺显如在绝望之中倒是给了一个不错的年号。 政衡感到棘手,自然有他的道理。知道南北朝说到底是正统之争,室町幕府第三任将军足利义满进行南北谈判,决定继续实行两统交替制度,但统一后北朝皇室耍赖,将南朝皇子赶出皇宫。 历史上江户幕府延续了室町幕府,遵北朝为正统,并承认两朝并立。但是到了明治时代,作为北朝后代的明治天皇迫于形势不得不宣布南朝为正统,北朝历代天皇不列入天皇代数,但是天皇地位不变。 政衡自然可以将这位不知道来历的明治天皇给结果了性命,当然也可以废弛了他,要知道这位新的天皇乃是本愿寺显如所立,自然不会得到众人的承认,不过生还是死确实是一件为难的事情。 死不过是手起刀落,可是死了就没有了,一旦没有了,政衡就要负起残杀天皇的罪责,不管这位天皇是不是真的,就算是“伪”天皇。那也是名义上的倭国天皇,那么就和本愿寺显如有什么区别。 可是要政衡承认这位“伪”天皇,实在是强人所难。要知道他是干掉本愿寺显如得到的畿内,难道让他承认他的敌人本愿寺显如拥立的天皇是真正的天皇。这不是打自己的脸。 侍从禀报服部正成到来,同时户泽白云斋也复命前来,两人一前一后到达平安京的皇宫,是的,政衡同样住进了皇宫,他上洛勤王,看到的是烧成白地的平安京,只得住进还算完整的皇宫内办公。 服部正成和户泽白云斋对视一眼。从两人的眼中都瞧出了一些竞争的意思来,要知道现在伊达政衡已经迈出了坚实的一步,即将成为天下人,谁将会成为政权的第一情报部门的头目将很快分出胜负。 对着政衡施了一礼,服部正成恭恭敬敬的递上了一份书状,然后说道:“主公,这份折子是臣这段时间的调查结果,火烧比叡山、天皇和将军同时殒命的原因是足利义辉绝望之下的行为,天皇也已经殒命,这是臣从近卫前久和山科教继两位公卿的口中得知的。他们已经跟随臣重返平安京,现在居住在城郊的本净寺,那原本是净土真宗的别院。在此次战火中没有受到多少波及,是否要召见他们?” 政衡倒是没有想到一切都是足利义辉所为,倒是他能够作出来的决绝的事情,同归于尽,将所有人拉进了地狱,淡淡的说道:“过两日,是该见他们一面,嗯,菊亭公彦死了?” 服部正成回道:“是的。主公。根据近卫前久所说,这次事件中。右大臣陪同天皇一同从容赴死,乃是一等一的忠臣。不过臣还探查到了细川藤孝应该还活着,去向不明。” 细川藤孝还活着。政衡倒是没有想到,他摇了摇头说道:“随他去吧!白云斋,我让你调查的事情查清楚了没有,先代有没有留下遗孤,持明院系统还有没有子息尚存。” 户泽白云斋阴沉着脸,回道:“先代驾崩前有一子四女,其中第一皇女、第二皇女、第三皇女早早夭折,本愿寺显如为了斩草除根,除掉了年仅十一岁的第四皇女和七岁的第五皇子。先代绝嗣,臣便前去寻找伏见宫亲王,这伏见宫乃是当年崇光天皇之子荣仁所创,子孙世袭亲王称号可在天皇绝嗣后继承天皇之位。本愿寺显如同样想到了这一点,他杀害了不少伏见宫出身的亲王,嫡系亲王已绝嗣,伏见宫当代亲王邦辅亲王及五位子嗣全部遇难。” 政衡当即打断了户泽白云斋的说辞,以不用质疑的口气说道:“既然先代已经绝嗣,我要知道的是伏见宫还有没有人活了下来,有资格出来争夺正统之位的人还有没有活着的。” 户泽白云斋低沉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悲怆,道:“伏见宫嫡系之中还活着的是在天文十四年出家的第六代亲王贞敦,他已经七十三岁高龄了,还有许配给二条家第十四代目当主二条晴良的位子公主以及出家总持院的周恭公主。” 民间戏称“伏见宫的种马,藤原氏的母猪”取其生育能力超强之意也。 政衡倒是没有想到本愿寺显如连番杀戮之下竟然还有持明院系的人能够躲了过去,想了想,道:“请贞敦法亲王尽快前来,同时召集洒落各地的公卿,尽快选出新的天皇。” 后代历史上的四大亲王家现在还只有代表持明院系的伏见宫,以及代表旧南朝的大觉寺统的小仓宫和玉川宫等。现在本愿寺显如立了一个不知道从何处捡来的乞丐称为小仓宫亲王,立为天皇。政衡自然要从持明院系中挑选一人成为新的天皇打擂台,他很是民主的将持明院系的长者请了出来,还将拥戴持明院系的公卿们拉了出来一同商量。 现在持明院系和大觉寺系一样都快要绝嗣了,贞敦法亲王七十二岁,他的两位皇女一个嫁人一个出家,难道要从贞敦法亲王那帮子出家的叔祖家中挑选一二僧人当新的天皇不成。 政衡将挑选新天皇的事情一把推给了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贞敦法亲王和一帮子落难的流浪公卿的头上,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呢?本愿寺显如留下的烂摊子都要他来处置。 政衡一时间真恨本愿寺显如啊,他留下的明治天皇还是一个小得不能够再小的烂摊子了,比起他的其中的烂摊子只能够是天与地的比较,山城国五六十万乱民的吃饭问题才是真正的大问题。 政衡上洛的兵力不过五六万人,所带来的粮食压力不是很大。但是他显然没有预控到本愿寺显如临死前的爆发会如此的恐怖,引发了一系列的危机,其中最大危机就是吃饭问题。 肚子不解决。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政衡上洛之战中最大的收获就是石山本愿寺的开城。他完整的获得了石山本愿寺的积累,这也是他为何要礼遇本愿寺的余孽的原因。 现在上洛即将成功,他夺取了京都,可是也让他负担上了沉重的粮食压力,五六十万人的吃饭问题压在了他的肩膀上,让他一时间喘不过气来,不尽快解决吃饭问题,谈何发展和壮大。 政衡神情凝重。望着铺在案几上的地图,久久无语。虽然原来领地内的粮食足够五六十万人度过灾年,可是运输来的日子需要从石山本愿寺中获取的粮食来填补,如此一来伊达上洛军的下一步行动就要大打折扣,不得不停下进攻的脚步转而维持地方秩序。 要知道现在明智光秀、畠山高政、铃木重意等人还盘踞在和泉、河内、纪伊三国,大和国内也是乱象频发,同时丹波国内的和田惟政和伊达丹波讨伐军也没有彻底解决丹波国。 秩序要恢复,需要粮食,填饱肚子,需要粮食。石山本愿寺的粮食只能够应急。一旦用完就需要从西国运来,可是伊达上洛军的粮食从哪里来,这一点让他陷入了烦恼之中。 政衡的手指不停在地图上划动。屡次大战畿内早已经凋敝,哪里还有粮食产出,他现在不是没有办法解决掉明智光秀、畠山高政、铃木重意以及和田惟政等人,可是一旦解决掉了他们,他又要解决他们治下的吃饭问题,这才是他一直迟迟没有动手的缘由。他宁愿他们还在四周环视,也不愿意出手解决,一切都是因为粮食问题,原本想要解决问题。因为粮食没有解决,可能会引发巨大的危机。 近畿现在哪里还有余粮? 政衡的手指向了观音寺城。手指指着观音寺城敲打了两下,眼中露出了一丝精芒。迅速拿下南近江。用南近江的土地和粮食来解决京都的缺粮,虽然六角氏随着足利义辉崩盘而分崩离析,可是南近江没有经历战火。本多正信前往北陆走的也是高岛郡,没有经过南近江。秋粮已收,多少还是有一些余粮的,只要迅速夺取南近江,就能够得到急需的粮食。 六角氏乃是宇多源氏佐佐木氏嫡流自镰仓时代就是南近江守护职,数百年来盘踞南近江,积累深厚,权势熏天,南近江的土地一多半落入了六角氏以及其庶流分家的手中。真实情况是六角氏的嫡流失去了维持南近江的信誉和声望,失去了核心的军团,使得庶流分家想要分享更多的权力和领地,同时地方豪强也纷纷加入了分享权力和领地的盛宴。 当年三好长庆入侵南近江,六角义贤败北之后不得不隐居起来,由年幼的长子六角义治担任家主一职。六角义贤原本还想着利用足利义辉来为他背书,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足利义辉会败得如此彻底,如此一来招致永田、三上、池田、近藤、后藤和平井等重臣纷纷反叛,看到事态无法控制的六角义贤和义治父子孤守观音寺城。嫡系的领地为被官们联合起来瓜分殆尽,六角氏对领国的支配产生了彻底的动摇。 南近江嫡流和庶流对立,同时观音寺城对领地内的诸城对立,这个时候正是南近江最为虚弱的时候,只要以大军入侵南近江,直抵观音寺城,由于支城家臣的动摇,仅有千人守备的观音寺城恐怕数日内就会攻陷。 攫取了南近江之后,可以获取急需的粮食,将战线拉至美浓国,彻底堵住来自东国的威胁,同时还能够给本多正信牵制住北近江的浅井长政大量的有生力量,使得本多正信能够从容与越前朝仓奋战。 南近江夺取之后,还能够分流一部分山城国的人口压力,对于恢复秩序大为有利。要知道他虽然已经上洛成功,可是近畿地区他能够直接控制的区域不过摄津和山城两地,丹波国还在乱战之中,和泉、河内、纪伊还在敌手。 皇宫之内,政衡召集了诸将,经过了一番商讨后,一锤定音。在京都五六十万乱民中选拔出五万青壮划入军队,担任维持地方秩序和从军的角色,同时分兵一万两千军团直取观音寺城。 政衡指着观音寺城,说道:“我们若想要近畿立足,并且解决粮食问题,就必须以最快速度,趁敌不备之际,拿下观音寺城,用南近江的粮食作为军粮以备我们讨平畿内乱敌。” 停顿了片刻,政衡再次说道:“此次进军观音寺城,由我担任主将,宫泽平八,你做好准备了嘛?” 宫泽平八自从三年前津和野城之战后遭到贬斥之后一直都沉默寡言,这一次特意进入政衡的召集之列居于末席,怎知政衡竟然问他准备好了没有,回道:“准备好了。” 政衡看着他,神情略有一些憔悴,道:“我看你还没有准备好?!” 宫泽平八知道这是他的机会,也是最好的机会,攻略南近江,他是近江人,熟悉地形,一旦错过了机会就时不再来了,伏地跪道:“是的,臣宫泽平八准备好了。” 政衡露出了笑容,颔首道:“看来是准备好了,很好,我将任命你为前锋,给你二千五百人,给我打开通往观音寺城的通道,宣扬伊达家的荣光,我要在五天之内听到好消息。” 宫泽平八哽咽道:“是。”(未完待续。) 5月防盗版通知 更新防盗版章节,这是狐狸的错。狐狸也知道,更新不稳定,然后爽点不是很足,同时还是小众小说,每天的订阅才会很低,上个月防盗版章节,效果还算明显,这个月再接再厉。 狐狸知道,发布防盗版章节会伤害一直等着更新的读者朋友,不过狐狸同样清楚的是如果不发布防盗版章节的话,每天增加的订阅量会掉到只有二三百的数量,这二三百中的订阅大致上都属于盗版网站的钓鱼软件给的订阅。 既然如此,要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破罐破摔之下,防盗版章节继续更下去,不过为了照顾大部分读者朋友的习惯,以后我会在凌晨时分更新防盗版章节,早上八九点左右会修改最新章节。在这段时间内,大部分读者朋友应该都在休息,夜猫子毕竟是少数,就算是夜猫子,看本小说的读者朋友也不会多少,对于这些夜猫子道一声早点休息。 人都有自尊心的,狐狸自认为还是有点的,工作也忙,每天都要上班,晚上抽出一点儿时间来更新小说,经常看小说的读者朋友都应该知道断断续续已经写了好几年了,一直都没有太监,实际上狐狸一直都在坚持。每天抽出一点儿时间更新千八百字,三四天一章,然后积累起来凑齐一个月的量,然后再上传,赚点香烟钱。 只是就算如此,赚点香烟的钱都没有,只能够选择最后一步,发布防盗版章节。 全勤奖中有一条例外的规定:长篇作品连续两个自然月vip有效更新少于六万字的情形就会扣除全勤奖。狐狸一直都是扣着这一条规定,如果真的无法积累足够一个月的量,那么断断续续的更新,凑够两个月六万字的量,将积累下的章节存到下个月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一章 杀妻证道是邪道 姬,在倭国用作对尊贵女性的尊称。地方领主、豪族、将军之女都可被称作姬,一些社会地位高的女性也被称作姬。或则在交际中作为对女性的褒美式称呼。武士,通晓武艺、以战斗为职业的军人。 姬和武士的合称姬武士,就是出身地方领主、豪族、将军,通晓武艺、以战斗为职业的女性武士,通常作为一种褒义词,称赞这个出身武家的女性会舞刀弄枪,也可以说是古代版女汉子。 矶野员吉的女儿伊香姬,因为不喜红妆喜武装,芳龄二十一还没有出嫁,在这个时代,二十一岁已经是剩女中战斗机了,有些年纪轻的十一二岁就嫁为人妇,一般性在十六七岁都该嫁人了。历史上织田信长的妹妹,相传她拥有绝世美貌,被誉为战国第一美女的阿市,十八岁的黄花大闺女嫁给离过婚的浅井长政,还被浅井家诟病不已。 足可以见到在古代年龄太大嫁不出去是一件罪过啊,矶野员吉的独生女儿伊香姬可说是被矶野员吉给害的。伊香姬十五六岁的时候,由于是独生女儿,矶野员吉想要挑选一位青年才俊成为他的上门女婿。 矶野员吉刚刚挑中了一位族中的青年才俊,还是他的族侄,正想着派遣家臣前去说和,哪里想到那位青年才俊作死,被人给割了脑袋。他想着,既然族侄被割了脑袋,就想着应该报仇的。 矶野员吉派人前去调查那位杀人者的情况,不调查不知道,那个派去调查的人很是夸赞了一番这位杀人者,原来这个派去调查的人和那位青年才俊有点儿仇隙,原本就不愿意让青年才俊成为矶野员吉的上门女婿,现在好了被杀了。他去了一个心结,当然对那位杀人者存了好的影响,再加上这位杀人者在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很快便调查清楚了。 根据调查的人回禀,矶野员吉神不知鬼不觉的竟然也被说动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招这位杀人者成为他的上门女婿的想法。这位杀人者的情况出身低级武士,家族没落,好武奋进,在当地名声略起,这样的潜力股哪里去找。正想着再派人前去通知那位杀人者前来与他相见,哪里想到他派遣去的人误解了他的意思,气势汹汹的带着刀枪恰去问罪。 杀人者一看,好汉难敌四手。就算是凭着勇气打杀了这些人,可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没完没了,反正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倒不如离开故乡到外面闯荡一番,立即带上了兵刃出走他乡了。 矶野员吉听得回禀,说那个杀人者跑了,他原本已经将这件事情放下了。可是没有想到那位青年才俊的家人不干了,细胳膊扭不过粗大腿,造谣生事。害苦了矶野员吉的独生女儿伊香姬。 当然,青年才俊的家人的想法是既然青年才俊死了,可是他们家还有小的。也可以代替青年才俊,不过长得稍微差一点罢了,不过只要抹黑了伊香姬,到时候伊香姬没有要,如此一来不是就没有跟他抢了嘛?! 这位青年才俊的弟弟有一天出门再也没有回来,传闻有人看见了伊香姬穿着铠甲骑着战马拿着弓箭回来了,而青年才俊的弟弟再也没有回来,这件事情搞得矶野一族很是纷乱。 伊香姬嫁不出,其实说到底还是要怪罪宫泽平八。因为上面那个故事的男主角就是宫泽平八,女主角就是伊香姬。青年才俊矶野源三郎,青年才俊的弟弟矶野某。还有龙套数位。 按照套路来走的话,男主角宫泽平八没有离开故乡,然后前去向矶野员吉谢罪,矶野员吉一眼看中了男主角的秉性,招为上门女婿,后来又成为养子,改名为矶野员昌,开始了没羞没躁的日子。 现实是,男主角离开了故乡,出仕伊达政衡成为了伊达政衡麾下的将领,在攻略三本松城的时候导致备后众损失惨重,休养了三年后戴罪立功再一次返回了故乡,有一种丝逆袭衣锦还乡的节奏。女主角伊香姬苦苦等候,一直等待着男主角的到来,哦,不是,是女主角并不知道她眼前的这个攻击者就是她生命中的最重要的另外一半,拿着武器保卫家人。 姬武士只是一个美好的故事,从古至今也只出了一个巴御前,其他的全都是口耳相传的传说故事,当不得真的。宫泽平八眼中的姬武士,也就是伊香姬看起来很有一些样子,可也就是样子货。 伊香姬站在庄园的中央,庄园的大门已经洞开,宫泽平八到来的时候并没有让人发现,直到庄园大门洞开的时候方才惊醒了庄园内的人们。伊香姬不是不想走,而是不能走。 庄园已经被围住了,庄园外的小船仅能够躲藏四五人,庄园内却有二十余人,男丁只有七人,其余全都是女眷,全是矶野一族的亲族,全都是伊香姬日夜相伴的家人。 宫泽平八手持长枪,另一只手举了起来,围墙上十余名弓箭手已经就位,他们举起了弓箭,对准了伊香姬,只要宫泽平八一声令下,伊香姬就要香消玉殒,霎间,庄园内气氛骤紧。 宫泽平八没有放下手来,看着眼前的女子,应是能够做主之人,淡淡的说道:“不知道这位小姐,是矶野员吉的什么人?” 伊香姬眼睛缩了一下,她已经二十一岁了,不是小孩子了,曾经也手刃过一人,手不停地颤抖着,强自镇定,她常常出门,知道她的人不少,眼前却是陌生人,显然不是当地人。 伊香姬最终还是实话实说,她知道既然对方找上门来,就应该是来找她的父亲的,有事就有的商量,有的商量就能够活下去,虽然是作为筹码。方才说道:“家父正是矶野伊豆守。” 宫泽平八点了点头,沉吟片刻,他便说道:“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当然小姐的胆量比起一般的俊杰也要大了不少,你们还是放下武器。我们不想见血,只是想要代为传告一声。跟矶野员吉做一笔交易。” 伊香姬沉吟了片刻,就想要放下兵刃,可是她的家人们听得这话却是变得紧张不安起来,上前一步道:“小姐,万万不可如此,我们不知道他们的来意,若是想让家主做出谋叛的事情。” 刚刚放松下来的气氛再一次紧张了起来。 伊香姬也是紧张,但是在家人们面前却保持着镇定。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先稳住,看看他们的要求,我是武家的女儿,想要自杀总有办法的。”说着将手中的刀扔在了地上。 家人们纷纷扔掉了武器。 宫泽平八笑着说道:“小姐很聪明,我就喜欢聪明的女人,不知道小姐芳名,嗯,在下宫泽平八,原本是近江伊香郡人,和你应该是同郡之人。现在在西国伊达家麾下吃饭。” 伊香姬听得宫泽平八自曝姓名,又是近江伊香郡人,眼珠子一下子变得通红起来。矶野员吉或许早已经忘却了宫泽平八这个人。可是伊香姬不能够忘记,虽然是矶野源三郎的家人抹黑她的名声,可是罪魁祸首就是宫泽平八,她时刻都没有忘却就是这个叫做宫泽平八的人害的她成了矶野家的笑柄,到了二十一岁还没有出嫁的老姑娘。 伊香姬咬牙切齿的望着宫泽平八,这让宫泽平八有点了莫名其妙,要知道刚刚就算是刀兵相见的时候也不见得有如此恨意,现在倒好,刚刚说了两句话就要吃了他一般。 不等宫泽平八相询。伊香姬突然问道:“你还记得矶野源三郎嘛?”她现在还不能够确定眼前这个宫泽平八就是以前害得她名声扫地的罪魁祸首,虽然已经有五成的把握。可还是要询问清楚。 宫泽平八愣了一下,果然如此矶野源三郎的确是相当重要的人物。到现在还在记仇,当年出奔的决定是正确的,要不然也不可能遇到他的明主伊达政衡的,不过他现在倒不用再躲躲藏藏的,理直气壮的说道:“哼,当然记得,擅长强弓,号称江北之鬼的矶野源三郎嘛?当年我正在打猎,射杀了一只野猪,这矶野源三郎跳了出来,睁眼说瞎话,说野猪是他射死的。我自然气不过,和他打了起来,呵呵,矶野源三郎好没本事,被我三拳两脚就给打死了。怎么,你还想给他报仇雪恨?”他先要站在道理的正面,打死矶野源三郎是有理有据。 伊香姬呸道:“谁要为那个蠢猪报仇雪恨,我只问你为何要逃走?!害得我,害得我!”她终归是姑娘,说到这儿实在是说不下去了,羞红了脸,手掌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看着他。 当年的两位龙套男,其中一位前去问责的早就死在了浅井长政的手中,在矶野城笼城战中殉城了,另外一位前去调查的就是那位提醒不可如此的家人,他一直站在伊香姬的不远,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这位家人一听到两人对话,眼睛亮起来的原有就是只要解开了误会,这仇家就有可能变成亲家,他突然问道:“宫泽平八大人,不知道您现在出仕何门,有没有娶妻?” 伊香姬瞪视了一眼家人。 任何一个丝逆袭的人都有一种锦衣夜行的想法,宫泽平八知道眼前这些人都认识他,当然有一种想要炫耀的想法,好好让他们睁开眼睛看看,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臭小子了。 宫泽平八整了整衣领道:“我现在乃是西国探题大宰大贰伊达政衡殿麾下部将,现在担任上洛军的前锋一职,今日前来就想要打开逢坂关,我原是近江人,自然不愿近江血流成河,故而才有今日之行。至于娶妻嘛,我立下誓言不成一城之主便不娶妻。”他是讨伐南近江的前锋,而非伊达上洛军的前锋,不过大致的意思还是清楚的,响亮的,伊达政衡的名号也是惊天动地的,反正他这样认为。至于娶妻一事,嘿嘿,他倒是没有想过,正要想着就因罪贬斥,这段时间心情阴郁哪里还有心情娶妻生子。 这位家人一听宫泽平八的话,致上还是能够相信的,应该是在伊达政衡的麾下吃饭,至于其他的不过是炫耀的罢了,不可以全都相信,至于什么不愿近江血流成河的鬼话谁相信谁去,反正他是不信的。 不过这位家人听得是来为了逢坂关的事情,同时他脑补了一下,应该是宫泽平八想要劝降逢坂关立下奇功,这才跑了这一趟,不过现在伊达政衡的声威已经传遍了整个天下,他自然听说过。这伊达政衡击败了本愿寺显如,将会成为雄霸关西的第一霸主,天下人的不二人选,近在咫尺的近江国显然是躲不开的,要么抵抗到死,要么投降。 这个投降也要分分清楚,这位家人看了一眼宫泽平八,又看了一眼伊香姬,越看越是相配,既然宫泽平八想要立下奇功,而且他同样清楚逢坂关是挡不住伊达家的兵锋,还不如早早的投降立下从龙之功。不过矶野员吉只有一个女儿,如果伊香姬能够嫁给宫泽平八,那么不管宫泽平八成为上门女婿,还是许下承诺,让出一子继承矶野家,都是不错的买卖。 这个家人眼珠子一转,说道:“只要小人前去逢坂关一趟,说服了我家大人,让我家大人前来与你一叙,不知道宫泽大人意下如何?” 这个家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让宫泽平八答应能够留在庄园内,让他前去说服矶野员吉,如果连这点诚意都没有的话,那么两边只能够一拍两散,宫泽平八毫不犹豫的回道:“就这么办?” 临行前,这个家人突然拉住宫泽平八的手,看了看左右无人,一五一十的将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反正,打杀了矶野源三郎,矶野员吉想要招你为女婿,你竟然跑了,伊香姬名声坏了嫁不出去,说到底,都是你的错,你自己看着办吧! (未完待续。) :防盗版第二贴,八点前修改 第一百十二章 次子就不是人了? (防盗贴第三章,以下内容八点前修改) (看正版的兄弟们,这是防盗版章节,麻烦你们看的时候可以重新刷新或者下载一次,狐狸跪谢了!)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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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正版的兄弟们,这是防盗版章节,麻烦你们看的时候可以重新刷新或者下载一次,狐狸跪谢了!)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七章 绝嗣的非人一族 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看正版的兄弟们,这是防盗版章节,麻烦你们看的时候可以重新刷新或者下载一次,狐狸跪谢了!)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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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父子乃是倭国战国时代游击战的代表性人物,他们在南近江一代用游击战的方式对织田信长顽强抵抗。深得十六字真言“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精髓,当然在作战实践中最终没有形成理论性的东西,同时由于六角氏作为失败者,丰臣秀吉和德川家康都是继承的织田信长的遗泽,自然不会刻意收集六角氏的作战理论。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在数百年后被某党揍得找不着北了。 六角家自高赖时代起就秉承了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的战法,必要时拖着队伍上山。这山,就是甲贺山。历史上,这对父子在甲贺山中抗争长达十年,要知道甲贺山就那么巴掌大的地方,他们能够在织田信长的眼皮子底下抗争十年时间,相当不容易了。到了织田信长修筑安土城,又连续击败了朝仓义景、浅井长政,打破了信长包围圈。方才投靠武田信玄继续抵抗,等到武田家灭亡又开始逃亡,最后投靠丰臣秀吉。六角义贤担任丰臣秀吉的御伽众。而六角义治则成为了丰臣秀赖的弓道师傅。 六角义贤和六角义治的相继擒获,使得伊达家投入近江国的兵力大大缩减。政衡上洛以来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他自上洛以来一直都忙于各类事物,没有好好休息过。 京都的重建之日还在议案之中,大大小小的城砦围拢在本国寺四周,在本国寺附近没有任何声响,甚至连犬吠都没有,犬类早已经落入了饥民的肚中,晚上实行了宵禁。 在伊达上洛军抵达京都之后就开始实行了。没有停止过,就算是现在看起来平静的时候也没有放松过一刻钟时间。无数的暗哨和明哨相互错落着,时刻提醒着他们。天下还没有统一,和平还没有到来。 佳子是在三日前从冈山城坐船过来的,首先在长兄的带领下前去比叡山下祭奠早已经烧成灰的父亲菊亭公彦,日前暂时居住在京都郊外的残居内,到了晚上才送进本国寺外。菊亭公彦不止一次的想要将自己的女儿推荐给政衡,成为后者的继室,一直不得所愿,现在他死在了比叡山,菊亭晴季遵照他父亲的遗愿亲自将妹妹送上门来。 轿子到了本国寺外就停了下来,在进入本国寺千米之内不得骑马,这是规定,政衡下达的规矩,没有人敢于破坏,就算是紧急事务也不能够幸免,都得将马放在外面。 佳子的眼角还挂着泪痕,她日前刚刚祭奠了死无全尸的父亲,还在丧期,现在却要嫁做人妇,实在是一件特别残忍的事情,可是这一切都是父亲的遗愿。同时刚刚执掌家督之位的兄长眼见得皇族血脉断绝,公卿颠沛流离,唯有牺牲妹妹的幸福才能够攀附上伊达政衡这棵大树。 原本新婚应该举行盛大的庆典,佳子身为高规格的公家小姐,期待的典礼没有出现,唯有一顶小轿,四五个随从,就送到了本国寺。她的父亲的遗愿是想让她成为政衡的继室,她最终只成为了政衡身边无数侧室中的一员。 随着皇族的血脉断绝,公家的日子举步维艰。 菊亭晴季已经从种种迹象中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奢望,唯有想要让菊亭氏在他的手中不再没落下去,或许改换门庭,从公家转换成为武家也是一个不错的抉择。公家常常会让庶子出家为僧或则改换门庭成为武家,可是身为高规格的今出川家的嫡流,菊亭晴季知道这件事情非常困难,他所能够期望的就是佳子能够得到政衡的宠信,吹吹枕边风,菊亭家能够在伊达政权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出发前,菊亭晴季语重心长的告诉了佳子,菊亭家的困境,以及她的任务,那就是得到政衡的宠信,只要能够生下一个儿子的话,那么对于菊亭家就是莫大的功劳。 佳子带着巨大的哀伤和沉重的心情送入的本国寺,她在送到的西厢房中没有见到她的夫君政衡,政衡有许多女人,可是这些女人的夫君只有一个,那就是政衡。佳子没有勇气去询问离去的童子,人总是有点害羞的心。她从小就被教育如何侍奉男人,从小就学习从东方由那些使者传来的《女经》,如何敢开这个口。 佳子送达的时候。政衡正坐在小会议室内,原本应该安歇的一夜。因为户泽白云斋的到来,让他稍稍推迟了前去临幸的时间,不过他还是命令小童送了一些点心过去。 服部正成越厉害,掌握的力量越强大,对于任务重叠的户泽白云斋来说就越棘手,其所承受的压力就越大。看到户泽白云斋紧锁的眉头,鬓角上的白发,政衡犹若没有看见一般。 户泽白云斋的心情沉重。他发现自己在上洛之战以来寸功未立,这是非常严重的失职。原本伊达家还在冈山城的时候,户泽白云斋的情报范围是九州和四国两岛十三国,由草间众为雏形构成的警视厅严密监视伊达领,新组建的服部众则监视近畿动向。随着上洛之战的爆发,服部众的重要性越来越重,同时警视厅的重要性也不言而喻,而户泽众越来越边缘化。 户泽白云斋突然想到了曾经的草间总司,草间总司在当初草间众被突然改编的时候或许和他现在的心情相似吧,当初草间总司是因为他的到来而边缘化的。不过草间总司毕竟是政衡最早的十几个家臣之一。警视厅的茁壮成长使得草间总司焕发了第二春,现在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警视厅旗下的准军事组织拥有过万的警察,警视厅还有临时调用十余万民兵组织的权力。 户泽白云斋和草间总司不同。他是在伊达家成为举足轻重的势力之后才加入的家臣,虽然他的女儿阿墨成了政衡的女人,还为后者生了一个女儿。可是他知道像政衡这种人从来不会缺少女人,在他的后宫中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个,还有无数高规格高颜值的年轻女子排着队伍翘着屁股等着他临幸。今日他前来觐见的时候就看到了一顶小轿送进了本国寺。 不能够再这样下去了,唯有突出重围,户泽众才能够重新起来,户泽白云斋才能够重新得到重用,才有机会压过服部正成。成为伊达家最强大的情报机关。自从听闻六角父子被擒获的消息,户泽白云斋感到了他的机会来了。为此他不惜赶来冒着被政衡责罚的风险觐见政衡,只要能够得到政衡的首肯。他就能够和服部正成扳扳手腕。 户泽白云斋来之前是准备过的,他展开了近江国的地图给政衡看。地图上除了画有山、河、湖沼、田圃、道路、城镇、村子、聚落等之外,还有各地的城寨,以及土豪的名字与势力。 政衡看着南近江国上面特意用粗笔线描绘出来的土豪的名字,如果要统治南近江六郡,非要分化瓦解粗笔线画出来的土豪势力,这些粗笔画出来的势力大多隶属于甲贺众。 政衡皱了皱眉头。 户泽白云斋恭敬地回道:“这些粗笔画出来的势力都是甲贺众的领域。所谓甲贺众,是指处于甲贺山地之内的五十三家独立势力,这五十三家独立势力中有二十一家因为帮助六角高赖抵抗幕府军的出色表现,得到了六角高赖的感状大。这二十一家,分别是山中、伴、美浓部的柏木三家,黑川、顿宫、大野、岩室、芥川、隐岐、佐治、神保、大河原的北山九家,大原、和田、上野、高峰、池田、多喜的南山六家,鹈饲、服部、内贵的岩内三家。这四家势力以前就很团结,因此行动完全一致,和六角氏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可以说南近江六郡中除了佐佐木氏流之外属于他们最强。” 户泽白云斋说着,就告诉政衡,甲贺五十三家分出来的二十一家是近江国内有力的土豪集团,六角氏历代家主都对他们另眼相看,如今分布南近江六郡的城寨错综复杂,现在抓获了六角父子看起来距离平定南近江的时间不久,可是暗流涌动,难保六角氏族人会跳动甲贺众出来闹事,这些人名堂堂的不行,可是各种坏事情的小动作甚是讨厌。 政衡微微点了点头,他收服和田惟政就是想要通过他向甲贺流传递一个信息,同时对于宫泽平八劝降的三云成持也特意命令他跟随押送六角父子的车队返回,也是如此,问道:“那么,你的想法是?” 户泽白云斋出身甲贺众,自然清楚甲贺众的大概情况,他将甲贺众的情况报告完毕后,回道:“主公,要分化瓦解甲贺众,不能够光凭军事,还要给他们出路,要给予他们在新政权之中的职位,还请主公答应臣能够分化瓦解甲贺五十三家的权力,将甲贺众充实进户泽众中,同时还请主公扩展户泽众的情报势力范围。” 政衡从户泽白云斋进来展开南近江的地图之后便已经清楚了他的想法,户泽白云斋的权力缩水逼迫他不得不想方设法,同时政衡也知道不能够让服部正成一家独大。服部正成的出头,正是为了平衡户泽白云斋的权力,短短数年时间,服部正成在畿内的情报刺探虽然有些时候还是无法做到圆满,可是也让户泽白云斋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平衡之道才是王者之道,服部正成的势大,政衡心中早就有意扩编户泽众的想法,警视厅的扩编也是为了制衡服部众的膨胀,警视厅的头目名义上是草间总司,其实每个地方的警察局正副两级都可以直传中枢。户泽白云斋一直没有主动提起,政衡也在暗自观察,如果户泽白云斋不能够胜任,他不介意让身边人成为新的以甲贺众为主的情报机构的头目。 政衡沉吟了片刻,方才点头称道:“可以,数量当在三百人,宁缺毋滥,组成三队甲贺百人组,将人员散布在九州、四国各处,上洛之战结束之后,伊达家的新战略便是扫平九州和四国。” 户泽白云斋听得政衡说出了伊达家下一步的新战略,拜道:“臣遵命。”说完告退。 政衡望着案上的地图略有所思,将一块镇石放在了佐和山城的位置上,伸了一下懒腰,向着西厢房走去,被暖风一吹,方才想起西厢房有一美人等候。(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跳过前章的说 (看正版的兄弟们,这是防盗版章节,麻烦你们看的时候可以重新刷新或者下载一次,狐狸跪谢了!)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兄弟们,来起点看正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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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明,一轮半月挂于树梢之上。平静的逢坂关内外都充满了杀机。是的,镜头再次回到了逢坂关,潜伏在逢坂关下的树林中已经超过了三个时辰,夏日的蚊虫嗡嗡作响,饱餐了一顿的它们躲避着越发困顿的大手。 杉谷善住房强作精神,铁炮上的火绳没有点燃,他好似纹丝不动,任由蚊虫在他裸露的手背上叮咬,他看了好一会儿,方才用绿草抹了一把手背,缓缓向后退了下去。 十二三岁的六角义定正是最爱睡觉的年龄,他的眼皮子困顿的上下打着架,不是他不想好好睡一觉,实在是他四周的几个人时不时看他一眼,等待着他的最终命令,进攻的命令。 杉谷善住房的到来,让众人抖擞了一下,望向了他,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郎,禀报道:“逢坂关从昨日起大概驻扎进了约千人的规模,要是强攻的话,恐怕不容易。” 逢坂关号称天下三关之一,虽然在三好长庆入侵近江国的时候烧塌了大半,后来几经辗转还没有修缮完毕,可是关卡就是关卡,由千人守备的逢坂关,靠着他们三百来乌合之众,不是不容易,而是不能。 六角义定想了想,对着众人说道:“可是过了逢坂关,就进入了山城国的范围,一旦受到袭击,将会引来大量的军队,这比起攻打逢坂关还要困难重重,不知道诸位有何建议?”他原本想着在观音寺城和山城国之间的山野之中劫囚,可是他的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到他招募够了三百多勇士之后准备妥当之后突然发觉囚车已经进入了逢坂关过夜。 六角义定没有主意,可是杉谷善住房等人不干了,我们前来不是听你唉声叹息的。也不是跟你嘻嘻哈哈,是来跟你干大事情的,现在这么一点小麻烦就让你手足无措。那么还不如散伙得了。 好不容易招募了这么一点人手,六角义定狠了狠心。干了,就算是攻打逢坂关也没有关系,原本他想着送死别人上,口号他来喊,可是谁都不是傻瓜。你不是说去解救六角义贤、义治嘛?六角义贤是你的父亲,六角义治是你的兄长,要去要一起去,六角义定在半威胁半胁迫的情况下来到了逢坂关。一到逢坂关。大家全都傻了。 原本三云成持在的时候逢坂关上下不过四五百号人,听说三云成持这个二五仔投奔宫泽平八,带走了三百多人,在他们的想法中逢坂关要将没将,要兵没兵,还不是任由他们蹂躏。 真实的情况是,逢坂关内守军高达上千人,再加上运送囚车的百余人,总共一千多人,还装备了不少铁炮和弓箭。还让他们强攻逢坂关,就不是去蹂躏了,而是被人蹂躏了。 六角义定就算没有任何谋略也知道凭借着三百人的乌合之众短时间内想要攻破上千人的关卡。简直就是做梦,更何况一旦被纠缠住,四周源源不断地援军就会抵达,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了。 六角义定想不出该如何是好,他不知道可不代表眼前的这些老油条不知道,他立即将这个问题提了出来,态度诚恳、亲和,一上来就将指挥的权力交了出去。他明知道凭着他一个次子能够招募到三百多人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还要被他们给裹挟了一同前来。就算是他想要占据指挥的权力也不会有多少人听到一个小屁孩的话,还不如堂堂正正的将指挥权让出去。更加显得他的大度。 六角义定的态度让大家都很高兴,大家还是害怕六角义定为了指挥权的事情纠缠不清。现在心甘情愿得当大家的傀儡、旗号,让大家都能够省心,这一点让大家都很高兴。 不过高兴之余,问题还是要解决的。六角义定能够任由他们摆布,足可见他的号召力实在是太小了,唯有将六角义贤救出来。是的,只救出六角义贤,不救六角义治。如此一来,他们就能够赢得六角义定的好感,到时候就能够借着六角义定以及救过六角义贤的命的功劳在未来的惣村一揆中取得领导人的位置,博取一份广阔的未来。 杉谷善住房能够挤进领导层,不仅仅出于他的铁炮实力,还是因为他是甲贺五十三家之一的杉谷家的家主。是的其他人全都是零散的甲贺人,唯有他是一家之主,虽然他是一个人来的,可是还是没有人小瞧了他,让他坐上了领导圈的一员,分享指挥权的利益。 杉谷善住房摊开了地图,向着众人说道:“大家都是甲贺人,对附近的地图是相当熟悉的,攻打逢坂关是傻子才干的事情,那么唯有等到天明,他们出关之后,在半道之上劫囚一条了,过了逢坂关就是山科地区,越过东山便进入了京都,那么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唯有在山科地区劫囚救出近江守护大人,大家有没有意见,有的话大家一起商量。” 天渐渐亮了起来,逢坂关打开了关卡的大门,从中走出了一队百余人的队伍,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其中有一辆大车缓缓推进,大车中有两个头发披散的人蜗居一角没有动弹。 六角义定、大原贤永、杉谷善住房等人全身各种各样的甲片护身,其余三百多甲贺人野都是拿着明晃晃的兵器,众人全都没有说话,纷纷向着聚集地集合,然后朝着囚车的方向前进。 脚步声顿时将附近饥肠辘辘的流民紧张万分,隐隐然想到了刚刚过去的畿内大战,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朝不保夕的时候,纷纷逃得远远地,仰或是躲藏了起来,不敢露头。 离大道只有百米的距离,远远看到伊达家的旗帜高高而来,六角义定略微感到了紧张,大原贤永没有多少感觉,杉谷善住房看着滋滋燃烧的火绳心中越来越兴奋起来,只要出其不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足以在援军到来之前获得胜利,然后化整为零朝着山中逃去。只要逃入了山林之中就是甲贺人的天下,就能够逃出生天了。 杉谷善住房想到了六角义定给他许诺下的制药完成任务就能够成为六角氏的直属家臣。成为一城之主,他冷冷的望了一眼越来越近的车队,咬了咬牙齿,扣动了扳机。 “砰”一声,铁炮响起,击中了车队领头的一人的下摆,吓得他连忙查看身体,没有受伤。只是下摆被打出了一个灼热的洞,长吁一口气,然后大声喊道:“有人劫囚。” 号称射落飞鸟的男人竟然只是射中了领头的下摆,众人来不及鄙视他的无能,纷纷从隐藏的地方跳了出来,拿起武器冲了出去,唯有杉谷善住房再次举起了准备好的铁炮,瞄准了敌人。 “砰”铁炮再一次发射,有人轰得倒地,然后跳了起来。上下查看身体,竟然没有受到任何伤势,唯有下摆上被破了一个大洞。两个难兄难弟对视一眼,庆幸不已。 敌我双方已经纠缠在了一起,第二枪除了当事人之外没有人看到,唯有杉谷善住房懊丧的叹了一声,原本还想着摆弄着铁炮发射,可是想了一想还是放弃了,他的信心给打击到了。 押送囚车的正是青地茂纲,宫泽平八交给他这个任务足以说明了对他的器重,只要送入京都。就能够当场受到伊达政衡的嘉奖,青地茂纲欣然领了命令。他从押送囚车起就一直高度戒备劫囚的事情发生,可是到了逢坂关还是没有遇到一丁点的袭击。让他稍稍放松了一些情绪,不曾想到刚刚过了逢坂关就遇到了强人的袭击。在一阵混乱之中他当先清醒过来,大声吼道:“混账,收缩兵力,围住囚车,等候援军到来!” 在鞭笞了两名乱跑的士兵后,伊达军的素质马上就显现了出来,在十余名番头的呵斥下,队伍开始有条不紊的布阵在车队两侧,长枪队在外,太刀队在后,左右分成两列,紧紧围在囚车四周。 杉谷善住房还在纠结铁炮的问题,大原贤永大声喊道:“左京大夫,我们来救你了,要振作啊!”说着指挥着众人冲向了囚车,可是外面打得如此激烈,囚车内却是毫无动静。 甲贺人集体作战是不行的,可是单打独斗却是个顶个的好手,大原贤永大声喊了两声,没有回应,想当然的认为被打个半死,无力动弹,心中的怒火更加汹涌澎湃,手上没有丝毫的停顿。 甲贺人悍不畏死的冲击着囚车,躺在他们四周的尸体越来越多。青地茂纲没有想到敌人的勇气会如此强烈,竟然毫不顾忌生死,他看了一眼自家的兵马,道:“后退!” 不理会众人的不理解,青地茂纲率先脱离了战斗第一线,其实只要他们后退十几步就能够脱离危机,因为他们的背后就是囚车,只要将囚车当做阻拦,就能够脱离危险。 六角义定没有想到甲贺人会如此勇敢,毫不畏死,他可是被吓了一大跳,脚步缓慢的没有跟上来,眼见得伊达军后撤,他这才跑了上来,一刀砍在了囚车的门锁上。 可笑的是,六角义定一刀砍中了门锁,他的力气太小了,不禁没有将门锁砍掉,反倒是弹了开来,弹开的刀背狠狠砸在了他的鼻梁上,还好是刀背,不是刀刃,不然他就要因公殉职了。 大原贤永上前一步,大声吼道:“大人,我们来救你了!”说着一把砍掉了门锁,冲进了囚车,将人扶了出来,拨开头发,立即推开了他,大声吼道:“这是怎么回事情?”说着,又去查看另外一人。 六角义定见到大原贤永的行为,不禁奇怪,也上前拨开头发,啊的一声,喊道:“不是,不是,不是父亲,是假的,这囚车是假的!”语不论次起来,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同时,知道详情的青地茂纲给手下们解开了谜团,道:“宫泽大人得到密报,六角义贤的次子六角义定伙同甲贺众要来劫狱,可是在什么地点,什么时候都不清楚,那么怎么办呢?就想到了用假囚车引出叛贼,然后一网打尽。刚刚他们士气正盛,我们主动让开了囚车,现在他们看到了真相,士气低落,就要思前想后如何逃出生天,这样就给我们机会。” 青地茂纲一手指着囚车,道:“机会,对,有人会问了,什么机会呢?现在六角义贤、义治都被生擒活捉了,就只剩下了一个六角义治,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就在那里,不管是生的还是死的,都将获得一份通往武士之路的捷径,上不上?” 上不上,这是一个问题嘛?当然要上了,敌人上当了有两种结果,一种是恼羞成怒,另外一种就是士气跌落风紧扯呼,不过现在的结果只有一种,因为,这里四周都是伊达军驻扎地。 既然囚车是假的,那么在他们的思维中就是伊达家布下了天罗地网,再耽搁下去就只有被团团围住,团团围住的下场不用想也知道,身首异处还是轻的,怕是满门抄斩。 甲贺人想到了逃跑,青地茂纲的话激起了大家的热血,是啊,眼前就是移动的功劳啊,不管是生擒还是活捉,仰或是运气不好给砍死了,都是一份功劳,青地茂纲为何会上京来,还不是因为他在观音寺城外捡到了一份天大的功劳嘛。 心是火热的,押送囚车的伊达军将士纷纷开始反击,大声吼道:“杀!”纷纷吼叫着冲了上去,向着穿戴整齐的年轻人开始砍杀,是的,他们知道六角义定年岁不大,自然要向年纪轻的身上招呼。 六角义定由于急切想要知道六角义贤的安危,当然他更急迫的是想要知道他的好哥哥六角义治的情况,想着是否在战况紧急的时候砍他一刀,好给自己上位剔除障碍,冲得有点儿前面,立即就被十多人给盯上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生擒活捉义定 囚车内是两个被割了舌头打断了筋骨的陌生人,六角义定气得瑕疵欲裂,却也是无可奈何,同时感到了深深的恐惧,这是一个圈套,一个陷阱,他们统统掉了进去。 六角义定还在愤怒的发泄怒火,首先发现不对的大原贤永心跳加速,窒息感骤然而生,中了圈套,那么,他环顾四周,好像四周山林之中全都伊达军围拢过来的伏兵。 青地茂纲的鼓舞起到了巨大的效应,他就是走了运的榜样,原本只想要前去观音寺城亮亮相,表明已经投效了伊达家,让他没有了退路可走,不曾想到六角父子会撞上门来。 现在,六角义贤和六角义治是不用想了,抓获两人的功劳的大头由宫泽平八和青地茂纲平分了,三云成持当然也能够顺带的得到一些碎屑,对于普通士卒来说可说是寸功未立。六角义贤的次子六角义定突然跳了出来,落入了宫泽平八等人布置的陷阱之中,这运筹帷幄的功劳是不用想了,可是如果能够生擒六角义治,这份功劳虽然没有青地茂纲来得大,可是想要成为武士也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青地茂纲话音刚落,众人提起武器,纷纷低声吼叫着,再次发起了进攻,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便是那些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武士,招呼的地方全都是一些胳膊大腿之类的不致命的地方,存了生擒活捉的意图。 双方很快再次接触在了一起,甲贺人早已经了没有了战意,大原贤永想到的事情,他们同样想到了,环顾四周,好似影影绰绰的草丛中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们。唯有在围拢过来之前冲破重围逃入山林之中,才有一线生机。 甲贺人对于山林非常自信,他们相信只要逃入山林之中。就有五成的希望逃出生天,可是想要逃入山林却又一段不少的路程要走。这段路程才是他们必须要经过的重重关卡。 甲贺人各奔东西,六角义定从一开始便陷入了危机,他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少年郎,要不然也不会听从叔爷爷的话跑到甲贺郡招募勇士,更加不会跟随着甲贺人前来拯救他的父亲。 六角义定的血液里流淌着佐佐木氏的血脉,他原本以为已经救出了他的父亲和兄长,只要在父亲的面前多加表现,以兄长主政观音寺城期间的荒唐和拙劣表现。他自信能够越过长兄成为观音寺城的继承人。 陷阱,圈套,六角义定绝望了,眼前一幕让他魂飞魄散,仅存的一点儿侥幸瞬间碎灭,他知道自己死定了,项上人头肯定保不住了,身矮胳膊小的他跑不过甲贺人。 甲贺人全都跑了,连他的从叔大原贤永看了一眼他,然后同样独自跑了。是的,独自跑了,没有带上他一同逃跑。现在谁都认为已经陷入了重重陷阱之中,哪里还有余力保护旁人,未有保全自家的性命才是第一要紧的事情。 六角义定怨怼的寻找着大原贤永的身影,他刚刚才看到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踪迹,他怨怼大原贤永的无情,目睹了大原贤永的背叛,目睹了甲贺人的背叛,众叛亲离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他站在囚车旁边没有移动半步。不是他不想逃跑。也不是他不想活命,实在是他的双腿重若千钧。竟然难以移动,瑟瑟发抖的双腿。让他没有半点力气移动一步。 六角义定绝望了,茫然无措的望着杀过来的伊达军,望着刺来的长枪,他突然扑在了地上,匍匐得趴伏在肮脏的泥土地上,鲜血浇灌过的泥土地上。他出身高贵,第一次闻到了肮脏的泥土散发的腥味。 十几个伊达军士兵纷纷将长枪指向了六角义定,见他胆小如鼠的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倒也没有戳下去,其中一人拨开人群,上前一脚踢在撅起的屁股上,嘲讽道:“说,你叫什么名字?” 六角义定一个狗吃屎,吞吃进了泥泞的血泥,一阵反胃的呕吐感,可是他不敢吐出来,他不敢撒谎,他知道现在能够保全他的性命的唯有他的身份了,是的,他的身份或许能够让他晚点死掉。他一旦撒谎,报个假名字,让人误会是甲贺的无名小卒,那么很可能会上前结果了他的性命,取了他的首级也是一样,可是他的身份能够救他的性命。 六角义定用少年人变声期的公鸭嗓子喊道:“不要杀我,我是六角义定,对,六角义贤的次子,不要杀我!”他赌对了,他的名字报了出来,引起了四周的重大兴趣。 青地茂纲拨开人群,一把抓住六角义定散落的头发,在六角义定痛呼声中,给抓了起来,他看着这张和六角义贤类似的面孔,缓缓点头,说道:“是的,就是他,六角家的人真是我的幸运星。” 六角义贤和六角义治是自投罗网的,六角义定最终也落入了他的手中,这让青地茂纲有一种命运眷顾的感觉,他很想大笑三声,他放开了六角义定,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笑容。青地茂纲拍打了一下六角义定的肩膀,然后回头说道:“将这家伙塞进囚车,告诉其他人不用追了,我们吃饱了肉,也得留点汤给别人喝不是,走,上路了。” 六角义定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能够活命了,虽说塞进脏乱差的囚车,命总是能够保住了,那些逃走的甲贺人恐怕连命都得留下。他的身份救了他一条性命,可是渺茫的前途让他同时痛苦不堪,希望的破灭以及对未来的绝望。现在不死,不代表以后不死,他是在不想死,他还年轻,只玩过几个小姑娘,连十人斩都没有达成。 囚车继续上路,六角义定前途渺茫,不知道何时会被拉到六条河原,提心吊胆着,没有哭喊,他知道眼前的这些人无法决定他的生死。唯有见到伊达家的人们才能够有一线生机。 是的,他不想死,他还想活着。只要能够活着,他愿意出卖一切。包括灵魂。他知道他现在唯一的价值就是他的身份,他能够拿出的筹码也就是他的身份,这一身来自父母的身份。 大原贤永和甲贺人想要逃出生天,宫泽平八布下这个网络,他想的并不是两三百人的反对者,他的心很大,大到了一把将近江国的反叛者统统一网打尽的地步。布下的网很大,落入网中的鱼却很小。仅仅只有三百来人跳入了他挖好的坑中,这些鱼的数量很小,可是最重的那条鱼落入了青地茂纲的手中,其他人分到的全都是杂鱼。 宫泽平八无可奈何,只能够匆匆收网,他不得不向伊达政衡禀明,是他的判断有误,原本认为可以一网打尽,动用的兵马足足有七八千人,是的。足足有七八千人调动了起来。 现在二百余甲贺人想要逃出七八千人的大网,缩紧的大网,如果还能够让甲贺人逃出生天的话。宫泽平八虽然不至于像当年那般一撸到底,不过先前的功劳要功过相抵了。 大原贤永在逃入山林的前一刻倒在了刀下,他的身份不足以保全他的性命,是的,他原本应该能够活命的,呆在六角义定的身份,跟随着六角义定一同乞降,还有一线生机。 甲贺人并非没有人逃出生天,是的。最终宫泽平八布下的天罗地网,让一个人逃了出去。这个人就是连射两枪都打偏了的号称射落飞鸟的男人杉谷善住房。杉谷善住房连射两枪,心灰意冷。没有冲上去,他是冷静的,第一时间想到山林将会又是一个陷阱,谁都知道要跑进山林才能够安全,只要在山林中布下陷阱,就会纷纷掉进去。 杉谷善住房没有跑向山林,他跳进了附近的一条河中,然后躲藏在岸边的水草之中,现在是秋收,天气还没有转冷,河水还是暖和的,就算是躲藏在河水之中一天一夜也不会有事。 其实,杉谷善住房躲了半天时间就从河里出来了,不过他丢掉了所有的武器和铠甲,从破庙中偷了一块破布扮作饥饿的流民成功被伊达军带到了流民营中,他只能够暂时藏匿下去。 他不知道劫囚的人们会不会还有生擒的,严刑逼供之下很快就会审出来,杉谷善住房的大名定然会赫然在列,这是他不能够返回杉谷村的原因,只要他隐性瞒名,就会认为他死在了逃跑的路上。 六角义定的遭遇很快落入了甲贺人的耳中,多罗尾光俊等被拜访过的豪族纷纷深吸了一口凉气,庆幸不已,没有进这趟浑水,他们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是挖好的陷阱,专门等着他们跳下去。 六角义贤、六角义治、六角义定,三个姓六角的都给生擒活捉了,没有了招牌,也没有了旗帜,这甲贺的惣村会议是不是不用召开了,错,得召开,还要尽快召开。 甲贺人不是傻瓜,三个姓六角的给抓了,近江国看来是真要翻天了,他们谁都不清楚新的主人会是一个什么性格,会不会像以前一样保全甲贺人的利益,能不能在新政权之中保障甲贺人的地位。 甲贺人知道近江国是变天了,他们现在想的当然不是一条道走到黑,可是想要在新政权中保障甲贺人的利益,这就是一件要大家一起协调和团结的事情,不召开会议,再各自为战是要给全体甲贺人招灾的。 六角义定虽然被抓了,可是谁知道新政权会对同样参与了劫囚的甲贺人什么样的想法,如果他们以偏概全,将所有甲贺人全都归类到反叛者联盟之中去,那么对于甲贺人来说是一个天大的灾难。 惣村会议很快在饭道山召开了,这一次甲贺人几乎每一家都来人了,就连杉谷家也连夜选出了新的家督混进了会议现场,当然三云定持也到了,一下子成为了甲贺人的焦点。 是的,三云定持原本想着低调一些,他现在需要的就是低调,可是现在甲贺人的利益受到了损害,没有任何中介联络新政权的关系,这让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三云定持来了。 原本杉谷家的新家督还想着会不会被同僚们责难,可是当三云定持一到现场,他就再也没有人前去关注了,是的,杉谷善住房都死了,还去关注个鸟,而且留着杉谷家以后还能够推出来当替罪羊,不能够现在就给灭了。 三云定持的心情是愤懑和郁闷的,要知道他也不清楚他的次子三云成持为何会投效伊达政衡,还堂而皇之的成了伊达军的带路党,一路带到了观音寺城,他也已经很久没有联络过三云成持了。 事情的发展出乎三云定持的意料,他原本以为这又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可是六角家的人接二连三的被生擒活捉,三云成持分到了不小的功劳,被宫泽平八委任为要职。 三云定持非常郁闷,对三云成持耿耿于怀,对于三云氏的未来更是忧心忡忡,现在三云成持立下了不小的功劳,以后在近江国内的话语权定然会超越主家,这就给了三云成持再一次冲击宗家继承人的宝座了。 三云贤持和三云成持之间原本弥合的关系再次分裂了,三云定持正为这件引发三云家大动乱的事情搞得头疼不已。三云成持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这让三云贤持感到了巨大的危机。 三云定持是想要来看看甲贺人的最终决议是什么,如果全面倒向伊达家的话,那么他就只能够牺牲长子了,溺水而死或则是用其他的方式来保障家族顺利度过危机。 三云定持的心情是烦躁的,虎毒尚且不食子,他要下杀死自己儿子的决心实在是一种煎熬,众人的询问,他没有任何回答,只是呆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最终的决议。 一声钟声响起,率先开口说话的正是甲贺五十三家之中的惣村联合会议的笔头格望月一族的家督望月出云守,他的问题很直接:甲贺人下面该怎么办?(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钉子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甲贺和六角氏之间牵扯极深,六角义定能够招募到三百甲贺人也是一些甲贺众的首领地侍的默认,要不然杉谷善住房也不会出来领头,现在杉谷家新选了一个家督前来也没有受到过多的责难的主要原因。六角义定不仅失败,反倒是被生擒活捉,三百甲贺人损失殆尽,可以说甲贺众和六角氏的关系挥霍了不少,现在应该考虑甲贺众的时候了。 望月出云守道出了大家的唯一念头,甲贺人该何去何从? 望月出云守显然还存有一丝幻想,认为甲贺人或许还能够寻到一丝逆转的机会。望月氏是信浓滋野一族的分家的分家,其宗家早已经没落,只是一个地方势力而已,根本没有能力帮助分家。不过信浓滋野氏还有一支分家真田氏现在是武田晴信的身边红人,不过连和宗家关系都没有很密切,更何况是真田氏了,更何况远水救不了近火。 望月出云守没有后台,紧靠着一己之力是无法应对眼前的变故,那么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甲贺人能够团结起来,只要甲贺人能够团结起来,就能够聚集起五六千人的惣一揆。 柏木三家的笔头山中俊好当然清楚望月出云守的言下之意,不假思索的连连摇摇头,道:“柏木三家的意思是不能够以卵击石,和伊达家抗衡,还是向伊达氏表示恭顺吧。” 受到六角氏重用的山中一族竟然率先开口背弃六角氏转投伊达氏,这引起了众多地侍的哗然,不过坐在风暴中心的山中俊好、伴长信、美浓部源吾没有任何表情,连解释的话都没有。 柏木三家的表态成为了压倒“继续支持六角氏”的最后一根稻草,望月出云守仅存的一丝希望骤然破灭。山中俊好的发言引起了连锁反应,北山九家的笔头黑川久内,南山六家的笔头大原源三郎。庄内三家的笔头鹈饲源八郎纷纷表示了赞同的意见。六角高赖、定赖时代就一直支持六角氏的甲贺二十一家纷纷倒戈,让这场会议提前进入了下一个议题。 甲贺二十一家的决断无可指责,竭尽全力保全家族,是每一个战国人的使命。同时也给了大家一条后路,只要家族不倒,终究还有重见天日的希望,这也是甲贺人的底线。 甲贺二十一的选择,让其余的地侍们无言以对。没有人再去谈论六角氏,也没有人再去关注六角义贤、六角义治、六角义定三人的命运,他们唯一需要考虑的是他们该如何办? 通过中间人向伊达氏表示恭顺,这中间人的人选问题,摆在甲贺人面前的有两个,一个是和田惟政。不过和田惟政还在丹波,同时和田惟政本身实力就颇大,如果再获取了甲贺的力量是会引起伊达政衡的忌惮的。 那么,众人的目光悄悄移向了三云定持,甲贺人要向伊达政衡表示恭顺。他们需要一个中间人通知伊达政衡,宫泽平八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宫泽平八是能够直通伊达政衡的人物,那么如何让宫泽平八知道甲贺人的选择呢?现在跟在宫泽平八身边鞍前马后的三云成持就显得格外重要了,三云成持是三云定持的次子,不会引起伊达政衡的忌惮,同时还能够引起伊达政衡的注意,这是一个很好的人选。至于三云家的长子和次子之间的龌龊事情,在甲贺人的大局面前就是一些摆不上台面的小事情,因此引起了三云家的内乱。导致三云家势力大减,心怀叵测者也不少。 三云定持想要反驳,可是在大势面前,他也只能够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同时他知道一些心怀叵测者的想法,想要让三云成持做大引起三云家的内乱,好从中渔利。不过三云定持同样有别的想法,通过三云成持向伊达政衡表示甲贺人的恭顺,这件事情如果办好了,三云成持在伊达政衡面前的地位就会平步青云。顺带着三云家不仅能够保全领地,反倒是依靠着伊达政衡飞黄腾达,同时三云定持暗暗下了决心,如果三云成持能够办好了中间人的事情,他不介意让三云成持成为三云家新的继承者。 甲贺人为了自己的命运商讨着对策,伊达政衡的上洛同时引起了连锁反应,他在本国寺内每日都能够见到无数想要保全领地仰或是想要从他的身上得到好处的势力的代表。 今日,政衡的便宜大舅哥菊亭晴季以探望佳子的借口找到了他,确切的说是他带来了一个人,从菊亭晴季眉开眼笑的脸庞来看,这个人通过他传递进话来花了不少的心思和钱财。 粟屋越中守胜久,若狭双璧粟屋氏与逸见氏之一的粟屋氏家主,是抵御朝仓氏西进的三方郡国吉城城主,一向以反对朝仓氏闻名,自从天文二十一年(西元1552年)长期作为若狭武田氏家主武田信丰后台的六角定赖去世,失去了明主的近江六角氏迅速衰弱下来,又在五月的松原合战中元气大伤已经无力对若狭产生任何的影响。若狭国内亲六角派与亲朝仓派的对抗失去了平衡,武田义统获得了压倒性的优势,而且武田义统的背后是窥探若狭已久的越前朝仓氏。 越前朝仓氏自从出了不世的名将朝仓宗滴以后,经过长期镇压一向一揆的战争,逐渐跻身战国大名之列,势力达到顶峰。仅仅统治越前一国也不再能够满足当主义景的野望,因而很正常地将眼光投向了相邻的若狭。作为若狭的国侍,若狭武田也曾经长期与农民的一揆征战,而越前、若狭交界处的若狭方入口的小山上,矗立着坚城国吉城,国吉城的笼城战击退了朝仓氏连续六年不间断的猛烈攻势,无数次击碎了朝仓家的年轻支配者的野望。 伊达政衡上洛的连锁反应终于影响到了若狭国和越前国的平衡,特别是西近江突然涌进来大量的军队,这让若狭国一度紧张,要不是那群军队的领头人正告若狭国他们只是想要通过越前前往加贺国而已。 不过通过多方查探,若狭人听到了畿内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最终的胜利者竟然是独霸西国的伊达政衡。现在伊达政衡击败了本愿寺显如,成为了畿内的新霸主,作为近畿的一员,若狭国想要保住地位。就得向新的统治者顺从。同时,从涌入西近江的人们的口中道来,粟屋胜久看到了这一场乱局对于越前国将是一场惨绝人寰的灾难。 越前的灾难就是粟屋氏的荣幸,粟屋胜久不顾即将爆发的战争,国吉城的安危。秘密进入山城国,通过菊亭晴季觐见政衡。他的目的就是想要成为若狭国倒戈伊达家的第一人,获得若狭国最大的利益,同时他明白这场大战将会让北陆的局势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么唯有选择最强者才能够保全粟屋氏和国吉城的安全,这才是他的目的。 政衡之所以同意菊亭晴季带粟屋胜久前来,一方面是因为佳子的缘故,这两日佳子的确得到了政衡的宠信,二来他对于粟屋胜久这个人还是相当的佩服的,因为屋氏的立场基本上就是“无论怎样也不会屈服于朝仓的意志。甚至不惜为此与宗主武田氏为敌。”这是一种让人由心地里涌起的钦佩之情,同时粟屋氏的这一战略让粟屋氏始终处于一种孤立的状态之中。 政衡对于本多正信向来是忌惮的,他虽然答应了在本多正信攻打越前的时候牵制北近江的浅井长政,这不过是权宜之计,也是各取所需罢了,实际上他对于本多正信是不信任的,他相信,本多正信同样不会相信他。那么如何应对本多正信可能的背叛呢?这个问题,让政衡思考了很久,他在北近江、若狭、越前没有所谓的盟友。这是最为致命的,不可能做到就近监视。 现在,粟屋胜久的到来,给了政衡一个机会。支持粟屋胜久本身,只要国吉城能够钉死在那里,那么就能够让本多正信顾忌侧翼的安全,同时也能够让本多正信不能够做出和政衡利益不相符的做法来。 有鉴于此,政衡让粟屋胜久前来觐见,粟屋胜久走进会议室。看到了政衡,他和许多第一次见到政衡的人一样,都露出了恍然的模样,实在是太过于年轻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就已经成为了天下第一的霸主,很有可能不久之后成为天下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眼前的年轻人还能够活几十年时间。粟屋胜久不敢窥视政衡,他赶紧上前行礼,表示恭顺。 粟屋胜久行礼过后,马上开门见山的说道:“大宰大贰大人,您知道吗?现在本愿寺余孽涌入了越前、若狭、近江三国交界处,给予当地治安极大的破坏,若是任其妄为,三国必遭其蹂躏,本家愿做大人先锋,为大人扫清本愿寺余孽。”说着深深的跪伏在地。 粟屋胜久很聪明,也会随机应变,他没有说若狭国内的事情,也没有说仇敌越前朝仓家的事情,更加不会说国吉城的安危,只是再说一件事情,要扫清本愿寺余孽。因为他知道,伊达政衡上洛打的就是为正亲町天皇报仇的名义,现在本愿寺显如败亡,本愿寺余孽仍在,当然要继续扫荡本愿寺余孽。既然铃木重意和畠山高政算做本愿寺余孽,那么作为嫡系的本多正信应该是最先追击的首选,同时伊达军攻入近江国的大义名分是追击本愿寺余孽,既然如此,粟屋胜久愿意作为前锋扫荡盘踞于三国交界处的本愿寺余孽。至于到时候是扫荡本愿寺余孽,还是攻打越前朝仓,就是擦枪走火的事件了。 政衡忌惮本多正信,同时他也想要利用本多正信搅乱北陆,跟着本多正信进入北陆,这是他的既定目标。其实他想要让若狭国降伏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之所以让粟屋胜久前来不过是权宜之计。 政衡也同样知道粟屋胜久不过是在试探于他,因为现在三国交接处任何一家的实力都比粟屋胜久强大,本多正信现在的兵马人数高达四五万人。粟屋胜久吃了雄心豹子胆才会去招惹本多正信,就算是他智商成了负数,他一贯是视朝仓氏为世代仇敌,现在本多正信明显是冲着朝仓氏去的,他那里有理由帮助朝仓氏,这已经不是痴呆能够解释的了。 政衡同时知道,粟屋胜久能够说出这番话来,确实是想要投诚他的,不过他倒是想要问问他这件事情你的宗家武田家知道吗?当然如果政衡的智商成了负数才回去问。 政衡立即表示了感谢,道:“可以,不过我只需要越中守守好国吉城,同时监视边境的局势变化就可以了。同时,还请越中守返回若狭之后,告知武田义统,让他严守国门即可。” 政衡在话语中称呼粟屋胜久为越中守,称呼武田义统却是名字,还用了一种命令的语气,这是非常不正常的。不过粟屋胜久倒是有一些欣喜,因为武田义统能够坐稳他的若狭守护之位,依靠的就是越前朝仓家的支持,按照凡是朝仓家支持的粟屋家就反对的原则,粟屋胜久和武田义统之间的关系相当不和睦,已经和武田义统发生了数次争斗。 粟屋胜久听得政衡的话语,立即表示了恭顺,然后得到了一些政衡送给他的礼物告退了下去。政衡眼见得粟屋胜久离去,他知道他在若狭国打下了一颗钉子,一颗不错的钉子。 本多正信的消息向来是政衡关注的焦点,粟屋胜久刚刚离去,一阵脚步声由廊下传来,禀报道:“主公,这是宫泽平八大人送来的紧急书信,还请主公阅看。”说着递上了一封未开封的书信。 政衡没有去接,身旁的小姓上前打开了书信,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上前低声说道:“主公,宫泽平八大人说,甲贺众通过三云成持为中介,愿意臣服于伊达家,请问主公意下如何?” 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女天皇?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f,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如果是往常的话,政衡听闻甲贺众投效怕是要上演一场君臣和乐的戏剧来安抚甲贺众的人心,现在他倒是没有任何的反应,连表情都没有变化一下。甲贺众的投效和栗屋胜久的投效,前者势大,后者势弱,可是政衡得知栗屋胜久前来投诚喜形于色,听闻甲贺众投诚却是脸色平淡,足可见两者在他的心中的地位,锦上添花而已。 他现在还是窝在西国的乡下土霸王,得知甲贺众投诚,喜形于色没有问题。但是现在他已经上洛,成功掌握了天下的中枢,甲贺众的投诚不会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甲贺众来投诚,政衡不仅不能够冷遇之,反倒是要赐予高官厚禄来千金市骨,这也是他面无表情的缘故,南近江三分天下,一分属于六角氏及分家所有,一分属于近臣所有,另外一分则是属于甲贺众。如今甲贺众全部来投,那么作为表率,便不能够减其分毫,南近江国中,甲贺众要越发势大,这对于新统治者是十分不利的事情。 历史上,织田信长为何剿而不灭,为何要放任跳梁小丑活跃在眼皮子底下,打着的恐怕就是剿灭甲贺众的想法,剿抚并重,最终打压了一部分甲贺众,分化了人心。 不过,织田信长的做法,政衡做不得,因为织田信长起家根本唯有尾张、美浓两国。好不容易得了近江国,自然不容易甲贺众这等庞大势力加入他的家臣之中,尾张、美浓出身的家臣也不会允许有人来分薄他们的赏赐。织田信长起家之尾张、美浓国加起来的石高将近百万石,可是地还是那些地,地盘大小和伊达政衡所掌控的地盘远远不能够相提并论。 伊达政衡掌握的地盘粮食产出或许不高,不过地盘倒是广阔。看似庞大,他号称“三分之一殿”也不是浪得虚名,号称掌控了二十余国的土地。从感情上来说,政衡其实对甲贺众持有强硬态度。不过他拥有的理性告诉他,在近江国以东,这些并非伊达家起家的基本盘,他所能够依靠的力量不多,只能够以招抚为主,否则就是把地方国人推向敌对方。他想要短期内统一天下要成为妄想。 伊达政衡在备中国的时候,更多的时候却是剿多于抚,新见氏、三村氏、庄氏等势力就是他踏上备中霸主之路的垫脚石,可说是被绞杀个干干净净,全部领地被没收。当然他也并没有在备中国内赶尽杀绝,高松城的石川久孝现在依然存在,要不是佐井田城的植木秀资作死,现在同样不会被赐切腹自尽的后果。当然。新见、三村、庄等宗家分家遭到处分,他们的家臣。地方上的地侍现在可都活的相当活泛,成了伊达政衡攻略四方的基本盘而飞黄腾达者甚多。 伊达政衡出征备中国之外,也多为处置敌对方的宗家以及主要分家的领地,其余臣属除了自己作死之外,也没有受到大的损伤,这也是他能够迅速夺取西国的重要原因。 不过。话虽如此,伊达政衡的运势实在太好,作死的人太多,导致了他和备中出身的家臣们控制的地盘越来越大,现在七成以上的地方全都是听命于一家一言。这也是他对于甲贺众的投诚能够容忍的缘故。 投诚能够容忍,但是如此轻易的就让他们保全了领地,实在是有点儿心有不甘。政衡突然想到了栗屋胜久来,就想到了本多正信,他走到了身后的屏风上,屏风上画着的正是一副天下舆图。 政衡对着身边的小姓,道:“告诉宫泽平八,观音寺城之事不用他再攻略,命他率军前去佐和山城,同时让他从甲贺中招募千人为前驱,先行扰乱北近江,夺取佐和山城之后加固城防。” 停顿了一刻,政衡继续说道:“战后,赐佐和山城为其守备,禄高四万石。同时,令吉田政成率三千五百军势前往原坂本馆废墟立寨监视本愿寺一揆,严守不出,同时清理比叡山;令陶山政赖率三千军势入观音寺城接替宫泽平八,对观音寺城守军发布最后通牒,要求近藤父子自缚上京。同时令赤旗传檄各城,命令他们出粮以赦其罪。” 小姓得令,告退。 政衡继续看着舆图,心忖道:“近江之事已了,佐和山城不管落还是不落,北近江浅井长政也将大大被牵制住无法驰援越前朝仓,形成对本多正信的两面夹击。再加上国吉城的固守,本多正信也不可能短期内窃取若狭国,坂本馆和比叡山挡住他的退路,以他的粮食短缺,想要获得生路,唯有攻略越前朝仓一条生路。我也是仁至义尽了。” 他的目光瞧向了和泉、河内、纪伊三地,同样被粮食困扰的明智光秀、畠山高政、铃木重意三人,将是他接下来要花精力主要对付的势力,只要能够解决一部分饥民,他就会腾出手来对付他们。 又有小姓前来禀报,菊亭晴季前来觐见。 近段时间,菊亭晴季倒是上蹿下跳的好不活跃,佳子的事情让他受到了不少人的嘲讽和诟病,可是他自当这些人全都是眼红病发作,自认为做了一件大好事,同时他还听闻近卫前久不知道从何地找了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带父收卫义女,正想方设法送入伊达政衡后宫和佳子争宠。如今畿内还没有彻底安稳,政衡没有将他的妻妾带来,佳子自然是他身边唯一的女子,甚是得宠,若是再加上一个女子的话,那不是分去一半了,原本就想着趁着这段空隙,能够获得子息以保障菊亭家的财富和权力。 菊亭晴季听闻近卫前久这等近乎不要脸的行径,哪里还能够坐得住。自然要上蹿下跳来获取伊达家的人们的注意。虽然被其他公家不耻他的行为,可是只要攀附上伊达政衡的粗大腿,何必理会其他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小人。 菊亭晴季是公家的头等角色,干的当然不是武家打打杀杀的事情,干的当然是雅事,动口不动手的事情。这不。他忽闻贞敦法亲王犯了倔病,竟然好好的流芳百世的天皇陛下不当,赖在皇宫中要等逆贼本愿寺显如拥立的睦仁,这不是犯病是什么。他想着其中是否有他可以操作的余地,原本他还想着前去皇宫好好劝说贞敦法亲王一番的,可是老头给他吃了闭门羹。谁让菊亭晴季的无耻行径,让贞敦法亲王反感了。 菊亭晴季也是个狠人,贞敦法亲王给他吃闭门羹,好。你不是不想当天皇嘛?有的是人想要当天皇,现在的天皇虽然没有实权,可是也有个御料所养着,多好,起码能够吃饱不是。 前文提过,皇族血脉断绝,男丁稀少,贞敦法亲王想着让睦仁成为种马繁衍子嗣不是。男丁稀少,不代表没有女丁啊。反正天皇又不是男人的特权,上百代天皇中还有六个女天皇的。 既然有前例可循,菊亭晴季眼前一亮,何不撇弃贞敦法亲王,找一个公主出来扶上位成为女天皇,更何况贞敦法亲王不待见他。给他吃闭门羹,好,他就要将贞敦法亲王重新给送入空门。 这不,菊亭晴季刚刚放出消息,就接连有两拨人上门前来拜见。 政衡听得菊亭晴季的禀报。眼珠子一转,道:“先代天皇第七皇女圣秀和殉难天皇第四皇女春龄,两位皇女,你说你找到了两位皇女,这两位皇女的身份核实确定了吗?”先代天皇就是后奈良天皇,殉难天皇是正亲町天皇。 菊亭晴季心中一喜,他知道政衡已经有所心动,首先长叹了一声,落泪伤感道:“核实过了,先代天皇驾崩之后,宫内女院、典侍、掌侍、宫人多出家为尼僧,第七皇女之母乃是内大臣广桥兼秀之女,任典侍,落发云华院。内大臣广桥兼秀受兵灾暴病而死,其子广桥国光庇护之。今上天皇殉难,逆贼霸占皇宫,污(蟹)秽后宫,清光院无地自容已出家为尼,权大纳言飞鸟井雅纲之女目目典侍逃过一劫,受净名坊庇佑。第七皇女年芳八岁。第四皇女年芳十二岁。这是她们的表。”说着递上两人的简书。 政衡停顿了一会儿,说道:“我看第七皇女不管是出身还是身世都是不错的人选,先让第七皇女安排一地暂居,你们公家也要商量一番,是否合适,同时第四皇女也不能够怠慢了。” 政衡话中未尽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后奈良天皇驾崩之后,诸女宫出家,没有遭到皇宫劫难,谁知道目目典侍逃过一劫是真是假。对于天皇来说,一点儿的污点都是不能够有的。 菊亭晴季喜形于色的告辞离开。 菊亭晴季安排圣秀和春龄两位皇女的事情瞒不了有心人,广桥国光和飞鸟井雅纲两家自然要为各自的人选争取足够多的支持,由于菊亭晴季没有将政衡的话传出去,这也是他为了获得更多的利益故意所为。 果然引起了两家的争执,菊亭晴季吃了上家吃下家,活的相当的活泛,对于他来说,不管是拥立哪位皇女,两家之人都要承他的情。菊亭晴季的活跃,引起了近卫前久的警惕。 近卫前久原本还想着将近卫舞送给伊达政衡,可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听到了风声,这还得了,他虽然对于谁当天皇没有什么意见,可是看到菊亭晴季上蹿下跳,心中不忿。 现在,近卫前久和菊亭晴季是竞争的关系,菊亭晴季处处为难近卫前久,不让近卫前久接近伊达政衡,好,既然你想要拥立女天皇,那么我就坏了你的好事,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菊亭晴季先通知了伊达政衡才放出的风声。如果他知道伊达政衡清楚的话,恐怕也不会阻拦这件事情的。谁让这件事情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政衡不想给人一种权臣的模样,没有宣之于口,菊亭晴季想着吃了上家吃下家再没有决出新的天皇来也不会说。 近卫前久握紧了拳头,站起身来,向着皇宫的方向前去。 皇宫。 贞敦法亲王今年已是七十三岁高龄的年纪,身体早已经不适,病情渐重。他原本病患缠身,要不是听闻皇族蒙难,血脉断绝,也不会生出出空门还世俗之心。他原本已经对人世早已无甚牵挂,出家已经长达七十年时间,对于皇宫的种种记忆早已经泯灭,原本他还想着在山中修行圆寂便是,哪曾想到世事难料,还得他一把老骨头出来显眼。 贞敦法亲王要不是真的没有办法也不会生出留下逆贼本愿寺显如拥立的睦仁天皇当种马的想法,可是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念想,却是难以得到,到现在还没有听闻睦仁的消息。 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贞敦法亲王一个也没有得到,连同前去迎接的山科言继等人也了无音信,这让贞敦法亲王起了不好的心思,常常瞭望本国寺的方向长叹。 贞敦法亲王想道:“我原本修炼佛道跳出红尘,现在重回世俗,不得佛界,只能踏入黄泉之路,可皇族血脉断绝,该让我如何去面见历代先祖,现在不是考虑系统之别的时候,天照大神保佑睦仁平安。”他为睦仁之事忧虑,同时他还要应对伊达家的催促,找各种理由推脱登基仪式,这让他更加显得老迈,身体愈发的衰败下去,恐不久矣。 贞敦法亲王听得近卫前久进宫来,倒也没有拒绝,他知道仅存的公卿之中现在仅有三人得力,其中山科言继前往迎接睦仁,菊亭晴季站在了伊达政衡的一边,剩下的近卫前久情况莫名。 近卫前久进得宫来,看得宫内洁净了许多,知道这是伊达政衡重新召回了一些逃出宫外的女侍,还有新招募了一些妇女前来打扫宫殿,倒也使得皇宫不再是荒草丛生。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新菜 近卫前久知晓贞敦法亲王再抗衡什么,理解归理解,利益为先,现在皇族血脉断绝,若是从最近的血脉之中寻找后嗣倒是还有几人,论起来整个倭国的大部分人全都是历代天皇的子孙,这可能就是布种天下吧。睦仁,不管是否真的是小仓宫亲王,还是本愿寺显如从旮旯角里随便找了一个出来,可是他是当过几日的天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之下当个种马也行。 可是,睦仁年方七八岁,如果真要有个意外,谁能够保证,到时候贞敦法亲王早已经去世,谁都能够再阻止人心的变化。近卫前久知晓伊达政衡虽然搬离了皇宫,宫内大部分人都是伊达政衡的暗探,想要避开守卫暗探实在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虽没有刻意躲避,也没有往人多的地方凑。皇宫中他往常的时候也不会常来,本愿寺显如肆虐之后更显得荒凉,拆毁了的用竹席草草掩盖,见正殿难免发出灯光,接着轻微的谈话声传出,一个陌生的女官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让他跟在身后不要乱走。宫内的女官经过劫难已经换了一茬,还有一些流民营中的农妇,大着胆子冒充女官入的皇宫,起码入了皇宫之后能够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饭还能够管饱。 近卫前久跟在女官的身后进了正殿,这看见格子窗有缝隙,还有一些残破,萧瑟异常,传闻本愿寺显如正是在这儿“吟”(通假字)乱后宫的,坏了藤原典侍的名声,给正亲町天皇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正亲町天皇殉难,藤原典侍出宫为尼僧,藤原北假劝修寺流支流万里小路家蒙羞,在公家中抬不起头来,如果不是近畿路途不宁,怕是早已经自我流放到他国去了。 近卫前久自家事自家知,顾不得管其他家的事情,他将其他的恶心死甩出脑外,行礼之后,劈头盖脸就说道:“亲王殿下,外面风传菊亭晴季寻找皇女继承大统,飞鸟井和广桥两家正上蹿下跳。” 贞敦法亲王哪曾想到近卫前久进来之后竟然传来了这样一个坏消息,是的,的确是一个不能够再坏的消息,他有点儿惶恐不安,急切间竟然有一些茫然无措了,惊问:“哪个公主?” 本愿寺显如杀害了不少皇室成员,使得皇族男丁只剩下贞敦法亲王和睦仁两人,倒是公主还有几人,陆陆续续的返回京都,都被安置在皇宫的各处,由专人把守看护,这才有此一问。 近卫前久恭敬地回道:“是圣秀公主和春龄公主。” 贞敦法亲王再问道:“公主殿下意下如何?” 近卫前久嘴角微微翘起,直言不讳的回道:“两位公主殿下略有顾忌,想要询问殿下的意见,不过听闻公主殿下身边的侍女传出话来,公主殿下已经有意,事关重大,臣不得不前来相告?” 侍女传出话的意思,恐怕是两位公主身后的母家已经意动,现在皇族血脉断绝,公家惶惶不安,如果出自本家的一位公主登基大典,这对于身为母家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贞敦法亲王不禁痛骂了一声道:“可恶的独眼龙,竟然想出这等恶毒的办法来,他恐怕很想将皇族血脉断绝吧。”他也是气急了,竟然在人前说起话来丝毫不避讳,似乎发泄的差不多了,才冷静下来。 近卫前久将这段话记在了小本子中,等待着机会向伊达政衡通报,不过他现在还是要表现出一幅忠臣的模样,沉重的叹了口气,整个人透露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奈,良久才缓缓的说道:“殿下,臣看那大宰大贰还不敢造次,不过若是让他真的扶起女天皇的话,不用他来做这种事情,女天皇的母家恐怕也不会放过亲王殿下,现在唯有当机立断。” 贞敦法亲王一愣,他看了一眼近卫前久,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近卫前久的神色渐渐激动了起来,接着说道:“现在皇室蒙难,公家无所依,只能够依靠武家,唯有再立天皇,也唯有此,才能够拥有和大宰大贰讨价还价的筹码。否则一旦拥立女天皇,殿下就得让出皇宫,重新遁入空门,这样一来谁还能够拯救皇族危难?先皇驾崩,社稷倾覆,此乃存亡之秋。殿下乃是英明果敢之辈,正应抛弃礼法,受命于田,继大统,安社稷,保朝廷安危。” 近卫前久的话,让贞敦法亲王一扫刚刚听闻伊达政衡要扶立女天皇的阴霾,可是他还是有一些顾虑,轻轻地压了压手,示意近卫前久安静,等到安静下来,贞敦法亲王这才说道:“我现在唯一担忧的就是睦仁。” 近卫前久看着贞敦法亲王,缓缓的说道:“臣知道殿下的顾虑,可是殿下有没有想到,若是朝廷久未立下新主,这天下的天枰就要朝着武家的方向倾斜,而且,殿下成为新的天皇,同样有更多的筹码与其周旋,换取朝廷更多的利益。” 近卫前久的话语提醒了贞敦法亲王,他一转念一想还真和近卫前久说的一样,如果选出了新的天皇,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这皇宫他就得搬出去,一个失势的前任伏见宫亲王就要靠边站,靠边站的道理就得重新遁入空门远离红尘不再过问世俗之事,以后这皇族的事情就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就算是这位女天皇夭折了,不是,还有一个公主嘛,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如此一来,睦仁一事恐怕就要重新考虑了。如果贞敦法亲王继承了天皇之位,那么后继的天皇就要由皇族内部选出,也就是说最终还得贞敦法亲王说上一句话来做出决定,那么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间。一旦他靠边站了,新上位的女天皇年龄尚小,恐怕就得落入权臣之手,睦仁的命运真的可以说是暗无天日了,想到这里,贞敦法亲王再也不傲娇了。 贞敦法亲王傲娇不傲娇不知道,反正他傲娇的时候让不少人吃了闭门羹,现在想要请来这些人为他大开方便之门,同样遭到了这些人的记恨,再加上外面风传拥立女天皇的事情是从菊亭晴季的口中传出来的。 菊亭晴季是什么人,藤原北家西闲院流西国寺家庶流,这是他的本姓,自从送了妹妹当人小妾之后,他的地位不降反升,菊亭晴季说的话,身后站着的自然是伊达政衡。 菊亭晴季说是要拥立女天皇,难保这件事情有伊达政衡的参与,再加上飞鸟井和广桥两家上蹿下跳的一阵热乎,公家中的们在情况莫名的情况下自然不会出头。 贞敦法亲王原本以为只要他服软,自然会有大量的人为他摇旗呐喊,哪里想到短短时间内成了孤家寡人,倒是没有成为天皇就成了寡人,莫名的愤慨之下再次招来了近卫前久。 近卫前久心情沉重,他同样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的背后还另有隐情,这让他站在了一个危险的境地,两边都讨不了好。听到贞敦法亲王召见,原本是不想去的,只是他现在同样身不由己。 贞敦法亲王本身就是一个难题,近卫前久即便想说也说不出任何有实质性的东西,对于他来说,他已经帮助了贞敦法亲王。在谁继承天皇这件事情,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只是贞敦法亲王能否如愿以偿,近卫迁久没有办法,也是无能为力,他不能够和伊达政衡抗衡,那真的是自寻死路,伊达政衡不想要当权臣,可是在天下人的眼中伊达政衡就是一个权臣。谁坐上了武家的头把交椅,谁就是权臣,不管是这个权臣愿不愿意,想不想的问题,是无数人拱上来的结果。你不想当权臣,很好,将权力统统交给朝廷好了。 近卫前久匆匆到来,贞敦法亲王先是好言安抚了一阵,然后重重的许诺了一番,最后传入了让他大惊失色的一句话:“你是朝廷的忠臣,我知道你有人有本事,如果你能够说服大家拥立我为天皇,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近卫前久却是目瞪口呆,许久都说不出话来。他暗自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想到他是不该来的,最终还是心软了来了一趟,听听想法,没有想到竟然将如此艰巨的任务交托给了他。 近卫前久匆匆离开了皇宫,一夜辗转反侧的到了第二天,头发都白了好几根,却还是没有想到一个好的计策,在绝对的武力面前,没有一个能够用得上。正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的便宜妹妹近卫舞送来了一条纸条:告病。 近卫前久告病。 贞敦法亲王彻底抓瞎了,他出家六七十年,京都又遭劫难,伏见宫家的人脉早已经没有了,唯一的一个近卫前久也不见了踪迹,这让他闷在皇宫内憋出了病,真的病了。 就算是贞敦法亲王病倒了,同样没有引起任何的波澜,倒是两位公主的娘家人上蹿下跳的更加的欢实了,原本贞敦法亲王居留皇宫之中,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伊达政衡有意让贞敦法亲王继承大统。现在倒好,贞敦法亲王病了,还病的不轻,七十多岁了,恐怕命不久矣,一旦贞敦法亲王病故了。谁将是入住皇宫的新主人,两家人争得眼红耳赤。 贞敦法亲王自视甚高,却不曾想到在节骨眼上遭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在皇统争夺中落于下风,但是身为皇族中的唯一男丁,在睦仁生死未卜的情况下他乃是皇统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正亲町天皇殉难,时间已经过了个把月时间,朝廷还没有确立新的天皇,这件事情本身就透着古怪,如果不是知道详情的话,恐怕对于伊达家也有非议,这也是政衡为何会听从菊亭晴季的原因。 新的天皇不管对于公家还是武家的重要性都不言而喻,自武士当权以来,天皇和朝廷作为象征物已经失去了权柄,不过对于倭国人来说,天皇从台前进入了幕后,成为了精神上的神。 政衡想要成为倭国的国王,这件事情他也只是在心底深处想一想,不会宣之于口,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管如何,确立新的天皇势在必行,这关系到伊达政权的稳定和延续。 原本,政衡想着确立一位长者成为新的天皇,不管是朝廷,还是伊达家,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能够作为一个承上启下的过渡人物,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位长者自视甚高,将好意当成了唯有他才能够继承大统。这就让政衡起了腻烦的心思,不管他合法不合法,确立新的天皇这件事情上面,现在他的话语权是最大的,只有经过了他的同意才能够确立新的天皇。 贞敦法亲王的所作所为让政衡看清楚他的为人,知道就算是将这人扶上天皇的位置也不会真心和他站在一起,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傀儡。现在就和他唱反调,以后还不是反了天了。 菊亭晴季的到来给了政衡其他的想法,男丁稀少,不是还有女丁嘛?历史上不是没有出现过女天皇的例子,还都干得不错,虽然这些女天皇有这有那的毛病,还都喜欢和尚。 既然有前例可循,政衡有意,他给出了明确的时间,菊亭晴季立即大干起来,公家之中也不是没有明白人,一下子就看出了这件事情背后是谁在撑腰,近卫前久告病导致再也没有人前去关注贞敦法亲王。 菊亭晴季吃了上家吃下家的无耻行径,导致他不好直面说出自己的心思,不过他现在攀附上了政衡的大腿,自然会有无数公家中的小字辈凑上来抱他的小胳膊小腿。 政衡的心思,菊亭晴季知道,在火热了十多天时间之后,终于选出了人选,广桥国光兴高采烈,飞鸟井雅春无可奈何。 飞鸟井雅春原本还想着怒骂菊亭晴季无耻败类,哪曾想到菊亭晴季派了心腹之人,告知飞鸟井雅春,政衡的正室早丧,继室未立,如果能够下嫁,也是成全了一桩美事。 飞鸟井雅春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出路 本国寺,贞敦法亲王病危和后奈良天皇第七皇女圣秀公主得以胜出,倒是让政衡稍稍放下了心来,哪里想到菊亭晴季带着一棒子公家鼓吹春龄内亲王下嫁伊达家的勾当。 京都之内早已经遍布政衡的暗探,菊亭晴季等人的想法,很快便落入了他的耳中,让他哭笑不得的竟然那飞鸟井雅春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隔夜之后竟然和菊亭晴季狼狈为奸起来,成了最坚定的鼓吹者。 政衡嘀咕了一句:“这不是公武合体嘛?”其实他也是自闻其名不闻其实的门外汉,前世的时候知道在幕末曾经有过一场轰轰烈烈的公武合体的运动,最终在谁主导的问题上幕府和强藩之间分歧严重导致破裂,最终这些积极参与公武合体运动的强藩全都参加了倒幕运动。 会议室内的家臣们都没有听到政衡的嘀咕声,不过他们对于京都发生的事情都略有所闻,在前来觐见之前暂居的住所还跑来两个公家口口声声要将春龄内亲王下嫁。 政衡强忍下心中的疑惑,开口说道:“这段时间大家也歇息得够久了,近江国的事情告一段落,不过和泉、河内、纪伊、大和四国的事情一直搁在哪儿也不是个事情?不过这事情要分个先来后到,大家说说看,该如何应付这些家伙?” 京都的事情摆在那里是跑不掉的,既然选出了天皇,继承大统一事也不用他们这些武人来摆布,有大把的公家出身的家伙想要讨好伊达家,他们唯一注重的是战功,是热血。 和泉、河内、纪伊、大和四国,加起来足足有上百万石的石高,只是现如今经过了本愿寺一揆、三好长庆、幕府军等等势力之间的交战,早已经民不聊生,埋骨处处。 和泉、河内两国境内百姓大部分都在山城国,可以说山城国内五六十万流民中的很大一部分原本是和泉、河内两国的住民,其中还有一部分留在了大和国内,可以说和泉、河内两国没有几年时间是恢复不过来了。 纪伊国没有经历战火,不过原本纪伊国就是地广人稀,杂贺众、根来众、畠山高政等势力将下至十六岁上至五十岁之间的劳力几乎征调一空,想要从中获得粮食只是望向。 至于大和国更加不用说了,好好的旧都被烧成了白地,大量的寺院荒废,野狐乱窜,更何况自从畠山高政退出大和国之后,大和国内原本团结一致抗击一揆的联盟立即分裂,打成了一团。 上百万石的石高,看起来非常唬人,不过实际上想要恢复到了战前的将近七八十万石的水准,也需要好几年时间,同时还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整修水利田垄才有可能。 现在摆在大家面前的便是打成了一锅粥的四国,和泉、河内、纪伊三国内除了纪伊南部的一些没有参与到战争之中的地侍还略有一些余粮外,其他的粮食全都在三大军阀的手中。 清河衡秀站在一副巨大的点缀着各个城堡的畿内舆图面前侃侃而谈道:“纪伊国,日高、牟娄以及南牟娄、北牟娄等地多属于熊野水军诸部控制,没有参加征战先不予理会。铃木重意自得知石山本愿寺陷落,已经将战线退至纪伊国内,固守杂贺城。和泉国境内,大鸟郡由于直面我方重兵驻扎的石山本愿寺放弃,和泉郡和南郡由冈山御坊掌握的一揆众把控,人数约有五六千人,多是乌合之众,主要人马驻扎在岸和田城,另外日根郡落入了根来众的手中,目前根来众的数量约在四千人上下,其中千余精锐,铁炮数量众多。” 政衡敲击了一下桌子,道:“乌合之众,不用理会,只等大军齐至便可将之一扫而空,给大家说说明智光秀和畠山高政的情况吧,他们两人才是我们下一步要打击的重点。” 伊达家水陆并进,进入近畿的兵马加起来已经有七八万人,丹波国境内的战事渐渐稀少,只剩下一座八上城还在苦苦坚守,政衡坐镇京都主要是为了防备本多正信倒打一耙。 和泉、河内、大和国地区均是大和文明的发源地,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且自古以来,这几个地区的地方势力都非常强大,尤其自武家统治天下以来,这几三个地区的豪族国人靠近京都,已经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要说政衡的运气使然,当他上洛成功,一举击败本愿寺显如夺取京都大权的时候,这三个地区的地方势力在这场连绵数年的一揆中损失惨重。 地方豪强损失惨重,现在只剩下了代表地方势力的畠山高政和代表幕府残余势力的明智光秀还在苦苦支撑,由于秋粮断绝,同时伊达上洛军的压迫,使得两支军队已经从一开始的打出脑浆来到了现在的暗流涌动。 清河衡秀继续说道:“明智光秀控制若江城、饭盛山城,同时还控制着进出大和国的信贵山城之要道,畠山高政则将主力兵力放置在高屋城,两人的兵马数量相等,如今还控制有一万五千人的数量。其中,畠山高政退出大和国的时候抢夺、烧毁了大量的寺院,虽然将这些事情都推给了松永久秀,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些事情都是他干的,夺取了不少的钱财和粮食,还能够维持一段时间。明智光秀只身退出摄津国导致幕府军急转直下,最终以幕府将军足利义辉殉难告终,是导致幕府军失败的罪魁祸首。手下兵马虽然还有一万五千人,不过粮食严重短缺,导致人心不稳,有专向大和国的迹象。” 清河衡秀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说到大和国内,由于内部派系林立,一盘散沙,在外来攻击之下尚能团结一致,畠山高政退出大和国后,筒井氏家督年少没有威望,使得原本团结在一起的诸派势力为了争权夺利乱成一团,同时正是因为内部结论不同,导致越智氏控制了一大批一揆众退居南部山区成了南大和一霸。同时,这越智氏如今和畠山高政也闹翻了。” 大和国境内的复杂情况,畠山高政退出大和国,留下的领地和权力当然引起了四周的豪族国人以及僧人的窥觊,原本的主人家回家一看发现有人鹊巢鸠占,还不拿起刀枪拼命。 政衡笑着说道:“明智光秀怕是要进出大和国,不过大和国经过畠山高政扫荡之后粮食同样短缺,他怕是不会长久逗留在大和国,顶多逗留一个月时间,在冬天下雪之前必然要寻找到新的粮源,否则不用我去打他,他就得分崩离析。” 上野政长问道:“明智光秀要去伊势国?” 政衡一愣,他没有想到最终问出这个问题的会是上野政长,要知道上野政长一向以蛮横示人,现在也开始思考问题了,倒是少见,笑着问道:“太郎,为何有此一问?” 上野政长迟疑片刻,方才说道:“明智光秀原是幕府将军足利义辉的军师,可说是叛出了幕府,粮食短缺、士气不高、内部不稳,极需一地休整,臣看了看舆图,我们在摄津石山本愿寺驻扎有数万大军看护粮道,他是不敢硬碰硬的,同时山城国、近江国都有我们的人马,他进入大和国后由于无法获取粮食,那么只有一条道路,就是伊势国。” 政衡想了想,道:“这明智光秀和畠山高政对峙在河内国,对我们的粮道大为不利,同时山城国内的五六十万流民也无法分流出去,这五六十万人住在这儿也不安生。” 众将心头一凛,俱都以为政衡要出击攻打明智光秀和畠山高政,纷纷目露精光,等待着政衡的一声令下,要知道这一战或许是近几年内最后一场大战了,一等到扫平了畿内之后将会进入一段种田期。 政衡拿起一根木棍,突然指向了和泉国,道:“和泉国本愿寺余孽肆虐,实在是太不相话了,让驻扎在淡路岛的水军动手,攻击岸和田城,同时进驻大鸟郡,界镇港口要重新修缮,作为粮船的锚地。” 众人等待着政衡的下一步命令,可是久久都没有听到任何命令下达,只传来了一声继续休整的命令,这让他们大失所望,倒是有不少人看到了一些其他的内容,不过统统闭嘴没有明说。 京都附近的伊达军看似沉寂,其实暗流涌动。政衡在会议过后面见了安国寺惠琼面授机宜,是的,这位安艺武田家的遗孤已经改名为安国寺惠琼,惠琼之名还是快川绍喜给取的。 安国寺惠琼得了政衡的命令,倒也没有化妆一番,带着十余护卫向着河内国的方向而去,沿着淀川行进。不是他不想化妆,实在是不能够化妆。本愿寺一揆刚刚过去,各地还多有余孽,各路的伊达军可不会问你出身何宗,看着秃头,不是奸细就是余孽,砍了脑袋,被充作战功,不是冤死了。 这淀川自山城国而来,西南流经交野、茨田二郡入北,而入摄津西成郡。 河内国东西凡四里,南北凡一十三里。峰峦拥于东南,淀河绕于西北,太和川贯穿中央,可说是土壤肥沃,民俗纯朴,利于稼穑。安国寺惠琼当年入京求学前曾游历和泉、河内、大和三国,河内国当年可说是繁荣似锦,人口稠密。现在许多地方被烧成了白地,诸多地方豪强的城堡,都被抢掠的不成样子,自进入河内国后竟然没有看见一点儿人烟。 安国寺惠琼不是没见过生死,也不是没有瞧见过尸体,可是眼见得这等情况,还是冷不丁的抖索了一下,不敢妄言,连连南无阿弥陀佛念诵不止,浑然未觉正是这念诵南无阿弥陀佛的佛徒干出的这等事情。 安国寺惠琼走不多远,便遇到了一支举着桔梗旗的巡逻队伍,人数不多,仅有三十余人,带头的倒还有一点儿精神,剩下的全都是邋邋遢遢全无精神,全都面黄肌瘦。 白白胖胖的和尚加上十余精悍的护卫,这群巡逻队如临大敌,连连发出警报,甚至有人从队伍中逃了出去,让安国寺惠琼等人面面相觑,不过安国寺惠琼有重任在身,高声喊道:“告诉你们的官长,就说大宰大贰伊达政衡大人派遣使者前来,求见明智光秀。” 巡逻队的领头应了一声,没有怀疑安国寺惠琼的来历,现在还能够长得如此白白胖胖的和尚,不是来自衣食无忧的伊达家,还能够来自何方,现在畿内唯有伊达家有粮,有粮也有兵啊。 此时明智光秀本营驻军于饭盛山城,饭盛山城经历了三好军、一向一揆厮杀,城内一片狼藉,许多地方被大火烧成了白地,还剩下不少残垣断壁,倒也能够给明智军遮风挡雨。 在一片残壁的营帐之内,明智光秀和一众家臣正在讨论出路的时候,营帐之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的外甥三宅弥平次出现在了营帐之外,禀报道:“叔父,伊达政衡的使者来了。” 明显瘦了一圈的明智光秀精神倒是不错,不经意间他突然听到三宅弥平次的报告,很是愣了一下,不敢置信的扭头说道:“弥平次,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三宅弥平次再次开口报告道:“叔父,伊达政衡的使者来了,是否召见?” 明智光秀的嘴角缓缓咧了开来,说道:“看看,天无绝人之路啊!嗯,带他来见我,我倒是想要看看伊达政衡能够给我们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才能够说服我等降服于他。” 明智光秀现在可以说是上天不能入地无路,原本以为能够出其不意捅畠山高政背后一刀,夺取河内国,进而占据和泉、纪伊两国,再进取大和国,以四国之力等待畿内分出胜负。 结果呢?明智光秀呜呼哀叹:人算不如天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秃猴的算计 宫原正重并不怎么喜欢安国寺惠琼,他不喜欢这个年轻人的缘由非常简单,就是看不顺眼。他的孙女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他自然是以政衡的家人看待,觉得安国寺惠琼这个人太功利。 前往明智光秀当一回说客其实非常简单,但是政衡显然要给眼前的这个年轻僧侣一个机会,一个重新返回伊达家的机会。 政衡给了安国寺惠琼一个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还有他的授业恩师是竺云惠心以及现在的师范是快川绍喜的推荐。师从两位名师,前者弃毛利投靠伊达家以来也算尽心尽力,后者是政衡相当欣赏的一个僧人,将重建比叡山的重任交给了他。 宫原正重同时也不喜欢竺云惠心,认为竺云惠心投靠伊达家就不安好心,竺云惠心和毛利元就之间纠葛太多,政衡却没有嫌弃,反倒让他成为了本家的外交僧,份薄了他的权限,恨屋及乌之下自然也不怎么喜欢安国寺惠琼。 要在数年前,安国寺惠琼还能够直达天听,出奔数年,他已经是伊达家中的陌生人,伊达家一日三变,日新月异的新人非常多,只要稍稍跟随不上脚步就会沦为陌生人。 由于明智光秀一向是政衡瞩目的角色,同时他的任务是政衡任命的,他这才有幸向宫原正重述职,然后等待政衡的召见,当然更多的时候等来的只是一声“知道了”。 平常的时候,安国寺惠琼怕是连宫原正重也见不着,只会派遣一名小吏和他交接任务。 不过像安国寺惠琼这样的聪明人,他从来都不会意气用事的。即使是看到宫原正重那种明显不屑的表情,安国寺惠琼依旧能够坚持自己。因为安国寺惠琼自从逃出安艺国的时候就知道了一个真理,唯有拳头大才有真理。 现在,安国寺惠琼的目的就是重新获得政衡的信任,一步步高升上去,他就算是熬年纪他也能够战胜大多数人,同时他还拥有了一颗聪明的脑袋,成为伊达家的外交大臣并不是他的妄想。 宫原正重听得了安国寺惠琼的述职,没有表态,也没有立即前往本国寺向政衡禀报,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忙碌其他的事情去了。这样的敷衍,让安国寺惠琼有一点儿沮丧。 原本安国寺惠琼认为这件事情既然是政衡亲自下令,自然会是一件大事件,可是从宫原正重的作为中看出这件事情早就已经形成决定,如果明智光秀决心一战那才是奇怪的事情一样。 安国寺惠琼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看到宫原正重的模样,知道多说无益,便怏怏离去。听得小厮回报,宫原正重冷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讲,好像事不关己一般。 副手相询:“大人,是否将此事禀报给主公?” 宫原正重摇头道:“你别以为主公什么都不知道,早已经有人将这件事情禀报给主公了,等一会儿写一份陈折递过去就是了,如今主公事务繁忙,这等小事递一份陈折就是。” 副手一听,恍然,没有再说。这上洛之后,上至家督下至小卒,都比往常忙碌了倍许,特别是他们这些外交奉行馆的人,痛并快乐着,事务繁杂自然是痛苦的,得了政衡赏赐是快乐的。 安国寺惠琼走出奉行馆的门廊,心头略微有点儿沮丧,京都百废待兴,坐落着无数的宅邸,这些宅邸都是伊达家的人们临时修筑的,倒是让京都稍稍有些许的繁忙。 安国寺惠琼原本想着返回自己借住的地方,走到奉行馆的拐弯处得时候突然听了一耳朵,汗毛一下子竖立了起来,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原来他听到了两个过路的士卒的闲言碎语。 女天皇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不过那位落选的公主想要下嫁给政衡的事情成了伊达家日常的闲话,连政衡都自嘲了一番,当然全都是取笑公家的人们痴心妄想。 无心人过耳便忘,有心人从中听出了可以作为的地方,安国寺惠琼便是一个有心人,当然这样的有心人永远不会缺乏,只是在政衡自嘲一番之后大多偃旗息鼓了,可是安国寺惠琼不同,他是一个敏锐的聪明人。 聪明是指他的智商,敏锐是指他的政治敏锐度,他看出了政衡立女天皇的野望。女天皇和儿天皇都非常倚重权臣,儿天皇终有一日会长大成人,换天皇本就是一件局势动荡的事情,女天皇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两位公主只有一位能够成为女天皇,另外一位出家为尼才是正统的做法。两位公主是姑侄的关系,若是侄女成为天皇,那么姑姑唯有出家,但是现实是姑姑成为了天皇,那么侄女就有一线希望下嫁。 原本公主嫁于公家也有案例,可是下嫁给低位格的武家是史无前例的,这才是主要的原因。安国寺惠琼想到这儿,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他知道他有了直通核心的契机。 只要能够促成两家的联姻,作为中介人的安国寺惠琼自然而然会成为未来的新的伊达家的重要人物,他想到这儿,立即就想要前去实行,不过转念一想,这件天大的事情,若是他独自前去完成的话,名不正言不顺。 安国寺惠琼原本还想着拉上宫原正重,想到宫原正重的脸色实在不好,再加上这宫原正重的孙女乃是政衡排位很前的侧室夫人,会起到反作用,想来想去,还是前去求见野山益朝最佳。 野山益朝没有跟随来京都,安国寺惠琼倒也没有着急,这等事情是急不来的,起码要等到女天皇即位之后方才正式实行。他思忖着还是先旁敲侧击,打草惊蛇一番。 自选出了女天皇,飞鸟井雅春暂时居住的宅邸从门庭若市变得门可罗雀,再加上广桥家的人时不时来晃悠一趟,恶心他们一家老小,失去了依靠,陷入了困境之中。 飞鸟井雅春为了侄女成为新的天皇奔走疾呼,花费了无数钱财,积蓄一下子全都花光了,还倒欠了不少债务,原本这些债务多是其他人等以为奇货可居,现在纷纷上门讨要,一家老小不得安生。 菊亭晴季的一番言辞传入了飞鸟井雅春的耳中,使得飞鸟井雅春羞辱难。春龄公主是皇家之女,虽然跟随她的母亲暂时居住在飞雅井家中,可是这等事情可不是他一个作为臣子的舅舅能够做主的,还要通过她的母亲做主。 飞鸟井雅春考虑再三,决定给他的妹妹写封信,具体商量一下。 飞鸟井家困顿,欠了一屁股的债务,他已经无法照顾妹妹的生计,他的妹妹也只能够自求多福。如果能够促成春龄公主的婚事,这些债务自然不是事情,飞鸟井家能够发达起来。 飞鸟井雅春手里的笔始终落不到纸上,反反复复就是写不出字来。说起来这等买女求荣的事情实在是飞鸟井家的耻辱,虽然兄妹两人见面不多,书信往来也少,但是从小感情不错。可是这等事情,身为一个大男子怎可和妹妹言说。 就在飞鸟井雅春愁眉不展之际,有家人来报,门外来了一位年轻僧人,自报家门乃是快川绍喜的徒弟惠瑶,有事相商。 倭人崇佛,快川绍喜出身名门土歧氏,曾任崇福寺主持,陷入美浓国权力更迭之中,遭斋藤道三之子义龙逐出美浓,四处云游,善于讲学,是临济宗中名声远播的僧人。 更何况自伊达家上洛之后,其他比得快川绍喜名望更重的僧人全都没有获得政衡接见,独独快川绍喜得到了政衡的接见,还立邀快川绍喜担当重建比叡山圣地的要职。 据说政衡对真的相信快川绍喜的本事,快川绍喜担当重建比叡山圣地,他的徒子徒孙们水涨船高,纷纷投入到了重建比叡山圣地的职位之中,飞鸟井雅春自然不敢怠慢这位据说是快川绍喜的徒弟。 这位惠瑶乃是安国寺惠琼的师妹,年方十九,是的,是一位尼僧,同时也是安国寺惠琼的相好,走得相当的接近,今日前来是听了安国寺惠琼的蛊惑前来说项。 行了一礼后,惠瑶在飞鸟井雅春狐疑的目光中浑然不觉的走了进来,走进茅草屋之中,皱了皱眉头,倒也没有说话,他坐下之后第一句话就说得飞鸟井雅春跳了起来。 惠瑶念了一句佛诵,道:“南无阿弥陀佛,贫尼师尊重修圣山,圣山一向是皇室脱离红尘之后的去处,如今圣山内皇族凋零,今日前来,是想和公主殿下相商出家诸事。” 飞鸟井雅春听得惠瑶的第一句话就跳了起来,他没有想到惠瑶竟是来和春龄公主相商出家的事情,难道已经坐定了要让春龄公主出家了吗,这同样是皇家的传统,怒道:“谁说要出家了?” 惠瑶愕然道:“不是要出家嘛?这,这,广桥殿不是说,哦,是皇室的传统,不容更改的传统。”她是年轻了一点,不过她还是记得师兄面授机宜的内容,假作愕然脱口而出。 飞鸟井雅春听得惠瑶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内容,心中愤恨不已,他没有想到今日惠瑶前来竟然是广桥家的人所为,还用皇室的传统来做为绑架,听到这儿,径直离去。 惠瑶闹了很不愉快,自认没有完成师兄交托的任务,返回后,没有想到安国寺惠琼竟然大声笑了三声,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天助我也,重要的话语要说三遍,哈哈哈。 安国寺惠琼这边商议着如何介入获得最大功勋,飞鸟井雅春脸色青紫,原本还想着前去找广桥国光理论,可是他情知广桥国光有一套理论,传统既祖制,用祖制绑架,愤愤然进入后院。 春龄公主的父亲正亲町天皇贵为天皇,比起前几代天皇来说财政要宽裕许多,这还是忠谨的伊达家年年贡献钱粮的缘故,花费的地方更多,再加上京都本就不安生,倒也没有让春龄公主生出半点傲慢性格。 这位春龄公主如今还有点懵懂不知道她在选天皇走了一遭,见得舅舅进门,忙上前行礼,飞鸟井雅春倒也不敢怠慢,同样上前行礼,两人一番礼仪之后坐定,飞鸟井雅春首先哭穷。 对,就是哭穷,飞鸟井雅春一番哭穷引起了春龄公主的共鸣,然后话音一转,飞鸟井雅春将圣秀内亲王选为女天皇的事情一说,在春龄公主的愕然中说道:“如今围绕在新任天皇身边的小人俱都认为殿下是一个威胁,纷纷要求出家为尼,本家虽据理力争,收效甚微。” 春龄公主见到过富贵的僧人,可是同样知道有些僧人的穷困孤寂,更何况她也不是一点儿不知道的小姑娘,回头一想,前面舅舅的哭穷不正是告诉了她,飞鸟井家无法提供任何帮助,这叫她如何是好? 飞鸟井雅春又说道:“今日,快川绍喜大师座下听了广桥的谗言,前来相询殿下出家事宜,臣一面身为臣子,一面身为舅舅,想来想去,一方面与典侍去信相商,另一方面还是前来知会您一声,还是早做准备,多带几件衣裳,到了山中无人照料。”说着说着竟然抹了眼泪,每一个公卿都是演技派。 春龄公主顿时懵了,她没有想到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境地,要将她送往山中青灯古佛过一辈子,还没有乳母照料,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满脸期盼的目光看着舅舅。 飞鸟井雅春没有将心中的打算说出来,长吁短叹着一言不发,跟随着飞鸟井雅春一同前来的舅母看不过去,说道:“夫君,外面现在都传开了,这事情依我看来可行。” 飞鸟井雅春瞪视着夫人,无言以对,倒是春龄公主询问道:“舅母有何办法,直言不讳。” 飞鸟井夫人不顾夫君的怒视,径直将外面的传言一一说了出来。听得春龄公主脸红耳赤,不言不语。飞鸟井雅春怒道:“胡说什么,伊达家位格低贱,如何配得上皇室公主,殿下还是早做准备,等到与典侍相商之后便送去山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说下去 春龄公主哪里想到自己的舅舅执意要将她送往山中,心中不免感到了恐惧,她深深知道,如果真的启程前往山中的话,那么她就再也见不着自己的母亲和乳母,还要独自生活。她心头不免更加害怕,额头上的冷汗渗了出来,却是一个子也说不出来。 春龄公主低头不语,瑟瑟发抖之时,没有瞧见飞鸟井雅春和自家夫人对视了一眼,嘴角微微流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立即瞥了过去,脸色顿时变得严肃沉重。两人早已商量妥当,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吓唬春龄公主。 春龄公主果然如他们夫妇两人所料,竟然浑身发起抖来,除了满脸泪水,竟然无言以对,想要留下来,可是一想到广桥家苦苦相迫,难道真要下嫁给位格低贱的政衡。 春龄公主抬头看到舅舅严肃沉重的神色,那张面孔之上已经隐隐有了一点儿犹豫的神色,面色变了数变,最终只能低声说道:“春儿听从舅舅的吩咐就是了,春儿不想前去山中。” 飞鸟井雅春微微一顿,犹豫了一下,恨恨的蹬了一脚,道:“罢了,罢了,既然如此,舅舅这张脸也不要了,前去和内大臣相商。”说着颓然的长叹一声,出得门去。 飞鸟井夫人知晓自家夫君的想法,叱了一声,然后跪坐在春龄公主的身前,道:“男儿无不逞强好胜,战事也许还会发生,京中的公卿们人心惶惶。春儿,你知晓为何会有皇女下嫁的传闻嘛?” 春龄公主强自镇定下来,疑惑的问道:“为何?” 飞鸟井夫人口中淡淡地道:“因为害怕!春儿,你的那位叔祖法亲王病重,恐度不过这个冬天了。他这一死,皇族血脉就得断绝。皇族直系男丁断绝,旁系虽众,谁是谁非如何说得明白,皇嗣断绝,依附于朝廷的公卿心中不安之下,该如何是好?春儿,你若是能够为伊达政衡生下一子,这位公子将会拥有皇族和武家之长的血脉,公家们就会依从于他。” 春龄公主哪里想到会有如此多的歪歪绕绕,不过这恐怕是一场天变,真的能行嘛?要知道武家在平安朝时代是朝廷的奴才,到了源平时代方才有了地位,然后一步步从朝廷的手中剥取权力。可是天皇已经和神挂钩,一旦神的血脉被武士的血脉污染,将会是对皇族和朝廷的一次重创,武家的一次升华,从尴尬的地位中从量到质的变化。 飞鸟井夫人长叹了一声,慢慢的说道:“男儿们心中恐惧,就要来牺牲我们女子。这些家国大事,压在我们女子身上是何其不公。我们想要的不过是温暖的家,疼爱自己的丈夫,还有生养几个可爱的孩子,便足够了,哪里管得着其他的事情。” 这话说得不错,春龄公主黯然神伤,缓缓点了点头,道:“舅母说的是,不知道舅舅能否说动内府?”说着对于自家的舅舅多了一些期盼,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子,甭管家国大事。 且说飞鸟井雅春出门,安国寺惠琼的探子不露声色,暗中跟随,看到对方走入了菊亭晴季的宅邸之中。探子立即返回,向安国寺惠琼汇报。安国寺惠琼虽不知菊亭晴季和飞鸟井雅春的谈话内容,却猜出飞鸟井雅春的想法,心头暗暗急迫了起来,也顾不得等候野山益朝到来,匆忙换上了一身微服,同样前往菊亭晴季哪儿匆匆赶去。 安国寺惠琼知晓这等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少,专拣人丁出入较小的地方转动。巡卒见得安国寺惠琼露出一块铜牌,知晓是伊达家的家臣,并不在意,也未依例查问和上报。 安国寺惠琼抵达菊亭晴季所居的宅邸,其他公卿之家往往要四五家合住在一起,唯有一些高门大户方才独立一家,至于广桥家和飞鸟井家沾了公主的光才有独门独院。 菊亭晴季不仅是独门独院,还有门房。这门房是菊亭晴季从冈山招募的落魄浪人。冈山城建成之后,中国地区的落魄浪人纷纷涌向冈山城下町,期望能够引起伊达家的注意,成就一番事业,菊亭晴季跟随他的父亲逃难到冈山町时招募了十余的落魄浪人,其中大半已经跟随父亲菊亭公彦上了比睿山再也没有下来过,还剩下四人。 安国寺惠琼叩门,门房原本还想着吆喝一声,看到对方递上铜牌,自报家门之后。门房不敢怠慢,忙引入房门,吩咐小厮前去禀报,一边儿等待主家召唤,一边儿恭维了几句。 菊亭晴季和飞鸟井雅春谈话正陷入僵局,当日菊亭晴季不过是一说,说出口后便有一些反悔了,要知道他的妹妹许配给了政衡。佳子名义上是侧室夫人,以后生下的子嗣依照他的血脉位格或许有一线希望继承政衡的庞大家业,如果让公主下嫁,那么公主诞下的子嗣无论如何也将会成为政衡的第一继承人,其他人生下的孩子只能够屈居下风。 飞鸟井雅春不苟廉耻的前来说项,菊亭晴季自然没有好脸色给他,可是又不好立即回绝了他,生怕飞鸟井雅春在他这儿吃了闭门羹,会去找其他人,如此一来就不好把握了。 菊亭晴季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小厮来报安国寺惠琼求见,自称是伊达家的外交僧,同时还是快川绍喜的徒弟。菊亭晴季却是不知安国寺惠琼为何而来,倒是飞鸟井雅春脸色骤变。 菊亭晴季相询,飞鸟井雅春犹豫片刻,方才将上午时分快川绍喜的另外一个徒弟惠瑶前来替广桥国光,要将春龄公主送去比睿山的事情,他心头大喜,口头上却是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飞鸟井雅春原本想着退避,菊亭晴季自然不愿让他离去,他还想着安国寺惠琼到来之后,借着安国寺惠琼的口断绝了飞鸟井雅春的想法,哪里会让他离去。 小厮引安国寺惠琼到来,先是看了一眼菊亭晴季,然后又看了一眼飞鸟井雅春,脸上没有看出什么来,恭敬的说道:“贫僧安国寺惠琼,拜见内大臣大人,权中纳言大人!”说着恭敬的行了一礼。 菊亭晴季和飞鸟井雅春自然不会当安国寺惠琼真是普通的僧人,他不仅是高僧大德快川绍喜的徒弟,还是伊达家的外交僧,也就是说他是政衡的家臣,忙回了一礼。 安国寺惠琼知晓菊亭晴季不像飞鸟井雅春一般有切身利益,更何况菊亭晴季的妹妹送给政衡当了侧室夫人,心中未必愿意让公主下嫁的事情发生,直接开口说道:“贫僧今日前来是为春龄公主的事情而来,却不想到权中纳言大人竟然也在,也好,不用多跑一趟。” 安国寺惠琼话音刚落,菊亭晴季的眼睛里隐隐含了一丝兴奋,飞鸟井雅春顿时脸色大变,两人的脸色不同,安国寺惠琼俱都看在眼里,心头泛起一些讥嘲,等一下剧情反转,不知道是何种表情,不废话,继续说道:“内大臣大人,权中纳言大人,两位大人觉得有没有可能促成公武合体?” 果然如安国寺惠琼所预料的那般,听完了他的叙述,菊亭晴季脸色骤变,飞鸟井雅春愕然中狂喜,公武合体是何用意,他们还不清楚,说到底就是让春龄公主下嫁。 飞鸟井雅春察觉到了菊亭晴季的不对劲,倒是没有在意,他现在心头狂喜,顾不得主人家的脸色,径直问道:“大师话语中的公武合体具体指的是什么,还请详细说明?” 安国寺惠琼满脸微笑,淡淡说道:“公武合体,主旨指的是联合朝廷和伊达家来分配天下权力。如今朝廷式微,再加上皇族绝嗣,大权旁落,虽然女天皇继位短期延续朝廷,可是谁都清楚是无法长久的。一旦伊达家清理干净畿内残党,伊达家直接控制的地区就占了天下的三分之一,间接所能够影响的地区更多,伊达家将成天下最大的武家。如果朝廷能够和伊达家联合,一来可以分享天下的权力,二来能够延续朝廷的荣光,当然如此一来也能够提高伊达家的地位,稳固伊达家的政权,合则两利,分则两害。” 菊亭晴季听了,若有所思,道:“不知这分则两害从何说起?”他自然不能够直接拒绝了安国寺惠琼的请求,谁知道这番话是否有人授意,安国寺惠琼的背后是否有人。 安国寺惠琼闻言,思忖了片刻,道:“数百年来,藤原氏想要开幕是挑战潜规则的,不过想要用其他方式开幕也是易事,到时候这天下还是和镰仓幕府和室町幕府一样由天皇授权武家代管天下。不过,皇族绝嗣,这代女天皇百年之后,便是朝廷断绝之时。武家没有了天皇,想要从代管天下变成实管天下,自然会有野心家出来捣乱。” 安国寺惠琼的言语戳到了朝廷的痛处,皇族绝嗣,朝廷断绝,正是菊亭晴季送妹妹佳子做人侧室的缘由,也是众多公卿想要让公主下嫁的担忧,不管是菊亭晴季还是飞鸟井雅春的脸色俱不是很好看。 安国寺惠琼的眉头微微跳动,他长叹了一声,说道:“言尽于此,还请两位大人深思熟虑,难道真的愿意看到千年以降的大变在我等眼前发生,若是同意公武合体,保全朝廷的同时,还能够为诸位争取到分享权力的机会。” 说着,安国寺惠琼站起身来,深深一拜,推辞了一番,离开了菊亭宅邸,看着门外的情景,低声喃喃道:“这件事情还是尽快告知主公,不然的话就算有大功也会被责罚啊!” 菊亭晴季和飞鸟井雅春面面相觑,黯然长叹,原本还存着的一点儿心思,在被安国寺惠琼说破了心思之后也是烟消云散了,他们猜测不出安国寺惠琼背后站着的是什么人,可是清楚的是这件事情怕是会引起朝廷的剧变。 只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是,消息传出之后,朝廷很平静,是的,很平静,没有奔走相告,也没有聚众闹事,不过在平静之下是暗流涌动,无数人在串联,赞同公武合体的人越来越多。 朝廷的动向落入了政衡的耳目之中,他没有想到原本已经偃旗息鼓的事情一下子会有如此多的人赞同,这让他有点儿措手不及。谁都清楚他现在没有正室夫人,连菊亭晴季的妹妹都只能够当一个侧室夫人,那么谁才有资格当这个正堂夫人。 安国寺惠琼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介入此事的,如果能够促成这件事情。那么他将完成一场史无前例的变局,一场最高等级的下克上,由武家代替公家成为天下真正的主宰。 此时此刻,安国寺惠琼跪在走廊外面,他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政衡,不过他现在只能够跪在走廊外面,因为他的自作主张,让政衡有点儿生气,是的,只有一点儿生气。 政衡看着安国寺惠琼,愠怒道:“惠琼,谁给你的胆量?” 安国寺惠琼不慌不忙低下头道:“是主公给臣的胆量。” 政衡一愣,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去办公武合体的事情,暂且就说是公武合体吧?” 安国寺惠琼回道:“臣得以重回伊达家,便彻夜未眠,一直思量着该如何报答主公的隆恩。听闻菊亭大人将亲妹送入本国寺,这菊亭大人身为朝廷的内大臣,已是位极人臣,连这等身份的亲妹都只是侧室。臣想到主公的正室夫人病故,一直都没有再立正室夫人。如果没有正室夫人,那么只能够从诸庶子中挑选继承人,这将是祸事之兆。” 政衡目光一凛,他一直以来都自认为年纪尚轻,便没有确立继承人,如果还是在备中国的话倒是无忧,可是现在已是天下最强者,诸子之乱向来是政权由盛转衰的祸事之首。 政衡没有想到安国寺惠琼居然会说出这番话来,不由多了两份兴趣:“说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威慑加声望 安国寺惠琼知晓成败在此一举,成者一举成为政衡身边之孤臣,败者落入万劫不复之境地,不管是成还是败,他都不能不说,不能不讲,他明白今日之言论必然引起家中诸戚怒火。可他想要平步青云,必须踏着无数的垫脚石方才有机会成就一番事业,孤臣有孤臣的好处,只要政衡还活着,还掌握着权力,那么他就能够活的好好的。 安国寺惠琼轻轻抬起头,发现政衡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方才说道:“主公生平传奇世所罕见,短短七八年时间成就了一番伟业同样是世人所津津乐道的事情,不过同样隐患重重。” 政衡皱起眉头,他当然知道伊达家用一次又一次胜利掩盖了大量的隐患,如果不加以根除的话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不过却无人来提醒他,今日安国寺惠琼敢于出口,就让他颇为惊异,回道:“说下去。” 安国寺惠琼受到鼓舞,他知道自己的一番话戳到了痒处,再接再厉道:“隐患有大有小,小则无痛无恙,只要稍稍治疗便可愈合,以主公之威望,这等事情不用臣置评。大则杀身败国,臣不得不进谏,还请主公恕罪。这不早立继承人一事便是最大的隐患,臣是害怕祸起萧墙,没有嫡子,诸庶子全都有机会成为伊达家的继承人,这就大为不利。诸庶子年长的五岁,年幼的已有一二岁,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嫡庶之分,可是他们身后的人呢?他们的娘家人呢?现在,他们多是伊达家的支柱,他们为继承人一事互相争斗起来,支柱就不再是支柱。” 政衡的眉心震了震,挥了挥手,意味深长地看了安国寺惠琼一眼道:“惠琼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置评家中臣僚,这等事情也是你能够胡言乱语的,下去吧,今日之事不得传出去。” 安国寺惠琼瑟瑟发抖,拜道:“是,臣明白。”说着就要告退,心中颇有一些绝望,想着是否返回家中切腹自尽,也不用等到被旁人知晓,欺上门来,害了他的性命。 政衡看得安国寺惠琼灰白的脸孔,多说了一句道:“外交僧就要有外交僧的职责,你不该参与到这等事情中去的,不过既然已经深陷其中,那么就等说亲结束再奖赏你。” 这句话的含义再明显不过,给于安国寺惠琼以告诫,一个属臣不该说这等话,只会引来无数的仇恨,说不定哪天就会从天下掉到地下,到时候又该如何自处呢。安国寺惠琼脸色露出了一丝红晕,眼中甚至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政衡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深深的感到诸庶子渐渐长大成人,挑选继承人一事是该提上议程,不过如果真能够达到公武合体的话,他就不用考虑继承人的问题了。从血统来说,拥有皇族血统的嫡子天生就拥有神圣性。 当然,政衡也不能够拥有了嫡子就不理会庶子了,诸庶子渐渐长大,依照他的性子,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子嗣诞生,要安排的妥妥当当实在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啊。 政衡的子嗣很多,他现在还年轻力壮,如果按照这样的趋势持续下去,在未来的几十年内,他肯定还会拥有更多的子嗣。如何安排或则说利用这些血脉,也是这位家督不得不考虑的问题了。 政衡的血脉,首先当然是继承家督之位。不过伊达家的家督之位只有一张,他的庶子已经有八个了,如果处理不当,麻烦可不是一点半点。这也是为何他对于公武合体的事情沉默的缘由。 政衡是在观察四周的情况,如果没有过多的反对,他不介意娶皇室的女子为正室夫人,这位正室夫人的子嗣将会是伊达家理所当然的继承人。不过就算是迎娶了皇室之女,想要让她诞下子嗣最早也需要等待六七年的时间。等到嫡子诞生的时候,政衡最年长的庶子已经十一二岁了,已经懂事了,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政衡扩展的速度比起诞生的子嗣还是要慢的多,在他有生之年或许能够摆平诸子之间的争斗,人活百年终会离开人世,他也不会例外、到时候交托给他的继承者手上的可能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现在应该考虑子嗣的问题了,看来要通过良好的教育和正确的引导还有培养,把他们都变成各方面的栋梁之才。政衡神色不是很好看,叹道:“哎,子嗣多了也烦恼啊。” 政衡召见安国寺惠琼的事情没有引起任何的动静,谁都不会去注意一个小人物的动静,不过公武合体的事情传得越来越大,让伊达家的许多人都坐不住了。是的,这件事情朝廷一方非常积极,而伊达家的大部分人也都积极响应,只不过还是有不少人默不作声,等待着政衡的裁决。只是政衡迟迟没有发声,这让他们感到了危机感。 公武合体的议论使得很多人的心里都非常的坎坷,这其中就包括外交奉行宫原正重。自从奉行馆内听到了消息之后回来,宫原正重的心情就一直非常的不好,政衡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可是不说话就是默认,转让宫原正重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皱着眉头在卧房内喝茶,他知道这件事情若是不解决,恐怕这两天就不用好好休息了。 宫原正重吩咐小厮招来了他新招募的两名家臣全宗和前田玄以,两人全都是比叡山上的僧人,本愿寺显如火烧比叡山之后死伤了无数僧俗,同时有许多僧俗跑下山来。 不一会,顶着两个光头的僧人走了进来。 全宗乃是医道名家丹波家的后裔,这当然有水分,他出生在伊贺,是一名土医,也就是俗称的巫医,后来辗转流落到了京都,受到比叡山座主的召请成为山门药树院的主持,法号德云轩。比叡山大火之后,德云轩侥幸脱身,还俗之后改名为全宗。如果他没有经过这番经历的话,在原来的历史上,要到织田信长实行比叡山烧讨计划之后才能够还俗,之后遍访名师,最终拜在倭国近代医学之祖曲直濑道三门下学习医术和茶道,学成后出仕丰臣家,因为博学多才的缘故,得以常常侍奉在秀吉身边,实际上成为秀吉的政治顾问,对某些决策具有相当的影响力。后来秀吉复兴施药院,全宗被任命为施药院使,主要负责药典的搜集和医学研究工作。后世子孙这才称呼他为药师院全宗,他的子孙世代以药师院为姓氏。 施药院,古代倭国佛教施药救济贫穷病人的设施,乃是依照《像法决疑经》之四福田(敬田、施药、疗病、悲田)思想而建立的四院之一。相传乃是圣德太子始创于四天王寺内。 前田玄以,美浓国人,本是尾张小松原寺的僧人,后进入比叡山延历寺修行,比叡山烧讨之后,落难京都成为流民,得宫原正重招募,成为后者的侍从,因而还俗,改名为前田玄以。 在历史上,他同样要到元龟年返回尾张之后,被织田信长招聘为家臣,转而成为织田信长继承人信中的与力,拥有知行七千石。本能寺之变中,受信忠的命令救出三法师带到尾张清州城。 因此功劳出仕丰臣秀吉,获得丹波龟山五万石的领地,然后开始飞黄腾达,成为丰臣秀吉的五奉行之一,管辖寺院和神社。关原之战后首鼠两端,从而保全了家业,不过最终在他去世后不久便被改易,没收了领地。 不管两人在历史上在各自的领域有多么出色的变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出名,历史早已经被改变的不像样子,他们现在只能够屈居于宫原正重麾下,担任后者的参谋,出谋划策。 奉行馆附近的休息室之中,宫原正重手中拿着一杯茶水,双眼之间不时有精光闪动,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好似隔墙有耳,道:“朝廷也是不要脸面了,更让人感到恐惧的是馆主,迟迟不下决心,真让人感到担忧啊?” 坐在他下首位置上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中年僧人,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脸上的表情也颇为严肃,他正是全宗,苦笑着道:“主公,这件事情实在是不好说,不过在下看来馆主应是赞同的。” 另外一边的稍微年轻一点儿的前田玄以皱了皱眉头,反问了一句:“何以见得?” 全宗苦笑着说道:“公武合体其实对于出身位格不高的伊达家是利大于弊的,不管如何,伊达家一举将位格推到和源平两家的嫡流平列,这对于伊达家的身份上的利益巨大。” 全宗心中忖道,伊达家要开幕在名义上是非常困难的,当然实力上没有人会置评实力不够,因为伊达家出身不高,乃是藤原氏庶流中的庶流,现在碰到如此好的机会定会紧紧抓牢的。 沉吟了一下,前田玄以有些迟疑的说道:“全宗,你说了好处,不过恐怕这样一来,源平两家的嫡庶恐怕就要闹起来了,到时候伊达家想要讨平他们就要费更多的力气。” 全宗斜视了一眼前田玄以,前田玄以感到了巨大的羞辱,刚想要出身叱责,却看到了宫原正重的沉思,挥了挥手,示意道:“全宗,说说你的看法,我该如何做才好?” 全宗和前田玄以的交锋是年长的全宗获得了胜利,全宗低了一下头,回道:“是,主公,馆主一路走来,可说是披荆斩棘,将各路群雄扫落马下。今日他如果能够一举将伊达氏推到上位,源平两族会敌视之,以馆主大人的实力一切都是枉然,还能够为馆主扫清一切尘垢,打落凡尘。到时候普天之下莫非馆主的领地,就算还留有外样,也只能够得到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 前田玄以一愣,随即阴郁的看着侃侃而谈的全宗,冷笑了一声,说得轻巧,想要一举击败来自各处的源平两家的攻击,不知道要牺牲多少人,也要杀死多少人,恐怕全天下都会血洗一边。 全宗拜道:“主公,臣下面的话有点儿不动听,还请恕罪,但是您的知遇之恩,臣不得不报。馆主今年二十五六岁,七成以上的家臣三十岁以下,其中身居高位者达到了九成。如此年轻的家督再加上一帮年纪轻轻的家臣,他们会害怕敌人的攻击嘛?不会,年轻的家臣们不会介意,因为一旦发生争斗,他们就会获得战功,战功代表着财富和权力。” 宫原正重回道:“说下去。” 全宗继续说道:“如果按照镰仓幕府和室町幕府的惯例,一旦上洛成功,又占有了三分之一的天下领国,其他的领国只要一纸传檄而定,天下一旦平定,武人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可是馆主大部分直属家臣全都是年轻人,他们年轻气盛,获得的战功不足以让他们和那些老谋深算的外样并列,这样一来,伊达家的幕府立时就会危机重重。” 全宗的话不无道理,宫原正重微微点头。 全宗说到了一番话的重点,道:“主公,今日公武合体只是朝廷的一厢情愿,不过不用过多久,伊达家大部分家臣全都会看出这样做的好处,战端一起,获得战功的机会就会大增,一边扫清尘垢一边安排伊达家的人们进入。还请主公率先表态赞同此事,愿为此事向朝廷进言。” 前田玄以皱眉,反问道:“难道你不知道这样一来,伊达家将会引来一位正室夫人,未来还会生出一位嫡子,这对于智夫人是一个不小的威胁,你还敢提出这样的建议。” 全宗看了一眼前田玄以,道:“这位公主殿下芳龄十二,就算有子嗣最快也要再过四五年时间,更何况,小少主乃是姓宫原,而非伊达,这点早在智夫人诞下子嗣时就已说明。而且,馆主今年才二十五岁,未来数十年还会有大量子嗣诞生。主公,您今年已经六十有七了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喷火的法师 宫原正重低头不语。全宗这句话直指要害。年岁不饶人,他已经六十七岁高龄了,虽然从古至今活到八九十岁的祥瑞不少,可是他却没有那样的自信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不再从睡梦中醒来。况且智姬诞下子嗣的时候,政衡曾有言在先,这个孩子以后将会入继宫原家,也就是说未来会是他的继承人,同时也断绝了伊达家的继承权。 现在京都之中,宫原正重的话语权最大,对于他来说,谁来当伊达家的继承人都没有特别的关系,不过如果能够在一开始就旗帜鲜明的赞同公武合体运动,那么在将来得到的好处是巨大的。 仔细推敲这番话,宫原正重不得不承认全宗所言的正确。若想获得最高的利益,就得顺从政衡的意思走,要知道政衡现在年纪不过二十五岁,身强体壮,再活个几十年不在话下,几十年时间出现的变数太多,现在就出头反对不是作死嘛? 想通了一切,宫原正重看了一眼全宗,又看了一眼前田玄以,缓缓说道:“全宗,玄以,你们二人俱都是有才之人,玄以,不要沮丧,你只是经验不足,明日我会将你等推荐给馆主。” 听到宫原正重的话,全宗和前天玄以顿时愣住了,眼中都有些诧异,心跳有余,却是怀疑是否在考验他们,立即拜倒在地道:“主公,我等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还请饶恕。” 宫原正重沉声道:“正如全宗所言,我的年纪不小了,智姬天真无忧,千松丸刚满两岁。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需要在伊达家中留下一些人,能够为千松丸奔走说话的人。这些人能够在未来能够说上话,全宗、玄以,你两人的谋略都非常出众,明日推荐之后,我会将尔等安置在奉行馆,逐渐熟悉奉行馆的工作。” 宫原正重已经非常诚恳了,好似在交托遗嘱一般,要将千松丸交托给他们。全宗和前田玄以不管以后会如何,不过今时今日只能够以泪洗面,诚挚的拜倒在宫原正重的面前,无言以对。 宫原正重看着他们,眼底不知道再想什么,再一次将茶杯端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差不多,便不再看两个人,也不再说什么。两人对视一眼,深深叩首,告退。 出得门外,吹着凉风,全宗看了一眼前田玄以,没有说话,快步离开,径直返回自己的卧室。前田玄以一愣,随即阴冷地盯着全宗的背影看了半天,冷笑了一声,同样离开。 两人离开,浑不知宫原正重站在门前久久无语,嘴角微微流露出一丝笑容,他今日所说的要推荐两人给政衡的确是出自真心,他的确老了,不过老了不代表糊涂了。 自从经历了上次的战斗,岸和田城换了一个主人,已经慢慢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街道上早已经闻不到了当年留下的硝烟味和血腥味。靠近海岸的一边插了大量木柱防止船只登岸。外面的壕沟同样挖得更深,更宽了,冈山御坊有的是人手来干这些工作,对于他们来说,劳作是救赎的一种方式,是买通前往西天极乐世界的门票钱。 信奉真言宗的根来寺和信奉净土真言宗的本愿寺之间是有矛盾的,原本根来众和杂贺众俱都是信奉真言宗的根来寺主导的世俗武装力量,后来本愿寺证如在参拜熊野返回石山的途中暗害了杂贺众的主要坊官土桥组,又给铃木重意剃度传法,资助铃木重意慢慢主导了杂贺众,使得杂贺众转变成为本愿寺在纪伊国内的主要世俗力量。 随着本愿寺证如去世,本愿寺显如还没有显露才华就急得上洛,身败名裂,再加上石山本愿寺的开城,一系列的事件,使得杂贺众中出现了许多杂声,杂贺众开始亲近根来寺。 不过随着伊达政衡的上洛,这些杂声销声匿迹了。特别是伊达政衡表现出来的强悍,使得不服从本宗顺从策略的本愿寺余孽冈山御坊和铃木重意再次联合,同时拉拢了根来众中的有识之士津田算长,组成了一揆众,齐聚岸和田城。 津田算长已是六十高龄的老人,他派遣长子津田算正出访岸和田城参与会议。津田太郎左卫门算正轻轻地拉住马的缰绳,看着面前的城堡,他笑对身边的出原右京道:“倒是蛮像样子的,只是不知能否挡住伊达家的攻击?” 轻轻的摇了摇头,出原右京脸色倒是出奇的严肃,道:“这些在下不是很清楚,只有打过才知道,不过岸和田城守得越久,对于我们能否守住近木川、贝出川一线的诸城的自信心有很大的帮助。” 津田算正颔首,道:“这倒是,否则我等也不会出席这场会议了,只是不知河内的畠山高政来不?” 出原右京摇摇头,沉声道:“畠山高政婉拒了邀请,不过在下倒是理解他的苦衷,这几日以来明智光秀在河内国异动连连,实在是不安好心啊,有传闻伊达家派遣使者会见了明智光秀。” 津田算正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轻轻的打马,强自镇定了下来,可是心情早已经变坏了,道:“好了,不要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进城吧!相信城里的人们都等不及了。” 出原右京点点头,没有说话,默默的跟随,伊达家给予根来众的压力实在是太过于强大了,连石山本愿寺都不得不开城投降,他们的抵抗不知道会不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有两个人站在主城堡的高地,注视着根来众的兵马向着武士宅邸行进,这就是冈山御坊的代行人实从和杂贺众首领铃木重意。实从是本愿寺第八世法主莲如十三男,原是河内顺兴寺主持,后破弃入冈山御坊成为代行人。 实从这时已经六十一岁,铃木重意同样也有四十三岁,两人相差一轮,不过因为信仰的问题,铃木重意稍稍站在实从的一侧,突出实从的主从来。实际上实从也是和泉、河内、大和、纪伊四国残存的一向一揆众的总头目,铃木重意也要让其三分。 实从叹了一声,道:“这一次采用固守战术,不知道能否取得胜利?”实际上他打从心里没有信心守住岸和田城,要知道伊达政衡可是让无数英豪都难望其项背的人物。 伊达政衡上洛取得了胜利之后,石山本愿寺不战投降,冈山御坊内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会上决定继续抗争到底,并且明确了要采用固守城池的战术。当场便有人认为这是一条愚策。 铃木重意同样认为采用固守的策略实在不可行,要知道伊达家可以拥有过十万的大军,水陆都拥有绝对的优势,一旦被围困住只有死路一条,可是大部分人全都放不下,要打上一场来证明本愿寺的实力。 铃木重意的脸色不太好看,他没有想到残存的本愿寺势力推出来的主事人竟然说了这样一句丧气话,他安慰道:“少僧都,现在我们手中还有上万人马,再加上三千根来众,只要打上一场,证明我们的实力。” 铃木重意早在石山本愿寺开城以及本愿寺显如身败名裂之后就有了投伊达家的想法,理由都是现成的,尊从本愿寺第十二代法主教如的法旨。只不过如果不打上一场的话,他无法说服杂贺众中的激进派,同时以冈山御坊为代表的本愿寺党徒同样不甘失败,便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城投降。铃木重意并没有为本愿寺殉葬的打算,但他想要将自己卖一个好价钱。越能够多抵挡一阵,能够卖出的价钱就越高。 实从和铃木重意全都说了一句本不该说的话,固守战术大抵都是因为内部的疑神疑鬼、勾心斗角而被敌人破之。绝对不该说这样的话。实从和铃木重意今天不会将对方的话放在心上,不过等到危机降临的时候都会猜疑对方是否会将自己出卖,来染红对方的官帽。 岸和田城还没有遭到攻击,本愿寺党徒、杂贺众、根来众互相之间存在着不信任,各自的一举一动都遭到了其他两方面的怀疑,如此这般的疑神疑鬼,从一开始就埋下了祸根。 正当本愿寺党徒、杂贺众、根来众召开会议的时候,久候在淡路岛的伊达家水军终于启程。 伊达水军,本是三村、盐饱、大内、小早川等水军糅合而成的一支杂牌军,不过经过了政衡的数年建设已然成为了倭国第二强、濑户内海第一强的水军,倭国第一强的水军是五峰岛主的倭寇军团。 伊达水军的主将是政衡兼任,淡路岛的这一支分舰队由副将、赤穗城主葛笼衡信率领,他正望着海岸线,回头对着主舰的船长宫地明光道:“宫地君,你说说看我们该从何处登陆为好?” 宫地明光原是因岛村上氏出身,因岛村上氏投降之后便出仕伊达军,担任水军的番头,现在更是成为分舰队主舰的船长,可说是已经成为了伊达水军的中级阶层的一员。 宫地明光思忖了一会,道:“现在本愿寺残党、杂贺众、根来众的心思都放在岸和田城,现在那儿聚集了一万五六千兵马,就算是胜利了,也是惨胜,得不偿失,依我看还是前去堺港。” 葛笼衡信摇了摇头,道:“岸和田城是一块硬骨头,现在啃上去要崩掉牙齿,堺港没有任何功劳可言,我等在石山本愿寺之战时出了一次船外就没有得到任何战功,不甘心啊。” 宫地明光想了想,道:“船队直接从洲本港出发,很快就会被岸和田城瞭望到,不管我们去什么地方都会被查知,不如前去纪之川河口,岸和田城内人心惶惶之下,就会给予我们机会。” 葛笼衡信眼前一亮,颔首道:“不错,纪之川河口可直接威胁根来寺,根来众和杂贺众都会赶来援救,我们可以围城打援,对,就是这样。”言语间对自己的判断充满了自信。 永禄二年(1559年)九月十四日午后,一支百余艘船只的船队出现在了岸和田城的视线之内,伊达水军到来的消息,随着集合的号声,很快传遍了岸和田城。狂乱之中,草木皆兵。 伊达水军没有靠岸,直接越过了岸和田城,朝着泉南方向而去,绕过了友之岛消失在了岸和田城的视线之内,岸和田城一下子乱了起来,谁都知道过了友之岛是什么地方。 纪之川河口,进入河口之后可直达根来寺。根来寺位于纪之川中段岩出一带,号称一乘山大传法院,大治五年(1130年)觉鍐在高野山辟建大传法院,并奉敕兼掌金刚峰寺座主,晚年移居根来丰福寺,且殁于该寺。弘安九年(1286年)大传法院之赖瑜受金刚峰寺之迫害,遂于正应元年(1288年)三月将大传法院移至现址,独立成新义真言宗。此即根来寺之由来。 根来寺寺运逐渐隆盛,不但成为新义真言宗的中心,亦由于寺领庄园日益扩增,产生了以“行人方”(寺院中处理法会杂役的下级僧侣)为中心的武装集团,也就是根来寺众或根来众。 根来众乃是根来寺的主要武装力量,如今根来众大部跟随津田算正前往岸和田城支援本愿寺党徒,寺内只剩下不足三百余老弱病残,就算是号召附近信徒前来支援,在如狼似虎的伊达军面前也只是送菜的下场。 根来众的首领津田算长得知伊达水军登陆纪之川河口,立即派遣探马冒死潜入近前,细细辨别,发现已在河口附近的和歌山上构筑城垒,目测人数在三千人左右。一旦完成和歌山城的构筑,拥有水利优势的伊达军,就如同一颗钉子钉死了跟来寺的七寸。 津田算长心情沉重之下,根来寺座主遣僧人前来召唤,他知晓根来寺内同样人心不安。(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绝地反击 根来寺此时还没有进入历史上的最盛期,坊舍高达两千七百座,形成了数一数二的宗教都市,寺领高达七十二万石,根来众僧众由于没有经历过石山本愿寺之战,纪伊国内又少有敌手,数目还没有达到历史最高的上万余人,不过现在的数目也有将近四千人。其中大半人数跟随津田算正前往支援本愿寺党徒,还要守备各地要塞,驻守宗寺仅有不足三百余人。 津田算长不担忧根来寺受到攻击,实际上根来寺上下学僧高达五六千人,四周还有为根来寺耕种寺领的还有将近六七万信徒,这些人只要发给一柄长枪,野战不行,守城还不行吗。 津田算长不担心根来寺,根来寺中还是有不少人忧心忡忡,特别是津田算长派遣津田算正出战带走了几乎全部根来众,这让原本就认为不该救援岸和田城的主和派找到了反对的理由。 主和派认为这场战争是由本愿寺显如首先挑起的寺家和武家之间的争斗,武家的代表三好长庆首先不敌本愿寺显如,这让本愿寺显如自信心膨胀导致了一系列天怒人怨的作为,伊达政衡为首的武家人不甘失败,击败了本愿寺显如。现在本愿寺显如的大本营石山本愿寺都投降了,本愿寺残部不甘失败再起冲突,根来寺为何要为本愿寺强出头。 根来寺和本愿寺还是有一些矛盾的,主战派认为同为佛门,自然要联合起来,可是主和派问了一个问题,比叡山到底是谁烧的,难道不是本愿寺的本愿寺显如带人烧的。 主和派在根来寺内还是很有市场的,要知道谁都不想打仗,打仗时会死人的,所谓的入侵都是和当地政府争夺对百姓人民的统治权,根来寺只要保有一支自保的力量,再递上一份降表,到时候还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生活,何必去管打打杀杀的事情。 原本,根来寺认为有本愿寺残党顶在前面,然后派遣根来众上前帮助岸和田城防守,根来寺等到后面坐等局势变化也来得及,主和派这才和主战派妥协,派遣根来众前去支援岸和田城。哪里想到纪之川河口突然驶入了一支上百艘的船队,还在河口附近的和歌山上修筑城砦,堵住了纪之川河口的伊达军随时都可能袭击近在咫尺的根来寺。 如此一来,根来寺内不管是主战派还是都慌了,连原本不坚定的主战派也都有专向主和派的趋势,伊达家太强了,要知道伊达家已经控制了天下二十余个邻国。 伊达家水军在纪之川河口附近的和歌山上修筑城砦的消息传遍了纪之川两岸,根来寺内主和派坚定了信念,坚持保守策略,绝不出头,只要保住根来寺庞大的产业,稍微低下头又不会死。 主战派的人们也开始慌了阵脚,更加不用说了,如此一来,根来寺内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要不是津田算长竭力压制,以及津田算正还率领着大队人马在外没有返回,恐怕根来寺内早就有人起来算计津田算长父子了。 津田算长还没有返回根来寺,就碰到了他的弟弟杉之坊明算,杉之坊明算一把拉住了兄长的胳膊,拉到了坊舍的阴影处,低声告诫道:“兄长,寺内人心不安,恐对兄长不利,让太郎左卫门不要返回根来寺。”津田算长,通称太郎左卫门。 说着,杉之坊明算左顾右盼了一番,不等津田算长反应过来,离开了坊舍。 杉之坊明算长期居于根来寺内,消息比起津田算长要灵通不少,再加上现在主和派占了上风,要求和必然要推出几个替罪羊,背上和伊达家抗衡的黑锅,还有谁比津田算长一门更加合适的。想到了这些,再想到刚刚杉之坊明算的告诫,津田算长的脸色都不禁变了。 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 津田算长知道杉之坊明算的意思,只要津田算正还率领着大部分根来众在外面没有返回,他就是安全的,谁也不会撕破脸,可是一旦返回来,只要一纸命令就会夺了津田算正的兵权,到时候无兵无权的一门老少只有坐以待毙的下场。 津田算长铁青着脸,压抑着数不清的怒火,他死死地盯着根来寺的正殿方向,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然大怒。当他走出屋檐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只是心里暗潮汹涌。 主和派的领袖宗善看到津田算长到来,他的眼神变得无比阴冷,这破坏了他那张慈眉善目的脸孔,使得他看起来有一些面目可怕,宗善原是根来众的另外一支的成员。 由于杂贺众的突然倒向本愿寺,导致宗善这一支受到了根来寺内的责难,原本所期望的津田算长在最后一刻背后捅了一刀,使得宗善的父亲和兄长因此切腹谢罪,一门损失惨重。 宗善托庇于根来寺前任座主得以保全,新任座主继位后,为了标榜前后任座主之间的关系融洽,自然不会为难宗善,八面玲珑的宗善拉拢了前任座主的派系,成立了所谓了的保守派。 保守派演变成了主和派,原因就是津田算长主张战斗到底,并且得到了新任座主的默许,自然让一向视津田算长为仇敌的宗善的不满,再看到伊达家的强大,开始主张和睦。 津田算长看了一眼宗善,嘴角微微流露出了一丝不屑,前后任座主之间的关系看似融洽,一朝天子一朝臣,前任座主留下的坊官大多被新任座主换成了自己的亲信。 宗善没有像往常一样被激怒,淡淡一笑,道:“纪之川河口的和歌山上修筑了一座城砦,这件事情想来监物已经知道了,不知道监物如何应对?难道是想要让寺内的僧人也拿起武器?” 宗善的话一下子戳破了津田算长的谋算。可是这些话他是不能够直接说明的,要知道组建根来众的原因就是为了保护根来寺的安全,如果连根来寺都要由学僧们来保护的话,那么要根来众有何用处? 津田算长脸上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道:“根来众很快就会回来的,不过为了根来寺的安全,我会请求座主招募一部分依靠根来寺生活的信民编入根来众,现在该是考验信民的信仰的时候了。” 宗善皱眉,目光一下子变得犀利起来,一字一句的从他的口中说道:“看来监物下定决心要将根来寺变成一座堡垒,最终化作一个炼狱,就如同大和国内的众多寺院一样下场。” 津田算长沉下脸,他知道宗善的这套说辞打动了不少人,大和国内的惨剧一旦发生在根来寺,根来寺的僧人以及依靠根来寺的信徒都将遭到最惨痛的经历,流离失所。 宗善看到津田算长无言以对,步步紧逼,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眼睛,低声吼道:“监物,和歌山城就如同一把尖刀抵在根来寺的腰间,只要稍微动一下就会刺破根来寺,你说我们该如何是好?这些事情原本就是本愿寺搞出来的,为何最终买单的是根来寺?本愿寺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卖力?” 津田算长闻言,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简直是马上就要勃然大怒了,他一直都在为了根来寺奔走,现在却被问及是否得到了本愿寺的好处,这不是过河拆桥还是什么。 津田算长左右看了一眼,竟没有人为他出头,连拥护新座主的僧人们也都冷冰冰的看着他,一点也没有为他出头的意思,他这才想起了杉之坊明算的告诫,深叹息了一声,道:“宗善,根来寺借着本愿寺收缩兵力将影响力扩大到了和泉、河内等地,一旦求和,我们在和泉、河内等地的寺领就得放弃,同时纪伊国内的寺领也会失去很大一部分。” 宗善没有回答,而是对着根来寺内的座主鞠躬道:“这些事情自然会有人前去说项,只要我们能够拥有根来众,失去一部分新得的领地是难免的,可是保住大部分领地还是能够保障的。” 津田算长没有回应,果然,他进入正殿之后,根来寺座主就命令津田算正立即撤回根来寺,不过同时也答应了津田算长的请求,从信民众招募新根来众,只是这件任务交给了宗善。 宗善冷笑着走了,津田算长拖着疲惫的身子返回坊舍。 屋内,杉之坊照算等候多时,杉之坊照算是津田算长的次子,过继给杉之坊明算为养子,他见得津田算长归来,忙上前跪道:“伯父,父亲让小儿带话给伯父,如今唯有奋力一击才能。” 是的,杉之坊照算称呼自己的亲生父亲为伯父。 津田算长思绪电闪,情绪迅速从震惊惶恐中冷静下来,那张颓废的面孔一点点的恢复精神,渐渐流露出了一丝笑容,眼眸中难掩激荡不安之色,他问道:“明算计将安出?” 杉之坊照算摇了摇头,道:“父亲没有说,只是说伯父应该猜得到?”说着,再次拜道:“伯父,此事宜早不宜迟,座主的法旨抵达根来众,依兄长的威望怕是控制不住根来众。” 说完,杉之坊照算从门口离开。 津田算长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他必须马上想出对策,逆转危局,但是,在如此极度被动局面之下,又如何逆转危局?难道真的要速战速决,奋力一击,彻底将根来寺摆在伊达家的对立面上。 一旦将根来寺摆在伊达家的对立面上,必然会引起巨大的反弹,后果不堪设想,狂风暴雨会把他们一门老少吞噬的干干净净。可是不奋力一击的话,等到法旨抵达根来众,根来众必然会返回根来寺,根来众抵达根来寺之日便是他们津田一族灭亡之日。 津田算长握紧了拳头,低声喝道:“干了?!” 根来寺不远的云山峰山腰处有一寺庙,这处寺院自然隶属于根来寺,杉之坊照算匆匆赶来,见得养父杉之坊明算,上前低声禀报,最后疑惑道:“父亲,为何要逼迫伯父造反?” 杉之坊明算睁开眼瞥视了一眼照算,道:“造反?!呵呵,不过是为了保全性命罢了,一旦津田一族获罪,你以为杉之坊院就能够幸免。” 杉之坊照算低头不语,他欲言又止,摇头叹息,告退离去。 不一会从寺后走出一人来,道:“杉之坊院,做得很好,治部大辅殿不会忘却你的功勋的,到时候可以迁徙到骏河再立本寺。” 杉之坊明算摇头说道:“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不知道治部大辅何时将会上洛,如果尽快上洛的话,贫僧将会说服兄长举族来投。”他还是没有放弃津田算长,同时他也知道就凭着他的些许功劳,没有筹码,对方为何要重用他,互相利用罢了。 来人没有回应,目光深远。 他们口中的治部大辅正是统领骏河、远江、三河的今川义元。今川氏是足利将军的同族,是由守护大名转化为战国大名的,到了今川义元这一代,今川义家除原领有的骏河国外,还吞并了远江和三河两国,兵强马壮,实力越发雄厚。 今川义元一直以来都以上洛取代足利将军而自立为梦想,现在看到足利义辉身死,幕府嫡脉断绝,伊达政衡没有再立将军的意图,再加上朝廷的消息同样传入了他的耳中,让他如何按耐得住。 不过今川义元自知光凭自己一人无论如何也不是伊达政衡的对手,他拉上了北条氏康、武田晴信再次会盟,同时派遣了不少家臣前往近畿各处拉拢伊达家的反对势力,以期分散伊达家的精力,让伊达家无法彻底平定新领,只能让伊达家源源不断地从中国地区抽血。 根来寺作为纪伊国重要势力,自然会有专人前来负责,不曾想到根来寺竟然想要求和,这还得了,立即上下其手。现在看来成果不错,即将引起一场旷日持久的争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奇门遁甲术 九月十六日一早,根来寺派遣了能说会道的僧人周济打着议和的名义抵达和歌山,随同周济一同到来的还有十余名僧人。周济和尚来到和歌山的时候,悄声说道:“筑得好快!” 和歌山城的修筑满打满算才过去了两天时间,城砦的雏形已经出现,在半山腰处修筑了好几道栏栅,在和歌山的四个角落各自都有一座简陋的箭楼,城砦四周,人来人往,穿梭如织。 外城基本竣工,内城还在修筑。周济不敢多看,生怕引起对方的警戒,给予他们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不过寥寥数眼就让他感到骇然失色,就算他再不懂军略,也知道和歌山城如同一把尖刀抵在了根来寺的软肋。 山头之上,两个披着甲胄的武士,登上搭好的望楼,正式葛笼衡信和宫地明光。宫地明光略显疲惫的问道:“大人,为何要让根来寺的人随意进出,队伍中怕有奸细。” 葛笼衡信眯缝起眼,朝着周济一行人望了会儿,一行光头如同明灯一般明亮,嘴角微微流露出了一丝讥嘲,微微一笑道:“城砦想要完善,需两三个月,以及大量石料。不过和歌山这个位置实在是太好了,正好将和泉、纪伊一分为二,进而攻,退可守,现在不占住了,以后再想占住,怕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和歌山的重要性,你我知道,根来寺同样知道,是战还是和,这和歌山都将是谈判的重点。” 宫地明光看了一眼葛笼衡信,心头涌上一点儿不好的念头,满怀疑惑的表情道:“大人的意思是根来寺还是想要打上一场,可是他们是前来想要谈判,是想要求和的。” 葛笼衡信回头看了一眼宫地明光,道:“你真的认为根来寺就这样认输了,就算是根来寺的人们都认输了,津田算长、算正父子也不会认输了,五千根来寺众同样会不甘失败的,总要打上一场才能够分出胜负。” 葛笼衡信下了望楼,走下的时候用自己才能够听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就这样求和了,我不是白忙活了嘛?”说着大笑道:“走,赶紧去招呼客人。”说着不理睬宫地明光,径直迎向了根来寺的使者。 周济和尚的随从被带下了下来,营帐内只剩下了葛笼衡信、宫地明光等十余武士,还有就是周济和尚。他知晓伊达家多由年轻人掌权,他从迎接的人口中得知眼前的年轻人正是这一次的领头人物,还是不禁的赞了一声,好年轻。 葛笼衡信比起政衡来要年长三岁,今年也才二十八岁,他从泯然于众人之间成为一众降将中率先成为一郡之主,可以说是伴随着伊达家成长起来的重要一员,同时他对于战局的把握也是相当敏锐的。 人性也确实如此。葛笼衡信当年投机成功,成就了一番事业。他蛰伏了很长时间,今日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怎么可能放简简单单的放弃掉机会。他没有去弃之如敝履的堺港,也没有强攻如同刺猬一般的岸和田城,而是直奔纪之川,直取根来寺的软肋。他如果简简单单的和谈,然后放弃了。就不是他,以投机著称的葛笼衡信了。 葛笼衡信心中早已经下定了决心,不会善罢甘休,不过他的脸色淡然,一副平和的模样。正如当年他在叛逃前也是如此模样,瞒骗了他的前任上司,在他离去之时还为他送行。 葛笼衡信保持着谦卑的语气说道:“在下是伊达家的水军大将葛笼衡信,这位是副将宫地明光,不知道大师如何称呼?”心中却在想着如何算计根来寺,得到利益最大化。 周济和尚不知道葛笼衡信是那种给卖了还给他数钱的性格,看得葛笼衡信满脸的谦逊,这让他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自己的任务也能够轻松完成,他回道:“贫僧根来寺的周济。” 葛笼衡信依旧保持着谦卑的语气道:“原来是周济大师,不知道今日前来是何要事,您也知道我等是奉命行事,大事要事我等也是要听命行事,没有自作主张的道理。” 葛笼衡信一句话便将周济和尚想要开口的内容堵住了大半,什么事情算是大事,什么事情可以做主,还不是葛笼衡信上下嘴唇一动的事情,这让周济和尚皱起了眉头。 周济和尚推翻了刚刚对葛笼衡信的看法,不过他前来也并非是正式使者,出发前给他的任务就是稳住和歌山城的伊达军将士,不要再短时间内作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 周济和尚恍若不觉葛笼衡信的推脱,笑的很是慈祥,道:“大人的顾虑,贫僧知晓,贫僧此次前来是来送上米面犒劳伊达军将士的,算作是我等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葛笼衡信微微挑了挑眉,低下头,淡然道:“多谢大师,在下代众将士多谢大师,宫地明光,你等一会前去接收米面,多多宣扬。”说着再次向着周济和尚行了一礼。 周济和尚淡淡的回道:“不用。”既然收下了米面,稳住他们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想通了这一点,他不经意间说道:“根来寺已经派遣了使僧前往京都觐见伊达大人,想来会有一个好结果。” 葛笼衡信知道周济和尚说了这么多话,就等着这句话呢,根来寺想要稳住他,他也想要稳住根来寺,倒是要看看津田算长、算正父子会不会坐以待毙,如果真的愿意等死,那么这局就算他失败了。 葛笼衡信好似后知后觉一般,讶然道:“原来如此,主公的意思也只是在这纪之川河口修筑一城,我等也不可越俎代庖,既然根来寺愿意和谈,那么再过几日,我等也不用剑拔弩张了。” 周济和尚送上了百余担米面之后便告辞离去。 葛笼衡信眯了眯眼眸,看着远去的根来寺使僧,眼底,是野狼一样冷酷的光芒,低声喃喃道:“我等着,这一场能否取得最大利益,就要看你们是否真的会坐以待毙。” 宫地明光返回之后,突然看到了葛笼衡信不甘的眼眸,敏锐的察觉出了葛笼衡信想要做出一些节外生枝的事情来,却没有说话,默默的进来禀报了一句,默默的坐下来。 葛笼衡信看了一眼宫地明光,又看了一眼众将,大部分人明显放松了下来,这可不行,要知道一旦真的来袭的话,以这种态度恐怕会被打个措手不及,偷鸡不成蚀把米。 葛笼衡信拍了拍手,宫地明光等人的注意力全都聚集了起来,葛笼衡信环顾了一下众人,如狼一般的眼眸让人不敢直视,他沉声说道:“诸位,现在我来说说我的谋算。” 停顿了一下,葛笼衡信继续说道:“诸位也都清楚,此城距根来寺本宗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了,说是咫尺之遥也不为过,可是没有主公的命令,我等却不能够擅自攻击根来寺。这个原因,我不说,大家也应该清楚。” 宫地明光等人纷纷点头称是,伊达家的命令只是压迫和泉、纪伊等地,迫使后者退让,一旦攻打根来寺就如同捅了马蜂窝,在还没有下达总攻命令前自然不能够擅自攻击。 葛笼衡信声音压得更低了,道:“我等在纪之川河口筑城,从根来寺的反应来看,我等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过我为何还要警戒,一来这里是敌境,二来我是再等候一人的到来。” 宫地明光问道:“谁?” 葛笼衡信俯视着脚下,沉声说道:“津田算长、算正父子,根来寺的武装集团根来众的首领,周所周知,他们父子两人是根来寺的主要反对者,根来寺想要求和,必然会将他们父子两人绑缚着送到主公的面前。你们说说看,如果他们父子想要活命,会干出什么勾当来。” 宫地明光的心脏骤然猛跳,他抬起头愕然道:“奋力一击。”他这才想起为何葛笼衡信会如此自信,会如此作为,正是看中了津田算长、算正父子只有在根来寺和伊达家敌对的情况下才能够活命。 葛笼衡信缓缓站起来,望着众人,目露精光,道:“畏惧了?害怕了?津田算正现在应该还在岸和田城,你们说说,如果他知道了只有奋力一击才能够保全他们父子家人的性命,你们说说,他会对谁奋力一击?石山本愿寺驻军上万,他也不可能说服根来众跟着他一同冒险。唯有这儿,对,就是这儿,根来寺的腹地,才是他们的目标。” 葛笼衡信掷地有声,大手一挥,恶狠狠的说道:“根来寺拥有四五千根来众,就因为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才能够在纪伊、和泉、河内三国跋扈,可是如果根来众没有了呢?” 众人低头不语,显然都被葛笼衡信的话给吓到了,是啊,就算是他们,在明知求和必死的情况,定然会奋力一击,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之上。况且,在津田父子看来攻克了和歌山城,杀伤了大量伊达家的将士之后,根来寺再想求和已是万难的事情,唯有敌对下去,到时候还得仰仗到他们父子的地方。众人全都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葛笼衡信望着众人,道:“我等深入根来寺的腹地,唯有将河口附近高地尽收手中,然后修筑简易的城砦,监视附近,轮班巡逻,此事当在四五天之内爆发,不然的话他们父子只能够坐以待毙了。” 众人点头赞同。 葛笼衡信的算计果然准确。在九月十六日晚,在土佛山附近的山谷之内,三千余人密密麻麻的在休整,全都低声交谈着,抓紧一切时间休息着,和着溪水吃着饭团。 领头的津田算正看着匆匆赶来的叔父杉之坊明算,一把抓住胳膊问道:“叔父,父亲情况如何?”津田算正自从日前得到了一封不要他立即返回的书信之后便再也没有得到任何关于津田算长的消息。 杉之坊明算苦涩的说道:“情况不是很好,宗善带着人软禁了兄长,要不是寺内还有杂声,恐怕兄长早已经遇害,只是时间不等人啊?!”他也没有想到根来寺会如此决绝,软禁了津田算长。 津田算正一阵恍惚,怒气上涌,感觉心跳剧烈,伴随着强烈的窒息感,他的脸色阴沉下来,低声问道:“叔父,是否还有申辩的机会?父亲一向听从座主的命令,座主?” 杉之坊明算摇头道:“就是座主下的命令,宗善才能够如此肆无忌惮?我偷偷和兄长和议过一次,得出的结论都不是很好,原本想着只要你在外,兄长应该是安全的,可是没有想到情况会如此危机。” 强烈的窒息感让津田算正闻到了死亡气息,顿时他感到了气愤,他绝望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知道,只要座主的一道命令,根来众全都会弃他而去,更会绑着他回去。他想要反抗,那么就会带着他的脑袋回去。 杉之坊明算知道津田算正已经六神无主,他知道该说出他的打算来了,恶狠狠地说道:“既然他不仁休怪我等不义,我等想要活命,就要不惜一切代价攻打和歌山城。” 津田算正愕然抬头。 杉之坊明算握紧了拳头,道:“现在根来寺内都在想着和伊达家和睦相处,他们想要求和,做梦,只要和伊达家杀个血海深仇,唯有跟伊达家敌对,我们才能够保全性命。” 津田算正呼吸急促,他同样握紧了拳头,他知道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为了活命,他们只有豁出去了,不惜一切代价攻打和歌山城,打得伊达家的人死伤惨重,深仇大恨。 津田算正低声吼道:“对,为了活下去,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无所不用其极。”他说完便招来了领头的僧兵头目们,将纪之川河口的情况一五一十,然后假冒根来寺的名义下达了攻打和歌山城的命令。 众将不疑有他,纷纷下去传达命令去了,群情激愤,纷纷请战。(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显龙卸甲(上) 九月十八日,晨光尚未泛起在东方,天地之间,仍是一片黑沉。黑暗之中,一支多大三千五百多人的队伍,正静悄悄的行走在山谷之中。伴随着潺潺的溪水,只有密集而又低弱的脚步声连续不断。 津田算正和他手下将士们穿梭在黎明前的黑幕下,山谷间的道路说不上多么平整,但也是根来寺通往外面的一条主要支路,来来往往的经常使用,至少不会让人举步维艰。 低着头走了不知道多久,津田算正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是黑沉沉的,看样子至少还要半个时辰,才能够见到东方天际处的一抹红光。在太阳升起之前,他要将根来众带到纪之川的河口,布下阵势,争取在一日之内取得进展。 津田算正回头望了一眼根来寺的方向,他的叔父杉之坊明算带着三十余津田、杉之坊院的既得利益者前去拦截根来寺的使者去了,不知道能否给他争取足够的时间。 津田算正知道他没有自己父亲的威望,不足以完全节制根来众,其实就算他的父亲津田算长亲至,只要根来寺的座主下一道法旨,大部分根来众都会听从座主的命令转而攻击他们。 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拦截根来寺的使者,拖延足够多的时间,将和歌山城尽快攻破,杀伤大量伊达家的将士,迫使根来寺没有任何退路,或许如此一来才能够保全他们父子的性命。 津田算正深吸了一口气,他继续跟随在队列之中前进,这儿已经非常接近根来寺,是根来寺的腹地,就算是在黑夜中行军,对于熟悉这里每一块土地的根来众来说也是轻松自如。 不一会,一名哨探急匆匆的自前方赶来。他在外围通报过姓名,被亲卫领到津田算正身前,回禀道:“旗头,前面就是和歌山。”津田算正的职位是根来寺西口的旗头。 津田算正提起了一口气,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东方一片通红,终于在天亮之前赶到了和歌山,握紧了拳头,然后下达了命令:“就地休息一刻钟。”辛苦了小半夜的士兵们也不多话,纷纷坐下休息,吃点干粮。 从杉之坊明算的口中,津田算正知晓根来寺派遣了犒劳的使僧进入了和歌山城,虽不知道和歌山城的具体布防,不过只要知道根来寺以及犒劳过了就可以得出结论,和歌山城内的伊达军上下定然不会多加防备根来寺的攻击。 原本,津田算正还想着趁夜突袭,不过他知晓根来众擅长的是铁炮群射,三千五百余根来众手中的铁炮的数量高达八九百杆,也就是说几乎四人之中就有一杆铁炮。 高比例的铁炮数量,使得根来众变成了一支相当偏科的军团,在守城战中,铁炮往往能够发挥超常的威力,可是在夜袭等突袭战中,铁炮的使用成为了重大的弊端。 津田算正看了看天色,今日又是一个好天气,好天气意味着铁炮都能够正常使用,他相信只要一个千杆铁炮的齐射就能够将松懈下来的伊达军彻底打蒙了。简单而又实用。 休息片刻,津田算正便起身急行向着和歌山城的方向前进。 和歌山城,纪之川附近的这座三四十米高的小山丘名为和歌山,在和歌山上修的城自然又名为和歌山城。同时葛笼衡信认为这座山很像一只老虎伏地,称呼为虎伏山城。由于四周盛产毛竹,就地取材,建成的城多用竹子建成城垣,又名为竹垣城。 不管是叫做和歌山城,还是虎伏山城,仰或是竹垣城。站在城砦的最高处,葛笼衡信低头望着来敌,嘴角微微流露出了一丝笑容,果然来了,他说道:“有多少贼军?” 发出感叹的还有宫地明光,他回头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葛笼衡信,就算是葛笼衡信信誓旦旦的认为根来众一定会来袭,虽然已经被说服,可是心中还是多少有一些不服气。 现在彻底服气了,和葛笼衡信相比,宫地明光不管从资历还是从军略上都略逊一筹,恐怕唯有年龄大了葛笼衡信一轮,可是年龄大又有什么值得称赞的,只能够说明这些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原本他自认为本事不差,差的不过是资历,今日一事,让他看清楚了葛笼衡信能够成为一郡之主,也并非仅靠资格老,还是有不小本事的。 葛笼衡信看到了众将目瞪口呆的模样,略显深思,他从鼻子中冷哼了一声,道:“传闻纪伊出产铁矿,根来寺是畿内最早建造铁炮的势力,出产的铁炮很小部分售出之外大部分装备根来众,看来名副其实,传令下去,让士兵们都躲藏在竹垣之后,等到他们靠上来使用投石器反击。”投石器,政衡开发的利器,水军使用的投石器一般是小型的,单发不过十余斤石弹,有效射程在六十步以内,水战之时多投射村上水军秘宝焙烙火矢。 津田算正没有劝降,也没有围城,他的想法很简单,尽快取得进展,不管是攻破和歌山城,还是野战,只要大量杀伤伊达家的将士,他的目的就达成了。他想都不想的下令道:“长枪队护卫,铁炮队列队,出发。” 根来众的战术非常简单,就是用铁炮将对方打溃散,然后用长枪兵追击败兵,简单而有效,在纪伊国内还没有什么敌手的情况下,更是所向披靡。根来众从上至下没有人认为会攻不下简陋的和歌山城。 津田算正率领着根来众朝着和歌山城前进,越靠近和歌山城,他的心中越是吃惊。要不是和歌山城头时不时露出来的脑袋,他还错以为这是一座空城,太安静了,没有任何声响。 往常,在面对根来众进攻的时候,敌人都会发出各种各样的惊慌失措的声音,和歌山城太安静了,让津田算正感到危险的是,和歌山城在面对蜂拥而来的根来众,竟然没有发出丁点声音。 津田算正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去思考和歌山城为何会如此安静的缘由,他走到距离和歌山城大约六十步的距离上,他叫停了根来众,铁炮的有效射程同样也只有六十步左右,下令道:“打!” 根来众形成的炮术乃是津田炮术流,这津田炮术流说到底就是二段击,由两个人来控制一杆铁炮,分成两轮齐射,由于根来众对于铁炮的理解要远远高于一般的士兵。津田炮术流传入杂贺众之后,由铃木家父子开发,将两个人控制一杆铁炮扩充为四个人控制一杆铁炮,铁炮的使用效率更加迅速,所以效率甚至于比起三段击以及津田炮术流还要恐怖得多。 咚咚的一阵枪响,根来众的铁炮开火了。伊达家没有解决的硝烟问题,根来众自然不能够幸免,无烟火药要在三百多年后的十九世纪末才出现世界上第一种无烟火药。 硝烟登时遮住了根来众的视线,津田算正也不管什么多了,从他的父亲处学来的津田炮术流,二段击开始射击个不停。二段击的速度其实不是很快,但是一次发射的密度实在是太大,引起的威慑力远远大于伤害力。 四五百发子弹一次的攻击,打在竹垣之上,如同一个重拳打在人体上一般,打得和歌山城摇摇欲坠,外围的竹垣破烂不堪,躲藏在竹楼后面的伊达军将士死伤持续加大。 连续两轮铁炮之后,葛笼衡信脸色铁青的聆听着伤亡的汇报,战死了整整三十一人,受伤的多达一百二十多人,其中大部分人是擦伤,还有造成二十三人的击穿伤。 两轮射击之后,硝烟弥漫,根来众无法看清楚和歌山城的情况,当然和歌山城内同样看不清根来众的情况,这场由根来众发动的攻势方才停歇下来。按照常理,此刻和歌山城方向应该处于崩溃的边缘,只要等到硝烟散尽,再次射击一到两轮,和歌山城的伊达军就会和根来众往常遇到的敌人一样彻底崩溃,到时候就是长枪队发威的时候。 葛笼衡信自然不会等到硝烟散尽,等候铁炮临头,他脸色阴沉的看着麾下的将官,道:“诸位,投石器都准备妥当了吗,调整好位置,往那片硝烟最大的区域投射焙烙火矢。” 是的,葛笼衡信看清楚根来众的身影,不过他站在和歌山城之上,从上往下看,分辨的清楚哪里的烟雾大,哪里的烟雾小,烟雾大的地方聚集的人数多,如此简单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投石器早已经准备妥当,葛笼衡信一声令下,十二架从船上拆下来的小型投石器投出了十二个上下两个坛子相扣状的焙烙火矢,在烟雾之中呼啸而过,点燃的火绳在空中嗤嗤响着。 津田算正知道伊达军擅使投石器,同时也知道伊达军中也有不少铁炮,将近八十步的距离上,敌我双方都是相对的,他为了避开铁炮的狙击。先是从附近村落收集竹子,把干枯的竹子切成适当的长度扎成一束束,用它来遮挡枪弹,这是根来众常用的战法。 津田算正知晓根来众停止射击之后,和歌山城方面如果还没有被彻底打懵,必然会反击,不过他自信这些反击不过是零星的,从许久没有声音传来就可以判断出来。 铁炮的主要威慑力就是巨大的声响,这个时代的铁炮不可能生产出消声器,津田算正抹了一把烟熏的眼睛,看了看天色,烟尘同样笼罩着,不过太阳还是照射了下来。 津田算正举起了手,时间不等人,烟雾消散还需要一些时间,这些时间足够他再次发动进攻了,下达命令道:“准备好竹束,慢慢接近大门,到达城门之外竖立起来。” 话音未落,铁炮阵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巨响,带着无边威势在平地上炸响,巨大的爆炸气浪,连数十米外的津田算正一行都受到了影响,竟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在巨响声中掩盖下了另外十余声爆炸声,根来众太过于大意了,他们将火药堆放在了阵中,一坛焙烙火矢正好落在了小山一样高的火药堆中引起了连锁的爆炸,火药堆附近的三十余根来众被炸了个正着。 火药堆的爆炸,掩盖住了焙烙火矢的燃烧,可是无法扑灭焙烙火矢引起的大火,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将近五十余根来众的炮手满地打滚起来,还有数人燃烧着到处奔跑,引起了更大的灾难。 葛笼衡信也没有想到运气会如此的好,一次投射便将对方的火药堆点燃了,引发的大火,让他看着都心疼,咬牙切齿的他倒是没有冲击,反倒是冷静下来,再次挥手:“继续发射!”不是他不想冲出城去扩大胜绩,是他没有骑兵,船队中大部分是水手,还有一部分是步兵。 此时投石器再次完成了拉升,葛笼衡信发现焙烙火矢威力巨大,同时他还知道这场合战结束之后就不会再用到他们水军,自然不会留下焙烙火矢存储起来,将焙烙火矢全部投射出去。 焙烙火矢的投射,根来众稍有混乱的队列立刻大乱了起来。烟雾弥漫,再加上火焰的燃烧,使得根来众只能够在焙烙火矢临头的时候发现动静,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根来众已经等不及津田算正的命令,开始自行朝着和歌山城的方向射击,犹如没有形成密集速度,紧张之下基本上都将子弹偏离老远,就算射中了城垣,同样无济于事。 这是一场上古时代就出现的投石器和十六世纪传入倭国的火绳枪之间的较量,当根来众在铁炮射击中没有能够压倒对手,而对手使用投石器侥幸点燃了火药堆,胜利的天平就朝着和歌山城的一方倾斜。 津田算正纵声高呼:“列队,前进!”令旗摇动,角号吹响,他还没有彻底放弃,就算要死也要拉上所有人陪葬。(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显龙卸甲(下) 旭日东升后,根来众终于让人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精锐,他们在僧兵头目们的镇压下很快平静了下来,组成了一支整齐的队列,再次以和歌山城的大门为目标,开始进击了。 这一次根来众学乖了,他们由抱着竹束的将兵,向着大门慢慢登上陡急的山坡,慢慢接近大门,前进了十余步之后,再次左右展开。从城上看下来,只看到竹束,没有见到人影。 宫地明光向葛笼衡信禀报道:“焙烙火矢用完了?!要射穿竹束,必须等他们相当接近才行。”伊达水军中还是装备了一些铁炮的,数量不多,仅仅只有五十杆上下。 根来众趁着这个时机,在适当的地方布置好竹束阵。根来众使用竹束保护身子,一声令下,两捆竹束中间纷纷伸出了无数铁炮,朝着城内一起开枪射击。距离过近,使得投石器使用效率大减,同时焙烙火矢的短缺无法造成大规模的伤亡,使得根来众越发的嚣张起来。 津田算正冷笑,根来众则信心大增。果然,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铁炮在中短距离上的威慑力是投石器无法比拟的,铁炮阵阵轰鸣着,子弹越过城墙,惨叫声不断,杀声如雷,气势如虹。 津田算正嘴角流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只要攻入和歌山城,胜利就属于他,是不是属于根来众,他不清楚,反正不会属于根来寺。这场失败对于伊达家来说是无关紧要的失败,可是对于根来寺的许多人将会是一场灾难。 津田算正在此下令道:“传令,突击队前进!铁炮队掩护!”既然已经到了临门一脚,焉能停滞不前。下达完命令之后,他扭头望向了根来寺的方向,忖道:现在根来寺应该知道了吧。 根来寺就算是知道了也赶不及了,和歌山城的葛笼衡信既然早已经知道了会有攻击,难道会没有半点准备,他看着三四千根来众几乎全部都涌上了战场,嘴角同样翘了起来,道:“下令吧!” 一面红旗在和歌山顶的望台之上使劲挥舞着,敌我双方都看到了和歌山顶上的那面红旗,津田算正预感不妙,似乎上当了,这是不是陷阱,他暗自凛然,心头不由得紧张起来。 现在的情况是情况已经不由津田算正多考虑了,既然已经下令攻城,大部分跟来众同样涌上了和歌山,已经不容许他左右摇摆,毫不犹豫,断然下令,杀!用最快速度杀上去。 不管是不是陷阱,只要大量杀伤伊达家的有生力量,双方的仇恨就不能够再解开了,这才是他的目的,也是他的唯一生路,既然早已经决定了一切,哪里还容得他思考。 一支三十艘的船队一字排开摇动木橹逆流而上,横亘在了和歌山的侧面,切入了根来众的侧面,三十船上突然站起来上千名弓箭手,一声令下,箭矢铺天盖地的射向根来众的后背。 突然的袭击,弓箭射出的箭矢不时让某些倒霉的跟来众惨叫着倒下,由于是有点儿坡度的山坡,倒下之后没有支撑滚落了下来造成了二次伤害,造成了难以挽救的伤势。 弓箭手的袭击,和歌山城头也纷纷将摆放在城上的石块,狠狠地扔了下去,两面夹击之下,根来众一下子进退维谷,军心涣散,虽然上下都知道必须齐心坚守战阵。 但是前后夹击,再加上根来众在纪伊国内所向披靡,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洗礼,没有经过血腥杀戮,一直都有一种天下无敌的自我良好感觉,使得他们对于自身性命的怜惜,导致他们在生死关头常常会失去理智。 津田算正还想要继续前进,攻入和歌山城,可是他麾下的将领们没有一人愿意在听从他的命令。这个时候谁都知道只有暂时的退却,然后招募附近的信徒前来支援才是正道。 津田算正倒行逆施,使得大家都心中产生了疑惑,不过在这个时候疑惑也没有用处,只有退却,快速退却才能够保住性命,无心恋战,只求速退,结果退得越快,士气越是低落,军心越是涣散。 津田算正被裹挟着一同撤下了和歌山城,船上的伊达军弓箭手还在不停的射击着,呼啸而过的弓箭纷纷射入了根来众的人群之中,时不时的出现伤亡。此时此刻,和歌山城的大门终于打开,葛笼衡信没有丝毫犹豫,全部将士从城内涌了出来。陷入胶着的根来众终于放弃了在和歌山之下再次集合列队的打算,朝着根来寺的方向撤退。 根来众再也无心战斗,他们纷纷向着山谷其他道路逃窜,找不到路的,则奋力向着山壁上爬起,还有些胆子稍微大一些的,开始往山谷中逃跑,没有人愿意泅渡纪之川。 津田算正想要赶尽杀绝和歌山城内的所有人,好让根来众和伊达家血海深仇永不可解。葛笼衡信想要用根来众的鲜血染红他的红顶子,成为他踏上权力高峰的垫脚石,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根来众。 天色彻底黑了下去,从旭日东升一直杀到了太阳落山,战场上的搏杀终于告一段落,根来众一方能够逃的都逃了,逃不了的都被杀了,没有一个俘虏。全都被砍下了脑袋,成为了他们的战功。 此战大胜,一举歼灭了起码上千根来众。围攻和歌山城的根来众可说是丧胆,还缴获了四五百杆铁炮,其中大部分只要修一下就能够再次使用,者不得不说是一个意外之喜。 葛笼衡信召来传令兵,将早已经写好的奏捷表签上了他的姓名,描上了按押之后,嘱咐后派遣了一艘快船送了出去,仿佛放下了所有的不安心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宫地明光微微皱眉,看着疑虑重重地葛笼衡信,心中疑惑,他实在弄不清楚为何如此,思忖了一下,问道:“此战乃是一场大捷,大人为何还是忧心忡忡,难道还不满足?” 葛笼衡信电点头,附和地有些言不由衷,道:“嗯,主公给予我等的命令是压制河内国。我等剑走偏锋,强入纪之川,本身就有点儿犯险,一旦根来众获得了先机,就会迫使主公加入这场大战之中,这实在是有点儿越俎代庖。虽然最终取得了胜利,可是我的心中还是放不下心。” 宫地明光点头称是,道:“这倒是,不过一美遮百丑,这一场大胜将会促使根来寺放弃更多的利益,同时迫使根来寺更加的结束这场战事,这都是有利的,大人不用担忧。” 葛笼衡信点头道:“但愿如此?!”战前他蛰伏许久,终于被放出来想要立下不世功勋,却没有想到后果如何,可以一场大战之后,冷静下来,葛笼衡信的心才提了上来,七上八下的。 葛笼衡信知道,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超出他的预料之中了。 次日,根来寺正殿。 看着津田算长押入正殿,坐在主位上的座主原本带着冷光的眸子一下子暗了下来,他站了起来,冲了上去就给了津田算长一个耳光,几乎打歪了他的半张脸,随后又逼视着他道:“你的办事见长啊?” 津田算长还不清楚和歌山城下发生的战事,也不清楚他的儿子讲根来众几乎丧尽,损失惨重,重要的是剩下的根来众成员几乎丧胆,没有半年时间恐怕是回转不回来。 津田算长已是六十高龄的老僧,他一下子就被打蒙了,不敢置信的看着一向以慈悲示人的座主,随后他这一问看似轻描淡写,瞬间便击碎了他平静的表象。老谋深算的他还想竭尽全力保持惊愕的表情,只是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难看。 此时的座主,早已经不是他印象里慈悲善良的座主,他的脸上,带着冷冷地审视,那眸子里,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没有。津田算长一脸的不知所措,惊问道:“属下不清楚?” 座主的声音一片冰冷道:“住嘴,宗善,告诉他,好好告诉他,他的好儿子到底干了什么?”说着气急了到了极点一般,返身坐下,他的身子不禁颤抖着,四周的目光全都在看着津田算长,眼中全都是冷芒。 宗善摇了摇头,道:“监物,昨日纪之川河口大战,你的好儿子太郎左卫门率领着三千五百根来众和伊达军展开了一场大战,你是否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津田算长一愣,宗善长叹一声,缓缓道:“根来众惨败,留下了上千条性命,和歌山还在伊达家的手中掌握着,纪之川河口还在伊达家的兵锋之下,根来寺却没有了护卫。” 说到最后,宗善可说是声嘶力竭,他一把拽住了津田算长的衣领,狠狠地看着津田算长,怒道:“你我之争不过是内部之争,你却要陷根来寺于险地,和你一同陪葬。” 津田算长听到和歌山城之战的结果,整个人懵了。其他人显然没有考虑道这一步,闻言全都变了脸色。 根来寺座主听了,他初次听闻和歌山城之战,根来众损失惨重,狠狠扇了津田算长一巴掌,不过是泄愤他擅自行动,却没有想到津田算长的行动有可能导致根来寺一同陪葬。 根来寺座主的心里,打了一个寒颤,道:“现在根来寺该怎么办?” 宗善深吸了一口气,是上是下在此一搏,他叹息了一声道:“根来众乃是根来寺的最为重要的武装力量,现在伤筋动骨。虽然还保留了二三千人数,可是信心早已经丧尽,让他们去面对气势如虹的伊达军,我们放心吗?也就是说,根来寺短期内已经没有战力保全全部领地,一方面唯有竭尽全力保全根来寺本宗,另外一方面向伊达家祈和,同时与杂贺、太田等势力谈判,将他们重新纳入根来寺势力圈中,另外还要重新组建新的根来众。” 停顿了片刻,宗善又看了一眼津田算长一眼,目光之中露出狠辣之色,一切都是津田算长父子惹出来的,他不由皱眉道:“接纳杂贺众、太田众等原属于本愿寺的势力以及新的根来众形成战力都需要时间,当务之急就是和伊达家取得共识,达成妥协的协议,就算是付出巨大的代价也要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不要忘了,纪之川河口现在还有三千伊达军将士,以后还会有源源不断地援军到来。” 根来寺座主脸色一紧,他知道根来寺要大出血了,原本根来寺还握有四五千的根来众这一手好牌,现在这手好牌打成了烂牌,不得不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够让根来寺安全,他看向津田算长的目光中充满了杀机。 根来寺座主狠声道:“将他拉下去杀了!” 懵掉的津田算长要被强行拉下去,出尽风头的宗善站了出来,劝说道:“座主,监物现在不能杀,不能够由我们来杀。和歌山城之战总要有人负责,现在杀了,恐怕会被人误认为包庇真正的主谋。” 根来寺座主挥了挥手道:“带下去好生看押起来,不得让他自杀。”停顿了一下,根来寺座主声音中带了一丝冷酷,道:“下令,追捕津田余党,明算、算正、照算、有直四人定要抓捕归案。” 津田算长目光一定,他暗暗祈祷家人不被抓住,被带了下去。 根来寺座主轻声道:“宗善,你说说前往京都的使者由谁担任为好?” 宗善心中暗道座主是想要让他走上一趟,如果是在平常的时候他走上一趟也不是难事,可是今日这件事情却不是上赶着去的时候,这次前往必然是一次屈辱的行程。同时新的根来众要组建,宗善的心思早就落在了新根来众的首领的位置上,他知道一旦前往京都,返回之后恐怕新根来众早已经尘埃落定,他没有了任何插手的余地。 没有好处还要背负黑锅,聪明人才不会去干,宗善诚惶诚恐的说道:“座主,小僧乃是下层僧人,承蒙座主抬爱才进入正殿,可是却无法成为根来寺的代表,也下不了大的决定,还请座主另择贤才。” 正殿内一下子沉寂下来,座主的目光瞧向了四周,无一人肯背黑锅,瞧向了角落,道:“周济,这一趟还要麻烦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不是鬼怪 九月十六日筑的和歌山城,九月十八日打了一场仗,到了九月二十日的时候,信使才将捷报送到了京都本国寺,随同一起到来的还有驻扎在石山本愿寺的联名请战书。 宫原正重举着奏报,一见到政衡,他就满脸喜色的说道:“报告主公,水军在纪之川河口一带讨取主动来袭的千余根来众,缴获了四百余杆铁炮,沉重打击了根来寺的嚣张气焰。” 讨取千余根来众,还缴获了四百余杆铁炮。捷报是葛笼衡信手书,上面还签下了十余水军将领的名讳佐证,不由得政衡不相信。正如葛笼衡信担忧的那般,政衡脸上没有半点笑容,道:“问清楚了吗?” 宫原正重兴奋地回道:“问清楚了,葛笼七郎兵卫尉探听到根来寺、冈山御坊、杂贺铃木氏等势力齐聚岸和田城,便直取纪之川河口,在纪之川河口的和歌山上筑城威迫根来寺。根来寺派遣三千五百余根来众出动强攻和歌山,遭到迎头痛击,一举将前来的根来众打崩溃了,讨取了上千人,到出发前还没有清点完毕,不过铁炮数量已经点出来了。” 政衡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没有想到葛笼衡信还是一贯的投机取巧,胜则大胜,败则大败,说是谋略,其实是不负责任,他看着宫原正重。他淡淡的说道:“根来寺没了根来众,如同阉割的男子,他们求和的使者恐怕已经在路上了,嗯,葛笼七郎左卫门尉可说是取得了首功,令其得信后立即将和歌山城的事宜交托给宫地明光后返回京都。” 宫原正重不疑有他,立即回道:“是?!还有这封联名请战书怎么办?”他从奏报中拿出了一份洋洋洒洒写了四五十个名字的手书,每个名字的上面还用拇指按了红印。 政衡想了想,葛笼衡信自作主张归自作主张,却也打开了不少的局面,他抬起头来说道:“石山本愿寺乃是伊达家在近畿的兵站,不容有失,给我好生驻扎,不得生事。”目前局势来说,近畿的局面已经渐渐平稳了下来,这对于求稳的政衡来说是一个不错的形势,虽然四周还在不停地打着仗,没有丝毫停歇的样子,可是大部都掌控中,没有出现节外生枝的情况。 政衡渐渐理清了脉络,发现了目标,同时他也察觉到了危机。伊达家现在的局面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不容许有任何节外生枝的情况出现,现在步步为营方才最佳的方案。 政衡想了想,说道:“遣使通知畠山高政,十一月一日明正女天皇即将继承大统,要求其前来京都参礼。同时,派遣使者通知一国以上的守护大名,这件事情,交由奉行所办妥。” 宫原正重应道:“是!”说完告退。 政衡看着描绘有近畿山川城池的沙盘,上面插满了各色的旗帜,其中最多的是象征着伊达家的红旗,他看向了丹波国方向,红旗之中一点黑,皱了皱眉头,呢喃道:“八上城?!” 丹波八上城。 波多野秀治站在八上城头,远远眺望着东南一道道腾起的浓烟,火焰中的惨叫和悲鸣,预示着八上城的又一座支城陷入了绝望之中,他的脸上尽是担忧,无计可施。 波多野晴通说是将权力交给了嫡子,可是如今生死存亡之际,他也不可能拘泥于陈规,逃避世俗,再次站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嫡子,叹了一声,道:“左卫门,不用担忧。” 波多野秀治连忙回头,冲着波多野晴通行礼道:“父亲,您来了。” 波多野晴通打气道:“伊达家重兵来攻,只要采取固守城池的战术,兵众嘴多,人马铺得太开,时间一长,势必粮草短缺,待到他弹尽粮绝的时候,我们全力出击,取胜简直是易如反掌。” 说这话,连他自个都不相信。 围城的虽说名义上都属于伊达家,可是实际上伊达家的直属兵马不多,其中五成是属于一个叫做和田惟政的前幕府的军奉行,另外还有三成属于丹波国人众,剩下的二成才属于伊达直属人马。 波多野晴通倒也不是说大话,八上城自波多野晴通的父亲植通筑城起,到目前为止总共爆发了四次八上城之战,其中除了第一次是他的父亲波多野植通逼退了细川尹贤,其余三次都是由波多野晴通指挥。 这是波多野晴通自傲的地方,不过他三次面对的对手都是三好长庆以及他的麾下将领,三好长庆当时四面敌人,一旦长久离开领国,就不得不担心背后的敌人乘虚而入,攻打自己的领国,因而他们的军事行动已开始就伴有后顾之忧,三次都是打了顶多一个月时间就匆匆结束。 就某些具体战役来说,政衡或许劣于三好长庆,但是要论政略的眼光和对于大局的把握,则政衡不愧是更加杰出的名将。此时他已经将中国地区置于自己的只配置下,同时近畿之内同样没有任何敌手,攻略丹波国的不过是一支偏师,当然不会有后顾之忧。 不仅如此,随着中国地区的粮食丰收,转运至石山本愿寺之后,大部分运往京都,一部分转运至丹波国,分发给参加攻打八上城的各路人马,用粮食用来笼络人心。 此时此刻围在八上城之外的人马已经高达三万五千余人,随着近畿各地的战报传来,倒是让围城的各路豪杰心思活跃起来,伊达上洛军的强悍随着一个个战报震慑人心。 八上城东南篠山川北岸丘陵地带,野间砦,反抗越来越弱,数百上千的足轻在武士的带领下开始在野间砦中放纵着他们的杀意。往日安宁平静的丘陵,如今变成了人间地狱。 和田惟政因为私心作祟,又因局势压迫,使得他听从了政衡的告诫,率军进入丹波国,一举夺取了八木城,看似跳出了危机,其实给他的声望带来了灾难性的打击。 足利义辉,和田惟政名义上以及实际上的主人,室町幕府的征夷大将军,不管他是如何死的,最终他战死了,死得其所,可是如此一来就让摒弃足利义辉的两大军团长诟病不已。 明智光秀、和田惟政,这两位在外人眼中,全都是导致室町幕府和足利义辉覆灭的罪魁祸首,同时更加使得他们声望遭到沉重打击的是跟随着足利义辉一同战死的还有今上天皇。 这就导致了和田惟政对于麾下军团的控制力迅速减弱,至于明智光秀依靠的是他从美浓国带来的谱代家臣,勉力能够控制住军中的反对者。和田惟政的麾下很多人开始主动和伊达家示好,由此直接威胁到了和田惟政在军中的领导地位,这才是真正的致命一击。 懊悔仰或是痛恨,但是都已经是过去式,和田惟政唯有向前看,他知道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可走,唯有跟随政衡一条道走到底了,他也没有压制麾下将领示好伊达家。 和田惟政的想法很简单,他要展现出有用的一面,控制住部分人马,以求在伊达家生存下去,他攻克八上城之后没有停下休整,积极求战,接连攻破了八上城的多个支城。 和田惟政在攻破了野间砦之后,扫清了八上城所有的付城,使得八上城成为了一座孤城,这是八上城历次笼城战都没有遇到过的新情况,显然波多野父子没有任何办法破解。 和田惟政在得知纪之川河口之战讨取上千根来众的捷报是在九月二十二日,是从伊达军中传来的新消息,他一咬牙一跺脚,派遣了一支别动队发起对八上城的试探性攻击。 说是试探性攻击,其实准备的也是相当齐全。和田惟政没有国崩,没有铁炮,也没有投石器,他只能够依靠血肉之躯,他命令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竹束逼近八上城主膳屋敷。 九月二十三日一早,和田惟政派出了他麾下的精锐和田众,以主膳屋敷为目标,开始进攻了。他们不是采用由大将站在先锋向前冲的办法,是由抱着竹束的足轻,向着主膳屋敷慢慢接近,到了主膳屋敷前沿然后展开,用弓箭压制守兵,然后突击队强攻。 守备主膳屋敷的乃是赤井直正,这位历史上杀害了养父成为黑井城主的恶右卫门,如今是被伊贺久隆打回了八上城求援,还没有求到援军,八上城就被包围了,他率领着残部人马成了主膳屋敷的守将。 原本波多野秀治是看不上眼的,不过最终决策权握在波多野晴通的手中,波多野晴通知道任何人都能够投降,唯有赤井直正不可能,他的名声太坏了,唯有死战到底才有一线生机。 屋敷名为宅邸,其实就是一座小型的城砦。由于依着八上城建造,成了八上城的一部分,靠近筱山川的最前沿,波多野晴通任命赤井直正,看中的正是赤井直正的勇武。 赤井直正站在望台上看下去,只看到竹束,没有见到人影,他试着用铁炮朝着竹束射击,结果徒劳无功,忖道:“要射穿竹束,必须等他们相当接近才行,到时敌人弓箭也能够反击。” 赤井直正乃是丹波国内有名的猛将,他望着竹束已经靠近主膳屋敷,他明白在人数上,就算是掌握了铁炮的他们也不占优势,要知道波多野晴通父子分配给他的铁炮只有十二杆,聊胜于无。 赤井直正握紧了拳头,拔出了太刀,大踏步的走下望台,恨恨道:“拼了!”反正在劫难逃,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知道他已经没有退路,唯有死战到底才有一线生机。 赤井直正毫不犹豫,当即下令集结三百守军,不惜代价要击退敌人战阵,大门轰然打开,在他的一声令下,从大门中涌了出来,朝着竹束战阵冲杀过来,要殊死搏斗。 和田众将领和田定利哪里想到会有这样的变化。惊愕中,赤井直正已经杀到了竹束前沿,推到了竹束,朝着后面目瞪口呆的弓箭手砍了过来,大吼一声;“杀!”一颗惊恐的脑袋飞了出去。 如狼似虎的赤井直正杀入了战阵之中,和田定利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化,竹束之后多是弓箭手,又是措手不及,使得战阵乱成一团,弓箭战阵一下子乱哄哄起来。 和田定利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乱成一团的弓箭战阵,他跟随兄长和田惟政东征西讨,也非仅靠着血缘关系,他知道一旦撤退,就是崩溃的时候,到时候兄长定饶不了他。 和田定利没有停顿,大声喝道:“全军出动,围杀了他们!”同时他让传令兵回禀和田惟政,请求强攻其他关卡,不能够给予主膳屋敷援军,他要用鲜血来洗刷耻辱。 和田定利显然不是赤井直正的对手,在打了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和田众终于开始崩溃了,和田定利原本以为他很坚定,能够直视死亡的到来,可是事实是他崩溃了。 在赤井直正砍杀了和田定利的一位亲兵之后,这名亲兵是为了保护和田定利而死的,目睹了这一切的和田定利,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强烈的窒息感让他闻到了死亡气息。他知道如果亲兵不挡这一下,死的人会是他。 和田定利崩溃了,他放弃了抵抗,转身狂奔。随着和田定利狼狈逃窜,和田众彻底崩溃了。赤井直正站在战场之上,拄刀而立,周围尸体狼藉,鲜血四溢,嘴角挂着洋溢的笑容。 赤井直正大声吼道:“来呀,来呀,我就在这儿!”用怒吼声来发泄他的怒火,发泄他数年来的怒火,一切都是从那一天开始,噩梦就降临在了他的头上,让他背负了无数的压力不能够自拔。 和田定利狼狈逃回,自是受到了和田惟政的责骂,责骂归责骂,最终还是不了了之,还是让他担任预备队的将领,谁让和田定利是他的同胞兄弟,是他所依靠的臂助。(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百鬼夜行 和田惟政自是不甘失败,和田众失利之后让他认识到单凭他独自一人难以攻克八上城,就算是攻克了八上城,损失也是他无法承受的,采取了谨慎的攻击方式——断水。 八上城筑在筱山川畔,引了一条河流进入城内,这是八上城的主要水源,只要封锁住了这条河流,自然能够将八上城的大部分水源断绝,和田惟政立即听从了属臣的建议。 和田惟政派人堵住筱山川支流,同时派遣弓箭手封锁对方下来汲水的地点,同时不停用火箭射入八上城,以求消耗城内的储水。和田惟政忖道:“前途未明,还是先探探伊达家诸臣的口风。” 和田惟政探听伊达家诸臣的信息。丹波攻略军中一副烦躁的暗流涌动,不管是野山益朝、石川久孝、伊贺久隆,还是清水宗则、藤井资任、伊贺宣宪、大森盛忠、清水宗治等将领,全都为错过上洛之战而懊悔不已。 诸人原以为本愿寺显如和足利义辉之战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不曾想到足利义辉会败得如此之快,本愿寺显如胜利之后会膨胀堕落的如此之迅速,俱都是没有想到的。 懊恼也好,悔恨也罢,事实是足利义辉一朝失败拉着二百二十多年的室町幕府走向了末路,同样的本愿寺显如堕落之极,创造了无数个恶例首创,伊达上洛军的速胜。 现在伊达上洛军主力已经在京都待了半个多月时间,这半个多月时间也不是什么事情没干,南近江守护六角义贤、义治、义定父子三人统统被抓进了监狱,等候处理。纪伊国根来寺的门户,纪之川河口之战,一举重创根来众,纪伊国方向胜利在望。可以说是四面出击,四面全都取得了不俗的佳绩。他们呢?在丹波国磨磨蹭蹭。 当然按照常理,他们也不是什么也没有干,短短时间内已经将丹波国大部分属地全部给打了下来,只剩下一座八上城苦苦坚守,如果没有和政衡相比,可以说取得了不俗的胜绩。 然而,偏偏应该高兴的时刻,政衡吹响了上洛的号角,一日之间击破了越水城的上万一向一揆,吓得石山本愿寺开城投降,本愿寺显如阴沟里淹死,局面一下子反转过来。 这件事情不仅仅政衡没有想到会如此轻易简单,同样让讨伐丹波国的诸人感到了不可思议,过后发现他们错过了这场可说是伊达家从地方政权向着天下人转变的棋局。 虽说不会影响大家在伊达家中的地位,可是眼看着其他人吃到了上洛之战的红利,特别是听闻宫泽平八,葛笼衡信一战成名,如果他们跟随在政衡身边的话,凭借着他们的地位,这些大胜中起码也能够出现他们的身影。 然而,偏偏在这个时候,他们还要在丹波国内逗留,从八山城传来的战报可以得知,和田惟政试探性的攻击失败之后,无法短期内取得进展,采取断水断粮的拙劣办法。 断水断粮是笼城战的伎俩,以八上城的储粮情况,想要彻底断绝,起码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这还是由于大量的败兵逃入八上城,导致八上城内人满为患的恶劣后果。 计谋虽然拙劣,可是对于攻城武器匮乏的他们来说其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从古至今,倭国的笼城战的战法几乎没有改变过,野山益朝知道想要短期内攻克八上城唯有请求政衡的支援。 越水城如何攻破的,外人不清楚情况以讹传讹,野山益朝等人自然知道伊达上洛军是依靠了新式武器——国崩,一举将高达上万守军的越水城击破,导致后者土崩瓦解。 越水城一战成名再次将兵锋收敛起来的国崩被政衡带到了京都,布置在本国寺本阵的四周,就算得到了政衡的同意,从京都运往丹波国八上城外要长达十天半个月。 在国崩到来之前,野山益朝等人还是要想方设法的取得进展,起码要将八上城的锐气打没了,将八上城的守军彻底按在城内无法动弹,议定之后率领着上万大军启程前往与和田惟政汇合。 和田惟政麾下在摄津国时人数二万三千余人,进入丹波国后精简了一番之后还剩下一万五千人,人数上占了优势,却是一点也不敢怠慢伊达丹波讨伐军的任何一员将领。 和田惟政甲贺出身,注重情报,对于这支伊达丹波讨伐军的构成耳熟能详,主将乃是伊达政衡麾下第一家臣,其余诸将也都是一方人杰,要不是知道伊达丹波讨伐军成军的时候,伊达家还没有上洛的打算,恐怕都会惊异不已的。 野山益朝听了和田惟政的报告,左思右想了好一会。被这样一座孤城绊住而延缓前往京都的时间似乎划不来,可是无论如何,一定要攻下这座把上城,否则丹波讨伐军就无法圆满完成任务。 丹波讨伐军副将伊贺久隆突然说道:“我要亲自视察战线。”他身为丹波讨伐军副将,战前政衡明确暗示过要将他移封至丹波国,这才是他积极应战的缘故,可是局势的变化让他有点儿措手不及,和田惟政的到来更是让他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尽快结束丹波国之战,前往京都才是正事,这便是伊贺久隆的确切想法,他想要视察八上城。 和田惟政想了想,直言劝说道:“我不是阻止大人去看战况,不过,毕竟这里是敌境,因此必须充分警戒,同时城内守军时不时还会突出城来,我部小小的吃了一些亏。” 和田惟政虽然堵住了筱山川的流通,八上城内显然不甘最大的水源被断,不停派遣小股部队出城破坏堤坝,双方在堤坝附近打了数次遭遇战,到了和田惟政筑了一座哨塔方才消停。 伊贺久隆原本就对和田惟政进入丹波国心中有气,现在听到和田惟政的好心劝说,反倒是让他的心给激将了出来,执意要前往八上城前沿观察敌情。伊贺久隆一行到达八上城外堤坝的哨塔之上。 哨塔位于堤坝的附近,站在哨塔的顶上,足以大致看清楚八上城的情况。伊贺久隆探身细望,把八上城的布局、城墙上守卒的部署,一一看得清楚。他说道:“军报中说得没错,八上城中守卒不少,得有三四千人。看他们的旗号,虽是一部,旗号不一,明显是由各路败兵共同组成。和田惟政的断水之法虽说拙劣,却也击中了人心,一旦分配不当,必然导致城内各路人马反目。” 伊贺久隆站在哨塔之上观察着八上城内的情况。 八上城虽然存有不少水,可是战况激烈,水的消耗就越大,城内发生了不少次数为了水争吵的事件,波多野晴通、秀治父子召集各路头目商量如何打破堤坝,将筱山川的水再次引入八上城,同时准备大小各一的木桶,准备接取水源。 打破堤坝一事危险重重,首先要牵制住哨塔,然后还要分出人马阻挡敌军的攻击,同时还要分心挖开堤坝。赤井直正由于刚刚取得了胜利,趾高气扬的要求分配任务给他。 赤井直正的打算当然是分配更多的兵马到他的麾下,要打破封锁,自然不可能让他率领着二百余残兵,虽然在主膳屋敷之战中取得了胜利,却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赤井直正想要独领风骚,分配更多的兵马到他的麾下,引起了波多野晴通的警惕,这赤井直正用则用,可是不能够大用,也不可能将兵马分配给他,要知道赤井直正的名声很是恶劣。谁知道赤井直正会干出什么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波多野晴通的目光看向了同宗波多野宗高的身上,波多野宗高乃是分家家督,同时也是一员猛将,自然更受他的信任。 波多野宗高看到赤井直正趾高气扬的模样,又看到波多野晴通的示意,当然明白波多野晴通的想法,不过这个想法倒是和他不谋而合,他朗声答应了下来,不过要求籾井教业一同出战。 “青鬼”籾井教业同样是一员猛将,同时还和波多野家有姻亲关系,波多野晴通自然高兴波多野宗高的识时务,要是波多野宗高一人独大,也会引起波多野晴通的警觉的。 籾井教业听到波多野宗高的提议,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马上答应了下来。各自商量了一番,唯剩下赤井直正一人怏怏而回,心中愤恨之余,沉声道:“可恶的老愚头。” 赤井直正称呼波多野晴通老愚头,在赤井军中已是耳熟能详的事情,倒是没有引起众人的惊疑,不过看到赤井直正从本丸中返回之后情绪不佳,没有人敢于上来触霉头。 赤井直正冷哼了一声,沉声喝道:“哼,要是有门路,我早反了。”却是不知道他的话语被安插在他身边的暗探送进了波多野晴通的耳中,引起了波多野晴通的警觉。 赤井直正要谋反,这是波多野晴通得知情况之后生出的唯一想法,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召来波多野秀治,将情况一一告诉他,告诫他要时刻警觉赤井直正的动向。 哨塔上,伊贺久隆眼神一凝,一股寒意掠过他的心灵,这是不应有他的念头。他一向非常认同直觉的感觉,立即传令铁炮队前来警戒,他将铁炮队置于主阵之内,一贯听命于他的命令。 野山益朝得知伊贺久隆的传令,同样生出了些许的警觉。他派遣中村朝忠率领铁炮队前去支援伊贺久隆,伊达丹波讨伐军虽属一支,其实分为三部分组成,野山益朝麾下才是直属伊达家的兵马。 波多野宗高和籾井教业浑然未知,大森盛忠和中村朝忠各自率领着一支铁炮队到达了堤坝附近,两支铁炮队加起来的数量高达三百杆铁炮,在战时能够起到突然的效果。 波多野宗高和籾井教业各自率领着刚刚扩编过的本部人马,总共高达千人,秘密集结,想要打堤坝上的守军一个措手不及,只要掘开了堤坝,然后就可以撤退回八上城。 任务简单,如果是在昨日的话,他们恐怕就能够完成了,八上城能够得到充足的水源,同时波多野宗高和籾井教业两人也能够打出一波畅快淋漓的大胜,打响两人的名号。 “射!”随着一声大吼,紧接着就是铁炮发射的轰鸣声,一片硝烟在堤坝的背面冒起,一片子弹自伊贺铁炮阵列腾起,掠过七八十步的距离,一头扎进低头突击的敌军。 突击中的波多野部和籾井部还没有反应过来,声声惨叫扬起,还算整齐的战线,一下子就多了许多缺口。还没有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又一阵轰鸣声在另外一侧响起。 连续两阵铁炮的轰鸣,顿时使得波多野宗高和籾井教业两人错估了情势,认为伊达军早已经得知了他们的情况,埋伏在堤坝附近等候他们的到来,心知不妙,失去了继续作战的勇气。 哨塔内的伊贺久隆显然没有听从属臣的劝说,他坐在哨塔内从容看着不远处的战况,他同样没有想到直觉再次救了他的性命,同时还让他在八上城首开得胜,他的心情不错。 波多野宗高和籾井教业缓缓后撤,大森盛忠和中村朝忠没有停下射击,反倒是再度发射了一轮铁炮,这轮铁炮没有伤到敌军,倒是让波多野宗高和籾井教业两人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 铩羽而归的波多野宗高和籾井教业一返回八上城,就直奔本丸,痛诉此战的风险,还将他们的判断告诉了波多野晴通,波多野晴通倒是没有当场发作,安抚住了两人。 波多野秀治看着两人离去,低声问道:“父亲,这件事情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不过时间上也对不上啊!”他自然是说的赤井直正,这也是波多野晴通没有马上发作的缘由。 波多野晴通吩咐道:“监视赤井直正。” 波多野晴通、秀治父子自认为隐秘的事情,却落入了波多野宗高的耳中,他立即找来了籾井教业,两人一致认同是赤井直正心中不满出卖了他们。(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英雄联盟 得知掘堤失败的波多野晴通一面盯着主膳屋敷的赤井直正的人马,一面对儿子波多野秀治说出了一句本不该说的话。固守战术大多都是因为内部的疑神疑鬼、勾心斗角而被敌人破之。即使是对儿子,也绝对不该说这样的话。 自打取得了胜利之后,赤井直正的一举一动都遭到了波多野家的怀疑。原本父子之间的私话,大家都在城内生活,监视之事很快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告知了波多野宗高。 老谋深算的波多野宗高没有直接找上赤井直正问清楚缘由,他还不想当出头鸟,和赤井直正直面爆发冲突,外有强敌,内有冲突,他还不想背上八上城失陷的责任。 波多野宗高乃是八上城之主波多野晴通、秀治的分家,不管从何种情况来考虑,他都是两父子可以信任的人选,也是平衡城内其他豪强的最好的调解人,自然不愿意直接出面。 虽说如此,夺堤一战和主膳屋敷之战的胜负,在八上城内还是引起了剧烈反响,对于波多野宗高的声望还是带来了不小的打击,已经有人喊出了要为赤井直正正名的声音。 这些底层的声音,听之任之的话随着时间的推移,赤井直正在八上城里德威望也会与日俱增,达到一个新高度。如今只有底层的足轻私下里交谈,日后还指不定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既然有了怀疑的对象,波多野宗高就想着将这种怀疑宣扬出去,不过他不能够亲自上阵,这样一来就会在旁人眼中固然怀疑赤井直正,同时也会认为他是妒贤嫉能,这对于他的声望也是不小的打击。 这种事情自然不可能宣之于口,波多野宗高转念一想,派人私下里找来了籾井教业,籾井教业和他一样都刚刚经历了一场失败。籾井教业和赤井直正一样都有鬼的称号,现在的情况是赤井直正打得外敌狼狈不堪,籾井教业却是狼狈不堪的逃回八上城。 波多野宗高和籾井教业互相勉励了一番,然后有意无意的提醒籾井教业,夺取堤坝之战的背后可能有城内的黑手,知晓夺堤的计划就那么几个人,有意指向赤井直正。 籾井教业暗自冷笑,把波多野宗高的龌龊心思看得一清二楚。能够在丹波国内主掌一方的豪杰,只凭血气之勇恐怕早已经成了山丘之上的一堆白骨,波多野宗高的提醒,在他的眼中就是拿他当枪使。 籾井教业转念一想,他虽说和波多野家有姻亲的关系,可是这姻亲并不是很牢固,波多野宗高今日前来提醒他,背后或许还有波多野晴通父子的影子,如此不能不多考虑一下了。 波多野宗高在提醒的同时暗示了他是受人之托的样子,当然实情如何,唯有波多野宗高一人知晓。事后,就算是籾井教业质问,他也不会吐露真相的,这就是他的狡猾之处。 脑补了“实情”的籾井教业脸色一紧,想到现在八上城的情况,波多野晴通、秀治父子掌控近半人马,波多野宗高掌控剩余部分的三成,他还要比波多野宗高要弱一些。如果想要在八上城生存,唯有紧紧抱住波多野家,紧跟波多野家的利益才能够更好的生存下去,想通了这一点。想到波多野家有没有对付赤井直正的理由?还真有,赤井直正不是波多野家的嫡系,也没有任何的姻亲关系。现在波多野家上下还没有取得任何佳绩,赤井直正就率先取得了胜利,胜利之后赤井直正的表现趾高气扬。 籾井教业想通了这一点,脑补了内容,当即愤恨不已,说完便要出门和赤井直正当面对质。波多野宗高假装劝说了一番,当然他连拉都懒得拉,生怕籾井教业就坡下驴,不去找赤井直正麻烦,让波多野宗高的算计落空。 籾井教业前去找赤井直正麻烦,波多野宗高当然也不能够坐着看好戏,当即带人前去劝解,其实是等着两人起了冲突之后,随时下场偏袒籾井教业,通过偏袒将信息传遍全城,同时洗清嫌疑。 籾井教业要去教训赤井直正,自然不可能一人前去,那不是教训,那是找死,他虽然自视甚高,号称“青鬼”,可是对于吃惊之中还是有一些忌惮的,全副武装的带了本部人马浩浩荡荡的向着赤井直正的住所走去。 赤井直正还不清楚城内的变故,他和几个手下正在宅邸内喝着小酒解闷,原本在内忧外患之下,困难重重的笼城战,醉酒是最不应该发生的事情,不过近段时间让他郁闷不已,顾不得城内的纪律。 突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还有推搡的叫骂声,赤井直正醉眼朦胧的推开房门,眯了眯眼眸,看清楚了营房大门口站满了全副武装的人,怒火中烧,喝道:“发生何事?” 籾井教业推开人群,走了出来,不疾不徐,保持着一贯的从容镇定,哪里像是前来找茬的样子,高声喊道:“恶右卫门,你给我出来,嗯,还在喝酒,是心中不安吧?” 赤井直正看清来人,笑道:“原来是败军之将。” 籾井教业哪里想到赤井直正一开口就揪着他的痛处说话,知道眼前这是油盐不进的混帐东西,完全不知道什么事道理,怪不得赤井直正在丹波国内是人憎狗嫌的东西。今日仗着人多,又有波多野宗高,甚至于波多野晴通父子依,籾井教业没有退缩的道理,今日一旦退缩了,明日指不定会被说成什么样子,他可是丢不起这个人。 籾井教业眼底,是野狼一样冷酷的光芒,开腔道:“大家来到八上城本就是落魄逃难之人,原本不该和人斗闲气的,也不该勾心斗角让人看笑话的事情。不过上次夺堤之战,我们输得不伦不类,听说是城内有人暗通外敌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这个人还是赤井家的人,赤井大人若是交出叛徒,然后认个错陪个礼,这一件事,就彻底抛开了。” 这一番话,狂妄十足,就差直接指着赤井直正是叛徒来骂了,说是交出叛徒,这不过是一个托词罢了。赤井直正的笑容开始冰冷,凝视着籾井教业,缓缓开口说道:“籾井,话说的过分了吧?” 籾井教业知道刚才一番话已经彻底得罪了赤井直正,既然得罪了那就更加彻底一些,他回头看了一眼赶来的波多野宗高的人,心头一顿,高声道:“赤井大人,若不是还没有十足的证据,今日就该拿下你,狠狠打一顿之后再教你跪下认罪,这叛徒你是交还是不交?”这一番话,狂妄十足,一点也没有将赤井直正放在眼里。 赤井直正看着籾井教业,他知道今日一旦认怂,明日指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子。他抬头看向远处,波多野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心中一沉,知道今日籾井教业前来指摘,背后恐怕另有主谋,主谋是谁,他心知肚明,不过他还想在八上城待下去,话好说,事难做。既然波多野家的人不出手,那么,赤井直正两眼一凝,拧紧了拳头,喊道:“给我狠狠的打!” 籾井教业今日前来一来是听了波多野宗高的提醒,另外一点也是更为重要的是赤井直正绰号“赤鬼”在前,他的绰号“青鬼”在后,人们提起他的时候常常会提到赤井直正。在人们的眼中,赤井直正恶名在外,他不过是附会罢了,故意模仿,这种恶气籾井教业如何忍受得住,今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算一算账,让人们看看到底是谁附会谁?他同样喝道:“上!” 双方大哥一声令下,小弟们纷纷上前殴打起来,还好,双方还能够保持一些理智,没有动手刀枪兵刃,用的是拳头,籾井教业一方人多势众,赤井直正一方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被压制住了。 赤井直正手下刚刚喝了酒,几个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的家伙竟然拔出了太刀,连捅数人,这下子彻底激怒了双方,一下子从拳头殴打变成了血腥杀戮,双方杀得天昏地暗。 城外也不知道八上城内为何会爆发这样的冲突,生怕是做戏给他们看,诈骗他们上当攻打八上城,好让他们吃个闷亏,虽然心动,不过却无动于衷,只是在事后懊悔。 赤井直正和籾井教业打得天昏地暗,匆匆赶来的波多野宗高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幅模样,这样完全超出了他的算计,如果伊达军这个时候前来攻打,恐怕八上城会更加混乱,有可能会被打个措手不及,一时间却是没有任何办法。他麾下人数虽说比起赤井直正和籾井教业加起来还要略微超出,可是也没有绝对把握控制住局面。一个不好,余波殃及,三方大混战的话,八上城就不用守了。 波多野宗高派人通知波多野晴通,波多野晴通吓了一跳,匆匆召集队伍前来包围赤井直正和籾井教业,喝止两人继续杀戮下去,冷静下来的两人互相敌视着,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样子。 籾井教业是真气的,他人数多,装备齐全,最终的结果是他的人被插死了十多人,受伤的有三十多人,反观赤井直正一方死伤要轻许多,这让他的面子实在过不去。 赤井直正不过是用愤怒来掩饰他的不安,他一直认为籾井教业前来是奉了波多野家的人,一旦这个时候波多野家的人联合起来对他动手,他还真没有多少反击的本钱。表现出愤怒的样子,无非是告诫波多野家的人,现在外敌围城,八上城危在旦夕,想要他的性命,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是否值得波多野家做出这等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 波多野晴通已经从亲信口中知道了两人矛盾的起源,心中咯噔一下,知道监视赤井直正的事情引起了籾井教业的注意,让籾井教业认定了赤井直正就是通敌的叛徒。他心中虽有疑惑,不过也从赤井直正的脸色中知道了一旦再逼迫下去,恐怕对双方都不是一件好事,这件事情还是安抚下来为好,说着打了一个哈哈,说道:“误会,误会!” 籾井教业冷哼了一声离去,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虽说后果有点儿不尽人意,死伤的人数不占优势,不过他想要说的话已经说出去了,不久就会传扬开来,半信半疑之下也能够洗刷他的耻辱。 赤井直正微眯了眼睛,他知道自己实际上是吃亏了,胸口起伏,不过他眼见得波多野晴通、波多野宗高等人站成了一圈,知道再倔下去对自己不利。他和籾井教业恶狠狠对视几回合之后,这个赤鬼终于将头一扭,虽没有说服软的话,可气势上到底是弱了下去。 波多野宗高也是默然无语,他从劝解开始就在观察波多野晴通,从波多野晴通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不想继续闹下去,既然如此他也没有开口的道理,还要不出面的好。 八上城的上层沉默了下来,底层确实暗流涌动,赤井直正和籾井教业的血腥冲突让许多人看清了八上城想要守住已经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们的心思全都活络起来。 八上城内有人暗通,告知了赤鬼和青鬼的冲突,大家懊悔之外,却也无法做出什么来。赤井直正是必杀的,不管是野山益朝、石川久孝还是伊贺久隆都没有放过他的理由。至于籾井教业,明显是波多野家的枪,想要说服他内通,显然也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既然如此,懊悔之外,也只能够继续合围下去,同时等待着国崩的到来。 接到了野山益朝的求援书信之后,政衡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就派遣援军前来,他还在等候着明智光秀和本多正信两人的动静。两人不动,他实在放心不下,国崩是他的杀手锏,更多的是守城利器,或许还有用到它们的时候。(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新罗彦二郎 若狭国后濑山城,若狭国名义上的国守武田义统安坐在上首,他的容貌看起来有几分阴柔,眼神也很阴狠,尤其是当仿佛不经意看向左手边第一个位置上坐着的年轻人的时候,他的脸上虽然还是在笑,可是眼神却更加幽暗几分。这位若狭国的国守,表面上看起来很有涵养,是个文武双全的武家栋梁,然而不经意之间,他又会流露出一种毒蛇一样的眼神盯着你。 武田义统在去年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从他的父亲武田信丰手中象征性的接过了代表若狭国武田氏的家宝,成为了名义上的若狭之主,可是谁都知道他的靠山是越前的朝仓义景。 武田义统将若狭国衰败的责任推给了他无能的父亲和桀骜不驯的家臣,从来没有考虑过他自己的责任,正是他受到朝仓氏的教唆,最终决定从父亲的手中夺取家督之位。 他最终取得了胜利,但是他无理由的靠向朝仓氏还是惹恼了若狭国本地的豪族们,若狭国很长一段岁月都在抵抗越前国的入侵,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朝仓家留下的血债。 血债要有血来偿还,许多豪族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来巩固他们的领地,现在要他们转换头脑,将数十年如一日的教育统统放弃,他们立即借着这个机会选择了不再听命国守的号召。 图谋振兴的武田义统在国内遭到了巨大的困难,抛开已是明显下克上的粟屋氏与逸见氏不说,就连仍然留在身旁的亲兄弟信方也已利用之前的内乱,以远敷郡宫川为据点扩张势力,建立了自己一套体系以求掌握家中实权。在国内一筹莫展的武田义统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妻弟——室町幕府征夷大将军足利义辉。 室町幕府的一度兴盛,让武田义统看到了崛起的希望,他从日渐枯竭的财库中尽可能地向幕府进贡以换取支持。足利义辉自然很乐意拥有武田义统这样一位梦游,双方因而变得非常亲密。 然而事与愿违,武田义统还没有高兴两日,就传来了足利义辉身死比叡山的消息。一度兴盛的室町幕府终于在足利义辉身死之后走向了末路,新晋的伊达政衡显然没有脑残到在自己头上再重新拥立一位征夷大将军的意图。伊达政衡没有拥立征夷大将军的意图,若狭武田氏又与这位新晋的天下人没有丝毫的联系,更加让武田义统震惊的是本愿寺的残部从边境涌入了若狭国。 要不是如此,武田义统的好弟弟,已经和他渐行渐远的武田信方也不会上赶着亲自跑来求援了。骄傲的武田信方被本多正信骗出了新保山城遭到了可耻的埋伏,连新保山城都不敢回直接逃到了后濑山城。 武田信方的力量尽失,本多正信率领着本愿寺残部终于获得了一个喘息的地方,劫掠若狭国。原本没有外敌入侵的时候,大家都各管各地,有时候还会找一些鸡毛蒜皮的借口谋反。现在倒好,不仅武田信方跑到了后濑山城来求援,向来不对付的若狭武田四天王家纷纷派了子侄前来说项,好似年前互相打生打死的不是他们一般。 武田义统哪里有什么好主意,他从父亲手中接过的是一个烂透了的若狭国,同样他短短时间也无法做到统合,他的能力上应该算是一个中人,不上不下,比起他的父亲要好一些,也好的有限。 武田义统的声音低沉阴柔,问道:“彦五郎,敌军的数目几何,头领是谁?” 武田信方脸色一紧,他知道现在不是倔强的时候,他失去了军队,还失去了新保山城,已经没有了讨价还价的筹码。唯有听命从事还有重新再起的机会,如若不然寄人篱下有无数种办法让他消失。他思考了一阵,方才回道:“数目极多,约在三四万之众,头领自称本多弥八郎。” 武田义统一惊,眼中露出了一丝恐惧之色,颤声道:“没有想到竟是他,这下坏了,单凭后濑山城千余守军,守备还能够坚守一段时日,可要是出击的话恐不是对手?” 武田信方一直都在忙着内斗不知道本多正信何许人也,看到武田义统吓成这样,眼中不由露出一丝鄙夷。武田义统瞥了一眼武田信方,缓缓将他所知道关于本多正信的事情一一道出,虽然不详,可是听得在场之人统统变了脸色。 武田信方哪里想到他会冲出城去和这样一个猛人作战,脸色顿时僵滞,眼中更是掠过一丝惊骇之色。他心惊胆颤,要是早知道敌军领军人物是如此厉害的人物,说什么也不会出城野战了。 武田义统看了一眼武田信方,然后环顾众人,显然都被他的话语给惊骇到了。再联想到小小的若狭国涌入了如此多的敌人,倒是让他一下子团结了后濑山城的绝大多数。 武田义统开口说话了,沉声说道:“诸位,若狭国土地狭小,人口不多,就算是团结起来也无法单独驱逐本愿寺残党,唯有请求外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诸位意下如何?” 武田信方回过神来,他挑了挑眉头,道:“兄长是想要向越前国求援?”以往他正是借口武田义统依赖越前国朝仓氏才渐行渐远,现在说这话倒是诚恳了一些,没有讥诮语气。 武田义统摇了摇头,道:“彦五郎,若狭国小,养不起三四万大军,况且若狭国乃是四战之地,本多正信乃是智将,他只是过境,目的地必然会是越前国,那里才养得起他这条过江龙。向越前国求援是一定,不过不是主要的,越前朝仓必然会与我等联系,共抗大敌,我等现在要做的就是上洛。” 众人听的骇然,武田信方同样没有好脸色,都打到家里了,门都被砸烂了,还想着上洛,这不是找抽嘛?倒是坐在右边第一位的武田信景眼前一亮,他和武田义统、信方长得颇像,不过就是矮胖了一些,他躬身拜道:“主公所谋甚大,臣弟赞同,臣弟愿为主公上洛一趟!” 武田信方一愣,他不曾想到一向跟在武田义统身后的跟屁虫竟然也猜出了意图,他竟然一无所知,实在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不过他没有问出来当真正的傻瓜。他瞥了一眼其他人,自然会有人跳出来询问武田义统的真正意图。 武田义统没有看见武田信方的示意一般,道:“伊达政衡乃是当今天下第一的霸主,这是无容置疑的事情。现在他驱逐本愿寺入主京都,四周豪杰多在观望。若狭国小民弱,可是我乃是清和源氏新罗三郎义光的后裔,受第六代幕府将军之命担当若狭国守护之职,如果在这个时候率先向伊达氏表示恭顺,只要我等坚守住一城一地,这若狭国还是属于我们武田氏的。” 武田信方不曾想到武田义统所谓的上洛竟然会这等机缘,他暗自懊悔刚刚没有想到,平白让武田信景夺去了机缘,现在再提出请求,怕是会让武田义统更加警觉起来。他看向武田信景的目光同样不善起来,好似被夺去了属于他的机缘。谁都看得清楚,前去京都乃是一个机缘,武田义统不可能擅离后濑山城,唯有派遣亲信前去,这亲信哪里有家人来的可靠和诚意。 武田义统交代道:“右卫门佐,你还记得送往安艺国的叔父吗?当年安艺武田氏绝嗣,迎立叔父武田信实,祖父不允,认为前去安艺国就是生死两茫茫,可是叔父执意要去,最终还是首肯。果然被祖父说中了,亡命安艺国。祖父病故之后,叔父派遣了他的义弟武田信重前来奔丧。武田信重早已经跟随叔父一同赴死,不过武田信重倒是留下了一子,这位遗子如今求学快川绍喜,名唤惠琼,你入京都之后可以寻他作为中介人。” 武田信景问道:“是,主公,不知这位从兄弟在伊达家中是何地位?”安国寺惠琼是武田信重的遗孤,武田信重是他们的叔父武田信实过继给安艺武田氏之后的义弟,故而才有从兄弟一说。 武田义统微微摇头道:“如今情况莫名,我也不是很清楚他的近况,不过听闻他拜师伊达家的外交僧竺云惠心,现在又是重修比叡山的高僧快川绍喜的徒弟,想来地位应该不低。你先坐船前往丹后,然后请求当地驻军护送你前往京都就是。” 武田信景应了一声,前去准备,如今若狭国、近江国之间尽是一向一揆,从这儿走就是送死,他唯有转道丹后国,现在丹后国已落入伊达家之手,只要登岸之后定然会有人护送前去。虽然路途绕远了数倍,可是胜在安全。况且,只要不出城野战的话,武田家依靠后濑山城还是能够坚守住三四个月时间的,不过按照武田义统猜测,一向一揆乃是过客,不会久留若狭国。 武田义统说若狭国乃是四战之地,其实他没有说的是乃是一块死地,以前丹后国还在一色氏手中的时候武田家还能够从丹后国突破,现在丹后国落入了伊达家之手,不是死地是什么。 武田义统一面亲自送武田信景上船,一面急书越前守护朝仓义景,将畿内发生的剧变,本愿寺残部的涌入,以及由此引发的北陆地区局势之变化详细告之,并请求看在唇亡齿寒的份上救援若狭国。 越前国内短时间内不可能给予武田义统任何答复,刚刚平静下来的九龙川再次爆发一向一揆,引动一乘谷城的大部分精力。朝仓家原本与一心拓展佛国领土的一向宗不和,但到了朝仓义景当上家督之后开始和谈,关系走向缓和。 不过本愿寺显如和幕府开战一事,显然让北陆的一向宗蠢蠢欲动,到了本愿寺显如击败幕府攻入京都的时候,引发了连锁反应,加贺国撕毁了刚刚签订的和睦协议。 只是事情总是那么凑巧,加贺国教团刚刚号召信徒齐聚九龙川,那儿就传来了本愿寺显如败亡的噩耗。这让加贺国内一时间吵成一团,协议单方面撕毁了,难道还能够拼上。 加贺国教团之内吵成一团,求战声不断响起,口口声声如果不打一仗就散了,会让人瞧不起,更何况在本愿寺事业陷入低谷的时候,加贺国教团也要站起来竖起大旗。 最终,主战的声音占了上风,特别是本多正信派遣了使者抵达加贺国,在教团内发出了声音之后,让教团的大部分高层知道了在越前国的另外一侧还有一支三四万的信徒大军的消息。 一时间平静下来的九龙川再次狂怒起来,源源不断的信徒从各地涌来,短短十天时间内就达到了十万之数,距离远的还在赶来,一时间越前国和加贺国之间风起云涌。 加贺国再度爆发一向一揆,可以说告诉了所有人朝仓义景一直主张的策略是错误的,结果朝仓义景的声望带来了重大的打击,暗流涌动,不过他还是能够把持住了局势。 顺带一提,为了突出织田信长的英明果断,在朝仓义景的身上泼了无数的粪,要知道朝仓义景的行为才是正常的。这位家督可以说是同一代相当杰出的一位战国大名,和加贺国艰难达成和睦,可以让疲惫的军旅休憩,使越前国成为当时数一数二的大势力,分兵攻打若狭国。若狭国都没有夺取,谈何上洛,谁知道上洛之后会遇到什么情况?六角义贤、松永久秀看起来也不好对付不是。 就算是织田信长,上洛之后,还不是屡次危机,最终凭借着机运和果敢越过了一个又一个坎,只要没有越过一个就会永不超生,身死族灭。更何况,朝仓义景不像织田信长那般,家中的反对者不是被杀就是屈服,织田信长可以说独断专行,他行吗?朝仓孝景留下的家训明确指出家督不能够独断专行。(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是一休的安国寺 伊达家的外交僧安国寺惠琼出现在北生驹山地的饭盛山城外,于饭盛山城辕门外求见明智光秀。外交僧,顾名思义,就是派往其他势力办理外交事务的僧人,在倭国古代有许多僧人活跃在外交事务中,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安国寺惠琼出身于安艺国武田氏遗孤,得授业恩师竺云惠心推荐成为伊达政衡的外交僧,三年前出奔,投名师快川绍喜大师学习,在京都之乱中跟随快川绍喜藏于山中,伊达政衡上洛之后返回。 伊达家上洛成功,安国寺惠琼错过了许多成为伊达家外交核心的机会,现在唯有抓住任何一次机会,同时,他的授业恩师竺云惠心年纪大了,没有跟来京都,这也是他的一次历练。 安国寺惠琼想要再兴家业,是的,他想要再兴安艺武田家,他已经失去了无数的机会,现在要紧紧抓住这一次机会,只要能够出色的完成政衡交给他的任务,他就能够一步步爬上去,成为政衡身边的出色的外交僧。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一国一城之主,到时候分成两份基业,长子继承武田家的基业,次子来继承安国寺的禄高。 出使明智光秀的任务,其实并非只有安国寺惠琼一人争夺,还有许多人为了各自的野心争抢,连最大的圣山比叡山都烧毁了,同时有许多寺院毁于一旦。没有了寺院的庇护,有许多僧人流落在外。这些僧人为了能够各自的梦想,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包括性命。为了佛陀,为了重建寺院,他们可以不惜牺牲生命,依附于伊达家的僧人很多。 最终获得任务的是安国寺惠琼,因为他曾经是伊达家的家臣,同时也得到了快川绍喜的推荐,其实当时快川绍喜推荐的是他的师兄,不过他的师兄病了,这才临时加上了他。 政衡听到安国寺惠琼,当即表态,同意了快川绍喜的推荐。 同时,政衡还请求快川绍喜联系各地的高僧为重修比叡山做好前期准备,重修比叡山对于僧人的修业非常重要,能够在佛教史上留下重重一笔,快川绍喜欣然同意。 安国寺惠琼认为实现梦想的机会来了。他知道只有出色的完成了政衡的任务,他才能够重新在人才济济的伊达家中站稳脚跟,当年出奔求学的重要原因就是不想在授业恩师竺云惠心的阴影下。 饭盛山城,明智光秀见到了年轻的外交僧安国寺惠琼,他的心情一下子不好起来,不仅仅是失望,更多的则是伊达政衡对于他的轻视,还有源自对未来局势的悲观预测。 此刻距离明智光秀杀出摄津国尚不足两个月时间,却已物是人非。他的恩主足利义辉死于非命,他的好友细川藤孝下落不明,他曾经为之奋斗的事业早是泡影。伊达政衡今日杀进畿内,挡着披靡,名震天下。今日的他深陷于众多利益的冲突之中,让他殚精竭虑、心力交瘁,为眼前的困局深深的忧虑,却无能为力,只能够哀叹时也,命也。 原本,明智光秀期待的使者竟然会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僧人,这让他原本火热的心思冷淡了许多,他知道伊达政衡没有将他看在眼中,只是例行公事的派遣了一个无名小卒前来下达最后通牒。 在明智光秀的眼中,安国寺惠琼就是一个下达最后通牒的无关紧要的小卒子,当然实际上还真没有想错,同样的,在政衡的眼中,安国寺惠琼要不是取了一个好名字的话,也不会重新起用。 明智光秀心中失望,可是他还是对于安国寺惠琼抱有一份念想,想要从这位年轻的僧人口中知道一些关于伊达家的真实情况,他能够得到的情况非常的有限,伊达家完全控制了舆论的导向。 安国寺惠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很快释然了,他上前行了一礼,礼仪上完全没有可以挑剔的,道:“今日小僧奉家主之命,前来向大人相询一事,不知大人欲往何处?” 礼仪上无法挑剔,话语上却是咄咄逼人,跟随在明智光秀身侧的三宅弥平次面色阴沉,眉头紧皱,要不是明智光秀无动于衷的话,恐怕早已经拔刀相向了,还是冷哼了一声。 安国寺惠琼看都不看一眼三宅弥平次,眼睛直视着明智光秀的脸色,很快,他就失望了。明智光秀一副淡然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他没有再次询问,静静坐着。 明智光秀冲着三宅弥平次摇摇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暗赞了一声好胆之余,对于政衡的问题,他很早便已经思考了,同样一直以来都没有想出对策。他抬头问道:“那么大宰大贰大人意欲如何?” 安国寺惠琼平静的回道:“我家主公举的是为天皇和大人报仇的大义上的洛,如今本愿寺显如败亡,石山本愿寺开城,天皇和大人的仇报了一大半,还有一小半,我想大人应该知晓?” 明智光秀不曾想到安国寺惠琼前来并不是来劝降他的,而是来告诉他一个事实真相,伊达家是不会收容明智光秀的,他心中有点儿愤怒,带了一些质问的口气道:“和田惟政呢?” 和田惟政投奔伊达家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畿内,明智光秀同样有所耳闻,这才起了能够暂时投奔伊达政衡的想法,要知道和田惟政同样是足利义辉的幕臣,同样撤离了军队。 安国寺惠琼淡淡的说道:“大人以为呢?大人之于幕府将军如同刘邦和韩信的关系,和田惟政不过是幕府将军麾下的十八侯之一,大人背离了将军,将军唯有死路一条,和田惟政只是想要死中求活罢了。” 和田惟政是死中求活,难道他明智光秀就该死了。 这些事实明智光秀却不能够说,在许多人眼中他就是贪生怕死,在他的家人之中也有人在。足利义辉对待明智光秀可说是推心置腹,明智光秀应该以死相报,这才是君臣的典范,事实是明智光秀贪生怕死脱逃而去,直接导致足利义辉败死的结果。 压抑着涌上来的心火,明智光秀握紧了拳头,咯吱咯吱响着,直视着安国寺惠琼,道:“既然他想战,那么告诉他,我会应战,放马过来就是了,何必前来羞辱于我!” 安国寺惠琼看到明智光秀气怒攻心,风度全无,不仅笑道:“我家主公若是想战的话,早已经派遣大军前来进剿,哪里还有闲心派遣小僧前来说项,小僧今日前来,只是奉命告诉大人的出路在何处?” 明智光秀羞恼至极,他知道自己被眼前的年轻僧人耍弄得团团转,颜面无存,要不是对方代表的是伊达政衡的脸面,他早已经拔出刀来劈死了对方,突听到这话,惊愕道:“出路?“ 安国寺惠琼郑重其事的说道:“我家主公知晓摄津之事错综复杂,不管到底谁错谁对,足利将军已死,死者为大,有无数人指摘此事,只能够忍痛放弃。今日前来,是来告知于你,要走快走,九月下旬伊达军会兵指河内。” 明智光秀略有所思,再次问道:“走往何地?” 安国寺惠琼回道:“伊达家不能收留尔等,畿内各地粮食匮乏,维持不了多少时间,那么大人心向何地,小僧就不用献丑了。小僧还是那句话,要走快走,走慢了就走不了了。” 明智光秀当然清楚安国寺惠琼所言指的是何地,伊势国,是的,就是伊势国,当日松永久秀就想要跳出畿内这个圈子,前去伊势国争一争。现在明智光秀环顾四周,如果伊达家不收留他的话,他的活路也唯有往伊势国了。 由畿内之地转战近畿,跳出包围圈,明智军便能够解决生存危机。伊势国号称“小战国”,势力错综复杂,只要击败几个势力就能够获得足够的粮食,让他们度过这个冬天。 只要安然度过这个冬天,明智光秀自信能够在错综复杂的伊势国内站稳脚跟。另外,过了伊势湾便是富饶的浓尾平原以及商业发达的骏远三,非常有利于明智军的发展和壮大。 刚刚送走安国寺惠琼,尚未回转,三宅弥平次就忍不住了,低声问道:“叔父,这个僧人所言极尽羞辱,居心叵测,为何叔父还要将他礼送出境,要我说,一刀砍了就是。” 明智光秀摇头,说道:“军中粮食短缺严重,我夺取那信贵山城便是想要前去大和国讨粮,也是多一条后路。今日伊达家来使,虽多有妄言,不过还是说出了几句实话。” 三宅弥平次疑道:“实话?” 明智光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而是召集了群臣之后,方才缓缓开口说道:“今日,伊达家来使,说了许多话,不过重点就是三点实话,第一,伊达家不会接纳我等。” 众人听到伊达家不会接纳他们的时候,在愤怒之余感到了深深的绝望。众人各存私念,明智光秀麾下小部分是从美浓国时代就跟随的普代家臣,另外大部分跟随幕府之后跟随的。那部分后来跟从的,原来还想着一旦伊达家愿意接纳他们的话,他们就会义无反顾的投奔伊达家,可是现在伊达家明确告诉他们,投奔伊达家的大门已经关上。 还有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是,明智军缺粮,如果伊达家能够接纳他们,就能够让伊达家出钱出粮来供养他们,可是现在不能够投靠伊达家,粮食日渐枯竭,大家该如何是好? 秋天来临,冬天还会远吗?一旦到了冬天,没有了粮食,军队如何维持,饿殍遍野,军队溃散,他们能够保持身份的就是手中的兵权,一旦兵没了,只剩下光杆司令一个,还有什么权。 明智光秀很满足众人绝望的表情,他初听到伊达家不会接纳他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不过人在绝望之下就会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再次开口说道:“第二,伊达家留给我们的时间还有十天到十五天左右,也就是说,十天到十五天之后,伊达军就会攻入河内国。” 绝望,深深的绝望,伊达军气势汹汹,他们饥肠辘辘,这如何打得过,就算是笼城,没有粮食,笼个屁的城,只要围上一圈,饿都能够给你饿死,没有粮食,一切都妄谈。 众人看到了明智光秀的表情,都看向了他,现在绝望也没有用了,先听听明智光秀的第三点实话,再论其他,如果真的无路可走的话,那么也就只能够拼死一搏了。 明智光秀扳着手指继续说道:“第三,伊达家留给我们的时间内不会骚扰我们,也就是说在这十天到十五天之内,我等只要不进入伊达家的领地,他们就会任由我们离去。” 可儿才右卫门忍不住问道:“主公欲往何处?” 明智光秀铺开了地图,说道:“如今我等困守河内,这河内就是一块死地,唯有跳出去才有生路。伊达军在摄津、山城等地部署有三四万大军,淡路岛的水军随时攻略和泉。我们不能够困守河内,坐以待毙。现在我们的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取得粮食,没有粮食,恐怕我们连三四天时间都熬不过去,那么粮食在什么地方呢?在这里。” 可儿才右卫门抬头疑道:“大和国,大和国经过了一揆肆虐,哪里还有粮食?” 明智光秀冲着可儿才右卫门摇摇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说道:“大和国有粮食嘛?我说有,不过不是在百姓之手,而是落入了兴福寺、筒井、十市、越智、秋山等势力手中,当然畠山高政的手中也有一些余粮。我们要生存,就得从他们的手中抢夺粮食,那么谁才是我们需要抢夺的对象呢?” 明智光秀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然后指向了一点,道:“兴福寺,对,就是兴福寺。南都七大寺,唯兴福寺独存,如今大和国内的混乱实际上是乱起兴福寺,这是我等向兴福寺讨粮的良机。”(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倒霉鬼 一向一揆在溃逃出京都的时候是诚惶诚恐的,举目无亲啊!四周几乎全都是要他们性命的敌人,实在是他们得势的时候太过于嚣张所致,几乎达到了人憎狗厌的地步。 沿着琵琶湖一路奔逃,在进入若狭国后,本多正信伏击武田信方完胜之,夺取了武田信方的居城新保山城,将武田信方存储的粮食统统启了出来,开始做短暂休整。 本多正信最大的战利品便是获得了武田信方私下藏匿的五千石粮食,武田信方为何会有胆气和他的兄长渐行渐远,还不是因为有了粮食,正所谓仓中有粮,心中不慌。武田信方的粮食是从何处搜刮来的,还真是搜刮来的,他以新保山城为据点,远敷郡的粮食产出按照六公四农制收上来后,他象征性的上贡点零头,九成九的粮税统统藏进了新保山城。现在倒好,全都成为了本多正信的战利品。 本多正信手中有粮,在粮食的诱惑下开始整编军队,只有愿意整编的才能够给粮,谁不想整编就自个儿找粮去。这招儿狠啊!像武田信方这样自高的人实在是太少了。经整编后,本多正信手中掌控的军队数量直达二万五千兵力,要知道总共才三四万本愿寺信徒众,在实力上已经足以傲视一方。不过如此一来,也给本多正信的肩上压上了更大的压力。 算计武田信方的计谋只能够使用一次,现在再想要骗出城围歼之已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攻城战实在不是新编的一向一揆的强项,何况就算是侥幸攻破了城池,谁知道城内守军会不会逃离前放一把火闹个鸡飞蛋打。 从畿内之战失败阴影下很快振作起来的本多正信更加的阴沉,不过经过了新保山城之战后他的个人声望不减反增,对于本多正信可说是敬佩至极、奉若神明。要知道逃出京都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陷入深深的绝望,是本多正信高声呼喊才让他们没有彻底崩溃,又是本多正信击败了武田信方,获得了一块暂时喘息的地方让大家休整。 新保山城会议室,本多正信当仁不让的坐在了最上首位置,他现在是这支残兵的统帅,他比起月前要清瘦了许多,眼神倒是更加精神了,他环顾了一眼四周,用他特有的低沉声音说道:“诸位,从新保山城中搜出了五千石粮食,如今人吃马嚼还剩下三千五百石,如果节省点的话熬个两三个月,可是两三个月之后就是寒冷的冬季。” 在场的都挨过饿,知道挨饿的滋味很不好受,要不是本多正信运筹帷幄,更确切的说法是孤注一掷,夺取了新保山城,获得了一批粮食,否则他们现在就得统统挨饿了。五千石粮食看似不少,不过眼巴巴看着粮食的也不少,嘴巴不吃饭会饿,饿要死人,更何况再过个一两个月就进入了冬季,没有粮食,这个冬季该如何熬过去? 蜂须贺正胜抬头问道:“大人欲往何处?”他原本和本多正信平起平坐,不过在本愿寺显如麾下的时候本多正信的地位高于他,现在更是如此,倒也摆正了他的位置。 本多正信显然已经想好了去处,铺开了地图,说道:“如今我们在若狭国远敷郡新保山城,也就是说我们在若狭国的中段,不过我等都清楚,再想取得新保山城这样一场大胜几乎是不可能的了。若狭国内还能够存有大量粮食的地方不外乎后濑山城、国吉城、碎导山城,不过这三座城堡都是易守难攻之地,想要破城不付出惨重的代价显然是不可能的了。一旦我们在若狭国陷入僵持,扫平畿内的伊达家就会从丹后、丹波、近江三面围攻若狭国,我等难道凭着这样新保山城就能够挡住他的锋芒。” 这话刚一说话,会场内一时间寂静无比,众人突感窒息感骤然降临,对于伊达家,他们可以说是无力反抗,是的,伊达家几乎是用很小的代价就取得了完胜,现在听到这个词汇,还会让他们感到恐惧,可想而知他们心中的恐惧之强烈。没有人愿意留在新保山城,全都想要远远地逃开,最好越远越好,若狭国正好在伊达家的眼皮子底下,随时会派兵前来讨伐。 本多正信显然也不想提起这个词汇,不过他没有想到仅仅只是提了提就引起了如此大的反应,这倒是让他眉头紧皱,知晓想要反转唯有不停的胜利才会消除心中的阴影。他继续说道:“若狭国,西面越过青叶山便是丹后国,南面是与丹波国和近江国的分界丹波高地,现在丹后国、丹波国、近江国大部都落入了伊达家之手,我们唯一的生路就是通过野坂山地进入越前国。” 说着,本多正信从新保山城一路指向了越前国,然后在占了越前国三分之一大小的大野郡划了一个圈,道:“若狭国乃是一片死地,唯有跳出去,攻入越前国,不过我等的目的地并非占据越前国,击败堵截之军后寻找一处相对安全的生存之地。” 蜂须贺正胜疑惑的问道:“大野郡?!” 本多正信微微颔首,道:“大野郡,东接加贺国,随时可以得到加贺国的支援,同时可以凭借两白山山地和屏风山地专心对付境内的敌人,开垦土地,更加重要的是此地信奉本愿寺的信徒甚多,不用担忧人生地不熟。” 蜂须贺正胜赞同本多正信的意见,很快众人达成了共识,接下来便要面对严峻现实,如何东进越前,挺进大野郡。他们可是拥有数万人马,不是小规模部队,每日行军速度顶多十几二十里,要在敌境之中行军,是非常困难的。 本多正信的手指从大野郡慢慢退了回来,他指着一地说道:“东进的第一仗,也是最重要的一仗,必须要攻克金崎城,否则我等前路被堵的话恐会全军覆没,朝仓宗滴乃是朝仓家三代军代,朝仓宗滴死后,朝仓景纪向来认为是朝仓宗滴的继承人,历次朝仓氏出战必然会争夺军代之职。现在,九头龙川畔,加贺国发动一揆,凭朝仓景纪的性格必然会争着抢着前去九头龙川。” 本多正信说完,众人眼睛全都亮了起来,他们全都没有得到加贺国教团发动了一揆,这次暴动很可能就是本多正信煽动起来的,这让他们对本多正信更加敬若神明。 朝仓景纪不想军代旁落他家,自然要跟随朝仓军出征九头龙川,他出征显然不可能独自出征,金崎城大部分军力将会带走。他们若想东进越前,就必须经过金崎城,金崎城没有老谋深算的朝仓景纪,没有朝仓宗滴留下的精锐军队,他们数万人就会安全许多。如此一来,局势就会转向他们,因为一旦受阻于金崎城,就算加贺国教团奋勇,朝仓家也会发狠诏令金崎城附近的豪强全力剿杀,他们成为众矢之的,深陷重围,再想东进大野郡九很难了,还有可能遭到覆灭,这是他们不能够接受的。 朝仓景纪带着朝仓宗滴留下的强军前往九头龙川,金崎城没有了这支强军,再干掉一二支扑火的飞蛾,他们就能够顺利的度过敦贺郡,进入南条郡,然后翻山越岭进入山区,再想要大军堵截就非常困难了。 蜂须贺正胜同意本多正信得决策,随意与本多正信商讨具体的攻击之计,最重要的是派遣探子刺探金崎城的动向,他们要胜利的缘由就是朝仓景纪率军离开金崎城。 军代的荣光显然比本多正信的威胁要大的多,要知道朝仓宗滴曾经担任朝仓家三代家主的军代,被誉为朝仓家的军神,军神的继承者哪里是那么好当的,更何况朝仓景纪还是养子。要不是朝仓宗滴太过于强硬,能力也是过于出众,霸占军代之职长达数十年,就算是朝仓家的当主朝仓义景反对也没有用,最终死在了战场之上。 朝仓宗滴死后,朝仓义景一直想要从敦贺郡朝仓分家手中将军代的职位拿回来,其他分家也时常因为席位的问题和朝仓景纪闹得眼红脖子粗,历史上朝仓景纪的长子景垙就是为夺回军代之位切腹自尽。 九月底传来消息,朝仓景纪带着次子还有三千朝仓军启程前往一乘谷城,留下长子景垙守备金崎城,留下的还有五百精锐和千余农兵。按照朝仓景纪的想法,凭借着一千五百守军,再加上一座金崎城,想要短时间内攻破是妄想,这段时间足够他来回一趟九头龙川了。 朝仓景纪走后三天,本多正信整军之后再次启程,临走前他还做了一把交易,将新保山城用一千石粮食的价格卖给了胆大包天的内藤重政。内藤重政在本多正信离开之后堂而皇之的住进了新保山城,很显然若狭国很长一段时间内会围绕着新保山城的归属权问题大打出手,没有闲情雅致再去管本多正信的事情了。 本多正信启程当天,他派遣了前野长康率领了一支三百余人的队伍假扮国吉城的军队突入敦贺郡,对着金崎城射了一番箭,最后还在金崎城一箭之地外撒了一泡尿,可说是极尽侮辱。 前文提过,朝仓氏历次攻入若狭国都被国吉城挡住了去路,对于国吉城,朝仓氏同样是怨念很深,要知道越前朝仓有两支精兵,一支大野郡司朝仓家专门防御加贺国,另外一支便是敦贺郡司开拓新领。现在,国吉城宵小竟然趁着九头龙川再度爆发一向一揆之际,派遣了一支小规模部队前来嘲笑金崎城,是可忍孰不可忍,金崎城的新守备怒了。 朝仓景垙,朝仓景纪的长子,历史上这位在五年后因为不满军代被夺自杀的敦贺郡司三代目,看到国吉城的混账东西竟然来恶心他们,早已经忍耐不住,想要出城杀光他们。 朝仓景垙一声令下,无人反对,在金崎城的所有人来看,粟屋胜久躲藏在国吉城内这座乌龟壳内,他们拿他没有办法,现在竟然趁人之危,前来羞辱他们,怎么能够忍耐? 不能够忍耐的后果是什么呢?朝仓景垙率军冲出了金崎城,重蹈了武田信方的后辙,很不幸的是这位公子没有武田信方的好运,没能逃出性命,很不幸的掉了脑袋。 朝仓景垙一死,金崎城一战陷落,本多正信又从金崎城内捞了一笔,没有任何犹豫,启程进入山区。本多正信的谨慎救了他的性命,当朝仓景纪赶回金崎城已是又一个二天之后。 朝仓景纪嗷嗷乱叫着,他不仅失去了一个儿子,还失去了朝仓宗滴时代就独属于他们家的军代,被大野郡司朝仓景镜拿到了,领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前往九头龙川了。 本多正信的运气实在是爆棚,朝仓景纪为了一个军代被他钻了空子,朝仓景镜为了一个军代带着大军离开了本领,当他进入大野郡的时候,郡内竟然无人能敌。 一战便攻克了大野郡司亥山城,本多正信拜访了平泉寺,得到了当地一向宗的认可,响应加贺国教团爆发了一向一揆,在冬季来临之前,本多正信全取大野郡。 朝仓景纪丢了一个儿子,金崎城被拆掉了大半,他要带着军队休整。朝仓景镜更是丢掉了大野郡,懊恼之余无心恋位,吵着要打回大野郡。朝仓义景,无奈之下,只得亲自担任总大将指挥作战。 朝仓义景内政很好很强大,只是这打仗的手艺和细川藤孝有的一拼,很潮,故而一直以来都选出杰出的将领来担任军代来代替自己指挥军队,没有想到第一次领军就面临前所未有的灭国战。 朝仓义景还是第一次上阵,也就是俗称的初阵,一开始的时候谁都不清楚他打仗的手艺不行,不过很快便露了怯。一向一揆一看有门,再看两支一向和他们过不去的精兵都不在,呼啦啦打了过来。 朝仓义景因为本多正信的突然袭击搞得一团糟,本多正信也要对付朝仓景镜和朝仓景纪的反攻倒算,越前国乱成一团——一切都表明,政衡放本多正信入北陆起到了很好的作用。(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敌在“本能寺” 今日的大和国,各方势力云集,的确错综复杂。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经过了一向一揆的血洗之后,寺社势力大幅度削弱,依附于寺社的豪族从混乱中争权夺利,地区局势一下子变得很不稳定。这时候,明智光秀的来访,犹如一条鲨鱼涌入湖水中,湖水中原本暗流涌动的局势一下子被彻底打破,不管是大鱼还是鱼虾,再度感受到了外来者的暴虐,再度抱团起来。 明智光秀来到大和国没有长时间呆下去的意图,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来周旋于大和国内各方势力之间,力求更多盟友,而不是四面树敌,他是来抢食的,从各方势力手中抢食的。 抢食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暴力的,显然不可能是和平共处的,明智光秀的目的是抢食,谁都清楚战乱之年粮食是最重要的物资,粮食是和性命等价的东西,抢走了食物,原主人就得饿死,这是最深的仇恨。 明智光秀的军队离开河内国,沿着山道进入大和国的消息,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大和国内众多势力的注意,到了九月底,也就是说本多正信从新保山城得到了第一笔粮食的时候。明智光秀直抵筒井城之后,方才犹如一块巨石砸进了湖中,引起了骤然的变化。 年前,一向一揆围攻筒井城,将这座筒井家的主城打得残破不堪,后来一向一揆退却,筒井家的人们再度回归,修缮需要钱粮,用修缮筒井城的钱粮可以扩张多少新领。 明智光秀抵达筒井城的时候,筒井家的人根本就没有坚守筒井城的打算,但是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去讲城中所有的粮食全部处理掉。在明知军攻下筒井城后,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才找出一百石,正好够全军一天吃的份量。 之前明智光秀长途奔袭,不仅仅耽搁了时间,消耗了士气,还让明智光秀现在几乎用光了存粮,也就是说他现在就只剩下了一天的粮食,如果一天之后再不能变出粮食来,就得挨饿,在高强度的战争活动中挨饿对于军队来说是一件无法趟过去的坎。 眼下,摆在明智光秀面前的是两条通往兴福寺的道路。一个是攻打郡山城,然后越过郡山城之后再度攻打兴福寺,这条道路距离最近,年前畠山高政、松永久秀等前辈碰的头破血流也是这条道路。 另外一条路,则是绕过郡山城直取兴福寺。 明智光秀更倾向于稳扎稳打,再走畠山高政、松永久秀的老路,他相信凭着他打仗的手艺,定然不会重蹈他们的覆辙,很显然粮食不允许他浪费任何的时间,他唯有孤注一掷。 明智光秀的性格中有孤注一掷的缺陷,不过他知道绕过郡山城直取兴福寺一旦失败将会陷入重重合围之中死无葬身之地,若只是他一人的话怕是毫不犹豫,不过他也要顾忌军中的多数人。 在确定了两条道路之后,明智光秀找来了众将领,告诉了他们该如何是好?下面的将领们低声死于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因为争吵而大了起来,传到了明智光秀的耳中。( 广告) 一派认为郡山城内同样有粮食,为何要冒险,他们认为郡山城和筒井城一样会被轻松夺取,就算是郡山城内的粮食被烧毁大半,可是也足够让明智军吃用不少时日。 另外一派认为郡山城乃是筒井家的最后堡垒,又经过了畠山高政、松永久秀的围攻,经受住了笼城战的摧残,想要短时间内攻下是非常困难的,更何况他们的粮食不够长久攻城。 最终后者说服了前者,理由说到底就是粮食,下层士兵不知道粮食还剩下多少,他们或多或少知晓粮食已经告罄,最多能够挨两三天的时间,两三天时间想要攻克郡山城是一件妄想的事情。 当夜,明智光秀将粮食全部拿了出来,管够吃饱,然后指着兴福寺的方向大声喝道:“传令下去,目标兴福寺,那里有很多很多粮食,不想挨饿的跟上!”随着明智光秀的命令,一万五千明智军在夜色的掩护下开始向着兴福寺进发。 明智光秀麾下的军队构成比起退往丹波国的和田惟政要好一些,不过还是有一部分杂音存在,这些人平日里默默无闻,心底里是不服气的,暗地里紧抓兵权不放手,等到明智光秀陷入困局的时候跳出来指桑骂槐。 虽然经过了数度整编,明智光秀还是无法消灭这些人,同时让这些人抱团取暖。明智光秀如果仅仅是发布命令,绕过郡山城直攻兴福寺,目的是能够达成的,但是说坏话的定然不会少。现在,明智光秀明确指出兴福寺有粮食,不想挨饿的跟上,这点符合全军将士的切身利益,挑起大家的痛苦记忆,这样一来坏话就没有了市场,全军上下暂时听从明智光秀一个人的命令。 一万五千人的队伍分成四列纵队迤逦而行,在乡间小路上拉出一条六七里长的长龙。明智军前身是幕府军,还是幕府军中的核心军团,幕府财政不允许,结果就是全军上下的穿着不一,唯有水蓝色桔梗纹家纹旗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簌簌的响声。 筒井城失陷,明智军的动向一直都是郡山城关注的焦点。当明智军从筒井城中出发的时候,侦骑快速向着郡山城而去,郡山城内的人们感受到了死亡的来临,窒息绝望。 会议室,年仅十岁的筒井家的家督筒井藤胜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出现,他的后见人,刚刚从筒井城逃回来的筒井顺政坐在上首,俨然一副代家督的模样,在场的诸大佬全都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自从松永久秀惨败失踪、畠山高政退出大和国之后,筒井藤胜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一切事务都出自筒井顺政之手,外界传言筒井藤胜已经被害,后由兴福寺出面辟谣。 筒井藤胜应兴福寺要求和他的父祖一样出家为僧,家中事务统统交托给了筒井顺政,一切都是筒井顺政更加讨兴福寺的欢心,愿意为兴福寺开拓疆土,这才让兴福寺出面reads;。 兴福寺辟谣,不过随着大敌退去,筒井氏元气大伤,再也无力控制麾下诸城。诸城纷纷投奔兴福寺,挂靠在兴福寺麾下,其实就是独立了,不再听从筒井氏的命令。 现在筒井城失陷,筒井氏所能够直辖的城砦就只剩下了郡山城以及附近三座付城的狭小空间,现在听闻明智光秀出城来,浩浩荡荡的涌来,筒井顺政感到了强烈的焦虑。 筒井顺政虽然焦虑,但是并不沮丧。他对于郡山城还是相当有信心的,郡山城不比筒井城,乃是经历了笼城考验的城堡,在十多万一向一揆围攻下也没有失落,他不相信明智光秀就能够轻易攻克。 同时,筒井顺政临走前一把火烧毁了筒井城的大半粮食,他相信明智光秀手中的粮食无法久攻郡山城,只要坚守下去,他就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胜利一定是属于筒井家的。 胜利终归会胜利的,可是这样意义上的胜利,是他愿意看到的事情吗?筒井城一把火烧毁了大半粮食,如今将会再度沦陷,明智军强攻郡山城,就算最终明智军重蹈覆辙,原本就已经元气大伤的筒井氏再度伤筋动骨,恐怕数十年无法恢复他的兄长的伟业。只能够沦为地方上的小豪族苟延残喘,这又有什么意义呢,这是筒井顺政希望看到的。 筒井顺政一筹莫展,众人全都眉头紧锁,愁云密布。正在这时,从会议室的地面上,传来一阵轻微的震颤,众人竖起耳朵辨听着。只听到阵阵踏步声,声音越来越大。 敌人来了! 筒井顺政急忙跑出会议室,看向城外,森好之、松仓重信等重臣家老纷纷跟随着冲出来张望。城堡内已经因敌人来袭而骚动起来。从家臣到武士,甚至后庭的侍女们,所有筒井家的下人全都一面口中叫喊“敌人!”一面往城内各处跑去,其中大部分集中到了渐露所在的第三城堡。 松仓重信到达第三城堡,立即登上望楼,朝城外瞭望。其他家臣们也陆续赶到了望楼下,用焦急的眼神盯着望楼上面。森好之在下面大声喊道:“右近,看得到吗?” 松仓重信方言朝着城外望去,却不知道为何,连一支火把的点点火光都看不到,只听见大队人马的行军声响彻远近,大声回道:“看不到。只知道他们已经抵达城外,在一点点将这边包围着。” 筒井顺政赶到,也爬上了望楼瞭望,道:“怎么不点火把?” 松仓重信自从一战成名,如今已经成为了筒井家中的实权大佬,手下有一支五六百人的精锐部队,是郡山城内的次席实权人物,他回道:“不清楚,这是在威吓我们。” 筒井顺政沉吟不语,抬头说道:“求援,向兴福寺求援?”明智军的威吓没有任何作用,胆怯的人就算是点起了火把也会胆怯,勇敢的人却会赶到了一种极大的侮辱,作出拼死的决定reads;。 松仓重信摇摇头,默然无语。他知道兴福寺巴不得明智光秀被挡在郡山城,兴福寺的僧人们可以在郡山城后歌舞升平,哪里会亲自上阵打生打死、谁都知道明智光秀的粮食不足,只要稍稍坚守一段时间就会退去。兴福寺的上层或许会有出兵的意图,又不是让他们亲自出手,真正动手的人们认为一个衰落的筒井家才是一个好的筒井家。 一向一揆掳掠大和国,筒井家元气大伤,其他豪强同样没有好过,就算是一战成名的柳生庄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在众豪强眼中,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想要崛起,就要筒井家彻底衰落。听到郡山城遭到围攻的消息,这些豪强巴不得郡山城被打得破败不堪,当然最好将一腔怒火统统撒在郡山城和筒井家的头上,不要来找他们。 筒井城的众多人马在第三城堡度过了不眠的一夜。松仓重信揉了揉眼睛,推了推筒井顺政,急哄哄的喊道:“情况不对啊?啊呀,不好,他们是直接攻打兴福寺去了。” 筒井顺政趴在栏杆上,大口喘着气,瞪着红彤彤的眼睛,嘴角咧开来,很想笑,不过想想左右还有人,道:“他们不是来攻打我们的,他们不是来攻打我们的,他们不是来攻打我们的。” 声音一遍随着一遍的大。望楼下焦急的等待了一夜的家臣们纷纷欢呼了起来,筒井顺政笑不出来,不代表其他人笑不出来,只要不来攻打筒井城,就不管他们什么事情? 欢呼声响彻全城,唯有几人脸色焦虑,没有跟随着欢呼,看到筒井顺政和松仓重信爬下望楼,森好之连连问道:“大人,他们是去攻打兴福寺了吗?我们该如何办好?” 筒井顺政看了一眼森好之,没好气的道:“等!”说着甩开众人向着后庭走去,嘴角微微咧了开来。 众人看向松仓重信,松仓重信想要一走了之,被缠住了手脚,只得解释了一句道:“没有兴福寺的法令,我等不得轻举妄动。”心中想的是谁想去救援谁去,反正他不去。 兴福寺遭到攻击,或许还能够从中渔利。松仓重信想着什么时候动手才能够得到最大的利益,想着入了神,没有在发表什么言论。众人也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谁傻了才去送死。 风水轮流转,昨夜筒井城失陷的时候,兴福寺没有任何动静,眼睁睁看着郡山城陷入焦虑之中。现在郡山城的人们搬张凳子看好戏,兴福寺敲响了铜钟,乱作一团。 兴福寺,建寺百年间,从未有过毁寺之灾。就算是年前一向一揆攻入大和国的时候,其他寺院大多数毁于兵祸,兴福寺不仅没有衰落,反倒是更加兴盛起来,僧众纷纷重新依附,还收回了不少庄园。 兴福寺的僧人们认为这是佛祖保佑,是兴福寺平日里敬佛所得,不曾想到灾祸终于降临到了他们的头上。(未完待续。) p /br 第一百四十二章 觉庆和尚 院墙外鼓声如雷,踏步声震天动地,兴福寺内呼号乱窜的人群。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没有人不心惊胆战,没有人不魂飞魄散,仅剩的一点侥幸霎间碎灭,他们知晓兴福寺的劫难降临了。 事发突然,兴福寺的人们原本想当然的认为敌人会先攻打郡山城,仰仗郡山城的坚固,兴福寺会和往常一样稳坐钓鱼台,只要郡山城屹立,兴福寺就不会受到任何攻击。 然而,原本理所当然的事情,异变突生,敌人绕过了郡山城直奔兴福寺而来。兴福寺代理门主觉庆听得围攻寺院听得围寺的敌人竟是明智光秀,眼睛睁开,道:“原来是明智光秀来了?!” 觉庆,对,他在还俗之后改名为足利义昭,在三好长庆、本愿寺显如身边转了一圈之后,再次回归兴福寺一乘院,托庇于师尊觉誉。觉誉乃是兴福寺一乘院门主,同时也是兴福寺主持。 觉誉年老体弱,寺内事务交托给觉庆掌管。他手握觉庆的把柄,只要他的身体好起来,觉庆会毫不犹豫的退居下首,不会窃取属于他的权力。这才是他放心的缘故。 当然,觉誉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是他的病并非天灾,而是。觉庆想要觉誉好起来就少放点佐料,继续病下去就孝顺得多熬几次药就是了。觉庆一向是很孝顺的,熬药都是他亲力亲为的。 觉庆现在很想请出他的师尊重新担任主持,重掌大局,他可以躲藏在一侧等待事情的过去。明智光秀再凶残,还能够做出本愿寺显如火烧比睿山的事情来,最多杀鸡儆猴。明智光秀最终是会离去的,一旦离去之后,觉庆知道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兴福寺的僧人们定然会寻找一个替罪羊出来,理由都是现成的,身为代理门主的觉庆没有守卫好兴福寺,不是他还有谁? 觉庆知晓他不出头也不行,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堂下众僧,呼唤了一声佛号,道:“此事甚急,贫僧先去南大门御敌,请宝藏院胤荣统率众僧兵,还有发出号令,筒井氏和古市氏两众徒前来救援兴福寺,告诉他们,谁能够救兴福寺于危难,战后谁就成为大和国的众徒之首。” 觉庆连续发出数条命令,长呼一口气,轰然站起身来向着殿外走去。众高僧点头称道,也纷纷跟随一同出得大殿。看到寺内乱窜,呼喝几声,寺内变得井然有序了许多。 南大门外,明智光秀布下军阵,他没有第一时间发起进攻,等待着兴福寺反应。他是来求粮的,不是来求死的,一旦兴福寺毁在他的手中,他将会和本愿寺显如、松永久秀、畠山高政一样永远背上了佛敌的称号。 明智光秀是一个虔诚的佛徒,要不是被逼急了,他也不会做出围攻兴福寺的事情来。可是既然做了,他也不是不能狠下心来,前提条件是兴福寺不答应他求粮的要求reads;。 南大门后,觉庆对着守门的僧兵道:“将侧门打开,贫僧要出城。[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他看了一眼守门的僧兵,僧兵的眼中满是惶恐,他知晓就凭着这样的僧兵是无法挡住饿极了的明智军的。 门后的僧兵们愣了一下,看向了跟随而来的高僧们,高僧们也没有想到觉庆辉如此胆大,竟然要舍身饲虎、割肉喂鹰,纷纷劝阻,觉庆无动于衷,执意要为全寺上下求一条活路。 众僧纷纷呼告,真乃是高僧啊!唯有觉庆知道,唯有死中求生才能够获得全寺上下的感恩,事后不会受到任何责难,反倒是得到更多的盛誉,以小博大才是他的目的。 兴福寺南大门突然打开,不是侧门而是大门,既然觉庆舍身饲虎,众高僧为觉庆的大无畏精神所感,纷纷盘坐在地念起佛经,大门打开,越来越多的僧人盘坐在门前念经。 一时间,佛颂声响彻天地,明智军上下面面相觑,竟向后退却了两步,没有再前进。明智光秀望着大门前坐满了的僧人,脸色非常难看,他知道想要冲进寺中就得干出屠寺的惨事。 身着金丝法袍的觉庆一步步向着明智军走来,走到阵前,十余名明智军拔刀上前。觉庆无视刀枪压身,高声喊道:“明智十兵卫光秀,兴福寺代理门主觉庆前来拜见。” 听得回禀,明智光秀不禁眉头紧锁,神情也颇为凝重,他原是足利义辉座下第一家臣,自然知道足利义辉还有一个弟弟,一时逼迫得足利义辉病急乱投医的足利义昭还俗前的法号就是觉庆,低声喃喃道:“不会这么巧吧?” 明智光秀不认识足利义昭,从觉庆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面容,足利义辉和足利义昭乃是同胞兄弟,长得有六七分相像,前者要成熟许多,后者转了一圈之后脸上也洗去了稚嫩。 明智光秀眯起了眼睛,道:“我是该称呼你为征夷大将军呢?还是觉庆大师?”明智光秀话音刚落,临时行营内顿时哗然,在场众人全都是中下层武士,就算是见过几次足利义辉,也不敢直视之,自然不认识来人的真正身份。 觉庆抬头看见明智光秀面色凝重,淡淡的说道:“曾经的征夷大将军已死,现在站在明智大人面前的是苟活于兴福寺的觉庆。”他曾经在三好长庆的支持下担任过很短时间的征夷大将军,除了三好长庆外没有人承认他的身份。 明智光秀看着觉庆,目光中透露出无限的复杂,对于足利义辉他还是有感情的,要不是足利义辉的提拔,他也不会从一无名小卒成长为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当然最终足利义辉怀疑到了他的头上,导致两人反目成仇。足利义辉身死之后,明智光秀每每想起两人曾经促膝长谈的日子,感慨良多。他今日看到足利义昭,仰或是觉庆,没有了任何恨意reads;。 明智光秀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你不愿意回到以前的日子,那么就好好当你的僧人吧!今日大军前来,不为其他,只为求粮,只要满足我军的条件,兴福寺将免于战火。” 觉庆面容平和,淡淡的说道:“明智大人,说实话,寺院中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多,不过挤一挤还是有的,只是想要更多的话,恐怕也无能为力了。”说着再度念了一声佛号。 明智光秀显然不信,兴福寺乃是大寺,寺下拥有大量庄园,怎么可能会没有粮食,眼睛里淡淡流过一丝嘲讽,冷冷的看着他,说道:“你怕是不知道我的刀利不利吧?” 觉庆越发从容,道:“我从未说谎,也不怕死?!兴福寺如今的确是大和国内一等一的大寺,寺内拥有五千僧俗。若是粮食全都拿了去,寺院上下就得饿死,不如现在赴死,试一试大人的刀也好!”说着,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明智光秀冷笑了一声,他是很想一刀结果了觉庆,却是没有动手,帐内的众人也没有动手,谁都不想背负良心的谴责。觉庆已经说出了条件,粮食会给,但是不多。想要更多,就从他们的尸体上走过去。 明智光秀僵持了半盏茶的时间,想了想,叹声道:“觉庆,你赢了,说吧,能够给我们多少粮食?少了,我们饥饿之下难免会做出不想看到的事情,这些你应该懂得。” 觉庆心中稍稍舒了一口气,他也在赌博,用全寺上下的性命赌博,最终明智光秀选择了妥协,粮食多寡的问题推到了他的面前,他慢慢说道:“兴福寺愿意交付给你等十五日的口粮,不知满意否?” 明智光秀一怔,十五日的口粮,这不是一个小数目,不过他觉得这话中还有别的意味,微微皱了皱眉头,沉声道:“十五日的口粮,少了一些,起码要三十日的口粮。” 觉庆摇摇头,道:“十五日的口粮,再多小僧再也变不出来了。” 明智光秀失笑,他的眼睛里淡淡流过一丝嘲讽,道:“你变得出来,如今你也只能够在兴福寺中苟活,你离了兴福寺将会死无葬身之地,兴福寺离了你无关紧要,只要你能够给我变出三十日的口粮,我会将兴福寺解围之功赠与你。到时候兴福寺众僧就会感激你,让你的声望如日中天,代理门主变成真正的门主。” 觉庆也是聪明人,他在三好长庆、本愿寺显如身边转了一圈之后对于人情世故也是了解甚深。他的师尊觉誉之所以收留他不外乎是奇货可居,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互相利用而已。今日,觉庆只身前来说项,看似危机重重,其实这件事情对于觉庆利大于弊。一旦被他真谈成了,他在兴福寺内的声望将如日中天。到时候就算是伊达政衡心中再是厌恶,也要看在千金市骨的份上饶恕他的性命,还要给他礼遇。觉庆的想法一下子被明智光秀看穿了,不过看穿了又如何,他抬头看了一眼明智光秀,道:“各取所需吧!” 明智光秀知道觉庆答应了他,不过觉庆只答应了给予十五日的口粮,三十日的口粮是让他自己去讨要了,同时觉庆在兴福寺内的地位不可能让他说服众高僧拿出更多的粮食。 又过了片刻,已经平静了一段时间的明智军忽然骚动了起来,明智军各部倾巢而出,在兴福寺大门外三百步列阵,明智光秀亲自上马带队,率领众武士向着南大门涌来。 明智军忽然出动,吓得兴福寺内一阵骚动,念佛的众僧吓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佛经也念错了不少。觉庆被押解到了阵前,三宅弥平次狠狠一脚踢在觉庆的腿上,觉庆跪地不起,几次想要起来,几次摔倒。 三宅弥平次拔出太刀用白布擦拭着,只等明智光秀的一声令下,砍下觉庆的头颅。明智光秀看了一眼大门内的僧人,提声喝道:“觉庆,你再看看那群秃驴,你还不肯答应交出六千石糙米?” 觉庆吐了一口学沫,抬头看向明智光秀,艰难回道:“如果交出了六千石糙米,寺院内今年冬天就要饿死人,如果大人愿意慈悲为怀,小僧愿替兴福寺做主交出一千石粮食以供军用。” 明智光秀冷哼了一声,厉声喝道:“不识时务的东西,我原本看在你视死如归的份上,既然你想要一己之身替全寺上下赴死,好,我成全你,不过我告诉你,你死后我会让兴福寺上上下下全送来跟你作伴。” 觉庆双手合十,道:“大人,还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小僧愿意以这一身肉躯换得大人放下心中的刀,还请大人放过全寺上下老少,小僧愿从容赴死,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说完,觉庆双手合十盘腿坐下一副从容赴死的模样,心中默念:快点快点。 没有让明智光秀和觉庆久等,很快兴福寺内传来了一阵咳嗽声,两名僧人搀扶着一老僧从内庭走了出来,随着他的到来,众僧纷纷让开行礼,觉庆抬头看到来人,愕然道:“师尊,您怎么来了?”说着流下来眼泪,终于不用假戏真做了。 来人正是兴福寺主持觉誉,也是觉庆的师尊,重病缠身的他听闻兴福寺陷入灭寺之危,哪里还敢怠慢,立即在两名僧人的搀扶下出来,走到门口却看到了这样一幕视死如归的场面。 觉誉哪里知道他一身毛病全出自他的好徒弟之手,哪里知道差点儿假戏真做,他看着盘腿坐在阵前嘴角挂了血迹的觉庆,呢喃道:“痴儿!”说着对着身边时僧人低语了一阵。 随即僧人高声喊道:“明智大人,觉誉大师答应你的条件,还不快快放人。” 觉庆突然喊道:“师尊,万万不可啊,没了粮食,寺内众师兄弟就得挨饿,难以熬过这个冬天。” 觉誉再次低语了一阵,那僧人再次高声喊道:“痴儿,性命重要还是粮食重要,就算没了粮食,趁着这段时日全寺上下统统前去山中挖掘野菜,也比千年古刹毁于一旦要好。” 明智光秀看了一眼觉誉,又看了一眼觉庆,道:“觉庆,你有一个好师尊,这才是一个得道高僧啊!”正要下令撤围,突然一声枪声响起,明智光秀胸口狠狠被撞了一下。(未完待续。) p /br 第一百四十三章 屠寺 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枪声。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明智光秀的胸口如同被木棍狠狠的打了一下,他知道自己被打中了,他的身体轻飘飘的,向后仰倒。站在他不远处的三宅弥平次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叔父仰倒在地却无可奈何,他的脸色急速变得惨白起来。 三宅弥平次的气息有些乱,甚至还发出几声粗重的呼吸声。他在自责,刚刚应该挡在明智光秀的身前,听到枪声响起的时候他迟疑了。是的,他迟疑了一下再想保护已经晚了。 三宅弥平次右手握紧了手中的太刀,上前一步,左手抓住了惊慌失措的觉庆和尚,脸上的狰狞让人不能直视。觉庆和尚冷汗淋漓、惊恐不安,突然的枪声吓傻了他。 惊恐万分的觉庆和尚一把抓住三宅弥平次的手腕,求饶道:“大人,不要,这件事情有古怪,对,有古怪,我们都答应了献粮,哪里还会出尔反尔?”他说话都不利索了。 三宅弥平次不是有勇无谋之辈,自然知道此事古怪。不过他是另有打算,更何况刚刚他还迟疑了一下,此刻不作出一副忠心护主来,事后恐有人会以此事来诋毁他。 明智光秀和妻子熙子流浪多年数度流产,一直没有子嗣,如今身旁跟随着的一门众多是明智光秀的外甥,其中得力者便是明智光近和三宅弥平次。一旦明智光秀真的去了,明智军上下就要选出继承者来。到时候,亲近明智光近的人难保不会拿出现在的表现来诋毁三宅弥平次,只要一点儿疑惑就会让中立派们不再选他上位,这才是他暴怒的缘由。 三宅弥平次心思急转,转念中早已经通透了一切缘由,他如风掠过,长刀划空而起,一刀剁下。觉庆只觉得耳畔狂风厉啸,脖颈一凉,朝着大地越来越近,滚落在地,原来他已经死了。 有人说过,高手砍头,头落时还有反应,觉庆原本是不信的,他现在信了。他转眼间想到了他的兄长,想要开口,眼前变得漆黑,再也开不了口了,或许他要再喊一声。 明智光秀中枪倒地,三宅弥平次手起刀落,场面瞬间停顿,所有人都像是中了魔一般一动不动,唯有一颗年轻的光脑袋滚落在地溅出了一滩滩黑紫色的鲜血洒在地上。 三宅弥平次挑起觉庆的头颅,纵声狂呼:“杀,为主公报仇雪恨!”说着犹如一头咆哮着的猛虎,提着长刀向着兴福寺的大门冲杀过去,他知道现在唯有激起大家的怒火才不会有人诋毁他。 明智光秀事后就算活了下来,得知了真相,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迁怒于他,要知道三宅弥平次是为了明智光秀报仇所为的暴行,是看到明智光秀中枪倒地之后所为。 三宅弥平次的纵声狂呼,暴怒而起。明智光秀的其他家臣看到他的模样也有样学样,纷纷呼啸着大动干戈,这种时候没有冷静可言,谁不动手就会被其他人暴起围攻。 三宅弥平次成功了,他用大义名分挑起了大家的怒火,就算再冷静的人也不得不作出违背他们良心的事情来,率领着一万五千明智军将士拿着武器呼喝着涌向了兴福寺。 兴福寺外风起云涌,兴福寺内枪声响起的时候同样乱作一团,兴福寺主持觉誉差点颠倒,带着僧兵前来守卫的宝藏院胤荣朝着枪声响起的地方,发现在空旷处有两个男子在狂奔。 他们奔跑的速度异常惊人。宝藏院胤荣大声喊道:“快,抓住他们!”说着提起长枪越过数人向着两人追去,他心头唯有一个念头就是抓住凶手,给外面的围寺者一个交代。 在寺墙间隔之间逃跑的两个家伙扔掉铁炮之后跑得越来越快,唯有尽快逃离或许还有一条命在,要是再逗留下去,谁也就不了他们。其中一人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有个高大和尚正急速逼近。 他一边跑着,一边把手手举到头上探摸发髻。接着,他手里出现了几个铁菱。他向后撒着着铁菱,以期阻挡后者的追击,果然宝藏院胤荣为了躲避铁菱追击的速度放慢。 宝藏院胤荣恶狠狠得喝道:“是伊贺的混帐东西。”他认出了铁菱的来历,躲开了铁菱,然后继续追击着,手中的长枪狠狠地投掷了出去,投掷的又狠又准,枪尖直接从一人的后背捅入,抢的威势仍不减弱,扎进了一颗大树的树干之上。 另一人惊骇失色,连滚带爬的跑远了。宝藏院胤荣一把抓住枪柄,从树干和身躯中连拽带拉将长枪给拔了出来,挥了挥枪上的血污,洒了一地的血肉,看向了另外一人。 宝藏院胤荣追出了后门,还想再追时。突然听得前门外山呼海啸般的踏步声响起,然后便是一声声的惨叫声,霎间,恐惧和绝望如同绝堤洪水一般涌入他的心头,让他感觉锥心般的痛苦淹没了他,让他完全窒息。 宝藏院胤荣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兴福寺在劫难逃。从铁炮声响起,明智光秀倒地不起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会发生最坏的事情,他想要逮住凶手不过是想要最后挽救一番。 天塌地陷,兴福寺也要和那些被毁了的寺院一样难逃厄运,可以预见,在暴怒的恶徒的屠刀下,兴福寺全寺上下将无一幸免,已经立寺八百九十年的兴福寺将会重新覆亡,永无天日。 宝藏院胤荣握紧了拳头,看向了天空,低声自责了一声道:“就当贫僧是懦夫吧!如果贫僧能够杀出重围,贫僧的后半辈子都将为重建兴福寺而努力,佛祖保佑贫僧。” 说着他再次看了一眼,大火燃烧起来,滚滚浓烟直冲云霄,他骇然心惊,张嘴发出一声拐角,接着朝着后庭飞一般的冲了出去。他暗暗发誓:“要重建兴福寺,要报仇雪恨,唯有上京。” 立寺已达八百九十年的兴福寺毁于大火,全寺上下被杀人数一直存有疑虑reads;。《明智军记》记载死亡人数约在三百余人,由于《明智军记》是明智方面的文献,明智光近之子所著多有润饰,对于明智军多有诡辩,不予相信者众。倒是兴福寺出身的,后半生为了复兴兴福寺奔走的宝藏院胤荣著述的《兴福寺物语》中记载中倒是可信。 兴福寺的毁灭的经过情形,大多无从追溯。对于兴福寺上下死伤人数的记载也无从知晓,战后多被明智军私下处置,确信的数量大概在二千至三千之数,逃散者不过百余。 两日后,明智光秀终于清醒过来。但也仅仅是意识清醒,他的身体依然不能动弹。醒来后,当他回忆起两日前在兴福寺前发生的事情,他下达的第一条命令,便是,“撤围!” 围在病床前的家臣们面面相觑,若是当场醒来下达的撤围的命令还好。现在兴福寺已经被屠杀干净,大家的手上都沾满了兴福寺众僧的鲜血,洗都洗不干净,如何还能够做法还原。 看到众人无动于衷,明智光秀益发作怒,他以为众人趁着他伤重昏迷的时候重新分配了兵权,架空了他,厉声道:“怎么没有听到我的命令吗?传令下去立即后撤十里。” 明智光秀的老丈人妻木范熙道:“十兵卫,你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众人稍稍退开了一些,露出了更多的空间,也让明智光秀看清楚了他住进了佛堂。 明智光秀如遭雷击,犹如晴天霹雳轰然炸响,顿时有一种坠入深渊的感觉,他想到了什么,一把拽住了妻木范熙的衣袖,急切问道:“这儿是兴福寺内,真的屠寺了?” 妻木范熙点点头默然了下来。 明智光秀豁然顿悟,整个人顿时僵硬,心神震动,他一直避免沾染上佛门圣地兴福寺的鲜血,和觉庆和尚谈判一度陷入僵局也没有发作,没有想到如今却因为他屠了兴福寺上下数千口。 明智光秀很快冷静了下来,他看到众人的脸色有点儿变色,知晓刚才醒来后的话语触动了众人的心思,好像一切都是大家的罪孽,他独独摘出来没有沾染血腥一般。 明智光秀握紧了拳头,又缓缓的松开,反复再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坏我大事,坏我大事。他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也只得以大事为重,问道:“屠寺几日了?所获多少?” 妻木范熙听出明智光秀已经放下,回道:“屠杀从今早就已经结束了,获得了三万五千石的军粮,兴福寺口口声声说要去山中挖野菜度日,想要博得怜悯,不曾想到寺中竟藏有如此多的军粮。” 稍稍停顿了一下,妻木范熙继续说道:“除了军粮之外,还获得了上万贯铜钱,全都是永乐通宝,缴获铁炮一百七十三杆,刀枪兵器上千件,将士们所获颇丰,是否要收缴上来?” 明智光秀摇头道:“知道了,兴福寺不是久留之地,还是尽快离去的好,嗯,离开前放一把火烧了就是?”说话间,正堂内气氛明显一变,众人暗中放下了一些私心reads;。 众人告退。 看得众人离去,明智光秀终于忍不住心中郁愤,握紧了拳头,低声怒骂起来,他不敢大声说话,生怕门外的人听到。他当然清楚事已至此,沾上的鲜血怎么也洗不清了。 明智光秀再是郁郁寡欢,他也知道众怒难犯,没有责罚一人,当然也不可能赞扬一人,就当事情没有发生一般,带着缴获的物资辎重离开了只剩下断壁残垣的兴福寺。 观音寺城内的后藤父子终于熬不住了,再听闻六角义贤、义治、义定父子三人告擒的消息之后,派遣亲兵向围在城外的伊达军递上了他们的条件,被驳斥之后原本想要负隅顽抗到底,怎奈从人反叛。 好消息让政衡高兴之余,随即到来的却是大和国硕果仅存的兴福寺遭到毁灭的噩耗。政衡震惊了,他不曾想到一向自诩君子的明智光秀会如此疯狂,竟然干出这等恶事来。 明智光秀的所作所为,从一开始可以说是政衡纵容之后结出来的恶果。不过知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就算是知晓也不会想到明智光秀会干出这等恶事来,不过他看着眼前的服部正成,脸色很是难看。 是的,服部正成归来了。带来的不仅仅是坏消息,还带来了一个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噩耗,本愿寺显如拥立的明治天皇,被废的睦仁亲王坐船途中溺水身亡。 睦仁亲王已经是昔日黄花,自从拥立新的女天皇之后,除了少数几人外没有人再去注意这个注定活不长久的废人。公卿们现在忙碌的事情有两件,一件是即将来临的女天皇登基典礼,另外一件就是落选的内亲王下嫁伊达政衡。 之所以让政衡脸色严峻的缘故并非上述几件事情,而是兴福寺之事,服部正成竟然也横插了一脚。事前政衡是点头了的,不过今日听到服部正成亲口诉说,还是让他震惊不已。 政衡的声音低沉有力,透出一股上位者的威严,道:“此事多少人知晓?” 服部正成摇摇头,回道:“执行任务的人也是收钱办事,他们只知道是出钱的来自骏河,其他的一概不知,是否要将他们彻底闭嘴?” 政衡不假思索的一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既然是骏河人办的,就不要画蛇添足了。不过明智光秀倒是命大,这样都不死,以后不用再派人继续暗杀他了,他还有点用处。” 服部正成松了一口气,应道:“是!” 黑田官兵卫匆匆赶至,手托奏请,抬眼看了一眼政衡,政衡没有避嫌点头示意,单膝跪地禀道:“主公,宫泽大人初战告捷,击退北近江浅井家援军阿闭部,夺取佐和山城以及周边数城。” 政衡哈哈笑道:“伊达家的局势终于稳当了。”他看向了舆图,停顿了一下,吩咐道:“告知宫原丹波,让他遣使前往北近江,就说我想见见浅井长政,不知道他有没有胆量上洛。”(未完待续。) p /br 第一百四十四章 浅井家的反应 欺人太甚! 浅井久政出离愤怒了,破口大骂,杀人的心都有了。近段时间浅井家是诸事不宜,他们的盟友越前朝仓家更是一团糟,被本多正信打了一个对穿,同样的浅井家失去了进出南近江的桥头堡佐和山城。 浅井家正在计议该如何应对越前朝仓家的破事以及如何夺回失去的佐和山城,夺了佐和山城的伊达家派了一个和尚过来,简单一个意思,让浅井长政上京觐见政衡。 浅井长政何许人也。是浅井家的麒麟儿。有乃祖之遗风,他的祖父浅井亮政乃是下克上的典范,以国人众驱逐近江国守护京极氏,扩展势力,以小谷为居城,成为战国大名。 浅井长政有乃祖遗风,一改其父久政的求和政策,将正室遣回六角家,武力逼迫父亲久政退位。同年,他趁着三好长庆侵入南近江,率领六千五百余人强攻佐和山城,一举夺下这座南北近江的关键之城,取得了完胜。 佐和山城之战的胜利,令浅井诸将对长政愈加钦佩。几年前浅井久政为六角义贤追击时陷落的犬上、爱知等诸势终于回归浅井所有。得此结局,文武两道的达者浅井长政功不可没。 天堂和地狱的转换让人目不暇接,永禄二年的天下是剧烈动荡的一年,原本应该是浅井长政,展翅腾飞的一年,浅井长政早已经准备妥当,等待最佳时机扩展领地。 机运没有站在浅井长政的一边,伊达政衡强势入主畿内,扫清了本愿寺显如的主力,击败了各路反对势力,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将近畿诸国纳入囊中。不等浅井长政反应过来就以一系列绚丽的战法夺取了观音寺城,慑服了南近江国人众。心有不甘之下,浅井长政做好了决死一战的准备。时运再次作弄了他,数万本愿寺残军冲入若狭国。 浅井长政明知本愿寺残敌不会作死来攻打小谷城,他竭力说服家老众,浅井家的突破口是南近江,显然大多数家老被本愿寺残军吓住了,他们宁愿固守也不愿意冒险。 浅井长政错过了最终改变北近江命运的机会,等到本愿寺残军突入敦贺郡,向来和朝仓家唇亡齿寒的浅井家再度陷入了争吵之中,佐和山城方面送来的最新情报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等到浅井家反应过来的时候,佐和山城丢失了。前去支援的阿闭贞征可是号称近江谋圣的智将,兵马高达千五之数,在宫泽平八率领两百余人冲阵之下,只身战略撤退,俘虏高达七百余。 阿闭贞征败退,直接就回了山本山城闭门思过,没有前来小谷城,自然引起了众家老的责难,不过也就是责难罢了,谁也不能够对他如何,毕竟阿闭家同是家老众成员。 支援越前国一事可以推诿扯皮,但佐和山城不行,佐和山城乃是浅井长政击败六角家的标志,同时也是北近江的门户,如今佐和山城沦陷,北近江岌岌可危,浅井家不能够置若罔闻,视若不见。 然而,愤怒归愤怒,不管是退位让贤的浅井久政,还是重臣海北、赤尾、雨森等人,仰或是闭目不言的浅井长政,都没有出兵夺回失地的意愿。他们谁也承担不起得罪伊达家带来的灾难。 既然浅井家从上往下全都没有出兵夺回佐和山城的意愿,同时,伊达家臣宫泽平八在夺取了佐和山城以及周边付城之后也停止了攻伐,转而修缮诸城,贴出安民告示,俨然一副新主人的意思。 面对强势的伊达家,浅井家独木难支,他的传统盟友朝仓家自身难保,却又拉不下脸面结交宿敌美浓斋藤家,斋藤家打着为京极家夺回家业的旗号多年来屡次进犯。 浅井久政骂得累了,喘着粗气冷眼看着众臣。这些人当年全都逼着他退位,在他眼中全都是自私自利的东西,自然没有好脸色示人。不过显然也没有人会对他有好脸色。 雨森清贞是浅井家的核心成员之一,在浅井家拥有相当分量的话语权,和赤尾清纲、海北纲亲并列为海赤雨三将,乃是浅井家头号猛将,勇名远播,就连朝仓宗滴都曾褒奖过他:“我家若得弥兵卫,何愁天下不定?”历史上应该在去年的时候浅井久政在六角义贤的授意下出兵越前,他担任浅井家的先锋,在攻打朝仓家手筒山城的时候被冷箭射中前胸,落马而亡。 雨森清贞只有四十多岁,他是海赤雨三将中年龄最小的一位,相貌俊朗,白净的面庞上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威严而睿智。他在浅井长政发难的时候担任警卫,他抬眼瞥了一眼浅井久政,表情十分严肃,朗声说道:“主公,自月前本愿寺显如身败名裂,伊达政衡强势入主京都,关西大片领地皆入其手,已无敌手,那么他想要一统天下,唯有向关东进取。如今,南近江已经彻底被他慑服,他想要进入关东,第一个要面对的势力就是我们,还请主公早下决心?” 浅井长政低头不语,雨森清贞这句话直指要害。现在浅井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伊达家入主畿内已成定局,同时也知道伊达家攻略近江国的目的,那就是进取关东,达成天下布武。 伊达家慑服了南近江,剩下的就只剩下了北近江,这是应有之意。摆在浅井家面前的选择就两条,一是决死一战,二是选择恭顺。最后通牒已至,要求浅井长政上京觐见。 对于北近江的人们来说,浅井长政被称为浅井家的麒麟儿,近江之鹰,可是他代表的是北近江大家的利益。一旦他下达决死一战的决定,固然有许多人会为了义气赴死,不过也有不少人会另投他处。 伊达家已占了三分之一天下,想要和这样的庞然大物敌对,小谷城如何挡得住狂风暴雨的侵袭,想要攻下小谷城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对于浅井家的人们看来,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事实了。 浅井长政年纪虽轻,人情世故还没有熟练掌握,不过他是一个聪明人,从雨森情贞的话语中听出了服软的意思,他淡淡的说道:“新任天皇登基典礼即将召开,我会提前前往京都觐见陛下。”伊达政衡的通牒是让浅井长政上京觐见他,如今浅井长政的意思是前往觐见新任天皇,不过也是服软了,要提前前往,其中的意味就是先去见上一面也无妨。 众臣齐齐出了一口气,放下了坎坷的心思,谁也不愿意和庞然大物般的伊达家敌对? 坐在下首位置的远藤直经突然问道:“主公,是否通知一声朝仓越前,浅井家的决定?”远藤直经是浅井亮政的近侍出身,在浅井久政时代主管情报部队,为浅井长政的无血上台立下了汗马功劳。 浅井长政皱起眉头,一时陷入了沉默。远藤直经口中的朝仓越前指的正是朝仓义景,朝仓家从浅井长政的祖父时代起就和浅井家纠缠在一起,从开始的依靠到后来的平等关系,一直都关系良好。虽然在浅井久政时代,因为六角义贤的缘故有过起伏,不过随着浅井长政的崛起,两家的关系再度密切起来。 浅井久政见到长政沉默,他喝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浅井家自先君亮政公以来,是靠谁才得以生存下来的?有了朝仓家的庇护才有我们浅井家啊。是进是退要先和朝仓家商量,怎么能够不顾道义率先作出决定?” 浅井久政的话音刚落,海赤雨三将的笔头家老海纲亲无视浅井久政的叫嚣,领头说道:“既然主公已经下了决心要上京觐见天皇陛下,还请早备礼物,臣先下去准备。” 海北纲亲径直离开,随着海北纲亲的离去,其余诸臣没有任何犹豫的退出了会议室。浅井久政的脸上,剩下的全都是说不出的难堪,他就算不再是浅井家的家督,可是也是家督的父亲,海北纲亲竟然敢于无视他的存在。他在一瞬间,从心头升腾起一丝滔天的怒火,厉声喝道:“新久郎,你看看他们是如何对待浅井家的,个个都爬到我们的头上去了。”他实在是愤怒到了极点,就算是当年逼他退位的时候也没有如此羞辱他过。 浅井长政冷淡地望着浅井久政地怒意,他并不怪他,甚至可以理解他,不过,同时他也怜悯他。不过海北纲亲也是有点儿过分了,这让浅井长政的心头埋下了隐晦。 浅井长政哪里还有心情安抚浅井久政,他同样告退离去。 浅井久政没有哀嚎,也没有喊叫,他只是冷冷的看着远去的浅井长政,仿佛毒蛇一般。 小谷城外,赤尾清纲追上海北纲亲,急道:“善右卫门,你刚才太过于冲动了,虽说下野守已经退位,不过他毕竟是主公的父亲,父子一体,你这样怕是冒犯了主公。” 海北纲亲淡淡说道:“美作守,如今局势已经不能再首鼠两端了,伊达家拥兵二十万,浅井家有多少,除了恭顺,难道还有其他的办法?不及时上洛的话,还想着和朝仓家抱团威慑伊达家,一旦落于人后,浅井家将万劫不复。” 赤尾纲清一愣,他知道海北纲亲性格耿直,定然知道了什么消息,不然也不会当面冒犯浅井父子,低声询问道:“善右卫门,你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不是?” 海北纲亲脸色阴郁了下来,指了指东边,道:“京极家的那位一直不甘心被驱离,我们一旦反应慢了,恐怕事与愿违?” 赤尾纲清听了摇摇头,道:“刚刚在会议室的时候若是提出这些意见的话,恐怕?”他没有说下去,不过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了,他在暗暗的指责海北纲亲不该跋扈欺主。 海北纲亲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主公还是太年轻了,他需要成长,就让我成为他成长的磨刀石吧!不然浅井家不可能跟上新时代的脚步,最后的命运就是灭亡。” 赤尾纲清没有想到海北纲亲的意图竟然会是这个,他刚刚还在指责他,叹道:“善右卫门,那么就让在下与兄长一同成为主公成长的磨刀石吧?” 海北纲亲哈哈一笑,摇摇头,径直离开。 赤尾纲清追了两步,看着海北纲亲的背影,长鞠一躬。 …… 稻叶山城,美浓之主斋藤义龙把玩着手中的书信,看着眼前的信使,嘴角微微流露出一丝讥诮,道:“岳丈的意思我收到了,你先退下吧,等决定了自会通知岳丈大人的。” 信使退了出去,额头全是汗珠,他一直不敢抬头看斋藤义龙,这可是一位连父亲都能够弑杀的恶人,一向以勇猛和谋略出众而闻名天下,是美浓国当之无愧的雄主。 斋藤义龙自数年前弑父自立之后,很快奠定了他美浓之主的名分,他招来了家臣们,举着手中的书信说道:“这封书信是我的老丈人浅井下野守送来的,他想要放逐浅井长政?” 会议室一片哗然。谁都没有想到浅井久政竟然会求助于斋藤义龙,要知道当年斋藤义龙娶浅井久政养女还在斋藤道三时代。斋藤义龙年龄仅仅比浅井久政小了一岁,他的正室夫人实是浅井亮政的私生女,名为浅井久政的养女。两家关系早已经今非昔比,自从斋藤义龙上台之后也没有更改其父遗留下来的对浅井家的外交政策。 长井道利抬起头看了一眼斋藤义龙,淡淡说道:“主公万万不可上浅井下野守的恶当?如今伊达家已经慑服六角家,北近江危在旦夕,这个时候浅井家闹出家变,是取死之道。” 斋藤义龙宣之于众也是下了拒绝的决定,他放下了书信,说道:“如今伊达家强势到来,不知道诸位有何破局之谋?”浅井家的困境,斋藤家同样感受到了,斋藤义龙迟迟下不了决心。 会议室一时间陷入寂静无声,只听得一声笑声响起。斋藤义龙皱眉道:“谁在发笑?” 坐在底下末席位置的俊美少年回道:“是小臣,还请国主恕罪!”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初登场的达人们 斋藤义龙的目光落在最末席位置,微笑道:“抬起头来我瞧瞧!” 少年郎依言抬头,目光恭顺,举止得仪。 斋藤义龙看着他的脸,微笑着点头,道:“果然长着一副聪慧的眼睛,小小年纪,有这样的胆略,倒是难得,不知是谁家的孩子?”他的目光明明很温和,可是熟识义龙的人们却觉得那眼神犹如无往不在,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不安。 坐在前排的西美浓三人众之首的安藤守就略显惶恐的出首拜道:“此是不破郡菩提山城的家督竹中半兵卫重虎,半兵卫,还不快向国主求饶,请求国主宽恕小儿无礼。” 安藤守就知晓斋藤义龙有乃父之风。虽说斋藤义龙一直简称他从母族改名为一色义龙,不过亲近之人全都知晓这不过是他还在和已死的斋藤道三怄气,自认非是斋藤道三口中的奴将。 斋藤义龙沉吟着瞥了一眼安藤守就,他知道安藤守就的惶恐是装出来的,要知道从地域上美浓势力的分布,分为东西中。东部靠近甲斐,山路崎岖难行,地广人稀,是远山七门的势力。西部则是美浓三人众。中部美浓则是佐藤一族把持。斋藤义龙击败欺父依靠的便是西美浓三人众,在他上位之后,不得不采取了宿老合议制度。 斋藤义龙可以随意处置一小小的竹中半兵卫,既然安藤守就出口劝说,却不得不给安藤守就面子,饶过这个不知道轻重缓急的无知少年。他淡淡道:“伊贺守稍安勿躁,听听也无妨?半兵卫,大胆说出你的想法?” 竹中半兵卫仗着靠山是西美浓三人众之首的安藤守就,一向自视甚高,看到安藤守就责难,心中不安,不过眼见得斋藤义龙和安藤守就一阵倒手,倒也让他平静下来。他垂下眼睛,摆出一副恭顺十足的模样,道:“小臣惶恐,心中所想所思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其他就想不出所以然来。” 斋藤义龙冷哼了一声,目中凌厉之色令人心惊:“消极抵抗乃是下下策,在场众人谁不懂得这个道理,何须小人妄言。下去吧,以后多读点兵书,不要妄言国政大事。” 竹中半兵卫看了一眼安藤守就,眼见得安藤守就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他哪里还敢怠慢,立即告退。他父亲早逝,安藤守就见他俊美收为侍童,日夜带在身旁调教,年岁稍长方才返回菩提山城。今日原想引得斋藤义龙注意,哪里想到反倒是恶了斋藤义龙,更是惹恼安藤守就。一想到今晚,安藤守就定然会袒胸露乳狠狠责罚他,不由得更是苦闷。 会议最终没有没有产生任何结果。 出得门来,安藤守就目光冰冷的望了一眼竹中半兵卫,他痛恨竹中半兵卫敢于当面反抗他,让他在群僚面前下不来台,低声喝道:“今夜沐浴更衣后到外宅等候,不得误期!” 说着大踏步离去。 竹中半兵卫哀叹一声,一想到今夜难熬,握紧了拳头,再度松开。哎,难熬也得熬啊。没有安藤守就依为靠山,竹中家恐难以立足。竹中半兵卫叹了一声,目光一凛,眼见得四五个侍卫挡住了他的去路。 竹中半兵卫惊惧惶恐,手足无措,站在那里犹如风中的小鸡一般。侍卫们也不多言,令道:“国主有命,还请大人随我们走一趟!”说着不顾竹中半兵卫反对,驾着他拐入走廊。 侍卫头领跪在入口处向斋藤义龙通报:“竹中半兵卫在外面恭候。” 斋藤义龙点点头,即刻走到临庭的走廊上。竹中半兵卫跪在廊下泥地上,脸色惶恐,不敢有丝毫反抗。他知道安藤守就能够将他打翻在地,比起安藤守就权势更大手段更毒辣的斋藤义龙想要捏死他犹如捏死一只蚂蚁。 斋藤义龙看着竹中半兵卫,他的语气平淡了许多,淡淡的说道:“今日在会议上你似有言语未尽,现在可以给我说说看,说得好有赏,说得不好今夜就不用下城去了。” 竹中半兵卫愕然抬头,看到斋藤义龙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仿透了他的心思。他沉思了片刻,回道:“国主见谅,伊达势大,国内诸人全都不看好能够挡住伊达家兵锋。” 斋藤义龙微微一笑,道:“倒是说了一句实话,想来西美浓的豪强们都已存了为伊达家带路的想法,或许已经有人送去了暗通的书信,说说你心中所思所想,我要听真话。” 竹中半兵卫心头凛然,他当然清楚西美浓豪强存了别样的心思,就他所知晓的西美浓三人众通通有了内通的想法,不过是手快手慢的道理。他沉吟道:“小臣这里有上中下三策。” 竹中半兵卫看没看过兵法无人清楚,他自视甚高,由于并非猛将,便自认为谋将,喜欢卖关子抖机灵。斋藤义龙心中摇了摇头,偏听偏信,倒要看看这少年郎的本事。 斋藤义龙淡淡问道:“好,上策是什么?” “上策吗?”竹中半兵卫停顿了一下,留意了一下斋藤义龙的神色,直到确定他在仔细倾听之后,他继续说了下去,道:“上策就是派遣使臣上京臣服于伊达政衡。” 臣服。 斋藤义龙眉头震了震,他没有想到竹中半兵卫真敢说,这话也就是他心头想想就被他抛在脑后,不会有人敢于当面直说,也就是愣头青竹中半兵卫敢于当面直接说出口。 斋藤义龙看了一眼竹中半兵卫,道:“理由?” 竹中半兵卫神情严肃地说道:“国主如果能够在伊达家平定畿内之前,掌控美浓、尾张两国,或许还有一战之力。如今伊达家大势已成,想要挡住大势,犹如螳螂挡车。” 竹中半兵卫口中所言尾张国,在斋藤道三死后,斋藤义龙一直都是以攻略尾张国为主,略有胜负,短期内恐怕难以达成意愿。凭美浓一国,如果团结一致的话还能够坚持一段时日,不过斋藤义龙清楚,在强势的伊达家面前,团结一致不过是一句假话。 竹中半兵卫继续说道:“小臣的中策是国主若是能够放弃宿怨,与尾张共进退,然后结交今川、武田、北条等关东强豪,弊端就是就算能够抵住伊达家的进攻,这美浓国恐怕会被打得破碎。” 斋藤义龙思索良久,突然冲着竹中半兵卫微微颔首,面露笑容,道:“说的不错,差一点就被说服了,不过我还是想要在伊达家到来之前,尽快击败尾张国织田信长。” 竹中半兵卫见得斋藤义龙表露心迹,他不再言语,求告道:“还请国主送臣下城。” 斋藤义龙一把抓住竹中半兵卫的手,揉捏道:“今日我看到你的风仪,心中仰慕,今日特意留你下来,一来是问策,二来是求爱。”说着拉起竹中半兵卫的手走向内庭。 竹中半兵卫哪里想到斋藤义龙竟然和安藤守就同样的爱好,恍惚中被斋藤义龙带入卧房之中,两人谈天说地,一帘春梦。 唯有城下一屋内的安藤守就怒砸桌椅,发泄着心头的怒火。 …… 尾张。 清洲城织田信长的房里,城主信长凝视着院中假山,若有所思地咬着手指甲,这是他陷入沉思时的习惯动作。历经八年时间,织田信长终于扫平了国内势力,确立了对整个尾张国的支配权。 原本应该高兴的日子,来自京都的消息,让织田信长陷入了沉思之中。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 织田信长叹了一声,道:“阿浓!” 浓姬正是斋藤道三的女儿,原名归蝶,嫁入织田家后改名为浓姬,取自美浓之意,是一个继承了斋藤道三的才气和谋略的女子。她同样听到了传闻,问道:“夫君下定决心了吗?” 织田信长摇摇头,道:“谁曾想到陛下和将军双双殉死,伊达政衡捡了一个大便宜。现在伊达政衡短时间内还不会注意到这儿来,我现在思考的是尾张要进入多事之秋了。” 浓姬问道:“要开战了吗?”她知道织田信长行事看起来为所欲为,但在她的眼中却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丈夫。 织田信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是啊!不管是你的哥哥,还是骏河的胖子,都想要吞了尾张国,以增强各自的实力,好抵挡来自京都的威胁。不过不用担心,天命在我。” 浓姬落寞道:“哥哥吗?”她不知道对于自己的哥哥该持什么样的态度,恨他杀了最宠爱她的父亲,可是他终究是她的哥哥啊,小时候她的哥哥一样非常宠爱她,长大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织田信长突然笑道:“浓姬,我突然想要去见见那位捡了大便宜的家伙,你跟我一同去吗?” 浓姬“啊”了一声,愕然看向了想一出是一出的织田信长,她没有想到织田信长竟然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要知道现在伊达家和织田家可没有任何干系,一旦被认出来可就危险了。 织田信长不等浓姬反应过来,拍了拍笑道:“就这样决定了,嗯,带上泷川一益,还有猴子也要带上。”说着他笑着走出了内庭。 浓姬摇摇头,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行为怪诞的背后自然有他的用意,唯有祈祷上天保佑。 …… 善得寺。 今川义元、武田晴信、北条氏康再度会面。三方的军队均退到远方,三雄各自率领二十名随从前往善得寺会面。这一次会面的主要内容就是如何应对天下的骤然变化。 上一次善得寺会面,今川义元、武田晴信、北条氏康达成了盟约。今川义元沿着东海道发展,武田晴信继续他的信浓之旅,北条氏康则做着他的关东八国之梦,四面出击。 今川义元目露出忧伤之色,缓缓说道:“幕府已经没落,朝廷操于敌手,天下骤变已至。西国的伊达家强势入主中枢,恐怕很快就会兵临东国,不知道两位作何想法。” 武田晴信看了一眼老谋深算的今川义元,笑道:“自应仁之乱以来,入主京都的势力最终都难逃覆灭,当年的细川、大内、三好何等强势,如今他们在何处苟活,且看大势变化。” 北条氏康沉默不语,他离得最远,感觉自然是最小。不过天下大势已经出现了些许的变化,这是他感受得到的,否则他也不会放下“小田原众所领役帐”的整理赶来参加善得寺之盟。 今川义元看着两人,他知道武田晴信和北条氏康两方都被越后的长尾景虎纠缠不清,否者前者早已经完成了他的甲信合一,后者的关东八国之梦。他看着两人说道:“天下局势骤变,天皇和将军同日死得不明不白,依越后的那位性格,恐怕心有疑窦?” 武田晴信和北条氏康对视一眼,齐道:“计将安出?” 今川义元郑重其事的说道:“拥立古河公方为新的征夷大将军。”他一向自诩为征夷大将军的有力争夺者,今日竟然放弃了大义名分,拥立古河公方为新的征夷大将军。 北条氏康“嗯”得一声,他想要知道今川义元的用意。今日的古河公方早已经不具有任何权力和势力了,乃是名副其实的是北条甲的傀儡,整天也过着游手好闲的生活。 今川义元继续说道:“拥立征夷大将军之后,那么便可以幕府的名义重新分配天下,统和东国诸势力,更可以以此讨伐不臣。”他话语中的不臣特指越后的长尾景虎。 北条氏康突然问道:“拥立征夷大将军,不知道治部大辅想要何处?” 今川义元眯了一下眼睛,沉声说道:“如今天下,伊达小儿若要一统天下,自会沿着东海道进入东国。今川家首当其冲,如果仅凭一家之力恐难以抵挡,到时候还请看在盟约的份上前来助战。” 拥立古河公方为新的征夷大将军对于北条氏康来说利大于弊,他自然拥护,听得今川义元所思所求,到时候唇亡齿寒之下他定然会出兵援助,他看向了武田晴信,问道:“大膳大夫呢?” 武田晴信道:“善。”(未完待续。) p /br 第一百四十六章 善得寺之会 参加善得寺之会的三雄各有各的利益诉求,其实在会面之前三人基本上都已经确定了大致的内容,分歧不大的情况下才会聚集起来做出最终的决定,细节方面交给了各自的家臣去扯皮了。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善得寺之会还没有扯皮完,会盟的主要成果已经放在了政衡的案前。武田晴信、北条氏康、今川义元,不管是哪一个都是搅动风云的枭雄,如果是刚刚起家的时候,政衡会惊呼不已。现在,政衡冷静而冷冽的俯视着他们,不管三人在历史上留下了多少痕迹,在他的眼中只是舆图上的三个特意点出来的势力名而已,没有多少别的意思。 书案上还放置着三人的简单介绍,政衡没有去看。他知道的更多,即将发生的,还没有发生的,仰或是永远不会发生的,都在他的脑海中荡漾。他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容,低声道:“真有趣!” 善得寺之会在政衡的眼中不过是一件有趣的事件,还没有到达重要的地位上来看待这件很可能导致东国发生骤然变化的事件上来。第二次善得寺之会,受到的冲击最大的并非没有做好一统天下准备的他,而是一生追求大义的越后之龙。 标榜大义的越后之龙,在政衡的眼中不过是一个伪君子而已。还不如堂堂正正直视善恶的武田信玄来的可爱,武田信玄就从来没有否认他的父亲信虎是被他赶下台的。 实际上,政衡不过是被后世无数篡改过的神话传说给误导了。在当时人看来,长尾景虎同样没有掩饰他身上的善恶,也没有否认篡夺兄长家督之位的污点,一切都以利益为先。 善得寺之会,政衡感受不到多少的威胁,武田晴信、北条氏康不会为了今川义元的野心伤及各自的根本,顶多派遣几个观察人员随行,今川义元只是恐惧心理作祟。 拥立镰仓公方的后人成为新的征夷大将军,在世人的眼中只是三雄手中的玩偶,实质上没有任何的区别。政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淡淡笑了一声,他铲了一把土掩埋了没落的室町幕府,有人却想要重新拾起来,实在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 实际上,不管是发起者今川义元,还是把控全局的北条氏康,仰或是敢做敢拼的武田晴信都没有过多的关注这位以前是傀儡,现在是傀儡,以后还是傀儡的足利义氏。他们拥立足利义氏成为新的征夷大将军,主要想要对付的不是来自西国的危险,正如武田晴信所言,自应仁之乱以来,入主京都的势力大都没有什么一个好下场。 政衡对于善得寺之会的进展不会过多的注意,参加善得寺之会的三雄除了今川义元之外也不会将主要精力放在这上面,他们召开善得寺之会,拥立足利义氏成为新的征夷大将军,想要对付的永远不是远在京都的政衡,而是近在咫尺的长尾景虎。 武田晴信致力于攻略信浓国,初步完成了对信浓国的占领。北信浓通过妙高山系和东颈城丘陵就可以抵达越后国,最近处更是半日就能直抵长尾景虎的居城春日山城。 长尾景虎为了自家安危,同时还能够扩充领地,自然不愿意看到武田晴信一统信浓国。他清楚的认识到武田晴信一旦统和了甲信,下一个目标正是越后国肥沃的领地。双方在北信浓川中岛地区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激战。 长尾景虎在北信浓和武田晴信纠缠是为了自家安危,打了数次大战寸土未得,显然还要再打下去,战后得功者却无土可封,导致越后一场内乱差点让越后国分崩离析。 长尾景虎看到这种情况,他一方面假装隐退威逼越后国人们表态。另外一方面暗书关东管领上杉宪政,期望前往关东诸国开拓新领来加封众家臣,果然他在年内从上杉宪政手中巧取豪夺了关东管领职、系图、重宝等。 今川义元看到了长尾景虎将会在近期以关东管领的名义,发起讨伐“逆臣”北条氏康,这才作为发起人召开了第二次善得寺之会,加紧联络,做好了抵抗长尾景虎的准备。 政衡看着书案上的情报,捏着下巴稀松的胡须,嘴角微微流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突然想到要不要支援一下长尾景虎,让这条越后之龙深陷关东泥潭,会不会更加有趣。 历史总是充满了惯性,政衡相信长尾景虎不会停下讨伐关东的脚步,这是从他的实际利益出发,他需要更多的领地来加封众臣,从侧面夹击武田晴信,获得最终的胜利。 武田晴信和北条氏康同样不会因为近畿的新变化而放弃他们共同的敌人。他们两家反目成仇还是在今川义元身故之后,今川氏真无力守住家业,为了争夺今川义元留下的家业才大打出手的,最终武田晴信获得了胜利,同样收获了恶名。 如果长尾景虎攻破了小田原城呢?那么他会舍弃这座繁荣的大城,就算最终不得不舍弃,恐怕北条氏康夺回的不过是一片残垣断壁。北条氏康的失败,很可能是一场关东诸豪的盛宴。 政衡捏着胡须,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历史早已经改变,未来的进展他已经无法从历史中去攫取,那么就让历史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东国诸雄损失越惨重,他一统天下的压力就越轻。 会否造就出一个庞然大物般的长尾景虎? “司马法”记:“好战必亡,忘战必危。” 政衡最近总在细细品味这句话,单靠强大的武力,绝对无法结束这个骨肉相残的乱世。既然如此,与其急切的统一天下,不如用时间来安抚住新的领地内的领民,他也需要时间来调整新领的政治秩序。 不过政衡清楚,一旦长时间休整,定然会让伊达家陷入细川、大内、三好等势力的困局之中难以自拔,频繁的小规模的战争将会替代大规模的战役,这些小规模的战争将会成为主流。 另外,让四邻持续的放血,同样是政衡需要考虑的事情。长尾景虎一旦攻破小田原城,那么他将会深陷关东,为了得到的利益他一定会将主要的精力放在关东,战争将会更加频繁。 政衡越想越觉得这笔买卖值得做。不过如何支援长尾景虎,支援长尾景虎什么才能够让他获得最终的胜利,历史上长尾景虎围攻小田原城一个半月而不可得,不得不撤退。 既然,长尾景虎最终抵达了小田原城,那么给他增加一两样攻城利器,怕是能够改变历史的进程。政衡微微笑了起来,想起了当年他支援给本愿寺的投石器,倒也不错。 政衡想了想,过段时间遣商船偷偷运送一具投石器贩往越后国,这等军国利器或许还能够让长尾景虎点错了科技书,走上大力发展投石器的歧路上去,倒是一件趣事。 该是结束丹波国战事的时候了。政衡如此想着,批下了公文,命令远在冈山城的赤木高雄运送最新制造出来的两门青铜炮送往丹波国,与其动用京都的十门青铜炮,不如运送冈山新造的,还能够给人一种源源不断的错觉。 十月二十一日,丹波国八上城外,野山益朝看着眼前两门正在调试的青铜炮,脸上流露出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和他同样感觉的还有不少人。 调试青铜炮的是一名年轻人,叫菅正元。野山益朝见过一次面,不熟悉,不过伊达家现在正是扩张的时候,每日都有许多年轻俊才出仕,他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能够记住。 菅正元,美作国人众菅氏一族出身,在美作过内保有一块不大的领地,领有三四十户农民,算是最底层的地侍阶级的一员,在朝不保夕的连年战乱中等来了和平的曙光。 伊达家入主美作国后,发布了一系列法令,杀鸡儆猴般的处置了数家违反法令的家族,没收了他们的领地,美作国内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和平。年轻人想要出人头地唯有出仕伊达家,菅正元在这种氛围下投奔伊达家的。 野山益朝对于青铜炮是只闻其名不闻其利,他看到菅正元似调整好了青铜炮,他招来了菅正元,正色问道:“这玩意真能够打破城垣?”他显然不相信真有东西能够击破城垣。 野山益朝不认得菅正元,菅正元哪里敢不认得伊达家的第一家臣,他诚惶诚恐的回道:“大人说的是,这炮不能够打破用石条垒成的城垣,不过能够打破城垣上的城楼。” 野山益朝一愣,他正眼瞧了一眼菅正元,刚刚一句话看似诚惶诚恐,不过再说到青铜炮的时候却有点儿激动的语气,还小小的反驳了一下他,倒也没有在意,他还没有迂腐到不能够听进人言的地步。他颔首道:“先打一发试试看?” 菅正元应了一声,一挥手中旗帜,同时对着野山益朝道:“请大人退开十丈!”他要不是职责所在,连他自个儿都要跟着退得越远越好,就他所知道的炸膛就不下十起。 青铜炮的浇铸是用血泪铸成的,野山益朝一愣,忙带着人后撤,他对于这东西不熟悉,只知道威力巨大,没有多少信心,还是退开些来得好,他一退,围观的重任纷纷避开。 菅正元捂住了耳朵,两名炮兵拿着火镰点燃了火绳,同样捂住了耳朵,只听得两声隆隆闷响,轰,轰,不远处八上城的一座城楼被掀翻了,躲藏在城楼内的守军哭爹喊娘。 野山益朝不敢置信的看着掀起烟尘的八上城,喃喃道:“果然如主公所说,一炮打响国崩地裂啊!”他再度看向了还在冒着烟雾的青铜炮,眼中尽是精光,伊达家拥有如此利器,天下一统不是梦想。 菅正元长舒了一口气,胸口不停地跳动,刚刚也是运气,没有想到两发青铜炮正好全都打中了目标,显然还将支撑城楼的木梁给打断了,这才掀翻了城楼,造成了巨大的反响。 菅正元耳边嗡嗡直响,前去野山益朝面前大声问道:“大人,是否还要发炮!”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由于耳朵嗡嗡作响,他不得不加大声音,让他自个儿知道在说什么。 野山益朝离得稍远一些,不过刚刚没有捂耳,耳边同样不好受,听得菅正元的问话,点头道:“再来三发!”说话间,对着不远处等待着的伊贺久隆道:“炮停后立即攻城。” 伊贺久隆应道:“是!” 轰,轰,轰,轰,青铜炮连续响彻天地,这时代的火器的密封工艺东西方一样都没有做好,铁炮冒的烟呛人,青铜炮冒出来的火烟更加的猛烈,还好,今日的风有点儿大,很快就被吹散了。 再度发射了三轮,青铜炮的炮口发烫,菅正元命人提水浇泼,显然就算再想要发射也要做好炸膛的准备。伊贺久隆立即命人率领大军开始攻城,八上城在他眼中已经是一个被扒光了的女人。 战争总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命运也是一件妙不可言得的事情。用两门青铜炮让菅正元完成了其他人一生的升职,虽然他获取的战功被缩水了无数倍,最终落到他头上的实惠还是让他兴奋的睡不着觉。第一轮掀翻城楼的时候,波多野晴通、波多野秀治、波多野宗高、籾井教业一众八上城的大人物统统站在城楼上观看敌情,他们全都受到了波及,受了轻重不一的伤势。 大佬们受伤严重,虽没有被当场轰死,不过后果是他们在接下来的攻城战中无法临场指挥,一层层压下来的结果就是被他们排挤到角落里的赤井直正成了直接指挥者。 赤井直正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的奇妙,他虽然成为临场的指挥者,可是听命于他的人仅仅只有他麾下的直属部下,其余人等没有一人会来听从他的命令,这让八上城一下子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境地。 伊贺久隆在付出了百余人的代价之后攻破了八上城,赤井直正带着三百余人冲破措手不及的和田部,逃入了群山之中。结果不尽完美,不过丹波国之战终于告一段落。(未完待续。) p /br 第一百四十七章 居酒屋 丹波战事结束,预示着永禄二年伊达家大规模战事的结束,确立了新的天皇,登基典礼也将会如期举行,政衡铲土盖上了室町幕府的墓冢,世人期盼天下的太平安泰。 ( ) 在政衡眼中,战事阶段性的胜利尚远远不够,还有东国二十余国九州四国等地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更重要的是经营天下。赏功罚罪以及领地划分,各种问题都会接踵而至。 稍有不慎,便极有可能又起纷争。 历代上洛之后权倾一时的人物一开始的时候俱都极力开拓进取,中后期渐渐地大权旁落走向了末路。坐镇中枢决定各方大军的统帅,此时必须变成令行禁止的执权柄者,不能够让任何人堆全新版图有丝毫异议。 在世人眼中,这一切或许称得上是一段传奇。八月初,政衡率军从冈山城转进播磨姬路城。那时候,本愿寺显如和足利义辉各自都拥有一批能征惯战的良臣悍卒,谁都认为政衡的到来不过是示威罢了。 可是,仅仅过了不到一月,足利义辉身死,本愿寺显如阴沟里翻船。政衡率军进入京都,近畿大局已定。世人会说天命昭昭,对于政衡来说,这一切无非水到渠成。 政衡为了今日,在三年前就已经再下一盘大棋。本愿寺显如为何会发动一向一揆讨伐三好长庆,足利义辉为何从敦贺公方变成接近室町幕府中兴的征夷大将军,甚至于本愿寺显如为何会进入京都之后倒行逆施等等事件,背后都有他的策划和布置。政衡一边积蓄着力量,准备着武器和粮食,操练着兵卒,就是为了获得最终的胜利。 胜利之后,政衡一直坐镇京都。百废待兴的京都渐渐有了人气,原本团聚在京都的人们在粮食的引诱下开始被打散编队然后返回各自的家乡,节气已经进入深秋,再也无法从土地上获取粮食。算上京都的人口,近畿境地将近百万人要依靠伊达家的粮食供应来熬过寒冷的严冬。这是一件非常艰巨的任务,闹得不好将会再度爆发一揆。 艰巨的任务导致无数年轻人走出西国,一个个来到了陌生的地方,操持着各种各样的方音,行使着伊达家赋予他们的权力,实行严厉的军管,对象就是一向自视甚高的近畿人。 近畿,特别是京都人,一向自认为是天下的中枢,自我感觉良好,几乎所有的外地人,认为他们都是乡下人。如今,乡下人一手拿着刀枪,一手拿着粮食,彻底将近畿人的傲气给打破了,想要保持傲气的近畿人可以不去吃嗟来之食。 近畿人的傲气被打消了,这是政衡愿意事实。他的根本是西国,特别是山阳道,他用了大量出身西国的年轻武士进入近畿。这些年轻武士大多参加了上洛之战的新晋底层武士,他们将会成为伊达家控制最底层的武士阶级,分批进入近畿。由于近畿连番大战,早已经将原本的秩序彻底打破敲碎,他们将会构成伊达家制定的新架构的基础。 倭国武家政权的基础是武士,而不是平民。虽说前世经历过社会主义的教育,但在道德和屁股之间的较量中,很快就成了屁股决定脑袋立场决定主义。政衡既然出身武士,他未来的统治基础也是武士,那么在考虑问题的时候,都要从武士这个立场上来思考问题。至于那些平民只要有一口饭吃,过得好不好,幸不幸福,那关他鸟事。 一切利益归于武士,当然这个武士特指的是效忠于伊达家的武士。政衡一路走来,他麾下并非没有外样家臣,但是不过寥寥数家而已,这是和前任们最大的区别之一。 京都还在实行军事管制,不过随着聚集京都的流民的离散,管制松弛了不少,这让许多想要投机的各路豪强使者有了钻营的机会。政衡告知众家臣,分封将会在天皇登基之后正式颁布。 中上层的家臣们,对于他们来说分封早就心知肚明,政衡在战前战后都已经不止一次的暗示过,也不会过于的出格,当然一些年轻的家臣还是怀揣着坎坷的心思等待着最终的裁决。 京都的热闹,让治安严峻起来。不过政衡的手中有一样治安的利器,京都警视厅正式挂牌成立,上千名警察登陆京都,腰挂着单刀,身着绿装的警察在各条街道巡视,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浅井长政和织田信长一行人一前一后住进了同一家居酒屋,前文提过京都百废待兴,从废墟上建立起来的居酒屋,同时还兼营着旅店的生意,居酒屋中买的不是粮食酿造的酒,而是一种酸涩的果酒。 当然,居酒屋主要经营的对象是伊达家中小有余财的武士老爷。这些居酒屋的老板正是贩盐起家的小西隆佐,小西隆佐每季度将会拿出四成的分红给予伊达家,也就是说真正的大老板是政衡。 居酒屋除了贩卖酒食外加旅社外,还是伊达家的情报站,店内的小二文书等人员,弄不好就是拿着两份津贴的情报人员。他们的主要监视目标就是前来喝酒的人员,酒后吐真言,往往会在居酒屋内吐露心扉。 浅井长政和织田信长一前一后两拨人住进了居酒屋之内,浅井长政从一开始就没有遮掩行踪,他们一行人并没有受到情报人员的过多注意,要知道原本浅井长政是要住进奉行馆的,是浅井长政执意住进居酒屋之中的。 另一拨人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特别是他们吐露出来的口音让他们的神经一下子警惕起来,暗自对他们开始调查起来,一旦调查属实,就会由中忍书写文书送往分部,由上忍分类送往总部,然后再选送给政衡。 织田信长一拨人的到来,可能只是一大堆文字中的一小段话,对于其他来说,织田信长不过是附近前来投诚的武家的其中一员,不过在政衡眼中自然是不一样的感觉。 政衡还不清楚他曾经想要投效的织田信长,秘密潜入京都。是的,他曾经一度想要投效织田信长,然后凭借着先知先觉,挖空丰臣秀吉的墙角,等待本能寺的爆发一举奠定天下人的格局。最终由于路途遥远,政衡生怕路途中遭遇不测,放弃了前往尾张国投奔当时还在玩另类的织田信长。没有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仅仅过了十余年时间,他已是最有希望一统天下的人物,织田信长要前来了。 织田信长风风火火,匆匆处置了一些国事,急速西进,唯恐尾张国战事突起,耽误了行程。他上京要通过敌境,不能够带太多的人,其实他只带了三男一女。 织田信长和浓姬夫妇,能说会道的猴子木下藤吉郎,忍者出身保驾护航的泷川一益,还有就是私自跟随泷川一益而来的前田利益,一个就五个人,一路潜行,终于抵达了京都。 前田利益乃是泷川一益的族兄益氏的子嗣,泷川益氏死后,他的母亲改嫁给荒子城主前田利昌长子利久。童年时代是在荒子城中度过,由于利久一直没有亲子,枕边风的吹拂下,他过继给前田利久为养子,改名为前田利益。 随着泷川一益在织田信长麾下的得用,再加上前田利久体弱多病,恐在织田信长宠信的前田利家返回家中争夺他的领地,有意亲近泷川一益,前田利益一同跟来正是泷川一益的主意。 趁着前田利家失宠,前田利益只要在织田信长面前表现出忠勇果敢来,虽然不能够获得织田信长的宠信,起码不会让织田信长强行干预荒子城的权力更替。 前段时间,前田利家因为争宠,拔刀相向,将同僚爱智十阿弥乱刀砍死。传闻当时旁观者称,在织田信长出声阻止的情况下,前田利家不依不饶的再度砍了多刀后逃离现场。爱智十阿弥的脑袋都被砍了下来,身上有五十多刀伤痕,他的家人缝合伤口都花了二十贯。信长暴怒之下判处利家切腹。前田利家何须人也,乃是柴田胜家森可成等尾张谱代众派的干将,他的父亲还是林秀贞的与力,柴田胜家森可成林秀贞等谱代众的求情下,最终不得不收回命令,减罚为出仕停止处分,逐出家门。 现在的前田利益还是一个正统的青年,要是没有发生一系列的变故,也不会成为特立独行的倾奇者,穿着奇装异服喜欢凭借特立独行的所为制造惊人之举的男子。 夜慢慢黑了下去,前田利益在外面走了一圈,返回屋内,曳一瞥屏风后的身姿,脸色红了一下,低下头禀报道:“大人,前面一行人是来自北近江的浅井长政一伙。” 怀揣心事的织田信长没有发觉前田利益的异样,他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让你叔父来一趟。” 前田利益退了下去,告知了泷川一益,他抱着太刀靠在走廊上监视着外面的动静,一阵脚步声响起,他警觉的来人,立即低下了头,半跪道:“夫人,前田利益请安。” 浓姬知晓织田信长和泷川一益有重要机密商谈,不便再躲藏在屏风后面,出来透透风,不曾想到年轻的前田利益竟然在门外警戒,她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脚步,问道:“你是前田藏人的养子。” 前田利益应道:“是。”他不敢多言,并非不想多说,实在是害怕浓姬窥探出他的心事。他初次见到浓姬的时候,就惊讶于她的美貌,那种近乎艳丽的美貌,映入了他的心中。 浓姬瞧了他一眼,颔首道:“辛苦了。”说着再次迈动脚步。 前田利益抬头望向浓姬的背影,脸色再度发红,他早已经不是处子,早已经和数位女子成了露水鸳鸯,不过还是第一次让他产生了一种叫做情愫的东西,令他沉醉不已。 时间,总是悄悄过去。前田利益的年纪正是嗜睡的时候,他还是强打着精神抱着太刀依坐在走廊上半闭着眼睛警戒着,织田信长和泷川一益谈完后出来时才发觉还有人在。 织田信长眼前田利益,没有说话,不过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喜悦。泷川一益发觉了织田信长的异样,同样也没有说话,心头泛起一股喜悦,吩咐前田利益继续警戒。 一夜无话,木下藤吉郎是在第二天早上晨露降下的时候赶回的居酒屋,他是从后屋爬进来的,水掩住的前田利益,想要走过去,却不曾想到前田利益瞪大了眼珠,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肩上。 前田利益当发觉是木下藤吉郎的时候,没有放下手中的道,问道:“有何事具报?” 木下藤吉郎当然不可能回禀,听到动静的泷川一益到来,道:“宗兵卫,你先去睡一会,这儿交给我了。”说着让前田利益离去,前田利益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木下藤吉郎恭敬地问候道:“泷川大人安好,小人有事禀报馆主大人。”他是织田信长新纳的仆从,无法和位高权重的泷川一益无法相提并论,见到泷川一益后自然要问安。 泷川一益冷哼了一声,点了点头。木下藤吉郎绕过了泷川一益,扣了一声门后跪在了门口,一会儿,浓姬打开了木门,木下藤吉郎应了一声,跟了进去,面见织田信长去了。 泷川一益的目标太大,木下藤吉郎的目标小,不会引起重视,探听消息的事情交给了木下藤吉郎正好。浑然未知,昨日织田信长一行人入住居酒屋的消息早已经交给了政衡,政衡对于木下藤吉郎的重视程度完全无法和泷川一益相提并论。 政衡份情报,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容,道:“没有想到织田信长竟然会和浅井长政住进了同一个旅社,人生真是奇妙,不过木下藤吉郎竟然也好了。”说话间,他派遣下人前去邀请织田信长。 织田信长倒是没有多少惊讶,欣然接受了政衡的邀请。(未完待续。) 本书来自 /book/html 第一百四十八章 信长,侬好 造化弄人,政衡突然有了莫名的感慨,他看着眼前桀骜不驯的织田信长,两人的年岁相仿,他仅仅比织田信长大了二个月时间,地位天差地别,身上的气势天地之别。 原本政衡设想过好几种两人见面时候的场景,他还想过是否要将织田信长扣押下来,不过当他真正见到了活的织田信长之后,一切念头都放下了,他用平常心看着织田信长。 敏感的织田信长感到了一股杀机慢慢散去,桀骜不驯的他能征惯战,一度被称呼为“尾张大傻瓜”来迷惑世人的眼睛,看清楚织田家中的善恶,是用来麻痹敌人的策略。 织田信长现在是四面受敌。美浓国自斋藤道三被弑后,两家一直处于敌对状态,虽然双方互有胜负,不过也拖累了织田信长的统一尾张国的时间。同时骏远三的今川义元频繁遣军出入三河、尾张边境。 如今,伊达氏挟强势上洛,局势再度骤变,不管是靠近近江国的美浓国斋藤氏,还是拥立足利义氏为新任征夷大将军的今川义元,都要加速增强各自的实力,他们的目标都是尾张国。织田信长想要在斋藤义龙和今川义元的夹击下搏杀出一条生路来,唯有向拥有强大势力的伊达氏求援,不管是臣从还是服软,只要能够过了眼前的困境,他都会毫不犹豫的付出。 政衡看着陷入沉思的织田信长,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笑道:“信长,我从很早以前就知道织田信长一定会成为一方雄才的,只是未遇到机会罢了,今日相见,我很高兴。这次信长来到我这里,就是说明你和我一样心心相通。哎呀,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情了。官兵卫,赶快让人准备酒宴。” 尽管如此,织田信长还是毕恭毕敬,小心翼翼,他刚刚敏锐地觉察到了一丝杀机,很快消散了,向来正确的直觉不会撒谎。织田信长自然不会相信政衡的好意,外表恭顺,举止得仪。 政衡沉吟着又着意打量了他一番,他的目光明明很温和,可是织田信长却觉得那眼神犹如无往不在,心中竟然泛起了一丝不安,脸上像是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政衡问道:“尾张国地处东海道的要冲,是关东进军畿内的必经之地,经济发达,土地肥沃,总体来说是一片取得天下的根本之地,不知道信长能否守得住父辈留下的家业?” 原来如此,织田信长从政衡的话中听出了为何会发出杀机的缘由,从地势上来看,谁拥有了浓尾平原,就能够以此为基,招募起四五万军队,就很可能威胁到近畿。 如此明显的质疑,任何一个人都要反驳,不过织田信长显然是异类,他沉吟了片刻,不慌不忙的回道:“在下乃是织田氏的家督,织田氏乃是尾张国的掌权者,有义务和责任守卫到最后一刻,哪怕牺牲生命。” 织田信长话中的意思说他有义务和责任守卫尾张国,却没有自信到能否守住尾张国,那不是自信而是自大,历史上织田信长突袭今川义元也做到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现在的今川义元虽然折损了不少的三河国的元气,不过三河国人众更加归心于今川氏,使得今川义元的实力不减反增。美浓的斋藤义龙谁都不相信会得麻风病不治身亡。 织田信长在今川义元和斋藤义龙的夹攻下,如果说出一定能够击败今川义元和斋藤义龙的话,到时候将会成为笑柄,当然历史上他的确做到了,不过那是充满了历史的偶然性。再让织田信长来上一次,他也不可能像历史上做的那样完美,不过在政衡这只大蝴蝶的翅膀煽动下。现在的织田信长想要完美复制历史,是妄人的痴想。 人生来就各有各的器量,政衡自认为没有胸怀鸿鹄大志,他顶多只能够拥有上万石的诸侯,不会超过十万石,如今他坐上了天下人的位置,不过是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罢了。 政衡自视器量不足,不过在他人的眼中刚好相反,政衡的传奇般的崛起,如果是只有一次那是奇迹,可是次次都如此那就是智慧,政衡的智慧高人一筹,这才能够用了不到八九年的时间,就从一无是处的地侍成长为天下二分有其一的霸主。政衡此次上洛,举着的旗帜名号就是平定天下,以勤皇位口号,和所有阻碍天下统一的诸藩势力不屑斗争。 现在,政衡的势力如日中天,正在有条不紊地推进他的计划。 现在回头来看,政衡和织田信长的年龄相仿,接手家业的时间也相差无几,政衡接手的时候仅仅只有两名家臣和三十余足轻,和织田信秀给他留下的大半个尾张国的天壤之别。八九年后,织田信长刚刚一统尾张国,志得气满,可是他看到眼前的同龄人,一股沮丧涌上心头。 政衡看着织田信长,微微笑着,说道:“信长,你知晓我为何会邀请你来吗?你的器量,知行合一的作风,绝非常人能及。但是今川氏也不含糊,这一战定会十分残酷、激烈。” 织田信长器量越大,这次战争就会越激烈。坐拥骏远三的今川义元曾在政衡的眼中还算是一个人物,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快,今川义元已经被他远远地甩掉了,政衡不是自视甚高的人,他一向自认为平庸,所以才会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相信笨鸟先飞的道理。现在,今川义元、北条氏康、武田晴信拥立足利义氏为新的征夷大将军。 由于今川义元、北条氏康、武田晴信等等不服政衡的诸侯都没有否认他拥立的新天皇,朝廷在政衡的掌控之中。这位新拥立的征夷大将军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他得不到朝廷的认可,只是一个得不到多少人承认的伪征夷大将军。显然,不管是今川义元、北条氏康,还是武田晴信,都知道这一点,他们拥立足利义氏就是为了恶心政衡。 今川义元、北条氏康、武田晴信拥立新任征夷大将军,别管他如何可笑,在政衡的严重一文不值,不过从他们高调竖起大旗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三人已经站在了政衡的对立面上。政衡如果不能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那么其他作壁上观的各地诸侯就会轻视他,认为他不过是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罢了。政衡自嘲是竖子可以,其他人就不能够同样认为。 政衡想要做出的反应其实很少,想要出兵攻打三家,现在他已经吃下了足够的领地,对于他来说消化眼前的实际利益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怕是三家都期盼着政衡恼羞成怒下出兵,一旦政衡出兵,他们三人就能够挑起那些做壁上观的,宣扬政衡想要消灭所有东国的势力。如今,对于政衡来说,一动不如一静,消化新领。政衡消化了新获得的领地,他就拥有了绝对的实力,到时候就能够碾压任何想要挡着他前进的势力。 出兵的据诶的那个被否决掉了。政衡想通过商人偷运给长尾景虎一架投石器,同样是想要消耗东国的实力,不过这种表现他不能够公开宣扬,如此一来他的选择已经不多。 面对今川义元、北条氏康、武田晴信的出招,他不能够亲自下场,那么唯有来一场代理人的战争。他能够选择的代理人选不多,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到,他也不会选择织田信长。 政衡判断代理人的标志只有一个,谁是今川义元、北条氏康、武田晴信得对手,谁就有可能成为他资助的代理人。同时,这位代理人起码有一战的能力,距离也不能够太远。 这样的条件下,政衡选择的对象只有越后的长尾景虎和尾张的织田信长,各有各的优点,各有各的缺点,长尾景虎刚刚领了管领,就算政衡不扶持他,他也会蹦跶。 织田信长恰好出现在了政衡的面前,即使织田信长在政衡的眼中不是一个能够约束的桀骜之辈,织田信长不愿意被束缚住,总有一天会养虎遗患,不过他自信到了那一日,他也拥有了更加强大的实力。 织田信长听了政衡的话语,沉默不语,他发觉从一开始话语权就被对方牢牢的掌握住,这就是权势的力量,他的眼底泛起羡慕的眼神,他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自己也要拥有这样的权势。 织田信长同样没有多少选择,他想要从囚笼一般的尾张国脱困而出,唯有背靠更大的靠山,得到更多的帮助,方才有机会完成夙愿,只要击败了斋藤道三和今川义元,他就能够一飞冲天。 只是,尾张国现在的形势很严峻,西北有美浓巨人斋藤义龙虎视眈眈,东南则有东海道第一强弓今川义元陈兵一侧,同时伊势方面证愿寺蠢蠢欲动,一旦今川义元主力从三河边境踏入尾张国,斋藤义龙就会越过浓尾平原抢占要地,仇视织田信长的证愿寺也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三面夹击之下织田信长就算再有本事也无力坚守住。 如果能够得到政衡的牵制,在尾张国受到今川义元威胁的时候,只要伊达家能够陈兵近江国,美浓的斋藤义龙、伊势的证愿寺都不会举兵参与到围攻尾张国,这样一来,织田信长就算是拼死一搏也有一线生机。 为此织田信长再是桀骜不驯,也要做出谦卑的姿态来,他弯下了一向刚直的腰背,请求政衡的帮助。政衡倒是豪爽,不仅没有主从之分,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信长,不知婚配否?”政衡当然清楚织田信长已有一妻三妾,他这是故意一问。 织田信长脸色一正,他自知如果能够求娶伊达家的女子,对于他来说利大于弊,不过他深爱着夫人,夫人也没有过错,还有他要展现抱负,夺取美浓国的大义名分都系于夫人一身,点头回道:“在下已有妻室。” 政衡脸上露出了一丝可惜的神色,很快掩饰了过去,道:“原来如此,代我向夫人问好,有孩子了没有?” 织田信长回道:“已有三子……” 话音未落,他的脸色骤变,神色间充满了犹豫。他从政衡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层意思来,一来政衡愿意答应织田信长在受到攻击的时候支援他,二来这些支援不是平白就能够得到的,起码得送上人质,这人质要么是嫡亲孩子,要么是正室夫人。 不过成大事者,舍弃正室夫人、孩子在所不惜,这正室夫人还有大用,是织田信长窃取美浓国的旗帜,留有大用。那么剩下的三个孩子,织田信长想了想,道:“长子奇妙丸已有五岁,信长即日送抵,还请大人多多照顾。” 政衡哈哈一笑,道:“奇妙丸吗?定然是一个聪明可爱的孩子,信长的孩子那就是我的孩子,我会好好待他的。”说着不顾织田信长的惊愕,他起身吩咐黑田官兵卫准备酒宴。 织田信长默默喝完酒宴下城离去。 政衡坐在榻榻米上,嘴角微微流露出一丝笑容,道:“奇妙丸吗?酒宴前的最后一句话,恐怕吓住了织田信长了。”不过他已经做出了让步,人质和养子的区别,织田信长应该能够看得清楚。同时作为强大的伊达家的养子,对于弱小的织田家来说也是一件说得过去的事情,胸怀大志的织田信长一定会做出合理的决断的,他拭目以待。 城下居酒屋。 织田信长微微靠向扶几,道:“我知道,让你接受不是自己的孩子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刚刚痛苦的接受了就要分离更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不过,为了织田家,一切痛苦都要承受的。” 一向刚强的浓姬低声抽搐着,没有回答,她何尝不知道织田信长所说的正确。可是她自己不能够生育,从信长的妾室怀中抱过了奇妙丸代为抚养,渐渐生出了感情。今日却要从她的手中生生夺走,如同割肉般的痛苦。 织田信长抚着她的后背,一夜无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久政自曝丑闻 织田信长悄悄而来,悄悄而去,自以为行踪隐秘,实际上自欺欺人,以伊达氏的权势,趋炎附势的趋之若鹜,谁都不敢轻易得罪。政衡进入京都之后,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一个陌生人出现在本国寺内,早已经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不过方圆十余里内全都是伊达家的明暗哨,这些有心人大多数同样落入了政衡的情报网内,互相利用而已。 大多数时候的情况都如此,不过也有例外的时候,浅井长政亲自前来,他当然想要知道谁替换掉了他的位置,原本应该由他觐见政衡的,临时通知他需要再次等待下去。 浅井长政派遣了他的亲近家臣远藤直经探听消息,看到了泷川一益,他不认识织田信长,不过却认识泷川一益,虽然变化很大,他曾经力邀过泷川一益出仕浅井家。后来远藤直经听闻泷川一益前往尾张国效力尾张之虎织田信秀,还哀叹了一声,悔之晚矣,现在看到泷川一益出没,他立即对此了然于胸。不过他没有戳穿织田信长的行踪,浅井长政听了远藤直经的冰雹,佯装不知道。 他的心中泛起不安的情绪,他没有想到织田信长会秘密前来,显然是织田信长知道单单凭借着他的势力,无法承担起四面楚歌的困境,迫于无奈,只有逼着自己去寻求伊达氏的帮助了。 从伊达氏临时变卦来看,伊达氏更加看重远在尾张国的织田氏,而非近在咫尺的浅井氏,但是身为浅井氏的年轻家督。浅井长政知道,他要卑躬屈膝一次,必须让浅井氏度过眼前的危机。 伊达氏虽说已经夺取了大量的新领地,需要时间消化掉新领地,尾张国是鞭长莫及,需要用怀柔的手段安抚。不过近在咫尺的北近江,显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随时都可以攻打浅井氏。浅井长政虽然自视甚高,身为浅井亮政的嫡孙,号称有乃祖之风,不过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螳臂当车的下场,同样知道浅井氏的深浅长短。 时间悄悄的过去了三天时间,从第一天告知等待的消息之后,浅井长政就再也没有得到任何负责外交事务的奉行上传下达,这让浅井长政的心坎坷不安起来,难道事情出了其他的变故。 浅井长政焦急,他的随从家臣们同样焦虑不安,人心惶惶,远藤直经直接建议浅井长政主动递上拜帖,用最为谦卑的语气向政衡求见,就算拒见也要听出个理由来。 浅井长政想了想,他马上写了一份拜帖,送到了负责外交事务的奉行馆,派遣了远藤直经等候在奉行馆,身着浅井氏家纹的远藤直经在奉行馆左近转悠,倒是让奉行馆的工作效率高了一些。 远藤直经没有等候多久,终于等到了回帖。 政衡见过织田信长之后就想要趁热打铁见上一见浅井长政,不过他得知浅井长政直言上京是觐见新天皇,而非来觐见他的,便有意晾一晾,让浅井长政知晓等待的痛苦,打磨掉浅井长政的傲气。 浅井长政带着十余随从来到了本国寺,他的随从们被拦了下来,他的武器也被解了下来,他终于进了本国寺的门,虽然是小门,是给武士们进出的门,但好歹那也是伊达氏的门。 不多时,屋内爽朗的笑声扑门而出:“新九郎,新九郎来了?”浅井长政微微皱眉,他没有想到本国寺内还会有自己的故人,否则怎会如此亲密熟悉的称呼他的别名。 身旁小侍道了一句。浅井长政心头一凛,知道刚才所言之人正是他这次要见的主人,天下二分有其一的伊达政衡,哪里还敢怠慢,顾不得其他,疾步上前,深深一个弯腰鞠躬:“新九郎,见过大人!” 政衡脸上表现得异常热情,有点儿热情过头了,他一把扶起他,淡笑道:“休要多礼!”忽然略略退后一步,眯着眼细观,果然是一个轻轻少年郎,沐浴在阳光中,嘴角带着温和的效益,面上泛着柔和的光辉。 政衡笑着说道:“新九郎,总算盼你前来,走,进内再续!”说着携着浅井长政往室内行去,侍从们远远跟随侍奉,待得厅室,随从不得进,他们只好守在厅外,随时听候命令。 厅内。 二人对坐,稍事寒暄之后,浅井长政命人奉上礼物,呈上礼单。政衡略一扫眼,笑道:“新九郎,破费了,我早就期盼着你能够投贴前来一叙,到今日方才见到投贴。” 政衡的话让浅井长政是无话可说,政衡的话意是一直等待着浅井长政的投贴,可是迟迟未见,到了现在才一叙,全都是浅井长政的错。浅井长政年轻气盛,他实在等不了了这才投贴求见。 政衡看重织田信长是因为他需要一把剑,虽然他知道这把剑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伤己,不过现在还没有到达伤己的程度,一旦有了伤害到自己的时候他就会以雷霆手段碾碎他。 历史上浅井长政叛变了织田信长,浅井长政之所以叛变织田信长。就算最终获得了胜利,他也不可能窃取织田信长留下的天下,只是在传统盟友还是跟随新近盟友之间选择了前者。在叛变之前,浅井长政可说是织田信长手中得力的飞鹰走犬。供织田信长驱策的飞鹰走犬,飞鹰指的是近江之鹰浅井长政,走犬指的是三河之犬德川家康。 浅井长政还想说些什么话,黑田官兵卫出现在了门外,他从服部众的手中接过了一份情报。他看了一眼开头的内容,脸色微微异变。他匆匆走了进来,将情报递给了政衡,然后瞥了一眼浅井长政,退了出去。 政衡眉头一皱,他打开之后看了起来,他的脸色微微变了,他很快看完了书信,抬起眼来。服部众的情报,内容有条不紊,简明扼要,不过透露出来的信息实在是惊人。 浅井长政从开始的黑田官兵卫有意无意的一瞥,心内坎坷,再看到政衡看到情报之后脸色微变,让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好像这份情报对他来说是一件糟透了的事情。 政衡抬起眼来,张嘴就吓了浅井长政一大跳,他好似再说一件具有切身利益的事情,严肃的正色道:“你可知你离开小谷城之后,小谷城内发生了何种奇怪的事情吗?” 预感成真,小谷城发生的事情伤害了他的切身利益,浅井长政不敢乱猜,无论什么样的猜测都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直视着政衡,微微颤抖的眼角说明了他心中不安。 政衡也没有让浅井长政久等,立即揭开了答案,道:“想不到你的父亲浅井久政行事实是?昨日他在小谷城内废除了你的家督之位,同时还废除了你母亲的正室之位。” 浅井长政脸色一紧,他没有想到他的父亲会干出这等自毁长城的事情来,还堂而皇之的宣之于众,实在是浅井家的丑事,他不敢不信政衡所说真假。这种事情很快就会宣扬开来,不用编造总会让他知道的。 政衡看了一段情报中抄录的浅井久政关于废除小野殿和浅井长政的理由,匪夷所思之极,让人看了忍俊不禁,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将手中情报传递给了浅井长政。 浅井长政一目十行看了下去,看到最后一段话的时候,他双目通红,牙齿紧紧咬着嘴唇,磨牙道:“父亲竟敢?”他实在是说不出任何话语来,实在是匪夷所思到了极致。 最后一段内容是关于浅井久政废除正室夫人小野殿和浅井长政家督之位的缘由,很简单,同时非常匪夷所思,是的,浅井长政自曝是八大铁(和)帽(谐)子(啊)王之一的绿帽子王。 还好,浅井久政没有将女干夫的名字公布出来,不过就算没有公布出来,同样是耸人听闻,匪夷所思的。浅井久政一边自曝家丑,一边关闭了小谷城的城门,清理起反对派来。 浅井长政心头冒火,他没有想到父亲会如此的心黑手辣。这次把他彻底害惨了,甚至都没有面目在外面抛头颅脸,这种事情就算是发生了也会咬碎牙齿吞下肚子,哪有自曝家丑的。 现在连浅井长政都怀疑自己的母亲红杏出墙,就算是在无耻的东西也不会自导自演一场这种泼脏水倒在自己身上的戏码,浅井久政如果能够做得出来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 浅井长政怀疑,政衡同样怀疑起来,历史总是会掩埋下许多丑陋的,他也有点儿同情浅井久政竟然当了那么多年的接盘侠,到了今天方才发现自己白白养大的儿子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这种痛苦谁能够受得了。 不过,政衡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时间太凑巧了,或许浅井久政早已经知晓了养野汉子的事情,不过浅井长政在小谷城的时候,浅井久政势弱不敢动手,现在正好新仇旧恨一起报。 政衡知道浅井长政一时接受不了噩耗,他叹了一声,说道:“新九郎,先且下城好生休息,等想清楚了再说!”说着他便下了逐客令,他话里的意思很直白了,这件事情还没完。 浅井长政昏昏沉沉的走出了本国寺,然后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奉行馆安排的居所,一路上他想的都是浅井久政为何会干出这样伤人一千自伤八百的匪夷所思的事情来。同时他还害怕的就是面对自己的家臣们,他知道这种事情瞒不了多少时间,到时候他们会如何对待他这个不是浅井家的种。他对于这些事情实在是没有任何准备,谁知道浅井久政会突然爆发。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满脸愁容的海北纲亲,海北纲亲满脸的愁容,风尘仆仆的赶来,一时间仿若梦幻,随之醒悟过来,冲上去一把抓住了海北纲亲的手,急切问道:“是真的吗?” 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事情会变得如此急迫,海北纲亲竟然还对他不离不弃,这让他由衷的感到天不弃之,不过海北纲亲的话彻底击碎了他的侥幸心理,仿若天地都已经离他远去。 海北纲亲张嘴想要回答,最终深深叹息了一声,道:“久政公疯了。”唯有发疯了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来,在强敌环绕下竟然会做出这等恶事来,再是不能忍也得忍。 浅井长政顿时就呆了,然后渐渐有了神采,对,疯了,唯有疯了才能够将眼前的事情掩饰过去。他才能够安然返回小谷城,重新执掌小谷城乃至于北近江的权柄和财富。 海北纲亲给浅井长政泼了一盆冷水,道:“久政公疯了,不过北近江的许多不服者纷纷起来作乱,现在还支持主公的兵马不足十之三四,却分散在北近江各处无法聚拢?” 浅井长政深吸了一口气,他虽然仅仅十五六岁,不过还是很果决的,很快下定了决心,他抬起头来说道:“善右卫门既然来了,我便知道事情还有转机,首要宣扬父亲发疯的消息出去。” 海北纲亲看得浅井长政重振士气,心头微微舒了一口气。 浅井长政的事情横生枝节,另外先行离去的织田信长一行人同样节外生枝,他们在京都附近逗留了两日后再度进入近江国,过境美浓国,最终返回尾张国的路线潜行。 佐和山城。 宫泽平八一改往日抑郁,意气风发。他一开始攻略佐和山城,还以为还做好苦战的准备,不曾想到浅井长政的主要兵力被牵制到了若狭、越前之一揆事宜,给他钻了一个空子,等到浅井长政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让他占据了上风。 这日,宫泽平八得到一个命令,说是尾张国主织田信长一行人要从佐和山城附近通过,让他悄悄护之,想了想也没有多当回事,派遣了二三十亲信悄悄护送他们离去便是。 哪曾想到,原本这种你知我知互相默认的事情,竟然发生了一件让宫泽平八始料未及,同时更让政衡始料未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横生枝节 一个人未来的道路,受幼年时期的影响非常大。作为穿越者,今世的道路受前世的影响同样很大。政衡身为穿越者,今世的幼年时期几乎与世隔绝,可以说天真无暇。依照这样的活法,在这个混乱的时代里他一旦离开了蜗居的小庙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就算是躲藏在偏僻的山中同样躲不过杀戮和阴谋,逼迫着他走出大山,步入尘世。 政衡活着,活得好好地,想要他性命的人都被他砍掉了脑袋,显然不可能是由一个与世无争的僧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前世时刻影响着他的生活和工作,迫使着他不停的寻找生机。 前世养成的偏向阴暗面的心理,凡事都会先往最坏的方向去考虑,总是从最卑劣的角度去揣测人心,自信凭借着自己的财智和能力,无论前路有何阻碍,他都能够一剑斩开。即便斩不开,也能够设法绕过去。 事实上,往往证明了他这种做法的正确性。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一直处于不安之中,就算是蜗居山林之中也会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强盗来打劫,时刻准备着拼命。 当听到织田信长潜入京都的时候,这位历史上的战国风云儿,一向被政衡视为最大仇敌的男儿,政衡便一下子提高了警惕,他不顾浅井长政的求见,首先召见了织田信长。 政衡初见织田信长,留给他的印象还不错,没有和传闻中的凶神恶煞,反倒是在他的气势压抑之下的不甘心,这让他的自信心再度涌现了上来。他还是会将织田信长放在一个重要的位置,观察他,注意他。 织田信长的事情,政衡放在了心里,不过他同样没有过多的去观察注意,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碌,还有无数想要求见他的人需要召见。他还没有到休息的时候,每日休息的时间很少。 浅井长政不告而别,匆匆的来,匆匆的走。政衡没有打算趁人之危,让一些自认为读懂政衡行事风格的人想破了脑袋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不吃眼皮子底下的肥肉。 有些人亦是按捺不住,偷偷询问政衡的身边人,想要从他们的口中知道政衡的想法,他们也不清楚政衡的想法,不敢妄加猜测。政衡始终保持平静,似乎胸有成竹,早有对策的样子。 地方豪强有地方豪强的做派,天下人要有天下人的做派,许多人还没有彻底转变过来想法,政衡也在调整之中,他一开始听闻浅井久政的所作所为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吞并北近江的机会到了。不过他没有冲动,想了一想,他还是忍耐了下来。现在他要给人一种秩序的维护者,而不是破坏者的新印象,并不会一次次的破坏秩序,只要你按照伊达家的规矩从事,那就能够获得伊达家的庇佑。浅井长政刚刚表示了恭顺,转眼间就要兵临城下,这样的事情会大大破坏政衡的声誉。政衡要给予浅井长政一个机会,一个彻底纳入伊达家势力范围的机会。 不仅政衡在努力改变了行事风格,他也要将这种行事风格传播给他的家臣们,由家臣传递给底下的人们,一层层传达下去,重新树立起他们的世界观,告诉所有人混乱的时代即将结束。一个由伊达家统治的新时代即将来临,这便是政衡的想法,也是他想要传递给大家的想法。 当然,政衡不想破坏秩序,并不意味着他就放弃了用武力统一天下的理念。他现在拥有了天皇,“挟天子以令诸侯”,拥有了唾手可得的名分。只要不顺从他的新秩序,执意破坏秩序,他不吝用武力教人守规矩。 北近江浅井家父子相残,政衡自然是要关注的,他派遣了不少人渗透进了北近江,同时他还命令宫泽平八就近查探北近江的动静。北近江浅井氏闹翻,受到了四邻的注意。 随着情况的发酵,浅井久政、长政父子之间的情况流传了出来,让人不由得咋舌。 这件事情使得政衡感到瞠目结舌,浅井久政竟然能够干出这等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他知道一旦浅井长政真的被废,刚刚见过浅井长政的政衡将会成为一个笑话,这让他颇为不爽。 然而,浅井久政迅速失败,让浅井长政重夺小谷城是否较为妥当,他没有十分的把握。对于他来说,浅井长政收获的是一个残破的北近江,臣服于伊达家才能够获得重生。只不过在浅井长政的背后有海赤雨三人众替他筹划,这倒是一个不可忽略的因素。 海赤雨三人众支持浅井长政确实是值得重视饿事情。政衡再度陷入沉思之中,他想着如何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首先他不能够用外力来破坏他所建立的新秩序,其次还得收获一份利益。 思忖着,他站了起来,往本国寺的最高点走去,由于本国寺早已经被他改造成了一座巨大的军寨,在本国寺的正中央竖立着一座巨大的望台,可以一目了然的俯瞰四周的景物。 他没有爬上去,看了一眼望台,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然后对着跟随在身后的侍从吩咐道:“让半藏来一趟。”他想要知道小谷城的动静,依靠的是宫泽平八的渗透,还有就是情报部门的刺探。 服部正成匆匆的来临,单膝跪在地上等候询问情报。 政衡走出走廊,坐在望台下的石椅上,他看着服部正成,又好像没有再看,沉声问道:“北近江的动静如何?” 服部正成知道政衡相询的是北近江百姓对待浅井家父子两人的态度如何,他列举了一些有关北近江百姓的怨嗟之声,总结道:“对浅井久政的反感已到了极点,认为这会给他们带来战祸。” 政衡微微点了点头。 没有胜利希望的战争,谁都不会喜欢,特别是浅井久政当政时期屡战屡败割地赔款,潜移默化下自然不会留下好的印象。浅井长政一上台就取得了与宿敌六角义贤的胜利,现在浅井长政为了保全北近江的平安上京向伊达家表示臣服,这在落在北近江国百姓的眼中,对他的印象当然会比浅井久政要好的多。特别是浅井久政还想要挑起战端,引来战祸,对于他的反感定然会到了极点。 政衡叹了一声,道:“家臣们对于久政、长政的反应呢?” 服部正成把身子向前挪移,报告这次隐秘行动的成果,道:“问题就在这里。浅井久政废除长政家督之位的理由可以说是伤人一千自伤八百,以海北纲亲、赤尾清纲、雨森清贞为首的家老众全都聚集在浅井长政的身边,小谷城内拥护浅井久政的人只剩了的阿闭贞征以及五百山本山城众。” 政衡面露怀疑之色,道:“连海北纲亲、赤尾清纲、雨森清贞这等老臣都将宝压在了浅井长政的身上,阿闭贞征为何要站在大多数家臣的对立面,还要站在浅井久政一边。” 服部正成回道:“主公,您还记得宫泽大人平定佐和山城之战中,正是这阿闭贞征出来和宫泽大人打了一场,遭到宫泽大人的猛烈攻击,伤亡惨重,可说是伤到了根本。” 政衡微微颔首,他听到阿闭贞征的时候感到有点儿熟悉,原来是在宫泽平八送来的战报中提到过,不过对于这种地方势力他现在也大多不会多在意,难道原因正是因为这件事情。 服不正常点头称道:“主公说的正是,当日一战,阿闭贞征虽说战败,算是虽败犹荣,可说是北近江国内唯一敢于与伊达军一战的国人众,在北近江国人众面前长了面子。情况急转直下,武力征服改为怀柔政策,阿闭贞征成了众矢之的,阿闭贞征绝望之下,和浅井久政一拍即合,率军进了小谷城。不过阿闭贞征显然没有和浅井久政同生死的勇气,他正暗中和浅井长政身边的家老众谈判。” 政衡淡淡的笑道:“原来如此,阿闭贞征还真是一个十足的小人啊!”他沉思了片刻,抬起头来沉声说道:“有没有办法绕过浅井长政阵营将消息传递给城内的浅井久政?” 服部正成点了点头,回道:“浅井久政、长政不管关系如何,在名义上两人还是父子关系,现在小谷城之争是浅井家的内战,家臣们实际上不会出死力,还是有不少空隙的。” 政衡道:“伪造一份朝仓家的书信进入小谷城,内容就是支持浅井久政的正义行动,如此一来就算浅井久政还是无法坚持多久,不过也算是断了浅井长政的后退之路。” 服部正成应道:“是!”说着退了下去。 政衡看了一眼天色,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默算了一下时日,低声喃喃道:“织田信长应该快要返回尾张国了吧?还真是期待织田信长是否还能够搅动这汪浑浊的池水。” 他浑不知织田信长一行人过了不破关之后,无意间被人识破了踪迹,遭到了围追堵截,泷川一益和前田利益叔侄保护着受了重伤的织田信长匆匆逃离,木下藤吉郎保护着浓姬躲藏在了山林之中不敢露面。 织田信长一行人如此倒霉,实在是他们碰到了基情满满的竹中重治,这位被他儿子诩为“战国第一军师”、“美浓麒麟儿”的竹中重治刚刚被斋藤义龙宠幸了数日放了出来。 竹中重治一瘸一瘸的在侍从的搀扶下出了稻叶山城,原本想着前去向老相好安藤守就祈求原谅,他明白安藤守就现在一定愤怒交加,前去求饶还会好,红肿的菊花恐会爆炸。 他思忖着先回菩提山城休憩一段时间,等到菊花退肿之后再去向安藤守就祈求原谅,当然他有了新人当靠山,不特别害怕旧人的缘故,否则也不敢再耽搁时间不去求饶。 他身心受到重创,若是他是只是一个受的话,他就不会留下那么多的传说了,他实际上是一个双向插头,在外面是一个弱气受,在家里是一个喜好女色的正常男子。 他带着狗腿子返回菩提山城的途中,遇到了织田信长一行人,几个壮男自然不会引起他的特别注意,不过队伍中的婀娜多姿的浓姬让他多看了两眼。脸上虽蒙着纱笼看不清楚,不过身材婀娜。 如此一来,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竹中重治借口眼前的几人是尾张国织田家的奸细,要立即抓起来审问清楚,男的格杀勿论,女的留下让他亲自审问,双方立即发生了肢体冲突。 竹中重治歪打正着,他没有想到眼前之人真的是尾张国织田家的人,还是织田家的家督织田信长一行人,他哪里还管女的事情,追着织田信长猛追猛砍。同时他还禀报了斋藤义龙和安藤守就两个相好,美浓国立即大索。 泷川一益和前田利益保护着织田信长东躲西藏不提,木下藤吉郎和浓姬藏在山林之中,他们一行人见得路上到处都是搜查的巡卒,不敢露头,也不敢到处乱走,生怕陷入重围。 山中破庙,蓬头垢面的浓姬跪坐在一片清理干净的坛前,看着门沿上坐着的木下藤吉郎,道:“藤吉郎,情况如何?” 木下藤吉郎不敢怠慢,立即跪道:“主母,情况很不妙,到处都是巡卒,恐怕很快就会搜索到这儿,趁着天尚未黑下来,再走几步,等过了前面的山岭就是近江国了。” 浓姬沉思了片刻,道:“是嘛?美浓国是不能够走了,唯有返回近江国,获得伊达大人的支持才能够重新返回尾张国,只是不知道夫君的情况怎么样了,当时他还挨了一刀?” 木下藤吉郎低下头不疑有他的道:“馆主大人定然能够平安无事的。” 浓姬轻叹了一声,道:“但愿吧,我们走吧,到了近江就安全了。”说着站了起来,在木下藤吉郎的带领下离开了山中破庙,向着未知的山林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北近江内战 木下藤吉郎带着浓姬狼狈躲避追捕的时候,在相隔二十余里山地的小谷城内,浅井久政痛骂部下无能,阿闭贞征皱着眉头聊望着城下的町市。因筑在小谷山上得名小谷城,乃是北近江数一数二的山城,从本丸上可以俯瞰清水谷。山下竖立着各地的豪强的旗帜,浅井长政将本阵立在相距甚近的虎御前山一带,这还是刚刚小战了一场得知的情报。 此时,浅井久政已经骂完了手下,初次接触败北告终,派出去试探的由十余武士带领的上百号人,被少于己方的数量打得灰头土脸,要不然他也不会暴跳如雷。 阿闭贞征站在城楼之上,俯瞰着城下动静,怒火在熊熊燃烧。浅井久政、长政父子都不是好东西,浅井久政痛骂属下无能是指桑骂槐。他原本还想着全身而退,没有想到浅井长政来的迅速,来的决绝,直接拒绝了他的和谈要求。浅井长政执意要在小谷城分出胜负,决出谁才真正的北近江之主,可谓是一定要将他这个怂恿者斩尽杀绝。 浅井长政关闭了谈判的大门,彻底激怒了阿闭贞征,就算他从内心深处还是不想要走上对立面,反对据守小谷城,即便是他原本的意图是挟小谷城来威胁浅井长政妥协。 但是他依旧存有幻想,抱有侥幸。他梦想着浅井长政能够妥协,虽然妥协的难度非常大,且后果难料,但这是他唯一的前途和生机。为此,他在入城之后一直都没有断绝和其他国人众之间的联系,就是想要利用这条通道可以直达浅井长政那儿。 他没有想到的是浅井长政会直接关闭了谈判的大门,这是阿闭贞征没有想到的事情,实际上他踏入小谷城的时候就要有背黑锅的觉悟,不该存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浅井久政、长政父子之争,不管浅井久政是否认可浅井长政是不是亲生儿子,在外人看来浅井长政代表的就是浅井家,那么浅井长政就是浅井家的人,介入父子之争的后果就是背负父子相残的黑锅。 在浅井长政眼中,拥有了大部分家臣支持的他,小谷城很快就会重新回到他的手中,那么他要面对的就是如何处置叛军的抉择?浅井久政的下场唯有彻底隐退。 那么该如何赏赐在内乱中支持浅井长政的家臣们,该从何处去获得这些赏赐呢?如此一来,就该知道浅井长政为何会拒绝阿闭贞征的谈判,不将阿闭贞征彻底打死,哪来的领地赏赐给支持他得胜的“忠臣”。 与其说浅井长政拒绝了阿闭贞征的谈判要求,倒不如说是绝大多数既得利益者想要在战后瓜分阿闭贞征的领地,在对外无法获取土地的情况下,只能内部发掘。 当浅井长政关上谈判大门,阿闭贞征已然明白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走,可谓是一条道走到黑,那么这条道他有没有死中求活呢,重新开启被关闭的谈判大门呢? 在阿闭贞征的眼中,只要小谷城能够熬过眼前这关,熬到冬天,那么未尝没有重启谈判大门的可能?要知道现在伊达家不进入北近江,不代表永远不进入北近江。 小谷城坚持的越久,北近江之乱就会愈演愈烈,抉择阿闭贞征一家的利益和北近江全体国人的利益孰轻孰重的时候,就是重启谈判大门的时候,到时候他或许还能够凭此获得更多的筹码。 浅井久政的目光望向阿闭贞征,阿闭贞征也正好看向了他,阿闭贞征抬头说道:“馆主,现在情况危急,小谷城陷入困境,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快就会进入冬季,到时候转机就会到来。” 浅井久政痛骂属下无能亦然有指桑骂槐之嫌,不过他清楚现在唯有相信阿闭贞征与他一同同甘共苦,生死与共,他听得阿闭贞征的话语,稍显颓废的说道:“如何办?” 阿闭贞征指着远处虎御前山一带,说道:“看虎御前山上的旗帜,其中多是北近江国人众的旗帜,只有寥寥数面浅井家的旗帜,足以说明浅井分家中观望者众。” 浅井一族本是北近江国人一揆的佼佼者,到了浅井亮政时代崛起成为盟主,取京极氏而代之成为战国大名,将原本的盟友纳为家臣,在战国大名化中会大量利用分家支族。 浅井亮政时代,浅井一族加起来的实力占北近江的三成以上,姻亲盟友再占三成以上,如此一来就占据了绝对优势。浅井亮政死后,浅井久政时代,浅井一族的实力迅速上升,姻亲盟友稍减,总体上同样占有绝对优势。浅井长政能够迅速上位的缘故,一来是浅井久政在对外战事上的不得力,让北近江受损良多,更多的是浅井久政偏心于浅井一族。浅井长政能够上位,得力于家臣团的支持,更多的是姻亲盟友和国人众的结合,同时,浅井一族偏向中立,使得浅井久政孤掌难鸣不得不退让。 现在,虎御前山上的旗帜说明了浅井一族还在观望之中,如果小谷城能够取得一两场胜利,将内乱熬到冬季来临,们就会进退维谷,浅井一族就会站出来。 浅井久政赞同阿闭贞征的观点,不过从初次接触的败北中他清楚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就算是他拿出小谷城内的库藏,恐怕也不会获得最终的胜利。更可能的是,只要再失败一两场,原本处于观望的浅井一族恐怕就会站在对立面,到时候就没有任何退路了。 浅井久政和阿闭贞征面面相觑,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唯有拿出重金赏赐给守城的将士,让他们不至于绝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实际上他们就算知道熬到冬天就有转机。 从熬字中可以知道,这个熬有多艰难,浅井久政和阿闭贞征都没有任何信心,对未来既没有信心也看不到希望。连浅井久政和阿闭贞政都没有信心,更何况其他人了。 小谷城内气氛压抑,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窒息感,守城的人们默默祈祷着,思考着是否在攻城的时候主动投降或许还能够保全一条性命,可是他们同样不甘心啊。 武士们都拥有土地,战后就算保全性命也要成为浪人,失去一切。足轻们摸着揣在怀中的金块,同样不甘心,攻城战的时候他们全都是炮灰的命,战后也要取决于胜利者的决定,连命都难以保全,何况财物。 小谷城从上到下都不甘心,如果没有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出现,就算不甘心也没有任何办法,还好,服部正成给了他们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还是一根看起来很好很强大的粗稻草。 服部正成原本只是奉命送一封书信,这送书信只要一把弓一支箭,将信射入小谷城便是,实际上书信的内容也并不多,一支箭足以。艺高人胆大的他堂而皇之的打着朝仓家的旗帜从大门口走进了小谷城,让无数人跌破了眼镜都弄不清楚他是如何到达大门口的。 服部正成现在的身份是越前朝仓家督义景的特使,打着朝仓家的旗帜出现在大门口,浅井久政和阿闭贞征心中稍有疑惑,不过还是立即迎出城门之外,相见甚欢。 近在咫尺的小谷城清楚越前国发生了什么样的劫难,这也是浅井久政和阿闭贞征不敢相信来者的真实来意,两人倒也没有怀疑来人的身份,虽然从来没有见过。 服部正成一上来就表明了他的身份,并非武士出身,这倒也解释了他为何能够突破包围圈出现在小谷城外,也解释了从来没有见过的缘故,身份低微的忍者出身。 浅井久政和阿闭贞征对视一眼,了然于胸,阿闭贞征询问道:“越前国内局势如何?” 服部正成嗤之以鼻,道:“本多弥八郎宵小之辈,打着本愿寺的旗号招摇撞骗,蛊惑了一大群无知百姓为其摇旗呐喊,现在已经被困于平野原一带,只等大军齐至屠戮格杀。” 浅井久政和阿闭贞征听得服部正成娓娓道来,心中疑惑全部消除,也对越前国内的局势大为看好,阿闭贞征再度问道:“不知道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服部正成看着众人,脸色阴沉道:“某今日前来是奉了家主之令前来相询浅井家的真实意图,如今天下局势已经进入了一个微妙的边缘,扼制伊达氏一家独大之势已成了天下人的头等大事。本多弥八郎能够轻松脱逃,背后不无伊达氏的驱狼吞虎之阴谋诡计,家主心中愤恨,下定决心誓与伊达氏决一生死,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服部正成知道自家主公曾与本多弥八郎见过一次面,会面之后有意无意的放任本多弥八郎率领大军脱离掌控,许多人疑惑当时的伊达家明明能够赶尽杀绝为何会放任自流。 今日,服部正成稍稍一提,将这等高屋建瓴的方略挂在了朝仓义景的头上,其得出的结论令人惊讶,但是有理有据,很难找到反驳的理由。浅井久政和阿闭贞征对视一眼,眼露欣喜,他们久等的时机终于来临,只要朝仓家明确立场,起码会让浅井一族以及们保持中立。 浅井久政思考良久,谨慎问道:“不知道贵主公何时会出兵?” 服部正成以非常肯定的口气说道:“当前越前国内局势还不算平稳,围困于平野原的本多弥八郎试图突破重围逃往加贺国,加贺国方面也在极力接应,短期内难以开启第二战场。不过,家主知晓北近江的重要性,一旦北近江落入伊达氏之手,越前国将会腹背受敌,当在合适的时候陈兵边境策应北近江,不过小谷城也要做出一些事情来表明态度。” 越前朝仓家不会亲自下场,这让浅井久政和阿闭贞征稍稍有点失望,不过能够陈兵边境策应已经是相当大的肯定,只要越前朝仓家陈兵策应,他们就能够想想北近江的国人们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不过要让越前朝仓家陈兵策应也不是简单的,也要让越前朝仓家的人们看到有利益方才能够决定陈兵的数量多少,时间长短。 浅井久政和阿闭贞征没有再去询问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够让越前朝仓家决定支持他们,他们还没有蠢到任由人指导的份上,服部正成眼见得两人读懂了他的意图,临行前,再度说道:“某家主公临行前嘱咐,明年开春之后天下的形势就会出现大的变化,还有,如果小谷城真的陷入危机的话,某家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服部正成悄声离开了小谷城,他的来临让小谷城内外局势骤然变化,他并非秘密前来,小谷城内不少人内通外面,谈话内容没有翔实,不过不管是城内还是城外都鼓起了勇气。 锣鼓阵阵敲响,附近的山岭之上,服部正成扶着松树,嘴角微微流露出了一丝讥嘲,低声喃喃道:“打吧,打吧,打得越凶越好,为新的时代流尽最后一滴鲜血吧。” 说着,服部正成再也不看烽火连天的小谷城,隐入山林之中消失不见。 服部正成边走边吃着面饼子,他打扮的模样是一个穿着斗笠的行脚僧,符合当时远途客的模样,就算是再是凶恶的山贼也不会去打劫行脚僧,因为他们知道行脚僧的身上没有任何油水可言。 就在他从小路迈上官道时匆匆一瞥,两个衣衫褴褛穿着很不合身的男子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原本他不想节外生枝的,不过越看越觉得可疑,这两人行踪鬼祟。 服部正成先于两人站住了,如果不是两人动作鬼祟,他是不想横生枝节的,他拦在了两人的面前,打了一个佛偈问道:“两位似乎不是本地之人,是武士的家人吗?” 这两个穿着不合身的男子正是躲避追捕的浓姬和木下藤吉郎,两人途中偷窃了一家农家,换了一身行头,浓姬出身高贵,再是狼狈也掩饰不住她的行为习惯,这才会被服部正成发觉出了异样。(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涵涵小笨蛋 两人互相看看,眼里都露出一丝骇然之色,然后不约而同的缩了缩身子。木下藤吉郎曾经为了生计走街串巷贩卖过阵线,后由在地方小土豪处服务过一段时日,已然知晓破绽。木下藤吉郎轻轻一皱眉头,略加审视的目光望着服部正成,念头只一转,心中便是雪亮,眼前这行脚僧应是隶属于某个武家,很可能还是伊达家的。 木下藤吉郎不等浓姬开口,谦卑一笑道:“大师安好,小人兄弟两人原是美浓国内的地侍家人,只是美浓国内动荡不安,只得舍弃故土,前往蒲生郡的小龙王町。” 服部正成咧嘴一笑,稍稍退了一步,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两人,再度问道:“小龙王町嘛?你们为何不堂堂正正从官道上走?” 木下藤吉郎知晓对方还没有彻底尽释,谦卑的鞠躬道:“是的,但您也看到了,我们两人手无寸铁,近江国内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乱,原本就是弃家之人,心中惶恐不安。” 服部正成轻轻摇了摇头,他笑了一笑,再度说道:“原来如此,那么打搅了,贫僧认得小龙王町的德智院,主持德智法师,寺内还有一位结庵而居的尼僧,你们有印象吗?” 木下藤吉郎随口一谈,原本想着蒙混过关,哪里想到眼前的行脚僧竟然真的认识小龙王町的人,闻言面面相觑,硬着头皮回道:“小人知道小龙王町有德智院,只是主持是谁,小人还真不清楚。” 服部正成的声音再度响起,语含嘲讽,道:“小龙王町的确有一寺院,不过不叫德智院,而是德惠院,还有不要以为我是瞎子分不清楚是男是女,你们为何要乔装打扮,却不敢以真实身份行于世?” 服部正成的话音刚落,木下藤吉郎和浓姬闻言骇然止步,他们没有想到从一开始对方就没有消除怀疑,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在加深着这些怀疑,他们两人警惕的看着对方。 木下藤吉郎还想辩解,一个优雅动听,却冷若冰霜的声音突然响起,道:“藤吉郎不用辩解了,既然已经无法假扮下去了,那么就实话实说吧!就算是美浓的探子,也只能认命了。” 服部正成拎起斗笠盖,露出一张稚嫩的脸庞,凑近了看了一眼,沉思了片刻,方才问道:“原来是尾张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信长大人的情况如何?” 浓姬和木下藤吉郎的目光再度警惕起来,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乔装改扮还会被认出来,实在是让他们感到了骇然,眼前的眼光独特的青年行脚僧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服部正成看向了另一个矮小的男子,笑道:“这位应该是木下桑,刚刚听尾张夫人叙说是遭到了美浓人的追击,还真是一件可悲的事情啊,如此说来,信长大人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嘛?” 浓姬听得连木下藤吉郎都认出来了,知道再否认已是无济于事,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也好,她淡然地说道:“不知道大师如何称呼,为何会认得我们主仆两人?” 服部正成行了一礼,道:“惊扰了。在下服部半藏,伊达氏麾下伊贺众成员,曾有幸见过一面信长大人和尾张夫人的风采,今日得幸再度见面,只是心中疑虑,还请尾张夫人恕罪。” 木下藤吉郎曾听泷川一益叙说过伊达氏麾下的几支情报部门,其中伊贺众以服部众为首脑,眼前这人自称服部半藏,应是出自伊贺众本部人员,身份地位不凡。 浓姬的眼睛不由得缩了一下,她曾听织田信长说过,伊贺众首脑就叫做服部半藏,不过她有点疑惑眼前这个年轻人真的是传说中的伊贺众的第一人,不过她没有问出来,忙向服部正成叙述了遭遇。 服部正成仔细聆听,听得织田信长脱险,道:“信长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尾张夫人,木下桑,你们也清楚近江国刚经历过一场动荡,如今北近江浅井氏再起内乱。若是方便的话,在下愿意护送两位前往京都。” 浓姬回道:“打搅了!” 服部正成微微一笑,好聪明的女人,他没有再说什么,隐隐然带着两人再度走上了官道。木下藤吉郎悄声问道:“主母,这人行踪诡秘,怕是不怀好意,真的要跟随他?” 浓姬淡淡的回道:“不跟随行吗?” 木下藤吉郎无言以对。 服部正成的嘴角微微流露出一丝讥嘲,两人以为悄悄说话就能够瞒得过他,实在是太过于小瞧他了,不过他一人恐怕难以保护,悄然间在路旁坐下了一些记号。 很快,身着各色服饰的人员悄悄加入了队伍,隐隐然将浓姬和木下藤吉郎保护在中间,如此一来浓姬和木下藤吉郎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ㄨ】还好,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服部正成把事情都给做到这份上了,浓姬和木下藤吉郎若是再不明白,那真的不是智商的问题了。很显然不管是浓姬还是木下藤吉郎都是绝顶聪明的主,一看眼前的情况,哪里还不清楚他们就算是想要逃跑都无处可逃,就算是让他们逃离,一旦被逮住,情况比现在恐怕还要糟糕。还不如顺从着跟在他们的身后,看看再说。 浓姬和木下藤吉郎原本的计划是一进入伊达领内就公开两人的身份,让伊达氏的人堂而皇之的将他们带到京都去,如此一来就能够保障两人的安全。现在倒好,落入了服部正成的手中,只能够听天由命了。 同日,若狭国的使者武田信景一行终于抵达了摄津国,由于护送人员催得急,他们根本没空在摄津国看看。唯一的感觉就是整个摄津国到处都是身着伊达家服饰的人员走动,很显然摄津国已经彻底纳入了伊达家的管辖。 护送人员打着的是伊达家的旗号,来往的人员只是瞥了一眼就各干各的事情去了。摄津国已经是伊达领的腹地区域,能够通过重重关卡来到这儿的已经不可能是敌人假扮的。 能够做护送人员的都是伊达家各地驻军里头精明的武士,这些武士大多数经过短期的培训,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当然最可能的是他们的确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护送人员越过山崎地区的时候,没有任何感觉这儿曾经发生了一场决定天下归属的战争,早已经被清洗干净,唯一留下的还有淡淡的血腥味以及流浪狗的流窜。 武田信景抵达京都之后,他们在向导的带领下前去奉行馆办理交接事务,护送人员随机解散,各自寻找各自的队伍入队,他们护送武田信景不过是兼任。武田信景拿了证明之后仔细读了一遍,这才把证明藏进怀中,等候奉行馆的告示。 随着人员的来往,还有以工代赈的缘故,京都迅速恢复之中,烧毁的街道已然不见踪迹,唯有在角落之中还能够看到烧焦的木梁残舍,为了照顾来往的人员建了大量的驿馆。 这些驿馆,远远胜过武田信景这些天来经过的诸多驿站。不但编制上隶属于伊达氏直辖,在规模上更是天壤之别,同时京都的驿馆并非只有一间,东南西北各一间,除了这些公家开办的驿馆外还有私人的住家。 武田信景有奉行馆开出的证明,驿馆方面没有怠慢,安排了一间宽敞的居所,不过由于随行人数众多,只得分出了一半人员分居到驿馆附近的住家,要不是有证明他们恐怕连住家都住不上。 武田信景探知到近段时日各地的势力纷纷派遣使者入京,想要见到伊达家的实权人物实在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如此一来到时催生出了一批卖号的大小黄牛。 武田信景初来乍到,自然没有黄牛跟上来,他探听了一些消息之后知道想要常规觐见伊达政衡的话困难重重,想到临行前兄长告知他的办法,忙派人出外打听安国寺惠琼的去向。 安国寺惠琼何许人也,近日京都之中最大的事情就是皇女下嫁伊达氏,其中最为活跃的就有这位安国寺惠琼,一打听就打听到了他的住址,武田信景立即派遣属下送去了一份名贴。 当晚,安国寺惠琼拖着疲惫的身子返回居所,他的一个仆人这时进来递上一张名帖:“禀主人,今日一早来了一位武士,说是您的族人,今次因事入京,便来拜会主人。” 安国寺惠琼伸手接过名帖,看了一眼封面:“族弟武田右卫门佐信景叩上?他是什么人?”武田信景这个名字他实在是很陌生,没有留下任何印象,不过这是第一个前来求见的武田氏成员。 安国寺惠琼对仆人说道:“你知道他居住何处,让他明日午后前来便是。”仆人告退。 次日午后,安国寺惠琼稍歇一会后,见到了武田信景,武田信景上前叙述了他的来历,这才让安国寺惠琼恍然大悟。原来是武田信实的家人,是的,武田信实死后,若狭国守护武田信丰感念信实无子,将他的三男也就是武田信景过继给武田信实为养子。 略叙寒温,两人延礼落座,见武田信景欲言又止,心里透亮的安国寺惠琼笑道:“右卫门佐想来是前来觐见大人的,此事易办,不过需要等候时机才能够成行。” 武田信景忙上前感谢道:“多谢兄长。” 安国寺惠琼问道:“记得本愿寺残敌逃去北陆,右卫门佐今次入京不知是否为了此事?”他活跃于京都公家之间,不过同样没有忘记他的职责所在,一些大事还是清楚的。 武田信景感慨道:“若狭国小势微,外有贼寇肆虐,内有臣属不顺,年年烽烟不断,怎能安心发展,若狭武田氏恐怕也要重蹈覆辙踏入死地,还请兄长相助一二。” 武田信景的话惹得安国寺惠琼想起了自家事。当年毛利元就崛起,安艺武田氏屡战屡败,到最后只剩下自家一人逃生,其余诸人死于非命者众,动荡的局势让他东奔西走。 安国寺惠琼长叹一声,道:“觐见之事容易,不过想要投入伊达之事就困难重重,右卫门佐认我为兄长,我也不矫情,实话实说,前段时间若狭有人前来投效。” 武田信景骇然失色,他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先他一步找上了伊达家,这让他感到了紧张万分,连连叩首道:“兄长,还请兄长告知是何人,我等也可计较一二。” 安国寺惠琼摇摇头说道:“若狭国内除了武田本家之外还有谁家有资格前来求降?诚意,觐见主公之时,你等定要拿出十足的诚意来,这才有可能让尔等心想事成。” 武田信景再度叩首,他知道安国寺惠琼面授机宜之事非常难得,立即说出了几个条件出来,见得安国寺惠琼连连摇头,最终不得不拿出临行前告知的底线出来方才得到点头。 安国寺惠琼低声吩咐道:“右卫门佐,你先行返回驿馆等候,三日之内必然有人前来通知。不要到处走动说项,驿馆之内人多嘴杂,难免出现意外之事,切记。” 武田信景再度叩首。 安国寺惠琼看着武田信景离去的背影,嘴里念叨道:“若是能够得到若狭国武田氏的外援,我再鼓动几家,主公默许的情况下,皇女下嫁一事有六七成的希望成功。” 本国寺密室之中。 政衡惊愕的望着服部正成,左右走动着,很快站定之后,瞪着服部正成,喝道:“半藏,你干得好事,尾张夫人现在被你安置在什么地方?” 服部正成行礼道:“主公,尾张夫人被安排在嵯峨野附近的高台寺。” 政衡握紧了拳头,再度松开,沉吟了片刻,道:“准备准备,过两前去安抚。尾张夫人关系着织田信长夺取美浓国的名分,落入我们的手中,是一张不错的筹码。” 服部正成应道:“是!” 两人有意无意的遗漏掉了木下藤吉郎。(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竹中半兵卫的影响力 十二月份倭国大部分地区最干燥的月份,天气烦闷,织田信长全副武装地端坐在矮凳之上闭着眼睛,似乎神游物外,左脸颊的一道泛着肉芽的伤口破坏了他俊秀面容。 织田信长不禁抽动了一下左脸颊上的伤口,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绽出一个狰狞无比的笑容。眼底阴寒森森入党,那是饿虎在夜色之下,盯着猎物是闪烁的幽幽寒光。 尽管已经过了大半个月时间,但是刀尖划过脸颊的那一生死时刻,织田信长仍然牢牢的记在心间,他从来没有见过死亡时如此之近,也就时一个呼吸那么短暂的时间,要不是前田利益瞬间做出反应,刀尖或许早已经划过咽喉。 当时,织田信长竭尽全力的避了开来,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前田利益用坚实的身躯挡了他一下,避开了要害,不过还是没有多避开来,刀尖划过了他的脸颊,扎入了前田利益的肩头。 “竹中重治!”织田信长念叨着这个名字,顿时觉得他的伤疤开始发痒了。在那一战之后,他设法打听到了那位袭击者的名字,就跟留在他脸上的这道永远也不可能消退掉的伤疤一样,织田信长心中的恨意在他斩下竹中重治的首级前也绝不可能会消失。 竹中重治终于以一种别样的名声响彻浓尾平原,在织田信长的心中烙下了刻骨的仇恨,如果他能够活得长久的话,他的儿子或许会给他写另外一本以他为荣的小说。 织田信长睁开了他的眼睛,看向了跪坐在一侧的泷川一益,经历了生死考验之后,泷川一益从一介中层武士成为了他的心腹,问道:“庆次郎的情况如何?”他还记得前田利益的恩情。 泷川一益恭敬地回道:“肩头首创,休息三四个月就能够为主公征战。” 织田信长微微点了点头,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阴测测的问道:“夫人找到了吗?”他没有去问木下藤吉郎,一个小小的侍从,他没有过问的意愿,他只想知道浓姬的详情。 泷川一益道:“臣无能,未能找寻夫人踪迹,请主公恕罪。” 织田信长没有责罚泷川一益,浓姬的失踪只在少数人之间流传,没有广而告之的义务,他还不想失去这张取得美浓国大义名分的牌。泷川一益是当事人,也是寻找浓姬的负责人,他给出的意见是寻找一个替代品。织田信长清理了清州城的老侍女之后,从乡下找了一个貌似浓姬的女子送进了城内,只在宴会之中圆圆的露面。 织田信长没有在过问浓姬的事情,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不过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名分,真真假假对于他来说没有太多的意义。思忖间,织田信长站了起来,往帐外走去,由于本阵设置在制高点的山坡上,他可以一目了然的看到四周的景物。 浓尾平原是倭国少数的几个大平原,织田信长受袭逃入尾张,便收到了斋藤义龙侵攻边境的消息,促使他不得不忍着伤痛再度披挂上阵,双方在边境很快陷入了僵局。 远处飘扬着斋藤家的旗帜,织田信长沉吟不语,他知道斋藤义龙不死,他的野望就难以企及,现在更加庞大的伊达家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稍有松懈立即鲸吞虎咬。 织田信长抽动了一下脸颊的伤口,低声叹道:“不知道该如何让斋藤义龙短期内无法动用兵马?”他从伊达政衡身上感到了浓浓的威慑力,从长远来看伊达政衡必然会鲸吞美浓和尾张,不过短期上来说带给织田信长压力的并非伊达政衡,而是斋藤义龙,还有那个时刻准备着西扩的骏河、远江、三河的东海道第一强弓。 斋藤义龙和织田信长对峙于边界的消息传入京都的时候,伊达政衡正在吃晚饭,初一听闻倒是没有过多的反应,不过很快他便从中看出了一些不安分的可能来。 政衡知道斋藤义龙和织田信长发生争端不过是织田信长受袭的后续,他已经知道织田信长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势,倒也没有将浓姬和木下藤吉郎的生死告知织田信长的义务。 织田信长、斋藤义龙之间的争端,在政衡的眼中不过是一场两大势力之间为了扩张领地的一种方式而已,浓尾、浓尾,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唯有两者合一才有打出去的可能。曾经,斋藤道三还活着的时候,看出了无法力夺尾张国,便采取联姻的方式促成美浓和尾张的统一,然后美浓国往近江国发展,尾张国往三河国发展。 斋藤义龙是弑父继任美浓国的,即位之后便和斋藤道三的外交策略反其道而为之,和尾张国之间的争斗从来没有停止过,双方的实力半斤对八两,腾挪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而邻近美浓和尾张的势力,不管是近江的六角、浅井还是信浓的武田,仰或是骏远三的今川,为了削弱美浓和尾张得实力,就必须维持两大地方势力之间的矛盾和冲突,以阻止两大地方势力重新联合起来。 在这种深层次的复杂背景下,斋藤义龙和织田信长之间的争端不过是延续和进展罢了。政衡夺取了近江国,一下子扩大了将近一倍的领地,摆在他面前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将新领地化为实力,而非继续扩张下去,这对于伊达家来说是非常不利的。原本如果没有今川义元横插一手从垃圾的旮旯堆中重新扶持早已经没落的室町幕府的话,这种破坏双方统一的方式还会继续下去。不过一旦今川义元夺取了美浓和尾张的话,再加上武田、北条等人的加盟,三方势力很快就会扩充为一个庞然大物。 政衡敲击着案几,神情微微凝重起来,他低声喃喃道:“今川义元自伤了三河国,不过还是能够组建起一支三四万人的大军,再加上武田、北条的加盟,再加上桶狭间已经无法成为突袭之地,若是美浓和尾张再斗下去的话只会便宜了今川义元,要加强佐和山城的力量啊。”佐和山城恰好位于南北近江和美浓国的交界处,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 政衡倒不是不想加强佐和山城的力量,他看了一眼近江国内的情形,微微眯了一眼,喃喃道:“北近江的动荡该是结束的时候了,浅井父子之间的乱斗也该结束了。” 政衡正在神游物外的时候,今川义元得知美浓、尾张再度陷入紧张的消息之后,心内一阵高兴,他马上招来了关口氏长,这位关口氏长没有因为三河之事失宠。 关口亲永一见今川义元的脸色,就知道今川义元的想法,问道:“主公,真的决定了吗?”他虽然在智谋上无法比拟太原雪斋,不过还是不看好今川义元的冒险一搏。 今川义元自然知道今川家中有许多人存疑,太原雪斋活着的时候让他等待时机,原本以为足利义辉和本愿寺显如之间的争斗给了他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只等两人打个两败俱伤的时候就能够让他出头捡便宜,没曾想到捡便宜的会另有其人,这个人的实力还是如此的强大。他明白一旦让伊达政衡踏平了诸多反对势力的话,他就永远失去了机会,只能够安心当一个顺臣,他不甘心啊。 今川义元叹了一声,道:“是的,今川家已经准备多年。若是再不发动进攻的话,恐怕就没有任何动力,不过短时间我并没有决定要直取京都,只是想要夺取浓尾平原,只要获得了浓尾平原,我家的实力就会扩充一倍,到时候也有一战之力。”今川义元同样没有信心和伊达政衡争雄,他扶持室町幕府不过是为了拉拢武田晴信和北条氏康,不让两人在他对外征战时捅他的屁眼,让他首尾不得相顾。 关口亲永突然问道:“主公,是否再给竹千代一个机会?” 今川义元看了一眼关口亲永,摇了摇头,说道:“好不容易借着一向一揆的名义处置了一批松平家的死忠,拉拢了一批三河人,再放他出来,这不是给那些隐藏的人们一个旗帜吗?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他早已经去见父祖了。” 关口亲永不再回应,他知道再求情下去就要触怒今川义元,一旦被今川义元怀疑他和松平元康之间有其他的关系,他的身份和地位都要受到其他人的挑战,这是得不偿失的。 今川义元想了想,道:“你尽快起程前往尾张国,前去告诉尾张国的傻瓜,要么投降,要么死亡,还有他有什么要求的话,如果不是非常过分的条件就可以答应他。” 关口亲永知道还是触怒了今川义元,否则不会交给他这样一个远离政治中心的任务,不过他没有拒绝的理由,拜道:“是的,主公,臣明白了,定当完成任务。” 今川义元摇了摇头,小步走向了城下町的茶会,在战争前还要如此做,真是有一点文化大名的味道。 投降确实是条光明大道。不想损失过重的今川义元,必然不会短时间内处置织田一族,他还需要织田一族来代管尾张国,同时也需要织田一族为先锋攻打美浓国,甚至于和伊达家争锋。或许在今川义元取得天下的时候,织田一族还能够因为是最早臣服的诸侯势力而得到优待,说不定立下功劳,领地还能够大幅度扩展。 当然,织田一族有可能得到优待,而非织田信长,织田信长恐怕会在某一天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刺死,不管是在今川义元取得胜利还是失败之后,织田信长都是必死的。 关口亲永前去招降不过是最后的通牒,这件事情今川义元知道,关口亲永也明白,他在离开骏府之前回了一趟自家的府邸,夫人一见到脸色难看的关口亲永回来上来嘘寒问暖。 关口亲永冷声喝道:“阿鹤来了?”阿鹤正是他的长女,经由今川义元的首肯以今川义元养女的身份许配给了在今川家做人质的三河国少主松平元康(即历史上的江户幕府初代大将军德川家康。) 历史上的阿鹤,现代常被称作濑名姬,她的一生,是悲剧的一生,可能她从来不曾幸福过。她或许不够聪明大气,不够温柔善良,但是如果她不是出身今川氏,没有嫁给家康,没有对上织田,而是普通的刁蛮富家女,命运便不会带她如此残酷。 历史是历史,在伊达政衡当年的有心之失下,桶狭间的一块石碑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今川义元的面前,扭转了松平元康的人质生涯,使得他的人质生涯更加悲惨。 原本期盼着松平元康回归的死忠份子大量的流放的流放,无缘无故被杀的被杀,现如今一大批原本并非松平家谱代的家臣成为了冈崎城的中坚力量,松平元康的日子同样难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今川义元的一念之间死于非命。松平元康原本不怎么看重的阿鹤的出身成为他的庇护,得以苟延残喘的保障。松平元康稍稍哄骗一番阿鹤,阿鹤就会傻乎乎的前来向他的父亲和母亲哭诉,请求父亲向今川义元求情。 关口亲永的口吻吓了他的夫人一跳,阴沉的脸色让她不敢开口,他一看夫人的脸色就知道被他猜中,沉吟了片刻,道:“夫人,你好生安抚阿鹤,让她在家住上几日。” 夫人骇然失色,急切问道:“大人,情况真的如此危机嘛?” 关口亲永摇了摇头,叹了一声道:“情况到底如何还要看国主的意图,不过阿鹤嫁给松平家是经国主的手操办的,我等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这件事情还不至于牵连到我等的身上。夫人,你好生安抚阿鹤,不要让她到处走动。” 关口亲永的话让他的夫人无言以对,他的夫人也不是普通人,乃是今川义元的养妹,远江豪族井伊氏当主井伊直平的女儿。直平将女儿送与义元作妾,义元将井伊氏以养妹的名义嫁与今川本家的分支濑名家。 关口夫人和今川义元还存有一点儿露水之情,再加上阿鹤是她的长女,和今川义元有牵扯不清的关系,只要远离了松平元康,安全性方面不会有任何问题。(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关口亲永踏上前往尾张国清州城的路途,他的一番话落在了关口夫人的耳中,关口夫人也是经历颇为丰富的女子,知晓对于女子什么才是最为重要的,直诉阿鹤。 阿鹤的久而未归,忍耐了惊人的松平元康立即察觉出了不安的氛围,这让他再度陷入了危机之中,连最后的托庇都没有了,现在该如何度过危机变成了他最要紧的事情。 不提松平元康的种种表现,也不提关口亲永的最后通牒会在尾张国织田家之中引起什么样的反应,今川义元的异动迫使织田信长不得不停下跟斋藤义龙的对峙。 斋藤义龙同样放过了织田信长,当然这不是斋藤义龙良心发现,知晓唇亡齿寒的道理,实际上就算是他想要出兵尾随而战,他麾下的主要将领们也没有胆气继续战斗下去。 当然不是美浓国的国人众已经被织田信长收买了,在斋藤义龙还活着的时候,这种事情只能够在暗中秘密进行,一旦公开就会群起而攻之,实际上是佐和山城方向突然破掉了好几个位于美浓边界一边的砦子。 斋藤义龙知道这不过是为了牵制美浓的一次试探性行动,其他人难道真的会不知道,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屁股决定脑袋。斋藤义龙和他的父亲斋藤道三最大的不同就是倚重国人众的程度,前者更加倚重国人众,特别是西美浓众。西美浓众直面近江国,吓得纷纷要求斋藤义龙抵挡来自近江国的危险,如此一来自然就解除了尾随织田信长的行动。 双方再度陷入了微妙的平衡之中,织田信长知道这一次是他的最大危机,同样清楚要让尾张国内群策群力,大家力气往一处使,就需要一个更加的靠山。想到这里,他便不得不拿出了和伊达政衡的协议,同时派遣家臣带着最为宠爱的奇妙丸通过伊势国转道近江国前往京都。 奇妙丸的送离,一方面压制住了国内的不安情绪,另外一方面也让织田信长没有了后顾之忧,就算是他在这儿身败名裂,身死族消,血脉也不会彻底断绝。如此一来,他下定了要与今川义元誓言一战的决定。当然,他并不害怕伊达政衡。送人质给伊达政衡,归根结底是为了安抚尾张国内的不安情绪以及对天下运势的先见之明。 伊达政衡已经向之织田信长展示了伊达家的实力。织田信长当然不能够漠然视之,若想不遭到伊达政衡轻视,就必须要将实力充分展现。只要得到伊达政衡的认可,织田信长以及他背后的织田家才有一席之地,也未尝没有机会实现他的宏伟野望。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挡住今川义元的兵锋才真正意义,倘若此时逡巡犹豫,是万难挡住今川义元的进攻步伐的,这样一来,织田信长怕是再也无法立于天下诸侯之列。 今川义元得到关口亲永的回复已经是十二月底的事情,今川义元和织田信长互相之间再也没有调和的可能性不过是十二月底的一件小事情,只在小范围之内流传。 十二月底真正引起世人关注的是新的天皇的登基典礼,至于新的天皇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早已经失去权柄数百载的天皇在世人眼中都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引起世人关注的焦点是伊达政衡会以何种的态度对待天皇,从新天皇的登基典礼中可以窥探一二,就算今川义元、武田晴信、北条氏康等明确表示要与伊达政衡周旋到底的势力同样派遣了使者前来参加新天皇的登基仪式,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要就近观察伊达家的作为。 很可惜,让他们失望了,伊达政衡一如以往的展现了他的忠君一面,新的天皇的登基典礼比起前两任天皇的登基仪式要隆重许多,不过还是无法比拟朝廷掌权的时代。 倭国进入武家时代以来,朝廷的权威一次次被削弱,在经历了京都大战之后,皇族一度进入绝嗣境地,就算是现在也没有安然度过,从天皇的性别中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历史上的女天皇从来没有像今上这般没有任何希望,在没有任何皇族成员来代替她的地位之前,她只能够在皇位之上苟延残喘,一度给她造成困境的另外一位皇女如今正陷入另外一场风波之中,就算是度过了风波,成了嫁为人妇失去了晋位的名义,不成也将彻底得罪伊达氏,或许命运更加悲惨。这场风波为何能够得到如此多的推波助澜,不管是切身利益者还是没有从天皇登基之中得到利益的另外一批人都在推动这件事情的发生,还得到了无数伊达人的默许,唯独没有考虑过两位皇女是否同意他们的决定。 新继位的女天皇心中还是很羡慕那位落选的侄女的,她知道一旦坐上了天皇的位置,她的一生注定了将会是悲惨的一生,不可能再出现在人前,也不可能有个人的情绪,甚至不能够有男性窥伺她。 女天皇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皇女,她成为了一群人的利益所向,她的生活还是一成不变,虽然住进了象征着天皇权威的皇宫之中,不过身边的人统统换了一遍,全都是陌生人。 陌生人的眼睛之中充满了警惕,女天皇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眼神看待她的存在,她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权力的傀儡罢了,为什么还不放心她的存在。实际上从根本上,政衡并不是很信任朝廷,他的种种表现不过是为了诓骗世人的一种方式罢了。他要将朝廷框在一个很小的范围之中,将它的影响降到最低,渐渐让世人只知道他的存在,而忘记朝廷。 女天皇在登基典礼上也没有出来示人,她保持了神秘,同样的,政衡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他在世人的面前还是一副忠君的模样,同时他成为了登基典礼上最大的亮点。 女天皇的登基之后的日子仅仅只能够在她的一亩三分地之中摆她的天皇的架子,出了皇宫,她都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就算是传了出去也不会有人听从她的命令。 整个登基典礼只花了半天时间就结束了,立天皇之后,紧随而来的,就是伊达家的人们非常关注的拖延了许久时间的大议,在这场大议之中将会对诸臣分享荣辱。 所有在京以及附近的三百石以上的家臣排成了整齐的几个队列,各自在各大佬的带领下,安静的齐聚在一起。仅仅是这些人,就已经多达数百。但这些往日跺跺脚久能够让百姓颤抖的武士,此刻却安静异常,没有任何的响动,谁都不想在大议之前就被剥夺上殿的席位。 除了伊达家的家臣之外,还有数十刚刚降服的势力代表,他们同样没有发声。 今日的大议是伊达政衡入主京都之后的第一次,更是尤为重要,连坐镇佐和山城的宫泽平八都带着三云成持等人赶了回来,足以说明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对于宫泽平八更具有实际意义,在这次会议上他将会正式得到承认成为佐和山城的城主,这件事情得到了伊达政衡的首肯,却还没有在伊达家之中公开来,也就是说他现在的司职还没有最终的确定。 宫泽平八的目光看向了隐在人后的户泽白云斋和服部正成一老一少两人的身上,很多知道内情的人都将目光看向了两人,实际上户泽白云斋不过是被牵连到了的,调查众臣私生活的任务一方面交托给了服部正成,另外一方面则是警视厅的职责。 他们的调查报告上记载的文字,都会变成家臣们上升的一个依据,并决定了他们的石高俸禄多少。某些运气实在太过糟糕,而且私下里有不满情绪的倒霉蛋甚至会因此惹上大麻烦,被揪出来当典型。 伊达家还保持着一贯的风格,不过还是掺杂进了一些朝廷的东西,使得原本简单的礼仪稍显的繁复了一些,大议的地点放在了本国寺,这座京都的寺院俨然已经成为了伊达家在京都的大本营。 整个觐见过程将会持续一个时辰甚至更久,而之后的大议则会一直持续一整天,除了晚上的宴会之外,与会家臣几乎没有什么休息时间,这对于人的健康状态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已经占了倭国三分之一的伊达家的大议的时间也不过是一整天而已,在许多规模很小的诸侯势力的会议相当亢长,好想要将前前面一年未来一年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在这次会议中决定下来。 伊达家从来没有如此时间长的会议,政衡会在一年的开头定下一个主要的战略目标,至于如何实现它拥有更多的自由度,这让伊达家拥有更充分的扩张进取心。 宫泽平八看了一眼户泽白云斋和服部正成就没有再去关注,他的目标越过了所有人看向了位于第一集团的野山益朝等人的身上,其实宫泽平八的身份也足以进入他们的圈子。 不过宫泽平八一度沉沦,同时他的出身和这些古备国出身的人格格不入,伊达家的核心是古备国分离出来的四国备前、备中、备后、美作四国,核心中的核心是备中国,从第一集团的人员构成就可以看得出来。 宫泽平八拿眼看人的时候,陶山政赖慢慢挤到了他的身边,陶山政赖原本是第一集团当仁不让的重要角色,不过和宫泽平八一样一度沦为罪臣不得不沉浸了数年时间。不过陶山政赖比起宫泽平八来,起复要早了许多,不过比起宫泽平八的崛起速度要慢了许多,宫泽平八的崛起速度实在是太过于骇人。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 宫泽平八同样看到了陶山政赖的到来,他左顾右盼了一番,笑道:“陶山君,好久不见。”两人自从跟随政衡一同上京以来确实是第一次见面,倒也没有分出生疏来。 陶山政赖说道:“宫泽君,看你的表情,显然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他现在的心情很是坎坷,他曾是最早跟随政衡的家臣,现在却因为津和野的事情沉沦了数年时光,曾经的小字辈纷纷出头,这让他的情绪一度不稳。 宫泽平八倒是没有对陶山政赖多说什么,在大议之前这种预测性的话很难说清楚,就算是说对了一个揣测主公的说辞也是逃不掉的,大话套话他是说不出口的。他笑道:“这事儿谁说得准,不过据我猜测,陶山君身为伊达家早期的家臣,定然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的。” 陶山政赖没有继续问下去,他知道这种问题,宫泽平八说到这儿已经是相当的交情,他转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来,低声问道:“宫泽君,现在有不少人前来向我兜售所谓的公武合体,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宫泽平八看了一眼陶山政赖,他不知道陶山政赖为何会说起这件事情,不过他就算是一直都在前线,也是知晓这件事情的,他返京的时候也有人向他相询过,问他的态度如何? 宫泽平八看了一眼陶山政赖的表情,知道起复不定的陶山政赖想要依此重新博得伊达政衡的信赖,他知道这件事情政衡采取的是默许的态度,便说道:“公武合体吗?如果能成的话应该是一件好事。” 陶山政赖欲言又止,稍稍死量了一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清,特别是这种事关政衡的事情,在没有明确答复之下私自行事,恐怕会落得一个不好的影响。 陶山政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依此搏上一搏的意图,他不像安国寺惠琼,不清楚政衡的性格,凭借着他的资历,起复不过是时间问题,何必在这件事情上栽跟头。 陶山政赖正这样想着,本国寺的大门忽然全部打开,一个个身着赤色披风的侍者已经列队走出寺门,上洛之后的第一次大议终于开始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倭国古代武家的武士地位理论上比公家要低得多,他们在过去都是低级武官,连上殿说话的权利都没有,自然也没有很多规矩。不过到了武家掌权的时候,在服饰上渐渐和公家融合,这也是武家从心底深处还是有一种羡慕公家穿着的缘故。 穿着上,武士们最为正式的礼服,就是公卿们最随便的狩衣,顾名思义就是狩猎用的衣服,政衡今日穿着的便是作为武士礼服的狩衣,一身黑衣,上面还带着乌帽子。 这个规矩自武家跨入政治核心,公家被挤到边缘之后很多人都不愿意遵守,穿着服饰多样性起来,一些崇尚京都文化的武士身着的服饰也向着公家靠拢,面白齿黑成了一种文化。 但是,政衡显然是一个异类,他是一个马上将军,崇尚的是简洁,他不喜公家的服饰,就算是遭到袭击也能够从容应对,这也是他曾经受袭之后心理的后遗症。 按照公家以及阿谀奉承之辈的说法,政衡就算是穿着上等朝臣才能够穿的紫衣都不过分,也不会有人来诟病他的无理行径,显然都没有得到他的赞同,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穿着那一身简单的狩衣。 本国寺之会,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政衡自播磨国起兵上洛战始,入住京都的终结,同时也是征服天下的开始。仅仅过去了三个月时间,政衡便已经征服了大半个近畿,最核心的畿内九成以上已经落入了他的手中,经过了连番大战地方上的本土势力几乎丧尽,这让政衡可以从容应对。 天下之势,分久必合,人与人多的互不信任与憎恶,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细碎浪花。即使本愿寺显如和足利义辉等人的才智谋略和政衡不相上下,他们恐怕也不能够阻止历史大河之势。本愿寺显如和足利义辉的才智互相依存的话,光凭借着政衡的力量是难以突破他们联手之下的近畿,更何况足利义辉还占有大义的情况下。 不过本愿寺显如、足利义辉显然没有联合的意图,他们在一开始就要分出个胜负来,如此一来就算是战胜了对方也会如同两虎相争,最终的结果便如预料一般,两人纷纷身死,各自的势力化作乌有。如此一来,天下之势此消彼长,掌握了人心、大势的政衡汇成了滔滔之势瞬间冲垮了越水、石山和京都,现正以京都为核心向四周扩散而去。 政衡起身问道:“诸臣可都到了?”政衡自出备中国以来越发的威仪,况且这种大议在月前就已经通知到每一个来参加的人手中,除了边境以及守备在各地之外统统通知到了,若是因为各种理由迟到了,那么,这位迟到的家伙将会受到惩罚,甚至可能会被赐死。 黑田官兵卫在旁边答道:“殿下,群臣都已经到齐了!” 政衡点了点头,接过黑田官兵卫递过来的小龙景光,向着大会议走去。在政衡眼中,这场会议同样是一场战争,战事取胜尚且远远不够,更加重要的是经营天下。 赏功罚罪以及领地划分,各种问题都会接踪而至,稍有不慎,便极有可能又起纷争。在战场之上战无不胜的统帅,此时必须变成令行禁止的执权柄者,不能让任何人堆全新版图有丝毫异议。 在世人眼中,这一切或许称得上是一段传奇。从备中国偏僻之地起家的时候身旁不过十余人,可是仅仅过去了不到九年时间,政衡成为了天下三分有其一的霸主,大局已定。 对于政衡来说,这一切无非水到渠成,是周密算计的结果。 大议从一开始便进入了政衡的时间,黑田官兵卫奉着政衡早已经拟定好的赏功薄,用他强装镇定的声音在本国寺的上空传着,却没有人敢于发出丁点的反对声音。 首先拟定的是野山益朝、石川久孝、清河衡秀、宫原正重、赤木高雄等人的功劳。政衡为创业的总领,他们是伊达家最核心的备中众,更是他的左膀右臂,能够建立万民期待的太平盛世,更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但是他们得到的封赏和俸禄,同他们应该得到的赏赐来说,其差距还是很大的,以伊达家族将近五六百万石的总领来说,野山益朝不过二十一万的石高,真的不算什么。实际上第一家臣的野山益朝野仅仅得到了二十一万的石高,然而谁也没有怨言,这些人大多数被政衡安置在畿内,也就是说他们的领地将会环绕在政衡新的政治版图的核心区域。 倭国的政治核心是京都,在政衡的政治版图之中,他未来的政治核心将会是以石山本愿寺为基,他将会在石山本愿寺为基修筑一座天下最大的城堡,和冈山城一东一西控制他庞大的领地。这座名为大阪城的新城,将会是政衡就近坐镇新领的主城,未来将会成为伊达氏统领天下的核心,按照亲近远疏来安置诸臣的位置。 连野山益朝也不过是二十一万石的石高,其他家臣就更加不用说,却没有人敢于出头反对政衡的意见,谁都知道政衡的统治基础并非是他们,而是越发庞大的底层武士阶层。 谁都知道没有晋升通道,一个政局就会僵化,最终化作乌有。政衡出身微末,他的统治基础就是越来越庞大的底层武士阶级,在伊达家,超过三成的底层武士曾经都是毫无来由的农民,还有四成父祖辈是最底层的武士,也就是说超过七成的底层武士是在伊达家才能够成为新的统治阶级,虽然是最下层的,不过同样分享着伊达家带来的福利。 按照政衡的计算,这些底层武士的数量现在已经多达上万人,他们的俸禄不会超过两百石,也就是说伊达家三成领地的出产是属于他们的,他们决定着伊达家的走向。 政衡的政权是一个奇怪的政权,和以往的政权大不相同,以往的政权家主只会控制一些直属的家臣,然后由这些直属家臣都会拥有数量不等的直属家臣,一层层分级下去来控制领地。伊达家同样如此,中上层的家臣们都会拥有数量不等的家臣,不过政衡的直属家臣的数量远远大于其他家臣加起来的全部数量,因为这些高达上万人的底层武士,在理论和实际上全都是政衡的直属家臣,他们只对伊达家效忠。 庞大的底层直属家臣诞生了同样庞大的中上层直属家臣,这场会议评议的主要是中上层直属家臣的功劳,不过在最后还是对于近千名在上洛之战中表现优异的底层武士给予了加封,让他们拥有了三百至五百不等的俸禄,如此一来也让他们挤进了数量同样庞大的中层武士。 伊达家从一开始就是以破坏者的身份出现,他一路推掉了成百上千家大大小小不一的根深蒂固的豪族势力,吞并了他们的势力之后一路推高,也就是说伊达家一路走到现在,他名义上的领地实际上九成以上被伊达家牢牢的掌握在手中,就算是一些原本从属于伊达家的疏远的领地,推门一开也会发现在他的四周全都是隶属于伊达家的直属领。 如此一来的后果就是没有人敢于冒着大不违的态度造反,不过这样一来被伊达所败,又不愿意顺从伊达家的武士数量,确切的说他们曾经是武士,现在名为浪人的数量同样庞大。 警视厅的成立职责重头就是对于庞大的浪人集团的打击,这些不愿意顺从或则更加直接一点,是伊达家不愿意给予他们更多的俸禄的浪人要么当一个良民,要么离开伊达家前往他处,这也是为何倭寇的数量和实力大增的缘故之一。 浪人们其实是愿意效忠伊达家的,不过伊达家给予他们的效忠的俸禄实在是看不上眼,这才会出现穷困潦倒的浪人集团。要知道伊达家最核心的力量,身为直属家臣的数量就高达一万二三千人,还会以每年成百上千的数量增长,更何况还有警视厅、服部众、户泽众等一系列明暗部门的存在,在伊达领内晃荡实在是一件成本远远大于收获的事情。 京都本国寺的会议决定着天下的走向,在位于九州的平户岛同样在议论着伊达家以及他传奇的家主伊达政衡,不过他们的议论中带着明显的倾向性,话语中略带讥嘲。 这是一间不小的日式厅堂,地面全以榻榻米铺就,这间厅堂所在的宅院是平户岛领主松浦氏的别院,专门招待来自大明朝的海商,汪傲的心腹赵光头等人现在便下榻于此。 汪傲如今正在踏波,已经难以企及倭国了,不过倭国之中还存有不少汪直的遗产,汪傲便派遣了他的心腹赵光头等人返回前来接收,为重新连接海路做准备。 汪傲和赵光头等人不知道的是他们眼中无所不能的船主汪直已经在当月下旬秘密处死,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汪直不死,也难以阻止汪傲,也就是俗称的毛海峰的造反了。 对于大明朝,汪直一行人原本就是该死该杀的贼寇,现在从贼寇变成了造反者,不过是做实了大明朝上下的想法,现在等着他们的只有一条道,一条看似光明大道的黑路。 厅堂靠内是一个小舞台。舞台上正有三名歌舞伎在演出,以白(和谐)粉敷面,服装繁复华丽,姿态妖娆之极,伴随着丝竹之声,偏偏起舞。 榻榻米上,沿着东西两边,相隔七八步远,各摆了数张小桌子,上面摆满了酒菜,却不是倭式的,而是平户岛内常驻的唐人厨子所作。赵光头一行人,还有作陪的松浦隆信、龙手田安经等人作陪。 赵光头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瓷杯,开口向着松浦隆信问道:“松浦兄,我家船主要在倭国招募一万名雇佣军的事情,你看能够成功吗?”他口中的雇佣军自然不会是普通的百姓,而是职业武士,一万名职业武士,对于倭国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何况是松浦家。 松浦隆信和龙手田安经对视了一眼,眼中精芒闪动,龙手田安经叩首道:“赵大人,实不相瞒,松浦家确实挤不出一万名雇佣军,不过不代表其他势力没有办法?” 赵光头笑吟吟的看着龙手田安经,他自然知道松浦隆信等人的意思,这是一个削弱其他势力的好办法,一消一涨下对于任何一个战国人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不过那对他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完成汪傲的任务,再加上他若能够招募到一万雇佣军,他在汪傲集团中的地位就会平步青云,谁知道汪傲会不会成就王者的一天。 龙手田安经突然问道:“赵大人知道不知道已经上洛的伊达政衡?” 赵光头长期逗留倭国,自然清楚倭人口中上洛的意思,虽然在他这个明人的眼中不过是一群村长械斗突然冒出了一个村长带人闯入了县城成为了知县的事情,不过在倭人的眼中却是天下的事情,他故作疑道:“嗯?” 龙手田安经叩首道:“伊达政衡出身藤原氏,现在已占有三分天下,麾下精兵强将不少,若是大人前往京都一趟的话,或许不用各家拼凑就能够雇佣到足够的人手,就算是二万、三万雇佣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大人能够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就行了。” 赵光头眉头一挑,他看着龙手田安经,却是不曾想到龙手田安经诚惶诚恐的看着他,一副为他打算的样子,摇了摇头,道:“哦,那么我等看来真的要往京都走一趟了。” 松浦隆信和龙手田安经告辞离开,松浦隆信低声道:“你看此事能成否?” 龙手田安经表情严肃道:“五峰船主一党越发猖狂,现在更是扯旗造反,我等不过是想要保境安民,他们却是不想倭国被一家势力所统,定然会想法设法削弱伊达家的。” 松浦隆信眉头一挑,问道:“为何?” 龙手田安经道:“五峰船主一党最初的货物丝绵等物,如今主要是硝石、火器,从中牟取暴利,这等武器唯有在战乱之中才能够卖得出高价,不过如今他们将精力全都放在明国的身上,恐怕力有不逮。”(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来自大明的消息 秋冬之际的濑户内海,一支由十余艘福船组成的船队顺着洋流而下,快如奔马。领航大船的船舷两侧插满了各色旌旗,迎风招展,蔚为壮观,起船首之上挂着一只叮当乱响的小铜钟,很远都能够听得到它发出的声响。 时近午时,一位身材高挑,短袖长裙,戴红纱帷帽,无法穿透帷纱看清其面貌,这位身材婀娜的女子正站在主桅下负手而立,极目远眺东方,心中充满了沉思。 一位灰衣老者走进红袍女子,眼底掠过一丝黯然之色道:“姑娘,公子派遣的赵狗才已经来到了平户,和松浦隆信勾结在了一起,不出意外的话,应是来对付您的。” 女子犹豫了一下,摇摇头,目露忧虑之色:“父亲生死未卜,这种情形下,兄长理应以救父亲为要,但兄长名为救父心切,行造反之实,现在已经攻破了苏杭多座城镇,一发不可收拾。” 灰衣老者看了女子一眼,欲言又止。 船主汪直乃东亚海商中的第一人,产业众多,财富惊人,屡屡破坏明庭的海禁,自徐海败死,理所当然使明庭的打击对象。原本汪直人在倭国,人身安全有保障,但是他重情义,听信谗言,自投罗网,深陷囚笼,生死未卜。 女子的脸色渐渐阴沉,眼里满是忧郁,不但担心父亲的未来,更担心自己的命运,同时对于兄长汪傲的名为救父实为私利的行径感到可耻,更有明庭为了一己之力破坏海岸秩序的种种暴行充满了怨恨。 灰衣老者咬牙切齿的说道:“红娘子,现在情况危急,按老仆的想法是直下夷州,那儿还有一处老船主留下的据点,依此或可接收来往暹罗国的船队,好东山再起。” 女子微微颔首,却又摇头,道:“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兄长攻入苏杭,破掉了多座城镇,抢掠了无数财物,以海商们的恶习,哪里还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 十六世纪的海商,名为海商,实为海盗。 灰衣老者问道:“那为何要前往京都寻那倭国之主,这倭国不过是我等手中的刀,若是亲自上门就要落了我等的面子和里子,这对于老船主数十年来形成的经营不小的破坏。” 女子沉思了片刻,方才缓缓说道:“明年春暖花开之时,明庭必调集数十万大军前来围剿兄长,以兄长手中的兵力就算是能够取胜,也难以击败源源不断的明军。” 灰衣老者面色微变,看了女子一眼。他是汪直的仆从,是看着汪傲和红娘子长大的老人,实不愿看到兄妹反目成仇,不过他效忠的是汪直而非兄妹两,现在汪傲的行径大大威胁到了汪直的性命,自然要保护红娘子的安全。 女子淡然说道:“兄长手中的实力防守有余,拓展不力,明人东南沿海之徒多为软弱虚伪之人,就算是招募到足够多的闲汉,也不过是一战即溃的无能之辈,那么又好用又便宜的刀来自何处,还要多说吗?” 女子的话没有说下去,灰衣老者却是听懂了,他跟随汪直走南闯北。 如何不清楚大明东南沿海的卫所兵早已经不堪一战,看似数量很多,但是几乎没有精锐。大明真正的精锐多为将门的家丁,也就是私兵。在勇敢和吃苦两方面都无法和倭国的武士军队相提并论。不过倭国的武士军队和大明的九边精锐相比,在行军布阵上略有不足,更加重要的是倭国没有层出不穷的强将。只要大明国出一个百年不出的强将,再招募和训练出一群敢拼敢杀的强兵,那么游兵散勇似的倭寇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了。 灰衣老者瞥了女子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能够说服冈山的那位自削实力?” 女子一怔,她想起了与冈山之主,现在已然成为倭国之主的男子初次接触,知晓这是一个不容对付的家伙,同时也是倭国不世出的人物,用语言恐怕难以说服。 女子缓缓站直身躯,目光炯炯的望着前方,道:“很难,不过这一次我带去的不仅仅是诚意,还有实利,那人和眼光短浅的倭人不同,属于眼界大开之辈,一个具备野心又拥有了眼界的强人,想要对外扩张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倭国想要对外扩张,无疑只有朝向大明和朝鲜。” 灰衣老者顿了顿,认真的看着女子,问道:“姑娘也想和公子一样挟重兵胁迫明廷就范,这恐怕难以成行吧?要知道大明一向自诩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女子没有说话,但是神情不以为然,显然她不信大明上下夸大其词了,不过还是说了一句,道:“如今父亲生死未卜,关押在何处也难以察觉,就是想要劫狱也是摸不着头脑?兄长想要谋夺父亲的基业确实不当,不过他有一句话说的不错,若是他败了,父亲必死,若是他猖獗于斯,明廷上下怕是会有所犹豫,父亲未必死。” 灰衣老者神情更为严肃,他听出了女子已经和汪傲的使者接触过了,女子不等老者问话,坦诚的说道:“叔爷,兄长借着肆虐东南之机,攫取了大量的财富,默认了他的地位。我等能够安全从五岛群岛带出十余艘船,并非赵狗才无能,而是我与兄长妥协了。” 灰衣老者欲言又止,稍稍思量了一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清。他是汪直的家仆,跟随着汪直走南闯北,知晓现在汪直生死未卜,要想迫使明廷上下不敢下手,这怕已是唯一的办法。更何况,汪直的养子养女已经达成妥协,在这里再反对的话实为不智。 灰衣老者沉吟少许,说道:“还是慎重一点好,不要过于乐观,以免马失前蹄。” 女子微微颔首,不再说下去,正要返回船舱,一杆桅杆出现在了船头方向,渐渐出现了一艘一千料的三桅大福船,船舷两侧的旗帜说明了来者是濑户内海真正的主人伊达家的船。大船上甚至还装了一杆小型的投石器,是投石器,不过投石器的底部加固,留出了足够的空间在未来安装主炮,不过船舷附近密密麻麻的出现了上百手持火绳枪的士兵。 在三桅大福船的身旁还跟着六艘小型的福船,福船上也多是手持火绳枪和强弓的士兵,女子眼中尽是骇然,她回头说道:“叔爷,你看看他们的船以及船上的武备,怕是已不逊于我们。倒是对于这一行我是更有信心了,短短数年时间就几乎一统本州岛,又建造了这般船队,就算是告诉我,他不想扩张,我也不信他的鬼话。” 灰衣老者没有说话,他的心中存有深深的忧虑。他知道所谓的倭患不过是一场民间海洋力和农耕王朝之间的对峙和抗争,并非被误解的是倭人对中国沿海的侵略。然而,这种事情恐怕会在不久的将来被改写,在倭国已经出现了一位强大的富有野心的想要闯入海洋的人,他不仅仅成为了倭国最强大的人,喜欢新技术,还建造大船,终会成为大明之患。 这时候,从伊达船队中驶出一艘小福船靠了上来,一人拿着一只圆筒状的东西大声喊道:“停船,停船检查,没有报备的船只一律不准在倭国海岸线航行,反抗者格杀勿论。” 听得如此嚣张跋扈的宣言,船队中的每一个人都脸上露出了愤怒之色,他们在倭国航行向来是直闯的,只要船头挂上一只铃铛就算是三岛村上也不敢阻拦,不曾想到今日竟然会碰到这种情况。 灰衣老者的脸色铁青,久久不语。女子扬了扬手,脸上还是挂着笑容,命人发旗号降帆停船。 大福船上的船长正是最早跪舔伊达家的岛政利、小寺左卫门尉、宫崎道玄之一的岛政利,他现在已是八千石的侍大将,领有一支船队驻扎在曾经政衡和村上武吉结下仇怨的真锅岛上。 今日得知在真锅岛的航道上出现了一支船队,没有悬挂伊达家颁布的旗帜,也就是说没有在伊达家报备过,引起了他的重视,全体出动前来“围剿”这支不守规矩的船队。 大福船主桅杆上一水手大声喊道:“停船了,停船了!” 岛政利微微颔首,慎重的下令道:“靠上去,去迎接我们的客人。”伊达家的水军还没有装备上火炮,打得自然还是接舷战,凭借着大福船以及六艘关船五百的战兵,在濑户内海是横着走的。当然不止五百战兵,当情况危急的时候,水手们也能够提起武器上前干架。 岛政利身为八千石侍大将,在冈山城拥有一间宅邸,比不得一万石以上的部将、宿老的宅邸奢华,倒也位于靠近奉行所的区域,在来真锅岛之前他时常居住在冈山城。 岛政利初见来者,脸色微微一紧,嘀咕了一句:“原来是唐人。”倭人越是远离九州岛称呼来自大明朝的人还是称呼他的尊称唐人,他没有见过女子,脸上倒是出现了一丝狂喜。 行船海上,岛政利比起那帮子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武士,眼界要开阔许多,知道伊达政衡造船从一开始是为了对付三岛村上,特别是能岛的村上武吉,后来独霸濑户内海,还是没有停下造船,这让他隐隐猜测出了伊达政衡的真实想法。他在冈山城的时候不止一次的听政衡对于大明朝的向往,从而误解了政衡的真实意图。 政衡身为穿越者,自然会在不尽然之间提起大明,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一些向往也是人之常情,倒是让不少人误解了他的用意,岛政利显然也是其中一员。这让他时常在关注着来往的商船,夹带着弄清楚大明的情况,时常还会在运输船到来的时候将书写好的关于大明的情况送达回去。不过近半年,来自大明国的船队几乎没有。 现在,一群来自大明的船队出现在了濑户内海,还被他给拦住了去向,若是能够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一些关于大明朝的事情,呈献主公面前,必可能够获得主公的亲睐。虽然不可能因此获得加封,但凭借着这个功劳,能够存于政衡的心中也是好的。现在伊达家越来越强大,投效的武士越来越多,如果不能够多多露脸,生恐被忘记。 几天之后,政衡就收到了来自真锅岛的岛政利的报告,他看到报告中的一个名字,眉毛微微拧了起来,低声喃喃道:“红娘子,她为何又来了,还是带了如此多的船只。” 他有些怀疑,这个红娘子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当日他将红娘子给诓走了,今日红娘子再度到来,来者不善啊。不过他一直都在处置京都的事情,最后一次知道大明的消息还是在半年前,还是一些陈米烂谷子的破事。 政衡想了想,还是提笔在岛政利的报告中写了一个“可”字,批准了岛政利带红娘子等人上京的请求。他确实想要知道一些关于大明朝的第一手资料,从红娘子以及随行人员的口中或许能够听到一些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虽然政衡对于大明没有任何的认同感,不代表他的向往之心,对于大明朝的事情他是时常关注的,造船乃是通商之用,他从来没有打算过用武力来征服大明朝。 大明发展到现在还有将近九十年的寿命,算上南明的话还有将近百年,政衡对于大明的历史也仅限于此,实不知此时的大明朝是内忧外患不断,国内局势持续恶化,叛贼四起,北方鞑靼时常入境抢掠,皇帝和中枢为了抵御鞑靼,把全国的精锐几乎抽调一空,东南沿海倭患肆虐。 那么眼前的大明朝的局势到底是什么样的?政衡不清楚,不过他从红娘子的到来看出了一些问题来,眉头微微紧锁了起来,事情有一些不合常理啊,眼底掠过一丝忧愁。(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红娘子来访 石山本愿寺已经是伊达军在近畿的最大兵站所在,常规驻扎有不下一万五千的规模,四周防卫森严。同时,石山本愿寺还作为监狱的所在,近畿之战后不断有人送来。 曾经显赫一时的人物,地方上嚣张跋扈的豪杰,动刀动枪的武士,闲荡闯祸的浪人,更多的是虔诚不愿回头的本愿寺信徒。没有拷打,没有审问,也没有劝降。伊达家上下对于这些俘虏的态度就是无视,每天每个人一碗粗粮一小勺粗盐,没有菜,饿不死,吃不饱。缓慢的饥饿状态无情的折磨着大家的心灵,一开始还商量着逃走。 尝试着逃走,在严密的防卫下,以及饥饿的状态,让他们无力去做任何高强度的体力活动,领头的十余人的头颅现在还被悬挂在木笼之中,也没有人愿意尝试。 监狱的生活可以说是度日如年,这些人很快就失去了判断日子的能力,就这么在监狱里头苟延残喘。谁都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是拉到六条河原引刀一斩还是送到矿山做苦力。 忽一日,有饭又有菜起来,这让原本麻木呆滞的俘虏们表现出了强烈的蠢动,他们以为这是所谓的断头饭,在断头之前要好吃好喝一番,浑不知他们的春天将至。 石山本愿寺的俘虏躁动不已。 在京都的本国寺,红娘子在黑田官兵卫的带领下走进了防守更为严密的本国寺,见到了那位曾在冈山城给予她留下深刻印象的不像倭人的倭人,两人见面尚不足一年时间,却已物是人非。 倭人头目伊达政衡当日还是地方上的实力者,纵横于山阴山阳两道,今日更是杀进倭国京都,挡者披靡,名震海内,而红娘子则在和汪傲的斗争中失败、妥协。 红娘子依旧是汪直的养女,汪傲的义妹,这样的光环已经越来越淡,声望大不如前,麾下人数大减。今日的她深陷于众多利益的冲突之中,让她殚精竭虑、心力交瘁。 这次红娘子主动提出来拜访伊达政衡,是想要做最后一搏,也是汪傲和她做的一次交易,当然她如果无法说服伊达政衡和她绑在一起的话,她同样的会失去一切。 从她的认知中,伊达政衡是一个最不像倭人的倭人,身上没有自卑,也没有暴富之后强烈的自尊。她知道,这一次交易将会是一场非常困难的谈判,她已没有退路。 她没有退路,唯有破釜沉舟。实际上她已经拿定主意,无论伊达政衡是否接受她的策略借兵给她,若是成功说服伊达政衡,那么她将会咸鱼翻身,一旦失败她就会寻找一地了此残生。 政衡设宴款待,并将他们隆重介绍给了诸家臣。汪直之名,在倭国可说是如雷贯耳,他的女儿来访,这让他们倍感高兴,认为汪直派遣了女儿前来为伊达家的上洛祝贺。 汪直之名如雷贯耳,不过谁都不知道汪直已经身陷囹圄,生死未卜,要是知道的话恐怕就不会露出这幅模样了,反倒是会以一种痛打落水狗的眼神来看待他们了。 红娘子果然不愧是汪直之女,表现沉稳,言行得体,与伊达家的上下相谈甚欢,但灿烂笑容的背后,却是难言的苦涩。她没有办法当场说出自己的来意,让她憋在了心头难以释怀。 红娘子原本想着在私下里先试探一番,不曾想到伊达政衡竟然不给他任何的机会,这让她无法释怀。既然你伊达政衡故意疏远我们,不给我们说话的机会,那我们就当着众人的面公开说。 红娘子放下酒杯,黄莺一般清脆的声音说道:“不知道伊达桑年纪轻轻统一倭国后,坐拥上千万人口的伊达家对于下一步有什么打算?难道真的要醉生梦死吗?” 众人脸色微微一变,他们俱都看向了政衡。政衡今年不过二十五六岁,仅仅用了不过八年时间就从一介土豪变成了倭国第一的风云儿,很快就会一统倭国,统一倭国之后难道真的刀枪入库,马放南山。 要知道倭国以武治国,上上下下全都是能上阵砍人的武士,要他们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这一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政衡微微苦笑了一声,他原本想借着酒宴疏远红娘子,不让他们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不曾想到红娘子的话语刺痛了众人的软肋。这让他知道,如果不解决此事,总有一天此事会爆发开来。 红娘子眼见得在场众人的眼神一下子聚焦起来,知道她的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中去了,这让她的心思一下子活络起来,不过坐在她下首的灰衣老者更是忧愁,一旦释放了倭人的野心,再想收拢就困难重重了。只是红娘子已经走投无路,唯有一条道走到黑了,就算这条道路让她背上千古骂名,无数人会戳她的脊梁骨,也在所不惜。 伊达家一统倭国,统率数十万从乱世中成长起来的一代人,他们的少年、青年时代都是战国乱世成长起来的,就算是他们的父亲祖父一辈也都是如此生活,让他们放下刀枪学做一个偃武修文的人实在是太难了。历史上,丰臣秀吉为何要发对侵朝战争,难道他真的看不出来光凭他的实力是难以撼动大明朝的吗?难道真的认为他战前判断错误,攻打朝鲜之后,明廷不会出兵援救。一个从最底层走上神台的枭雄,丰臣秀吉会是一个昏庸之人,他正是看到了天下一统后人们无法适应新时代的到来,蠢蠢欲动,无数人想要重返战国乱世,他的丰臣政权很可能会分崩离析。丰臣秀吉在考量再三之后,做出了一个常人都会做的事情,内部矛盾外部解决。 侵朝之战,种种原因之下,丰臣秀吉失败了,对外扩张的道路无法走通的情况之下,矛盾还是没有解决,那么如何才能够解决这个矛盾吗?只能够走内战的道路了。 政衡时常为了这件事情辗转反侧,他好不容易从微末之地构建起来的心血,如果没有办法来释放他们的热血的话,恐怕很快就会土崩瓦解,难道真的只有走上对外侵略的老路嘛? 这也是政衡为何没有效仿镰仓幕府、室町幕府老路的缘由。 现在他已经占有倭国三分之一的领地,拥有倭国的政治核心区域,只要他愿意,怕是会有无数人会跪舔,只要他愿意改变一贯的策略,保证他们的领地和财产安全。 自源平合战后源氏首创幕府政权以来,倭国经历了长达四百余年的演变,期间公家反复夺权,武家一步步壮大起来,期间数度引来光明,再度统一,不过不管是镰仓还是室町幕府,全都是换汤不换药,中央政府依靠的是威望而非实力。如今应仁之乱以来,倭国好不容易再度出现了一位搅动风云的人物,乱世迎来了和平的曙光,必然需要一个与之相适应的政治制度。伊达政衡和源赖朝、足利尊氏最大的不同之处并非他低微的出身和地位,而是他所要建立的政权的基础,他的直辖领远远大于附庸们的数量。 战国乱世是一个风云变幻的大时代,烽烟四起的黑暗年代,在这样的年代里,所有既定规则都会被无情摧毁,天地之间只剩下一个生存法则,那便是弱肉强食。 乱世即将结束,统一者现在要思考的是如何转变人们的思想,几百年传承下来的武士等级观念已经和倭国的文化思想融为一体,深入到每一个倭人的灵魂里,就如同大河之砥柱,即便有惊天狂澜,休想动它分毫。 政衡并非力挽狂澜做出激进改革改变武士文化的大智慧者,他的表现时常乃是武士之中的异人,无论如何变化,他本身坐着的位置就是武士,一切都为了巩固武家政权的基础之上表现出来的不同常人的行为都能够做出解释。异于常人,正是他能够如此迅速就能够成为天下人的缘故,这也是他传为奇谈的其中一个缘由。 政衡缓缓开口说道:“明朝国土是倭国的三、四十倍以上,人口十倍以上,财力百倍以上,更不用说军队数量高达五六百万,就算其中大部分老弱病残不堪一战,不过凭借着人口优势和财政优势,短期内就能够组建起一支庞大的军队。况且,伊达家在倭国并非一家独大之势,拥有百万石的大名还有数家,不将他们打趴下,就想着对外扩张,实属痴人妄想。更何况,将武力操于他人之手,实在是一件愚不可及的蠢事。” 政衡先是夸赞了一番明朝的实力,他所说的话大致上是没有错的。数据上倭国和明朝的察觉实在是太大了,看着这样的数据都能够吓死人。这个时代的倭国只有三岛,本州岛、九州岛、四国岛,北海道可不算国土,也就是说是比起现代的倭国要小许多,明朝可说是汉人王朝中的集大成者,不管是从国土、人口、财政等等方面没有任何优势。 更何况,不管是谁,都会将军队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哪里会借给别人使用。政衡刚一说完,会场中气氛为之一变,能够坐在这里的都不是蠢材,将武力操于他手,望向红娘子等人的眼神中带着怒火。 红娘子一滞,政衡的话让她有点儿无话可说,看似没有将话头说死,伊达家等到一统倭国之后并没有彻底放弃对外扩张,不过一切都要等到统一倭国之后。就算对外扩张也要在伊达家的直接领导下进行,不管红娘子什么事情。 不过红娘子还是需要做最后的努力,她勉强微笑说道:“在你们看来,倭国和明朝对比巨大,一旦开战必然会引来大量敌人,这对倭国不利。而在明朝官方舆论,如今发生在东南沿海的战端,是倭国发起的侵华战争,是国战。在他们看来,汪直集团,与倭国是一体的,不分彼此。就算明廷中一小部分人知道两者之间关系不大,不过为了政治正确,舆论需要,必然会不遗余力的将两者牵扯在一起。人是有盲从性的,一旦将两者牵扯不清,就再也不可能说得清楚了。汪直集团失败之后,明廷为了政治正确,定然会对倭国有所行动,从战略上来说经济封锁将是一个切实有效的方法。” 红娘子说得话也颇有道理,明朝从官方到民间,为了政治、舆论需要,定然不会将东南沿海爆发的倭患说成是严厉的海禁引起的利益集团的反噬,如此一来就不是外敌入侵,而是内部造反。明朝不惜余力的宣传,倭国的形象会一落千丈,倭寇、罪魁祸首的头衔将永远戴在倭国的头上,摘都摘不掉,生生世世的永远戴下去。 政衡倒也没有反驳,他知道红娘子说的不错,从海禁的政治正确以及民间的舆论需要来说,将倭寇和倭国联系在一起都是利大于弊的事情,更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红娘子眼见得政衡陷入了沉默,再接再厉道:“谁说明朝一定就能够胜利?” 众人相顾无语,以明朝的国力,想要荡平东南沿海之倭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就算他们是倭人,不过对待海对岸的强大国度,他们从内心深处是自卑和崇拜的。 红娘子对于众人的目光视而不见,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道:“明朝国力强大,可是它所要面对的对手也颇为强大,蒙古袭来的元寇的后裔重新强盛起来,出了一位中兴共主俺答汗。庚午年,大约在十年前,俺答汗向明称臣纳贡,希望扩大和增加交易,明廷加以拒绝,并杀来使。于是,俺答汗起兵数万长驱直入,兵临京师城下,明廷不得不签订城下之盟,答应俺答汗的通商请求。庚午之变使得明廷勉强答应通贡互市,实际实施却拖延反悔,每当反悔之时俺答汗就会起兵南下掳掠,迫使明廷上下不敢怠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为了中华崛起而奋斗 会议室陷入寂静。 政衡听着大明朝的黑历史,脸上无悲无喜,他淡淡的问道:“红娘子也想做一做海上的俺答汗,打到京师的城墙下,逼迫大明皇帝陛下签订城下之盟,通海嘛?” 红娘子脸色一紧,她苦笑了一声,郑重地回道:“是!”她知道伊达政衡是很不像倭人的倭人,清楚哄骗不了他的,而且,想要借兵,这个问题迟早要面对。若是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要靠着施舍与他人的帮助才能够做到的话,那么,相对的也要受制于人,就算最终成功了,也会成为对方的傀儡,任由对方摆布,这是她难以容忍的。倒不如将心扉打开,坦然面对一切压力与攻讦。 政衡轻轻一叹,又问道:“你对当前大明东南沿海的局势又何看法?”东南沿海所谓的倭患愈演愈烈,究其原因,不过是大明朝严禁通海,导致官民之间的矛盾激化。 红娘子开口说道:“东南总督胡宗宪自杀。”红娘子仅仅说了一个人,说了一件事,使得政衡陷入了沉默,他不曾想到蝴蝶效应之下胡宗宪提前数年便自我了断。 胡宗宪身为东南最大的文官,直面东南倭寇之乱,小节上没有节操,但是在大节上无愧,取得的成绩是斐然的,诱杀了徐海等激进派,安抚了汪直等人。汪直被人当做功绩拿下,胡宗宪为了实现自己的志向,为了拯救万民,平息倭乱不得不再度背弃了盟约,上奏处死汪直。他一面上报朝廷,一面做好了围捕汪直余孽的准备。 局势骤变,汪直余孽做大,肆意掳掠东南沿海,扫平了闽浙一带的卫所军,数十城镇沦陷。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倒严党立刻扑杀了上来,弹劾胡宗宪的奏疏络绎不绝的送入京师。 内忧外患的明王朝却还在严党和倒严党之间的争斗中耗尽心血,此刻的明廷中的党争主要就是由严党和倒严党构成,这倒严党按地域书院等分又分为数个派别。 东南沿海大乱,严嵩、严世蕃父子牵扯“海商”颇多,弹劾胡宗宪不过是开胃菜,真正要牵连的是严党骨干赵文华,通过赵文华再牵连到严嵩、严世蕃父子等人。 胡宗宪被作为罪魁祸首被打入大牢,他用自杀的方式在牢中结束了自己悲壮的生命,临死之前写下了人生最后时刻的忿怒和不平:“宝剑埋冤狱,忠魂绕白云。” 他之所以会自杀,其实是严党需要有人背黑锅,胡宗宪身为总督东南的最高官员,他不负责谁来负责。明廷中不乏智者,不过在党争面前脑袋发昏,浑浑噩噩中早已经忘却了东南沿海的混乱。 胡宗宪可以说是东南抗倭第一人,他的死代表着他所代表的利益集团的失败,虽然对于政衡的冲击是蛮大的,不过却无法说服政衡做出借兵这样的有损利益的事情来。 政衡没有当场答应下来,这种高级别的见面其实很少涉及具体问题,大家谈论的都是理念性的问题。政衡从家国出发他无法确定是否支持红娘子的一意孤行,支持红娘子支持到什么程度才符合最大的利益。 红娘子其实早已经有了她的判断,政衡亲自出来敲定之后,她也知道很多事情没有办法再扭转。不过红娘子从政衡的话语中听到了意思的松动,利益上还无法心动罢了。 对于借兵这等大事,谨慎试探,红娘子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相当理解的。就算是红娘子自己,有人跑到她的面前要借兵,恐怕她会立即挥刀将对方砍死,来作为自己不满的情绪。 红娘子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道:“将军大人,首先恭喜您上洛成功,我等提出借兵的提议实在是有点儿匪夷所思,不过大人或许有点儿误会,我等要借的并非大人麾下的兵马,而是抵抗大人失败的俘虏。” 红娘子退而求其次,她明白伊达家要保持强大,他的基础就是武士集团,今日若是答应将他们借调给红娘子,就是对于武士集团的背叛,伊达家的统治基础就会松动。那么,抵抗伊达家的失败家族的俘虏中就没有能人了,红娘子显然是不相信的,在汪傲,也就是毛海峰的手下真倭中起到了决定性的就是倭国的失败者。 伊达家上洛成功固然没有经历过大的战役,不过他所击败俘获的俘虏数量并不少,最起码原本隶属于本愿寺显如闹腾的就有成千上万人,随着丹波、近江、河内等地的战事的结束,俘虏同样不少,这些人在原本的意思中大约都会成为伊达家未来几年内修桥铺路挖矿的主力军,不过要维持这支上万人的俘虏军也要配备以一比三的比例配备押解的二线部队。 红娘子的提议从一开始就说动了政衡麾下主要的家臣们,要知道伊达家向来有收降纳叛的传统,起于微末的伊达家依靠的就是这项传统壮大成为天下第一的强大势力的。 原本伊达家不管是在面对毛利家、尼子家、山名家的时候,都是扫平了上层势力,收纳中下层势力的成员为己所用,这些人要成长起来挑战他们的地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上洛之战由于伊达家胜利的太过于顺利,本愿寺显如身死之后一揆众势力几乎立即崩溃,除了跟随本多正信前往北陆之外,还有一部分还在坚持抵抗之外,其余的统统落入了伊达家之手。这些人心怀不满,认为不是非战之罪,一旦纳入伊达家之中,对于伊达家的政治结构是一件非常不利的事情。撬动的怕是伊达家的政治基础。 红娘子提出的建议,可以说是解决了伊达家的一个重要问题,是一个双赢的结果。同时,伊达家在事后还有说辞,这帮人可以说是争战的失败者,在大的层面上还是伊达家的敌人。在国家利益上面,往往只需要一个说得出口的理由,就能够掩盖其中的意义,这对于伊达家在面对大明王朝的问题上也是有利的。 这种会面也就把大调定下来,政衡原则上最终还是答应了红娘子的提议。虽然从本心上他是拒绝的,不过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从实际利益上来说,汪直集团在倭国的地位非凡,保持一定的距离是必须的,但是不能够一再的拒绝疏远了双方的关系,要知道汪直集团一向是倭国最大的军火商人,掌握着倭国七成以上的硝石。 政衡在精神层面上用一种心理暗示的方式说服了自己,他从后来者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情上他无法拒绝红娘子的提议。或许这在短期内是一件残害大明王朝的事情,不过从长远来说或许是一件撬动中国的契机。明清两朝的残酷海禁和连绵不断的打击,终于使得中国和大航海时代失之交臂,终于使得中国这个上千年来一直影响世界的第一强国沦为最孱弱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东亚病夫,百年屈辱史一直伴随着这个骄傲的民族,让这个一直都是史上最强大的民族无法从将自卑从心底里挪开。 从实际利益出发,就算是毛海峰和红娘子联手逼迫大明王朝签下了城下之盟,也无法从根本上撼动大明王朝的根本,不过却能够撬开大明帝国的国门,让大明帝国明白海洋的重要性。 当大明帝国发现用海禁无法挡住海洋的冲击的时候,他们想到的第一选择就是放松海禁,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一旦从放松海禁中得到了利益,那么想要再度关闭海禁的大门就变得非常困难了。要知道一旦再度关上海洋的大门,就要再度面临被打破大门的危险,在没有做好全部准备之前,谁也不会冒着推出来当替罪羊提出关闭大门的提议。 放松海禁,就能够让越来越多的人从海洋上得到利益,利益能够使得一直停滞不前的海洋势力骤然变得强大起来。当然这些不过是政衡的猜想,或许还有另外一个可能,受到冲击的大明帝国更加严厉的打击海商,实行更加严厉的海禁政策,让大明王朝更加沉沦下去。 不过对于中国来说,这或许是最后的一个机会,继续领先世界成为世界老大的机会,一旦错过就要和大航海时代彻底失之交臂,最终沦为谁都能够踹上一脚的东亚病夫。 其实,这对于政衡领衔的倭国集团来说从长远来看是弊大于利的。 大明帝国沉沦,严厉打击海商势力,对于倭国是有利的。倭国乃是一个岛国,岛屿国家重视的就是大海,那么紧跟时代脚步,踏上大航海时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从造船的技术上来说,这个时代的东西方差距实在不大,在火器上面就算略逊一筹,从地理距离上的优势,倭国也能够一举会成为亚洲最强大的海洋势力。 一旦倭国一跃成为亚洲最强大的海洋势力,掌握着海洋带来的巨大财富,巨大财富带来的是强大的实力。当大明帝国继续沉沦下去,不管是大顺朝得势,还是野猪皮入关,倭国借着这股东风取满清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过从根本上来说是弊大于利的,倭国是不能做出侵华举动的,这在大势上是潜规则,不管是谁都不能够触动这个根基,一旦触动就会有“河蟹”大神出来封闭世界。 “河蟹”大神的威力之大前所未见,政衡其实并不知道这位大神的存在,只是在他做出决定的时候确实感受到了这位大神的关注,这让他一度感到了窒息的感觉。 仅仅一个关注就让人窒息,政衡知道他不能够再越线了,起码短期内不能够再去关注这件事情了。其实,这场会面大调定下来,接下来的事情由更低级别的外交人员负责。这也是一种常态,红娘子等人其实更加愿意和像倭人的倭人谈判,而不想和一个不像倭人的倭人谈判,他们能够付出更小的利益从而得到最大的利益。 野山益朝见得红娘子等人离开了会场,他若有所思的问道:“主公,今日一谈,臣倒是觉得这大明帝国也并不像表面上来看那样的强大,竟然会被几个失败者打败。”肆虐东南沿海的倭寇其实大部分是由中国人组成,不过其中还是有一些真倭的,真倭中七八成是战国时代的失败者,另外一部分是九州当地的豪强势力,野山益朝说他们是失败者也不错。 政衡冷笑一声,道:“打败,现在说这个还早得很。不过从体面上来说确实是被扇了一个大大的耳光,一旦大明帝国回过神来,最终的胜利者到底是谁还两说呢?不过,就算是俘虏也要有俘虏的价值,现在,他们比我们心情急迫。从俘虏中挑选出三四千虔诚的信徒,增加他们的伙食?嗯,同时给他们剃度,以作区别!” 野山益朝听完之后微微点头,被俘的上万本愿寺显如率领的一揆众,其中大概有二三千人是最为虔诚的一批人,这些人已经被本愿寺彻底洗脑了,其余人等只要劳动改造一番还是能够改造的。 石川久孝一愣,问道:“主公的意思是让他们统统成为僧人?” 政衡微微点了点头,道:“的确有这方面的考量,他们心怀怨怼,若是将来归国的话怕是不利于我们的统治,将他们剃度成为僧人以作区别,就算未来归来也能够区别开来。” 石川久孝突然说道:“主公,听闻汉地僧徒为求清净戒体而燃香于头顶。这在我国是没有的,若是剃度之后再烧有戒疤,和我们僧人相区别,就算归来也可分辨。” 政衡没有反对,头顶烧戒疤一事确属中国僧人独创,元代时开始盛行,明清以后延续了这等做法,到了二十世纪末期方才废止。他同意这条建议不过是为了和倭国僧人相区别而已,浑不知此事带来的影响之大。(未完待续。) 第159章 战国三夫人之归蝶 最终政衡答应了红娘子的请求,人数从万人缩水到了三千人,红娘子没有得寸进尺。她深深明白一个道理,这件事情答应与否全都取决于政衡,而不是她的片面之词。 现在的新伊达家由他首创,上上下下的选择由他决断,政衡完全可以不答应红娘子的请求,窝在倭国之内玩他的幕府将军,不理会风起云涌的嘉靖倭患以及大航海时代。 政衡心思重重地回到了书房之内,把亲信僚属统统赶走,一个人坐在书房里苦思冥想。这种事情没办法找人商量,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今日的决定将会引发剧烈的变化。 到底会发生怎样的变化,政衡不清楚。不过如果因为一个道不清的预感,就关门自守,实在是不符合他的性格,他有他寻求的政治利益,他想要用三千人前去试水,水的温度如何。 目前局势下,损失最小的办法就是不予理会,不过正如红娘子叙述的那样,毛海峰等海商发动的大倭乱,不管是大明官方还是民间,都将这次规模宏大的民变视作倭患,最后平定与否,都会对倭国产生巨大的影响。 当然,如果仅仅如此就破罐子破摔,政衡也过不了心理一关,他想到的更多的是如何从这件事情当中达成双赢的局面,要达到双赢的局面就要亲自下水,试一下水的温度。 风起云涌的大航海时代已经来临,不赶紧跟随就会彻底失去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管是对于一直都是世界的中心的中华,还是岛国倭国来言都是不容错过的,必须要出手了。 如何紧跟大航海时代,比较有把握的办法,就是造船造炮,以小小倭国一家的体量,事实上是难以绕开中华的,就算是想要下东南亚也不得不在沿海岛屿上修堡筑垒。 现在东南亚至倭国航线的海岛之上全都是倭寇的据点,也就是说这些地方都驻扎有海商的窝点,现在的海商集团还是一支非常强大的船队,是倭国无法比拟的一支力量。 政衡敲打着手指,他不知道事情的后续会发展成什么样,不过他很快就将这件事情深埋在了心中,等待着试水的结果。当然,就算是试水也要有能力试出水的温度来。 试水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情,政衡很快便将这件事情放了下来,深埋于心。 政衡将目光转移回了国内,到了十二月底,本多正信已经进入了越前国,明智光秀通过伊贺跳进了小战国这潭泥沼,浅井久政和长政之间的父子之争也到了最终解决的时刻。 政衡招来了服部正成和宫泽平八,他想要知道小谷城的情况,对于他来说,大明朝是试水之旅,倭国才是他的根本,若是根本失去了,就算试水成功也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良久,政衡方才问道:“小谷城那边?” 宫泽平八神色平静,语气沉稳,不急不躁,道:“小谷城浅井久政终究势弱,根据臣推断,如果没有外力援救,恐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事情的真正关键是下雪前还是下雪后。” 下雪前结束战端可以及时止损,下雪之后意味着这场战争还要坚持到春暖花开之时方才能够结束,对于北近江的损失可谓是沉重,这显然更加符合伊达家的利益诉求。 政衡微微颔首,问道:“越前、美浓的情况如何?”宫泽平八坐镇佐和山城,渗透小谷城,倒也无法深入了解越前、美浓的事情,这是问的服部正成,后者已经将暗线布置到了两国之内。 服部正成回道:“越前国内动荡不安,本多正信率军攻破了敦贺郡司,然后虚晃一枪攻入了大野郡,以大野、胜山为据点,得到了加贺国一揆众的支援,已经站稳了脚跟。月前,美浓、尾张边界又打了一场大战,双方俱都损失不轻,况且,美浓国想要支援小谷城,首先就要通过佐和山城。” 政衡嘴角微微抽动,低沉的声音说道:“本多正信好本事,如此危局都能够转危为安,倒让我刮目相看,美浓和尾张战了一场倒也没有例外,不过下面局势会变得如何?” 三人小议了一番,做出了静观的决定,宫泽平八离去,政衡突然对着服部正成说道:“浓姬情绪还算稳定吗?”他想起了美浓斋藤和尾张织田为何会爆发大战的缘由。 服部正成低声回道:“浓姬情绪稳定,只是一再请求要面见主公。” 政衡微微颔首,淡淡的说道:“该是见上一见的时候了,嗯,还有那个一直跟随在浓姬身旁的织田家臣还活着嘛?若是还活着,就让他也跟着一同前去山林之中训练便可。” 服部正成应道:“是,主公!” 两人就这样决定了木下藤吉郎的命运,这位人生发生骤变的历史名人的命运再度巨变,不知道又将会引往何方?政衡和服部正成都没有太过于关注于这种小人物的人生转折。 嵯峨野高台院原本有几个尼僧暂居,后来京都之乱,仅存的几个尼僧也逃之夭夭,不见了踪迹,成为了一座荒庙,与野狐为伴。月前,来了一群人,赶跑了庙中成群的野狐。归蝶凝视着庭院中的落叶,自言自语道:“你明白我的痛苦吗?”她的声音很低,仿佛有些哽咽,又像是在呻吟一般。她自从和织田信长一别之后再也没有出过嵯峨野,唯一的仆役木下藤吉郎也已经不见了踪迹。 归蝶取出服部正成送来的七弦琴,据闻这是服部正成的主人送给她的宫廷之物,让她不至于落寞寂寥,她每日便以此物度日,只是觉得太过于无聊烦闷,只得以琴度日。 归蝶之父斋藤道三,看似粗鄙,实则文雅,少年时代曾是京都妙觉寺的僧侣,法号法莲坊,被座师觉行院誉为凤雏,可比肩昔日曾驻锡于此的大德一休宗纯,琴弦之乐也是在那时学会的。斋藤道三之乐后尽数传给了他的女儿归蝶,她弹了一曲,琴声悠扬悦耳,倒也并没有高明之处。幸得归蝶得之斋藤道三三四分才学,再加上七弦琴于其他乐器相比,音色甚好。 院门外,政衡阻止了前去叩门的黑田官兵卫,停了一会,方才略有所感:“不曾想到满手沾染血腥的蝮蛇之女竟然弹奏出如此高雅的琴弦之乐,可想而知当初蝮蛇竭心尽力地调教这归蝶,可是现在已影迹全无。” 正犹豫间,琴声倏然而绝。黑田官兵卫见政衡不再阻止,上前叩门,服部正成留下的侍从不等主人吩咐便打开了院门,见得门外行色隐迹的一行人,再度看到自家的主人亦步亦趋的跟随,忙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政衡倒也没有怪罪的意思,他阻止了众人跟随,独自走进院内。 归蝶早已听到了前院发出的声响,不觉耳朵竖起,后一下子没有了声响,甚是奇怪,却又不能够径直走到外面去看,这高台院分为前后院,前院驻有十余侍从,后院住有归蝶,还有四名侍女,这四名侍女一看便知是精于武艺之人。 今日,四侍女同样不见了踪迹,不知道又跑到何处去了。归蝶蹙眉不语,放下了七弦琴,她每当弹起七弦琴总会想起她的父亲,当年调教她弹琴的时候,那慈爱的模样。 政衡突然出现,这儿的侍女见了他,早早的退去,他缓步向前,脚步声在寂寥的庭院中甚是响亮,归蝶向脚步声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得一着简约衣裳的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 归蝶看时,政衡也瞧向了归蝶。归蝶容颜与世间一般女子相同,倒也没有出众之处,不过初看之后长相倒也甜美,那双漆黑的眼睛闪烁着摄人的光芒。容颜一般,须得身材来配。身量颇高,不似当世之人,传闻斋藤义龙号称美浓巨人,一米六几的归蝶倒也不很惊奇,和服下的胴体真是无与伦比,纤腰盈盈一握,丰满的肌肤几乎呼之欲出,修长的双腿不时从和服中闪现。 政衡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归蝶的注意,当日织田信长觐见政衡之时,归蝶暂居城下没有见过政衡的真容,她毕竟是聪慧之人,初见之时心中一阵惊慌,惊慌过后倒也从容了不少。 归蝶一看到政衡特有的黑眼罩,便想到了来人的身份,但觉得来人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仅剩的一只眼睛在她的身上上下审视,特别是在她的胸前停留了数秒,让她的心怦怦直跳,不由面颊上升起两朵红云,媚眼如丝。 归蝶不知如何开口,她原本猜想的会面情景和今日没有一丝的类同,神情略略有一些紧张。政衡不等她开口,径直走了过来,走到了她的面前,看了一眼走廊上的七弦琴,问道:“琴弦如何?” 归蝶方知这七弦琴乃是眼前之人所送,心慌意乱了一下,方才回道:“多谢大人。”她一想到政衡好人妻的传闻,心中不由的慌乱,左顾右盼了一眼,原本晃悠的侍女早已不见踪迹。 政衡走过去,坐在了归蝶的上方,肆无忌惮地望着她,说道:“夫人住的还习惯嘛?”归蝶的容颜初见普通,看了一会方才觉得很舒服,再加上她的身量,倒是让他甚是热切。 归蝶浑身颤抖起来,她听闻政衡好人妻,今日独自前来,更是惶恐,心中想定,要是政衡强来,便以死相抗,想定之后心思方才稍稍平静。政衡的问候,她竟没有听到。 政衡抬起头,看她不知所措的样子,觉得好笑,道:“数日之前听闻织田信长和归蝶夫人联袂参拜热田神宫,甚是宏大,我独独知晓那参拜之夫人并不是真的归蝶夫人。” 归蝶听得织田信长的消息,脸色一白,她不曾想到织田信长竟然会和“她”联袂参拜热田神宫,想到织田信长当年的海誓山盟,心中一阵绞痛。她知晓织田信长身旁的所谓归蝶夫人自然是假的,知晓归知晓,理解归理解,心中的绞痛却怎么也停不了。 此时归蝶忽然弯下腰,显得十分痛苦。政衡赶紧惊讶地跳过去抚她的后背,低声询问道:“夫人情况如何?”二十五六岁的少妇,丰润的肌肤冰冷冷滑溜溜的,让他甚是心动。 政衡好人妻,倒也是事实。归蝶突然哭泣起来,政衡抬头望着屋顶,突然他身上男性的本能喷涌而出,人类内心深处隐藏的兽性,如同奔流的洪水,愈加阻塞,便愈加狂乱。 政衡竟一把抱住了她,搜星嘴巴对着嘴巴吻了上去,她呆住了。原本因为心绞痛苦,又因被陌生男人抚摸后背窘迫的她,更是惊慌失措,推拒地想要远离男人的怀抱。 政衡不理会她的推拒,渗透已经伸入她口中,绞动着她的柔舌,一只手已经伸进了和服之内。归蝶早已经全身发烫,继续着她的抗拒,口中不停地喊叫着:“不要,不要!” 归蝶的抗拒,更是引发了政衡的兴趣。 许久之后,狂风初歇。 归蝶终于推开了稍稍松开双手的政衡,低吟起来,眼泪挂满了脸颊,她不曾想到事情会变得这样。织田信长每次行事都是敷衍了事,结婚十年来没有留下一子半女,今儿方才知晓并非她的错。没有以死相抗,竟然还回味无穷,顿让归蝶无地自容,还不如死了好。 归蝶偷偷看了看政衡,心中不由的将政衡和织田信长作比较,更是感到无地自容,耻辱、恐怖、绝望,齐齐涌上她心头。一切都已发生,接下来该如何是好,让她甚是苦恼。 政衡搂过不再抗拒的归蝶,紧紧的抱紧了身体,低声说道:“夫人,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不是我们的错,都是上天,上天让我们在一起。”说着再度吻了上去,这一次归蝶没有再抗拒。 面对政衡的粗暴,归蝶仿佛小猫一般温顺。 走出高台院,政衡发觉自己好似升华了不少,顿感不可思议。之前,政衡觉得归蝶是高不可攀的战国三夫人,定然会是很难对付的女子。但就在今天,就在自己面前,她献出了一切,变成了一个只知哭泣的普通女人。 他在侍从的引领下走出了高台院的大门,感觉胸膛比以前挺得高多了,心中没有来由的升腾起了一股豪气:一定要将战国三夫人统统收入后宫。红娘子带给他的阴晦一扫而空。(未完待续。) 第壹佰60章 雪降小谷城 朝阳初升,寒风凛凛,初冬的寒意越来越浓,怕是很快就会有一场大雪落下。北近江实际上的主人浅井长政站在山头上,把消瘦的身躯裹在铠甲里,目光从遍布士卒的山峦之间缓缓扫过,心里的焦虑有增无减,更有一股无名怒火越烧越旺,目光也渐渐变得阴戾起来。他已经压服了北近江大大小小上百堡垒,九成以上的势力重新投入他的怀抱,然而,小谷城仍然山门紧闭,没有一丝一毫开城的意思。 非要做过一场!浅井长政心情沉重,他并不想直面浅井久政,如此一来更加坐实了他并非浅井久政的子嗣,虽然战国时代一切以实力为尊,然而大义的重要性也是毋容置疑的。 浅井长政不想直面浅井久政,但他更加关心小谷城的归属,小谷城作为浅井家的本据,一日不决出胜负,他将一日不得安宁,更何况现在更是历史的转折,不紧紧抓住的话恐怕会被时代淘汰。 小谷城,城门紧闭,不过城内的情况无法瞒得了浅井长政,越前朝仓氏的介入,让他的目光更加阴戾的缘由,他没有想到的是目光遭劫的越前朝仓还有余力来介入北近江的归属。 显然在越前朝仓氏的眼中,来自北近江,更为确定的是来自京都的威胁远远大于正在国内肆虐的本愿寺一揆。浅井长政对于越前朝仓氏的干预一事充满了愤怒,这才是他难以和浅井久政沟通的症结所在。 小谷城之战迫在眉睫,浅井长政在得知越前朝仓氏干预的消息之后,就知道他不能够再等待下去了,无休止的等待只会让原本人心就动荡的北近江更加的动荡,落下第一场大雪之前一定要结束小谷城之战。 谁都无法预料一场大雪会给诡异的北近江局势带来何种变化,越前和北近江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谁知道北近江之中有多少势力是越前朝仓氏扶持的,一旦无法解决小谷城危机,北近江的危机将会蔓延开来,这是浅井长政不能够容许的。当内部无法解决的时候,只有借助外力,一旦外力介入,内部就要失去大量的既得利益,浅井长政不想彻底成为伊达家的附庸,唯有在下雪之前结束小谷城之战。 浅井长政不愿意直面浅井久政,然而小谷城之战到了现在也唯有用武力来解决了。他下达了攻击的命令,传令兵带着他的命令向着各个阵营出发,盏茶时间,整个体系缓慢的运转起来。 担当前锋的是浅井家头号勇将远藤直经,原本他也不愿意直面老主公浅井久政,远藤直经在他的父亲就跟随浅井亮政,他少时就成为浅井久政的小姓,可以说是浅井家的谱代家臣。远藤直经不是一个莽夫,他深深知道北近江浅井氏现在要面对的困境,佐和山城的失陷让北近江失去了门户,随时会受到来自伊达氏的攻击,他越是了解伊达氏就越是心怀恐惧。 远藤直经效忠的是浅井氏,而非单单一个人,浅井久政对于他有恩,不过一旦小谷城事件迟迟无法解决,甚至于越前朝仓氏控制了小谷城,这对于浅井氏是灭顶之灾。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在强大的伊达家面前,北近江唯有尽快决出胜利者,才能够更好的维护北近江全体豪强的利益,这也是远藤直经积极参与的原因,他要尽快的解决小谷城之战。 浅井长政下定了以武力夺取小谷城的命令之后,远藤直经率先动了起来,然后便是海赤雨三家,随后便是各地豪强势力,远藤直经看清了北近江面临的危机,海赤雨三家和浅井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势力自然明白。 在海赤雨三家动了起来的时候,就算有人看不清楚世事,也弄不清楚北近江所要面临的危机,在大部分人拥护浅井长政的情况下,再跑到浅井长政的敌对方去,那才是傻瓜的方式。 君不见阿闭贞征一朝落错棋子,他的领地被分割成了十几份赏赐了下去,位于琵琶湖东麓的要害之地山本山城也成了远藤直经的新居城。作为交换,远藤直经原本的居城须川城落到了赤尾清纲的手中,赤尾清纲同样付出了不菲的代价。这才是远藤直经主张以武力解决小谷城的根本原因,前面叙述的不过是附带的缘由。和平解决小谷城事件,他没有任何理由夺取阿闭贞征的居城山本山城,阿闭贞征就算被剥夺大部分领地,但是也不会被夺走居城,要知道小谷城内阿闭贞征占有六七成的兵力,要想和平解决小谷城,他是无法绕开的人物。 和平解决小谷城,受损最为严重的是远藤直经,山本山城被收回,想要从付出了不菲代价取得了远藤直经旧城须川城的海北纲清要回须川城,也困难重重,到时候远藤直经将会一无所有。 唯有武力解决小谷城,阿闭贞征将会失去一切,远藤直经率领着上千前锋做好了攻城前的准备,只等他一声令下就会强攻小谷城,唯有用鲜血铺就一条通往胜利的大道。 此时,小谷城内,浅井久政和阿闭贞征两人也在严密的监视着城外的动向。阿闭贞征已经得知了他领地的惨况,知晓了他的领地早已经被浅井长政私相授受,这对于他的打击是非常大的,也加深了他抵抗到底的决心。 让浅井久政和阿闭贞征下定了决心抵抗到底的主要原因是越前朝仓氏的干预,只要坚守到大雪落下,北近江的局势就会大变,到时候不管是和谈还是战争都将由他们说了算。 看到城外营地开始集结出动,浅井久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忙对一旁的阿闭贞征说道:“贞征,他们终于要动了。”浅井久政对外战争屡战屡败,自然没有多少自信心。 阿闭贞征点了点头,笑道:“看来,他们比我们想的还急阿,现在便忍不住要动手了,越来越冷了。”不过两人的脸色都极为凝重,知道下面怕是就会一场接着一场的大战。 浅井久政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敌阵,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凛然道:“贞征,他们怕不是要试探,这,这是总攻的模样阿!”他这时看清楚敌阵的动向,至少不下五千人,已经出动,正在加快速度集结。 阿闭贞征的脸色说不出的凝重,不过,此时浅井长政阵容越是庞大,他的心里,反倒是越发冷静。狭路相逢,勇者胜。唯有小谷城还握在他的手中,他才有东山再起的筹码。 片刻,阿闭贞征冷笑道:“传我军令,全军都有,准备战斗!”命令传达了下去,整座小谷城迅速运转起来,大量的守城武器搬上了城头,散发着奇臭无比的金汁被烧得沸腾。 金汁作为守城利器,在政衡第一次使用之后迅速传播,迅速占据了大半个天下,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粪便的集中处理,随地大小便的情况用死命令被严厉禁止,同样的也增加了攻城的难度。 远藤直经集结的动作很快,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大概到了正午时分,稍稍暖和之后,密密麻麻的各色人影,犹如汹涌的蝼蚁一般,蜂拥朝着小谷城逼过来,足足有上千人之众。 远藤直经掌控的直属武力拥有上百武士和三百常备军,其余的六百余人便是农兵,现在,这些农兵在他们身后的直属军威逼下,举着沙袋,迅速朝着小谷城这边逼过来。 这个时代的攻坚战,运用的便是蚁附的原始方式,在没有有效攻城利器的情况下,双方的攻守将会是一场漫长的笼城战。蚁附,攀爬在城垣之下的远藤部的足轻们远远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这种时候,阿闭贞征怎么还会犹豫,他大手一挥:“金汁开始吧!”身边传令兵迅速将阿闭贞征的最新指令,传达到了第一线,片刻之后,二十余举着大木勺子的壮汉从滚烫的缸中舀了一勺金汁。 顿时,小谷城下冒起了一片刺鼻的烟雾,这些远藤部的足轻们虽早有准备,但是他们装备奇差,身后常备军又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在金汁的浇灌下,他们只能够滚落下来,接连成片的倒下。 小谷城外的臭味止不住的朝着四周扩散,远藤直经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自然知晓金汁这种出自伊达家的守城武器,不过也是第一次看到它在守城中的用处如此之大。 看着前方至少有上百远藤部的足轻倒下,阿闭贞征不由兴奋的猛挥拳头,寿面上的青筋都鼓胀起来。这段时间的压力可想而知,在失去了领地之后,他麾下人心惶惶。 浅井久政嘴角一咧,稍稍放下了心,笑道:“贞征,黎明之前的黑暗即将过去。现在,就用他们的鲜血,来证明我等的荣耀吧!我现在倒是想要看看小兔崽子现在该如何办?” 上百足轻的损失,使得远藤部常备军连砍了数个人头之后方才约束住足轻们的崩盘,远藤直经面色阴沉,目露羞恼之色,他没有想到小谷城之战从一开始就会如此艰难。 远藤直经虽然很想再度攻城,不过他知道一旦他强逼着足轻们攻城,不仅足轻们会立即崩盘,连他的常备军也会崩盘,先前的失利太损士气了。金汁不可能杀死上百人,受伤远远比当场死亡损失的士气影响大,哀嚎声充斥着军营。 远藤直经没有再进攻,他派人向浅井长政询问下面该如何是好?更主要的是他想要让跟随在他身后的海赤雨三家的部众来分担他的压力,海赤雨三家齐至的话人数将高达五千人,其中足轻有三千之众。 浅井长政接到远藤直经的报告,脸色变得难看之极,小谷城的金汁还是他执政的时候实行的新政,城内的粪池也是他新建的,现在却是他第一个受到了伤害,实在是够讽刺的。 不过,金汁是无法阻止他的进攻,他知道一旦落雪,围剿基本停止,一拖就是几个月,直到明年开春,他们都只能够望城兴叹,一筹莫展,这必然影响到北近江的走向。 这样一分析,最终还是一句话,浅井长政必须要在今年下雪之前夺取小谷城,因此攻城时间非常紧张,最多不会超过四五天时间。就目光北近江形势来说,政治上内有外困,军事上力量不足,若想要保持独立,不至于成为彻底的附庸,唯有在四五天内取得胜利。 浅井长政刚要下达总共的命令,就觉得额头轻轻一凉,下意识伸手摸一下,只觉得冷飕飕一点寒意在手指肚上弥散,紧接着额头脸颊又是三四点冰凉,仰起脸看时,天已经愈加地阴暗下来。 浅井长政握紧了拳头,恶狠狠地说道:“可恶!” 小谷城内传来了欢呼尖叫的声音:“下雪啦!下雪啦!”浅井久政和阿闭贞征对视一眼,俱都看到了喜色,他们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不过阿闭贞征还没有彻底的放放心。 小谷城没有丝毫的松懈,给予了浅井长政的最后一击,迫使他不得不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在风雪中继续攻城对于攻城方来说实在是一件遭罪的事情。 这场冬雨时断时续忽大忽小,一连下了好几天,到了第三日晌午,天上更是飘起了鹅毛大雪,天地间顿时成了白茫茫一片。 当大雪落下的时候,政衡同样得知了小谷城还在浅井久政的手中,他的嘴角微微咧起,低声冷笑道:“浅井长政入榖了。”他的目光从舆图上的北近江移到了角落上去。 政衡心思微微移动想起了一件事情,对着身后的黑田官兵卫说道:“将户泽白云斋给我找来。” 时间不长,户泽白云斋就来了,看着跪在自己下面的这个人。政衡缓缓的开口说道:“我想要知道你在九州渗透的如何?” 户泽白云斋一愣,他没有想到政衡会询问他九州的事情,心思一阵急转,他微微激动起来。服部正成崛起,户泽众可以说是谨小慎微的,终于到了大显身手的时候了。(未完待续。) 改元天正之壹佰61章 永禄,出自《群书治要》的“保世持家、永全福禄者也”之意,乃是正亲町天皇的第二个年号,正亲町天皇因故驾崩之后,新天皇登基之后没有立即改元,继续使用永禄年号。竖年初,政衡上达意见书中要求改元,女天皇感其德准之。故取道德经中的“躁胜寒,静胜热,清静者为天下正”,是为天正,意为祈求天下安泰,清静自然。 天正元年,明世宗嘉靖三十九年,庚申年,西历1560年。政衡在京都剿灭本愿寺显如之后,玄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征战近畿,以一己之力成为了三分之一天下的雄主。 政衡乃是一个永不知疲倦之人,他一鼓作气,成就了伊达政权。他超常的精力,源自于他从不把辛劳作为辛劳来看待,在他的胸中,从来就没有辛劳之词。他夜以继日,每进一步,都会感到无比的快乐,也感到莫大的欣慰。 这种辛劳之乐非但不会令人疲劳,只会磨炼人的意志,鼓舞人的精神。女人是政衡闲暇时候的调剂品,还是他的乐趣所在,有时候征服女人也是他征服天下的一部分动力。 政衡对于新得之妇甚是宠信,隔三差五前去探询,俱都高台院过夜。归蝶伺候新夫,从抗拒到殷勤,每每想起此事,心怀羞怯,不禁黯然神伤,竟然想要投河了却此生。 曾推想恋情婚嫁本乃今生幸事,嫁于织田信长原是政治联姻,但两人新婚之后倒也融洽,岂料织田信长竟然夜夜都在欺骗于她,竟然如此悲哀!今日方才知晓男女之美好,如饥似渴。 政衡前去慰藉,不过乃是新得之菜,让他感到新鲜感罢了,新鲜感尝够之后他很快就放下,要去完成他的大业。当征服了近畿,摆在政衡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一个是九州、四国,另外一个是继续前进,推平东国。 如果是在上洛之前的话,政衡暗自决定要在上洛之后不会停止脚步,他调略本多正信、明智光秀、织田信长等豪强,正是为了推平东国的前序。只是不曾想到红娘子的到来,推翻了他的所有决定。 九州、四国成为了他继上洛之后的第二个目标。他在京都建立了丰功伟业,向天下充分展示了自己的实力,却在红娘子的面前感到了羞辱。唯有征服九州、四国才能够直面东亚之巨变。 红娘子要干什么,政衡明白的通透,一旦事成,大明帝国声誉骤降,不知道会出多少幺蛾子出来,到时候一衣带水的倭国恐怕将会引发大变化,这对于政衡来说是风险也是机遇。 看着眉头微微翘起脸上挂上喜色的户泽白云斋,政衡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知道近段时间服部正成崛起给予他的压力颇大,让他谨慎微行之余也竭力要办好政衡交代的任务。 政衡接着说道:“九州之事,要尽快办妥。” 户泽白云斋近段时间暗自收拢甲贺众,倒是招募了几个能力超群之人,对于政衡交托的任务自是不敢怠慢,不过京都距离九州甚是遥远,同时渗透之事短时间内想要有成也是妄想。 户泽白云斋离去之后,政衡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飘雪,略微沉思了一下,小声的说道:“九州、四国之事要尽快处理了,不过东国的事情也不能够松懈。” 户泽白云斋离开后不长时间,服部正成匆匆赶来。政衡看着服部正成,问道:“出什么事了,冒雪赶来。” 服部正成见政衡询问自己,连忙回道:“回主公,伊贺众探听到明智光秀数日前冒着风寒突入伊势国,在奥伊势三濑谷附近与伊势国司北畠具教激战,双方互有损伤。” 政衡听得明智光秀的最新消息,轻描淡写地说道:“明智光秀必须出局了!”他原本还以为明智光秀是一个人物,不曾想到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没有了足利义辉为明智光秀兜着,明智光秀败落的如此迅速。 服部正成听得政衡所说,低声问道:“主公,我们要出兵不成?!” 明智光秀带领着将近上万百战精兵从摄津杀进了大和国,在山崎一战成名,后与伊达家默契配合,用河内、和泉等地的辖地交换互相不攻击的承诺,攻入大和之后接连夺取了好几座城堡。 大和国内兴福寺并未遭受兵火,粮食充足,明智光秀一举从兴福寺内抢掠到了大量的钱粮,从兵力和战斗力角度来看,在摄津和和泉等地遭受挫败的明智光秀部队此时算是恢复归来。 想到此时让明智光秀出局,伊达家能够想到的手段只剩下亲自出兵进行攻击,指望伊势国内势力歼灭明智光秀所部,明显是不可能的。从地理位置来看,已经突入到了三濑谷一带,已是北伊势的腹地。想要亲自出兵攻打明智光秀所部,伊达家所能够走的道路无非就是从近江走,重走明智光秀走过的山间小道实在是不切实际的事情。 政衡挥了挥手,稍稍解释了一句:“我可没有打算进攻明智光秀,之所以说明智光秀必须出局,是因为这位在山崎之战闯下了大名望的奇男子自己走向了不可避免的覆灭。” 倭国的历史已经被政衡破坏的七零八落,原本的走向明智光秀此刻还是默默无名之辈,现在却已经闯下了诺大的名声,不过也将他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名声给破坏殆尽。 明智光秀出走和泉导致幕府将军足利义辉身死,室町幕府名存实亡,可说是背信弃义,后烧毁南宗硕果仅存的兴福寺彻底将仅剩下的一点声望给破坏殆尽,如今政衡对于明智光秀的未来也基本上绝望了。 有了未来,有了希望,人就能够奋斗下来。这明确的未来和希望,恰恰是明智光秀无法指出的,他已经成为了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犬,唯有到处撕咬,最终被咬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政衡没有再去解释,他认定了明智光秀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不过就算是流浪犬,狗急了也要咬人,临死一口也能够咬下狠狠一口鲜血淋漓,他吩咐道:“继续关注明智光秀。” 服部正成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主公,尾张国清洲町来信,今川义元派遣了使者,与织田信长相谈甚欢,互相牵手相送出了清洲城,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政衡沉思了片刻,方才回道:“是吗?!”他挥了挥手。 服部正成离去。 政衡望向尾张的方向,喃喃道:“织田信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尾张国,清洲城。 尾张国新任守护织田信长最近情绪低沉、郁闷,不是恶劣天气,而是因为今川义元的动作越来越大,再加上尾张国内的反对声音愈演愈烈,有公开撕破脸的趋势,这让向来强硬的织田信长意识到不能够硬碰硬,要用其他的策略。这才有了贺今川义元派遣的使者相谈甚欢的一幕,这样一幕倒是诓骗住了不少人,不过他的低沉、郁闷还是无法发泄。 通过政衡,织田信长从朝廷那里终于得到了尾张国的守护职,彻底结束了一个半世纪的斯波氏时代,跨入了属于织田氏的新时代,末代尾张守护斯波义银现在居住于骏河今川义元居城中。 织田信长自然知道斯波义银的去处,他试图和今川义元沟通,但是以今川义元身为现任足利氏势力最强者,斯波义银等人在今川义元的身旁摇旗呐喊,想要和睦实在是妄想。 这也是政衡听到织田信长和今川义元使者相谈甚欢之后没有任何反应的缘故,织田信长何许人也,今川义元连松平元康都严加看管,怎么可能会放心的让织田信长继续呆在尾张,呆在清洲城。 政衡明白,身为当事人的织田信长更是明白。他在尾张国就是织田家的大家长,离了尾张国,很快就会有人取而代之,一旦尾张国彻底去除了织田信长的影响力,织田信长的命运就算是三岁小儿都清楚。 织田信长陷入了两难之窘境。继续强硬下去,今川义元挟北条氏康、武田晴信三家碾压小小的尾张国,是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能力低档的,更何况他同时还要分兵抵御来自美浓的威胁。屈从于今川义元,今日的松平元康就是明日的织田信长,松平元康长期滞留骏河,和今川义元联姻,如此做小。现在还被打压得难以抬头,生死难测,三河国内亲松平宗家的臣属死的死,走的走,苟延残喘的统统靠边站。 织田信长长吁短叹,愁眉不展之际,泷川一益匆匆赶来,向织田信长禀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那古野城主佐渡守林秀贞接见了来自今川义元的使者,会谈中提到了七兵卫。 七兵卫何许人也,为何让泷川一益如此大反应。原来这七兵卫正是织田信行的嫡长子,当年织田信长、信行兄弟阋墙,信行死后,在祖母土田御前的恳求下保得性命,交托给柴田胜家抚养。 当年,林秀贞和柴田胜家密谋欲废信长立信长之弟信行,后柴田胜家告密导致信行被杀,林秀贞一直以来耿耿于怀,今日重提织田信行遗孤之事,自然引起了泷川一益的剧烈反应。 织田信长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即要将林秀贞的不良想法打压下去,杀害七兵卫,或是前去那古野城告诫林秀贞,可是转念一想,他不能够这样做。因为他杀死了七兵卫,就是明确的告诉所有人,他心虚了。同时,也是告诉今川义元,他要强硬到底。 织田信长转头看了泷川一益一眼,转移了话题道:“京都可有什么新消息?” 织田信长口中的京都当然不是指的天皇朝廷,而是居住于本国寺的伊达政衡,对于织田信长来说,伊达政衡是他能够挡住今川义元,重建织田家的声望,更要开疆拓土,建功立业的关键。 坐拥二十余国的伊达氏,在上洛前号称拥兵十万,现在起码翻了一番,动员起一支二十万的大军并非难事,只要分出十分之二三的兵马前来支援尾张国,想要顶住今川义元易如反掌。 泷川一益眉头紧锁,忧心忡忡的叹了一口气,道:“京都没有最新消息,倒是北近江浅井久政、长政父子还在为了小谷城的归属打得不可开交,明智光秀率军突入伊势国。” 织田信长缓缓转身,深吸了一口气道:“是吗?继续关注京都的动向,还有尽快将公子奇妙丸送往京都。” 泷川一益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鼓起了勇气,道:“主公,传闻政衡公喜欢女色。”他看了一眼,织田信长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便不再述说下去,告罪了一声退了下去。 泷川一益所说对象,正是织田信长的大妹阿市,此时年仅十三四岁,天真烂漫,容貌秀美,温顺而开朗的性格成了年轻武将们爱慕的焦点,哥哥织田信长也格外喜欢这个妹妹。 政衡是个相当好色的人,事实上,不只是政衡,战国武将没有一个不好色的。反过来说,不好色的武士就不能成为一国一城之主,像长尾景虎这般有洁癖的战国武将实在是仅见的。 织田信长是个生性好色的男人,他自然能够了解政衡的想法,一想到泷川一益竟然想要将他的大妹送到政衡那儿去,心中就充满了嫉妒,连泷川一益都这样想,那么其他的家将臣属们自然也都有这样的想法。 织田信长在脑海中想着泷川一益的话,并思索着,现在尾张国内人心惶惶,今川义元和伊达政衡俱都虎视眈眈,前者上蹿下跳,后者静观其变,现在留给织田信长的时间已经不多。 织田信长低声喃喃道:“我父膝下有女五人,其中以大妹最为端庄可爱,原本想着再过两年择一佳婿,现在局势如此危机,或许跟随在政衡公身旁,对于她也是一种依靠。”(未完待续。) 第壹佰62章 惊险!借刀计 骏河国,骏府,暖室。 今川义元坐在案几后面,一边茗茶,一边翻看着两份密件,神情凝重,眉头紧锁,心事重重。案几上的两份密件一前一后送到他的手中,信中内容让他陷入深深地怒意。 三河国宝饭郡上之乡城主鹈殿长照来书,鸣海城主山口教继日前与织田信长奶兄弟池田恒兴秘密会面。山口教继原为信秀的重臣,守卫边境要城鸣海城,在信长、信行反目期间,和许多人一样支持信行,信行失败之后山口教继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投向了今川义元。可以说山口教继是今川义元打入尾张国织田氏和地方豪强之间的一枚楔子,自然受到今川义元的重用。 如果是旁人控告山口教继,怕是立即就会认定是诬陷,可是鹈殿长照乃是今川义元西进政策的主要支持者,今川家内部一直都有保守派和激进派两派斗争,保守派和激进派的主要区别就是对待西进政策,保守派认为唯有积蓄实力,步步为营,激进派自然是急速攻破敌城。太原雪斋在世时保守派担当重任,太原雪斋死后,保守派迅速转向激进派。鹈殿长照正是其中的佼佼者,一直以来都在叫嚣着打上京都,拥立今川义元为新的征夷大将军的口号,甚至于明目张胆的假作旗号,时不时出来作秀一番。 今川义元自然知道鹈殿长照的智略不足,不过谁让鹈殿长照会做人,一美遮百丑,听得鹈殿长照来书,当然会重视的。这个山口教继今日能够背信弃义投靠他,明日难保不会倒戈一击。 如果没有第二份书信的话,今川义元还不会疑心大起,原来第二份密件来人正是刚刚暗示投靠今川义元的那古野城主林秀贞,这林秀贞匆匆来信是来求救的,原来织田信长有意让他的妹妹送给伊达政衡。原本这件事情不关林秀贞什么事情,可是织田信长竟然要派遣林秀贞陪同前去担任随从。林秀贞听到消息之后,全身不寒而栗。他刚刚想要投靠今川义元,现在就来了这样一件事情,使得他更感到害怕。假如他和今川义元通谋的事已经败露,远离了那古野城,只有死路一条。 林秀贞的属下给他提供了两个具体的腹案。第一个腹案是林秀贞主仆带着大约二十名的亲眷,分成数队,趁着黑夜悄悄地离开那古野城,逃到三河国去,再从哪儿逃到骏河,请求今川义元的庇护。第二个腹案则是拖延时日,设法请求那些对织田信长尚有敌意的诸将庇护。然而,织田信长南征北战,已经将尾张国内的反叛分子彻底打压下去。 林秀贞明白一旦他离开了那古野城,就没有了任何价值,就算是逃到了骏河,也只能够寄人篱下苟延残喘,唯有拖延时间。他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派遣心腹前来向今川义元求救。 林秀贞知道唯有今川义元才能够救他的性命,他拍着自己的脖子叹息,他的白发在双鬓间抖动着,认为要逃过眼前这一劫,只有今川义元趁早攻打尾张国,取而代之。 林秀贞书信中的内容,彻底打乱了今川义元的通盘大计,而更严重的是,它严重危及到了今川家的安全。今川义元眉宇间的忧色有增无减,原本他已经在尾张国内打开了缺口,连织田信长都不得不捏着鼻子热情接待了他的使者。现在织田信长要送妹妹给伊达政衡当妾的消息传开,原本犹豫不决的人们就会比较伊达政衡和今川义元之间的实力,就算是再傻也看得出来,号称东海道第一强弓的今川义元在“三分殿”伊达政衡面前就是一个玩笑。 如果真让织田信长搭上了伊达政衡的线,就算伊达政衡不会派遣援军前来,只要伊达政衡稍稍关注尾张国的情况,织田信长就能够找到一个团结大部分的借口,如此一来再想要轻松夺取尾张国,将会变得十分困难。一旦攻略尾张国的战事旷日持久,对于今川义元的威信将是一个十分巨大的打击,时间拖得越长,变数出现的可能性就越大。 今川义元眼里的忧色浓厚,山口教继接见了织田信长的奶兄弟池田恒兴,这件事情本身就透露着古怪,要知道山口教继投靠今川义元已经是公开的事情,如果是正常的话,池田恒兴自投罗网,山口教继应该第一时间抓捕起来然后送到骏府来才是正常的事情。现在山口教继不仅堂而皇之的接见了池田恒兴,还礼送出境,再看林秀贞诉说的情况,就不难理解山口教继的脚踏两只船的想法了。山口教继并不是看好织田信长,而是忌惮站在织田信长身后的伊达政衡,生怕伊达政衡对山口教继进行清算。 切不可让织田信长和伊达政衡搭上线,今川义元还不知道织田信长在年前秘密进京的消息,如果他知道了织田信长曾经上京的话,恐怕不会草率的采取激进的西进战略。 伊达政衡就算没有介入尾张国的意思,可是伊达政衡的体量实在是太过于庞大了,不管是今川义元,都要好好思量,是否有必要和他彻底对上。今川义元自然知道总有一天要和伊达政衡对上,从他再立室町幕府起就决定了不可能和伊达政衡和睦相处,就算要对上,也不想现在就对上,仅仅凭借着骏河、远江、三河三国之力如何对付得了二十余国的伊达政衡。 今川义元思量了片刻,他写了两封书信,一封书信送入了冈崎城新任城主冈部元信得手中,另外一封书信送达鸣海城,要求山口教继、教吉父子到冈崎城商讨西进战略。 山口教继于天正元年新年刚过边收到今川义元的来信。书信的内容说是今川义元要召开西进战略的回忆,命他携子教吉一同前往冈崎城。山口教继接到了书信之后,原本还想着准备妥当之后就前往冈崎城。可是听得山口教吉的一席话之后,犹如一盆冰水浇在了没有疑心的山口教继头上,浇灭了他心中仅有的一点希望,彻底击碎了他始终不愿放弃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鸣海城位于尾张国和三河国之间的交界,是双方的最前线,以往不管是前往骏府城还是冈崎城,都会留下一人守备鸣海城,防备织田方的偷袭,现在倒好,没有听到任何消息,今川义元一纸书信就要他们父子两人统统前往冈崎城。这让山口教吉产生了疑惑,他将心中的疑惑告诉了父亲。山口教继能够左右逢源,也不是蠢笨之人,想透了之后出了一身冷汗。 可是就算是明白冈崎之行凶多吉少,山口教继也没有任何办法推脱。山口教吉见得父亲犹豫不决,他当然清楚父亲心中矛盾坎坷,一旦拒绝前往冈崎城就是明确告知今川义元,他们的动向,到时候今川义元大军临门,他们只有死路一条。可要是前去冈崎城,同样凶多吉少,这让他们父子两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进也是死,退也是死。 目前尾张国局势很明显,织田信长想要借助伊达政衡的威势,狐假虎威,抵抗今川义元的西进战略,可以说是非黑即白的地步,想要左右逢源脚踏两条船就会受到两方面的共同打击。 山口教吉想了又想,最终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拖时间,是的,拖时间。山口教吉派遣了信使前去冈崎城,告诉冈部元信,山口教继受了风寒卧病不起。山口教吉一方面要掩藏山口教继病重的消息,一方面要守备鸣海城,生怕织田信长偷城,实在是走不开,还请冈部元信向今川义元请罪。 目前的局势微妙,山口教继和教吉父子用病遁的方式企图蒙混过关,冈部元信原本磨刀霍霍的等在冈崎城,一等山口氏父子到来就刀斧手伺候,哪曾想到竟然一个不来。 冈部元信出离愤怒,这是对他的挑衅,他被今川义元委任为冈崎城的新城主,可说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在今川义元麾下比他资历深的家臣比比皆是,到头来竟然让他一个刚满三十岁的年轻家臣接任冈崎城,实在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冈部元信入主冈崎城后便想着做出一番成绩出来,回报今川议员的伯乐之义,哪曾想到山口父子竟然不乖乖送上脖子。 冈部元信反倒平静下来,他能够从众家臣中脱颖而出成为冈崎城的新城主,自然不是无谋之辈,他思量良久,知道今川义元借他的手诱杀山口教继、教吉父子,就是不想要亲手沾染上鲜血,让那些投降过来的家臣兔死狐悲。冈部元信如果能够顺利完成任务,皆大欢喜,现在被山口父子识破,却不能够强行攻打鸣海城,要知道鸣海城现在还没有举起反旗。 山口父子的借口就算是漏洞百出,冈部元信就想要凭着这个借口攻打鸣海城也是不成立的,要知道今川义元原本就想要先诱杀了山口父子,不想要公开化,冈部元信谋划了良久,知道唯有借刀杀人才能够铲除山口父子。 借谁的刀呢?冈部元信想到了织田信长,织田信长愿不愿意被借刀呢?冈部元信知道织田信长既然想要送妹妹上京,这件事情就算是成行,想要获得伊达政衡的直接援助短时间内也是不可能的。那么如何才能够彻底震慑住尾张国内的异样声音,同时还能够让尾张国内的所有人认为他已经得到了伊达政衡的首肯,好狐假虎威一番呢? 如此想着,冈部元信想要借织田信长的刀,可是如何借摆在了冈部元信的面前,他如果直接上门告诉织田信长的话,那么他自个儿就会被今川义元猜忌,偷鸡不成蚀把米。 当冈部元信还在左右为难的时候,鸣海城的情况早已经落入了织田信长的眼中,看在眼里喜在心中,唯有等待开花结果的日子,冈部元信想着借刀杀人,织田信长同样想法,倒是山口教继父子两人坎坷不安愁白了头发。 年后,清洲城来了一位伊达家的使者,一下子稳住了织田信长的情况,这让织田信长下定了要将妹妹送往京都的决心,仅仅一个使者就有如此大的影响,更何况是枕边人。 使者的名讳是松井友闲,松井友闲原是京都郊外松井城出身,祖父松井宗富乃是室町幕府第八代将军足利义政的幕臣,其后代代出仕幕府。足利义辉故后,投奔伊达政衡。 伊达政衡自然不清楚松井友闲在历史上曾是织田信长麾下的能吏,他起用松井友闲不过是因为他是率先投效伊达氏的原室町幕府的幕臣,千金买白骨的效应,先是担任津田宗达的副手重建堺镇,后担任外交奉行馆奉行,奉命前来尾张国。 一个矮胖子,名叫池田恒兴的织田家臣此刻面无表情地对松井友闲说道:“丹波守大人,您觉得有没有可能促成伊达、织田两家的联姻?” 松井友闲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来安抚织田信长,让织田信长下定决心抵抗今川义元的西进战略,他没有想到一入尾张国就让他大吃一惊,织田信长竟然想要将妹妹送给伊达政衡。这件事情,松井友闲实在不好做主,他只能够回道:“池田大人,这个事情不好说,得主公自己拿主意,我这个当臣子的只能够将贵方的好意禀告主公。” 池田恒兴当然知道松井友闲做不得主,其实当他得知织田信长的用意之后也是伤心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缓过来,就算是矮胖子,凭借着是织田信长的奶兄弟这层关系,他也是追求阿市的青年才俊中的领跑者。现在听到织田信长的决定,也只能够咬碎牙齿吞下肚,做起了说客。 松井友闲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转向织田信长,说道:“我家主公派遣外臣前来,如果尾张守同意,我家主公愿意做和事老,调和尾张美浓之间关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家 信长和义龙 松井友闲的一席话,织田信长的脸色顿时变了,神情僵滞,眼里更是掠过一丝震惊。松井友闲代表伊达政衡前来,那么是否意味着伊达政衡有意让美浓和尾张和睦相处。 织田信长没有当场答应,送走松井友闲之后,立即招来了柴田胜家、森可成、坂井政尚、丹羽长秀、佐久间信盛等人商议,众人激烈地商谈着,不过总的来说大家都同意有条件的达成议和。 众人全都知道浓尾关系随着斋藤道三的死去、斋藤义龙的继位而急剧恶化,就是对于斋藤道三的遗产由谁来继承的问题。织田信长的正室归蝶乃是斋藤道三的正室明智夫人唯一所出,随着斋藤道三暴亡,斋藤义龙负有弑父的污点,织田信长便有了继承斋藤道三遗产的名义。一旦答应政衡出面斡旋双方矛盾,那么首先织田信长就要放弃他夺取美浓的名义,要知道这份名义带给他的不仅是风险,伴随着风险的还有机遇,他收留了不少斋藤道三曾经的心腹,这些人全都是织田信长的最积极的拥护者。 今川义元给予尾张人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三河人的悲惨遭遇也深刻的告诉了所有尾张人一个道理,想要保全权力和财富就要打破今川义元的西进战略。今川义元借着本愿寺发动一揆的名义打压松平一系,连最后的据点冈崎城都让今川义元随意的分配,那些想要反抗的松平一系的老臣大多落得身死族消的悲惨下场,看似削弱了三河人的力量,实则整合了骏河、远江、三河三国。 尾张人明白在想要两线作战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们早就想要再度和斋藤义龙和睦相处,可以从容应对今川义元的进攻。不过斋藤义龙不是一个良善之辈,而是一个凶残成性的恶狼。这只恶狼对于富裕的尾张国始终虎视眈眈,如今要不是伊达家举兵抵在他的胸口,否则岂会置若罔闻,如此大好良机,今川义元西进,斋藤义龙要是南下,尾张国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织田信长心有不甘,他的目光在群臣的脸上来回逡巡,试图想要得到肯定。柴田胜家突然说道:“主公,权六请求您,对方既已开口,要斡旋浓尾关系,我们就当马上决断。” 柴田胜家,从织田信秀时代起就是织田家的头号猛将,忠心耿耿。出于对织田家未来的考虑,胜家决定支持信行继承家督之位,失败后得到信长的宽恕,从此忠于信长。 柴田胜家再度说道:“如果犹豫不决,织田氏的抵抗之心就会减半吗?” 织田信长惊道:“抵抗之心?” 柴田胜家向前进一步,靠近信长道:“是!今川义元继承家督之位以来,一直以来都致力于西进战略,数度征战尾张,看似互有胜负,尾张国凭着一己之力总有一日会不堪重负。新年之前,清洲城传出要送公主给政衡公当侧室夫人,尾张国人心气一下提了上来,可以说是充满了抵抗之心。请将这股抵抗之心视为织田氏上下同心的根基。现在,如果不遵照对方的要求去做,失去了抵抗之心,恐怕连今川义元都要笑了。” 织田信长故作平静道:“权六,你是说,如不马上答应此事,政衡便会勃然大怒,尾张国内再度人心惶惶,抵抗今川义元之心就会大减,到时候尾张国人就会舍弃织田氏。” 柴田胜家双眼闪闪发光,点头道:“正是。政衡公会否勃然大怒,实际上并不重要,他需要的是一个态度,同样的,尾张国人也需要一个态度。您拒绝了政衡公的意见,必然引起强烈的反应。因此,您只能够不得不暂时压抑想要夺取美浓之心,再度等待适当的时机。” 柴田胜家的话引起了众人的骤然反应,一门众织田藤左尉门家的家督织田信张探出身来道:“主公,现在必须做出决断。斩钉截铁的拒绝,还是马上答应,还请主公决断。” 柴田胜家听了,不由得心中暗喜。一门众中一直拥护织田信长一系的织田信张同样出面了,看似装作反对他,其实在暗中助他。势单力薄的他稍稍放下了心,看向了信长。 织田信长烦躁地波弄了几下火炉里的炭火,慎重道:“答应政衡的提议!待使者回去后,马上把奇妙丸送去京都。我本来想亲自送他的,实在是走不开啊!因此只能够派丹羽长秀代我前去。同时,由权六之子太郎和左兵尉佐之子又六郎为奇妙丸随身侍从。此事不可耽误!”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回头看着柴田胜家,道:“就这么定了。若准备好了,就马上让使者进来。” 柴田胜家和织田信张神情一滞,他们没有料到信长会将他们各自的嫡子作为奇妙丸的随身侍从送往京都,刚刚两人态度诚恳,竟然说不出道不明没有任何反对的话语。 对信长而言,作这样的决定,心里一定很不平静。一直以来都想要实现浓尾的一统,现在却要放弃一直的坚持,这种不快,自是无法消除。故而,信长才将柴田胜家的长子、织田信张的嫡子陪于奇妙丸。 事情的变化,织田信长看似无赖的决定,却隐藏着另外一层深意,将第一猛将和一门众紧紧拉拢住,只要抓紧了柴田胜家和织田信张,那么就能够紧握尾张国的三四成。 柴田胜家和织田信张同时还不能够做出反对,只能够咬碎牙关吞下肚,表情激动,深施一礼道:“多谢主公!” 作为使者的丹羽长秀倒是没有任何表情,他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出仕织田信长,自打稻叶之战后就受到信长重用,他稳重的性格,深受信长的信任,可以说是文武双全的名将。 松井友闲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他于翌日清晨,在多日未曾出现的晴朗天空下,愉快地离开了清洲。 松井友闲转眼就回来了,详细述说了和织田信长二次见面所谈的全部内容。说完之后,会议室内陷入寂静,政衡倒是没有想到织田信长竟然想要将他的妹妹阿市送给他。 历史上阿市之所以被誉为战国第一美女,只是因为上天赋予的高贵出身和超乎寻常的美貌罢了,其实从容貌上来说恐怕有许多女子要比阿市更加妩媚婀娜,可是再加上是织田信长的胞妹,高贵的血统足以压过所有女子。 现在,阿市不过是尾张国的第一美女,织田信长也不过是蜗居尾张国的战国大名,唯有政衡一人知道这位传奇女性的悲剧人生。阿市的悲剧在许多小说,戏剧和电影里被反复描绘,深深打动人心。 良久,政衡倒也不介意在后宫中给阿市找一个问题,道:“答应他,嗯,让安国寺惠琼走一趟稻叶山城,他在京都中实在是闹心。”闹心的事情自然是指皇女下嫁一事。 安国寺惠琼接到了政衡的命令,立即启程踏雪前往稻叶山城。 驻守在关城的长井道利,从日根野备前守弘就寄来的书信获悉斋藤义龙的身体发生了异状,立即急赶回稻叶山城。表面的理由是为布防边境攻打尾张国而进行协调。 长井道利看了斋藤义龙一眼便知道事态极为严重。斋藤义龙比起年前,在稻叶山城商议如何应对伊达政衡的时候更加的消瘦。他想斋藤义龙会在三个月时间内瘦成这个样子,必定另有音速。 斋藤义龙的脸色在上午时显得非常地青黑,到了下午又开始发烧,同时神思恍惚,魂梦颠倒,心悸易惊,肢体困乏。或则,兴奋时便会一反常态,语无伦次,喜怒无常。 长井道利骇然失色,心惊不已,皱着眉头道:“看来很像是疯癫病。”疯癫病在当时是不治之症,没有任何有效的医疗手段,甚至于不知不觉中发作,然后心力憔悴中痛苦的死去。 至于斋藤义龙生病的事,首先要做的便是予以保密,斋藤义龙身牵重任,一旦传扬开来,美浓国危急;其次便是劝说斋藤义龙接受疗养。长井道利也代表臣属们劝说斋藤义龙安静地修养。 长井道利提高了声音道:“还请主公修养一段时间,将国事慢慢交托给少主,不至于少主急切间无法掌控国政。” 斋藤义龙摇头道:“不!我现在能够躺下来养病吗?我一躺下来,那些辛苦得来的土地就可能会被织田信长所夺去,国内的豪强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侵吞本家的领地。” 长井道利继续劝说道:“不!这点您可以放心。现在骏府的今川义元致力于西进政策,尾张的织田信长将会主要针对今川义元。因此,目光他绝对没有多余的力量出兵美浓。” 其实,这些消息不必由长井道利告诉他,因为它们早已经传入了斋藤义龙的耳中。斋藤义龙努力提高声音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更不能够躺下来养病。这是天赐的良机,如能适当地加以利用,不仅尾张能够全部收入我方的版图,同时还可能夺取到三河的一部分。”他坐着坐山观虎斗的打算,想着两败俱伤的时机一举趁虚而入。 因此,长井道利并未予以苦劝,他知道斋藤义龙是一个难以苦劝的人,一旦惹怒了斋藤义龙,病中的斋藤义龙是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不过他还是企图在斋藤义龙心情好的时候再求他静养。除了长井道利外,老臣们也交相苦劝。 斋藤义龙一意孤行,终于在天正元年(1560年)二月中旬的时候病倒了,他发烧的程度,变得更加的严重了。许多医师都无可奈何,暗自摇头,当面却不敢告诉真相。 医师被逼无奈如实相告,病痛一旦恶化之后,很难治疗。因此直到完全治愈之前,即使需要二三年,也该静养才对,不能够再受到任何的刺激,否则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无法治愈。 斋藤义龙这一次倒下,已知体内的病魔已经无法治愈,他神情恍惚之间总是会想到斋藤道三前来向他索命,知道天命已至,却是实在不甘心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他才三十三岁啊。 稻叶山城随着斋藤义龙的病倒陷入了人心惶惶之中,不过随着安国寺惠琼的到来,让病中的斋藤义龙突然清醒了过来,也让不安的长井道利、日根野弘就等义龙派稍稍镇定了一些。 斋藤义龙撑起身子,看着两位家臣,长井道利和日根野弘就俱都是他弑父的同谋者,可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他也知道一旦他暴亡,年幼的斋藤龙兴想要坐稳稻叶山城还要仰仗两人。 斋藤义龙的神色愈发凝重,沉吟良久,方才说道:“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恐怕命不久矣,喜太郎年仅十三岁,还没有表现出人主的迹象,贪图享乐,恐将坐不稳美浓之位。今日,政衡公遣使来调和浓尾矛盾,我有意将美浓一国和喜太郎全都托付给政衡公,不知道两位意下如何?” 长井道利和日根野弘就听了,目露神采,不过他们不知道这是斋藤义龙真情告白,还是在最后试探他们,斋藤义龙这人实在是太过于喜怒无常,再加上生病之后更是莫测。 长井道利沉默了一会,诚惶诚恐的跪倒在地道:“主公只需静养二三年就会痊愈,这段时间之内让少主慢慢接触政务,主公在幕后掌控全局,臣等全心全意辅佐少主。” 日根野弘就本就是斋藤义龙的一把刀,他立即跪倒在地叩首,表示会辅佐少主,请求斋藤义龙静养。 斋藤义龙看着两人,他虽然病重,可是还清醒着,自家事自家懂,他清楚斋藤龙兴不是一个英明之主,如果他能够撑到斋藤龙兴长大成人,或许还能够做到守成之主。 天要取他的性命,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斋藤龙兴年幼继位,想想都让人担忧。斋藤义龙这才有了要将美浓一国和斋藤龙兴托付给政衡的想法,如此一来,斋藤龙兴定然能够安度一生。就算是最终斋藤龙兴失去了美浓国,政衡也会给予斋藤龙兴厚待,能够以藩主的身份传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风起稻叶 长井道利和日根野弘就满脸忧愁的退了下去,斋藤义龙缓缓睁开了眼睛,抬头看着天花板。他已经衰竭,濒临死亡,早已经不是从来的那个斋藤义龙,要不然也不会说出托国的话来。 曾在长良川指着道三怒吼的义龙,已经全然不见了。现在卧病在床的义龙,不得不想要用托国的方式来求助政衡,乞求后者维持美浓之稳定,还为龙兴的将来忧心忡忡。 为了龙兴的将来,斋藤义龙绞尽了脑汁。他知道,此后天下,执牛耳者必是政衡。龙兴不是一个英主,怕是维持不住美浓国,就算不被外敌入侵,也会被国人们下克上。 于是,他便妄想托国的大义名分来约束住政衡,来谋求斋藤氏的安泰。 不久,年仅十三岁的斋藤龙兴,与近江夫人走了进来。斋藤义龙想要强作欢颜,可额上汗水涔涔,这恐是美浓巨蝮斋藤义龙最后的抗争吧。他看向了龙兴,脸上强作镇定。 斋藤龙兴在母亲的催促下走近了一些,问道:“父亲,您好些了吗?” 斋藤义龙潸然泪下,他望着斋藤龙兴,知晓若是他早逝的话,斋藤家的家业必败无疑啊,更是坚定了要向政衡提出托国的请求。他原本还想要训斥斋藤龙兴一番的,不要在内闺和侍女们厮混。 往日里,斋藤义龙因忙于政务,好像根本无暇顾及这个个性阴柔的儿子。斋藤龙兴在刚刚懂得男女之事之后,便借此机会经常出入家老们的府邸,在稻叶山城内的风评不佳。 今日,斋藤义龙想要训斥一番,却发觉他已经无力再开口,堂堂美浓之主,从来不知泪水为何物的他竟然在看到斋藤龙兴之后潸然泪下。让后者顿觉惊恐,又不知所以。 斋藤义龙的试探之言,让长井道利和日根野弘就诚惶诚恐,两人匆匆下城,长井道利张了张嘴想要挽留,最终还是分道扬镳。斋藤道三一度改姓长井氏,是长井道利的义兄弟,因是外来者没有多少根基,便视长井道利为一门众。现在斋藤义龙病危,重臣和一门众就密会,原本就猜忌颇重的斋藤义龙恐怕会更加怀疑,在这个多事之秋还是不要横生枝节了。 日根野弘就返回府邸之后,他的情绪还是非常恶劣、沮丧、痛苦和绝望,他知晓一旦斋藤义龙身亡,让一直虎视眈眈的织田信长打入美浓的话,其他人都能够投降,唯有他前路渺茫。 斋藤道三、义龙父子相残的时候,日根野弘就的角色很不光彩,他亲手斩杀了斋藤义龙的异母弟孙四郎、喜平次,踏着两人的鲜血步步高升,成为斋藤义龙的六宿老之一。 日根野盛就见到兄长愁眉苦脸,抑郁寡欢,询问发生何事。日根野弘就无意隐瞒,一五一十详细述说,而且为避免误导盛就,他在述说过程中没有参杂丝毫个人观点。 日根野弘就武功高强,号称斋藤义龙麾下第一猛将,不过他知晓自己的弟弟在武功上略逊一筹,在智谋上颇有见地,常常为他出谋划策,他主动抉择斋藤义龙便是听从了他的意见。 日根野盛就思考了一阵,说道:“兄长,这件事情太大,弄得不好难于预料,应立即通知前线督战的日比野清实、长井卫安、竹腰尚光三位宿老,嗯,弟连夜驰马前去长良川军阵之中。” 日根野弘就慢慢平静下来,理智渐渐恢复,恶劣的情绪也一点点好转。斋藤义龙麾下六宿老氏家直元、安藤守就、竹腰尚光、日比野清实、长井卫安再加上日根野弘就,其中氏家直元、安藤守就身为西美浓三人众之一,向来不受斋藤义龙信任,其余四人全都为斋藤义龙下克上出谋划策,是斋藤义龙的嫡系人马。在历史上这四人也为斋藤氏战到了最后一刻,日比野清实、长井卫安战死,竹腰尚光不知所踪,日根野弘就亡命天涯。 日根野弘就想了想,又是摇头又是点头道:“今日馆主所谈多为试探,托国一事也唯有长井道利与我知晓,传扬出去怕是对我不利,弟弟前去之后只说馆主病情,不提托国之事。” 日根野盛就不敢怠慢,驰马向着长良川前线军阵而去。 要介绍美浓国,必介绍稻叶山城,毫不夸张的说美浓国的战争和历史大多与稻叶山城有关,得名来由自道镜和尚的“笑语今岁天下足,来春尤闻稻叶香”。稻叶山城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美浓国内的震动。 席田郡北方城,西美浓三人众之首的安藤守就借病修养在家,他闻知稻叶山城有变,立即招来了弟弟安藤守重、长男安藤尚就商议对策。 安藤守就年近花甲,发须灰白,消瘦的面庞上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威严而睿智。安藤守重和哥哥相比要年轻了将近二十岁,倒是和侄子安藤尚就年龄相仿,看起来更像兄弟。 安藤守就一声叹息化作了浓浓阴郁,道:“馆主病了,是不治之症。”短短两句话,说得安藤守重、尚就叔侄脸色一下子跨了下来,这句话可以说是直指要害,难以言说。 安藤守就疑道:“兄长,真是真的吗?听闻伊达家的使者到了?”他还是不敢相信意气风发的斋藤义龙真的会得了不治之症,恐是一场试探,试探美浓国的民心人心。 安藤守就叹气道:“什么时候都能够试探,唯有现在就算是真有病也要强撑着,却在使者到来的时候病倒了,这件事情恐是真的,馆主应是再也隐瞒不住了,这才风传出来。” 安藤守就所说不假,伊达家的使者到来,要展现在伊达家面前的应该是一个刚硬的美浓国,如果美浓国的国主斋藤义龙都倒了,那么谁还能够撑得住场面,靠斋藤龙兴那个小娃娃。 仔细推敲这番话,安藤守重不能不恶意地揣测兄长的真实用心,不过他是安藤家的人,从他的立场来说,只要安藤家稳固,他就能够保全自己的利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安藤守重思考了一阵,抬起头来,问道:“兄长,现在伊达家大势已成,趁着伊达家使者抵达,是否先行试探一番,看看有否转换门庭的可能?”他竟想要转投伊达家。 安藤尚就看着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小叔,满脸愕然,他没有想到小叔竟然想要反叛斋藤家,这让他难免有点儿转不过弯来,扭头看向父亲,不曾想到父亲不仅没有呵斥,反倒是露出了赞同的眼神。 安藤守就摇了摇头,语带双关的说道:“这件事情不能够做的太明显了,最好斋藤家能够降服于伊达家,这样一来我等也不用做那表里不一的恶人,保全安藤家的基业。” 安藤守重回道:“兄长所言甚是。”他听懂了安藤守就的意思,如果斋藤家能够顺利归降伊达家,他们也不会反对,如果斋藤家拒绝,那么他们也只能够做一回恶人了。 安藤守就想了想,道:“此事,我一家恐难以成功,西美浓三人众要同进退。”西美浓三人众并不是一个政治团体,不过由于政治主张相同,在面对稻叶山城的压力下互相依靠。 安藤尚就问道:“这事还要告诉右京亮?”稻叶良通受领名右京亮,西美浓三人众一直都在争夺首席笔头之位,其中安藤守就和稻叶良通争夺的最激烈,互相挖坑,互相争锋,那是家常便饭,只是双方都十分懂得分寸,不会让别人察觉而已。 安藤守就冷冷一笑,讥嘲道:“西美浓三人众中右京亮名声最佳,不过是五十笑百步而已,如果真是一彻者的话,怕是早已经化成一堆黄土。不过,此事也是一件好事,他哪有反对的余地。” 安藤守就考虑再三,决定给西美浓三人众的另外两人稻叶良通和氏家直元写封信,具体商量一下。 不管是西美浓三人众,还是斋藤四宿老仰或是斋藤一门众,位于风暴中心点的安国寺惠琼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他此刻坐在稻叶山城下的一座府邸的庭院中喝茶赏梅。 府邸主人正是长井道利,他奉了斋藤义龙的命令招待安国寺惠琼,当然也有试探的意思,想要从安国寺惠琼的口中探出一些真话实话,也好带给隐于幕后的斋藤义龙。 安国寺惠琼悠然观赏着冬日稻叶山城的雪景,并未大加赞赏,也未特别惊讶,倒是有点儿遗憾,他无缘看到金秋在城头瞭望远近皆是金灿灿的丰熟佳景,也无缘看到观枫雅集。传闻金秋时节远自陆奥、萨摩的各地僧侣画师咸集于斯!著名的狩野山乐《高台观枫图》上留有斋藤道三的墨迹:“一碗苦茗品人生,四叠半茶室观天地,一枝英姿窥百花。” 安国寺惠琼倒是没有一点儿想念斋藤道三的意思,他想着的更多的是哪位躺在稻叶山城的主人斋藤义龙,不知道何时完成自己的任务,然后回到京都继续他那伟大的事业。 长井道利心事重重,在安国寺惠琼面前还要保持一副镇定的样子,实在是难受,他盯着映在庭院外的雪景出了神,好一会方才回神过来,问道:“一任斋禅师,不知道您这次带来了什么消息?” 安国寺惠琼在京都的时候改了正式入了临济宗,是重建比叡山佛宗圣地的成员之一,法号一任斋正庆,他看了一眼长井道利,眼睛一转,早已经看出了对方神不守舍,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不过定然是心事重重。他直截了当的说道:“这一次到来,主要是奉我主之命,前来调和美浓、尾张之关系,想要看看又没有可能重新和睦相处。” 长井道利的脸庞立即僵滞,吃惊地问道:“真的?” 安国寺惠琼挑眉问道:“怎么不答应?尾张国之主织田信长前几月上京觐见我主,我主甚是满意,对于他的诚意也是相当看重的。又屡次通告美浓稻叶山城,全都石沉大海,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织田信长上京一事,长井道利原本是不知道的,后来织田信长返回之时正好撞到了返乡的竹中重治,这才有了年末的那场大战,双方互有胜负,死伤上百,现在还在前沿对峙。长井道利听到安国寺惠琼话语中的不满,政衡屡次书信稻叶山城,催促斋藤义龙上京,斋藤义龙一直以来都以各种借口推托,实际是生了病,却只能遮掩,这才造成了今日的误会。 长井道利想了想,问道:“调和之事,不知道尾张意下如何?”他知道斋藤义龙现在已经有了托国之念,得知和解一事,定然会欣然答应的,不过一个巴掌拍不响,此事还须织田信长同意才行。 安国寺惠琼微微眯起眼睛,反问了一句:“他敢不答应吗?” 霸气的话语,听得长井道利眼中微微惊骇之色,他知道安国寺惠琼所言不假,凭着伊达家的大势,织田信长不能够拒绝,就算没有生病,斋藤义龙也不能够拒绝调和。 长井道利倒是很想当场答应下来,不过身为臣子,更为一个传声筒,当然不会有任何个人的意见,不过他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意见,道:“一任斋禅师,调和一事外臣是同意的,不过此事重大,还须国主决断。” 安国寺惠琼问道;“不知道何时才能够见到守护大人?” 长井道利闻言回道:“尽快!”斋藤义龙病危一事还要遮掩,否则恐怕等到的不是调和,而是兵戎相见了,他带着安国寺惠琼的意见匆匆赶往稻叶山城告诉斋藤义龙去了。 安国寺惠琼看着匆匆离去的长井道利,心中疑虑大气,低声吩咐随行的服部众道:“我看稻叶山城中的气氛不对啊,去探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还有意外之喜?” 许久,服部众返回禀报:“禅师,斋藤义龙病了。” 安国寺惠琼眉头一挑,道:“美浓有变,速速将此事报知主公。”(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按捺不住 二十六岁的政衡精力充沛,放下手里的奏章,他的脸色并不沉重,不过也没有多少喜悦,甚至有一种看开了的人才会有的那种舒缓。不过这种神色根本不会让政衡旁边伺候的小姓侍从们有丝毫的放松。随着地位的提升,小姓的成分也越来越杂,不过能够出入内庭的小姓多出自亲近家臣子弟,他们成人之后都会被政衡分派出去管理天下。 政衡没有想到斋藤义龙竟然病了,看起来还病得不轻,他来到这个时代已经二十六年了,前世记忆大多已经模糊不清,他不知道历史上斋藤义龙是在什么时候故去的。 不过原本不该死的也死了,政衡不觉得斋藤义龙病的不轻,挨不过去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安国寺惠琼的意思,政衡明白,对于斋藤义龙其人,他也有过厌恶和杀机。 斋藤义龙一生最大的败笔就是杀害了他的父亲,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他都无法洗刷掉弑父的污点。政衡厌恶斋藤义龙的为人,倒是对他的父亲,被世人视为蝮蛇的大盗斋藤道三甚是钦佩。 斋藤道三能够从一个不起眼的落魄浪人之子,一步步攫取权力,反客为主,最终驱逐美浓守护土歧氏,自己取而代之。政衡崛起的方式比起斋藤道三来要直接暴力的许多,不过他知道其实想要获得成功,他的成功充满了偶然性,倒也堂堂正正,是用无数个胜利造就的。斋藤道三的成功是将权谋之功发挥到极致,丝毫不受任何传统道德和政治规则的约束。从入赘商户,再到出仕美浓,每一步都精心算计,随时将他人作为诱饵、棋子和猎物。他人符合需要时,可以获得他不顾性命的拯救、不惜代价的收买,但一旦不符合利益需要就会被无情牺牲,不管对方对他有过怎样的恩情,或者彼此之间有着亲情、友情关系。这也是世人羡慕赞美前者而厌恶痛恨后者的缘故。 政衡钦佩斋藤道三的成就,厌恶他的为人,初次听闻斋藤义龙的时候,他有一种杀而后快的感觉,不过随着了解的深入,倒也让他没有了一开始的感觉,反倒流露出了一丝赞叹。 对于斋藤义龙其人,从厌恶到赞叹,政衡的心理很是矛盾。听闻斋藤义龙病危的消息,他第一个反应并不是病的好。反倒有一些怜悯和同情,三十三岁啊,人生最好的时候,斋藤义龙却走到了终点。 安国寺惠琼写来的奏章内容不多,更多的内容来自服部众。 美浓国早已经被服部众渗透的如同马蜂窝。这和尾张国区别很大,尾张的织田信长给外人一种大傻瓜的感觉,不过在控制内部上的确不愧他的名字,尾张国内渗透的不够深,确切的消息无从得知。 政衡一开始还有点疑虑,以为是斋藤义龙放出的假消息,不过服部众确认了消息的正确性,到让政衡有了其他的想法,当然他还不清楚斋藤义龙竟然有了托国的想法。 目前形势下,斋藤义龙病危,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反对和议的,这正符合斋藤义龙的利益诉求,唯有和最大的仇敌和议,他才能够放心的将美浓国政交给年幼的儿子手里。 政衡寻思良久,他吩咐下人让安国寺惠琼继续的命令。如果没有年前的事情,他不会如此轻松的放下这件对于伊达家来说很有利的事情,在东亚局势骤变的情况下,他唯有尽快解决九州、四国才能机变应对。 主要战略放在九州、四国,那么东国就变成了次要目标,如此一来,美浓、尾张国等国将会成为重要的缓冲地区,只要美浓、尾张等地区从属于伊达家,那么伊达家就不用动员大量兵马布置在前线。 政衡的回信很快传达到了安国寺惠琼的手中,回信的内容同样不多,不过真正的意图都隐藏在字里行间,不相干的人看不出所以然,相干的人从中解读出一些其他的内容。 安国寺惠琼是一个能够解读出其他内容的人,就算是没有内容,他也能够解读出一些内容来。更何况这是政衡的回信,谁能够读懂了政衡,谁就能够在新政权中风生水起。以他对政衡的了解,这份简单的回信背后定然隐藏着一些他还没有读懂的内容,只要读懂了其中的内容,他就能够更好的完成政衡的任务,交上一笔完美的成绩单。 安国寺惠琼带着使命堂而皇之的大势来到稻叶山城,但是斋藤义龙今非昔比,并非是那个能够擒杀蝮蛇的巨蛇,而是成了病怏怏的病蛇,巨蛇有巨蛇的利益诉求,病蛇自然也有病蛇的利益诉求。不过要如何理解政衡的回信,才能够从中获得更大的利益,这便是安国寺惠琼的利益诉求,只要他能够让斋藤义龙的利益诉求和政衡的利益诉求相近的时候,他就算是完美的完成了任务。 安国寺惠琼看完书信,对于书信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进行梳理、推演和思索,逐渐脑补出了一些头绪来。政衡既然已经确认了斋藤义龙病危的消息,那么还没有放弃调解。 那么如此一来,安国寺惠琼所要考虑的是后斋藤义龙时代如何才能够保证和议的实施,是的,他在得知斋藤义龙病危的消息之后就打听了斋藤义龙继承人的为人处世。 这个国盗三代显然没有他爷爷的权谋,也没有他父亲的狠辣,年岁也仅仅十三四岁,如果说斋藤义龙从外貌上一点也不像他的父亲斋藤道三,那么斋藤龙兴从外貌上倒是长得相似,可是为人处世上就相差甚远。实际上就是说,不是人主,起码现在看不出来能够管理偌大的美浓国,实际上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在没有一群忠心的家臣辅佐下,谁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这位国盗三代的父祖,祖父以前不过是一个卖油郎,后来靠着阴谋算计一步步攫取,上梁不正下梁歪,父亲靠着弑父的手段夺取了家业,他还能够指望谁能够忠心辅佐他。 安国寺惠琼微微颔首,了然于胸。 知子莫若父,外人都知道斋藤龙兴无法继承他的家业,那么斋藤义龙在短时间内能够做的事情非常有限,要么彻底解决任何可能下克上的潜在敌人,要么寻找一个更大的靠山。 斋藤义龙上台的时候,主要是依靠西美浓打压东美浓,那么现在可能会下克上的潜在敌人,七八成出自西美浓,可是要解决掉西美浓的国人就是自废武功,他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分辨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况且,西美浓国人众虽然内部也有矛盾,不过面对稻叶山城的时候还算团结,这也是斋藤义龙为何会算计和利用竹中重治的缘故。 没有办法短时间内自废武功,那么留给斋藤义龙的办法只有一个,寻找一个靠得住的靠山。安国寺惠琼知道这便是政衡亲自回信的缘故,亲自回信这件事情上足可见政衡的重视程度大小。 现在,倭国哪座山比政衡更加可靠,安国寺惠琼还真看不出来,那么他的作用就体现了出来,身为政衡的使者,他原本的任务是调解美浓和尾张的关系,其实是打前站。 调解美浓和尾张之间的关系,必然是一件旷日持久的事情,起码双方都提出条件,然后再在政衡的调解下坐下来签订合约,当然是在政衡的证明下签订的有效的约定。 安国寺惠琼想通了一切之后,倒是变得轻松起来,他知道现在应该着急的不应该是他,而是稻叶山城的斋藤义龙和美浓人,他们的利益诉求虽然不同,唯一相同的就是依附强者。 谁是强者,伊达家,那么谁是伊达家的代表,安国寺惠琼是也,既然斋藤义龙和美浓国人们都着急,那么安国寺惠琼自然不用那么着急了,更何况政衡也没有给出具体的时间,足以让他自由发挥。 安国寺惠琼轻松起来,时刻关注他的斋藤义龙陷入了焦虑之中。安国寺惠琼身边少了一个随从,斋藤义龙知道,但没有阻止,过了几天,随从再次出现在了使团之中,他也知道。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让斋藤义龙看不懂了。安国寺惠琼一不接见络绎不绝前来访问的美浓国人,二不要求面见斋藤义龙,变得轻松起来,这让他渐渐觉得有一些不对劲起来。 其实以斋藤义龙的精明,未必看不出来安国寺惠琼的伎俩,可是谁让他的病情实在是吓人,谁知道见不见得到明天的太阳,其实是他多虑了,历史上他撑到了第二年的五月,在病痛的百般折磨中病疫。 坏事就坏在病魔的到来,斋藤义龙在病痛的百般折磨下,再看到斋藤龙兴年幼无知,迫切需要为斋藤龙兴找一个强者依附,正如安国寺惠琼所想,现在谁比伊达家更加可靠。 斋藤义龙原本起了托国的念头,这个念头现在变得更加深切了,他忍痛吩咐伺候他的侍从道:“我要马上见到安国寺惠琼。”他想要在临死前给幼子创造出一个好环境。 斋藤义龙想要见安国寺惠琼的消息首先落入了长井道利和日根野弘就这两位的耳中,他们是知道斋藤义龙想法的人,不过他们并没有去阻止斋藤义龙的行为,反倒是有一种推波助澜的意思。 连外人都知道稻叶山城未来的继承人斋藤龙兴乃是平庸之人,长井道利和日根野弘就自然不会不知道,不过他们的利益诉求和斋藤家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托国的事情能够实现,那么他们的权力就能够因此保全,这是最主要的,只要能够保全他们的利益,他们自然会拥护斋藤义龙的决定。同样的,一旦伊达家介入美浓,在大势面前,谁都不会做出螳臂当车的事情来。经过几天的思考,长井道利和日根野弘就统统想通了,在得知斋藤义龙想要面见安国寺惠琼的消息之后,他们是乐见这件事情发生的,没有去阻止他们的会面。 安国寺惠琼出自安艺武田氏,少年时代颠沛流离助长了他的少年老成,在前后两任老师的教导下,政治上的敏锐度毫不逊于其师。竺云惠心从毛利元就的外交僧转投伊达家,很快就在伊达家崭露头角,足可见竺云惠心政治上的睿智。安国寺惠琼有良师教导,再加上才智天赋俱佳,早年的挫折让他有所改变,变得上善若水,游润有余。 斋藤义龙病危,不管是得了什么病,任何人都会有忌惮心理,谁都害怕被传染,就算是亲子也不例外。安国寺惠琼的脸上没有半点嫌弃的表情,他安然跪坐在斋藤义龙的座前。 安国寺惠琼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才说了一句实质性的话,道:“小僧原本是受了我主之命前来打前站的,不过从目前形势来看,小僧的肩膀要加重了一些,不知道将军该如何应对?” 斋藤义龙神情凝重,他自然听懂了安国寺惠琼的意思,对方已然知道了他的病情,不过他渐渐平静了下来,身体上的疼痛没有糊涂他的头脑,他的头脑清醒思维清晰。他说道:“我想知道政衡公的意图如何?” 安国寺惠琼微微含笑,道:“我主的意图很明显,他想要调和美浓、尾张的矛盾,以前没有改变,现在还是没有改变,当然,小僧今日前来还有一个任务,那便是向将军借道?” 斋藤义龙顿了一顿,道:“借道?” 安国寺惠琼点头称道:“是的,借道,将军知道尾张守护织田信长有意送嫡子奇妙丸和妹妹市公主上京,沿途要经过美浓,故而便有了借道一说,这也是化解美浓、尾张双方关系的第一步嘛?” 斋藤义龙骇然变色。 安国寺惠琼此举可谓石破天惊,瞬间就把斋藤义龙打懵了,让他几乎窒息,几欲崩溃。(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十河一存死了 安国寺惠琼顺带一句话,可谓是石破天惊,瞬间就把斋藤义龙打懵了,让他几乎窒息,几欲崩溃。环顾四邻,被斋藤义龙视为宿敌的正是织田信长,要不是身患绝症,他也不会答应和织田信长议和。 奇妙丸虽不是正室所生,不过一出生就被认定为织田信长的嫡长子,长大成人十有八九会成为织田信长的继承人。现在织田信长甘愿将奇妙丸送去京都为人质,足见他的诚意。 更让斋藤义龙感到惊骇的是织田信长不仅送上了嫡长子,还将胞妹送去做枕边人,现在伊达政衡的正室夫人病故之后还没有确立继室,谁知道这位市公主有没有万一。 斋藤义龙想到织田信长送了嫡长子,他也想到了自己的嫡子,马上就开始权衡织田信长领先一步靠拢伊达政衡后,对于斋藤义龙所谋求的政治利益可能产生的重要影响。 显然斋藤义龙能够想到的影响都是非常不利于斋藤家的,预示着斋藤龙兴想要在未来保全家业不失的最好办法,要比织田信长想的更加激进。未战先败,对美浓斋藤来说是一个危机。斋藤龙兴有可能就此坠入织田信长的陷阱,在未来的某一日出现伊达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睁睁看着织田信长谋夺美浓国。这种事情很有可能会出现。 斋藤义龙自知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够,他必须马上想出对策,逆转危局。他所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托孤,将嫡子斋藤龙兴托付给政衡,以此保全斋藤家基业。 斋藤义龙思绪迅速从震惊惶恐中冷静下来,眼眸中难掩激荡不安之色,显然他已经从突然到来的打击之中恢复过来,不过还是下不了最终的决心,更多的是担忧被政衡拒绝。 托孤是两厢情愿的事情,郎有情妾有意才能够一拍即合无悬念,斋藤义龙起了心思,可是被政衡拒绝之后恐怕连起码的关系都要破裂,到时候不用织田信长动手,美浓斋藤政权自个都得垮台。 外面传来通报声:“一色喜太郎公参见。” 斋藤义龙现在的正式名称应该是一色义龙,为了避开弑父的污名,同时为了加强统治,他在担任大名之初便改姓一色氏,此举得到了当时的征夷大将军足利义辉的首肯。至于为何改姓一色氏,则有非常深远的统治目的。 首先义龙之母深芳野据说为足利一门丹后一色氏大名一色义远之女,而一色义远曾任尾张知多郡和海东郡守护之职,这给义龙讨伐织田家无形中提供了一个微妙的大义名分。其次,义龙不单自己改姓一色,还把自己的家臣团桑原、安藤、日根野、竹腰等都全改为一色氏国人之姓,包括延永、伊贺、氏家、成吉等,这次集体改姓攀亲不单巩固了自己的家臣团,同时提高了自家的地位和名声,密切了本家与室町公方的联系,实为一举多得之策。要等到义龙死后,才根据义龙遗嘱,继承人才恢复了斋藤姓。 斋藤义龙听得嫡子喜太郎到来参见,眼角一跳,看了一眼安国寺惠琼。他旋即想到了等一会儿试探一番的念头,不过他很快克制住了,没有表现出任何表情来,命令近侍前去迎接。 斋藤喜太郎还未剃掉额发,漆黑的头发垂在额前,身着一身雅致的窄袖便服,系一条紫色细带,炯炯有神的眼睛和深红的嘴唇如描如画,甚是鲜明。 斋藤义龙看着喜太郎,眼中露出了慈爱的神色,声音很是柔和,道:“禅师,这是小儿喜太郎,我公务繁忙,许久不曾见过他了,没有想到竟长得这么高了,该办成人礼了。” 安国寺惠琼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来人,心中为这位斋藤家的继承者下了定义,不过是平常人的器量。如果生活在和平年代,作为一家之主和一国之主,他还能够依靠着父辈的余荫。但是他却不知道,以这种平常人的器量要在战国乱世中统治一个家族一个国,是何等的危险。这种可怕的危险,不仅仅来自于外敌,更可怕的是里应外合。 安国寺惠琼点了点头,回首道:“小僧拜见少主。”说是拜见,其实不过是点了点头,眼中没有半点敬意。 斋藤喜太郎点点头,看一眼斋藤义龙,旋即双手伏在地上,道:“在下叫一色喜太郎,请您多多关照。” 安国寺惠琼眼中多了一丝轻视,要知道斋藤喜太郎乃是斋藤义龙的嫡子,未来的美浓之主,安国寺惠琼不过是伊达家地位不显的家臣和外交僧,后者却要向他行大礼。 斋藤义龙眼中充满了悲哀,他不曾想到自家的孩子竟然如此卑微的屈服于强者,忖道:“连一点儿骨气都没有,我死之后,斋藤家的家业必败无疑。”且不说预言的依据是否可笑,但历史却证明了斋藤义龙预言的正确性。 喜太郎的无能愚昧,更加坚定了斋藤义龙的想法,要在他临死之前为喜太郎寻找一个坚实的靠山,既然喜太郎无法震慑美浓国内外群小,那么就找一个能够震慑人心的人来。 政治斗争是残酷的,如果想要生存下去,本身不够强硬,那么就要依附强硬的让自身看起来也一样的强硬。如此一来就能够震慑住虎视眈眈的野心家,让他们明白想要动自己先要问问背后的势力。 斋藤义龙看到喜太郎的愚昧之后,终于下定了要为他寻找一个靠山的决定。他看向了安国寺惠琼,说道:“织田家送了人质,在下也会送去人质,还请禅师多多照顾小儿。” 安国寺惠琼不曾想到斋藤义龙会下如此大的决心,要知道奇妙丸不过是织田信长最得宠的儿子,而不是唯一的儿子,在织田信长膝下还有于胜丸、茶筅丸、三七丸三子。 安国寺惠琼亦是吃惊,但想到斋藤义龙身患绝症,命不久矣。斋藤义龙现在做出这样的决心,正是有托孤的意思,一旦他真的暴亡,美浓国内必然动乱,也不会危及担当人质的喜太郎。到时候,喜太郎就成了一颗重要的棋子,夺取美浓国的大义名分,伊达家都会保护他的安危以及斋藤家的存续。他暗自赞叹了一声,不愧是美浓国的谋将。 这等大事,安国寺惠琼当然无法私自作出决定,虽然他很想马上答应下来,要知道这是他的意外之喜,他马上下城急信送回京都,向政衡询问是否答应斋藤义龙的请求。 政衡反复思考权衡之后,回书安国寺惠琼,认同他对美浓国以及周边地区局势的分析和预测,为了确保伊达家在东国门户的安全,美浓和尾张两地的稳定至关重要,不过却不能够让其中一家的势力一统美浓和尾张两国。所以对于斋藤义龙的提议,政衡的答复是肯定的。这样一来,美浓国就会成为伊达家的门户,一方面抵御来自东国的威胁,另外一方面也能够就近监视织田信长。 政衡在书信的最后部分提到了他对于美浓和尾张的关系的态度,最理想的关系是和而不睦,其中的度要把握的正确。政衡寥寥数言,看似泛泛而谈,但其中隐含的东西太多了,足够安国寺惠琼揣摩思量。 却说光阴似箭,转眼又至阳春三月,春光无限美好。 政衡驰马经过一座新建的城堡,一些樱花正争奇斗妍,一些已经开始凋谢,微风拂来,漫天落英缤纷。春日昼长人静,闲极无聊。欣赏春景倒也无妨,他在侍卫们的护卫下款款向着这座新城内走去,附近的乡人跪倒在地不敢抬头,瑟瑟发抖。 政衡到来的消息早已经传入了新城,一位容颜娇艳,气质高雅的女子羞涩一笑,起身吩咐侍女装点服饰,做好迎人的准备。他身着表白里红的褂子,明艳入时,甚是华丽照人。 那无限娇媚,由衣裙上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风韵令见者无不自渐形秽,望尘莫及。女子清秀脱俗的容貌,温雅贤淑的性情,再加上衣裙艳丽,初光鬓影,好一副动人的美人图。 政衡微微一笑,将马鞭递给侍童,款款走了进去,笑道:“京中琐事繁多,不能常伴夫人左右,令人抱憾。”说话间已经到了女子身前,一把搂住肩头,嗅了嗅道:“好香。” 那女子嘟哝了一句,却无拒绝的意思,唯脸蛋一下子红了,她一脸娇羞地把头埋进政衡怀中。 庭院中百花争艳,欣欣向荣,樱花尤为艳丽。女子身边的侍女均不由自主调整姿势,然后缓缓膝步退了下去,庭院中仅剩下政衡和女子两人,政衡搂抱着女子赏着景致。 政衡赞道:“今日樱花如此艳丽,唯有阿市能较之。” 那女子正是织田信长胞妹阿市,二月底的时候,织田信长便将阿市和奇妙丸送入京都,初见阿市惊为天人,安置在了这座修建在淀川河畔的新城淀城,尊称为淀殿或淀夫人。 政衡如同玩弄自己的玩偶一样,粗鲁地抚摸了一会放下了阿市。阿市满脸通红,如同在燃烧一般,垂首不语。他笑着说道:“阿市,奇妙丸呢?”奇妙丸年仅三岁,便交给阿市代为照顾。 阿市闻听问起奇妙丸,脸上微微流露出柔和,道:“侍童带着玩耍,是否要叫来参见?” 政衡微微一笑,道:“不用,阿市,你知道吗?日前,美浓的斋藤义龙将他的嫡子喜太郎也送到了京都,如此一来,斋藤义龙和你的哥哥之间的仇怨终于可以放下了。” 阿市就算再不知道政事,却也知道美浓和尾张之间的恩恩怨怨,兄长织田信长能够放下仇恨和美浓的斋藤义龙和睦相处,在她的眼中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事,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政衡笑了一笑,阿市果然是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心忖道:“织田信长要是知道斋藤义龙病在旦夕的话,恐怕会气得大发雷霆,错失了夺取美浓国的最佳机会,呵呵。”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政衡能够从蛛丝马迹中知晓斋藤义龙病入膏肓,难道近在咫尺渗透得更深的织田信长会一无所知,织田信长正是知道了斋藤义龙的病情,才想要用胞妹和嫡子迷惑政衡,以达成美浓、尾张二合一的野望。不过织田信长没有想到的是斋藤义龙会如此果决,在听闻织田信长的决定之后,毅然决然的将独子斋藤龙兴也送到了京都。 户泽白云斋匆匆赶来,被黑田官兵卫拦在了门外,政衡听到吵闹,问道:“出什么事了”回报是户泽白云斋到来。 户泽白云斋看了一眼匆匆离去的娇影,到了政衡的面前,拜道:“主公,十河一存死了。” 十河一存死了,政衡一顿,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他没有想到十河一存会死,要知道十河一存年纪不过三十岁,他和三好实休一起背弃三好长庆率军退回了四国。 原来,由于蝴蝶效应,十河一存率军退出畿内之后便开始了讃歧统一之战,还算是一帆风顺,再三好实休的帮助下,将近一万二千军队,讃歧国人众望风而降,无人可挡。 政衡开启上洛之战的时候,三好实休应土佐国朝仓城主本山茂辰的请求下出兵救援,十河一存亲率八千大军攻入土佐,双方围绕着朝仓城展开激战。由于兵力上的绝对优势,十河一存率先取得胜利,打得长宗我部国亲节节败退,逼得长宗我部国亲吐血,在退兵途中病逝。据闻临死前,把下代家督元亲叫到身前道:“吾一生未完成的心愿,儿等务必要讨杀本山,祭于我的灵前。” 长宗我部元亲在祭奠父亲国亲的时候,发出了要报仇雪恨的誓言,率领五百哀军绕过朝仓庄,突袭十河一存本阵。十河一存当时正在喝酒作乐,他没有想到在主将死亡的情况下,还能够组织起军队来攻打他的本阵,再说他本阵外还有七八千的军势。 大意之下,十河一存惨败而逃,途中从马上摔落得病,返回十河城后身体变得衰弱不堪,终于针药罔效,于三月初病亡。(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试探三好义贤 政衡一怔,疑道:“什么,坠马死了,鬼十河就这样死了?” 据记录十河一存的情报显示,十河一存十余岁的时候就少年成名。早在天文十年左右,他率军进攻位于寒川元政居馆池内城,交战中,元政家臣鸭部神内左卫门及他的兄弟源次率精兵五十人突入一存本阵,神内左卫门奋起举枪刺穿了一存左腕,而一存回手挥刀将其斩杀,源次也与其兄一同战死。一存将枪露在外面的部分切断,然后在伤口上抹盐,并用紫藤的枝蔓层层卷在上面,如此结束了治疗,以若无其事的表情继续战斗。大胜后镇定地回到本阵。世人对于这个十来岁孩子超人的忍耐力赞叹不已,因其相貌魁伟,作战勇猛,故皆称之为“鬼十河”。 户泽白云斋低声道:“消息非常确切!是我们安排在十河城的细作发回的。十河一存是自己作死,他原本就有伤在身,还喝酒,常常喝得酩酊大醉,最终是病痛而死。” 政衡早在备中国时代就对隔着濑户内海的讃歧国派遣了不少细作,这些细作最久的已经在当地娶妻生子,随着十河一存从畿内退回讃歧国后招兵买马,进入了十河城内。 政衡微微一怔,他叹息了一声道:“是吗?三好义贤,他是不是到十河城主持大局?” 户泽白云斋点点头,回道:“是的,十河一存死后,主少国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三好义贤率军三千入主十河城,一举扫平内乱,以十河一存生前承诺为大义名分,立十河一存嫡子熊王丸承袭三好本家,改名三好义继。同时,命三好义贤的次子孙六郎作为十河一存后嗣继承家业,改名十河存保。三好义贤已经从实质上掌控讃歧国。” 政衡冷笑道:“好手段。凭他的手段,阿波、讃歧两国内没有任何人是他的对手,你刚刚说十河一存的伤源于长宗我部国亲之手,是不是这样,土佐的长宗我部国亲。” 户泽白云斋点点头又摇摇头,道:“确切的说是出自长宗我部国亲的嫡长子元亲之手,十河一存果然不愧是鬼十河,初战便发挥了兵力优势,打得国亲节节败退,要不是长宗我部国亲创建的步兵军团颇为精锐善战的话,恐怕一战就会被打得崩溃。节节败退的国亲积劳成疾骤逝于撤退途中,在国亲死去当天,元亲率领五百奇军突袭十河一存本阵,造成十河一存土崩瓦解,撤退途中坠落马下。” 政衡嘴角微微流露出了一丝笑容,道:“土佐的姬若子,此战之后应该被称为土佐的出来人了。三好义贤遇到对手了,继续关注四国动静,特别是三好义贤的一举一动。” 户泽白云斋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政衡大喝道:“官兵卫。” 黑田官兵卫很快赶了过来,他过年已经十五岁了,身量不高,不过已经朝着军师派头的方向前进,只要政衡说上一句话,他肯定能够提出两三种意见,政衡总是让她恕我按,再加以训斥,然后修补官兵卫的意见。 政衡看得黑田官兵卫进来,道:“好了,你也听到了十河一存死了,你如果是我,打算如何对待三好义贤?” 黑田官兵卫立刻严肃地施了一礼道:“如果我是主公,首先会试探那三好义贤一番,看看三好义贤地反应。” 政衡微微一笑,道:“如何试探?说来听听。” 黑田官兵卫回禀道:“三好长庆三个弟弟中唯有义贤类他,从他迅速拿下讃歧国便可看出他的手黑心狠,主公前去试探,他不免要多疑,谁都知道伊达家抵定近畿,下一步无非是统一天下。” 政衡沉默不语。 黑田官兵卫继续说道:“主公上洛之战,前前后后用了个把月时间,损失甚少,所获很大,主公试探三好义贤,在三好义贤看来是要对四国动手的迹象,那么他将如何应对?” 政衡笑笑,喝骂道:“自作聪明!你还是没有看清楚十河一存的死,对于三好义贤的打击有多大?不仅仅失去了一位信赖的兄弟,还失去了重振旗鼓反攻畿内的希望。” 黑田官兵卫破颜笑道:“主公真是狡猾之人,您必会采用我的拙计,好了,我去了。”说着不等政衡反应过来,匆忙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朝着背后看着,脸上挂着嬉皮笑脸。 政衡摇头笑道:“真是一个有趣的家伙!果然不愧是无双谋将啊,小小年纪就已经如此聪明了。他说要去试探一番吗,看来他还是没有看懂。” 政衡的试探的确让三好义贤陷入了两难之窘境。此刻的三好义贤,可谓是焦头烂额,心力交瘁,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他夺取弟弟的基业并非出自他所愿,实在是主少国疑。 去年畿内本愿寺显如发动一揆之乱,形势恶劣,三好义贤和十河一存为保全基业不得不退出畿内返回四国,意图重整旗鼓。闻听伊达政衡上洛,个把月时间便宣告上洛成功。十河一存闻知此事,心急如焚,不听从三好义贤的意见,执意出兵土佐国,想要先统一四国,然后凭借着四国之力,重整旗鼓,与伊达政衡决一死战,以报羞辱之仇。 结果是十河一存成就了长宗我部元亲的“鬼若子”的威名,十河一存一死,对于三好义贤造成了重大打击。十河一存的骤亡不仅仅意味着三好家权势急剧萎缩,也影响到了整个三好家的未来。 三好义贤和十河一存从畿内败退回四国,两人如果能够同心同德,三好义贤的智谋,加上十河一存的勇猛,不仅能够维持住阿波和讃歧的局面,还有向外扩张以图重整旗鼓的可能性。现在十河一存死了,三好义贤失去了唯一一位可以信赖的兄弟,也失去了唯一一位能够挑大梁的大将,想要维持住阿波和讃歧的局面,都要花费他大量的精力,何谈对外扩张。 难以扩张领地,光光凭借着阿波、讃歧贫瘠的产出,想要维持一支一万五千多人的军团,实在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况且,这支军团中充斥着大量的出身畿内的武士,他们全都是客军。三好义贤想要剥夺阿波、讃歧人的利益赏赐给他们,必然导致阿波、讃歧人感到危机,双方的矛盾会加剧。这些地方的形势必然急转直下,叛乱迭起,必然会影响三好家的基业。这也是三好义贤虽然持反对意见,并非是反对攻略土佐国,而是反对在立足未稳的形势下就参与到土佐国的争端之中去。讃歧、阿波人和畿内人的矛盾加深,三好军团的凝聚力会急剧下降,会在各种复杂利益面前分化,最终瓦解,一盘散沙。 目光三好家的发展正有这种不好趋势,三好义贤不得不背负骂名,不能够对外扩张的情况下,使用手段将讃歧人打落在地,以此来满足畿内人,没有引发大动乱的缘故是十河一存出征土佐国时讃歧人同样损兵折将,元气大伤,导致讃歧人无力叛乱。原本只要休养生息一二年时间,凭借着三好义贤的连环手段,或许能够稳定住阿波、讃歧的形势,扩张不足,守成还是能够守住的。哪曾想到,伊达家竟然以凭吊为名前来试探,这让三好义贤好不容易抚平的形势再度陷入混乱之中,局势有点儿一发不可收拾。 要知道伊达家没有用多少武力便占领了大片的土地,由于本愿寺显如、三好长庆、足利义辉等的连番大战,导致畿内最核心部分的土地都成了无主之地,大量出身西国的武士搬了进来。虽说出身西国的伊达家臣搬了进来,不过还是有不少出身近畿的武士,特别是处于近畿边缘地带的武士出仕新主,近畿武士之间互相纠葛数百年,早已经纠缠不清了。 伊达家的试探不仅体现在三好义贤的身上,还派发了大量的书信给三好军团中的畿内人的头上,如此一来让四国人和畿内人之间的矛盾再次加深。明知道是离间之计,可还是有人上当,治安秩序大为降低。 随着时间的推移,三好军团分崩离析是必然的事情,伊达家的试探和渗透使得衰落的速度加快,三好义贤想要阻止,唯一的办法就是对外作战,用外因来影响内因,内部矛盾转向外部矛盾。三好义贤没有可信的人坐镇本部,也没有可信的大将出征在外,如此一来就陷入了进退维谷的矛盾之中,这便是三好义贤焦头烂额的原因。 新家督十河存保的首席家老筱原长房是三好义贤的老部下,筱原乃是阿波的豪族,一直从属于三好氏之下,长房名字的长出自三好氏族的通字,被三好长庆评为“才智过人”。 三好义贤进入十河城之后,一开始就任命筱原长房担当重任,实际上三好义贤将十河城和十河存保统统交托给了筱原长房。面对伊达家的试探以及四国复杂的局势,筱原长房倒是从容沉稳,保持了镇定。 筱原长房看到三好义贤愁眉不展,他上前建言道:“主公,现在一存公骤亡引起各地纷乱,此外三好军团内部同样形势不明,必须要制定一部类同北条泰时的《御成败式目》的新法律,来规范三好军团,确定三好家统治的至高无上。” 三好义贤微微颔首,不过他认为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伊达家,道:“伊达家一统近畿,实力大涨,他下一步很可能就是隔海相望的四国,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如何应对伊达家的入侵。” 筱原长房还想再建言,不过看到三好义贤没有半点心思留意新法律对于稳定讃歧、阿波人心的重要性,他不好再三劝谏,只能委婉说道:“主公,目前政衡公实力最强,虽然他还没有彻底稳定畿内,还需坐镇,不过他只要分出一部分人马,也不是我等所能对付的。而且,主公还要应对来自土佐的威胁,政衡公能够试探讃歧、阿波的动向,同样能够试探土佐国。” 三好义贤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知道筱原长房所言不假,长宗我部元亲和他有杀弟之仇,现在长宗我部元亲实力不足,不过在伊达家的支援下很快就会暴涨,要想获得伊达家的支援,长宗我部元亲定然会出兵攻打讃歧、阿波的背后,腹背受敌的三好军团,十有八九会土崩瓦解。三好军团土崩瓦解,三好家同样土崩瓦解,后果不堪设想。 筱原长房低声说道:“主公,政衡公的试探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不如先选送人质稳住政衡公,如此一来可以从容应对来自土佐的威胁,只要消灭了背后的敌人,到时候就能够从容许多。” 筱原长房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暂时臣服于伊达家。 三好义贤冷声质问道:“伊达小儿会看不破这等拙计?” 筱原长房回道:“计是拙计。可是主公,如果再如此试探下去,人心不稳,三好军团就要不战而溃。不管政衡公看破没有,主公都表明了态度,安抚住了三好军团。如果政衡公还是执意入侵四国,罪过不在主公,可从容应对。” 三好义贤神色凝重,久久不语。 他知道筱原长房所言不虚,不过他只有两子,次子过继给了十河一存改名存保承袭了十河家,只剩下了嫡长子千鹤丸,难道送千鹤丸上洛。 筱原长房看出三好义贤已有意动,不过是舍不得送千鹤丸而已,他低声说道:“主公,一存公嫡子过继本家,主公次子过继十河家,宗繁公留有两子,不若挑选一人为好。” 三好义贤挑了挑眉头,筱原长房所说倒是说出了他不舍得千鹤丸的心思,这送往伊达家的人质可说是九死一生,他坚信终有一天会和伊达家兵戎相见,到时候送去的人质必然要遭罪。 三好义贤微微颔首,道:“可惜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尘埃落定的续弦问题 飞鸟井雅春近日郁闷不乐,原本自新天皇继位之后,众皆谣传他的侄女春龄皇女将成为伊达氏续弦,他和飞鸟井一系公家等亦为此高兴了一阵。熟料伊达氏竟连门也不上,走动串联的安国寺惠琼忙碌渐渐疏远。一时间飞鸟井雅春黯然神伤,不胜失望,心想:“如果再不改变的话,恐会成为一桩笑话,今后也不能再在京中逗留下去。” 飞鸟井雅春端坐院中,心情不佳,就算是春景美好,在他眼中也是萧索异常,合成一副不可言状的黑白画面。他的夫人从外进来,囊中藏了大半落樱花瓣,想是泡茶用的。 公家困苦,更何况飞鸟井一家为侄女上位奔波用掉了全部积蓄,在外还积欠了不少,要不是一直要谣传,恐怕早已经登门讨债了。飞鸟井夫人匆匆归来,脸庞泪痕,似刚刚哭过。 飞鸟井雅春紧握夫人双手,他何尝不知道夫人定是在外受了委屈,那些原本看他前景风光的公家和商户,要不是伊达氏还没有出来辟谣,恐怕他们一家老小就得赶出京都。 夫人小声抽泣了一声,低声叹道:“夫君,传闻伊达氏新纳了一位出身尾张的妾室,甚是美貌,那座淀川之畔修建起来的新城,便是为了迎纳这位新人而专门建造的。” 夫人之意,飞鸟井雅春何尝不知,正因为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女子,让他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原本还可以用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现在可以说是挑破了最后一张遮羞布。 这位外人称呼为淀夫人的女子,飞鸟井雅春还是知道一些实情的,不仅出身尾张,还是尾张国之主织田弾正忠信长的胞妹,和这位尾张公主一同到来的还有织田信长的嫡子,织田信长可说是下了血本的。 夫人低声劝说道:“夫君,再不放下身份,恐怕就得离开京都,远赴他乡。” 闻得肺腑之言,飞鸟井雅春长叹一声,道:“夫人,我何尝不想前去投贴问路,可是苦无没有门路,更加觉得心虚缭乱,悔恨不已,实在是任何办法可走?”说着竟伤心落泪。 夫人抚慰飞鸟井雅春,踌躇了一番,低声说道:“臣妾返家途中,遥遥看到今出川门庭若市,夫君何不登门造访,直言为春龄之事前去,如果闭门不见,那么我等也之只能够远避他乡而去了。” 飞鸟井雅春思量了片刻,道:“夫人,将那套新衣拿将出来。” 傍晚时分,飞鸟井雅春投了贴等候了一盏茶的时间,悄然从后门走进了新任右大臣菊亭晴季的宅邸。 菊亭晴季春风得意,由于早早的站好了队伍,认功行赏得了伊达家三千两百三十石的知行,这三千五百石看似不多,却是其他公家加起来总和的一半还多,比起供奉皇室的知行也不逞多让。 飞鸟井雅春对此知之甚详,不过他与菊亭晴季交情匪浅,飞鸟井氏和菊亭氏的关系也很不错。原因其实很简单,菊亭晴季早早地搭上了伊达氏的大船,不管是为了春龄皇女上位,还是春龄皇女下嫁之事,菊亭晴季都是绕不过去的关键人物。 所以飞鸟井雅春站在菊亭晴季面前都要低头,不管从官职还是知行,以及家名来说,他都不能够和对方相提并论,虽不至于卑躬屈膝,但是最起码的礼节还是要遵守,比如在称呼和举止上,要恪守尊卑礼仪,不能够随意僭越,否就是不懂礼数,是鄙陋无知,如此就要遭人鄙视,得不到应有的尊重,这也是公家所剩无几的尊严所在。 菊亭晴季年岁不大,早早经历了生死抉择,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要成熟不少,气质沉稳,性格内敛,说话不紧不慢,他明知道飞鸟井雅春为何而来,偏偏就是不提春龄皇女,甚至都不给飞鸟井雅春张嘴的机会。 飞鸟井雅春如同坐蜡,心中惶急,额头冒出白汗,见得菊亭晴季稍歇一口,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右府,春龄公主年岁渐长,再加上前段时日谣言纷纷,恐难以再嫁,还请右府递话相询。” 菊亭晴季目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道:“不是我不想帮忙,我也知道是一件好事。不过你也知道我的一身荣辱全都系于伊达氏,如果伊达氏不张嘴,我也不好开口为你递话。” 飞鸟井雅春躬身恳求道:“右府,伊达氏新纳了一房妾室,为她新建了一座城,春龄公主之事如果不了了之的话,恐怕到时候公家的命运更加岌岌可危了。”说着深深鞠躬。 菊亭晴季没有说话,低首沉思。政衡新纳了一位出身武家的女子为侧室,还为她修建了一座新城的消息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这样的规格是前所未见的。如果春龄公主最终无法下嫁,实际上打的就是整个公家的脸。如果没有武家女子的话,春龄公主之事还能够只是牵扯在飞鸟井一家的小范围之内,现在出了淀夫人却是整个公家的事情了。 菊亭晴季得了伊达家三千二百三十石的知行,看似站在了伊达家,实际上伊达家看重的是他公家的身份,可以用来牵连伊达家和公家之间的关系上,所以他代表的正是公家的脸面。 飞鸟井雅春看到菊亭晴季久久不语,心中渐渐烦躁,他知道如果不下重注,就算是公家被打了脸面,菊亭晴季最终也不会下死力气,要知道数百年前来武家上台以来公家又不是第一次被打了脸面。 飞鸟井雅春深思了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道:“右府,下臣有一养女,从小便跟着姑母入了宫,与春龄公主一起长大,年方十三,愿意侍奉右府,不知道右府意下如何?” 菊亭晴季眼睛一亮,如果真有这样一位女子,他就算是迎娶为正室夫人也不为过,如果春龄公主能够成为伊达氏续弦,这位一同长大的侍女未来也不可限量,飞鸟井雅春显然是不想让出来的。 菊亭晴季抬头看了他一眼,凝重的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丝笑意,道:“这件事情关系到了整个公家的体面,我是责无旁贷的,近日我会前去走动走动。” 第二天一早,菊亭晴季到了本国寺,政衡近段时日夜住淀城,不过白日还是会返回本国寺,奉行馆也搬入了本国寺,俨然成为了管理畿内各国的行政中心。他向奉行馆递了贴,等候政衡的召见。 政衡得知菊亭晴季求见,待他进来,问道:“你有何事?” 菊亭晴季在外趾高气扬,不过在对政衡的时候虽说不至于卑躬屈膝,可还是恭敬有加,他上前道:“昨日飞鸟井权中纳言拜访在下,特来请示如何发落?” 政衡眉目一挑,道:“何事?”外间谣传,政衡也是知道的,他没有辟谣也没有承认,今日菊亭晴季相告,他不可表现出一幅了然于胸的感觉,还是要给他们一点脸面。 菊亭晴季回道:“外间传得沸沸扬扬,飞鸟井权中纳言希望臣下能够促成大人和春龄皇女之间的联姻,臣下想了一下,不敢自作主张,便前来向大人回禀,还请大人决断。” 政衡一直以来都有吞并朝廷将倭国整合成一个完全统一的国家的愿景,他之所以不惜将睦仁赶尽杀绝,新立不可能产生后嗣的女天皇也是这种基于这种愿景,如果能够迎娶一位公主的话,那么他和这位公主所生的儿子将会成为这个国家理所当然的继承人。这对于政衡将倭国彻底改造成为一个完全统一的国家是有巨大意义的,否则的话他也只能够收获一个镰仓幕府和室町幕府这样的双头政权。 愿景是愿景,不过也不能够吃相太难看,这也是政衡一直无动于衷的缘故,终于等来了菊亭晴季的主动相询,政衡思考了一阵,看着菊亭晴季,问道:“今上的意见呢?” 女天皇从来都是一个摆设,这件事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政衡所问不过是想要知道公卿们对于此事的态度,菊亭晴季从中读出了一些意思,眼中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他回道:“全都同意。” 政衡眉头一皱,叹了一声,道:“山中夫人已去年余,该是续弦的时候了,如果今上同意,迎娶公主之事也要操办起来,右大臣,这件事情就交予给你,可与奉行馆商议彩礼一事。” 菊亭晴季听得政衡点头,心头兴奋,此事一成,他在京中和伊达家中的地位将彻底稳固,心中暗思,自家也得尽快将飞鸟井雅春的养女娶进门,否则一旦事泄,恐怕节外生枝。 菊亭晴季心满意足的离去,政衡不过是得空见了他一面罢了,他一早接到了小谷城再度大战的消息,浅井久政和浅井长政这对父子在经过了一个冬天的休整之后待到春暖花开再度大战起来。 野山益朝一面恭喜政衡迎娶皇女得偿所愿,不过见得政衡并不为意,也就不再多言,不过这件事情对于伊达家来说是一件大事情,自然会引发议论。 政衡拿着手中的书册,道:“这浅井长政的气势到底是颓了,如今小谷城经过了一个冬天的休整,心气士气都足,在想轻易攻破实属困难,更何况浅井家除了一些愚忠之辈还在坚持,其余人等全都冷眼旁观,瞧着眼前的架势,仅仅依靠浅井长政一人,想要打破小谷城,怕是一件难事。” 野山益朝不知政衡曾给小谷城的浅井久政打过气,不过他倒是知道政衡想要收拢浅井长政为己用,否则也不会坐视近在咫尺的小谷城继续斗下去,年前就算是伊达家已到了强弩之末,可是近在咫尺的小谷城还是能够打下的。他说道:“浅井久政、长政两人现在都在勉力支撑,只要有一方有援军抵达,另外一方就得吃败仗,不过看来浅井长政心气还足,不吃点苦头是不会低头的。” 政衡笑了一笑,道:“既然如此,就让他再吃一段时日的苦头好了,且冷眼瞧上些日子,再定夺不迟。宫内大辅,今日招你前来,自然不是所为小谷城之事,而是为了四国。” 野山益朝一愣,问道:“主公何意?” 政衡面上的笑容隐了下去,肃道:“十河一存身死,三好义贤势力不减反增,真正成了阿波、讃歧两国大名,又送来了人质,自称是三好义贤的嫡子千鹤丸,实是安宅冬康之子甚太郎,甚是可恶。我欲在岸和田城组建四国军团,将畠山、铃木、游佐等新进势力统统打发到四国去,不知道宫内大部愿否担当四团长一职?” 野山益朝心头一凛,他不曾想到今日前来竟为此事,他知道如果一旦事成,他将会总领四国之事,沉思片刻,方才回道:“主公,不知道四国军团之主力人数几何,出自何处?”畠山、铃木、游佐等新进势力自是出自纪伊、河内等地,这些势力去年在根来寺降服之后也纷纷降服,不过多没有削减实际地盘,多是口服心不服之辈,让他们出头恐怕不易。 政衡说道:“四国军团由水陆两师组成,这陆师会从本军中挑选出二千众为核心,纪伊众和河内众为辅助,陆师规模在一万五千人以内,水师由来岛通康担当大将,听候调用。” 野山益朝连忙起身行了一个大礼道:“臣遵命。”他脸上露出了凝重的面色,知道这是一场大富贵,同时也是充满了大风险,要知道他的对手三好义贤乃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名将。 政衡看着野山益朝离去,看向了舆图,低声叹息了一声,道:“四国,九州,要加快步伐了。” 三月中旬,倭国伊达领正为政衡续弦以及组建四国军团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从九州出海的上百艘战船登陆津门,用出自倭国的炸药包轰开了破烂不堪的城门,津门失守,大掠三日,天下震动。(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就是不提大明朝 如果把伊达政衡比喻为一只蝴蝶,那么他扇动了一下翅膀,然后蝴蝶效应会迅速出现,一场狂风暴雨很快便将影响到整个大明朝的局势。如果他还在备中国奋斗,就算是把翅膀扇断了也没用。如果没有出现毛海峰和红娘子两只幺蛾子,就算是给他装上鸟的翅膀,也甭想影响大海对岸的泱泱大国。未来的选择至关重要,政衡不清楚他放出去的恶狼已在大明朝掀起多么大的震动,也不清楚会不会反噬回来,他还在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的事业。所以对于政衡来说,他只争朝夕。 现在布局,以便未来能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政衡首先放出了要组建四国军团的消息,还要将新近投降过来的河内、和泉、纪伊等地的势力统统囊括进去,这就好像在平静无波的水面投下一颗石头一样,目的就是为了使得这潭水塘更加浑浊,暗流涌动起来。 政衡认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稳定近畿的民心,这个民心指的不是普通百姓的看法,而是拥有土地的地侍们的想法,自本愿寺发动一向一揆以来,近畿核心地盘地侍制度打击非常大,伊达家想要融入这些地方很是容易。不过纪伊、丹波、近江这些没有受到重大打击的地盘,地侍还保持着一定的势力,丹波和近江刚刚还在伊达家的军事打击下败下阵来,两地的人们还心有余悸,那么仅剩下纪伊国的民心。政衡不清楚纪伊国内的民心如何,畠山、根来寺、杂贺铃木这些势力的根本都是纪伊国,只要将他们统统纳入四国军团中,那么纪伊国的不满势力就会大大削弱。 政衡认为,答应,他们就得离开原来的地盘,任由他来揉捏,不答应,那么就会暴露出他们的本来面目,给予他名正言顺出兵讨伐他们的名分。这就好像打蛇要打七寸部位一样,凡事均要必须掌握要点,才能够一举奏效。 政衡派遣了使者向纪伊国内的各家通告了组建四国军团的事宜,他想要看看这件事情能否引起必要的反应,同时他在暗地里也没有停下手脚,收买离间一点也没有停止的迹象。 政衡的使者抵达畠山高政暂居的长薮城,薮的字面意思是生长着很多草的湖泽,长薮城的附近有一座长着很多草的湖泽,面向湖泽,三面环山,想要出城就得坐船,可说是易守难攻的城堡。依靠着坚固的长薮城,畠山高政止住了败绩,稳住了阵脚。 使者的请求,畠山高政听得大吃一惊,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拒绝,还是同意,在他的心头徘徊,不过他没有当面回绝,还是接见了伊达家的使者。 畠山高政对使者极尽殷勤,用最恳切和谦卑的话语来表达他的卑微,顺着使者的意思套对方的话语,当然,他的目的只是想要刺探政衡的动静,也想要知道政衡的决心到底有多么大。 没有想到畠山高政如此谦恭,这让使者深感意外,他就把政衡要组建四国军团的事情告之,还告诉他,政衡有意让畠山高政担当四国军团的先锋一职,不知道畠山高政意下如何? 畠山高政骇然失色,组建四国军团的消息他已经知晓一二,可是没有想到政衡竟然有意让他担当先锋的职位,这是想要逼迫他离开据点,有心驳斥,可是却无力反对。 畠山高政只得以家臣议事为由推脱时日,他恭敬地施了一礼,送使者下城休息,嘴角挂上了一死痛苦的笑容。其实,刚才使者到来之前,他早已经将政衡为何派遣使者一事琢磨了一遍。 在畠山高政的眼中,政衡是一个阴险狡诈之人,他派遣使者告知四国军团一事不过是想要将他调离据点,好从容应对,不过他知道一旦他反应过大,定然会给政衡一个打击他的理由。 畠山高政眉梢一个劲的颤抖,他坚信已经摸透了政衡的心思,先用花言巧语欺骗他,再把军队调离据点,接着把他诱入自己的领地除掉,好接收他的据点,定然是这样的。 可是该如何粉碎政衡的阴谋,畠山高政可说是一无头绪,不论是兵力强弱,还是地盘大小都是天地之列。因此,他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顺从政衡,引颈就戮;要么采取果断行动,团结军心,奋力抵抗。 畠山高政认为他看破了政衡的意图,想要粉碎政衡的阴谋,光凭他一家之力是难以得逞的,那么他唯有向所有可以求助的对象请求支援,祈求他们和自己一同抵抗政衡的进犯。 向本愿寺求援是没有指望了,自从本愿寺显如身败名裂死于非命之后,本愿寺宗家退出石山本愿寺,现在更是寄人篱下,看着伊达政衡的脸色行事,不敢做任何违背伊达家的事情。就算是本愿寺内还有人存着小心思,可是连本愿寺宗主都没有军权,自从一向一揆成了本愿寺显如谋求个人私力的工具,再想要号召大家起事作乱,也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更何况,畠山高政当年投靠本愿寺,本就不是出自本心,不过是想要依附强者壮大自己罢了,也是出自私心作祟,自然没有结交本愿寺内的和尚们,也绝无可能相信幸存下来的本愿寺众僧。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转眼将他给卖了,如果让伊达家知道了他的心思,他的处境不仅不会改善,反倒是更加的艰难,朝不保夕,连长薮城都保不住。 畠山高政首先想到的求助对象是杂贺众首领铃木重意。对于善于使用新武器的杂贺众,纪伊国内流传着一句话,只要杂贺众加盟,合战必胜,杂贺众上阵,敌势败北。 铃木重意是杂贺众的盟主,原本杂贺铃木组和杂贺三组之间的关系不睦,不过去年杂贺三组在根来寺之战中损失惨重,铃木重意一举夺取了杂贺三组的地盘,成为了杂贺众的盟主。随着根来寺表示顺从,铃木重意退出和泉国,畠山高政退守长薮城,三家较大的势力统统不再以对抗的方式来对待伊达家之后,和泉、河内两国落入了伊达家之手,纪伊国边境趋向平静。 根来寺损兵折将,根来众重创,短时间内想要恢复根来众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在根来寺的河口,伊达家修筑的城堡经过了一个冬季的加固之后颇具规模。 根来寺不得不低头,畠山高政退守长薮城,失去了河内国的据点,损失颇大。不过杂贺重意吞并了杂贺三组的地盘,纪之川河口两岸十之乡、杂贺庄、宫乡、中乡、南乡统统落入了他的手中,他的实力不减反增。 杂贺众一统,铃木重意实力大涨,人生最悲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要在战国乱世之中培养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是相当困难的,刚刚有了些许的成就,他想要安心退下来过隐居的生活。哪曾想到天有不测风云,突闻噩耗,他不得不重新出来掌权,为杂贺众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候掌舵把关。 铃木重秀之死虽说出自本多正信的谋划,不过到底是死在伊达家的家门口,更何况本愿寺显如生前一直宣扬的就是被伊达家给杀害的,铃木重意不怀恨在心是不可能的。 畠山高政生怕出了长薮城,被政衡随便找一借口给宰了。那么用畠山高政的想法,铃木重意就更加的危险了,现在铃木重意的子嗣只剩下了年仅二十岁的幼子铃木义兼。铃木重意可说是家国大事系于一身,稍有危机,仅凭他的幼子,如何镇得住杂贺众中一帮野心勃勃之辈。 畠山高政写了一份情真意切的书信交托给了他的弟弟畠山政能快马加鞭送到了铃木重意的手中,还让畠山政能亲口告诉铃木重意,畠山高政的一丝不安,当然也暗示如果杂贺众起事的话,畠山高政唯杂贺众为主。 畠山高政情真意切,铃木重意看了畠山高政亲笔手书,听了畠山政能的话语,没有当场答应下来,他知道畠山高政的担忧,其实他也心存忧虑。畠山高政凭着武家的地位和血统的高贵,想要在新政权中生存,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只要他愿意舍弃一切外物即可。可是铃木重意他可不行,杂贺众本就是纪之川南北岸的势力联盟。 舍弃了杂贺众,铃木重意就没有了任何可以傍身的东西,唯有死路一条。畠山高政的提议,让铃木重意动了心,他知道伊达家要组建四国军团,还想要将他们一同囊括进去,不是空“学”来风,实际上他在京都的眼线告知他,这件事情应该是真的,很快就会在和泉国内建立四国军团的桥头堡,那么留给他们的时间实际上已经不多了。 一旦四国军团组建起来,伊达家的兵马就会源源不断的涌入和泉国内,到那个时候想要反复的话,和泉国内聚集的大军恐怕立即涌向纪伊国,这是一个针对纪伊国诸势力的阴谋。 局势已经恶劣到了不可回旋,从当前局势来看,纪伊国内的诸势力大部分掉进了伊达政衡挖好的陷阱中,除了未恢复元气的根来寺外,其余势力全都要做出战和抉择。 铃木重意倍感棘手,急切间难寻对策,他想要反抗到底,可是他清楚凭借着杂贺众的实力,想要用小半个纪伊国和占了二十余国的伊达家斗,简直就是螳臂当车自寻死路。要是不反抗的话,正如畠山高政所言,铃木重意以己度人,他不相信政衡的为人,生恐出了杂贺庄,他就会被政衡用各种手段给诱杀了,然后侵吞他的地盘和女人。 难以抉择啊! 良久,铃木重意终于做出抉择,其实他没有多少选择可以抉择,不想死就死扛到底。他召来了畠山政能,替他告诉畠山高政,畠山高政乃是足利氏庶流,身份高贵,杂贺众唯他是从。 畠山高政想要让铃木重意做出头鸟,铃木重意也不傻,明确告诉畠山高政。起事可以,不过按照身份地位,畠山高政都比他合适,这领头的事情还是要由出身足利氏庶流的畠山高政来干。谁领头谁就得首先受到伊达家的重点打击,就要在谁的地盘上打第一战,不管胜负,那片地盘就要被打成一片焦土,当然,胜利了还好说。一旦失败,领头的自然要为谋反之事负责,跟从的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就算他自个儿无法存活,也不至于被杀得鸡犬不留。 畠山高政得了铃木重意的回复,大骂铃木重意的无耻,铃木重意的担忧,畠山高政同样担心,四国军团一旦组建起来,和泉国内就会聚集起大量的兵马,到时候他就算想要起事恐怕也没有人愿意跟随。 畠山高政思前想后,还是不敢做出决定,不过他还是悄悄派遣了眼线渗透进了京都,当然他也没有忘记加强军备,一旦伊达政衡有所动作,他就会立即起事。 畠山高政不想等死,他一面加强军备,一面安排眼线,另外他还写了一份书信辗转送往了骏河。畠山高政的河内畠山氏乃是畠山氏庶流,畠山氏出自足利义兼长子义纯一脉,是足利氏一门。今川义元出自足利氏御一家吉良家分家,吉良家乃是足利将军家亲族拥有足利宗家继承权,而斯波家、畠山家乃为首的其他足利一门诸家拥有别格地位。 畠山高政在信中推崇今川义元是源氏的武家栋梁,请求他尽快上洛,到时候畠山高政会联络畿内的反对势力做今川义元的内应,里应外合帮助今川义元夺取天下尽最大的努力。 畠山高政写信给今川义元不过是想要求得精神上的支持,他知道今川义元就算是有心也是无力帮助他脱困,他知道一旦组建四国军团的事情有了眉目,他就得做出最后的决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岛国汉子 长薮城位于山林之中,人迹罕至,特别是河内国全境落入伊达家之后更是封锁了通道,来往的消息来源很是狭隘,虽然往京都派遣了眼线,但是打探和传递消息并不容易。就在畠山高政焦虑不安之际,潜伏在京都的眼前千辛万苦的再次送来了书信,藏在背心中的一份书信。书信的内容不多,大多数是京都中的民间传闻,不过在书信的末端特意加重了语气,说明了京中军队调动频繁。 等到畠山高政看完这份书信,潜伏在京都的眼线并不是多么厉害的人物,不过凭借着多年的经验,畠山高政还是能够从中窥视到了一点半点,联系上文要组建四国军团,脑补了前因后果,将军队调动频繁归结为组建四国军团份上。脑补了一番之后,畠山高政就不是疑惑不解了,而是骇然失色,他以为这些军事部署是针对他的行动。 做贼的心中本来就虚,更何况要做的是杀头的事情,畠山高政原本就已经疑神疑鬼,现在听到这种消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焦虑之下怒不可遏起来,神情南康。 畠山高政脑补之后,更加一筹莫展,他对伊达家的部署一无所知,不了解对手当然也就拿不出对策,他原本想要让铃木重意带着杂贺众先跳出来看看伊达家的动静,没有想到铃木重意竟然反将了他一军。畠山高政知道让铃木重意做出头椽子很难,他不是没有试过,铃木重意不干,可是他也不敢,一筹莫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畠山高政一面向今川义元写信求援,其实不过是摇旗呐喊的命,他也知道就算是今川义元出阵了,要帮到他也肯定是来不及了。现在唯有拖,用拖得办法来延迟等到局势的变化。 今川义元指望不上,立即起兵谋反他又不敢,畠山高政只能够设法自救了,可是他又有什么好办法呢,要不然也不会生出决死一战的念头来。 畠山高政不知道眼前的局势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的弟弟畠山政能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厉声叫道:“兄长!”畠山政能还留着额发,脸色苍白,但是长相俊美,英气勃勃。 畠山高政心中气急,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大发脾气,要知道退守长薮城以来,他失去了不少亲信家臣,身边仅剩下了他的这个弟弟还算得力,他向着下人使了一个眼色,下人退了下去,不敢介入兄弟之争中。 畠山政能望着高政,脸上露出了倔强的脸色,高声喊道:“兄长,您为何要瞒着我,还要和杂贺众铃木氏结盟共抗伊达家,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伊达家势大,我们要隐忍为先吗?” 畠山高政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喝道:“哼,你知道四国军团的事情吧,他们要我们出兵出力,如何隐忍得下去。”藏在袖子中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他竭力保持着镇定,没有挥拳打过去的意思。 年轻气盛的畠山政能没有退缩,他说道:“我认为既然从属了伊达家,就要做好被随意调派的准备,既然伊达家要求我们出兵出力,就得答应在战后以战功来酬谢我们,可是我们不该因此加深与伊达家的仇恨,简直是愚蠢之极。” 畠山高政握紧了拳头,冷声道:“愚蠢之极,哈哈,你这话有意思,依你看,我就该伸出头来任由他们来砍了,好让你来坐上这个位置,是不是,来,你坐上来试试,暖和不?” 畠山政能哪曾想到畠山高政竟然会说出这等话语来,他退了一步,不过还是抬着头没有低下头的意思。 畠山高政压抑住心中愈发强烈的不快,狠狠点了点头,道:“既然不敢,就给我下去!”他已经有点儿忍无可忍了,我要杀了他,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马上找到了理由。 畠山氏兄弟阋墙是有传统的,导致应仁之乱的原因之一就是畠山氏为了继承权问题引发的兄弟阋墙,在这个血腥的战国乱世,骨肉相残早已经不足为怪。为了生存,父子相残兄弟阋墙也不为奇。 畠山高政起了杀死弟弟的想法,退出书房的畠山政能一身冷汗,他同样升起了要保全自己的想法,有传统的畠山氏,两兄弟想到的果然是同样的想法,英雄所见略同。 畠山政能本身没有兵力,他所能够想到的便是求外援,他第一时刻想到的就是他的岳父安见直政。 安见直政,通称美作守,亦称安见宗房,河内畠山氏重臣,领交野、饭盛山二城。大和国人越智氏家臣中村圆贺子,安见氏养子,军记物等史料中唤作直政、古文书中确认名为宗房。本文采取安见直政一名。 安见直政领有交野、饭盛山二城之后,开始计划谋夺畠山家重权,当时河内之守护是畠山氏,畠山家虽然名为守护,却一直以来只是一个傀儡政权,先后为守护代木泽长政,游佐长教把持实权,家督为任意废立流放。而除了内乱外,其它军势如细川,三好等先后进攻河内,三好长庆更于1548年(天文十七年)时逼近田山家主城高屋城,令田山家从此势力低下。 安见直政利用畠山十家主声威低落的时期,夺取田山家中不少权力,其后更与和泉守护代游佐长教之子游佐信教于1558年(永禄元年)企图谋害田山高政,但田山高政却早一步得知二人之阴谋,逃出至界町,两人于是拥立田山高政之弟畠山昭高为傀儡。 安见直政夺取大权后,称为河内守护代。 不久三好长庆入侵河内国,更是将饭盛山城都给夺了去,历史就在这里转了一个弯,畠山高政不愿意为三好长庆所控制,不久后和安见直政谈和,畠山高政利用本愿寺大力整顿内政,杀害了游佐信教。安见直政由于站队准确,最终没有因此被驱逐出去,不过还是受到了不少牵连,大加压制,现在掌握在安见直政手中的兵力不过数百人。 畠山政能的突然造访,吓了安见直政一跳。他第一个想法是不是畠山高政前来试探他,是否有贰心,转念一想就将这个念头给甩出去了,现在他手头权力不大,畠山高政若是怀疑他,大可以明刀明枪的干,何必玩这套虚与委蛇。 安见直政神情凝重,没有马上答应。他显然看出了畠山高政、政能兄弟反目之中的一些利益,或许利用得当,还能够重新拿回他的重权,不过他同样知道,光凭他的实力,是无法撼动畠山高政的。 安见直政看了一眼畠山政能,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抓了畠山政能,然后送到畠山高政面前去,这种办法不是不好,不过很可能会因此受到牵连。他本来就有前科,当年游佐信教驱逐畠山高政的事情他也有份,还是主要策划者,要不是后来和游佐信教出现了矛盾,也不会想到请回畠山高政和游佐信教打擂台。不曾想到畠山高政在外游历了一番,成长了起来,变成了老虎,返回家中之后第一步就是诱杀了游佐信教,然后斩草除根将游佐一门上下百余口人统统杀死,彻彻底底将兵权财权紧紧握在手中。 人都有私心的,安见直政也有,他知道现在就算是前去告密,后果也不会好过。畠山高政只要问一句,畠山政能为何不去和别人商量,要去告诉你安见直政,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安见直政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畠山家的内斗向来血腥而惨烈,当年他可以亲眼见证游佐一家老小统统给杀害,家主之争向来是鲜血染红的,他知道畠山高政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安见直政沉思良久,然后缓缓转目望向房中的第三人,他的谋臣草部房纲,这位历史上应该在去年就已经被三好军干死的武士,不过在本文的历史中他还活的活蹦乱跳的。 草部房纲迟疑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道:“主公,此事干系重大,谁都知道和伊达家为敌的下场,他为了一己私心,要赔上畠山家数百年的基业和数千的好男儿,实在是一件愚不可及自私自利的事情。” 安见直政微微颔首,同意草部房纲所说。如果打得过伊达家,他们也不会退出河内国,依靠群山峻岭来阻挡伊达家的攻击了。经过一个冬天的煎熬,没有粮食,士气全无的长薮城,再想要和伊达家作对,实在是一件作死的事情。 草部房纲继续说道:“从畠山高政的立场出发,他认为组建四国军团是为了诱杀他,想要用畠山家数百年的基业和数千的好男儿搏一搏。不过从我们的立场来看,这一次或许就是我们融入伊达家的好机会。谁都清楚,伊达家起于中国地区,特别是备州四国,新近才夺取了近畿。他组建四国军团的本意是攻略四国,其中不无让近畿人融入伊达家之意。” 安见直政点头问道:“以你所见,计将安出?” 草部房纲思忖了片刻,抛出了自己的观点,道:“长薮城内到处都是畠上高政的眼线,今日畠山政能前来密谈一事定然会报告给他,我们首先要离开长薮城,然后就去投奔伊达家。” 安见直政一愣,道:“投奔伊达家?!” 草部房纲微微点头称道:“是的,投奔伊达家,畠山高政既然作死,我们不能跟着他一起作死,投奔伊达家,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揭穿畠山高政的阴谋,让他无所遁形。” 安见直政迟疑了一下,道:“这?”他原本就有意投奔伊达家,可是就这样空手着前去不过是落得一个小厮的命运,他不甘心啊!不过很快就有人前来让他下定决心。 畠山高政遣了下人前来通知安见直政前去会议室开会,心中有鬼的安见直政哪里还敢再在长薮城逗留下去,不过要离开长薮城就要坐船,还好草部房纲早已经准备好了退路。 会议室。 畠山高政还在等候着安见直政的到来,当然在会议室的四周他还安排了一些原本不该出现的人,这些人手中都拿着各色各样的武器,多是刀斧,脸上挂着凶神恶煞的狰狞笑容,名为刀斧手。 等到下人通知,再等到下人回报,已经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正当畠山高政按耐不住的时候,守门的将领匆忙前来求援的时候,他才如梦初醒,惊愕之下,心中大怒,大声呼喝着前去追杀。 众所周知,长薮城三面环山一面环水,要出城必须坐船,安见直政和畠山政能两个缺德鬼,坐船离去之前点了一把火,将剩下的船只统统给点燃了,也就是说想要追赶也没有船可乘。想要翻山越岭绕路追赶的话,哪里还追得上。 安见直政再度踏上坚实的土地,回头望了一眼长薮城,他巧言之下说服了湖泽另外一边的城堡内的人们,他竟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堵在了长薮城的门口,同时派遣草部房纲带着畠山政能前去求援。 畠山高政悲剧了,他原本想着利用长薮城的地理优势来坚守,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安见直政和畠山政能谋反事件,还一把火烧毁了船只,使得畠山高政困在了长薮城内。 就算是想要翻山越岭绕路过去,畠山高政也没有多少把握攻破堵在长薮城外的城堡,要知道他想要和伊达家作对的消息还没有传播出去,一旦传播出去,可想而知长薮城内大部分人全都会像安见直政一样叛乱。原本他还想着先和伊达家虚以为蛇,稳住大家的情绪,等到以后标榜受到不公平待遇,更可以宣扬伊达家要诛杀大家,到时候米已成炊,想要亡羊补牢也来不及了。只有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了,可是他不曾想到安见直政会如此果决,不等前来让他刀斧手伺候,就跑了出去,还一把火烧了全部船只。(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贵圈好乱 长薮城地理优势极佳,易守难攻,更是拥有湖泽可以就地取水,不用担忧笼城战最害怕的水源问题,背靠群山,进出依靠船只,敌人来袭,在没有足够船只情况下,唯有被守军挑衅攻击的份,毫无反击的空间。何况湖泽虽然不大,但是多草泽,大船难以通行,小船添油战术。守军也不惧怕,可说是立于不败之地。 哪曾想到如此坚城,外面仅仅放了几声恐怕,响动还在百里之外,长薮城内就乱了阵脚,实在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一开始畠山高政自作聪明,妄想不利于自己,授人以柄。再后来原本应该最需要维持团结,力争团结齐心协力共度难关的时候兄弟阋墙。千不该万不该的是,战国时代成长的一代,人生悲欢离合,遭过罪的畠山高政没有果决主动,不知道这个道理,也不知道加以掩饰麻痹对方,反戈一击也该他倒霉,烧了船不说,还给堵住了进出的水道。 长薮城船舶内,烧毁了的船只已经扑灭,畠山高政面色苍白,手脚不自觉的颤抖,看着烧焦了的板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他知道完了,一切都已经完了。 周围的家臣、下人面无人色,一个个站在那里呆若木鸡,茫然无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谁,率先义愤填膺的大声痛骂起安见直政无耻败类,用最恶毒的语言来发泄心中的恨意。 马上引起了大家的共鸣,这是政治正确性的问题,你不当场痛骂安见直政两句,那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同情安见直政的背叛行为,和他一样想要背叛畠山高政,想要反出长薮城。 单单痛骂安见直政,省去畠山政能,这也是出于对于未来的考量,谁都看得出来安见直政和畠山政能背叛畠山高政反出长薮城透着古怪和蹊跷。没有看到畠山高政的亲信们也都没有提到畠山政能的名字,只提安见直政。 谁都看出来了,畠山家的天要塌了。再不想辄,不要说畠山高政和追谁他的家臣、下人从此深陷黑暗,永无天日,就连同他们的家人、族人都要遭到新的既得利益者们的打压。人们常常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同样是出于政治正确性,对于跟错了主子的他们穷追猛打,还没有任何危险性,实在是一件小付出大给予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长薮城空前绝望,畠山高政没有咆哮,他在积累愤怒,塌知道自己退无可退。就算是还能够翻山越岭,可是如此一来他将失去东山再起的机会。是的,当年他在游佐信教谋反前逃了出去,上一次和这一次的情况大为不同。 上一次就算是只身逃亡,亡命天涯,他的身份和血统就是筹码。一直虎视眈眈窥视着河内国的三好长庆愿意为他付出高昂的代价,然后畠山高政利用三好长庆给出的代价作为筹码回过头来再和河内人谈判,再度回归河内国拿回属于他的一切。这一次环顾四周,全都是伊达家的天下,没有人敢于公开庇护他。他知道一旦逃了,将永无翻身之日。 畠山高政冷静下来之后,开始面对现实,与亲信家臣们商量对策。当务之急就是打开通往外面的通道,击败堵在长薮城门口的安见直政,重新拿回主动权。其次便是调用手上所有的力量加固各个山头的防线,将长薮城防线打造得固若金汤,以待天下大势变化。 第一件事情最为紧迫,也是后面一件事情的前提,如果安见直政一直堵在门口,等到源源不断的伊达大军到来,再想翻身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无法直走水道,翻山越岭也有一条山间小道可以通行。 畠山高政从三四千守军中精挑细选了六百精锐,亲自率军出征。 自畠山政能背叛,畠山高政再也难以相信任何人了,还有谁可以托付身家性命。更何况,畠山高政亲征还有另外想法,万一攻城不克,伊达援军抵达,腹背受敌。他也不用再在孤城中困死,可以更加从容应对。稍有不对立即撤退,转战各地打游击。再不行,也可以带着亲信家臣远赴骏河托庇于今川义元那儿。 安见直政堵在长薮城外的城砦其实是一座引湖泽之水为壕沟,大门外挂着吊桥,正对面,一座坚固的箭楼矗立在风中的一座被围墙包围起来的馆舍。原本就是长薮城的重要组成部分,暂时被命名为西馆。守卫西馆的正是原长薮城主长薮次郎,被畠山高政鹊巢鸠占之后,原本心中就不甘心,在安见直政鼓动下一拍即合,阵前转投畠山政能,反出畠山高政,堵住了长薮城进出的水路要道。 长薮次郎将畠山政能和安见直政引入西馆之后,长薮次郎乃是当地的一个土豪,畠山政能和安见直政都是见过世面的大人物,他不敢怠慢,立即将最好的房间让给了他们。 安见直政没有矫揉造作,他留下畠山政能,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道:“现在我们堵住了长薮城,长薮城畠山高政一定是发疯了,他一定会想要千方百计想要我们死,我们唯有自救。” 畠山政能神情严肃,若有所思,他知道安见直政所言不假,但是还有一些迟疑,问道:“美作守,我等为何要堵在长薮城,不如一同前往京都向伊达家报告畠山高政谋反一事。” 安见政能看了一眼畠山政能,他迟疑了片刻,方才说道:“我等突然跑到京都中去,就算所说不假,但是战后我等能够得到什么回报,恐怕到时候我等要随着畠山家一同泯灭于世间。” 畠山政能脸色微变,现在他和安见直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安见直政郑重其事的告诉他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是不会欺瞒他的。他知晓兄长畠山高政谋反,自绝于世间,他就要担负起复兴河内畠山家的重任。如果没有半点功劳的话,平定畠山高政之后,正如安见直政所言,他们得不到丁点的回报,到时候不用说复兴河内畠山家了,要传承河内畠山家都困难重重。 安见直政望着若有所思的畠山政能,他知道畠山政能听进去了,继续说道:“现在的局势如此,我等要在长薮城外牵制住畠山高政,力争在这场合战中获得一些战功。” 畠山政能点头应道:“正如你所言。”他相信了安见直政的话语,他知道唯有在这场争端中取胜,更何况某种意义上这是一场河内畠山家的内乱,是畠山高政、政能兄弟之间政见不同引起的兄弟阋墙,谁能够取胜谁就能够攫取河内畠山家残存的力量,以作复兴河内畠山家的根基。 安见直政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不过他也清楚一点,他不能够做出头椽子,给伊达家留下奸臣的影响,他反出长薮城不是不忠河内畠山家,而是因为畠山兄弟之间政见不同,他和畠山政能的政见相同罢了。他需要畠山政能这个傀儡摆在前头,不过他也需要在伊达家面前露上一手,让伊达家的人们看看他才是畠山家的重要人物,这也是他留守西馆的缘由之一。 安见直政眼见得畠山政能认可了他的观点,马上抛出了他的想法,道:“大人,您现在趁着长薮城还没有来袭之前,加紧前往河内国伊达家驻地,将长薮城的情况告诉伊达家的人,尽快带着援军赶回来,只要我等能够坚守住西馆,就能够在平定长薮城之战中获得一份功劳。” 畠山政能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唯有听从安见直政的建议,不惜一切代价的赶往伊达家的驻地。他清楚留守西馆要面临长薮城畠山高政的攻击,如果没有援军的话九死一生。 不过,畠山政能清楚安见直政是想要在伊达家面前露脸,不过他也有同样的打算,不管西馆守城如何,他都能够从中得到一份功劳,更何况他只要在伊达家面前率先露脸,安见直政的念头就难以实现。 畠山政能沉思良久,把其中的关系理顺之后,心底就有底了,大概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带上两名侍从,悄悄从山间小道向着河内国前去向驻军求援。 安见直政送走畠山政能,马上招来了亲信家臣,还有长薮次郎,将畠山高政想要谋反的消息统统告诉了他们,立即引来了群情激愤。谁都知道伊达家如日中天,单凭小小的长薮城想要谋反,这不是裹挟着大家一同赴死吗?群情激愤之下,西馆之内全体人员团结一心齐心协力加紧加固城防,他们全都相信一旦这里的消息传出,伊达家定然会派遣援军到来。 时间推移到了三月二十九日一早,已经是反出长薮城的第三日。畠山高政率领六百精锐在翻山越岭之后还在树林子中休憩了一晚,养精蓄锐之后方才向着西馆涌来。畠山高政知道时间的宝贵,不过他同样知道用一支疲军前去攻打以逸待劳还有围墙坚守的敌人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畠山高政已经知道了安见直政不仅没有走远,还在西馆中留了下来,他不知道畠山政能是否还在其中,不过他现在的目光深炯,脸色苍白,神情有些狰狞,低声喃喃道:“可恶的东西。” 西馆箭楼之上,一名哨手敲响了警钟,发出了警报:“大人,敌人过来了,数量不少。”西馆内老小妇孺纷纷准备起来,只见得人头涌动,在阳光下,武器之上泛起点点寒光。 终于来了嘛! 安见直政的血在沸腾,他爬上了吊桥上的哨楼,看向了来袭的挂着二两旗帜的畠山高政,握紧了拳头,下令道:“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射箭!”他在等待最佳的时机,一击必胜的时机。 畠山高政指挥刀向前挥舞,大声喊道:“冲!”说着跟随在他身边的武士带领着精锐足轻杀了上去,畠山高政没有跟随,一直保持着向前挥动的姿势,一动也没有动弹。 畠山高政一方率先开始发射长箭,一边发射长箭一边在鼓声中稳步推进,推进的速度非常快,转眼已经到达四十步的距离。长箭射中围墙发出笃笃笃的声响,射中了几个冒失的年轻人。 长薮次郎急了,受伤的是他的族人,他大叫起来:“再不还击,我们会被射成刺猬的。” 安见直政坚决的摇了摇头:“不行,我们的弓箭数量太少,只有三次齐射的数目,不能够浪费了,大家拉好弓弦后躲藏在围墙后,等我的命令,等我的命令,等我的命令。” 畠山部发射了两轮长箭,安见直政身前插满了箭支,他没有动弹一步,眼神一凝,终于喊道:“射!”三四十步的距离,长箭射到也就是眨眼间的事情,更何况西馆有一大半靠近湖泽,能够攻过来的只有一段挖有壕沟的正面。 畠山部当无可挡,立即就射中了一片人,少说就有二三十人,连续三轮齐射,造成了四五十人的伤亡。安见直政欢呼起来,大声喊道:“伊达家的援军很快就会到来,大家坚持住。” 畠山高政知道退无可退,他亲自上阵,想要夺取西馆,数度齐射彻底压制住了他们的军势,再也不敢冒头冲出去,更何况他们不是没有听到西馆内的欢呼声,面面相觑之下纷纷败下阵来。 畠山高政挥舞着手中的太刀,想要一举重夺西馆已经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更有甚者他的队伍中出现了动摇之人,还有妖言惑众之辈,暗流涌动。原本大家以为他们代表着正义,是来打击叛逆的,没有想到到头来畠山政能、安见直政投靠伊达家,这让他们心中的怀疑无限放大。既然畠山政能代表的伊达家,那么畠山高政是否已经背叛了伊达家。 西馆之战陷入僵局,畠山政能送到了本国寺参见政衡,更有一支规模约在二千五百余人的军势在清水宗治的带领下遥遥望见了长薮城。(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闹剧收场 三月下旬要组建四国军团一事一经爆出立即沸沸扬扬,暗流涌动,有人认为是为了诱杀叛逆,但也有人对此深信不已,更为此竭尽心力,为筹建四国军团而忙碌不休。 野山益朝乃是侍奉伊达家三代的老臣,从很小就跟随宗衡,后有侍奉信衡,在宗衡、信衡相继战死之后,侍奉还俗的政衡,在伊达家德高望重,功勋卓著,深得政衡的信任。 政衡要组建四国军团,首先就要挑选谁来担任军团长一职,他麾下家臣众多,不过一直以来完全依靠政衡一人在支撑着。政衡就是伊达家的灵魂,一旦灵魂不在,伊达家恐怕难逃崩溃之厄运。 军团长一职,政衡看来看去,还是只能够选择野山益朝来担当重任为好,按资历和年龄上来看,刚满四十岁的野山益朝年富力强,还保留着干大事的冲劲,是不二的人选。 野山益朝接到任命之后,开始为组建四国军团奔走,他的资历足够,又有政衡的任命,谁也不会阻拦他的行动,不管是后勤还是军方都满足他的任何要求,组建四国军团一事速度奇快。 野山益朝首先挑选了三名年轻武士报告了上去,政衡看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大笔一挥,连这三名年轻武士熟悉的兵卒一同调拨到了野山益朝的麾下,成了他的与力。 岸和田城,楠木正成时代筑起的平城,在这两年时间内数度沦为战场,幸与不幸的是岸和田城都没有毁于战火,坚挺的熬了过来,如今再度发挥余热,成为四国军团的集结地。 野山益朝接到了河内驻军的来信。 四国军团的重要组成部分畠山高政害怕这是伊达家的诱杀计划,企图谋反,刚刚有了谋反的意图就被他的家臣堵在了长薮城动弹不得,和畠山高政政见不合的畠山政能前来禀报。 四国征讨尚未开始,畠山高政意图谋反,谋反就谋反吧,竟然无能到被人堵住了家门难以动弹,这让野山益朝对于畠山高政这位曾经叱姹风云的河内守护表示了鄙视。 不过四国征讨还没有启动,就出现了畠山高政谋反事件,这对于野山益朝来说是一件不小的打击,如果不能够及时处理好畠山高政谋反事件,谁知道纪伊的那帮子地方势力会不会轻视他,对他的命令推三阻四。 野山益朝虽然焦急,但并不沮丧。天下大势在伊达家的这边,畠山高政想要谋反,还没有举旗就被他的弟弟和家臣堵在了家里,不过他知道这件事情要立即处理,否则夜长梦多,谁知道杂贺众会不会跟随畠山高政一同谋反。一旦杂贺众起事,他的四国征讨就成了一个笑话,四国军团组建一事也将大大延迟,他的威信也将受到打击。 野山益朝知晓他接到河内驻军的书信,表明了政衡的态度,这件事情将会交给他全权处理。他知道,唯有雷霆手段才能够震慑住纪伊人,让纪伊人不敢冒出其他想法。 当野山益朝想着如何雷霆手段之时,一位二十出头,英气勃勃,器宇轩昂的年轻人来到了野山益朝的面前,行了一礼,朗声禀报道:“清水长左卫门宗治奉命前来报到。” 野山益朝抬起头来眼中掠过了一丝赞赏之色,神态间对于眼前这位年轻人颇为看重,这位年轻人正是他挑选的三位年轻武士之中的第一人,也是他亲自向政衡求来的武将。 清水宗治男大十八变,野山益朝初见之时还是一个黑黑瘦瘦貌不惊人的少年郎,现在已经成长为英姿勃发的青年武将,年纪轻轻就在多次合战中取得战功,深得政衡的器重。 此次上洛,清水宗治没有跟随着一同上洛,他担当福山城守备,前任正是野山益朝,让清水宗治担任此职正是出自野山益朝的推荐,可以说野山益朝对于这位年轻武将也是相当推崇。此次政衡任命野山益朝担任四团长一职,询问他与力一事,野山益朝第一个想到的正是清水宗治,不过政衡犹豫了片刻之后方才答应,足可见政衡对于清水宗治的器重程度。 清水宗治得到政衡的信任和器重,任意重任。再加上清水宗治还是石川久孝的族人,有如此种种背景撑腰,他的前途可说是一路坦途。高松石川家乃是备中大族之一,由于从开始就站好了队伍,从来都没有跟错位置,虽然家主能力上平庸,可是看人极准,随着伊达政衡崛起,高松石川氏摇身一变也成为了重要支柱,更何况石川久孝没有嗣子,原本视清水宗治为养子,虽然政衡横插一脚没有做成养婿子,还是得到了石川久孝的大力支持。 清水宗治年纪轻轻,有战功有背景,前途不可估量,更让野山益朝看重的是这名年轻武将还拥有普通年轻人没有的成熟和稳重,任谁拥有雄厚的背景和战功都会傲娇。 只要接触过一段时间,谁都知道清水宗治是一个谦恭、稳重的年轻武将,这在年轻武士中是比较少见的,否则野山益朝也不会推荐清水宗治担任监视九州大友、大内家的重任。 清水宗治接到任命之后,马不停蹄的赶到了京都,首先前往本国寺向政衡述职,然后赶赴岸和田城向野山益朝报到。由于他随时准备着上洛作战,不像另外两名年轻武将那般要交接事务,路程虽远,却是第一个前来报到的。 野山益朝将案上的书信递给了清水宗治,问道:“长左卫门,你先看看这封书信,看看有何见解?”野山益朝原本还缺少一位领军作战的将领,现在自己送上门来了。 清水宗治接过书信,看了起来,神情变得凝重,没有马上回答,沉吟了片刻,话语中透出一股刚毅和肃杀之气,道:“大人,高政和政能兄弟都不足以采信,不过不管是真反还是假反,都应该迅速扑灭。” 野山益朝神色如常,他望向清水宗治,道:“需要多少兵马为好?” 清水宗治依旧是迟疑了片刻,这才慢慢开口道:“大人,如果仅仅是击败畠山高政一股势力,只要两三百精锐即可,不过我们要考虑到纪伊国的其他势力,比如杂贺众、根来寺、高野山的想法,兵力在二千人左右为佳,不多不少,正好处于震慑纪伊人的底线之上。” 野山益朝微微颔首,同意野山益朝所说。 纪伊国内的国人地方势力大多是惧怕伊达家,而非不甘心服从,一旦兵力过多,恐怕引起大家害怕,到时候节外生枝对于野山益朝来说大不利,不过数量过少也不足以震慑纪伊人。 野山益朝立即任命清水宗治率领二千五百精锐前往征讨畠山高政,清水宗治没有推脱,立即领命,下去准备,当然更多的是接洽随征的户泽众,知晓更加详细的情报。 清水宗治率军进入河内国境内后,马上潜藏于山林之中,派遣户泽众开路,缓慢前进,他并没有直奔长薮城,以最近距离攻打长薮城,而是绕着山林之中兜了一个圈子。 遥遥望见长薮城的时候,清水宗治一行竟然并没有被人发觉,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畠山高政的身侧而不自知,他派遣出去的难波传兵卫带着几人返回来了,气喘吁吁的叫道:“主公,长薮城外乱打一通,畠山高政拿那小城没有半点办法。” 清水宗治双眼微微眯起,一股凛冽杀气汹涌而出,他不曾想到畠山高政竟然无能到如此地步,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问道:“附近可有绕过去的小路,堵住他的去路,不能够让他跑了。” 难波传兵卫面露难色摇摇头道:“很难,谷地不大,湖泽处于正中央,长薮城靠近山崖,那座小城堵住了湖泽的另外一边,想要绕到另外一边,时间上怕是来不及了。” 清水宗治看了一眼天色,下令道:“既然如此,即可打起旗帜,发动进攻,不准放过一人。”说着他命令高市之允指挥前锋团杀向西馆,他坐镇主力围过去,不许放过一兵一卒。 面对呼啸杀来的伊达军,特别是看到挥舞的旗帜,畠山高政惊骇欲绝,他没有想到伊达援军来得如此迅速。畠山军将士看到漫山遍野杀将过来的敌军,无不大惊失色。 畠山高政哪里还有抵抗到底的勇气,立即下令突围,他没有想要返回长薮城,而是转向另外一边突围出去,意图逃入山林之中打游击,等待天下大势变动。 坚守了两天两夜的安见直政看到援军到来,大声呼和起来,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放下吊桥,带领着残存的百余号人杀出了西馆,杀向了惊慌失措四处乱窜的畠山军。 被纠缠住手脚的畠山高政一时间无法突围,惊骇欲绝之下早已经军无斗志,伊达军所到之处,畠山军士兵望风而降,安见直政死死缠住畠山高政,力图拿到最大的功劳。 畠山高政咬着牙,知道再不放弃麾下士卒,他就连自己也逃不出去了,可是他的略一迟疑,给了清水宗治围歼他的时间,伊达军已经将畠山高政团团合围在了湖泽一小片区域内。 站在军阵的外围,清水宗治望着落魄之极的畠山高政,在畠山高政的身边还有三名武士,外围的反抗已经结束,顽抗到底的统统给杀死了,投降的被解除了武力绑缚看管了起来。 安见直政望着这位年龄比他小上一轮的伊达家将领,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谦卑的如同下人一般亦步亦趋跟着,恭敬道:“他就是河内畠山家的第十八代家主畠山高政。” 清水宗治突然对身侧的井上资种问道:“畠山高政如何处置?” 井上资种原是庄高资的家臣,庄高资败亡之后出仕野山益朝,成为野山益朝的双壁之一,另外一壁是中村朝忠,井上资忠名为副将,其实是监军的职务,清水宗治问他其实是问野山益朝有没有指示。 井上资种毫不迟疑地说道:“他已经没有价值了。” 清水宗治点头,下令道:“传兵卫,你传令给畠山高政,给他一个时辰的时间,叫他切腹自杀。” 难波传兵卫向着阵前快步移动,他看着湖泽岸边的畠山高政,脸上没有丝毫怜悯的表情,告知了他们切腹自尽的命令。 畠山高政哪曾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快的走到这个地步,可是他真的不想死啊,不过他最后的三位武士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存了死志,看着瑟瑟发抖的畠山高政,一人道:“主公,上路吧。” 畠山高政发出嗬嗬的声音,想要求饶,却无力发出声响。其中一人说道:“主公,让我们帮您上路吧,名门畠山氏没有懦夫,道誓的子孙没有懦夫,还请主公上路吧。” 说着一刀刺入了畠山高政的胸脯,畠山高政嗬嗬的声音不停的抽搐着,另外一人拔出太刀,一刀砍下了畠山高政的头颅,然后撕下了衣服将他的头颅包裹了起来放在了面前。 干完了一切,三人各自找了一个地方切腹自尽。 清水宗治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吩咐道:“畠山家还是有一些忠义之士的,不用将他们的头颅割下来了,找一地和畠山高政的尸身埋葬在一起吧,将畠山高政的头颅带回去。” 时当天正元年四月一日,河内畠山氏十八代家主畠山高政自裁于长薮湖畔。同日,长薮城开城投降。 畠山高政谋反被杀的消息迅速传遍了近畿,纪伊国外的人们没有多少反响,顶多是在茶余饭后多了一个自不量力的例子而已。可是在纪伊国内如同雷霆一般震慑人心。 杂贺庄的铃木重意接到畠山高政的死讯时是第二天的早晨,更多的细节已经流传出来,迅速扑灭了畠山高政的伊达军彻底震慑住了纪伊国内的宵小们,铃木重意明显感受到了杂贺众的情绪变化。(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弯腰剥虾 今日的纪州地区形势比任何地方都要复杂,各方势力纠缠在一起,的确错综复杂。从本愿寺发起一向一揆,引得不愿意同流合污的寺社宗教纷纷跑到纪州暂居,到伊达政衡上洛之后,利益和生命受到迫害危险的反对伊达家统治的实力,甚至于入侵大和国失败之后退回河内国的原三好家残党,在加上左右摇摆跳槽不断的地方土著势力。 大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全都在纪州这小小的盆子里争权夺利。地区形势本就十分不稳定,如同暗流涌动的湖水,看似平静,实则危机四伏。现在摆在明面上的三足鼎立之势,已去其二,仅剩下杂贺众独木难支随时存在轰然倒塌的危险。 杂贺众人的首领铃木重意口头上痛骂畠山高政无能之辈,竟然没有暑期反抗伊达家的大旗就短短一日之内便被扑灭,不得不用自裁谢罪,心中却早就已经生出了惧意。 越来越多的消息传来,更是加重了铃木重意心中的惧意,他自认不是胆怯之辈,不怕生死,也不怕踏上畠山高政后尘。他深深感到担忧的是整个家族受到牵连,一同跟着他划入深不见底暗无天日的深渊。 铃木重意为家族计,心怀惧意,生出前往岸和田城仰或是直接前往京都负荆请罪的念头。转念想到畠山高政谋反过程中和他有书信往来,为了鼓动怂恿畠山高政出头闹事,他主动授之以柄,签下了白纸黑字,和畠山高政乃是共谋犯。 现在畠山高政身死,长薮城落入伊达家之手,来往书信恐怕早已经落入敌手,就算是铃木重意上天保佑,运气极佳,来往书信早已经付之一炬,可还有那位作为使者的畠山政能活着。 畠山政能为了展现他的价值,必然会紧紧攀咬住铃木重意。铃木重意踌躇不前,茫然无措,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懊恼之中无力自拔,鬓发花白的他脸上显得更加的疲惫不堪。 进退维谷,对于铃木重意来说,畠山高政脆败给了他伊达军无敌于天下的印象。杂贺众中渲染起了伊达家军容威武,满千不可敌,轻启争端,祸国殃民,更加重他不到迫不得已,绝对不会和伊达家反目成仇,那纯粹是自寻死路。 铃木氏新任继承人铃木义兼此前心情愉悦,铃木重意为失去一位着重培养的继承人伤心难过,他面上痛哭流涕,心中早已乐开了花,从兄长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焕发出了他出色的调解能力。铃木义兼武力上虽不如兄长,和本愿寺的关系也不如兄长密切,不过他也不是平庸之辈,在处理人物关系上颇有手段。 铃木重意欣慰之余,也就加重了压在铃木义兼肩头上的责任和负担。渐渐坐稳了杂贺众二把手的铃木义兼接到了来自长薮城的消息,震惊之余也暗自思考该如何谋划才能够破局,获得利益最大化。 接下来的消息更是让铃木义兼惊骇不已。揍得根来寺面目全非,抬不起头来,几乎被解除了武装,眼睁睁看着家门口建城筑堡的伊达家名将葛笼衡信屡屡以打击山贼为名调兵遣将移向三上乡方向。岸和田城方向又有两支规模颇大的队伍集结,和长薮城方向形成了三面合围之势,不,再加上伊达家水军无敌濑户内海的话应该是四面。 四个方向都有大军朝着杂贺庄挤压过来。 铃木义兼有一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恐慌之感,遂匆忙带着最新侦知到得情报,求见他的父亲。平日里铃木义兼总是表现出一幅气定神闲的样子,行走时方规矩步,稍有如今这般仓促,甚至可以说是惶急。 书房中,杂贺众的首领铃木重意,看着忧心忡忡的儿子,上前急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他同样没有了往日的沉稳,浓浓的忧色缠绕在眉间,显得心神不宁。 铃木义兼一五一十的将得到的消息通禀给父亲。 沉默许久,铃木重意和盘托出,急问铃木义兼下一步该如何是好,同时告诉儿子,自己老了,如果这一次能够安然度过难关,他就会把所有权柄交给铃木义兼,享受隐居生活。 铃木义兼没有半点即将成为杂贺众二代目的欣喜,脸上挂着忧愁,抬头看了一眼鬓发已白,面容憔悴的父亲。他沉默良久,迟疑了一下,方才开口说道:“父亲,杂贺众和畠山高政实力伯仲之间,然伊达家不过派遣了一支偏师,领军将领又是一员无名小将,便以摧枯拉朽之势击败长薮城,畠山高政不堪一击被迫自裁谢罪。铃木和伊达之间的差距,犹如天与地的距离,一员小将,一支偏师便足以速败畠山高政。现在,以伊达家第一名将野山益朝领军,葛笼衡信辅佐,精兵强将支持,杂贺众结局如何,孩儿不敢妄想?” 清水宗治是伊达家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在年龄上也算是政衡的同龄人,不过还是比不得跟随政衡南征北战声名鹊起的前辈,在不熟悉伊达家情况的人来看确实是无名小将。此次出征长薮城征讨畠山高政正是他初次领军作战,从表现来看非常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铃木重意表情漠然,相同的话语从不少人的口中说出,无不表示这军心涣散,无心恋战,恐战惧战的心理昭然若揭,连他的儿子也和其他人一样毫无新意,淡淡说道:“投降?” 铃木义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回禀道:“是也不是,是在有条件的情况请降,在保障铃木家安全,领地以及战功的前提下请降?” 铃木重意没有回答,眼中有了些许的意动,他不正是为了这些要求烦恼,在铃木义兼说来好像不是很难的样子,问道:“理由?!” 铃木义兼突然想通了什么,脸上一阵轻松,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急道:“父亲,孩儿刚刚想明白,我们恐怕全都想岔了?杂贺众在年前便已经向伊达家表示了恭顺,已经成了伊达家的从属势力,为何要思考请降的问题?如果从这个角度考虑问题,我等恐怕误解了政衡公的意图,他要诱杀我等为何要搞得沸沸扬扬,大可派遣一支偏师,难道我等还有反败为胜的实力?” 铃木重意“嗯”的一声眼中冒出了一缕精光,他也想到了这一点,说道:“继续说下去?!” 铃木义兼继续说道:“原本我们站在杂贺众铃木氏的角度来思考问题,思考问题有失偏颇。如果换位思考的话,站在政衡公的立场,政衡公组建四国军团,集结于和泉国,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要诱杀纪州地方的土豪,他也太看得起我等了。从畠山高政被杀的情况来看大可不必如此麻烦,他传令我等前往和泉国报道,其实并没有心存歹念。按照政衡公的想法,我等即将早就归降于他,他要在和泉国组建四国军团,将我等归于军团之下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畠山高政会错了意,闹将起来,畠伊达家来看就是背叛于他,对待叛徒任何人都会使用雷霆手段。不过孩儿从中窥视到了一丝不同之处,这支偏师出自岸和田城,领军将领应该也是四国军团成员,也就是说在政衡公眼中,畠山高政归属于四国军团,应该由四国军团处理。” 换位思考,铃木重意也算是老谋深算,豁然开朗,茅舍顿开,对于伊达家来看,四国三好残党才是大敌,他们不过是顺手收拾的跳梁小贼。小贼闹得凶了,伊达家不介意抹平。如果愿意为了伊达家添砖加瓦,也不介意放他们一马。 铃木重意第一次重视这位新的继承人,再度问道:“现在我等该如何应对?”他们已经错过了机会,还和死鬼畠山高政合谋,给杂贺众铃木氏带来了深重的危机,就算猜透了政衡的意图,也难以摆脱近在咫尺的危机。 铃木义兼看着父亲,脸上露出了一丝刚毅果决的表情,然后说了一句让铃木重意目瞪口呆的话语,他说道:“孩儿愿领军前往和泉岸和田城向野山益朝请罪。” 铃木重意明白铃木义兼的意图,置之死地而后生,他立下铃木义兼为继承人不过是无奈之举,成年的子嗣仅剩一人,如今看来这位刚柔并济的幼子,不失为一名合格的继承者。 刚想要反驳,铃木义兼阻止了话头,继续说道:“还而不是狂妄自大,也不是没有准备,一来野山益朝急于构建四国军团,二来遍观杂贺众铃木氏,还有谁碧海而更加合适。不过孩儿此次出征,按照伊达家的军制每万石出兵二百五十人,需要一千人,还有标配上足额的铁炮和火药。如此一来才不至于被轻视,或许还能够为杂贺众赢得荣誉!” 父子达成了意见统一,立即召集了杂贺众的大小头目,大家匆忙赶至杂贺庄,想要知道首领的想法,到底是战是和。 铃木义兼代父一五一十说了一通,大家悬在心头的巨石放下了一半,自从畠山高政自裁的消息传来,这一段时间煎熬着大家的神经。他们不是怕死,实在是实力太过于悬殊,谁都知道抵抗必死,这种等死的煎熬谁受得了。 铃木父子选择和谈,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许多,对于铃木义兼的建议全都表示了支持,唯有让伊达家满意了,他们才能够保全性命,保住领地。果然如铃木义兼预料的那般,野山益朝没有为难他们,特别是看过了军容丝毫不弱于伊达家常备军之后更是满意,盛情款待。 杂贺众服软,彻底震慑住了纪州各路人马,再加上政衡的支持,四国军团渐渐整合起来,至四月底的时候已经基本上初步完成,和泉国岸和田城内外整整一万余人在操演着。 和泉国操练,再加上四国军团沸沸扬扬,三好义贤心中惶恐,他调集重兵于阿波国,坚壁清野,作出了决死一战的姿态。 政衡的命令早已下达,野山益朝召集了军团军官议事,其实也就是寥寥数人,军团长野山益朝,他的两位家臣中村朝忠和井上资忠,刚刚出征归来的清水宗治,以及另外两位与力大将村上通幸和花房正幸,还有杂贺众二代目铃木义兼有幸参加会议。 村上通幸是来岛水军头目村上通康的长子,在“来岛骚乱”后村上通康不得不交出长子交予河野氏重臣土居氏和得能氏抚养,遂改称得居氏。村上通康原本和毛利元就眉来眼去,政衡一举击败毛利元就,成功夺取了安艺国。此战中同时击退了村上水军本家村上武吉,使得村上武吉不得不远离濑户内海,音讯全无,能岛村上氏没落。来岛村上氏降服于伊达氏,随着伊达氏的强盛,在来岛村上氏的引荐下村上通康得以成为伊达家的水军大将。得居通幸改回原名村上通幸,送至冈山城,成年后遂入伊达水军为将。 花房正幸出身美作国,后来有一段时间在宇喜多直家的麾下做事,宇喜多直家谋反被斩后成为浪人,来到赤穗郡港町谋事,被曾经有过一段渊源的葛笼衡信看中,进入伊达水军。葛笼衡信曾跟随政衡前往备前国抵挡尼子晴久的入侵时,曾假扮花房家的族人混入尼子晴久麾下将领把手的关卡,不过也因此花房家没有被宇喜多直家谋反事件牵连幸免于难。 要征讨四国,首重水军,一位出自来岛村上,又曾是伊予名门土居氏和得能氏抚养,熟知伊予国内情,另外一位年岁较长经验丰富,得以取长补短,也正是看中了这两点,野山益朝才恳求两人成为自己的副将。 一张画有四国及其周边岛礁的地形舆图铺在案几上,除了初次见到如此详细舆图的铃木义兼脸上挂上了惊容之外,其余人等一副理所当然,没有丝毫动容的样子,也让铃木义兼吃惊不小。 野山益朝指着地图开门见山道:“今日商议何地作为登陆起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这马容易劈腿 野山益朝决心尽快登陆四国,取得立足点,然后在当地好好打上几仗,只要获得几个实打实的胜利,才能够让四国军团这杆大旗继续飘荡下去。实打实打上几仗也不是盲目自大,自上谈兵也不是不行,只要化作胜利的纸上谈兵便不是妄议。更何况四国军团是一支致力于四国征讨的军团,受政衡遥控指挥,野山益朝忠心耿耿,他也不怀疑军团上下,凡是伊达家出身的无不对政衡敬畏有加,奉若神明。就算是铃木义兼之流同样惟命是从,不敢放肆。 但是难保会有一些包藏祸心之徒离间君臣之心,人声鼎沸,三人成虎之下难免让人生出间隙,更何况上万人马人吃马嚼,每日消耗无数钱粮,如果再无动作,连他自个都会过意不去。 清水宗治走上前去,拿着一根竹棍指着一地说道:“某属意鸣门为首攻之地?” 众人一惊,鸣门乃是阿波国和淡路最近的地方,一向是进出阿波国的桥头堡,胜瑞城与鸣门相距不远,三好义贤在这儿驻有重兵,修筑工事,想要突破此地实非易事。 野山益朝抬头看了一眼清水宗治,淡淡问道:“你确定要攻打鸣门?” 清水宗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在讃歧、阿波两地划了一个圈,说道:“众所周知,阿波、讃歧两地人数不过十七八万,总动员力也就三四万罢了,可我们占据水军优势,这是我们最大的优势,也是三好义贤的最大劣势。如果他放弃讃歧国,将讃歧之民迁至阿波国,然后独守阿波国,凭借着鸣门防线和阿讃山地之险要,我们想要短期内攻破他,实非易事。” 众人脸色微变,他们想到如果真的发生了清水宗治所提的情况,三好义贤将讃歧之民迁至阿波国,到时候凭险而守,想要击败他将是一件旷日持久的事情。 花房正幸问道:“四国军团初建,如何才能够保证此战必胜?” 四国军团初建,如果首战无法取得胜利将严重打击军心士气,这四国军团第一战,一定要打得漂亮,既要一炮打响,在四国地区造成重大影响,又要以胜利来鼓舞士气,然后方能再接再厉,继续打下去。花房正幸认为攻打鸣门想要一战得胜,恐怕不是易事。一上来就打硬仗苦战,一旦时间推移,将会给予四国军团非常大的打击。他的意思是先易后难,先找一薄弱点攻击,取得一场小胜,然后积小胜为大胜。 清水宗治指着鸣门,望着众人,缓缓开口说道:“鸣门乃是三好义贤的命门胜瑞城屏障,鸣门受到攻击,胜瑞城风雨飘摇,你们认为三好义贤唯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花房正幸脸色微变,道:“三好义贤会加强胜瑞城的兵力,嗯,他会亲自坐镇胜瑞城,企图将我等拖在鸣门无法脱身。你的真实意图并非鸣门和胜瑞城,而是其他地盘。” 清水宗治微微颔首,朗声说道:“新建四国军团一事已传得沸沸扬扬,在岸和田城整编操演也没有隐藏,按照惯例,春耕之后休整一段时间便讨伐四国,三好义贤估计也知道他要面临灭顶之灾。不过三好义贤并不知道四国军团有多少兵力,也不知道他所要面对的敌人数量有多少,必然会发布总,按其粮草动员起三四万人还是能够得。” 村上通幸恍然,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现在的情况是三好义贤没有放弃讃歧,将三四万人马分散在阿波、讃歧两地,如果我等率先攻打讃歧薄弱,他就会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步步为营坚壁清野退守阿波国。” 清水宗治说道:“正是如此,我们不能够给予其回心转意的时间,可邀请驻守在淡路岛的伊达水军一同攻打鸣门,势必一举夺取鸣门的泊城,威胁胜瑞城,造成大影响,逼迫三好义贤坐镇胜瑞城。只要三好义贤这头老虎被困于笼中,那么讃歧、阿波其他各地全都是任由我等攻取的薄弱之地。如果三好义贤不返回胜瑞城,那么我等变佯攻为真攻,更何况胜瑞城内还有个人,其影响之大,虽无法与三好义贤比肩,可是也能够起到撬动局势的作用。” 野山益吵目露惊喜之色,对于清水宗治的睿智颇为赞赏,遂问道:“你说的可是细川真之?” 清水宗治微笑点头,道:“正是细川扫部头真之,前任阿波守护细川持隆之子。传闻他的母亲小少将乃是世所罕见的美女,三好义贤窥探许久,为了得到她方才暗杀主君。细川持隆死后,三好义贤不等细川持隆下葬便让丧事变喜事,迎娶了小少将,千鹤丸、十河存保俱都是细川真之的异父弟。或许是爱屋及乌,或许其他的目的,三好义贤并没有杀害细川真之,将他一直软禁在胜瑞城内。” 野山益朝略略思考了一阵,道:“既然如此,那么便按照清水君所言便是!” 确定下了方略,那么如何完成这个方略,大家开始了对他的充实,很快众人拿出了一份切实可行的计划,井上资忠汇集了众人的智慧书写好了一份计划书,然后交予众人再补缺查漏一番。 一式两份,一份保存,另外一份送往本国寺。 四月十六日,讃歧国,十河城。会议室里的气氛稍有些沉重,四国军团组建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四国,从名字顾名思义就可以看出是来打他们的。伊达家的体量摆在那里,谁都知道不是好惹的。自认为知道内幕的人咒骂三好义贤自作聪明,你送一个假人质前往这不是打脸嘛,现在惹怒了伊达家实属活该,可是牵累大家一起受苦受难就说不过去了,怨言实在不轻。 岸和田城每日的号角声仿佛催命符一般煎熬着大家的神经,显得有些疲惫的三好义贤喝了一口茶,露出几分笑容,说道:“不用担心,只要我等精诚团结,伊达家想要登岸实属做梦。” 串田城主串田秀直似乎有些担心,迟疑了片刻,问道:“国主,真的不会有问题嘛?我们很有可能陷入多地群攻,从海上能够攻打讃州的地方不少,疲于奔命总有疏漏的地方。” 三好义贤笑道:“没有任何问题。伊达家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们给了我们太多的准备时间,现在三好家已经动员起了三万五千大军,而且其中的一万五千大军部署在胜瑞城,堵住了他们直攻阿波国的门户。如此一来,他们唯一能够攻击我等的地方只剩下了讃歧国,只要他敢登岸,我等团结一致就将他们赶下海就是。我现在担忧的是他们去攻打伊州和土州,如此一来我等又将分兵守关,能够机动的兵马将大大缩小,既不利于我等守卫讃州。” 三好义贤口头上鼓舞着士气人心,好像一幅胜利在握的模样,实际上他已经数日没有好好睡觉了,脸上的疲惫之色足可见他的担忧日益加重,敌人太强,手中筹码太少。 身着甲胄的筱原长房之弟康范驰马冲进十河城,不顾阻拦跑到了会议室门廊前,半跪在地,高声喊道:“国主,国主,伊达家进攻了。这一次是真的,他们真的进攻了。” 会议室陷入寂静。 三好义贤强撑着站了起来,瞪视着筱原康范,喝道:“胡说八道什么?”他刚刚鼓舞起来的士气,一下子被打散了,筱原康范蠢笨之极,当着众人之面直呼,聪明一点应该先告知给他,打个时间差,也好给他一点儿准备时间。 筱原康范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好像完全没有看到三好义贤的眼神,也没有去瞧他的兄长示意,焦急喊道:“国主,真的进攻了,鸣门泊城失守了,森筑后守殉城。” 坏消息,还是坏消息。 筱原长房眼见得已经无法在瞒下去了,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已经在三好义贤的心中存了恶念,不过只要他还在便不会有事,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吧。 三好义贤短促的吸了一口气,强撑着身体不要倒下,千算万算伊达家竟然会以重兵把守的胜瑞城为突破口,胜瑞城内有守军上万人,再加上城防严密,想要攻破它实属妄想。 筱原长房蓦然想到了一个关键之处,移动了两步,到了三好义贤身侧,低声说道:“主公,细川扫部头大了,恐生出异心。”说完不再言语,到了廊下,拉住筱原康范离去。 三好义贤的神情有了变化,眼里掠过一丝厉色。筱原长房说得没错,胜瑞城内还有隐患,隐患不除,胜瑞城便有破绽,不过他曾数次想要除掉隐患,俱都被他的正室小少将局所阻。 三好义贤左右瞥了一眼,朗声说道:“伊达家的人竟然蠢笨如斯,胜瑞城城防坚固,易守难攻,城内拥有万余守军,就算是十倍之想要在短期内攻破胜瑞城,也是妄想。” 胜瑞城之坚固,众人俱都亲眼见过,不过还是无法释怀,原本虽然煎熬,可是毕竟没有前来攻打,现在果然来了,谁能够预料到胜瑞城能够坚守得住,伊达家又不是没有短时间攻破坚城的例子。 筱原长房去而复返,悄然来到三好义贤身侧,低声禀道:“主公,淡州伊达水军尽出,登岸陆师约有万余,一战攻破泊城,森元村当即战死,现伊达军已进军胜瑞城。” 三好义贤意识到他到底还是低估了伊达家的实力,不曾想到伊达家没有攻打港口众多的讃州,反倒是舍易取难,大意之下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胜瑞城恐怕已危在旦夕。 三好义贤终于说话了,低声下令道:“右京亮,你带着我的手谕趁机进入胜瑞城,立刻处理掉隐患,全力守备胜瑞城。” 筱原长房迟疑了片刻,试探道:“主公,您不回去吗?” 三好义贤摇摇头,说道:“伊达家的人不会那么愚蠢,我怀疑攻打胜瑞城不过是一个幌子,声东击西之计,真正目的还是讃州,我需得坐镇十河城,否则讃州立刻改姓?” 筱原长房应道:“是,主公!”说着匆匆离城而去。 胜瑞城原本是一座平城,是阿波国的守护所,自然不是一座坚城,不过自从三好义贤暗杀细川持隆之后,他看出了这座城堡的价值,断断续续的加固过一阵子,大规模扩建是在他退出畿内之后开始的。经过大半年的扩建,胜瑞城已经成了一座万人大城。 伊达军来袭的消息已经传遍胜瑞城,此时此刻胜瑞城高度戒备,城守筱原实长收拢了兵马,放弃了一些据点,将人马聚集在胜瑞城内,并且安排了巡值守夜,以防不测。 胜瑞城内西侧有意间小庙,匾额上写着专胜寺,趁着城内乱作一团,穿着破旧足具的武士偷偷摸摸的潜入寺内,轻声叩击了两下门板,低声呼道:“少主,少主,胜四郎给你带消息来了。” 细川真之身着补过的和服从拐角走了出来,问道:“城内出什么事情了?” 胜四郎答道:“少主,伊达军攻入阿波了,泊城已破,现正赶来胜瑞城,少主,出头之日不远了,忠于守护家的麻植、莲池等家族已经准备多时,只要少主一声令下,大家都会齐出帮助少主复国。”麻植、莲池两家俱都是在细川持隆死后一同被杀的后人,他们站错了队伍失去了领地沦为浪人。 细川真之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突然眼睛瞪大了,道:“不好,我等需要立即离开胜瑞城,否则凶多吉少。” 胜四郎惊愕道:“为何?” 细川真之深吸一口气,道:“胜四郎,有何办法出城?” 胜四郎沉吟了一会,道:“有,给在下一段时间准备,嗯,最迟明晚出城。”说着左顾右盼了一阵,匆匆离去。 胜瑞城密室内,冈本清宗听完胜四郎的回报,冷哼道:“他要出走?!”(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初战,初战 天正元年(公元1560年)四月十八日,黎明。依照时节,四月就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夏季了,不过由于濑户内海的影响,使得四国的南部和本州岛山阳道温差不大,算是舒爽适宜的季节。 淡路岛相距阿波实在是太近,其实原本清水宗治也是如此认为,如此近的距离,好似一个跨步就能够越过去的距离,不曾想到鸣门之外大自然的伟力产生的景观大漩涡。 在攻破了泊城之后,清水宗治休息了一夜方才从噩梦中清醒过来,身体还是软绵绵的,不过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彻底恢复过来了,稍稍清醒之后他就带上折损了近五分之一的军队出发,前往胜瑞城。 是的,大自然的伟力造成了近五分之一的折损,清水宗治职责所在,他知道如果连他都倒下了,这支佯攻胜瑞城的偏师将会彻底垮掉,心有余悸之下骑在马上慢悠悠的前进。 晕船过后再骑马,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天气舒爽,凉风徐徐,清水宗治的额头渗出汗珠,他知道是晕船的后遗症在发作。他心中知晓还是太过于心急了,心浮气躁之下没有做好水战的准备便出征四国岛。 如果等到三好义贤回归胜瑞城,看似猛虎归笼,实则让三好义贤这只猛虎看出虚实,旦夕间就会猛扑一口,清水宗治知晓他这支数量不足五千的偏师在他乡是无法抵挡的,唯有趁着三好义贤未来之前,打怕了胜瑞城守军。当然,清水宗治也希望能够打出他的威风,让他的赫赫威名传播开来,在这场合战中获得战功,铺平城主之路。 好在,清水宗治所率的士卒多生活在濑户内海沿岸,除却一部分晕船造成的战斗力损失,部队下船之后很快就形成了战斗力,打破了泊城,几乎没有人员伤亡就拥有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小憩了一夜之后,清水宗治留下了近五分之一的晕乎乎的士卒守卫泊城之外,率领四千人向着胜瑞城赶去。在他的队伍中除了常见的竹雀纹外,还有一支挂着三足乌家徽的军容整齐不下于友军的军势,数量在千人上下。 清水宗治强作精神,对着身侧跨马而行的铃木义兼,道:“孙市,你看胜瑞城会出城迎战吗?”铃木义兼自从受到野山益朝款待,俨然成了杂贺众的救世主,他的父亲铃木重意信守承诺让位给他,获得了杂贺众铃木氏的通称孙市。 铃木义兼微微摇头,回道:“那三好义贤还没有回来呢?”他的眼中三好家仅剩下三好义贤算是一方豪杰,其余人等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哪里有什么胆量出城迎战。 清水宗治抹了一把汗渍,眼神炯炯遥望胜瑞城的方向道:“小心为上。三好义贤未归,胜瑞城内人言繁杂,守将筱原实长不过是筱原长房的兄弟,如何镇得住上万人马?” 铃木义兼愣住了,旋即陷入沉思,眼中疑色越来越浓。确如清水宗治所说,三好义贤乃是三好四兄弟中硕果仅存的一人,属于三好义贤的一代三好家将领,大部分已经丧生,他们的下一代还没有成长起来。现在的三好家可以说是三好义贤一个人支撑着,一旦三好义贤倒下,三好家立即就会大乱,这也是四国军团最终作出老虎归笼决策的缘故。 三好义贤不归来坐镇胜瑞城,谁能够做得主意,仅仅依靠筱原实长,要知道筱原长房虽说是三好义贤的佑笔家老,可在许多军方老将的眼中不过是一宠臣,打心底里鄙视他。 这些曾经跟随着三好义贤出生入死的老将连筱原长房都看不上眼,更何况听他的弟弟筱原实长的话,听命于筱原实长。如果平常的话,筱原实长拥有三好义贤的命令,再加上这帮子老将互存仇隙,也能够相安无事。 战事吃紧,特别是伊达家四国军团登陆四国岛这等大事。迎战?坚守?这等大事,就算是三好义贤在也要商议一番才能做出决断,然后凭借着他强大的声望压制住反对者坚决实行。现在三好义贤不在,筱原实长难以做主,意见无法统一,迟迟无法做出决定。难保不会有人趁乱实现个人野心,私自出城迎战。如果他们疏忽大意之下,打个措手不及,落败而退。 清水宗治抿嘴,深吸了一口凉气,虽然还是有点不适,不过比起昨日要好了许多,脚踏实地的感觉真不错,他说道:“如果出城迎战的话,只有横渡吉野川和鲇喰川的时候,三好军才能够半渡而击之,大意之下是要吃亏的。” 铃木义兼微微颔首,清水宗治所言不假,胜瑞城倚水而建,大部分建造在吉野川一侧,形成了城堡,想要攻打胜瑞城便要横渡吉野川,从另外一侧攻打。三好义贤明知水军不如伊达军,他将吉野川用木桩、锁链等封锁住,在不清楚水道的情况下难以通行。 清水宗治从怀中拿出了一份简陋地图,放缓了脚步,和铃木义兼稍稍靠拢,让后者看到地图,手指着一地说道:“我等将在此地布下主阵。” 铃木义兼目光一凝,抬头说道:“此地是否有点远了?” 清水宗治笑道:“远吗?这儿乃是形胜之地,只要在这里布下主阵,我等便可反将一军,北可直攻胜瑞城,南可取平岛,将阿波国搅得天翻地覆,同时还能够保全自己。” 铃木义兼仿若豁然省悟,高明,果然不愧是伊达家年轻一代独当一面的将才,吉野川原本是障碍,是阻挡四国军团攻打胜瑞城的阻碍,可是为何要急于强攻胜瑞城呢? 是啊,为何要强攻胜瑞城?就凭借着他们四五千人,就自信到了能够攻克占人数优势的胜瑞城,就算是能够夺取胜瑞城也将付出惨重的代价,元气大伤,这些可都是杂贺众铃木氏的子弟兵,是他站稳脚跟的筹码。 更何况,他们的任务是佯攻胜瑞城,佯攻胜瑞城引诱三好义贤回归,这才是他的目的,如果想要获得战功轻率的进攻,损失惨重的话,不仅损失惨重,还打乱了战略部署,实在是得不偿失。 铃木义兼心存疑惑,如果要在那儿立足为何要在鸣门登陆,如果走小松山不是更方便,绕一圈过去实在是有些让人疑虑重重,问道:“大人,那为何要在鸣门登岸,绕大圈前去。” 清水宗治沉声说道:“我要在胜瑞城外打一仗,打掉胜瑞城的侥幸心理,还要给三好义贤一个主观臆断,我等的目的地是胜瑞城,战略目的就是以攻克胜瑞城为中心。” 除了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外,清水宗治还想要打胜四国军团第一仗的念头,攻克鸣门泊城依靠的是淡路岛的水军,不算数。年岁同样不大的铃木义兼从清水宗治的眼神中同样看到了立威的想法,他同样想要正名,为杂贺众正名。 果然如清水宗治预料的那般,胜瑞城内吵成了一团,谁也说服不了谁。有说出城迎战的,理由很堂皇,他们占有人数优势。登陆的四国军团的陆师的数量已经被探查到了,五六千人,胜瑞城收拢附近百姓,新老士卒加起来拥有一万三千多。有说出城迎战的,那么自然有人说笼城的,理由同样冠冕,胜瑞城人数占优,可是四国军团是精锐,胜瑞城大部分是新兵,训练和武器都不足,守城还行,出城迎战恐怕不是对手。 笼城的,迎战的人说是懦弱无能。迎战的,笼城的说是不识大体私心作祟。双方互相争吵,可不管是迎战的还是笼城的没有说要分兵抗敌,不管是迎战的还是笼城的,自认为一对一的话不是伊达军的对手,唯有全部堆上去才能够凭借人数优势获胜。这才是互相说服不了对方的缘故,如果全部堆上去的话,还是有获胜的可能的,可是让谁冲在第一波,谁都知道伊达军精锐,第一波冲上去的必然损失惨重,谁也不肯做那出头鸟,笼城的一派说私心作祟也不是没有道理。 名义守备筱原实长和阿波老贼冈本清宗一直都以沉默应对。 会议还在争吵中无休无止开着,冈本清宗年岁大了,早早的退了下去,遣了一名小厮向筱原实长传递了一份小纸条,筱原实长看后目光一凝,眼中露出疑色,也告退下去。 冈本清宗资格太老了。细川持隆娶了他的女儿,号称四国第一美女之称的小少将局,生下了细川真之;三好义贤干掉了旧主还没过头七就迎娶了遗孀小少将局,生下了千鹤丸和过继给十河家的十河存保。历史上,等到三好义贤挂掉之后,他的佑笔家老筱原长房再度娶了她。等到长宗我部元亲攻入阿波之时,同样娶了这位比自己大十七八岁的遗孀为侧室,当了一回高龄产妇,给他生了第五个儿子。 凭借着女儿的嫁娶,冈本清宗不管是在细川家还是三好家都混得风生水起,不管是谁暗地里如何耻笑他借助女儿的“尻之光”一般,明面上全都要尊称他一声老大人。 筱原实长捏着手中的小纸条,低声喃喃道:“冈本清宗吗?”他一笑,笑容中透着深沉,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很快他想到了小少将局的美貌,不由得了一下舌头。 半晌,筱原实长在小厮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座小院,他没有想到在嘈杂的胜瑞城内竟然还有如此一座清幽的小院,不过他实在是没有心情去观赏美景,见得冈本清宗早已等候,上前问道:“老大人,有何要事?” 冈本清宗回头看着筱原实长,问道:“肥前守,听闻右京近并非大和守嫡子,是也不是?”筱原实长通称肥前守,筱原长房通称右京近,他们的父亲筱原长政通称大和守。 筱原实长豁然站起,怒视着冈本清宗,喝道:“老大人,你何出此言,离间我们兄弟感情,若是再言,以后便不再来往。” 冈本清宗笑容不减,淡然地说道:“老夫今日得知右京近已经在路上了,他奉了物外轩的命令坐镇胜瑞城,再不做点什么,权力就过期不候了。”物外轩是三好义贤的别名。 筱原实长目光一凝,沉声说道:“老大人,在下告辞。”说这不等冈本清宗说完,径直离开。 冈本清宗看着筱原实长的背影,冷冷地笑着。 小院再度归于平静。 卧室,筱原实长瞪大着眼珠子看着天花板,他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着,今日冈本清宗的话揭开了他埋藏多年的伤疤。筱原长房是庶子,而他才是嫡子,不过筱原长房早早的出仕三好义贤,在三好义贤麾下出人头地,然后返回木津城,越过他这个嫡子成为了筱原一族的大家长。现在他守备胜瑞城,筱原长房归来之后他就得靠边站。 筱原实长站了起来,拿起刀剑,心忖道:“的确,现在不用,过期不候。只要立下战功,就算他归来之后,我凭借着此功也能够分庭抗礼。就算失败了,也不会比现在坏。” 筱原实长自认才能不比筱原长房差,嫡庶之分上他占优,却只能够屈居其下,实在是一件憋屈的事情,不过他有点儿弄不清楚冈本清宗为何要对他说这番话,不免揣测。 思考良久,最终筱原实长做出决定,出城迎战。显然他的威信不足以让他的话成为行动的准绳,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几个原本决定笼城的将领纷纷倒戈支持迎战。如此一来,迎战派以微弱优势占了优势。应战派以微弱优势取胜,他们奉筱原实长为主将,从胜瑞城带领六千人出城迎战,其余六七千人守城。 筱原实长提出了半渡而击的计策,立即受到了迎战派的赞同,纷纷称颂他智谋无双。 等到筱原实长率军出城的时候,城头上,冈本清宗望着出城的队列,阴郁的面孔有点儿狰狞,低声道:“等到筱原实长败北,这胜瑞城就得换一个新守备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中富川之战 太阳已经升到了当空,初夏的太阳是没有多强烈的温度的,暖和和的真让人有点儿想睡的感觉,不过正在泅渡过河的四国军团上下保持着高度警戒,还好对岸没有敌军出没。 脚踏实地的重新踏上实地,清水宗治轻舒了一口气,他期待着敌人来袭,好好打一场,不过他同样不期待在泅渡的时候遭到突然袭击,如此一来他可能要遭受一场失败。 河岸边,清水宗治掏出地图,对着赶来的铃木义兼说道:“这儿应是中富川,不远的城堡应该是赤泽家的板西城,它将是阻挡我等前进的唯一阻碍,只要打破了它,我等将一路无碍的前进。” 铃木义兼挂着严肃的表情,转头道:“赤泽信浓不会轻易让我们过了板西城的?” 难波传兵卫从芦苇丛间的小路上气喘吁吁的纵马回来,跳下马来半跪在地,道:“主公,赤泽信浓披挂整齐,好像在暗中调兵,显然想要和我们来一场硬仗,是否攻击?” 清水宗治看了一眼不远的平城,他大声下令道:“坐下,拿出饭团,休息一个时辰!”说着,他高声笑了起来,他在板西城的眼皮子底下休息吃饭,是对板西城的轻视。 铃木义兼还是有点儿害怕,并非基于理性,而是来自闪电般的直觉。这种直接往往能够让他看透世事的真相。他看了一眼清水宗治,看到清水宗治从行军囊中拿出了一些豆子,一半喝着水吞下,另外一半全喂给了战马。 四国军团伊达军的人们也都在各自做着临战前的准备,从怀中拿出饭团,还有的擦拭着本就锋利的刀枪,更多的一边吃着饭团一边谈笑风生的,一点也没有被死亡所喝止。 倒是杂贺众的表现,铃木义兼微微有点儿脸红。 休息了大半个时辰,一名身着短褂的快腿越过了警戒线,在难波传兵卫的带领下来到了假寐中的清水宗治面前。清水宗治精神一振,站起身来,问道:“是否出阵了?” 铃木义兼等人疑惑的转过头。 快腿喘匀了气息,方才说道:“大人,胜瑞城果然出兵了,数量在六千到七千之间,我们与他们的先锋碰撞在了一起,堪三介和次郎兵卫就这样死了。”三名快腿,退回来的只剩下他一人。 清水宗治沉吟了片刻,道:“你先去休息吧,等一下还请努力作战,我们已经泅渡过河,现在我们已经处于不败之地了。”说完他用手遮着望了一眼天上的太阳,眯了眯眼睛。 清水宗治对着铃木义兼说道:“孙市,你知道我为何要向军团长特意请求,将杂贺众调拨给我吗?” 铃木义兼沉默。 清水宗治摊开地图,道:“这儿是中富川,要从胜瑞城抵达板西城要通过这条河流,这条河流算是日野川支流中的小河,我们双方将会在这儿爆发大战,杂贺众发挥实力的时候到了。” 铃木义兼迟疑了一下,问道:“中富川地势平缓,目标太大,想打出伏击恐怕不易,而且时间也不允许我们从容应对,这对于我们来说困难重重,不知大人有何高见?” 清水宗治笑道:“他们会过来的,没的选择。” 铃木义兼突然瞪大了眼珠,想到了什么,惊道:“您的意思是让我们独自迎战,数量差距太大,恐怕不易阻挡三好军的拼死一战,那条河流实在太浅太缓,抵挡不了多长时间。” 清水宗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不正是为杂贺众正名的好时候吗?” 这个时空的杂贺众倒霉透顶,不仅没有打出他的威名,还在成军之初,重要成员铃木重秀早早的失去了性命,杂贺众屡战屡败,军心士气低迷,这才有了铃木义兼的投诚。 杂贺众和铃木义兼投诚固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过还是遭到了一些人的蔑视,被冠以橙武士的称号,杂贺众也被冠上了橙武家的异名。这一称号的意义就是冬天里德橙子虽然外表好看,却因为尚未成熟而完全不能食用,只能被当做正月里的装饰品。也就是说,杂贺众的成员虽然看起来相貌堂堂,军容整齐,却是和正月里的橙子一样中看不中用。 对于外界如此的凭借,杂贺众从新首领铃木义兼以下所有人都感到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全都下定决心,一定要打出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洗刷外人的评价,来为自己正名。 听得正名一说,铃木义兼不再辩解,他来到了杂贺众集合的地方,大声呼喝着,怒斥着,一下子群情激奋起来,纷纷扛起铁炮向着板西城的西侧而去,前去阻挡胜三好军的进攻。 清水宗治眼见得杂贺众人离去,知道他们也该动弹了,高声喊道:“合围板西城,将我们的棺材抬出来,让杂贺众瞧瞧我们的实力,不要落了下风。”说话间率军踏步向着板西城涌去。 河川西岸。 筱原实长没有立即渡河,他站在堤岸上南望,对岸出现了一支数量约在七八百人的军阵,在紧急的布阵着,显然是想要阻挡他们的前进,河流使得三好军无法布阵横渡。 筱原实长思索了片刻,忽然一阵风吹来,闻到了腥味,心里没来由的涌出一丝不祥之念。他知道最保险的做法是撤回胜瑞城,不过这是对他最不利的决定,他将名声扫地。战,有可能胜利,有可能失败,不管是胜利还是失败,他都敢于作战,不战而退是懦夫,勇于作战是勇者。何况他所面对的是“天下无敌”的伊达家,胜利了他将威名传天下,失败了是理所当然。 筱原实长没有让杂贺众等待多时,一声令下,几乎投入了全部力量。在他看来,反正都要拿自己的士兵去和敌人消耗,早死迟死都是死,不如先图个痛快再说,用人数优势堆死对方。 筱原实长和他的哥哥关系表面上和睦,内心里总有根刺存在,他从小到大都在四国岛内转悠,从来没有跟着三好军登陆畿内,不清楚外面的战法已经变得天翻地覆,不知道他所要面对的敌人最不怕的就是人海战术,特别是拥有阻隔的人海战术。 铃木义兼望着战场,嘴角微微翘起,脸色稍稍沉重,他大声呼喝道:“看来敌人要拼命了,今日该有一场大捷!”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太阳挂在空中,真是好天气啊。 号角声在河对岸响起,一队队军阵开始泅渡河流,直扑杂贺众刚刚布下的军阵。这号角声,意味着三好军步兵的进攻开始了!河流不管多么平缓,总是缓解了军阵的前进速度。 很快,数百人渡河顺利,一切正常。这数百人没有立即进攻,而是在岸边摆下战阵,等待更多同伴横渡过来。筱原实长眯着眼睛望着对岸敌阵,他微微有些疑惑,为何不立即攻击? 很快,杂贺众的攻击打破了他的疑惑,也让他的幻想彻底破坏。“咚”一声鼓声突然响起,原本静止的军阵一下子站了起来,军阵之上冒起了一些烟雾,很快被风吹散。 “砰砰砰!” 火绳点燃药槽,铁炮中火药发出轰鸣声,在轰鸣声中一颗颗弹丸射了出去,弹丸出膛的声音响成一片,战场之上,烟雾升腾而起,将登上河岸的三好军将士整个儿覆盖在弹雨当中。 杂贺众素以铁炮闻名,在军中,几乎七成以上都拥有铁炮,剩下的刀手是为了保护铁炮手。铁炮手中大约有三成是精于铁炮的能手,其余人员也不是新手,近距离之下弹丸撕开足具和肉体,河岸上的三好军措手不及,凄厉嚎叫,乱作一团。 “杀!”保护铁炮手的刀手呼啸而出,冲上河岸,围着三好军一顿猛砍。战斗迅速结束,三四百名三好军全军覆没,无一生还。铁炮还在肆虐,小小的河流无法阻挡铁炮的射击,杂贺众从伊达家那儿学来的三段击发挥出了它最强的威力,一时间三好军伤亡过千,纷纷向后撤退,退出铁炮的攻击范围。 对岸,惊魂未定的筱原实长瞠目结舌,胜瑞城的三好军将士惊骇地望着眼前血腥的一幕,难以置信,他们全都没有经历过这样血腥的场面,远距离之下伤亡如此惨重。 杂贺众停下了攻击,铃木义兼心有余悸的听着属下的汇报,红得发烫的铁炮竟然有将近三十余杆炸膛了,顺带着损失了三十六个杂贺众,如果对岸的三好军再发狠一下,恐怕杂贺众就得退却了。 还好,先顶不住的是三好军。 板西城。 金鼓之声震天动地的响起,清水宗治站在前列,声嘶力竭的吼叫道:“兄弟们!结阵向前!”驱使着由盾兵和长枪兵组成的横阵向前,倭国往常合战是没有盾牌出没的,不过这在伊达家是常识。 板西城墙的箭孔中不停地射出箭矢,箭矢稀稀落落的在盾兵的阻挡下没有形成任何伤亡,长枪兵在盾兵的保卫下稳步前进。抵达板西城外的壕沟之后,盾兵列在壕沟边分开了一条条空隙,然后背负着土石的士兵将土袋扔进壕沟内。 壕沟很快被推平了一段,盾兵再度前进,板西城内的人们显然没有多少反击的手段,如果实在本州岛的话,这个时候金汁该上场了,可是在四国岛显然只有为数不多的檑木、石头、弓箭来阻挡进攻。 四名力士抬着一口棺材出现在了阵前,然后将棺材按在城门前,用火石点燃了挂在棺材上的火绳,然后潮水般的伊达军将士仿佛退潮一般纷纷后退,板西城头的守军很是莫名其妙。 “怎么退了,难道援军到了!” 城主赤泽信浓惊愕万分,唯有这个理由说得过去,脸上挂上了喜色,大声呼喝着上得城门上的楼台,想要观看敌情,还没等他落脚,便听得轰隆一声,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巨大轰鸣声中,板西城看似坚固的城楼被摧毁,破开了一个巨大的大坑,烟尘弥漫,清水宗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初次见识“棺材”的时候同样惊愕,不过现在他不过是淡淡一笑,知道板西城已落。 赤泽信浓炸得粉身碎骨,跟在他身侧的全都是板西城的上层,这一下爆炸之下统统报销,板西城涌入穷凶极恶的伊达军将士,顿时土崩瓦解,纷纷逃窜躲藏,屠戮一空。 板西城之战几乎和河川畔的战斗一起结束,清水宗治派遣军队前去接应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幅血腥的场景,回来禀报给清水宗治的人语无伦次,足可见杂贺众给予他们的震撼。 浑不知,板西城之战干净利索的胜利,同样给了杂贺众上下一个深深的震撼,他们想到了同样的杂贺庄能否守住,答案是否定的。杂贺众引以为傲的铁炮,伊达家拥有更强的。 伊达军的强悍,筱原实长切切实实的亲身感受到了,他没有想到这一战损失会如此惨烈,他知道手下已经没有任何勇气再在野战中获得胜利,连他自个儿也没有了勇气。 筱原实长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要想将自己摘干净已经是不可能了,唯有将敌情夸大,同时他将自己的冒进说成是救援板西城,一份声明并茂的求援信紧急送往了十河城。 次日一早,这场发生在中富川的合战已经结束。清水宗治没有在此地就留,大大咧咧的在战战兢兢的三好军面前登上了眉山,在眉山之上部下主阵,说眉山或许没有多少人知道,那么在眉山下便是历史上蜂须贺一门修筑的德岛城。 刚刚返回的筱原长房站在板西城的废墟之上,望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怒火在熊熊燃烧。 这一支伊达军实在凶残,中富川之战前后不过半天的时间,板西城上下将近六百余守军全都被杀,再加上被击杀在河畔的胜瑞城方面的援军,加起来足足有一千二百多人。 从胜瑞城上下,军心涣散,士气低落,筱原长房痛骂弟弟无能之余,也没有任何办法力挽狂澜,他唯有将今日所知一五一十的写信给三好义贤。(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怒不可遏 十河城诡异异常,两纸书信搅乱了原本就已经混乱的人心,筱原实长和筱原长房前后跟送到的两份书信,使得坐镇十河城的三好义贤难以保持镇定,他很是愤怒,更加忧心如焚。 三好义贤的脸色很是难看,凌厉目光似乎要把送信的信使生吞活剥了。明知道信使不是当事人,最终他没有失去理智,挥手让已经吓得全身是汗的信使如释重负的退下。 三好义贤将胜瑞城和阿波国重任交托给筱原兄弟,不曾想到筱原兄弟却交出了这样一份成绩单,实在是辜负了他的期望。他很想将筱原兄弟三人统统给杀了,可是他知道一个都杀不了。 三好义贤用得顺手的家臣大多损失在了近畿,跟随他一同退回阿波国的仅剩下了筱原长房一人。他现在还期望筱原长房能够守住胜瑞城。他知道防御是胜不了的,不过如何取得胜利,在急切间找不到任何应对之策,一筹莫展。 三好义贤明面上的筹码还有三万的战兵,这是他所有的家当,他明白胜瑞城的一万军力短期内算是废了,军心涣散士气全无,能够运用的就是散布在讃州的一万五千余战兵。 现在,清水宗治率领偏师彻底搅乱了阿波国,三好义贤知道想要对付这股窜入阿波国腹地的敌军,唯有他亲自出马才能够伺机获得胜利,歼灭敌军。可是,一旦三好义贤撤离十河城,讃州恐怕要改姓了。伊达军数量众多,就算是仅仅是一支四国军团战兵也有一万五千余人,现在流窜阿波国的不过五六千人,还有一支近万的大军等在附近伺机而动。 三好义贤现在陷入了两难之中,彷徨无策。如果救援胜瑞城,驱逐清水宗治,就会坠入伊达军陷阱,让伊达军从容夺取讃州,将讃州作为桥头堡攻城略地,再想反攻难上加难。反之,不顾胜瑞城危机,继续坐镇十河城,已经被打怕了的胜瑞城再无勇气出城迎击,这支偏师将会彻底搅乱阿波国,阿波国内将很可能出现倒戈潮,将会失去阿波国。 当然,更加不能够心存侥幸,三好义贤知道拖延下去,让伊达家看到了夺取阿波国的机会,就会大力增兵阿波国。到时候打破了胆的胜瑞城恐怕会在短期内破城,对他的打击将会比失去讃州更大。 三好氏源自镰仓时代阿波守护阿波小笠原氏末裔,世代为阿波三好郡的领主,进入南北朝之后从属于细川氏,在阿波国内势力延伸壮大,渐渐成为细川家的重臣一族。 阿波国乃是三好氏的故地,对于三好氏的意义重大。失去了阿波国,三好氏如同无家的燕雀,内无粮草,外无援军,三好义贤就此陷入困境,战局一发不可收拾,失败近在眼前。 三好义贤紧急召开会议,群策群力想出最佳的方略,他不想失去讃州。如果局势真的难以收拾,不得不做出抉择,他也不想将一个完整的讃州留给伊达家,会下令实行焦土政策。 可是,虽然他知道,战场上放火乃是稀松平常之事,可是如果放火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人。讃州人将视三好家为仇敌,大失所望了,生生将讃州人推到伊达家那边去。 会议显然是无法给予三好义贤一个满意的答复,唯一给与他的就是烦恼,中富川之战的结果引起了哗然,阿波人没有想到伊达家已经将火烧到了他们的家里,给予阿波人带来了一场可怕的劫难。 会议最终不了了之,阿波人急于返回阿波,讃歧人还不知道他们的主子已经要将他们的家给烧了,不过他们现在表面上支持阿波人战斗到底,又不想过于明白的告诉他们,阿波人赶紧滚蛋。 讃州事讃州人理,这是所有讃州人的想法。讃州的归属权也要交给讃州人来选择,意思就是讃州人不想跟着阿波人一条道走到黑,局势如何就算是三岁小儿都看得明白。 中富川之战一日之内决定胜负,更加让讃州人看清楚了阿波人的虚实,以往一副天下无敌模样的三好家彻底给剥掉了最后一层外壳,露出了里面虚弱的本质,讃州人不再惧怕三好家了。 讃州人不相信阿波人,十河一存在他们眼中只能算是半个讃州人。由于实力强大,他们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臣服于他。现在十河一存死了,彻彻底底的外来人三好义贤过继了一个自己的儿子给十河一存,继承了十河城,还亲自坐镇,这就给了讃州人一个很坏的印象。他们就是想要夺取属于他们的土地,将他们赶上战场当炮灰牺牲掉。 三好义贤是有了退出讃歧返回阿波的想法,如果让讃歧人知道他的真实想法的话,就算是拼了老命也会阻止的。在三好义贤稍稍暗示不久就会离开讃歧之后,讃州人到处串联。 况且要实行焦土策略也是非常困难的,要知道现在可是初夏,不是深秋,想要将火点起来可不容易,难道真的要将自己的城堡给点了。这不是破釜沉舟,是自毁长城。 三好义贤左右为难之际,再传噩耗,夷山城破,守备庄野兼时战死。城主筱原实范跟随兄长筱原长房没有返回夷山城,躲过一劫,不过他的家眷统统落入了清水宗治之手。 这夷山城乃是细川真之修筑,后由筱原实长担任城主,在历史上这位通称佐吉兵卫的筱原实长会在两年后在和泉国战死,息子筱原右京将会有大伯父筱原长房抚养,元服之后入夷山城。后在长宗我部元亲攻略阿波国之后,被一宫成助以有异心为由诛杀。 本时空,筱原实长活不活得到两年后还两说,他还有没有息子筱原右京恐怕不会有了,他的家眷统统落入了清水宗治的手中,清水宗治转手又将她赏赐给了铃木义兼。 阿波国天龙寺平岛庄,堺公方、堺大树、平岛公方、阿波公方、阿波御所、左马入道殿、无觉寺殿,这是这位平岛庄的主人的别名,这些改名狂,正是室町幕府第十一代将军足利义澄的次子,第十代将军足利义稙的养子,还是三好长庆所拥立的第十五代将军(足利义辉是十三代,足利义昭是十四代,其实这三代将军曾短暂共存于一段时期,史称三将军时期)足利义荣的父亲足利义维。 足利义维最担忧的事情发生了,伊达家攻入阿波国,中富川之战胜瑞城损兵折将,现在近在咫尺的夷山城告破,胜瑞城因此陷入岌岌可危之中,而尤为严重的是平岛庄同样受到了威胁。 更何况,平岛庄乃是一座庄园,没有任何防御设施,守护庄园的护卫不过百余人,就这点儿人如何挡得住伊达军的进攻。足利义维虽蜗居平岛,对于畿内的情况还是略知一二的。 原本,足利义维以为伊达政衡上洛的大义名分是为将军报仇,等到伊达政衡上洛成功之后,必然会维护室町幕府,足利义辉身死,足利义昭是本愿寺显如拥护的,找来找去也应该会由他们一脉担当幕府将军。可没有想到的是,伊达政衡上洛之后好似忘却了幕府这一说,反倒是骏河的今川义元等关东诸雄拥护镰仓的足利一脉担当将军。 从这儿,足利义维看清楚了伊达政衡的真面目。足利义维情急之下,立即向胜瑞城筱原长房和十河城三好义贤求援,并且向四邻求援,试图加强平岛庄的护卫数量增加安全感。 筱原长房得知平岛庄求援信,他满口答应,但是他实际上能做的很有限,清水宗治在眉山之上建立大阵,可说是将阿波国以吉野川一分为二截为两段,筱原长房想要援救平岛庄就得越过眉山,他敢吗? 现在平岛庄告急,说明了伊达军的首要目标还不是胜瑞城,正在四处攻略,这对于筱原长房鼓舞士气是有好处的,也能够加强加固胜瑞城的防御体系。他满口答应,鼓舞平岛庄抗拒到底。 足利义维失望之余,坐等死路一条,必须想方设法自救,而环顾四邻,能给予他实质性帮助,和他一样面临着困局的还有他的邻居,阿波国有力土豪牛歧城主新开实纲。 新开实纲在三好义贤谋杀细川持隆事件中支持三好义贤,迎娶了三好义贤的养女为妻,乃是三好义贤的准一门众,就是三好义贤在阿波南部的代言人,实力颇为强大。 翌日,新开实纲得知足利义维的邀请,一口就答应了,他驰马向着平岛庄古津村赶来,跟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仁宇城的汤浅国珍和本庄城的清原高纲,三人以往都是亲三好派。 自从三好长庆崛起,三好长庆兄弟一直将阿波国当做根据地来经营,现在还活跃在阿波国的豪强国人统统可以视作亲三好派,因为不被视作亲三好派的家伙统统给赶尽杀绝了。 不过这亲三好派也分为几个档次,第一个档次是同属于三好一族的亲族,第二个档次是三好一族的谱代家臣以及准一门众,第三档次是臣服于三好氏的地方土豪国人众。 噩耗传来,新开实纲惶恐不安,他往常得了三好义贤不少好处,凭借着虎皮狐假虎威,可说是在阿波国南部混的风生水起。现在报应来了,他心存私念,要保全家族就得和三好义贤分道扬镳。 新开实纲稍稍暗示了一下汤浅国珍和清原高纲两人,后者恐惧之心更甚,听得前者想要抛弃三好氏投靠新主,纷纷表示了同往。汤浅国珍和清原高纲两人唯新开实纲当出头鸟。 新开实纲知晓他的弱点,他是三好义贤的干女婿,准一门众,如果毫无廉耻的就背叛了三好义贤,不仅阿波国人看不起他,伊达家的人也会蔑视他。唯有让来头更大的人当门面才行,足利义维的邀请,让新开实纲眼前一亮,跟两人一说,两人举着拇指齐呼高明。 三人联袂到来,足利义维不疑有他,邀请三人进入茶室。四人跪坐在榻榻米上,足利义维摆弄着一套样子很难看,但是价值不菲的茶具,这是他半隐居生活的爱好之一。 新开实纲对于茶道没有什么兴趣,首先开口打断了茶室里面的宁静,他对着足利义维说道:“中富川之战,三好军损失惨重,伤亡有名武士近三百人,板西城上下六百余口全部遇难,夷山城除城主之外同样蒙难,不知道何时会向着阿波南部而来。公方,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不知道您有何高见?” 足利义维一愣,他不曾想到身为三好义贤干女婿,准一门众的新开实纲第一句话会是这样,十足投降的派头。他扭头看向汤浅国珍和清原高纲,后者俱都瞪大了眼珠子看着他,看得他额头冒冷汗。 足利义维凝神沉思,良久,他缓缓说道:“你们说该如何办才好?” 新开实纲没有半点羞愧之色,他拱手道:“还请公方写一份效忠信,我等会在副署签名画押。” 足利义维的脸色有了变化,变得有些阴沉了,他不曾想到新开实纲等人会如此阴险。他知道今日如果拒绝的话,恐怕平岛庄很快就会易主,他的项上人头也难以保全。 足利义维怒不可遏,想要发泄咆哮,不过他没有做无用功,接力压制心中的愤怒,他原本想要邀请四邻一同抗击伊达军进攻,到头来竟然引来了几只白眼狼,撕咬吞吃他的肉。 关键时刻,新开实纲没有为三好氏挺身而出,往常信誓旦旦的都是假话,事实证明在危机关头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他自私自利是他的事情,可是他却硬逼着足利义维做不喜欢的事情,做挡箭牌,为他们遮风挡雨。 最终,刀枪之下,足利义维妥协了。妥协是会习惯的,足利义维曾经不止一次的妥协,现在再妥协一次也不打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明告战绩暗显踪 市姬所居淀城庭院。虽近四月下旬,仍春光明媚,百花绚烂,争奇斗艳,鸟儿婉转啼鸣。在别处,已是初夏时节,而在此地仍勃然一片盛春景色,让人倍感惊异。城堡外树色郁葱。外面樱花已近调谢,这里确实繁盛一片,花团锦簇。环廊紫藤,也次第开花,花色明媚艳丽,甚觉耀眼。厅堂之内,几盏点茶,正飘散着袅娜变化的香气。 政衡身着一身宽松舒适的和服,也没有戴帽子,悠然自得的坐在上座。市姬身着华服敲打着小鼓,吸引了在场众人的注意。她击鼓的时候,让人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击鼓表演结束,市姬款款先向政衡行了一礼,然后对着坐在下首的男子行了一礼,道:“兄长!” 往常宴客全都在京都,今日特意挑选在淀城,实在是来者正是淀城女主人的兄长,二度上洛的尾张之主织田信长,织田信长和淀夫人的外貌有五分相似,五官轮廓倾向于秀美柔和型。 织田信长二度上洛,名义上是来看望妹妹和嫡子的,其实是来向政衡求援的。政衡调解美浓、尾张关系,在摄于政衡强大实力之下,斋藤义龙病重卧床求之不得爽快的答应了。织田信长得知美浓虚实斋藤义龙病情,心中稍有不甘,不得不答应下来。不过他也得到了政衡的承诺,击败今川义元之后所得的土地将会全部交由织田信长。 有政衡出面做背书,织田信长地位稳固掌控全局,没有了美浓斋藤义龙出来掣肘,使得织田信长可以运筹帷幄,手中的筹码更加雄厚,不再像历史上不得不放手一搏。 然而,形势突变,织田信长不得不捏着鼻子和斋藤义龙议和。如此一来断绝了他一统浓尾两国的战略,不得不另寻他途,在危机中创造发展的机会。虽然织田信长心不甘情不愿,不过他环顾四周,他能够选择的余地有限。织田信长靠着政衡稳定了局势,但是更大的危机悄然到来,今川义元紧锣密鼓,接下来唯有倾尽全力拼死一战。 胜则打开了缺口,获得了空间,败则一切了账。织田信长虽然不知道未来有一位伟大的战略家说过“战略上蔑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不过他实质上也认同这句话的意思。 织田信长自信能够战胜今川义元,不过他清楚想要获得胜利,必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拼个两败俱伤甚至损失殆尽,元气大伤。数年内无法恢复元气,他难以接受惨重代价。 织田信长自信满满,可是尾张国人是否有与今川义元决一死战的实力和勇气?在没有了斋藤义龙掣肘的情况下,尾张国在实力上不输于今川义元,当年织田信秀仅凭半国之力与今川义元周旋,难分胜负。但是勇气就难说了,这倒不是说织田信长没有勇气,而是他的家臣们自感实力不济,他们考虑到自身利益,自然不敢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与今川义元拼命。他们没有决一死战的勇气,织田信长二度上洛就是给予他们这种勇气。他相信能够从政衡这儿得到援助,只要政衡和他并肩作战,胜利是属于他的。 织田信长向政衡求援,政衡一口答应了织田信长的请求。今川义元在善德寺会盟,明确态度和政衡分庭抗礼,政衡短时间内无法分出精力,不代表他会咽下这口恶气。 政衡推波助澜,迫使织田信长和斋藤义龙议和,促使急切扩张的织田信长不得不下定决心和今川义元决死一战,不管是今川义元胜利还是织田信长胜利,都有利于伊达家。 政衡忌惮织田信长,不代表他能够容忍今川义元接二连三的挑衅,双方争夺东海道霸权,打得不可开交,这对政衡来说是好事,不但不会阻止,反而会推波助澜,会尽可能把事情闹大。 政衡答应织田信长的求援,不过不代表他会派兵支援,事实上就算是政衡想要派兵支援,自尊心极为强烈的织田信长能否答应还是一个问题,他前来求援更多的是种姿态和象征。 对于织田信长来说,他最大的心愿,就是事情能够按照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事实上,织田信长二度上洛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试探政衡的底线,看一看能否从政衡那儿得到想要的结果。 政衡观察着织田信长,织田信长偏女性化的外貌,不过眼中却有一种坚定的自信,还不仅仅如此,自从经历了丧妻之痛后的织田信长,具备沉着、勇猛和智慧于一身。 政衡让贴身侍卫捧上礼物,他赠送给织田信长一把长刀吉备,吉备地区自古以来都以出产名刀著称,聚集在伊达家的麾下有许多名匠,每年都给伊达家缴纳各类名刀,期待看中之后得以晋升。 酒菜端上来了,衣着华丽的下人们不时殷勤地给政衡和信长斟酒。政衡对待织田信长温和有加,丝毫不带有上位者对待下位者的倨傲之态。信长不禁感到心惊,既然对方如此对待他,就更加不能够大意。 织田信长何等高傲之辈,他打心底也不想向政衡称臣的打算,虽然慑于伊达家的实力和美浓斋藤氏达成和议,但是这对于直面今川义元危险的织田信长来说也是利大于弊的事情。 但织田信长明白,双方看似平等,他却感觉到深深的压抑感,双肩沉甸甸的。但是环顾四邻,除了政衡,又有几个人值得依赖呢?今川义元的西进战略注定了他的前路。 不过政衡的回答,让织田信长很满意。他得到了能够给的一切,无法染指美浓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不过东进,向着东海道发展目前看来是最佳的方略,在伊达家看起来如日中天的情况下。他只能够默默忍耐,等待风云变化。 宴会气氛非常好,各取所需,政衡客套了一番,顺便挽留织田信长,织田信长答应留一夜。织田信长在侍从的带领下来到卧房的时候,卧房内烛光闪烁,小小的人影抖动。 织田信长拉开木门,有一个孩子正端坐在榻榻米上打着瞌睡,他终于没有忍住自己的情感,上前一把抱住了孩子。他的嫡子,年仅二三岁的奇妙丸,他怀抱着奇妙丸度过了一夜。 政衡听得织田信长返回侧卧,他坐在书房之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过去、现在和将来的历史迷雾中寻找答案。倭国的历史早已经被他破坏的面目全非,织田信长和今川义元的直接冲突已不可避免。 历史上今川义元制度西进,织田信长不过是被动决战。 织田信长背后受到斋藤义龙掣肘,内部不稳,只得使用赌运的方式决一死战,最终导致今川义元授首,今川氏急速衰退。之后,织田信长没有东进夺取纨绔今川氏真的骏河、远江、三河,反倒是和冈崎城主松平家康达成清洲会,转而向着美浓国发展。争夺美浓除了斋藤义龙病故的缘故之外,还有就是善德寺会盟约还在起作用,攻打今川氏真,很可能遭致北条、武田的攻击。纵观织田信长一生最害怕的对手就是武田信玄,他不愿意刚刚击败今川义元就要直面更加可怕的武田信玄,还要加上北条氏康。 本时空,政衡上洛几乎侵夺了整个近畿,美浓斋藤义龙遣送嫡子龙兴为人质,只要伊达家还一如既往的强大,堵死了织田信长的美浓战略,留给织田信长的只有两个出路。 伊势和三河,伊势国号称小战国,内部势力庞杂,想要攻略伊势国就要发动倾国之战。那么在今川义元咄咄逼人的情况下,留给他的选择只有东进,前去和今川义元碰撞。 政衡现在主要精力是四国和九州,尤其是后者,要在短时间内攻占九州,特别是北九州需要发动倾国之战,也就是说要动员起一股四五万的军队。他现在率先发动四国战,最终目的还是九州。 在攻略九州的时候,政衡不可能面面俱都。越前国方向朝仓氏和一向一揆斗得火热,两三年内分不出胜负,不管谁胜谁负,都将元气大伤。那么唯一让政衡忌惮的就是东海道方向,确切的说是今川义元、北条氏康、武田晴信的组合,他们三家加起来的实力足以和政衡抗衡。 不管今川义元如何被世人诟病,他和北条氏康、武田晴信之间在战略、战术、战斗间展开竞争,和敌人间多次展开侵攻,最终互有胜负,互相胶着不得不放下武器坐到谈判桌上。 今川义元咄咄逼人的西进战略,更是高调要和政衡分庭抗礼,政衡如果亲自下场的话,唇亡齿寒之下,北条氏康和武田晴信在面对伊达家的时候定然会摒弃前嫌共抗强敌。 政衡不便亲自下场,那么被堵住了后路的织田信长和今川义元碰撞,不管谁胜谁负都会损失惨重,无力挑战伊达家的权威,这对于政衡来说绝对是利大于弊的好事情。 挑起战火,让东国处处烽火,这是政衡和他的伊达家未来数年内的战略。当然,他不会在这段时间内停止行动,要用最快的时间攻占四国,然后是九州,起码是北九州。 夺取了北九州,凭借着伊达家的实力,政衡才有参与到东北亚大变局的底气。 政衡思忖着未来的路。 黑田官兵卫捏着一份从岸和田城送来的捷报匆匆进来,他的脸上挂着笑容,不过更多的是苦笑,自视甚高的他,现在却被一个同为伊达家第二代超了过去,很是无奈。 其实所谓的伊达家第二代只是他们这些小姓出身的自我称呼,由于政衡崛起速度之快,这第一代和第二代的年龄差距实在是不大,其中被当做第一代的伊达三天狗和片山衡长的年龄还不如大多数第二代。 政衡在清水宗治破敌之后的第三天夜收到了报捷的文书,看着清水宗治一战打得胜瑞城彻底没有了脾气,二战占了眉山打断了阿波国的脊梁,实在是痛快,他哈哈大笑数声。 政衡高声喊道:“捷报发下去,将这个好消息通告天下。”他没有藏着掩着,伊达家出了一位出类拔萃的年轻将才,他还用这种方式告诉伊达家的年轻人,只要做出成绩,他都会记在心中。 东海道骏府城。 今川义元坐在大殿上,心烦意乱地欣赏着庭院里的歌舞。他往常最喜欢的歌舞,今日实在是提不起精神来,当音乐停止,孕石元泰捏着一份告示走了进来,禀报道:“主公!” 今川义元猛然惊醒不知道什么时候,音乐停止歌舞伎下场,他疑惑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孕石元泰递上了手中的告示,禀报道:“主公,这是从京中送来的东西,说是一个叫做清水宗治的年轻武将在阿波国内一战取得了胜利的消息,臣觉得这事或许对主公有利。” 今川义元一愣,他示意说下去。 这位孕石元泰名声不显,历史上在《三河物语》倒是留下了一段记载,德川家康作为今川家人质时和孕石元泰是邻居,家康养的鹰时常将屎拉在后者的庭院中,孕石元泰曾经申诉过数次。数十年后,德川家康攻克高天神城,因旧怨唯有孕石元泰一人被判切腹。 孕石元泰知道这是脱颖而出的好机会,他沉着应对,回道:“主公,这份告示不过是宣扬伊达家的战绩,可是从中却可以看出伊达家未来数年内的战略目标未必是东海道。” 今川义元来了些许的兴趣,他精神不佳实在是伊达家给予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特别是伊达家极力促成美浓和尾张达成和议,让他认为下一步就是要对付东海道的先兆。 今川义元问道:“何以见得?” 孕石元泰回道:“主公,谁都知道那无名岛贫瘠,放着肥沃繁荣的东海道不取,却去自讨苦吃,实在不像伊达政衡的性格。那么他为何要先取南海道呢?战略目的是什么?” 今川义元的心骤然收紧,接着猛然爆发,砰砰乱跳。(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今川义元西进 永禄二年六月,法隆寺的大火还没有彻底熄灭,筒井城早已经陷落,筒井顺昭留下的家臣们带着他的嫡子退守郡山城,以作最后的抵抗,在遥远的丹后国,随着松岛衡胜率领一千五百军队和十架巨大的投石器越过重重关卡,到达丹后国的时候,片山盛长早已经包围了建部山城。 龟山城守将一色高信战死,稻富直秀带着一色高信的嫡子突围而出,为建部山城赢得了大半个月的缓冲时间,建部山城将士利用缓冲日子深挖沟渠、修石墙、储兵粮,做好守城的充分准备。当松岛衡胜援军到来,总共七千大军围城之时,城内毫无惊慌。 建部山城位于舞鹤湾和由良川之间的建部山山顶,海拔高度三百余米德山顶上修筑了此城,同时沿着山脊也配置了棱线防御设施。站在山上,向东可以俯瞰舞鹤湾,向西可以望见由良川,可谓军事要冲。 舞鹤湾自古以来都是山和北陆之间的重要港湾,又是地处丹后、丹波、若狭三国的商贸要冲,各路商贩人来人往,不过更多的还是武器商人和流动贩子,真正在这里开店的却也不多。 片山盛长站在了望台上掠过了建部山城,看向了舞鹤湾,码头上早已经没有了人影,逃进了山林之中,茫茫沧海鹤远处的天空浑然一体,静听着节律般的海潮呼唤,低声喃喃道:“这个城大概适合力攻。” 片山盛长乃是久经百战的悍将,眼力非凡,建部山城乃是一色氏历经数十年修筑而成的坚城,在没有绝对的碾压下是不会轻易投降的,唯有打破城内守军的心理防线,才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 松岛衡胜比起片山衡长要年长几岁,可是和片山盛长来说是两代人。不过松岛衡胜乃是伊达政衡麾下真正意义上的谱代家臣,倒也能够与片山盛长并列,不过他比以往谨慎稳重了不少,稍稍站在片山盛长的身侧,说道:“需要打出一个平台出来,否则投石器怕是没有地方安放!” 建部山城位于舞鹤湾和由良川之间,没有所为的平地,若是从由良川一侧发动攻击的话,距离上难以逾越二三百米的高度攻击至城内。他认为要攻略此城必须要有一座摆放投石器的平台。 松岛衡胜的话语虽说看似为难,不过他倒是非常乐观,要攻下建部山城并非一件困难的事情。 人有人相,城有城相。无论建筑在如何险要之地,只要能抓住弱点,亦能使之陷落。反之,无险无障的平城,也有世代平安的例子。建部山城乃是一座险峻的山城,历史上细川藤孝碰得头破血流,不得不向织田信长求援,在援军明智光秀的攻略下也打了大半年时间方才夺下,足以说明建部山城具有惊人的防御力量。 片山盛长看了看建部山城,微微摇摇头,说道:“很难从由良川方向夺取一片平台,不过从舞鹤湾方向倒是有不少地方可以作为攻击点,只是如此一来就需要先建立一个坚固的据点以保卫投石器的安全。” 松岛衡胜知晓投石器的弱点,如果没有足够的防御,恐怕一次反击就得全部报销,他突然说道:“现在的局势如此明显,建部山城内的家伙恐怕早已绝望,是否用谋略。” 片山盛长摇着头,回道:“若想用谋略,只怕城里都是无法通融的老顽固。龟山城无粮无水源,数次劝降全无功效,最终只能够选择最笨的办法,力攻破了龟山西支城,仅剩下本城的时候,城主切腹自尽,城内守军方才投降。” 谋略的成功机会,在于敌人畏惧战败或唯利是图。一色家的人自认为乃是高贵的名门,毫不畏惧败战,反而对伊达军队有着强烈反感,若想以利相诱,只怕难如登天。 松岛衡胜叹了一声,道:“看来只能够先修筑一座坚固的阵岩来保护投石器的安全,恐怕需要十天半个月内才能够攻克建部山城。” 跟随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的后藤胜基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问道:“若狭国大饭郡代逸见骏河守遣使前来,要求与我家应丹后、若狭边界线谈判,不知道两位大人意见若何?” 松岛衡胜“哦”的一声,表示知道了,却是没有表达任何意见,他回头看着片山盛长,想要听听片山盛长的意见。片山盛长想了想,说道:“主公交托给我们的任务是讨伐丹后国不臣之人,擅自越权之事还是不干为好,嗯,告诉逸见骏河守,让他遣一个说的上话的人前往冈山城便是。” 片山盛长看向了松岛衡胜,松岛衡胜点头道:“善!” 逸见昌经之事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对于他们来说攻略建部山城之事才是最要紧的事情,一旦取得了建部山城的胜利,伊达家将会转向攻略丹波国,和本愿寺的全面决裂也将日近。 法隆寺之变使得畿内的局势更加激荡,丹后国的消息通过丹波国传入了本愿寺,同时播磨国内的动静每隔一段时间也会传入本愿寺,使得本愿寺的一些人知道那把悬在头上的利刃砍向他们的日子将近。 那位号称三河谋略家的本多正信和他的挚友蜂须贺正胜在跟随下间赖照进入本愿寺不久之后,便展现了他惊人的实力,这个实力不仅仅是武力上,还有智慧和谋略上的出众。 本多正信和蜂须贺正胜一文一武可说是无比匹配,在本多正信的行动下,利用完了下间赖照之后,两人转投本愿寺显如,成了本愿寺显如的谋臣和猛将,这让下间赖照恨得咬牙切齿却是无可奈何。 下间赖照能够给予的,本愿寺显如也能够给予,可是本愿寺显如能够给予的,下间赖照未必能够给予。在河内、和泉的时候下间赖照还能够说得上话,可是进入摄津,特别是石山本愿寺之后,下间赖照在赶走了下间赖龙之后便失去了他所有的作用。本多正信看得清楚,他在利用完下间赖照赶走下间赖龙之后,假模假样的犹豫片刻之后便转投本愿寺显如。 本愿寺显如拥有了本多正信和蜂须贺正胜,一下子抽空了下间赖照所能够仰仗的军事上的优势,使得下间赖照成了孤家寡人,虽说没有和下间赖龙一般赶往丹波国传教,日子也相当难过。 一系列的内斗之后,下间赖廉被杀、下间赖龙暂往丹波、下间赖照失势,本愿寺的重要支柱下间一门三杰倒塌,本愿寺显如环顾左右,所有掣肘他权力的人统统消失。 这一方面让本愿寺显如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另外一方面本多正信同样能够“挟天子以令诸侯”,在本多正信的眼中,和那些历经百战成长起来的枭雄相比,本愿寺显如不过是中人之资,是他手中玩弄的傀儡。 法隆寺之难,对于本愿寺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只要不酿成大祸就是小事情。现如今摆在本愿寺面前的是两件大事,第一件事是坂本馆的足利义辉亲率三千军势入京都,喊出了“直抵难波津,与诸君痛饮尔”的话语,响应者无数。第二件事便是冈山的伊达政衡巡视播磨国,居住在姬路城,同时跟随他一同出巡的还有八千军势,后续兵马正在集结中。 所谓“直抵难波津,与诸君痛饮尔”意思就是直捣石山本愿寺,足利义辉已经说动了延历寺等反一向宗势力,在京都开始集结部队,数量约在二万五千人左右,这些都是精兵悍将,跟随的一揆众数目过二十万。 另外一件事情同样烦恼,名义上巡视播磨国,实际上是聚集兵马。跟随在伊达政衡身边的兵马过八千,后续兵马的集结速度惊人,每过一天时间就会增加上千人马,到达七八月份的时候恐怕聚集在姬路城的伊达军将会超过四五万,还有大量的粮食从领地内源源不断地从海上运入姬路港、冈山港、赤穗港诸港内。集结姬路城之时,丹后国也在加紧攻略。 本愿寺显如望着座下诸人,随着下间一族去势,会议室内大多数是一些老僧,老僧自然多是一些入定时间多过讲话时间的僧人,他只得越过了这些人,对着坐在下首位置的本多正信道:“京都局势如何?” 在本愿寺显如眼中,近在咫尺的京都才是心头之患。可是在本多正信眼中,京都的足利义辉不过是一些癣疥之疾,心怀大志却是能力平平的家伙,伊达政衡方才是大患。 不过,本多正信却不会当面反驳本愿寺显如,他沉思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说辞,高声回道:“原本足利义辉密访各处逗留在京都的势力,响应者无数,连天台宗等旧寺院势力也有意直捣石山本愿寺,只是法隆寺之难后,旧寺院势力发生了分裂。足利义辉这才到处游说,大声疾呼,应者看似众多,实际上多是胆小怕事之徒,不足惧哉。” 本多正信的话引起了一些人的反应,不过多是一些没有营养的怪声,落在本愿寺显如的耳中越发觉得小会议的重要性。本愿寺显如皱了皱眉头,对于法隆寺之难,他从本心上来说也是持反对意见的,要知道法隆寺乃是佛徒心目中的圣地,一向宗开祖曾经也在法隆寺求学过,不曾想到正是法隆寺之难导致了京都各势力的踟蹰不前,让足利义辉不得不高声疾呼“直抵难波津,与诸君痛饮尔”来激励诸势力响应。 本多正信眼见得众人全都关注京都的事情,他的眼里掠过了一丝厉芒,但是很快便收敛了下来,再次开口说道:“法主,诸位大师,丹后国告破在即,伊达家将会在近期集结四至五万部队,如此众多的部队,要集结起来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冈山、齿穗、姬路等港口源源不断的输入粮食,难道他们真的只是巡视播磨国一件事情嘛?这才是我们的心腹之患。”最后一句可说是在疾呼了。 本愿寺显如一楞,他神色凝重,当然知道一直以来悬在他头上的这把利刃到底是谁,虽然他紧张京都的足利义辉,可要说忘记了头上悬着的利刃,就是自欺欺人的事情。 当今天下,若论权势之大,首推西国伊达,二三百万石的石高,掌控有数座银山,拥军十万之众,这还是明面上的实力,暗地里还不知道拥有多少军队。 本愿寺显如一直以来都竭力避免与伊达家决裂,就是忌惮伊达家的实力,更让他忌惮的是,西国一向宗门徒的缺失。他之所以能够轻而易举击败三好长庆政权,靠得并非本愿寺的兵力雄厚。高屋城之战打醒了不少人,其中就有本愿寺显如。三好长庆政权从上层建筑到下层民众大量的一向宗信徒充斥其间,一旦这些人投向本愿寺,三好长庆政权一下子就损失了六七成的实力。 可是伊达家从上到下几乎没有一向宗的信徒,就算是有也是泛泛之信,这让本愿寺显如更加忌惮伊达家,因为一旦伊达家发动上洛之战,必然响应者无数。本愿寺显如目露忧色,脸上也蒙上了一层阴霾,显然他已经考虑过了与伊达家决裂之后的情况,情况不容乐观,甚至很糟糕。 本愿寺显如抬头看向了本多正信,本多正信看了一眼众人,然后便低下头不再言语,本愿寺显如了然于胸,知道了本多正信一旦说出来必然会遭到众人的反对,便决定散会。 散会之后,本愿寺显如照例留下了本多正信。 本愿寺显如首先说出了他的担忧,然后询问计将安出。本多正信回道:“法主,足利义辉虽说无法让所有人响应他的号召,若是一意孤行的话,臣预测他将会在七月中旬攻入摄津国。同时,伊达家也会在七月中旬之前集结完毕,到时候一旦同时启动,石山本愿寺安能抵挡得住?” 本愿寺显如变色。(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黑色礼拜天 天文15年3月初头。 京都,城下之町。 京都,城下町。 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陋巷中。 众人正在聆听一个瞎眼的琵琶法师弹唱: “人间五十年 下天のうちをくらぶれば 梦幻の如くなり 一度生を得て 灭せぬ者のあるべきか”[iv] 接着又用一曲凄凉的《敦盛》,叹唱道: “那源氏的大将熊谷直实取了儒雅少年公子平敦盛的首级,忍不住潸然泪下。虽然冲战杀场数十年,斩将臂旗,杀人无数,可是杀死如此年幼,而又英俊风雅的敌人,却还是平生第一次,不禁一股悲怆之情泛上心头。少年俊彦,顷刻化作离魂,果然人事无常,宛如幻梦,生老病死,痛苦实多。于是直实拔出敦盛腰间的‘小枝’,吹奏一曲,黯然而去。就此离开战场,落发出家去也,法号莲生。” 众人不仅肃穆听讲,有几人还掩面而泣,只一个个头只不到半人高的小孩站与一高石上观看四面微微发笑,众人见此不决都愤愤然,又无可奈何又那老师傅听了下去。 “这尘世间的荣华富贵本是过眼烟云,想那平安朝平氏阖门显赫,权倾朝野,本可望安享太平。岂料源氏遗族崛起于关东,五年三战而平氏尽灭。那源赖朝就任征夷大将军,于镰仓[xv]开创幕府[xvi],奠定武家基业。先后翦除了同族木曾义仲、源范赖、源义经,自以为可从此高枕无忧。岂料却正是自翦羽翼,被外戚平的北条氏窃取了权柄,源氏嫡流三代而亡。北条氏以执权政治把持大政,玩将军于股掌之上。元弘之乱中,六波罗探题府和镰仓府相继沦陷,北条氏全族灭亡,九代荣华一朝覆灭。建武新政未果,源的足利氏兴起,尊氏开创本朝幕府。纵观天下大事,历代兴亡数百年来都是武家源平二氏交替执政,自古是天下正理。” 当众人又想寻找那站于高石的男孩时候,发现高石只留下10文钱作为听讲费,而那男孩已经不见人影。 众人不仅暗暗称奇,虽然微笑众人是为无知无理,但又为能留下钱而不适为一种礼节。这时,一身华丽服饰,面带高贵的女子急匆匆地从外面寻来,身边带着几个侍从,看到一群人围着听着曲调,便上前询问道:“老师傅,请问见到一个八、九岁小孩。”随即面带一丝愁容。 那琵琶老人低头想了一会,缓缓纳入草屐,抬头说道:“夫人问的可是一名长相平和,却又有点玩世不恭的孩子,若问此孩子,前不久从这里走过。”并拿出那10文钱,叹息道,“夫人,如若是,这是那孩子留下之物,请夫人交还与他。” 众人不知琵琶老人为何对那夫人必恭必敬,惊讶地看着他们的对话场面。但没有一个人上前质问他们的行经,毕竟自己还是穷苦百姓。 那琵琶老人又说道:“恩,这孩子倒是人小志高,令人爱惜。夫人,请转告那孩子几句良言吧。人生宛若一场梦,只要抓住了现在的时间,明天才会使自己美好。” “老师傅,谢谢你的指点。”那美妇看了看天空,脸上充满了愁容,自言自语道:“天这么晚了,千珠丸不知去了那里。” 这个时候,巷口出现了几个番役,向这里跑来。 “不好了,番役过来了。”有人这样喊道。 恐怕是因议论时事,而有密探告发了吧。 那美丽少妇,随即叫着自己的几个随从从小路离开,随带着那琵琶老人一起离开了。 到了路口,美丽少妇看了看这个形容惨淡的老人说道:“老师傅,你还是快点离开吧!” “夫人,想比你们是官家之人,为何要帮助一穷苦老人呢?”那琵琶老人一点也不畏惧地说道。 那美丽少妇楞了一下,拿出了100文钱交与其手中,随即带着侍从向着街道的一边走去。 那琵琶老人摇了摇头,重新没入了黑暗之中 天已经完全变黑。 御官之中。 直听一少妇哀怨道:“千珠丸,你到底在想什么呀?”此少妇竟是那街上寻找孩童之美丽少妇。 而另外一间儒雅之房间中,那坐定喝茶之少年竟是当日微笑听《平敦盛》的孩子,也就是那美丽少妇口中的千珠丸。 而坐在少年对面的是一名30几岁之男子,因为每天的清修使自己已经达到了无心的境界,让人看起来只有25、6的样子,现在的他拿着一把团扇便摇便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想着他真想小时侯的自己,无忧无虑,真让人羡慕呀 千珠丸轻轻放下茶杯,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有点畏惧的从身后拿出了一具陈旧的棋子出来,摆在了茶几上,询问着那个男子:“父亲大人,您能教教儿子下棋子吗?拜托了!”说着拜服在塌塌米上,并且偷看着父亲大人的脸色,看到他还是老样子,一副悠闲的摇着扇子。 “千珠丸,把棋子摆好!”父亲大人还是老样子,并没有移动的想法,“千珠丸,你知道将棋的由来吗?” “是的,父亲大人,这个我听山岗叔叔说过,他给我讲过。”千珠丸看了一眼父亲大人,继续说道,“将棋是由现在明国的地方传入我国的,他们叫它象棋,以前还有平安将棋,大将棋等多种形态后,在200年前后出现了现在的将棋类型。是吗,这个父亲大人?” “哈哈,继续说呀!”父亲大人显得非常高兴,又摇了摇手中的团扇。 ‘父亲大人还真是喜欢那把团扇,他可是将军大人赐给我家的信物呀!’千珠丸想着,继续着他对将棋的认识:“棋盘由9-9的方格组成。方格纵方向上稍长一些,使整个棋盘呈长方形,这与将棋的棋子形状有关。竖行的方格叫“筋”--自右向左分别为1筋至9筋;横行的方格叫‘段’,从上往下分别为一段至九段。由此形成一个坐标系,每个格子由筋与段的数字确定下来。驹共40枚,每方各20枚,分别是:玉将(王将)、飞车、角行各一,金将、银将、香车、桂马各二,步兵各九。将棋棋子的一个特点在于没有双方的颜色或材质分别,而是把棋子做成五角形(不同的兵种大小稍有不同),表面写上棋子名称,依据棋子的摆放方向判定敌我:正方向放置的是己方棋子,反方向的是对方棋子。将棋的棋具除了棋盘棋子外,还常有两个小盘或小几,供放置被吃掉的对方棋子用。因为这些棋子依旧可以再使用,所以必须明确地放置出来以让对方知道。 二、行棋的基本原则 棋局开始时的布局如图1,棋子下在格子内(同国际象棋)。 分先后手依次行棋,每次各走一步,轮到己方下棋时不可不下。 对方被吃掉的棋子,己方可以使用(依据一定原则,可以重新放回棋盘战斗,后文详述),放在己方小盘中,称为“持子”。 三、胜负 玉将(王将)受到攻击就是被将军(日语中作“王手”),如果没有办法应将(解除对方的将军),就被将死,判负,对方获胜。 此外,轮到行棋时无子可动或认输的一方也判负。 小儿说的对吗?” “呵呵,千珠丸说的不错,再说说那些普通棋子的走法?”父亲大人点头称是,继续让千珠丸讲下去。 “是的,父亲大人。 玉将(一方写作“玉将”,一方写作“王将”,简称“玉”、“王”):横、竖、斜方向都可以走,但是距离仅限一格,通盘作战,可进可退(与国际象棋的“王”完全相同)。最大控制范围八格。是一军的统帅,不可与其它子兑换,一旦被将死,该方即告失败。 金将(简称“金”):可以横、竖、斜前方走一格,斜后方不可以走。所以,金将的最大控制范围是六格。 银将(简称“银”):可以斜走及向前走一格,左、右、后三个方向不可走。所以,其最大控制范围是五格。 金将、银将可以看作一军的副将,虽然移动都比较缓慢,然而小范围内都是火力密集型的子力,尤其成群出现时无论进攻、防守的效果都非常好。是盘面上非常重要的棋子。 桂马(简称“桂”):虽然桂马的控制范围只有两格,但是因其可以越子,是盘面上唯一可以渗透攻击的棋子,对攻击抱成一团坚守的敌人常常可以发挥出其不意的作用(骑兵突击方圆阵?)。也是击双的好子力,所以对方拥有持子的桂马时,两枚银将以上的棋子在同一横线(一条“段”上)上间隔一格布置(正好是桂马的火力范围)是用兵的大忌。 香车(简称“香”):只能正前方直走,格数不限(控制一条“筋”),但无法越子,不可后退。 香车的俗名叫做“枪”,确实,它是模仿古代战争中的长枪兵。同长枪兵一样,香车不利于近战,肉搏时效果只相当于一个步兵,而因其身价高于步兵,所以攻击强度还略弱于步兵。在棋局刚开始时,香车的位置在棋盘的最角落处,作用不大。但如果成为持子并合理利用,在一筋内可以胜过飞车,与其它子配合在一筋内捉死飞车的情况也不少见。 步兵(简称“步”):只能向正前方直走一格,只进不退。控制范围仅一格。 就是军队里的“杂兵”,数量最多,力量最弱。但是,所谓“穿鞋的怕赤脚的”,除步兵本身以外几乎所有的棋子都不愿意与其兑换,所以攻击的强硬度是最高,特别是当其升变为成子时。作为击散密集防御的敲门砖是非常合适。 飞车(简称“飞”):直走或横走无限格,是棋子中最为强大的子。 角行(简称“角”):斜走无限格,故而有近一半的格子是无法走到的。 飞车和角行是将棋中少数进退自如的棋子,距离远,速度快。只是它们在小范围内不及玉、金、银等灵活,这一缺点可以在其升变为成子后得到弥补。 我说得对不对呀,父亲大人,现在您能不能教教我呢?” “哈哈,好好!棋摆好了吗?恩恩,哈哈!”父亲大人把团扇一折放入了和服之中。 坐正在棋盘前 没有过去50招,千珠丸的玉将已经被连续的王手杀着逼得险象环生。而父亲大人仍然高打着落下棋子,丝毫并没有手软的样子,笑容越来越浓。 父亲笑着说道:“千珠丸,发挥的不错,能让父亲我苦苦进逼了50几招而不败,真让人吃惊呀。” “父亲大人可是将棋名人呀,能让父亲大人夸奖真让人高兴。”千珠丸也笑着低头说道,但心思还在那盘旗子上,因为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余地了,只好弃盘而败。 “父亲大人,您看那月儿多清亮呀。”千珠丸跟在父亲的身后走出了正房,见没有什么话可以说说,只好用这样的话语来展现这个时候的尴尬。 “千珠丸,你今年是9岁了吧!”父亲大人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地格外暗淡。 “是的,父亲大人,过几天我就要满9岁了?” “哎,过的真快了!”父亲大人有点不舍的但更多的是坚定的看着千珠丸,说道:“千珠丸也要长大了,我想要把你送到六角家去,好吗?” 千珠丸铮铮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大人,竟然不能说出一句话来,楞了一下后说道:“真的吗?” “是的,我想的很清楚了,将军家越来越衰弱了,作为将军家的谱代臣属,现在只有牺牲我家的子弟了,你明白吗?”说着话的时候,父亲大人显地特别的苍老,凄凉。 “是的,我明白了?母亲大人知道吗?”异常的冷静,让父亲仔细看了一眼这个让自己心疼又让人头痛的孩子。 “你母亲那里,我会去说的,你要整备好,过几天就要走。”说着离开了那里,把千珠丸一个人留在了那里。 那夜,只传来一个女人的哭泣声以及一个男人的叹气声(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试水 九日,经过了六天七夜的追击突围战后,终于见到了久违的荒城,那可爱的倒三盛木瓜三角旗迎风飘荡。 光春大声喝道:“整齐,将倒三盛木瓜三角旗扬起来。” “嘿~~~”一名足轻很快从辎重中拿出了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旗子,棒在了竹枪之上,迎风飘荡。 “那是什么?”站在墙头的一名足轻看到如此大的队伍以为是一向一揆来攻击,仔细一看,竟然飘荡的是倒三盛木瓜三角旗,和自己一样的旗子,便大声喊道,“他们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吵什么吵?”一个正在打盹的足轻踢了一脚那个大呼小叫的伙伴,刚想继续美梦,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跳了起来,揉了揉谜松的眼睛,也大声喊道,“明智大人回来了,明智大人回来了!” “可恶,还说我呢?好疼呀!”那个被踢了一脚的足轻使劲揉着自己的脚骂骂咧咧的叫开了。 “这个可是一个天大的消息呀,最好能得到大人的一点赏赐!”那名揉眼睛的足轻跳着叫着跑到了主厅中讨赏去了。 一行人800人,确切的说是730人终于回来了。三宅秀康骄傲的骑着一匹花斑马走到了大门处高声喊道:“快开门,明智左马助凯旋而归了!”说完,拉了一下缰绳,调转马头返回了行列。 一阵鼓声响起,荒城正门缓缓打开,一队轻骑急速而出,带头的分明是景通殿下,他穿着一身华丽的盔甲,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光春迅速跳下马来,小步跑了过去,半跪在景通面前叩道:“殿下,左马助不辱使命,终于完成任务返回,请殿下赏阅!”说着,中村新卫门吩咐二十几名足轻将那一大堆头颅抬了上来,最前面放着的便是那些穿着华丽盔甲的大将们,后面的则是突围的时候被绞杀的那些一揆势,当然其中还有一些挡道的农民。 景通见到如此多的头颅吓了一跳,跳下马来仔细观察着这些头颅,对着身后喊道:“快去叫三河家老来,辨认一下这些人到底是谁?” 平贺三河守气喘吁吁的提着和服裤裆小步跑着过来,一见如此多的头颅也惊讶了一下,但很快便平复了心态,作为武士谁没有见过头颅呀! 平贺三河守指着头颅喊道:“哎呀,这个不是佐治山城武力第一的贯康政吗?他怎么也被斩了?” “什么,贯康政?”一名近侍大惊道,看了一眼景通,“殿下,这个贯康政可是佐治山城第一悍将呀,我脸上这一条伤疤就是他给我留下的。”仔细一看,他脸上果然有一条细细长长的蚯蚓一般的伤疤。 景通大笑道:“左马助果然是我的勇将,如此一来佐治山城只手负手称臣了?” 伤疤男凑进一看,对着一具血肉模糊的透露喊道:“殿下,这个头颅好象是野田兴房,若林长门守的表弟,佐治山城支城野田馆城主,也是佐治山城武力第二的悍将,他也被杀了,怎么说来,佐治山城已没有勇猛之将了。” 仔细观察了一阵的平贺三河守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不敢置信得看着那一颗颗头颅喃喃道:“若林雅乐助、石来和泉守、乃美三兵卫、财田常久、造田行事……这怎么可能,都是佐治山城乃至整个东线的各路大将呀,难道是一路一路打了过去,不可能呀!” 景通也觉得蹊跷便询问道:“佐马助,到底怎么一回事情,你是如何做到的?” 光春摸了摸后脑勺说道:“是这样的,殿下,本来我也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一些什么人,当时我们袭击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一个大营中商讨什么事情,所以就被我们一锅端了,当时我也不认识他们,只是看他们穿着好盔甲就将他们的头割了,这个事情不是我干的,你问问新卫门吧!” 景通看向了还在数着头颅数量的中村新卫门说道:“新卫门,是这样吗?” “啊,对,对!”中村新卫门一时没听清,只好胡答一气,心忖:“殿下也真是的,害我又要重新数过!” 景通不在多问,道:“好好,我的左马助不但是一名勇将还是一名福将,三河,你带领一批足轻将这些头颅清洗一下然后上报到大本营去,哦,还有新卫门,我看你挺关心这些头颅的,那么你也留下来清点数量。其余的人等与我一同喝酒庆祝!” “什么?!”中村新卫门一听傻了眼,只好跟着那个他最不喜欢的人去清点头颅数量了。 那天晚上竟然刮起了大风,到了后半夜已转成了暴风雨,洗刷着整个血腥的战场,我醉汹汹的趴在屋檐下看着窗外那猛烈的狂风暴雨,好象刚刚不久才发生那场战事,一个个鲜活的头颅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冷冷的看着我。如果是一般的胆小鬼一定会被这样的情景吓得不敢再去杀人,可是我可不一样,我觉得自己就是为了战争而出生的人吧! 平贺三河守和中村新卫门两人带着一个200人大队抬着那些头颅在下午的时候已经出发了,光春想现在应该到达了平泉寺城了吧。可能已经进了平泉寺城等待着暴雨的结束,然后继续上路。 光春笑了一下,怎么会想起这个家伙来呢? 光春拉了一下懒腰,使劲甩了一下头,看来他的酒量还是不错的,今天下午的时候和一大帮子来拼酒的家伙喝,他们都倒了而惟独我没倒,确切的说是撑着没倒。 “暴风雨,如果这个时候那些一揆势来袭击的话可不好呀!”想着,便拿上太刀冒着暴风雨的洗刷沿着曲轮瞧着外面忽然被闪电突然明亮的地方,“这样的鬼天气,只要是人就不会打仗!”可是,正当他心安理得的走过一间小里间的时候,里面传来了的喧嚣声。进屋一看,一个普通的稍微有点秀气的姑娘战战兢兢得坐在那里,三个足轻正在围着火炉酗酒寻开心。 她可能是抓来的一揆的一员,一向一揆中男女老幼都拿着武器上阵,抓一个姑娘不足为奇。一个瘌痢头的足轻见到赫赫有名的明智左马助走了进来,立刻停止了笑容,立定说道:“大人,这是一个一向女人,我们正在审问她!她实在不老实,所以我们想吓唬吓唬她!” 光春怀疑得看了他一眼,说道:“一向女人?如此说来,定是有重大情报喽?” 瘌痢头足轻说道:“是的,这个女人确实有重大情报,我们就将她交给大人审问,请!” “不错,不错!”光春对这个瘌痢头的表现确实相当欣赏,连连点头道,“那么我将带这个一向众带去审问一下!” 光春拉着姑娘消失在黑夜之中,她就像被带进了酒天重子(应为酒吞童子或酒颠童子,为日本古代的盗贼,扮成鬼的样子,专门偷盗财物,掠抢妇女、儿童。)岩洞的姑娘。 瘌痢头对着身边两名足轻说道:“混蛋,我好不容易找来的稍微有点姿色的漂亮姑娘就这样被带走了,走,我们在去找找看,今天晚上我不把这活消掉,难受……” 光春起床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对着自己狠狠的说道:“女人真是坏东西呀,害得我耽误了早会,以后出来战斗的时候切记不能碰女人了。”??可是他不知道哪一次当真过,喝酒就是这样,每一次说要戒酒,可是没过多久又喝上了,性和喝酒是一个道理呀! 今天所有人都怪怪的,这不,一向幽默的风见也谨慎了许多,见到光春立刻说道:“左马助,你起床了,觉睡得还好吧?!” “难道他已经发现了我昨天晚上和一个女人睡了一晚,不会吧!”光春楞了一下说道,“风见,你怎么了,我很好呀!” “很好就好,那么左马助你忙你的,我还要去看看使者来了没有,昨天暴风雨这么大不知道新卫门到了没有?!”风见走了几步喃喃道,“没有想到一向和善的左马助生气的时候那么可怕,以后说话还是当心一点!”突然想起出征前自己的冒失行为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 光春走了一圈,那些见到他的不管是武士还是足轻都显得非常谨慎,好象都很害怕他一样。他拉住桂田长俊说道:“他们都怎么了?见了我怎么都想老鼠见到猫一样?” “这个,那个……”桂田长俊这个那个了半天,拉了一下我的说道,“我就跟你直说了吧!城里已经传开了你当日杀那些一揆大将时候的事情,而且越传越描绘得越真实,现在我这个亲眼看见的都不敢相信了,都把你描写成阿修罗传世,一刀一个一揆大将!” “什么?!原来如此!”光春看了一眼桂田长俊,说道,“是不是你传出去的,当时在场的就只有你和中村新卫门,新卫门昨天不可能说的,那么只有你了!” 桂田长俊吓出一身冷汗,说道:“这个可不是开玩笑的,我可没有说呀!那天在场的可不只有我们三人,还有一些足轻呢,还有突围的时候那场面也够吓人的,而且我可不是新卫门那个大嘴巴?!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呀!” 光春怀疑得看了他一眼道:“是吗?” 桂田长俊急得说道:“这个,那个,我有点便秘,我还要找军医弥阿生,呵呵,再见……”说着拉起裤裆小步跑向了军医馆。 “穿着盔甲还跑的那么快?!”光春鄙夷得看了一眼桂田长俊。 又过了两天,哎,可能光春杀得太狠的缘故,东线竟然无战事呀!当然他的赏赐也送到了,朝仓义景真是小气呀,竟然送给他一块画饼充饥的领地朝日山城和一张王羲之的临摹帖,还是义景大殿自己临摹的。 朝日山城贯高虽然有一万贯,可是在加贺的中心位置,借给光春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去接收。而那张王羲之的临摹帖,临摹的确实是王羲之的真迹,那真迹听说是鉴真和尚偷渡日本六次带来的,搁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国宝级的文物,更不用说在日本了,现在珍藏在金阁,后来不知道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当然这是后话。 “大殿真是小气呀!”光春拿起那张临摹帖递给了池田辉家说道,“给我好生收藏起来,以后就当做我们家的家宝,让子孙后代都瞧一瞧我们的大殿多么慷慨呀?” 谁都听得出来他话中的意思,更不用说池田辉家了,他郑重得收进了怀中,说道:“殿下,少说为妙,我想大殿一定想着在战后统一赏赐呢?” 光春嘴角动了一动说道:“但愿如此吧!” …… 三天后,近五千一揆大军出现在了荒城的北面三里处,一字排开,耀武扬威一般拉起了数支大旗,上面都是反万字,胡写着什么看不清楚,可能是梵文吧!日本人有谁知道梵文? 景通疑惑的看着城外三里处的一揆大军,听着侦察兵的报告,奇怪的说道:“竟然用横队这种缺乏冲击力的阵势,他们想要干什么?” 平贺三河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如此,喃喃道:“难道他们想围城,不可能?五千人数量不够呀,要围城必须五倍于敌人的数量,我们好歹也有三、四千人,一比一的数量,难道他们想和我们打野战?” “对!”景通看了一眼平贺三河守说道,“他们就是想和我们打野战,所以才将部队摆成横队,不知道第二批侦察骑兵的报告到了没有,佐治山城已经彻底垮了,现在是谁指挥,难道若林长门守亲自指挥的。” 且时,一名侦察骑兵进入了城堡,将最新的情报送到了??这一次不是佐治山城的一揆势,而是鸟越城和空藏山城的一揆势。 “东线的守备大军也出动了!”景通轻笑了一声,原来佐治山城和、越城以及空藏山城三城为东线的主要城堡,佐治山城为主攻,另两城主守,现在佐治山城失势,为挽回局面,当然要另两城出动了。 平贺三河守说道:“是否遂他们的愿?!”(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燎原之势 别所氏最盛期的时候控制了东播磨八郡(美囊郡、明石郡、加古郡、印南郡、加西郡、加东郡、多可郡、神东郡),这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老黄历了,自从别所则治去世之后,别所氏和许多家族一样不可避免的走向衰退,夹在伊达家和三好家之间的别所氏家风坚毅独立,一面与三好家对立,另外一方面和伊达家的关系也非和睦可言。 伊达家和别所家之间表面上看起来相当和睦,三四年来没有发生过一次小规模的战斗,可是伊达家蚕食别所家的土地并没有一刻消停过,三四年以来,原本掌控有八郡之地的别所家仅剩下了一座城池三木城。随着三好家的衰落,本愿寺的崛起,别所家处于伊达家和本愿寺之间的是非之地,在伊达家的蚕食之下不得不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别所安治送走了本多正信之后便收到了来自姬路城伊达政衡的来信。信得内容是说伊达政衡要在姬路城召开会议,命他尽快前往姬路城参拜。信上又说,三木城乃是通往畿内的重要城砦,和池田家有宿仇,在伊达军出击摄津国的时候担任向导云云。 别所安治接到信后,全身不寒而栗。要知道他刚刚送别了本愿寺的使者,前脚刚送走,后脚就来信命令他前往姬路城参拜,这件事情处处透露着诡异,让她不由得多想了。 信上说因为他住的地方靠近摄津,熟悉摄津的地理,这似乎只是一个借口。同时,他又向导曾被召至冈山城而遭到杀害的几名武将,使得他更加感到害怕。假如他与本愿寺通谋的事情已经败露,则现在便只有死路一条。 老父亲别所就治得知详情之后,同样陷入了焦灼之中,他一方面和别所安治一样纠结前往姬路城是否会遭遇不测,另外一方面却是在想着本多正信来时所说的不着边际的话语。 别所就治说道:“现在逃到本愿寺投靠本愿寺显如还来得及,假如本愿寺不行,也可以到丹波波多野家去。不过若是只身离去的话,恐怕寄人篱下的日子会非常不好过。” 别所安治拍了拍自己的脖子沮丧道:“我想伊达要的是我这颗脑袋,如果我的脑袋能够换来族人的生存,我愿意牺牲,恐怕伊达要的不仅仅是我的脑袋,这才是让人忧虑的地方。” 大战在即,任何人都不会愿意后路又被截断的危险,特别是上洛的时候,任何被怀疑和敌人通谋的势力都会被无情的拔除,就算是愿意付出惨重的代价,心中已无反意,宁杀错勿放过的道理人人都懂。 别所就治明白儿子的话语说的没有错,他在思考着若是正如所预料的那般,三木城能否坚持的住,他突然说道:“今日本愿寺的使者所说的话语虽然杂七杂八好似没有任何头绪,可是要是和这一封书信相结合看来,却是在暗示我们一个道理,唯有奋起反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别所安治眉头紧皱,若有所思。他的脸上是思考的神色,却没有一丝骇然,显然他也考虑过了奋起反抗的道理,只是想要从老父亲的口中说出来罢了,一旦由他说出口怕其他的家臣不会答应,可是别所就治大为不同,起码能够说服他的几个弟弟和他站在一起。他不动声色的说道:“假如我们三木城奋起反抗的话,那些原本隶属于我们的支族臣从恐怕不会出兵与我们共同对敌,最终能够招募到的勇士不会多过千人,想要在千军万马之下坚守住三木城,怕是不易。” 别所安治的担忧,别所就治何尝不知道,他同样清楚一旦树起反旗,必然引得近在咫尺之遥的姬路城的数万大军的怒火,成千上万大军扑来的恐怖,瞬间就能够淹没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他正在思考,他认为这是一项极其危险的赌注。如果伊达政衡真想这样做,要消灭上千人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就算有了本愿寺的支援,也难以抵挡得住伊达家的怒火。 别所就治和别所安治父子两人后悔自己的失算。他们觉得为了保存家名在伊达家和本愿寺之间左右逢源,因而与本愿寺通谋是一件极其愚蠢的行为。 为了生存,同时也为了继续保有祖先留存下来的土地,需要具备敏锐的洞察力来选择强者,参加作战,乃是当时地方豪族的生存之地。事实上,当年为了抵抗三好实休的入侵,别所父子投靠伊达政衡。结果,这场战争气候决定了最终的胜负,一场大雪不仅让三好实休退兵,同时也让别所父子自以为是的认为是上天保佑着他们,而不是伊达家的帮助,战后对待伊达家的援军实在说不上友好。上一次战争,伊达家吞下了怒火,在东播磨采取了和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策略,使用步步为营的蚕食,一步步将别所家的土地收入囊中。 然则,别所家的策略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当年就应该彻底投靠伊达家,虽然会失去一部分地盘,但是不会像现在这般只剩下孤零零的三木城,也没有像现在这般左右为难了。走错了一步,那么就只能够弥补当年的错误,走上自认为正确的道路。他原本想着与本愿寺私下通谋,以为如此一来无论是伊达或本愿寺获胜,东播磨的别所族人皆能继续生存下去。哪里料到事与愿违,还是被政衡察觉了。 别所就治突然说道:“这件事情,仅仅凭借着我们别所一族实在是孤独难支,唯有请求本愿寺前来帮助我们一同守备,方才有一线生机,而且还要期望于本愿寺不会弃我们而与伊达家媾和。” 别所就治的话说明了他已经决定了奋起反抗,不过还需要本愿寺的支援。他没有绝对的把握守住三木城,虽然三木城乃是播磨国有数的坚城,难道龙野城、御着城、置盐城不是坚城,还不是一个个被伊达军给拔除了。虽然别所家自认为乃是高于伊达家的名门,难道出云的尼子、周长的大内、但马的山名、丹后的一色、备前的浦上甚至于安艺的毛利,个顶个的都比伊达家这样的藤原氏的旁门支流要高贵得多,还不是一个个都败在了他的手上。 可是就算是如此,让他们引颈就戮,还是做不到。或许奋起反抗,方才有一线生机。在本愿寺取得畿内大战的胜利之后转向与伊达家决一死战,到时候身为最先反抗伊达家的别所一族将会引来新的辉煌。不过一旦失败,他们同样清楚,不仅领土会被伊达没收,连家人也将沦为俘虏,真爱是非常明显的事情。因此,事前他必须要先他们安排逃难的地方。 别所安治知道父亲看起来下定了决心,不过心中还是犹豫不决,他突然提出了一个建议,道:“本愿寺的使者刚刚离开不久,我们前去追赶还来得及,或许还来得及吧?” 别所就治摇了摇头,他人老成精,他不像别所安治说的那般去做,决定追赶本愿寺的使者,一旦被伊达家的人察觉到,那么下一步就不是一封书信了,而是前来逮捕他们父子的大军了。他稍加思考后,说道:“这件事情还得从长计议,能拖就拖,同时秘密派遣使者前往越水城,求见本愿寺的使者,告诉他起码要有实质性的援助,否则我们不会竖旗。” 别所安治点点头,应道:“正是此理。不过就算是不竖起旗帜,家人该如何应对,是否先安排他们逃走?” 别所就治摇着头回道:“现在还不急,看看再说。”他知道这样一来,必定会马上被伊达的间谍所察觉,他们以进退维谷的表情站在三木城头,等候着来自姬路城和越水城的动静,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三木城别所父子的踌躇,近在咫尺的姬路城的主人伊达政衡却是引来了一名乘船偷渡而来的使者,伊达政衡的老朋友,数度前来与他会面的足利义辉的特使细川藤孝。 细川藤孝是来请求伊达政衡出兵攻打摄津的。谁让法隆寺之难使得原本答应了足利义辉出击攻打石山本愿寺的各势力再次踟蹰不前起来,急白了无数根头发的足利义辉想到了伊达政衡,打听到伊达政衡在播磨国聚集人马,便提出了让伊达政衡先出兵打击石山本愿寺的馊主意,明智光秀虽然明知道这件事情难以成行,不过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得死马当活马医了,细川藤孝再次担当起了特使的身份,身上还带着一份第一次来见伊达政衡的时候带着的命令,让伊达政衡担任幕府副将军的命令。 政衡没有和足利义辉照过面,也没有和明智光秀见过一次,倒是和细川藤孝见了不少面了,他从繁忙之中抽出了一些时间出来召见细川藤孝,开口问道:“细川君近来可好?” 细川藤孝和伊达政衡也算是老朋友了,他听得询问,却是没有回应,而是直截了当的拜道:“听闻西国探题近日聚集兵马于播磨国内,这是征夷大将军转交给大人您的传檄布告,还请大人看下黎民百姓的份上扫清天下,扶持足利,拯救黎民。” 细川藤孝知道伊达政衡一旦寒暄起来,恐怕就会将人给绕了进去,正题就无法展开了,他直接开门见山的拜问,让政衡颇有一些下不来台。政衡在幕府的役职是西国探题,管理山阴、山阳两道,即中国探题,战国时代,周防的大内义兴补任,后来由伊达政衡拒绝副将军之后担任。他在朝廷的官职是大宰大贰,细川藤孝称呼西国探题,而不是大宰大贰,足以说明了一切。 政衡从侍从的手中结果了传檄布告,从上往下看了起来:“幕府副将军藤原朝臣伊达政衡谨以大义布告天下:本愿寺篡僭势力欺天罔地,灭国弑君;秽乱京都,残害生灵;狼戾不仁,罪恶充积!今奉将军密诏,大集义兵,誓欲扫清天下,剿戮群凶。望兴义师,共泄公愤;扶持足利,拯救黎民!”最后还有一个空出来的地方,显然是让他安上印子的地方。 政衡啧啧笑着,脸上挂满了讥嘲的笑容,不屑道:“幕府副将军,好高的位置啊,细川君,四五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向我推销过副将军的职位,现在的理由和当年的理由并无差别。” 细川藤孝不清楚政衡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来,他早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知道仅仅凭借着一个幕府的副将军的职位就想要拴住一方枭雄,实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政衡看了看手中的檄文,道:“不过这份檄文写得倒是相当不错,我会认真考虑的,只要幕府将军能够在摄津打开局面,我们必然就会跟进,到时候会师石山本愿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细川藤孝知道这不过是政衡的推延之词,只是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也已经无话可说,两人正要进入无聊之极的寒暄时间的时候,服部正成匆匆赶来,跪倒在地。 细川藤孝也是眼里界的人,知道这是伊达家的内部事情不好呆在当场,便想要告辞,倒是政衡摆了摆手说道:“说吧,让细川君也听听到底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紧张。” 服部正成说道:“主公,大事不好了,三木城别所父子对本家谋反,举兵独立了。” 按照太阁立志传,下面应该是这样回答的: “你说什么?别所竟敢谋反我!” “据说,别所大人在城内商议会议,那些家臣以死请求其起兵讨逆,他只好当场发布了独立宣言!其谋反之意,不辩已明!” “……这不是真的吧!?别所他,他竟然会背叛我……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哼,既然已如此就更无法原谅。传令家中诸将!本家将倾全力讨伐别所安治!” 真实的情况是: 政衡“哦”的一声,淡然道:“知道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摧枯拉朽 内田卜庵低着嗓子说道:“老弟今日怎会到我这来?” “内田兄长,今天小弟前来一来是为了向五郎八可近大哥报告一下殿下的意图,现在看来不用小弟说明了,兄长已经将此事传达到了,实在是……”光春一想到这瞧了瞧内田卜庵似乎有点怪罪的样子,说道,“兄长乃是与殿下一起长大的伙伴,五郎八可近大哥的事情兄长去报告比我去报告好多了!” “哎呀,兄弟你是误会了!”内田卜庵苦笑了一声,说道:“既然大?君也快要成为殿下的家臣了,我就将实话告知与两位,当日大?君一来与我商量,我便求见了殿下,殿下对于织田家一门入仕平泉寺城也非常动心,只是当日正是加贺战事最为紧张的时刻便一直拖了下来。现在殿下有意想让织田一门出仕平泉寺城,可没有一名家臣在殿下面前提及此事,名不成规不就实在难以办法,我便与殿下商量让家中哪位家臣议论此事,殿下很快便想到了兄弟你,看来殿下对于你还是非常信任的。” 光春一听原来他竟然全被殿下给算计了,不由苦笑了一声,叹道:“看来我还是需要学习呀,这是我第二次被殿下算计了,哈哈……当日我被殿下的魅力所迷惑甘愿离开本家,看来我这一生都是殿下的了!” “哈哈……对,对,对,想我堂堂豪商后人家财万贯也不是被大哥的魅力所迷惑甘愿成为他的幕后家臣,管理他的情报网和商业圈!”内田卜庵神秘得看了一眼旁边默默无闻一直聆听着的大?可近,笑着说道,“听外面人讲老弟今日前来路上杀了一个吉田屋的人,是否有这一件事情?” 光春便把经过的事实概略地说了一遍,然后喝下了一杯茶,放开了声音说道:“兄长认为我做的如何?” 管理着情报网的内田卜庵当然知道吉田屋是什么背景,便呵呵笑着说道:“你知道吉田屋的老板吉田左兵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愿闻其详!” “他早年是一个人物,本来好象出身近江,后来得罪了什么人才跑到了平泉寺町,做起了高利贷买卖,是町中无恶不作的人物,与南街的广重屋老板广重右兵卫,号称平泉双兵卫,一南一北都统领着一个流氓集团!” “难道殿下不将这两个流氓集团剿灭吗?” “也是没法,当日殿下一直以来为家中以及加贺一事烦得团团转,才没有对这两个流氓集团动手,现在还请老弟先动这个手!” “什么?您让我……” “老弟此事如若让殿下出面有点麻烦,你可知俗话说的好,官商勾结办事不累,这些流氓集团如若没有上面人做他们的保护伞,他们敢在殿下的门口耀武扬威吗?”内田卜庵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那两个流氓集团的背后一个是大野郡司朝仓家家臣大野羽后守,另一个则是金津城沟江家臣小泉木工头,殿下一来因为加贺战事紧张,二来就是顾及这两家。” “这,现在看来我出手杀了吉田右兵卫的侄子,也已经冒犯了这两家,那么殿下的意思是不是让我出面做这些事情,那么不知道以什么名义?”光春又是一声苦笑,看来他又被景通给算计了,看来以后要小心为事。 “老弟也不用担心什么,此次加贺出阵整个越前就我家出力最多,而在我家中出力最多的又是老弟你,要问以什么名义?老弟如此聪明的人,还用问吗?现成的名头就有一个,不用白不用吗?”内田卜庵说着在桌子上有茶水画了一个反万字,“现在国主大人虽然与他们有意向谈判,可是现在还没有签定任何协议,就是有了协议又有什么区别呢?就像年前一样一向宗想要撕毁就撕毁,有什么约束?!” “既然如此,那么此事还请兄长多多帮忙,最好是在他们两大流氓集团集会的时候……” “哈哈,此事就放在我这里了,在新年前我一定给老弟送去好消息,对了,吉田左兵卫发现侄子被杀以后,必然有反应……卜全!” “小的在!” “去办你的事情,小心些!” “是!”内田卜全领命离开屋舍,从他的动作上可以看出他已经是一个探听消息的熟手。 “老弟,我们好好喝几杯,等消息!” “好!” 三人开始默默地喝茶,不再谈这件事情。 屋里亮起了灯火。 内田卜全去办事,办什么事光春无由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认定,办的事必然与眼前的事情有关。天色逐渐昏暗下来,宵禁开始了,一向一揆结束了,却不代表宵禁就结束了。时间过得很快,吃过了晚饭,光春、卜庵、可近三人谈论关于茶的论点。 “得!得!”数声敲门声响起,内田卜全小心翼翼地在门口说道:“叔叔,他们在町外小关神社聚会,双方的头目都到了,有上百人!” 光春转头一瞧,笑了一笑,说道:“兄长还真是厉害呀!” 内田卜庵挥了挥手说道:“老弟那里话,如果想要去的话,快一点,晚了可没有好结果了!” “多谢兄长帮助,以后有事尽管说一声,老弟我定然办成!”说着,光春起身告别,然转身对着可近说道,“大哥,小老弟今夜有要事要办,以后再叙!” 说着向着町下军营走去,一路巡逻之人数拨见问是明智左马助,都快速让开,很快便到了军营,到了光春所在的那一部,见小内山抬头看着天空一脸的白痴像,便上前喊道:“小内山,将岩八郎、山口他们叫起来,今天晚上有行动!” 小内山一见是光春到来,马上有了劲头,低声“嘿”了一声表示答应,便急忙忙去叫醒睡得跟死猪一般的众人,众人见他到来也都笔直的站立,眼中充满了热切和战意。 一行200人很快便聚首在了一起,穿戴整齐,光春看着他们立刻热气上涌,说道:“今天晚上有一个行动,目标是一向众在平泉寺的据点,各位都记住了吗?” “是,大人!”众人齐声道,经过了战场的人就是不一样,看着就精神了许多,士兵们知道跟着光春定有无数的战争可以打。 “山口,你带领一队往城南而去,包围广重屋,如有反抗格杀勿论;岩八郎,你带领一队往城北而去,包围吉田屋,也一样有反抗格杀勿论;小内山,你与我一同前往城外小口神社将魁首一举绞杀!”光春吩咐了命令,山口和岩八郎还有一点人性,不会烂杀无辜,让小内山去弄个不好来个什么大屠杀就不好了,然后说道,“不久的将来我将拥有这件的领地,到时候你们三人便是我的家臣,其余等人都是我的亲卫士兵!” “嘿!”岩八郎、山口两人对望了一眼,看到对方的眼中已经冒出了热火,武士,就将成为武士了!小内山还是那副死鱼一般的脸色,不过他的心中深处还是不由来的悸动。 下弦月还没有升起来,整座小关神社沉在浓浓的夜色中,又是寒冬腊月,外面的水地已经结成了冰堆,可在小关神社内却是热火朝天,喝得好不痛快。 整个部队100多人在夜色的遮掩下,从不同放下接近了小关神社,剿灭了数拨在外面巡逻的队伍,随即被黑暗吞噬,无影无形。光春摸了上去,只听到神社内正热火朝天的谈论着什么,因为太嘈杂无法听清楚。 “什么,你的侄子被杀在大街上,是何人所为!”一声似乎很惊奇地声音从一个角落发了出来,嘈杂的声音立刻停止了,这个声音应该是广重屋的老大右兵卫。 “大哥,是平泉寺城的左马助,明智左马助!”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同一个角落中发出来,想来定是他的小弟,而不是吉田屋的老板。 “右兵卫,你是不是怕了!如果你跟我一起做的话,以后这西街的地皮我划出一半算是谢礼!”这个声音应该是吉田左兵卫。 “我要西街整块的地皮,不然休想讨价还价!”广重右兵卫的声音。 “这!”吉田左兵卫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想是在考虑,继而说道:“好,为了为我唯一的侄子报仇,我下了血本了,不知道你那里出多少人?” “一个人!”低沉的声音从另外一个角落中传了出来,带着满口的狂傲! “对,就是一个人!新免,你吃得消吗?”广重右兵卫的声音中似乎带一点点的怀疑。 “哼!我可是富田势源的门徒,不要小瞧了我!”那个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满。 “哦,原来是中条流的高手,左兵卫老兄,你的手下还有这种高手存在,真是羡慕呀!可是我也不赖,佐佐木!” “什么事?”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守坂庄净教寺村的佐佐木,上年一约你为何不来?”那个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的愤怒,想来他们两人竟然有仇隙。 “原来是你呀,新免无二,我都快忘记了,哎呀,当日是我对不起你呀!要不是我没有钱买不起刀所以才耽误了路程,还请新免多多原谅!” “哈哈,原来是一个买不起刀的浪人,如果阁下真的有本事为什么不做一个武士,战场上有的是战斗可以打!”光春笑着走了出来,完全不顾及自己的生命安危,他明白外围的那些小喽喽小山内会解决,果然他已经指挥着士兵们包围了小关神社将那些不听话的人全部一刀格杀了。 “你是谁?”一个声音从角落中走了出来,然后再看到他的人,好帅呀,没有想到在越前还有比光春更帅的人存在,真是妒忌呀! “我,哈哈,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要杀的人吗?”光春大笑着说道,“没有想到两个流浪的剑客竟然助纣为虐,甘愿当两个放高利贷的吸血鬼的奴隶!” “他就是那个杀了我侄子的混蛋,佐佐木杀了他!”一个胖男人在他的身后大声的呵斥道,原来他就是吉田屋的老板,光春这一次的目标??吉田左兵卫。 “新免,上,还不快点!”一个高个男子一大声呵斥着,脸上的一道伤痕在大声叫骂的时候异常的好笑。 “混蛋,你当你是什么东西?”那个粗暴的声音响起,应该是新免无二,还真是粗鲁的模样,好高的身材,足足有一米八零左右,一脸的凶像,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绝配。 “阁下想必就是新免无二吧!”光春微笑着看着他,说道,“你是不是期望战斗?” “对,但是这个关你什么事情?”新免无二看来有所动心。 “又无处报效,出阵加贺却只是跟随着无法上前线!” “你怎么知道?”新免无二动容的看着我,他是一个喜形于色的粗人。 “从你的眼神中可以知道,如果你想战斗,那么就跟随我一同征伐天下,如果你想要出仕朝仓家,我可以作为引荐,虽然国主大人那里我还无话可说,但是平泉寺城,只要你想的话一句话,我成为你的引荐人” “你是枪之红鬼左马助,号称拥有无上功力的鬼舞者!”新免无二现在才知道呀,还真不是一般的笨。 “鬼舞者?没有想到我的外号越来越多,越来越奇怪了!”光春心忖着,笑着说道:“鬼舞者?!哈哈,不知道这个绰号是来自何人之口?!” 新免无二停顿了一下说道:“我想和你一战,如果我败了,那么我的命就随便你处置!” “明智大人,我来应战如何?”一个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然后就看到一个白衣男子拿着一把长枪出现在了光春的面前,又是一个帅哥。 光春看到了那柄长枪,认出了对方是谁,可是还是非常疑惑地说道:“你是前田利家?!难道你想好了?” “我就住在附近,听到这里发生动静就来看看,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前田利家将长枪立在当中,说道,“我顺便洗了一个澡,如果以那个模样出来可不好!”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突?往哪突? 南近江观音寺城二城丸评定间中。 千珠丸看到一人从评定间中走出来,穿着是松鹤和服,宽大而又让人心情愉快,但眼神中时不是爆发出来的精光却让人明明知道这个人不简单。 侍从虎丸拉了拉千珠丸的手袖,低声说道:“这个就是弹正忠,近江守六角定赖公。” “哦。”千珠丸答应了一声,赶紧带领自己的几个从父亲那里讨来的侍从引了上去,整肃衣杉,来到阶下恭引。 看到六角定赖公也看到自己,赶紧拜服在地上,急忙说道:“一色家千珠丸,拜见弹正忠大人。我代父亲大人问你好!我父亲大人说了弹正忠大人忧心忧国,对将军家尽心尽职,是足利将军的左膀右臂,而且佐佐木六角家是永远支持将军家的家族,是绝对可以信赖的。” 六角定赖听了千珠丸的拜见,并没有立刻答话。他的唇边返起奸猾的微笑:“一色家千珠丸,你真话说话呀!这个是谁交你的,是你父亲吗?” 听了六角定赖的回复,明白定赖想要对父亲大人不利,或者直接对主家不利,千珠丸又立即低头嗑地道:“弹正忠大人,这个是千珠丸来近江的路上听民众说的,所以一见到大人后,就像立即看看大人到底长地如何,一看大人的面容,千珠丸立即有点不知所措,以至千珠丸说话有点错落,请大人原谅。” 六角定赖感到这种感觉真好,随即说道:“呵呵,你真会讲话呀!千珠丸,今年几岁了?” 抬起了头说道:“大人,千珠丸已经9岁了。” “哦,是吗?” “弹正忠大人,这个是父亲大人让我交给您的书信,请您过目。”千珠丸从和服中拿出了一封汉字写成的书信(一般高雅之人以写明朝文字为骄傲,所以作为将棋名人的父亲也不例外。) “是吗?”六角定赖看了看千珠丸递上来的书信,并没有直接就拿上就看,而是瞥了瞥嘴,继续着他的问话:“千珠丸,你说你来到我家,感到害怕吗?” “弹正忠大人,为什么要害怕?大人可是天下著名的人物,我在大人面前我感到的只是高兴,因为我终于见到了一个真正的大人物。”千珠丸顿了一顿,毕竟年纪还小,喉咙有一点不舒服,但为了打消六角定赖的疑虑,继续着他的话语,“听我们那里的说书人讲,弹正忠大人是一个伟大的人物,而且还是一个让百姓信服的好大人。” “是吗?是这样讲的吗?”六角定赖好好看了一眼这个本来不怎么重视的小孩,因为他讲了一通不符合他年龄的话语,虽然这个小孩讲的有点儿夸大,但听了这种话却感到一丝丝的好感,毕竟这样的话在他的家臣中是难以听到的。一想起他的家臣们,他就来气,好好的事情到了他们手中就变成我的不是了,还有那个但马守后藤秀胜,居然称为六角不可缺少的人物,好象没有了他,六角家就要完蛋的样子。真是不象话。 后藤秀胜缓缓从一个小姓那里拿起那封千珠丸的书信,拆开后,一点点看了起来,看到后来,一边看书信,一边看着千珠丸。 这个时候的千珠丸感到了好象有千百条小虫子在背上咬的感觉,又心惊又害怕。 这个时候,旁边的几个小姓看到大人这般模样,以为大人要杀了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纷纷大心里高兴,因为他们知道如果这个小子被大人杀了或者赶走,他们就可以继续做他们的安稳工作,不会有人来挤走他们。 不知不觉中,六角定赖大人看了那封书信好久时间,他还是定定地看着千珠丸。 千珠丸的背上这个时候已经没有虫咬,更多的是汗水,而且是冷汗,身后的十几个带来的伴仕也直直地看着对方。 几个侍卫看到了这样的情景,以为发生了重大的事件,悄悄地拿出了腰间的太刀,紧紧握在手上,但看到六角大人并没有发作的动作,所以也不好自作主张,只好定定地看着六角大人,也紧紧地看着这行把六角大人看地如此的少年,特别是那个带头的。 少年团中只有虎丸一直定定的看着身后的情况,他也在警惕着,看着四周的情况。 六角定赖终于停止了他的奇怪的动作,当看到四周已经围满了警惕的侍从,有点生气又有点高兴地说道:“没有什么事情,全部给我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当看到侍卫们散开来后,看着千珠丸问道:“千珠丸,你知道你父亲想要你干什么呢?” “具体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是父亲大人临行前告诉我要好好听大人您的话,不要再打闹了。”千珠丸定了定神又说道,“大人,我父亲大人的话应该在那信上讲明了吧!” “好大的胆子,好大的气魄,再大一点就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一色家为什么要衰弱的原因就在这里呀?”六角定赖想了想后,继续着他的问话:“如果我送给你三样礼物,你会要什么?第一样是剑、第二样是算盘、第三样是棋。” “哦!”千珠丸看了看六角定赖的脸色,没有任何反应,想了想说道:“棋,我最喜欢棋了。” “难道是我误会了,这个小孩只是被吓呆了。”他又问道:“为什么呢?” “这个很简单呀,我认为这三样中只有棋道是没有止境的,我父亲大人也说过,人生就像一盘棋局,所以我就选择了棋道,我要像我父亲一样成为一个将棋名人,要天下认同我。”千珠丸说出了他六岁时候的理想,可是他现在已经9岁了。 “果然!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六角定赖轻轻抚摸着千珠丸的头发,慈爱的看着他,眼神中还流露出几分赞许之色。“孩子,你的父亲写信给我,是要你成为我的养子,你同意吗?” 千珠丸有点不可思意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吞了一口口水道:“是真的吗?难道我父亲大人不要我了吗?我的妈妈?”千珠丸哭了起来。 “你同意成为我的孩子吗?我的孩子。”六角定赖这个时候有点不相信这个竟然是自己在和一个小孩讨价还价,如果这个小孩不同意的话,好象真的有点心痛的感觉。 “大人,如果这个真是父亲的意思,我答应。”说着带着哭丧跪在了六角定赖的面前,喊道:“儿,千珠丸拜见父亲大人,您以后就是我的父亲了。” “哈哈!-我今天真的很高兴,我又有一个孩子了,来来,跟我一起去评定会去,要你见见我家的家臣,哈哈!”六角定赖好象非常高兴,径直带着千珠丸走进了天守阁评定会。 众家臣已经在评定会等候了多时了,看到一脸高兴的主公和一个少年走了进来,都感到了无比的奇怪。 六角定赖看了看众人的脸色,感到特别的高兴,终于让这帮让自己头疼的家臣头疼了一把,大声宣布着他的决定:“各位六角的重臣们,这个是我新近收下的义子,我现在给他取名为六角千珠丸,也就是我的次子。” 这个时候众家臣看了看红光满面的主公大人,又看了看站在首位的少主——六角定赖,这个已经25岁的男子。 千珠丸随着众人的眼神中看到了那个男人,一个武士特有的剃头发,穿着华丽的皮裳,披着红色的挂衣,腰间别着两把大小半太刀,身材有点微胖,浓眉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也正在看上这边。因为千珠丸是低着脑袋看他的,所以他并没有发现他也正看着他。 一个穿着足具的中年男子看了看主公,又看了看那个小孩,径直向主公问候道:“大人殿下,蒲生定秀向你问好,我们家今年的收成不错,可以把去年借的钱给还上,这个是我们家的帐本,请大人过目。” “好好,定秀干的不错。”大人显然非常高兴,继续听着家臣们的报告。 而千珠丸也一一记住了六角家的家臣团中的重要人物:首先是那个25岁的定赖大人的嫡子六角义贤,长的非常稳重,看起来武力也非常高。还有就是那个蒲生定秀,看起来很受大人信任,长地有点黑,这个可能是长年从军的缘故,一把大胡子,这个人以后应该多亲近亲近。后藤贤丰,但马守,谱代家老,一副傲气模样,也张了一把大胡子,但人比蒲生定清秀。近藤贞治,谱代家老,一幅老成像,一个城府极深的人。平井定武,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男子,却是一个内政高手。以后一定要好好向他学习学习。 就这样,千珠丸也成为了六角家的养子,他的故事也就这样展开了序幕,后面不知道还有什么危险在等待着他。 南近江六角氏出自源氏佐佐木氏嫡系,算得上是近江一地的豪族名门。在镰仓末期的佐佐木道誉,大力支持足利尊氏取得天下,作为足利尊氏最要好的朋友,佐佐木道誉不遗余力的帮助足利尊氏成就了霸业,建立起室町幕府。成为幕府最亲近的一族,后来嫡流佐佐木氏后以京都的六角东洞院而闻名,称为“佐佐木六角氏”,在室町时期控制了战略要地南近江,直接的控制着从京都到东国的主要道路,因此经济上很富裕,而且同幕府亲近的关系使得其政治上也有优势。 在应仁之乱,六角高赖加入西军,开始趁火打劫,攻占近江国清水城,并且侵略延历寺寺领。 结果惹的幕府将军来讨伐,抵抗很久之后高赖隐退,六角定赖即位。 这个时候的近江局势基本上是北近江以国人出生的豪族京极氏守护代和浅井氏。浅井氏在浅井亮政的领导下抬头,在同京极氏的斗争占据上风,基本上压制京极氏。战国大名浅井氏开山家督浅井亮政开始对南近江进行攻略,六角氏在同将军家展开的斗争中遭到了相当大的损失,又恰逢‘伊庭氏之乱’。所以一度被亮政压制,但是六角定赖算的上是一代英主,他审时度势,同摄津细川晴元联盟,帮助其打击其家臣三好长庆,换来的是自己背后没有敌人,可以专心进行近江攻略,不久在大永五年就大破浅井亮政,包围小谷城,亮政也不得不逃到美浓避祸。细川晴元死后,支持足利义辉,巧妙的打破了自己与三好和浅井腹背受敌的局面,并参与到幕府政权的行政之中,名震天下。浅井亮政被迫降伏,成为其附属大名。 千珠丸成为佐佐木六角家已经快三个多月了,这三个月战国也非常不平和,到处是战事。这不,天文15年4月,古河公方足利晴氏、上衫宪政和上衫超朝兴之子上衫朝定带领数万联合军讨伐大大名北条氏康,被北条氏康用袭击的方法在河越会战中大败联合军,全军覆没,连那个上衫朝定也挂了,不过足利晴氏真不愧是足利家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也能跑到古河去。 与六角家息息相关的是六角定赖公为了稳固六角家在今江的部署,达到控制整个南北近江的目的,积极支持只有11岁的足利义辉成为新的将军,填充近畿的空白和对抗三好家主三好长庆的攻略。而将军四门之一细川家当主细川晴元为了独霸河内,更好的控制将军家实权,也积极军备,并且和河内守护代游佐长教发生严重冲突,矛盾激化。而与六角家敌对的将军家四门之一的京极家则为了帮助足利义辉成为将军到处奔走,这不前几天还派了使者来见定赖公呢,说先抛开个人恩怨一致对公,定赖没好气的回绝了他。 而千珠丸这几个月也赖地和这些大事缴在一起,呵呵,是没有能力去关吧! 9月的第一天,也就是9月1日,主家开评定会的日子,佐佐木六角也不例外。这不,近江近40余名有力家臣以及土豪一起来到六角家主城观音寺城天守阁的小御馆参拜了主家六角定赖公,而千珠丸也在这一次评定会中认识那些六角家的谱代或者是当地有力国人的真面目,还见到了3个忍者头目,这个也让千珠丸对于忍者这个神秘的职业也充满了向往。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大义凛然 永禄二年(1558年)是战国史上大起大落的一年,谁都没有想到一向一揆事业会在这一年遭到巨大的灾难,首先是加贺一向一揆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近十万高岛军正团团围困着金泽御坊,攻陷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然后是一向宗的总本寺石山本愿寺被近六万三好军围困,轰炸,夜夜乱翻强攻。 一向宗内谁也没有想到一向一揆事业会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内遭到如此惨痛的代价,一向宗制霸天下建设佛国的梦想就彻底破灭了。 高岛家当主高岛赖纲首先对金泽御坊轮番用大筒和炸药包轰炸,促使兵力匮乏的一向一揆军队抵挡不住高岛军潮水一般的攻势,节节败退至金泽御坊的根本。 不过到了金泽御坊的根本部分的时候,高岛军遭到了顽强而激烈的肉搏战,让高岛军也损失颇为惨重,但还是缓慢得向着内部收缩着防线,让一个又一个胆敢冲出来的一向一揆士兵见鬼去了。 一月十六日上午,赖纲下达了攻击的命令,数百门大筒一齐轰鸣,炸药包和火箭带着剧烈的火焰顿时将金泽御坊最后的根本据点全部覆盖。由于此刻金泽御坊已经完全遭到了高岛军的覆盖,他们扔出的炸药包非常的准确,造成了可怕的破坏。 一向一揆的军队和信徒缩在掩体下不停地颤抖着,有些胆大的试图把脑袋伸出掩体,却被大将们大声呵斥回去。 经过了十余天的猛烈攻击,通往各个要点据点的道路已经全部被破坏,城堡周围的大树成片地倒下,近处的山体也在轰隆声中被刮去了一大块。 若林长门守耷拉着断了弦的丸木弓,麻木地继续做着射击的动作。在他的周围横七竖八躺着二十几具尸体,这些尸体眼睛半睁半闭,嘴巴张得大大的,舌头卷缩成一团。 很显然,他们是遭受爆炸后气浪的强烈冲击后,在恐惧中死亡的。 整个金泽御坊上空弥漫着浓烟,高岛家的军队每个一刻钟左右就会对金泽御坊本寺发起一次猛烈轰击,炮弹以及炸药包扔进城内发出的爆炸声响彻云霄。 掩体里,下间赖具通过南蛮望远镜观察着对面的情况,高岛军步兵已经列队完毕,他们的阵型并没有多少新意,只是简单地将步兵排列成几个横队,横队间相隔大约五十米,最前面两个横队差不多千余人已经开始向这边前进了。 当他们前进着城垣的时候,高岛军的大筒也停了下来。 一向一揆的士兵和信徒还是不敢将头抬起来,高岛军的铁炮和强弓正不停的射击着城垣和城门,任何想要伸出脑袋的生物都会遭到数支弓箭的伺候。 肉搏战再一次不可避免的展开了。 厮杀声,叫喊声,武器的撞击声以及铁炮的轰鸣声响彻了天空,金泽御坊已经完全陷入了高岛军的海洋。 一名一向一揆士兵突然大声喊道:“云梯,是云梯,可恶,快挡住他们!” 他的叫喊声没有继续,一支弓箭招呼了他,射穿了他的咽喉,一名强弓手再一次搭上了弓箭,开始瞄准任何胆敢冲出来的士兵。 第一批一百多架三米高的云梯在攻城士卒的疯狂冲刺下,迅速竖立了起来,云梯上的钩子钉在了城垣上,高岛军士卒开始攀爬云梯。 云梯对于战国乱世的战争来说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攻城武器了,其他一些更加犀利的攻城武器对于矮小的城堡来说过于庞大,还是人堆人来得有用。 金泽御坊修建在小山上,它将整座山全都变成了一座城堡,云梯的出现正在弥补了高度的缺点。 一部分弓箭兵在盾牌兵的掩护下,迅速靠近城垣,开始近距离射击城墙,以掩护军队攻城。 下间赖具的双眼紧紧盯着天上飞射的长箭,看着它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然后凶狠的钉在城垣内的青砖上,长箭高高弹起,再笔直得坠落再铺满了厚厚一层箭矢的地上。 下间赖具一跃而起,举起戒刀喊道:“信徒们,杀……啊……” 由于金泽御坊已经只有根本寺还再一向一揆的手中,此刻的一向一揆人数还有万余人,由于地形狭窄,死伤惨重。 一月十六日的战争没有彻底击败一向一揆,在付出了三百人的代价后,赖纲选择了退兵围困。 金泽御坊的阵亡者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粮仓也已经被高岛军攻陷了,足够二万人支撑一年的粮食也已经落入了高岛军的手中,成为了高岛军支撑下去的粮草。 他们被一个接着一个地从栖息地里经过梯子搬运到城门口,成为一道道的尸体组成的城墙,由于抛尸很危险,时常受到铁炮和强弓的袭击,所以城堡的各个无人的房子中都堆满了一向一揆的尸体。 还好现在是冬季,天气寒冷,尸体不会腐烂,不会发出恶臭,可是还是令人难以忍受。 第二天太阳懒洋洋的升了起来,高岛军再一次发动了攻势,还是继续着昨日的姿态。 连续半个多月的强攻,高岛军损失高达两千余人,而一向一揆则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危险局面。 下间赖具手着拿着血淋淋的戒刀,气喘吁吁地坐在城垣下面,高岛军的进攻异常迅猛,每一次都能够让一向一揆丢失一些据点。 他身先士卒,带着亲卫四处劫杀阻击,此刻他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甲胄也多处破裂,已经疲惫不堪。 他久历战事,对城上城下随处可见的血肉模糊的士卒残骸视若无睹。 若林长门凑近低声问道:“坊主,您想好了没有,现在局势危机,粮仓已经被对方夺取,城中万人粮草不过最多到明天,明天后就要挨饿,到时候很可能功亏一篑?!” 下间赖具哪里不明白若林长门的话中的意思,粮仓的被夺一下子打垮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本以为凭借着足够二万人度过一年的粮草和城中的深井足够拖垮高岛军,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粮仓的被夺取使得只剩下了不足一天的粮食。 下间赖具低声问道:“你现在看看,还有没有突围的可能?!”他也已经有了退意,好死不如赖活着,谁想要如此明知要死还要去死。 若林长门回道:“要突围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我们可以让普通的信徒向着一点冲锋突围,到时候对方定然会派重兵追击,到时候我们可率领僧兵从另外一个方向突围,就算是他们想要追击,人少了我们完全可以击败他们,人多了,我们且战且退,只要退入山林当中,也就不用害怕他们了。” 显然他已经想好了一切对策。 下间赖具思忖了一会,若林长门一个劲的劝说着,他最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月十八日晚,金泽御坊开始全线突围,高岛军果然如若林长门的想法一般分散追击,开始对一向一揆的残废进行残酷的斩杀,下间赖具等人率领的千余僧兵在损失了近半后逃入了越中国。 第二天,金泽御坊,这座号称加贺第一寺院的城堡群陷入一片火海当中。 一向宗完全垮了。 正当赖纲烧毁金泽御坊的时候,三好长庆发动了对石山本愿寺的总攻击。 织田信长没有放弃这个扩张领地的好机会,他利用前田家和长岛一向一揆的关系,在长岛一向一揆大部分僧兵前往纪伊抗战的时候出兵夺取了长岛,将势力扩张到了伊势。 武田信玄和长尾晴虎也没有放过这个彻底击败一向一揆的好机会,他们在各自的领地上开始围剿一向一揆的寺庙,剥夺了这些寺庙的供奉和领地石高。 四国、山阴、山阳甚至在九州地区,大量一向宗的寺庙遭到了在地武士的攻击。“百足之虫”旨在建立佛国的一向宗遭到了惨痛的灾难。 尽管一向宗现在还拥有数十万的信徒,但是一向宗在各地的据点寺庙大部分遭到了在地武士的攻击摧毁,特别是他们的圣地佛国加贺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信心全失,加上石山本愿寺遭到了三好家的封锁,本山僧兵已经不敢轻举妄动。 其他一些地方的寺庙僧兵大多只得孤军奋战,由于缺乏援军支援,一向宗势力根本抵挡不住在地武士的猛烈进攻,节节败退。 本愿寺显如终于尝到了战争的苦果,战争不仅没有击败他的敌手三好长庆和高岛赖纲,反而将一向宗带进了更可怕的深渊。 除了一向宗在战场上节节败退外,宗派影响也进一步恶化,特别是在地武士的反扑让他无法想象如此严重。 面对现实,他痛苦地认识到,如果战争继续打下去,时间越长,在地武士的势力就会越强大,一向宗的影响势力就会越小,最终将输得一无是处。 本愿寺显如垮掉了,在石山本愿寺的法堂上,滔滔不绝地发表着激烈言辞的他突然因虚脱倒在了佛坛上。 本愿寺显如现在最关心的是,如何以和平方式结束战争,并且在战后仍然拥有超然的地位,他想到了发动最后的圣战,将所有信徒都组织起来共同保卫石山本愿寺,对,还有这一招没有使用,只要使用的话,不用说三好长庆,就算是刚刚在加贺取得胜利的高岛赖纲都难以吃得消,他可以以此本钱与三好长庆进行平等的谈判。 永禄二年(1599年)一月二十四日,本愿寺显如召开战时紧急会议。 本愿寺显如两眼红肿,痛苦地说道:“一开始,我们就低估了我们的对手,我们以为高岛家不过如此,他们应该会忙于与三好家的畿内争霸,可玩玩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联合起来共同来对付一向宗;我们以为他们定然需要长世间的准备,可是他们在不到月余的世间内就让我们吃够了苦痛。由于我们的判断失误,我们差一点彻底葬送了一向宗的伟业。” 副法主下间赖但突然站了起来,愤怒地反驳道:“如果战争失败了,是因为缺少顽强的意志!我们还拥有最后的圣战,足够召集百万人,到时候还怕三好长庆,还是高岛赖纲,他们将落入潮水一般的一向一揆洪流当中。” 会议室里死一样的安静,本愿寺显如年轻的脸上一副深沉的模样,说道:“谁都明白我们可能发动最后的圣战,他们也害怕我们使用这一招,他们最近接连发动的强力攻击就是想要在我们发动最后的圣战前击败我们。我们要为一向宗事业全局考虑,一旦发动了圣战,我们将放弃全天下的所有据点,将失去一大批中上层武士的人心,到时候会有更多的在地武士的攻击现象出现。我将通过足利幕府和朝廷与三好长庆联系,平等地与三好长庆谈判!” 当他说道“平等”时,他提高了声音。 下间赖但突然明白了本愿寺显如的意思,他也明白一旦发动最后的圣战,将放弃各地百余年来占据的地盘,一旦放弃得到的只有在畿内和三好长庆、高岛赖纲等武士集团的头目的争霸,而失去却是更多,点着头首先拍起了手,跟随着所有人都热烈的鼓起了掌。 当即以下间赖但为首的代表团从三好长庆的包围圈的空隙中突围而出,秘密访问了幕府将军足利义辉,足利义辉自从和三好长庆和睦返回京都后就一直思考着如何让幕府重新崛起,他得到了一向宗的一些条件,比如未来一向宗将为幕府而战的密约后竭力为交战三方做和事老。 下间赖但会见了幕府将军足利义辉后,马上携带着重金来到了朝廷,面见了今上天皇,叙述了这一场战争的不正当性,请求朝廷出面与三好长庆达成面谈的机会。 今上天皇何乐而不为,只是让他们有一个面谈的机会,又不是让他们停战战争,便秘密召见了三好长逸,让下间赖但和三好长逸第一次面谈的机会。(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大明朝乱入 政衡这里还在猜测为何那怪僧会如此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他好心好意想要套近乎联络联络感情,名人不是喜欢名声嘛。看,我一个山野村夫都知道你的大名,你的名声多大,可是没有想到的是那怪僧的反应让他有点莫名其妙,甚至有点措手不及,竟然跑了,还跑得这么快,好像再住下去就要被吃掉一样。 还好豆木城人多外松内紧,那怪僧也颇有手段凭借着一手坑蒙拐骗竟然安全离开了豆木城,消失在了茫茫山野之间。[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夏日日出得早,他刚到四更就跑了,天色很快就会透亮也不用担心在野地里走多很长时间,倭国没有大型的野兽,吉备高原虽然有黑熊出没,可那也是传闻轶事中桃太郎故事的配角早已经遭到了武士老爷们残酷的杀戮,倒是要担心一些野猪闹腾,不过凭借着那怪僧的本事想来也不碍事。 政衡这里莫名其妙,那怪僧也在山野之间的一座小山丘上莫名其妙暗自发愁着,低声喃喃道:“难道我的不适合当一个隐藏在幕后的人物,连遥远山野之地的豪强都已经知晓我的来历,嗯,是不是回去之后就向甲斐公禀明这里发生的事情,不,不行,太可怕了,或许有一个隐藏在暗地里的仇人在窥视着我的行动,嗯,回去后还是请求甲斐公让我光明正大的出现吧,哎,幕后生涯难道就这样结束了?!”他之所以前来豆木城本意就是想要瞧一瞧能够写出如此兵法的年轻人到底长得如何,想要探究探究兵法学问,来完善他的兵法,谁都没有想到的是会碰到这样的事情。如果是甲斐信浓的一个豪强知晓他的存在,明白他是武田家的武士,或许还能够理解,可是一个遥远的备中国的高原的山野间的小豪强竟然也能够说的头头是道。 不要忘记了这备中国虽然是京都和中国地区的必经之道,可是那说的是沿海地带,阿贺郡和哲多郡多山地少平原,除了那些收山货或则走野地的小商小贩外没有一个京都来的商人会跑到这里来受罪。就是偏偏这样一个消息闭塞人口不多的高原地区,就碰到了一个说的头头是道还点出了他的来历和名讳,这不得不让他谨慎过头,这里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变故。 聪明人就是喜欢爱钻牛角尖,本来一件讨喜的事情,一旦钻上牛角尖就思绪万千朝着阴谋论方向演变,朝着他的仇人方向发展,倒是小小的冤枉了一把套关系拉交情的政衡。 政衡倒是没有想到自己会给怪僧带有多么大的压力,还以为自己是不是说漏了嘴巴,以为那怪僧是奉命前来调查大内家的事情的,得到了如此重大的消息想要急迫离开返回东国报告给他的主子听。大内家可是西国地区赫赫有名的大大名,一旦内部出事必然会引发一系列的变动,只是遥远的甲信地区的豪杰为何会考虑到西国的事情。难道那正在信浓统一战的甲斐豪杰已经萌发了统一天下的念头,或许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够说的通。 其实政衡压根就没有发觉,自从见到一个又一个太阁立志传中出现的名人,他都有点想当然的以游戏为标准来衡量见到的任何一人,以为他们就是那个样子,只是没有发觉到这里是现实而不是游戏。 正如宫泽平八虽然看不上身为小土豪的政衡却放下身段说上一段勉励的话语,也只不过是想要留上一条后路,因为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出身高贵的人;清水宗治还是一个小毛孩凭这点小聪明有点儿看不上独眼的政衡;自以为隐藏在暗地里的怪僧听到政衡报出他的姓名来历吓得仓皇失措狼狈逃窜。 政衡笑了一笑倒是没有在意他的所作所为吓得一个正史上没有出现在小说野史上大放光芒的怪僧竟然动了脱身幕后走向前台的念头,他也没有想到的是他这只小小的还躲藏在山野之间的蝴蝶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已经引起了一场小小的旋风刮到了遥远的甲信。 倒是片山盛长的行为有点怪怪的,自从昨夜听到了政衡的一番奇谈怪论使得他一晚上没有好好睡好,又不敢跟别人去说,就算是说了也没有人会在事情还没有发生的事情相信这样的咄咄怪事,那大内家可是比起出云尼子家在实力上还要强大的超级大名,随便伸出一根指头就能够碾碎小小的伊达家,他敢说嘛?!就算是敢说又有说敢听嘛?!他眼睛通红的走出卧房,看到政衡正在岩濑小五郎的服侍下更衣洗漱。古时候的倭国是不刷牙的,就算是天皇都是一口蜡黄蜡黄的大牙,后来遣唐使从天朝上国带来了许多唐朝的文化,这刷牙一事也传入了倭国,后来渐渐从公卿们传给了武士老爷们,只不过这刷牙的工具一般用的多是咬去皮的柳树枝,沾上一点盐刷牙。听闻天朝上国还有用马鬃穿在木柄上成了原始的牙刷,当然在倭国这种高级货是不可能存在的,马匹如此金贵的宝贝哪里舍得拔去它的马鬃做那刷牙的玩意。 政衡用的也是柳枝,也没有沾盐,拼命的在那里洗刷刷啊洗刷刷,十几年来他的牙齿倒是没有和许许多多的人一样蜡黄蜡黄的,不过也并非一口的白齿。 这盐在沿海地区或许不是什么紧俏货,可是在阿贺哲多等山区也算是不得了的必需品,要不是现在伊达家和出云尼子家以及松山庄家关系还算和睦,没有达到剑拔弩张的地步,或许一个禁盐令都能够要了他的小命了,没有看到武田信玄就因为今川氏真禁盐只能够乖乖的跑去老仇家上杉姐姐那里捏着鼻子用三倍甚至与五倍的价钱购买了定量的盐来度过难关,可以说打今川氏真一来是为了金山二来也是为了不为了盐受制于人。 片山盛长前来拜见政衡。政衡吞咽了一口清水巴咂着嘴吐了一口柳树枝,抬头看了一眼黑眼圈眼睛血丝通红的片山盛长,眼露诧异,吁了一口气,说道:“权六,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昨夜没有睡好,在担心次郎兵卫,不用担心,凭借着次郎兵卫的本事就算是事败也能够逃出岸本城。” 片山盛长哪里是担心他的嫡子片山次郎兵卫,实在是昨夜听到了那些人让人失眠的事情方才让他难以入眠,任何一个正常的人听到大内家将要发生巨变的消息都会失眠的,但是他想着昨夜已经答应了政衡不要说出去,还是佯装不说为好,遂蓦然望着政衡,说道:“是,小儿年幼,做父亲的甚是担心。” 政衡点点头也知晓父亲关心儿子是天性,既然片山盛长把话说的斩钉截铁,走了两步又觉得这事情靠着吉冈政秀一人身上有点靠不住,吉冈政秀既然能够当面倒戈,也能够在暗地里反戈一击,就站住脚说道:“那等一会吃过早餐后就带上一小队精锐士卒秘密潜伏到岸本城去,若是岸本城夺城成功就返回,若是岸本城没有成功就接应次郎兵卫返回,见机行事。” 片山盛长连忙拜道:“是,殿下,臣下这就去准备。”说着点头离开。 吃过早餐,岩高大藏和土井外记巴巴的就赶来了,与他们一同前来的还有三名干练的中年人。这岩高大藏和土井外记现在可算是扬眉吐气了,本来在吉良兄弟和羽场经嘉当大佬的时代他们两人只能够跟在他们身后吃屁,现在就因为早来了一日就俨然成为了伊达家在神代川的代表。 他们两人也知晓能够得到如此礼遇也是因为伊达军太过于强悍了,靠着五六百人两日之内就将见坂山城、豆木城、藤木城三座神代川排名前列的城砦陷落,这场的场景好似混沌的世界忽然间便开创出了一片新天地。经国一夜的时间发酵足以让神代川周边的土豪国人们都知晓了这里发生的事情,无不为伊达氏一族的惊人的实力感到害怕。 这三人便是听闻了伊达氏一族的恐怖实力连夜从山中赶来的,岩高大藏带着三人来到政衡的面前禀报道:“伊达殿,这三位便是南鲤漥湿原三人众荒户骏河守升贞、马醉木山城守景佐、镰臼筑前守重赖,愿意率领荒户山城、马醉木城、镰臼城加入伊达家。” 南鲤漥湿原三人众本是鲤漥湿原南部的田洲乡和蚊家乡两地的三股土豪势力,田洲乡和蚊家乡两地正好处于神代川和本乡川之间,虽然面积不小可大部分是山地,水力不足人口也不足以对付神代川和本乡川势力便自动结成了攻守同盟,多利用鲤漥湿原的水源来浇灌山地,便有了南鲤漥湿原三人众的称号。 荒户升贞、马醉木景佐、镰臼重赖三人来时本就坎坷不安,他们远离神代川一开始不知已经易主,晚了一夜才至,看到眼前独眼青年竟然就是伊达家的家主,欲上前拜倒在地,政衡一步上前就扶住了荒户升贞,说道:“我能得三位相助,定然能够为伊达家添砖加瓦。” 说着竟然长拜鞠躬道:“拜托了!” 三人哪里受过如此重礼,立即为他的魅力所折服连忙上前拜道:“臣等拜见主公,不负主公知遇之恩。” 他们三人本来并不是非常重要的人物,可是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好处于神代川和本乡川的交通要道,如果要长途跋涉从神代川进入本乡川必然要经过他们的领地,有了他们的辅佐和向导,伊达军定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本乡川的腹地,给正在对抗伊达军石蟹部的本乡川豪族一个惊喜。 政衡便邀众人好生谈话以增进感情,好一阵闲谈天色竟然已经近午便想要邀请他们吃过午饭,却见得片山次郎兵卫一身鲜血,匆匆进得厅中。 政衡正要邀请岩高大藏、土井外记、荒户升贞、马醉木景佐、镰臼重赖五人吃过午饭方才结束会谈,却见得满身鲜血的片山次郎兵卫一脸急色的来到了客厅,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脸凝重的朝仓经国和粒根经允,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看到他们这幅模样,众人心中不由的一沉,齐齐望向了片山次郎兵卫,又望向了沉静下来的政衡,都不敢骤然上前询问,生怕逾越了位置惹恼了坐在首位的政衡。 谁都不清楚政衡的心思是怎么样的,要是暗中埋怨上了不是自讨没趣不是。[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客厅内一下充满了肃杀的气氛,片山次郎兵卫低声说了一句“殿下,出事了!”他低声说了一句,看了一眼跪坐在一旁的岩高大藏、土井外记、荒户升贞、马醉木景佐、镰臼重赖五人,欲言又止。 政衡站起身来走到片山次郎兵卫面前说道:“不打紧,都是志同道合的同伴,不必瞒着他们,直说。”片山次郎兵卫前去岸本城的事情本身就是一件秘密的事情,如果被有心人知晓的话伊达家将可能出现被动的局面,只不过看他的神色已经告诉了政衡,所出的事情非同小可,否则也不会如此贸贸然的闯进客厅来,片山次郎兵卫显然是怕此事被他们五人听到传了出去。不过政衡倒是不担心他们几人,也不担心事情传出去有什么对伊达家不利的局面,大家都是聪明人,就算是想要透露出去,政衡也不害怕,既然敢做就敢承认。 伊达家后续的行动还要靠到他们的辅佐,军中之事又有何不可让他们知晓的。让他们听一听也算是拉拢人心手段吧,不然让他们走到一边去,多多少少总是不太好。岩高大藏、土井外记、荒户升贞、马醉木景佐、镰臼重赖五人听了片山次郎兵卫的话,便要自觉到远处去,不想政衡却这么说,众人心中一暖,彼此看了一眼。 见政衡让专家不必隐瞒众人,片山次郎兵卫点了点头,抹了一把脸庞,对着政衡说道:“殿下,渡边七郎左卫门尉死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大明朝乱入2 笑着对中村新卫门说道:“新卫门,你可以回平泉寺城去了,你可是伤病员呀?!呵呵……” “我才不回去呢?”中村新卫门哭丧着脸,他的左臂伤口没有草药的治疗,已经开始化脓了,脓水一滴一滴得流了出来,说道,“我还没有杀够呢?” 光春看着漫天的乌鸦摇了一下头说道:“战争结束了,不用多久我们也该回家了!” 风见看了他一眼,怀疑得说道:“你说什么,回家?!” “呵呵,我只是说说而已,不用当真的。”光春抬头又看了一下天空,乌鸦越来越多了,已经黑茫茫一片了,拍了一下手说道,“新卫门,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先养好了伤,我一定会给你留点杀的?!” 中村新卫门咬了一下牙齿说道:“呵呵,看来我真该回去好好养伤,不然我的这条手可能会给烂掉的,呵呵,不用几天我一定回来,你们可要等着我呀!” 桂田长俊一边擦洗着太刀一边笑着说道:“当然,当然!”他近来的心情相当不错,那把太刀听说是从一个一揆大将那里缴获来的,这几日强袭哪有什么一揆大将,难道当日?光春怀疑的看着他。 桂田长俊一见我如此看着他,呵呵傻笑着,做贼心虚的表情就是这个样子的。 一名近侍跑了过来说道:“左马助,殿下找你!” “好,我这就去!”光春应了一声,然后匆匆与自己的几名家臣道了别,他们也因为受伤要被送到了平泉寺城。 大厅中只有景通一个人坐着,他的面前是一张地图,一张陈旧的地图,上面画着许多的标签,有圆圈的,也有方块的,最多的是三角形的。 “左马助!” “是的,殿下,您找我?!” “你知道这些标签的意思吗?” “殿下,我不清楚。” “这张地图是我的父亲从宗滴大日照那里得到的一份遗物,别人要的都是那些名刀和瑰宝,而我父亲独独要这张没有人要的地图,你知道这张地图代表的是什么吗?”景通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道,“这是一张加贺的地图,上面圆圈的便是我们朝仓家所占领的地方,方块的则是争夺的地方,那么你知道这些三角形的是代表什么吗?” “加贺一向一揆?!” “对,你说的非常对,大日照用毕生的时间与这些三角形作战,却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一张地图所能决定的,往往一场战争的胜利与否决胜于地图以外,所以大日照如此武勇之人也只是在加贺打得互有进退罢了。” “是的,殿下,难道我们真的也会像宗滴老爷一样耗在这里吗?” “左马助,哈哈,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你是我见过的人中最不注重名声,又最注重名声的人。” “殿下,这个?那个?”“你知道你当日用计谋骗取对方信任而后杀死若林雅乐助的事情吗?你知道大殿为何不大力赏赐于你吗?因为你用得招数不够光明正大,而大殿却是一个最注重这些的,如果不是你确实立下了战功的话,可能他会将你逐出朝仓家。” “什么,殿下,当日我只是用了谋略,用谋略,而不是欺骗,大殿难道不知道谋略和欺骗的不同吗?” “哈哈,我就说吗?你这个人是一个最不注重名声也是最注重名声的复合体,我并没有怪罪于你,你知道这一次我叫你来,有何事情吗?” “不知?!” “你知道我刚刚得到的情报吗?”景通拿出了一小卷纸张,那个应该是平泉寺城雇佣的乱波送到的情报,“就在昨天晚上,佐治山城发生大决战,白麓山援军二千人突击朝仓景久本阵,而佐治山城也突然开城出兵二千攻击先锋,朝仓政秀、鱼住景仁等大将战死,死伤六百多,后退五里,现在正在重新布阵。” “什么,那个可是一万五千人呀,怎么会被四千一揆攻打的如此不堪,看来这场战争还要持续下去?!” 一会儿,景通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松了松盔甲上的绷带,问道:“说说你的想法?” 光春低头思量了一下说道:“殿下,今日我抬头看天空,看见天上黑压压的一片乌云,仔细一看原来是成群的乌鸦,乌鸦只有在战争结束之后才会出现啄食腐尸,左马助就以为战争已经结束了。可进来后听殿下的最新情报后便有点后悔自己的草率,既然荒城已无战事,为何不找一点战争出来呢?” “找战争?” “是的,找战争,既然荒城已经没有战争了,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将部队前进一点,距离白麓山接近一点,这样不但可以让佐治山城的一向一揆感到一点腹背受敌的感觉,如果可能的话也可以将那方块变成圆形的地方。” “哈哈……找战争,真亏你想得出来。”景通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那么我再给你六百人,你给我打打游击战,见到小规模的一向一揆给我吃掉他,比你人数多,你给我躲开,真的躲不开,你给我撤回来。” “是,殿下,我这就去办?!” 景通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真是,找战争,真亏他想得出来!” 七月一日黎明,白麓山腹地。 “大哥,我们找大一点的乐子玩一玩呀,为什么老是找那些只有不到百人的小规模的一向一揆打呀?多没有意思呀!”硬跟来的风见不停得唠叨着,他也学桂田长俊叫光春为大哥了,想套点近乎让他忘了当日泼水之仇吧,嘿嘿,还记得呢! “你懂什么,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们还可能一人都不减员的走到现在吗?”光春有点骄傲的看了一眼队伍,出来六百人,现在还是六百人,一个不少一个也不多,“风见,我们斩获多少了?” “这个,我看看?”本来中村新卫门的清点尸体的工作现在由风见担任了,谁叫他们是好朋友,说道,“六月十七日第一日出来灭了四十六人,十八日又灭了四十一人……哦,加起来已经有一个整数了,刚好六百人,跟我们的队伍的人数一样!” “我说是吧!你要学着点,如果我们碰到一支六百人的一向一揆的话,你认为我们还能剩下多少?”光春笑了一下,然后看到前面有炊烟,将手抬了起来,小声得说道,“停止前进,各自隐蔽,风见,你去前面小心探察一下,看看怎么一回事情?” “是,大哥!”风见隐蔽着向前走去…… 不一会,风见跑了回来报告道:“前面是一个小村子,大概有二十几户的样子,看来应该有七、八十人,不像是一向一揆?!” “风见,不要有侥幸心理,这里可是白麓山的腹地,如果一个不慎我们都有可能全军覆没的可能?” “是的,我明白了!”风见点了点头,他明白我的话是真的,因为就在这十几天时间里,就是因为自己的一个好心放走了一个小姑娘最后引来了四五百的一向一揆,要不是大哥的谨慎迅速离开的话可能此时已经死伤惨重了。 “岩八郎,你带领五十人绕到村子后面,守住那里的路,只要有人进过格杀勿论;桂田长俊,你带领五十人迅速对这个村子的四周进行侦察,看看四周有没有城堡之类的建筑,见到任何人格杀勿论;风见,你带领三十人占领左边那座山头,观察四周情况,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报告;山口,你带领五十人把手这里,如有人经过格杀勿论,其余人跟我进村,各位明白了吗?”光春迅速而无情的发出了命令,冷酷无情的命令,只有四个字“格杀勿论”。 “是,明白了!”四人镇定而自若的答道,然后带着各自的人迅速去做他们应做的事情了,而他也该鬼子进村了。 一行人立刻扫荡了整个村子,将所有能找到的人全给抓到了村子中央一块草坪上,那块草坪上的草真够绿的,如果是平时的话真想好好睡一觉,可是现在是打仗,而且还在敌占区,当然不能想那些惬意的事情。 读过几年私塾,被光春拉来专门清点人数的安培大声地说道:“报告大人,总共抓到七十四人,男人三十人,女人二十九人,小孩十五人,没有老人。”足轻中不少人看到那些女人就起了淫念,这时候我们急需的是大米,由于粮食没有带来,全靠就地征收,所以只能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征收了。 “是吗?看来行迹非常非常的可疑,竟然没有老人!”光春慢条斯理地整了整盔甲,然后站在一个高台上说道,“各位,我们乃越前朝仓家的武士,此次前来是为了解放这块被一向宗亵渎了百年的土地。” “混蛋,你说什么?你这个逆贼,竟然亵渎我们伟大的佛主,你一定会被天雷劈死的!”十几个中年男人抡着拳头大声喊道,不言而预这些家伙是一个中了一向毒非常深。 光春对着身边一个凶神恶煞的足轻说道:“小内山,让他们看看亵渎伟大的朝仓家武士的结果!” “是!”小内山带着几十伙伴立刻将那些男人全部捆绑在一棵棵树上。 然后大声叫喊着一个一个的被刺死,如果第一下刺不死,只得用砍了,小内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的一把锈了的太刀使劲砍着那些男人,他疯狂得叫喊着,想要将自己的仇恨全部发泄出来一样,后来我们才知道小内山一家本来幸福得生活在小山町,平泉寺的一向一揆爆发将他的父母兄弟姐妹全部杀死了,只剩下了他一个。 光春实在看不过去,大声喊道:“他们已经死了,将小内山给我拉开,血浆满地的?!”以后便决定不让他在执行刽子手的角色,可是到了后来还是不得不找他,因为没有人像他那样能下手不会做噩梦。 两个足轻一边一个拉住了小内山,使劲地把他拖开了。小内山又将太刀挥了几下才停止了动作,冷静了下来,蹲坐在一旁好象在想什么事情。 看到捆绑在树上的男人被刺刀捅得惨叫、鲜血淋淋的时候,七八岁的孩子像被火烧着一样,吓得拼命哭喊发抖,不用说,他们大概憎恨我们这些越前朝仓家的武士了。 光春看着那些孩子大声喊道:“我知道你们憎恨我们,我知道用不了几年你们也将长大,到时候一定会披上一向一揆的狼皮残害我们伟大的越前人民,你们也可能残害我的父母妻儿,所以今天就对不住了!”然后下令将那些孩子全部赶进了一撞房子之中,然后用丸木弓将他们全部射死,几名足轻拿着长枪一个一个的捅着,看看还有没有幸存的活着,留下一个人都有可能在往后的日子为自己留下一个仇人。 那些看似柔弱的妇女看到自己的丈夫儿女全部惨死在敌人的手中立刻发疯一般的喊叫着,有几个还晕了过去。 光春看着她们,对着身边的足轻们说道:“太阳快要下山了,好好玩玩吧,明天早上全部杀掉!” 吃完早饭,一行人将村子中能带走的食物全部都给搜了出来。 岩八郎指着那一片房子说道:“大人,是不是放火将这里给烧了!” 光春看了看天空,然后说道:“还是算了吧!如果烧了的话一定会引起大火,到时候四里八乡的一向一揆一定会发现这个地方的,你说呢?” 岩八郎傻笑着说道:“对,对,还是大人厉害!” 风见跑了过来说道:“大哥我们是不是还要进入?这里已经是白麓山相当深的腹地了,而且我们已经十几天没有得到过任何的情报了,殿下也不知道我们的情报,是不是?” 光春点了一下头说道:“你说的非常对,我们不能在前进了,但是我们也不能按照原路返回,太阳从东方升起,那么我们就朝着北方前进,向佐治山城前进,那里可能还在对峙着,我们从他们的背后隐藏,然后寻找机会突然袭击,那样的话定然会对整个战事有莫大的帮助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新妇 凌晨四点,地点回到了主人公所在的位置,平泉寺町酒馆,烦人的风见再一次出现在了酒馆的门口,一阵吵闹之后,我醉汹汹的被灌了两碗凉水和泼了一缸凉水之后终于苏醒过来了,得到了命令,此时晋见景通殿下。 此时的景通正站在城里的天守阁中,仰望平泉寺城的天空…… “殿下!”在景通沉思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正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唯一的一个家臣,也是家中唯一的家老??平贺三河守景盛。 “评定会已经准备好了,请殿下前往评定间。” 昨天刚刚举行过评定会议,此时还是凌晨时分又急急的召开评定,与会的众人都知道将会有战事爆发了,也都平心静气等待景通发言。 “诸君!加贺瑞泉寺已经开始在加贺一国总动员。”此言一出,众人发出一阵惊讶的声音,景通续道:“朝仓大殿已经在昨天晚上决定和加贺一国决一死战,我们需要参于朝仓修理出战佐治山城,诸位有什么意见?” “这不合理!”怒吼的是景通的外甥土桥右介,“大殿是不要要没收平泉寺城呀!为什么要我们跟随一个只会谈论风雅不会打仗的家伙,整个越前谁不知道叔叔是勇武之将?” 虽然右介以完全不敬的态度对景通抱怨,也以不敬的言辞直呼修理,但景通并没有责难他,并缓缓的说道:“大殿自然有他的想法,而且现在也不是抱怨的时候,大家想想我们此战将如何应付,弥平次,你说一说?” 衣服湿透了的光春打了一个哈欠移了一步说道:“是,殿下,请问殿下这一次大殿是不是真想与加贺决一死战呢?” 平贺三河守低沉的说道:“你这个说的是什么话?大殿当然已经决定与加贺决一死战了。” 景通摆了摆手阻止平贺三河守,说道:“你说说看,如果真想的话会如何,不真想的话又如何?” 光春镇定了一下说道:“是,殿下,如果真想的话,大殿定然会出兵加贺,直捣加贺一向一揆老巢瑞泉寺,如果不是的话,大殿定然会在加贺越前边境打一场持久的战役。” 当光春寥寥数语说完,平贺三河守没有再反驳,他听得出我的言下之意,便点了一下头低沉的说道:“那么按照你的意思我家该如何应付?” 光春摇了一下头说道:“只有一条路可走,还请殿下斟酌。” 看得出评定已到了尾声,平贺三河守问景通:“请问殿下何时出兵?” 景通眼中略过一丝一样的光芒,并以众人久违了的雄壮声线大喊:“诸君现在回家准备,三日后进入本城出发。” 停顿了一下,景通对着平贺三河守点了一下头,让其开口说话,平贺三河守也站了起来,拿出了一本小册子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此次出战乃本家生死之战,故各位要精诚合作,共同奋战,现在就将本家武职略表……明智弥平次光春,赏赐足轻大将一职,率三百长枪足轻队,领平泉寺城大泉村五百贯……” 当光春听到自己的职务和领地之后,只知道跪倒在地山呼效忠之词了。 走出平泉寺城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但是光春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心中暗暗发誓定然要用一缸凉水,哦,不,两缸凉水让风见这个混蛋也尝一尝被浇的滋味。 “母亲,我回来了!”光春拿着景通赏给我的安堵状大声对着自家的大门喊道。 “若殿,您回来了!”打开大门的是多治见修理国清,他曾经是我父亲的佑笔,虽然我已经长大,但是他还是喜欢叫我若殿,好象我的父亲还活着一般。 “修理大叔,我的母亲呢?”光春顿了一顿,将手中的安堵状扔给了他说道,“还有这个,这个是今天殿下给我的,以后你们再也不用去地里干活了。” 多治见修理国清看着手中的安堵状小心翼翼的打开,一边看着一边落下了泪水,激动的说道:“若殿,这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吗?” 光春大笑起来,说道:“修理大叔,这个只是开始,我在父亲面前发过誓一定要为他老人家报仇雪恨。” 多治见修理国清此时不知道是伤心的泪水还是高兴的泪水,说道:“对,对,对,若殿,这个只是一个开始,我去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慢着!”光春突然脸色一变,非常沉重的说道,“让众人来大厅开会,我有一个消息要公布。” 多治见修理国清停止了流泪,顿了一顿,知道光春的消息一定非常沉重,所以才让一向开朗的若殿也如此的沉重。 不一会,多治见国清、池田辉家、奥田景纲、可儿才右卫门、濑田左京、三宅秀朝六人到齐。 光春看了一下众人说道:“首先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家已经拥有平泉寺城大泉村五百贯的领主了。” 或知道的或不知道的都为之一振奋,五百贯虽然不多,但是现在已经非常拮据的生活可能因为这五百贯的到来而发生巨大的改变。 “我还有一个坏消息要公布,加贺一向一揆已经开始总动员了,不久的将来将有大战发生于大胜寺一带,我们平泉寺城将作为先锋出战,到时候我必然会跟随出战,各位的生活我已经想好了。”光春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多治见国清、池田辉家、奥田景纲、可儿才右卫门、濑田左京、三宅秀朝你们六人都是我父亲留下来的家臣,出不出战我不勉强你们,如果我战死了请你们看在我父亲的面上帮我照顾好我的母亲。” 多治见国清大声说道:“若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光春面色沉重的说道:“此次出战九死一生,母亲是我唯一牵挂的一个人,还请各位照顾!”说着竟然流下了泪水。 池田辉家站了起来跪倒在光春的面前说道:“若殿,哦不,殿下,我一生最大的愧疚就是无法跟随先主生死与共,这一次还请殿下同意让我与您一同出战,生死与共。” 奥田景纲、可儿才右卫门、濑田左京、三宅秀朝也纷纷站了出来跪倒在我面前要求与我一同出战。 多治见国清拖着病重的身体也站了出来说道:“殿下,我一直叫唤您为若殿,这一次我从您的身体上看到了先主的荣光,还请殿下让我这个已死很久的人再一次焕发生命吧!” “这?!”光春也站了起来,跪倒在他们面前,说道,“多谢,多谢各位……”此时我已经泪流满面不能言语。 一阵伤感之后,众人再一次坐在了一边,我哽咽道:“诸位都是忠臣义士,但是必然要有人留下照顾家人,修理大叔,你是家中的长辈,还请您照顾好我的族人,如果我们不幸无法回来,还请您带领他们投奔兄长去,我想兄长也不是一个无情之人。” “殿下!”多治见国清一阵哆嗦,无法言语,使劲摇着头,表示不同意。 “修理大叔,如若你也与我们一同出战,那么谁来照顾他们呢?”我再一次跪倒在地,说道:“还请修理大叔好好帮我们照顾好家人,求您了。” 多治见国清一见如此,小跑着过来扶起我哽咽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只能勉为其难了,但是如果你未回来,那么我将家人投奔光秀之后就自杀殉主。” “你这又是何苦呢?”光春悲叹的说道…… “弥平次,”突然屋檐里透了一声响,众人从生离死别的思想中回复过来,是光春的母亲的叫声,“比田带刀求见,他好象有非常着急的事情?!” 比田带刀带来了一个光春思料未及的消息,他的兄长,确切的说已经和他断绝了关系的明智光秀昨日突然吐血,早上的时候卧床不起,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急招他前去。 这当然引起了众人的怀疑,好端端的一个人,比任何人都强壮的明智光秀却突然在这个时候病重了,而且到了生命垂危的时刻。 “殿下,这不太好办呀!”奥田景纲顿了一顿,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殿下,他这不是行的是信长之计吧!” “信长之计?!”濑田左京听到了这个名词,立刻就想到了一个恶毒的阴谋,说道,“难道他也想学信长用生病的诱饵诱杀弟弟那般在房子的四周埋伏刀斧手杀害殿下吗?” 光春听了这话犹豫道:“不会吧?!我好歹也是他的表弟,他不会如此的狠心吧,而且这里可是越前,我可是朝仓家的武士,他这样做可是犯了谋杀罪的。” 多治见国清使劲摇了摇头说道:“是呀,殿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您也知道十兵卫此人虽外表堂堂却心思深沉,先主曾有言若殿长大便将家主之位让与若殿,他却一直霸占不让,让我等只能暗暗心酸。” 三宅秀朝一听“哎呀”一声说道:“修理不说我还忘了这一点呢,我现在想起来原来当日殿下要离开家族出仕景通,他以种种借口刁难并不是要保护殿下,而是要让这个誓言永远埋没下去。” 光春也惊出一声冷汗,退了一步说道:“难道他真想将我灭之而后快,不可能,但却也可能,现在想起来当日我要离开家族,却被其一句若逃过一剑不死则离开的话,而且还要我放弃明智一姓,并且要与我断绝关系,原来这一切……” 光春实在不敢相信下去…… 三宅秀朝深思道:“殿下,此事如果不是讹诈的话,那么怎么办呢?” 光春“啊”了一声说道:“对呀,如果兄长真的是病重,那么我若不去则让天下人耻笑,他们不会知道兄长的种种不是,则只会说我这个做弟弟的狠毒。” 多治见国清定了一定说道:“殿下,我们现在在这里瞎猜也不是办法,如果问一下十兵卫身边的人那就好了。” “对,对,对!”光春连说了三声对字,突然想起比田带刀这个人来,“修理大叔,带刀是否还在,此人性格刚烈,谅也见,看来是真的病重了。” 来到明智光秀所居住的居所前光春并没有进去,而是在大门口停了下来,池田辉家向前去告诉出来接待他们的妻木范贤。 妻木范贤只四低着头静静地回答道:“父亲已经有交待了,正等待着您们的到来。”妻木范贤的父亲就是明智光秀的妻子熙子的父亲,也是明智一门的谱代家老,本来妻木一族并不是谱代家老,而只是一个小小的家族,却因为将女儿嫁给了光秀生了一个儿子藤兵卫后女荣家也荣迅速成为谱代家老。 光春并没有跳下马问道:“兄长的病情如何?” “实在是令人惊讶和可悲的事情。”妻木范贤就只这么回答。 池田辉家、濑田左京、三宅秀朝三人此时已经跳下马来想要进入。 我并没有急着下马,而是顺带着马转了一圈奇怪的说道:“那么你为什么不悲痛呢?而且如此简单的回答!” 池田辉家、濑田左京、三宅秀朝也感到了一丝奇怪,自己的姐夫病重却如此的冷淡,怎么不让人生出疑惑来,立刻拿出了太刀指着脸色有一点发白的妻木范贤。 光春大声喊道:“兄长,如果你想要杀我的话,也不用如此急着来杀你这个苦命的弟弟,想必以兄长你的智慧也一定感觉到了四周的不稳,不日我将出阵加贺,到时候生死两茫然,何必急着现在就将我杀死呢,这样会让整个家族遭受到前所未有的灾难,忘了说了我现在是景通殿下的足轻大将,如果你如此狠心杀了我,那么你应该明白明智家将遭受到什么样的惨遇。” 当我说完的时候,里屋的大门突然打开,熙子搀扶着明智光秀缓缓得走了出来,只有他们两人,我想那些想要杀我的人全都羞愧的不敢出来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山王苑 永禄二年(1559年)六月中旬,当三木城使者通过越水城把别所就治、安治父子的决策告诉本多正信之后,本多正信非常高兴。正如他预料的那般,别所就治、安治父子在伊达家集结重兵于姬路城的时候,一改往日的优柔寡断,义无反顾地举旗造反了。 三木城公开举旗造反,使得播磨国局势再度改变,而这一改变,不但有利于本愿寺在摄津和大和两地战场上的是啥,也对未来畿内局势的发展产色和那个了重大影响。 本多正信当即决定,当三木城举旗造反的时候,一定要让三木城挡住伊达政衡的猛攻,拖住他的脚步。一定要在畿内分出胜负之前无法进入摄津一步,这就是本多正信给本愿寺显如献上的计策。只要在畿内分出胜负,伊达政衡还无法进入摄津的话,到时候是战是和就不是伊达政衡说了算了,本愿寺显如有了和伊达政衡讨价还价的筹码。 到时候,三木城别所父子是生是死,只不过是本愿寺显如和伊达政衡之间的一个筹码罢了,不过只要三木城在畿内分出胜负之前还在别所父子的手中,他倒是不介意向本愿寺显如求情好好照顾他们的家人。 细川藤孝骤闻三木城谋反,愕然之余以为是伊达政衡故意所为,不过很快他便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给甩了出去,要知道这种事情是无法作假的,更何况三木城是明摆着的,谋反与否一看便知。 细川藤孝原本没有说话的余地,不过他还是强烈建议伊达政衡趁着别所父子谋反未稳之际,果断发动进攻。兵贵神速,若是给了别所父子充足时间,得到了足够的援助,那攻击难度必然会大大增加,伊达军为此付出的损失会更大,不但无法短时间内击败对手,一旦短时间内无法取得突破,畿内的足利义辉将会变得更加的困难,还有可能阴沟里翻船,让本愿寺稳定了局势。 细川藤孝也是关心则乱,他可是足利义辉的亲信家臣,一直都在足利义辉的身边,知道足利义辉的所有决策,一旦伊达政衡无法顺利上洛的话,足利义辉将会变得独木难支。 本愿寺到时候可以从容应对足利义辉的挑战,在大和国内驰骋的松永久秀、畠山高政等人也不用调回石山本愿寺,继续在大和国内甚至于突入京都后方捣乱,引得诸势力踟蹰不前。 政衡显然对于三木城造反一事另有所谋,他并没有如细川藤孝的愿望强攻三木城,反倒是给了三木城足够的时间来坚守城池,这让所有关注这件事情的人们大跌眼镜。 本多正信长舒一口气之余稍稍有一些疑惑,不过他还是没有看清楚伊达家的真正目的,认为是伊达政衡连年告捷,心中早已经被胜利的光辉给蒙蔽了,骄兵必败的道理都不懂。 本愿寺显如听闻三木城谋反堵住了伊达军的东进之路,大大赞赏了一把本多正信,不过他还是不敢明着支援三木城,当然暗地里要大大支持三木城,堵住伊达军的进军也是应有之事。 足利义辉闻得伊达政衡竟然被小小的三木城阻挡住了脚步,大声痛骂之余,脸上带着讥嘲的笑容,语气却是颇为不善,狠狠地痛骂了一顿伊达政衡的无能,名声害死人。 明智光秀倒是对伊达政衡的踟蹰不前感到迷惑不解,难道真的是被三木城给牵绊住了脚步,他还是被传统的战法给误导了过去,在传统的战法之中要攻略一座笼城的城砦是一件比拼忍耐的事情。 三木城虽然不是天下名城,想来也是播磨国的坚城,想要攻略这样一座城堡,短时间内想要夺取城砦,伊达军兵马就要受到更大的损失,在这个战乱的时代,最需要的就是骁勇善战的武士,伊达政衡必定明白这个道理,不会做那损兵折将的力攻策略,而采取饥杀和水淹的策略。所谓饥杀就是粮食战,水淹便是四面建立堤坝放水围城。 众多有见识的人都认为想要攻取三木城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殊不知在政衡的眼中,想要攻略这样一座用石木坚固实在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要知道他在科技树上点出了青铜炮的主。 青铜跑火药硝石消耗巨大,可要是攻略一座小小的三木城还是绰绰有余的。之所以没有急着攻打三木城,不过是为了让本愿寺认为伊达家已经技穷黔驴,短时间内无法攻克三木城,可以放心大胆的出兵和畿内的旧寺院势力拼个你死我活。 三木城之笼城战打得乏善可陈,倒是建部山城之战早早的分出了胜负。 永禄二年(1559年)六月二十七日,一座宽大的城砦在建部山城靠近舞鹤湾建立了起来,天气晴朗,镝箭呼啸三声,越过建部山城的主楼。数秒後,城兵起了骚动。在他们耳中,镝箭声成为不吉的徵兆。有人甚至为这早已平息的箭音,发出颤抖。 镝箭是从伊达阵营中发出来的,代表发动战争的前导。若在城砦没有修建起来之前,镝箭声或许不会引起恐慌,而今,城砦修建完毕,建部山城突围无望,宣告作战的镝箭声,无异于死亡之音。 主事者的家人大多在城内,士兵们乃是附近的乡村武士,平时执锄下田务农,有事时才由领主召唤集合。一色氏和武田氏连年征战,这些人倒是久经战场,以往都是你来我往小打小闹,哪里是伊达家这种体量的敌人的对手。不管是人数还是士气上来看,除了建部山城还算是一座坚城之外,其余的全无胜算,可以说这是一场毫无胜算的战争。 眼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全城战没,另外一条就是有人出来为此次大战负责,其余人等耻辱的活着,是生还是死,全都在一色义幸、义道父子两人的一念之间。一色义幸、义道对视一眼,眼中全是决绝。 正要召集家臣们做最后的宣言,一阵震耳欲聋的暴响将一色义幸、义道父子从决绝中惊醒过来,接踵而来的便是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还有巨大的气浪呼啸而来,两人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便被猛烈地掀飞到了空中,又像枯叶般翻翻滚滚地飞出老远,然后重重堕地。 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嘴里便灌满了恶臭的泥水,他们两人飘荡到了院子中的池塘中,从池塘中爬了出去,极目所见,尽是垮塌焦黑的街道乘员,倒塌燃烧的城楼,还有横七竖八的尸体。 怎么回事情?发生什么事情了?两人还没有弄明白,稻富直秀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看得两人的模样,忙上前道:“城主,情况如何,的伊达军用投石器抛投装满火药的木桶。” 一色义幸摇晃了一下脑袋,皱了皱眉头,他不曾想到伊达军不动则已一动就让人无法抵挡,他狰狞的喝道:“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抛投过来的,怎么可能?抛投到本丸的?” 一色义道一拍脑袋,突然想到了什么地方,指着外面的城砦恶狠狠地说道:“可恶,原来他们一直修筑城砦并非是想要包围我们,而是想要建造投石器的平台,现在该如何是好?” 稻富直秀一脸的茫然,他原本就不清楚该如何是好,跑进来询问两位主事者的,不曾想到两人全都被打蒙了,却向他询问该如何是好,他哪里知道,只得低下头摇着头。 一色义幸望着被炸得焦黑的城垣,脸上忽然之间绽放起了冰冷的杀机,狞声说道:“义道、稻富,你二人立即命人退守西之城,将东之城让出来,只要他们敢于进来,那么投石器就没了用处。”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建部山城分为东之城、西之城和本城组成,现在东之城遭到了惨烈的打击,本城也是中了一弹,只有西之城位于武鹤湾一侧,距离较远,还算安全,只要将伊达军放入东之城,那么投石器就失去了它大部分作用,唯有一步步的稳步进攻,就可以进入传统的战法之中。 毫不夸张的说,一色义幸在与若狭武田家的争斗中让他拥有了一定的战术素养,在丹后、若狭一带也算是出类拔萃的。说话间,投石器再次抛射了出来,这次投射的没有了第一次的威力巨大和突然性,不过也更加的恶心,竟然全都是用麻布袋装填起来的粪水。 这些粪水伤害可说是没有,可是恶心人却实实在在的,更为可怕的是这些粪水都带有致命的病菌,一旦接触到储水系统的话立即就能够让建部山城失去水源,就算是有粮食没有水源也会很快失去战斗力,更可怕的是士气。 一色义幸、义道父子各自率领着一支督战队前去督战,不曾想到伊达军的攻势越发的猛烈,他们两人虽然勇猛过人,但是现在也是强弩之末了,他挥舞着血淋淋的长枪,带领着士兵一次又一次的冲到二丸高墙边上阻击,杀人,然后再组织大家冲锋,阻击,杀人。直到没有人跟在他的身后,两父子才觉得非常不妙了。 片山盛长眼见得胜利在望,倒是闲情信步,胜利在望,他仰天大吼起来:“进攻、进攻、进攻……”他不停顿的喊叫着进攻,进攻,进攻,进攻,再进攻,只要建部山城在我,他的此次讨伐战也将告一段落,往后便会返回因幡国建设他的鸟取城去了,部队也会交由松岛衡胜进入丹波国作战。 要说遗憾,也遗憾,不过片山盛长知道,他的战功已经非常多了,一旦功高震主的话恐怕就算是他们父子两人都得到伊达政衡的信任也难保不会受到众人的嫉妒,这对他们来说是不利的,该放手的时候就得放手。 一色义道身上已经不止数处被箭矢长枪刺中,没有喊疼,他依旧如常一般做着同样的事情,现在他的身边已经不足三十人,阻挡着近千人的敌人,他暗叹一声:“败了!” 正当他暗叹的时候,一条秃头大汉从城头上跳跃进来,随着他的进来,一共七八个大汉同时跳将起来,人手一把戒刀,领头的秃头大汉喝叫一声:“是一条大鱼,是我们的了!” 说着七八个大汉同时出手,刀光如雪,向着一色义道扑来。 一色义道知道对方定然是跟随来的不知道那里出家的僧兵,不然也不会使用戒刀这种非常规的武器,但是他没有半点瞧不起对方的意味,一见七八个僧兵出现,立即手中长枪一震。 这些僧兵眼前仿佛出现了十七八个枪影,枪枪向着他们的要害招呼。他们惊慌地拼命挥舞手中的戒刀,东挡西架,乱作一团,只听得一连串叮叮当当的爆响,接着是一阵惊叫,一个矮小僧兵首先被挑中了咽喉,倒在了地上,喷溅着鲜血,抽搐着身子,眼前是活不成了。 其他僧兵看到一色义道如此强悍,不觉得身子一震,正当发动下一波进攻的时候,城头上跳进十余名片山家的武士,他们一见到一色义道就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高声喊道:“一色义道,我看你还是投降好了,我等可以向大人求情,免你一条狗命!” 说话间已经将一色义道团团围住,后面城头上源源不断的跳进各色兵将和片山家、后藤家还有伊达家的直属武士来,一色义道身旁敌人越围越多。 一色义道心中暗暗忌惮,四处寻找逃生之路,先返回天守坚持片刻再说,可是他哪里找得到出路,哀叹一声,大声喊道:“枯草伤的霜雪随着早晨的阳光消失了,吾命也如此终究逃不过报应啊!”说着挥舞着长枪冲进了敌阵之中,刺死了一人后终究双拳难敌四手,被数把长枪刀剑给砍中刺中,壮烈死去。 一色义道一死,一色义幸同样生无可恋,在抵抗了一阵之后,在天守阁内自焚而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日本国王良怀 夜色正明,一轮半月挂于树梢之上。平静的逢坂关内外都充满了杀机。是的,镜头再次回到了逢坂关,潜伏在逢坂关下的树林中已经超过了三个时辰,夏日的蚊虫嗡嗡作响,饱餐了一顿的它们躲避着越发困顿的大手。 杉谷善住房强作精神,铁炮上的火绳没有点燃,他好似纹丝不动,任由蚊虫在他裸露的手背上叮咬,他看了好一会儿,方才用绿草抹了一把手背,缓缓向后退了下去。 十二三岁的六角义定正是最爱睡觉的年龄,他的眼皮子困顿的上下打着架,不是他不想好好睡一觉,实在是他四周的几个人时不时看他一眼,等待着他的最终命令,进攻的命令。 杉谷善住房的到来,让众人抖擞了一下,望向了他,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郎,禀报道:“逢坂关从昨日起大概驻扎进了约千人的规模,要是强攻的话,恐怕不容易。” 逢坂关号称天下三关之一,虽然在三好长庆入侵近江国的时候烧塌了大半,后来几经辗转还没有修缮完毕,可是关卡就是关卡,由千人守备的逢坂关,靠着他们三百来乌合之众,不是不容易,而是不能。 六角义定想了想,对着众人说道:“可是过了逢坂关,就进入了山城国的范围,一旦受到袭击,将会引来大量的军队,这比起攻打逢坂关还要困难重重,不知道诸位有何建议?”他原本想着在观音寺城和山城国之间的山野之中劫囚,可是他的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到他招募够了三百多勇士之后准备妥当之后突然发觉囚车已经进入了逢坂关过夜。 六角义定没有主意,可是杉谷善住房等人不干了,我们前来不是听你唉声叹息的,也不是跟你嘻嘻哈哈,是来跟你干大事情的,现在这么一点小麻烦就让你手足无措,那么还不如散伙得了。 好不容易招募了这么一点人手,六角义定狠了狠心,干了,就算是攻打逢坂关也没有关系,原本他想着送死别人上,口号他来喊,可是谁都不是傻瓜。你不是说去解救六角义贤、义治嘛?六角义贤是你的父亲,六角义治是你的兄长,要去要一起去,六角义定在半威胁半胁迫的情况下来到了逢坂关。一到逢坂关,大家全都傻了。 原本三云成持在的时候逢坂关上下不过四五百号人,听说三云成持这个二五仔投奔宫泽平八,带走了三百多人,在他们的想法中逢坂关要将没将,要兵没兵,还不是任由他们蹂躏。 真实的情况是,逢坂关内守军高达上千人,再加上运送囚车的百余人,总共一千多人,还装备了不少铁炮和弓箭,还让他们强攻逢坂关,就不是去蹂躏了,而是被人蹂躏了。 六角义定就算没有任何谋略也知道凭借着三百人的乌合之众短时间内想要攻破上千人的关卡,简直就是做梦,更何况一旦被纠缠住,四周源源不断地援军就会抵达,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了。 六角义定想不出该如何是好,他不知道可不代表眼前的这些老油条不知道,他立即将这个问题提了出来,态度诚恳、亲和,一上来就将指挥的权力交了出去。他明知道凭着他一个次子能够招募到三百多人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还要被他们给裹挟了一同前来,就算是他想要占据指挥的权力也不会有多少人听到一个小屁孩的话,还不如堂堂正正的将指挥权让出去,更加显得他的大度。 六角义定的态度让大家都很高兴,大家还是害怕六角义定为了指挥权的事情纠缠不清,现在心甘情愿得当大家的傀儡、旗号,让大家都能够省心,这一点让大家都很高兴。 不过高兴之余,问题还是要解决的。六角义定能够任由他们摆布,足可见他的号召力实在是太小了,唯有将六角义贤救出来。是的,只救出六角义贤,不救六角义治。如此一来,他们就能够赢得六角义定的好感,到时候就能够借着六角义定以及救过六角义贤的命的功劳在未来的惣村一揆中取得领导人的位置,博取一份广阔的未来。 杉谷善住房能够挤进领导层,不仅仅出于他的铁炮实力,还是因为他是甲贺五十三家之一的杉谷家的家主。是的其他人全都是零散的甲贺人,唯有他是一家之主,虽然他是一个人来的,可是还是没有人小瞧了他,让他坐上了领导圈的一员,分享指挥权的利益。 杉谷善住房摊开了地图,向着众人说道:“大家都是甲贺人,对附近的地图是相当熟悉的,攻打逢坂关是傻子才干的事情,那么唯有等到天明,他们出关之后,在半道之上劫囚一条了,过了逢坂关就是山科地区,越过东山便进入了京都,那么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唯有在山科地区劫囚救出近江守护大人,大家有没有意见,有的话大家一起商量。” 天渐渐亮了起来,逢坂关打开了关卡的大门,从中走出了一队百余人的队伍,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其中有一辆大车缓缓推进,大车中有两个头发披散的人蜗居一角没有动弹。 六角义定、大原贤永、杉谷善住房等人全身各种各样的甲片护身,其余三百多甲贺人野都是拿着明晃晃的兵器,众人全都没有说话,纷纷向着聚集地集合,然后朝着囚车的方向前进。 脚步声顿时将附近饥肠辘辘的流民紧张万分,隐隐然想到了刚刚过去的畿内大战,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朝不保夕的时候,纷纷逃得远远地,仰或是躲藏了起来,不敢露头。 离大道只有百米的距离,远远看到伊达家的旗帜高高而来,六角义定略微感到了紧张,大原贤永没有多少感觉,杉谷善住房看着滋滋燃烧的火绳心中越来越兴奋起来,只要出其不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足以在援军到来之前获得胜利,然后化整为零朝着山中逃去,只要逃入了山林之中就是甲贺人的天下,就能够逃出生天了。 杉谷善住房想到了六角义定给他许诺下的制药完成任务就能够成为六角氏的直属家臣,成为一城之主,他冷冷的望了一眼越来越近的车队,咬了咬牙齿,扣动了扳机。 “砰”一声,铁炮响起,击中了车队领头的一人的下摆,吓得他连忙查看身体,没有受伤,只是下摆被打出了一个灼热的洞,长吁一口气,然后大声喊道:“有人劫囚。 号称射落飞鸟的男人竟然只是射中了领头的下摆,众人来不及鄙视他的无能,纷纷从隐藏的地方跳了出来,拿起武器冲了出去,唯有杉谷善住房再次举起了准备好的铁炮,瞄准了敌人。 “砰”铁炮再一次发射,有人轰得倒地,然后跳了起来,上下查看身体,竟然没有受到任何伤势,唯有下摆上被破了一个大洞,两个难兄难弟对视一眼,庆幸不已。 敌我双方已经纠缠在了一起,第二枪除了当事人之外没有人看到,唯有杉谷善住房懊丧的叹了一声,原本还想着摆弄着铁炮发射,可是想了一想还是放弃了,他的信心给打击到了。 押送囚车的正是青地茂纲,宫泽平八交给他这个任务足以说明了对他的器重,只要送入京都,就能够当场受到伊达政衡的嘉奖,青地茂纲欣然领了命令,他从押送囚车起就一直高度戒备劫囚的事情发生,可是到了逢坂关还是没有遇到一丁点的袭击,让他稍稍放松了一些情绪,不曾想到刚刚过了逢坂关就遇到了强人的袭击。在一阵混乱之中他当先清醒过来,大声吼道:“混账,收缩兵力,围住囚车,等候援军到来!” 在鞭笞了两名乱跑的士兵后,伊达军的素质马上就显现了出来,在十余名番头的呵斥下,队伍开始有条不紊的布阵在车队两侧,长枪队在外,太刀队在后,左右分成两列,紧紧围在囚车四周。 杉谷善住房还在纠结铁炮的问题,大原贤永大声喊道:“左京大夫,我们来救你了,要振作啊!”说着指挥着众人冲向了囚车,可是外面打得如此激烈,囚车内却是毫无动静。 甲贺人集体作战是不行的,可是单打独斗却是个顶个的好手,大原贤永大声喊了两声,没有回应,想当然的认为被打个半死,无力动弹,心中的怒火更加汹涌澎湃,手上没有丝毫的停顿。 甲贺人悍不畏死的冲击着囚车,躺在他们四周的尸体越来越多。青地茂纲没有想到敌人的勇气会如此强烈,竟然毫不顾忌生死,他看了一眼自家的兵马,道:“后退!” 不理会众人的不理解,青地茂纲率先脱离了战斗第一线,其实只要他们后退十几步就能够脱离危机,因为他们的背后就是囚车,只要将囚车当做阻拦,就能够脱离危险。 六角义定没有想到甲贺人会如此勇敢,毫不畏死,他可是被吓了一大跳,脚步缓慢的没有跟上来,眼见得伊达军后撤,他这才跑了上来,一刀砍在了囚车的门锁上。 可笑的是,六角义定一刀砍中了门锁,他的力气太小了,不禁没有将门锁砍掉,反倒是弹了开来,弹开的刀背狠狠砸在了他的鼻梁上,还好是刀背,不是刀刃,不然他就要因公殉职了。 大原贤永上前一步,大声吼道:“大人,我们来救你了!”说着一把砍掉了门锁,冲进了囚车,将人扶了出来,拨开头发,立即推开了他,大声吼道:“这是怎么回事情?”说着,又去查看另外一人。 六角义定见到大原贤永的行为,不禁奇怪,也上前拨开头发,啊的一声,喊道:“不是,不是,不是父亲,是假的,这囚车是假的!”语不论次起来,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同时,知道详情的青地茂纲给手下们解开了谜团,道:“宫泽大人得到密报,六角义贤的次子六角义定伙同甲贺众要来劫狱,可是在什么地点,什么时候都不清楚,那么怎么办呢?就想到了用假囚车引出叛贼,然后一网打尽。刚刚他们士气正盛,我们主动让开了囚车,现在他们看到了真相,士气低落,就要思前想后如何逃出生天,这样就给我们机会。” 青地茂纲一手指着囚车,道:“机会,对,有人会问了,什么机会呢?现在六角义贤、义治都被生擒活捉了,就只剩下了一个六角义治,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就在那里,不管是生的还是死的,都将获得一份通往武士之路的捷径,上不上?” 上不上,这是一个问题嘛?当然要上了,敌人上当了有两种结果,一种是恼羞成怒,另外一种就是士气跌落风紧扯呼,不过现在的结果只有一种,因为,这里四周都是伊达军驻扎地。 既然囚车是假的,那么在他们的思维中就是伊达家布下了天罗地网,再耽搁下去就只有被团团围住,团团围住的下场不用想也知道,身首异处还是轻的,怕是满门抄斩。 甲贺人想到了逃跑,青地茂纲的话激起了大家的热血,是啊,眼前就是移动的功劳啊,不管是生擒还是活捉,仰或是运气不好给砍死了,都是一份功劳,青地茂纲为何会上京来,还不是因为他在观音寺城外捡到了一份天大的功劳嘛。 心是火热的,押送囚车的伊达军将士纷纷开始反击,大声吼道:“杀!”纷纷吼叫着冲了上去,向着穿戴整齐的年轻人开始砍杀,是的,他们知道六角义定年岁不大,自然要向年纪轻的身上招呼。 六角义定由于急切想要知道六角义贤的安危,当然他更急迫的是想要知道他的好哥哥六角义治的情况,想着是否在战况紧急的时候砍他一刀,好给自己上位剔除障碍,冲得有点儿前面,立即就被十多人给盯上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愁绪 真柄直澄用迷迷糊糊的眼睛朝着四周的众人看了一眼,然后突然睁大了眼睛怒目朝向了光春的方向,好象光春欠了他什么的,光春一忖“难道昨夜他发现了我偷看他的臭事,还是……”正思量着,武士长屋忽然一片沉默,没有一丝的声响,那气氛是压抑的,压抑到面前飞过一只苍蝇都能听到它振动翅膀的声音 众人的眼神都朝向了光春和真柄直澄两人,他们发现两人身上不约而同的都发出了可怕的杀死,在普通人看来这两个人正用各自的双眼看着对方,好象要吃了对方一般,可是对于其中大部分人而言,两人的表情甚是不同,一人的眼神中透着不屑,另一人则是奇怪。 他们两人身上并没有戴上武器,否则他们还真怕早晨的时候就发现流血事件,他们认识真柄真柄直澄,他是一个相当野蛮容易暴怒的人,而另外一个人并没有多少人认识,只是有一些人突然说的一个名字“他就是枪之红鬼”众人这才好好端视起这个人来。 “阁下想要干什么?”光春冰冷冷地说道,他感到对方的杀气非常迫人,再加上他那庞大的体魄,两项相加更加让人有点窒息的感觉,可是他并不示弱,他也是从生死场中走出来的人物,而且他代表的并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代表了整个平泉寺城的荣誉,他不能输。 “你是枪之红鬼明智光春?”真柄直澄也感受到了一股迫人的气势让他无法再前进一步,好象再前进一步就可能发生生死的决斗,他好象感觉到胸前根根汗毛都要竖起来一般,这是一种他兄长生气的时候才有给他造成的压力一般,而且有可能比他的哥哥还要迫人。 “不错!”光春并没有说别的话,还是一副冷冰冰的语气,他连续遭到费解的事情,已经让他无法像平常一般如常微笑。 周围的气氛更加迫人,两人对望着,又是长长一段时间。四周的武士都感受到了摄人的气势,两股气势好象在空气中碰撞迸裂,套一句现在的俗话就是两人的意志已经在无形中打了五百回合。 真柄直澄的脸皮子一阵抽动,脸上那长长的刀疤在抽动中更加显得狰狞恐怖,像是异常生气一般,面色一整说道:“你就是与我兄长并起号称越前双雄之一的红鬼,等一下我让你记住你这个乡巴佬不配这个称号?!” “你配?”光春的嘴角一动,原来如此,对方原来在嫉妒,嫉妒自己和他的兄长被称为越前双雄,他被压在了身下。“好!好!嘿嘿嘿嘿……”真柄直澄阴笑了一阵之后,吊角眉一竖,用利刃一般的声音说道:“等一下就让你知道我配不配?” “哦,不要输了哭着喊着不认。”光春的脸色一变,全身上下突然杀气全无,好象一点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这个让围观的众人感到了异常的心悸,一些有心人顿时感到了一丝迷茫,有此人在自己还有机会奋迅吗? “等一下让你知道谁哭谁笑?”“阁下准备如何对付在下,是你们一起与我拼斗还是我一个人和你们一群拼斗?”满口的鄙夷让真柄直澄一阵抖擞,如此直接的侮辱让他难以接受。 “我独自一人足够!”“办得到吗?”“嘿嘿,你认为呢?”“就凭你一个吗?”就在此刻,两条身影从真柄直澄的身后来到了他的两边,一个懒头,另一个扁头,两人尖利的声音说道:“还有我们,三良四德!” “好好,我说吗?我还以为你是一个英雄呢,原来是一个狗熊呀!哈哈……”真柄直澄一见这两个兄弟一起出现脸色一滞,满脸的怒气对着那两名还在摆动作的三良四德吼道:“你们给我滚一边去,这个是一对一明白吗?”这个明显是在对光春说话。 过了一会儿两人各自穿了一身行头出来了,光春拿得是一把太刀,虽然他明白他的枪术比刀术强,不过此刻是在马下所以还是用太刀来得方便,而是他近日来一直在参验佐佐木政宗的中条一刀流和宫本武直的两天一刀流,武艺大涨,自信除了佐佐木政宗和宫本武直外整个越前只有极少数人是他的对手,现在他已经能够在百招内击败前田利家。 真柄直澄按照体魄穿上了一件巨大的铠甲,手中拿着一把五尺三寸的太郎大刀,两刀一比较起来,光春明显吃了大亏,可是他的表情并没有一点委屈,只是各自看着对方的刀和脚步,此时谁动都没有什么好处,一动就可能暴露出马脚。光春在观看着对方,这个是他从佐佐木政宗那里学来的,一切的武艺都有相通之处,一定要观察对方的招数然后一招毙命。 “啊啊啊啊……”真柄直澄突然大声呼啸起来,抡着大刀呼啸而来。 “妈的!这算什么?”光春一阵后退,一抵后脚跟然后巧妙的移动了一步,将对方的直线攻击给让了过去,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用如此简单又有点野蛮的招数冲了过来,“从第一招来看对方好象只是会用蛮力,那么我先看看自己的判断到底是不是?” “啊啊啊啊……”真柄直澄再一次大声呼啸起来,这一次是一边抡着大刀,一边慢慢走着,想要将光春砍下脑袋,此时是在比武,杀死对方是可以的,所以他并不顾及什么武士道义,对他来说挡在他前进面前的只有死人,就是他的哥哥也一样,只是他现在还没有那个实力罢了。 “看来你要赌上性命了,那么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吧!”光春左手拔出了一把短刀,右手一整太刀,挪动了两步再一次晃开了对方的攻击路线,摆开了一个正式的动作,这个是两天一合流的基本动作,当然还是不是后来由宫本武直的儿子武藏成名的招数,只是他的雏形罢了,不过气势也是非常足的。 “竟然躲开了我两招必杀的绝招!”真柄直澄楞了一下,他本就靠着是他的那一身蛮力,除了蛮力外他还真没有学过几天本事,此刻一看到对方摆出了这一个奇怪的起手姿势让他异常的费解,不过还是低声喝了一声,“这种奇怪的招数,不过是好看的而已……再让你看看我的天下无敌霹雳长刀的厉害!” “那是什么?从刚才的武艺来看他一定学过富田流剑术,也有点像学过中条一刀流,也有北辰一刀流的迹象,可是现在他要干什么,这个是什么武艺?”人群中一名深究此道的三十岁模样的人物引起了众人的思索。 “富田势八,你说说看他的武艺如何?比起势源大哥和景政二哥来如何?”旁边一名身穿一件花白和服的男子道。 “不好说,如果从刚才的两个脚步移动来看,又从他刚才流露出来的动作来看,他学习的武艺很杂,杂得让人无法猜透,我也只是从他刚才的两次起手式中看出了一点端倪,从他的气势来看我并不是他的对手,如果我的两位兄长前来的话还可能与其拼斗一番!” “不会吧,他那么强?!”那人满脸的惊异,“号称富田流高手的富田君也如此说话,那么我是不是……” “又开始了……”富田势八眼睛一动,轻轻的说道。 果然场面中真柄直澄又开始动了起来,他还是那个动作,轮着巨大的太郎大刀朝着光春的头砍去,口中大声呼啸着“喝啊啊啊啊啊!”光春连眼皮都不曾眨动一下,他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只是小小的移动了一步,并没有像刚才一样躲开对方的攻击,而是挡在了直线攻击的路线上,两刀交叉,步子沉稳地像有千钧之重,人、神、刀已经融为一体??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为了让剧情看起来好看一点,暂时如此说好了。 四周的武士,似乎全部僵化,目光也凝固了。“呀”栗吼如石破天惊,刀光像骇电乍闪,出声与格挡出刀都用上了全力,直似要把空间撕开。每一个人的心都在这一瞬间也似乎被撕裂,刀光乍闪即逝,吼声仍激荡着空气,每一个在场者的眼球都已经突兀,呼吸也告停止。光春的两把刀仍是斜扬之势,但双脚却已经分开,前弓后箭。 真柄直澄的巨刀仍保持着砍下之势,这瞬间,一切都已静止。慢慢地,直澄转身、挪步,一步、二步、三步……晃了两晃,倒在了地上。光春徐徐收刀,在场的慢慢缓过气来,好可怕的刀。 三良四德双双冲了上去,扶住了胸前渗出鲜红一片的直澄,他并没有死,也没有受到光春的致命一击,只是扭动着身子,看样子是拼命忍住不发出声音,但粗重的喘息可闻。 三良四德狠狠地看了一眼光春后,便扶着直澄去找城中医馆去了。此事后,光春的名声理所当然的更加大了,一招就击败号称真柄双猛之一的真柄直澄,名声大了也给他惹来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不过他的生活更加丰富多采了。却说光春将两把刀放入了腰间,遥望着三良四德扶着真柄直澄向着武士长屋外走去,嘴角动了一下,看也不看众人的反应径直向着城外走去。却说在场的众人都大惊失色,不敢相信刚才是真实发生的,太强了,这个还算是一个普通的武士,有些聪明的立刻小跑着出去将这个重大的情报告诉他们的主子去了,稍显自负的也都黯然神伤。 正当光春走出一乘谷城三丸大门的时候,突然前面闪出数骑快马拦住了去路。光春没有想到自己刚刚将真柄直澄击败就有人来报仇了,正当想要摆开姿势的时候。从马上跳下一人,摘下头盔,哈哈大笑起来:“恭喜大家!贺喜大哥!祝贺大哥与织田市方新婚愉快!”来人正是光春的好友桂田长俊。 本来桂田长俊应该是驻扎在鸟越城帮助平贺三河守一同对付一向一揆的,怎奈这一次新年评定会议中国主将鸟越城的统辖权给没收了,朝仓景通命令除了少部分人外全部回归了平泉寺城。桂田长俊虽然比中村幸雄心理稳定,却也是一个按奈不住性子的人,便报告了一声景通便与几人向着一乘谷来了。 此时跟在后面的中村幸雄、风见等人也都冲了上大声喊叫:“大哥!你在一乘谷好吗?”说着颇有深意的用一种的眼神望了一眼光春,中村幸雄格格笑着低声说道:“大哥,听说一乘谷的夜生活可是很棒的……” 光春苦笑了一声说道:“新卫门,我那有心思搞这些东西呀!织田市方,你们认识吗?哎,我都要娶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女人为妻,你们还以为我有什么兴致去玩乐呀!还有瓜生楠……哎,不说也罢!” 众人一听也都点了点头,大家都知道瓜生楠此人,也都见识过她为了家族荣耀而替父从军,而且还为了光春的性命抬回了越前,竟然要放弃这样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大家都有点惋惜。 光春见四周情绪有点低落,打了一个哈哈,说道:“诸位,不谈这些事情了,今日诸位是刚刚来到吧!我们先去见一见殿下,然后我带着大家去一乘谷最大的钱汤一趟。”日本人把公共浴场叫做“钱汤”。 “钱汤……是不是男女共浴的……格格格格……”脑袋一根筋的中村幸雄一听到公共这个单词立刻想到了这里,着笑了起来。弟兄们好久不见,人人兴高采烈,个个喜气洋洋。你捅我一拳,我拍你一掌,又是蹦,又是跳,自然有一番说道不尽的欢乐! 于是他们数人准备得当,起程向着二丸的重臣长屋走去,一路欢笑。这武士长屋坐落在三丸的一个角落,与二丸的直线距离并不遥远,也就是几百米的样子,可是一道又一道墙和曲轮将两边的距离无形中拉大了许多,一道又一道的巡逻的士兵从他们的身边走过。(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前哨战(上) 远藤喜右卫门的造访没有瞒过六角义贤、义治父子的眼线,他想要瞒骗寥寥几个眼线其实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不过是不想瞒骗,就是想要让六角义贤、义治父子知道他造访了后藤贤丰,加深双方的猜忌。 六角义贤、义治父子很气愤,自然要发泄,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哪曾想到内室的话题很快传入了后藤贤丰的耳中,后藤贤丰听到了六角义贤、义治父子想要将他们连根拔起。 后藤贤丰很绝望,很痛苦,他清楚这中间有浅井长政和远藤喜右卫门的造谣生事,但是他不怨恨他们,自六角定赖公去世之后,六角义贤继位以来对待他们这些老臣不满已久。 后藤贤丰知道如果他不反击,不挣扎的话,像他这等在近江国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地方豪强,一眨眼就会被打翻在地,满门抄斩,这种事情并不是罕见的事情,时常会发生。 诸如草芥蝼蚁瞬间灰飞烟灭,后藤贤丰不甘心失去权力和财富,他如果主动放弃权力,不仅不会得到六角义贤、义治父子的谅解,反倒会将刀把递给敌人,狠狠地捅进他的胸膛,不给他半点挣扎的机会。 现在唯有反抗到底,就算是拼上性命也要挣扎到底。后藤贤丰很快下定了决心,他要劝谏昏庸的南近江国守护六角义贤、义治父子。他要夺取观音寺城,然后劝谏一番之后将观音寺城原封不动的归还给他们。 后藤贤丰自认为是正义的一方,是为了劝谏六角义贤、义治父子振作起来。 夺取了观音寺城,将六角义贤、义治父子逼走他乡,然后和六角义贤、义治父子和谈,再在众重臣的调解斡旋下将观音寺城归还给六角义贤、义治父子,声明自己是为了进谏六角义贤、义治父子振作而进行这次的行动。他就站在了正义的一方,浑然不会觉得如此一来就会将主家的名望扫落在地,没有了名望的主家如何还守得住这诺大的家业。 后藤贤丰招来了自己的弟弟千种三郎左卫门和两个儿子高丰、高治,将自己的打算一一道出,然后说道:“高丰与我一同前去直谏,三郎左卫门带着本部人马驻守在外,遥相呼应。喜三郎,你有文采,好生构想一番,将我等直谏义贤公和义治公的事情大书特书一番,最好将我等人马缩编百倍,也就是说用十余人夺取了观音寺城,然后渲染我方的正义性,明白了吗?只要宣扬得当,此战之后,我们父子不仅不会受到责难,反倒是名声大作,若是操作得当,被传唱为倭国战国时代天才军师也不为过。” 后藤高治不曾想到他的父亲会有这等荒唐的想法,想让他好生渲染一番,不过他自知由于身体原因无法习武,比不得长兄能文能武,只能够挥动一下笔杆子,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历史上如果不是最终后藤贤丰、高丰父子被杀的话,恐怕倭国战国时代第一军师的美名也不会落入竹中半兵卫之手,后藤高治的文笔不比别人相差,当然本书中也恐怕要太监。 后藤贤丰父子如果知道宫泽平八率领前锋已经推进至观音寺城的话,恐怕也不会做出这等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出来,浅井长政也不会坐视良机顿失。同时他恐怕没有机会再来浑水摸鱼了,本多正信的人马快要抵达敦贺郡金崎城,他已无暇顾及其他了。 后藤贤丰看着弟弟和两个儿子,深吸了一口凉气,小声说道:“只待大火一起,馆主必然会下令调用城内所有可以调用的军队前去救火,到时候就是我等发动兵谏的时候。” 千种三郎左卫门犹豫了一会方才说道:“兄长,如此一来的话,其他人也会知道观音寺城的虚实,到时候永田、三上、池田、近藤和平井等豪强纷纷前来的话,对我们夺城大为不利。” 后藤贤丰冷笑道:“永田、三上、池田、近藤和平井等人不会来的,他们巴不得观音寺城发生骚乱,只要观音寺城发生骚动,他们就能够以调解者的身份前来斡旋,就能够窃取主家的权力,这对他们是有利的。” 父子兄弟四人正商议着兵谏的事宜,突然听得从北城方向传来了惊天的鼓声,鼓声急促而猛烈,霎那间便敲碎了黑夜的静谧。后藤贤丰等人惊愕的站了起来,眼里不约而同的掠过一丝诧异,北城方向出了什么事情?巡卒因何为击鼓报警? 后藤贤丰猜测道:“难道是远藤喜右卫门?可恶的东西,竟然干出这等事情出来,他这是逼死我们啊!”的确如此,现在六角父子怀疑后藤贤丰谋反的征兆非常明显,这个时候再传出兵变的消息,他们的死期就要将至。 后藤高丰忍不住怒喝道:“混账,突生变故,父亲,是否暂停我们的兵谏行动,先探清楚事情的真想再说,我们现在还没有完全准备好的话,现在兵谏,胜算不是很大。” 后藤贤丰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算计了,他想要兵谏一事只有远藤喜右卫门知道,现在做出这等事情来,唯一解释就是有人泄了他的底细,再次望了一眼北城方向,道:“现在局势危机,我等机密,除了我等四人外,还有远藤喜右卫门知道,他的主人浅井长政年少有为,想要浑水摸鱼,如今事起,我们已经是骑虎难下,一旦让馆主反应过来,我等性命堪忧?!” 静谧,后藤贤丰的话还在众人耳边嗡嗡响着,是啊,一旦六角父子反应过来,等待他们父子四人的唯有死路一途,就算以后有人会借着他们被杀的机会向六角父子发难,对他们来说也已经没有多少作用。 人死不能复生,后藤贤丰的话敲打在众人的心中,千种三郎左卫门立即说道:“既然如此,事情已经骑虎难下之势,弟惟兄长之命是从,弟将率领本部人马前往北面名为救援,实为截住退路。” 后藤贤丰看着弟弟离去,表情严肃,对着两个儿子说道:“高丰,现在该是我们父子发动兵谏的时候了,高治,你要谨守门户,不得放任何人进入宅邸骚扰我等家眷。” 是夜,六角义贤、义治父子两人仍如往常般召集宠爱的女侍及小厮宴饮作乐,直到深夜大醉方歇。卧在宠幸之女怀中,哪知外头已杀得天昏地暗。原本六角义贤退位之后让出观音寺城,住到了箕作城,只是这段时日本愿寺显如火烧比叡山等事件爆发,以及近江国人时常动乱,使得他不得不暂时回归观音寺城,等待着动乱结束再次返回箕作城。 突然城外传来了鼓声,醉醺醺眯眼的六角义贤微微睁开眼睛,口里无意义地嘀咕了几句,又闭上眼睛正想要睡下时,小厮急促的脚步声奔向寝室,惊慌呼报:“主公,不好了!有人叛变!快快起来。” 女人惊叫,使劲摇着六角义贤:“叛变,主公,有人叛变哪?” 六角义贤倏地睁开眼,“叛变?!”人猛地跳起。他也曾奋发图强过,只是后来被一连串的攻击给打击到了,这才沉溺于酒色,这个时候最听不得的就是叛变,大吼一声:“拿盔甲。” 同时,十四岁身子还未长开的六角义治身着单衣匆匆跑了进来,看也不看一眼女子,气急败坏地报告道:“父亲,主谋是后藤但马、壹歧守父子,城内守军打开了大门迎接他们进来了。” 六角义贤怒视着六角义治,眼睛直跳,怒吼道:“后藤但马,老混账!”他怒骂了两句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他不怀疑,也不生气,只是既惊讶又绝望,全身虚脱,差点跌坐在地。 这时,叛军似已攻进内城,到处传来刀剑撞击、器物砸坏的声音,但是六角义贤此刻毫无头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手持着长枪,茫然伫立不动,效忠他的武士们聚集到他的身边,个个浑身带伤。 六角义治眼见得父亲茫然无措,没有主意,他知道观音寺城七成的兵马控制在后藤贤丰父子的手中,仅剩下三成的人马不足以守住内城,他上前提醒道:“父亲,如今我方寡不敌众,叛军已经杀入内城,此城气数已尽,如今唯有出城求援一途,只要号召大家前来讨伐后藤父子,我等就有返回观音寺城的一日。”说罢,命令众人护送父子两人出城。 叛军杀入内城,六角父子节节败退,逃往北城方向突围出去,只要逃到了甲贺山中就能够集结起足够的力量反攻观音寺城,佐佐木氏的支族分家也不会愿意让后藤父子独暂鳌头的。 六角义贤、义治父子浑然未觉,后藤贤丰等人也没有前去查知北城为何会彻夜击鼓,后藤等人还当是远藤喜右卫门在催促他们兵变,千种三郎左卫门率领五百余本部人马来到北城的时候吓得连连惊呼。 宫泽平八率领三千二百人马直抵观音寺城北城附近,如此大规模的人马到来自然是无法隐瞒得住,观音寺城北城立即鼓声大作,三云成持低声询问道:“是否立即发动攻击?” 宫泽平八摇摇头,冷笑道:“我等远来,士卒虽在青地城休憩了一夜,不过还是不能够掉以轻心,一千八百余人虽众,可也双拳难敌四手,还是先在城外修建一座大阵,多做攻城准备。” 三云成持和青地茂纲连连称是。 宫泽平八笑了一笑,他知道三云成持、青地茂纲两人急于求成的心态,可是他同样清楚,观音寺城乃是一国大城,虽然近江国人骚乱使得观音寺城仅有二千余守军。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弱则能避之。 他一没有带来攻城利器,二兵力上没有绝对优势,一旦无法短期内攻克观音寺城,让观音寺城反击出来的话,恐怕他难以在观音寺城外站稳脚跟,还是在城外先立下大阵。 如果观音寺城不服出城迎战的话,宫泽平八不惧任何人,或则能够胜而攻破观音寺城,同时他已经圆满完成了打开通往观音寺城的任务,已经不用再画蛇添足了,这是他在津和野之战得到的教训。 宫泽平八不想攻城,不代表观音寺城内不会派兵前来,还没有等到他们立下营帐,千种三郎左卫门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他带着五百人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双方都一下子愣住了。 宫泽平八等人有点儿不敢相信观音寺城的守将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竟然会在他们立足未稳的情况出城迎战,千种三郎左卫门没有想到的是在北城竟然出现了一支未知的军队,数量还不少。 宫泽平八冷笑了一声,对着岩根勘兵卫道:“勘兵卫,你带上铁炮队,让他们见识见识伊达家的火器之利。”夜战,在陌生的地方,他不敢全军出击,生怕落入敌人的陷阱之中。 岩根勘兵卫应了一声,带着百余名铁炮队列队移步向着敌人迎面前进,同时铁炮队两侧响起了战鼓声,铁炮队随着鼓点迈步向着前方前进,前进了百余步之后,分成三列站立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千种三郎左卫门左右为难,黑夜之中他没有看清楚敌人的具体数目,也不清楚来自何处,现在正是他的兄长发动兵变的关键时候,这样一股敌军突然出现在观音寺城的侧近,是福是祸谁也不知道。 眼见得从敌军中分出了一支上百人的队伍敲击着战鼓迎着他们前进,千种三郎左卫门有点儿弄不明白情况如何,战鼓声停止,脚步声停下,敌军已经到了他们前面百余步外。 千种三郎左卫门看得敌军竟然如此轻视他,只分了上百人就敢于前来迎击,他看了看身后兵马,足足五百余人,五比一,握紧了拳头,他知道这个时候是下定决心的时候了。 突然看到城内火起,知道兄长兵谏发动了,千种三郎左卫门不再犹豫,大吼一声:“冲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前哨战(中) 今日的大和国,各方势力云集,的确错综复杂。经过了一向一揆的血洗之后,寺社势力大幅度削弱,依附于寺社的豪族从混乱中争权夺利,地区局势一下子变得很不稳定。这时候,明智光秀的来访,犹如一条鲨鱼涌入湖水中,湖水中原本暗流涌动的局势一下子被彻底打破,不管是大鱼还是鱼虾,再度感受到了外来者的暴虐,再度抱团起来。 明智光秀来到大和国没有长时间呆下去的意图,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来周旋于大和国内各方势力之间,力求更多盟友,而不是四面树敌,他是来抢食的,从各方势力手中抢食的。 抢食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暴力的,显然不可能是和平共处的,明智光秀的目的是抢食,谁都清楚战乱之年粮食是最重要的物资,粮食是和性命等价的东西,抢走了食物,原主人就得饿死,这是最深的仇恨。 明智光秀的军队离开河内国,沿着山道进入大和国的消息,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大和国内众多势力的注意,到了九月底,也就是说本多正信从新保山城得到了第一笔粮食的时候。明智光秀直抵筒井城之后,方才犹如一块巨石砸进了湖中,引起了骤然的变化。 年前,一向一揆围攻筒井城,将这座筒井家的主城打得残破不堪,后来一向一揆退却,筒井家的人们再度回归,修缮需要钱粮,用修缮筒井城的钱粮可以扩张多少新领。 明智光秀抵达筒井城的时候,筒井家的人根本就没有坚守筒井城的打算,但是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去讲城中所有的粮食全部处理掉。在明知军攻下筒井城后,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才找出一百石,正好够全军一天吃的份量。 之前明智光秀长途奔袭,不仅仅耽搁了时间,消耗了士气,还让明智光秀现在几乎用光了存粮,也就是说他现在就只剩下了一天的粮食,如果一天之后再不能变出粮食来,就得挨饿,在高强度的战争活动中挨饿对于军队来说是一件无法趟过去的坎。 眼下,摆在明智光秀面前的是两条通往兴福寺的道路。一个是攻打郡山城,然后越过郡山城之后再度攻打兴福寺,这条道路距离最近,年前畠山高政、松永久秀等前辈碰的头破血流也是这条道路。 另外一条路,则是绕过郡山城直取兴福寺。 明智光秀更倾向于稳扎稳打,再走畠山高政、松永久秀的老路,他相信凭着他打仗的手艺,定然不会重蹈他们的覆辙,很显然粮食不允许他浪费任何的时间,他唯有孤注一掷。 明智光秀的性格中有孤注一掷的缺陷,不过他知道绕过郡山城直取兴福寺一旦失败将会陷入重重合围之中死无葬身之地,若只是他一人的话怕是毫不犹豫,不过他也要顾忌军中的多数人。 在确定了两条道路之后,明智光秀找来了众将领,告诉了他们该如何是好?下面的将领们低声死于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因为争吵而大了起来,传到了明智光秀的耳中。 一派认为郡山城内同样有粮食,为何要冒险,他们认为郡山城和筒井城一样会被轻松夺取,就算是郡山城内的粮食被烧毁大半,可是也足够让明智军吃用不少时日。 另外一派认为郡山城乃是筒井家的最后堡垒,又经过了畠山高政、松永久秀的围攻,经受住了笼城战的摧残,想要短时间内攻下是非常困难的,更何况他们的粮食不够长久攻城。 最终后者说服了前者,理由说到底就是粮食,下层士兵不知道粮食还剩下多少,他们或多或少知晓粮食已经告罄,最多能够挨两三天的时间,两三天时间想要攻克郡山城是一件妄想的事情。 当夜,明智光秀将粮食全部拿了出来,管够吃饱,然后指着兴福寺的方向大声喝道:“传令下去,目标兴福寺,那里有很多很多粮食,不想挨饿的跟上!”随着明智光秀的命令,一万五千明智军在夜色的掩护下开始向着兴福寺进发。 明智光秀麾下的军队构成比起退往丹波国的和田惟政要好一些,不过还是有一部分杂音存在,这些人平日里默默无闻,心底里是不服气的,暗地里紧抓兵权不放手,等到明智光秀陷入困局的时候跳出来指桑骂槐。 虽然经过了数度整编,明智光秀还是无法消灭这些人,同时让这些人抱团取暖。明智光秀如果仅仅是发布命令,绕过郡山城直攻兴福寺,目的是能够达成的,但是说坏话的定然不会少。现在,明智光秀明确指出兴福寺有粮食,不想挨饿的跟上,这点符合全军将士的切身利益,挑起大家的痛苦记忆,这样一来坏话就没有了市场,全军上下暂时听从明智光秀一个人的命令。 一万五千人的队伍分成四列纵队迤逦而行,在乡间小路上拉出一条六七里长的长龙。明智军前身是幕府军,还是幕府军中的核心军团,幕府财政不允许,结果就是全军上下的穿着不一,唯有水蓝色桔梗纹家纹旗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簌簌的响声。 筒井城失陷,明智军的动向一直都是郡山城关注的焦点。当明智军从筒井城中出发的时候,侦骑快速向着郡山城而去,郡山城内的人们感受到了死亡的来临,窒息绝望。 会议室,年仅十岁的筒井家的家督筒井藤胜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出现,他的后见人,刚刚从筒井城逃回来的筒井顺政坐在上首,俨然一副代家督的模样,在场的诸大佬全都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自从松永久秀惨败失踪、畠山高政退出大和国之后,筒井藤胜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一切事务都出自筒井顺政之手,外界传言筒井藤胜已经被害,后由兴福寺出面辟谣。 筒井藤胜应兴福寺要求和他的父祖一样出家为僧,家中事务统统交托给了筒井顺政,一切都是筒井顺政更加讨兴福寺的欢心,愿意为兴福寺开拓疆土,这才让兴福寺出面。 兴福寺辟谣,不过随着大敌退去,筒井氏元气大伤,再也无力控制麾下诸城。诸城纷纷投奔兴福寺,挂靠在兴福寺麾下,其实就是独立了,不再听从筒井氏的命令。 现在筒井城失陷,筒井氏所能够直辖的城砦就只剩下了郡山城以及附近三座付城的狭小空间,现在听闻明智光秀出城来,浩浩荡荡的涌来,筒井顺政感到了强烈的焦虑。 筒井顺政虽然焦虑,但是并不沮丧。他对于郡山城还是相当有信心的,郡山城不比筒井城,乃是经历了笼城考验的城堡,在十多万一向一揆围攻下也没有失落,他不相信明智光秀就能够轻易攻克。 同时,筒井顺政临走前一把火烧毁了筒井城的大半粮食,他相信明智光秀手中的粮食无法久攻郡山城,只要坚守下去,他就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胜利一定是属于筒井家的。 胜利终归会胜利的,可是这样意义上的胜利,是他愿意看到的事情吗?筒井城一把火烧毁了大半粮食,如今将会再度沦陷,明智军强攻郡山城,就算最终明智军重蹈覆辙,原本就已经元气大伤的筒井氏再度伤筋动骨,恐怕数十年无法恢复他的兄长的伟业。只能够沦为地方上的小豪族苟延残喘,这又有什么意义呢,这是筒井顺政希望看到的。 筒井顺政一筹莫展,众人全都眉头紧锁,愁云密布。正在这时,从会议室的地面上,传来一阵轻微的震颤,众人竖起耳朵辨听着。只听到阵阵踏步声,声音越来越大。 敌人来了! 筒井顺政急忙跑出会议室,看向城外,森好之、松仓重信等重臣家老纷纷跟随着冲出来张望。城堡内已经因敌人来袭而骚动起来。从家臣到武士,甚至后庭的侍女们,所有筒井家的下人全都一面口中叫喊“敌人!”一面往城内各处跑去,其中大部分集中到了渐露所在的第三城堡。 松仓重信到达第三城堡,立即登上望楼,朝城外瞭望。其他家臣们也陆续赶到了望楼下,用焦急的眼神盯着望楼上面。森好之在下面大声喊道:“右近,看得到吗?” 松仓重信方言朝着城外望去,却不知道为何,连一支火把的点点火光都看不到,只听见大队人马的行军声响彻远近,大声回道:“看不到。只知道他们已经抵达城外,在一点点将这边包围着。” 筒井顺政赶到,也爬上了望楼瞭望,道:“怎么不点火把?” 松仓重信自从一战成名,如今已经成为了筒井家中的实权大佬,手下有一支五六百人的精锐部队,是郡山城内的次席实权人物,他回道:“不清楚,这是在威吓我们。” 筒井顺政沉吟不语,抬头说道:“求援,向兴福寺求援?”明智军的威吓没有任何作用,胆怯的人就算是点起了火把也会胆怯,勇敢的人却会赶到了一种极大的侮辱,作出拼死的决定。 松仓重信摇摇头,默然无语。他知道兴福寺巴不得明智光秀被挡在郡山城,兴福寺的僧人们可以在郡山城后歌舞升平,哪里会亲自上阵打生打死、谁都知道明智光秀的粮食不足,只要稍稍坚守一段时间就会退去。兴福寺的上层或许会有出兵的意图,又不是让他们亲自出手,真正动手的人们认为一个衰落的筒井家才是一个好的筒井家。 一向一揆掳掠大和国,筒井家元气大伤,其他豪强同样没有好过,就算是一战成名的柳生庄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在众豪强眼中,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想要崛起,就要筒井家彻底衰落。听到郡山城遭到围攻的消息,这些豪强巴不得郡山城被打得破败不堪,当然最好将一腔怒火统统撒在郡山城和筒井家的头上,不要来找他们。 筒井城的众多人马在第三城堡度过了不眠的一夜。松仓重信揉了揉眼睛,推了推筒井顺政,急哄哄的喊道:“情况不对啊?啊呀,不好,他们是直接攻打兴福寺去了。” 筒井顺政趴在栏杆上,大口喘着气,瞪着红彤彤的眼睛,嘴角咧开来,很想笑,不过想想左右还有人,道:“他们不是来攻打我们的,他们不是来攻打我们的,他们不是来攻打我们的。” 声音一遍随着一遍的大。望楼下焦急的等待了一夜的家臣们纷纷欢呼了起来,筒井顺政笑不出来,不代表其他人笑不出来,只要不来攻打筒井城,就不管他们什么事情? 欢呼声响彻全城,唯有几人脸色焦虑,没有跟随着欢呼,看到筒井顺政和松仓重信爬下望楼,森好之连连问道:“大人,他们是去攻打兴福寺了吗?我们该如何办好?” 筒井顺政看了一眼森好之,没好气的道:“等!”说着甩开众人向着后庭走去,嘴角微微咧了开来。 众人看向松仓重信,松仓重信想要一走了之,被缠住了手脚,只得解释了一句道:“没有兴福寺的法令,我等不得轻举妄动。”心中想的是谁想去救援谁去,反正他不去。 兴福寺遭到攻击,或许还能够从中渔利。松仓重信想着什么时候动手才能够得到最大的利益,想着入了神,没有在发表什么言论。众人也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谁傻了才去送死。 风水轮流转,昨夜筒井城失陷的时候,兴福寺没有任何动静,眼睁睁看着郡山城陷入焦虑之中。现在郡山城的人们搬张凳子看好戏,兴福寺敲响了铜钟,乱作一团。 兴福寺,建寺八九百年间,从未有过毁寺之灾。就算是年前一向一揆攻入大和国的时候,其他寺院大多数毁于兵祸,兴福寺不仅没有衰落,反倒是更加兴盛起来,僧众纷纷重新依附,还收回了不少庄园。 兴福寺的僧人们认为这是佛祖保佑,是兴福寺平日里敬佛所得,不曾想到灾祸终于降临到了他们的头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前哨战(下) 水野信元一旦被说服决定立即开始行动,一条条指令从他的口中传达下去,一个个武士足轻从刈谷城的各处汇集到了操场中来,总共四百余人的规模。操场中汇集的多是松平人,大家没有过多怀疑。 每到战时,作为先头部队冲锋陷阵的总是松平人,每次战斗结束以后,也便会有一些身影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刈谷城相距知立不过十里地的距离,就算是再防止消息走漏也没有任何办法,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吹响出征的号角,擂动进兵的战鼓,高高举起战旗,向敌人宣告援军到来。 号角、战鼓、旗帜,四百余号人冲出刈谷城,排列成整齐的队伍向着知立冲出,在他们的身后浑然未觉还有一支规模更小的队伍跟随了出来,在战争的渲染下隐藏起来。 知立,冈部元信严阵以待,宁听着从几里外传来的鼓号,嘴角咧了开来,嘲笑道:“终于来了,没有枉费我等待多时,刈谷城水野信元还是不敢得罪织田信长,不知道看到佐久间盛重的尸体,他会是什么表情?” 阿部定丰目视冈部元信,说道:“城主,来援的大概是刈谷城的精锐,还是小心为上。” 冈部元信摇摇手,脸上满是笑容,道:“稍安勿躁,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曾经的同僚,不过士气、人数,我都占优,哪里会不胜利,且待我将他们的首级割下,然后向主公献礼。” 阿部定丰听得曾经的同僚一词,气得面红耳赤,他出离愤怒,要不是松平人逼死了他的父亲,他也不用小小年纪就流落在外吃够了苦头,低声吼道:“城主,让我当先锋。” 冈部元信笑了一笑,没有说话,目光如注的瞧向了刈谷城方向。 刈谷城出发之后,队伍出现了一些悄无声息的变化,可以说原本七零八落的队伍整合了起来,原本互不统属的队伍有了领头者,这位领头者从他露出的面孔来看还是一位年轻人。 互不统属的将佐恭敬地围绕在他的身边,甘愿听从他的命令。 水野信元一直寻而不到的松平元康竟然一直都躲藏在刈谷城内,躲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到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不过如今的松平元康已经和今川义元分道扬镳,将名字改为松平家康。 松平家康扭头回望了一眼刈谷城,他经历了不少风雨,早已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稚子,面带愁容,沉默不语,看着酒井忠次、石川数正、鸟居元忠等人面红耳赤的争论。 终于松平家康说话了,“诸位如何看下野守的命令?” 这话一出口,众人一愣,他们刚刚争吵的话题是进军速度是快还是慢,却没有想过水野信元为何会派遣他们出城援救,虽然水野信元庇佑他们的目的就是担当先头部队冲锋陷阵。谁都清楚,如今今川义元大军到来,刈谷城随时遭到围攻的下场,作为一支战斗力惊人的队伍对于笼城战的作用是巨大的,水野信元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那么他为何执意如此,难道仅仅只是为了不被织田信长责罚。 老臣大久保忠俊迟疑了一下,问道:“少主看出了什么?” 松平家康目露不屑之色,似乎对水野信元的小人行径感到不耻,低沉的说道:“大久保爷爷,您发现织田军越境之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到现在还没有拿下,怎么可能?” 众人目光一凛,松平家康的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去。大久保忠俊急道:“难道下野守早知道佐久间盛重已经被杀,这,这为何还要派遣我们前去救援,还是退兵为好。” 松平家康似乎料定众人如此反应,微怒道:“他不过是将我们当做诱饵罢了,冈部元信吃掉佐久间盛重不用多久时间,可要吃掉我们也要崩掉一口牙齿,那么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石川数正眉头一挑,道:“冈崎城,他的目的是冈崎城,可恶?!”说着狠狠挥了一下手,显得怒气冲天。 松平家康赞许的看了一眼石川数正,从容说道:“正是冈崎城,冈部元信乃是冈崎城的城主,今川义元布阵在小豆坂,冈崎城内兵力薄弱,如若我等缠住冈部元信,那么他便能够趁机夺了冈崎城。” 鸟居元忠思索了一下,道:“他守不住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可是众人都知道鸟居元忠说的是什么,冈崎城之于今川义元来说就是软肋,冈崎城一失,今川义元就会发疯回救,以水野信元的兵力不可能挡住今川义元的攻击。 松平家康摇摇头说道:“他守不住守得住都没有关系,因为冈崎城一失,今川义元必救之,一旦今川义元动了,那么织田信长呢?冈崎城可说是牵一发而动全局的关键点。” 这。 众人神情严肃,竟然无言以对,的确如松平家康所言,冈崎城乃是必救之城,一旦有失,今川义元的腹部软肋就暴露在织田信长的兵锋之下。可是今川义元分兵救援冈崎城,定然让织田信长看到胜利的曙光。到时候就会打成一锅粥,形成纠缠之势,冈崎城反倒成了最安全的地方,水野信元只要守住第一波攻击,就有很大的希望占据冈崎城。 可是,对于松平人来说,冈崎城是他们的命。明知道冈崎城之战对于水野信元、织田信长都有大利益,可是对于松平家康和他领衔的松平家来说就是一场大灾难,一场足以埋藏松平家的灾难。 石川数正问道:“主公,该如何是好?” 松平家康挥挥手,说道:“快步前进,抵达战场之后抱团布阵,摆出一副固守的态度,等待冈部元信的进攻。”他没有和冈部元信的秘密通道,只得期待冈部元信的智商正常。 战斗一触即发,还好冈部元信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发现了一丝奇怪的地方,前来援救的敌人摆出了一副固守的态势,这让他有点儿想不通,原本应该是他守的。 阿部定丰也从敌人的攻击中看出了端倪,为此起了担忧,一旦事情有变,他这个出谋者极有可能被迁怒,他的头颅保不住是小事,累及亲人家族才是大事,他一把拉住冈部元信的胳膊,道:“事情有变,还请立即返回冈崎城。” 冈部元信一怔,他回头看向阿部定丰,问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阿部定丰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这或许是松平人做出的一种姿态,以抱团固守来向我们传递一种消息,什么东西是于松平家和今川家都不利的,那么唯有冈崎城。” 冈部元信微微颔首,他也看出了一些端倪,阿部定丰毕竟曾是松平家的人,虽然因为种种缘由叛出松平家,不过松平家的心思还是略懂一二的,如若真是如此,那么冈崎城的确是双方都关心的地方。 阿部定丰思索了一下,冷笑道:“城主,还请速速撤出战场,返回冈崎城。” 冈部元信笑了一笑,指了指阿部定丰,道:“不错,该是返回冈崎城的时候了。”他知道阿部定丰的阴谋,不管冈崎城会不会受到攻击,一旦松平人完好无损的返回必然遭到水野信元的怀疑,最好让双方发生剧烈的冲突。 冈部元信开始缓缓后撤。 面对冈部元信的撤退,松平人欢呼雀跃,不用打就不会死人,还有比这更应该欢呼的事情吗。可是松平家康的脸上还是一副愁容,大久保忠俊见得少主如此表情,低声问道:“少主,为何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神色?” 松平家康摇头称道:“水野氏损失不轻,我等却全身而退,这让下野守如何想法?” 大久保忠俊笑了一声,道:“少主,下野守一向不信任我等松平人。再加上他遣往暗夺冈崎城的必然是精锐亲信,损失惨重之下他想要守住刈谷城就不能不吞下苦果。” 松平家康自嘲了一声:“倒是我杞人忧天了。” 天色微暗,一队身着今川家足具的士卒,押着几十个五花大绑的囚犯到达冈崎城下。 冈崎城高度戒备,冈部元信出城之后,由他的副手山田新右卫门守备,他不敢动员城外的青壮,生怕其中有松平家的奸细,此时冈崎城虚弱无比,只有三百余人守备。 知立发生的事,冈部元信已经通知了他们,知道获得了大胜,讨取了佐久间盛重,看得应该是一队今川家的人,却不知道为何会来冈崎城。山田新右卫门闻讯,匆忙赶至城门处,询问缘由。 来人自称冈部元信麾下将佐,先带着俘虏返回冈崎城,好让冈部元信从容对付前来援救的水野军。山田新右卫门谨慎异常,他一一过问细节,或则说处于担心囚犯太多,在进城时出现意外,特意加强了城门处得警备。 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一点总是好事。 哪想到城门刚刚打开,还不等山田新右卫门出城查看,猛然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得喊声:“杀!“说话间不管是今川家的士卒还是俘虏统统提着刀枪冲杀了进来,守住了大门。 就在同时,上百号人敲锣打鼓的冲杀了进来,乱红乱叫着:“今川义元授首,织田先锋抵达,讨杀敌寇!” 现在大家网络上看到的冈崎城图片和眼前这座规模很小的冈崎城完全是不同的两座,冈崎城只有本城和外城组成,也就是说打开了外城的大门就等于攻破了一半。 一见城门有失,山田新右卫门大声喊道:“退,退守本城,等待援军抵达。”他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只要冈崎城火起,冈部元信定然会回援冈崎城的,到时候里应外合之下,外城必然会重新夺回。 水野忠重知道事情还没有完,唯有夺下本城,才算是真正夺取冈崎城,他仰天大吼起来:“杀!” 外城失守,水野军将士看到胜利在望,如同猛虎一般,个个勇猛无畏,舍生忘死,奋不顾身的冲向了冈崎城最后的堡垒——本城。 “砰!”一声炮响,山田新右卫门耳边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啸声,半个脸庞都被疾风刺激得火辣辣的疼痛,他大惊失色,对方竟然使用了铁炮。抬眼一看,水野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外城高台上布置了十余门铁炮对着本城开始射击着。 再一转头,看见一名足轻一晃栽倒,足具的缝隙中打了一个洞,胸口被击穿了,眼看是活不成了。 山田新右卫门知道冈崎城即将失守,不过他没有突围的意图,知道就算他逃走了也将受到今川义元的惩罚,丢掉脑袋事小,累及家人族人事大,倒不如战死沙场还能让子嗣继承他的地位,家族还能够得到一份荣誉。 正当山田新右卫门准备做最后的决死一击的时候,城外突然响起了嘈杂的喊杀声。山田新右卫门瘫坐在地,喘息了一阵,然后站起身来,大声吼道:“援军已至,随我出击。” 原本志高气满的水野军,现在里应外合之下士气全无,眼见得要被包围,水野忠重知道事不可违,大吼一声,道:“突围,突围出去!”他挥舞着长枪,向着城外突围而去。 冈部元信和山田新右卫门等人前后呼应,与水野军酣战。 里应外合之下,水野军士气尽失,要不是为了活命怕是早已经崩溃,水野忠重率军突围,然而水野忠重醒悟的终究还是迟了。冈部元信为何不早早的入城,一直藏在城外,等待着敌军攻城,正是为了此时,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冈部元信已占据绝对优势,再加上里应外合,呐喊声惊天动地,包围了过来。水野军无心恋战,只求速退,结果退得越快,士气越是低落,军心涣散,终究土崩瓦解。 黑夜帮助水野忠重杀出了重围,他听到了水声,那是矢作川流淌的水流,他左右看了一眼,一同突围的同伴全都留在了冈崎城,唯有他一人突围了出来,嘟囔道:“矢作川,只要逃入矢作川就安全了。” 一支呼啸而来的箭矢飞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乱 公元2016年9月5日凌晨,作者终于写完了最后一个字,上传了上去。 本愿寺显如终究是死了,三宅朝亲同样死了,前者死在了山科本愿寺废墟的南侧佛光寺内,后者很不光彩的死在了一条臭水沟里,剥光了戎装的他和许许多多死于非命的乱民一样无人关注。 两人在临死之前给政衡留下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他随手将一纸书状扔在了地上,骂了一句国骂,道:“睦仁天皇,年号明治,显如临死之前倒是扔了一个烫手的萝卜出来。” 明治,出自《易经》: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向明而治。他是南朝天皇一系出身,现在要重新临朝,自然是南面而听天下,本愿寺显如在绝望之中倒是给了一个不错的年号。 政衡感到棘手,自然有他的道理。知道南北朝说到底是正统之争,室町幕府第三任将军足利义满进行南北谈判,决定继续实行两统交替制度,但统一后北朝皇室耍赖,将南朝皇子赶出皇宫。 历史上江户幕府延续了室町幕府,遵北朝为正统,并承认两朝并立。但是到了明治时代,作为北朝后代的明治天皇迫于形势不得不宣布南朝为正统,北朝历代天皇不列入天皇代数,但是天皇地位不变。 政衡自然可以将这位不知道来历的明治天皇给结果了性命,当然也可以废弛了他,要知道这位新的天皇乃是本愿寺显如所立,自然不会得到众人的承认,不过生还是死确实是一件为难的事情。 死不过是手起刀落,可是死了就没有了,一旦没有了,政衡就要负起残杀天皇的罪责,不管这位天皇是不是真的,就算是“伪”天皇,那也是名义上的倭国天皇,那么就和本愿寺显如有什么区别。 可是要政衡承认这位“伪”天皇,实在是强人所难,要知道他是干掉本愿寺显如得到的畿内,难道让他承认他的敌人本愿寺显如拥立的天皇是真正的天皇,这不是打自己的脸。 侍从禀报服部正成到来,同时户泽白云斋也复命前来,两人一前一后到达平安京的皇宫,是的,政衡同样住进了皇宫,他上洛勤王,看到的是烧成白地的平安京,只得住进还算完整的皇宫内办公。 服部正成和户泽白云斋对视一眼,从两人的眼中都瞧出了一些竞争的意思来,要知道现在伊达政衡已经迈出了坚实的一步,即将成为天下人,谁将会成为政权的第一情报部门的头目将很快分出胜负。 对着政衡施了一礼,服部正成恭恭敬敬的递上了一份书状,然后说道:“主公,这份折子是臣这段时间的调查结果,火烧比叡山、天皇和将军同时殒命的原因是足利义辉绝望之下的行为,天皇也已经殒命,这是臣从近卫前久和山科教继两位公卿的口中得知的,他们已经跟随臣重返平安京,现在居住在城郊的本净寺,那原本是净土真宗的别院,在此次战火中没有受到多少波及,是否要召见他们?” 政衡倒是没有想到一切都是足利义辉所为,倒是他能够作出来的决绝的事情,同归于尽,将所有人拉进了地狱,淡淡的说道:“过两日,是该见他们一面,嗯,菊亭公彦死了?” 服部正成回道:“是的,主公。根据近卫前久所说,这次事件中,右大臣陪同天皇一同从容赴死,乃是一等一的忠臣,不过臣还探查到了细川藤孝应该还活着,去向不明。” 细川藤孝还活着。政衡倒是没有想到,他摇了摇头说道:“随他去吧!白云斋,我让你调查的事情查清楚了没有,先代有没有留下遗孤,持明院系统还有没有子息尚存。” 户泽白云斋阴沉着脸,回道:“先代驾崩前有一子四女,其中第一皇女、第二皇女、第三皇女早早夭折,本愿寺显如为了斩草除根,除掉了年仅十一岁的第四皇女和七岁的第五皇子。先代绝嗣,臣便前去寻找伏见宫亲王,这伏见宫乃是当年崇光天皇之子荣仁所创,子孙世袭亲王称号可在天皇绝嗣后继承天皇之位。本愿寺显如同样想到了这一点,他杀害了不少伏见宫出身的亲王,嫡系亲王已绝嗣,伏见宫当代亲王邦辅亲王及五位子嗣全部遇难。” 政衡当即打断了户泽白云斋的说辞,以不用质疑的口气说道:“既然先代已经绝嗣,我要知道的是伏见宫还有没有人活了下来,有资格出来争夺正统之位的人还有没有活着的。” 户泽白云斋低沉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悲怆,道:“伏见宫嫡系之中还活着的是在天文十四年出家的第六代亲王贞敦,他已经七十三岁高龄了,还有许配给二条家第十四代目当主二条晴良的位子公主以及出家总持院的周恭公主。” 民间戏称“伏见宫的种马,藤原氏的母猪”取其生育能力超强之意也。 政衡倒是没有想到本愿寺显如连番杀戮之下竟然还有持明院系的人能够躲了过去,想了想,道:“请贞敦法亲王尽快前来,同时召集洒落各地的公卿,尽快选出新的天皇。” 后代历史上的四大亲王家现在还只有代表持明院系的伏见宫,以及代表旧南朝的大觉寺统的小仓宫和玉川宫等。现在本愿寺显如立了一个不知道从何处捡来的乞丐称为小仓宫亲王,立为天皇。政衡自然要从持明院系中挑选一人成为新的天皇打擂台,他很是民主的将持明院系的长者请了出来,还将拥戴持明院系的公卿们拉了出来一同商量。 现在持明院系和大觉寺系一样都快要绝嗣了,贞敦法亲王七十二岁,他的两位皇女一个嫁人一个出家,难道要从贞敦法亲王那帮子出家的叔祖家中挑选一二僧人当新的天皇不成。 政衡将挑选新天皇的事情一把推给了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贞敦法亲王和一帮子落难的流浪公卿的头上,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呢?本愿寺显如留下的烂摊子都要他来处置。 政衡一时间真恨本愿寺显如啊,他留下的明治天皇还是一个小得不能够再小的烂摊子了,比起他的其中的烂摊子只能够是天与地的比较,山城国五六十万乱民的吃饭问题才是真正的大问题。 政衡上洛的兵力不过五六万人,所带来的粮食压力不是很大,但是他显然没有预控到本愿寺显如临死前的爆发会如此的恐怖,引发了一系列的危机,其中最大危机就是吃饭问题。 肚子不解决,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政衡上洛之战中最大的收获就是石山本愿寺的开城,他完整的获得了石山本愿寺的积累,这也是他为何要礼遇本愿寺的余孽的原因。 现在上洛即将成功,他夺取了京都,可是也让他负担上了沉重的粮食压力,五六十万人的吃饭问题压在了他的肩膀上,让他一时间喘不过气来,不尽快解决吃饭问题,谈何发展和壮大。 政衡神情凝重,望着铺在案几上的地图,久久无语。虽然原来领地内的粮食足够五六十万人度过灾年,可是运输来的日子需要从石山本愿寺中获取的粮食来填补,如此一来伊达上洛军的下一步行动就要大打折扣,不得不停下进攻的脚步转而维持地方秩序。 要知道现在明智光秀、畠山高政、铃木重意等人还盘踞在和泉、河内、纪伊三国,大和国内也是乱象频发,同时丹波国内的和田惟政和伊达丹波讨伐军也没有彻底解决丹波国。 秩序要恢复,需要粮食,填饱肚子,需要粮食。石山本愿寺的粮食只能够应急,一旦用完就需要从西国运来,可是伊达上洛军的粮食从哪里来,这一点让他陷入了烦恼之中。 政衡的手指不停在地图上划动,屡次大战畿内早已经凋敝,哪里还有粮食产出,他现在不是没有办法解决掉明智光秀、畠山高政、铃木重意以及和田惟政等人,可是一旦解决掉了他们,他又要解决他们治下的吃饭问题,这才是他一直迟迟没有动手的缘由。他宁愿他们还在四周环视,也不愿意出手解决,一切都是因为粮食问题,原本想要解决问题,因为粮食没有解决,可能会引发巨大的危机。 近畿现在哪里还有余粮? 政衡的手指向了观音寺城,手指指着观音寺城敲打了两下,眼中露出了一丝精芒。迅速拿下南近江,用南近江的土地和粮食来解决京都的缺粮,虽然六角氏随着足利义辉崩盘而分崩离析,可是南近江没有经历战火。本多正信前往北陆走的也是高岛郡,没有经过南近江。秋粮已收,多少还是有一些余粮的,只要迅速夺取南近江,就能够得到急需的粮食。 六角氏乃是宇多源氏佐佐木氏嫡流自镰仓时代就是南近江守护职,数百年来盘踞南近江,积累深厚,权势熏天,南近江的土地一多半落入了六角氏以及其庶流分家的手中。真实情况是六角氏的嫡流失去了维持南近江的信誉和声望,失去了核心的军团,使得庶流分家想要分享更多的权力和领地,同时地方豪强也纷纷加入了分享权力和领地的盛宴。 当年三好长庆入侵南近江,六角义贤败北之后不得不隐居起来,由年幼的长子六角义治担任家主一职。六角义贤原本还想着利用足利义辉来为他背书,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足利义辉会败得如此彻底,如此一来招致永田、三上、池田、近藤、后藤和平井等重臣纷纷反叛,看到事态无法控制的六角义贤和义治父子孤守观音寺城。嫡系的领地为被官们联合起来瓜分殆尽,六角氏对领国的支配产生了彻底的动摇。 南近江嫡流和庶流对立,同时观音寺城对领地内的诸城对立,这个时候正是南近江最为虚弱的时候,只要以大军入侵南近江,直抵观音寺城,由于支城家臣的动摇,仅有千人守备的观音寺城恐怕数日内就会攻陷。 攫取了南近江之后,可以获取急需的粮食,将战线拉至美浓国,彻底堵住来自东国的威胁,同时还能够给本多正信牵制住北近江的浅井长政大量的有生力量,使得本多正信能够从容与越前朝仓奋战。 南近江夺取之后,还能够分流一部分山城国的人口压力,对于恢复秩序大为有利。要知道他虽然已经上洛成功,可是近畿地区他能够直接控制的区域不过摄津和山城两地,丹波国还在乱战之中,和泉、河内、纪伊还在敌手。 皇宫之内,政衡召集了诸将,经过了一番商讨后,一锤定音。在京都五六十万乱民中选拔出五万青壮划入军队,担任维持地方秩序和从军的角色,同时分兵一万两千军团直取观音寺城。 政衡指着观音寺城,说道:“我们若想要近畿立足,并且解决粮食问题,就必须以最快速度,趁敌不备之际,拿下观音寺城,用南近江的粮食作为军粮以备我们讨平畿内乱敌。” 停顿了片刻,政衡再次说道:“此次进军观音寺城,由我担任主将,宫泽平八,你做好准备了嘛?” 宫泽平八自从三年前津和野城之战后遭到贬斥之后一直都沉默寡言,这一次特意进入政衡的召集之列居于末席,怎知政衡竟然问他准备好了没有,回道:“准备好了。” 政衡看着他,神情略有一些憔悴,道:“我看你还没有准备好?!” 宫泽平八知道这是他的机会,也是最好的机会,攻略南近江,他是近江人,熟悉地形,一旦错过了机会就时不再来了,伏地跪道:“是的,臣宫泽平八准备好了。” 政衡露出了笑容,颔首道:“看来是准备好了,很好,我将任命你为前锋,给你二千五百人,给我打开通往观音寺城的通道,宣扬伊达家的荣光,我要在五天之内听到好消息。” 宫泽平八哽咽道:“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痛击一揆众(上) 明智光秀肯定是本多正信实施的离间计,但是没有确凿的人证物证证明前往兵谏并非他的属下,所以只能够暂时高估对手,郑重对待,原本他还想要前往胜龙寺城觐见足利义辉消除误会。 后续得到的消息,让明智光秀不得不打消了前往胜龙寺城觐见足利义辉,因为他得知足利义辉身边有人想要在他觐见的时候劫持他,然后逼迫他交出兵权,最终还要弓藏狗烹。 明智光秀知道幕臣们的德行,他原本分派和田惟政就是为了加强足利义辉的实力,堵住幕臣们的嘴脸,让足利义辉认为他并没有私心,可是事与愿违,他就不得不小心谨慎起来。 要知道,明智光秀一旦失败,就不仅仅丢掉性命那么简单了,会严重影响到明智系的利益,由此还会影响道东军的政局,一旦失去兵权,他相信凭借着本多正信的才知定然能够长驱直入,无人可挡。 联想到本多正信为了迫使明智光秀离开指挥系统费尽心思,他就不得不小心谨慎。明智光秀身为一方大将,对于东军局势可说是举足轻重,要知道一旦遭到罢免,明智光秀体系内的所有人就会兔死狐悲,人人自危,如此一来,明智光秀所能够指挥的三万大军就会立即土崩瓦解。这支三万大军可说是东军的中流砥柱,一旦不战自溃,对于东军将是巨大的损失。 明智光秀原本还想着前往觐见足利义辉,消除误会,可是足利义辉或许能够原谅他,这不是因为信任和器重他,而是因为战争需要,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需要明智光秀这等能征惯战、军功卓著、德高望重的统帅。不过跟随在足利义辉身边的幕臣却不会认为,他们会想当然的认为明智光秀能够成为一方统帅是靠着阿谀奉承得来的,他们坐上统帅的位置也能够做得很好。 明智光秀能够说得上的战例唯有山崎之战,其余的都是和本多正信对峙,相爱相杀,没有任何胜利,还丢失了不少兵马,何况山崎之战对付的还是地方上的草寇,何足挂齿。 足利义辉身边的幕臣们自认为能力和明智光秀不相上下,还要略高一筹,资历上他们都是数代跟随幕府的幕臣,明智光秀只是一个浪人出身,和他们更是无法相提并论。 幕臣们的谗言下,足利义辉也被说动了,他率领着三万乌合之众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高槻城,在高槻城暂时居住了大半日时间,数度派遣使臣前往前方大营召见明智光秀。 足利义辉的到来,把明智光秀逼到了悬崖边上。就目前局势来看,明智光秀运气若好,最多也就是坠入仕途低估,尚可东山再起,若是运气不好,恐怕真要被软禁起来。 不管是运气好还是不好,明智光秀都清楚,一旦足利义辉到来,他就要失去兵权,兵权失去,他就玩完了。明智光秀左思右想,知道事件不能够再等待下去,不能够让它再发酵下去。 等到足利义辉到达大营,不管明智光秀愿意不愿意,他都得放弃兵权,将一切权力就交给足利义辉,然后他成为副统帅,最终落得软禁的下场,一旦软禁,刀剑如同交给了别人的手中,只有死路一条。 他的家臣们有的劝解反了,有的沉默不语,明智光秀渐渐理清了脉络,他知道时间不等人,唯有自救才能够脱离危险。进攻,对,进攻,不进攻就是等死,进攻尚有一线生机,所以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唯有进攻以自救。 明智光秀告诉他的家臣们,假若愿意继续相信他,那么就火速集结部队开始向茨木城进攻,用进攻来刺破自己要倒戈的谎言,反之,那就只有祈祷上天,自生自灭了。 他的家臣大部分是从美浓时代就跟随的老臣,不跟随明智光秀还能够跟随谁,恐怕明智光秀一旦失去兵权,他们的下场不会比明智光秀要好到哪里去,定然会被清除出去。 明智光秀得到了众人的忠诚,开口说道:“原本决战的形势还没有到来,不过现在将军大人率领三万大军进场,在人数上我们占有绝对优势,所以我们也顾不着了,不过一定要让高槻城的军队也拖入战场,否则光凭着我们的兵力,就算是进攻也要损失惨重。” 他的家臣们纷纷颔首,同意明智光秀的意见,的确如此,本多正信依靠着层层叠叠的防御体系挡住了他们的兵锋,如果强行攻打的话的确损失惨重,况且足利义辉既然已经到来,那么就让足利义辉感受一下大战的氛围也是不错的,也好让足利义辉知道明智光秀并不是再吃干饭。 明智光秀继续说道:“时间不等人,丹波国内的局势正在恶化,伊达家的兵势恐怕不会等我们分出胜负就会大军到来,摄津国淀川两岸云集敌我双方将近十万以上的军队。” 停顿了片刻,明智光秀说出了心中所想道:“将军大人气势汹汹的到来,此事难以保密,本多正信定然清楚,那么我们也不能够坐以待毙,即可起,发动进攻,我要在茨木城决一死战。沟尾朝茂,你将我之计谋速往高槻城告知将军大人,还请将军大人配合。” 众人一愣,他们全都没有想到明智光秀的计谋竟然是立即进攻,这让他们全都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就算是想要离开的沟尾朝茂同样怔住,低声问道:“若将军大人不配合,该如何应对?” 明智光秀斜视了一眼沟尾朝茂,并不作答,沟尾朝茂愣了一下,立即应道:“是!”说着退出营帐,匆匆离去。 沟尾朝茂收到命令后,便纵马而出,直奔高槻城而去,要知道高槻城和茨木城之间相距不远,高槻城和明智光秀大营的距离就更加接近了,大营内的动向第一时刻就被足利义辉得知了。 米田求政眼见得明智光秀大营突然运转了起来,惊得眼皮子直跳,大感烦躁,匆匆来到了足利义辉的身边,道:“将军大人,明智光秀明知道您已到来,他不前来觐见,他想要干什么?” 细川藤孝同样无话可说,如果明智光秀能够前来觐见,他还能够在两边劝说一番,化干戈为玉帛。况且他也并非没有野心之人,一旦明智光秀去职,那么细川藤孝怕是不仅不会连累,反倒是能够更进一步,攫取明智光秀留下的兵权。不过细川藤孝倒不是无情之辈,低声劝说道:“恐怕并非壹歧守所想的那般,惟十任定然有要事缠身。” 足利义辉狠狠地瞪了细川藤孝一眼,当即站在城楼上聊望着明智光秀大营,眼中精芒闪烁,心中不停地在思忖,难道又是兵谏,可恶的明智光秀,今日定要让你好看。 细川藤孝退到一边,不再说话,生怕真的惹恼了足利义辉,被明智光秀给牵连了,不过还是不停拿眼偷瞄足利义辉,心想今日的足利义辉好像有点儿不对,恐怕明智光秀真的惹恼了他。 米田求政等人拿眼瞥了一眼诺诺无语的细川藤孝,嘴角微微流露出一丝奸笑,他们清楚,一旦明智光秀去职,留下的兵权将会有足利义辉直辖,但是他们也能够分润到不少。同行是冤家,米田求政等人对于细川藤孝这个整日围在足利义辉和明智光秀身边的“奸佞小人”,也是很是看不惯,一旦明智光秀下台,他们一定要在足利义辉面前好好参上一本,好好打压一番细川藤孝,最好让细川藤孝跟着明智光秀一同倒台最好。 幕臣们互相勾心斗角,足利义辉站在城楼上惊心动魄,他生怕明智光秀真的行兵谏,当日在胜龙寺城的时候不过寥寥“数千人”,现在可是整整三万人,一旦围了高槻城,恐怕城内的乌合之众们立即就会土崩瓦解。 足利义辉想着还是先稳住了明智光秀,然后一步步剪取了明智光秀的权柄。想着想着,一骑已然冲到了城下,背后的靠旗非常熟悉,铠甲也让人无语,米田求政急道:“是,是,是那日……他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竟然,竟然……”一下子惊骇得结巴起来。 沟尾朝茂不清楚高槻城内因为他的到来而惊慌失措,他高声喊道:“将军大人,将军大人,快快禀报将军大人,我家主公明智光秀公奉将军大人之命即将发动对茨木城的进攻,还请将军大人配合守城!”连喊了三遍方才疾驰而去。 足利义辉脸色变得通红,脖子也是红的,他是被气的,明智光秀的家臣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竟然不进城前来禀报,反倒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宣之于众,明智光秀即将发动进攻。 其实,沟尾朝茂的行为可以理解,要知道高槻城和茨木城非常近,明智光秀动弹了起来,高槻城能够瞧见大营动向,茨木城同样能够,明智光秀要进攻茨木城并非偷偷摸摸的去,何必不能够宣之于口。况且,沟尾朝茂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明智光秀要发动进攻,足利义辉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如果只有数人知晓,足利义辉还能够阻止明智光秀的行动,可是大庭广众之下人人都知道,足利义辉也只能够捏着鼻子成人下来。 沟尾朝茂还将明智光秀私自进攻说成了是奉了足利义辉的命令,如此一来,一旦足利义辉不配合明智光秀的进攻行为,那么最终失色的就是足利义辉,而不是明智光秀。 足利义辉如何不怒,细川藤孝也是猪肝色上涨,低声吼道:“混帐东西!”米田求政等人也纷纷低声痛骂明智光秀的小人行径,纷纷进谗言要给明智光秀一个脸色看看。 明智光秀动了起来,本多正信第一时间就看出了不对,他握紧了拳头狠狠敲打了一下城头,喝道:“好一个明智光秀,好一个美浓的智者,他竟然想要用进攻来破除谣言。” 蜂屋半之丞脸色一变,不加思索地问道:“明智光秀他想要决战?” 本多正信重重的点头说道:“对,决战,明智光秀不愧是智者,他清楚一点,那就是我们的兵力不足以一战击败他,就算是他主动前来进攻,我们也只能够稳扎稳打,特别是在池田城落入和田惟政的时候,我们已经没有援军了。” 蜂屋半之丞倒是有不同意见,道:“大人,决战对我们有利,明智光秀可说是一支孤军,三万大军的粮食供应全赖高槻城,明智光秀唯有一战得胜才能够打开局面,否则就是饿也能够饿死他们?!” 蜂屋半之丞的话音刚落,前野长康就表达了不同意见,道:“足利义辉难道连这点儿容人之量都没有嘛?一旦明智光秀发动进攻,足利义辉应该清楚决战之时到来,他就算心中不愿,也不得不供应军粮,清算大可战后再算。” 蜂屋半之丞不敢反驳本多正信,对前野长康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他回道:“我并非说足利义辉要故意断明智光秀的粮食,而是足利义辉本身也没有多少余粮,现在足利义辉进场,总兵力已经高达七八万之众,这些人原有一半是靠延历寺等东军豪强养活的。” 前野长康不说话了,的确如蜂屋半之丞所言,原本高槻城再加上明智光秀,在摄津国内东军的数量约在三万五千人上下,就算加上胜龙寺城的三千人,总兵力不过四万人,已经让东边支持足利义辉的豪强们无法维持。现在足利义辉一下子招募了三万多一揆众进场,那么围绕在高槻城的东军总兵力高达七八万之众,这些人要吃要喝,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本多正信维持三万兵马,确切的说是二万五千余人,也是举襟见肘,很难维持,每日定量的供应军粮,更何况足利义辉了。本多正信想通了一切,道:“他要战,那就战!”(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痛击一揆众(中) 啦啦年,啦啦月,啦啦日!!!!!!哈哈哈哈哈哈 明智光秀率先出击,他为了撇清关系,派遣幕府的幕臣泽井元家率领三千人扫清茨木城外的哨堡,众所周知茨木城乃是一座平城,本多正信为了加强防御力在茨木城外建造了十余座哨堡。 哨堡内的兵马一般在二三百左右,泽井元家很快到了第一个哨堡之外,他举起长枪指着前方的哨堡方向一指,大声吼道:“弟兄们,杀上去,杀出一个未来,杀出一个明天。” 长枪所指,泽元众精神抖擞,奋勇当先,冲杀过去。哨堡多用土木构造,强攻的话需要付出倍数的代价才能够攻破,不过这些哨堡都有一个明显的缺点,那就是不防火。 泽井元家冲到第一个哨堡外,挥手停止,然后大声吼道:“放箭,用火箭,给我烧死他们。”焚城,这个残酷的命令,如果实在平常的话定然会为之战栗,但是东西军之间的战争,不仅仅是领土的战争,还是信仰的战争,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茨木城的本多正信看到前沿的哨堡如同一座座火炬一般被点燃,脸色骇然,他万万没有想到明智光秀竟然会如此残忍,正好打中他的软肋,不愧是美浓的智者。要知道这些哨堡都是以木材构筑而成的,特别是现在是盛夏,木材干燥,放火的确是最有效的方法。本多正信用木材构筑哨堡同样也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为了防备火攻,在外围有河泥包裹,但是就怕火箭的射击。 本多正信知道一旦让明智光秀烧光了外围的哨堡,那么明智光秀所期待的速战速决的战略战术就成功了一半,茨木城乃是一座平城,就算有三宅城分流,也无法装满二三万大军。 淀川河畔上空浓烟滚滚,一座又一座哨堡迅速被大火所吞噬。哨堡内的守卫曾经试图逃跑,试图反抗,但是遭到了泽井元家的血腥杀戮,在人数上的优势下,这些哨堡很快便被烧毁和屠戮。 杀戮产生了巨大的震慑作用,在数座哨堡陷入火焰之后,其余的哨堡统统害怕步入后尘,纷纷弃堡而去,前野长康原本还想着杀一儆百,让他们返回哨堡继续抵抗,本多正信阻止了他的行动。 蜂屋半之丞知晓本多正信的策略就是迟滞明智光秀的进攻,耗死明智光秀,可是眼见着第一天就被明智光秀扫光了外围的哨堡,恐怕速战速决的策略就要实现,他问道:“大人,怎么办?” 本多正信不耐烦地冲着蜂屋半之丞骂了一句:“慌什么?不就是想要速战速决吗?前野长康,你率领本部人马,去冲上一冲!”说话间,手指着前方正在烧毁哨堡的泽井元家部。 前野长康疑惑的抬头,道:“冲?” 本多正信瞥视了一眼前野长康,眼中精芒闪烁,厉声问道:“你敢……还是不敢?!” 前野长康乃是蜂须贺正胜的义弟,能够与蜂须贺正胜称兄道弟,也算是浓尾平原上的一号人物,听得本多正信的激将,热血上涌,扶着腰间刀柄,立即怒道:“有何不敢!” 前野长康的本部人马其实是以川并党为骨干组建的一支精悍部队,数量约在三千左右,原本隶属于蜂须贺正胜,他此次前来支援本多正信带来了六百人马,历次作战,现在还剩五百余人,他看了一眼众人:“兄弟们,跟某杀出去!” 茨木城大门洞开,视野开阔,护城河外,遍是烟雾弥漫,火焰燃烧,有一支约三千余人的敌人正在屠戮一支来不及撤退的兵马,前野长康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低声吼道:“杀出去!兄弟们,冲!” 五百余人嗷嗷叫着冲出了茨木城,由于是步兵,自然不可能像骑兵一般冲锋,不过由于火焰和烟雾的遮挡,他们的行军速度还算快速,冲杀到了泽井元家部外围的时候还没有发觉。 泽井元家看似没有防备,可是他也算是久经战场,参加过山崎合战的人,哪里会没有准备,他只令一队人马围攻百余敌兵,其余人马全都紧张的查看四周,当得看到烟雾之中冲出了数百步兵。 泽井元家面色大变,连胜吼道:“敲锣,敲锣,准备迎敌……”坐镇一旁的亲卫也纷纷大声呼喊道:“敌袭……敌人来袭击了……”聚精会神屠杀正中央的敌兵突然听得结阵的锣鼓声,有些茫然失措。但是随即他们就听到了踏步前进的脚步声,看到了重来一群四五百人的步兵,似乎地面也能够感觉到在震动。 泽井元家的士兵多数没有参加过山崎之战的新兵,不过还好他们的骨干多是参加过山崎之战的老兵,原本以为战争就是围攻哨堡以众欺寡,现在一看到敌人冲阵,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还好泽井元家的命令下,监督武士斩杀了十余人后,重新结阵,等候着敌人的攻击。泽井元家看得敌人与自己的结阵还有百步左右的距离,一旦敌人冲进他还有一些混乱的阵势之中的话,恐怕凶多吉少,他大声吼道:“弓箭手瞄准,长枪队保护,方向前方百步,攒射!” 三百名士兵装上弓箭,开始朝着冲杀来的敌人,连续发射着,丸木弓虽然不会让人死亡,而且从天空上落下来的弓箭顶多射破足具保护下的一点皮肤,连续不断的射击。 “冲,不要顾弓箭,杀上去!”前野长康随意将数支弓箭给打落,低声呼喝道:“兄弟们,杀上去,不要杀上去,给我杀……”他一脸凶残狰狞,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冷芒。 雪亮的长刀和长枪就像是猛兽那发狂的血盆大口展露的狰狞獠牙,疯狂地撕咬着挡在眼前的一切生物,一个个歇斯底里地怒吼着,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洪荒猛兽一般地扑向了挡在前面的敌人。 长枪兵在前,长太刀兵在后,弓箭手们放弃了弓箭,掏出了太刀紧紧跟随着,箭矢消耗太多已经没有储备,只得使用近身的方式阻挡敌兵的攻击,大家很快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平行站位,神色紧促地望着前方。 一阵狂风袭来,泽井元家正好站在了逆风的位置上,浓烈的烟雾冲向了他们的耳鼻,一阵燥热的味道席卷他们的味觉、视觉等感官,让他们睁不开眼睛,鼻涕横流,前野长康眼见着机会难得,高举长枪,喊道:“天佑我也,杀!” 泽井元家打着喷嚏,眼睛模糊,他知道在如此不利的条件下再受到攻击,一定难以抵挡,可是他又没有任何办法,难道背对着敌人的刀枪剑戟嘛,撤退同样死路一条。 左右为难之际,前野长康已经杀到了阵中,顺风,他们的眼睛虽然也难以视物,但是却没有感到多少不适,手中的刀枪给了他们胆气,挥舞着刀枪剑戟,任意劈砍挑杀着。 鲜血飞溅着,残肢翻飞着,尸体翻滚着,践踏着,血肉模糊的战场上,无处不是惨烈的激战,疯狂的斩杀挑杀砍杀着身边的敌人,血肉横飞。前野长康率领着一支突击小队,如同红了眼睛的豹子,狂暴的怒吼着,向着最后的本阵开始突击,呼啸而至。 这支突击小队的成员俱都是川并党成员,能够跟随蜂须贺正胜从浓尾平原出来闯荡的都是胆略武功俱都高强之辈,泽井元家本阵亲卫和他们发生了激战,前野长康不愧是蜂须贺正胜麾下第一人。 前野长康不知道已经杀了多少人,他的枪头上染红了鲜血,其他几人的枪头也已经染红了鲜血,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染红了鲜血,从上到下,人上,没有一块不恐怖的地方。 众人的心思和前野长康的心思一样,只知道不停地劈砍挑杀着,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心思,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就是一场肉搏,血肉横飞的肉搏,你死我活的肉搏,杀成了一片。 前野众的残忍嗜杀终于迫使泽井元家的士兵极度恐怖起来,一时间之间在他们四周的士兵全部后退,他们结成一支队伍不停剿杀着靠近他们的敌人,杀戮,杀戮,再杀戮。 前野长康还保持着一点点理智,他刺空了一个敌人,回头望去,不曾想到他的四周已经没有敌人,地上铺满了尸体,鲜血淋漓,他瞧向了一队向着后方撤退的队伍,中间围着一个身着铠甲的武士,对着大家狂吼一声:“突击!” 泽井元家看得前野长康率领着一群蛮人一般的恶鬼杀将过来,他在山崎之战的时候也是作为预备队跟随在明智光秀的身边,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早就吓得尿了裤子,急匆匆的想要往回跑。 “杀!” 前野长康高声吼叫一声,一把长枪突前,直接击穿了泽井元家的头颅,将他直接从地上揪了上来,狠狠得扔在了地上。“大人死了!”“快逃啊!”泽井元家的士兵开始了小规模的逃窜,一个逃窜引起了连锁反应,一个又一个加入了逃窜的队列。 前野长康听得喊声,咧嘴笑了,吓得一个来不及逃走的士兵直接吓出了胆子,眼睛泛白躺倒在地,他也不理会,上前一把割下泽井元家的首级,然后大手一挥,喊道:“割了首级,回城。” 泽井元家兵败身亡,给了双方都是极大的震动,对于明智光秀来说可说是狠狠的甩了一巴掌,脸上的表情阴沉阴沉的,扫除了外围的哨堡,速战速决的战略最终还是没有实现。 损失了三千人,其中战死者不足一成,也就是说最终被割去脑袋的不过三百余级,受伤的是战死的三倍,不过最让人担忧的是这支三千人的军队士气全无,已无战心。 明智光秀看得这群吓得瑟瑟发抖的逃兵,他们已无战心,只求逃兵,将他们留在军中,对于军队的士气非常不利,军心一旦涣散,想要决战就是妄想,他轻声吩咐道:“收拢后,将他们送往高槻城。” 明智光秀的义弟恩田孙十郎眼见得泽井元家战死,损失惨重,低声劝告道:“兄长,泽井元家败死,想要速战速决解决眼前危机已不可能,就算现在进军,恐怕也不是对手,是否考虑一下退路?” 明智光秀不假思索的一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将军于我有恩,某本是美浓一豪强,辅助国主遭贼子攻击而流浪,是将军大人提拔于微末,方才坐上现在的高位,如何能够抛弃?” 恩田孙十郎口拙,池田辉家听得明智光秀的话语,眼珠子一转,拜道:“主公,将军大人于主公有恩,主公有恩报恩,是真,不过眼前局势危机,还请为将军大人留一条后路。” 恩田孙十郎的话生硬呆板,池田辉家的话就好听多了,明智光秀一听,竟然微微点了点头,道:“计将安出?!”显然明智光秀心中也在思索下一步该如何是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他虽然自比诸葛亮,不过也要听听旁人的意见为好。 池田辉家听得明智光秀听进意见,这才说道:“主公,其实您也清楚的,现在双方比拼的并非兵力,实际上是比拼的粮食和忍耐力,说到底就是粮食的问题,幕府的粮食主公心知肚明,本愿寺的储量有多少主公应该也能够估量一二。” 恩田孙十郎问道:“织部头,你到底是何用意,直说就是,不要拐弯抹角?” 池田辉家看着明智光秀的脸色,直言不讳的说道:“主公,既然双方比拼的是粮食,只要我们的粮食增加,他们的粮食减少,那么最终的胜利还不是属于幕府,属于将军大人。” 恩田孙十郎一愣,道:“你是说?” 池田辉家点了点头,回道:“正是,本愿寺现在的粮食来源,一是多年储备,二来是没有多少战火燃烧的纪伊国,河内、和泉两地多少也能够产出一些粮食来,如果主公能够将战火燃烧至河内、和泉、纪伊,那么如同捣毁了本愿寺的灶台。”(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痛击一揆众(下) 战场之上,杀声震天。 片山军团没有停下脚步,他们再接再厉齐步向着金崎城推进,上万人的死气凝聚在他们的身上,一股骇人心魄的气势朝着一揆众压来,压得一揆众人上下喘不过气来。 坐镇中军的七里赖周脸色难看之极,冷声道:“可恶!”片山军团不顾疲倦杀将过来,这不是急迫,而是轻视,因为过度自信而轻视,轻视一揆众的懦弱无能,轻视了他的指挥无能。 七里赖周很像一把全都撒出去,用人命堆死敌人。他相信用人命能够拖垮敌人,用十条二十条性命赖换取敌人一条性命的比例。可是他不能够这样干,一旦如此做了,就算最终获得了一场胜利,他的声望也会一落千丈,他的地位权势都是由声望支撑的,失去了声望他将一无所有。 总要有人做出牺牲的,七里赖周下令道:“左翼为前部,立即迟缓敌人的进攻,右翼跟随本部人马立即脱离战场,撤出金崎城战场,撤往燧城方位。”左翼成员多来自越前国。 号角声猛然响起,低沉而凄厉的声音顿时盖过了三千余双脚踏步走的声音,清晰的传到每一人的耳朵里。左翼主将脸色瞬间惨白,前军全军覆没的噩耗传来,现在让他们改为前军出击,重蹈覆辙。 “为本泉寺正名的时候到了!”“为松冈寺奋战!”“光教寺万岁!”左翼之中纷纷鼓噪着,呼啦啦的分成三队,全无章法,嘴里大呼小叫着,一窝蜂的向着片山军团迎了上去。 左翼多出自本泉、松冈、光教三寺,在十八九年前的享禄之乱中的失败者的后人,他们在得到石山本愿寺收回的破门状之后,一部分返回加贺,向石山本愿寺表明忠诚,另外一部分留在越前国下层传教。 加贺一向宗建立了地上佛国,很快分裂成了大小一揆两派,其中大一揆是九头龙川一役后,被朝仓家赶至加贺国的和田本觉寺与藤岛超胜寺门徒;而相对应的,小一揆是指加贺国本地的若松本泉寺、波佐谷松冈寺、山田光教寺的门徒。 其中小一揆获得了加贺国的实质统治权,莲如上人的七男莲悟掌握着国政,向来不服从石山本愿寺的听调。年轻气盛的新法主证如继位,听从了后见人莲淳的进言,想要直接控制北陆的本愿寺势力。 双方立即出现了无可弥补的裂痕,大一揆的实质控制者证如突然发难,在短短几日内便将大局底定,石山本愿寺直接控制了加贺国以及北陆的本愿寺势力,这也是七里赖周能够一举定鼎的原因。 原本属于土著的小一揆被赶到了越前国,燎原之势在民间引起巨大反响,小一揆发展了起来,七里赖周率军来袭,在战前七里赖周为了笼络人心故意将东安医院一墙之隔的地方成为了此次会议的地点。 震动北陆的“享禄错乱”便以小一揆方三力寺的完败划上了句号。原本出自越前国的和田本觉寺和藤岛超胜寺门徒,在总宗的支持下取代小一揆成为了加贺国的统治势力,小一揆方三力寺派从加贺驱逐到了越前国,一部分中下级小一揆势力得到原谅后返回加贺,还有一大部分留在了越前国发展势力,七里赖周暴起之后参加了进来。 留在了越前的这帮子原小一揆的失败者,对于将他们赶走的大一揆没有过多的仇恨,反倒是对于自己没有紧跟总宗赶到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否则也不会甘愿充当七里赖周的打手。 原小一揆的失败者门都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在战场上证明自己要紧跟本愿寺的脚步,让本愿寺的人们好好看看他们已经悔过自新,华丽转身,证明自己的战斗终于来临。 片山军团出自美作坪和乡,担当骨干的全都出自学习竹内流的美作人,后来一路进击山,因幡、伯耆,特别是但马、丹后之后,扩编之后,这些地方的豪杰纷纷加入。 担当箭头的正是出自但马的国人宿南十郎左卫门,他背插着伊达家的靠旗。不过他的胸甲上修饰着三只盛木瓜家纹,那是宿南氏的家纹,和越前名门朝仓氏同出自日下部氏,是朝仓氏分家八木氏的庶流。 宿南十郎左卫门拽下仅剩的短枪,跟随着鼓点声投射了出去,眼前的阵列出现了一大片的缺口,他的投枪射中了一名敌将的脖子,随着惯性刺穿了身后一人的胸口,双双毙命。 受伤的人大声惨叫着,有的在地上滚来滚去,痛苦不堪。活着的人吓住了脚步,他们从开始的狂热中清醒过来,感到了绝望的恐怖,是的,连续两拨的投枪使得他们原本密集的阵型一下子稀疏了不少,曾经的同伴、故友倒在地上,还活着的伸出手来嚎叫着祈求他们拯救。战场上一片死寂,从狂热到绝望,只不过是两拨短枪的时间。 一揆方停止了狂热的冲锋,不代表片山军团同样停止进攻,按照他们的操典,在投射两波短枪之后,便是冲锋,往常的时候这种战法无往不利,往往投射了第一波短枪之后敌人就会瓦解,就算没有土崩瓦解也会在他们残酷的攻击下绝望。 担当箭头的宿南十郎左卫门举起太刀,是的,由于片山军团的骨干多出自竹内流,整支军团九成以上都手持大小不等的太刀,这或许也是他们不愿意使用火铳的缘故。 死一般的寂静,惨烈的死亡气息笼罩在血腥狼藉的战场上,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 宿南十郎左卫门率先发出了吼声,他举着太刀几乎没有停下攻击的脚步,率先杀了上去,砍掉了一个呆楞掉了的敌兵,从他倒下时破旧斗笠掉落露出的是一张惶恐的少年郎的面孔。 宿南十郎左卫门没有多愁善感,在战场之上发愣是一件多么找死的事情,凶狠的挥舞着太刀,几乎没有停顿的撞入了一揆方的阵列之中,手中太刀不停,凄惨的声音不断响起,重重地敲打在一揆方将士的心里,恐怖而惊惧。 直面一线的一揆方心理素质首先被瓦解掉,从狂热到绝望只不过很短的时间。有过一次失败就保证不了不会出现第二次失败,掉头逃亡,将后背交给敌人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加快了一揆方左翼崩溃的速度。 如同一把狼牙棒击打着一揆方的心理防线,一次又一次的捶打着,碰着即死,中者必亡。片山军团的将士个个奋勇争先,酣呼鏖战。节节败退的左翼,不敢直面片山军团的他们纷纷向着两侧逃去。 战场后方的七里赖周看到崩溃中的左翼,想到了前阵逃兵崩溃的模样,他没有想到伊达家中还有这么一支强悍的军队,心内充满了恐惧,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名将风采。 七里赖周抑制不住心内的恐惧,放声大吼起来:“撤退,撤退!”他顾不得城内还有两支部队正在攻城,也没有想去拯救崩塌中的左翼,唯一想到的就是赶快离开血腥的地狱。 金崎城内铃木重泰和二曲右京亮一时间都还沉浸在血腥和残酷的搏杀当中,他们还来不及相信他们的上司已经放弃他们而走,遗弃了他们,即将成为敌人手下的战功。 登高瞭望整个战场的朝仓景镜抑制不住心内的狂喜,放声大吼道:“胜利了,胜利了,伊达家的援军到了,敌人撤了,敌人撤了,胜利了!”他狂叫着,劫后余生的大声嚎叫着。 金崎城内的人们从血腥中惊醒过来,他们终于盼来了援军,他们在即将崩溃的一霎间,盼来了援军,他们已经顾不得朝仓景镜口中的伊达家的援军,只要是站在他们一方的就成。 欢呼声,霎间响彻了金崎城。 “援军到了!” 铃木重泰的叫声中充满了惊讶和不可思议,他回头望去,从城楼上望下看,整个战场一略无疑,节节崩溃的前线,狼狈逃窜的一揆大军,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愤恨。 二曲右京亮想到了更多,恨恨的道:“七里赖周还命令我们加紧攻城,这是要将我们摈弃掉啊,他将我们卖掉了。”他的脸上和心中都充满了怒火,七里赖周把他们卖了。 铃木重泰说了一句废话:“得快点从城里撤出去!” 二曲右京亮板着脸,咬着牙,道:“全撤出来的差不多要三四个时辰的时间,可是敌人会给我们多少时间,七里赖周又会给我们多少时间?”他们恨上了七里赖周,话语中充满了愤恨。 铃木重泰摇着头,沉声道:“没有那么多时间了,绝大部分能够撤出来,剩下的就由他们自己去好了。这时候,一切都耽搁不得,还有我们不能继续跟着七里赖周了。” 二曲右京亮知道若是擅自撤军的话,七里赖周恐怕不会放过他俩,到时候可能会被当做替罪羊推出去砍头,就算侥幸活下来也可能失去兵权,这是他们立身报命的根本。 二曲右京亮回道:“要不然干脆?!”他没有将话说下去,但是铃木重泰都明白他的意思,他们原本就是加贺国的国人豪族,投效敌人背叛本愿寺没有半点的心理压力。 铃木重泰摇头道:“不可,阵前投靠不是好主意,大野郡不是还有一支能征惯战的军队,我等前去投靠他,应该可行。” 二曲右京亮点头称是。 不过想要撤出金崎城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特别是在朝仓一方得知了战场的变化之后,他们竟然敢于出门迎战,纠缠住了想要撤退的攻城方将士,撤退的速度无法提升上来。 主阵撤退,还在抵死拼命的左翼瞬间就崩溃了。左翼的溃败,让撤退变成了逃窜,被恐惧之心笼罩的七里赖周难以弹压全局崩盘,片山军团毫无阻力,他们肆意的追杀。 片山盛长命令传令兵发出进军的号角声,激昂嘹亮的号角声响彻云霄,杀,片山军团的将士感觉不到疲惫之感,他们竭尽全力的砍杀着任何阻挡他们前进脚步的敌人。 一揆方一个个惊慌失色,没命一般在战场上奔逃着,连绵有数里。 七里赖周率领着一支三四千人的军势逃在最前沿,他们已经顾不得身后的情况,想要尽快逃到燧城,然后以此为据点阻挡敌人的进攻,他没有多少信心阻挡住伊达家的脚步。 片山盛长率领的片山军团杀遍战场,他们带着血腥的恐怖,丝毫没有停止脚步的样子,顺着敌人逃跑的方向追了下去。金崎城外的敦贺平原上,片山军团在政衡颁给他们的熊旗之下,惊涛骇浪一般,排山倒海之势,铺天盖地的卷向逃窜的敌人。 美林街道口,短促的号角声响起。担当尖刀的宿南十郎左卫门不甘的停下了追击的脚步,一系列的激战,死在他手中的敌人少算也有七八十人,若是继续追击下去,他相信这个数目还会增加。 片山盛长抬头看了看天色,他知道手下将士们早已经精疲力竭,要不是一股气压着恐怕已经垮掉。越前国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虽然敌人已经崩溃,不过还是谨慎一些为好,反正他们已经超额完成了政衡交给他们的任务。 政衡还没有决定进入越前国腹地。因为他知道一旦这样做,北陆乃至于关东原本胶着的战争都会停下来,越后的长尾景虎会将大部分军力从上野、武藏抽回来,这对于他的先九州后关东的战略不符。 敦贺郡虽然属于越前国,不过更像是一个飞地,中间隔着重重山脉,敦贺郡其实和若狭、近江的影响更大,痛击一揆众之后在敦贺郡停下脚步,一来一揆众的势力大衰,二来也不至于让长尾景虎从关东抽回大部军力,长尾景虎继续留在关东,对于牵制武田晴信和北条氏康都是有利的,如此一来今川义元和织田信长在局部上微妙的平衡。 这微妙的平衡,在六月底的时候终于被打破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朝仓义景自尽 这时,逢坂关,三云成持强打着精神打量着从京都逃出来的流民,近段时间流民的数量激增,让逢坂关内的守军神情紧张,同样的,他也是好久没有睡过一场安生觉了。 伊达军上洛的消息早已经传入了他的耳中,本愿寺显如败亡的好消息同样也传入了他的耳中,三云成持不仅没有感到高兴,反倒是精神高度紧张,要知道逢坂关乃是近江的门户。 三云成持不敢怠慢流民,生怕其中有伊达上洛军的奸细混入其中,在过关的时候突然发难夺了逢坂关,他强打着精神,指挥着部下警戒着,同时略显奇怪的问一亲信家将道:“矶野伊豆守去什么地方了?” 三云成持是三云定持的次子,他上任时,带来了几个家将,他带来的这几个家将和三云成持一样都是武将,不懂内政,这才让矶野员吉一个外来人爬到了他们的头上。 亲信家将回道:“返回家中去了。” 三云成持略略有点不满,在现在这种紧急的状态下返回自家去了,不过他倒是没有说出来,矶野员吉对他的帮助还是蛮大的,同时矶野员吉对他的忠心还是能够保证的。 三云成持现在的心情很是不好,他前几日刚刚从三云城返回。他是前去向他的父亲求援去的,要知道逢坂关上上下下能够拿得起兵刃的不过千余人,其中大半还是胆气丧尽的乱民,一旦伊达大军到来,恐怕立即就得哗变。 逢坂关的人数没有多少变化,足以说明三云成持没有得到他的父亲的支援,这让他愈发愤怒,他的兄长想要他死啊!是的,他的父亲三云定持已经被他说动了,可是三云贤持从中作梗,让他功亏于溃,最终不仅没有得到一兵一卒,反倒是钱粮都减少了一大半。 三云成持出离愤怒,可是他在父亲面前不能够表现出来,同样也不能够在他的兄长面前表现出来,要假装一副父亲和兄长实在英明的样子,却把他自个儿推到了绝路上来。 接下来,伊达上洛军可能随时会前来攻打逢坂关,把三云成持赶尽杀绝。三云成持明白,他一旦失去了逢坂关,就算是明知道他已经尽了全力,可是也不可能得到他的父兄的同情。 他将会被打落凡尘,以后只能够苟延残喘,看人眼色行事,再也不可能得到坐镇一方的机会。既然如此,那只能够把愤怒放在心里,表现的豁达,有度量,有担待,兄友弟恭。 这是一个柔弱强食的世界,实力决定一切,假若三云成持坚持留在三云城,不返回逢坂关,那么他将会被他的父亲遗弃,他的兄长也愈发的看不起他,有了大把的理由打压他。 想到这里,三云成持心中暗恨:“就比我早出生两年时间,才智比我差,武功平庸,胆识懦弱,这样的人竟然坐在我的头上拉屎拉尿,我还要陪着笑脸,真是岂有此理。” 随着时间的推移,逢坂关外的人流还是不减稀少,不过一旦到了傍晚太阳将将落下的时候,关隘便会关上,不会让人逗留在附近,这是三云成持上任之后新设的规矩。 夜彻底黑了,三云成持独自一人喝着闷酒,虽然很累可还是不想睡觉,他害怕一睡下去,逢坂关已经被攻破了,他再也醒不过来,只能够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强打着精神。 终于,三云成持放下了酒杯,带着有点儿微醺的脸庞打了一个酒嗝,看了看天色,嘀咕了一句“老东西倒是快活!”,一名亲信下人进来禀报:“主公,伊豆守大人回来了!。” 三云成持精神一振,他倒是没有想到矶野员吉会连夜赶回逢坂关,原本还想着返回家中起码要在家中好好和他的家人乐呵乐呵,忙道:“还不快请矶野伊豆守大人进来。” 矶野员吉听到传报,推着沉重的双脚走进三云成持的卧房,闻到卧房内浓重的酒味,却没有心思再去理会,他今日返回家中受到的震惊实在是太大了,临到前方才镇定下来。 看着矶野员吉进来,三云成持问道:“伊豆守大人今日返回家中,怎么如此匆忙就回来了?” 矶野员吉抬头看了一眼憔悴的三云成持,摇头道:“今日家人来报,我那离家出奔的女婿归来了,这才没有向大人禀报就急匆匆返回想要拦截这个混帐东西,哪里想到?” 三云成持一愣,他当然知道矶野员吉有一个独生女儿,已经二十一岁了,原本还以为是一个未婚的老姑娘,可没有想到竟然已经结过婚,那个女婿离开家逃婚了。他原本还有点小心思,等到他娶妻之后纳矶野员吉的女儿为侧室,这样一来就能够将矶野员吉彻底拉拢。小小心思被破坏,三云成持这点儿度量还是有的,笑骂道:“女婿归来应是好事,怎么还愁眉苦脸?” 矶野员吉和宫泽平八打开误解,和他的家人一样认为宫泽平八在伊达家中的地位不显,想要利用奇功获得器重,和他的家人一样泛起了心思,好说歹说确定下来伊香姬和宫泽平八的婚事。 矶野员吉听得三云成持的笑骂,脸色一下子跨了下来,上前一步跪坐在三云成持的面前,跪伏道:“一直以来承蒙大人的照顾,在下没齿难忘,今日前来是想来跟您道别的。” 三云成持酒醉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瞪大了眼珠子怒视着矶野员吉,他没有想到矶野员吉会在现在这种时候跟他说要离他而去,这让他感到了深深的背叛,脸色黑沉的道:“给我一个理由?” 矶野员吉好似犹豫了片刻,再次跪伏道:“还请大人恕罪,今日那混账女婿归来,原本在下还想着怒斥他一顿,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何那样红。可是不曾想到,他告诉在下,他离家之后便已经投奔伊达家,对,就是投奔的伊达政衡,在伊达大宰大贰麾下已经三四年时间,是一个千石俸禄的侍大将,今日前来,是前来接小女跟他享福的。” 今日给予三云成持太多的惊讶,一向忠心可靠的矶野员吉竟然前来向他道别,还说他的女婿归来了,同时他的女婿竟然是伊达政衡的家臣,这让他感到了无比的惊愕。 矶野员吉继续说道:“大人对在下有恩,在下不得不前来向大人辞行,同时不想欺瞒大人。我的女婿今日之所以想要接小女离开,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不知道从何处知晓了我的职位,想要利用在下打开逢坂关,立下莫大的奇功。” 三云成持莫名的望着矶野员吉,他没有想到矶野员吉竟然当场向他说明,他的女婿就是想要利用他打开逢坂关,这让他的一些疑惑全都解开了,矶野员吉的女婿早不接晚不接,为何会在现在这种时候前来接矶野员吉的女儿,要知道他的女婿出仕伊达家已经好多年了,已经成为了一个千石俸禄的侍大将。想要立下打开逢坂关的奇功,这才想起了矶野员吉这个人来,这才解释的通。 三云成持知道矶野员吉今日前来向他辞行,并且告知他有人想要打逢坂关的主意已经是莫大的忠心了,不过他还是犹豫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对矶野员吉说道:“你那女婿说起过伊达军为何要打逢坂关的主意?要知道现在和泉、河内、纪伊、丹波还有大批不满者环伺,一旦打了逢坂关的主意就要另起战线,恐怕得不偿失吧。” 矶野员吉犹豫了许久,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他向三云成持再次跪倒行礼,然后直起身子,说道:“有些事情在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说出来恐遭大人疑惑。原本不想说的,可思量再三,还是劝告大人一句,尽快找个机会离开逢坂关吧!” 三云成持倒是没有疑惑矶野员吉的用心,他听到矶野员吉说到他的女婿乃是伊达家的家臣,就有了疑惑,现在疑惑终于解开,伊达大军将至,这才有了矶野员吉的辞行,同时还劝说他离开。他点了点头,目露有色,脸上也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何尝不想离开逢坂关,可是一旦离了逢扳关,恐怕就要永远寄人篱下,不在有任何转机的可能。 三云成持回道:“在下的处境,伊豆守也清楚一二,逢扳关,在下守也得守,不守也得守,是没得选择的,你现在这样离开,不知道你的女婿会不会因此迁怒于你和你的女儿。” 矶野员吉摇摇头,回道:“说到我的女婿,这件事情实在是家中的丑事。不过今日说开了,也不怕大人看笑。大人也知道,我的膝下只有一女,族内有不少人看中了在下的产业,推出了一人出现想要娶得小女,可不曾想到小女竟然和一乡下武士私通。那乡下武士仗着武勇打杀了那族侄,我听得小女哭诉,又看他武功高强,起了招募女婿的心思。哪曾想到这人竟然误解在下的用意,离家出奔了。哎,家门不幸啊。不过这人乃是一乡下武士,家中早已经没有了家人,他现在在伊达大宰大贰麾下担任家臣,身旁没有几个用得着的信人,我倒是不怕他迁怒。” 天文三十七年元月。 三云成持听得他说完,他曾有意纳矶野员吉的女儿为侧室,多多少少听过矶野员吉的女儿的谣传,今日听得矶野员吉口中说出来的版本,和谣言对照一下竟然八九不离十,看来矶野员吉并没有说谎。他倒是起了好奇的心思,问道:“听了伊豆守说了半天你的女婿,不知道你的女婿的名讳,不知道方不方便告诉我?” 矶野员吉倒是没有犹豫,他自认为宫泽平八乃是伊达政衡麾下千千万万家臣中的普通一员,没有不可说的道理,况且他到来之前也是下了决心要说服三云成持,不加思索地回道:“宫泽平八,对,就是宫泽平八,他出仕伊达家如此长时间竟然还没有改名,足以说明他在伊达家中的地位不会很高,顶多是一中下级的武士。” 矶野员吉还在啰嗦,倒是三云成持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点儿青白,他是三云家出身,虽然是三云定持的次子,可是也接触到了三云家的情报网,对于最有可能一统天下的诸侯自然要着重研究,他也对于伊达家麾下的家臣们大多都能够说出个所以然来。刚刚听到宫泽平八的时候,三云成持就愣了一下,然后说他一直没有改名的时候,咯噔一下,三云成持的神情变得有一些莫名其妙起来。 三云成持突然问道:“伊豆守,他今日来了你的庄园?” 矶野员吉疑道:“对啊!怎么了?”他看到三云成持的脸色变得有一些奇怪,莫名的感到了一些疑惑,不过他还是不禁的问出了自己的问题,难道宫泽平八欺骗了他。 三云成持面无表情的坐在矶野员吉的对面,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实际上心中早已经掀起惊天波澜,倒不是因为矶野员吉欺骗了他,而是他听到矶野员吉的女婿竟然是“屠夫”宫泽平八,还亲自到达他的庄园,这件事情中透着古怪。宫泽平八在安艺国的“屠夫”行径,以及他一直以来都没有改名换姓的特质,在情报中是一个特例。 三云成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思考对策。“屠夫”宫泽平八的亲自前来,显示了伊达家对于逢坂关的重视,同时也透着古怪,要知道“屠夫”一向示人的都是直截了当,今日竟然亲身犯险。同时三云成持也清楚宫泽平八并非是一个笨人,他知道矶野员吉不可能背叛自己,那么为何还要矶野员吉前来向他辞行,这其中透着古怪。 难道,宫泽平八就是想要通过矶野员吉明确的告诉自己,宫泽平八来了,伊达政衡麾下的“屠夫”来了,这倒是很有道理,不过逢坂关的虚实就算查探不清,也能够从矶野员吉的口中弄清楚,那么为何还有这么一遭。 三云成持突然说道:“我知道你能够通知宫泽平八,告诉他,我要见他。”(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山猴子 天文二百六十年年六月,法隆寺的大火还没有彻底熄灭,筒井城早已经陷落,筒井顺昭留下的家臣们带着他的嫡子退守郡山城,以作最后的抵抗,在遥远的丹后国,随着松岛衡胜率领一千五百军队和十架巨大的投石器越过重重关卡,到达丹后国的时候,片山盛长早已经包围了建部山城。 龟山城守将一色高信战死,稻富直秀带着一色高信的嫡子突围而出,为建部山城赢得了大半个月的缓冲时间,建部山城将士利用缓冲日子深挖沟渠、修石墙、储兵粮,做好守城的充分准备。当松岛衡胜援军到来,总共七千大军围城之时,城内毫无惊慌。 建部山城位于舞鹤湾和由良川之间的建部山山顶,海拔高度三百余米德山顶上修筑了此城,同时沿着山脊也配置了棱线防御设施。站在山上,向东可以俯瞰舞鹤湾,向西可以望见由良川,可谓军事要冲。 舞鹤湾自古以来都是山和北陆之间的重要港湾,又是地处丹后、丹波、若狭三国的商贸要冲,各路商贩人来人往,不过更多的还是武器商人和流动贩子,真正在这里开店的却也不多。 片山盛长站在了望台上掠过了建部山城,看向了舞鹤湾,码头上早已经没有了人影,逃进了山林之中,茫茫沧海鹤远处的天空浑然一体,静听着节律般的海潮呼唤,低声喃喃道:“这个城大概适合力攻。” 片山盛长乃是久经百战的悍将,眼力非凡,建部山城乃是一色氏历经数十年修筑而成的坚城,在没有绝对的碾压下是不会轻易投降的,唯有打破城内守军的心理防线,才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 松岛衡胜比起片山衡长要年长几岁,可是和片山盛长来说是两代人。不过松岛衡胜乃是伊达政衡麾下真正意义上的谱代家臣,倒也能够与片山盛长并列,不过他比以往谨慎稳重了不少,稍稍站在片山盛长的身侧,说道:“需要打出一个平台出来,否则投石器怕是没有地方安放!” 建部山城位于舞鹤湾和由良川之间,没有所为的平地,若是从由良川一侧发动攻击的话,距离上难以逾越二三百米的高度攻击至城内。他认为要攻略此城必须要有一座摆放投石器的平台。 松岛衡胜的话语虽说看似为难,不过他倒是非常乐观,要攻下建部山城并非一件困难的事情。 人有人相,城有城相。无论建筑在如何险要之地,只要能抓住弱点,亦能使之陷落。反之,无险无障的平城,也有世代平安的例子。建部山城乃是一座险峻的山城,历史上细川藤孝碰得头破血流,不得不向织田信长求援,在援军明智光秀的攻略下也打了大半年时间方才夺下,足以说明建部山城具有惊人的防御力量。 片山盛长看了看建部山城,微微摇摇头,说道:“很难从由良川方向夺取一片平台,不过从舞鹤湾方向倒是有不少地方可以作为攻击点,只是如此一来就需要先建立一个坚固的据点以保卫投石器的安全。” 松岛衡胜知晓投石器的弱点,如果没有足够的防御,恐怕一次反击就得全部报销,他突然说道:“现在的局势如此明显,建部山城内的家伙恐怕早已绝望,是否用谋略。” 片山盛长摇着头,回道:“若想用谋略,只怕城里都是无法通融的老顽固。龟山城无粮无水源,数次劝降全无功效,最终只能够选择最笨的办法,力攻破了龟山西支城,仅剩下本城的时候,城主切腹自尽,城内守军方才投降。” 谋略的成功机会,在于敌人畏惧战败或唯利是图。一色家的人自认为乃是高贵的名门,毫不畏惧败战,反而对伊达军队有着强烈反感,若想以利相诱,只怕难如登天。 松岛衡胜叹了一声,道:“看来只能够先修筑一座坚固的阵岩来保护投石器的安全,恐怕需要十天半个月内才能够攻克建部山城。” 跟随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的后藤胜基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问道:“若狭国大饭郡代逸见骏河守遣使前来,要求与我家应丹后、若狭边界线谈判,不知道两位大人意见若何?” 松岛衡胜“哦”的一声,表示知道了,却是没有表达任何意见,他回头看着片山盛长,想要听听片山盛长的意见。片山盛长想了想,说道:“主公交托给我们的任务是讨伐丹后国不臣之人,擅自越权之事还是不干为好,嗯,告诉逸见骏河守,让他遣一个说的上话的人前往冈山城便是。” 片山盛长看向了松岛衡胜,松岛衡胜点头道:“善!” 逸见昌经之事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对于他们来说攻略建部山城之事才是最要紧的事情,一旦取得了建部山城的胜利,伊达家将会转向攻略丹波国,和本愿寺的全面决裂也将日近。 法隆寺之变使得畿内的局势更加激荡,丹后国的消息通过丹波国传入了本愿寺,同时播磨国内的动静每隔一段时间也会传入本愿寺,使得本愿寺的一些人知道那把悬在头上的利刃砍向他们的日子将近。 那位号称三河谋略家的本多正信和他的挚友蜂须贺正胜在跟随下间赖照进入本愿寺不久之后,便展现了他惊人的实力,这个实力不仅仅是武力上,还有智慧和谋略上的出众。 本多正信和蜂须贺正胜一文一武可说是无比匹配,在本多正信的行动下,利用完了下间赖照之后,两人转投本愿寺显如,成了本愿寺显如的谋臣和猛将,这让下间赖照恨得咬牙切齿却是无可奈何。 下间赖照能够给予的,本愿寺显如也能够给予,可是本愿寺显如能够给予的,下间赖照未必能够给予。在河内、和泉的时候下间赖照还能够说得上话,可是进入摄津,特别是石山本愿寺之后,下间赖照在赶走了下间赖龙之后便失去了他所有的作用。本多正信看得清楚,他在利用完下间赖照赶走下间赖龙之后,假模假样的犹豫片刻之后便转投本愿寺显如。 本愿寺显如拥有了本多正信和蜂须贺正胜,一下子抽空了下间赖照所能够仰仗的军事上的优势,使得下间赖照成了孤家寡人,虽说没有和下间赖龙一般赶往丹波国传教,日子也相当难过。 一系列的内斗之后,下间赖廉被杀、下间赖龙暂往丹波、下间赖照失势,本愿寺的重要支柱下间一门三杰倒塌,本愿寺显如环顾左右,所有掣肘他权力的人统统消失。 这一方面让本愿寺显如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另外一方面本多正信同样能够“挟天子以令诸侯”,在本多正信的眼中,和那些历经百战成长起来的枭雄相比,本愿寺显如不过是中人之资,是他手中玩弄的傀儡。 法隆寺之难,对于本愿寺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只要不酿成大祸就是小事情。现如今摆在本愿寺面前的是两件大事,第一件事是坂本馆的足利义辉亲率三千军势入京都,喊出了“直抵难波津,与诸君痛饮尔”的话语,响应者无数。第二件事便是冈山的伊达政衡巡视播磨国,居住在姬路城,同时跟随他一同出巡的还有八千军势,后续兵马正在集结中。 所谓“直抵难波津,与诸君痛饮尔”意思就是直捣石山本愿寺,足利义辉已经说动了延历寺等反一向宗势力,在京都开始集结部队,数量约在二万五千人左右,这些都是精兵悍将,跟随的一揆众数目过二十万。 另外一件事情同样烦恼,名义上巡视播磨国,实际上是聚集兵马。跟随在伊达政衡身边的兵马过八千,后续兵马的集结速度惊人,每过一天时间就会增加上千人马,到达七八月份的时候恐怕聚集在姬路城的伊达军将会超过四五万,还有大量的粮食从领地内源源不断地从海上运入姬路港、冈山港、赤穗港诸港内。集结姬路城之时,丹后国也在加紧攻略。 本愿寺显如望着座下诸人,随着下间一族去势,会议室内大多数是一些老僧,老僧自然多是一些入定时间多过讲话时间的僧人,他只得越过了这些人,对着坐在下首位置的本多正信道:“京都局势如何?” 在本愿寺显如眼中,近在咫尺的京都才是心头之患。可是在本多正信眼中,京都的足利义辉不过是一些癣疥之疾,心怀大志却是能力平平的家伙,伊达政衡方才是大患。 不过,本多正信却不会当面反驳本愿寺显如,他沉思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说辞,高声回道:“原本足利义辉密访各处逗留在京都的势力,响应者无数,连天台宗等旧寺院势力也有意直捣石山本愿寺,只是法隆寺之难后,旧寺院势力发生了分裂。足利义辉这才到处游说,大声疾呼,应者看似众多,实际上多是胆小怕事之徒,不足惧哉。” 本多正信的话引起了一些人的反应,不过多是一些没有营养的怪声,落在本愿寺显如的耳中越发觉得小会议的重要性。本愿寺显如皱了皱眉头,对于法隆寺之难,他从本心上来说也是持反对意见的,要知道法隆寺乃是佛徒心目中的圣地,一向宗开祖曾经也在法隆寺求学过,不曾想到正是法隆寺之难导致了京都各势力的踟蹰不前,让足利义辉不得不高声疾呼“直抵难波津,与诸君痛饮尔”来激励诸势力响应。 本多正信眼见得众人全都关注京都的事情,他的眼里掠过了一丝厉芒,但是很快便收敛了下来,再次开口说道:“法主,诸位大师,丹后国告破在即,伊达家将会在近期集结四至五万部队,如此众多的部队,要集结起来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冈山、齿穗、姬路等港口源源不断的输入粮食,难道他们真的只是巡视播磨国一件事情嘛?这才是我们的心腹之患。”最后一句可说是在疾呼了。 本愿寺显如一楞,他神色凝重,当然知道一直以来悬在他头上的这把利刃到底是谁,虽然他紧张京都的足利义辉,可要说忘记了头上悬着的利刃,就是自欺欺人的事情。 当今天下,若论权势之大,首推西国伊达,二三百万石的石高,掌控有数座银山,拥军十万之众,这还是明面上的实力,暗地里还不知道拥有多少军队。 本愿寺显如一直以来都竭力避免与伊达家决裂,就是忌惮伊达家的实力,更让他忌惮的是,西国一向宗门徒的缺失。他之所以能够轻而易举击败三好长庆政权,靠得并非本愿寺的兵力雄厚。高屋城之战打醒了不少人,其中就有本愿寺显如。三好长庆政权从上层建筑到下层民众大量的一向宗信徒充斥其间,一旦这些人投向本愿寺,三好长庆政权一下子就损失了六七成的实力。 可是伊达家从上到下几乎没有一向宗的信徒,就算是有也是泛泛之信,这让本愿寺显如更加忌惮伊达家,因为一旦伊达家发动上洛之战,必然响应者无数。本愿寺显如目露忧色,脸上也蒙上了一层阴霾,显然他已经考虑过了与伊达家决裂之后的情况,情况不容乐观,甚至很糟糕。 本愿寺显如抬头看向了本多正信,本多正信看了一眼众人,然后便低下头不再言语,本愿寺显如了然于胸,知道了本多正信一旦说出来必然会遭到众人的反对,便决定散会。 散会之后,本愿寺显如照例留下了本多正信。 本愿寺显如首先说出了他的担忧,然后询问计将安出。本多正信回道:“法主,足利义辉虽说无法让所有人响应他的号召,若是一意孤行的话,臣预测他将会在七月中旬攻入摄津国。同时,伊达家也会在七月中旬之前集结完毕,到时候一旦同时启动,石山本愿寺安能抵挡得住?” 本愿寺显如变色。(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章 斋藤义龙出兵 世界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组织,现在我进入的这个组织是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地方,说到在这个组织,号称是人类历史上最为神秘的组织之一。 听说过“cs协会”没有?如果你告诉我那不就是cs半条命游戏组织吗,如果这样一来,我就没有办法告诉你这个组织的真正意义了,如果我为了参加这个组织,而在一个课题上苦修了二十年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我的研究对象就是被许多人称为第三类飞行器的研究,所谓第三类飞行器也就是不同于普通飞机和鸟类的飞行器,说得明白一点就是如何制造飞盘式飞船,速度要达到光速,一直以来我们的研究实验被许多人看见后成为ufo的出现,这项研究开始于1944年当时的美国秘密组织??达尔玛计划,后在1947年的第一次实验中被人看见变成了ufo出现在地球上的范例。后来才知道自己的这个研究会是cs协会的一个下属单位罢了,而自己作为这个下属单位的特殊人员被组织选上成为“生命计划”的实施者。 我的名字叫y1054,这个号码是我的名字也是我的代号,因为它代表了我的一切。标准的黄种蒙古高原种,出生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国籍不详,父母不详,家庭住址绝对保密,我想只有少数高层人员知道我来自什么地方。可是只知道我是这个组织的上一辈人收养的一个脑容量达到人类历史上最为巨大的非常人类,比那个“爱因斯坦”的后期脑容量异变不同,我的这个脑容量是正常出生时候就有的,所以被这个组织收养成为这个组织的下属研究会的研究人员。 cs协会,只不过是一个简称,它的正式名称是“想要重生非常人非人类协会”,意思就是说,想要重生,达到另外一个神奇的平行世界或者是古代或者是未来,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为了这个目的,组织全球非正常人组成的特殊协会。只有凌驾于普通人类某一特殊之上的特殊人类才有资格成为这个协会的成员。 据说,这个组织已经有二千多年的历史了,组织的创始人是谁现在谁不记得那是不可能的,他的名字被许多后人称为人类历史上最为伟大大帝??秦始皇帝嬴政,他为了能长生不老而组织了这个协会。 现在,这个组织已经发展到了拥有千人左右的神秘组织,在这个组织中,什么样的人类都能找到,只要是非正常人都能找到。 今天是一月二十日,作为这个组织的新成员,我被组织的上层用脑电波的形式发射了一条命令,让我在两天后的中午到南极极点找一个人,他会带我去组织的核心参加cs协会的例行会议。 南极,这个距离我们十分遥远的大陆,是地球上最为寒冷、最为神秘的地方。这个地方98的地区被广袤无垠的冰层所覆盖,有些地方的冰层厚达4800米。这里最为低下的温度达到-98度,这个是cs协会的一个下属研究会得出来的结论。一直以来,南极洲就被认为是cs协会藏身的所在,可是各国军事都没有办法在那个地方多待一天,而且南极洲约有两个澳大利亚那么大,它拥有了地球上90的冰和70的淡水,就是在炎热的非洲大陆寻找都那么难,如果要到那个寒冷的大陆上去寻找,真的是大海捞针了。 一直以来,cs协会就被许多国家的高层所知,美国就是靠cs协会的帮助发明了核武器,靠着cs协会的技术制造了隐形飞机,可是许多国家明白如果存在这样一个组织对于他们而言是灾难,所以一直以来,以美国为首的大国联盟对于这个组织都是想要先灭后抢夺他们的技术。 我看着从信息网上发过来的南极洲信息笑了笑,这个神秘的大陆终于要向我开发了,可是要到南极洲非常困难,况且是要到南极顶点是等一个人,那是万难中的难题了,对普通人来言这个可能是完不成的任务,可是对于我们这些高智商不能等同于正常人的超人类来说这个并不是困难的事情。 “先生,你要的飞船已经整备好了,现在要启动吗?”我的领护员打断了我的思绪。一般而言他是不怎么打断我的思绪的,可能他已经得到了组织的命令,所以才这样着急。他没有名字也没有姓氏,看来已经超过了60岁,究竟多少岁,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可是他的皮肤和我一样,也是蒙古高原种人,不过他的眼睛并不是纯正的蒙古高原种人,因为那是碧蓝色的,只有白种波斯人才拥有这样的眼睛。我叫他兰先生,因为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可是你不能说他是一个乡巴老或则是没有知识的人,因为我的一些技术都是他教给我的,能当cs协会的领护员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不是正常的人可以胜任的。 “兰先生,是ar87还是ar88?”ar87、ar88是飞船的型号,它们也是我制造的飞船中的佼佼者,ar87飞行速度是光速的18倍,而ar88飞行速度则是光速的189倍,就是因为要提升009的光速我研究了十年。 兰先生不假思索道:“是ar87,ar88还在制造中!” “十、九、八、七、六、五、四……启动!” ar87飞船从深海中腾空而起…… 下面是某海域一海员的见闻: 现在我在这个地方记下我的日记,我的名字叫伯纳?罗伯,来自葡萄牙的一个海员,今天我遇到了我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事情。今天是2007年4月10日的一个傍晚,我记得非常清楚,因为那天是我小女儿的生日。我在罗得船长的带领下来到了这个地方作业,我发现我们的侧翼有一个巨大的光球在是的,是一个巨大的光球,我看并没有错误。我马上叫了我的伙伴们一起来看这个水下光论。 船长罗得明白他可能遇到了人们常常所说的ufo,就马上用摄象机拍摄了下来,在波浪中出现了那个巨大的光轮。然后,那个巨大的光轮转动了,而且速度奇快,在它附近的海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无底漩涡。景象非同一般,难以忘怀,以至于我们这些见多识广的海员都头晕恶心起来,像是在旋转木马一样。以后慢慢得那个漩涡突然不见了,光轮也不见了,离奇的景象过了两分钟左右就结束了,可是船长拍的照片却被一种不知名的东西暴光了,我们一致认为是外星人不想让我们知道他们的模样。 …… 我并不知道我出现的情况被那些海员看见了,也没有时间去看,因为不到两秒钟的时间,我已经站在了号称人类最为寒冷的南极洲极点。 我穿着特殊制造的温暖服装站在这个用冰封住的大陆,最早到达南极点是1712年1月12日到达的博得,这个是cs协会中特殊表明的,不过有人更早到达那个是不知道了。在普通人眼中到达南极点的人是在1911年的12月4日的挪威阿蒙森探险队,那个只是普通人言中的时间表,说他到过南极点也是非正确的,因为他得到了cs协会的帮助才到了南极点,后来他为了杀死他的竞争对手美国人斯科特在人家回程中杀死了对方被cs协会所唾弃,后死于不名死状。 “雪真多呀!”我叹息道,随即又信想道,“忘了带滑雪用具了!” 如果在南极点上滑雪一定会被载入普通人记录的,因为在两年前在cs协会的记录中已经有人在南极点上划过雪了,已经不是非常希奇的事情了。 我正想着如何在这个世界上的极点做一件能载入cs协会的记录,能永垂不朽该有多好,可是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来能够一鸣惊人的想法,没有想到cs协会的人真的都是非常人呀,能让我难住的还真的少见呀。 “诶”一声叹息声从我的背后传来,声音不大,但我明白,这个声音是一个女人发出来的声音,而且是一个漂亮女人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我也知道这个人是渡我去cs协会总部的接客人。 可我并没有转身,因为我知道cs协会的人都有一个臭毛病,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真正面目,如果你看到了他们的真面目,得到的一个最轻的惩罚就是把你的记忆的一部分从你的记忆中掏去,这个是非常残忍的,就想一个人被生生割去了一部分。 我并没有回头,自我介绍了一下:“我是y1054,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我的话,说了好几遍,并没有得到她的回音,难道我刚才听错了,不会呀,自己的思索能力可是非常高的呀,这么会听错声音的呢?一定是她正在思索着什么,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给上了,只可惜我现在无法做到这一点,真正叫人感到不舒服。 我心中暗骂了一句:“真!”心想,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呢?就又说道:“我是y1054,不知道是那位接客人来接我的。” 我正在想着,已听到身后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这个小子还真有点门道,竟然能没有在好奇的影响下转过头来看我一眼,非人就是非人呀!” 我突然明白,这个家伙原来是在考验我,可是为什么要这样考验,我并不知道,虽然我的脑容量是世界上最为巨大的,但我只对科学研究感兴趣,对于所谓的女人心思则一点都不懂,也没有心情去了解。 “说我是小子,不知道我该称您叫什么?”我有点生气,竟然有人叫我小子,从小到大只有兰先生叫过自己小子,但是那是自己敬重对方,让对方叫的,可是现在竟然出现了一个没有经过自己同意就叫自己是小子的女人,有点让我感到了愤怒,说道,“首先,我该知道您是谁吧?一个没有礼貌的人是不该和我说话的。” “嘻嘻,真是太好笑了!”那个女人竟然听了我的话,闭着嘴笑了起来,笑声过后是她的自我介绍,“首先,我的名字是x879,如果你知道这个代号的意义是什么,那么你就该知道我到底是谁?那么我叫你是小子也是不会过分的了,而且你可以转身了。” “x879,x组的,比自己整整大了不知道多少?”x组和y组以及z组是cs协会的三大代号,x代表着核心,y代表着技术,z代表着保卫,所以一听到x的时候,我就大吃了一惊,竟然碰到了一个核心人物,我从出生以来,一生就只看见一些y和z代号的人们,兰先生是z代号的保卫人士。 我禁闭着惹祸的嘴巴按照她的意思转过头来,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景象,真的是非常难以置信。难道是我的眼神搞错了吗,难道这个地方不是南极洲最为寒冷的极点了吗,从身上的温度机可以知道温度已经达到了零下81度,多么寒冷呀!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我看到了那个女人竟然穿着在酷热的夏天才能见到的那种清凉服饰,是的,我没有看错,她穿着露着半个胸脯的清凉装,而且穿着短裙,不是非常短,但也是仅仅掩盖住了大腿部分。 我吞了一口口水,从地上的影子看来,她的衣着并没有什么过错,因为她并没有感到一点冷,而且还是非常潇洒地站着,同时,我闻到了一股沁人肺腑的幽香。我不知道在这样的一个地方竟然还能闻到这样好的香气,这个香气定是法国伊兰伊兰5号,因为那个香料是我的科研小组在作试验的时候发现的。从她那怪异的服饰上,我慢慢想看看这个奇怪的女人到底长得怎么样?(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章 疑兵(中秋节特别篇) 一门 明智光秀??(1528~1560)惟任,十兵卫,应看透天机用奇谋将桶狭间合战转变遭到天谴而死。 明智光庆??(1558~)光春嫡子,三宅藤兵卫,光秀死前让其家臣拥护的明智家当主,大权被妻家妻木一族掌握。 明智孙十郎??(1530~1567)一门众,旧姓恩田,是光秀的义弟,光秀死后竭力辅佐光庆,与妻木氏竭力保持平衡,死于出阵加贺,据说是被暗箭所杀。 谱代 妻木范熙??(1516~)堪解由左卫门。光秀的妻子熙子的父亲,掌握了明智主家的大权。 妻木范贤??(1537~)主计头。妻木??之子,熙子之弟。 妻木范武??(1540~)忠左卫门。妻木范?的次子。 妻木范之??(1542~)七右卫门。妻木范?的三子。 肥田家澄??(1515~)玄蕃。美浓时代的家臣。米田城主。弘治二年明智进攻明智城时笼城。 比田则家??(1531~)带刀。 藤田藤次郎??(1515~)美浓时代的家臣。弘治二年的明智进攻候明智城时笼城。 藤田行政??(1536~)传五郎。文武双全,五宿老之一。 藤田行久??(1538~)藤三。行政的弟弟。 沟尾茂朝??(1520~)庄兵卫,明智胜兵卫。从光秀流浪时开始的家臣。 未元服 藤田秀行??(1561~)传兵卫。行政的孩子。 女姬 明智和子??(1559~)明智光秀的长女,有数美女。 明智玉子??(1560~)明智光秀的次女,有数美女。 妻木熙子??(1534~)明智光秀的妻子,后入尼僧道,法号大觉尼。 (二)分家 一门 明智光春??(1538~)左马助,三宅弥平次,本书主人公,光安之子,因跟随朝仓一门景通而离家成立明智分家。 明智光忠??(1540~)一门众,治卫门,光春堂弟,武将,光久之子,擅使太刀,学得爱洲小七郎之猿飞阴流,不满妻木氏掌权,离家跟随光春。 佑笔 多治见国清??(1512~)修理,从美浓时代就是光安的家臣。 五家将 池田辉家??(1529~)从美浓时代就是光安的家臣。 奥田景纲??(1525~)宫内少辅,从美浓时代就是光安的家臣。 可儿才右卫门??(1520~)从美浓时代就是光安的家臣。 濑田左京??(1514~)美浓时代的家臣。乐谱费众人。美浓时代就是光安的家臣。 三宅秀朝??(1530~)式部大辅。从美浓时代就是光安的家臣。 未元服 明智光近??(1564~)一门众,十郎左卫门,光忠的儿子。 可儿才藏??(1560~)可儿才右卫门儿子,武力出众,宝藏院流长枪术的使用者。 奥田景弘??(1554~)景纲嫡子,庄大夫。 三宅藤兵卫??(1556~)刚朝,三宅秀朝之子。 三宅业朝??(1558~)三宅秀朝之子。 一门 明智光秀??(1528~1560)惟任,十兵卫,应看透天机用奇谋将桶狭间合战转变遭到天谴而死。 明智光庆??(1558~)光春嫡子,三宅藤兵卫,光秀死前让其家臣拥护的明智家当主,大权被妻家妻木一族掌握。 明智孙十郎??(1530~1567)一门众,旧姓恩田,是光秀的义弟,光秀死后竭力辅佐光庆,与妻木氏竭力保持平衡,死于出阵加贺,据说是被暗箭所杀。 谱代 妻木范熙??(1516~)堪解由左卫门。光秀的妻子熙子的父亲,掌握了明智主家的大权。 妻木范贤??(1537~)主计头。妻木??之子,熙子之弟。 妻木范武??(1540~)忠左卫门。妻木范?的次子。 妻木范之??(1542~)七右卫门。妻木范?的三子。 肥田家澄??(1515~)玄蕃。美浓时代的家臣。米田城主。弘治二年明智进攻明智城时笼城。 比田则家??(1531~)带刀。 藤田藤次郎??(1515~)美浓时代的家臣。弘治二年的明智进攻候明智城时笼城。 藤田行政??(1536~)传五郎。文武双全,五宿老之一。 藤田行久??(1538~)藤三。行政的弟弟。 沟尾茂朝??(1520~)庄兵卫,明智胜兵卫。从光秀流浪时开始的家臣。 未元服 藤田秀行??(1561~)传兵卫。行政的孩子。 女姬 明智和子??(1559~)明智光秀的长女,有数美女。 明智玉子??(1560~)明智光秀的次女,有数美女。 妻木熙子??(1534~)明智光秀的妻子,后入尼僧道,法号大觉尼。 (二)分家 一门 明智光春??(1538~)左马助,三宅弥平次,本书主人公,光安之子,因跟随朝仓一门景通而离家成立明智分家。 明智光忠??(1540~)一门众,治卫门,光春堂弟,武将,光久之子,擅使太刀,学得爱洲小七郎之猿飞阴流,不满妻木氏掌权,离家跟随光春。 佑笔 多治见国清??(1512~)修理,从美浓时代就是光安的家臣。 五家将 池田辉家??(1529~)从美浓时代就是光安的家臣。 奥田景纲??(1525~)宫内少辅,从美浓时代就是光安的家臣。 可儿才右卫门??(1520~)从美浓时代就是光安的家臣。 濑田左京??(1514~)美浓时代的家臣。乐谱费众人。美浓时代就是光安的家臣。 三宅秀朝??(1530~)式部大辅。从美浓时代就是光安的家臣。 未元服 明智光近??(1564~)一门众,十郎左卫门,光忠的儿子。 可儿才藏??(1560~)可儿才右卫门儿子,武力出众,宝藏院流长枪术的使用者。 奥田景弘??(1554~)景纲嫡子,庄大夫。 三宅藤兵卫??(1556~)刚朝,三宅秀朝之子。 三宅业朝??(1558~)三宅秀朝之子。 与力目录: 大?可近??1524年出生,幼名五郎八可近,又名金森长近,主家灭绝后恢复旧名大?可近出仕平泉寺城朝仓家,成为主角的与力。 大?可光??1559年出生,幼名法印,主家灭绝后跟随父亲到了越前,跟随父亲学习礼法茶道,1573年出仕明智家。 以下人物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名字相同人不同。 桂田长俊??比光春大两岁却佩服光春的智谋与气魄而称呼其为大哥,后请求景通成为光春的家臣,成为光春的十八悍将之一。 中村新卫门??后改名幸雄,是光春的酒友,成为光春的家臣,成为光春的十八悍将之一。 风见??原为景通的小姓,与光春等人交好,后对战争厌恶而成为切支丹武士,道名约翰勒斯,帮助沸洛斯在加贺建立了第一座教堂而扬名海外。 小野清正??二曲右京主要幕僚,右京死后成为光春侍大将,幕僚之一。 伊藤一长??二曲右京骑兵大将,降伏于光春的鸟越讨伐军,后成为与内山则雄一般的反一向宗屠夫。 朝仓景通??平泉寺城主,被称为有“宗滴遗风”的男子,是光春等人的主公,后于1572年发生朝仓一门内讧的时候崛起为朝仓家当主,却在一年后死于疾病。 平贺三河守??朝仓景通主要幕僚,笔头家老,阴沉,颇有心机,为朝仓景通的崛起贡献颇大,却在景通死后投靠景健等人,被光春讨杀。 小内山??改名为内山则雄,是光春手下最著名的刽子手,对一向一揆有深切的仇恨,发明出了许多恶毒变态的刑法,被称为日本酷刑之祖。 岩八郎??改名为岩则政,由光春从普通足轻提拔上来的大将,一生效忠光春,在光春最艰难的时候也不放弃的男人。 与力目录: 大?可近??1524年出生,幼名五郎八可近,又名金森长近,主家灭绝后恢复旧名大?可近出仕平泉寺城朝仓家,成为主角的与力。 大?可光??1559年出生,幼名法印,主家灭绝后跟随父亲到了越前,跟随父亲学习礼法茶道,1573年出仕明智家。 以下人物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名字相同人不同。 桂田长俊??比光春大两岁却佩服光春的智谋与气魄而称呼其为大哥,后请求景通成为光春的家臣,成为光春的十八悍将之一。 中村新卫门??后改名幸雄,是光春的酒友,成为光春的家臣,成为光春的十八悍将之一。 风见??原为景通的小姓,与光春等人交好,后对战争厌恶而成为切支丹武士,道名约翰勒斯,帮助沸洛斯在加贺建立了第一座教堂而扬名海外。 小野清正??二曲右京主要幕僚,右京死后成为光春侍大将,幕僚之一。 伊藤一长??二曲右京骑兵大将,降伏于光春的鸟越讨伐军,后成为与内山则雄一般的反一向宗屠夫。 朝仓景通??平泉寺城主,被称为有“宗滴遗风”的男子,是光春等人的主公,后于1572年发生朝仓一门内讧的时候崛起为朝仓家当主,却在一年后死于疾病。 平贺三河守??朝仓景通主要幕僚,笔头家老,阴沉,颇有心机,为朝仓景通的崛起贡献颇大,却在景通死后投靠景健等人,被光春讨杀。 小内山??改名为内山则雄,是光春手下最著名的刽子手,对一向一揆有深切的仇恨,发明出了许多恶毒变态的刑法,被称为日本酷刑之祖。 岩八郎??改名为岩则政,由光春从普通足轻提拔上来的大将,一生效忠光春,在光春最艰难的时候也不放弃的男人。一门 明智光秀??(1528~1560)惟任,十兵卫,应看透天机用奇谋将桶狭间合战转变遭到天谴而死。 明智光庆??(1558~)光春嫡子,三宅藤兵卫,光秀死前让其家臣拥护的明智家当主,大权被妻家妻木一族掌握。 明智孙十郎??(1530~1567)一门众,旧姓恩田,是光秀的义弟,光秀死后竭力辅佐光庆,与妻木氏竭力保持平衡,死于出阵加贺,据说是被暗箭所杀。 谱代 妻木范熙??(1516~)堪解由左卫门。光秀的妻子熙子的父亲,掌握了明智主家的大权。 妻木范贤??(1537~)主计头。妻木??之子,熙子之弟。 妻木范武??(1540~)忠左卫门。妻木范?的次子。 妻木范之??(1542~)七右卫门。妻木范?的三子。 肥田家澄??(1515~)玄蕃。美浓时代的家臣。米田城主。弘治二年明智进攻明智城时笼城。 比田则家??(1531~)带刀。 藤田藤次郎??(1515~)美浓时代的家臣。弘治二年的明智进攻候明智城时笼城。 未元服 藤田秀行??(1561~)传兵卫。行政的孩子。 女姬 明智和子??(1559~)明智光秀的长女,有数美女。 明智玉子??(1560~)明智光秀的次女,有数美女。 妻木熙子??(1534~)明智光秀的妻子,后入尼僧道,法号大觉尼。 女姬 明智和子??(1559~)明智光秀的长女,有数美女。 明智玉子??(1560~)明智光秀的次女,有数美女。 妻木熙子??(1534~)明智光秀的妻子,后入尼僧道,法号大觉尼。 女姬 明智和子??(1559~)明智光秀的长女,有数美女。 明智玉子??(1560~)明智光秀的次女,有数美女。 妻木熙子??(1534~)明智光秀的妻子,后入尼僧道,法号大觉尼。(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章 耍无赖(中秋节特别篇2) 南极女孩笑了,她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你知道就好,以后你可以叫我南极女孩!从你刚才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来你对我能在南极点上如此着装一定感到非常的奇怪吧!” 我抬头看了一下南极点的天空,说道:“cs协会,聚集着世界上所有非正常人,所以对你的着装我虽然非常不解,但想到你的代号是x879,我就可以明白为什么你能如此了,因为你x代号的成员吗?而我只能是y代号的成员,就是那么简单。” “嘻嘻!”南极女孩笑了起来,说道,“你真聪明,你真的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我看了那个南极女孩一眼,有把视线投向了天空,说道:“如果你想要告诉我,你自然会告诉我!” 我话说到这个地方,就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我发现了一个奇妙的东西,南极点真的有黑洞呀,从特殊的眼镜中可以看出来南极点真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呀。 “你难道不想知道吗?”南极女孩显得非常失望。 我搞不明白她为什么一直让我明白她为什么能在南极点上穿着这么少的衣服的原因,难道她有炫耀症或则非常自卑,我好奇得看着她。说实话,她真的很美丽,如果是一个普通人见到这样的美女一定会不顾一切得去接近她,去呵护她,可是我并不是普通人,如果是普通人也不会傻到来南极点看美女。 看着她想要哭泣地样子,我真有点余心不忍,喃喃地说道:“南极女孩,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能穿这样少的衣服的原因,你能告诉我吗?” “真的吗?”南极女孩突然显得非常高兴,马上由阴转晴,像是再讲着一个古老的故事,全部内容因为我的漠不关心并没有全部记着,到最后我才知道她讲了那么多,就想告诉我,她是一个自燃人,也就是一个能放火的女孩,她只有在极其冰冷的地方才能存活,所以对于每一个进入南极领地的人都非常的感兴趣,让她不厌其烦地讲了一遍又一遍。 当她说完的时候,她再也没有说话,可能是对我的漠不关心感到一点愤怒吧! 南极女孩看也没有看我,定定地向着一个方向走着,我并不知道是在什么方向,因为在南极点上没有方向可言,四面都向着北方。虽然南极点上的路并不好走,每走一步都让自己的特殊服装感到一点卡住的意味,那些研究这种衣服的人真是不负责任,竟然制造出这样的劣质服装出来,但是我并没有抱怨什么,一直观看着南极女孩走的方向,向前走着。 没过多长时间,我们来到了一个冰的峡谷之上,这样的峡谷在南极大陆上随处可见,而且是那中幽深可怕的大坑,被人类称为地球上的伤痕。南极女孩绕着一条细小的路向下滑动着,我只好跟着她心惊胆颤地贴着峭壁向下走。她的神情,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异,看得我心头生出了一股极度的诡异之感。 突然之间,前面的南极女孩停了下来,不由之主喘着气,那喷出来的气马上结成了冰柱。我走前几步,看到她停留之处,有一道极其狭窄的山缝,只能供一个人侧身挤进去。 南极女孩并没有停止脚步,首先就从难山缝中挤了进去。我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后面的一丝天空,叹了一口七想道:“看情形,只要过了这个地方,就有可能到那个地方了!” 我犹豫了一下,想道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地方了,而且自己来的目的就是要参加这个让自己梦寐以求的地方,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山缝就能阻挡自己的意志吗?想着,侧着身体挤了进去。在那狭窄的山缝着前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穿着“笨重”的衣服让人感到非常的难受,其实衣服并不笨重,可是现在在外层聚集着一层厚厚的冰雪所以才有这样的感觉。 在里面,突然传出了一阵极其奇异的声响来,那种声音听来并不是南极女孩的样子,听来尖锐而短促,一下接一下响着。我连忙加快速度向前挤去,通道倒是越来越宽,可以容人向前奔跑了。 我向前奔著,发现那是一个山洞,越向前去,越是宽阔。山洞中本来应该是极度黑暗的,可是洞壁的石块上,却都有著柔和的光芒,使人可以看得清眼前的景象。 我奔出了大约一百多米,就突然站定,因为我发现南极女孩已经不见了,真的是不见了。在我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洞穴,身体外的冰雪开始融化了,从衣服上的温度看来竟然有25度,我真的没有看错,刚刚还是零下80度的冰雪大地,而现在竟然是25度,太让人感到不可思意了。可我并没有感到过度的吃惊,因为我明白这个只是我们组织的一些强大的技术中的一项罢了,就像我研究的项目一样,如果叫一个普通人进入我的实验室的话一定相信这个是在外星球上,而不相信这个是在地球上人类自己研究的地方。 急促而尖锐的声音还在响着,那是从一扇巨大的铁门中发出来的,那是一扇巨大的铁门,从它的特殊光线来看,它定是用铁制造的门。可是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用这种原始的金属制造门让我感到非常的不解,难道这种铁中还带有别的什么物质吗?对于科学的好奇,对于金属不同于对于女人,因为我对金属有一种对于生命一样的爱好,所以我轻轻用手指甲在铁门上掐了一下,想要看看到底是用什么制造的。 可是我的手碰到那扇大门的时候,门竟然自动向着一边移了开去。 当门移开之后,我发现了里面一间巨大的房间,或者说是一个巨大的空间,估计有数百平方米。在这个空间中,全部是铁的集合,这种物质都和门的样式是一样的,也是用同一种铁所制造的。 在这个空间的中间有一台巨大的电脑核心,我知道这个东西叫做er-87型号的电脑核心,因为我的实验室也有这样一模一样的一台,所以我并不感到吃惊,也不感到好奇,但是让我好奇的是那台电脑竟然自己发出了尖锐而又急促的声音,难道它也有了智慧,不可能呀,虽然cs协会的人都是非正常人,可是都还是真正的人类呀。 难道这个地方是一个实验室吗,因为实验室才有这样的电脑设备。我迟疑了一下,但是对于电脑的熟练程度,我马上就走到了那个开启电脑的圆柱形水晶前面,把自己的手放在了那个上面,那发出急促而又尖锐的声音的电脑就在我的手放在了圆柱形水晶上的时候突然停止。接下了,所发出来的是一阵莫名其妙的杂声,然后,主脑终于发出了他那机械般的声音,道:“y1054,欢迎来到cs协会的核心主脑,你是我们选定的生命计划的研究对象。” 我徒然呆了呆,并不知道什么生命计划,这个让我感到莫名其妙的什么计划,虽然协会有许多计划,但是大多是让那些z代号人员去执行的,难道现在改革了,让一个y代号人员去完成任务了。那声音又响了起来,道:“你打开右边一个框,输入你代号加上ytubfsjkggkejasdhgaskjdhgasjidfawidbvgjkaxdhasenfasdjkhf……后就可以进入cs协会的主要区域,请输入。” 还真多呀,没有想到一个进入那个地方的密码竟然有189位,很快我用出现在右边的时空框中输入了这些代码。 时间和空间在我输入得一瞬间停止了,是的,我的身体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下进入了一个黑暗的地方,很快我就听到了许多鸟兽的叫声,然后就进入了一个狭窄的空间中,在这个空间让我想到了航行在海洋中的船子,因为我感到了一阵船的颠簸。 “你好,欢迎来到cs协会的中心,你是南极小丫头送来的第六个y代号成员,也是最后一个y代号成员,他们都在等着你的到来!”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是一个老人的声音。 当这个声音落下的时候,我的前面突然打开了一扇门,又是一扇门,我已经对这些门没有了往常的想要剥一块研究研究的冲动,因为我对她所说的第六个y成员感到了好奇,原来有六个y成员参加那个什么“生命计划”呀! 我不知道我进去后还会不会遇到那样的奇怪景象,一句话,我不知道,但我没有选择,因为离开只有死亡。 我走了进去,看到的确有六个人已经在里面等着我的到来,说是六个人是因为五个年轻人和一个奇怪的老头坐在一张巨大的圆桌边上,圆桌边还留有一个空位。 当我进去的时候,六个人都看看我,怪老头胬了胬嘴,让我坐在那空出来的座位上去。 “你们好,欢迎来到cs协会的总部,你们都是y代号成员中挑选出来的精英。”这几句话,我听了之后,就不禁呆了一呆。因为那几句话,是用有纯正又流利的纽英克语说出来的,纽英克语是太平洋斐济地区的一种土语,当年为了研究斐济文化学过几句这样的语言所以听得懂,这种纽英克语在全世界能流利纯正讲出来的人不会超过10人,没有想到现在能碰到一个。 对了,应该说一下这个让我惊讶的老人的外型了。 当然,这个老人看起来身形高大,但是却已经相当瘦,骨头都露了出来,杂乱的短须和杂乱的头发,那头发已经雪白而且是短促,不过不是年轻人的平头,而是杂头,大手大脚的,手上的指节头非常突出,这个是搞研究的人特有的特征。 他衣着一件非常古老的cs协会服装,可能是t-87型的旧式服饰,说明了此人在协会中的地位是非常高的,因为只有那些人才喜欢穿这些旧式服饰。 “y1054,听说你的研究已经度过了瓶颈状态,是否已经达到了让时间停止或者倒退的历程!”怪老头用他那洪亮的声音并且是用英语说道,然后用一种低的苍蝇才能听到的纽英克语言说着,“不要想你的先辈一样尽闯祸。” “是的,我们已经在动力来源方面达到了新的阶段,用正负电子的碰撞,在光能的利用下,基本离子的进化状态后,我们研制出了反重力飞船,而且制造这些飞船的难点并不是动力能源问题,而是来自它本身的制造材料是什么得来的,这个制造材料才是制造飞船的难点之一,也是最为困难的一点。我们的先辈就是因为在这个方面失败,所以造成了全世界ufo坠落的现象发生。”我顿了顿,又说道,“现在我们在水晶中提取了一种叫做碳876的物质,这种物质不同于普通碳的成分,我们应用它与数百种碳合物结合,中研制出了ar系统,这种系统的标准速度是光速的1倍,现在的ar-88正在制造中,它的速度是光速的189倍。至于说道能让时间停止或则倒退,我只能遗憾地说道,不能,虽然在时间和空间上,ar-88能让时间的行进速度相对缓慢,我只能说是相对缓慢,如果能让动力系统达到光速的614131045124倍的话,在理论上可以让时间停止或者倒退。” “你好,我是y981号,请问你所说的标准速度是在真空中还是在普通空气中呢?”一个奶声奶气地声音传来。 我笑了笑说道:“对不起,如果你读过波曼先生研究并编制的《真空论》的话,你就不会问出这样幼稚的问题了,如果达到光速的倍数时候已经没有真空和普通空气之分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章 大势(中秋节大爆发3) 中村新卫门大大咧咧的走了过来,坐在了明智光春的身边大声的说道:“弥平次,你知道吗?今川义元前几天上洛了,听风见说他看到上洛军好大的军势呀,不知道朝仓老爷什么时候也能如此呀?” 光春有点无精打采的拿起浊酒喝了起来,说道:“是吗?” “老板娘,再来一副碗筷和一壶酒!”中村新卫门打了一声招呼,然后轻声说道,“弥平次,你不要想那些烦恼事了,既然和你兄长闹翻了,那么就好好跟景光殿下干,他可是被称为继日照殿后朝仓家最英明果断的一门。” 光春“哎”了一下,说道:“新卫门,你也知道我不想和哥哥闹翻的,可是他为什么不让我出仕景光殿下呢?我真是不明白呀!来,喝一杯!” 中村新卫门也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喝,今天好好喝一杯,过几天景光殿下加贺出阵了,我们也要好好干,不要让别人看不起我们。” 明智光春精光一闪,拿起酒杯,对着老板娘大声喊道:“老板娘,给我们换两个大碗来,今天不醉乌龟。” 打扮得姿色妩媚的老板娘笑着说道:“哦,知道了,不要真喝醉了,喝醉了可没有人送你们回家。” 中村新卫门呵呵笑道:“嘿嘿,如果真的醉了,今天晚上我们就不走了,和老板娘你一起睡觉也不错呀!” 老板娘妩媚的咯咯笑着:“这个可是你说的,你不要反悔呀!”说着非常妖艳得用屁股蹭了蹭中村新卫门。 光春一边大碗喝着,一边想起了一个多月前和兄长闹翻的种种事情。 一个月前,也就是四月十日的晚上,记得那天还是一个下雨天。 明智光秀有点发怒道:“弥平次,你说什么,你要出仕朝仓景光那个庶出,你说说你为什么不好好在家待着,要跟随他出阵加贺,你不会不知道平泉寺城是抵御加贺一揆势的第一前线吗?” 光春紧紧握了握拳头,说道:“是的,我要出仕景光殿下,虽然他是庶出,但是他是我见过的朝仓一门中最英明果敢的人,不然他也不会甘愿成为平泉寺城这个外有强敌,内有一向揆作乱的领主,兄长,我已经23岁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还请兄长答应,让我体面的出仕景光殿下。” “啪!”明智光秀重重得拍了一下桌子,怒气冲冲得喊道:“你,你这个逆子,你想过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你想过你父亲死前的嘱托吗?” 光春也有点生气,不知道为什么兄长会如此怒气,低声说道:“我记得,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晚上,斋藤恶子命远山氏率领三千余人包围我父亲的明智城,父亲大人且战且退,最后明智家总共四百余众只剩下不到百人退到了浅荒山。我父亲告诉我一切要听从兄长的话,务必要好好活下去。” 明智光秀说道:“是的,但是你听从了我吗?没有,我告诉你不要出仕朝仓景光,你却偏要这样做,难道你忘了这一切吗?” 光春再一次拜服道:“我没有忘记,但是我父亲也曾经这样告诉我,如果你遇到了一个让你心愿臣服的人,那么你就要用一生去帮助他,帮助他成就,也让自己扬名天下,我知道我遇到了这样一个人,他就是景光殿下,虽然他有种种不是,但是在我心中他却是第三个让我敬重的人,兄长,请成全我吧!” 明智光秀站了起来,面的蜡烛纷纷向光春方向吹来,杀气直逼他的脸,突然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说道:“弥平次,你也长大了,会用自己的脑子想一想事情了,我也不逼你了,请你记住,只要你出了这个门,就永远不是我的弟弟了,请你记住,以后所发生的一切都与我明智家无关,你也不能姓明智,如果你能答应这个,那么你就可以离开。” 光春也站了起来,红着眼睛,握了握拳头,说道:“兄长,您可能忘了。” “什么?”明智光秀感觉到自己的杀气突然一下子停滞的感觉,面前的蜡烛突然笔直的挥发着最后的余光,两道杀气正在空气中无形的碰撞着。 光春把手握到了腰间的太刀身上,这把太刀还是父亲当年自杀前送给自己的祖传武士刀,虽然没有名讳,却跟随他的父祖上百年了,上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的鲜血浇灌,这是一把真正的杀人之刃,只为杀人而存在的武士刀,沉声说道:“兄长,我虽然叫您一声兄长,但您并不是我的亲兄长,我父亲名字叫做明智光安,而您父亲的名字叫做明智光纲,所以你并没有权利让我将我父亲传给我的姓氏更改,我父亲让您照顾我,并没有让我成为您的附庸,所以你并没有权利取消我父亲传给我的一切。” 明智光秀顿了一顿再一次转过身来,怒道:“你,哈哈……如果你能挡住我的剑,那么就随你的便如何?”他非常自信自己的剑能挡住一切。 光春退后了一步,用左脚抵住了门,说道:“兄长,对不起了,我不会放弃的,请你出剑吧!” 寒冷的北陆之风从远处急急的刮过来,吹的树枝和窗户都哗哗的响,随着蜡烛的熄灭,光秀出剑,我也不慢,双方只拼了一刀,我的左手趿拉了下来,一道长长的伤口随着袖子的破碎而出现在了我的手臂上,鲜血突然如泉水一般流了下来。 但是光春还是刚直的站着,因为我的刀上也有红红的一片,他明白那并不是自己的鲜血,光秀也随着锒铛一声刀落,右手也出现了一道伤口,但并不像光春那么深,但是他明白他已经输了,因为他已经没有武器再抵挡光春的下一招,但是光春并没有出招,而是打开了门,走了出去,外面站满了明智一族的人,都看着打开门的我和我身上的鲜血。 随后,明智光秀也走了出来,他右手也有一片盈红,看来伤的也不轻,此时并没有看向我,而是对着众人。 光春咬了咬牙忍着巨痛说道:“兄长,既然您说只要我接住您的一剑就让我自己决定自己的一切,我已经接住了,那么请您兑现自己的诺言。” 光秀怒道:“明智光春,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么我答应你的要求,出仕朝仓景光,往后我不是你的兄长,你也不是我的弟弟,两人恩断意绝。” 光春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了难以相信的表情,说道:“您并没有说出要这样呀,您说只要我接住了你的一剑还能活着的话,只要我接住了您的一剑还能活着的话就让我自己决定自己的一切的,难道你忘了吗?” 光秀现在已经被怒气所蒙蔽并没有发觉光春的话中有一些不实之处,他并没有说过要杀光春的话只是挡住他的剑就行了,光春之所以说这些话只是让围观的众人都来同情他而不是鄙视他。 光春再一次退了一步,说道:“兄长,既然你如此绝情,那么休怪我了,再见。”说着泪留满面的转身离开。 随光春一同离开的还有父亲死前托孤的五名家将池田辉家、奥田景纲、可儿才右卫门、濑田左京、三宅秀朝,当然还有他们的家人,总共约三十余人。 “弥平次,你又在喝酒了,新卫门,你这个混蛋也在呀!”突然一声尖利的叫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光春睁眼一看,风见正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手中竟然还拿着一缸凉水。 光春拉起新卫门向旁边一跳,那缸凉水全部扑在了桌子之上,他的衣角被淋到了一点,新卫门可惨了,半个身子全被凉水一冲。 新卫门的醉意马上就被刺骨的凉水冲醒了,拿起身边的长枪就冲了过去,嘴中大声喊道:“风见,你这个混蛋,今天我不让你尝尝被凉水冲的滋味我就不叫新卫门。” 风见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新卫门,不要闹了,不要闹了,殿下叫你们开会,还有你弥平次,你怎么有喝上了?” 两人一边叫骂着一边追打着,光春不急不慢的跟随着他们走在后头,向着平泉寺城赶去。 第二章桶狭夜话(2)[本章字数:3187最新更新时间:2009-03-0116:40:000] ---------------------------------------------------- 越前的人都知道这里是整个越前最为混乱的地方,它距离越前最为繁华的一乘谷并不是非常遥远,就是再差的蹩脚武士用不了一天也能走个来回,混乱的来源就是这里有一座寺庙,现在是一座城堡,可能它并不是罪魁祸首,却让许多越前人认为它就是罪恶根源,几年前这里还是一向宗的天下,几年后成为了朝仓家的属地,可是并没有更加这里的一些事情,混乱也在这块土地上延续。 平泉寺是由泉寺是由泰澄大师开创的北陆屈指可数的大古刹,寺领九万石,规模达到三十六堂四十八社,僧坊六千间,平时养僧兵达八千之众。一向宗兴起之时,平泉寺成为了一向宗越前主坛,加贺一向一揆兴起之后,平泉寺很快加入了动乱。朝仓宗滴在世时成功制压了平泉寺,并烧毁了大部。杉浦玄教成功建造了以平泉寺为基础的平泉寺城,成为越前混乱的泉源,宗滴死后更加混乱。 后朝仓义景感到平泉寺城距离一乘谷如此之近,便出兵平泉寺城,城破人亡,由自己的叔叔朝仓和泉守景介担任城主,赏一万贯。和泉守没后,诸子俱不敢接任领主,景通一庶出成为平泉寺城领主,得六千贯。诸家臣纷纷离去,只剩下十余人,后从各处年轻一辈子中挑选才干,得到不少俊才,我就是其中之一,我遇到景通殿下之事作为外篇以后慢慢斟酌。 从所在町向上走几百米的平泉原之上,就坐落着平泉寺城。平泉寺城一共二层三阶,是抵御加贺一向一揆的最前线。平泉寺城是典型的平城,用土沙堆砌起来的天守台,显得异常雄伟美观。木制的城门上印有巨大的倒三盛木瓜的家徽,朝仓氏家徽为三盛木瓜,景通为庶出的庶出,故而只能用倒的三盛木瓜做家徽。 当光春一行人进来的时候,景通殿已经坐在了主席上面色沉重的看着众人,底下一大帮子人也都沉默着。沉默,已经成为了这里的一切主题。 光春上前拜道:“殿下,在下来晚,请殿下原谅!” 中村新卫门本想和风见一起到末席找一个位置坐下,没有想到光春会来这一手,只好也上来拜道:“殿下,在下来晚,请殿下原谅!” “咳!”朝仓景通点了一下头,并没有任何表情,说道,“弥平次,你又去喝酒了,快找一个位置坐下。” 光春与中村新卫门朝着左右看了一下,看到桂田长俊身边有两个空位,便坐了下来,光春悄悄说道:“桂田君,殿下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加贺又乱了。” 桂田长俊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呀,我也刚来,一来殿下就这个样子了,真是奇怪呀!” “是吗?”光春凑向中村新卫门说道:“新卫门,等一下不要乱说话,今天殿下看起来脸色不对。” 中村新卫门本想大声说道,伏身一见,景通的脸色确实不太对劲,点了一下头,谨慎的坐直了身子,看着景通。 朝仓景通突然脸色一整,坐直了身子对着左首的一个男人说道:“八郎右卫门,你说说刚刚得到的消息。” ?原八郎右卫门宗俊,专门管理加贺方面的情报的一员,是景通的得力助手之一,个子不高,瘦瘦的身子,却跑起路来比我们都快,景通曾这样说过“我们这些人当中能活百岁的就数他了”。 ?原宗俊上前一拜说道:“是的,殿下,正如我先前所报告的一样,加贺佐治山城若林长门守得瑞泉寺命出阵五千,以及随行一揆势六千,总共一万一千余一揆势正整备向我平泉寺城进发。” “似乎情况很严重啊,哎!”景通握了一下拳头,他知道这是他成为平泉寺城之后第一次遇到如此大的遭遇。 坐在光春身边的桂田长俊说道:“?原兄,义景殿下不是和本愿寺签定了和睦条约吗?难道他们变卦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章 愚蠢和聪明 世界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组织,现在我进入的这个组织是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地方,说到在这个组织, 号称是人类历史上最为神秘的组织之一。 听说过“cs协会”没有?如果你告诉我那不就是cs半条命游戏组织吗,如果这样一来, 我就没有办法告诉你这个组织的真正意义了,如果我为了参加这个组织, 而在一个课题上苦修了二十年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我的研究对象就是被许多人称为第三类飞行器的研究, 所谓第三类飞行器也就是不同于普通飞机和鸟类的飞行器,说得明白一点就是如何制造飞盘式飞船, 速度要达到光速,一直以来我们的研究实验被许多人看见后成为ufo的出现, 这项研究开始于1944年当时的美国秘密组织??达尔玛计划, 后在1947年的第一次实验中被人看见变成了ufo出现在地球上的范例。 后来才知道自己的这个研究会是cs协会的一个下属单位罢了, 而自己作为这个下属单位的特殊人员被组织选上成为“生命计划”的实施者。 我的名字叫y1054,这个号码是我的名字也是我的代号,因为它代表了我的一切。标准的黄种蒙古高原种, 出生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国籍不详,父母不详,家庭住址绝对保密, 我想只有少数高层人员知道我来自什么地方。 可是只知道我是这个组织的上一辈人收养的一个脑容量达到人类历史上最为巨大的非常人类,比那个“ 爱因斯坦”的后期脑容量异变不同,我的这个脑容量是正常出生时候就有的, 所以被这个组织收养成为这个组织的下属研究会的研究人员。 cs协会,只不过是一个简称,它的正式名称是“想要重生非常人非人类协会”,意思就是说,想要重生, 达到另外一个神奇的平行世界或者是古代或者是未来,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为了这个目的, 组织全球非正常人组成的特殊协会。 只有凌驾于普通人类某一特殊之上的特殊人类才有资格成为这个协会的成员。 据说,这个组织已经有二千多年的历史了,组织的创始人是谁现在谁不记得那是不可能的, 他的名字被许多后人称为人类历史上最为伟大大帝??秦始皇帝嬴政,他为了能长生不老而组织了这个协会。 现在,这个组织已经发展到了拥有千人左右的神秘组织,在这个组织中,什么样的人类都能找到, 只要是非正常人都能找到。 今天是一月二十日,作为这个组织的新成员,我被组织的上层用脑电波的形式发射了一条命令, 让我在两天后的中午到南极极点找一个人,他会带我去组织的核心参加cs协会的例行会议。 南极,这个距离我们十分遥远的大陆,是地球上最为寒冷、最为神秘的地方。这个地方98 的地区被广袤无垠的冰层所覆盖,有些地方的冰层厚达4800米。这里最为低下的温度达到-98度, 这个是cs协会的一个下属研究会得出来的结论。一直以来,南极洲就被认为是cs协会藏身的所在, 可是各国军事都没有办法在那个地方多待一天,而且南极洲约有两个澳大利亚那么大,它拥有了地球上90 的冰和70的淡水,就是在炎热的非洲大陆寻找都那么难,如果要到那个寒冷的大陆上去寻找, 真的是大海捞针了。 一直以来,cs协会就被许多国家的高层所知,美国就是靠cs协会的帮助发明了核武器, 靠着cs协会的技术制造了隐形飞机,可是许多国家明白如果存在这样一个组织对于他们而言是灾难, 所以一直以来,以美国为首的大国联盟对于这个组织都是想要先灭后抢夺他们的技术。 我看着从信息网上发过来的南极洲信息笑了笑,这个神秘的大陆终于要向我开发了,可是要到南极洲非常困难 ,况且是要到南极顶点是等一个人,那是万难中的难题了,对普通人来言这个可能是完不成的任务, 可是对于我们这些高智商不能等同于正常人的超人类来说这个并不是困难的事情。 “先生,你要的飞船已经整备好了,现在要启动吗?”我的领护员打断了我的思绪。 一般而言他是不怎么打断我的思绪的,可能他已经得到了组织的命令,所以才这样着急。 他没有名字也没有姓氏,看来已经超过了60岁,究竟多少岁,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 可是他的皮肤和我一样,也是蒙古高原种人,不过他的眼睛并不是纯正的蒙古高原种人,因为那是碧蓝色的, 只有白种波斯人才拥有这样的眼睛。我叫他兰先生,因为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可是你不能说他是一个乡巴老或则是没有知识的人,因为我的一些技术都是他教给我的, 能当cs协会的领护员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不是正常的人可以胜任的。 “兰先生,是ar87还是ar88?”ar87、ar88是飞船的型号,它们也是我制造的飞船中的佼佼者, ar87飞行速度是光速的18倍,而ar88飞行速度则是光速的189倍,就是因为要提升0 09的光速我研究了十年。 兰先生不假思索道:“是ar87,ar88还在制造中!” “十、九、八、七、六、五、四……启动!” ar87飞船从深海中腾空而起…… 下面是某海域一海员的见闻: 现在我在这个地方记下我的日记,我的名字叫伯纳?罗伯,来自葡萄牙的一个海员, 今天我遇到了我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事情。今天是2007年4月10日的一个傍晚,我记得非常清楚, 因为那天是我小女儿的生日。我在罗得船长的带领下来到了这个地方作业, 我发现我们的侧翼有一个巨大的光球在是的,是一个巨大的光球,我看并没有错误。 我马上叫了我的伙伴们一起来看这个水下光论。 船长罗得明白他可能遇到了人们常常所说的ufo,就马上用摄象机拍摄了下来, 在波浪中出现了那个巨大的光轮。然后,那个巨大的光轮转动了,而且速度奇快, 在它附近的海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无底漩涡。景象非同一般,难以忘怀, 以至于我们这些见多识广的海员都头晕恶心起来,像是在旋转木马一样。以后慢慢得那个漩涡突然不见了, 光轮也不见了,离奇的景象过了两分钟左右就结束了,可是船长拍的照片却被一种不知名的东西暴光了, 我们一致认为是外星人不想让我们知道他们的模样。 …… 我并不知道我出现的情况被那些海员看见了,也没有时间去看,因为不到两秒钟的时间, 我已经站在了号称人类最为寒冷的南极洲极点。 我穿着特殊制造的温暖服装站在这个用冰封住的大陆,最早到达南极点是1712年1月12日到达的博得, 这个是cs协会中特殊表明的,不过有人更早到达那个是不知道了。 在普通人眼中到达南极点的人是在1911年的12月4日的挪威阿蒙森探险队,那个只是普通人言中的时间表, 说他到过南极点也是非正确的,因为他得到了cs协会的帮助才到了南极点, 后来他为了杀死他的竞争对手美国人斯科特在人家回程中杀死了对方被cs协会所唾弃,后死于不名死状。 “雪真多呀!”我叹息道,随即又信想道,“忘了带滑雪用具了!” 如果在南极点上滑雪一定会被载入普通人记录的, 因为在两年前在cs协会的记录中已经有人在南极点上划过雪了,已经不是非常希奇的事情了。 我正想着如何在这个世界上的极点做一件能载入cs协会的记录,能永垂不朽该有多好, 可是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来能够一鸣惊人的想法,没有想到cs协会的人真的都是非常人呀, 能让我难住的还真的少见呀。 “诶”一声叹息声从我的背后传来,声音不大,但我明白,这个声音是一个女人发出来的声音, 而且是一个漂亮女人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我也知道这个人是渡我去cs协会总部的接客人。 可我并没有转身,因为我知道cs协会的人都有一个臭毛病,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真正面目, 如果你看到了他们的真面目,得到的一个最轻的惩罚就是把你的记忆的一部分从你的记忆中掏去, 这个是非常残忍的,就想一个人被生生割去了一部分。 我并没有回头,自我介绍了一下:“我是y1054,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我的话,说了好几遍,并没有得到她的回音,难道我刚才听错了,不会呀, 自己的思索能力可是非常高的呀,这么会听错声音的呢?一定是她正在思索着什么,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给上了,只可惜我现在无法做到这一点,真正叫人感到不舒服。 我心中暗骂了一句:“真!”心想,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呢?就又说道:“我是y1054, 不知道是那位接客人来接我的。” 我正在想着,已听到身后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这个小子还真有点门道, 竟然能没有在好奇的影响下转过头来看我一眼,非人就是非人呀!” 我突然明白,这个家伙原来是在考验我,可是为什么要这样考验,我并不知道, 虽然我的脑容量是世界上最为巨大的,但我只对科学研究感兴趣,对于所谓的女人心思则一点都不懂, 也没有心情去了解。 “说我是小子,不知道我该称您叫什么?”我有点生气,竟然有人叫我小子, 从小到大只有兰先生叫过自己小子,但是那是自己敬重对方,让对方叫的, 可是现在竟然出现了一个没有经过自己同意就叫自己是小子的女人,有点让我感到了愤怒,说道,“首先, 我该知道您是谁吧?一个没有礼貌的人是不该和我说话的。” “嘻嘻,真是太好笑了!”那个女人竟然听了我的话,闭着嘴笑了起来,笑声过后是她的自我介绍,“首先 ,我的名字是x879,如果你知道这个代号的意义是什么,那么你就该知道我到底是谁? 那么我叫你是小子也是不会过分的了,而且你可以转身了。” “x879,x组的,比自己整整大了不知道多少?”x组和y组以及z组是cs协会的三大代号,x代表着核心, y代表着技术,z代表着保卫,所以一听到x的时候,我就大吃了一惊,竟然碰到了一个核心人物, 我从出生以来,一生就只看见一些y和z代号的人们,兰先生是z代号的保卫人士。 我禁闭着惹祸的嘴巴按照她的意思转过头来,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景象,真的是非常难以置信。 难道是我的眼神搞错了吗,难道这个地方不是南极洲最为寒冷的极点了吗, 从身上的温度机可以知道温度已经达到了零下81度,多么寒冷呀!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我看到了那个女人竟然穿着在酷热的夏天才能见到的那种清凉服饰,是的,我没有看错, 她穿着露着半个胸脯的清凉装,而且穿着短裙,不是非常短,但也是仅仅掩盖住了大腿部分。 我吞了一口口水,从地上的影子看来,她的衣着并没有什么过错,因为她并没有感到一点冷, 而且还是非常潇洒地站着,同时,我闻到了一股沁人肺腑的幽香。 我不知道在这样的一个地方竟然还能闻到这样好的香气,这个香气定是法国伊兰伊兰5号, 因为那个香料是我的科研小组在作试验的时候发现的。从她那怪异的服饰上, 我慢慢想看看这个奇怪的女人到底长得怎么样? 当我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了,我不禁呆住了,那(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章 稻叶一铁 今天是二十一世纪的十六个年头,中秋节过去了第三个日头,某人写下了一行字:反盗“板”可耻,看盗“板”更可耻,把盗“板”和谐无耻透顶。 为了弘扬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立志将反盗“板”这一可耻行径进行到底,我会用十二分的热忱将公众章节不停翻新! 加油 加油 小阪部川与鸢巢山城相连接的道路主要有两条,一条是沿着小阪部川进入高粱川,沿着高粱川进入木谷便可以到达鸢巢山城,算是主要的道路,路面也比较好走、便捷,可是沿途有大量的城堡无法保证行军的安全和隐秘性,特别是在进入木谷时必然要经过鸢巢山城的支城小谷山城。 另外一条是连接山林之间的峡谷山道,其中大部分没有人居住,只有猎户依据走兽走出来的小道,很辛苦几乎没有人赶走,其中有一条主要的已经开发出来的山道,楢崎丰景便是沿着这一条开发出来的山道来到上、下宫原城的,如此一来也切断了政衡通往鸢巢山城的道路。 因此只有一条道路可走,那就是沿着少有人行走,只有猎户敢走的美榖谷绕行,美榖谷不远处便是美丽的美榖糊,要不是沿岸没有肥沃的土地,附近也不会只有两座城堡,湖的另一侧群山中还有一座鸢城,和鬼山城一同当日向松山城递上了降表的两城之一。 美榖谷少有人行走,不是没有人走,政衡阵中就有一个曾经不止一次的趟过,赤木第一次走这条道路的时候还是他父亲在世的时候。赤木一族除了赤木外还有两个老人走过这一条道路,两个老人现在早已经无法下地干活,是那种坐等老死的人。 在赤木的带领下,政衡率领着75名武士和110名铜山众在早饭后开出了城门,朝着美榖谷全速前进,同时离城的还有二阶堂信弘以及10名武士外带20名铜山中超着甲笼城,留在中山城的只有10几名老人,当然还有一个躺在床上无法移动的上野太郎。 中山城此刻虚弱到了极点。 用木棍敲打着杂草惊动蛰伏在其中的蛇兽,拨开挡住前进道路的杂草,政衡的独眼忍不住迷了一下,金色的阳光从山林间射进来,一篇闪光的湖面像是一面镜面一样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美榖糊,如同镶嵌在山林之下的一枚碧绿的宝石,波纹上打磨出一片粼光。 这不是可不是在旅行郊游,现在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前去拼命的,因为谁也说不准自己会不会交待在这场合战当中,没有一个驻足停留下自己的脚步。 在政衡来看,美榖糊沿岸的确没有肥沃的土地。如果人口充足的话或许能够开垦出一大片土地出来,可是战国乱世,小阪部川沿岸肥沃的土地还有许多么有人耕种,何况深入山林深处的美榖糊。朝湖的对岸看去,有一些人影若隐若现,那是一些逃入山林的自给自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无地百姓。 美榖谷便是在美榖湖的一侧,它的名字便是赤木的父亲老赤木取的,那湖泊的名称也是。湖的一侧多榖树,落叶乔木,叶子卵形,叶子和茎上有硬毛,花淡绿色,雌雄异株。树皮是制造桑皮纸和宣纸的原料,便称呼为美榖湖。 太阳已经升上了天际,政衡一行人踏进美榖谷的时候却感到了一片寒冷和寂静,原始森林就是如此还好日本这个国家的一切都和他们的身高一样,山是矮的,树也是矮的,为了能够更好的驱逐野兽,前队点起了火把,山林阻隔了视线,没有人注意到会有人胆子大到想要偷袭鸢巢山城的地步。 楢崎丰景派遣部下扼住了高粱川和小阪部川的拐角,稍有动静他就会立即知晓。众人跟随着赤木的叫保护一路绕行向南,越过一两座小山,往下走边逐渐变得崎岖起来。 山谷间多是一些深达数米的山沟沟,跌落下去不死也难以爬上来了,小心翼翼的缓慢前进。政衡有心加速前进,无法走的太快,还这样的山道不多,脚步踏在杂草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刚刚走出一个山谷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广阔的水田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一条从山中流出来的小河流过,水田间已经种上了水稻苗,远处有一些町人正在耕种,由于楢崎丰景出征,水田间么有多少人影耕作。 要不然一群人出现早已经发现了动静前去报告给留守的武士老爷们,政衡对着真兵卫吩咐道:“真兵卫,带上两个人前去附近抓一个舌头回来。”匆匆前来,没有查探过具体的情况,临行前做出的伏兵的办法要在鸢巢山城没有反扑的前提情况才能够进行,不要忘记了楢崎氏总共可以动员达1200人(15岁以上50岁以下男子全体出动,一战下来家中农田全不荒废)。 不一会,真兵卫果然逮回来一个衣着稍好的老头回来,最起码没有衣衫褴褛,花白的乱发披散在肩头,口中发出呜呜声,原来是被一条木棍塞住了嘴巴。 老头看到一大群人出现哪里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惊骇的瞠目结舌,满眼都是惊恐的神色,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他看出了围在中间的政衡是他们的头目,吐出口中的木条,磕头不止道:“各位武士老爷饶命啊!饶命啊!下的不是楢崎家的家臣,而是町目下的商人小贩,不知道诸位达人有什么吩咐?小的甘愿献出全部家财,50贯,不,80贯,求求武士老爷饶过小的?” “吉田备后,你什么时候当起了商贩来了,我怎么不清楚?”野山益朝阴测测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站了出来,对着政衡说道:“殿下,他是楢崎丰景的农事奉行官吉田备后守丰久,专职负责鸢巢山城下的农业,没有想到竟然会被抓了回来,看来鸢巢山城防守很松懈啊,是否先夺取了再说……” 吉田备后守丰久身为楢崎丰景的留守大将坐镇鸢巢山城,没有想到抓了一个舌头竟然抓住了留守大将,政衡唏嘘不已。 吉田丰久明白有人认出了自己再装下去也没有用了,一改猥琐的模样抬起头来,满头花白头发的支撑着想要站起神来,身后的两名士兵立即上前按住。 他挣扎了两下没有撑下来,长长的叹息一声,但是很快从心中涌起一股倨傲,仰首望天,从鼻孔里闷哼一声,不搭理政衡。 政衡心中讪然,这个时代虽然下克上盛行,武士道精神早已经践踏,可还是有许多人抱着忠心而死的念头,在家主还没有死亡前头像是非常羞辱的事情,这里指的是直属家臣。 可是真正殉葬的直属家臣又有几人?号称万古第一君主天上地下无所不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英明神武的明治天皇挂掉的时候,也只有六十多岁病危多年无法安乐死的乃木希典在觉得他活在人间的意义已没有了,先逼杀了不想陪伴他下地狱的妻子,然后自杀殉死。 就因为死了一个所以被称呼为人间模范、国之忠臣,如同大明朝数百年几十万官员中就只有一个海瑞是清官一样。 从另外一个侧面也可以看出没有人会为了另外一个人付出性命来,政衡最厌恶这种故作姿态假装高傲,期待着一顾、二顾、三顾茅庐才能够意志稍微松动的家伙,做了还要立牌坊的人是最可恶的。 “真兵卫,把这个家伙落下去用介错抹颈杀死。”对于武士来说,抹头颈是女人自杀的时候才做的事情,武士则是切腹自杀,武士被人抹头颈是极度羞辱的杀法。 “你……”吉田丰久闻言大骇,怒视着政衡。 “是,殿下!”真兵卫答应了一声,抽出了介错,拉着吉田丰久朝着谷内走去,吉田丰久大惊失色,他不怕死,可是这小阪部川与鸢巢山城相连接的道路主要有两条,一条是沿着小阪部川进入高粱川,沿着高粱川进入木谷便可以到达鸢巢山城,算是主要的道路,路面也比较好走、便捷,可是沿途有大量的城堡无法保证行军的安全和隐秘性,特别是在进入木谷时必然要经过鸢巢山城的支城小谷山城。 另外一条是连接山林之间的峡谷山道,其中大部分没有人居住,只有猎户依据走兽走出来的小道,很辛苦几乎没有人赶走,其中有一条主要的已经开发出来的山道,楢崎丰景便是沿着这一条开发出来的山道来到上、下宫原城的,如此一来也切断了政衡通往鸢巢山城的道路。 因此只有一条道路可走,那就是沿着少有人行走,只有猎户敢走的美榖谷绕行,美榖谷不远处便是美丽的美榖糊,要不是沿岸没有肥沃的土地,附近也不会只有两座城堡,湖的另一侧群山中还有一座鸢城,和鬼山城一同当日向松山城递上了降表的两城之一。 美榖谷少有人行走,不是没有人走,政衡阵中就有一个曾经不止一次的趟过,赤木第一次走这条道路的时候还是他父亲在世的时候。赤木一族除了赤木外还有两个老人走过这一条道路,两个老人现在早已经无法下地干活,是那种坐等老死的人。 在赤木的带领下,政衡率领着75名武士和110名铜山众在早饭后开出了城门,朝着美榖谷全速前进,同时离城的还有二阶堂信弘以及10名武士外带20名铜山中超着甲笼城,留在中山城的只有10几名老人,当然还有一个躺在床上无法移动的上野太郎。 中山城此刻虚弱到了极点。 用木棍敲打着杂草惊动蛰伏在其中的蛇兽,拨开挡住前进道路的杂草,政衡的独眼忍不住迷了一下,金色的阳光从山林间射进来,一篇闪光的湖面像是一面镜面一样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美榖糊,如同镶嵌在山林之下的一枚碧绿的宝石,波纹上打磨出一片粼光。 这不是可不是在旅行郊游,现在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前去拼命的,因为谁也说不准自己会不会交待在这场合战当中,没有一个驻足停留下自己的脚步。 在政衡来看,美榖糊沿岸的确没有肥沃的土地。如果人口充足的话或许能够开垦出一大片土地出来,可是战国乱世,小阪部川沿岸肥沃的土地还有许多么有人耕种,何况深入山林深处的美榖糊。朝湖的对岸看去,有一些人影若隐若现,那是一些逃入山林的自给自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无地百姓。 美榖谷便是在美榖湖的一侧,它的名字便是赤木的父亲老赤木取的,那湖泊的名称也是。湖的一侧多榖树,落叶乔木,叶子卵形,叶子和茎上有硬毛,花淡绿色,雌雄异株。树皮是制造桑皮纸和宣纸的原料,便称呼为美榖湖。 太阳已经升上了天际,政衡一行人踏进美榖谷的时候却感到了一片寒冷和寂静,原始森林就是如此还好日本这个国家的一切都和他们的身高一样,山是矮的,树也是矮的山林阻隔了视线,没有人注卫答应了一声,抽出了介错,拉着吉田丰久朝着谷内走去,吉田丰久大惊失色,他不怕死,可是这样的死法心中极度不甘,脸色煞白,身子剧烈颤抖起来,可他终究咬紧了牙关,想起了跟随楢崎丰景出征在外的孙子,为了吉田家,愣是没有嘴里吐出半句死,可是这样的死法心中极度不甘,脸色煞白,身子剧烈颤抖起来,可他终究咬紧了牙关,想起了跟随楢崎丰景死,可是这样的死法心中极度不甘,脸色煞白,身子剧烈颤抖起来,可他终究咬紧了牙关,想起了跟随楢崎丰景出征在外的孙子,为了吉田家,愣是没有嘴里吐出半句出征在外的孙子,为了吉田家,愣是没有嘴里吐出半句话来。样的死法心中极度不甘,脸色煞白,身子剧烈颤抖起来,可他终究咬紧了牙关,想起了跟随楢崎丰景出征在外的孙子,为了吉田家,愣是没有嘴里吐出半句话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章 猿投山 本章是错章,新章节十五分钟后修改 清晨的时候,动荡了一夜的成羽川两岸都终于稍稍恢复了平静,安民告示也贴了出去,上面盖着三村亲成的印章,将三村亲成下克上的功课做得十足,好似鹤首城内坐镇的真是三村亲成,就算是伊达军的普通足轻们也大多认为三村亲成已经投靠了伊达家,借着伊达军的手夺取了鹤首城,成为了新三村家的家主,反正是说什么的都有。成羽町的町人大多数保持了克制,反正上头的政治事件管他们什么事情,只有一些曾经得利的商户心中多有所埋怨,只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刀兵面前没有人会胆敢出头,特别是在町人们在看到安民告示后面的德政令后高呼万岁的情况下更是不敢,生怕被当做异类和剥削者当场打死。如果鹤首城主真的是三村亲成的话,他不可能发布什么德政令的。因为德政令中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取消农民的债务,然而放高利贷是武家最大的收入来源之一,有甚者更是将全部的钱财都放贷出去,日常花费完全靠利息过活,若是果真要颁布德政令,岂不是亏得血本无归。在很不幸的是现在鹤首城当家做主的乃是伊达政衡,他才不管发布德政令会导致前任家族的命运如何,反正现在鹤首城内外全都是他的人在办事。原来的那些放高利贷们大部分跟随着三村家亲去猿挂城打生打死去了,还有一小部分不是死了就是成为了伊达军的俘虏,没有任何人反对的情况下,很顺利的通过了德政令的颁布。当然再一次给了三村亲成上场的镜头,领地内收到剥削的町民们欢呼雀跃,三村亲成的声望从原来的叛贼提升到了贤侯的高度。普通町民就是如此善于欺骗,只要谁给他好处,就会得到他们的认可,不管你是不是反贼。软禁在鹤首城内的三村亲成也彻底死了心,死了心的人不会挣扎着自寻死路,他们会乖乖的等待着命运之神的降临,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倒是让看押他的吉千代一直找不到好的借口斩杀了事。三村亲成的作用还在延续着,他的反贼名号还在扩散着。在进城的第一时间,政衡发布了以三村亲成为名的安民告示和德政令后。不等休整片刻,再一次将三村亲成反贼称号发扬光大,命令片山盛长率领二百人带着三村亲成的号令前往川上町夺取国吉城。国吉城始建于元弘年间由北条氏名将安藤元理修筑,元弘之乱的时候与最后一任六波罗北条仲时一同自杀的三十二人之一,乃是三村氏的重要支城,城主正是三村亲成,也就是说三村亲成是这座城砦的城主,现在片山盛长得了三村亲成的手谕前去接收国吉城,将会无往而不利。国吉城的位置极为重要,乃是鹤首城的西方重要屏障,只要控制住了国吉城,就能够抵挡住来自西边的侵攻,只要将国吉城和鹤首城紧紧握在伊达家的手中,就可以控制住川上郡的大半土地和人口。当命令片山盛长出城后,政衡终于稍稍安歇下来,看到野山益朝返回,马上问道:“警戒哨派出了没有,国吉城方向有片山盛长,我放心,只是三村家亲如果想要反扑的话很大可能会从星田直接派兵过来,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熟悉的地方,一旦出错伊达家将万劫不复。”野山益朝的的精神相当不错,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兴奋,三个月前他还在为伊达家的命运而苦思冥想到处奔走,三个月后不仅成为了阿贺郡的霸主,还吞并了哲多郡,现在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将备中国数一数二的霸主三村家亲的老窝给端了。是的,野山益朝实在是兴奋不已,也为当日自己的决定暗暗高兴,当日要不是自己当机立断迎来梅川院的伊达政衡,也不会有现在风光的日子。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草间四兵卫率领着一小队人已经向着星田乡去了,按照他的想法应该会在高丸山上修筑一座烽火台,白天用烟雾,晚上用火光来警戒,他还会将前沿哨放置在最上山上,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一天两报。”政衡满意的点点头,他放下了手中的德政令,指了指那张德政令,笑道:“吉田政成这臭小子治安奉行干得不错,竟然会提出这种东西来,倒是让我小小的吃了一惊,进城后我倒是没有想到,一张小小的德政令,现在我们算是在鹤首城站稳脚跟了。”原来提出发布德政令的乃是曾经在鸢巢山城干过一阵治安奉行的吉田政成,他在这次攻略鹤首城中也小小的立了一把功劳。野山益朝也是嘿嘿一笑,说道:“是啊,吉田政成想的计策不错,反正那些发布高利贷的人也不是我们,吃亏放血的也不会是我们,还能够得到町人的拥护,只是功劳全都被三村亲成得去了,怕是以后尾大不掉。”政衡笑着拍了拍手,张臂扩胸活动了一下劳乏了一天的身体,又蜷腿踢脚地走了两步,这才说道:“过一段时间他们可以看得出来侵占鹤首城的人不是三村亲成,可是我们要的就是这段不知情的短暂时间来完成我们的既定目标,将鹤首城、国吉城打造成保护哲多郡的屏障,还有输送新获取的物资运回阿贺郡,利用本乡川的无粮民夫修建从粒根城往成羽町的直通街道。三村家亲的兵马人数在三千五百人左右,如果加上毛利氏援军的话起码在四千人以上,这都是精锐士卒,不算民夫农夫之类的辅助兵种,如果全都算上的话起码在万人以上,这场合战我们不是主要人物,打生打死还是让庄为资和三村家亲去干吧!”野山益朝握紧了一下拳头,低下头看了一眼案上的德政令,抬起头说道:“殿下,您的意思就是继续要将三村亲成摆在鹤首城主的位置上到冬天为止,这样也好,不过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对付毛利家,是不是利用桂元延那个草包向毛利家示好,分离毛利家和三村家亲的关系,起码让毛利家不要参合进我们和三村氏的事情当中来。”政衡听到了桂元延这个名字,嘴角微微撇了一下,脸上挂上了讥诮的神色,想到了当日吓得尿了裤裆的场景,思考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暂时还是不要,现在鹤首城名义上的城主是三村亲成,乃是三村家亲的胞弟,算是三村氏的家事,毛利家不会轻易介入的,就算是三村家亲告诉他们真相,他们也只会将信将疑认为是三村亲成勾结我们,而不会直接认为是我们夺了鹤首城,这两者的关系一定要搞清楚,否则是要吃大亏的。如果一旦放出了桂元延,桂元延在我们这里受到的羞辱定然会成倍的回报,到时候毛利家为了他们所谓的自尊定然会联合三村家亲讨伐我们的,甚至于备后国方面也会从奴可郡直接插手,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野山益朝想想也是如此,相对于三村氏来说,毛利氏在伊达氏的眼中算是庞然大物,一旦让毛利氏认真起来,不折手段起来,伊达氏将会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奴可郡好不容易搞得乱成一锅粥的场面必然会一下子平定,然后五品岳城将难以抵挡来自统一后的得到了志愿的久代宫氏的反击,野驰乡危急,神代川危急,再加上鹤首城受到的压力,好不容易得到的大半川上郡失陷,甚至于哲多郡也会陷落,阿贺郡也难以保全。野山益朝兴奋的神色也被政衡说的严肃了许多,他明白现在的伊达氏正如政衡所说的那样正在走钢丝,一个不慎就会跌入万劫深渊,还不是兴奋的时候,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他还想要说什么。清河笃太郎漫步走了过来,他刚刚从成羽馆赶来,押解着三村元佑和三村久亲以及一行三村家的亲眷赶来,神色间毫无倦意,还在一种激动的心绪当中,看到政衡和野山益朝两人都在,上前单膝跪道:“殿下,臣下给您带回来了什么,您知道嘛?三村家亲的嫡长子三村元佑,还有三村久亲,以及三村家亲的三名侍妾,还有就是二百石粮食,没有想到小小的成羽馆竟然会有如此多的粮食,不点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政衡一愣,他不清楚三村久亲何方人士,倒是知道三村元佑不正是后来的猿挂城主穂井田元佑嘛,也就是庄元佑,真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抓获如此紧要的人物,他一笑没有说话。倒是野山益朝问道:“你将二百石粮食送来了,成羽馆还有余粮没有?!还有只送来了三名侍妾,其他的侍女呢?!”清河笃太郎咧开嘴巴尴尬的一笑,说道:“不用担心,成羽馆一共搜出了三百石粮食,留下一百石足够了,嗯,至于其他的侍女嘛,殿下不是说过登城的人有选择财物女人的赏赐嘛?!臣等不敢奢望三村家亲的侍妾,所以就嘿嘿……”政衡摇了摇头,说道:“你这小子,好好好,随便你们,不过不要搞出人命就成,还有只能够作为侍妾,明白了没有?!见者有份,那三名侍妾,内宫少辅,你前去选择一人,只是莫忘了现在战局紧张,不要累坏了身子。”野山益朝当然不会拒绝政衡的好意,抿着嘴巴笑了一笑。何方人士,倒是知道三村元佑不正是后来的猿挂城主穂井田元佑嘛,也就是庄元佑,真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抓获如此紧要的人物,他一笑没有说话。倒是野山益朝问道:“你将二百石粮食送来了,成羽馆还有余粮没有?!还有只送来了三名侍妾,其他的侍女呢?!”清河笃太郎咧开嘴巴尴尬的一笑,说道:“不用担心,成羽馆一共搜出了三百石粮食,留下一百石足够了,嗯,至于其他的侍女嘛,殿下不是说过登城的人有选择财物女人的赏赐嘛?!臣等不敢奢望三村家亲的侍妾,所以就嘿嘿……”政衡摇了摇头,说道:“你这小子,好好好,随便你们,不过不要搞出人命就成,还有只能够作为侍妾,明白了没有?!见者有份,那三名侍妾,内宫少辅,你前去选择一人,只是莫忘了现在战局紧张,不要累坏了身子。”野山益朝当然不会拒绝政衡的好意,抿着嘴巴笑了一笑。何方人士,倒是知道三村元佑不正是后来的猿挂城主穂井田元佑嘛,也就是庄元佑,真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抓获如此紧要的人物,他一笑没有说话。倒是野山益朝问道:“你将二百石粮食送来了,成羽馆还有余粮没有?!还有只送来了三名侍妾,其他的侍女呢?!”清河笃太郎咧开嘴巴尴尬的一笑,说道:“不用担心,成羽馆一共搜出了三百石粮食,留下一百石足够了,嗯,至于其他的侍女嘛,殿下不是说过登城的人有选择财物女人的赏赐嘛?!臣等不敢奢望三村家亲的侍妾,所以就嘿嘿……”政衡摇了摇头,说道:“你这小子,好好好,随便你们,不过不要搞出人命就成,还有只能够作为侍妾,明白了没有?!见者有份,那三名侍妾,内宫少辅,你前去选择一人,只是莫忘了现在战局紧张,不要累坏了身子。”野山益朝当然不会拒绝政衡的好意,抿着嘴巴笑了一笑。何方人士,倒是知道三村元佑不正是后来的猿挂城主穂井田元佑嘛,也就是庄元佑,真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抓获如此紧要的人物,他一笑没有说话。倒是野山益朝问道:“你将二百石粮食送来了,成羽馆还有余粮没有?!还有只送来了三名侍妾,其他的侍女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章 熊谷直实的子孙 热烈庆祝本文上榜,请大家等待15分钟反盗窃小说版权保护。 五品岳城的宫军士卒看到胜利在望,如同猛虎一般,个个勇猛无畏,舍生忘死,奋不顾身的冲向了岸本城最后的堡垒――本丸,岸本城又是一座没有具体天守的城堡,将天守阁和本丸的位置重合,显得相当的精巧坚固,这也是为何吉冈政秀会果决得舍弃二丸退守本丸的缘由。 城内,敌我双方的尸体铺满了整个石亘,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嘣”一声低沉的闷炮声,吉冈政秀耳边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啸声,半个脸庞都被疾风刺激得火辣辣的疼痛,他大惊失色,对方竟然使用了铁炮。抬眼一看,宫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二丸高台上布置了五门铁炮对着本丸开始缓缓的射击着。 再一转头,就看到亲吉冈家的宿老,没有之一的家老,号称岸本城的第一猛将一晃栽倒,铠甲的缝隙中打了一个洞,胸口被击穿了,眼看是活不成了。 吉冈政秀似乎已经放弃了挽回的余地,半边身躯麻木无法动弹,岸本城本丸失守似乎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情,他缓缓走到了那些还活着的士兵们面前,望着一张张毫无惧色的面孔,大声说道:“今天,岸本城就要在我们守上失去,这是我,也是我们的耻辱!” 一名知道一点真相的吉冈家的家臣看到吉冈政秀绝望的表情,用最为巨大的声音喊叫道:“殿下,不要,援军很快就会到来的,伊达家的援军很快就会到来的,再等等……”虎口崩裂鲜血再一次喷溅出来,忍住剧痛,他没有昏厥过去。 吉冈政秀扭头看到了一脸凝重的片山次郎兵卫,苦笑了一声,他太托大了,昨夜如果听从片山次郎兵卫的建议及时前往豆木城的话,或许今早等来的就不是五品岳城的宫军,而是来自豆木城的援军了,哎,悔之晚矣,他苦笑了一声:“不回来了!不会来了!”说着激动地大声喊道:“我,吉冈右京贤秀的子孙吉冈政秀,在这里,我要以自己的鲜血,告诉敌人,没有俘虏的吉冈人,只有战死的吉冈人。” “没有俘虏的织田人,只有战死的织田人!” “没有俘虏的织田人,只有战死的织田人!” “没有俘虏的织田人,只有战死的织田人!”还活着的守军站在了吉冈政秀的身边,高举着各自手中的武器,纵声高呼。 岸本山脚处,二十来名身穿稍稍奢侈的武士静静地站在这里,为首的渡边七郎左卫门尉抬起头闻听着岸本城内发出来的死战宣言,皱了皱眉头,露出沉思的神色,嘴巴咕哝了一句:“吉冈家竟然还有如此悍勇之辈,可惜了。”不知道他可惜的是吉冈盛秀没有掌控住岸本城,让岸本城的悍勇之辈成为宫家的助力,还是可惜此战过后吉冈政秀就要斩了头颅前去地藏王菩萨那里报到。 身旁的一名宫家的家臣听着伤亡报告额头不由自主的溢出了汗水,脸色铁青狰狞无比,低声说道:“渡边七郎左卫门尉大人,虽然很快就要将岸本城击败,可是此战过后五品岳城将需要一段很长时间的修养,殿下那里该如何应付?!”是的,他说的是应付,而非其他,虽然五品岳城隶属于宫高盛,可是他们这帮人大部分是原主宫景友遗留下来的宿老家臣,可是不看宫高盛的脸色行事。 渡边七郎左卫门尉握紧了手中的太刀,低低叹息了一声,说道:“岸本城虽小,可是如果今日小小的岸本城反叛独立,我们不去处置,杀鸡儆猴的话,那些心怀不轨的宵小就会以为宫家势微,一旦伊达家将矛头对准我们,内外交困如何应付,所以岸本城必须尽快除掉,还要屠城,拿来祭旗。” 渡边七郎左卫门尉说着对身旁的众人说道:“主位听令,岸本城实在可恶,害死我宫氏一族家主宫高盛的弟弟宫盛秀,实在是让我等怒气难洗,所以今日必须要攻破岸本城,血洗他,上吧!”站在他身旁的二十来人一下子又分出了十几人向着岸本城头攀爬杀去。 桂元延看着身旁人数再一次减少心中不由自主的咯噔一下,突然感到一阵无力感,看了看左右,暗暗咕哝了一声,应该是恍惚没有睡好的缘故,不然为何会在胜利在握的时候出现这种感觉,应该是这样。 虽然感觉到不妥,可是桂元延还是相当信任渡边七郎左卫门尉的,这渡边七郎左卫门尉能够担任五品岳城城守的位置,不仅仅只是资格够老,在宫家内也算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物,在备后国也算是一个家喻户晓的人物。 临行前,桂元澄特意嘱托桂元延要注意的备后国人物中就有他的注解,这是一个特别需要注意的名将,只要渡边七郎左卫门尉还活着,西城宫氏一族就拥有压制住小奴可宫氏一族的实力。 早已经潜伏到了岸本山脚不远处的一片荒草丛中的片山盛长抬眼看了一眼百余名处的敌军本阵所在地,他似乎并不担心对方发现自己的踪迹,匍匐着身子,趴在一人多高的绿油油的荒草丛中,从中露出凶悍狰狞的眼睛,摒住气息很专注地盯着岸本山脚下敌军本阵的情况,看到本就人数过少的本阵所在地又分出了十余人,低声咕哝了一句:“只留下了十来人嘛?!太自大了吧,自讨死路。”他的话中充满着嘲讽讥诮。 跟随在他身后的二十二名下级武士听到了片山盛长的低语声纷纷露出了了然的神色,他们不清楚敌军的本事多高,可是却清楚说这话的片山盛长的功夫在伊达军中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半日时间连续拔除四砦零伤亡的壮举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干出来的。 他们全都是先锋营出身,俱都对片山盛长相当的自信,纷纷深深吸了几口气,呼吸随即顺畅多了,用劲全身力气握紧了太刀,生怕一个不慎掉落在地上让对方发现自己躲藏的地方,提前做好准备,屏住了呼吸,一切都非常的安静。 说着片山盛长计算了一下对方从岸本城退下来的速度和需要的时间,然后重重挥舞了一下手臂,弓起身来,他的血开始沸腾起来,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这是兴奋的,右手持着一柄特制的短柄太刀,大声喊道:“杀上去!” 跟在他身后的二十二名下级武士纷纷举起太刀,兴奋的跟随着片山盛长低声吼叫着,冲杀向宫军本阵所在地,那里有十余名宫家的武士,在他们的眼中全都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战功。政衡是非常大方的,只要有战功,他都会赏赐,只要好好看看片山盛长就能够明白这个道理是正确的,片山盛长虽然拥有伊达家数一数二的武力,可是他毕竟是新近家臣,是最近几日方才出仕伊达家的新扎家臣,就因为连拔四砦得了战功成为了藤木城的城守。 城啊!这是所有武士的两大梦想,拥有一座城和一匹良马其中之一啊,一个新进家臣就这样赤果果的获得了,给予他们这些人的冲击是巨大的,让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有足够的战功,伊达家主政衡就会大力的赏赐,不管你出身如何,只要有战功就能够获得重用?! 正当渡边七郎左卫门尉准备着发布最后命令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喊杀声,暮然回头看到如狼似虎的冲杀而来的二十来人,面色大变,他没有想到岸本城外还有一支小规模的敌军在游弋着一直在等待着他们露出疲态,现在本阵中只剩下了十五名武士,对方的数量在二十来人的样子,几乎可以说是一比一点五的样子,不过他自信凭借着手下这帮子人定然能够挡住对方的进攻。 桂元延看到渡边七郎左卫门尉没有召回大军的样子,急忙说道:“渡边七郎左卫门尉大人,现在本阵空虚,为何不召回岸本城头的大军来抵挡对方以逸待劳的敌军。” 渡边七郎左卫门尉摇摇头说道:“用不着,现在岸本城本就到了生死关头,胜券在握的关键时候,凭着一股气势在战斗,这个时候若是退兵的话士气必然降低,再来两面夹击之下,你说说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桂元延一下子也听明白了渡边七郎左卫门尉的顾虑,是啊,刚刚他已经听到了现在伤亡已达百人,士气本来应该早已经掉落,就因为感到胜券在握的关系方才越战越勇,如果这个时候放弃攻城又发现两面夹击的话军势必然崩溃,他只得瞧向了渡边七郎左卫门尉,看看他如何应对。 渡边七郎左卫门尉对着背后站着一高大汉子吩咐道:“浮竹十四郎,你率领十人前去阻击敌军,务必将他们杀光。” 浮竹十四郎冷冰冰的面孔上微微点了点头,阴冷的眼睛里带着一片杀机,渗人的声音就象来自外面黑黢黢的天空:“是,我会斩下他们的头颅的,只是这是最后一次。”说着带着余下的十名武士向着片山盛长走去。 桂元延愕然地望着这个刚刚无声无息的阴沉家伙,又扭头望向渡边七郎左卫门尉,没有想到还会碰到这种极品。 渡边七郎左卫门尉看着浮竹十四郎的背影,不再言语,眼中稍稍挣扎了片刻说明他此刻心中也是愤怒异常。吉冈政秀似乎已经放弃了挽回的余地,半边身躯麻木无法动弹,岸本城本丸失守似乎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情,他缓缓走到了那些还活着的士兵们面前,望着一张张毫无惧色的面孔,大声说道:“今天,岸本城就要在我们守上失去,这是我,也是我们的耻辱!” 一名知道一点真相的吉冈家的家臣看到吉冈政秀绝望的表情,用最为巨大的声音喊叫道:“殿下,不要,援军很快就会到来的,伊达家的援军很快就会到来的,再等等……”虎口崩裂鲜血再一次喷溅出来,忍住剧痛,他没有昏厥过去。 吉冈政秀扭头看到了一脸凝重的片山次郎兵卫,苦笑了一声,他太托大了,昨夜如果听从片山次郎兵卫的建议及时前往豆木城的话,或许今早等来的就不是五品岳城的宫军,而是来自豆木城的援军了,哎,悔之晚矣,他苦笑了一声:“不回来了!不会来了!”说着激动地大声喊道:“我,吉冈右京贤秀的子孙吉冈政秀,在这里,我要以自己的鲜血,告诉敌人,没有俘虏的吉冈人,只有战死的吉冈人。” “没有俘虏的织田人,只有战死的织田人!” “没有俘虏的织田人,只有战死的织田人!” “没有俘虏的织田人,只有战死的织田人!”还活着的守军站在了吉冈政秀的身边,高举着各自手中的武器,纵声高呼。 岸本山脚处,二十来名身穿稍稍奢侈的武士静静地站在这里,为首的渡边七郎左卫门尉抬起头闻听着岸本城内发出来的死战宣言,皱了皱眉头,露出沉思的神色,嘴巴咕哝了一句:“吉冈家竟然还有如此悍勇之辈,可惜了。”不知道他可惜的是吉冈盛秀没有掌控住岸本城,让岸本城的悍勇之辈成为宫家的助力,还是可惜此战过后吉冈政秀就要斩了头颅前去地藏王菩萨那里报到。 身旁的一名宫家的家臣听着伤亡报告额头不由自主的溢出了汗水,脸色铁青狰狞无比,低声说道:“渡边七郎左卫门尉大人,虽然很快就要将岸本城击败,可是此战过后五品岳城将需要一段很长时间的修养,殿下那里该如何应付?!”是的,他说的是应付,而非其他,虽然五品岳城隶属于宫高盛,可是他们这帮人大部分是原主宫景友遗留下来的宿老家臣,可是不看宫高盛的脸色行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章 一骑打(总推荐90000加更) 矢作川河滩,惨叫声此起彼伏,名为左翼实为后军的武田军在主将生擒活捉之后,伤亡惨重情况之下终于开始崩盘,转很逃跑者众,不过还是被伊达家骑兵一一点名,肆意放纵着他们的杀意。唯有一人逃得性命,死命逃跑,逃出了罗生地狱,剩下的七百余号人无一幸免全都死于非命,落得几乎全军覆没的结局,这在伊达家并不少见。 山中幸盛高居马上,立于滩头,眼望着五六百步之外金铁交加的战场,武田军渐渐压倒了人数占优的斋藤军,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嘴角微微冷笑着,喃喃道:“倒是有两把刷子!” 与奇招迭出怪招不断的伊达军不同的是,不管是斋藤军还是武田军,遵循的全都是传统战法。当然,这里所指的传统战法并不是指的是源平合战时代的战法,传统也需要与时俱进。 战场上喊杀声惊天动地,金铁交鸣声震耳欲聋,到处都是枪林交错,看似战场宏大,时不时还有一二个倒霉蛋中枪倒地,其实真正伤亡的数量双方加起来还没有伊达骑兵百余人杀得快杀得多。 一场敌我双方规模数千的大战,混战打下来牺牲掉个二三百人已是顶天。这就是合战的意义,一回合死伤二三百号人很是正常。倭国总共才多少人,如果每一次合战都吐露一空,那么也不会出现百年战国人口越打越多的怪事,人口越来越多唯一解释就是出生率比死亡率要高。数百人的合战死伤二三十,数千人的合战死伤二三百,战史中那些伤亡过千的合战其实是同一个时间段同一个区域内爆发的合战总和,这个时间段有长有短。 哪像伊达家这种动不动就全军屠戮一空,凶残至极的打法,一战就能够将敌人全部屠杀干净,最近最凶残的敦贺之战,在一天之内,其实交战时间不过半天,就杀害了一万多一向一揆,然后在后续七八天内陆续将斩杀人数增加到一万五千余人的庞大规模。这还是斩首人数,不算受伤的,如此凶残到极点的做法战法,谁碰上谁打怵。一场合战打下来,可不是伤筋动骨元气大伤而是家家带丧户户穿白,搞不好原本欣欣向荣的乡镇立刻变成寡妇村,这便是伊达家越打越强还没有人敢于谋反的重要原因。 伊达家可不止有宽容之心,还有凶名。凶名不等同于恶名,战场上厮杀各为其主,最多说他们凶残,却不能够说他们本身就是恶人,伊达家上下彻底贯彻四公六农的政策可说是全倭国独一份,就算是大海对岸的大明朝也算是政治清明时候才有的良政。 马上如修罗,马下似菩萨。关东诸国还不知道菩萨之心,却率先见到了修罗的一面。越来越弱的反抗,肆意杀戮的欢呼声,早已经惊动了在前方厮杀的双方。所有人举目望去,这一望,不管是友军的斋藤军,还是作为敌人的武田军,都是骇然失色。 原本整齐布阵的武田军已经成为了一具具破布般的身体i,一群身着赤色甲胄的伊达骑兵正在战场上欢呼雀跃,手中不停的拔起散落各处的投枪,肆意将尸体扔在地上无动于衷。 武田军后军覆灭,这个消息被战场上的敌我双方全都知晓的时候,所产生的反应是截然不同的,斋藤军的士气大振,武田军上下义愤填膺,怒火中烧,战场更加混乱。 山中幸盛吹响了竹哨,一阵刺耳的哨声淹没了欢声笑语,他环顾了一眼左右,喊道:“列队!”唏律律的马鸣陆续响起,很快排列好了三列,只听得山中幸盛的喊声“报数!” 此起彼伏的报数声中,原本欢喜的骑军们脸上越来越凝重,武田军的临死反扑让他们失去了二十三位同伴的性命,在战场上可没有出云、安艺的地域之分,唯一能够信任的就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战前还有说有笑的同伴们马革裹尸,阴阳相隔。人人咬牙切齿,全都望向了站在前列的山中幸盛。骑军自称体系,由于是政衡一手创建,成立之时就高人一等。对着这个小姓近习出身的半大小子非常得鄙视。 在他们眼里,半大小子的山中幸盛应该躲藏在街旁的小巷中不敢直视他们,眼中还要充满了羡慕之色。要不是这小子是政衡身边人,自带光坏,还有那一道命令约束,他们早就对他恶言相向了,但现在不同了。 这个沉默寡言的半大小子非常厉害,还没有成熟的箭术、枪术、骑术都是好手,彻底张开之后,恐怕将远远拉开和他们的距离。军中只敬重强者,山中幸盛用他的本事征服了众骑。 山中幸盛调转战马,抽出还带着黑褐色鲜血的投枪,指着前方战场喊道:“将身上的投枪给我统统射出去,然后迅速后撤,我们不能让弟兄们躺在这儿,要将他们统统带回家。” 山中幸盛的意思很明白,要走也要将死去同伴的尸体带回去,不放弃不抛弃,这也是让众骑信服的一点。他们纷纷跟随着山中幸盛向着武田军开始冲锋,口中呼喊着。 坐镇中军的武田信繁看到左翼覆灭的一幕,他的仇恨立即填满了胸腔,要不是前方胶着,他怕是早已经率领全军压上去了。可是战场之上,虽然人数不占优势,可是勇气军心将斋藤军打得节节后退,只要再给他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能够击破斋藤军的阻拦,打开回家的道路。 眼见得伊达骑军冲锋过来,武田信繁条件反射的几乎做出了和饭富昌景一样的决定,利用人数优势迟滞敌骑的进攻速度,然后将敌骑包夹吞噬,布阵阻挡迟滞敌骑的进攻。 武田信繁刚刚仓促布下的密集阵列,就听到了敌骑中飘来的话语:“放!”他暗道不好,却是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了,只见得六七十支投枪呼啸声中飞越了中间空地,让人心惊胆战。 高速飞行的投枪撕裂空气的呼啸声,犹如死神发出的笑声,死亡的气息霎间笼罩了武田军密集的阵列,好似狠狠打在了武田信繁的脸上,其余人等站在那里呆若木鸡,茫然无措。 武田信繁这才知道饭富昌景为何会败得如此迅速,如此惨烈。武田信繁再次抬头之时,就看到了一生都难以忘却的惨烈场景,投枪入体犹如撕裂破布般那么简单,惯性的冲击一枪串二,串三也不在少数。由于投枪的创口实在太大,就算是侥幸活了下来恐怕也再也不可能走上战场。他看见的只是一下子空隙的残酷场景,一下子就损失了将近上百好手。 双方相距不过五十步,投枪的啸声再度响起,再次带走了不少的生命,这一次有了些许的经验,伤亡略微降低了一下,不过还是造成了惨痛的代价。武田信繁咬紧牙关,望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听着凄惨的哀嚎声,怒火在熊熊燃烧,望着越来越近的敌骑,他大声喊道:“跟他们拼了!”说着领着伤亡惨重的中军上阵拒敌,义愤填膺的武田军将士顾不得救治同伴,纷纷提枪拿刀上阵,纷纷发誓要生吞活剥的伊达骑军。 山中幸盛终于勒住了马缰,停止了冲锋的气势,站在武田军三十余步外转悠着,笑吟吟着看着前方,骑兵们纷纷停下脚步,略带疑惑地看着山中幸盛,不是又出幺蛾子了吧。 山中幸盛狡黠的一笑,打马上前,高声喊道:“我乃伊达政衡麾下骑兵大将山中鹿之介幸盛,谁敢与我一战?!” 熊谷直清等骑军咕囔了一句,暗自懊悔不已,刚刚如此好的出风头机会竟然被山中幸盛给抢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在两军阵前,单打独斗,一骑讨杀敌将,何等威风的事情。 倭国自从平安时代末期武士抬头之后的数百年时间内,武士们在战场上作战大都是单打独斗,这在当时还有一个特定的称谓,一骑讨。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战法已经不再常见。 山中幸盛发出了挑战,武田信繁虽然怒火中烧,却不得不应战。不应战就代表着怯懦,原本强撑着的士气军心就会雪崩式的崩塌,这对于急于冲出重围的武田军来说大为不利。 山中幸盛眼见得武田军一时没有上来挑战,耀武扬威的挥舞着长枪,挑衅道:“难道怕了我,哈哈,若是怕了我,山中鹿之介幸盛,就给我跪地投降,可免尔等性命。” 一人从武田军中一跃而起,高声喊道:“黄毛稚子休要猖狂,小笠原氏长坂钓闲斋光坚之子长坂左卫门尉昌国,来取尔等首级,砍刀!”从阵中奔跑而出,朝着山中幸盛杀来。 山中幸盛舔了舔舌头,长枪一提,呼喝着向着长坂昌国冲了过去,狠狠一击,便将长坂昌国击打得虎口裂开,差点身首异处,狼狈不堪,落在地上,想要挣扎着爬起。 长坂昌国哪曾想到山中幸盛会如此强悍,一击就被打得险些战死,心惊胆战,汗流浃背,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了不起的勇将,即使在猛将如云的武田家,他也可以算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可是现在这点自信被山中幸盛凌厉的一击杀得烟消云散。 山中幸盛看了一眼长坂昌国,一下子看得长坂昌国汗毛竖起,浑身无力,山中幸盛知道对方已经被自己吓得胆破,再次调整,上前用枪柄狠狠砸在长坂昌国的背上,砸得长坂昌国晕死了过去。 山中幸盛调转马头,再度耀武扬威的高声喊道:“哈哈,还以为武田家出猛将呢,原来都是如此货色,还有谁?”山中幸盛喊出还有谁的时候,那嚣张跋扈的表情惟妙惟俏。 武田信繁哪里想到奥近习六人众之一的长坂光坚之子会如此不堪一击,要知道长坂昌国平常的时候在自己面前还是相当活跃的,环顾四周一眼,知道派其他人上去就是送菜的。 武田信繁顾不得君子不立围墙的格言,他提枪亲自上阵,大声喊道:“我乃新罗三郎义光流武田左马助信繁,来会会你。”说着提枪缓缓走向山中幸盛。 浑不知山中幸盛调转马头的一霎间,对着熊谷直清等人吩咐道:“等一会,武田信繁上来,我等一拥而上,将他擒下,然后杀退前来解救的敌军。”说话间再度冲了上去。 武田信繁自然不是长坂昌国不可比,他的实力强悍了不少,和山中幸盛刚一交手,就让山中幸盛吃了一个暗亏,要不是甲胄坚固,怕是立即就得受了枪伤,急忙拍了下马身退开了两步。 山中幸盛喘了一下粗气,喝道:“还厉害的武田信繁!”嘴角露出狡黠一笑,枪指武田信繁,大声喊道:“跟我上!”说话间,完全不顾武士道义,熊谷直清等十余骑冲了上去围住了武田信繁。 武田信繁哪曾想到会碰到如此变故,也发出了和饭富昌景一样的话语“卑鄙!”武田军眼见得武田信繁遭到围攻,哪里还敢怠慢,纷纷上来解救,这就给了其他骑兵杀戮的机会。 武田信繁很快便在十余伊达骑兵无耻恶劣的围攻下落败,遭到了和饭富昌景一样的待遇,被生擒活捉,那位被生生砸晕过去的长坂昌国同样没有幸免,也给提拉了回去。 不仅如此,前来解救武田信繁的两百多武田军将士也遭到了骑兵的肆意屠杀,如狼似虎般的吞噬着敌人的生命。 天色彻底黑了下去,战场上的搏杀也终于告一段落,最终斋藤军还是没有挡住决死冲锋的武田军,在春日昌信的带领下,还有不足八百人逃进了连绵不断的山峦之中。 总共将近四千武田军,经过了织田信长的冲击之后还剩下三千六百余,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三千六百余武田军仅仅剩下八百余人逃进了山林之中,不知道能有多少返回故土。 捷报传来,不仅让织田信长欣喜若狂,还吓坏了今川义元,让今川义元仅剩下一个念头:“伊达军真的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章 义元的反应 “老陶,你不得好死!”一个哀怨尖刻的声音在车门外响起,一个身穿一套淡红色夏装,下身套浅蓝色摺裙,愤慨异常的望着已经发动起来的保时捷轿车,手指尖扣着掌心,丝丝血痕让晶莹剔透的手掌显得异常的狰狞。如果不是瞪大了眼珠子怒狠狠的望着保时捷,确切的说是保时捷内的老陶,陶长房的话,她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少女。 “哦,忘了,这是给你的情人节礼物。”保时捷传出了淡淡的陌生的声音,窗子缓缓落下,露出了一个长得颇为帅气的男人头来,陶长房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礼品盒,扔了出去,从滚开的盒子内闪过一道钻石的光芒,是一对晶莹剔透的钻石耳环。 “为什么?为什么?”美少女突然哭了起来,哭的是泪流满面。 “没有为什么,只是时间到了,该分身了,哦,我赶时间,后会有期,呸呸,应该是后会无期。”陶长房淡淡的笑了一笑,按下了车窗上升的按钮,然后踏下,“啾”一声扬长而去。 “老陶,我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若隐若现的声音从车后传来,显得相当的狰狞可怕。 “怎么每一个女人到最后都会说上这句话来,真是让人郁闷!”陶长房突然从侧椅下掏出了一本笔记本,在上面虚按了几下,点开了一个文件夹,在上面点开了一个excel,在已经密密麻麻的名字下再填写上了一个。 “嗯,嗯,不错,加上这个正好九百九十九个,嗯,还差一点就满一千了嘎嘎,真是让人兴奋啊,没有想到我也已经有九百九十九个,九百九十九个不同的女人,嘎嘎,大部分还是处子之身,想想都让人兴奋。”陶长房关上了笔记本电脑,心情相当愉悦的开着慢车,也就三四十码的样子,好车要慢开。 陶长房是一个标准的富二代,确切的说应该是富三代,他的名字来由是因为他是陶家的长房长孙,陶家拥有着上千亿的资产,陶家老祖宗拥有七个儿子十三个女儿,到了第三代就更是多了,陶长房很幸运的成为了其中最年长的一个,拥有着百分之三的股份,百分之三看起来不多,可是陶家二代次房一共也才百分之五的资产,三十几亿的资产每年有上千万的红利足够陶长房挥霍的了。 车子开得很慢,路况相当不错,街道旁的人们正在乘着凉,陶长房淡淡的笑了一笑将保时捷停在了一旁,他没有下去,只是静静的坐着,又是拿过了那本笔记本电脑,从中调出了一个视频,其中正是一个美丽的女孩正在做这个迷乱的动作,这是他第三百一十三个女友,也是其中让他最为动心的一个,两人交往了二十三天才分身,分身后这个女孩并没有大声的诅咒他,这个也是他保留下来的理由。 看了一会堪比日本动作片的真人视频,插上无线上网卡,陶长房拉出了某点书屋的链接,进入了作者专区,一部关于日本战国时代的扑街文,看着上面数十万的点击和推荐,他淡淡的笑了一笑,那是他自己写的小说,点击和推荐也是他自己搞上去的,看上去很不错,不过真让人推敲一二的话,这篇关于日本战国时代的扑街文相当的让人无语,简直就是一部带色的小说,还没有被管制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陶长房不喜欢日本人,不过倒是非常喜欢日本女人,九百九十九个中倒是有一百来个是日本女人,还是十三四的小女人,其中大部分还都不是处子,哎,有什么样的水养什么样的人,这是陶长房得出的结论。 至于写日本战国时代的扑街文只是他的一个小小的爱好,寻找女人也是需要时间的,这些时间他都打发来写这部堪比带色小说的扑街文,倒是让他对日本战国时代的历史知道的差不离十。 日语也会说上两句,不太熟,也不太陌生。陶长房生长在一个家族当中,对于这些也都是耳熟能详的事情,他会说三门外语,其中法语最熟,德语最差,英语一般,其他语言都会说上两句,谁让法国妹妹最为浪漫,德国男人婆太多,英国女人太傲慢。 傻笑了一会,朝着窗外的景色看去,一个正在街头作画的少女吸引了他的目光,她聚精会神,心无旁骛。 少女上面穿着一件紧身的t恤,下面是紧身的牛仔裤,把她的身材展露无疑。特别是她趴在画板上把对着他,看得他心跳都加快了。 不一会她换了一个方向,正好对着停靠着的保时捷,这时候他方才看清,少女长的还挺水灵的,睫毛挺长,眼睛水水的,皮肤很白。特别是嘴长的好看。 少女依然安静的画图,只有笔尖触到纸面的沙沙声。 “嗯,这个少女长得好面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陶长房看到少女的正面的时候突然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他拥有一样常人没有的能力,过目不忘的能力,只要看过一眼知道一个人的名字,他都能够一一对上号,可是眼前这个少女确实让他感觉很熟悉,却无法报出她的名字。 “好像是老陈的女儿,快十年没有见面了,没有想到长得倒是越来越水灵了。”陶长房突然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小屁孩,老陈是陶家下属公司的一个小销售经理,曾经见过一面。 “看来是认识的啊,反正现在我还没有新女朋友,就让她成为我的第一千个女朋友吧!”说着陶长房从保时捷上走了下来。 又是一个星期,又是一副同样凄惨的境况,一辆已经发动的保时捷,一个眼泪满面的少女,在一片“老陶,我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的话语下扬长而去。 保时捷还在缓慢开着,天空突然风云突变,紧接着一阵惊雷响彻宇宙,盛夏一场爽快的大雨倾盆而下。 “真是见鬼的天气,哪里来的这么大的雨,都看不清楚路了,还是找个地方停考一下,等大雨过了再说,哎,真是让人无语的天气。”陶长房缓缓扭动着保时捷,将它靠在路旁的路阶旁,伸头望了一眼窗外的雨幕,嘴里骂骂咧咧的抱怨着该死的天气。 不片刻,雨势增大,宛如豆大的雨滴夹杂着粗大结实的冰雹兜头打在车身上,发出不觉的“咚咚”声响。 “可恶,这样下去看来又要换一辆车子了,下次不买这种脆弱的保时捷了,该买一样厚重一点,是不是该和老祖宗靠拢也买上一辆红旗。”陶长房听得咚咚的声音调侃了一声,并没有对车子的毁坏程度做任何的保护措施,反正不值钱,出去被砸了怎么办,车都被砸地坑坑洼洼的,人出去还不被砸死。 “靠,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搞什么搞!”陶长房倒是没有对这个鬼天气做任何的防护措施,他想当然的认为铁皮包着他应该是相当安全的。 本来是相当安全的,只是在几道凌厉的闪电照耀下,保时捷的上空突然出现了一大团黑中透亮的云团,奇异的是在风雨中凝而不散,而云团周围更是黑色透亮雷霆大作,使得云团宛如一个巨大的黑色圆球。 如果有人经过定然会被眼前的这个异象大感惊骇,不过雨幕遮住了人们的视线,更是让车中的陶长房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大雨闪电冰雹已经够异常的了,还有什么更加异常的事情。 “老陶,你不得好死!”一个怨愤的女子声音在陶长房的耳边响起。 “老陶,我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又是一个尖刻的声音响彻耳畔。 “老陶……你不得好死……”一个又一个声音响起,环绕在陶长房的耳畔,时时刻刻无休无止的哭喊着催命般得诅咒着。 “啊……怎么会事情,脑子好痛……不……不要……滚……”陶长房的耳畔响起无休止的诅咒声,生生让他镇定的思维给搞得混乱了,笔记本电脑散落在了座椅中间,电线拉了一地,他生生撕扯掉了领带。 “老陶,你不得……不得好死……”声音诅咒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啊……”陶长房的眼睛通红,拉开了车门,疯狂的跑了出去,一声巨大的轰鸣响起,一座巨大的黑色莲台缩小成米粒状钻进了他的额头,身上的衣物开始寸寸撕裂,然后就是肉体变成了一堆碎肉。 “老陶,你不得好死……”一股聚集起全部诅咒于一体的声音响彻撕裂的灵魂耳畔,带着无尽的黑暗,陶长房陷入了寂静之中,风停雨歇,保时捷成了一堆废墟,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一双完好的鞋子掉落,其他一无所有。 这一天刚好是陶长房被一千名怨妇诅咒一千次的日子,九百九十九本是最大的数字,过了九百九十九就是一个劫难,过了这个劫难将迎来新的路程,只是陶长房没有度过。 他真的没有度过嘛?! “老陶,你不得好死!”他体内不断这样呐喊着,诅咒的声音一直在耳底回响着。这是在宣告陶长房的死期,却也是宣告着他的生期,不得好死,意思简略得之就是不能够好好的死去,到最后还不就是不死。 激痛不断,恶寒不断,陶长房自问:“我还活着吗?”有意识或许代表着还活着,只是他的身子不能够动上一下,又说明了他已经死了,反正就是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着。 陶长房迷迷糊糊的躺在厚实的地板上,脑中一片混沌,不清楚自己是生是死,是存在还是泯灭,是去还是回,是是还是非,脑中一片紊乱,到最后他不知道似是而非起来。 这个时候,身边有人在问他:“若殿,好点了没?”那声音嘹亮粗犷,不疾不徐,陶长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睁开了眼睛,抬起头,从陶长房的眼中看过去,那张脸正好上下颠倒,陶长房觉得有点熟悉可是不知道哪里见到过,眼前的这个男子明显是一个日本人,还是身穿古装头剃秃额的武士装。 陶长房写那扑街文的时候查过资料看过许多的武士图片,眼前的男子的着装发誓神色都与大河剧中的武士模样一般无二,只是多了一份不同于大河剧中的武士的气质,一种古色古香的气质,好像自己理所当然就是武士一般,演员演戏多多少少还是带有一些现代气质,眼前这个男子一言一行都丝毫不差,如果不是老戏骨,那就有点恐怖了。 陶长房觉得自己早该醒了,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总是觉得魂魄还在记忆中的幽暗世界飘飘荡荡,他在噩梦中拼命挣扎,全身的疼痛循着静脉乱窜,痛得清醒过来。 陶长房恍然意识到才刚刚从阴暗的噩梦和诅咒中逃脱出来,眼前的景象也渐渐清晰,这是一件古色古香的木屋,除了几个矮小的案几之外再去其他家具,一块绘有世俗歌姬的屏风遮挡住了卧室与厅堂的视线,门窗用纱纸帖糊的,明媚的阳光洒落其上,投射了许多斑驳的光电进来,五彩斑斓,光芒绚丽。 打量着屋内装饰,又望了一眼还在那里如同雕塑一般不动一下的男子,脸上的表情相当古怪,这很明显是一个日本和屋,还是一个相当古老的和屋,从门窗上的木架构可以看出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不像是为了演戏刚刚搭建的戏棚子。 “镜子!”陶长房脸色微微透白,恍然若失,不经历回首,目光落在角落的镜子之上,身子疼痛无力支撑,只得呼喊了一声,让那一动不动的男子去将镜子拾掇过来。 “是,若殿!”男子脸色稍稍如释重负一般的轻松了一下,小步走了两步,一手将那镜子拾掇了过来。 “啊,难道这就是现在的我了,一点也没有当年的英雄气概。”陶长房隐隐约约间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境况如同那些扑街文中描述的那般,说简单一点就是穿越或则重生了,他现在的现象显然是穿越了,只是没有想到他穿越的地方竟然不是华夏民族,这让他相当的怅然若失。(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一章 义元的秘密 推荐作者老书《西国无双陶长房》,十分钟之后修改回原文,尽请期待,还请不要错过,下面是小说《西国无双陶长房》的出色内容: “你说什么?”毛利元就突然瞪目望向了毛利隆元,说着又低下了头,握紧了拳头,嘀咕道:“快冬天了,对,快冬天了。” “地图,地图……哦,没有地图……”毛利元就右手折断了一根枯树枝,左右拿着一支火把自己一个人在地上画了起来,他号称西国智将也不是浪得虚名,虽然没有纸面上的地图,可是安艺国附近的大致地形全部都在他的脑袋里藏着。“现在应该是在这里,石见国崇山峻岭没有多少大的城堡,过去应该就是福屋家的领地,福屋家的居城是本明城,他有一座分城松山城地处偏僻,倒是没有受过什么兵灾,吉见家和益田家相斗,他都是躲在后面。而且它离益田家的本据七尾城很远,只要动手快的话,益田家如果要动手的话也难以企及,对,先夺取松山城再说,到时候背靠尼子家的大森城。” “对,就这样办。” 正在毛利元就还在筹划着该如何夺取松山城,毛利隆元还在那里照看着二弟吉川元春的病情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亲兵副队长跑了过来第一句话就是问道:“老殿下,馆殿,只顾逃命,兄弟们饿了一天一夜了,从哪里搞点吃的来?” 随着他的发问,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注视了过来,有几个想要不想要跟下去的,还在队伍中窃窃私语,和身边的人说些什么。 当官,有指挥权,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你不把兄弟们照顾好,都吃不饱穿不暖,没钱没装备,谁也不会接着给你卖命。 毛利元就一出生来就是豪强出身,年轻的时候也是拥有万贯家财的小大名,那里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刻要自己出去找食,只要说一句话就能够从町人口中夺来食物养兵。 问题是,在这个地方前不接村,后不接店,荒野之中,又能从哪儿搞来吃食? 这个人不能用了。 毛利元就在心里,已经悄悄给亲兵副队长搭上了一个烙印,大声喊道:“至于食物,不是问题,我们这么多人,还能够饿死,天大亮,我们就出发,我知道前面就是松山城,城主福屋隆任乃是我们的老友,到了那里就跟到了家里一样。” 听了他的话,士兵们安静下来了。 毛利隆元盖了一张麻布在吉川元春的身上,来到了毛利元就的身边低声问道:“父亲,松山城福屋隆任和我们有关系吗,我怎么不知道,还是父亲高明啊。” 毛利元就嘿嘿笑了一声不再说话,心中却是想着如何夺取松山城的计划,要是有关系,还会去夺取松山城。 他望向了黑色的夜空低声喃喃道:“第一步就是夺下松山城,到时候该想想办法让尼子晴久出兵才行。” 松山实在是不高,从山脚到山顶只有不足百米距离,当然这是直线距离,只是说实话日本的山都不是普遍的高大,和他们的身材查不了多少,松山不高大代表着依附在上面的松山城实在是无法修建的高大威猛,只得从小家碧玉的方向修筑。 由于年代久远,从现任城主福屋赖任算起已经拥有五代四十多年的历史了,就算是四十多年来每一个居住在此地的领主每年小打小闹一下也能够将松山城修建的坚固异常了,不过很遗憾的说,虽然松山城距离著名的银山大森不是非常遥远,松山城附近拼拼命也能够挖出一两条小的矿洞出来。 只不过每一代领主都不是那种雄才大略的人物,以至于守着如此好地形竟然到现在还不过是拥有一千二百石的领地石高,按照每百石抽调十人的石见国抽丁标准,松山城的守兵不过一百二十人。 还好福屋赖任是一个好大喜功的家伙,一直采取的都是八公二农的政策,也就是说采出来的粮食八成是属于他的,另外二成属于农民,以至于他养着二百人的守兵,当然每天都是吃糠咽菜过日子非常辛劳。 松山城还好处于大内家和尼子家的势力范围的中间地带,由于陶晴贤和毛利元就还在安艺大战的原因,新宫党又被尼子晴久欲练神功必先自宫了,大内和尼子两家都相当的克制,倒是出现了难得的平静时光。 是夜,福屋赖任偷偷宰了一头肥猪后吃得油光发亮,当时的日本战国时代号称佛国,是相当忌讳猪肉的,认为吃猪肉要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的,当然底下的民众为了生存倒也没有那么多的忌讳,福屋赖任身为千石领主竟然带头吃猪肉,一旦被当地的和尚僧侣知道的话他的命运就完了。 前面说了,由于福屋赖任好大喜功养了二百的士兵,自己就每天吃糠咽菜,如此一来他那里会变得如此强壮,都是秘密的吃猪肉养着的。 福屋赖任恬不知耻的抹了一把油光发亮的嘴巴,他原本黝黑的脸膛上给猪油抹了一把,变得更加黝黑发亮。他身材又高大结实,穿了一套破旧的和服,没钱买新衣服,因为吃着热腾腾的猪肉,身体发热,半敞着胸,挽着衣袖,露出一片长满黑毛的刚健胸膛。此刻他的模样,活像城隍庙里的刀笔判官。 福屋赖任伸了一个懒腰,匆匆收拾了一下,打开了一个小地窖,将吃剩下的猪骨头全部扔了进去,向着天守阁走去,他收起笑容,走进卧室,看到他的正室夫人正在一个贴身丫鬟的帮助下洗漱。 他的正室夫人还是他的父亲福屋藤兼给他看中的武士之女,笃信佛家的她要是知道自己亲爱的丈夫偷偷藏起来吃猪肉的话定然会相当的愤怒,可能还会跑回娘家去告他一顿,看到自己的丑陋丈夫走了进来,她眉头皱了一皱没有理会福屋赖任火辣辣的目光,自顾自的洗漱好后就走进了内室。 福屋赖任哪里看不出来夫人看不起他,心中颇有点恼怒,要不是夫人家中势力还算不错关键时刻还要有求对方,哪里还会如此忍让,他一伸手掌,那在窈窕婀娜的丫鬟哪里还不明白,马上上前服侍着脱下和服。等丫鬟转到正面帮他的时候他嘿嘿一笑。将大手伸进丫鬟丰满的胸口揉搓起来。 丫鬟顿时全身发软,莺莺娇喘说别让夫人看见,福屋赖任不屑的笑了笑,低声吩咐丫鬟今晚别拴房门就抽出大手,朝着内室走去。 留下十六岁的漂亮丫鬟捂住大口喘息。 天刚放亮,福屋赖任搂着丰腴丫鬟刚刚睡醒想着是不是再来一次的时候,突然间整个松山城警报响起,梆子声响彻天地,福屋赖任当即吓得差点阳痿,立即从床上蹦了起来,门突然打开,门来站着一个眼睛通红的女子,不是他的正室夫人还会是谁,看到福屋赖任如此模样还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何事,还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啊! 福屋赖任也顾不上恼怒的正室夫人想要上来拼命的眼神,披上了一件散乱的和服冲了出去,棒子声不绝于耳,刚刚冲出阁楼就看到他的心腹家臣,也是他的同族堂弟福屋赖种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告知了一个比起被正室夫人捉奸在床更坏的消息,说是有一支贼军,突然间便出现在了松山城东面,正朝着松山城开来。 福屋赖任不敢怠慢,连忙询问这支新出现在松山城境内的贼军的情况,他清楚凭借着松山城二百人的守卫是难以抵挡大规模的贼军的攻击的,如果敌人实在太过于庞大的话走为上策也是可以理解的,当然他不会如此简单的放弃松山城,毕竟他当这个松山城主也有差不多十年的时间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感情的。 福屋赖种也弄不清楚之所以然来,便让那看守嘹望塔的哨兵来回答,也就是这个哨兵首先发现的这支贼军。 那哨兵还是一脸的惶恐,松山城已经好几年没有参与过任何军事打击了,这些守兵大多数没有经历过战斗,缺乏血性的他们守城或许还成,让他们野战的话实在是一群乌合之众,严重缺乏军事知识,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不一会,又一起来观察贼军的士兵跑了进来,满面欢喜,跌跌撞撞的进来:“城主,城主,是毛利家的残兵,就三十来人,带头的好像是一个大将。” 福屋赖任教他慢慢说,他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城外方向说道:“城主,是毛利家的残兵,穿着毛利家的盔甲,他们的家纹是上面一文字下面是三坨坨,上次他们追杀什么人的时候我看到过,就是他们,当时还很傲气的不将我们放在眼里……”这个士兵显然已经算是松山城的老人了,当松山城的守兵很长时间了。 “当时应该是追杀安艺守护武田家的少爷。”福屋赖种解释道。 福屋赖任才不管安艺守护武田家什么事情,他只听到来了三十多个毛利家的残兵,为首的还有一个大将,他拉过福屋赖种低声说道:“毛利家的残兵,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毛利元就失败了,不然毛利家哪里会出现什么残兵败将。” 福屋赖种也反映了过来,脸上瞬间露出了丝丝白色的气息,惊问道:“是啊!是啊!难道大内家胜利了,还是完胜毛利家。” 福屋赖任眼珠子一转,黝黑的面皮上闪过一丝笑容,目光射向了福屋赖种,说道:“如果真是大内家大胜毛利家的话,那么我们是不是将这三十多毛利家的残兵败将全部生擒活捉,然后前去安艺国探听探听,将他们全部献给大内家,好做进献之礼。你也清楚我们松山城的情况,虽说松山城算是一座城寨,可石高不过一千二百石,还要看那主家的脸色行事,只要得到了陶家的首肯,在这个石见国我们就可以横着走了。” 福屋赖种听完这番话,不由得心有同感,钦佩之至,他们都是石见国的本地武士,哪里见过什么世面,只知道这三十来个残兵败将一惊士气全无,抓他们如同探囊取物相当的简单。 于是,福屋赖种立即拱手喊道:“城主神机妙算,请城主下令吧,给我一百守兵就能够将他们擒拿归来。”说着大有亲自出马的意思。 福屋赖任哪有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来,心中恼怒,脸上倒是因为黝黑无法看出他的表情来,想必也不是很好,竟然在他的面前抢他的功劳来了,这三十多毛利家的残兵败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肉了,要是让福屋赖种出马的话抓住后到底是归谁的功劳,一想到这里,他大手一挥大声喊道:“诸位,荡平贼军,消除隐患,全在出城一战,大功告成,今天大餐一顿,全部用实打实的米饭,每人三碗。” 城主有令,每天吃糠咽菜的守兵们一听这个话比什么都动听,大餐啊,米饭啊,三碗啊,三个名词一下子钻进了他们的耳中,心中,个个争先恐后。 随着他一生干叫,士兵们排成一排,福屋赖任传令,分两路出兵一百六十人由他和福屋赖种两人一左一右夹击那三十多毛利家的残兵败将,只留下不足四十起得稍晚的士兵守备松山城。 这正好中了毛利元就的计谋,这一战毛利元就大胜福屋赖任、赖种兄弟,不仅夺取了松山城,还斩杀了两人,不但斩杀了两人,还霸占了福屋赖任的正室夫人成为了毛利元就的内室,连那丰腴的丫鬟都不放过被空虚寂寞的毛利隆元收归帐内。 毛利元就一霸占松山城就接连攻克了附近十余座小城,拥有了四五千的石高,也算是在石见稍稍站稳了脚跟。 正当毛利元就在石见国大内家和尼子家之间的夹缝间求生存的时候,坐镇安艺国的陶长房终于得知了发生在五龙城的惨剧。(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二章 长宗我部的挣扎 七月十一日,早晨,吉野川起了雾,倒也没有影响视野,一支弯弯曲曲的队伍沿着吉野川行进着。★人数多达千人,在四国地区已是一支了不得的队伍,气势昂然,俨然一支胜利之师。 湍急的吉野川一点也没有影响他们的心情。领头的主将难波传兵卫脸上的笑容也随着他们离白地城越来越近而更加灿烂,完全不在意从额头上滚滚落下的汗水,这样的笑容一直持续到他看到空空落落的白地城。 四国之战,四团中谁的功劳最大,毋容置疑是清水宗治,难波传兵卫身为清水宗治的部将自然是兴奋的,这也是他能够获得攻略白地城的荣耀的缘由,白地城扼守四国中央要地。 难波传兵卫心情高兴。在他眼中,连三好义贤就已经切腹自尽。逃回白地城的大西赖武哪里还有勇气抵挡他的兵锋?还不乖乖的开城投降,攻略白地城的功劳可说是唾手可得。 不过清水宗治之所以让难波传兵卫独自领军,一来难波传兵卫在他麾下兢兢业业,该是建功立业的时候了,二来知道难波传兵卫为人谨慎,行事稳重,不会骄傲自满。 生性谨慎的难波传兵卫的头脑还是清醒的,他也知道四团的实力强悍,大西赖武根本挡不住他们的攻击,不过他还是先遣了斥候前去通报他们的到来,没有一股脑的冲上前去。 白地城城门洞开,却无人出来迎接。斥候们在外面搜寻着,小心翼翼的探头向里面张望,却谁都不敢先进去,实在是太过于奇怪了。就算是投降,看到他们到来自然会出来迎接。 领头的斥候组头不耐烦了,左手按着太刀,右手指着一个个点着人,“你!你!还有你!给我进去仔细查看。” 在军阀的威胁下,终于有一小队斥候蹑手蹑脚的走进了静悄悄的白地城。 里面弄悄无声息,对于敌军的侵入,没有任何反应。斥候们的胆子便放大了一点,大声呼喝着,只是当他们走进大门之时,只听得蹭的一声弦响,一支利箭从暗处飞了出来,扎进了一名斥候的脖颈之中。 一声惨叫声传遍白地城。 然后白地城头倒下的旗帜一面面竖起了起来,门内密集的箭矢将探路的斥候小队扎成了马蜂窝,斥候组头眼看着小队人马全军覆没,他忙带着剩余的斥候向着下游狂奔。 看着白地城的大门重新闭合,城楼上影影绰绰,一面面旗帜竖立。难波传兵卫平静的外表下,是如同火山岩浆一般翻滚的愤怒,还有些许的庆幸,如果他不派遣斥候趟雷的话,踏进陷阱的就不是十余斥候。 现白地城拒战的消息顿时引起一阵骚动,有人提议上去攻打白地城,有人提议请求后援,不一而足,倒是难波传兵卫微微摇了摇头,用力的哼了一声:“我们可能麻烦了。” 白地城头竖起的旗帜上不是大西家的丸对雁家纹,也不是三好家的三阶菱家纹,而是七个酢浆草家纹,难波传兵卫有点儿模棱两可的问道:“是来自土佐的长宗我部氏?” 作为向导的重清城主小笠原长政点头应道:“是,是土佐七豪强之一的长宗我部氏。” 难波传兵卫闻言,沉吟片刻,说道:“十河一存便是死在了长宗我部氏的手中,看来我们的麻烦不小,先行返回大西城!”大西城同样隶属于大西赖武,不过显然被废弃了。 难波传兵卫为谨慎而庆幸不已的时候,白地城内的长宗我部亲贞也是庆幸不已,他趁夜假扮伊达家偷袭了白地城,取得了白地城的控制权,手下的兵马不过三百。如果难波传兵卫冒险冲入的话,虽说能够大量杀伤敌人,他们也不会好受,只能够退出白地城返回土佐国了。 长宗我部亲贞看到难波传兵卫被吓退了,一下子冷汗挂满了脊背,心中的惶恐稍稍安定下来,拍拍胸口,喃喃着好险好险的话语,立即将这里的最新战报告知后面紧赶慢赶赶来的兄长长宗我部元亲。 长宗我部亲贞乃是长宗我部元亲的同父异母弟,乃是长宗我部国亲的次男,现年二十岁,乃是一名文武皆备的武将,长宗我部元亲的左右手。历史上遵从兄长之名入继土佐吉良氏,改名吉良亲贞,别名弥五良、左京近、播磨守。在攻略一条氏军功卓著,常常代替长宗我部元亲担任总大将一职,可见他在长宗我部家的地位和元亲对这个弟弟的深厚信赖。从元亲可以放心的让亲贞带领大军,可见亲贞本身的将才应该匹敌被誉为“鬼若子”的元亲。 担任副将的福留亲政倒是想要直接冲杀上去和那伊达家的将领好好厮杀一番,让他的武勇随着伊达家传遍天下,不过谁让长宗我部亲贞是偷袭白地城的主将,他只得听从长宗我部亲贞的命令,忍痛等待大军到来再作打算。 福留亲政乃是长宗我部元亲麾下第一猛将,用枪好手,生平曾获长宗我部元亲赐予感状二十一回。历史上的两年后,土佐国另外一名豪强安艺国虎趁着长宗我部氏出征本山氏时攻打冈丰城,却被福留亲政以二十人将之击退,从此武名大振,被称作“福留的荒切”。福留亲政也因深受长宗我部元亲信赖,而担任其嫡子长宗我部信亲的师范。 晌午时分,长宗我部元亲率领七百军势终于抵达白地城。 长宗我部元亲的抵达,近在咫尺的难波传兵卫立即知晓了,他狠狠的说道:“被骗了!”原来他已经从长宗我部元亲的到达,知道了刚刚白地城是摆了一个空城计,他被摆了一道。 长宗我部氏摆了一个空城计,还好难波传兵卫的性格还算谨慎稳重,没有因为受到了轻蔑和嘲笑而疯的冲击白地城,他一面修缮大西城,一面派遣使者前去通禀清水宗治。 在难波传兵卫眼中,向清水宗治求援并不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情。如果吃了败仗再去求助,到了那个时候他就没有脸去见清水宗治了。唯有用武士的方式向清水宗治谢罪,同时洗刷自己带给难波家族的耻辱。 匍匐在草木深处的福留亲政等了一天,还是没有等到难波传兵卫的攻击。他透过草丛的缝隙,向外面的道路上张望着,显然让他彻底失望了,拍打着爬满身子的虫子,他站了起来。 福留亲政退回了白地城,长宗我部元亲同样失望不已,他没有预料趾高气扬的伊达军竟然忍耐得住被羞辱,没有动攻击。反倒是一直在整修大西城,做好了要和他们对峙下去的准备。 难波传兵卫有的是时间耗下去,反正四团现在并没有侵入土佐国的意思,伊予国才是四团下一部要对付的地区,只要攻克了伊予国,就拥有了进取九州的桥头堡。 长宗我部氏可没有时间对峙下去,他在土佐国内也不是一家独大,长宗我部家的累世仇敌、统一土佐的最大障碍本山家还在苟延残喘,舔食着伤口,更何况制霸土佐东部的安艺国虎也不愿意长宗我部氏一家独大,明目张胆的支持本山氏和长宗我部氏打擂台。如果长宗我部元亲和他的主力人马长时期不在国内,不管是本山氏还是安艺氏都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趁机夺权。 白地城,灯火通明。 长宗我部元亲麾下第一智将江村亲家抚须说道:“主公,没有想到来敌会如此谨慎,如此一来,就使得我们进退维谷,不得不商谈如何在最大的利益之下和伊达家和解?” 外交奉行谷忠澄面露犹疑之言又止。 谷忠澄原是土佐国一宫神社的神官,由于他出色的外交、武略能力而受到国亲、元亲父子的重用。历史上正是他的努力劝说,长宗我部元亲最终放弃了抵抗而臣服于丰臣秀吉,保住了长宗我部一族。 谷忠澄一开始是反对长宗我部元亲的冒险行动,因为他认为这一做法极其冒险,稍有不慎,就会触怒伊达家,而为此而付出的代价必然惨重,不过最终还是无法说服。 长宗我部元亲却是心知肚明,摇摇头,说道:“如果不加以冒险,等到伊达家整合了讃歧、阿波,再将伊予夺下,就会集三国之力,数万大军攻入土佐国,到时候要么困兽犹斗,要么臣服于强敌,还不得不和本山氏同殿为臣,不甘心啊。” 这也是长宗我部元亲放弃攻打本山氏率先出阵阿波国夺取白地城的原因,他想要率先和伊达家的四团打上一仗,然后以此筹码和四团谈判,获得足够好的条件。 显然,长宗我部元亲想得太美好了,他没有想到的是碰到的会是难波传兵卫这种谨慎过头的伊达家将领,等到四团大军到来,恐怕就不是和谈,而是臣服了,还要为虎口夺食付出惨重的代价。 不过,长宗我部元亲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谷忠澄说道:“还请谷兵卫前往德岛探探口风,以白地城归属为条件,长宗我部氏愿意担任伊达家四团的向导攻略土佐国。” 长宗我部元亲口中的向导,名为向导,实为代理人,他出兵白地城正是为了以此为筹码获得和伊达家四团商谈的条件,担任伊达家四团土佐国的代理人,加快一统土佐国。 长宗我部氏侵入白地城。 位于德岛的四团大本营,野山益朝、清水宗治、花房正幸、村上通幸一行人俱都接到了难波传兵卫的警讯。他们倒是没有多少震惊之色,长宗我部氏侵入白地城不过是临死前的挣扎几下,不过这件事情还是让众人恼怒不已,竟然在他们面前挣扎着。 清水宗治倒是对难波传兵卫的谨慎赞赏不已,他认为正是难波传兵卫的谨慎,导致长宗我部氏进退维艰。 地图上都可以看得出来,对于占领了讃歧、阿波的伊达家来说要守住白地城易如反掌,可是对于长宗我部氏来说就是一座飞地,还是一座要全力守备的飞地,得不偿失。 不过长宗我部元亲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想要和平谈判是妄想了。清水宗治先提出了两路出击的策略,原本四团下一步要对付的是更为重要的伊予国,既然长宗我部元亲率先动手,那么就不能够放过了他们。 清水宗治提出要报复长宗我部氏,倒是村上通幸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他急于对付伊予国,不能够因为长宗我部氏而放缓伊予国战略,故而先对长宗我部氏暂缓攻击,等到夺取伊予国之后再回头对付长宗我部氏。 对于土佐国做过功课的花房正幸笑道:“其实不用如此麻烦,只要一纸状书,就可将长宗我部氏连根拔起。”他缓缓将他所知所谋一一道出,其实不过是长宗我部是文正六年(15o9年)长宗我部氏之难的翻版。 原来身处战国乱世的土佐国虽然土地贫瘠,然而地方豪族割据并不亚于其他地区,有名的豪族并有七家之多,合成土佐七雄,各个势力之间为了争夺土地人口,战乱不断加剧。 其中长宗我部氏不管是在文正年间,还是现在都和其他地方豪族格格不入。 文正六年(15o9年)本山氏家督养明联合了山田教道,吉良氏和大平氏,组织起联军围攻长宗我部家,长宗我部家第十九代家主再联军面前无力回天,很快居城冈丰陷落,于本丸自尽。 现在四国岛谁都知道伊达家一统之势势不可挡,既然如此,不如给土佐国地方豪族一个机会,一纸书状挑起土佐国内乱就是,到时候长宗我部元亲早就自顾不暇,哪里还有闲心出头。 野山益朝微微颔,他倒是没有立即做出决定,实际上已经认可了花房正幸的决定,还需要考虑一番。(未完待续。)8 第二百十三章 一筹莫展(打赏1000爆发) (本章十分钟后修改) 长宗我部元亲虎口夺食冒犯了四国军团上下的尊严,特别是在敦贺之战片山盛长用三千五百之兵大胜十二万一向一揆的捷报传来,让四国军团上下面上无光,哪里还会有好脸色视人。不管是主张急攻的清水宗治,还是主张缓行的村上通幸,仰或是用计挑起土佐内乱的花房正幸,核心的本质都是严惩不贷,没有任何缓行和谈的余地。 在战场之上堂堂正正击败了三好氏,三好氏的地盘理所当然就是胜利者的战利品,长宗我部元亲虎口夺食就是狠狠在他们的脸上左右开弓连打十巴掌,是可忍孰不可忍。 野山益朝赞同花房正幸的想法,他将花房正幸和村上通幸的意见一合并,先派遣使者前往土佐国内挑起内乱,然后对伊予国进行攻略,等到夺取伊予国之后再扫平土佐国。 翌日一早,野山益朝派出的是名越修理亮和有冈右京介二人。表面上,二人的任务是去问候东土佐安艺城主安艺国虎,实质上他们两人的目的是挑起安艺国虎的野心。 年轻气盛的长宗我部元亲将所有人当做了傻瓜,不过他的家臣中并不是没有冷静之辈,江村亲家和谷忠澄对于长宗我部元亲等人的冒险行动持保留意见,事情的变化出乎他们的意料。 谷忠澄奉命前往德岛谈判,江村亲家匆匆赶来,拉过谷忠澄,将他担忧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值此危难之刻,长宗我部氏一定要放低姿态,全力以赴让伊达家明白,他们如此做法是万不得已,力求将这冒险行动所带来的恶劣后果降至最低。否则,势单力薄的长宗我部氏将会遭到伊达家的倾力一击,数万大军涌入土佐国,螳臂当车身首异处。 随便找出一个人都知道,长宗我部氏和伊达氏相比,恐怕就是螳臂当车中的螳螂,被狠狠碾压的份,环顾四周,四国岛上的第一战国大名三好义贤被天下大势碾压了。 谷忠澄沉思良久,把其中的复杂关系理顺之后,心底更是坎坷不安,不过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沉吟良久,谨慎说道:“如果伊达家条件太过于苛求,在下能否答应?” 江村亲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郑重点头,“只要保全地盘安全,任何要求都能够先答应下来。快,一定要快!迟恐生变,一旦事情不可挽救了,必是身死族灭之结果。” 谷忠澄苦涩点头,一边望向了江村亲家,眼见得他脸上越来越凝重的表情,恐怕长宗我部氏内部不少人都知道这些事情,只不过只有他们两人出头劝谏,其他人全都默不作声。 江村亲家握紧了拳头,说道:“一切为了长宗我部家!” 谷忠澄应道:“一切为了长宗我部家!”说着马上绕过大西城赶往德岛大本营。 其实这德岛大本应原是清水宗治所设,野山益朝来之后再度扩建,已经有意在这儿建造一座大城,镇住讃歧、阿波潜藏势力。 谷忠澄和名越修理亮、有冈右京介二人是前后脚错过,当谷忠澄递上拜帖,坎坷不安地等候着。德岛本营人来人往,每日送拜帖的不下数十人,倒也没有对他过多苛责。 谷忠澄没有等候太久,本阵侧门便开了,有个中年武士和两个精壮足轻出现在谷忠澄面前,带着他匆匆走进了偏营。谷忠澄坎坷不安,他不知道伊达家的态度如何,极尽谦卑之能事,在礼节上不敢有丝毫逾越,唯恐借此发难,惹祸上身。 谷忠澄没有等候太久,就被中年武士领到了一座营帐之内,花房正幸端坐于内,亲自召见谷忠澄。花房正幸主张挑拨土佐国内乱,那两名前往安艺城的名越修理亮、有冈右京介全都是他挑选出来的。 花房正幸面无表情,目光如炬,盛气凌人,他原本不想和谷忠澄打交道的,倒是野山益朝命他听听谷忠澄的话也好,偏听偏信,看看长宗我部元亲虎口夺食的勇气来自哪里? 谷忠澄远道而来,显得有一些忧虑。花房正幸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换上了冷淡的表情,朗声说道:“原来是谷兵卫忠澄,在下花房越后守正幸,添为四国军团土佐事务官。” 四国军团土佐事务官不过是花房正幸自我吹嘘的话语,不得当真。 不过谷忠澄却是当真了,他来前对于四国军团的几位主将都有过些许了解,知道这位花房正幸乃是野山益朝麾下三位与力大将之一,功勋卓著,在野山益朝麾下分量很重,其地位远非其他奉行官可以相比,担任一方大将绰绰有余。 谷忠澄忙行了一个大礼,道:“外臣谷忠澄,奉我主之命前来向越后守解释白地城之事,长宗我部氏和本山氏乃是世仇,本山氏得大西氏援助,在与本山氏激战之时攻得太急,过了头,冒冒失失的夺了白地城。” 花房正幸注视着谷忠澄,看得谷忠澄不敢抬头,这才说道:“你看我像是一个傻瓜嘛?既然毫无诚意,你先回去,我们会亲自到冈丰城向长宗我部元亲讨还失去的脸面。” 谷忠澄惊惧惶恐,手足无措,趴伏在地上,一副引颈待宰的绝望表情。 花房正幸的脸色更是难看,谷忠澄将他当做傻瓜,现在更是用假惺惺的装可怜装绝望,这让他对长宗我部元亲的恶感更甚,对于挑起土佐国内战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 谷忠澄的恐惧的确是装出来的。伊达家既然让他进门,身为总大将麾下三位副将之一的花房正幸亲自来接见他,说明伊达家对眼前的局势是一清二楚,伊达家乃是天下第一的势力,亦是四国岛上的第一强者。白地城位于四国岛正中心,如果不搬开白地城这座石头,伊达家在阿波、讃歧的军队就没有办法大规模出兵伊予国,这也是长宗我部元亲敢于冒险的原因。 谷忠澄知道长宗我部元亲年少气盛,但是长宗我部元亲从小就受到他父亲国亲的教育,文武皆备,知道冒险的危险性,不过同样清楚如果他不冒险的话,就只能够一直平庸下去。 长宗我部元亲是一个野心勃勃有鸿鹄之志的人,他的初阵伴随着他的父亲的病亡,他发誓一定要完成父亲的遗愿,定要讨杀本山,祭于父亲的灵前。不仅如此,他还有一统土佐继而完成四国制霸的野望。 三好义贤败亡,伊达家强势入侵四国岛,长宗我部元亲知道如果再不奋发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他要在伊达家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这才是他夺取白地城,将伊达家堵在门口的缘故。 长宗我部元亲要用一己之力,让伊达家看到他的实力,然后用这些为筹码向伊达家提出他的和解条件,如此战绩有了,声望也有了,但是想法很不错,现实却和他开了一个玩笑。 长宗我部元亲想要巧妙的完成曲线救国,伊达家却对他的行动嗤之于鼻,花房正幸亲自出面接见谷忠澄,不过是为了听一听谷忠澄的解释,显然谷忠澄没有弄清楚花房正幸的想法。 花房正幸冷笑了一声,问道:“你想用以什么条件退出白地城?”他想要听听长宗我部氏的胆量到底有多么大,看看谷忠澄厚颜无耻到何种地步,心中的厌恶感更加深切。 谷忠澄心内咯噔一下,他从花房正幸的冷笑声中听到了一些不对劲,再度想起了临行前江村亲家的话语,冷汗不由自主的渗满了额头,忙跪伏道:“我家主公愿率全族臣服于伊达家,成为政衡公之直属家臣。” 花房正幸笑容微滞,他没有想到谷忠澄会提出这样的条件,这让他有点儿可笑。实在是因为政衡的直属家臣实在是太过于繁杂了,要知道四国军团上下在名义上听从军团长野山益朝的命令,实质上从野山益朝到底层足轻大将全都是政衡的直属家臣,直接听命于政衡的指令,归属四国军团时暂时听从军团长的命令,归建之后还要归于伊达家。 花房正幸倒是明白了谷忠澄话中的意思,按照常理,直臣和陪臣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得到的关注和地位的提升也有很大的区别,直属于伊达家,那么长宗我部元亲在土佐国内的地位也将水涨船高。 谷忠澄看到花房正幸脸色好看了一些,继续说道:“众所周知,土佐国自室町幕府以来全都是由细川京兆家担任守护,不过土佐本地有一条、本山、安艺、吉良、津野、长宗我部、香宗我部、大平七家势力瓜分土佐,其中长宗我部氏和香宗我部氏两家效忠于细川京兆家,另外五家时而联盟时而对抗,随着细川京兆家的衰落,这才有了文正之乱。如若我主成为政衡公的直属家臣,愿为政衡公先锋先导,彻底压服诸小。” 花房正幸好似被谷忠澄说服,突然说道:“如果长宗我部元亲情真意切,那么让他两天之内亲自到德岛来一趟,如若不然,后果自负。” 谷忠澄顿时呆住了,他没有想到花房正幸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要知道臣服于伊达家是长宗我部元亲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的想法,实际上是他和江村亲家的一家之言。可是花房正幸也没有说错,既然要臣服于伊达家,想要成为伊达家的直属家臣,那么就亲自来一趟德岛,还给了两天时间,合情合理,让他无法拒绝。 谷忠澄昏头昏脑的走出了德岛本营,然后浑浑噩噩的返回白地城,一路上他最担心的就是长宗我部元亲节外生枝,他担心长宗我部氏横尸荒野,还好白地城和大西城没有发生任何冲突。 不过,当谷忠澄返回的时候,却得知长宗我部元亲已经不在白地城,返回冈丰城去了,留在白地城的是他的弟弟长宗我部亲贞和江村亲家两人,猛将福留亲政也离开了白地城。 谷忠澄找到了长宗我部亲贞和江村亲家,问道:“左京、备后,到底发生了何事?” 江村亲家回道:“现在还不知道,只收到了安艺国虎出兵香美郡夜须和马上村的消息。没想到,安艺国虎的速度如此之快,但是这也太奇怪了吧,在此之前我oem呢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谷忠澄点了点头头,的确不符合逻辑,道:“的确,这一切来得太快了,照常理不应该会,除非安艺国虎已经知晓了我等出兵白地城的消息,这才趁机夺了夜须和马上村试探我们的反应。” 长宗我部亲贞的话有些低沉,“这,背后恐怕有个阴谋?我等出兵白地城可是秘密行动,封锁了山道,还有兄长的替身一直都在冈丰城活动,按照逻辑安艺国虎现在应该蒙在鼓里。” 谷忠澄微微颔首,越想越有可能,阴谋这个可能性恐怕视最大的,于是问道:“你们觉得是什么阴谋呢?” 江村亲家突然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张嘴就把长宗我部亲贞和谷忠澄吓得骇然失色,他说道:“会不会是伊达家派遣使者前往安艺城说动了安艺国虎?” 谷忠澄脸色苍白,不敢确定的说道:“不可能吧?”连他自个儿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还是将花房正幸的要求说了出来,要求长宗我部元亲在三天之内前往德岛请罪。 江村亲家摇头说道:“恐怕来不及了?” 的确是来不及了,谷忠澄从德岛返回白地城用去了半天的时间,现在再去追赶长宗我部元亲,除非长上翅膀,否则就算长宗我部元亲不顾老巢安危,也绝无可能在两天之内赶到德岛。 江村亲家摇头说道:“伊达家只给了两天时间,确切地说还有一天半的时间,现在白地城内只有不足五百守军,恐怕抵挡不住伊达家的进攻,就算挡得住,也不能够挡。” 谷忠澄和长宗我部亲贞俱都一筹莫展。 第二百十四章 部署(月票100加更) 十分钟后修改 白地城,长宗我部亲贞在焦虑不安之中,终于等到了大西城增兵的消息,而这个消息来得太快,连两日之期都没有过去,伊达家果然要回击长宗我部氏的鲁莽,这大大出乎他的预料之外。虽然江村亲家曾经预测过,伊达家不会妥协,和长宗我部氏和平相处,结果江村亲家说对了。但是江村亲家没有预测他们该如何是好,两日之期即将到期,对于最后时刻的到来,他有一种莫名的畏惧感。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畏惧感,悄无声息地禁锢住了长宗我部亲贞的理智,让他的智商直线降低,让他只能够在无助和绝望中挣扎。 江村亲家和谷忠澄对视一眼,他们也都看出了不对劲来,原本他们被说服,是因为长宗我部元亲的理由也是相当高大上,要不然也不会最终选择默认,在事情不妙的时候的说法是保留意见,在事情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当然是默认了,这就是态度的两种变化。他们之所以被说服,是因为白地城位于讃歧、阿波、土佐、伊予四国的中心位置,谁占据了它,谁将拥有主动性,如果长宗我部氏占据了白地城,就拥有了和伊达家讨价还价的筹码。伊达家想要越过白地城,将大规模军队投放到伊予国去,就不得不向他们妥协。 虽然伊达家拥有绝对的水上优势,可是水运和陆运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水上运输一个人几乎相当于陆上运输两个人所要消耗的物资,如果能够顺利打通陆地运输,伊达家就能够将更多的人马从阿波、讃歧国运送过去,这也是长宗我部元亲自信满满的缘故。不过显然,长宗我部元亲没有考虑过长宗我部氏和伊达氏之间的体量差距有多大。 土佐国石高不过十二三万石,人口约在十二万人左右,原本土佐国分为七家豪强,不过经过长宗我部元亲他爹国亲南征北战,已经压制住了本山家,渐渐制霸中土佐。 现在,长宗我部氏兵不过千人,将不过十余,这就是长宗我部元亲的体量,已经比起他的父亲国亲继位之时要强大了许多,可还是就算如此,和拥天下半数兵马二十万的伊达家相比,的确只是一只小老鼠。 现在,小老鼠却想要和老虎讨价还价,这让老虎作何感想。老虎首先想到的不是和老鼠妥协,而是将老鼠拍死,只有在拍不死的情况下才会放过老鼠,可是老鼠忍耐得住吗? 长宗我部元亲自认为是一只强壮的老鼠,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奔腾狂放的热血和无法控制的冲动,他的弟弟以及家臣们都害怕老虎的威仪,畏惧即将来临的恶战。 人一绝望就会想多,长宗我部亲贞突然将安艺国虎的异常和伊达家联系在了一起,他将自己的联想告诉了江村亲家和谷忠澄,两位自恃甚高的智谋之士,所谓的智谋之士就是会将一件简单的事情想复杂的人。 江村亲家和谷忠澄对视一眼,他们对于长宗我部亲贞的突发奇想,深感大有可能。只要伊达家一纸书信,同样深感不安的安艺国虎哪里还敢怠慢,他发兵攻打夜须和上马村就有了来由。 如果长宗我部亲贞的联想是正确的,那么安艺国虎率先发难,其余被长宗我部氏压制住的豪强也会纷纷异动起来,共同联合起来讨伐长宗我部氏,这还是土佐国内,在国外,伊达家也不会放过他们的挑衅,如此一来就是一场狂风暴雨。长宗我部元亲若想如愿以偿的获得自己所需要的利益,不仅要击败以安艺国虎为首的土佐反对者联军,还要撑过伊达家的反攻。这其中的风险直达难以估量,一步错不不错,万劫不复,根本就没有翻身重来的机会。 江村亲家和谷忠澄都想到了狂风暴雨即将来临的绝望感,他们面上看上去还算平静,其实内心深处早已经波澜起伏,各种情绪激烈碰撞,混乱不堪。谷忠澄突然说道:“左京亮,若你代兄长前往德岛如何?” 江村亲家没有想到谷忠澄会说出这样不经过大脑的话,要知道长宗我部元亲才是长宗我部氏的家主,让元亲的弟弟长宗我部亲贞前去拜见伊达家在德岛的主政者,这是何种意思。 长宗我部亲贞脸色苍白,他不敢置信的望着谷忠澄,眼中闪烁着,要知道这种事情往大了说是以臣谋主,往小说也是逾越的,不管现在能否度过危机,定然会在长宗我部家中埋下祸根,以后一场兄弟阋墙在所难免。 长宗我部亲贞摇头拒绝,说道:“还是前去向兄长禀报,并且询问是否放弃白地城?”他宁愿放弃白地城,也不愿意答应前往德岛,前往德岛不管能否如愿以偿,获得暂时的安全。无法完成任务就是一死倒也干脆,可是一旦完成任务难免就会和兄长起了龌龊。不过在长宗我部亲贞眼中,现在还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放弃白地城,将所有兵马聚集起来,还是有希望击败心思不齐的土佐联军的。 谷忠澄也是这样一说,一说出口就后悔了,没有再提这件事情,不过对于放弃白地城,他还是有一些不甘。虽然他对于夺取白地城保持保留意见,不过现在轻易放弃白地城,将引发长宗我部氏危机的白地城如此轻易的放弃,还是有一些不甘心。就算没有结果,可是如此轻易的放弃,还为长宗我部氏带来一场大风暴,这对于长宗我部元亲的威望同样是灾难性的。 谷忠澄不看好长宗我部亲贞的提议,要知道夺取白地城是长宗我部元亲独断专行的结果。可是还没有获得长宗我部元亲信誓旦旦得到的胜利果实,就先来了一场大风暴,然后平白放弃了白地城,这对于长宗我部元亲的威望的打击是巨大的。 江村亲家叹了一声,道:“先向主公禀报伊达家增兵的消息吧!”他对于谷忠澄的提议心中还是赞同的,起码能够拖延一段时间,只要长宗我部元亲能够迅速击退安艺国虎,稳定土佐国内的局势,或许还有实现长宗我部元亲抱负的机会,不过他作为臣子,介入长宗我部氏中的事情是不合适的,更何况看到长宗我部亲贞明确表示拒绝。 白地城内一片绝望。大西城,难波传兵卫接到了来自清水宗治的口讯,四国军团自野山益朝以下三位与力大将之中最得力的正是清水宗治,这场四国讨伐战关系到了四国军团上下的利益。对于四国军团来说,只许胜不许败,在敦贺之战捷报传来之后,特别是片山盛长荣获越后守以及敦贺郡守的赏赐之后,清水宗治知道了政衡组建四国军团的意图。 野山益朝身为伊达家第一家老,四国军团的总大将之职,在战后他最多在四国岛上获得一两块飞地,他最有可能的希望是替政衡坐镇九州,压制不服者。那么四国岛将会成为谁的管辖地呢?村上通幸本就和伊予国河野家牵扯不清,花房正幸积极进取挑起土佐内乱,自然是想要获得土佐国,那么阿波、讃歧会否成为清水宗治的辖地呢? 讃歧国对岸就是备州,是伊达家的根本要地,讃歧国的未来定然会属于天领,清水宗治不敢奢望,可是阿波国全国上下加起来不过十几万石,清水宗治甘心阿波伊国。 四国军团三位与力大将之间是合作关系,更多的是竞争关系,花房正幸想要用计谋挑起内乱,然后趁乱取胜,清水宗治自然不会在野山益朝做出决策之后捣乱,但是攻打白地城却不在其列。 原本难波传兵卫前去接收白地城受阻,现在清水宗治暗中传话要求难波传兵卫攻打白地城,引发白地城之战,可以说合情合理,至于加强大西城防务,主要的意图是在白地城开城之后顺利越过白地城向伊予国前进做好准备。 在秋收之前,四国军团进入伊予国已经得到了上下的一致,如果在八月份之前没有打开白地城,那么他们就会考虑和长宗我部元亲妥协,也就是说长宗我部元亲只要守住十几天时间就行了。 不过真的守得住吗?难波传兵卫看到两门清水宗治送来的火炮,信心满满的说道:“一定能够在短时间内攻破白地城?”他见识过火炮的威力,三好义贤的数万大军都抵挡不住火炮的发威,他不敢想象小小的白地城以及不过千人的守军,顶得住火炮的攻击。 之前对于攻克白地城的问题,难波传兵卫一直犹豫不决,一方面很想拿下白地城这个位于四国岛中心位置上的关键点作为进取伊予国的前沿中转站,另外一方面,他又觉得白地城这样的易守难攻的城堡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打下来的,一旦无法取胜,对于造成的影响是他无法承担的。 因此难波传兵卫一直在做两手准备,一方面他在白地城不远的大西城积极备战,另外一方面将白地城发生的事情告知后方,请求后方增援,清水宗治不仅给他送来了两千人马,还给他运来了两门火炮。 三千人马,再加上两门火炮,难波传兵卫信心满满,他立即在白地城对岸的山丘上布置炮台,白地城修建在吉野川和马路川合流形成的高台之上,在冷兵器时间的确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城堡,想要攻打白地城就需要越过吉野川和马路川,如此一来就可能会被半渡而击,不过困守四国岛上的土著永远不会知道外面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火炮的出现,改变了战场的节奏,更何况伊达家向来是以火器犀利著称,天下有数的几个制造火铳的工场都在伊达家的领地之内,难波传兵卫麾下也分到了上百杆火铳。 难波传兵卫开始在白地城的对岸布置炮台的时候,其实难点就是将火炮搬上炮台,这对于人数上占有优势的难波传兵卫不是多大的问题,不过还是耽搁了不少的时间。 伊达家增兵大西城!返回冈丰城的长宗我部元亲得知这个消息时,不敢置信的看着信使,他震惊了,他最初接到亲贞的告警急书还有点儿不相信,可是连续三封急信,一封比一封紧急,这才让他相信了伊达家不会妥协。 可是,长宗我部元亲看向了面前的中山田泰吉,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中山田泰吉跪伏在地上,拜道:“安艺国虎起兵二千包围了香宗我部城,香宗我部城危在旦夕,还请大人遣兵援救!”他说这话的时候几乎都要哭出来了,香宗我部城守军不过三百,想要靠自己守住是不可能的事情,唯有请求宗家援救方才有可能脱离危机。 香宗我部城是一定要援救的,这香宗我部城的城主是长宗我部元亲的三弟香宗我部亲泰,和二哥长宗我部亲贞一起都是长宗我部元亲的左膀右臂,辅佐元亲南征北战。 中山田泰吉无助的看着长宗我部元亲,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大人,还请大人救救香宗我部城,安艺国虎才是最大的敌人啊!” 长宗我部元亲的表情很快从震惊转成了阴冷,只是冷淡的看着中山田泰吉,说道:“你好好记清楚你为何改姓中山田,你作为香宗我部家的人现在应该去做一个香宗我部家的人该做的事情,而不是质疑本家的政策?!” 中山田泰吉原本应该叫做香宗我部泰吉,他的伯父亲秀正是香宗我部氏的家主,不过在嫡男秀义战死之后,改立弟弟秀通为继承人,不过在长宗我部国亲势大之后亲秀要迎国亲三男为养子。此事引发秀通的强烈反对,最终导致兄弟反目,秀通暗杀了兄长亲秀。之后,长宗我部国亲以报仇为名攻杀了秀通,三子亲泰成为香宗我部氏家主。 中山田泰吉移住中山田,为了和宗家相区别遂改姓中山田,长宗我部国亲和香宗我部亲泰考虑到大义名分问题没有对他赶尽杀绝,还让他以家老身份辅佐亲泰。 中山田泰吉诺诺退下,不过在他回首的时候脸上满是阴沉,要知道他原本应该是香宗我部氏的合法继承人,身上流着香宗我部氏流的血脉,每日都要面对杀父仇人的儿子。 中山田泰吉心忖道:“该是恢复香宗我氏的时候了。” 第二百十五章 众叛亲离(爆发) 长宗我部元亲在冈丰城会议室内负手徘徊,情绪恶劣,彷徨不安。香宗我部城是必须要救的,否则唇亡齿寒。如果长宗我部元亲迟迟不出兵,任由香宗我部城局势恶化,那么安艺国虎就会看清楚他的虚实,行事会越来越猖獗,更可能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而所有这些反应均对长宗我部氏不利,均会导致长宗我部元亲失去对局势的掌控。 偏偏就在此刻,白地城长宗我部亲贞、江村亲家、谷忠诚澄联名送来了一个同样糟糕的消息,伊达家增兵大西城,这原本在长宗我部元亲的意料之中,如果不增兵才是奇怪的事情。意料之外的是伊达军没有固步自封,而是直接将兵马开至白地城的对岸,开始紧锣密鼓的做着渡河攻城的准备。书信最后隐晦的暗示了建议退兵的请求。 很显然,在没有长宗我部元亲鼓励打气,特别是带走了大部分人马之后的情况下,长宗我部亲贞、江村亲家、谷忠澄都没有信心抗衡伊达家,遂用暗示的方式表达不满。 出兵白地城是长宗我部元亲独断专行做出的决定,谁提出退兵谁就是反对长宗我部元亲的决断。 不过长宗我部元亲没有生气,他知道长宗我部氏的局面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可是他只能够硬撑下去。但是他不会轻易放弃白地城,因为白地城能否在未来一段时间顶住伊达军的攻击,直接关系到了长宗我部氏的未来。不过摆在他面前的是未来和现实的冲突,安艺国虎出兵二千围攻香宗我部城,卡住了他的脖子,倍受掣肘。如今,长宗我部元亲能够动员的人马不过七八百人,更加不妙的情况是其他豪强,特别是世仇本山氏不会坐视长宗我部和安艺之间开战,本山氏一定会为安艺氏摇旗呐喊。 长宗我部元亲感到费解的是安艺国虎为何会突然起兵发起对香宗我部城的总攻,这很不符合安艺国虎的性格,不过他还是从安插在安艺城的密探传来的消息中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变化。 而这个转变显然和两个操着关西口音的外来者有关,长宗我部元亲出兵白地城是想要以此为筹码搭上伊达家,那么对于安艺国虎来说同样需要面对这个关系到生死的问题。 长宗我部元亲敏锐的感觉到这两个关西口音的外来者显然和伊达家有关,他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土佐国内的土著们就算信息再闭塞,上层豪强们对于邻国的变化还是很在意的,特别是在邻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的时候。对于土佐国内的豪强们来说,他们大多数没有走出国门的野心,只想着在土佐国内当当土霸王,找一个可以庇护他们并且有发展前途的靠山。 土佐国内的豪强就算是再迟钝,也应该知道伊达家的威名,邻国阿波、讃歧的变化早已经影响到了土佐国内,现在有两个来自伊达家的使者到来,提出了一个要求,安艺国虎哪里还能拒绝。 安艺国虎暗喜不已,他一面可以满足伊达家的要求从而搭上伊达家的大船,同时对于长宗我部国亲、元亲父子在土佐中部的扩张早已经使得他寝食难安,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两大势力的碰撞时不可避免的事情。 既然再无退路了,那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夺取一线生机,就要竭尽全力反击安艺国虎,在短时间内击破安艺国虎,方才能够打压住其他不服者群起而攻之,长宗我部元亲下令动员人马的号令。 然而还没有等到长宗我部元亲的命令发出冈丰城,吉田孝赖出现在了长宗我部元亲的视线里。这位长宗我部家的首席家老,为国亲之股肱,又是元亲的姑丈,脚步匆匆的赶来。平日里吉田孝赖努力表现出首席家老的气度威仪,总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行走时放规矩步,少有如今这般仓促,甚至可以说是惶急。 吉田孝赖一上来禀报道:“主公,姬野之城津野定胜和片冈城片冈直光发生激战,形势对我方十分不利。”语气急切而焦虑。 长宗我部元亲没说话,他微微皱起了眉头。津野定胜从属于一条氏,而片冈直光原本从属于本山氏,后来本山氏连战连败之后从属于长宗我部氏,双方爆发冲突,形势当然恶劣了。 吉田孝赖继续说道:“据斥候打探,日前,幡多郡一条近卫在中村城聚集人马,应者云集,议定以土居宗珊为总大将,出兵高冈郡。”此刻一条兼定正陷入与制霸南伊予的黑濑城主西园寺公广的苦战中,永禄元年,兼定娶了伊予宇都宫氏之女,还寝返了西园寺一方的法华寺则延,双方冲突不断。在如此紧迫的情况之下,一条兼定不可能离开幡多郡中村城,那么四家老之首的土居宗珊便成为了不二人选。 长宗我部元亲原本对于津野定胜和片冈直光的冲突还有所保留,毕竟事情有轻重缓急,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大事有白地城和香宗我部城危机,只能够放下这件“小”事。可是听到一条氏以土居宗珊为总大将,出兵高冈郡的消息,脸色顿时就有了变化。一条兼定这个人好大喜功,不足挂齿,不过土居宗珊乃是一条家少数称得上文武皆备的老将,连他的父亲国亲教育他的时候都说过只要阿土伯存在一天,一条家就不可辱。 土居宗珊出兵高冈城显然不可能是为了津野定胜和片冈直光之间的冲突而来,两家冲突其实只要一纸诉状就可以达成和谐,他出兵高冈郡意不在此,急切问道:“可曾打探到片冈城消息?” 吉田孝赖摇摇头,忧心匆匆地说道;“暂时没有消息,估计片冈直光不会死守到底的。” 夹缝中的豪族国人为了生存依附于强者是非常正常的事情,片冈氏能够弃本山氏从于长宗我部氏,那么也不能够指望他们能够从始而终不会背叛长宗我部氏,依附于一条氏。 长宗我部元亲紧皱眉头主动征询道:“片山若失,军心动摇,高冈郡、吾川郡几座城池必然岌岌可危,旦夕不保,冈丰城有腹背受敌之危。目前局势下,该如何应对方为上策?” 吉田孝赖苦思冥想,没有任何办法,只得说道:“主公,一条氏、安艺氏有联合之势,本山氏定不会阻遏一条氏脚步,如此一来冈丰城腹背受敌之势形成,唯有坚守到底了。”一条氏要进兵冈丰城必然要经过本山氏的领地,不过以本山氏目前的形势,他巴不得长宗我部氏遭难,不仅不会阻止一条军,反而会一同攻打冈丰城,夺取失陷的领地。 土居宗珊出兵高冈郡,这个消息让长宗我部元亲深感不安。土佐国内形势已经彻底失控,他突然有一种捅了马蜂窝的感觉,暗自懊悔出兵白地城的决定,可是先自爱摆在他面前的危机实在是让他找不到任何好的办法来解决。 随着一条氏的进场,原本还有一战之力的长宗我部元亲却没有了任何信心。要知道一条氏可是土佐国内唯一的名门望族,本姓藤原氏,五摄家之一条家分家,从一条兼定小小年纪就拥有从三位左近卫少将的官位就可以看出他的地位。一条氏进了场,站在了长宗我部氏的对立面,原本持中立立场的豪族,以及原本隶属于长宗我部氏的豪族国人也会纷纷转投一条氏,特别是在土佐国局势的变化已经越来越不利于长宗我部元亲的时候,谁再跟随长宗我部元亲谁就有很大可能一同倾覆,不是很大可能,而是必然。 在这种情况之下,墙倒众人推,长宗我部元亲成为众矢之的乃是必然之事,长宗我部元亲越想越是惶恐,他没有想到形势突然发生了颠覆性变化,之前所有对白地城可能出现的变化他都有心理准备。可是事情的骤变,以及土佐国内对于依附强者的渴望,连一条氏都急于进场,获得能够在伊达家面前露脸的机会,连五摄家的脸皮都不要了。 长宗我部元亲已经没有了退路,唯有坚守下去,他已经没有了退路,恶从胆中生,他知道唯一的生机就是守住冈丰城和白地城,论重要程度白地城还在冈丰城之上,只要牢牢掌握住白地城,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是长宗我部元亲却无法说服他的家臣们,连他的首席家老吉田孝赖都无法说服,让吉田孝赖都有一种长宗我部元亲已经发疯了的想法。是的,在吉田孝赖等人的眼中,正是长宗我部元亲的突发奇想才惹来了伊达家的怒火,引发了土佐国内一系列的变化。如果长宗我部元亲再不悬崖勒马的话,恐怕谁都不会在他落难的时候庇佑于他。 文正之难后,长宗我部国亲正是由土佐一条氏当主一条房家将其收留并养育承认,然后在一条房家的帮助下方才取回失落的冈丰城,可以说是土佐一条氏是他们的恩主。 现在连恩主都站在了长宗我部元亲的对立面,足以说明长宗我部元亲的政策有多么糟糕。其实长宗我部元亲坚守白地城在战略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不过他没有从人心上考虑问题。 长宗我部氏内部一直都有声音,不愿和强大的伊达家有纠葛,不过刚刚击败了三好家的入侵,击杀了十河一存的长宗我部元亲的威望足以让他独断专行,如果他还能够因此获得利益,那么他的威望将会如日中天。不过显然他失败了,威望彻底扫落,长宗我部元亲形影孤单,他听不到任何支持他的声音。虽然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对的,可是他不得不对家臣妥协。 长宗我部氏一直以来采取的都是重臣合议制制度,不过长宗我部国亲、元亲都是相当强势之人,在国亲时代从无到有,连战连捷,重臣们愿意听从他的命令,重臣合议制制度没有发挥多大的作用。国亲病故,元亲即位,刚刚即位就击退了三好氏的入侵,导致十河一存的伤逝,使得他天然的继承了国亲的独断专行的权力。不过随着长宗我部元亲在白地城上面的失误,使得他的威望彻底扫落,重臣们显然不再听任下去了。 在重臣们的眼中,现在不该继续触怒伊达家,反倒是要尽力挽救双方的关系,退出白地城,甚至于将长宗我部元亲送往德岛任由伊达家处置都是可以考虑的事情,只要能够使得长宗我部氏在这次危机中安然度过。 首席家老吉田孝赖一面做着拢城的准备,一面派遣嫡子吉田贞重和次子吉田周重,并且带上吉田家小一同前往白地城送信,将土佐国内的事情统统告知后者,并且要求白地城开城恭顺于伊达家。 原本送信只要派遣吉田贞重一人即可,却要次子吉田周重以及吉田一家老小一同前往,这是在安排后事啊!连首席家老都以权谋私了,其余人等怎么可能不考虑后事。 还算忠诚的和吉田孝赖一样只身留在冈丰城,将家小统统打包充入送信队伍,不想死的连自个儿也加入了队伍之中,这支送信队伍在出冈丰城之后还在不断增加人数,足足扩充到了五百多人的规模,其中很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 七月十一日的时候冈丰城还有千余人守城,到了十四日,土居宗珊率领一条军抵达的时候已经仅剩不到三百人。如此情况下,香宗我部城也发生了哗变,中山田泰吉扣留了香宗我部亲泰,改回香宗我部泰吉。 长宗我部元亲陷入了众叛亲离的绝望之中,他已经彻底陷入彷徨之中,患得患失,茫然无措了,听着城外的喧哗之声,他深感无力。 吉田孝赖情绪低落,愁眉不展的说道:“主公,做好决死的准备吧!” 长宗我部元亲默然无语。(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六章 无题(上) 七月十四日,晌午,白地城,城外到处都是燃烧的火堆,浓烟滚滚遮天蔽日,整个城池都被延误所笼罩,浓烈的烟雾弥漫在空气中让人窒息难当,时不时的还会响起清脆的响声。长宗我部亲贞、江村亲家、谷忠澄并肩站在城楼上,身后跟着一大群守军将士,大家的目光都望向城外,试图穿透厌恶看到敌踪,但是很显然他们的目光所及之处一无所获。 长宗我部亲贞突然感到了一阵心悸,好似感应到了一些别样的东西,他低声问道:“冈丰城的消息还没有传来吗?”是的,白地城自从三日前送出去一波消息之后就被彻底封锁了,进也进不来,出也不不出,彻底被难波传兵卫给封锁了。 谷忠澄的脸色同样非常难看,他何尝不知道白地城被封锁意味着什么,可是他也没有任何好的办法,白地城不过三百余人的守军,现在只能够寄希望长宗我部元亲来援。 江村亲家却没有谷忠澄的乐观情绪,他已经从蛛丝马迹中看出了冈丰城应该同样遭到了不幸,不过他没有将心中的担忧说出来,免得影响城内的士气军心。 然而,实情到底如何,在场的三人都不知道,这才是最可怕的,谁也不清楚白地城以外的动静,也不知道冈丰城是否会有援军抵达?他们全靠着援军支撑着士气军心,一旦谎言拆穿,恐怕立即就会哗变,这才是众人最为担忧的事情。 谷忠澄神色沉重,说道:“备后,今日已过了最后时间,白地城陷入重重合围之中,城内粮食倒是充足,不过士气军心只能够支撑两到三天,如若他们还见不到任何援军的话。危难时刻,可有拯救之策?” 江村亲家哪里还有计策可想,兵力上处于绝对劣势,士气军心上显然也比不得连战连捷已经打出了声势的伊达军可比,在信息上同样处于绝对劣势,就算是孙武在世恐怕也无计可施。 起码一个知己知彼就做不到,江村亲家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如此困境,他能够有什么拯救之策,事情是给他说中了,但是长宗我部元亲做出决定的时候他也没有竭力反对。能够保证白地城粮食充足,已经是难得可贵了,现在可行的笨本法就是笼城,也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 长宗我部亲贞暗自叹息。他是支持长宗我部元亲出兵白地城的积极者,全然都是自以为是的想当然,现在形式恶劣到了极致,他想要翻天,拿出拯救之策,确属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长宗我部亲贞突然想到了谷忠澄日前的建议,让他代兄开城投降,或许这才是最好的办法,可是他看了一眼左右,这办法现在只能够烂在肚子里,不能说。如果其他人还有其他想法,长宗我部元亲的死忠发难的话,他也吃不消,还是先支撑一段时间,起码要打退一波敌人攻城,显示出他们的能力,然后方才有机会提出开城投降的条件。 长宗我部亲贞转目望向江村亲家和谷忠澄,语气不容置疑,道:“若要拯救大家,首要之务就是坚守白地城。” 这是长宗我部亲贞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他的话中之意,江村亲家和谷忠澄都听了出来,如若想要将自己卖一个好身价,越能多抵挡一阵,他们就能够卖出的价钱就越高。 可是他们的幻想在短短的一刻钟之后,就顿时化为了泡影。 突然两声雷鸣般的声响从对岸的山坡上传来,然后就看到两枚碗口大小的实心弹划过了空际,飞跃了马路川,落点是白地城的前方,偏的有点儿远,两枚实心弹都没有击中目标。 不过还是吓得白地城上下一身冷汗,不过很快他们就欢呼起来,显然两发实心弹没有任何效果,让他们欣喜若狂。不过很快,他们的欢呼变成了嚎叫,刚刚不过是为了测量角度,用的是实心弹。 不久之后,下城楼猛然升起了两团火光,然后便是燃起了猛烈的火光,紧接着又升腾起了更多更强烈的火团,通红的烈焰将下城彻底点燃,情形极为骇人,显然刚刚一发炮弹击中了守城的利器火油。 准备发起攻城的难波传兵卫看着上山的道路上满是火焰,左顾右盼了一下,暗自叹息了一声,向后摆了摆手,道:“撤!”猛火油所过之处,全都被点燃,他们可不想被殃及。 白地城突遭大火,赶来送信的吉田贞重、吉田周重兄弟正站在一座山岭之上,望着远处火炬一般的山城,吉田贞重脸色变得煞白,当下嘶吼道:“这怎么办?这怎么办?” 吉田周重的声音忽然间变得有一些飘忽起来,沉声道:“兄长,白地城完了,冈丰城怕是也在这两天要完,现在要考虑的是我们怎么办,不能够让父亲的决死,白死。” 吉田贞重顿时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颤,是啊,他们出来之时冈丰城本就岌岌可危,现在白地城变成了一个大火炬,冈丰城不保之日也已经不久,那么现在要考虑的是他们的身家性命了。 吉田周重也的确没有好的办法,现在他们困在山中,前有伊达军堵路,后随时会有穷追上来的追兵,粮食匮乏,恐怕不用多久就会饿死累死,只能够眼巴巴地望着他的兄长。 吉田贞重呼呼喘着粗气,顿时怒吼道:“我早就说过不能够招惹伊达家,现在唯一能够活命的就是向伊达家投降,给伊达家当忠犬。”他好似下定了大决心一般,然后瘫倒在地。 吉田周重道:“也唯有如此了?不过还是要说服其他人,不然我们独自前去,有点儿势单力薄。” 吉田贞重狠狠地说道:“对,如若不从,我也不责难他,让他离开队伍就是。”现在荒山野岭的,独自离开也是死路一条,跟着他们一同前去或许还有一条生路,何去何从,其实很简单。(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七章 无题(下) 难波传兵卫面色无光的望着山上的大火,震惊之余却没有和其他人一般欢呼雀跃,反倒是有一种莫名的无奈,他没有想到火炮的威力会如此强悍,同时还有一点点庆幸。庆幸炮弹点燃了白地城内储藏的猛火油,这些要是在他们懵懂不知的攻城时倾盆倒下,不知道要死多少勇士,牺牲多少人才能够打破白地城,最终才能获得一场惨胜。 难波传兵卫惊叹道:“好大的火,不知道藏了多少火油,这把火烧得又快又猛,白地城要完了。”白地城立即陷入了混乱之中,如同一团火炬一般汹涌而起,冲天而起。 有僚属提醒难波传兵卫,是否要拯救白地城,将火扑灭,不然的话这座城怕是要彻底废了,就算是火灭了,想要再建起来也要花费不少人力物力,而且火借风势,正席卷城山。如果不救,不但白地城要化作废墟,就连位于白地城下的村町恐怕也要遭殃。村町中还居住着一些居民,年轻人尚有逃命的机会,但是老弱病残难以逃脱,葬身火海。 难波传兵卫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白地城没了,还有大西城,我们又不是地方豪族,我们是四国军团的一员,站的角度要高一点广一点,不要拘泥于一城一地的得失。”当然以难波传兵卫的智慧他是说不出这样发人深省的话语来的,他是从清水宗治那儿听来的,至于清水宗治,他曾经在政衡身边待过一阵,记下了不少发人深省的话。 那位下属倒也尽忠职守,面对难波传兵卫轻描淡写的话语,还是壮着胆子继续提醒道:“大人,白地城大火,虽然不影响中转站的作用,不过恐怕数日内无法对吐佐进行报复了,这是不是太便宜长宗我部元亲了。” 难波传兵卫嘿嘿笑了起来,朝着土佐国的方向看了一眼,今日难得多说了一句,他对着凑过来的众人说道:“不久之后,这土佐国恐怕就不会再有什么长总我部一族了?” 白地城大火,吉田贞重命令他的弟弟周重先将众人安置在一条小峡谷之中,然后带着两人举着一面没有任何图案的白旗缓缓向着白地城的方向移动,越往前走,越是绝望。 吉田贞重茫然无措的望着白地城的大火,目不转睛的看着已经被烈焰所覆盖的城山,望向正在吞噬城下民居的大火,望向哭号的无辜者,脸上却是没有任何表情,茫然无措。 伊达军的人很快发现了他们,三个举着白旗的奇怪的人,他们说出了来意,几个士卒左右看了一眼,将他们三人统统绑了起来,带了回去。 吉田贞重失魂落魄的被带到了难波传兵卫的面前,他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如果长宗我部元亲没有被扼杀在摇篮里的话,他身为长宗我部元亲的谱代,随着长宗我部元亲的崛起而飞黄腾达,不过最终也会随着长宗我部氏的没落而落魄,最终他会被保科正光用250石招录成为家臣,他的子孙后代俱都成为会津松平家的下级武士。 小笠原长政惊讶道:“这不是吉田次郎左卫门吗?” 难波传兵卫疑道:“你认识?!” 小笠原长政微微颔首,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叫吉田贞重,通称次郎左卫门,他的父亲吉田孝赖乃是长宗我部氏的家老之首,哦,还是前代家主长宗我部国亲的妹夫,虽然年龄比起国亲来还要年长十二岁。” 难波传兵卫略显疑虑的看着他,要知道小笠原长政乃是阿波国的豪族,如此熟悉土佐国内的豪族,实在是太过于不可思议了,况且他的表情说明其中另有隐情,他没有询问。 小笠原长政解释道:“吾父曾向长宗我部国亲提议联姻,曾想互为奥援,共同对付大西氏的扩张,哪曾想到长宗我部国亲为了笼络吉田孝赖,将妹妹许给了他,互为姻亲。” 难波传兵卫看了一眼小笠原长政,又看了一眼吉田贞重,然后问道:“你刚刚说吉田孝赖比国亲年长十二岁,那么她的年龄是?”要知道小笠原长政也不过四十岁左右。 小笠原长政回道:“对外声称是长宗我部兼序的遗腹子,其实不是,而是其弟道孝的,国亲代父收做妹妹,她十三岁嫁入吉田家,当时吉田孝赖四十岁,在十七岁生下第二个孩子之后血崩而死。” 吉田贞重眼珠子瞪圆了看着小笠原长政,这些事情他全都不知道,可是他又无法反驳,从年龄上来看的确和他的父母亲相当,但是心里的绝望让其情绪失常,根本不想辩解两句。 难波传兵卫倒是没有想到小笠原长政还有这样一段往事,不过这些事情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他看着吉田贞重,然后说道:“你是来投降的,先跟我说说冈丰城的事情。” 吉田贞重一五一十的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倒是没有出乎难波传兵卫的意料之外,不过让难波传兵卫有些意外的是吉田贞重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来了数百人。 难波传兵卫想了一想,指着刚刚提意见的僚属说道:“你带上两支百人队,将他们统统带往德岛交给上层,他们会处理的,同时询问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做?” 白地城看来是完了,冈丰城也完了,三千多号人呆在鸟不拉屎的大西城无事可做,自然要询问上面下一步该如何做,是越过吉野川进入土佐国,还是前往伊予国进行下一步攻略。 白地城真的完了吗?白地城储粮洞穴里,这是一座天然的洞穴,开凿了一些阶梯通向外面。现在洞穴里一片漆黑,虽然可以清晰地听到旁人的呼吸,却根本就看不到别人的存在。 忽然,一根从外掉落的燃烧着的木棍落了下来,霎时就照亮了洞的空间,只见得三十几号人正神情木然地坐在地上,脸上俱都是惶恐和绝望。(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八章 元亲的反击(一)加更了 当夜,白地城的火焰还没有熄灭的迹象。 白地城的长宗我部亲贞、江村亲家、谷忠澄为了活命不惜与老鼠一样藏匿于黑漆漆的洞穴之中躲避大火,远在冈丰城的长宗我部元亲却在咬牙切齿中正在一点点的丧失理智。 众叛亲离,他和他的父亲两代人的心血似乎就在顷刻之间一朝尽失,越来越多的坏消息传入冈丰城,等到没有消息传来的时候,长宗我部元亲看到了远处一面面旗帜。 这次面对的窘境,与前次不同了,和他父亲曾面对过得更不相同,他的父亲还能够前往一条家得到庇护,现在他是举世皆敌,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妄想四两拨千斤。 可是长宗我部元亲并非甘居下人之辈,他否决了家臣们不要招惹伊达家的建议,出兵在伊达家之前夺取了白地城,想要借此从伊达家手中获取足够的利益,显然他失策了。 就好像狂妄的小狗,想要横亘在老虎进军路上狂吠一般,自不量力。 伊达家只不过派遣了两名家臣,带着一份安堵状找到了安艺国虎,然后这位安艺国虎和当年的本山梅庆一样起兵攻打香宗我部城,同时还将伊达家的意思告知了土佐国司一条兼定。一条兼定或许对于安艺国虎来通知他有点儿不满意,不过不代表一条家没有明白人,和长宗我部国亲关系不错的土居宗珊却投了赞成票。土居宗珊认识到和长宗我部家的关系相比,向伊达家递交投名状,获取伊达家的庇护,以及未来的保障才更加重要,毅然而然的和长宗我部家分道扬镳,由土居宗珊任总大将出兵冈丰城。 长宗我部元亲知道凭借着手中的力量,在没有任何外援的情况下,想要守住冈丰城,简直就是妄想。而且,一旦城破,长宗我部元亲知道他死定了,没有任何活命的机会。他的父亲长宗我部国亲在冈丰城破之后得到了一条家的庇护,现在连一条家都和长宗我部家分道扬镳,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可以说土佐国内不会有人会有胆量反抗伊达家。 长宗我部元亲在绝望之下就只剩下了决死的念头,在他的头颅被砍去之前,他一定要砍下足够多的敌人的头颅以泄心头之恨。而若要砍下敌人的头颅,他必须出城,唯有出城迎战,就算是最终难免战死,也要活的像一个长宗我部家的男人。 长宗我部元亲好似想通了一切,恰在这时,派遣出去的最后一波斥候终于来报,找到安艺国虎的联军了,就在十几里外的东部要城夜须城附近,正在烧杀抢掠,搞得夜须城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他不曾想到夜须城竟然还没有背叛他,还在坚守城池,忽想起夜须城主乃是吉田孝赖的弟弟吉田重俊,和他的兄长一样都是智勇双全的武将,哦,驻守白地城的江村亲家乃是他的次子。 得到消息之后,长宗我部元亲重新振作起来,他命令侍从打鼓,他挥舞折扇,高歌一曲,悠然起舞。 人生五十年,万事如梦幻。一度生存者,岂有长不灭? 这是《敦盛》的一节,今日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元亲突然有一种冲动,他的歌声如同屹立阵前指点江山的叱咤之音,那朗朗的声音,传出内庭,传到外庭和庭院,传入了城内沮丧的人们耳中。 长宗我部元亲浑然未觉他“敦盛”附体,唱完,他猛然将折扇扔给坐在一边伴奏的人,斩钉截铁的喝道:“拿足具来,我要出征!”于是穿上盔甲,站着用毕饭菜,匆匆离开冈丰城,向前线奔去。 吉田孝赖眼见得长宗我部元亲竟然想要决死一击,急忙上前阻止。虽然他知道如果不去救援夜须城,他的弟弟大备后重俊很快就会踏上黄泉路,不过他还是上前阻止。 但是长宗我部元亲的一番话,让吉田孝赖犹豫了。 “如果等到安艺国虎和土居宗珊汇合,聚起五六千人,到时候冈丰城被层层合围,就算再是奋力抵抗,但是面对粮食用尽、补给线被断和没援军来到的情况下,哪里还有翻盘的机会。我等在安艺国虎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偷袭之,如若侥幸取胜,然后回身笼城,土居宗珊就会三思而后行,到时候诸将也会对笼城战有点儿信心。就算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长宗我部元亲的最后一句话,说服了吉田孝赖,是呀,晚死早死反正都要死,何不轰轰烈烈的奋战而死,他不再阻止,反倒是跟随长宗我部元亲一同出战。 当夜,长宗我部元亲率军出战。 此刻跟随在身边的,只有久武昌源、吉田孝赖、福留亲政、岛亲益四名骑马武士以及两百足轻而已。不过随着长宗我部元亲出战,那些曾受国亲恩惠的人们纷纷从睡梦中惊醒,仓促赶上,等到一宫神社的时候,竟然稀稀拉拉凑了六百之众。 倭人出征往往要祈求上苍保佑,前往神社祷告一番,做最后的鼓动,长宗我部元亲很显然得到了上苍的庇佑,得到了一支旗开得胜的上上签,在一阵废话之后他走出了一宫神社。 既然决定要打,那么就打个痛快,在临死之前多拉几个垫背的和他一同奔赴黄泉,长宗我部元亲怀着必死的信念向着夜须川奔驰而去。 安艺国虎是否也做好了决死准备呢,显然他自认为胜券在握,没有急匆匆的上赶着加紧攻打夜须城,对于他来说,夜须城随时可以攻破,不过攻破夜须城之后他就得独自面对冈丰城。 虽然安艺国虎自视甚高,不过他清楚兔子急了也要咬人的道理,想要攻克冈丰城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这对于一心想要和一条氏争夺土佐霸权的安艺国虎来说得不偿失。 安艺国虎的想法很不错,先假模假式的围攻夜须城,让一条军前去承受冈丰城的决死一击,等到两败俱伤之时赶到冈丰捡便宜,他的行军速度并不快速,一直都缓缓而行。 安艺国虎认为这样可以保证士兵们有旺盛的战斗力和充沛的体力,还有为了保证大家的积极性,他没有约束士兵们,近乎于放纵的让他们在原长宗我部领内肆意掳掠。(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九章 元亲的反击(二)再加更 香宗我部城的胜利,众叛亲离的长宗我部氏,所有消息都预示着安艺军将会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胜利,安艺国虎的纵容,使得安艺军上下陷入了陶醉和幻觉,认为胜利唾手可得。 夜须川畔,安艺军临时大营依水而设,此刻安艺国虎正设宴款待四国军团的使者名越修理亮和有冈右京介,并把他们隆重介绍给了家臣黑岩越前守、畑山元氏、冈林重虎等人。 这三位提到名字的家臣乃是安艺国虎的重臣家老,不过在历史上唯有黑岩越前守一人为安艺国虎殉死,其余人等统统都在战前就和长宗我部元亲眉来眼去,勾搭成女干。 如今形势刚好和历史上相反,历史上八流之战,安艺国虎一方总崩溃,最终安艺国虎切腹自尽。如此一来,也无法怪罪他的家臣叛他而去,谁让当时的长宗我部如日中天。 不过历史终归是历史,这方空间,安艺军一方胜券在握,上下陶醉在迷幻之中,安艺国虎频繁和名越修理亮和有冈右京介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帐内气氛被他搞得很是火热。 名越修理亮微微皱了皱眉头,刚刚想要出言劝阻安艺国虎等人,出征在外喝酒乃是兵家大忌,这是伊达家上下的共识,政衡下过死命令,谁敢在军中喝酒要被处于鞭刑。 有冈右京介拉了拉他的袖子摇摇头,然后夸赞起来,好似完全陷入到了营帐中的活跃气氛之中。名越修理亮得到同伴提示,也就不再扫兴,不过心头还是抹不去隐晦。 酒酣耳热,热血上涌,安艺国虎麾下第一猛将黑岩越前守耍起了酒疯,大声呼喝着,安艺国虎醉醺醺的命人将黑岩越前守送下去休息,酒宴开到很晚方才酒足饭满,纷纷散去。 名越修理亮和有冈右京介走出营帐,黑夜的海风一吹,清醒了不少,名越修理亮左顾右盼的了一番,拉过有冈右京亮,低声说道:“右京亮,为何不劝阻安艺国虎,醉酒乃是兵家大忌你又不是不知道?” “为何要劝阻?”有冈右京亮毫不客气,当即反问道,“你还记得花房大人交给我们的任务吗?是挑起土佐国的内乱,而非让安艺国虎一家独大,他今日能够醉酒,以后还会醉酒,总有一天会醉酒误事,这不是很好嘛?” 名越修理亮两眼一瞪,正想反驳,有冈右京亮却举手制止,继续说道:“土佐国古来乃是罪人流放地,应仁之乱以来在地豪族分作七雄,当然土佐国内除了七雄之外还有土佐一条氏。到如今,本山、吉良、津野、香宗我部、大平或依附强者,或已经没落,唯剩下长宗我部、安艺以及一条三家,不过现如今长宗我部眼见得身死族灭。按照常理来说长宗我部氏灭亡之后,应该会呈现安艺和一条两雄对峙形成水火不容的局势。” 名越修理亮微微颔首,又是摇头,说道:“你是说不会出现这种局面?” 有冈右京亮点头回道:“按常理土佐国出现了两大势力,应该会闹得水火不容,可是不要忘记了我们让土佐国内乱可不是义务帮忙,乃是为了入主土佐国准备,如此一来也就成了三足鼎立之势。一条兼定和安艺国虎不仅是土佐人,更何况安艺国虎还是一条兼定的妹夫,他们两人到时候定然会一致对外,明面上捧着呵着,暗地里怕是会起架空之心。” 不仅会起架空之心,还会付诸于行动。有冈右京亮这番话实际上代表了四国军团上下的真实想法,代表了四国军团对于土佐可能出现的局势的担忧,这也说明了有冈右京亮不出言阻止的意图。 名越修理亮点点头,他看了看天色,没有一丝月光,然后说道:“右京亮,今晚警醒一些。” 有冈右京亮呼吸一滞,扭头问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名越修理亮摇了摇头,模棱两可地说道:“没有。不过如果今夜长宗我部氏再无任何动作,那么长宗我部氏就再无翻盘的机会了,这也是我为何要劝阻安艺国虎喝酒的缘由。” 有冈右京亮嗤笑一声,道:“修理亮,你是谨慎过头了。” 名越修理亮没有再解释,只是再度提醒道:“多警醒一些还是没错的,这儿毕竟是陌生的地方。” 有冈右京亮哈哈一笑,倒是没有反驳,回了一句知道了。 名越修理亮眼见得有冈右京亮摇头离去,他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河对岸,叹了一声道:“希望是我多心了。”不过他还是没有和安艺军那样大意地脱掉了战服,扔掉了武器。 连有冈右京亮都认为长宗我部氏必败无疑,更何况安艺军上下了,连同安艺国虎一起统统都陶醉于胜券在握的喜悦之中,浑然未觉就算是已经胜券在握,可是在没有真正握到的时候都不应该松懈大意。 俗话说月黑风高杀人夜,今夜月亮隐没在乌云之中没有出来,风倒是不大,当然是一个杀人的好时候,长宗我部元亲知道这是他最后的翻盘的机会,只要能够一举击杀安艺国虎,安艺军就会土崩瓦解,到时候土居宗珊再想轻松获胜就要思量思量了。 六百人的长宗我部军从一宫神社出发,抵达相距夜须川不远的地方的时候再一报数还剩下五百三十余人,其余人等不是迷路了就是胆怯跑路了,如今已是骑虎难下,长宗我部元亲也顾不得其他了。 长宗我部元亲看着近在咫尺的宿营地,心中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兴奋,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目光如狼一般锐利,他低声对着身旁的几位家臣说道:“还真是松懈啊,竟然没有设岗哨?” 吉田孝赖原本还有点儿担忧,不过现在一看到安艺军上下如此松懈大意,心头的火热再度燃烧起来,他嘟囔道:“这场仗还有得打?这场仗还有得打。”一样的词句不同的语气。 长宗我部元亲拉过福留亲政吩咐道:“你带上一支小分队先去探探上游浅水滩是否有敌军驻守?”(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元亲的反击(三)引爆了 有冈右京亮暗自冷笑,嗤之以鼻,并没有把名越修理亮的警告放在心上。长宗我部元亲众叛亲离,腹背受敌,四面楚歌,怎么可能还有机会翻盘,这一仗打赢了稀松平常,打输了才是天方夜谭。 刚刚酒宴,有冈右京亮来者不拒,海风一吹,酒精上头,他拉开营帐,见得营帐内竟然安排了女人,他的眼珠子一眯,嘴角微微露出了笑意,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 说着他便拉过女人又吻又啃起来,呼吸加粗,很快便陷入了温柔乡之中无法自拔,到得最后他的眼皮子也逐渐变得越来越重,直至全部合上。怀抱着女人,真是羡煞旁人啊。 听得隔壁粗重的呼吸和婉转的闷哼声,既然有冈右京亮有女子侍候,他当然也有,不过被他赶了出去,实在是很不懂人情,名越修理亮听得摇了摇头,披衣起来,除外独自散步。 名越修理亮站在营帐外,看得大营中站岗的士兵一个个全都哈欠连天的,有些支持不住,不知道躲到了那个拐角旮旯眯上一会,营地四周已经睡到一大片了。四周,除了少数尽忠职守的巡逻兵,已经没有一个清醒的人了。 名越修理亮没有任何表情,他找了一把马扎坐在了营帐前的空地上,聊望着深沉的夜空,听着潺潺的水流,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短剑,擦拭着剑刃,沉醉于自己的世界。 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长宗我部元亲和他的六百余部下,没有分兵出击,捏成一拳直捣安艺国虎的大营。长宗我部元亲命令将士们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冲进敌营,给沉睡中的敌人以毁灭性的打击。 长宗我部军如同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了安艺军的宿营地外,然后仿佛突然出现一般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巡逻的士卒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射入自己身体的长箭彻底惊醒了。 没有被射中的巡逻兵惊慌失措,大喊大叫着一边飞奔回营,一边敲锣打鼓发出最大的声响警告营地内的同伴。坐在马扎上的名越修理亮嘴角露出了笑容,却没有移动的意思,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四处乱窜的大营。 有冈右京亮被惊醒了,他本能地发出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厉叫:“劫营啦!”他骇然心惊,张嘴发出一声怪叫,接着便飞一般冲出了营帐,营帐外亮如白昼,冲天大火映红了半边夜空,更有滚滚浓烟直冲云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灼热而刺鼻的焦糊味。 有冈右京亮看着眼前一幕,让他魂飞魄散,仅存的一点儿侥幸霎时碎灭,他知道安艺国虎怕是要败了,随即他想到了自己的性命会否交代在这里,转眼寻找名越修理亮。 有冈右京亮到了此时方才对名越修理亮的先见之明徒然惊醒,他没有想到名越修理亮一言而明,对于眼前的事情他是一筹莫展,惊慌失措下唯一想到的寻找最后一根稻草。既然名越修理亮一言而定长宗我部元亲可能前来夜袭,被他说中,那么名越修理亮就有办法脱困。可是,当他看到名越修理亮的时候,惊愕万分,哪曾想到后者竟然悠闲的坐在马扎上打着节拍。 有冈右京亮上前站定,急慌慌的说道:“修理亮,真的是长宗我部元亲?” 名越修理亮笑谈道:“难道还有假?不用急,且看看,且看看。”他上下看了一眼有冈右京亮,道:“穿好铠甲,与我一同坐在这儿等待长宗我部元亲的到来,我们可是伊达家的人。” 有冈右京亮一愣,他没有想到名越修理亮竟然如此淡然,要知道长宗我部元亲落到现在众叛亲离的下场,全都是伊达家的谋略算计,他怎么可能会因为他们的身份而放过他们。 名越修理亮淡淡的笑了起来,道:“如若他今日不出城夜袭,那么他就没有了明日,既然没有了明日,那么对于我们来说也就无关紧要。可要是他今日能够一战成功,那么他就有了明日,一个不在绝望的人,你说他会将自己再度推入绝望之地嘛?” 说着,名越修理亮不再理会有冈右京亮,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嘟囔道:“这真是一场屠杀啊!”一边是如狼似虎,杀红了眼决死一击的偷猎者,一边是沉浸在美梦中的猎物。 有冈右京亮恍然大悟,他知道名越修理亮说的不错,他们是伊达家的人,代表了伊达家的脸面。长宗我部元亲之所以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是因为他出手抢了白地城,扫了伊达家的脸面。今日如若能够一举击败安艺国虎,那么长宗我部元亲就有了翻盘的机会,就算他的心中如何愤慨,但是就算是咬牙切齿,他也要对他们待如上宾。 有冈右京亮原本还有点儿对名越修理亮担任正使一职有点儿不满,不过经此一事,他彻底心服口服了。 长宗我部元亲率军为了防备敌人迅速组织起来展开反击,他们知道人数上并不占优势,唯有一举斩首才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翻盘成功,他们一路狂奔,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大营中间,然后分作几十股小队,点燃大营。 福留亲政率领最为精悍的三十余人向着大营中间最大的营帐杀将过去,誓言一举斩杀敌将,这些人个个以一当十,骁勇善战。安艺国虎的大营很快陷入了疯狂地厮杀中,到处都是杀声,惨叫声。 嘈杂的喊杀声和哀嚎声,惊醒了宿醉的安艺国虎。他睡眼惺忪,懵懵懂懂,摇摇晃晃的披衣而起。喊杀声越来越近,猛然撞击着安艺国虎的心,让他从懵懂中骤然清醒。 安艺国虎骇然失色,接着提起太刀便飞一般冲出了营帐。他绝望大喊道:“来人,来人!”此刻宿营地中人流奔涌,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安艺军已经彻底崩坏,再也组织不起任何反击。 混乱中,一群身着一领足具的小队突然出现在了安艺国虎的视线之中,他们身着一领足具,脸带狰狞,手拿刀枪,气势汹汹地冲杀过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连更第四章 福留亲政不愧是长宗我部元亲麾下第一勇将,他发出一声怒吼:“杀!”然后率领着一支特遣队向着大营正中的营帐猛冲猛打起来,立即将慌乱中前来迎击的安艺军将士杀得死伤惨重。安艺军大部已乱成一团,不过中军却还能够保持一定的组织性,这也让福留亲政无法快速突破,他的人数上并不占优势,安艺军中军渐渐从慌乱中清醒过来,开始有条理的开始反击。 长宗我部元亲的最早计划就是以福留亲政为箭头,率军冲击安艺军中军大营,斩首安艺国虎,这是他的最高目标,如果无法达成那么务必打乱安艺军指挥系统,然后向两翼展开,务求中心开花,促使安艺军总崩溃,迫使安艺国虎撤军。不过很显然,福留亲政现在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斩杀安艺国虎,把安艺军彻底打垮,获得最大的荣耀。 福留亲政奋力刺倒一个敌人,回首狂吼道:“冲!”再刺杀一个敌人,再次仰首高吼起来。此刻的福留亲政就像是一头激怒的蛮熊,他的勇猛无畏,使得许多敌兵心生怯意,不敢冲得太近,免得遭到击杀。 福留亲政身后的三十余精锐现在已经仅剩下不足十六七人,不过他们已经几乎冲到了中军大营一步之遥,这儿也是安艺军守卫最为严密的地方,双方在这儿爆发了激烈的厮杀。 安艺国虎作为安艺氏的家主,一直以来都是以勇猛著称,连五摄家之一的一条家分家的一条房基都对他青睐有加,并许以女儿为妻。传说,一条房基在天文十八年突遭暗杀之时,重伤弥留之际,要求嫡子一条兼定要对安艺国虎敬若兄长。安艺国虎乃是一个拥有相当独特的人格魅力,安艺军将士之所以忠诚于他,愿意为他冲锋陷阵赴汤蹈火,不仅仅是因为他愿意倾尽所有赏赐他们钱财,还因为他愿意和将士们同生共死。 安艺国虎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不过他没有逃离大营,而是积极组织中军抗击,他知道唯有抵抗到底才有生路。如果此时此刻他一走了之,那么安艺一族上百年来积累的声望将会一朝倾覆。 有冈右京亮看到战场的形势不是很好,脸上是很色非常紧张。 名越修理亮指着战场,谈笑风生,道:“看到没有,长宗我部氏只是派遣了一支小分队便将安艺国虎的中军牵制住了,如此一来,等到长宗我部氏的最后一击,安艺国虎就在劫难逃了。” 有冈右京亮没有想到名越修理亮到了现在还能够如此谈笑风生,实在是让他感到深深的无力感,说道:“难道安艺国虎已经回天乏术了吗?” 名越修理亮神情变得冷峻,淡漠的说道:“当断则断,不受其乱;当断不断,必受其难。安艺国虎太注重脸面了,他此时此刻最应该做的不是抵抗,而是保全有用之身,返回本据地之后再度集结大军前来一战。” 带兵前来解救伊达使者的有泽石见看到了谈笑风生的名越修理亮,这位在历史上给安艺国虎担任介错,然后追随主上殉死的忠臣听得名越修理亮的话,心跳陡然一滞,眼神骤然森厉,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扑面而来,“大人的意思是?” 名越修理亮回头望了一眼有泽石见,他没有想到这儿竟然还有一位安艺家的人在,不过他倒是回应道:“在这个乱世之中,谁的拳头大谁就是强者,而强者才能够生存。况且安艺国虎未必已经输掉这场合战,只要保留有用之身,他只要再度组织起一支军队前来,西有一条,东有安艺,再加上香宗我部、本山等势力,这场仗还有得打。只要获得最终的胜利,谁会多嘴多舌说今日的失败,成者王侯败者寇。” 有泽石见哑然无语。 事实的确如此,应仁之乱之后,下克上之风盛行,谁的屁股都不干净,但是只要获得了胜利,谁敢于当面说他们的不是,还纷纷将他们称作时代的先行者,各地的龙虎。 有泽石见向着名越修理亮深深鞠躬,然后诚恳说道:“多谢大人解惑,还请两位大人快快躲避。”说着带人匆匆向着中军大营冲去。 有冈右京亮见得有泽石见离去,身旁再无安艺家的人之后,埋怨道:“修理亮,你不是说长宗我部元亲获得胜利才能够挑起土佐乱斗吗?怎么现在要帮安艺国虎脱困?” 名越修理亮瞥了一眼有冈右京亮,笑道:“安艺国虎也好,长宗我部元亲也罢,对于我等来说有差别吗?今日如若安艺国虎脱困,以他的性格定然会时刻想要找回脸面,如此一来不是很有趣吗?” 有冈右京亮恨恨道:“你这个疯子!” 名越修理亮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对有冈右京亮说道:“长宗我部元亲终于要动手了,不知道有泽石见能否帮助安艺国虎脱困,还真是期待啊。”他看了看天色,道:“距离天亮不远了。” 果然,长宗我部元亲看到福留亲政将安艺军中军牵制住,他便完成了对安艺军的初步目标,现在就是要将安艺国虎留在这儿,成为他绝地反击的第一个垫脚石,命令两支百人队从两面向着中军夹击过去,他自己则亲自率领一支百人队跟随在福留亲政打出来的通道杀将过去,其余人等则在外围继续放火以及打散任何想要反击的敌人。 长宗我部元亲亲自出马,两军立即陷入激战之中。 前来支援的有泽石见突然高声喊道:“目前敌众我寡,恐怕胜算不大了。”他看得明白,中军已经疲惫不堪,再加上昨夜宿醉,十成力气发挥不出三四成。 于是,忠心耿耿的有泽石见立刻率领六十余名部众,在转眼间冲进了敌阵之中。此刻安艺国虎早已经没有了往日悠然指挥作战,没有了思考的余暇,在他眼前只见得到处鲜血四溅,境况十分惨烈。 习于作战的黑岩越前,很快就看出情势对安艺家不利,然而他却无计可施,因为不断涌上来的长宗我部军势,早已使他分身乏术了,只得祈求上苍的保佑。 有泽石见付出了惨烈的代价终于找到了安艺国虎,他一把拽住安艺国虎,喊道:“主公,快点撤退,只要保留有用之身,为战死的将士报仇雪恨,要不然他们可就白死了,连祭祀他们的人也没有。” 说着不顾安艺国虎的反对,夺过了他的指挥刀向着后方突围。(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连更第五章 蓦然,天际之间露出一丝鱼肚白,接着黑暗骤然谈去,黎明来临了。宿营地中的喊杀声渐渐平息,而血腥气伴随着焦糊味却慢慢升腾起来,随着天气越发炎热浓郁至如同实质。 这是一场那个毫无悬念的战斗,长宗我部在总体兵力上不占优势,不过在局部上却占有一定的优势,又有心算无心,出敌不意。在黎明到来之际,在安艺军上下尚在酣睡之时,攻敌不备,打了安艺军上下一个措手不及。 兵贵神速,长宗我部元亲绝地反击,如同狂飙一般突入安艺军中军,一路上隐蔽行踪,几乎到了宿营地门前才发动的攻击,给了熟睡中的安艺军致命一击。安艺军犹如失去了最后一口气,无奈的咽了气,只有十余人随大流脱困之外其余俱都被消灭殆尽。 此刻,长宗我部军势化作十余支小分队搜罗整个宿营地,砍下每一具安艺军尸体的头颅,如若没有死透,他们也不介意上来补上一刀,剥掉身上的铠甲、武器、财物。 土佐国内战事频繁,长宗我部国亲、元亲父子没有足够的财力赏赐给功臣,便将缴获的战利品,除了难以带走的军帐、木车等物外的所有战利品,主要是铠甲、武器、马匹以及军粮。 其中七成的战利品赏赐给一线战斗人员,剩下的三成二一添作五,其中一半由主家,也就是长宗我部元亲按照战功大小分配给家臣们,另外一半作为抚恤金给予战死者家属。 政衡创业初期阶段也曾经拥有相类似的方式来激励作战部队,在连战连捷的情况下,用得之敌人的战利品来喂养手下的战兵,一度扩大了数倍领地。不过随着地盘的扩大,这种以战养战的方式的局限性越发明显,最终导致政衡不得不放弃,回归了以常备军为主,农兵为辅的老路来。一旦事有不谐,特别是遇到了强敌,伤亡过大立即就会从一个极端跌落到另外一个极端,兵农合一的本质就会显露无疑。农兵就是农兵,本质是不会改变的,一旦一朝败北就会一泄千里一蹶不振。 长宗我部氏自有一套兵法,二三百人一起行动,清扫速度非常迅捷,很快宿营地中全都是被剥光了的没有头颅的光猪。不过,长宗我部元亲没有放松警惕,他派遣了一支百人队去周围。 防备敌人卷土重来,毕竟他们击败的也只是安艺国虎的大部,还有一部分正在围攻夜须城,不过他对于安艺军还是不会有大的担忧。他的担忧来自其他一些势力,特别是已经走向对立面的香宗我部泰吉。以己度人,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学他的模样绝地反击。如果让长宗我部元亲翻盘,那么对于香宗我部泰吉就是一场灾难,他绝对不愿看到长宗我部重振旗鼓。 长宗我部元气焦急的等待着战报,他想要听到好消息,特别是安艺国虎是否已经死于战事,这是他能否彻底翻盘的希望,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希望越发渺茫。 若没有安艺国虎的头颅,长宗我部元亲就无法取得预期的胜利,他当然不愿意虎头蛇尾,所以频频催促,却听到背后突然乱了起来。他立即转身,却看到两个身着洁净和服的男子一前一后向着这儿走来。而在两人的旁边,一群长宗我部家的将士围在他们四周,却不像是押送,反倒是像是护送一般。 吉田孝赖凑近低语了几句,长宗我部元亲的脸色骤变,目露厉色,恶狠狠地盯着来人,拳头紧紧握住,要不是眼前这两人挑拨离间,长宗我部家也不会陷入绝境之中。 很快,长宗我部元亲松开了握拳的手,脸上收敛起了怒容,转变的谦恭起来。身旁的吉田孝赖轻轻舒了一口气,谁都清楚长宗我部氏为何会遭遇如此境遇,还不是长宗我部元亲自作自受、咎由自取。可是,可一不可再,这便是两势力之间的潜规则。如果有一方出手冒犯了另外一方,那么后者就可以用各种手段出手对付前者,不过仅限于一次。 可是一而再的话,就要死磕到底了,陷入不死不休的死结之中。凭着长宗我部氏的体量,冒犯了伊达家就要承担起相应的惩罚,如果再度冒犯,恐怕立即就会身死族灭。 长宗我部元亲抢先一步,在两人面前谦卑的行了一礼,“长宗我部宫内少辅元亲见过两位大人。” 名越修理亮上前微微行礼,露出一副职业的笑容,“在下名越修理亮,添为伊达家一足轻大将,无名小卒,今日一战,宫内少辅果决行动,拥大将之风,以六百之数力败数倍之敌,在下看得叹为观止啊?”这一番赞词,表面上是赞叹,但是内里却透着浓浓的埋怨。 有冈右京亮冷淡的回道:“有冈右京亮。”放下了一颗心之后又本性难移,恢复了他一贯的高傲。 长宗我部元亲看了他们一眼,他看得出来其中起主导作用的是名越修理亮,这人意志坚定。他神色平静,态度谦恭,但言辞之间却没有丝毫的恭敬,道:“两位使者不知来土佐国所为何事?” 有冈右京亮神情骤然凝重,眼底更是有一丝胆怯。长宗我部元亲显然还不想放过他们,谁能够保证人在绝望之下会不会干出超出常理的事情来,这让他的心弦难以自制地颤栗。 名越修理亮淡淡的笑道:“自然是奉命前来土佐国看看那位敢于跑去捋伊达家的虎须的英雄豪杰到底能否承担得起老虎的随意一击?如果能够突出重围的话,老虎也不介意多一个伥鬼。” 长宗我部元亲的一张脸霎时变成了酱紫色,神情僵硬,一双眼睛难以遏制的喷出了火焰,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中药的话语讲三遍,他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直截了当,没有丝毫掩饰他们的行为给予长宗我部氏带来最巨大的灾难。 长宗我部元亲终究没有发火,他先是稳定了情绪,端正了态度,再次换上了一副颇具亲和力的笑容,道:“是嘛?”(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连更第六章 重章,马上更换 蓦然,天际之间露出一丝鱼肚白,接着黑暗骤然谈去,黎明来临了。宿营地中的喊杀声渐渐平息,而血腥气伴随着焦糊味却慢慢升腾起来,随着天气越发炎热浓郁至如同实质。 这是一场那个毫无悬念的战斗,长宗我部在总体兵力上不占优势,不过在局部上却占有一定的优势,又有心算无心,出敌不意。在黎明到来之际,在安艺军上下尚在酣睡之时,攻敌不备,打了安艺军上下一个措手不及。 兵贵神速,长宗我部元亲绝地反击,如同狂飙一般突入安艺军中军,一路上隐蔽行踪,几乎到了宿营地门前才发动的攻击,给了熟睡中的安艺军致命一击。安艺军犹如失去了最后一口气,无奈的咽了气,只有十余人随大流脱困之外其余俱都被消灭殆尽。 此刻,长宗我部军势化作十余支小分队搜罗整个宿营地,砍下每一具安艺军尸体的头颅,如若没有死透,他们也不介意上来补上一刀,剥掉身上的铠甲、武器、财物。 土佐国内战事频繁,长宗我部国亲、元亲父子没有足够的财力赏赐给功臣,便将缴获的战利品,除了难以带走的军帐、木车等物外的所有战利品,主要是铠甲、武器、马匹以及军粮。 其中七成的战利品赏赐给一线战斗人员,剩下的三成二一添作五,其中一半由主家,也就是长宗我部元亲按照战功大小分配给家臣们,另外一半作为抚恤金给予战死者家属。 政衡创业初期阶段也曾经拥有相类似的方式来激励作战部队,在连战连捷的情况下,用得之敌人的战利品来喂养手下的战兵,一度扩大了数倍领地。不过随着地盘的扩大,这种以战养战的方式的局限性越发明显,最终导致政衡不得不放弃,回归了以常备军为主,农兵为辅的老路来。一旦事有不谐,特别是遇到了强敌,伤亡过大立即就会从一个极端跌落到另外一个极端,兵农合一的本质就会显露无疑。农兵就是农兵,本质是不会改变的,一旦一朝败北就会一泄千里一蹶不振。 长宗我部氏自有一套兵法,二三百人一起行动,清扫速度非常迅捷,很快宿营地中全都是被剥光了的没有头颅的光猪。不过,长宗我部元亲没有放松警惕,他派遣了一支百人队去周围。 防备敌人卷土重来,毕竟他们击败的也只是安艺国虎的大部,还有一部分正在围攻夜须城,不过他对于安艺军还是不会有大的担忧。他的担忧来自其他一些势力,特别是已经走向对立面的香宗我部泰吉。以己度人,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学他的模样绝地反击。如果让长宗我部元亲翻盘,那么对于香宗我部泰吉就是一场灾难,他绝对不愿看到长宗我部重振旗鼓。 长宗我部元气焦急的等待着战报,他想要听到好消息,特别是安艺国虎是否已经死于战事,这是他能否彻底翻盘的希望,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希望越发渺茫。 若没有安艺国虎的头颅,长宗我部元亲就无法取得预期的胜利,他当然不愿意虎头蛇尾,所以频频催促,却听到背后突然乱了起来。他立即转身,却看到两个身着洁净和服的男子一前一后向着这儿走来。而在两人的旁边,一群长宗我部家的将士围在他们四周,却不像是押送,反倒是像是护送一般。 吉田孝赖凑近低语了几句,长宗我部元亲的脸色骤变,目露厉色,恶狠狠地盯着来人,拳头紧紧握住,要不是眼前这两人挑拨离间,长宗我部家也不会陷入绝境之中。 很快,长宗我部元亲松开了握拳的手,脸上收敛起了怒容,转变的谦恭起来。身旁的吉田孝赖轻轻舒了一口气,谁都清楚长宗我部氏为何会遭遇如此境遇,还不是长宗我部元亲自作自受、咎由自取。可是,可一不可再,这便是两势力之间的潜规则。如果有一方出手冒犯了另外一方,那么后者就可以用各种手段出手对付前者,不过仅限于一次。 可是一而再的话,就要死磕到底了,陷入不死不休的死结之中。凭着长宗我部氏的体量,冒犯了伊达家就要承担起相应的惩罚,如果再度冒犯,恐怕立即就会身死族灭。 长宗我部元亲抢先一步,在两人面前谦卑的行了一礼,“长宗我部宫内少辅元亲见过两位大人。” 名越修理亮上前微微行礼,露出一副职业的笑容,“在下名越修理亮,添为伊达家一足轻大将,无名小卒,今日一战,宫内少辅果决行动,拥大将之风,以六百之数力败数倍之敌,在下看得叹为观止啊?”这一番赞词,表面上是赞叹,但是内里却透着浓浓的埋怨。 有冈右京亮冷淡的回道:“有冈右京亮。”放下了一颗心之后又本性难移,恢复了他一贯的高傲。 长宗我部元亲看了他们一眼,他看得出来其中起主导作用的是名越修理亮,这人意志坚定。他神色平静,态度谦恭,但言辞之间却没有丝毫的恭敬,道:“两位使者不知来土佐国所为何事?” 有冈右京亮神情骤然凝重,眼底更是有一丝胆怯。长宗我部元亲显然还不想放过他们,谁能够保证人在绝望之下会不会干出超出常理的事情来,这让他的心弦难以自制地颤栗。 名越修理亮淡淡的笑道:“自然是奉命前来土佐国看看那位敢于跑去捋伊达家的虎须的英雄豪杰到底能否承担得起老虎的随意一击?如果能够突出重围的话,老虎也不介意多一个伥鬼。” 长宗我部元亲的一张脸霎时变成了酱紫色,神情僵硬,一双眼睛难以遏制的喷出了火焰,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中药的话语讲三遍,他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直截了当,没有丝毫掩饰他们的行为给予长宗我部氏带来最巨大的灾难。 长宗我部元亲终究没有发火,他先是稳定了情绪,端正了态度,再次换上了一副颇具亲和力的笑容,道:“是嘛?”(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元亲的反击(七) 本山茂辰的愤怒是装出来的,他想要引起共鸣,不能够让土居宗珊起了退意。不过土居宗珊既然率军出征,说明土居宗珊对于眼前的吐佐局势一清二楚。土佐一条氏既是土佐国的名门望族,亦是京都公家之中的顶级贵族。四国岛局势已经危及到了一条氏的利益,一条氏有大量亲朋故就在京都,比起其他土佐乡巴佬来要更加清楚伊达家的强大。 伊达家对于四国岛相当看重,不然也不会派遣第一家老野山益朝担任四国军团的总大将全权处置四国岛事务,虽然在伊达家中野山益朝这个第一家老在家中的话语权并不是很重,担任身份摆在那里,谁也不能够轻视他。现在伊达家已经出手,土佐一条氏想要生存下去就要站在强者一边。不过一条氏做主的肯定不是一条兼定,而是位高权重的土居宗珊。 土居宗珊乃是土佐一条氏笔头家老,按照氏源应该出自穂积氏族铃木氏流,和活跃于西园寺家的土居清宗乃是同族,不知道是不是堂兄弟,没有在任何文献中有过记载。 土居宗珊乃是一员不太为人所传唱的文武双全的勇将,在第二代一条房家时代便出仕,历经数代,据都为其主家土佐一条家所倚重的武将而深得信赖。 由于第四代家主一条房基在天文十八年突然自杀,享年二十八岁,嫡子兼定年仅七岁难以管理偌大的土佐一条氏,便由兼定的养父一条房通担任后见人代理政务,其中土居宗珊担任副手一同管理。自弘治二年一条房通病逝之后,土居宗珊实际上已经成为了土佐一条氏的代管者,职权很重。更何况一条兼定还没有成年,使得土居宗珊的权力更大。 历史上一条兼定和土居宗珊之间的相爱相杀。责任全都推到了失败者一条兼定的头上,说他纵情于酒色,家老土居宗珊因多次向一条兼定进谏而遭到一条兼定妒恨,最后被一条兼定手刃,此事导致一条家家臣不满而决意将一条兼定流放。 难道土居宗珊真的如同历史上所说一般完璧无瑕,乃是人臣的典范,而将一条兼定定义为一个个性轻薄、不听忠言之人。实际从另外一个阴暗的版本应该是土居宗珊的强大已经超出了人臣的极限,威胁到了一条兼定的安全。 天下人只知土居宗珊,而不知一条兼定。 一句话,当一条兼定年岁渐长,想要亲自处理政务,却发现一切事务都要先交给土居宗珊,任何一个行政命令都要经过土居宗珊的同意才能够从中村城传出,如此一来双方的矛盾日益渐深,越发不能够允许土居宗珊的存在。只是行动太过激,杀害土居宗珊,导致土居宗珊的党羽反弹,后果就是翌年一条兼定被逼逃亡丰后托庇于大友氏。 土居宗珊不说话,其余一条家的武将没有一人开口全都注视着土居宗珊,等待土居宗珊定调子。本山茂辰发泄了一阵之后也看向了土居宗珊,等待着土居宗珊的发言。 土居宗珊接到急报,安艺国虎被长宗我部元亲夜袭,几尽全军覆没,他倒是没有任何愤怒可言,倒也没有高兴。他对于一条家还算忠心耿耿,只不过掌握权力时间越长越不想放手。 何况一条兼定处理政务的手段在他眼中过于幼稚和急躁了,还有就是他的党徒们顶着他,这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他难以放弃权力,到了后来更有了一种理所当然该有他代为掌握的意思。 历史上,长久的权位使得他疏忽大意了,方才被一条兼定得手,否则凭着他的手段和党众,一条兼定是不可能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的,恐怕刚刚起了这个念头就会被他率先扼杀了。 土居宗珊环顾了一下四周,淡淡的说道:“安艺国虎大意了,竟然犯了兵家大忌,让长宗我部到了宿营地左近还没有发觉,失败乃是必然。不过如此一来,只要我等步步为营,长宗我部就不会再有机会,只能够与我等堂堂正正对决。” 津野定胜冲着土居宗珊躬身一拜,恭敬地说道:“不知叔父大人决议如何?”他是一条氏的从属家族出身,并不直属于一条氏,不过以土居宗珊的子侄自居,人前人后称土居宗珊叔父大人。他在历史上因为拒绝了长宗我部元亲要其背叛一条氏的要求,而被决定投降长宗我部家的家臣和儿子胜兴流放,后曾参加决定一条家命运的四万十川合战,后下落不明。 土居宗珊冷笑道:“冈丰城城小粮缺,长宗我部元亲想要凭借着冈丰城笼城抵挡,不过是重蹈他的祖父覆辙,想要翻盘就要趟出一条血路来,先打掉疏忽大意的安艺国虎,策略不错,不过这种办法只能够用一次。现在他应该已经返回冈丰城,那么就让我等堂堂正正的前去和长宗我部元亲打一场正统的笼城战,看看最终谁坚持不下去。” 津野定胜大为佩服,连连点头道:“叔父,假若长宗我部元亲走脱无路,定然会一而再的发起袭击,这当如何是好?” 土居宗珊毫不犹豫地说道:“那便消灭了他们。既然他们自寻死路,我便遂了他们的心愿,今日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出发冈丰城,还请本山家但当先锋,扫清冈丰支城。” 本山茂辰忙恭敬地应道:“是,在下一定尽快扫清冈丰支城,静候大军。”他心中明白,土居宗珊的这一条命令其实已经照顾了本山家的利益,要知道这些所谓的支城全都是数年之间被长宗我部侵夺的,现在不过是讨回来罢了。如若将扫清这些支城的任务交给其他势力的话,那么在战后他就要付出等价的领地从对方手中换取。 土居宗珊重申了军纪,又重申了不能够脱节,当心长宗我部元亲狗急跳墙,重蹈安艺国虎的覆辙,最后很严肃的说道:“诸位,此战关乎土佐未来,能否搭上伊达家在此一举。” 众人听得伊达家俱都噤若寒蝉,不敢多言。(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元亲的反击(八) 七月十七日晌午,本山茂辰率先抵达冈丰城,随其一同前来的还有本山家的一千六百军势,其中有一半人马是他扫荡各个支城时招降纳叛所得,士气不说,起码在人数上占有非常大的优势。本山茂辰原本要等候土居宗珊一同攻打冈丰城,但是派出去的斥候既没有在物部川和国分川下游的香长平野境内发现长宗我部军,亦没有在邻近的浦户湾发现长宗我部水军的踪迹。 正感疑惑之时,香宗我部泰吉到了。 他在香宗我部城得知了安艺国虎败北的噩耗,感到非常的气愤。安艺国虎也算是土佐国一方豪杰,谁知道他竟然会被长宗我部元亲玩弄于股掌之间,三千余大军竟然一朝尽消,奇耻大辱啊。香宗我部泰吉怎能还能够坐得住,他是在长宗我部元亲众叛亲离之下依靠着香宗我部氏的诸臣,软禁了香宗我部亲泰,然后上位成为香宗我部氏新任家主的。如果长宗我部元亲躲过了这一劫,那么他定然第一个不会放过他,这让他如何能够坐得住坐得稳,为此他得知本山茂辰出兵的消息,立即带兵前来汇合。 虽然本山茂辰对于香宗我部泰吉的下克上行径充满了鄙夷,不过既然反的是长宗我部氏,被除掉的是长宗我部国亲的三男,那么对方就是他的盟友,在他们共同的敌人没有倒下之前可以信赖的盟友。 本山茂辰看见香宗我部泰吉在几个侍从的簇拥下,疾驰而来。本山茂辰赶忙迎了上去。虽然在他父亲本山茂宗时代,开创了本山氏最大版图,成为了继一条氏之后的土佐第二大强者。不过随着本山茂宗的去世,继承人本山茂辰受到长宗我部国亲、元亲父子的攻击不断失去领地,失去了三分之二的领地,只能够蜗居本据地苟延残喘。 由于在长宗我部国亲时代就将香宗我部氏纳为附庸,三男亲泰在父亲的命令下而成为香宗我部亲秀的养子,得以继承香宗我部氏,故而不仅没有削弱反倒是增强了不少。 香宗我部泰吉几乎全盘接收了香宗我部亲泰的一切,他所能够动员的兵力并不比本山茂辰差,不过为了防备长宗我部元亲偷袭香宗我部城,他才只带了四百余本部人马前来。 本山茂辰对着香宗我部泰吉点了点头,道:“右卫门尉辛苦了。”右卫门尉乃是香宗我部氏历代家主的通称,本山茂辰称呼香宗我部泰吉右卫门尉,就是说得到了本山氏的承认。 香宗我部泰吉嘴角抽动了一下,本山茂辰承认他的身份,他脸上的表情也稍稍变得亲近了一些,谦恭地说道:“大人辛苦了。那儿就是冈丰城,长宗我部氏的复兴之城。” 本山茂辰自父亲本山茂宗死后继承家业,和长宗我部国亲、元亲连年征战,就再也没有摸到冈丰城的边缘,望着国分川对岸的冈丰城,不禁感慨道:“这便是冈丰城?” 香宗我部泰吉也是第一次以敌人的身份来到冈丰城,他微微颔首道:“正是冈丰城,位于国分川北岸,筑于冈丰山上,冈丰山不过一座百余丈的小山,乃是一座连郭式山城。” 本山茂辰左右看了一会,道:“这样的城堡可不好防守?” 香宗我部泰吉却又不同意见,他解释道:“大人你可说错了,冈丰城不能够从外面看,进到里面就知道了。外面看着是一体,其实分作内外两城,位于山下是十余座城馆,到了山上要攻破四段、三段、二段,然后才是本丸。外城是易破,但是想要攻下山城可就难了。地势且不说,里面还有好几口深井,足足费了半年才挖成,从不干涸,一点都不怕敌军断水。” 本山茂辰点头受教,想想也是,长宗我部国亲再兴冈丰城,自然要杜绝他父亲犯下的错误,定然会尽心尽力的修一座坚城出来,就算是重蹈覆辙也能够关上门来比耐心。 本山茂辰冷冷地说道:“如此说来就没有任何办法攻破冈丰城了?”他有点儿心急了,想着在土居宗珊到来之前打破冈丰城,借此在战后瓜分长宗我部氏的时候获得最大的一份。 香宗我部泰吉看了他一眼,回道:“现在我们占有兵力上的优势,在下有一计,有五成的把握逼迫长宗我部元亲出城决战,可以派遣一支偏师堆积木柴佯装火烧冈丰城。” 本山茂辰颔首道:“嗯,此事暂时后议,先立下大营再说?不知右卫门尉认为该立于何处为佳?”安艺国虎的教训历历在目,他可不想重蹈覆辙。 香宗我部泰吉思考了一下,回道:“国分寺如何?” 本山茂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想了片刻,问道:“你的理由?” 香宗我部泰吉回道:“国分寺距离这儿是远了一些,位于冈丰城的东面,一东一西,不过国分寺拥有围墙和不少建筑,略加改造便可将此变成一座进可攻退可守的堡垒。更为重要的是,一条氏大军到来,他们必然会在冈丰城的西南两面驻军,在地利上,西南两面全都有河川阻隔不利大军展开,唯有国分寺一边还算平坦,可直抵冈丰城。” 本山茂辰自是知道冈丰城附近地形,香宗我部泰吉所说不假,他的第二条理由说到了他的心中去了,如果他将本阵安置在西南两面,必然要受到土居宗珊的直接指挥。 当然,香宗我部泰吉也不是没有私心,如果将大军驻扎在国分寺,那么香宗我部城和冈丰城之间就有了一道阻隔,可以安心不少。本山茂辰自然看得出来,不过他没有说出口。 本山茂辰点头应道:“行,出发吧!” 本山、香宗我部联军出现在国分川对岸传入了冈丰城内,长宗我部元亲被一阵阵急促的螺号惊醒,他一骨碌从榻榻米上爬起来,大步走出屋子,门边的侍卫都用紧张的眼神望向对面。 长宗我部元亲看到了敌人。本山、香宗我部家的旗帜沿着国分川前进,人数约在两千人左右。冈丰城的士兵们几乎在听到报警螺号的同时,一窝蜂的拥上了城楼,向对面看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元亲的反击(九) 长宗我部元亲慢慢看清楚了敌人的旗帜,那张英俊而刚毅的面孔严峻而冷冽,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神紧紧盯着两面旗帜,白底桧扇旗和白底割菱旗,一个手下败将,一个叛贼。 长宗我部和香宗我部看起来苗字相差不多,在许多后人眼中应该都是同出一源,是源于秦始皇子孙的一支归化人,其实不然两支源出截然不同。香宗我部氏的氏源是清和源氏义光流一条氏流,跟武田氏乃是同宗。两支俱都在香美平野的宗我部乡开枝散叶,为了和长宗我部相区分而改称香宗我部,而其加纹则一支沿用了象征着武田一族的割菱。 城楼上,长宗我部军势默默的排成散乱的阵形,一动不动的望着敌人沿着国分川昂首挺胸的踏步经过,所有人的心跳都随着敌人前进的步伐而神经质的跳动着。 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冈丰城的士气重新回归,不过看到曾经的手下败将们重新集合起来,耀武扬威地在他们的面前经过,还是打击了他们不少的士气,弥漫着紧张压抑的气氛。 长宗我部元亲对着身旁的吉田孝赖道:“可有白地城方面的消息?”白地城方向前几日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让他感到深深地担忧,再加上吉田贞重、周重兄弟消失无踪。 吉田孝赖摇了摇头,不过他还是安慰道:“没消息就是好消息!”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他也是很担忧两个儿子的安全。 虽说长宗我部元亲取得了一场胜利,可是他对于接下来的战事也没有多少希望。可以想象,等到土居宗珊抵达,再加上本山茂辰、香宗我部泰吉等势力,联军的数目将会达到七八千人,相对于冈丰城不过五六百人,足以让最勇敢的长宗我部家的勇士惊骇的呆若木鸡。 长宗我部元亲用着平和淡定的声音问道:“他们这是要去何处?”只要有点儿军事头脑的将领,如果想要攻击冈丰城,直接从西面展开进攻就是,那么就不会越过久万川和国分川,沿着国分川的南岸行军。 吉田孝赖乃是老于战事的老将,他沉吟了片刻,说道:“从目前局势来看,这场大战牵动了整个土佐国的注意,其中土佐第一豪门一条氏也出动了。但是,一条氏地位超然,对于东土佐多以怀柔安抚为主,扩展方向大多放在伊予国。也就是说,东西土佐之间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隔阂的,由于一条军实力毋容置疑是第一强,那么东土佐的豪族们难道会心甘情愿的做一条家的走狗。” 长宗我部元亲微微颔首,他知道吉田孝赖所说不假,问道:“嗯,原来如此,那么他们应该会在何处落脚?” 吉田孝赖苦笑摇头道:“这,恕臣无能?!” 福留亲政跑了过来,禀报道:“主公,我看这本山、中山田之流应该会将本阵放在国分寺。” 长宗我部元亲和吉田孝赖对视一眼,俱都露出惊骇之色,显然都想到了有很大的可能性。正如福留亲政所言,如果一旦将国分寺占有主阵,进可攻退可守,堵住了冈丰城的退路,到时候可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吉田孝赖呆立良久,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他知道福留亲政乃是外粗内细的勇将,若不是他发现了蛛丝马迹推断出本山、香宗我部很大可能占据国分寺的话,等到真正落实,他们将后悔莫及。 国分寺相距冈丰城不过咫尺之遥,从国分寺出发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能够抵达冈丰城的最外城,一个大力士从国分寺的高塔上搭弓射箭都能够将箭射至冈丰城的外城。 福留亲政语气激动的恳求道:“还请主公下令出击先行占据国分寺,与本山、香宗我部在国分寺先行决战,速战速决,不然的话等到土居宗珊大军到达,后果不堪设想。” 吉田孝赖也目光炯炯的望着长宗我部元亲,显然对于福留亲政的建议持肯定意见。 不过,长宗我部元亲迟迟没有下达命令,来回踱步,他突然抬头,神色愈发凝重,道:“圣武天皇发布国分寺建立之诏书,在全国建立国分寺,遂在土佐国府附近建国分寺。后成为土佐国真言宗的寺院,东土佐大部信仰真言宗,如果本山茂辰、香宗我部泰吉一把火烧了国分寺,不仅冈丰城内的人们会群情激愤,还能够让本山、香宗我部不战自乱。” 吉田孝赖听懂了,眼底掠过一丝惊惧,福留亲政也听懂了,目露神采,就像是看到猎物的猛兽,兴奋之中不由自主地展现出了狰狞的獠牙。为了活下去,无所不用其极。 福留亲政脸上露出一丝坚毅之色,郑重其事的点头,以坚定的口气说道:“主公,这把火在下去放。” 吉田孝赖想要开口阻止,可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开不了口。他知道,这场合战的后果只有两个,不是生就是死,生的概率还远远低于死。而长宗我部元亲这种人,不会为了信仰这种东西而放弃生的希望。 长宗我部元亲深吸了一口气,道:“安排好人手,城内仓库内还有一些猛火油,切记把握好时机,还有不要留下把柄,安全归来。” 福留亲政应道:“是,主公,也请保重。” 十七日凌晨时分,烧成了白地的白地城大火已经熄灭,还有一些余烬没有熄灭,时不时飘荡起一缕黑烟,四国军团的人们早已经离开了白地城,虽然洞穴都被烧塌的廊柱掩埋了,不过还好众人一使劲将烧脆了的廊柱推到了一边。 长宗我部亲贞望着着深邃的黑暗深处,对着跟上来的江村亲家和谷忠澄,小声说道:“我不打算回冈丰城了,想要去伊予国周敷郡剑山城投奔叔父元春,不知道两位有何打算?” 江村亲家和谷忠澄对视一眼,回道:“臣等愿跟随您一同前往伊予国!”显然他们两人也不相信长宗我部元亲能够逆转战局,特别是见识过了伊达家的军阵之后,还是保留有用之身再议。(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元亲的反击(十) 香宗我部泰吉率领一支百人队分乘十余条小船抵达国分川北岸,渡河顺利,一切正常。香宗我部军势上岸之后,马上摆下军阵,以防长宗我部军势半渡而击之,给香宗我部军势狠狠一击。 还好,顺利登岸,香宗我部泰吉稍稍松了一口气,绷紧的神经稍稍松懈。 在他的眼中冈丰城长宗我部元亲所能依靠的正是久万川、国分川等河水,如若能够不惜一切代价半渡而击之,伤害将会大大增加。 香宗我部泰吉目光短浅,看不清变化。长宗我部元亲手下能够动用的人马不过五百余人,如果要吃掉本山、香宗我部联军就得全军出动,就算能够半渡而击之,吃掉一部分兵马,但是自身人马也会被纠缠住,如此一来就会便宜了土居宗珊。长宗我部元亲想要的是绝地反击,彻底翻盘,而不是杀得痛快,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香宗我部泰吉倒是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凭着自家的实力是不可能单独打败长宗我部元亲的,况且就算干掉了长宗我部元亲,大头喝肥肉也要被大人物们吞下,他顶多喝点剩汤。拿多少好处就干多少事情,香宗我部泰吉看得清楚,在主战场之上他就是来打酱油的,之所以担当渡河大任,不过是在本山茂辰的威逼利诱之下的无奈之举。 副将走过来,询问香宗我部泰吉,是否通知对岸联军马上渡河。 香宗我部泰吉没有多加思索,立即下达命令,通知联军上下尽快渡河,就算是长宗我部元亲要半渡而击之,也不能够让他独自面对,只要将近二千人马全都渡河,就算来攻击,他也不怕。 副将不再犹豫,立即派船前去接送联军渡河。 将近两千人马,总共用了一个多时辰方才渡河完毕,本山茂辰最后一个踏上北岸,看得香宗我部泰吉站在不远处瞭望着国分寺的方向,迫不及待的问道:“为何不进发?” 香宗我部泰吉摇摇头,说道:“大人,您是否感到有有点儿奇怪?按照常理,我们两家联军沿着国分川经过冈丰城,冈丰城不可能无动于衷,按照兵法常理起码会半渡而击之。” 本山茂辰在长宗我部国亲、元亲父子手中屡战屡败,虽说在战略兵法上不及,不过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如果还是一点儿不长进的话,那只能够说明他的脑袋被门夹了。 本山茂辰威逼利诱香宗我部泰吉先行渡河,可不是好心,他就是想要看看有没有伏兵,没曾想到香宗我部泰吉安然无恙,思索了片刻,对从弟大漥美作守道:“美作,你率领一支百人队去国分寺搜寻一遍,看看可有贼人的踪迹。” 大漥美作守郑重其事的点头答应,他乃是本山茂辰的异母弟,原是长滨城主,在年前被长宗我部国亲偷袭得手,狼狈逃出长滨城,然后引发了一场让本山氏丧失近半领地的长滨城之战。 本山茂辰想了想,说道:“不用进入国分寺搜寻,在寺外敲锣打鼓打草惊蛇即可,如若发现敌踪,速速派遣人员前来报信。” 大漥美作守听得本山茂辰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不再犹豫,急忙率领一支百人队前去国分寺寻找长宗我部军的踪迹。 本山茂辰问道:“你说说长宗我部元亲会否真在国分寺埋伏?” 香宗我部泰吉摇手道:“很难说,不过他连半渡而击都没有做,国分寺内多半不会有伏兵?”突然,他的眼里露出了一丝骇然之色,手指着国分寺的方向,大声喊道:“不好!” 本山茂辰暗叫一声不好,只见得国分寺方向一片火红,顿时一种不祥之感袭上心头,大声对着手下兵马喊道:“来人!那边的火光是怎么回事?”有人纵火,有人点燃了国分寺。 不知为何,本山茂辰的心突然砰砰乱跳起来。虽然他知道,战场上放火乃是稀松平常之事,可还是隐隐约约有种预感,此次放火的就算是敌人,也会将屎盆子扣在他的头上。 国分寺乃是护国寺院,在土佐国内的民心之中占有很高的地位,一旦在此地失去民心,后果将不堪设想。若是被屎盆子扣在了头上,恐怕会举步维艰。本山茂辰举目瞭望,眼前的火势异常猛烈,显然不是乡民所放。 本山茂辰大声喊道:“怎么还无人来报告!到底是谁放的火?是敌人还是自己人?探明之后,立即向我报告!”不过他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清楚,这一次恐怕是被人算计了。 香宗我部泰吉怒睁双目,低声叫道:“大人,快快前去救火,这场大火不管是谁放的,定要将寺内的僧人救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也想到了他们被长宗我部元亲算计了。 现在再想其他也没用,对他们来说,当务之急就是如何自救,如何从这场关乎民心的风暴之中拯救自己和整个家族。 本山茂辰思考了一阵,他知道香宗我部泰吉所说不假,救火救人,只要国分寺的僧人能够证明这场大火不是他们放的,乃是长宗我部元亲放的,那么他们就能够从中摘出来。 就算是他们放的,只要僧人在他们手中,僧人想如何说,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本山茂辰祈祷国分寺内的僧人没有被杀,不过他还是下令道:“大黑亲周、宇贺平兵卫,你二人率领本部人马前去两翼防备冈丰城偷袭,其余人等与我一同前去救火。” 本山、香宗我部联军抵达国分寺的时候,大漥美作守带着满身血污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肩甲还被劈裂了,鲜血正从绷带中渗透出来,本山茂辰急切问道:“到底发生何事?” 大漥美作守咬牙切齿道:“是长宗我部家的福留隼人,他在国分寺内外洒了许多猛火油,一见我等到来就点火烧寺,正好碰上,大战了一场,让福留隼人跑了。”福留亲政,通称隼人。 本山茂辰恶狠狠道:“果然是他!”(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元亲的反击(十一) 当本山茂辰冷若冰霜的走出鸟居,与香宗我部泰吉对视一眼,俱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无奈,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被逼的走投无路的长宗我部元亲铤而走险,不仅一把火烧毁了国分寺,还将国分寺内大开杀戒。 最后还将这盆屎扣在了他们的头上,现在说啥都没用,当务之急就是解决危机,是确保本山和香宗我部的军心。 本山茂辰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凌厉眼神似乎要将冈丰城生生戳出一个洞来,要不是家臣们竭力劝阻的话,恐怕他都要立即发起对冈丰城的攻击,抓出长宗我部元亲,然后剐了他。 香宗我部泰吉脸色倒不是多么难看,他沉声说道:“现在国分寺的大雄宝殿被烧毁了,其他建筑倒也没有多少损失,不如先安顿下来,重新再议。” 香宗我部泰吉同样是一方豪强,虽然他的地盘比起本山茂辰要差了一截,不过在地位上是平等的,本山茂辰心情焦虑,见得香宗我部泰吉一副不管他的事情的样子,气急。 本山茂辰回头看向香宗我部泰吉,两眼紧盯,脸色变得更是难看,喝道:“国分寺在土佐国内信徒不少,要知道,这趟浑水一旦沾上了,那除了摒清嫌疑,就再其他可能。” 香宗我部泰吉不动声色地说道:“大人的话不是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吗?” 本山茂辰一愣,他看得香宗我部泰吉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恼怒,可是由于双方地位相当,他也只能够威逼利诱,却无法如同训斥孙子一般恶言相向,只得怒视对方。 香宗我部泰吉笑道:“大人其实已经知道了该如何摒除嫌疑,胜者王侯败者寇,只要我们获得最终胜利,就算是这场大火是因我等燃烧起来的,也可全部推到长宗我部元亲的头上去,何况原本就不是呢?” 本山茂辰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的确,如香宗我部泰吉所言,只要获得最终胜利,这场大火就可推到长宗我部元亲的头上,何况原本就是长宗我部元亲放的,成者王侯败者寇,既然如此何必自寻苦恼呢? 本山、香宗我部联军将本阵安置在国分寺遗址之上。 天正元年七月十八日晨,土居宗珊相距冈丰城不足七八里地的一座无名小山丘之上布下阵地,随后立刻把一条氏配下以及他的幕僚们召集起来议事,共同决定如何对付冈丰城。 参加会议的有姬野野城的津野定胜、久礼城的佐竹义之、新近投降的法藏城的片冈茂光、漥川城的漥川俊光,这四位有各自统属兵马的臣属家臣之外,还有十余土居宗珊的幕僚亲信。 大家一边擦着馒头的大汉,一边商议军情。 土居宗珊巡视了一圈阵地工事构筑,未置可否转进了大帐,然后展开地图,入神地看着,突然冒出一句来:“看来非战不可了。国分寺的那场大火,不管是谁放的,却坚定了冈丰城的抵抗意志。” 土居宗珊得知了国分寺被一场大火给烧了,暗自赞了一句长宗我部元亲果然不愧是国亲的儿子。当年一条房家在宴请家臣的酒宴上,忽然兴起,说只要幼名千王丸的国亲敢于从二楼上跳下去,他就帮助过亲恢复长宗我部家的家名,当时年仅七岁的千王丸毫不犹豫,立刻就从高达丈余的楼上跳了下去,房家很是惊异,在坐之人务不动容,给了当时还坐在末席的土居宗珊留下了深刻印象。 不管别人如何看待长宗我部国亲、元亲父子,自从那一次留下深刻印象之后,土居宗珊都认为土佐国内能够给一条氏带来威胁的势力只有长宗我部氏,要时刻提防着。 出征前,中村城倨傲的认为此次出征乃是手到擒来,不过土居宗珊却不怎么认为,不然他也不会亲自出马。 一位二十出头,英气勃勃、器宇轩昂的年轻人率先站了起来,说道:“父亲,宫内少辅当初重建冈丰城时,颇为花费了一番心思,整个城堡呈现连郭氏防御体系,即使第一道防御被攻破,依然有第二道防御阵线可以利用。坚守这么大一个城堡是需要兵力的,但是他们现在只有五六百人,就算是将附近百姓全部接进城去也不过千余人。” 这位年轻人正是土居宗珊的嫡子土居定珊,乃是他老来得子,不过却没有养成娇惯性格,反倒是在军中磨砺了几年之后养成了一幅文武皆备,这让土居宗珊老来开怀。 土居宗珊考究的问道:“那么你认为该如何应对?” 土居定珊神情微微凝重,没有马上回答,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父亲,冈丰城的防御体系相当完备,易守难攻,想要正面强攻却是要付出惨重代价,既然他想要笼城,那么就先解除其羽翼,将冈丰城团团合围起来便是。” 土居宗珊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忽然问道:“津野定胜,对于土佐国局势的变化,你有何见解?” 津野定胜愕然抬头,他看了一眼土居宗珊、定珊父子,脸色变得有一些凝重,沉思片刻,开口说道:“大人,白地城已破,这一消息到底是真,还是假?” 土居宗珊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白地城告破的消息已经传入了土佐国内,这消息看似对长宗我部元亲大为不利,可是对于土佐国内的人们来说也不是一个好消息,他微微点头说道:“是真的。” 津野定胜声音低沉,透出一股刚毅,道:“白地城告破,伊达大军行动在即,不管是伊予还是土佐,对于一条氏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如果没有大人坐镇中村城的话?” 津野定胜没有把话讲完,可是在场众人都明白,的确如此,如果没有土居宗珊坐镇中村城,一条氏恐怕在即将到来的大潮中落下,落下的结局恐怕也不比长宗我部氏好。 土居宗珊左右看了一眼,道:“定胜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更何况此战乃是向伊达氏递交的投名状,爽利攻破冈丰城,我等就有了和伊达家会谈的前提。还有,告诉本山、香宗我部,让他们也发动进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元亲的反击(十二) 天色微明,忙碌了大半夜的冈丰城守城将士正在用餐休憩,尽可能的恢复体力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激战。 长宗我部元亲却是食欲全无,此时正对着地图沉思,长宗我部元亲虽然年不过二十二岁的年轻地方豪强,但是作为土佐国内少有的兵法家,他的眼光绝不会局限于土佐国一隅。 吉良孝赖叹了一口气,坐在了长宗我部元亲的身边,一边看他,一边自顾说道:“主公,这场劫难愈演愈烈,恐怕不久就要遭遇灭门之祸了,冈丰城不知道能否挡住进攻。” 长宗我部元亲微微侧头,坚毅的说道:“冈丰城完不了,我们也不会有事?” 吉良孝赖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长宗我部元亲到了今时今刻还会如此乐观,不过他想想这应该是长宗我部元亲的自我催眠,不过他还是回了一句:“助攻和已有此等推断?” 长宗我部元亲转头望着吉良孝赖,肃然道:“伊达家所谓的四国军团已经在阿波、讃歧逗留数月之久,该是动一动的时候了,从形势来看,八成会前往伊予国。一条氏身为跨土佐、伊予两国的战国大名,在即将到来的伊予之战中冲击较大。到时候四国军团发动伊予之战,对于一条家的冲击将是巨大的,只要撑到伊予之战爆发,我们就能够找到翻盘的机会。” 吉良孝赖听到这句话,并没有喜形于色,依旧忧心忡忡,苦笑摇头道:“伊予之战恐怕又是一场阿波、讃歧之战,摧枯拉朽之下,战争瞬间便会结束。一条氏很快就会投降,长宗我部氏还是在劫难逃了。” 长宗我部元亲沉默了。 说话间,冈丰城外突然响起了低沉凄厉的螺号声,顿时间,有经验的老兵一听就知道这是进攻的号角,纷纷弹身而起,凄厉地大吼起来:“敌人就要开始进攻了,快,各就各位,然后准备抗击敌寇。” 吉良孝赖也弹身而起,向长宗我部元亲道:“主公,臣前往三道口了。”说着,向着长宗我部元亲行了一礼,匆匆离去,他的白发在双鬓间抖动着,显然认为反正是逃不过这一劫,索性拼了。 螺号声中,津野定胜率领一支七百余人的队伍出现在了长宗我部馆外,这长宗我部馆乃是位于冈丰城东部的山丘上的城堡,算是冈丰城的门户,乃是易守难攻的城堡。 城将岛亲益,乃是长宗我部元亲的四弟,由于越来越多的人背叛,长宗我部元亲不再信任外姓家臣,便任命年仅十七岁的岛亲益担任长宗我部馆的城将,率领一百余人守备。 岛亲益非常紧张,有些手忙脚乱,毕竟他还没有真正领教过真正的战场,没有和敌人面对面的厮杀,而且是生死搏杀。此次冈丰城守卫战正是他的初阵,让一个初出茅庐的稚子担任城将,长宗我部元亲也真是无人可用了。 长宗我部国亲教育的几个儿子都很不错,岛亲益很快从紧张中清醒过来,不再过度紧张,他大声吼道:“上箭!”他拿弓的手稳了下来,瞄准着敌人的进攻,随时等待发射。 在没有开化的土佐国,弓箭永远是笼城战中最犀利的武器,没有之一,岛亲益一声令下,城内三十余名弓箭手准备好弯弓射箭,要训练一名合格的弓箭手要比训练长枪手要艰难许多。 津野军没有盲目冲锋。 他们分作四队,第一队百余人手持竹盾缓缓前进,第二队三百余人手持竹弓跟随着,第三队二百余人手持长枪分布两翼,和第三队平行的还有一支手持太刀的队伍,这才是冲锋的主力。 津野军势站在了长宗我部馆五十余步外,城头的岛亲益眼神一缩,他没有想到敌人竟然会如此谨慎小心,竹盾弥补,就算发射弓箭也没有多少用处,更何况相距五十步开外。 津野定胜大叫一声:“点火!” 弓箭手们将绑着油布的长箭点燃,对于攻城战来说,弓箭虽说杀伤力犀利,不过有城楼保护的守兵还说,火箭的威力更甚,要知道土佐国的城堡主要是由土木结构组成。 “放!” “咻咻咻咻……”箭簇撕破空气的啸叫声划空而去,三百余支闪着火光的箭簇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远远地射向了长宗我部馆,虽说竹弓的精确射程都堪忧,不过火箭的用处并非射人,如此大的城郭摆在那儿,就算是瞎子也能够将箭射到城郭上去。 岛亲益眼见得长宗我部馆四处冒火,再度手忙脚乱起来,还好他的身边有几个老将辅佐,很快指出敌人将很可能会在不久之后进攻,先扑灭紧要处的火灾,其余等候再议。 津野定胜还是没有下令总攻击,他再度发射了一阵齐射,还是火箭齐射,三百支火箭射入了长宗我部馆中,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火灾,不过显然没和白地城那样倒霉。 津野定胜肃然道:“下冈,准备好,将油袋投入城郭去。弓箭掩护。” 他的家臣下冈率领一支三十余人的赤膊披发壮汉从中列出,手持一只用绳索牵引的皮袋子,旋转起来,然后竹盾突然分作两列,弓箭手也同时分作两列,这支三十余人的队伍突然向前奔跑起来。 跑到了三十余步开外的时候,手中的绳索松开,皮袋子顺着惯性向着城郭的方向飞去。岛亲益眼见得敌人分开队列,三十余赤膊壮汉冲了出来,忙大声吼道:“射,射!” 很显然,两拨火箭让长宗我部馆乱作一团,还能够保持镇定的弓箭手已不足十余人,稀稀疏疏的几支箭射中了目标,其余弓箭早不知飞到那里去了。 三十只皮袋子只有十一只落入了城郭内,瞬间起了大火,岛亲益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发生,恶狠狠地喊道:“混账,他们竟然用火攻!”这时候小小的长宗我部馆乱作一团。 岛亲益本能地感到大事不妙,对方竟然不是以夺城为目标,原本笼城战一般来说都是以夺城为目标,现在攻城方显然没有夺取冈丰城地意图,而是直接毁灭为止。(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元亲的反击(十三) 津野定胜全取长宗我部馆,对于长宗我部氏来说当然是发生了不利于己方的变化,其恶劣程度可以说巨大的,如果继续坚守下去,恐怕冈丰城的命运也不过如此,可是不守。 长宗我部元亲彻底陷入绝境之中,自从日前打败安艺国虎击破了一路敌人之后,好不容易打出来的翻盘机会再度陷入绝望之中。他知道土居宗珊比起安艺国虎来要更难对付,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会是如此绝望。他如果想要逆转眼前的危机,就算付出惨重的代价,可能都等不到摆脱绝境的外来因素,没有希望才是让人感到绝望的缘由。 长宗我部元亲陷入绝望,联军方面对于津野定胜的胜利自然是欢呼雀跃,原本他们对于土居宗珊的速战速决还有一些犹豫,认为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才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津野定胜竟然以一种零死亡的完胜方式取得了对长宗我部馆的胜利,长宗我部馆和冈丰城虽说无法相提并论,不过对于联军的士气来说是一支强心剂。 联军攻克长宗我部馆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传递到了本山茂辰和香宗我部泰吉的手上,两人面面相觑,要知道他们在长宗我部元亲手中闹了一个灰头土脸,另外一边竟然就这样取得了开门红。 本山茂辰和香宗我部泰吉在确定了胜利消息的准确之后,不假思索地作出了同一个决定,马上向冈丰城发起进攻。虽然土居宗珊承诺了,战后长宗我部氏领地的归属权会由西土佐人获得,但是这种承诺在本山茂辰和香宗我部泰吉这些人眼中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挣到了分享领地的时候,还有几分兑现的可能。两位土佐雄杰完全认为根本不可能。 这次出兵攻打长宗我部氏本就是因为长宗我部氏之主长宗我部元亲自不量力,站在了伊达家的对立面,让土佐国内的豪强们看到了联合起来共同对付长宗我部来讨好伊达家。 除此之外,当然本山茂辰是出于世仇的关系。对于香宗我部泰吉来说,如果没有这一次契机的话,他就会一直屈居于长宗我部氏之下,仰人鼻息,还得改名换姓,这是他的屈辱。 本山茂辰和香宗我部泰吉的关系说不上好,不过在对付长宗我部氏的层面上倒是天然的盟友,对于如何对付长宗我部氏方面没有任何私心作祟,群策群力,思考如何才能取得最大利益。 本山茂辰命叔父秦泉寺茂景率领四百众留守大营外其余人马全部出击,香宗我部泰吉没有留下一人协同出击,总共一千六百众齐出,在十九日天微微亮时候,他们悄然抵达冈丰城下。 面对呼啸而来的本山、香宗我部联军,冈丰城上负责巡逻的守军将士第一时间吹响了报警的号角,擂起了战鼓。城内上下突然听到了报警号角,倒也没有多少惊讶,有条不紊地冲向了各个方向的城墙。 长宗我部元亲、吉田孝赖、福留亲政等人各自率领一支人马抵达东城,从城楼上往外瞧去。 同一时刻,本山茂辰、香宗我部泰吉等人也在观看者冈丰城,这时本山家上下将士纷纷请战,要知道一直以来本山家都是被长宗我部家花样吊打,血债累累,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他们吊打长宗我部家了。 长滨之战中战死的宇贺平兵卫的弟弟宇贺平次郎率领一支百人队率先发起了进攻,开始对东城发起进攻。 双方在狭窄的战场上殊死搏杀,后方弓箭手不停的朝着城头攒射着,虽说弓箭手的杀伤不强,可是以数量取代质量,就算是用数十支弓箭杀伤一人也是值得的,更何况不用那么多。 宇贺平次郎冲在最前面。本山茂辰、香宗我部泰吉跟进,强攻冈丰城东城,一时间杀得杀声震天,气势如虹。 生死关头,冈丰城内的人们知道,如若城池失陷,他们全都得死,反之死守到底尚有一丝存活希望。不管有没有援军,只要坚守下去,总会有渺茫的希望出现,是的,他们坚信。 长宗我部元亲、吉田孝赖、福留亲政全都亲自上阵,拒城坚守,双方在东城打得难分难解,一方占有人数上的优势,一方依靠坚固城防。很快本山茂辰、香宗我部泰吉吃不住了。 虽说他们占有人数上的优势,可是人数上的优势并不占绝对优势,他们不过二千人马,留守大营的四百之外带到冈丰城的不过一千六百余人,全都拼光了就完全没有争夺领地的希望了。 本山茂定站在兄长茂辰的身侧,眼见得伤亡加大,犹豫了一会,方才说道:“主公,我军自长滨之战以来元气未复,其中半数人马乃是刚刚归降的降兵,不易强攻冈丰城。再说,还是等到土居宗珊等发起进攻之时,再强攻东城,到时候冈丰城顾此失彼,可获得攻城之良机。” 良久,本山茂辰知道弟弟所说不假,他稍稍缓解了一下,方才说道:“书告土居大人,就说我等正在猛攻冈丰城,还请联军从西面发起攻击,与我等协同攻城,速战速决。” 本山茂定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主公,是否暂停进攻,等待联军消息?!” 本山茂辰权衡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停止进攻。 不过当宇贺平次郎缓缓后撤的时候,秦泉寺茂景遣人抵达军前,禀报道:“大人,河北发现了一支兵马,确定是安艺军,人数约在一千四五百人的规模。” 本山茂辰看到香宗我部泰吉匆匆赶来,说道:“安艺国虎,他竟然还活着。” 本山茂辰即刻下令,迎接安艺国虎过河一同协同攻打冈山城。如果是夜须川之战之前的安艺国虎,他们还有所顾忌,生怕战后被他通吃了。夜须川之战后,安艺国虎元气大伤,人数兵马不齐,更何况安艺国虎同样是东土佐人,能够形成同盟关系一同应对战后的变局。至于安艺国虎娶了一条兼定的姐姐一事,在利益面前这些都是可有可无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元亲的反击(十四) 望着高悬在天空上的月亮,满天繁星,明日又是一个好天气。 长宗我部元亲面色凝重,略显得有一些苍白,低声喃喃道:“安艺国虎竟然还活着,更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还有实力前来复仇,如此一来,冈丰城危险了。”是的,他心中清楚,凭借着冈丰城是难以挡住东西两大集团进攻的。 可是,长宗我部元亲心中不甘心啊,他想了一想,走出了主卧,看到沿途的守军将士全都充满了沮丧和绝望,一副走投无路的样子,他没有上前去训斥他们,不关他们的事情。 长宗我部元亲找到了吉田孝赖,看到吉田孝赖紧抱胳膊,叉开双腿,抬头看着天空,瞥见长宗我部元亲进来,忙上来行了一礼,道:“听说城外有消息传来,是什么?” 长宗我部元亲叹道:“坏消息,安艺国虎来了。” 近几天来不断的传来坏消息,吉田孝赖已经没有像刚开始那般激动了,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对于冈丰城的人们来说,城外多一个安艺国虎和少一个安艺国虎其实区别不大。 长宗我部元亲黯然叹息道:“如今我等被围在冈丰城,除了坚守城池,固守等待飘渺的希望外,还能干甚?就算我们有心投降,但那土居宗珊占尽了优势,以他的实力,攻陷冈丰城易如反掌,他又岂能接受我们的投降?” 吉田孝赖的神情顿时凝重起来,两眼微眯,盯着长宗我部元亲,低声问道:“主公,您的意图是诈降?” 长宗我部元亲抱着脑袋不说话,良久,仰天长叹道:“现在局势如何,你我都清楚,可是这冈丰城乃是父亲一砖一瓦建起来的,已经失去了一次,我不想,不想从我的手中再失去一次。如果用我的性命换得冈山城还属于长宗我部氏,我愿意开城向土居宗珊投降?” 吉田孝赖目瞪口呆地盯着长宗我部元亲,半天没有喘过气来。虽然依然没有彻底冷静下来,但是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竭力不露出来。如果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长宗我部元亲的话倒也不无道理。诚然,如今敌我对比悬殊,自长宗我部馆速败,冈丰城能否坚守住,谁也没有把握。土居宗珊乃是一位文武皆备能征善战的勇将,再加上几乎所有土佐人都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此次笼城战,败局已定。 那么,长宗我部元亲的性命和长宗我部氏的命运就要做出选择,从个人看来性命重要,不过从大局来考虑,显然家族的命运更加重要,只要长宗我部氏还能够继续存在下去,谁能够保证不会出现下一个中兴之主。只要有家族存续下去就有希望。 长宗我部元亲突然向着吉田孝赖深深鞠躬道:“我思来想去,唯有请您前往一条军中走一趟,只要能够保全长宗我部一族存续,什么条件都可以讲,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谈?” 吉田孝赖在长宗我部元亲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他来的目的,他沉默了,犹豫良久,微微点头,跪倒在地,道:“臣明白了!” 翌日一早,吉田孝赖打着白旗下了城,很快接到了土居宗珊的面前。 吉田孝赖向土居宗珊说出了他的来意,由于冈丰城层层包围,已经无路可退,又加上城内粮食短缺,士气军心低落,惶恐不安,长宗我部元亲有心投降,但是因为难以取得土居宗珊的信任,担心联军秋后算账,长宗我部元亲个人生死事小,家族存续事大,是以迟疑不决。吉田孝赖为此向土居宗珊请求,能否答应接收长宗我部元亲的投降,如果接受,条件又是什么,能否保证长宗我部氏的存续。 土居宗珊听得土居宗珊的哭诉,看到胜利已经唾手可得,情绪很是不错,他对于长宗我部元亲想要投降一事没有丝毫怀疑,因为他得知了安艺国虎到来的消息。如果再不投降,安艺国虎、本山茂辰、香宗我部泰吉这些和长宗我部氏怀有宿怨的东土佐豪强都会发起强攻,以冈丰城的军心士气恐怕很快就会破城。此次出征长宗我部元亲,一条氏自然有他的目的,一来是将势力范围插入东土佐,辖制东土佐,二来便是向伊达家交上投名状。土居宗珊眼见得安艺国虎、本山茂辰、香宗我部泰吉等人合流,自然不愿将破城的功劳再交给他们,如果冈丰城向他投降,那么他就有了插进东土佐的钉子,至于长宗我部氏存续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 土居宗珊想了想,让吉田孝赖带着他的这一想法和观点告诉长宗我部元亲,他不但可以保证长宗我部氏的存续,还能够保证冈丰城的归属,只要长宗我部元亲在城前切腹谢罪。 土居宗珊相信长宗我部元亲在听到他的观点之后还是能够接受的,对于战国人来说,家族存续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家族最大也是普通武士的概念。战败之后家主为失败负责切腹谢罪,胜利方不赶尽杀绝,让失败方的家族家名存续下去。 长宗我部元亲得到了土居宗珊的首肯,他没有再提任何条件,只是要求给他两天的时间,至二十二日晌午时分出城在大庭广众之下切腹自尽,他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 长宗我部元亲向土居宗珊投降了,津野定胜、片冈茂光、佐竹义之等人怀着无所谓的态度看待这件事情,隐隐然还有一些高兴,起码不用死人了,如果还要打下去,首先强攻的会是他们这些从臣。 国分寺的安艺国虎、本山茂辰、香宗我部泰吉怨愤极大,特别是前两者,因为他们知道,土居宗珊接受长宗我部元亲的投降,就代表着冈丰城未来将会隶属于一条家。 不过他们也没有好办法,只得听从土居宗珊的话,暂停进攻,不过他们还是各带着随从前往观礼,主要目的自然是争夺战利品的归属。(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元亲的反击(十五) 天正元年(1560年)七月二十二日太阳升到正中的时候,冈丰城内一片宁静,连哭泣声都没有,显然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而紧闭着的冈丰城门也在千百人的注视下轰然打开。 冈丰城主长宗我部元亲身着白衣,没有携带任何武器,缓缓从城门中低着头走了出来。在他的身后跟着吉田孝赖,同样一身白衣,腰间挎着太刀和肋差,另外还有一众家臣随行。除此之外,所有的士兵都被远远的隔开,不让他们近前。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土居宗珊将围在第一线的部队全都换成了一条军,总共一千余一条军将士已经控制了外城门前的跑马场,周围的房屋、建筑也都在一条军的控制之下。 土居宗珊带着三十余亲随端坐在跑马场一端的土台上,在他的左侧端坐着津野定胜、片冈茂光、佐竹义之等人,右侧坐着安艺国虎,本山茂辰、香宗我部泰吉等人,各自都有十余亲随护卫。 安艺国虎、本山茂辰、香宗我部泰吉等人虽然不甘,可是形势比人强,他们不得不低下头颅,土居宗珊看着缓缓走来的一行人,低声对着身旁的津野定胜低语了一声。 津野定胜点了点头,向着一行人走去,他想要看看到底是否真是长宗我部元亲,走到近前,看得原本意气风发的长宗我部元亲还算平静,他没有冷嘲热讽,叹了一声返回土台。 长宗我部元亲走到了跑马场的中央,然后一张白布摆在了地上,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坐在了地上,从一名侍从的手中接过了短刃,同时向着土台上的众人以大礼相待。 土居宗珊等人毫不避让,有人黯然叹息,有人愤恨不已,有人平静淡然,不一而足。 长宗我部元亲抬起头来,平静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恨意,如同毒蛇一般,不过很快黯然下来,高声喊道:“罪臣惟宗朝臣长宗我部能俊之后第二十一代不肖子孙宫内少辅元亲,今日兵败,愿以己身性命保全城上下。” 长宗我部元亲一番说完,便又五体投地的跪拜下来,整个过程恭顺无比。 然后,长宗我部元亲敞开胸膛露出白皙的胸腹,看着手中的短刀,眼中尽是凝重,身后吉田孝赖举着太刀随时准备着做好介错的任务。 土居宗珊等人目视着眼前一幕,全都有一些动容,不过却无人起身,显然这样的场面在他们的一生中并不少见,同样的,如果他们失败了的话,命运也和长宗我部元亲一样。 长宗我部元亲看着眼前的短刀,低声说道:“好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不过他没有刺下去,眼中越发的惶急,长宗我部元亲频频看向土台方向,手中的动作迟迟没有行动,身后的吉田孝赖不知长宗我部元亲的真实意图,又不能够主动催促。 坐在土台上的土居宗珊眼中流露出了一丝讥讽之色,对着身旁的众人,嘲笑道:“看来所谓的鬼若子也害怕真正成为鬼啊?!让人催促他一声,在这样下去要等到何时?” 本山茂辰主动请缨道:“大人,让我去催一催他?!” 土居宗珊淡淡笑道:“可!” 本山茂辰摇摇晃晃的站起,脸上挂上了恶狠狠的笑容,他终于可以当面羞辱长宗我部元亲,看着他死在自己的面前,他刚刚要走下台阶,就听得土台突然震动了一下,愕然之间,接着就听到两声巨响,土台突然爆裂开来,三十余人全都炸飞了天,等他们从天上再落下来的时候,伤亡惨重。当然,这个时代的炸药没有那样大的威力。 原本在土台附近的护卫们顿时炸了锅,纷纷上前从瓦砾中寻找他们的主子,不过很显然他们找到的只能够是一具具伤痕累累的尸体,就算还没有死,也差那么一二口气了。 这些护卫再想报仇的时候,却看到长宗我部元亲已经轰然站起,朝着冈山城狂奔起来。 跟随在长宗我部元亲身后的吉田孝赖同样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多少惊讶,他原本并不知道长宗我部元亲的计划,不过两天的时间足够他了解了对方的想法,没有想到长宗我部元亲早在开战的时候就已经在跑马场下挖掘了一条地道,直通土台的地道,在土台下面埋了大量的火药,这些火药都是他秘密购入的。福留亲政亲自负责此事。 如何让土居宗珊等人自投罗网便成了长宗我部元亲这个计划的唯一缺陷,那么就可以解释长宗我部元亲开城投降、切腹谢罪等的动作了,这一切都是他的计策,外城的跑马场足够开阔,选择晌午时分,正是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候,这个时候要来观礼,那么只能够选择视野开阔,有遮阳木亭的土台就是不二选择,果然如他所预料的一样。 火药爆炸,爆炸中心土台彻底坍塌,木亭倒塌压住了所有人,几乎是在瞬间成了一堆瓦砾,里面观礼的人们也跟着伤亡惨重,无一幸免,坐在正中间的土居宗珊等人当场炸死。 长宗我部元亲跑进冈丰城的时候,看到福留亲政灰头土脸满身血污的从地道中爬了出来,跟着他爬出来的不过三人,其余人等全都埋葬在了里面,后者哭诉道:“主公,四个兄弟没有逃出来。” 长宗我部元亲保持着足够的冷静,下令道:“现在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吹响螺号,所有人等,随我杀出去!” 早已经准备多时的长宗我部军,趁着敌人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在长宗我部元亲的一声令下再度打开城门,呼啦啦从城内钻出四五百人杀向城外。长宗我部元亲冲在最前面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大喝一声:“杀啊!” 后边的将士齐声高吼:“杀啊!” 长宗我部元亲第一个冲击了跑马场,身后的将士们犹如下山猛虎,高举着武器,吼声如雷,携带者雷霆万钧的气势,义无反顾的杀进了敌人混乱的阵中。 联军的头头脑脑们一股脑的全都丧命,瞬间土崩瓦解,如同潮水一般四散而逃。 长宗我部元亲大吼一声:“反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京都三两事(一) 京都之中从来都是只有谣言没有秘密,更何况如同筛子一般的京都御所,新上任大半年时间的今上女天皇陆续召来公卿中的佼佼者,询问该如何给伊达政衡升官一事? 要知道伊达政衡如今还挂着弾正忠的虚职,完全不符合他二分天下有其一的地位身份,没有人会认为这是政衡故意为之,转而使得朝廷和今上女天皇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时势更换,万象俱新,一派欣欣向荣。伊达家政权渐渐在近畿站稳脚跟,眼看着田地里抢种的粮食稻米挂穗,今年差不多能够肯定是一个丰收年,对于伊达家的统治大为有利。 丰收在即,伊达政衡身上的光环日重,不过他的官位时刻在提醒着天下,朝廷有负于他,转而天皇和朝廷的威望更加衰弱,如何不让天皇和朝廷忧心忡忡,难以入眠。 京都御所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传入了政衡的耳中,他召来了京都所司代伊势佐太询问相关事宜。 京都所司代乃是政衡新设立的职权部门,比起历史上的部门权力要小许多,只负责伊达家和朝廷的交涉,向朝廷传递伊达家的指示。同时亦监察朝廷、公家贵族和其他各大名的举措,并将各地大名送呈天皇的公文先送交伊达家审查。 至于京都治安则交由警察机构负责,至于裁决近畿地区的诉讼和管理近畿各大町市的町奉行则由奉行所负责,毕竟未来的伊达家政治军事经济中心将会由冈山迁至大阪。 伊势佐太在旁人看来是属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是樱夫人的族叔,在很早以前就看好伊达政衡,为此举荐了现任警察厅总司的草间四兵卫出仕伊达家,能力不显,倒也忠恳。 他担任京都所司代不过是过渡性质,过不了多久就会离职,然后怕是会担任一方町奉行,例如京都、奈良、大阪等地。京都所司代的役高不过一千石,编制定员一人,哪里比得上大町的奉行来得实惠。 伊势佐太倒也没有任何惊讶之色,此事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背后却有朝廷的身影,显然是想要先将大旗拉起来,等到正式会面之后就可顺水推舟,让政衡无法推脱。 他禀道:“的确是有此事,今上的确召了不少公家觐见,特别是菊亭内大臣和广桥大纳言已两度入京觐见天皇,众公卿觐见天皇时所说的内容,臣已递交给奉行所备案。” 对于京都御所发生之事,政衡只是心血来潮询问一二罢了,对于他来说官职大小其实没有多少关系,实质上权势重柄才是更为重要,近段时间有不少的好消息传来,这也是天皇和公家急切的缘由。 日前,黑田官兵卫上报,斋藤龙兴领衔的五千斋藤军与武田军大战于猿投山,一战斋藤军出兵四千而武田军人数约在三千七百余,总计有八千之多,人数上斋藤军并不占多少优势。 虽说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斋藤龙兴以人数相近的兵力攻打野战能力出众的武田军,看起来是一个疯狂的举动,但是笑到最后的,却是斋藤龙兴。 那一战,斋藤军先是用火攻,然后“十荡十决”,打得武田军上下士气军心全无,最终致命一击,几近全军覆没,所谓的武田四名臣无一逃脱全都成了俘虏,还捉住了武田信繁这条大鱼。 这一战,总计俘获二千余人,斩首八百余级,仅剩下不足七八百人逃入山林之中,对于甲斐武田家来说,这样的损失,几乎是元气大损,怕是没有几年是恢复不了的。 不过,政衡却是知道,所谓的斋藤龙兴领衔不过是虚词,真正起作用的是黑田官兵卫和山中幸盛,以及那起到决定性作用的百余骑兵,在捷报中隐隐然传递出了对两人的赞美之词。 政衡看着这份捷报,微微摇头道:“这份捷报看似突出斋藤龙兴等人的功绩,可是全篇上下都在称颂官兵卫和鹿之介,应该是官兵卫操刀所写,他知道我有另外的途径知道此事。”政衡的话语却无人接话。经此一战,黑田官兵卫和山中幸盛两人可以说通达政治军事核心的道路已经没有险阻,只要按部就班就能够在政权核心中拥有话语权。 政衡含笑说道:“斋藤龙兴率斋藤军获得大胜,当以其功为特增其父一官,本人则转两官,赏赐亦加倍,其部众可另行赏赐,至于官兵卫、鹿之介两人,让他们尽快返回京都。” 政衡此话看似霸道,却是隐含保护黑田官兵卫、山中幸盛之意,旁人不清楚两人行径,当事人却是知道他们已经触犯底线,虽说是率领斋藤军,还取得了胜利,这也是两人为何不敢居功。 当然,此战两人的功劳虽说无法明面上赏赐,却能够凭此打破了资历的问题,再说他们,特别是黑田官兵卫也要看看政衡的举措,能否在其中得到最大收获,这也是他亲书捷报的缘由。 政衡心情不错,他知道要小小敲打一番黑田官兵卫的行径,在他眼中山中幸盛怕是被黑田官兵卫带偏的,心忖道:“果然是不安分的主,年纪轻轻就表现出了妖孽般的智慧。”他想到了历史上连丰臣秀吉都忌讳黑田官兵卫的能力,不过他不同于丰臣秀吉,他的实力来自于自己,和丰臣秀吉从织田信长政权继承大为不同。 政衡对于黑田官兵卫的智谋感到微微的忌讳,不过这是一场政衡日夜期盼的胜利,这场胜利来得有点儿太过于猛烈,猛烈到了有点儿让他的策划重新修订的地步。此战之后武田晴信怕是再也无力外向,越后的长尾景虎可以肆无忌惮的完成他的战略,如此一来,越后长尾景虎怕是会成尾大不掉之势,当然,这对于伊达家的大战略还是有利的,起码长尾景虎作为一个挑战者,不管是武田晴信还是北条氏康都睡不安稳了。 四国军团的报告再度传入了京中,政衡看得其中的一条内容,脸色微微一愕,道:“长宗我部元亲果然是个人物。”(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京都三两事(二) 本国寺。 政衡倒也没有多少好惊讶的,如果长宗我部元亲泯然于世才多多少少引起他的感慨,又一个记忆中的历史人物没有冒头就被扼杀了。 土佐的消息一明一暗传了回来,一黑一白的封面代表着明暗两条线。明的是四国军团每月一次的例行信息,暗的是渗透进土佐国的户泽众传回来的。渗透入土佐国的户泽众地位不高,名声不显,但是比起四国军团要靠谱得多,传回来的消息也更为准确。 两相对照之下,一个桀骜不驯、阴险狡诈形象跃然纸上。 长宗我部元亲这个名字对于政衡来说并不陌生,不管是从前世来说,还是从今生,第一次让他深深记住是在去年十河一存伤逝,导致十河一存受伤的正是长宗我部元亲。 在击退十河一存之后,长宗我部元亲势力大涨,在土佐国内只比一条兼定略略逊色。 日前听得长宗我部元亲偷袭白地城,政衡还小小的惊讶了一番,不意长宗我部元亲如此不智。现在听说长宗我部元亲竟然在内外交困,众叛亲离的情况之下还能够翻盘,实在是不可思议。 好歹是来自知识爆炸的穿越者,虽说历史已经被他搅动得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原来的时间线和节点不可能再现,但是该出现的人还是会出现。虽然他们的经历已经大相径庭,性格万变不离其宗,政衡还是能够从他们的点滴中,两相对照而知全部。 在另外一个时间线中,鬼若子、土佐之出来人长宗我部元亲也算是一方枭雄,二十一岁从父亲手中接过一份土佐国内坐三望二的家业,可以说他的经历几乎就是缩小版的织田信长,凭借着三十余副铠甲和一千五百“一领足轻”,用了二十年时间几近统一四国岛,然后一头撞上了那个时代的天命之子,然后就杯具了。正应了一句话,盛也忽焉,败也忽焉。 现在的长宗我部元亲在政衡眼中不过是一只随手捏死的蚂蚁,连螳臂当车的螳螂都不配,螳螂再是自不量力,也要有胆量挡在车前。如果他有胆量再干一次的话,政衡不介意多费点时间去教他如何做人的道理。 长宗我部元亲置之死地而后生,有无数的偶然因素在里面,可以说赢得非常侥幸,联军方面只要有一个人活下来,就能利用哀军强攻冈丰城,谁胜谁负还很难想象。不过成者王侯败者寇,最后的结果是长宗我部元亲赢得了胜利,只要再继续得赢下去,到最后只要夺取了话语权,在找几个文笔好的文化人写一些洗白文,给他洗地,时间久了谁会记得她曾经的污点。 长宗我部元亲为了胜利,为了活下去,无所不用其极。虽说最终他获得了一个胜利,踏入黄泉路的一条腿又退了回来,真正的变成了一个孤家寡人,落得一个众矢之的的下场。 不过,政衡并没有因此过多关注。在土佐国内,长宗我部氏算是大势力,随时都能够调动千人规模的足轻,但是在伊达家面前,也不过是一只蚂蚁而已。而且土佐国经过一劫,长宗我部元亲再也无法得到任何盟友,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上,他留给大家的印象也只有恶的一面。如果还想惹怒伊达家,直接下场来攻打,怕是没有一家会出力帮助他。 政衡放下了手中的书状,对他来说,此次之后,就算长宗我部元亲暂且生存了下来,却也不再能够成为他的对手,很快就会成为过去式。当然,在未来某一天,他或许还会记得曾经有一个土佐之出来人名字叫做长宗我部元亲,如此而已。 政衡的地位决定了他的视野,他已经没有必要去关注一个贫瘠的土佐国内的长宗我部元亲。对于世人来说也是如此,一个流放之地的国人众自然无法引起他们的关注。 摇头挥去心头杂念,政衡将自己从久远的记忆中拔了出来。对于他来说,前世的记忆大多数已经模糊不清,唯有看到了听到了放才会条件反射的想到他也曾知道这些事情。 深深的吸气,政衡心念着,或许应该趁着还没有彻底忘却,将曾经的记忆一一记叙下来,留存起来,等到真正忘却的那一天,也可拿出来看一看,让他知道自己的来历。 宫原正重走了进来,行礼道:“主公,斋藤军已经回师,不出意外的话,官兵卫和鹿之介应该会在三日后返回,不知道如何处置武田家的俘虏?” 政衡微笑颔首,眼底倒是没有多少欣喜,他说道:“官兵卫和鹿之介到达之后就让他们暂且休息,至于武田家的俘虏,将武田信繁招至本国寺,我倒要瞧瞧武田家的气概。” 宫原正重虽说不是聪明之人,不过常年伴在政衡身旁,也知道让黑田官兵卫、山中鹿之介暂且休息也为了保护他们,留在京中的不少伊达家臣对于两人的行动颇有微词。 宫原正重看了政衡一眼,迟疑了一阵,方才说道:“主公,是否按照常例处置俘虏?”伊达家的战俘按照常例是送往矿场做苦役。 政衡微微摇头说道:“若是越后的长尾景虎知道武田晴信无力他顾,那么他的下一步战略是什么,要么是与武田晴信再起战端,要么是前往和北条氏康争夺关东诸地。” 宫原正重心念电闪,吃惊的说道:“主公的意图是?” 政衡笑了一笑,道:“这就要看武田家的气概了,如果他能够拿出足够多的赎金,送还给他又有何妨?” 宫原正重恍然大悟,这才明白政衡为何要见一个俘虏,原来是想要通过武田信繁为突破口,向武田晴信喊话,依次获得足够多的赎金,虽说如此一来能够增强武田家的实力,不过只要拿捏好时间差,或许还会有意外之喜。 对于政衡来说,一个错综复杂混乱不堪的关东才是一个好关东。由于用力太猛,这一次今川、织田之争,今川、武田可说是元气大伤,更因为互相拆台的缘故使得善得寺之盟名存实亡,北条独木难支,恐怕无力抵挡住长尾景虎的侵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京都三两事(三) 长宗我部元亲以及武田信繁之事不过是政衡处置繁多政务中的一段小插曲,他放下了紧握着的毛笔,看了一眼笔墨未干的书册,直起身来,走了出去。夜色愈深,月色愈明。 政衡突然觉得今日夜色尤为美好,凉凉的风吹拂在脸上分外舒服,本国寺内灯火灿烂,点点的灯火和天上的繁星上下相对,相映成辉。他看着月色,倒也感觉舒爽惬意。 政衡轻轻扶了一下长袖,招了小姓过来,那些小姓打点灯笼前后簇拥着向着内殿而去。本国寺原本是一座寺院,经过改造已经面目全非,变成了一座内外皆备的府邸。 倭国没有宦官太监一说,权贵多蓄养侍女和小姓,等到小姓成年行冠礼之后便会放出,由于长年累月呆在一起,感情深厚,多提拔其中佼佼者为重,这又是一个良性循环。 走进内殿,政衡站在门口对身边打着灯笼的童子们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屈膝之礼,一齐应道:“是!”缓缓退去。 走到正房外,门外两个丫头正在打盹,见得政衡过来,正要请礼,却被政衡摆手阻止,示意她们下去,不要出声。他已经从侧窗看到了春龄女王正在聚精会神的摆弄棋盘。 门没关严实,政衡轻轻一推便打开,蹑手蹑脚地进去,忽地停下了脚步,只见得前面一个丰盈的娇躯正弯着腰,背对着门和春龄女王对弈,浑圆而紧俏的臀部被和服包裹,诱人不已。 政衡盯着那丰满的美臀,心中还真是有些冲动的感觉,但是他很快就清醒过来,拥有这样绝美丰臀的女人,正是他名义上的岳母大人,先代天皇的典侍。不过,他知道那一夜和他同床共枕的女子也是她。 不过,在春龄女王当前,政衡却不能够流露出一丝亵渎的想法,所以他立刻稳下心神,倒也没有多少恭敬,轻轻叩了叩木门,说道:“春龄,今日母亲大人怎么也来了。” 目目典侍听得男子声音,惊慌失措,盲勇扇子遮住脸面,缓缓回眸四顾,那神态更是娇媚异样。倒是春龄女王见得自家夫婿到来,连忙跪迎道:“夫君,母亲不经告知私自作陪,还请谅解。” 春龄女王不过十二三岁的女子,身子还没有彻底长开,自然无法时时服侍,不过政衡倒也时常前来与她叙谈家常,两人的关系相当和睦。 政衡笑了一笑,微微点头,称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行告退。”说着微微颔首,向着门外走去。 春龄女王年岁还小,不知男女之事,见得母亲,脸上倒也没有多少不舍。 目目典侍眼瞅着政衡离去时那玩味的笑容,心内一阵惊慌,一时间六神无主起来。他惊羞之极,要不是屋内灯烛摇曳,恐怕她的脸色早已经被人瞧见,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春龄女王毕竟年幼,很快便打起了瞌睡,目目典侍哄睡了春龄女王之后,想着先去洗个冷水面,清醒一下,冷静下来,不能够让人瞅出不雅之事来。如此想着,打开门帘。 目目典侍刚刚关上木门,却被双手环抱,只听得耳边传来男声:“刚刚眉目传情,想来你会解我一片爱慕之情。”来人正是一直守候在外的政衡,他自感机会难得,哪敢放手。 目目典侍一时间六神无主,竟不知道言何为好。 政衡对着她说道:“我唐突求见,你自然会以为我是一时冲动的浮薄浪子,却不料我私心倾慕,已是多时。当夜匆匆一别,常常无机会何你共叙衷肠。幸得今宵有缘,万望体谅我之诚心,赐我爱恋。”说着温顺婉转,即便魔鬼听了也得感化。 那目目典侍神魂恍惚,想喊、却喊不出,她知道一旦喊出,身败名裂,顿时心慌意乱。想到那一日之事,更感惊恐万状,喘着粗气绝望道:“大人,还请饶恕。” 见得她那楚楚可怜的神情,政衡不理她哀求,目目典侍身材小巧,他便横抱起,往这外间走去。门外早已被政衡清理一空,自是没有人前来打搅他的美事,目目典侍又不敢喊叫。 目目典侍自是认命,任由政衡摆布。 一夜风流,政衡已从晨鸡报晓声中醒来,看着躺在怀中的娇柔玉体,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容。目目典侍的姿色并非上等,政衡注重的并非姿色,而是先代天皇的典侍身份。 目目典侍悠悠醒来,她想起双方境况,心中不免羞愧,觉得自己的身份无法来往,脑中不由浮现出她女儿的身影:“她是否会知道我昨夜之事?”想起来竟然不胜惊恐,掩面痛哭。 政衡爱抚她的玉背,低声安抚道:“先行回去,等到恰当时候,我会安排下人在嵯峨野寻一去处安顿你,会时时前去相会,不用担心。” 天已蒙蒙亮,内外已是人声鼎沸,送了目目典侍,政衡身着便服,向着院外走去,看着天空阳光明媚,心中倒也舒爽,踱步走过庭院,见得数名靓丽女子正为春龄女王洗漱。 春龄女王年幼,自是难以承受政衡,她的舅舅飞鸟井雅春便塞了数名贵女陪嫁,这些贵女俱都出身中下级公卿家庭,日后若有一子半女也可升格为侧室,也算是她们的造化。 正为春龄女王洗漱的侍女们见得政衡到来,连忙跪了一地,春龄女王道:“臣妾给殿下请安,殿下武运昌盛。”春龄女王自是知道嫁入武家,自然要合乎武家之规矩,口称武运昌盛。 政衡笑了一笑,道:“都起来吧!”停顿了一下,道:“等一会洗漱完毕,与我共食。” 春龄女王应道:“是!” 政衡看了一眼四周女子,倒也没有多说,自是离去。春龄女王乃是先代天皇硕果仅存的子嗣,要不是本愿寺显如祸乱后宫影响了她的声誉,否则继承天皇位格的也不会是先先代后奈良天皇的圣秀女王登基做女天皇了。由于春龄女王乃是女王格,并非是内亲王格,因为她的母亲身份不够。虽说藤原房子也是典侍,不过从她的身份和地位来看和女院没有多少差距。 通常来说,内亲王不嫁,当然这里通常所说的是不会随便嫁人。由于正亲町天皇归去,皇室断嗣,女天皇即位,春龄女王的问题尤为突出,此时下嫁给权臣伊达政衡正好符合双方的关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京都三两事(四) 清晨,凉风习习,此处廊外庭院中各色花儿争奇斗艳,灿若彩锦。环地一带的假石亦饶有情趣。地上铺着一张镶边苇席,政衡正北而坐,面前是一张五尺朱漆食案,春龄王女和目目典侍分别依次端坐两侧。食案上四个菜,萝卜、酱菜、豆腐、鱼干,还有一份汤汁。四菜一汤烹饪都很简单,没有什么配料,遵从自然法则。政衡为照顾春龄王女,依照皇室和公家礼仪细嚼慢咽,尽量不发出声响。春龄王女敬畏有加,姿态端正,只是瞥见母亲的时候,发觉有点儿异常,竟不敢与他正眼直视,倒也没有往歪处去想。 政衡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好似没做任何亏心事一般,不过从他时不时飘来飘去的眼神中透着些许玩味,让人不禁遐想万千。其实,目目典侍的年龄比起政衡来大不了几岁,算是一辈人。他的食量还算不错,不过速度比照着两女来要快了一步,自是喝下了两碗小米粥之后就放下碗筷,笑眯眯地看着妻子和情人,特别是一直不敢抬头的目目典侍,联想到了昨夜风情万种。 不久,春龄王女和目目典侍用罢早餐,侍女来收拾碗筷离去。 等到两女消化了一会儿之后,政衡方才开口问道:“母亲,今番来访所为何事?”政衡相信目目典侍不会没事跑来看望纯龄王女,这根本不符合礼制,皇室公家最推崇礼制,礼制更是成了他们最后的遮羞之物。 听得政衡问话,目目典侍脸露愁容,似乎有难言的烦恼。 春龄王女生于皇室,历经战火洗礼,年岁虽小却处事日久,倒也不像普通贵女一般什么都不懂得,他听得夫君问话,再看母亲神色,知晓母亲定然是有事相求,问道:“到底有何要事,您还是说出来吧?不用急,母亲,慢慢说。” 目目典侍迟疑了片刻,答道:“自父去世之后,三兄雅春自永禄二年叙位从二位任官权中纳言,日前为妾身母女奔走,欠债颇多,本来还可勉力度日,只是从宫中传出要在九月重订官职,兄长担忧会被革去官职……” 说到这里,目目典侍说不下去了,年前为争夺新天皇之职,飞鸟井雅春自然也和广桥国光一般东奔西走,花费无数,最终功亏一篑,虽说春龄王女下嫁权臣,飞鸟井雅春却所得甚少。日前,皇宫内传出要重订官职,主要是对于如何安排政衡以及他的属下家臣,不过还是存了不少私活,要将一些良莠不齐的公家剔除出去一部分人员。 如何安排飞鸟井雅春一事,春龄王女却没有任何办法,只得看向政衡。政衡沉吟了一会,问道:“传闻飞鸟井一族乃是和歌、蹴鞠名家。”根据同一氏族家系,世袭垄断性质的独自占据特定的职业和传统技能,这也是能够让公家在衰落期也能够顽强生存下去的本事。 目目典侍目露疑惑,点头答道:“是!” 飞鸟井一族依靠着教授和歌和蹴鞠两大家业,不管是在公家兴盛期,还是在衰败期,都得到了武家的厚遇,在镰仓幕府以及室町幕府时代都有飞鸟井一族的人活跃于世。 政衡思考了一阵,说道:“公家法度的确需要重新修订,要重新确定朝廷统制的重要性,嗯,此事还需要重新考虑,过两日,让飞鸟井权中纳言亲自前来一趟,深谈一番。”政衡对于公家乱象也有了一些忧虑,知道该是到了整顿的时候了,最了解公家的永远是公家,他原本还没有好的人选来做这件事情,消灾飞鸟井雅春迫于压力跳了出来,先商讨一番,看看飞鸟井雅春能否干事?当然,就算是扶不起的阿斗,也可以用他的名义,行自己的事情。 目目典侍知晓政衡已经给了承诺,能否把握就要看兄长的本事了,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政衡对着春龄王女说道:“春龄,好生照顾母亲大人。”说着起身从食案的一侧向外走去,绕过目目典侍的身侧时,深深注视了她一眼,然后微微颔首,向着门外走去。 春龄王女和目目典侍礼拜着恭送政衡离去。 目目典侍不想再呆下去,生怕被敏感的女儿看出端倪,连忙告罪了一声,以尽快通知飞鸟井雅春为名告辞离去。春龄王女却是想岔了,她已经失去了宠爱她的父亲,所能够依靠的唯有母亲和母亲的家族。 目目典侍离开本国寺,马上赶往飞鸟井雅春临时所住府邸。原来的府邸在年前的动乱中毁于一旦,现在这座府邸本是一没落公家的,那位公家没有挨过永禄之难,由于和飞鸟井属于一族,便暂且拿来安置族人。 伊达氏在家格上远远低于飞鸟井氏。 可是从实力上来说,却刚好相反,是一个庞然大物,只要张张嘴就能够把飞鸟井氏一口吞没了,连根骨头都不会剩下。当然只要漏漏手指,落下的细碎就能够让飞鸟井氏飞黄腾达。 当然飞鸟井雅春虽然日思夜想要攀上一个可以庇护且能够帮助他发展的伊达家,但是伊达家这等强悍的武家政权,对于飞鸟井氏族来说可望而不可及,君不见菊亭晴季为了能够攀扯上伊达家可以说撕碎了面皮。 然而,飞鸟井雅春没有想到的是,原本鸡肋一般的春龄王女成了香馍馍,眼见得新的天皇会从两位王女中选择。原本,飞鸟井雅春认为凭着自家的家格和先代天皇的关系,本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哪曾想到广桥国光为了上位卑鄙无耻,传扬本愿寺显如祸乱后宫的流言蜚语,最终导致春龄王女不战自败。如此一来,导致飞鸟井雅春负债累累。 转机再度出现,武家传奏菊亭晴季和伊达家臣安国寺惠琼主动找上了飞鸟井雅春,仿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春龄王女下嫁成为伊达家的新主人,这等好事自然答应。 飞鸟井雅春梦想成真,在新任天皇登基之后,加封到了二百石的俸禄,在诸多公家中也算是高位,不过和他的欠债相比还是杯水车薪,生活拮据。再加上他在外说了不少广桥国光的牢骚话,传到广桥国光耳中,如此一来想要将飞鸟井雅春从公家队伍中剔除出去的言论就不足为奇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京都三两事(五) 飞鸟井雅春梦想成真,但是那种发自骨子里的敬畏却与日俱增,再加上欠债问题导致他一次次放下身段,对于不确定的未来忧心忡忡。他知道要是没有欠债的话,依靠着二百石的俸禄,再加上向伊达家的人们教授蹴鞠,虽说不比那些拿着性命博得未来的武士强,可是也不用冒险就能够拿到一份还算丰厚的俸禄。原本应该生活不错了,也不用低声下气的向半隐居的妹妹目目典侍诉说生活的不易,请求后者不顾礼仪向春龄王女求助,希望春龄王女能够在政衡的面前吹一些枕边风,帮助他渡过难关。 目目典侍拖着疲累的身体回来了,带来了政衡的口讯,飞鸟井雅春长舒一口气之时却没有发觉他的妹妹有什么不适,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时间之中,他是一个自私的人。 目目典侍看了一眼欣喜若狂的兄长,摇了摇头,告辞离去。 飞鸟井雅春很快从自己的世界中拔了出来,假模假样的安抚了几句,他知道以后还有用得着目目典侍的时候,作为一个传递口讯的重要人物,他可不能够冷落了目目典侍。 目目典侍身心疲倦,退了下去。 飞鸟井雅春安抚了一阵,他知道以后若有他相求,目目典侍还是会出手相助的,谁叫他们的债务问题都是为了他们娘俩,如此一来他倒是没有过多的自责,反倒是思考着如何讨好政衡上来了。 正思考着,一老仆快步的走了进来,见得飞鸟井雅春思考问题,咳嗽了一声,提醒飞鸟井雅春醒来,方才将拜帖递了上来,说道:“大人,外面有人求见,这是拜帖。” 轻轻的皱了皱眉头,飞鸟井雅春有些不耐烦的道:“什么人?”往日里催债的人不会好心好意的递上拜帖,不过他正在思考着飞鸟井一族的大事情,前来打搅实在是让他烦心。 老仆似乎也知道打扰了主子思考,说起话来也是小心翼翼的,深怕这位大人迁怒自己,这段时间由于欠债问题遣散了不少仆人,他还指着这份活养家人呢,低声回道:“回大人,拜帖上说是今出川右大臣的家人,奉命前来求见大人。”今出川右大臣指得正是菊亭晴季,所以他才会胆大打扰主子,要不然给他十个胆也不敢在主子面前撒野。 飞鸟井雅春目光一怔,菊亭晴季自从矮下身来跪舔伊达政衡,得到了伊达家的厚遇,不仅家禄上在一众公家之中独占鳌头,还担当了武家传奏的要职,在新的天皇登基之后短短半年时间内二度增加家禄,羡煞旁人。 飞鸟井雅春显然属于羡慕嫉妒的一类人,他叹了一声,要是自己早早的跪下来,或许也不用想现在这般窘迫,沉声道:“去吧,把人带进来,不知道右大臣又有什么事情?” 时间不多,一个年轻人在老仆的带领下,缓步的走了进来。 主客分坐,茶水送上。飞鸟井雅春挤出一丝笑容,道:“少将,此次前来不知道有何见教?”来人正是菊亭晴季的族人,叙任少将一职,代菊亭晴季在外奔走,是菊亭晴季的心腹,飞鸟井雅春自是不会怠慢。 菊亭少将翻着三角眼,叹了一声,道:“事情,自是大着呢,权中纳言也知道广桥权大纳言在宫内的言论,右大臣对于此事很是不满,认为广桥权大纳言想要置朝廷于危难。” 飞鸟井雅春一听,他知道这并非菊亭晴季来的目的,广桥国光在宫内的言论,菊亭晴季没有当场发作,现在跟他来谈,应该是有事相商,只是不知道到底所为何事,他点头称道:“多谢右府。” 菊亭少将正色道:“广桥权大纳言认为自己是今上的舅舅,理所应当在今上成年之前担任太政大臣一职,不知道权中纳言知晓否?” 飞鸟井雅春微微颔首,他知道广桥国光有过这样的言论,难道菊亭晴季也想更进一步,不过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表露,反倒是一脸的淡然,有些感慨的说道:“今上年仅八岁,是得有一个太政大臣负责摄政朝政大局。”身为公家,飞鸟井雅春深知这里面的玄机,太政大臣本就是一个坑,一步小心就会掉下去,没有足够的实力想要占这个位置就要做好粉身碎骨的准备。他可不想加入到菊亭晴季和广桥国光的争端之中去。 菊亭少将知道飞鸟井雅春的软肋,来之前兄长已经一五一十的告知了他,眼见得飞鸟井雅春不上趟,他知道对方误会了他,以为菊亭晴季想要和广桥国光争夺太政大臣的位置。笑了笑,菊亭少将道;“权中纳言怕是误会了,我家兄长可没有这方面的心思,此次前来,是想要征求一下您的意思,毕竟您是春龄王女的舅舅,算是半个自家人。” 飞鸟井雅春目光一凛,注视菊亭少将。 菊亭少将此时觉得也差不多了,没有必要在绕了,他相信飞鸟井雅春肯定能够听得懂自己的话,道:“权中纳言,下臣听说最近宫内为伊达政衡官职一事烦忧?不知是不是真的?” 轻轻的点了点头,慢慢的端起桌子上的茶碗,抿了一口,飞鸟井雅春已经完全弄懂了菊亭少将的来意,或则应该说是菊亭少将的背后之人的意思,真是一着不错的算计。 迟疑了一下,飞鸟井雅春方才说道:“不知道右府的意思是?” 菊亭少将道:“权中纳言,按照家格,伊达大人乃是春龄王女的夫婿,先代天皇的女婿,再加上他的实力,今上天皇也是他拥立的,太政大臣舍他其谁?不过右大臣树大招风,若是在下次的小御所会议中,由您提出此议题,自然顺理成章。” 心里叹了口气,飞鸟井雅春还是躲不过要跪舔伊达家,不过看看菊亭晴季的风光无限,再看看他的拮据落魄,想到过得两日前去拜见伊达政衡的事情,想到这里,也就叹了一声,道:“明白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京都三两事(六) 翌日,黑田官兵卫和山中鹿之介两人提前一天赶至,却没有见到政衡,而是被通知前往大阪城,协助津田宗达修筑大阪城事宜。黑田官兵卫面无表情的离去,山中鹿之介的脸上带着些许惶恐。 在本国寺的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说是马车却和普通的马车不同,因为这是一辆囚车。高大的木笼里面站着一个人,一个身着灰白色囚服的中年人,披头散发,身材健硕,锐目中透露出丝丝精芒,无论看向谁都是摄人心魄。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黑田官兵卫和山中鹿之介带回来的,甲斐猛虎武田信虎次子,甲斐之虎武田晴信之弟,文武双全,战略、战术眼光不凡,甲斐国不世出的名将武田信繁。 此时武田信繁已经没有了原来的威武,显得很是狼狈。他微眯着眼睛,不顾经过他身旁的人们的指指点点,等待着命运的降临。既然成了俘虏,就要当好一个俘虏的职责。 武田信繁不知道他会遭遇什么样的命运,心里很是复杂,不过他倒是没有过多的杂念,也不曾想要寻死,只是默默的任凭人指点。对于他的前路和未来,这位甲斐不世出的名将心里却是没有一点底。 如果按照他的兄长处置俘虏的办法,被俘虏的男人,送往金山服苦役一辈子;女人,则在金山当如有人企图逃亡,会在众人的面前被屠杀,然后挂在路旁示众。 没有让武田信繁久等,很快便来人将他提了出去,然后洗漱干净,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服饰,带到了一间房屋之中,屋内没有任何人,只有几张食案,在一张食案上还有一些寿司。 不久,政衡在侍从的簇拥下来到了房间,一进门,就看到武田信繁沉默得坐在那儿,不过政衡注意到了一个细节,用来待客的寿司盘子放在武田信繁身边的桌子上,寿司已经被武田信繁给吃完了。 政衡笑道:“典厩信繁,这寿司乃是从冈山传来的点心,比不得甲斐的馎饦面。”馎饦面,据说是从唐代传来倭国的一种刀削面,也有说是乌冬面的,被武田军用作军粮。 武田信繁抬头看了一眼政衡,他本就不认识政衡,但是猜都能够猜得出来,来得是谁,他哼了一声,却不接腔。 政衡本来也不是要来和武田信繁商量的,武田信繁还没有资格和他谈判。他前来有两个目的,一来是看一看所谓的甲斐不世出的名将到底是何德行,二来是来通知武田信繁,伊达家的要求。 坐下之后,政衡说道:“典厩信繁,一路上受委屈了,现在想起来其实挺没意思的。他们两个小子也是生怕被透波众劫了囚,不得不做了一些必要的措施,还请典厩信繁见谅。” 武田信繁看了政衡一眼,慢吞吞的答道:“伊达大人有何事开门见山,我一个败军之将何敢言勇。” 政衡淡淡的笑道:“织田、今川之间的战争原本不关我等事情,既然武田下场了,那么作为盟主的我们当然也得意思一下,典厩信繁,你也知道出征一趟很费钱的,我们也不好找织田信长要钱,想来想去,还是应该找战败方要赔款也是正理。” 政衡话音刚落,武田信繁目光一凛,他已经弄清楚了政衡的想法,他沉吟了一下突然问道:“不知道大人要多少赔款?” 政衡淡淡的笑着,说道:“人是城池,人是石垣,人是壕沟。吃呗是友,仇恨是敌。你我两家本就没有世仇,今日武田家战败投降者二千七八百人,我不管高低贵贱,每人10两黄金,从今日算起每日伙食费1匁黄金。另外,典厩信繁也不用跟我讨价还价,因为你们武田家现在的余地,实在是已经很少了。忘记告诉你,越后的长尾景虎出兵了。” 武田信繁听到每人需要10两黄金,甲斐国现在一年出产的黄金也不过八九千两,要用三年的存金来支付赎金,实在是有点儿强人所难,不过他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骇然失色,急问道:“目标是谁?” 武田信繁更愿意听到是北条氏康,毕竟长尾景虎出兵上野国打得旗号就是为关东管领报仇而来,死道友不死贫道,不过显然让他失望了,政衡朗声说道:“自然是信浓。” 武田信繁“啊”的一声惊叫,他没有想到长尾景虎放着武藏国不打,反倒是前来啃信浓国这块硬骨头,就算武田家损失惨重,进攻不足,守城还是有余的,更何况他的兄长乃是战略、战术上卓越的名将。长尾景虎不会不知道“信浓难,武藏易”的情况,他为何要冒险出兵难打的信浓,放过容易得到支援的武藏国呢?让武田信繁相当费解。 武田信繁盯着神色平静的政衡,说道:“看来大人也不愿意看到长尾景虎拿下信浓?” 政衡正色答道:“没错,长尾景虎放弃攻打武藏国而改打信浓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过我相信武田晴信就算丢了信浓国也不会和长尾景虎媾和的,这也是为何我会将赎金降到10两黄金的缘由。” 武田信繁思考了一阵,接着问道:“那想来大人也能够保证,定然会让全部俘虏一起在美浓国被释放了?” 政衡颔首道:“如果武田家愿意再付一笔费用,我愿意提供给武田军一批长枪和足具,让他们简单武装一下离开美浓国。我想你的兄长会很乐意达成这笔交易的。然如果他不乐意,也没有关系,石见、但马现在都缺少矿工,如果能够将这批壮劳力加入进去,应该能够为我开采出更多的矿产,虽然时间要更长一些。” 武田信繁问道:“您想要将我释放?” 政衡笑道:“总要有一个传话的不是?” 送武田信繁离去,政衡目光中透着一丝冷意,他也没有想到长尾景虎会改弦易辙,从春日山城和上野国两个方向夹击信浓国。他没有想到,武田晴信显然也没有想到,吃了一个败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天与地(一) 长尾景虎一改往日作风,在越中国虚晃一枪之后突入上野国,打了北条氏康措手不及,然后在上野国内大砍大杀了整顿了一番之后,聚集人马,再度虚晃一枪,狠狠耍了北条氏康和武田晴信,没有攻打近在咫尺的北条氏康。反倒是舍易取难,越过余地峠,开始了长尾家的信浓攻略,首战目标便是北佐久的平原城、小诸城、岩尾城。由于猝不及防,再加上这儿本来就是武田家的腹地,兵力抽调严重,使得长野业正所率的箕轮众、厩桥众旗开得胜。 甲斐之虎武田晴信日夜兼程赶到了诹访的上原城,迎接他的除了上原城的城代之外,还有诸角虎定的头颅和北佐久武田军全军覆没的噩耗。 他震惊了。他最初接到诸角虎定的告警急书,说有一股上野国的贼寇攻击平原城,重创了北佐久武田军,很可能是长野业正的人马。虽然感到事态严峻,但是并没有引起足够重视,甚至误认为是长野业正的骚扰战,试图借助此事拖延武田家的行动,让武田家无力助战北条。长尾景虎虽说夺取了上野国,不过要消化掉许多很长的时间,更何况北条氏康集结了三四万人马在靠近上野国的边境线上布阵,近在咫尺的威胁不消除,跑来信浓开第二条战线,以他对长尾景虎的了解,应该不会做这种蠢事。 武田晴信认为长尾景虎越过边境攻击北佐久是虚晃一枪,正如在越中国所干的事情一样,最终的目的是引诱北条氏康进入上野国,达成大规模聚歼北条军的目的。 他对于长尾景虎研究甚深,知晓长尾景虎善于打大规模歼灭战,他很可能设想将北条氏康的主力吸引到上野国,然后聚而歼之,这样武藏、相模、伊豆等地就只能够屈服于长尾景虎的武力,这比通过一城一城的攻击迫使北条家屈服收效更快。更何况北条氏康经营小田原城甚久,想要攻破这座号称难攻不落的坚城非常困难。如果长尾景虎能够在野战中聚歼北条家的主力,打掉北条家上下的胆略,这对于他攻破小田原城是大有好处的。 他自认看破了长尾景虎的意图,当然他也没有转告给北条氏康的义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道理他也懂得,他没有急着集结人马,反倒是手书一封要求诸角虎定等将诸事便宜,说凭借北佐久千余武田军的实力,足以剿灭“贼寇”。 然而,武田晴信越是害怕什么,什么就来得越快。诸角虎定的第二份急件让他大吃一惊,平原城告破,城将被杀,随着诸角虎定的急件,小县真田庄松尾城主真田幸隆的告急信也到了。 真田幸隆的告急文书,让武田晴信彻底坐不住了,他紧急征调了三千五百武田军,火速赶赴信浓戡乱剿贼,主要是狠狠打击越境过来的敌军,打疼了敌军,迫使对方不敢继续冒犯。 武田晴信望着诸角虎定的头颅,随着诸角虎定头颅的到来,足以说明了一切问题,来敌并非小股敌军,而是上野国大规模入侵了,所谓的长野业正不过是开路的先锋,后面还有长尾景虎。 诸角虎定乃是拥有甲斐源氏血统的武田谱代重臣,是武田晴信得曾祖父武田信昌的第六子,更被武田信虎誉为“善于弓箭、武艺超群”之人,原本担任信浓柏钵城主,自北佐久郡代武田信繁前往三河之后,由诸角虎定暂代郡代一职。 武田晴信越想越是烦闷,此事的严峻程度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他原本不惧长野业正,甚至于无畏长野业正身后的长尾景虎的侵攻,不过又是一场二百日对峙的合战。 可是,损失了四千精锐的弊端终于显现了,信浓国内原本被武田家打散的野武士蠢蠢欲动,需要大量人马镇压各地,实在是无法抽调出足够的兵力来抗御长尾景虎的入侵。 武田晴信必须以最快速度向北条氏康求助,以善得寺之盟的名义,两家联合起来,夹击上野国的长尾景虎,迟恐生变。不过对于北条氏康能否出兵,武田晴信很不看好。 即便是在如此严峻形势之下,武田晴信依旧稳若泰山,只是紧蹙的眉头显露出他此刻的焦虑,冷峻的面孔上充满了疲惫之色。 突然伊奈郡代秋山信友匆匆赶至,眼见得武田晴信愁苦,这位武田的猛牛大声喊道:“主公,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应该好好想想如何带领我等击退入侵的越后之贼。” 不等武田晴信开口,他的女婿木曾义昌行色匆匆的走进会议室,瞧了一眼秋山信友,然后绕过了他,来到了武田晴信的面前,低声禀报道:“信繁公回来了,要求密会主公。” 武田晴信目光一凛,他知道木曾义昌不会信口开河,如此说来他的弟弟武田信繁应该真的回来了,不过为何不光明正大的返回,要偷偷摸摸的和他密会呢,该不会是? 武田晴信想到了一个可能,越想越觉得可能性非常大,急问道:“他在哪?” 木曾义昌回道:“已经带来了,在臣的随从中,信繁公转告最好不要告知其他人他回来的消息。” 武田晴信微微颔首,轻点了一下手,道:“知道了,带他进来!” 木曾义昌点头退下。 武田晴信看了一眼退到门边的秋山信友,道:“你也下去吧,让我好好想想对策,该如何破局?” 秋山信友略略有点儿怀疑木曾义昌刚刚传达的信息到底是什么,能够让武田晴信一下子重新振作起来,不过他是一个不探究秘密的人,知道好奇害死猫的道理,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走到玄关的时候,秋山信友见到木曾义昌带着一个带着面具的护卫再度进入了会议室,他略略有点儿熟悉的感觉,从对方的背影来看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瞧见过,突然一个形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难道?秋山信友摇摇头,心忖着,这不可能,对方在三河之战下落不明,有传言已经被伊达家俘虏了。 秋山信友猜对了,正是乔装打扮一路急行赶回信浓的武田信繁。(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天与地(五) 长野业正越过了碓冰峠,踏上了信浓国佐久郡的土地,是和天文十六年关东管领上杉宪政一样铩羽而归,还是趁势夺取信浓之地,成为压垮武田家的最后一根稻草,全都在他的手中。上泉秀纲带来的消息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了满怀热情的上州人头上,浇灭了他们心中的狂妄自大,击碎了他们认为攀上了长尾景虎就无法无天的幻想,一致团结在长野业正的身边。 实际上长野业正一直以来都不是上州众的共主,就算是长野氏势力最大的西上州也不是,他之所以能够号召起如此庞大的兵马来,一来是唇亡齿寒的道理深入人心,二来是长野业正的个人魅力足以服众。 长野业正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他一直以来都是以复兴关东管领为己任,上杉宪政的忠臣自居,前半生可以说是默默无闻,一直在东西上州打转转,到了晚年方才以一种决然的方式扬名于世。 现在,比长野业正名气更大,年龄上更有优势的长尾景虎大咧咧的出现在了上州人的眼前,用一种霸气的方式宣告了他的到来,如此一来也让上州人有了更多的选择。 实际上,从一开始,这个选择对长野业正就是不公平的。不过长尾景虎显然比起上州人看得更远,他命令长野业正带领上州人越过了碓冰峠,上州人一下子没有了选择。 目前局势很明显,在长尾景虎的眼中,全部上州人的价值还不如长野业正一人的价值大。在长尾景虎的眼中,他在东国的对手只有一人,那就是武田晴信。只要打垮了武田晴信,他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切肤之痛,可以从容对付北条氏康之流。四度击败武田晴信成了长野业正的资本,长尾景虎相信长野业正就算不能够正面击败武田晴信,也不至于一下子垮掉也是一种本事。 更何况,长尾景虎相信以长野业正和武田晴信之间的宿怨,只要说动了长野业正越过了碓冰峠,他就不会三心二意,一定会尽心尽意的完成长尾景虎交托给他的任务。 胜则,长尾景虎就能够趁势彻底击垮武田晴信,将武田晴信赶回甲斐,到时候可以更加从容的对付北条氏康之流;败则,长野业正威名扫地,再也无力组织起国人一揆,让长尾景虎更加从容的吞并上州。 在长尾景虎眼中,长野业正很可能会转变成他的敌人,他现在一改往常的亲善政策,狼吞虎咽的吞并上州,显然引起了上州人的注意,其中最显著的就是长野业正的不满。 长尾景虎先制人,亲自前往箕轮城亲自说法,诱之以利说之以情,最终说动了长野业正出兵反击武田晴信,他能够说动长野业正最大的理由就是年龄,是的,年龄。 长野业正的确能够压服四邻,凭借着个人魅力和智谋无双成了上州人的定海神针,但是他已经七十高龄了,随时随地都可能一睡不起。如此一来,长野业正要考虑的就是后继者的问题。 长野业正曾经有过一次白人送黑人的经历,从小培养的英明果决的长子在河越夜战中战死,老来得子的次子长野业盛年仅十六岁,刚猛有余而智略不足,不足以担起转圜于武田、长尾、北条之间而不倒的能力。 在长野业正在世时还能够压服的女婿们,难道会听从一个小娃娃的命令,在倭国,女婿也是能够继承家业的,为了争夺长野业正留下的遗产,这些女婿很显然不会听之任之。 特别是在武田、北条外力压力之下,谁知道这些女婿会不会像大女婿、二女婿一般直接叛投武田晴信,将他一直奋斗的箕轮城拱手让人。实际上,长野业正死后,他的女婿们很快就分崩离析了,导致了箕轮城在武田晴信得围攻下陷落。自知不敌的长野业盛在城破时留下辞世之句“春风一度,海樱飘落,吾之奈何;今昔身灭,空留残名,箕轮永伴”后自害,享年十九岁,上州长野氏灭亡。 正是因为如此,长野业正看到了自己的身后事,才会拖着老迈的身躯作长尾景虎的前驱,唯一的要求就是长野业盛托庇于长尾景虎。长野业正知道,如此一来,长野氏将不再有自由之身,彻底投入长尾景虎麾下,但是比起身死族灭要好的许多。 长野业正带着上州人越过了碓冰峠,他已经做好了再也不回上州的觉悟。当上泉秀纲带来了武田晴信的最新动向,原本松散的上州人震惊了,他们再度团结在长野业正的身边。 长尾景虎看重长野业正四度击败武田晴信的能力,上州人同样看到了他的风范,在敌国境内,在整个形势看上去对上州人不利的情况下,想要不败进而获得胜利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长野业正。 考虑到接下来的局势越来越复杂,一旦指挥失误,上州人可能会陷入信浓国进退两难,所以长野业正提出了他的要求,进一步集中军权,军政大权由他一把抓,为此在军队编制和指挥系统上进行一些调整。 在外力的压迫下当即得到了大部分上州人的支持,几位权势极大的国人众虽然心有不甘,但自知胆魄智谋不足以应付武田晴信,不得不听从长野业正的命令,一切都是权宜之计。 长野业正重点提拔“桧扇一心众”的成员成为各军要职,集合全军上下最精锐的一批人组建起一支三千人的选锋军,由箕轮众中的上野十六枪担当各队将领,由长野业正直接指挥。 组建选锋军一事没有遇到任何阻力。这倒不是上州人迫于长野业正的强势,心悦诚服了,而是不得不如此做,选锋军固然实力群,可是任务也最重,攻坚、头阵俱都由他们出阵。也就是说,长野业正组建选锋军的目的就是告诉所有上州人,既然他们信任他,他也不会推脱自己的职责,会当仁不让当其冲的前去和武田晴信拼杀。(未完待续。) 第一章 新始 自天正元年始,新的大阪城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百姓亦安居乐业。?32??二年太政大臣伊达政衡将居城从冈山城搬至大阪城之后,此种繁荣已有落地生根之势。至三年夏,人间似乎已成太平盛世,战乱恍若隔世。 酷暑六月,骄阳似火。 一日,就任太政大臣已有两年有余的政衡下得城来,此次下城他乃是微服出巡,身边仅带有片山衡长和黑田官兵卫两人,实质上还有不少寻常百姓打扮的仆从侍卫分散于街道左右隐蔽。 忽闻,远处雷鸣声响,原本烈日朗照的天空眨眼工夫就暗了下来,不消多时,豆大的雨点,随着凉风飘落,雨水已落下,众人顿觉一下子进入清凉世界,说不出的爽快。 在雨点将将下时,片山衡长低声言道:“主公,要下雨了,是否找一旅店避雨?” 政衡看了一眼天空,微微点头,笑道:“可以!” 街面上到也有好几处居酒屋,黑田官兵卫看了一眼居酒屋外挂着的招牌,指着一店道:“主公,这家乃是小西屋所开,应是不错。”小西屋指的乃是以盐业起家的小西隆佐所建的商屋。 世界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组织,现在我进入的这个组织是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地方,说到在这个组织, 号称是人类历史上最为神秘的组织之一。 听说过“cs协会”没有?如果你告诉我那不就是cs半条命游戏组织吗,如果这样一来, 我就没有办法告诉你这个组织的真正意义了,如果我为了参加这个组织, 而在一个课题上苦修了二十年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我的研究对象就是被许多人称为第三类飞行器的研究, 所谓第三类飞行器也就是不同于普通飞机和鸟类的飞行器,说得明白一点就是如何制造飞盘式飞船, 速度要达到光速,一直以来我们的研究实验被许多人看见后成为ufo的出现, 这项研究开始于1944年当时的美国秘密组织??达尔玛计划, 后在1947年的第一次实验中被人看见变成了ufo出现在地球上的范例。 后来才知道自己的这个研究会是cs协会的一个下属单位罢了, 而自己作为这个下属单位的特殊人员被组织选上成为“生命计划”的实施者。 我的名字叫y1054,这个号码是我的名字也是我的代号,因为它代表了我的一切。标准的黄种蒙古高原种, 出生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国籍不详,父母不详,家庭住址绝对保密, 我想只有少数高层人员知道我来自什么地方。 可是只知道我是这个组织的上一辈人收养的一个脑容量达到人类历史上最为巨大的非常人类,比那个“ 爱因斯坦”的后期脑容量异变不同,我的这个脑容量是正常出生时候就有的, 所以被这个组织收养成为这个组织的下属研究会的研究人员。 cs协会,只不过是一个简称,它的正式名称是“想要重生非常人非人类协会”,意思就是说,想要重生, 达到另外一个神奇的平行世界或者是古代或者是未来,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为了这个目的, 组织全球非正常人组成的特殊协会。 只有凌驾于普通人类某一特殊之上的特殊人类才有资格成为这个协会的成员。 据说,这个组织已经有二千多年的历史了,组织的创始人是谁现在谁不记得那是不可能的, 他的名字被许多后人称为人类历史上最为伟大大帝??秦始皇帝嬴政,他为了能长生不老而组织了这个协会。 现在,这个组织已经发展到了拥有千人左右的神秘组织,在这个组织中,什么样的人类都能找到, 只要是非正常人都能找到。 今天是一月二十日,作为这个组织的新成员,我被组织的上层用脑电波的形式发射了一条命令, 让我在两天后的中午到南极极点找一个人,他会带我去组织的核心参加cs协会的例行会议。 南极,这个距离我们十分遥远的大陆,是地球上最为寒冷、最为神秘的地方。这个地方98 的地区被广袤无垠的冰层所覆盖,有些地方的冰层厚达4800米。这里最为低下的温度达到-98度, 这个是cs协会的一个下属研究会得出来的结论。一直以来,南极洲就被认为是cs协会藏身的所在, 可是各国军事都没有办法在那个地方多待一天,而且南极洲约有两个澳大利亚那么大,它拥有了地球上90 的冰和70的淡水,就是在炎热的非洲大陆寻找都那么难,如果要到那个寒冷的大陆上去寻找, 真的是大海捞针了。 一直以来,cs协会就被许多国家的高层所知,美国就是靠cs协会的帮助发明了核武器, 靠着cs协会的技术制造了隐形飞机,可是许多国家明白如果存在这样一个组织对于他们而言是灾难, 所以一直以来,以美国为首的大国联盟对于这个组织都是想要先灭后抢夺他们的技术。 我看着从信息网上发过来的南极洲信息笑了笑,这个神秘的大陆终于要向我开发了,可是要到南极洲非常困难 ,况且是要到南极顶点是等一个人,那是万难中的难题了,对普通人来言这个可能是完不成的任务, 可是对于我们这些高智商不能等同于正常人的超人类来说这个并不是困难的事情。 “先生,你要的飞船已经整备好了,现在要启动吗?”我的领护员打断了我的思绪。 一般而言他是不怎么打断我的思绪的,可能他已经得到了组织的命令,所以才这样着急。 他没有名字也没有姓氏,看来已经超过了60岁,究竟多少岁,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 可是他的皮肤和我一样,也是蒙古高原种人,不过他的眼睛并不是纯正的蒙古高原种人,因为那是碧蓝色的, 只有白种波斯人才拥有这样的眼睛。我叫他兰先生,因为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可是你不能说他是一个乡巴老或则是没有知识的人,因为我的一些技术都是他教给我的, 能当cs协会的领护员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不是正常的人可以胜任的。 “兰先生,是ar87还是ar88?”ar87、ar88是飞船的型号,它们也是我制造的飞船中的佼佼者, ar87飞行速度是光速的18倍,而ar88飞行速度则是光速的189倍,就是因为要提升0 09的光速我研究了十年。 兰先生不假思索道:“是ar87,ar88还在制造中!” “十、九、八、七、六、五、四……启动!” ar87飞船从深海中腾空而起…… 下面是某海域一海员的见闻: 现在我在这个地方记下我的日记,我的名字叫伯纳?罗伯,来自葡萄牙的一个海员, 今天我遇到了我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事情。今天是2007年4月10日的一个傍晚,我记得非常清楚, 因为那天是我小女儿的生日。我在罗得船长的带领下来到了这个地方作业, 我发现我们的侧翼有一个巨大的光球在是的,是一个巨大的光球,我看并没有错误。 我马上叫了我的伙伴们一起来看这个水下光论。 船长罗得明白他可能遇到了人们常常所说的ufo,就马上用摄象机拍摄了下来, 在波浪中出现了那个巨大的光轮。然后,那个巨大的光轮转动了,而且速度奇快, 在它附近的海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无底漩涡。景象非同一般,难以忘怀, 以至于我们这些见多识广的海员都头晕恶心起来,像是在旋转木马一样。以后慢慢得那个漩涡突然不见了, 光轮也不见了,离奇的景象过了两分钟左右就结束了,可是船长拍的照片却被一种不知名的东西暴光了, 我们一致认为是外星人不想让我们知道他们的模样。 …… 我并不知道我出现的情况被那些海员看见了,也没有时间去看,因为不到两秒钟的时间, 我已经站在了号称人类最为寒冷的南极洲极点。 我穿着特殊制造的温暖服装站在这个用冰封住的大陆,最早到达南极点是1712年1月12日到达的博得, 这个是cs协会中特殊表明的,不过有人更早到达那个是不知道了。 在普通人眼中到达南极点的人是在1911年的12月4日的挪威阿蒙森探险队,那个只是普通人言中的时间表, 说他到过南极点也是非正确的,因为他得到了cs协会的帮助才到了南极点, 后来他为了杀死他的竞争对手美国人斯科特在人家回程中杀死了对方被cs协会所唾弃,后死于不名死状。 “雪真多呀!”我叹息道,随即又信想道,“忘了带滑雪用具了!” 如果在南极点上滑雪一定会被载入普通人记录的, 因为在两年前在cs协会的记录中已经有人在南极点上划过雪了,已经不是非常希奇的事情了。 (未完待续。) 第二章 伊势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说停就停了,雨渐渐停歇下来,微风吹来,吹动街?32??上的招牌,乒乒作响,催促着躲雨的人们,雨停了,各回各家了。政衡一行出得门来,原本躲雨的人们有所忌惮,皆避之。百姓町人自然不清楚刚刚离去的是他们的主君,大阪城的主人,不过趋利避害的道理大家都懂。气质素养一看就是高级武家调教出来的,不知道又是哪家的公子少爷出来游玩,惹恼了少不得要吃鞭笞,还是少惹为妙。 在大阪城下,武士当街斩杀町人的事情有法律法规约束,自建立起就绝了踪迹。不过鞭笞还是免不了的,町人冲撞了武士,鞭笞一顿算是轻的,还要服劳役,那才是要命的。 有人的地方就会出现阶级,在封建社会,不同阶级之间的鸿沟尤其明显。不同阶级的人物,身份地位和生活水平相差巨大,政衡的屁股坐在武士一边,当然要为武士谋福利。 永禄二年末至天正元年初的连续军事行动使得伊达家的辖区由原先的十四国一下子发展了如今的三十国一岛,摊子大了,原先就已经非常紧张的管辖权问题一下子爆炸开来。按理说,政衡在天文二十四年的时候管辖备中一国,但是几乎是以一年跳三格的方式吹起一般用了仅仅十年不到的时间就发展到了现在的地步。当然理论上伊达家难以管辖如此庞大的地方的,不过实际上政衡依靠着两大支柱部队撑住了。 事情的微妙之处就在于政衡的这两大支柱,明眼人一看都能够看得明白,明白是明白,不过想要模仿也是无法模仿的。第一个支柱就是直属家臣,按照理论广布三十余国上的成千上万的武士全都直属于伊达家,直属于伊达政衡一人,当然实际上他们互有统属,由于全都是直属家臣,保障了下级武士向高级武士的晋升通道。第二个支柱则是警察体系,这套四不像的警察体系,伊达家每占一地,便会在当地组建警察系统,招募当地的浪人为己用,打击地方贼寇保证治安诉讼。 可以说,伊达领地内的武士只忠诚于伊达家,忠诚于伊达政衡,表明了武士们的归属问题不容置疑,警察体系保障了地方稳定,警察部队还是伊达常备军的补充预备队。 在伊达领地内行走的武士几乎九成九全都直属于伊达家,政衡是他们的总代理人,自然要保障他们的政治经济利益,政治上,武士作为统治阶级不用多说。在经济上,倭国可没有与民争利的歪理邪说,武士磨砺武功是本分。不过政衡没有限制他们的家人从事商业行为,大阪城能够迅速繁荣,城下町的商户背后十成十都有他们的身影。当然就算他们的背景有多大,都无法逃脱纳税,要知道纳税是交给伊达家,最终是要落到伊达政衡的手中的,谁敢逃税。 不过随着地盘的再度膨胀,迫使伊达家不得不停止了扩张的速度,除了在贫瘠的四国岛上用兵之外,其余方向都停止了前进脚步。敦贺之战,片山盛长用三千兵马击溃十二万一向一揆,片山盛长不是没有投书建议出兵越前国的,不过最终政衡在权衡之下拒绝了片山盛长的建议,坐视本多正信的坐大。 除了越前方向,在美浓国、尾张国,如果按照伊达家一贯的办法,可不会容下美浓斋藤、尾巴织田这等大名存在于伊达家的体系之内的,要知道伊达家一路走来,不知道有多少名门豪强被铲除,不是没有名门豪强不想投诚保全身家领地的,实在是伊达家太过于凶残,要夺取他们的身家领地,剥夺他们的一切。 更不用说,伊势国了。 却说政衡带着一行人刚刚走进大阪城,还没有踏入大门,就见得一名城内奉行急冲冲地来到政衡的面前,好似遇到了什么要紧事情。 来到政衡身前之后,那奉行行礼禀报道:“摄政,在您出去的时候,奉行所来了客人,自称是伊势国司正三位权中纳言北畠具教门下的家臣,也带着北畠具教的名帖,带着菊亭右府的名帖前来,说是有要事想要求见摄政,奉行所不敢怠慢,派遣了小人前来相询,是否召见?” 听到奉行的汇报,政衡微微一怔,问道:“伊势国司北畠具教的人,我不是在年前就调停了国司府和明智光秀之间的关系了吗,现在来找我干什么?”政衡担任太政大臣不久,北畠具教通过朝廷向政衡请求调停和明智光秀之间的关系,这明智光秀自从进入伊势国之后,原本混乱不堪的伊势小战国趋向统一。 明智光秀所率的人马从大和国传窜入伊势国的时候人数已经不足一万二千人,其中精锐战兵不过三千,兵马看起来不多,却是久经沙场的百战之士,大多参与过多场大战。这样一条大鳄鱼冲进伊势国的小池塘,谁会是他的对手,一下子吞并了不少的土地,不当然国司北畠具教野战中不敌之后便固守城池,明智光秀在北畠具教手中也吃不到多少便宜,转而向北,然后连战连捷几乎将北势四十八家全都被他揍了一顿,侵夺了北势铃鹿、河曲、三垂、朝明四郡,成了伊势国第一大势。 奉行垂首道:“这个小人也不清楚,摄政您要不要见他?” 政衡原本也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指望能从这名奉行所奉行的口中得到答案,而听到奉行的询问后,政衡思忖了一会,方才答道:“先将他安置在迎宾馆内。” 答话之间,政衡眉头微皱,眼中闪过思索之色,暗暗回想着伊势国的问题。明智光秀入伊势可以说是他一手促成,当时他想要尽可能的完整夺取近畿,放本多正信率本愿寺残余入越前捣乱北陆,促明智光秀一路进入伊势国。现在本多正信在越前、加贺等地如鱼得水,据传已经成为了本愿寺的军事头目。明智光秀打破了伊势国的地域,北势趋向统一,压得伊势国司北畠具教不得不求告朝廷调停。 要说北畠具教没能力那是假话,不过比起明智光秀来还稍有不如,再加上他在伊势国内称雄称霸,碰到了见惯了大场面打老了仗的明智光秀就得吃瘪了。经历了明智光秀轮番进攻的北畠具教元气大伤,要不是政衡不愿意看到明智光秀在伊势国内一家独大,他才不会出头为两家调和。当然明智光秀的侵略也使得本愿寺在东海道最大的分寺愿证寺的利益受损,从石山本愿寺搬迁回山科当地的本愿寺总本山给愿证寺发布命令,见于利益关系,愿证寺愿意接受山科本愿寺的指导。如此一来,四面合围之下方才迫使明智光秀答应调停,双方停下进攻的脚步。 可以说,明智光秀现在已经被限制在北势,北面是愿证寺,当然织田信长也是虎视眈眈,这也是明智光秀不想太过于侵犯愿证寺的缘由,需要一个缓冲区。南面是北畠具教,双方划定了停战线。 所以,听到北畠具教派人求见,政衡自然是心中疑惑。要知道,伊势国和近江、大和、伊贺接壤,自然要多加关注,派遣了不少暗探进入伊势国内。没有任何明智光秀轻举妄动的情报,他为何突然派人来求见自己,难不成伊势国内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变化? 就在这般暗思之间,政衡已经来到了大阪城内的中厅,抬头看去,却见得服部正成此时已经等候多时,待见到政衡出现时,服部正成连忙出来,神色之间恭敬异常。 服部正成下跪道:“主公,伊势国内出现变故,中伊势豪强长野工藤家驱逐北畠具教二子长野次郎具藤,旋即家主长野藤定转而迎娶明智光秀养女,臣从于明智光秀。” 长野工藤家长久以来统治中伊势,算是伊势国内除了北畠、明智、本愿寺之后的第四强,在明智光秀进入伊势前北畠刚刚迫降了长野,北畠具教将自己的次子过继给长野家家督长野藤定。历史上,长野藤定会在去年的五月五日死去,享年三十七岁,他的父亲植藤也在同日死去。不过如今他还活得好好的,他的父亲也吃嘛嘛香。 政衡眉头再度皱起,他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服部正成回道:“是在前日驱逐的,不过这件事情应该早已经有了苗头,渗透进伊势国内的情报人员地位不高,无法获得更加具体的情报,所以到现在才发觉。” 政衡微微点头,渗透进各地的情报人员地位都不高,所获得的情报也多是普通的情报,不过想要从中剖析出更详细的情报是上忍和奉行馆的事情,显然这件事情他们也很是蓦然,谁让伊势国停摆了大半年时间。调停之后双方都在积蓄力量,没有向外扩张,如此一来千篇一律的情报无法引起足够的重视。 政衡问道:“北畠具教有什么具体的反制吗?”(未完待续。) 第三章 大阪 政衡突然笑了起来,瞥了一眼莫名其妙的众人,向着城内走去,他已经?33??道北畠具教所能够运用的反制就是向他求救。北畠具教在伊势国内尚且摆平不了北伊势的那帮子国人众,更何况百战余生的明智军,在战场上处于守势,那么只好在战场外扳手腕了。环顾四周,北畠具教能够依靠的唯有伊达家。 雨后初晴,空气甚是清新,百鸟争鸣,十分悦耳。政衡心情倒也没有被伊势国的事情打扰到,踩在略微湿滑的走廊上,看着一个个跪倒在地埋头行礼的侍卫,心情舒爽。 修建大阪城,可说是政衡苦苦思索后的决定。自从平定京畿,政衡认为维稳是稳定人心的第一步,于是他在石山本愿寺的原址上重建大阪城。经过一年的紧张修建,新的大阪城终于落成了。 其中假山泉石最让政衡费心,可说是将昔日室町幕府将军和管领荒废的府邸的山石全都搜罗了一遍,让人用绫罗绸缎包裹石头,请来鼓乐队,举行了盛大的搬运仪式。 这种安排彰显了新任太政大臣的威仪,更是出于将新的权力中心转移到大阪城的目的。 大阪城樱山殿。五月以来梅雨不断,庭院里的樱树一天天茂盛起来,重重地压着屋檐。在修筑樱山殿的时候,政衡曾经让人把山城、河内、近江、大和、摄津等地挑选出了百余株各类品种的樱树移栽过来。樱山殿的女主人樱夫人凝视着屋檐下滴落的点点雨珠,沉吟了片刻,方才问道:“大人他回来了吗?” 坐在樱夫人面前的,是今春才被任命为大阪町奉行长的伊势佐太,曾经的京都司奉行,数年未见比起当年在备中国默默无闻的时候显得要光鲜亮丽许多。他从京都司奉行专任为大阪町奉行长,是因为政衡看中他十分兢兢业业。大阪城作为伊达家新的政治军事经济中心,町奉行长的职司责任很重,俸禄也从京都司奉行的千石涨到了二千五百石。唯有大阪城的町奉行带长,在他的麾下还有四名司职东西南北的町奉行。 伊势佐太看着樱夫人,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慈爱,他是看着樱夫人出生长大的,然后跟随着樱夫人出嫁转仕伊达家,可说是樱夫人的依靠。他答道:“已经回来了!” 樱夫人作为伊达政衡的第一位正式的侧室夫人,实质上在蝉御殿和三好夫人打入冷宫之下充当着“正室”的职责,为政衡生养了一儿一女,甚是得宠。 随着伊达家的扩张,政衡地位的提升,蝉御殿病逝后,时有人提议从侧室夫人中抬位上来作为他的继室。最大的候选者却不是樱夫人,她的母家地位限制了她。 樱夫人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嫉妒之色,问道:“叔叔,你怎么看最近的大人?” 伊势佐太没有看到樱夫人脸上不满的表情,听得樱夫人的问话,稍显一愣,问道:“你是说?” 樱夫人的声音很低,仿佛有些哽咽,道:“最近大人时常出入桂山殿,难道那位来自尾张的公主真的抓住大人的心吗?”桂山殿居住的是织田信长的妹妹。 伊势佐太一怔,他明白了樱夫人今日找他来的目的,迟疑了片刻,再度说道:“樱,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桂山殿时常暗送东海道的小吃。” 说完这话,伊势佐太没有再言语。他见过那位来自尾张的公主,确实长得国色天香,一颦一笑间妩媚动人,樱夫人在备中国内算是中上的姿色,与对方相比自渐形秽,难以相提并论,那么就要出别的招数。 樱夫人一顿,微微点头。 看着樱夫人,伊势佐太也不说话,见她略有所思,伊势佐太从袖子里面掏出了一小布袋:“这是十二枚黄金,约合二十两黄金,你先拿着,不够的话,再管叔叔要,你一个人在城内,也不容易。” “叔!”樱夫人看着伊势佐太,含着泪说道:“你怎么又给我拿钱阿?!” 伊势佐太看着樱夫人,轻轻的拍着她的手说道:“这世界上哪有不用钱的地方,大阪城里面没钱,你有这么多的下人要赏赐,自然要有钱,不能让人觉得你没钱。” 顿了顿,伊势佐太略显落寞的说道:“樱,你知道叔叔没有子嗣,从小到大都对你视如己出,如同亲生女儿一般,不给你花给谁花?你放心的花,叔在外面给你拿进来!” 樱夫人感动的热泪盈眶。 入得城来,中厅,政衡一边和野山益朝喝着茶,一边听着服部正成和户泽白云斋的汇报,他的小姓众也伫立在两侧聚精会神的听着,生怕漏掉任何的细节。 服部正成跪坐着,恭敬地说道:“长野氏投靠明智光秀之后,北畠具教曾经一度派遣家将率领千余人马抵达安浓郡长野领边界,不过明智光秀派遣了他的家将出现在了长野附近,双方没有接触,北畠氏便宣告退出,不过在通往多芸御所的交通要道上修筑了阵屋。据在南伊势国潜伏的暗探禀报,北畠具教似乎有意从多芸御所撤往更加坚固的大河内城,具体的究竟情况如何,目前还不得而知?” 大河内城吗?!政衡一怔,问道:“双方兵力部署情况如何?” 服部正成迟疑了一下,方才回答道:“明智光秀的原班人马现在大约还剩下万人左右,不过他将其中的一半人马部署在桑名一带压制当地的本愿寺势力,当然他还收编了不少北伊势人,能够拿得出手的人马约在五千人左右,再多的话粮食补充不足,全都是步兵,马匹不多。兵马多驻扎在各个支城内,支城防卫远比南伊势北畠军要严密,探子曾经试图接近诸支城,却未能成功。” 服部正成一条一条详细叙述着得来的伊势国情报,政衡神情凝重地仔细聆听,唯恐漏掉任何一个细节,然后依照这些情报分析伊势国内的情况,北畠氏不容乐观啊。 等他说完,在今川义元上洛之战中大放光彩的黑田官兵卫当即发言道:“伊势国土地肥沃,人口众多,还有伊势神宫,后门前町和宇治山田等自治市逐渐发展,外港大凑野成了与东国的联络港口而繁荣。明智光秀看来已经从京畿之战中恢复过来了,如果让他得了伊势国,再和东海道的宵小串联起来的话,再想搞掉就要花费不少代价。” 片山衡长当即反对道:“不妥,伊势国地理位置优越,西边通过铃鹿,布引山地与近江国、伊势国、大和国等国接壤,东边是伊实湾和志摩国,南面是纪伊国和熊野滩,北面通过辑斐川和木曾川与尾张国、美浓国相隔。虽说伊达领多处和伊势国接壤,不过能够通过大军之处必须要通过铃鹿关,铃鹿关乃是与东山道不破关、近江国逢坂关其名的天下三关之一。根据情报,明智光秀迫降关氏之后便重新修缮破损严重的铃鹿关,常年驻扎有五百人的队伍,由他的堂弟明智左马助守备。” 黑田官兵卫和片山衡长两人之所以意见相左,却是从他们各自的利益出发,黑田官兵卫在近江、美浓以及东海道地区还有一些威信的,如果要对伊势国开战,他就有了立功的机会。片山衡长心中的攻击方向便是北陆,首先要对付本多正信领衔的越前国。 黑田官兵卫笑了一笑,说道:“片山君,在下的意图并非攻略伊势国,明智光秀如今虽说接受了主公的调停,和北畠具教达成了停战协议,不过从他攻略长野氏来看,他显然是不认同主公的。北畠具教却是遵从主公,在主公就任太政大臣之时也派遣了家臣前来观礼。不管是北畠具教的恭顺,还是明智光秀的桀骜,伊势国是不能让明智光秀吞下的。用兵乃是下策,明智光秀可信之兵最多七八千人,其中要镇压地方和本愿寺的要分出一半人马,如若我等能够有效牵制住明智光秀的兵力,则北畠具教方面的威胁便可解除,如此一来不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片山衡长微微颔首,道:“你是说在铃鹿关外摆下阵势,牵制住明智光秀的人马,到时候我等威胁铃鹿关,本愿寺威胁桑名,地方反复再加上北畠具教呼应,倒是能够让明智光秀不得动弹。” 黑田官兵卫点了点头说道:“对,就是如此,只要将兵马驻扎在铃鹿关外,也不用进攻伊势国,为的便是能让明智光秀多一层顾虑,不敢全力南下攻打北畠具教。” 片山衡长突然问道:“如此一来,北畠具教得寸进尺,误会了我等的用意,派兵攻打安浓郡,该当如何?” 黑田官兵卫讥嘲了一声,道:“你认为北畠具教会是明智光秀的对手吗?” 政衡颔首,道:“不用争论了,先见见北畠具教的使者,看看他有何话说,听一听北畠具教又有什么苦诉说?”(未完待续。) 第四章 北畠 北畠具教的使者是他的三弟,曾在奈良兴福寺出家现已还俗的北畠具亲,在年前调停北畠具教和明智光秀的时候他便来过伊达领,就是上次来的时候大阪城还没有完工。 对于僧侣这个职位,政衡倒也没有多少恶感,他的身上也深深烙印着僧人的影响。虽然明知道如今恪守清规戒律的高僧大德寥寥无几,反倒是像本愿寺这等武装僧兵军团大行其道。 政衡对于他们的行为无意做出评判,不守清规也不关他的事情。只要不惹到他,他对于僧人还是很宽容的。当然在许多落难的僧人眼中,政衡从来就不是一个宽容之人。 三年前的永禄法难,近畿僧院毁坏者众,大量寺院遭到攻击,寺院门前町遭到破坏,寺田契约遭到焚毁。法难之后,落难僧人想要重新取回原属于寺院的田产而不得。 倭国是一个佛国,许多寺院大多存在了百年以上,像延历寺、兴福寺这等寺院存在了七八百年的时间,数十年数百年靠着多年的积累,更是靠着信徒不停的捐赠,一间普通的庙宇往往能够置办数十倾甚至数百顷的田地。至于延历寺、兴福寺这些大寺院,阡陌往往绵延数国数郡。 这些田地,僧人并不会去耕种,而是租佃出去,为了保卫寺产,许多寺院都会操办僧兵,大的寺院往往能够左右一国乃至于数国的国政。如比叡山延历寺、奈良兴福寺历代法主要么是上皇,要么是国主子嗣。 永禄法难之后,政衡一举击败了石山本愿寺,夺取近畿,虽说积极重建比叡山延历寺,不过却没有归还各地的寺产,他将绝大多数寺产没收,然后分配给了他的家臣们。 侵夺寺产,自然让那帮子落难的僧人没有好脸色看,不过现在政衡势大,又担任太政大臣,摄政朝政,明面上无人敢于反对,当然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僧人恶语诅咒。 北畠具亲同属于落难僧人,他曾应父亲晴具之命前往兴福寺出家为僧,要不是永禄法难,恐怕他也不会逃回伊势国。由于调停双方关系中出色表现,北畠具亲巩固了他的地位。 历史上,北畠具亲要到三濑之变后方才返回伊势国召集旧臣反抗织田信长、信雄父子的暴政,失败之后转战各地继续反抗织田信长政权,最终悲观绝望之下郁郁而终。 当然,如今的北畠具亲神色沉重,本来他还以为因祸得福,重归北畠家作威作福,心底里还想着怎样架空长兄北畠具教。没曾想到他返回的北畠家刚刚被明智光秀轮了一遍,兴福寺被明智光秀给烧了不算,现在竟然跑到伊势国来烧杀抢掠。是可忍孰不可忍,北畠具亲喊打喊杀。可真让他冲锋在前,他又怂了,最终提议向升任太政大臣的伊达政衡求救。 作陪的桥本正光心知肚明,知道北畠具亲心情恶劣,对于北畠家的未来相当悲观。宫原正重年老体衰,已是半退休状态,平常都不管事,竺云惠心去往奈良重建兴隆寺,现在外交奉行馆由几个年轻人代班,其中桥本正光和安国寺惠琼竞争的厉害。 桥本正光想着自家的事情,浑然没有发觉北畠具亲的心情好坏。 但与此同时,桥本正光和北畠具亲已经来到了府中客堂,抬头看去,伊达政衡坐在正中,左侧是野山益朝,还有十余年轻侍从,政衡和野山益朝喝茶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说话间,北畠具亲神色之间恭敬异常,碎步移动了数步,在门前下跪叩首,向政衡行了大礼,闷声道:“外臣北畠具亲,拜见摄政大人,并代我家家督向摄政大人问好。” 政衡和北畠具亲地位悬殊,北畠具亲向他行大礼,他没有避让半步,看了一眼北畠具亲,看他的脸色神情,心中有数,应道:“原来是北畠具亲啊,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北畠具亲叙述了一遍关于长野工藤氏的事情,当然他的话语之中将北畠氏摆在了受害方的位置,长野工藤氏背信弃义,明智光秀破坏双方停战协议,挑衅北畠氏,引发严重事端。历史上,北畠具教为了将长野工藤氏彻底臣服,做了织田信长、信雄父子一样的勾当,暗杀了长野植藤、藤定父子。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谁也不是好东西。 政衡不为所动,他已经知道了伊势国发生的事情,明智光秀的行为可以说是钻了双方停战协议的漏洞,他没有直接出兵攻打北畠氏一城一村,而是和长野藤定达成了姻亲关系。 长野藤定在伊势国内名义上还是独立状态,并不隶属于任何势力,当然事实上他接纳了北畠具教的次子为嗣子,就代表了长野工藤氏成了北畠氏的伞下,要听命北畠氏指挥。 现在,长野藤定驱逐了北畠具教的次子,迎娶了明智光秀的养女为正室夫人,如此一来,长野氏和北畠氏处于战争状态,如果北畠氏攻击长野氏,那么明智光秀就有了借口撕毁停战协议。 明智光秀环顾四周。 伊势国接壤近江国、伊贺国、大和国、志摩国、纪伊国、尾张国、美浓国,其中近江国、伊贺国、大和国、纪伊国全都处于伊达领之内,尾张国的织田信长经历了今川义元的洗礼可说是地方小霸,美浓国的斋藤义龙病死之后由斋藤龙兴即位,这斋藤龙兴完全是伊达家扶起来的傀儡。如此一来,明智光秀所能夺取的只剩下南伊势了。 政衡点头一笑,端茶浅饮一口后,淡淡说道:“原来如此,却不知道权中纳言他此次派遣你来见我,是为了什么事情?明智光秀没有正面撕毁协议,我也不好开战啊?” 听得政衡的问题,北畠具亲不敢怠慢,顿时面容一正,虽说长野工藤氏驱逐具藤对于北畠氏是一大耻辱,可是这是北畠氏和长野工藤氏之间的事情,明智光秀明面上还在履行停战协议。 北畠具亲知道所谓的不好开战之说不过是利益没有到罢了,只要有足够的筹码,他相信一切都好谈,他拜倒在地,道:“据闻摄政大人膝下子嗣众多,本家有一公主唤作雪姬,如若摄政大人能够帮助本家渡过难关,本家愿意将雪姬婚配给这些少公子,并且迎接成为北畠氏的养嗣子。” 北畠具亲说完跪伏在地。 在政衡的眼中充满了疑窦和震惊,他没有想到北畠氏会想到用这种办法来度过难关,强势如伊达家,如若派遣子嗣前往北畠家,可不会出现长野工藤氏的事件。如此看来,北畠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否决也不会走到自绝自家血脉的脚步。 他放下了茶杯,沉吟着,他的子嗣的确众多,到了现在已经不小二十人以上,如何安排好他们的未来也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过继给其他家族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北畠氏乃是名门望族,在伊势国内也有一份家业,伊势国土地肥沃,出产丰厚,又处于东海道的门户,地位也是非常之高。北畠具亲的请求,倒是可以考虑,政衡思索了一阵,首肯了北畠具亲的请求。 政衡思考了一阵,说道:“铃鹿关乃是伊势国的门户,明智军在此地驻有重兵,我意欲派遣日野城主蒲生下野守定秀,率领本部人马前去牵制铃鹿关,以备明智军犯境。” 大阪城命令蒲生氏出兵牵制铃鹿关的敕书七月十三日抵达日野城,伊达家的敕书向来以简单直白著称,没有任何花哨,几乎没有一句废话和瞎话,敕书直白的告诉蒲生定秀,大阪城要求他出兵牵制铃鹿关。 “父亲,还在忧心伊势方面的事情?”一个身着戎装的年轻人走了上来,他面目清秀,几缕长髯飘洒在胸前,眼神中带着明朗睿智的笑容。他乃是蒲生定秀的嫡子蒲生贤秀。 蒲生定秀皱了皱眉头,道:“关盛信和神户具盛相继败死,你的两个妹妹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可说是断了左膀右臂,再加上青地茂纲分家独立,使得蒲生家处于困境之中。现在大阪城要求我们牵制铃鹿关,难啊,如果敷衍了事恐怕蒲生氏灭亡之期不远,可是出兵的话,以我族之力只怕要碰的头破血流。” 蒲生贤秀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说是牵制,实为叩关,这关我们不叩不行,还要堂堂正正摆阵叩关。” 蒲生定秀突然问道:“鹤千代今年七岁了吧?” 蒲生贤秀点了点头。 蒲生定秀看着蒲生贤秀的眼睛,缓缓说道:“我打算让鹤千代前往大阪城,伊达家统治近江国三年了,近来不少家族迁移了出去,蒲生一族如若再不奋进的话,恐怕下一个就会是我们。” 蒲生贤秀轻轻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 蒲生定秀叹了一声,他太熟悉自己这个眼明心亮腹有韬略的儿子了,这是一个从来不习惯明确表达感情的聪明人,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未完待续。) 第五章 铃鹿 夕阳西下,郁郁葱葱的山峦之间,一员骑兵带着百余名足轻缓缓踏上回营的路途。骑步兵的身上都是血迹斑斑,带伤也为数不少。在队尾还用简易的木架抬着十余伤重的足轻。 自从数日前铃鹿关受到攻击之后,铃鹿关的守将三宅弥平次亲自率领麾下将士突袭过两次,都被严加防守的蒲生军打了回来,交锋倒不是很惨烈,不过也让三宅弥平次探出了蒲生军的虚实,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军队,并非乌合之众。 蒲生军叩关以来,三宅弥平次便接连出击,敌人到来,不能够一点动静都没有就死守关卡,这样会损伤士气,也不利于让关中守军坚守下去,更何况谁也摸不清楚蒲生军的用意。 “回来了?!” 一声极有精神的问候,穿过铃鹿关的关门,传到了三宅弥平次的耳中。几名身着甲胄的武士就站在铃鹿关的大门前,最前面的一人身材削瘦相貌英俊,正是明智光秀本人,他听得蒲生氏叩关铃鹿关,再也坐不住了,立即率军前来支援。 听得声音,三宅弥平次看到了明智光秀的身影,他的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激动,眼中挂着泪花,当先跳下马来,抢过去拜见:“弥平次见过主公。”脸色动作无一不表达了他内心的激动。 三宅弥平次原名明智光春,明智光安之子。如果不发生家变,应该是由他来继承明智一族,而非年长的明智光秀。由于明智光秀的父亲光纲早亡,他是寄养在叔父明智光安的城里长大的。斋藤家父子相残,明智家站错位遭到了斋藤义龙的攻击,明智光安城破前将家督之位让渡给年长的明智光秀。如此一来,原本明智光安的家臣们全都效忠于明智光秀。弥平次为避忌讳,不得不改姓三宅,以此表明他无意和明智光秀争夺家督之位,更是在人前摆出一副忠于明智光秀的模样,时常对人讲他心中的主公只有明智光秀一人。如此一来,明智光秀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他都不能够加害三宅弥平次,更要表现的宽厚之心。明智光秀有意将他的长女许配给三宅弥平次,以此巩固自己的地位,把三宅弥平次从同辈降为下一辈。 明智光秀嘴角牵动了一下,他忙上前扶起三宅弥平次,宽慰道:“辛苦了,就不必多礼了。”他看到三宅弥平次一行,首级倒是没有看到几枚,不少人的身上都带着伤。 三宅弥平次见着明智光秀的视线留驻的地方,便苦笑道:“今天和蒲生军苦斗了一番没有得到多少首级,反倒折损了数人,不过摸清楚了蒲生军的兵马数量,也不枉此行了。” 今日三宅弥平次出战其实是吃了个小亏,损失虽不大,说不枉此行不过是强撑着脸面,他不想在明智光秀面前流露出软弱的一面,更不想给明智光秀任何处置自己的借口。 明智光秀倒也不像三宅弥平次想得那样卑鄙无耻,他没有当场询问,反倒是安排带来的医师为出战的将士治伤,随后方才召开会议,询问相关情报,陪坐的还有明智光忠、池田辉家、奥田景纲三人。 三宅弥平次行了一礼,方才说道:“蒲生家的人马大约在七日前抵达铃鹿关的,营寨扎在铃鹿关西南五里处,探子曾经试图接近其营地,却未能成功,臣不得不攻击以探虚实。可以断定是蒲生家的军队无疑。率军的似乎并不是蒲生定秀本人,而是他的嫡长子蒲生贤秀。蒲生家此次出兵的兵力大约是七百至一千人之间,不超过一千人,大多是足轻,马匹不多。从交战的激烈程度以及身上甲胄手中兵器来看,其中精锐应该占到一半以上,其程度优于北伊势诸势力。” 三宅弥平次一条一条详细叙述用鲜血交换得到的军情探报,而明智光秀以下众人则一个个神情凝重地仔细聆听,唯恐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等他说完,明智光忠当即发言道:“蒲生家军队不过千人,应当举兵歼灭之。”历史上的本能寺之变时明智光忠进攻二条御所的织田信忠,被铁炮子弹击中负伤,于疗养时得知山崎之战的结果,随即自尽,乃是明智光秀的从兄弟。 池田辉家向着明智光秀躬了躬身,道:“主公,蒲生军兵不过千人,将不过十余,要剿灭之易如反掌。臣现在担忧的是蒲生氏的用意何在,蒲生定秀乃是一只老狐狸,他不会看不到关盛信的下场?” 明智光秀皱了皱眉头,这正是他所忧愁的地方,背后是否站着伊达家,他看了一眼三宅弥平次,问道:“弥平次,你二次出击可在蒲生军中发现伊达家的人马掺杂其中。” 三宅弥平次摇了摇头道:“虽然比起其他豪强国人要稍微强了一点,但也没有出乎意料之外,从他们的行止军列来看应该是训练了许久,不可能是两支军队合并成的。” 明智光秀没有说话,眉头紧锁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半晌,他将目光转向了奥田景纲,道:“宫内少辅,说说你的想法。” 见主公垂询,奥田景纲略抬了抬身子,缓慢而坚定地说道:“吞并南势之战势在必行,为了积蓄力量打这一仗,我们已经休养生息了一年有余,硬是压下了众将士的请战。如今,长野工藤氏倒戈,打通了南势的通道,只要主公一声令下,早已经摩拳擦掌的将士就会冲进南势,撕碎北畠氏,一统伊势。如今万事已有了眉目,仅仅是几个伊达家的外围辅兵出现在铃鹿关外,便吓得我们中止计划,这实在是得不偿失。” 池田辉家和奥田景纲同为美浓时代的家臣,自然不惧奥田景纲,他当即反驳道:“不妥,长野工藤氏的动作已经引起了伊达家的注意,蒲生家的行动就是先兆,如若再一意孤行破坏停战协议的话,恐怕下一次来到的就不再仅仅是蒲生家了。北畠家经营南势多年,想要短期内攻破北畠家坚守的城池,恐非易事,一旦时间拖延,伊达家率军叩关铃鹿关,届时我军拖入南势泥沼无法脱身,北势危急,将酿成大祸。” 奥田景纲沉声说道:“伊势国号称天府之国,土地肥沃,只要夺取了南势,我等便能退可割据伊势国,依据铃鹿关和布引山地,便可用少量兵马牵制住伊达家;进可等待天时,伊达家现在势大,难保不虚弱的一日。如果现在不夺取南势,一旦让北畠家回过神来,他们定然会邀请伊达家入国,到时候我等所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虚弱的北畠家,而是虎狼。如今蒲生氏到来,不正好说明了伊达家的用意,他正是想要利用蒲生家出兵,为的便是牵制我军的南下大计,给入国准备时间。如果再不奋斗的话,我等还能够坚持多久?”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然则蒲生家叩关铃鹿关,背后定然是伊达家所为,不然依照蒲生定秀的行为,他是不可能倾尽全力做赔本买卖的,从他驻扎在五里之远就可看出他的敷衍之意。” 明智光忠点头称道:“若是能够据有伊势全国,再占有几座关卡,日后我等便有了一块足以自足的稳固地盘,不要说割据,若干年后,等待天时地利人和,上洛都未必是一件难事?“ 三宅弥平次看了看众人,眼里掠过一丝担忧,他二次出战并非毫无收获,不仅获得了第一手的资料,还隐隐约约有些担心蒲生家并无敷衍了事,反倒有可能不死不休。 明智光秀听得大家的意见,干脆利索的说道:“打,弥平次,我交给你五百人,务必守住铃鹿关。” 三宅弥平次知晓明智光秀的固执性格,一旦下了决心就难以说服,他起身领命道:“是!” 明智光秀转过头对着众人说道:“尔等,立即安排人手,在长野工藤氏边界挑衅北畠家,挑起北畠家主动撕破停战协议,如此一来我等也有了反击的借口,明白了吗?” 七月十七日,明智军借口一名士兵失踪,要求进入木造城搜查,遭到木造城主木造具政严词拒绝,早已经憋了一口气的木造具政下令驱逐明智军,双方在推搡中,十余明智军将士被砍伤。明智光秀以此为借口,称北畠具教率先撕破停战协议,早已准备多时的上万大军倾巢出动,围攻木造城。 同一时间,蒲生贤秀终于等来了他的援军,三云成持出现在了他的营寨之中。伊达家入主近江国,有人从高高在上的贵人成为庶民,也有人抱住了伊达家的大腿飞黄腾达,三云成持依靠着宫泽平八出人头地。 不久,三云成持和蒲生贤秀一前一后分作两列浩浩荡荡向着铃鹿关而去,总兵力已达三千之众的他们不惧任何人。他们此时还不知道明智光秀已经倾巢出动围攻木造城。(未完待续。) 第四章 北畠 北畠具教的使者是他的三弟,曾在奈良兴福寺出家现已还俗的北畠具亲,在年前调停北畠具教和明智光秀的时候他便来过伊达领,就是上次来的时候大阪城还没有完工。 对于僧侣这个职位,政衡倒也没有多少恶感,他的身上也深深烙印着僧人的影响。虽然明知道如今恪守清规戒律的高僧大德寥寥无几,反倒是像本愿寺这等武装僧兵军团大行其道。 政衡对于他们的行为无意做出评判,不守清规也不关他的事情。只要不惹到他,他对于僧人还是很宽容的。当然在许多落难的僧人眼中,政衡从来就不是一个宽容之人。 三年前的永禄法难,近畿僧院毁坏者众,大量寺院遭到攻击,寺院门前町遭到破坏,寺田契约遭到焚毁。法难之后,落难僧人想要重新取回原属于寺院的田产而不得。 倭国是一个佛国,许多寺院大多存在了百年以上,像延历寺、兴福寺这等寺院存在了七八百年的时间,数十年数百年靠着多年的积累,更是靠着信徒不停的捐赠,一间普通的庙宇往往能够置办数十倾甚至数百顷的田地。至于延历寺、兴福寺这些大寺院,阡陌往往绵延数国数郡。 这些田地,僧人并不会去耕种,而是租佃出去,为了保卫寺产,许多寺院都会操办僧兵,大的寺院往往能够左右一国乃至于数国的国政。如比叡山延历寺、奈良兴福寺历代法主要么是上皇,要么是国主子嗣。 永禄法难之后,政衡一举击败了石山本愿寺,夺取近畿,虽说积极重建比叡山延历寺,不过却没有归还各地的寺产,他将绝大多数寺产没收,然后分配给了他的家臣们。 侵夺寺产,自然让那帮子落难的僧人没有好脸色看,不过现在政衡势大,又担任太政大臣,摄政朝政,明面上无人敢于反对,当然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僧人恶语诅咒。 北畠具亲同属于落难僧人,他曾应父亲晴具之命前往兴福寺出家为僧,要不是永禄法难,恐怕他也不会逃回伊势国。由于调停双方关系中出色表现,北畠具亲巩固了他的地位。 历史上,北畠具亲要到三濑之变后方才返回伊势国召集旧臣反抗织田信长、信雄父子的暴政,失败之后转战各地继续反抗织田信长政权,最终悲观绝望之下郁郁而终。 当然,如今的北畠具亲神色沉重,本来他还以为因祸得福,重归北畠家作威作福,心底里还想着怎样架空长兄北畠具教。没曾想到他返回的北畠家刚刚被明智光秀轮了一遍,兴福寺被明智光秀给烧了不算,现在竟然跑到伊势国来烧杀抢掠。是可忍孰不可忍,北畠具亲喊打喊杀。可真让他冲锋在前,他又怂了,最终提议向升任太政大臣的伊达政衡求救。 作陪的桥本正光心知肚明,知道北畠具亲心情恶劣,对于北畠家的未来相当悲观。宫原正重年老体衰,已是半退休状态,平常都不管事,竺云惠心去往奈良重建兴隆寺,现在外交奉行馆由几个年轻人代班,其中桥本正光和安国寺惠琼竞争的厉害。 桥本正光想着自家的事情,浑然没有发觉北畠具亲的心情好坏。 但与此同时,桥本正光和北畠具亲已经来到了府中客堂,抬头看去,伊达政衡坐在正中,左侧是野山益朝,还有十余年轻侍从,政衡和野山益朝喝茶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说话间,北畠具亲神色之间恭敬异常,碎步移动了数步,在门前下跪叩首,向政衡行了大礼,闷声道:“外臣北畠具亲,拜见摄政大人,并代我家家督向摄政大人问好。” 政衡和北畠具亲地位悬殊,北畠具亲向他行大礼,他没有避让半步,看了一眼北畠具亲,看他的脸色神情,心中有数,应道:“原来是北畠具亲啊,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北畠具亲叙述了一遍关于长野工藤氏的事情,当然他的话语之中将北畠氏摆在了受害方的位置,长野工藤氏背信弃义,明智光秀破坏双方停战协议,挑衅北畠氏,引发严重事端。历史上,北畠具教为了将长野工藤氏彻底臣服,做了织田信长、信雄父子一样的勾当,暗杀了长野植藤、藤定父子。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谁也不是好东西。 政衡不为所动,他已经知道了伊势国发生的事情,明智光秀的行为可以说是钻了双方停战协议的漏洞,他没有直接出兵攻打北畠氏一城一村,而是和长野藤定达成了姻亲关系。 长野藤定在伊势国内名义上还是独立状态,并不隶属于任何势力,当然事实上他接纳了北畠具教的次子为嗣子,就代表了长野工藤氏成了北畠氏的伞下,要听命北畠氏指挥。 现在,长野藤定驱逐了北畠具教的次子,迎娶了明智光秀的养女为正室夫人,如此一来,长野氏和北畠氏处于战争状态,如果北畠氏攻击长野氏,那么明智光秀就有了借口撕毁停战协议。 明智光秀环顾四周。 伊势国接壤近江国、伊贺国、大和国、志摩国、纪伊国、尾张国、美浓国,其中近江国、伊贺国、大和国、纪伊国全都处于伊达领之内,尾张国的织田信长经历了今川义元的洗礼可说是地方小霸,美浓国的斋藤义龙病死之后由斋藤龙兴即位,这斋藤龙兴完全是伊达家扶起来的傀儡。如此一来,明智光秀所能夺取的只剩下南伊势了。 政衡点头一笑,端茶浅饮一口后,淡淡说道:“原来如此,却不知道权中纳言他此次派遣你来见我,是为了什么事情?明智光秀没有正面撕毁协议,我也不好开战啊?” 听得政衡的问题,北畠具亲不敢怠慢,顿时面容一正,虽说长野工藤氏驱逐具藤对于北畠氏是一大耻辱,可是这是北畠氏和长野工藤氏之间的事情,明智光秀明面上还在履行停战协议。 北畠具亲知道所谓的不好开战之说不过是利益没有到罢了,只要有足够的筹码,他相信一切都好谈,他拜倒在地,道:“据闻摄政大人膝下子嗣众多,本家有一公主唤作雪姬,如若摄政大人能够帮助本家渡过难关,本家愿意将雪姬婚配给这些少公子,并且迎接成为北畠氏的养嗣子。” 北畠具亲说完跪伏在地。 在政衡的眼中充满了疑窦和震惊,他没有想到北畠氏会想到用这种办法来度过难关,强势如伊达家,如若派遣子嗣前往北畠家,可不会出现长野工藤氏的事件。如此看来,北畠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否决也不会走到自绝自家血脉的脚步。 他放下了茶杯,沉吟着,他的子嗣的确众多,到了现在已经不小二十人以上,如何安排好他们的未来也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过继给其他家族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北畠氏乃是名门望族,在伊势国内也有一份家业,伊势国土地肥沃,出产丰厚,又处于东海道的门户,地位也是非常之高。北畠具亲的请求,倒是可以考虑,政衡思索了一阵,首肯了北畠具亲的请求。 政衡思考了一阵,说道:“铃鹿关乃是伊势国的门户,明智军在此地驻有重兵,我意欲派遣日野城主蒲生下野守定秀,率领本部人马前去牵制铃鹿关,以备明智军犯境。” 大阪城命令蒲生氏出兵牵制铃鹿关的敕书七月十三日抵达日野城,伊达家的敕书向来以简单直白著称,没有任何花哨,几乎没有一句废话和瞎话,敕书直白的告诉蒲生定秀,大阪城要求他出兵牵制铃鹿关。 “父亲,还在忧心伊势方面的事情?”一个身着戎装的年轻人走了上来,他面目清秀,几缕长髯飘洒在胸前,眼神中带着明朗睿智的笑容。他乃是蒲生定秀的嫡子蒲生贤秀。 蒲生定秀皱了皱眉头,道:“关盛信和神户具盛相继败死,你的两个妹妹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可说是断了左膀右臂,再加上青地茂纲分家独立,使得蒲生家处于困境之中。现在大阪城要求我们牵制铃鹿关,难啊,如果敷衍了事恐怕蒲生氏灭亡之期不远,可是出兵的话,以我族之力只怕要碰的头破血流。” 蒲生贤秀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说是牵制,实为叩关,这关我们不叩不行,还要堂堂正正摆阵叩关。” 蒲生定秀突然问道:“鹤千代今年七岁了吧?” 蒲生贤秀点了点头。 蒲生定秀看着蒲生贤秀的眼睛,缓缓说道:“我打算让鹤千代前往大阪城,伊达家统治近江国三年了,近来不少家族迁移了出去,蒲生一族如若再不奋进的话,恐怕下一个就会是我们。” 蒲生贤秀轻轻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 蒲生定秀叹了一声,他太熟悉自己这个眼明心亮腹有韬略的儿子了,这是一个从来不习惯明确表达感情的聪明人,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未完待续。) 第五章 铃鹿 夕阳西下,郁郁葱葱的山峦之间,一员骑兵带着百余名足轻缓缓踏上回营的路途。骑步兵的身上都是血迹斑斑,带伤也为数不少。在队尾还用简易的木架抬着十余伤重的足轻。 自从数日前铃鹿关受到攻击之后,铃鹿关的守将三宅弥平次亲自率领麾下将士突袭过两次,都被严加防守的蒲生军打了回来,交锋倒不是很惨烈,不过也让三宅弥平次探出了蒲生军的虚实,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军队,并非乌合之众。 蒲生军叩关以来,三宅弥平次便接连出击,敌人到来,不能够一点动静都没有就死守关卡,这样会损伤士气,也不利于让关中守军坚守下去,更何况谁也摸不清楚蒲生军的用意。 “回来了?!” 一声极有精神的问候,穿过铃鹿关的关门,传到了三宅弥平次的耳中。几名身着甲胄的武士就站在铃鹿关的大门前,最前面的一人身材削瘦相貌英俊,正是明智光秀本人,他听得蒲生氏叩关铃鹿关,再也坐不住了,立即率军前来支援。 听得声音,三宅弥平次看到了明智光秀的身影,他的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激动,眼中挂着泪花,当先跳下马来,抢过去拜见:“弥平次见过主公。”脸色动作无一不表达了他内心的激动。 三宅弥平次原名明智光春,明智光安之子。如果不发生家变,应该是由他来继承明智一族,而非年长的明智光秀。由于明智光秀的父亲光纲早亡,他是寄养在叔父明智光安的城里长大的。斋藤家父子相残,明智家站错位遭到了斋藤义龙的攻击,明智光安城破前将家督之位让渡给年长的明智光秀。如此一来,原本明智光安的家臣们全都效忠于明智光秀。弥平次为避忌讳,不得不改姓三宅,以此表明他无意和明智光秀争夺家督之位,更是在人前摆出一副忠于明智光秀的模样,时常对人讲他心中的主公只有明智光秀一人。如此一来,明智光秀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他都不能够加害三宅弥平次,更要表现的宽厚之心。明智光秀有意将他的长女许配给三宅弥平次,以此巩固自己的地位,把三宅弥平次从同辈降为下一辈。 明智光秀嘴角牵动了一下,他忙上前扶起三宅弥平次,宽慰道:“辛苦了,就不必多礼了。”他看到三宅弥平次一行,首级倒是没有看到几枚,不少人的身上都带着伤。 三宅弥平次见着明智光秀的视线留驻的地方,便苦笑道:“今天和蒲生军苦斗了一番没有得到多少首级,反倒折损了数人,不过摸清楚了蒲生军的兵马数量,也不枉此行了。” 今日三宅弥平次出战其实是吃了个小亏,损失虽不大,说不枉此行不过是强撑着脸面,他不想在明智光秀面前流露出软弱的一面,更不想给明智光秀任何处置自己的借口。 明智光秀倒也不像三宅弥平次想得那样卑鄙无耻,他没有当场询问,反倒是安排带来的医师为出战的将士治伤,随后方才召开会议,询问相关情报,陪坐的还有明智光忠、池田辉家、奥田景纲三人。 三宅弥平次行了一礼,方才说道:“蒲生家的人马大约在七日前抵达铃鹿关的,营寨扎在铃鹿关西南五里处,探子曾经试图接近其营地,却未能成功,臣不得不攻击以探虚实。可以断定是蒲生家的军队无疑。率军的似乎并不是蒲生定秀本人,而是他的嫡长子蒲生贤秀。蒲生家此次出兵的兵力大约是七百至一千人之间,不超过一千人,大多是足轻,马匹不多。从交战的激烈程度以及身上甲胄手中兵器来看,其中精锐应该占到一半以上,其程度优于北伊势诸势力。” 三宅弥平次一条一条详细叙述用鲜血交换得到的军情探报,而明智光秀以下众人则一个个神情凝重地仔细聆听,唯恐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等他说完,明智光忠当即发言道:“蒲生家军队不过千人,应当举兵歼灭之。”历史上的本能寺之变时明智光忠进攻二条御所的织田信忠,被铁炮子弹击中负伤,于疗养时得知山崎之战的结果,随即自尽,乃是明智光秀的从兄弟。 池田辉家向着明智光秀躬了躬身,道:“主公,蒲生军兵不过千人,将不过十余,要剿灭之易如反掌。臣现在担忧的是蒲生氏的用意何在,蒲生定秀乃是一只老狐狸,他不会看不到关盛信的下场?” 明智光秀皱了皱眉头,这正是他所忧愁的地方,背后是否站着伊达家,他看了一眼三宅弥平次,问道:“弥平次,你二次出击可在蒲生军中发现伊达家的人马掺杂其中。” 三宅弥平次摇了摇头道:“虽然比起其他豪强国人要稍微强了一点,但也没有出乎意料之外,从他们的行止军列来看应该是训练了许久,不可能是两支军队合并成的。” 明智光秀没有说话,眉头紧锁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半晌,他将目光转向了奥田景纲,道:“宫内少辅,说说你的想法。” 见主公垂询,奥田景纲略抬了抬身子,缓慢而坚定地说道:“吞并南势之战势在必行,为了积蓄力量打这一仗,我们已经休养生息了一年有余,硬是压下了众将士的请战。如今,长野工藤氏倒戈,打通了南势的通道,只要主公一声令下,早已经摩拳擦掌的将士就会冲进南势,撕碎北畠氏,一统伊势。如今万事已有了眉目,仅仅是几个伊达家的外围辅兵出现在铃鹿关外,便吓得我们中止计划,这实在是得不偿失。” 池田辉家和奥田景纲同为美浓时代的家臣,自然不惧奥田景纲,他当即反驳道:“不妥,长野工藤氏的动作已经引起了伊达家的注意,蒲生家的行动就是先兆,如若再一意孤行破坏停战协议的话,恐怕下一次来到的就不再仅仅是蒲生家了。北畠家经营南势多年,想要短期内攻破北畠家坚守的城池,恐非易事,一旦时间拖延,伊达家率军叩关铃鹿关,届时我军拖入南势泥沼无法脱身,北势危急,将酿成大祸。” 奥田景纲沉声说道:“伊势国号称天府之国,土地肥沃,只要夺取了南势,我等便能退可割据伊势国,依据铃鹿关和布引山地,便可用少量兵马牵制住伊达家;进可等待天时,伊达家现在势大,难保不虚弱的一日。如果现在不夺取南势,一旦让北畠家回过神来,他们定然会邀请伊达家入国,到时候我等所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虚弱的北畠家,而是虎狼。如今蒲生氏到来,不正好说明了伊达家的用意,他正是想要利用蒲生家出兵,为的便是牵制我军的南下大计,给入国准备时间。如果再不奋斗的话,我等还能够坚持多久?”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然则蒲生家叩关铃鹿关,背后定然是伊达家所为,不然依照蒲生定秀的行为,他是不可能倾尽全力做赔本买卖的,从他驻扎在五里之远就可看出他的敷衍之意。” 明智光忠点头称道:“若是能够据有伊势全国,再占有几座关卡,日后我等便有了一块足以自足的稳固地盘,不要说割据,若干年后,等待天时地利人和,上洛都未必是一件难事?“ 三宅弥平次看了看众人,眼里掠过一丝担忧,他二次出战并非毫无收获,不仅获得了第一手的资料,还隐隐约约有些担心蒲生家并无敷衍了事,反倒有可能不死不休。 明智光秀听得大家的意见,干脆利索的说道:“打,弥平次,我交给你五百人,务必守住铃鹿关。” 三宅弥平次知晓明智光秀的固执性格,一旦下了决心就难以说服,他起身领命道:“是!” 明智光秀转过头对着众人说道:“尔等,立即安排人手,在长野工藤氏边界挑衅北畠家,挑起北畠家主动撕破停战协议,如此一来我等也有了反击的借口,明白了吗?” 七月十七日,明智军借口一名士兵失踪,要求进入木造城搜查,遭到木造城主木造具政严词拒绝,早已经憋了一口气的木造具政下令驱逐明智军,双方在推搡中,十余明智军将士被砍伤。明智光秀以此为借口,称北畠具教率先撕破停战协议,早已准备多时的上万大军倾巢出动,围攻木造城。 同一时间,蒲生贤秀终于等来了他的援军,三云成持出现在了他的营寨之中。伊达家入主近江国,有人从高高在上的贵人成为庶民,也有人抱住了伊达家的大腿飞黄腾达,三云成持依靠着宫泽平八出人头地。 不久,三云成持和蒲生贤秀一前一后分作两列浩浩荡荡向着铃鹿关而去,总兵力已达三千之众的他们不惧任何人。他们此时还不知道明智光秀已经倾巢出动围攻木造城。(未完待续。) 第六章 破关 铃鹿关前沿阵地。81中文网 “拿下铃鹿关?!” 蒲生贤秀惊讶的望着三云成持,他不知道三云成持哪来的勇气,铃鹿关乃是天下三关之一,难道三云成持以为铃鹿关和他曾经把守的逢坂关一样不战自降,导致局势骤变。 三云成持冲着蒲生贤秀点点头。他皱着眉头打量着已经被修复的铃鹿关,从这个位置上他看不到关城上的具体布置,守关军兵的身影也相对模糊,但是有一点他还是能够看明白的,铃鹿关早已不是原先半边残破不需通过关门就能够自由往来的铃鹿关了,横亘的关墙已经封锁住了道路,如果要通过,必须经由城关大门,否则就必须将关墙重新毁掉。 蒲生贤秀脸色不好看,他知道硬冲铃鹿关伤亡必然惨重,虽然已经有了觉悟,可真正上了战场还是磨磨蹭蹭等到三云成持到来方才前来叩击铃鹿关,问道:“是否是抄小道至铃鹿关背后。”他想到了这一个可能。 拦在近江国和伊势国的边界,乃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岳横在中央,能绕过铃鹿关的小道不少,但是山中草木丰茂,铃鹿关始终如同钉子一般横亘在补给线上,想要从近江国出征伊势国必须要拔除铃鹿关。 三云成持摇摇头,说道:“要绕过铃鹿关,然后前后夹击,还是很容易的。不过摄政交给我等的命令是叩击铃鹿关,节外生枝擅作主张的事情还是少做不做。况且,明智军难道会不防备,只要派人监视道路,想要偷袭根本不可能。毕竟我等人数三千,其中战兵至多千余。一来没有那个时间,二来手上兵微将寡,走小道往铃鹿关绕过去,这是自蹈死路。” 见三云成持否定了之前的猜测,蒲生贤秀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那要如何攻下铃鹿关,难道真用命血拼?” 三云成持笑着摇摇头,看着蒲生贤秀,说道:“出征前,我前往佐和山城向左卫门督大人讨要了一支队伍助战,左卫门督大人最终交给我二十人。原本我还有点踌躇不安的,不过看了他们的本事,我信心十足,铃鹿关不足为虑。” 蒲生贤秀知晓左卫门督正是佐和山城主宫泽平八,不知道宫泽平八交给了三云成持什么秘密武器,让三云成持信心十足,目露疑惑不解的目光,犹豫了片刻,问道:“不知是何本事?” 三云成持看了一眼蒲生贤秀,然后对着身后传兵令下达指令道:“传我命令,先放弓箭,将劝降书信一一射入,令一个时辰内给予回复。同时组装投石器,准备作战!” 投石器,蒲生贤秀自然清楚此乃伊达家的攻城武器,多次在战争中挥效应。可是投石器显然并非三云成持口中的秘密武器,见得三云成持不愿多说,只得踌躇了一下,不再多言。 一个时辰,就是投石器组装的时间,这完全不浪费任何时间。 三千人,这是三宅弥平次测算出来的兵马数量,他知道自己上了恶当,二度出击得到的情报全都作废,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他需要凭借五百人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坚守到底。 三宅弥平次知晓明智军倾巢出动,老巢仅剩老弱病残,现在所能够等待的就是坚守到明智军旗开得胜了。只要明智军攻略南势旗开得胜,铃鹿关方才能够得到一部分援军。 三宅弥平次望着对面敌军的动静,口中命令道:“弓箭手准备!”铃鹿关乃是抵御近江国的最前沿,明智光秀离去前留下了不少守城利器,其中不缺乏檑木滚石金汁等。 在冷兵器时代,在战场之上弓箭大多数时候排列在第一位的杀伤数,从一开始双方便在铃鹿关上下互相射了起来,弓箭在空中出咻咻的呼啸声,然后落在军阵之中。 伤亡比,拥有关卡抵御的明智军略胜一筹,由于三云、蒲生联军使用的多是强弓,射程远威力大,双方的伤亡实际上全都不大,如此一来城头时不时的出欢呼声,倒让三宅弥平次紧紧皱起了眉头。 五架投石器从无到有,在铃鹿关前十乐寺的空旷地组建了起来。 蒲生贤秀见了,不由上前说道:“这投石器虽是厉害,却不能够抛高,只怕对这铃鹿关无效?!” 三云成持咧嘴一笑,说道:“这个我岂会不知?今日便让左卫门大夫瞧瞧伊达家的秘密武器,传令下去,上焙烙玉!”一声令下,一群人从拖车上搬下一个个木箱子,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木箱子,从稻草堆中搬出一个个黑黝黝的陶器。焙烙玉是一种陶罐型容器中填入火药,点燃导火线投掷向敌人的类手雷武器,乃是濑户内海的水军使用。不过这里所谓的焙烙玉是类似于原版焙烙玉的扩大版陶罐武器,里面装得绝大部分是油料,一旦点燃,威力惊人。 三宅弥平次早已经现了山下的投石器,既所谓的炮车,他知道那玩意是伊达家的一种攻城武器,其实明智军也仿造了一些,攻击平城有效,对付山城没有多少效果,更何况是铃鹿关。 不过,三宅弥平次还是下令守城将士双手抱头,紧贴着墙根,等到着敌军的突击,在他眼中最终一定会进入残酷的肉搏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只要打退敌人一二波突击,铃鹿关就算坚守住了。 计算了距离,油弹上点上了导火索,在滋滋声中,指挥投石器的武士,愣着一张面孔,下令道:“听我号令,放!”一声轻响,五个焙烙玉投射了出去,三个焙烙玉砸中城关,二个焙烙玉命中城头,只听得轰的一声,猛然间火焰飞起,使得城关上的人顿时大乱起来。 “听我号令,放!”此刻火焰还不大,于是投石器再度拉动起来,顿时,又一批焙烙玉落了上去,这下全数命中,只是片刻,就升腾起大批火焰,在火焰中,十余人全身是火,挣扎着惨叫着,场景惨不忍睹。 虽然实际杀伤不大,但威慑力却比十倍以上死亡还要令人胆寒。 “听我号令,放!”第三波焙烙玉落下,顿时铃鹿关大乱,守军士气彻底崩溃。 蒲生贤秀目瞪口呆的望着铃鹿关上的惨况,他的手脚忍不住颤抖起来,他不忍视睹,连忙低下头去,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如若当年他选择抵抗到底,不知道会不会落到他的头上。 三波过后,投石器不再投射,三云成持看向蒲生贤秀道:“下面该是左卫门大夫行动了。” 蒲生贤秀一怔,他知道现在铃鹿关已经崩溃,就算还没崩溃,也近边缘,现在攻城可说是送功劳给他,不过他没有询问,强自镇定之后开始呼唤手下,领着手下开始列阵突击。 蒲生贤秀小心翼翼的在山道上前进,准备带领手下攻城,当然他还命令手下们背着泥袋前进,油料是水浇不灭的,只能够用沙土覆盖,怎么也要斩杀几个级立下战功。 没想到,铃鹿关居然开城了,当即就楞了。 实际上,在焙烙玉落在铃鹿关墙上的时候,三宅弥平次就知道铃鹿关守不住了,不过他没有当即下令撤出关墙,他不想负失关之责,特别是刚刚接战便被打破的责任。 不想负责也难以保住铃鹿关,守卫铃鹿关的明智军并非乌合之众,全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可是今日却立刻处于崩溃的边缘,要不是三宅弥平次弹压怕是立即就会返身逃跑。 蒲生贤秀率领手下突击之时,三宅弥平次看着凄凄惶惶的手下,他知道凭着现在的士气想要守住已经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得下令撤出关墙,再做考量。当然他选了一支小队作为殿后。 没曾想到的是,殿后小队在看到被放弃之后,立即开关投降,其实此刻关门还在燃烧,是用钩子拉开了。 蒲生贤秀没有选择追击,实际上他也没办法追击,一来山道崎岖,二来铃鹿关到处是大火,通过很是困难,只得下令用泥土覆盖扑灭大火,等到大火熄灭,明智军早已没了踪迹。 铃鹿关出口的一处荒庙中,三宅弥平次心里翻腾,双眸炯炯,看得到处凄凄惶惶的残兵败将,脸色很是难看,他看得副将到来,询问道:“怎么,还剩多少?” 副将哭丧着回道:“大人,总共五百守军,现在还剩三百二十三人。” 迟疑了片刻,副将问道:“大人,下面该如何是好?是返回龟山城,还是?” 三宅弥平次咬了咬牙齿,道:“不能回去,现在唯有在山野之中袭扰敌军拖延敌军步伐,方才能够洗脱我等的失关之罪。况且,你想想那等攻城利器,龟山城守得住吗?” 副将一想到今日战况心有余悸,手不禁颤抖起来,应道:“是!” 半晌,三宅弥平次再度说道:“派人向主公报告铃鹿关和我等境况,请求指导!”(未完待续。) 第七章 会议 打开五层的天守阁的窗户,苍穹下的濑户内海立刻映入眼帘。前方是人声鼎沸的港口,大阪城已成伊达家新的政治军事经济中心,各地财富涌入大阪城,城下町向外扩张着,常驻人口已达十万。码头上人声鼎沸,各色人等忙着上货卸货,倭国乃是岛国,濑户内海又是倭国最为主要的航道,所以大阪城外的港口极为繁荣,在附近还有两座钳制大阪港的军港,停泊着濑户内海甚至于倭国内最强大的水军力量。 依照船只数量上,伊达家的水军比起平户的海寇集团还要庞大,当然从船只质量,以及武器装备上来看,伊达家的水军只能够在狭窄的濑户内海获得最终惨胜的可能性。 起码,不管如何看,伊达家所谓的战船使用的战术千百年来没有过多的改变,还是冲撞然后攀附进行肉搏战,个人武勇出类拔萃的倭国武士在这方面可说是亚洲一流。 时代在进步,倭国还停留在千百年前的时代里终究是会被淘汰的。 政衡的嘴角微微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回过头来看了诸臣一眼,大阪城的五层天守阁虽说不是倭国最高的建筑,却是最为雄伟的建筑,处处洋溢着木材的馨香。 自昨夜收到两份急报后,他的心情一下子愉悦起来,执意要爬上五层天守阁看濑户内海的风景。 一个是伊势国那边的消息。伊势国果然如他所预料的那般,一山难容二虎,明智光秀和北畠具教终究还是要大打出手的。木造氏当主木造具政乃是北畠具教亲弟,过继给北畠家庶流木造家,自从明智光秀崛起北势,木造具政为了防备明智军南侵,在木造城北,一口气建立了十二座连坏城堡群,试图用一个城堡群抵消兵力上的差距。 木造具政的策略看似很有效,实质上没有任何用处,在双方停战期间,这种挑衅行为只能够引来对方的仇视,果然,在明智光秀撕毁协议之后第一个攻击的目标便是木造城。 明智光秀亲率大军出阵,前锋可儿才右卫门挥舞着一杆三间大枪马踏联营,木造具政猝不及防,一日间十二连堡俱破,守军狼狈逃窜。此一战,木造具政大败只能够困守木造城。 明智光秀旗开得胜,当然不可能让政衡心情愉悦。在军报的后面还有一份来自近江的奏章,另外还附带了宫泽平八的请战书,具体讲的都是一件事情。三云成持和蒲生贤秀集三千之众,半日之内一举击破铃鹿关,斩首四十七级,俘虏八十余,可谓是打开了通往伊势国的通道。宫泽平八求战心切,希望趁胜攻入伊势国内,扫清明智军。 另外一件事情则是来自长门的奏章,在七日之前大内义长终于反击了。大内义长在抵御了两次之后稳定了大内家内部局势之后,得到了伊达家的少量支援,再加上龙造寺等势的结盟。当然更为主要的是大友义镇疯了的消息,使得从大内义长起,每一个大内家的人们都认为是真的,并不是虚构的谣言。如此一来,大友家群龙无首,要知道大内义长乃是大友义镇胞弟,此乃兄弟之争。 无论是伊势还是九州,这两件事,都是政衡近年来最为关心的事务之一,特别是后者,乃是政衡军政的主要战略方向。两地同时传来了好消息,政衡当然心中难掩喜意。 伊势国的明智光秀和越前国的本多正信是政衡放出去的两头猛虎,特别是伊势国的明智光秀,时刻威胁着近江、大和、伊贺、纪伊、尾张、美浓等地,这样一个炸弹不拔除,他也无法安心举兵西进东出。 越前国的本多正信,首先是敦贺郡的片山盛长以及北近江的浅井长政如同一把大锁锁住了他的上洛之路,使得他唯有沿着北陆道前进,最终与越后的上杉谦信碰撞在一起。本多正信,已经从军师转变为枭雄人物,上杉谦信更不用多提,两者必然会在越中国相碰撞。政衡放出本多正信的目的就是搅乱北陆,牵制住上杉谦信,使得上杉谦信不能全力开拓进取。 本多正信和明智光秀谁更加危险。在政衡的心中,本多正信更加危险,掌控了越前、加贺、能登、越中两百万石拥有三四十万一揆的本多正信将会是一个巨大的炸弹。 不过,率先被这颗炸弹炸到的远非是政衡,同样在越中、能登有切身利益的上杉谦信不会愿意看到在他的身侧出现一支巨大的老虎的,双方的关系是难以调和的,正如他跟甲斐的武田信玄。 政衡思考了一下,他重新回答大厅,一屁股坐了下来,调侃道:“一不留神,明智光秀就敢当面撕毁了我裁定的停战协议,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他还真是有点儿胆色。” 野山益朝笑道:“他就这点儿胆色了!” 清河衡秀默默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慢慢地展开来。 政衡弯下腰,大致看了一下,道:“哎,这不是明智光秀和北畠具教的对阵图吗?如若龄鹿关没有失陷的话,北畠具教很可能会坚持不到年底了,倒是现在,铃鹿关一失,明智光秀的背后出现了大漏洞,不知道他会如何做呢?” 清河衡秀沉吟道:“铃鹿关半日破关,定然震慑住明智军上下,也震慑住了伊势国内大大小小的国人众,下一步只要袭扰北势,烧杀抢掠,蹂躏北势,拖垮拖死明智军。” 清河衡秀的意思显然是不赞同宫泽平八再度立功,只要重新修缮铃鹿关,便拥有了进可攻退可守的余地,如此一来就不用伊达家的大将出马,派遣小猫三两只就能够完成骚扰的任务。 黑田官兵卫英俊的面庞上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显然看出了藏在凝重笑容背后的一些秘密,但以黑田官兵卫兵的身份地位和切身利益,他是不会当面说出口的。 清河、松岛、岩赖三人可说是政衡身边第一代的侍从,比起第一代侍卫长片山衡长的资格还老,片山衡长担任侍卫长的时候三人已经出道挑大梁,为政衡驰骋沙场了。 黑田官兵卫算是清河等人的后辈,同样是侍从出身,和宫泽平八这类外人不同,宫泽平八一来就担任要职,后虽然一度消沉,不过上洛之后再度焕发春光,成了佐和山城之主。 这让清河衡秀等人情何以堪,如此一来,清河衡秀哪会推荐宫泽平八再立战功。 黑田官兵卫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铃鹿关告破,的确不容错过时机。但是佐和山城地处战略要地,监视美浓、尾张、北近江等地的,事关重要,左卫门督责任重大,轻易动不得。” 刚刚听到前半句,清河衡秀脸色微微变化,但是,一个神转折,捧杀了宫泽平八,轻舒了一口气,他脸上变得红润了,看了一眼黑田官兵卫,眼神中表现出了一丝善意。 “还有一个重点。”上野政长忽然插话道:“伊势国之事会否引起美浓、尾张的窥视,尾张的织田信长听闻已经恢复了元气,他如果攻入伊势,依照现在北势空虚的防线,恐怕是抵挡不住他的进攻的。” 尾张的织田信长乃是一位桀骜不驯的枭雄人物,他能够发展的方向已经被政衡给锁住了,现在多了伊势一个选择,依照他的野望,恐怕不会放过这个扩张领地的机会。 政衡微微颔首,同意上野政长所说。 看到政衡点头,上野政长的脸上流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一直以来都是打酱油的角色,从来没有在军事会议中发表过任何有见地的言论,很是憋屈,现在好不容易得到政衡的肯定,自然引得上野政长心情高兴。 政衡看向了黑田官兵卫。黑田官兵卫思忖了片刻,迟疑道:“按照明智光秀的立场来看,铃鹿关告破,导致北势局势发生巨变,明智光秀腹背受敌,岌岌可危。他在措手不及之下,不会放弃南势攻势的,因为他明白,一旦撤退,死得更快。那么对于明智光秀最好的选择就是迅速击败木造具政,木造城是一座平城,在明智军的强攻下不会坚持多久。攻破木造城之后,他分出一部分人马牵制大河内城,然后主力回程北势。” 政衡笑道:“明智光秀要破除牢笼,要决一死战,那便遂了他的心愿,给他一场决战。我倒想要看看,明智光秀如何决战,如何在四面楚歌的情况下能够脱困。” …… 七月十八日一大早,接连攻破十二连环城堡群的喜悦荡然无存,木造城中火焰熊熊,明智光秀的心中同样火焰熊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铃鹿关会丢,三宅弥平次只坚守了半日便被攻破。 沟尾茂朝的心也沉入深渊之中,铃鹿关失陷对于明智家来说是雪上加霜,谁知道伊达家会不会源源不断地从铃鹿关涌入伊势国。(未完待续。) 第八章 木造 明智光秀何尝不知道铃鹿关的重要性,他出征前还特意前去巡视了一遍,嘱咐三宅弥平次好生防守,按照他的想法,重新修缮过的铃鹿关,外加上五百精锐战兵,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哪曾想到,半日时间都不到,铃鹿关就失守了。他的心在滴血啊。 逃回来的三宅弥平次,还有三百多陆续收拢起来的败兵,倒是没有立即撤退,在山道口附近迟滞敌人的进攻速度。铃鹿关都失守了,三宅弥平次想要迟滞敌人的脚步怕是妄想。 三宅弥平次派遣回来的人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明智光秀,铃鹿关是如何失守的?敌军兵马从三千直线上升到了六千,人数直接翻了一番,巨大的投石器同样从五架变成了五十架翻了十倍,遮天蔽日的火球淹没了铃鹿关,这才不得不撤退保留有用之身。 在信使的口中,铃鹿关失守,三宅弥平次等人唯一的责任就是没有在战前发现敌人隐藏起来的数目,这才导致了他们在没有得知敌军数目的情况下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沟尾茂朝紧紧咬着牙关,说道:“主公,现在是否派出骑兵封锁铃鹿关失陷的消息?” 明智光秀手中只有可怜的三十余骑而已,平日里被他视若珍宝,根本不会随随便便派出去,对于沟尾茂朝的建议,他狠狠点了点头,说道:“一定要封锁通往大河内城的所有联络,拖到攻破木造城。” 看着明智光秀签发出命令,沟尾茂朝皱眉道:“伊达家来得太快了。” 沟尾茂朝没有怀疑三宅弥平次说谎了。六千人不是说集结就能够集结的,就算是伊达家,想要集结六千分散在各国的军队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可是他们刚刚出征一日不到,他们就来攻打铃鹿关了,这不得不让他怀疑,一切都是伊达家算计好了的。 明智光秀咬牙切齿,说不出半句话来。伊达军的速度让他也感到惊惧不已,更让他惊惧的是伊达军的攻城能力,三十架抛投火球的投石器,恐怕北势的城堡没有一座抵挡得住。 明智光秀也是久经沙场的人,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明智光秀闷声道:“弥平次是个聪明人,不会说谎骗人,敌军数目起码在五千以上,伊达军装备投石器也不是稀罕事,如果这只是伊达家的先锋部队,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沟尾茂朝点点头,抬头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撤军吗?” 明智光秀沉思着,冷峻的面孔上堆满了忧虑,良久,抬起头来,眼中尽是血丝,说道:“不能够立刻撤军,木造城必须攻下,打趴下北畠家,然后回军和伊达家决一死战。” 明智光秀说得没错,沟尾茂朝野明白这个道理,如果木造城不破,恐怕长野藤定就会反戈一击,只要打趴下北畠具教,长野藤定才会不得不跟随明智军共同抵挡伊达军。 沟尾茂朝握紧拳头,然后松开,道:“主公,如果,我说如果北畠具教听到伊达军前来的消息之后会不会从大河内城出来?” 明智光秀摇摇头,说道:“绝不可能,北畠具教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就算知道了铃鹿关失陷的消息,也要确认过后再商定是否出兵?这一来一回,再加上一路上都是我们的人马,到时候已经分出胜负了。” 沟尾茂朝点头道:“如果能够将北畠具教骗出大河内城,胜利的天平就会朝着我们倾斜一点儿,不然这场决战将会很难打?”对于伊达军的强悍,他们在河内国时深深体会过了,不曾想来到了伊势国过了几日清闲日子就要再度面临抉择。 明智光秀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恨声道:“就让弥平次留在铃鹿关口,戴罪立功,拼死也要给我拖延三到四天时间,还有告诉勘解由左卫门,监视愿证寺和尾张国的动向。” 沟尾茂朝一惊,沉默无语,抬头说道:“主公,让臣下带领亲兵上阵吧。” 木造城。 木造具政脸色苍白的望着城外列阵的明智军,他紧紧握着手中的枪柄,努力平复这心绪,他不是为即将要来到的厮杀而星峰,而是非常非常的害怕,同样也非常非常的恐惧。 军中多有人言,人马上万,无边无岸。虽然眼前的明智军决计不到万人,但是各路情报汇集起来大概也有五六千之数,大军汇聚一处,已是浩然如海。黑压压的一片从木造城北三里出处的军阵,一直延伸到城下。 木造具政并没有为北畠具教殉葬的打算,虽然他和北畠具教是兄弟,不过两人的关系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的和睦,历史上正是他的反叛才导致了北畠具教的总崩溃。 原本木造具政以为凭借着十二连环城堡群可以高枕无忧,就算丢掉一二,也可以依靠坚固防线前去说服明智光秀,将北畠具教卖掉,至少能保住云出川两岸的木造领。 可事情完全出乎木造具政的意料之外,明智军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破十二座城堡,直抵木造城,木造城乱作一团,木造具政不知所措。他左右看了一眼,他麾下的守军肯定有不少人为保住性命,想要绑了他。 “好犀利的战法!” 木造具政咬牙切齿,但是发狠过后,再度心慌意乱起来。凭着木造城的兵力,他怎么抵挡明智军的攻势,十二连环城堡群都被一举攻破,想要守住木造城已经变成妄想。 木造具政惶惶不知所措,呢喃道:“怎么办?” 留在城上的守军一个个双股战战,受伤的弓刀都拿不稳,要他们去对抗如狼似虎的明智军,根本就可能。 家中第一重臣牧康信跑了过来,心惊胆战,面露惧色,苦苦劝说道:“主公,主公!挡不住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还是先突围吧。” “突围?!” 木造具政满是血丝的眼神瞪着牧康信,恨声道:“突围,现在还有突围出去的可能性吗?” 牧康信迟疑了片刻,低声说道:“主公,臣知道一条密道,当年宗誓公亲近足利将军与支持南朝的本家北畠氏对立,便在木造城下修了一条秘密通道,后来的事情您也知道,终究没有用上,一百八十余年来时断时续的修缮过,不过在天文二年的时候爆发了突然事件,导致了众多知晓内情的人丧命。臣也是在搜检文书中查探到的,曾经前去检查了一遍,发现还是能够通行的。” 木造具政是从北畠家过继来的,还是天文二年事件的既得利益者,自然不可能得知木造城竟然还有一条秘密通道,要不是情况危机,事情紧迫,牧康信恐怕也不会说出来。 木造具政没有多说,他沉吟了片刻,说道:“以召开军事会议的名义聚集城内的武士,嗯,要瞒住一部分人,不能够让明智家发现了木造城的情况,否则就算有密道恐怕也没有办法远离。” 牧康信前来向他汇报的意图正是为了聚集众人一同突围,否则就算他突围出去,单凭一人也难以重新振作。 木造城内召开了军事会议。 城外,明智光秀一声令下,趋于停滞的明智军再度咆哮起来,没有休整片刻,再度举着刀枪向着木造城发起了冲锋,他们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冲向了木造城,冲到了木造城的城垣。 眼前的一幕让守城的木造军魂飞魄散,士气大跌。木造城是一座平城,是一座修建在云出川畔平原上的城堡,凭借的十二连环城堡群告破之后已经无险可守。 木造城很快出现了一个个缺口,明智军和木造军在缺口处肉搏厮杀起来,场面血腥而惨烈。 天黑之后,战斗结束。 木造具政率军突围而逃,木造城守军八百众,除了突围的精锐三百人外,其余人等全都战败被俘。在十二连环城堡群未告破前气势汹汹,木造具政好似铁打的磐石,告破之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木造城破后损兵折将,如丧家之犬。 作为云出川南岸的重要据点,木造城虽说是平城,不过在北畠家体系中的地位仅次于大河内城,是北畠家最为重要的城堡之一。但在明智军的攻势下,木造城却是一战而下,木造具政狼狈逃窜,明智军顺利的登上城头,又毫无阻碍的占据了城池。 在轻松攻下木造城之后,明智光秀率领主力人马回师龟山城,提防来自铃鹿关的恶意,沟尾茂朝率领三千之众继续高歌猛进,毫无阻碍穿过了云出川,一望无垠的松坂平原、北畠家的核心地带出现在了明智军的面前。 与此同时,下定决心的长野藤定出兵二千随同沟尾茂朝一同,杀入了这一片平原之中,平静了数十年的膏腴之地,在数日之间便被冒着绿光的人们淹没,大量还没有成熟的稻米被收割一空。 与此同时,告急文书越过木津川送进了大河内城,传递到了正三位、权中纳言、伊势国司北畠具教的手中,他擦拭着心爱的名刀,自问道:“这一仗可怎么打?”(未完待续。) 第九章 人心 自从木造城陷落,木造具政狼狈逃窜的消息传来之后,大河内城中立刻加强了防备,城上城下皆是戒备森严,而城中的武士擦拭着兵器,时不时的瞧一眼天守阁方向。 天守阁的主人北畠具教擦拭着心爱的名刀,浑然未觉会议室内嘈杂的人声,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北畠具教乃是伊势国的统治者,快要被赶下来的统治者,伊势国司。 北畠家以伊势南部的多气味根据地,是威震伊势国的战国大名。他们从南北朝时期起,就效忠于后醍醐天皇,成为与足利尊氏抗衡的南朝栋梁,是朝廷委任且具有实权的“三国司”之一。北畠家具有很强的实力,即使足利义满统一南北朝后,也无法拔掉这颗眼中钉、肉中刺,只能够用拉拢的手段来维持关系,当然还在北伊势掺杂了许多沙子。 尽管如此,北畠家骨子里依旧和北朝足利幕府味敌,三番五次作乱。幕府惧怕他们的势力,只得再三发布赦免令。从南北朝时代起,北畠家从伊势南部的根基开始,向中部、北部发展,到了具教的祖父材亲时代,北畠家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战国大名。从北畠家第一代北委任国司的显能至今,到具教时已经是第八代,也是最接近一统伊势国的时代。 要不是明智光秀这条猛龙突然窜进来,积累了百余年时间的北畠家很有可能一统南北伊势国,当然北畠家的人们显然没有想到伊势国之外的世界变化如此迅捷和多端。 “哐当”一声,北畠具教放下了手中的名刀,会议室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他是一位深得部下爱戴的主君,也是一位颇具威严的主君,他寻思良久,目光转向了日置大膳。 日置大膳二十多岁,相貌俊逸,身材高大,英气勃勃,此刻就坐在堂下,刚刚就他最为低调,沉默寡言,但是那双不时掠过几丝阴厉的眼睛却难掩他桀骜本色。历史上,正是这位北畠具教的爱将砍下了前任主君的脑袋,然后接连砍杀了北畠一族上下百余人,相当活跃。数年后,北畠具亲还俗后在饭高郡森城举旗,日置大膳兄弟相当活跃。 北畠具教冲着日置大膳招了招手,让他近些来,开口问道:“木造城失陷,越过云出川的明智军数量多少?动向如何?” 北畠具教身在大河内城,自然需要派遣大量探子刺探明智军的动向。还好北畠家经营将近两百年时间,也不是吃白饭的,在各地拥有大量的探子,虽然明智军到来驱赶了不少村庄,可还是有不少心向北畠家的人留下来坚守,情报还是及时的。 日置大膳地位不显,职事不低,专职刺探敌情。他恭敬回道:“数目约在六七千人,还有同等数量返回北势,应该是铃鹿关告急,摄政大人果然是信人,只是明智光秀到底走没走,臣等无能难以探求。” 另一位三濑之变的参与者长野左京近插话道:“如此说来,现在铃鹿关应该攻得甚急,只是不知道铃鹿关情形到底如何,如果铃鹿关被攻破,或是反攻木造城得良机,” 在三濑之变中首鼠两端先是在杀害具教的誓言书上签字画押,到了真正实行之日称病出家的奥山知忠道:“铃鹿关经过关氏经营多年,再加上明智军修缮,关卡坚固。伊达军发大军攻打,若是无援,虽然陷落只是个时间问题,撑上月余倒是没问题,再加上返回救援的明智军,想要打破铃鹿关威胁明智军后方实属妄想,还是现实点好!” 现在铃鹿关已经告破的消息无法传递过来,明智光秀为了堵截消息流通将心爱的骑兵都派遣了出去围追堵截,堵塞大河内城的消息来源,让大河内城的人们变成瞎子笼子。 被其父责为不忠的藤方朝成点头附和道:“明智军图谋南势,非一日之谋,长野工藤之叛也非心血来潮,铃鹿关坚固,明智光秀奸诈之辈,他为何要分兵返回北势救援?” 藤方朝成之言乃是老成之言,虽说他们不承认明智光秀的智力谋算高出他们一筹,可是事实摆在那儿,想不承认也没办法。明智光秀明知道铃鹿关短期内无法攻破,为何要急切分兵呢?言下之意无非是引诱北畠家觉得正是反击的好时候,出兵野战,然后毕其功于一役。否则,大河内城城池兼顾,想要短时间内攻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时间对于明智光秀还是大河内城都很重要,明智光秀想要短时间内一战击败北畠具教,完成南北一统,唯有引诱北畠具教出兵野战,也就是说明智光秀要速胜,而北畠具教则要比拼耐心稳守到底。攻守之道,在于急缓也,攻之速,守之缓。 北畠具教点了点头,道:“倒是有三分道理,不过他小瞧了我,不过既然我等知道不会出兵,他难道就不知道,明智光秀虽然是无德不忠之人,却不是蠢笨之庸人,难道说,他还有什么后手?”北畠家对于足利幕府不感冒,不过对于明智光秀临战逃脱导致幕府将军足利义辉战败,最终促使足利幕府消亡一事可说是很是苛责,说他无德不忠之人并非妄言。 众人以为铃鹿关坚固一时无法攻破为前提,自然越是猜测越是错误,走了犄角最后一无所获,苦思冥想,北畠家上下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枯坐大河内城,等待外面局势变化。 大河内城信息滞后不知道铃鹿关已破的消息,木造城内上层人士全都知晓了铃鹿关的噩耗,明智光秀已经离开的事实。 长野藤定的脸色很是难看,眼神亦是一片阴戾,他相信了明智光秀的话,驱逐了北畠具教过继的养子,彻底断绝了和北畠具教的关系。听闻木造城陷落,他倾巢出动前来助战,结果他被骗了,被明智光秀给卖了。 铃鹿关告破的噩耗,长野藤定到了木造城方才得知,还被告知铃鹿关是在八日前陷落的,也就是说在他倾巢出动前来助战的四日前,明智光秀瞒报着他诱骗他上了船。 长野藤定没有前去叱责留守木造城的明智军副将沟尾茂朝,沟尾茂朝能够从众谱代众中脱颖而出担任明智光秀的代理总大将,并非是沟尾茂朝能征惯战,而是他是众多谱代众中第一个向明智光秀效忠的人。他凝神思索,很快理清了头绪,他知道现在就算是去痛斥沟尾茂朝,或是当面责问明智光秀,不仅于事无补,反倒是会让双方出现间隙,逼得明智光秀攘外安内。 沉默良久后,长野藤定向着他的左膀右臂叔父细野藤光和胞弟云林院佑基开口问道:“下面该如何是好?” 细野藤光和云林院佑基在外无赫赫之名,在伊势一亩三分地里还是相当吃得开的,更何况他们都是长野家出身,上述几代都是长野家分出来的分家,连续几代联姻过继。 他们共同治理中伊势,就算是再强的过江龙也不得不将地方实权交给他们,这就是地方土豪的生存之道,十余代人孜孜不倦的生养分裂,虽有反复,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相当团结的,出现野心家毕竟是少数,到了战国时代一下子爆发才显得礼乐崩溃上下失常。 细野藤光名为叔父,实则和长野藤定年龄相仿,两人从小一同长大,倒也没有任何尊卑之分,他沉吟了片刻,方才说道:“铃鹿关速破是一个意外,我们没有想到,明智光秀同样没有想到,否则他就不会撕毁条约发动侵南之战了。按照明智光秀的剧本,铃鹿关起码能够坚守一至二月以上的时间,足以让他吞并南势,如此一来他就拥有了伊势全国,或有一战之力。现在意外出现了,铃鹿关破了,我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等待。” 长野藤定一愣,疑道:“等待?” 细野藤光微微颔首,说道:“等待,等待胜利者的出现,长野工藤氏绝不能乱。现在明智光秀返回北势御敌,如此一来,木造城内便没有任何人可以命令长野工藤氏出兵。” 长野藤定有些不甘心,现在是北畠具教最为虚弱的时候,也是长野家扩张领地的最佳时机,他看向了云林院佑基,想要得到后者的支持。 云林院佑基说道:“臣弟觉得壹歧守过于保守,伊达家强于明智家这是毋容置疑的,如若伊达家入主伊势,那么他们就要清算伊势国内的势力,今日吞下多少明日就得成倍的吐出来。北势大部分国人众被明智家打散降服,南势北畠氏乃是名门望族,又恭顺于伊达家,应该会得到礼遇,如此一来,中势就危险了,还请主公速速派遣使者向伊达家送上礼物表示恭顺为好。” 长野藤定不曾想到云林院佑基竟要求他向伊达家倒戈,就在这时,又一个噩耗传来,众人懵了。 伊达兵锋,不在伊势,而在伊贺。(未完待续。) 第十章 伊贺 时间推回七日之前,大阪城的会议最终没有得出任何结论,政衡到了会议最后还是没有果断裁定下命令,他在考量该如何利用这场变局在这场风波中攫取到最大利益。 翌日一早,大阪城的会议室内,弥漫着一份严肃气氛,会议室内站立着两排身负戎装的年轻武士,会议室的阶上,政衡手持折扇双眼注视着下首的三人身上,锐利的好似要将人看穿一般。 为首的正是伊贺同心众的第一代目服部正成,绰号鬼半藏,身后跪着的两人分别是山田八右卫门、音羽城户,两人俱都是服部正成从伊贺国招募来的伊贺流忍术名家。 “啪”得一声,政衡合拢折扇,神情冷淡而严肃,沉声说道:“半藏,你来到本家已有八年了吧,自从上洛以来,特命组建伊贺同心众,不知道能否保证他们的忠心?” 服部正成一顿,他实在不明白政衡今日召见他的目的,自从上洛之后,特别是修建了大阪城后,政衡日益威严,不怒自威,他自然不敢相询,只能够心里猜测,听得问话,肃然道:“是!”他没有多加辩解,用最简练的话语来表达他的意思,上洛以来,在政衡的授命下,组建伊贺同心众,招募伊贺国的老乡好手,实力扩张迅速,减减压过了户泽众。 政衡神情没有多少变化,道:“自上洛以来,近畿诸国恭顺,连最为桀骜不驯的纪伊国也在三年前驯服,更不用讲丹波等地,可是有一地深藏虎狼、招募邪恶豪勇,实行残暴的独裁,忘掉自己的身份、地位,享用无上的荣华富贵,毫不顾忌亲子连枝的情义,只知道欺下乱上,日夜讨伐。” 政衡这话尚未说完,服部正成、山田八右卫门、音羽城户已是骇然心惊,脸色都变了。他们从没想到过政衡召见他们的目的是对付伊贺国,这根本就不是轻易所能够办到的事。 由于这个时期的伊贺国缺少强有力的战国大名,在众多地侍之间形成了一种被称为“伊贺惣国一揆”的同盟。尽管众地侍之间的关系实在糟糕,但是在对抗伊贺国的侵略者面前,大家倒能团结起来,并肩作战。 服部正成、山田八右卫门、音羽城户三人没有半点为了伊贺国反抗政衡的想法,显然政衡没有弄清楚伊贺人的心思,如此才郑重其事的招来三人摆出一副肃穆的样子。 服部正成是在三河国出生的,对于伊贺国是从他的父亲口中得知的,他的父亲服部保长被赶出伊贺国,服部保长是一个国内争斗的失败者,从失败者的口中还会有什么好话。 山田八右卫门、音羽城户两人名为伊贺流达人,其实在国内的地位处于小地侍的位置,不然不会被服部正成招募了,由于实力出众方才在伊贺同心众中出人头地担任要职。 他们三人之所以变色,当然是因为他们全都是伊贺国情的知情者,伊贺国不像其他地区分作武士、町人、农民等阶级,实则是全民皆兵,不管是妇孺老幼都能征战。再加上地形险恶,想要平定伊贺国需要数万大军血腥屠戮方才能够得逞,还很有可能会遗祸无穷。 服部正成强自镇定心神,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公是要彻底平定伊贺国吗?” 政衡笑了起来,他看着服部正成,脸上露出了一丝了然,点头道:“半藏说对了,不过你知道当年组建提议伊贺同心众的时候,我会痛快的答应下来吗,这便是他们的生机。” 政衡声音很平静,但在服部正成等人的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轰然炸响,他们没有想到三年前组建伊贺同心众的时候,政衡就已经想好了要对付伊贺国,要将伊贺国彻底平定。【零↑九△小↓說△網】 服部正成迟疑了一下,方才说道:“主公,伊贺国地形复杂,城郭众多,真要逼急了全员皆兵,可动员起二万三千人马,如果正面作战只需要五千伊达军便可全胜,可是伊贺人是不会和我们正面决战的。” 山田八右卫门点头称道:“是的,自从摄政达人上洛以来,伊贺国内虽然还是动乱不堪,不过藤林、白地、植田、中野等大族纷纷开始加快兼并小地侍扩张势力,实力不减反增,难以应付。” 音羽城户忍不住说道:“伊贺人对于地域观念单薄,真要逼急了他们,他们会放弃伊贺国,涌出伊贺国,向伊达领各处散播,这才是真正头疼的地方!” 政衡微微一愣,他点了点头,眼里掠过一丝令人心悸的厉芒。他对于伊贺国知之甚少,按照常理对付伊贺国显然不行,起码得将伊贺国合围起来,不能够让伊贺虎狼逃出去,他们可比浪人、野盗破坏大多了。伊贺国和近江、大和、伊势交界,近江、大和两地皆在伊达家之手,在两地布下重兵锁住伊贺国也无法堵住伊贺国,政衡目光森冷。 伊势国吗?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政衡却没有放过伊贺国的意思,看着服部正成,道:“半藏,你亲自前往伊贺国一趟,告诉伊贺人,我要向他们借道,进入伊势国的道路。” 山田八右卫门和音羽城户对视一眼,虽说他们对于伊贺国没有多少感情,为新主人攻击伊贺国没有多少心理负担,但是一旦下定决心,他们将会是扫清伊贺国外围的人员,伤亡必然巨大。现在,政衡要求借道,在他们看来是要让伊贺人低头,伊贺人也不是统统都是笨蛋,能够在邪恶的环境中生存下来的人们没有一个是蠢货,知道怎么做才对? 难道真要逼迫伊达家动手,虽说伊达家会损失不轻,可是伊贺人就要被血洗一空,十之八九都要死在战争之中,还会彻底失去伊贺国,这也是他们不想看到的事情。 该低头的时候就低头,这也是伊贺人的生存之道。 服部正成再度应道:“是!”唯有他知道政衡没有放弃进攻伊贺国的决定,借道不过是暂时麻痹伊贺国罢了,谁都清楚伊贺国不臣服伊达家,伊达家早晚要对付伊贺国。如此一来,伊达家要求伊贺国借道,便是变相的要求伊贺国低头,如此一来就会让伊贺国误以为这就可以了。更何况今日的对话,根本不用将山田八右卫门、音羽城户牵扯进来。山田八右卫门、音羽城户牵扯了进来,政衡便是想要通过他们的口向伊贺人传递一个信息,如果不向伊达家低头那么伊达家就算付出惨重代价也要彻底平定伊贺国。 难道政衡已经彻底平息了破灭伊贺国的心思,服部正成认为不会。 不过是暂时麻痹伊贺国罢了,一旦平定了伊势国,那么伊贺国四周就全都是伊达家的领地,只要在三国边境线上各自部署一万人马,然后四面出击,伊贺国就算有人突围也难以对伊达家造成大的破坏。 政衡深深看了服部正成一眼,道:“时间紧张,告诉伊贺人,三天内给予我们答复。” 服部正成应道:“是,臣立即出发,告知伊贺人。” 平乐寺位于四面环山的伊贺盆地的北边的真言宗寺院,是祈祷国家平安的敕愿所,由平清盛奉后白河院的敕命修造的伽蓝。它的规模宏大,近乎于要塞的构造,被伊贺惣国一揆当成了会议所。 遇到重大议题的时候,评定众以外的地侍也来参加集会。 今日,平乐寺人满为患。不仅伊贺十二人众到来,硕果仅存的四十六家地侍齐聚平乐寺,原本有六十六家地侍,到了现在已经剩下四十六家,另外二十家消失于历史长河之中。 现在政衡通过服部正成要求他们借道,这道借还是不借,该如何借?但是事实并非如此简单,在铃鹿关已经陷落的情况下还要求伊贺人开放道路,这是在试探伊贺人是否会低头。 服部正成首先向伊贺国内最强势力百地三太夫说明了来意,当年他的父亲正是被百地三太夫联合众地侍一同驱逐出去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他的父亲站在了伊贺守护仁木氏的一边,等到仁木氏难以维持伊贺支配,服部一族自然遭到了以藤林长门守为首的六角派和百地三太夫为首的北畠派的围攻,落败之后服部一族驱逐了出去,他们的领地被分了。 当年服部保长凄凄惶惶的离开,现在服部保长的儿子衣锦还乡,代表伊达家要求伊贺国人打开道路。 由于六角家速败,百地三太夫已经压过了藤林长门守担任伊贺国人众的代表,拥有召集众地侍召开会议的权力,这项权力原本由百地三太夫和藤林长门守两年一轮换。 伊达家要求借道,百地三太夫不敢擅专,马上敲响了平乐寺的铜钟,召开会议商讨对策。 上首位置上原本只有两个位置,现在却排了三个位置,服部正成正坐在中央位置,和百地三太夫低声嘀咕着,当藤林长门守带着下人抵达的时候,冷笑了一声道:“伊贺上忍三家终于聚集了。”(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忍者 对于藤林长门守的无礼,服部正成却没有丝毫的不满,至少他没有把不满表现在脸上。对他来说,不管是藤林长门守,还是相谈甚欢的百地三太夫,不过是守着一亩三分地的土豪。 伊贺国的位置,山川凶险,中央盆地倒有一些平旷之地,不过却被数十家豺狼犬牙交错变得混沌不堪。然而,伊贺国位于大和国、近江国、伊势国的交界处,其大部分地区夹于近江国和伊势国之间。由于大和国寺院横行,再加上明主筒井顺昭刚刚统一大和国便早早离世,使得伊贺国周旋于近江大名六角氏和伊势国司北畠氏之间。 伊贺三上忍的形成正是依靠着这种关系,藤林长门守背靠六角氏、百地三太夫依靠北畠氏、服部保长支持守护仁木氏,仁木氏身为守护积极进取招致了前两者的合流。 最终的结果是仁木氏被地侍赶出了伊贺,服部保长遭到了围攻不得不遗憾的带着族人先是前往京都在幕府内讨吃的,后来更是落魄到三河国侍奉松平氏,相继侍奉了松平清康和广忠两人,在广忠死后遭到清算,然后效忠于伊达政衡,一步步从阴影处走向了台前。 如今,六角氏灭亡,北畠氏唯伊达氏马首是瞻,藤林长门守和百地三太夫已经彻底失去了和服部正成抗衡的本钱,如果服部正成来要回他们服部家的领地,恐怕他们也会忍痛交出来。 藤林长门守的讥嘲,更多的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在他的眼中,服部保长、正成父子乃是伊贺国争斗的失败者,现在竟然鸡犬升天,衣锦还乡,前来显摆。而他失去了靠山,近江六角氏突遭败局,嫡流灭亡,牵扯到了他,要不是他的主要对手百地三太夫和他五十步笑百步的话,怕是也要遭到服部保长同样流浪的厄运。 服部正成倒也没有在意藤林长门守的讽刺,说实话,在服部正成眼中,藤林长门守和百地三太夫两人几乎没什么可取之处,但是毕竟资历深厚,在伊贺国内实力超群,所以服部正成还是给了两人足够的尊重和客气。 否则,依照服部正成现在的实力,再加上他的靠山,足以颠覆掉藤林、百地两家,碾压人心各异的伊贺人。服部正成的尊重和客气,百地三太夫自然是能够感受的出来。 百地三太夫看了一眼藤林长门守,要不是唇亡齿寒的道理,他还真会落井下石,不过他没有说什么。眼见得该来的全都来了,藤林长门守是最后一个抵达的要员。 百地三太夫站起身来,冲着众人说道:“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所谓何事,大家大约也已经能够猜到,虽然在下知道,诸位或许心中有所不甘,但是这件事情最终能不能够办成?还要取决于众人手中的票选。下面请服部半藏来说一说他的来意!” 说话间百地三太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会议所内有人皱了皱眉头,服部正成说是外人,却也不是外人,对于年轻人来说服部氏,也就是千贺地氏已经是往日黄花,可是在场的人无一不是经历过当年乱局的当事人,全都瞥了一眼四周没人出面反对。连一开始讥嘲的藤林长门守也没有反对的意图,默认了服部正成来到会议所的行为。虽然服部正成没有通过任何选举。 服部正成向百地三太夫点了下头,他朗声说道:“既然百地丹波大人你明白了在下的心思,那么接下来的话也就好说了,如今伊势国明智光秀撕毁由摄政大人裁定的停战协议,是可忍孰不可忍,同时北畠权中纳言向摄政大人请求援助,摄政大人答应了北畠权中纳言的请求,不过要从大和国进入伊势国就得经过伊贺国,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 藤林长门守神色凝重,久久不语。伊贺十二人众之一的植田光次呼吸粗重,他的领地位于伊贺国和伊势国的最重要的关卡青山关一带,要通过自然是要从他的领地横穿过去。 植田光次向百地三太夫频繁示意,百地三太夫给他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动作。 良久后,百地三太夫终于开口说道:“摄政大人之命,我等自然不敢不从,不过不知道摄政大人要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过境呢?”没人敢提出反对意见,百地三太夫也不敢。 见百地三太夫低头,服部正成却是模棱两可的说道:“很快。”后面却是一字不提,脸上闪过一丝冷意。 百地三太夫咬着牙道:“大人的意思是,还没有最终决定,这,让我等该如何准备?” 服部正成淡淡的说道:“当日明智光秀是如何过的境,上万人,其中还有不少老弱妇孺,却能够在短短时间内长途跋涉进入伊势国,尔不要告诉我,你们不知道?” 百地三太夫脸色一紧,对于服部正成的话语,却没有反驳。上万明智军拖着疲惫的身躯,从伊贺国、大和国、伊势国的交界处通过的时候,也是从伊贺国人一揆的领地上横穿而过的。这件事情他们就算想要辩解也无从辩解,实际上当时伊贺国人一揆打得就是驱赶明智军离境,不要在伊贺国晃荡,现在服部正成将这件事情提出来,自然是在敲打他们。 服部正成的话未完,会议所内的人们全都坐不住了,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凌厉眼神似乎要把眼前这个年轻人生吞活剥了。若想要家破人亡,夷灭三族,倒是可以试一试。 服部正成环顾了一眼众人,心中暗笑,全都是无胆之辈,不过看到众人眼中的怒火,他嘴角微微翘起,继续说道:“诸位,难得我家主公看重,伊达大军过境,难道诸位仅仅只是看得伊贺国贫瘠之地。伊贺国贫瘠,两三万人困顿于内,实乃蠢笨到了极点。如若能够参加进来,战斗之中若能得到一份战功,就算成为伊达家的家臣也不算难事。” 果然,服部正成的话音刚落,众人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热切,都知道伊达家如日中天,谁能够攀附上伊达家,谁就能够保障未来。 百地三太夫不敢犹豫,当即表态道:“请大人安心,某等必竭力配合,不容丝毫错失。” 虽然他的官职乃是丹波守,是从六位上的上国守,而服部正成是石见守,是从六位下的下国守。不过百地三太夫的丹波守乃是从祖上传下来的,实际上多是自称,而服部正成的官职则是朝廷授予的。更何况两人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百地三太夫自然不敢摆架子,该低头的就该低头,乃是理所当然、司空见惯的事情。 百地三太夫表态了,明确表示遵从伊达家的要求,以伊达家的利益至上,藤林长门守随即符合,如此一来其他人当然不敢提出异议,纷纷附和于后,愿意出人出力,不惜一切代价。 服部正成含笑颔首。 …… 服部正成在恐吓伊贺人的时候,大军在集结,来自南北近江、西美浓的各路精锐力量在短短的数日时间内,一批批的通过佐和山城,然后朝着铃鹿关的方向集结。 而佐和山城之主、伊势攻略正使宫泽平八,伊达军关东诸师中排在片山衡长之下的大将的将旗,眼下就在铃鹿关上飘扬。在宫泽平八的大旗下,汇聚起来的八千马步军,整装待发,而在他们的身后,还有将近一万二千民夫,上千匹马骡牲口,为大军的粮秣来回奔忙。 而在此之前,三云成持和蒲生贤秀的联军,已经将耳目送进了伊势国内。 宫泽平八最终还是获得了政衡的授命,获得了攻略伊势国的正使身份,除了佐和山城的一千五百军势之外,还有三云成持、蒲生贤秀三千五百人,北近江浅井长政亲率一千五百人助战,还有西美浓三人众稻叶良通、安藤守就、氏家直元总共二千人,总共八千人马,又动员了一万二千民夫和上千骡马运送粮食,对外号称三万。 一座简易的城砦正在铃鹿关道口拔地而起。二三千随军而行的民夫,正在为这座新建的城砦加班加点,他们的号子声从城下直传入宫泽平八的耳中。民夫们堆土掘壕,将周长数里德预设营地围起来。蜿蜒的砦墙沿着河道向山坡上延伸,有水可用,有险可凭,再加上后路在手,宫泽平八胜券在握。 不过,宫泽平八的心情很不好,明智光秀果然不愧是能征惯战的悍将,他原本还想着偷袭龟山城,然后以龟山城为据点将明智光秀的援军歼灭在龟山城下,很显然他失败了。 当宫泽平八命三云成持、蒲生贤秀偷袭龟山城,遭到了三宅弥平次的骚扰,偷袭变成了遭遇战,龟山城有了准备自然很难攻破,再加上明智光秀的及时抵达,不仅让联军无功而返,反倒是损兵折将留下了二百多条人命。 宫泽平八扭头问道:“鹿伏兔城消息传来了没有?”(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浅井 浅井长政自从小谷城之乱,惨遭假父浅井久政谋乱,然后在宫泽平八的帮助下攻破小谷城亲手逼死浅井久政,一度意志消沉。希望和理想的破灭以及对于内心的自责,让他痛苦不堪,了无生趣。好在意志消沉了大半年时间之后让他顽强支撑了下来,他想活下去,想要让北近江人好好看看谁才是浅井家自从浅井亮政之后最杰出的家督,是他浅井长政,而非庸碌不堪的浅井久政。越是强烈想要做出一番事业,越是对已经魂飞魄散的浅井久政的怨怼不可遏止,要知道原本浅井家的实力虽不足以对抗伊达家,可还是能够自保一二,经过小谷城之乱后浅井家只能够依附于伊达家。 浅井长政原本还想着消极对抗,还好浅井亮政给他留下了足够多的忠臣良将,这些人没有因为浅井久政的作乱而抛弃浅井长政,没有因为后者的模糊血统而转而投靠浅井久政,一如既往的支持浅井长政。在他们的眼中,唯有年轻的浅井长政才能够接过浅井亮政的衣钵,浅井长政才是浅井亮政之后浅井家最为杰出的家督,没有之一。 浅井长政从意志消沉中清醒过来之后,掌管北近江之后的他善待百姓,关心民生疾苦,北近江有很多向来拒绝大名的势力进入村庄,自发制定法则,自治自理的村庄。为了掌管这些村庄,对于村庄的一系列问题,浅井长政并没有把问题交给家臣处理。而是亲自倾听村民的陈述,作出裁决。可以看出浅井长政想融入民众,理解民众的心情。浅井长政也很重视村人们的信仰。让人民安居乐业,使近江更加繁荣,浅井长政的一番苦心下,这些拒绝大名统治的民众也聚集至身边。 掌控了北近江之后,浅井长政知道要想让浅井家长治久安,唯有积极跟随伊达家作战才能够保证浅井家能够不在历史的滚滚潮流中落伍,他派遣家将带着幼子前往大阪城随侍左右。 原本伊势国之战不管浅井长政的事情,不过伊势国之战却是伊达家三年来第一次出动千人规模以上的战事,想不关注都不行,不过听到三云成持和蒲生贤秀出兵铃鹿关之后,浅井长政并没有多加关注。 谁知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铃鹿关一天都没有守住,竟然在三云成持和蒲生贤秀的杂牌军的攻击下破了,这让原本就关注这一战事的许多人都眼前一亮,浅井长政也不例外。 铃鹿关出乎意料之外的脆败,导致了一系列后续的骤然变化,原本只想在铃鹿关外牵制明智光秀一部分人马,迫使明智光秀不能够全心全意的对付北畠具教,给予北畠具教反抗到底的信心。政衡没有想到铃鹿关会直截了当的被攻破,谁也没有预料得到的速度攻破,没有预料到的结果就是他没有准备好足够多的人马突入伊势国,给了明智光秀回程亡羊补牢的机会。 虽说不能够趁着明智光秀还在南伊势的当口夺取兵力空虚的北伊势,不过铃鹿关失落还是给了伊达家夺取伊势国的机会。虽说伊势国和伊达领边境线很长,从伊达领内并非只有一处可以进入伊势国,不过铃鹿关附近的山地却是能够运送军粮物资的重要通道,其他各处虽说能够运送人马,不过多是荒山难以通行,无法大规模行军作战。 铃鹿关告破,使得伊势国的形势岌岌可危,政衡也无法做到视而不见,原本他的目的不过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现在渔翁既然已经出手,就不能够停下脚步,唯有一举擒拿鹤蚌。 伊势国的地缘摆在那儿,政衡也无法做到视而不见,面向伊势湾,俯视尾张、三河、远江、骏河等东海道地区,夺取伊势国之后,伊达家强大的水军力量就能够驰骋海上。不管是尾张的织田信长还是骏河的今川义元,再也无法直视伊达家的兵锋,要么选择臣服要么只能够在伊达家的兵锋下瑟瑟发抖,这便是夺取伊势国的好处。 在铃鹿关告破的情况下,政衡决定一劳永逸的亲自下场全取伊势国,这便让浅井长政看到了希望,他一面向远在大阪城的政衡请战,一面联络佐和山城的宫泽平八。 宫泽平八的残忍和血腥,让浅井长政和他的北近江一度感到窒息,心生惧意,对于他的态度,也由之前的敬佩逐渐转为忌惮和畏惧。如此恐怖人物,坐镇佐和山城,四邻都不敢过分动弹。浅井长政原本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不过小谷城之乱,他和宫泽平八不得不牵扯上了关系,宫泽平八虽说在战后迅速退出了北近江,但是双方还是断断续续的有了一些联系。 宫泽平八被任命为攻略伊势国的正使身份,浅井长政率领精锐人马跟随作战,投桃报李,在龟山城下无功而返之后宫泽平八在谷口修城建堡以作攻略伊势国之用,要求浅井长政攻打被锁住了去路的鹿伏兔城。 困兽犹斗,明智光秀绝不会束手就缚,他定然会和宫泽平八围绕着龟山城以及铃鹿关大打出手,而这场战事很可能会将整个伊势国周边牵扯进来,浅井长政不想错过,唯有快速夺取鹿伏兔城。 军阵中,熟悉地理的远藤直经望着案上那副从蒲生贤秀那儿讨来的有些模糊的地图仔细辨认,随后指着上面的一块圆点说道:“主公请看,鹿伏兔城就在这,牛顶山上。” 在旁边伺候的浅井井规连忙将木头刻得简陋兵卒俑放到了上面,它上面用墨汁写着鲜明的“明智”字。远藤直经的手围绕着牛顶山转了一圈道:“据探查,围绕着鹿伏兔城,拢共有十二座支城,不过不用担忧,鹿伏兔城固守本城,这十二座支城已经成了空城,现在鹿伏兔城的人马数量约在六百人左右。” 众人一阵骚动,赤尾清纲惊疑道:“怎么少?”要知道鹿伏兔家乃是北势关氏五家之一,拥有动员力二千人的大家,听得远藤直经说鹿伏兔城掏空了十二座支城也不过六百人左右,如何不让他吃惊。 远藤直经解释了原委道:“鹿伏兔氏乃是关氏五家之一,一直以来都跟随宗家行动,自从明智光秀扫平北伊势,宗家关安艺守盛信被杀,鹿伏兔家督近江守定长同样遇难,现在城内做主的是他的弟弟定住。不过这定住买兄求荣投靠明智光秀,很是让鹿伏兔家不满,又杀了一批反对者,故而和领地内的民众关系奇差,就算想要动员也不敢让地侍们入城,谁知道其中是否有反对者?” 浅井长政凝神思索,分析道:“鹿伏兔城建造在峡谷之内,就算只有五百人马固守本城,可是想要摆在阵势也十分困难,想要破城谈何容易,喜右卫门的意思是用谋。” 远藤直经点头道:“是,铃鹿关破,伊达大军抵达,鹿伏兔城已成绝地,鹿伏兔定住控制鹿伏兔城用的是恐怖统治,只要让鹿伏兔城内的守军感到有生的希望,臣在附近调查之后,发觉鹿伏兔定长虽然遇难,不过他的三子林定保还在布引山地中抗争,如果能够让林定保出现在鹿伏兔城外,鹿伏兔定住就会疑神疑鬼,主臣不和,破城易也。” 浅井长政一拍手掌,道:“很好。” 城内骚乱,敌人来袭的消息,随着集合的号声,很快传遍了整个鹿伏兔城。其实早在铃鹿关被破的当晚,鹿伏兔城便知道他们无法幸免于难,全都绝望的发现鹿伏兔城已成孤城。 鹿伏兔家的新任家督不敢动员领地内的人马入城,使得鹿伏兔城内人心惶惶,草木皆兵。鹿伏兔定住的亲信川俣一族的家督川俣丰后守面色阴沉的正在和族人们正在商议对策。 有位年过五旬的老者吹胡子瞪眼地拍案叫道:“这些天来伊达家源源不断地从铃鹿关通过,人马起码在二万人以上,后续人马不绝,而且哨探已经打听清楚了,这次的主将是佐和山城的宫泽平八。” 众人大惊:“什么,佐和山城的那个屠夫?”宫泽平八屠夫之名闻名遐迩,在佐和山城四邻乃是和恶鬼相提并论的存在,自然引得众人大惊失色,有些人还瑟瑟发抖起来,这宫泽平八每破一城就屠一城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老者说道:“然也!他乃是此次出战的主将,手中人马超过两万,现在已经在龟山城下布阵,鹿伏兔城已经没有了退路,已经成了一座孤城,更何况城内人马不过六百,随便派来一支人马我等就吃不消,现在他们的确来了。而且?” “而且什么?” 老者神秘兮兮的说道:“而且近江守的儿子林定保来了,诸位,林定保虽说是近江守的三男,可也是正室子嗣,并非庶子,难保城内不会人心惶惶,这鹿伏兔城还守得住吗?” 顿时众人都齐了心思,虽说他们跟着鹿伏兔定住风光过一阵,可是现在局势如此,鹿伏兔城眼看着难以保全,死道友不死贫道,他们全都起了反正的心思,看向了他们的家督。 川俣丰后守面色铁青,喝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等反了。”(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战谋 散布于布引山地各处的小城,宫泽平八都没有放过的意思,他不仅要求浅井长政攻打其中最为坚固的鹿伏兔城,还要求西美浓三人众一个接着一个地去攻打,务必达到粮道通畅。八千大军再加上一万多民夫,这么多张嘴巴要吃饭,如果仅仅依靠铃鹿关的话很有可能遭到敌军的袭扰,他将布引山地的各处城塞都拿下来,等到明智光秀到来,就可以全军对付他好了。 龟山城风声鹤唳,城下大火依旧在燃烧,城下町已经烧毁大半,平民百姓们携家带口逃入山林之中,谁都不看好龟山城能够守住,既然守不住,倒也没有多少陪葬的。明智光秀的军队已经全部进城,这使得留守龟山城的守将们稍稍松了一口气,可以将守城的责任交付给明智光秀,抽调了部分军队巡视四周,却也不敢出城救火,生怕被游弋在外的敌骑袭击。 伊达军攻破铃鹿关扫荡布引山地的消息,随着进入龟山城,特别是看到游弋在外的挂着各色旗帜的骑兵的到来,很快传遍了明智军上下,没有人还能够保持镇定。 明智光秀匆匆赶回龟山城,他知道短时间内想要攻破大河内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如果不能够全歼北畠氏,就算是攻破了大河内城,也无法吞并南伊势。他无法保证龟山城能够守住,铃鹿关都在一日之内被攻破了。 伊达军大举入侵这是明智光秀意料之外的事情,他没有想到政衡会大举入侵,显然铃鹿关的陷落也是政衡入侵的一部分,这让他不得不返回坐镇龟山城,依靠坚城抵挡入侵之敌。 明智光秀很愤怒,更忧心如焚。愤怒则是针对守卫铃鹿关的三宅弥平次,三宅弥平次在战前信誓旦旦地向他发誓一定能够守住铃鹿关,起码能够守住两三个月时间,最后却是一天都没有守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结果把本可以避免的危机扩大化了。明智光秀忍住怒火,一边紧急布置,一边返回龟山城,还好三宅弥平次将功折罪,牵制了三云成持、蒲生贤秀三天时间,给予了龟山城反应时间,最终守住了龟山城,不至于将事件彻底恶化。 可是,现在危机已经彻底爆发,当明智光秀冷若冰霜的走入会议室,和留守的守将以及赶来的众人见面的时候,这些跟随明智光秀辗转各地的家将全都叫苦不迭了,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强悍的伊达军冲破了铃鹿关,进入了伊势国烧杀抢掠,城外不停冒出的黑烟就是明证,还让他们不敢出城扫灭游弋在外的敌骑。 现在说啥都没有用处,当务之急就是解决危机,守住龟山城,以及确保明智军上下的利益。明智光秀的脸色难看之极,凌厉眼神似乎要将跪在门口的三宅弥平次生吞活剥了。 三宅弥平次自知罪责难逃,羞愧低头,无颜以对。他何尝不知道正是他的疏忽才导致了后续一系列事件的爆发,让明智光秀策划了一年之久的夺取南势战略功亏一篑。 妻木范熙看出了明智光秀的杀意,心有不忍,厉声喝道:“弥平次,生死时刻,还不快快将你知道的情报一一向主公说明。”妻木范熙乃是明智光秀之妻熙子的父亲。 三宅弥平次心神震颤,他知道妻木范熙是在救他。他之所以长跪会议室门口正是在自救,他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如果不做出一副引颈待宰的绝望表情,怕是躲不过去这一劫。 明智光秀狠狠看了一眼三宅弥平次,虽然他很想一刀砍下三宅弥平次的脑袋,不过他知道家将中还是有不少人怜悯同情三宅弥平次,认为铃鹿关之陷落非战之罪。 明智光秀冷冷喝道:“给我说说你探知的情报?!” 三宅弥平次稍稍松了一口气,脸上还是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明智光秀让他开口说话,说明明智光秀碍于人情世故已经存了放他一马的心思,他心里有底便也不慌。他毕竟才是明智家的嫡传子孙,要不是斋藤国变,他也不会不得不改名换姓避讳明智光秀,整天要在明智光秀和他的亲信之间周旋,还是有一些情商的。他能屈能伸,顺着明智光秀的话自我忏悔,然后对明智光秀不杀之恩感激涕零。胡扯八道了一番之后,总算说到了正题。 这一次,三宅弥平次不敢说大话,他一五一十的将他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当然最后还是没有忘记这些不过是他所知道的事情,到时候如果事情不符也不能够怪罪于他。 三宅弥平次话不多,将主要的内容说了一遍就不再言语,低头排在座位的末尾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智光秀的视线从三宅弥平次的身上收了回来,他很是想要将三宅弥平次砍了一了百了,不过妻木范熙出口求情,他还是要卖他一个人情的。他凝神思索着,神情很是难看。 明智光秀环顾了一眼众人,说道:“如今的情况是,敌军主将乃是佐和山城的宫泽平八,还有北近江的浅井长政,美浓众稻叶良通、安藤守就、氏家直元,三部分组成,兵卒不下二万人。” 妻木范熙微微颔首,他留守龟山城,自是没有虚度,在三宅弥平次汇报情报之后也派遣了一些人出去探查,探查到的情况和三宅弥平次所说相差无几,他开口说道:“总之,龟山城正好堵住了敌军的道路,只要龟山城还在我们的手中,我们暂时不用担忧后方的安危,不过如若让大河内城的北畠具教知晓了情况,难保他不会反攻。” 妻木范熙的意思,明智光秀清楚,光凭龟山城内的守军是很难挡住伊达家的攻击的,如若想要将伊达家赶出伊势国,就需要聚集全部人马,不过木造城的人马是不能够动弹的。 明智光秀微微摇头,说道:“如今的情况是,伊达家二万大军进入了伊势国,龟山城虽然直抵兵锋最为前线的一处,短时间内牵制还是能够挡住的,不过时间一旦拖延下去,粮食和军械将会严重不足。可是动用木造的人马,必然会给大河内城一个错觉,嗯,木造城的人马不仅不能退守,还要主动进攻,促使大河内城出现错觉,认为龟山城能够守住。驻扎在桑名的三千五百人马分出二千返回龟山城,留守一千五百人坚守桑名城。” 明智光秀虽然知道一旦从桑名城分兵,被他压制在地方的净土真宗势力恐怕又要死灰复燃,不过他现在没有其他好的办法,龟山城现在不过三千五六百人,死守不是办法。 如今有二万多敌人在眼皮子底下虎视眈眈,龟山城仿佛成了风暴的中心眼,竟然平静地度过了三天时间,铃鹿关方向伊达军仍在构筑防垒,扫荡布引山地各处城塞。 可到了第四天,留守木造城的沟尾茂朝却传来了一个糟糕的消息,青山口方向,有一支伊达军正朝着伊势国开拔,不日就会进入伊势国。“人数多少?!”惊闻此讯后,明智光秀瞪大眼睛询问着气喘吁吁的沟尾茂朝的信使,他刚刚从木造城彻夜赶回,连谁都没有来得及喝上一口。 信使不敢妄言,用干燥的嗓音说道:“据沟尾大人判断,数量约在五千人出头,彼辈昨夜在青山口驻扎,估算到了现在应该已经进入了伊势国平原,沟尾大人请您指导。” 青山口,伊贺国进入伊势国的重要关口,要横穿伊贺国方才能够进入青山口,其山林密布,远望一片青翠,有建在山岗上的小城,人口数百,兵卒数十,但却易守难攻。 伊贺人内斗不休,不过碰到外敌入侵很是团结,明智光秀从大和国进入伊势国曾经得到过伊贺人的帮助,他也不想彻底得罪伊贺人,不过还是在能够观察到青山口的山岗上建了一处小城监视。 “原来如此?!”明智光秀终于想明白了宫泽平八为何迟迟不动手的缘故,他在等待从伊贺来的友军,谁都看得出来,横穿伊贺的伊达军再加上大河内城的北畠具教,在人数和精锐程度上远远要比木造城的沟尾部和长野藤定要多,木造城残破,很难抵挡住他们的进攻,一旦木造城方向战败,两相就会形成夹击的态势,龟山城危急。 信使鞠躬等待明智光秀的决断。 明智光秀不再言语,他双手扶案,低头望着地图上伊势国内的态势图默不作声,小小的伊势国现在已经涌进二万五千多伊达军,后续不知道还有多少人马抵达,要赶尽杀绝啊。 不同于三年前的畿内之战,那里还有腾挪转圜之余地,可这次却内外皆敌,退无可退,一个不小心就会身死族消。环顾四周,后面是波涛汹涌的伊势湾,四周俱是伊达领,已成绝地,面对伊达家的步步紧逼,唯有顽抗。(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战谋 散布于布引山地各处的小城,宫泽平八都没有放过的意思,他不仅要求浅井长政攻打其中最为坚固的鹿伏兔城,还要求西美浓三人众一个接着一个地去攻打,务必达到粮道通畅。八千大军再加上一万多民夫,这么多张嘴巴要吃饭,如果仅仅依靠铃鹿关的话很有可能遭到敌军的袭扰,他将布引山地的各处城塞都拿下来,等到明智光秀到来,就可以全军对付他好了。 龟山城风声鹤唳,城下大火依旧在燃烧,城下町已经烧毁大半,平民百姓们携家带口逃入山林之中,谁都不看好龟山城能够守住,既然守不住,倒也没有多少陪葬的。明智光秀的军队已经全部进城,这使得留守龟山城的守将们稍稍松了一口气,可以将守城的责任交付给明智光秀,抽调了部分军队巡视四周,却也不敢出城救火,生怕被游弋在外的敌骑袭击。 伊达军攻破铃鹿关扫荡布引山地的消息,随着进入龟山城,特别是看到游弋在外的挂着各色旗帜的骑兵的到来,很快传遍了明智军上下,没有人还能够保持镇定。 明智光秀匆匆赶回龟山城,他知道短时间内想要攻破大河内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如果不能够全歼北畠氏,就算是攻破了大河内城,也无法吞并南伊势。他无法保证龟山城能够守住,铃鹿关都在一日之内被攻破了。 伊达军大举入侵这是明智光秀意料之外的事情,他没有想到政衡会大举入侵,显然铃鹿关的陷落也是政衡入侵的一部分,这让他不得不返回坐镇龟山城,依靠坚城抵挡入侵之敌。 明智光秀很愤怒,更忧心如焚。愤怒则是针对守卫铃鹿关的三宅弥平次,三宅弥平次在战前信誓旦旦地向他发誓一定能够守住铃鹿关,起码能够守住两三个月时间,最后却是一天都没有守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结果把本可以避免的危机扩大化了。明智光秀忍住怒火,一边紧急布置,一边返回龟山城,还好三宅弥平次将功折罪,牵制了三云成持、蒲生贤秀三天时间,给予了龟山城反应时间,最终守住了龟山城,不至于将事件彻底恶化。 可是,现在危机已经彻底爆发,当明智光秀冷若冰霜的走入会议室,和留守的守将以及赶来的众人见面的时候,这些跟随明智光秀辗转各地的家将全都叫苦不迭了,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强悍的伊达军冲破了铃鹿关,进入了伊势国烧杀抢掠,城外不停冒出的黑烟就是明证,还让他们不敢出城扫灭游弋在外的敌骑。 现在说啥都没有用处,当务之急就是解决危机,守住龟山城,以及确保明智军上下的利益。明智光秀的脸色难看之极,凌厉眼神似乎要将跪在门口的三宅弥平次生吞活剥了。 三宅弥平次自知罪责难逃,羞愧低头,无颜以对。他何尝不知道正是他的疏忽才导致了后续一系列事件的爆发,让明智光秀策划了一年之久的夺取南势战略功亏一篑。 妻木范熙看出了明智光秀的杀意,心有不忍,厉声喝道:“弥平次,生死时刻,还不快快将你知道的情报一一向主公说明。”妻木范熙乃是明智光秀之妻熙子的父亲。 三宅弥平次心神震颤,他知道妻木范熙是在救他。他之所以长跪会议室门口正是在自救,他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如果不做出一副引颈待宰的绝望表情,怕是躲不过去这一劫。 明智光秀狠狠看了一眼三宅弥平次,虽然他很想一刀砍下三宅弥平次的脑袋,不过他知道家将中还是有不少人怜悯同情三宅弥平次,认为铃鹿关之陷落非战之罪。 明智光秀冷冷喝道:“给我说说你探知的情报?!” 三宅弥平次稍稍松了一口气,脸上还是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明智光秀让他开口说话,说明明智光秀碍于人情世故已经存了放他一马的心思,他心里有底便也不慌。他毕竟才是明智家的嫡传子孙,要不是斋藤国变,他也不会不得不改名换姓避讳明智光秀,整天要在明智光秀和他的亲信之间周旋,还是有一些情商的。他能屈能伸,顺着明智光秀的话自我忏悔,然后对明智光秀不杀之恩感激涕零。胡扯八道了一番之后,总算说到了正题。 这一次,三宅弥平次不敢说大话,他一五一十的将他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当然最后还是没有忘记这些不过是他所知道的事情,到时候如果事情不符也不能够怪罪于他。 三宅弥平次话不多,将主要的内容说了一遍就不再言语,低头排在座位的末尾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智光秀的视线从三宅弥平次的身上收了回来,他很是想要将三宅弥平次砍了一了百了,不过妻木范熙出口求情,他还是要卖他一个人情的。他凝神思索着,神情很是难看。 明智光秀环顾了一眼众人,说道:“如今的情况是,敌军主将乃是佐和山城的宫泽平八,还有北近江的浅井长政,美浓众稻叶良通、安藤守就、氏家直元,三部分组成,兵卒不下二万人。” 妻木范熙微微颔首,他留守龟山城,自是没有虚度,在三宅弥平次汇报情报之后也派遣了一些人出去探查,探查到的情况和三宅弥平次所说相差无几,他开口说道:“总之,龟山城正好堵住了敌军的道路,只要龟山城还在我们的手中,我们暂时不用担忧后方的安危,不过如若让大河内城的北畠具教知晓了情况,难保他不会反攻。” 妻木范熙的意思,明智光秀清楚,光凭龟山城内的守军是很难挡住伊达家的攻击的,如若想要将伊达家赶出伊势国,就需要聚集全部人马,不过木造城的人马是不能够动弹的。 明智光秀微微摇头,说道:“如今的情况是,伊达家二万大军进入了伊势国,龟山城虽然直抵兵锋最为前线的一处,短时间内牵制还是能够挡住的,不过时间一旦拖延下去,粮食和军械将会严重不足。可是动用木造的人马,必然会给大河内城一个错觉,嗯,木造城的人马不仅不能退守,还要主动进攻,促使大河内城出现错觉,认为龟山城能够守住。驻扎在桑名的三千五百人马分出二千返回龟山城,留守一千五百人坚守桑名城。” 明智光秀虽然知道一旦从桑名城分兵,被他压制在地方的净土真宗势力恐怕又要死灰复燃,不过他现在没有其他好的办法,龟山城现在不过三千五六百人,死守不是办法。 如今有二万多敌人在眼皮子底下虎视眈眈,龟山城仿佛成了风暴的中心眼,竟然平静地度过了三天时间,铃鹿关方向伊达军仍在构筑防垒,扫荡布引山地各处城塞。 可到了第四天,留守木造城的沟尾茂朝却传来了一个糟糕的消息,青山口方向,有一支伊达军正朝着伊势国开拔,不日就会进入伊势国。“人数多少?!”惊闻此讯后,明智光秀瞪大眼睛询问着气喘吁吁的沟尾茂朝的信使,他刚刚从木造城彻夜赶回,连谁都没有来得及喝上一口。 信使不敢妄言,用干燥的嗓音说道:“据沟尾大人判断,数量约在五千人出头,彼辈昨夜在青山口驻扎,估算到了现在应该已经进入了伊势国平原,沟尾大人请您指导。” 青山口,伊贺国进入伊势国的重要关口,要横穿伊贺国方才能够进入青山口,其山林密布,远望一片青翠,有建在山岗上的小城,人口数百,兵卒数十,但却易守难攻。 伊贺人内斗不休,不过碰到外敌入侵很是团结,明智光秀从大和国进入伊势国曾经得到过伊贺人的帮助,他也不想彻底得罪伊贺人,不过还是在能够观察到青山口的山岗上建了一处小城监视。 “原来如此?!”明智光秀终于想明白了宫泽平八为何迟迟不动手的缘故,他在等待从伊贺来的友军,谁都看得出来,横穿伊贺的伊达军再加上大河内城的北畠具教,在人数和精锐程度上远远要比木造城的沟尾部和长野藤定要多,木造城残破,很难抵挡住他们的进攻,一旦木造城方向战败,两相就会形成夹击的态势,龟山城危急。 信使鞠躬等待明智光秀的决断。 明智光秀不再言语,他双手扶案,低头望着地图上伊势国内的态势图默不作声,小小的伊势国现在已经涌进二万五千多伊达军,后续不知道还有多少人马抵达,要赶尽杀绝啊。 不同于三年前的畿内之战,那里还有腾挪转圜之余地,可这次却内外皆敌,退无可退,一个不小心就会身死族消。环顾四周,后面是波涛汹涌的伊势湾,四周俱是伊达领,已成绝地,面对伊达家的步步紧逼,唯有顽抗。(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乱战 距离三云成持和蒲生贤秀等人越过布引山地,攻陷铃鹿关已经过去了六天时间,宫泽平八率军攻入伊势国也已经过去了四天时间,从周边的伊势国人众乃至于南北伊势都人尽皆知。等到伊达军横穿伊贺国出现在青山口的消息传出,但凡是有点儿智商的人都知道明智军完了,在伊达大军的倾力攻击下,明智光秀再是英明圣武久经沙场也无济于事。 有将近千余人马跟随着沟尾茂朝渡河攻打大河内城后,留守在木造城外的长野阵中的兵卒人数少了不少,冷清了不少。这天夜里,帷帐四周摇曳的灯火,随着海风吹过闪烁不定。投在帷帐上的影子张牙舞爪的扭曲着,如同一头头凶戾的鬼怪,正欲择人而噬。 长野家的家主长野藤定坐在主位上,肃穆的一张脸上如今狰狞扭曲,脸上的神情也与鬼怪无甚差别,低声吼道:“明智光秀欺骗了我,这些天来,伊达大军源源不断地到来,我等生死已经在于一线,现在还在木造城逗留,下面该如何是好?”虽然声音里满是怨怒,但是音量还是被长野藤定尽量压得很低,谁知道军营内外是否还有告密的小人。 原本一直以来坚持等待时机的细野藤光在一系列的变化中伤透了脑筋,他看了一眼众人的神情,知道事不可为,上前说道:“主公,那么跟随沟尾茂朝出发的人员是否要召回,以何种借口召回?”众人顿时一片肃静,长野家此次出动了二千余人,阵内还留有八九百人,跟随着沟尾茂朝将近一千二百多人,如果现在就倒戈一击,那么没有被通知到的人员将会处于危险境地。 这也是长野藤定迟迟不敢下定决心倒戈一击的缘由,他还在等待着局势再度恶化,等待着沟尾茂朝返回木造城,到时候人马整齐。长野藤定就拥有了谈判的筹码。 就在他们窃窃私语商量着如何通知出征的人马时,这座帷帐的布帘却被猛地拉开了! 众人大惊,回头一看,却见一群披甲带剑的兵卒已经堵在了门口,帷帐外还出现了兵戈交击和士卒惨呼的杂乱声响,原本应该出击的沟尾茂朝走了进来,扫了他们一眼,咧嘴笑道:“真巧,长野工藤家的家主、家老都在此处,不用挨家挨户的去找了!” 长野军的主帐内,明智军将士鱼贯而入,亮出了兵刃,将聚会的长野家督、长老们团团包围,原本宽敞的主帐内顿时狭窄起来。 长野藤定脸色煞白,他如何看不出来沟尾茂朝来者不善,他起身喝道:“胜兵卫,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出兵包围我等,要知道我乃是你家主公的女婿,更是盟友。” 细川藤光和云林院佑基等人的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呼吸粗重,他们何尝看不出来事态的发展已经彻底失控,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之外,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是生还是死,他们一无所知,只能够等待上苍的裁决。 明智光秀的残忍和血腥,让长野工藤家的人们惊骇不已,心生惧意,他们全然忘记了原本就在商量着该如何倒戈一击的事情,现在反倒是要来怪罪对方不合规矩。 困兽犹斗,云林院佑基看了一眼细川藤光,他绝不想束手就缚,知道如果不奋起反击的话,怕是不会有好下场,反正是死,不如拼个你死我活。细川藤光对他摇了摇头。 细川藤光摇头的原因是他们还有反击的筹码,营帐外还有将近七八百人,总共还有二三千人的人马,这些人一旦得知本阵被攻击势必会围攻过来,到时候谁胜谁负还为未可知。 沟尾茂朝看似年轻气盛,他看了一眼营帐内的众人一眼,笑容可掬地朝着细川藤光招手道:“细川藤光,多亏你告知吾等长野家动静,快随我来,主公重重有赏!” 长野藤定的目光不可思议的看向了一脸懵比的细川藤光,而众人也回头怒视他,笃定就是他出卖了众人,要不然为何屡屡阻止大家倒戈一击,还非要等到现在. 细川藤光这回跳进伊势湾也洗不清了,他想要强辩,长野藤定等人已经被沟尾茂朝一一押送出了主营帐,他却被沟尾茂朝拦了下来。 细川藤光怒视沟尾茂朝,如果不是已被缴械,他怕是就要一刀砍过去了。他瞪着沟尾茂朝,大声喝道:“沟尾茂朝,你这个无耻的混帐东西,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饶恕你的。” 沟尾茂朝抬头看了他一眼,目露鄙视之色,但旋即恢复平静,笑眯眯地说道:“现在长野家从上到下都知道是你背叛了他们,恨不得食你的肉喝你的血,我等占据伊势国一日,你和你的家人就能平安,还能够成为长野工藤家的家督,若是我等败了,你转眼就会被宗族千夫所指,戮杀于市!你现在除了投靠我家主公外,还有其他出路吗?” 细川藤光面色扭曲,心中百转,最后才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们想要我作甚?” 沟尾茂朝笑眯眯的说道:“很简单,挑出顺服的长野军将士,跟随我等一同出阵!” 细川藤光脸色一紧道:“你们想要野战?!” 沟尾茂朝正要回话,突然他看到留在云出川对岸的要塞冒起大火来,“咚咚咚!”鼓声雷动,仿若地动山摇一般,猛然撞击着沟尾茂朝的心,让他从胜券在握的天堂跌落到了地狱之中。 擂鼓报警!沟尾茂朝骇然心惊,张嘴发出一声怪叫,接着便飞一般冲出了营帐,云出川对岸亮如白昼,冲天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更有滚滚浓烟直冲云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灼热而刺鼻的焦糊味。 沟尾茂朝大声喊道:“快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细川藤光看着慌乱的沟尾茂朝,脸上全是狰狞之色。 沟尾茂朝接到明智光秀的命令,他轻装简行,带着少量的精锐人马突袭长野军阵,同时安排亲信率领大部队看管跟随着一同出阵的上千长野军将士,将他们安置在云出川对岸。到时候就算是长野家有人逃出重围,也不可能夜渡云出川寻求大军的帮助,如此一来也就给了沟尾茂朝更多的处置时间,他相信一切都没有问题的。 可是,现在看到的局面是军塞大火,传来的战鼓声显得杂乱不堪,显然遭到了攻击。假若云出川对岸的军队全军覆没,那么不要说自己这颗头颅了,就算是明智军上下所有的头颅都要落地。 木造城没有修缮过,还是残破不堪,更何况沟尾茂朝突袭长野阵,原本就不服气的长野家上下再度乱了起来,一时间乱成一片,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战成一团。 沟尾茂朝冲上了瞭望塔,眼前一幕让他魂飞魄散,仅存的一点侥幸霎间破碎,他看到了云出川对岸的军营同样乱成一片,军营内的营帐被滚滚烈焰所吞噬,火借风势,呼啸肆虐。 而在军营的三面全都是排列整齐的军队,数量乌央乌央的看不清楚,好似全部都是人一般,时不时飞出一阵火箭射入军营之中,唯一一面没有人的地方便是云出川的方向。 事发突然,人数上又不占优势,再加上首先在北岸的长野军阵冒起了火焰和厮杀声,使得南岸的人们还以为北岸受到了攻击,混不知道他们也同样会遭到大军攻击。 混乱中,喊杀声、脚步声、哭喊声淹没在了隆隆的水声中。 沟尾茂朝知道完了,他留在对岸的二千五百人全都完了,就算能够泅渡过云出川,短时间内也难以再拿起兵刃,算是废人了。他惊骇欲绝,感到了天堂到地狱的窒息感。 云出川南岸。 松岛衡胜面露惊讶之色,对着身侧的黑田官兵卫说道:“这就是明智光秀的军队,怎么差别如此之大?”他看着乱成一团浑然没有半点反击意图的军阵满心疑惑,原本还以为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合战,没有想到会是一边倒的屠杀。 黑田官兵卫见识过明智光秀的军队,那还是在足利义辉麾下的时候,就算是逃到了河内国之后也是很是善战的一支精锐,可是他们现在遇到的真的是明智光秀的军队?松岛衡胜疑惑,黑田官兵卫同样不解,他手指北岸道:“这事只能够在战后去了解了,不过对岸到底发生了何事?” 松岛衡胜和黑田官兵卫布置了许久才等到了良机,因为云出川的阻拦,他们在附近的几个浅滩处布置了一些人马外,并没有攻打对岸的计划,可是对岸却率先爆发了冲突。 松岛衡胜嘴角一咧道:“先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再计较其他!” 至天亮之时,战争便结束了,该逃的都逃了,此时正是七月份,天气很是暖和,云出川也不是多湍急的河流,想要泅渡也不是没有办法,只留下营地内满地的尸体和器械,连那些伤重的伤员都弃之尽数不顾。(。) 第十五章 自救(1) 沟尾茂朝瘫坐在地,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没有想到天堂和地狱的转换会如此迅速,刚刚他还在为铲除了队伍中的蛀虫而沾沾自喜,转眼间他就要面对生与死的绝望。 这怎么可能?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明明还在龟山城的那一边,就算是铃鹿关失落,也要龟山城挡着,这怎么可能会跑到云出川的一边来,小规模的奇袭队伍他还能理解。可是就他看见的敌人的数量起码也有四五千人,还有隐匿在背后的没有发现的,如此大规模的数量想要从龟山城方向偷渡过来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很有可能就是那支出现在青山口的横穿伊贺的队伍,不是昨天才出现在青山口吗?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出现在了云出川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明智光秀交托给他的大半人马死伤惨重,近乎全军覆没,这怎么可能? 他扪心自问,这下该如何向明智光秀交代,看向了四周的同僚和臣属,个个都是茫然无措、呆若木鸡,谁也拿不出任何好的对策来。 如果说铃鹿关失落还可说有龟山城挡着,还有一口喘息之气,就算被一把匕首顶在了胸口之上还有一块木板挡着,可是云出川之战就如同这把匕首捅进了心扉,离死不远了。 比铃鹿关失落还要严重千倍万倍,作为这件事情的直接负责人,沟尾茂朝就算他想要一个人独自扛下来,他的肩膀也扛不住,在场的人们无一幸免,这才是最为严重的后果。要不然大家也不会如此踌躇犹豫了,将沟尾茂朝推出来就是了。 这件事情太严重了,上千人死于战死沙场,一千五六百人被俘,仅仅逃回来不足三百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沟尾茂朝掐住手掌心,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唯有面对现实,低沉的询问众人现在该如何是好,同时告诉他们这件事情太严重了,他一个人负担不起,也就是说有难同当,要死大家一起死。 沟尾茂朝发了狠,原本还想着高高挂起的人们全都开动了脑筋,他们知道首要之务就是自救,想要活命就要不惜一切代价。 一年轻部下眼见的沟尾茂朝没了主意,也不知道是年少无知还是胆大,嘀咕道:“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干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好了,反正我等在伊势国内也没有亲人产业。” 明智光秀流窜到伊势国后连日作战,除了上层建筑之外还没有给部下们享受的机会,明智光秀说是时候未到。今日有人开了头,众人的心思一下子活泛了起来,是啊,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只要他们还活着,留着性命,还不会没有身外之物。 众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沟尾茂朝,人无头苍蝇一样,这离开伊势国说得好听,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是逃跑,当逃兵,在场人们当中唯有沟尾茂朝有这个威信带领足够多的部下一起出逃。唯有拥有足够多的部下一起离开,才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第十五章 自救(2) 明智光秀在历史上留下了足够多的恶名,主要是因为本能寺之变造成了恩主织田信长的灭亡,被人称作大恶人,不过在本能寺之变前可没有人认为明智光秀会谋反。 本能寺之变可说是明智光秀留给世人的一个污点,后来的人们说起明智光秀都会说一声不忠者,可是明智光秀这个人说到底还是颇有一些个人魅力的,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愿意跟着他走上不归路。在明智光秀死后,还有不少人愿意在他的墓前殉葬,足以说明明智光秀还是颇得人心的,从侧面反应了织田信长的不仁义。 当然,历史归历史,本时空归本时空,在本时空明智光秀没有和好基友织田信长遇上,倒是跟随了足利义辉,虽说足利义辉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可是对待明智光秀还是十足十的宠信,要不然也不会将大部分人马交给他的手上了,将自己的生死交托在明智光秀的手上。足利义辉如此信任他,可是明智光秀是如何报答足利义辉的。 足利义辉败死比叡山,九成九的责任在明智光秀,要不是明智光秀突然带着主力人马退出战场,哪里会战败,就算是最终无法抵挡住本愿寺进攻的步伐,也能够凭借着手中的兵马退守近江,博得一地苟全。 现在套在明智光秀头上的光环已经散去,忠臣干吏已经变成了一个笑话,不管是外部还是内部,明智光秀的个人魅力大大减弱,连沟尾茂朝这等原本应该一条道走到黑的死忠,现在在生死面前也想要留一条后路了,更何况旁人。 沟尾茂朝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问道:“这不失为一种办法,众位意下如何?”他强自镇定的扫视着众人,但没人回答。沟尾茂朝的问题非常难回答,谁知道沟尾茂朝的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谁知道会不会又是一个陷阱,一旦出头却掉进了陷阱之中,到时候就算是跳进伊势湾都洗不干净了,现在还是闷头不语,静观其变为好。 沟尾茂朝又问道:“各位以为如何?” 沟尾茂朝目光炯炯的盯着众人。众人全都垂头不语,没人回答。 沟尾茂朝知道众人的心思,眼见得无人出头,他先是吩咐手下亲信看住门口,然后悄声说道:“大家的心思我是一清二楚,我在这里先说说我的想法,我是不想留在伊势国了。还有,我现在这里把话说清楚,不愿意跟我们一同离去的,我会将他软禁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任你离去。愿意和我等一同离去的,现在就举手表态。” 说着,沟尾茂朝举起了手。 见得沟尾茂朝举起手来,众人全都举起手来,只是个别心里纷纷骂道:“你沟尾茂朝当老子傻啊?这个时候当出头鸟,你说软禁三天就软禁三天,谁知道三天内会不会变了主意。” 现在谁都知道伊势国是守不住了,跑到伊达家当叛徒也知道伊达家怕是不会收留他们,就算是收留他们,他们这些手握兵权的人也会遭到监视,弄个不好还会一刀砍了。 沟尾茂朝眼见得众人无一不举手,七上八下的心放下了大半,不过也侧面感到一阵悲哀。伊达军的行动太快了,云出川一战打断了他们的脊梁,沟尾茂朝心情沉重地再次睁开眼睛,双手抱胸。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战争,形势急转直下,唯有断尾求生一途。 沟尾茂朝微闭着眼,说道:“既然如此,现在唯有收拢各地船只,寻求一条生路。” 当沟尾茂朝为了谋求一条生路想方设法的时候,龟山城之战也进入了高潮。 伊势龟山城地处连接近畿和东海道的要隘伊势若山,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原本就是伊势国人中的佼佼者关信盛德领地,由于龟山城的三层天守阁、橹、门、土垒都是通体暇白,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有粉蝶城的美称。关信盛之所以落城,乃是中了明智光秀的诱敌之策,率领大部分人马前去攻打明智光秀的诱饵,中了埋伏,这才丧命,接着失去了龟山城。 龟山城在伊势国内也是赫赫有名的平山城,是建造在若山之顶上的城堡,但是城西和城东均为开阔地带,看似无险可守,不过修建了大量的橹和土垒,使得任何想要攻打城门的打算都将付出惨重的代价。宫泽平八在明智光秀没有前来,偷袭龟山城就是从城东突入,在成功打破了大平门攻入东三之丸的情况下,遭到了龟山城的反击,死伤过百这才不得不退出了龟山城。 由于吸取了偷袭失败的教训,宫泽平八在得知明智光秀率领主力进入龟山城的情报之后,果断放弃了速战速决的想法。转而,宫泽平八起了牵制明智光秀于龟山城,然后分兵攻打他城的念头。凭借着人数和后勤优势的伊达军,很快将明智军赶至龟山城内,并且迫使明智军不得不放弃了城外的几座支城,夺取了龟山城的支城的举动在一定程度上使得龟山城的明智光秀丧失了和伊势各地之间保持联络的可能性。 利用人数上的优势,以及火器方面的超越性,宫泽平八又用开挖堑壕的方法,步步逼近龟山城的东之丸大平门,利用堑壕的方法,一来可以掩护本方的火器部队,二来也能够迟滞敌人的反击速度。他们现在距离龟山城东之丸主墙三百多米外,挖掘好第一道平行壕,通过这道平行壕向着守军主城墙方面,再挖掘一个锯齿形壕沟,直到这条曲折的壕沟延伸到主城墙下。 在火炮和火绳枪的掩护下,并且付出了上百人的伤亡之后,伊达军最终挖好了第二道平行壕,此时,距离龟山城东之丸主墙最近之处已经不足百米,这个距离不管是弓箭还是火器都足以大量杀伤对方。 宫泽平八看着孤岛一般的龟山城,脸上露出了一阵轻松的笑容。 第十五章 自救(3) 世界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组织,现在我进入的这个组织是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地方,说到在这个组织, 号称是人类历史上最为神秘的组织之一。 听说过“s协会”没有?如果你告诉我那不就是s半条命游戏组织吗,如果这样一来, 我就没有办法告诉你这个组织的真正意义了,如果我为了参加这个组织, 而在一个课题上苦修了二十年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我的研究对象就是被许多人称为第三类飞行器的研究, 所谓第三类飞行器也就是不同于普通飞机和鸟类的飞行器,说得明白一点就是如何制造飞盘式飞船, 速度要达到光速,一直以来我们的研究实验被许多人看见后成为fo的出现, 这项研究开始于1944年当时的美国秘密组织??达尔玛计划, 后在1947年的第一次实验中被人看见变成了fo出现在地球上的范例。 后来才知道自己的这个研究会是s协会的一个下属单位罢了, 而自己作为这个下属单位的特殊人员被组织选上成为“生命计划”的实施者。 我的名字叫1054,这个号码是我的名字也是我的代号,因为它代表了我的一切。标准的黄种蒙古高原种, 出生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国籍不详,父母不详,家庭住址绝对保密, 我想只有少数高层人员知道我来自什么地方。 可是只知道我是这个组织的上一辈人收养的一个脑容量达到人类历史上最为巨大的非常人类,比那个“ 爱因斯坦”的后期脑容量异变不同,我的这个脑容量是正常出生时候就有的, 所以被这个组织收养成为这个组织的下属研究会的研究人员。 s协会,只不过是一个简称,它的正式名称是“想要重生非常人非人类协会”,意思就是说,想要重生, 达到另外一个神奇的平行世界或者是古代或者是未来,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为了这个目的, 组织全球非正常人组成的特殊协会。 只有凌驾于普通人类某一特殊之上的特殊人类才有资格成为这个协会的成员。 据说,这个组织已经有二千多年的历史了,组织的创始人是谁现在谁不记得那是不可能的, 他的名字被许多后人称为人类历史上最为伟大大帝??秦始皇帝嬴政,他为了能长生不老而组织了这个协会。 现在,这个组织已经发展到了拥有千人左右的神秘组织,在这个组织中,什么样的人类都能找到, 只要是非正常人都能找到。 今天是一月二十日,作为这个组织的新成员,我被组织的上层用脑电波的形式发射了一条命令, 让我在两天后的中午到南极极点找一个人,他会带我去组织的核心参加s协会的例行会议。 南极,这个距离我们十分遥远的大陆,是地球上最为寒冷、最为神秘的地方。这个地方98% 的地区被广袤无垠的冰层所覆盖,有些地方的冰层厚达4800米。这里最为低下的温度达到-98度, 这个是s协会的一个下属研究会得出来的结论。一直以来,南极洲就被认为是s协会藏身的所在, 可是各国军事都没有办法在那个地方多待一天,而且南极洲约有两个澳大利亚那么大,它拥有了地球上90% 的冰和70%的淡水,就是在炎热的非洲大陆寻找都那么难,如果要到那个寒冷的大陆上去寻找, 真的是大海捞针了。 一直以来,s协会就被许多国家的高层所知,美国就是靠s协会的帮助发明了核武器, 靠着s协会的技术制造了隐形飞机,可是许多国家明白如果存在这样一个组织对于他们而言是灾难, 所以一直以来,以美国为首的大国联盟对于这个组织都是想要先灭后抢夺他们的技术。 我看着从信息网上发过来的南极洲信息笑了笑,这个神秘的大陆终于要向我开发了,可是要到南极洲非常困难 ,况且是要到南极顶点是等一个人,那是万难中的难题了,对普通人来言这个可能是完不成的任务, 可是对于我们这些高智商不能等同于正常人的超人类来说这个并不是困难的事情。 “先生,你要的飞船已经整备好了,现在要启动吗?”我的领护员打断了我的思绪。 一般而言他是不怎么打断我的思绪的,可能他已经得到了组织的命令,所以才这样着急。 他没有名字也没有姓氏,看来已经超过了60岁,究竟多少岁,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 可是他的皮肤和我一样,也是蒙古高原种人,不过他的眼睛并不是纯正的蒙古高原种人,因为那是碧蓝色的, 只有白种波斯人才拥有这样的眼睛。我叫他兰先生,因为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可是你不能说他是一个乡巴老或则是没有知识的人,因为我的一些技术都是他教给我的, 能当s协会的领护员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不是正常的人可以胜任的。 “兰先生,是r87还是r88?”r87、r88是飞船的型号,它们也是我制造的飞船中的佼佼者, r87飞行速度是光速的1.8倍,而r88飞行速度则是光速的1.89倍,就是因为要提升0. 09的光速我研究了十年。 兰先生不假思索道:“是r87,r88还在制造中!” “十、九、八、七、六、五、四启动!” r87飞船从深海中腾空而起 下面是某海域一海员的见闻: 现在我在这个地方记下我的日记,我的名字叫伯纳?罗伯,来自葡萄牙的一个海员, 今天我遇到了我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事情。今天是2007年4月10日的一个傍晚,我记得非常清楚, 因为那天是我小女儿的生日。我在罗得船长的带领下来到了这个地方作业, 我发现我们的侧翼有一个巨大的光球在是的,是一个巨大的光球,我看并没有错误。 我马上叫了我的伙伴们一起来看这个水下光论。 船长罗得明白他可能遇到了人们常常所说的fo,就马上用摄象机拍摄了下来, 在波浪中出现了那个巨大的光轮。然后,那个巨大的光轮转动了,而且速度奇快, 在它附近的海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无底漩涡。景象非同一般,难以忘怀, 第十六章 落人狩 世界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组织,现在我进入的这个组织是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地方,说到在这个组织, 号称是人类历史上最为神秘的组织之一。 听说过“s协会”没有?如果你告诉我那不就是s半条命游戏组织吗,如果这样一来, 我就没有办法告诉你这个组织的真正意义了,如果我为了参加这个组织, 而在一个课题上苦修了二十年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我的研究对象就是被许多人称为第三类飞行器的研究, 所谓第三类飞行器也就是不同于普通飞机和鸟类的飞行器,说得明白一点就是如何制造飞盘式飞船, 速度要达到光速,一直以来我们的研究实验被许多人看见后成为fo的出现, 这项研究开始于1944年当时的美国秘密组织??达尔玛计划, 后在1947年的第一次实验中被人看见变成了fo出现在地球上的范例。 后来才知道自己的这个研究会是s协会的一个下属单位罢了, 而自己作为这个下属单位的特殊人员被组织选上成为“生命计划”的实施者。 我的名字叫1054,这个号码是我的名字也是我的代号,因为它代表了我的一切。标准的黄种蒙古高原种, 出生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国籍不详,父母不详,家庭住址绝对保密, 我想只有少数高层人员知道我来自什么地方。 可是只知道我是这个组织的上一辈人收养的一个脑容量达到人类历史上最为巨大的非常人类,比那个“ 爱因斯坦”的后期脑容量异变不同,我的这个脑容量是正常出生时候就有的, 所以被这个组织收养成为这个组织的下属研究会的研究人员。 s协会,只不过是一个简称,它的正式名称是“想要重生非常人非人类协会”,意思就是说,想要重生, 达到另外一个神奇的平行世界或者是古代或者是未来,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为了这个目的, 组织全球非正常人组成的特殊协会。 只有凌驾于普通人类某一特殊之上的特殊人类才有资格成为这个协会的成员。 据说,这个组织已经有二千多年的历史了,组织的创始人是谁现在谁不记得那是不可能的, 他的名字被许多后人称为人类历史上最为伟大大帝??秦始皇帝嬴政,他为了能长生不老而组织了这个协会。 现在,这个组织已经发展到了拥有千人左右的神秘组织,在这个组织中,什么样的人类都能找到, 只要是非正常人都能找到。 今天是一月二十日,作为这个组织的新成员,我被组织的上层用脑电波的形式发射了一条命令, 让我在两天后的中午到南极极点找一个人,他会带我去组织的核心参加s协会的例行会议。 南极,这个距离我们十分遥远的大陆,是地球上最为寒冷、最为神秘的地方。这个地方98% 的地区被广袤无垠的冰层所覆盖,有些地方的冰层厚达4800米。这里最为低下的温度达到-98度, 这个是s协会的一个下属研究会得出来的结论。一直以来,南极洲就被认为是s协会藏身的所在, 可是各国军事都没有办法在那个地方多待一天,而且南极洲约有两个澳大利亚那么大,它拥有了地球上90% 的冰和70%的淡水,就是在炎热的非洲大陆寻找都那么难,如果要到那个寒冷的大陆上去寻找, 真的是大海捞针了。 一直以来,s协会就被许多国家的高层所知,美国就是靠s协会的帮助发明了核武器, 靠着s协会的技术制造了隐形飞机,可是许多国家明白如果存在这样一个组织对于他们而言是灾难, 所以一直以来,以美国为首的大国联盟对于这个组织都是想要先灭后抢夺他们的技术。 我看着从信息网上发过来的南极洲信息笑了笑,这个神秘的大陆终于要向我开发了,可是要到南极洲非常困难 ,况且是要到南极顶点是等一个人,那是万难中的难题了,对普通人来言这个可能是完不成的任务, 可是对于我们这些高智商不能等同于正常人的超人类来说这个并不是困难的事情。 “先生,你要的飞船已经整备好了,现在要启动吗?”我的领护员打断了我的思绪。 一般而言他是不怎么打断我的思绪的,可能他已经得到了组织的命令,所以才这样着急。 他没有名字也没有姓氏,看来已经超过了60岁,究竟多少岁,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 可是他的皮肤和我一样,也是蒙古高原种人,不过他的眼睛并不是纯正的蒙古高原种人,因为那是碧蓝色的, 只有白种波斯人才拥有这样的眼睛。我叫他兰先生,因为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可是你不能说他是一个乡巴老或则是没有知识的人,因为我的一些技术都是他教给我的, 能当s协会的领护员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不是正常的人可以胜任的。 “兰先生,是r87还是r88?”r87、r88是飞船的型号,它们也是我制造的飞船中的佼佼者, r87飞行速度是光速的1.8倍,而r88飞行速度则是光速的1.89倍,就是因为要提升0. 09的光速我研究了十年。 兰先生不假思索道:“是r87,r88还在制造中!” “十、九、八、七、六、五、四启动!” r87飞船从深海中腾空而起 下面是某海域一海员的见闻: 现在我在这个地方记下我的日记,我的名字叫伯纳?罗伯,来自葡萄牙的一个海员, 今天我遇到了我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事情。今天是2007年4月10日的一个傍晚,我记得非常清楚, 因为那天是我小女儿的生日。我在罗得船长的带领下来到了这个地方作业, 我发现我们的侧翼有一个巨大的光球在是的,是一个巨大的光球,我看并没有错误。 我马上叫了我的伙伴们一起来看这个水下光论。 船长罗得明白他可能遇到了人们常常所说的fo,就马上用摄象机拍摄了下来, 在波浪中出现了那个巨大的光轮。然后,那个巨大的光轮转动了,而且速度奇快, 在它附近的海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无底漩涡。景象非同一般,难以忘怀, 以至于我们这些见多识广的海员都头晕恶心起来,像是在旋转木马一样。以后慢慢得那个漩涡突然不见了, 光轮也不见了,离奇的景象过了两分钟左右就结束了,可是船长拍的照片却被一种不知名的东西暴光了, 我们一致认为是外星人不想让我们知道他们的模样。 我并不知道我出现的情况被那些海员看见了,也没有时间去看,因为不到两秒钟的时间, 我已经站在了号称人类最为寒冷的南极洲极点。 我穿着特殊制造的温暖服装站在这个用冰封住的大陆,最早到达南极点是1712年1月12日到达的博得, 这个是s协会中特殊表明的,不过有人更早到达那个是不知道了。 在普通人眼中到达南极点的人是在1911年的12月4日的挪威阿蒙森探险队,那个只是普通人言中的时间表, 说他到过南极点也是非正确的,因为他得到了s协会的帮助才到了南极点, 后来他为了杀死他的竞争对手美国人斯科特在人家回程中杀死了对方被s协会所唾弃,后死于不名死状。 “雪真多呀!”我叹息道,随即又信想道,“忘了带滑雪用具了!” 如果在南极点上滑雪一定会被载入普通人记录的, 因为在两年前在s协会的记录中已经有人在南极点上划过雪了,已经不是非常希奇的事情了。 我并不知道我出现的情况被那些海员看见了,也没有时间去看,因为不到两秒钟的时间, 我已经站在了号称人类最为寒冷的南极洲极点。 我穿着特殊制造的温暖服装站在这个用冰封住的大陆,最早到达南极点是1712年1月12日到达的博得, 这个是s协会中特殊表明的,不过有人更早到达那个是不知道了。 在普通人眼中到达南极点的人是在1911年的12月4日的挪威阿蒙森探险队,那个只是普通人言中的时间表, 说他到过南极点也是非正确的,因为他得到了s协会的帮助才到了南极点, 后来他为了杀死他的竞争对手美国人斯科特在人家回程中杀死了对方被s协会所唾弃,后死于不名死状。 “雪真多呀!”我叹息道,随即又信想道,“忘了带滑雪用具了!” 如果在南极点上滑雪一定会被载入普通人记录的, 因为在两年前在s协会的记录中已经有人在南极点上划过雪了,已经不是非常希奇的事情了。 第十七章 余波(上) 伊势之战进入尾声,就算在有反复,也不可能再将伊达家赶出伊势国,特别是明智光秀主力部队的覆灭,虽说还有少数残余人马从海上逃往他国,不过也改变了不他们的命运。伊达家一直都不是善男信女,他们进入伊势国显然不是来拯救伊势人的。那些敢于伸手向伊达家讨要领地的土豪国人,都遭到了严词拒绝,甚至于有些人还被剁掉了伸出去的狗爪。 当然,对于大河内城的北畠具教来说。 如果他能够安分守己,一心一意当好伊达家的外藩家臣的话,伊达家也不介意让他继续统治大河内城,甚至于如果能够再在伊达家的对外扩张中表现优异还能够获得丰厚的奖赏。 北畠具教和明智光秀的争斗可说是输掉了底裤,不过他显然并不是一个甘于失败的人,对于伊达政衡,北畠具教是又爱又恨。如果不是伊达政衡为爱惜羽翼行驱狼吞虎之计,明智光秀也不能够戴着大部队浩浩荡荡从畿内跑到伊势国来。可是如果不是伊达政衡的话,恐怕明智光秀现在已经砍掉了北畠具教的脑袋,丢掉了北畠家的荣光。 短短十几天时间,铃鹿关失落、云出川之战、龟山城告破、明智光秀授首,一连串的消息传入了大河内城,北畠具教实在不相信原本耀武扬威的明智光秀会如此脆败。 得到了明智光秀完败的消息,加上北畠具教的探子也确切看到了一系列城堡的易帜,到处悬挂着隶属于伊达家的旗帜,两相印证之后,伊达家胜明智家败的结果已经没有了怀疑的余地。 北畠具教显然不愿意看到刚刚赶走了恶狼又引来了猛虎,他知道如果再困居大河内城的话,那么不仅北伊势将会落入伊达家之手,连南伊势也无法幸免。其实松岛衡胜在击败了沟尾茂朝之后没有继续发扬连战连捷的风格,转而向南伊势腹地进发,争取在合战结束之前争取到足够多的地盘。 天正三年(1563年)七月十一日,蜗居大河内城的北畠具教终于像一个男人一样从城内走出来了,跟随他一同出城的还有将近三千余人的队伍,他们将前去收复被沟尾茂朝占领的领地。人数虽然不多,好歹也是北畠具教拿得出手的全部人马了,一行人走出大河内城的时候还是相当醒目的。北畠具教没有隐藏他们的行踪,敲锣打鼓就是告诉其他人他们来了。 北畠军沿着阪内川下游前进,走出丘陵地带进入平原地带的时候,一座悬挂着二分家旗帜的城堡上升起了几道狼烟,虽然不知道这玩意是否能够真的起到警报作用,不过还是让北畠具教心头埋下了隐晦。 难道连家门口都已经被伊达家占领了,要知道这座简陋的城堡正好堵在大河内城进出阪内川的侧翼,虽然不大,要攻破也是两可之间,不费吹灰之力,可是却相当恶心人。 谁知道打了小的会不会引来老的,怕只怕正好给了伊达家消灭自己的借口,他可以说已经被明智光秀打破了胆量,已经没有胆量挑战更为强大的伊达家,他看着二分城,脸上的表情非常阴沉。 长野左京亮脸色变化许久,他小心翼翼的抬头见到了自家主公青白交接的脸色,虽然明知道这时候开口,不过是火上浇油,但是长野左京亮还是说道:“主公,先见了伊达家的人再论?” 要真是惹怒了伊达家,给了伊达家清算的借口,北畠家覆灭不过是一二之间,那他们这些跟随北畠家的家臣又算什么,此乃生死攸关之事,不得不查,也不得不直谏。 北畠具教的脸色有些阴沉,眼里也露出几丝阴戾,“如果二分城也落入了伊达家,那么北畠家该如何应对?” 长野左京亮无言以对,他知道北畠具教话语中的意思,如果连家门口的二分城也落入了伊达家之手,那么距离更远的地方还会剩下多少愿意遵从北畠家命运的势力。 北畠具教的脸色难看之极,不过他没有作死到攻打二分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现在唯一能够反转的就是立即找到伊达家出征伊势国的大将,与他陈述厉害,谈判解决伊势国的问题,看一看这一切是否是伊达家的用意?” 长野左京亮瞠目结舌,问道:“难道这不是出自伊达家的用意,是他们自己贴上去的?” 北畠具教虽然不愿意长别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不过他对于局势的掌控也是无可奈何,说道:“很可能是,要知道明智光秀覆灭的消息不过二三日时间,来来回回传檄而定也不会如此迅速,很可能是底下人私自行为,还没有得到伊达家的确认,不过如果我们不作为默认的话,伊达家也不会将到手的土地拱手让人。不过还是要看看伊达家大将的想法?” 长野左京亮思忖了一会,低声问道:“如若伊达家大将吃相太过于难看,该如何应对?” 北畠具教神色阴戾,久久不语。这也是他最为焦虑的地方,他现在连谁才是主持伊势国的伊达家大将也没有弄明白?就算要找伊达政衡,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一旦时间拖延,让伊达家消化掉了伊势国的大部战果,后果不堪设想。 长野左京亮握紧了拳头,抬头说道:“主公,现在局势危机,这杀鸡儆猴乃是最后一步,能不走就不走?一旦杀了鸡却给了猴子实施吞没伊势国的绝佳借口。伊达军实力超群,而且兵力雄厚,明智光秀在他们面前连抵挡一二都做不到,如此对手,我们就算是想要拼命也提不起勇气。主公,现在唯有放下成见,或许还有翻转的机会?” 北畠具教问道:“计将安出?” 长野左京亮断然说道:“与木造具政和好,同为天佑公子嗣,在主公陷入危难之刻,岂会袖手旁观?和木造具政携手之后,借此便能够说服田丸家共同进退,如此一来度会郡、多气郡、饭高郡、饭野郡久能够连成一气,在与伊达家谈判中也能够拥有一定的筹码。” 北畠具教听得长野左京亮的建议,从善如流,书告诸北畠氏一族,今伊势国北畠氏生死存亡之际,伊达大军前来讨伐明智贼,致使伊势国形势非常严峻,为此北畠具教以北畠氏宗家身份要求诸北畠氏支族募民为兵,齐心合力,共同进退。 长野左京亮询问道:“主公,是否还要继续前进?” 北畠具教义正言辞的回道:“继续前进?!”他自然知道谁占据了大义名分谁就能够在未来的伊势国形势内占有优势,如若还继续等候在大河内城,难保木造具政之流不会横生枝节。 伊势国度会郡田丸城,乃是一座拥有天守的平山城,通往城堡的坡道门口设有栅门,有数名士兵戍守。 木造具政在牧康信的保护下率领数百残兵逃到了田丸城方才止住了颓势,他的继室夫人乃是田丸城主田丸直忠之女,双方是翁婿关系,他逃到田丸城请求庇佑乃是常理。 田丸直忠当然没有推脱,不过今日木造具政代他的兄长北畠具教,要求田丸直忠前往大河内城,和北畠具教共同进退。田丸直忠以不能决断为由拖延了下来,连夜召开了会议,最终还是没有决定下来。 田丸直忠踌躇不安,他不知道该如何下定决心,是否要按照传统遵从宗家的要求,对于木造具政的连番请求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现在的伊势国形势错综复杂,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此时,他的嫡子田丸直昌不经通报,带着长刀径直闯了进来。他瞥了一眼服侍的侍女,率先开口说道:“父亲大人,我想单独跟你谈谈。”说完便大咧咧地坐下。 田丸直忠挥了挥手让侍女下去,他坐了起来,整了整衣襟,静静盯着田丸直昌,道:“是否伊势国又有消息了?” 田丸直昌丝毫不惧,问道:“父亲,您对于大河内城的要求如何答复?”显然他有不同的意见,其实在田丸家中也和许多家族一样,父子之间的矛盾不浅,老一辈保守顽固,而年轻人更有冲劲。 “事已至此,何来此言?!” “父亲,现在的伊势国,大河内城并不占优,做主的是伊达家。如果,我说的是如果,能够和伊达家搭上线,就算是成为伊达家的陪臣,也比套用大河内的身份要好。” 田丸直忠认为就算是成为陪臣,成为伊达家置于伊势国的部将的家臣,也比以北畠氏家臣的身份来得高贵,如果是前者的话还能够保证田丸氏的领地完整,可是如果是称臣北畠具教。 现在北畠具教的直领已经所剩无几,比起独占度会郡,拥有海贸优势的田丸氏还要不如,到时候难道要让出田丸氏的领地反哺北畠氏。更何况,如果能够攀上伊达家,或许还有一日成为藩主。 第十八章 余波(中) “藩主?”田丸直忠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掀起惊天波澜。不想当藩主的国人不是好国人,不能给领民带来财富的领主不是好领主,任何一个战国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任何违背这条定律的人都将被拉下马来。 田丸直忠扳着手指计算着直领和属领的大小,虽说度会郡在伊势国以贫瘠著称,不过靠着地盘大以及拥有几座港口的缘故,按照伊达家颁行天下的石高制,凑个三万石绰绰有余。按照伊达家颁行天下的制度,伊达家分为内外两种体制。经过伊达家派出的检地奉行检地之后石高在一万石以上按照品级发放安堵状,成为一藩之主,然后拥有作为藩主的责任和义务,最为重要的是能够得到伊达家的庇佑,任何想要侵夺藩主领地的行为全都是作为向伊达家挑衅的行为,就算是领地被敌国夺取,藩主后人只要带着证明恢复原领。 当然有一定的自主权,不过这些藩主都必须将继承人也就是主要的儿子送往大阪城作为人质,此为朝觐交替的制度。而且藩主也不可以随意筑城,但是对于这一切,田丸直忠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看到父亲沉默不语,眼中有点闪烁,田中直昌知道父亲有所意动,他之所以推波助澜,主张越过北畠具教直接依附于伊达家,由他个人的目的。如果他的父亲能够听从他的意见,他也不想行恶逆之事。就算是在战国乱世之中,父子相残之事也是不可谅解,更何况在新旧交替,特别是伊达家已经占有绝对大势之下,更多的要考虑忠臣义士的因素。 田丸直昌见得父亲意动,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如果他真的无法说动父亲弃暗投明的话,也不会任由父亲胡作非为,要知道在田丸家并非田丸直忠一人做主,田丸氏是北畠氏的庶流,那也是过了五十多年三、四代人的努力,繁衍了十余支。到时候,田丸直昌会说动众庶流一同向父亲进谏,当然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一旦,田丸直昌不得不走最后一步,他就得交出家中的许多权力给予众庶流,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毕竟田丸氏未来的当家之人是田丸直昌,谁不希望权力更大。 田丸直昌挺起腰板,气势逼人,继续说道:“父亲,北畠大御所行河蚌相争之计,好渔翁得利,现在明智光秀速败之斯,形势完全超过了他的掌控,对于我等的掣肘也是虚弱到了极点,正是田丸氏挣脱束缚的机会,还请父亲决断?” 田丸直忠低头叹息,问道:“未来,谁主沉浮?” 田丸直昌笑了起来,说道:“父亲,天下政局瞬息万变,变幻无常,谁敢说自己最终一定能够一统天下,事实上谁都有希望,但谁都没有希望?昔日半将军细川雪关何等威风,还不是落得身死族败的下场,管领代三好长庆称王称霸,他的后代现在又在何处苟全?!我等关心这些事情徒劳思维,毫无用处,唯有策略最重要。” 田丸直忠迟疑了片刻,再度问道:“何为策略?” 田丸直昌回道:“首先得要从北畠氏挣脱出来,这才是我等现在要做的头等大事,只要挣脱出了束缚,就会给了田丸氏上上下下的人们一个感觉,他们不再是北畠氏得附庸,这才是最为重要的。以后就算是有人提出想要返回北畠氏,也会遭到大多数人的反对,因为这不仅仅是尊严的问题,还是切身利益的问题,违反了大多数人的利益。挣脱了束缚,不管伊达家是兴是灭,田丸氏都能够在新的时代占据一席之地,而不用以北畠氏的抉择为田丸氏的抉择,我看这个才是最紧要的问题。” 田丸直忠眼里掠过一丝惊疑之色。他对于自己这个儿子是相当了解的,虽不是一个平庸之人,但也不是杰出之辈,顶多算是守城之主,绝对不可能如此条理清楚的提出建议。不过他没有当场揭穿,其实田丸直昌今日所言,已经说动了他,如果能够依附于伊达家,成就一个外藩,也对得起他的父亲和祖父的开拓之功,死后也可瞑目。 田丸直忠思忖了片刻,说道:“直昌,等一会会议之时,你就将刚刚的建议告诉大家,看看大家的反应。” 田丸直昌跪倒在地叩头感谢,他知道这是父亲给他能够在田丸氏提高声望的机会,只要把握得住,就彻底站稳了脚跟,在这风云变化之际,地位稳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田丸直昌离去,田丸直忠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他拍了拍手,一名忍者出现在了他的身前,下令道:“你去跟着少主,看看他到底去见了什么人?”田丸直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话,田丸直忠会感到由衷的高兴,虽然刚刚有一些胁迫的语气,但是作为父亲还是愿意看到自己的继承人能够出息。可要是背后有人怂恿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不管田丸直忠、直昌父子如何反复,大方向既定,在统一了田丸氏众庶族的意见之后,正式反出北畠氏。 田丸城下町。 听得噩耗,木造具政一脸愤恨的将太刀摔在地上,不曾想到田丸直忠不思报恩,竟然要反出北畠氏,脸上满是怨怼之色,道:“这个田丸直忠,卑鄙小人,竟然想要反出北畠氏,不怕众北畠氏群起而攻之吗?” 从木造城一路伴随的牧康信小心翼翼的将太刀捡起来,低声劝谏道:“主公不必生气,现在应该考虑我等下一步该如何办才是正事?” 木造具政怂恿田丸直忠前往大河内城,当然是心怀恶意,只要田丸直忠落到了大河内城,到时候他就能够以女婿的身份在田丸城中获得更大的地位和权力,或许还能够以婿养子的身份改名换姓成为田丸城的城主。没有想到心中的野望还没有实现,就给了木造具政当头一棒,反问道:“怎么说?” 牧康信苦笑着说道:“田丸氏反目,虽然面子上不会打生打死,可是心里头早已经不死不休,对于我等定然会疏远,起码不会再有现在的待遇。更何况就算再待在田丸城也是寄人篱下,再也不复往日的威风。” 木造具政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他现在也是无处可走,如果不能够带着田丸直忠一同前往大河内城,他在北畠具教那里恐怕更加没有脸色好看,抬头问道:“你说该如何办才好?” 牧康信抬头看了一眼木造具政,没有说话。 木造具政心头一凛,其实牧康信在得知北畠具教的用意之后两人就有过一番深谈,也做了最坏打算,如果走投无路,唯有仿效赤松满佑一条道走到黑,反正都是死,倒不如轰轰烈烈地赌一把,或许就赌赢了。但是人的心理大多脆弱,谁都不想走上绝路,木造具政本就是胆怯之辈,他不想。不过牧康信近日却以沉默的方式,告诉木造具政,想要胜利,就只能够绝地反击,置之死地而后生。 木造具政沉默良久,终于说道:“现在田丸城上下一心,就算挟持了田丸直忠,并且将他劫持到了大河内城,也无法改变田丸城的人心,更何况田丸直忠膝下有子三人?” 牧康信知道木造具政怯懦了,他摇头叹息道:“主公,现在田丸城不能待了,大河内城也去不了,唯有前往龟山城归降伊达家才能苟活?”田丸直忠、直昌父子不知道伊达军的路数,不过他们还是知道一二的,伊达家进入伊势国的正副大将分别居于龟山城和木造城,木造具政乃是原木造城主,前往木造城是自投罗网,自然没有好果子吃,唯有投靠龟山城才能够苟活下去。 其实,牧康信不知道的是木造城的松岛衡信是伊达政衡最早的家臣之一,宫泽平八地位高对于伊达家老人来说并非出自备州核心之人,只是木造具政投奔宫泽平八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越来越多的噩耗传来,北畠具教负手徘徊,情绪恶劣,仿徨不安。田丸直忠的反目,木造具政的消失,一切都在预示着北畠氏众叛亲离、分崩离析,不过他这个时候已经自顾不暇,却也顾不上田丸直忠和木造具政的翻脸了。 名为“屠夫”的宫泽平八已经功成名就,或许还要点脸面,不会吃相太过于难看。 松岛衡信从十几岁就跟随伊达政衡南征北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临出发前政衡曾经跟他提过一句,打下多少,战后就赏赐给他多少?松岛衡信听得伊达政衡的诺言方才如此拼命,横穿恶意重重的伊贺国,连夜击溃沟尾茂朝,然后迅速吞并一志郡、饭野郡以及部分饭高郡、多气郡,可说是将南伊势最为精华的地方全部吞没。 如此一来,就给北畠具教提出了一个巨大的难题,到底该不该将松岛衡信赶出去?为此北畠具教进退两难,一筹莫展,正在这个时候田丸直忠背叛和木造具政失踪的噩耗传来,如何不让他愤怒。 第十九章 余波(下) 北畠具教何尝不知道眼前的难关难过,凭借着手下士气全无的三千人马,有杀鸡儆猴的话,却没有杀鸡给老虎看的话,真要是给了老虎借口,谁知道会不会连人带鸡一起吞了。现在又听到田丸直忠反目和木造具政失踪的消息,一时不好就会踏入深不可测的深渊,想到自己可能遭受到的困难,不禁怒不可遏的大四咆哮起来:“田丸直忠你这个恶徒,木造具政你这个废物,总有一条我要亲手将你们斩杀!” 痛骂如果能够解决问题的话,那么就不会有战争了,北畠具教同样明白痛骂不可能解决问题,只能够将问题深藏在心头,等待着时机的到来,然后一举完成复仇。 现在,摆在北畠具教面前的问题就是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对于北畠家来说,时间已经不多了,谁知道下一块多米诺骨牌会是谁,田丸直忠能够背弃北畠家,其他家族也会纷纷效仿。 北畠具教的确暂时屈服了,他知道不屈服的话后果将会是众叛亲离,没有任何好处,求助伊达政衡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更何况和北畠具教作对的是松岛衡胜,他和松岛衡胜相比在伊达政衡的眼中没有任何可比性。最终的结果不仅没有交恶松岛衡胜,还会偷鸡不成蚀把米,落得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下场。他只能够选择屈服,将仇恨隐藏起来。 北畠具教和田丸直忠希望率先见到的松岛衡胜,此时此刻却不在木造城,他带着百余随从前往龟山城会晤宫泽平八去了。现在伊势国内还躲藏着不少明智军的残兵败将,松岛衡胜不得不带上足够多的护卫。 龟山城一战,可说是将铜炮的优势发挥到了极高的地步,使得龟山城这种依靠大山建造的城堡成了毫无作用的体现。不过作为曾经的明智光秀的主城,宫泽平八将本阵放置在这里,正是为了炫耀他的武力。 松岛衡胜原本没有想过要来龟山城听任宫泽平八的话,在木造城他是老大,可是到了龟山城他也只能够听从宫泽平八这个伊势国总大将的建议,是的,只是建议。 宫泽平八自然不会摆总大将的资格,他知道自己在松岛衡胜面前顶多算是战功赫赫,其他比起来都不如对方,不过他自然有自己自傲的地方,不会放下身段低声下气的说话。 两人坐定之后先是闲聊了一阵伊势国的局势,其实对于两人来说,伊势国内的形势变化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在沟尾茂朝和明智光秀的迅速败北之后,使得松岛衡胜和宫泽平八两人都对战后的伊势国有更深层次的理解。 谁都想要在战后得到属于他们的一部分,伊势国可是拥有五十多万石的大国,不是佐和山城以及美作国这等小国小城可比,按照伊达家的体制,五十多万的伊势国起码得有四五家藩国存在。 按照宫泽平八和松岛衡胜各自的计算。 首先,由于本愿寺让出了石山本愿寺,再度返回山科地区建造新的总本山,已经彻底降服于伊达家,长岛的愿证寺主持证惠上洛辅佐新任法王教如,如此一来长岛地区将不会被剥夺,由愿证寺自成体系。 其次,虽说松岛衡胜很想一口气吞了北畠具教,不过依据目前的形势,伊达家还需要北畠具教这面大旗,当然这是在北畠具教不作死的情况下,如此一来也有北畠具教一席之地。 再次,例如田丸直忠这等原本臣服于北畠具教的势力也会被剥离出来自成一地,要知道松岛衡胜可以说将北畠具教得罪得够狠,夺人领地如杀人父母,双方已成不死不休,如此一来足够削弱北畠具教已经成了松岛衡胜的主要策略,如此一来也得分出去二到三个小藩。由于是从北畠具教分离出来的,所以他们和北畠具教之间的关系也是不可调和的,是松岛衡胜的天然走狗。 松岛衡胜抬头看了一眼宫泽平八,突然说道:“平八兄,我得到了一个消息,据说主公已经有意南下九州岛进击大友氏的打算了?” 宫泽平八心头一凛,面色一紧。南下九州岛攻打大友氏在伊达家已经不是能够让人惊奇的新闻了,可是从松岛衡胜的口中提出来就有一点儿其他的意味了,要知道松岛衡胜是伊达政衡最早的一批小姓,消息来源比起宫泽平八要多的多。松岛衡胜郑重其事的提出来,显然已经有七八分的把握,这才让宫泽平八心头凛然的缘由。 宫泽平八问道:“你确定?” 松岛衡胜微微颔首,答道:“情报渠道很多,各种想法都有,我不能够十足把握。不过我从一个旧日同伴口中得知,主公已经不止一次找来众将谈论此事,恐怕已经不远了。现在南下也是好时机,不用夺取整个九州岛,只要在北九州一带站稳脚跟,就能够徐徐推进,如同四国岛一样将九州岛吞下来。” 伊达家中对于吞并四国岛可说是褒贬不一,虽然四国岛地盘看起来很大,可是却是相当贫瘠,历史上更是流放犯人的穷山恶土,野山益朝带着数万人马花费了大量的金钱才将四国岛全须全尾的拿下来。实在是有点儿得不偿失,这在守旧派中间很有市场。不过在伊予国金子城附近的山中发现了别子铜矿之后,这种话就彻底消失了。 铜矿可以说是伊达家对外贸易的最大宗产品,更何况炼制铜炮也需要更多更好的优质铜矿,这使得伊达家需要更多更好的铜矿,在别子铜矿发现之后,陆续在四国岛内发现了不少小规模矿藏。 贫瘠的四国岛并非一无是处,更何况更加土壤肥沃和海贸发达的九州岛,如果说关东是一片待开发的土地,那么九州就是一片已经开发完成的熟地,等待着伊达家前去掠夺。 松岛衡胜苦笑了一声,说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按照伊达家的实力,想要谋夺关东诸国是轻而易举之事,为何要修建大阪城,整顿近畿以及中国地区,还有吞并四国地区,一切的目的就只有一个。” 宫泽平八略略点头,他自然考虑过松岛衡胜的话语,不过他还是不太明白松岛衡胜的用意,问道:“为何这么讲?” 松岛衡胜凑过去轻声说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片山君驻敦贺,我等攻略伊势国,然后美浓和尾张屈居臣下,一切都在为即将到来的九州讨伐战做着准备。不过按照实力对比,九州完全不是我们的对手,还有大内、龙造寺为内应,可是主公为何要如此郑重其事的部署。” 宫泽平八不由自主的答道:“亲征!” 松岛衡胜颔首,宫泽平八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伊达政衡最近一次亲征已经是三年前的上洛之战,之后不管是敦贺之战还是北近江之战,仰或是四国讨伐,以及现在的伊势国之战,都派遣部将出征。 那么讨伐九州的这一次亲征,可能将会是近期伊达家最为重要的一次盛宴,是的,是盛宴,如果能够在此次征讨中能够获得足够多的战功。伊达政衡不会吝啬赏赐,九州远离大阪城,在古代传递信息基本靠书信的时代里,需要有伊达家的大将坐镇九州。那么这些坐镇九州的大将将会成为当地的代天行事的人物,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霸主。 征讨九州在即,战争一触即发。宫泽平八和松岛衡胜作为伊达家麾下重要军事将领,如果能够在这场战争中占据一个位置,只要能够在九州之战中晃悠一下,在九州就藩一事也是重要人选。 宫泽平八突然心头一怔,他转头望着松岛衡胜,笑着问道:“在这儿预祝松岛君旗开得胜。”他突然明白了松岛衡胜再给他挖坑,如果松岛衡胜真的在意九州的话,何必在南伊势吃相如此难看,大可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如果宫泽平八突向伊达政衡申请伴随出征的话,松岛衡胜发动他的朋友们一起进言,宫泽平八很有可能如愿以偿,到时候宫泽平八就不得不远离伊势国,最终或许连佐和山城都难以保全。 虽说在九州称王称霸,可是伊达家未来的政治核心是大阪城,距离大阪城越近就离政治核心越近,前往九州就是一定意义上的流放。松岛衡胜的提议显然包藏陷阱。 松岛衡胜觉察到了宫泽平八情绪上的波动,也听出来了宫泽平八话语中的疏远,倒是没有意外之色,若是连这也听不出来,就妄为一方部将了。不过他的真实意图也并非如此,乃是为了提心宫泽平八而来。当然如果真的忽悠了宫泽平八,对于他来说也是利大于弊。 他正要解释一二,随着咚咚咚的急促步伐,天守阁的房门刷的被打开。响起了浅井长政的声音,“两位大人,三河国急报,长筱城之战爆发?!” 第二十章 长筱城之战(上) 从永禄大难之后,尾张的织田信长度过了生死存亡的大战之后,织田信长仰赖伊达政衡之势,频繁活动,经常入侵三河国地区。倘若置之不理,终有一日将危及三河国。 因今川义元和武田晴信在东进之战中龌龊不断,虽然还没有彻底分道扬镳,不过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形同陌路,还好武田晴信要仰仗今川义元保护他的侧翼安危。 就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今川义元无法反击织田信长的频频挑衅,三河国不少国人弃今川义元转而投入织田信长麾下,当然更为重要的是松平家康和织田信长有了合流的迹象。 松平家康窃夺舅舅水野信元的基业,在尾张、三河国境附近的伊多半岛为根据地,现在看到今川义元丢盔弃甲,背弃今川义元而投织田信长。他的背弃间接导致了三河国诸国人的投诚潮。 织田信长为了笼络住松平家康,竟然许诺将自己年幼的次女德姬许配给松平家康的嫡子竹千代。 三河国有投诚的国人,自然有忠于今川义元的国人,不过营沼满直所在的长筱城显然不在此列。营沼满直隶属于山家三方众,乃是三河国内有力的土豪集团,所谓山家三方众,是指北设乐段岭的营沼一族、南设乐长筱的营沼一族,以及南设乐作手的奥平一族。为了能够在错综复杂的乱世之中生存下来,三家势力联姻数代相当团结,因此行动完全一致。 原本山家三方众在尾张、三河国境线大战之后便有意投靠拥有强大靠山的织田信长,谁知道织田信长同样损失惨重,除了和郎有情妾有意的松平家康眉来眼去之外,没有进入三河国的意思。 休养生息了一年多时间,织田信长方才稍稍恢复元气再度进入三河国,不过在这一年内松平家康却是已经对山家三方众伸出拉拢之手,不过山家三方众显然对于松平家康的拉拢一点儿也感冒。 松平家康原本倚重的是他的父祖给他留下来的一大群在三河国内出类拔萃的家臣团,还有就是留下来的名望,在许多人的眼中松平家康拥有乃祖之风采。如今一方面经历了本愿寺一揆事件,父祖留给他的家臣团损失惨重,另外一方面窃夺水野信元的行为实在是卑鄙龌龊,可说是将松平清康、广忠两代人留下来的名望一朝尽丧。 更何况,山家三方众加起来的实力并不比松平家康来的差,织田信长拉拢他们还要三思而后行,松平家康算哪只鸟,如此一来山家三方众和松平家康的关系可想而知。 当织田信长终于有了再度进入三河国的想法之时,松平家康为了自身的利益诉求,他自然不愿意让山家三方众的人投靠织田信长,松平家康也是一个有大野心的人。 山家三方众整体投靠织田信长,将会彻底改变三河国的局势,改变织田信长对于松平家康的态度,要知道织田信长态度如此诚恳,又是送女又是送钱,无非看中的就是套在松平家康的光环。 在松平家康的从中作梗下,山家三方众的投靠之旅多灾多难,眼见得山家三方众离织田信长的怀抱越来越近,更是暗中派人袭击了奥平氏的使团,将奥平贞能的次子仙千代斩首,故意留下了指向织田信长的物件。 如此一来,奥平贞能悲愤异常,强忍怒火接见了织田信长派来的使者,这织田信长的使者也是一小人,看得奥平贞能的态度,又收了松平家康的贿赂,添油加醋的一通胡说。 织田信长整整忍耐了两年时间,得到伊达政衡调动南北近江、佐和山城的人马讨伐伊势国的明智光秀,知道他一统三河国的时机终于到来。说到底,织田信长还是不愿意相信伊达政衡的承诺,再等到危机他老巢的人马调往伊势国的时候,方才集结人马前去讨伐一直和他作对的山家三方众,杀鸡儆猴,迫使剩下的三河国人投靠过来。 更何况,山家三方众的根基二郡与信浓国邻接,因此山家三方众纳入织田信长体系,也能够对信浓国方向的上杉、武田的动向进行监视,提前为后续的军事行动作出行动。 一场误会引发的战争,在明智光秀进入陌路的时候,织田信长率领一万三千人踏入了三河国的国境线,国境线上松平家康率领的三千五百人等候在了那里,两军合流在了一起,浩浩荡荡的向着加茂郡和设乐郡进发。 松平家康从织田军势鼎盛的模样,再看看他所率的寒酸武装的军队心中开始忧虑起来,为了能够在织田信长面前不至于丢面子,他穷兵黩武拉壮丁将领地内所有能拉的人都拉来了,这才凑齐了三千五百人。 松平家康心中充满了忧虑,人世间无常变化让他心生一种惆怅,苦笑道:“虽然很不愿意承认,织田信长越来越强大了,松平家怕是只能够屈居下风,向织田信长称臣。” 松平家康心里面清楚得很,妒忌织田信长的人都会说他是靠卖妹妹的屁股才能够飞黄腾达的,可是真正了解织田信长的人都知道他是有大野心大野望的一代雄主。 大久保忠佐眼见得松平家康心事重重,恭敬地问道:“主公,如何,织田那边怎么说?” 松平家康听罢,几乎从牙缝里面挤出话来,“兄长说话还算客气,没有要求我们臣服于他,不过他的属臣们显然不怎么想?”说完,脸色阴郁,心里面的恼怒难以形容。 大久保忠佐既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他自顾自地说道:“我看事情没那么单纯,也许是信长大人恐怕是看出你的獠牙,明白你在山家三方众事件中起到了不好的作用。” 松平家康的心脏仿佛被重击一般,的确,他在山家三方众事件中起到了很不坏的作用,可以说是他推着山家三方众和织田信长之间爆发冲突的,一旦让织田信长知道了真相,后果不堪设想。 松平家康思考着,对着大久保忠佐说道:“的确,我们得暂时安分点以安信长的心,眼下我们还是必须借助他的力量扩充我们的实力,起码要恢复祖父清康公的事业。” 另一方面,织田信长和泷川一益商量着松平家康的问题。自从柴田胜家吃了败仗,再加上泷川一益和他的侄子前田庆次为织田信长出生入死的缘故,地位一下子提了上来。 泷川一益恭敬地说道:“主公,松平家康在山家三方众事件中起到了很不好的作用,袭击奥平家使团的事件中,有一些甲贺众的迹象,不可否认松平家康的可能。” 第二十一章 长筱城之战(中) 织田信长看似慢悠悠地说道:“甲贺众吗?不过我想现在家康一定内心坎坷,难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的想法,不过就是想要让他知道进退,心甘情愿的称臣织田家。” 泷川一益一愣,愕然抬头,他没有想到织田信长完全知道真相,装作不知,杀鸡儆猴嘛?!或许不仅仅只是松平家康这只大马猴,还是那些不甘失败的三河国人众。 织田信长信心满满的说道:“虽然还没有办法打进骏河国斩下今川义元的脑袋,不过我等一定可以夺取三河国,然后威胁信浓、远江等地,为西进之路走出重要的一步。” 泷川一益静静地听着,默默的沉思着,心里的阴霾在阳光照拂下渐渐散去,他抬头望向了织田信长,高达彪悍的背影在太阳映射下散发出一股威猛狂暴的气势,让人不禁生出敬畏和崇拜之心。 果然不愧是东海道的风云儿,在泷川一益眼中,是能够和伊达政衡比肩的枭雄人物,如果不是伊达政衡崛起速度太快的话,再给织田信长几年种田时间,难保没有争夺天下的可能。 时也,命也! 突然,一阵马蹄声从远及近的传来,泷川一益看清楚马的速度是直接朝着他冲过来的,只是一愣,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欣慰,骑士的马术显然很好,在快要抵达的时候立马停止,然后从马上跳下一英武飒爽的年轻武士。 泷川一益轻喝道:“庆次郎,前方情况如何?” 来人正是泷川一益的侄子前田利益,泷川一益之妹阿常带着幼子宗兵卫寡居在家,后嫁给鳏夫前田利久为继室,利久乃是一个仁善之人,对待继子宗兵卫相当宠爱,视为亲子,成年后改名为前田利益,通称庆次郎。 永禄三年荒子城主前田利昌死,利久继为城主。 历史上织田信长有意让战功赫赫的心腹前田利家成为荒子城主和前田家家督,理由正是前田庆次郎是倾奇者,实际上是前田利家向织田信长进谗言,以得督位。 本时空,造化弄人,前田利家照样不得势,原本为织田信长所恶的前田庆次郎却在护送织田信长越过美浓之时脱颖而出,成为了织田信长新的宠臣,前田庆次郎生来英俊潇洒。 三年来,织田信长积蓄力量,前田庆次郎也在荒子城站稳了脚跟,他的父亲前田利久已经将政事全都交给他来处理,由几位叔叔利玄、安胜、佐协良之、秀继辅佐。 上一次国境线大战,前田庆次郎待在织田信长身边,没有任何斩获,心有不甘,此次出击主动请求担任哨探一职,得到了织田信长的赞同,率领一队哨探前去探路。 泷川一益对于前田庆次郎这种丢了西瓜拣芝麻的行为大为不满,要知道不是谁都能够为织田信长保驾护航的,他倒好,竟然主动推脱,竟然跑到最危险的地方去。 前田庆次郎所率的哨探在战斗中表现出了卓越的战斗力,对于任何敢于前来刺探织田军的敌人都展开了迅猛的杀戮,没有任何人敢于直面织田军的威势,首战便取得了十级的功勋。 前田庆次郎见得叔父发问,倒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了织田信长,恭敬地说道:“主公,哨探已经抵达宝饭郡一带,竹谷松平家督玄蕃允离反今川氏转投织田氏,另外上之乡城主鹈殿长照弃城离去,由三叔安胜先行代之,还请主公派遣部将前去接管。” 织田信长听得前田庆次郎的禀报,淡淡的笑道:“将上之乡城交给松平玄蕃允就是了。竹谷松平氏乃是‘三河十八松平’最早的支流,只要他愿意臣服于我,对于我们统治三河国大有利处。” 织田信长表面上说对松平家康的阳奉阴违不介意,其实从他将鹈殿长照放弃的上之乡城交给松平清善来看,足以说明他的心思就是要造成一种取松平宗家而代之的大势。 前田庆次郎没有意见,虽说现在是他的叔叔前田安胜代理上之乡城,他继续禀报道:“主公,今川老儿显然不甘心失败,越接近远江国境线,敌对的哨探活动就越频繁,双方已经直接叫阵了数次,还有奥平家放弃了田代城,将人马全都置于龟山城,另外田峰、岛田、长筱、野田等地的菅沼氏集结于野田城和长筱城一带的设乐原。” 泷川一益眉头一拧,从地图上就可以看出山家三方众地盘多是贫瘠的山峦丘陵,唯有沿着丰川进入设乐原一带才能够布置数万大军的地方,而且长筱城一带正是山家三方众的精华所在,只要夺取了长筱城,其余诸城将不战自胜。不过这里相距远江国国境线已经非常接近,对于今川义元来说也是不能够失去的地方,谁知道织田信长会不会明修栈道暗度成仓,虚晃一枪然后直扑远江国。 织田信长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说道:“设乐原两侧是平缓的丘陵,这儿同样是信远三三国交界处。一旦失却了长筱城,我们进退有序。我们能够看出来,今川义元和武田晴信同样不是瞎子,今川义元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唯有不惜一切代价支援长筱城。” 原来如此,织田信长就是想要借着长筱城之战,逼迫今川义元仓促迎战,利用设乐原地形,发挥织田家火器的优势,彻底击败今川义元,成就东海道第一的大势。 如果今川义元救援不及,织田信长也不介意攻破长筱城,然后越过国境线攻入远江国,把战火烧到远江国去。 泷川一益沉思良久,把其中的复杂关系理顺之后,心底有底了,大概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建议道:“既然如此,还请主公下令,臣愿率先锋速攻田代、龟山等城,威慑山家三方众侧翼,迫使三方众为各自利益分崩离析。” 织田信长对着传令兵说道:“令松平家康出兵攻打田代、龟山围攻奥平一族,柴田胜家率本部人马入牛久保城,保卫大军侧翼安全,泷川一益率三千大军速攻野田城。” 野田城守军显然没有想到织田军行军速度如此之快,刚刚听说织田军越过国境线,远在另外一边的野田城就遭到了围攻,在一个照面之下守将菅沼定村率领三百守军战略性撤退放弃了野田城。 第二十二章 长筱城之战(下) 在敌人的土地上作战对于强势者来说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部队士气高昂,对于战果自然是极为满意的。如果能够在追击中从尸体中摸出一些财物的话,那就更加高兴了。不过显然今天他们碰到的全都是穷鬼,尾张国对于京都来说是城乡结合部的土包子,不过这是和谁比了,和更加穷苦的三河山民来说,是两个不同的阶层。 能够从山民的口袋中摸出财产,那就是一个笑话。不过尾张人还是很高兴的,起码割下脑袋还能够从军帐内换得三十余枚铜钱,或则是一张证明,只要积累起一定数量的证明就能够从织田家换取一小块属于他们的土地。织田信长全面学习伊达家的制度,除了财政制度之外还有军事制度。伊达政衡在武士体系的基础上做了一些创新和妥协,使得伊达家真正成为了一个武家天下。 这种制度就是想要从普通民众挤入武士阶级变得非常容易,不过想要从低级武士转向高层就变得困难重重,不过由于伊达家还处于上升阶段,这种转变还不算多么的困难。 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这种变化将同样变得非常困难,阶级固化将成为后世许多当权者需要维护的体系。 和武士制度相结合的正式土地政策,伊达政衡自然不会搞什么土地国有化制度,说出口容易,真正要做起来实际上困难重重,这已经不是困难重重的事情,千百年来的观念,只要有人胆敢提出这种想法必然遭到整个武士体系的强烈反扑。伊达政衡既然坐在武士体系的一边,自然要为他所代表的武士体系创造和维护本方的利益。 不过,伊达政衡同样明白,要从旧的武士制度中变成新的武士制度,要变成维护伊达政衡和伊达家的武士制度,那么就只能够求变求存,从妥协中改变整个武士体系。 伊达政衡用宽进严上将整个武士体系扩大了数倍,用数量优势压制旧派,土地重新分配,如此一来,那些新得到土地的武士们自然要拥护赐予他们土地的伊达家,打击旧派的反扑。 织田信长是一个有眼光的家督,他知道这一套武士制度对于以扩张为目的的政体的好处是利大于弊,唯一的坏处就是当四周的土地无法满足这一目的的时候就不可避免的走向对外入侵的道理。 不过,眼下,织田信长自然不会在意,他当然不会拿出尾张国的土地来再分配,那么三河国乃至于东海道今川家的土地,就进入了他的眼中。 那么如何让更多的人加入到土地再分配的盛宴之中去呢?对于乱世来说,还有什么比战争来证明的更快更好的呢?在战场上杀死敌人换得一纸证明,积累起一定的数量换取一小片土地,然后再积累起足够的土地就会产生一个武士。 看起来成为武士还是有一些困难,不过实际上这种速度是很快的。要知道伊达家已经渐渐分出了兵农分离制度,不过织田家显然还只是初创,那么从军的话一般都是以村庄为单位。一个村庄会出农兵三四十人,那么以三四十人供养一名武士就会变得容易。当然这名武士将会反哺同村,要知道拥有武士的村庄和没有武士的村庄区别是非常大的,起码税收就会少收好多。 尾张人相当拥护织田信长,其实对于尾张的国人豪强来说也是好处多多,要知道原本家业要交给嫡长子,其余子嗣顶多能够获得一小片土地,更多的会成为浪人,飘忽不定。织田信长的政策一出,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个扩大家业的好机会,农兵们是单打独斗,他们是群体作战。 泷川一益现在正得宠,捞到了前锋的职位,只要获得战争的胜利,他就能够得到一大片土地的拥有权。他是一个聪明人,自然懂得你吃肉要给人喝汤的道理,不能够好处全都你来得的道理。很快将命令分派到了各个部队中去,然后和织田家的大佬们商议该让那支部队加入先锋队列。谁都看得出来,攻打山家三方众是一场稳胜的合战,击败山家三方众后才是正餐。泷川一益既然如此上道,那么织田家的大佬们也不会横生枝节,很快就拼凑出了一支二千五百人的先锋队伍出来,交到了泷川一益的手中。 泷川一益是一个聪明人,还是一个谨慎的人,他是第一次作为主将率领二千百人规模的军队,以往他一般作为探子头目的身份徘徊在织田家左右,明白要在接下来的合战中尽量避免犯下错误。 虽然人数上占有绝对的优势,不过毕竟是在敌境,何况是在三国交界处,据探子回报,不管是甲信的武田信玄,还是骏河的今川义元活动都非常频繁,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窜出来。 长筱城位于设乐原的最西边,也是丰川进入信浓山脉的要害,同时也是山家三方众控制以设乐为名的设乐郡的主要城堡,设乐郡乃是三河国面积最大的郡,和加茂郡犹如两把大钳包围了三河国平原地区。拿下长筱城意味着织田军将山家三方众的净化地区,以及彻底打通了进出远江国的通道,还能够抵御来自信浓国的威胁。 野田城的胜利给了泷川一益极大的自信,在他眼中,长筱城的地理位置虽然比野田城好一些,也好不到哪里去。最为关键的是人不行,就算是城再好也没用。野田城的人能够逃进长筱城,可以说是泷川一益故意的,他就是想要用野田城的人去扰乱长筱城的人心,最好也来个不战而胜,那么就圆满了。不过长筱城主菅沼贞昌不愿意屈服。 菅沼氏一族出自美浓守护土歧氏,在东三河和中心地区广为分布,可以说是三河国有力国人,除岛田菅沼氏外还有有力支族野田菅沼氏、田峰菅沼氏、长筱菅沼氏等。 其中历史上野田菅沼氏在传到菅沼定盈之后,不管是在今川时代,还是在以后的德川家康都得到了重用,在后来的江户时代更是立藩成为一代藩主。 如今,野田城的菅沼定盈落荒而逃,原本历史上没有留下一字半句的菅沼贞昌要和长筱城一同,在本时空留下浓浓的一笔。 第二十三章 长筱城之战(未完) 其实说实话,长筱城的武装力量比起野田城要差许多,菅沼定盈父祖给野田城留下了大量的财物,更是隐隐约约越过宗家田峰菅沼氏成为了菅沼氏的最有力一支。 野田城菅沼定盈的弃城,助长了织田军的士气,在他们眼中,比起野田城还要不如的长筱城好不到哪里去。虽然长筱城的地理位置要更加优越一点儿,不过在织田军眼中也就这样了。 两条河流阻碍了织田军的发挥,不利于织田军发挥人数上的优势,不好组织队形,要克服困难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于织田军来说,只要越过两条河流绕过去从侧后攻击便是,最多花费一些时间。 于是泷川一益命令佐佐成政和柴田胜次越过寒狭川进入岩代,然后从追手门侧击,他率领主力人马沿着打野川主攻野牛门、瓢丸,令各探子部队在天神山、医王寺山、大通寺山等地建立哨所。 战斗率先为争夺寒狭川开始,佐佐成政和柴田胜次率领一千二百人从上游浅滩处开始泅渡。菅沼贞昌的部将伊藤贞久率领一百余名别动队出现在了寒狭川的堤坝之后。 泅渡中的柴田胜次高声喊道:“举起手盾!”刷的一声人人举起手盾,然后加速前进,以期接近敌阵,手盾其实是一面小圆盾,用竹篾反复加厚,可防备一定的弓箭袭击。 日本武士尊崇樱花精神,很早就弃用盾牌,手盾是织田信长从伊达家中学来的装备,能够在战斗开始后能股更少的受到伤害,然后以人数上的压倒性优势碾压敌人。 也就在这个时候,站在最前面的几个菅沼家武士抬起了胳膊,眨眼之间六七枝箭已经朝着柴田胜利次飞过来。 柴田胜次用手盾护住脑袋,接着他就像是被生命东西重重地砸了一下,手盾上胸膛上插着六七枝箭,踉跄着朝后退了两步,喘着粗气,仿佛劫后余生一般大声吼道:“杀!” 佐佐成政此刻同样做了进攻的手势,冲下岸堤,留下的预备队一同冲进了寒狭川之中。 对岸的菅沼家的人愣了一下,他们没有想到势在必中的箭竟然被挡了下来,心中发狠,高声喊道:“攒射!”山民中多好猎手,纷纷拉开弓弦,搭上弓箭,在空中划出一条条弯曲的弧线,射向了泅渡中的织田军。 手盾并不是无敌的,一支支长箭射过来,不少织田军的足轻带着不甘和绝望倒在河流之中,他们的身体手脚抽搐着,然后溺入水中很快就再也不会动弹了,死了。 很多没有越过寒狭川就倒在了浅滩中,痛苦挣扎、哀嚎着。眼看着越来越多的足轻死于箭下,佐佐成政和柴田胜次没有犹豫片刻,他们知道唯有冲过寒狭川才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 转过头,佐佐成政对着身旁不安的足轻们命令道:“继续前进!” 寒狭川并不宽阔,在佐佐成政和柴田胜次的冒死冲锋下,终于渡过了寒狭川,踏上了坚实的堤岸脚下,不过还是没有安全,长筱城的别动队还站在堤岸上居高临下的反击着。 战斗并不是以织田军的愤恨而转移,越来越多的织田军渡过了寒狭川,一堵三丈高的堤坝拦在了他们的深浅,堤坝其实并不难爬,如果平常的时候,他们三两下就能够爬上去。 长筱城方面也知道一旦被织田军夺取了堤坝,那么长筱城就会被团团包围,想要突破重围获得最终的胜利将会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他们的战斗意志相当坚决。 虽然佐佐成政和柴田胜次对此恨得牙疼,可是必须要说的是这的确实非常行之有效的办法。想要以少胜多,就必须依靠足够的防御设施。长筱城位于寒狭川和大野川的交汇处,背靠大山,唯有越过寒狭川和大野川才能够攻破长筱城,这也是长筱城坚持抵抗的底气。 还好,长筱城的别动队依靠着地形上的优势可以居高临下的射箭,织田军地形上不占优势,不过人数上占有绝对的优势,弓箭手开始站在浅滩之中朝着堤坝上反击,掩护敢死队攀爬堤坝。 人数上的劣势,长筱城的别动队的任何努力都有着极限,哪怕是顶着织田军的反击,忍受着越来越多的伤亡,但还是无法弥补人数上的劣势,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之后,伊藤贞久不得不选择让出堤坝退守追手门。 长筱城的别动队最终只有七十余人撤回了长筱城,付出了将近五十人的代价,收割了大约五百余人的伤亡。织田军真正战死的不过百余人,对于一支一千二百人的队伍来说其实不算多,还在抗压底线内。不过将近四百多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势,这让佐佐成政和柴田胜次不得不停止了进攻,依据堤坝建立起了临时的营寨等待后续的命令。 长筱城主菅沼贞昌在得知寒狭川堤坝受到攻击的消息时,不是不想派遣援军将敌人赶下堤坝,保卫堤坝的安全。长筱城总兵力不过六百人,要反击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实在是心有余日历不足。 在佐佐成政和柴田胜次发起攻击的时候,泷川一益也没有闲着,他率领着其余人马将本阵放置在鹫之巢山上,然后开始在大野川一侧部署阵地,搭建巨大的投石器。 织田信长没有足够的财力和技术制造铜炮,对于火铳也是买多于自己制造。伊达家的火铳制造已经相当的成熟,每月能够产生上千杆火绳枪,其中会拿出近半的数量贩卖出去。 野战中火绳枪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不过在攻城战中,没有名为“国崩”的铜炮想要轻易攻破城池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织田信长从伊达家得到的启示,使得他规模使用投石器。 看到两架庞大的投石器架设完毕,泷川一益果断下令道:“投射!” 长筱城立即变得风声鹤唳,菅沼贞昌看着呼啸而来的巨石,脸色变得极为沉重,呢喃道:“这,一定要毁了这攻城利器!” 第二十四章 长筱城之战(续) 岸和田城在大阪城以南二十一里处,地处大阪和杂贺之间。岸和田城的庭院中,昨日便来到城中的伊达政衡,欣赏着晚霞映照下的舞台,舞台上十余身着唐装的妙丽女子正表演春莺啭。 伊达政衡低声吟唱唐代诗人张佑的诗句:“内人已唱春莺啭,花下傞傞软舞来。” 此城原为三好氏所有,后又落入本愿寺之手,伊达家击败本愿寺之后又将此城纳入麾下。虽说此城历经战乱损毁严重,残缺不全,由于地理位置上的优势得以保全下来。 随着大阪城的修筑,岸和田城作为护佑大阪城的重要支城也开始重新修建,三年前他携四国之战的大胜,野山益朝成为了岸和田城新的城主,重新开始修整城郭。 新的岸和田城的天守阁只有三层,和历史中的五层天守之城差别很大。野山益朝邀请了修筑大阪城庭院的设计师来重新设计岸和田城的庭院,根据室町以前的城郭平面图作为挺远的主图。 此设计是第一次如此尝试,并且把赫赫有名的诸葛孔明八阵图作为庭园的主题,以大将为中心配置天?地?云?龙?虎?鸟?蛇的各阵势。另外,在庭园的假山景色布置中,以京都白川产的白砂堆积层包围和歌山县岛产的绿色泥岩石头作为假山石,沙花纹描绘出海中蓬莱的独特布景。 坐在侧席的服部正成听得信使的禀报,脸色微微一紧,拿着那份情报向着政衡处走去,其余人等看得服部正成,原本欢快的气氛一下子停滞了下来,政衡不快的看向了服部正成。 服部正成低声禀报道:“长筱城之战爆发!” 政衡皱了皱眉头不置可否的说道:“此事我已经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如果仅仅只不过这些事情的话,不要打搅大家。”织田信长不向政衡通禀就发动攻击一事本就让政衡感到不爽。 服部正成递上了手中的情报,情报内容却不简单:“长筱城之战七日前爆发,三日前今川义元出阵,双方在长筱城外的设乐原展开激战,日前武田信玄突袭织田军本阵,织田军败。” 政衡拽着手中的情报低声骂道:“蠢货。”然后将纸条递给了身旁神色好奇的野山益朝。 野山益朝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递过来的纸条上的情报,说道:“织田信长竟然败了。”听了这话,那些一直认为织田信长不可能失败的伊达家的高层们还是不敢相信。 众人的目光看向了服部正成,好似在问他是否在说谎言诓骗大家。 服部正成摇摇头,继续禀报道:“主公,臣现在也是一团雾水,不过这份情报的正确性是百分之百的,得到了尾张、三河、远江方面的三方确认之后,况且这样的情报是瞒不住人的,很快就会传遍天下。” 如今的服部众在接收了伊贺的一部分情报渠道之后已经变得更加庞大,在关东诸国都拥有情报点,作为接壤的东海道地区自然不会拉下,设置了不少情报点探查情报。 政衡看得众人还是一副不敢接受的神色,忍不住强化了语气道:“胜负难以预料,谁也不是百战百胜的,织田信长也不例外,现在我认为我们必须做好相应的准备。半藏,尽快弄清楚长筱城之战的确切情报。还有告知伊势国的宫泽平八、松岛衡胜、浅井长政等人,随时做好救援尾张的准备。” 野山益朝低声问道:“主公,是否要通知美浓的斋藤家?” 政衡微微摇头,道:“不用了,斋藤家和织田家的矛盾不是一二句话就能够放下的,现在斋藤家的主要军事力量美浓三人众俱都在伊势国,我想宫泽平八和松岛衡胜会知道该如何办的?” 野山益朝一想也对,谁知道会不会有些没脑子的人落井下石,还是由宫泽平八等人暂时压制一下为好,现在还是确认织田信长到底是如何败的,损失多少弄清楚为好。 在政衡痛骂织田信长蠢货的时候,织田信长失魂落魄的逃进了冈崎城,他不是被今川义元吓进城里的,在他们不得不退出设乐原撤回牛久保城之前,他遭到了井伊谷的突袭。 这场突袭战的胜利者无疑是井伊直盛指挥的井伊军团。战斗开始之前,井伊直盛已经得知了织田军遭到了极大的削弱,即便是手下只有八百人,面对将近十倍于己的织田军,井伊直盛依旧信心十足。 井伊氏为远江国的名门豪族,以橘花作为家纹,家本源自藤原氏(藤原北家)。平安时代(1032年),藤原共保移居井伊谷,改苗字为井伊,即井伊氏第一代当主;平安末期,作为武士势力追随源义朝,不断扩张势力。镰仓时代,被称作源赖朝麾下“天下八介”之一的“井伊介”,成为有力领主。南北朝时代,井伊道政协助宗良亲王作为南朝一方举兵,被北朝方的今川氏于三方原击败,后南朝灭亡,井伊氏急转衰落。 战国时代,1505年,第20代当主井伊直平成为曳马城城主。1513年,今川氏发动远江侵攻,大败斯波、井伊、大河内联军,夺取三岳城,井伊氏被迫臣从。但是,由于井伊氏仍拥有井伊谷城6万石,曳马城6万石,共计12万石的领地,势力可与大名相媲美,所以今川氏并不信任井伊氏。 1544年,直平决定由幼孙直亲作为嫡孙直盛之养子成为第23代继承人。但是由于家老小野和泉守心中不服,便向今川氏进谗言诬陷井伊家意欲造反。从那时起,井伊家开始风雨飘摇:1544年,9岁的直亲逃往信浓,11年后才回归;直平的次子直满、三子直义被叫到骏府,以谋反罪秘密处决;为了挽回今川家的信任,嫡子直宗(21代)战死在三河国田原城下。 历史上,井伊直平的嫡孙直盛将会与今川义元一同战死在桶狭间之战中,幸运的是今川义元在国境线之战中活着返回骏河国,井伊直盛不仅没有身死,反倒是因功得到了今川义元的热血感状。 井伊直盛在今川义元抵达设乐原之后方才得到出阵的命令,匆忙赶来参战,没有赶上设乐原之战,倒是在牛久保城附近遇上了撤退中的织田军。 第二十五章 长筱城之战(还有) 井伊直盛不会因为一纸感状就忘却父亲直宗为了挽回今川家的信任战死在三河国田原城下,也不会忘记他的两位叔叔直满和直义被叫到骏府,以谋反罪处决,几近灭族。 要不是这一纸感状,不得今川义元信任的井伊直盛也不会在今川义元参战之刻方才得到出阵的命令。其实今川义元在长筱城之战中获得胜利,在瞒过了织田信长之后,胜利的天平已经向今川义元倾斜。今川义元胜利之后,没有参战的井伊谷城将遭到什么样的处罚,井伊直盛都能够想得出来,这才是他不得不主动出击的缘故。 井伊谷城在今川家要求参战的命令下达之时,其实也犹豫过,最终还是老家督井伊直平出面说服了已经被今川家压榨得怨怼满腹的家臣,命令嫡孙井伊直盛出阵。 井伊直盛、直亲骑着马,站在石卷山西侧的窄道上。 石卷山是三河国和远江国的分界,一直延伸到大海,原本这里还有不少山民居住,现在都逃到别处去了。石卷山有不少峡谷,井伊直盛把八百军队扎在峡谷中休整。 井伊直亲乃是井伊直满的嫡子,和井伊直盛是堂兄弟关系,由于井伊直盛膝下只有一女没有子嗣,由老家度井伊直平下令井伊直亲作为井伊直盛的婿养子,这也是引起井伊氏一族风雨飘摇的起因之一。井伊直亲逃亡信浓期间与恩人之女奥山氏结婚,后回归井伊谷城,没有像历史上一样在桶狭间之乱后继任家督。不过翌年直亲长子虎松诞生,给予井伊家找回了短暂的喜悦。 井伊直盛转头望向直亲问道:“直亲,我们怎么进攻?” 井伊直亲抬头望着天上的太阳,沉思了片刻,方才回道:“我们不能进攻的太早,免得自身损失较大,给了宵小之辈侵吞井伊谷的机会。也不能太迟,给了今川义元发飙的机会。嗯,天快黑了,先休息。” 井伊直盛点点头,同意了井伊直亲的建议。人数上的劣势唯有靠心理优势来弥补,只要天黑了,作为熟悉地形的坐地户,晚上打仗优势明显,更何况织田家不敢多待的心思作祟,定然不会硬拼的。如此一来,既能够打退织田信长,还能够向今川义元有所交代,井伊直盛还没有为了今川家破家灭族的觉悟,他们只想保存自身。 织田信长败得莫名其妙,他不知道失败在何处,可是他的确失败了。原本今川义元的支援,他还能够士气上的优势打得今川义元节节败退,未曾想到武田信玄会放弃前嫌突施冷箭,突袭织田军本阵,导致织田军前后脱节。织田信长不得不选择退出设乐原。原本一万五千织田军和三千五百松平军联军,松平家由于前去攻打龟山城受损较轻,织田军仅剩下八千余人退出设乐原,其余大部被杀被俘。 织田信长的部队打了一天的仗,将士们都很疲惫,但是他们不得不赶路,谁都知道在他们的身后武田和今川都不会放他们安全返回尾张国,这一支军队全军覆没的话,尾张就再也组织不起一支像样的军队,成了不设防的国度。更何况,谁都不想死,织田信长原本还想组织人马伏击赶来追击的敌军,不过他高估了手下们的战斗意志。 纵然织田信长的赏格丰厚,那也要有命才能够享受,连命都没了,老跑归了别人享用,孩子任由别人揍骂,谁还有心气留下来拼命,给织田家的大佬们跑路争取时间。 天色微暗,井伊直盛和井伊直亲没有料到织田军跑得如此快速,竟然大半人马跑过了他们的跟前,互相对视一眼,知道不能够在任由他们跑路,一旦脱离了他们的视野,就得不偿失了。 井伊直盛率领八百井伊军团鼓噪的出现在了奔逃中的织田军侧翼,井伊家拥有十二万石的领地,虽然这些年被今川义元和他的属臣们削弱之极,但还是保留有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 井伊直亲大声吼道:“弓箭手!上!”说话间,立即有上百名足轻挽弓扣箭,左手一抬右臂用力一引,举弓到眼前瞄一眼手指一松,随着弓弦颤动时发出的嗡嗡细响,一只长箭便蹿向密集的织田军。 八千织田军聚集在一条街道之上,旷野之内全都人头,长箭只要稍稍瞄准就能够准确的射中,虽然黑夜将至,不过人群太过于密集,上百支长箭瞬间飚起一大片哀嚎。 井伊家骑兵不多,其余全都是步兵,骑兵除了几个产马地外就是一件奢侈品。不过井伊家能够在群狼窥伺下还能够保住家业,凭借的正是这支骁勇善战的步射军团。 井伊直盛的部队遵照军令不和敌人多做纠缠,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分割包围一部,冲乱敌军,然后再予以歼灭。井伊直盛又不是来拼命的,何必为了今川义元拼尽全力。 井伊家的弓箭如同眼睛一样又快又准,在黑夜里犀利无比,杀伤无数。 织田信长明白,只要他停下来将会在短时间内击溃这支敌军,可是他明白现在不能停,一旦停下来就会被纠缠住,从对方的战法只射箭不突击就可看出对方的领军人物是一个聪明人。 不过,织田信长同样明白,对方纠缠下来,他们就算是想要撤出战场也非易事,唯有留下一支殿军,才能够给予主力人马撤退的时间。想到这里,织田信长看向了一直护卫左右的“撤退佐久间”之称的佐久间信盛。 佐久间信盛一看到织田信长的眼神,就知道什么意思,知道躲不过去,不如主动请战,上前道:“主公,臣愿意担当殿后,我军一边观察今川军的动向,一边向冈崎城撤退。” 织田信长心中了然,不愧是佐久间信盛,关键时刻总能够稳如泰山。织田信长吼道:“好,半介,我予你一千军势,边战边退,势必挡住敌人一、二日时间,可好?!” 第二十六章 长筱城之战(完结) 一夜过去。 今川义元的部队收拾完了设乐原的战场,翻身上马,继续上路,他要尽可能全歼织田信长,就算无法全歼织田信长也一定要重夺三河国。今川义元没有出发,他还有要事处理,要请武田信玄出兵帮忙可不便宜,他要尽快击败织田信长,然后回师帮助武田信玄抵抗上杉谦信的进犯。这一次是善的寺之盟的共同行动,北条氏康在牵制上杉谦信。 引马城主饭尾连龙率领一千七百余东远江众列在第一阵,他率军小心翼翼的前进,生怕落入织田信长的陷阱,要知道他要追击的织田军还有七八千人,数倍于己。 行军速度实在不快,不然也不会等到天亮了方才前进。 饭尾连龙行军的过程中考虑着织田信长撤退的行程,如果他够聪明,现在应该已经跑到了冈崎城,以冈崎城的坚固,光凭他一人难以胜利,今川义元也不会多加责怪。 戴罪立功的鹈殿长照一同随行,他是饭尾连龙的小舅子,上次国境线之战损兵折将遭到了今川义元的斥责,此次再败,不敢出头,只得前来请求饭尾连龙的帮助。 饭尾连龙在得胜之后向今川义元求情方才得到谅解,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战后少不了要被减封改易。鹈殿长照是今川义元的外甥,只要人活着就有重新再来的机会。 鹈殿长照好似想到了奇事,抽打一下战马,和饭尾连龙并驾齐驱,说道:“姐夫,昨日一战,从头到尾井伊谷的人都没有出现,舅舅现在和武田家交涉无法抽身。” 饭尾连龙打着哈哈:“怎么可能?不是通知了他们,要求他们出兵,怎么敢如此胆大包天,等到御馆问起,在下到时候也要给他求情一二。”原来通知井伊谷出兵乃是他故意拖延所为。 鹈殿长照眼皮子一番,谄媚道:“是,是,姐夫果然是肚里能撑船的大将之才,以德报怨。” 两人互相打着哈哈,心底里却已经决定对井伊谷的人们落井下石,最好将井伊一族杀得满门抄斩,好让饭尾连龙完成他父祖的期望,完全侵夺井伊家的全部领地。 一名哨探此时匆匆赶了回来,脸色惶急,急叫道:“出事乐!织田信长的后队遇袭了!” 鹈殿长照倒也没有多么注意,有人为了争功趁夜出击稀松平常,有什么好奇怪的。倒是饭尾连龙看出了哨探的神色紧张,脸色一凛,喝道:“是不是井伊谷的人?” 哨探忙道:“是,正是井伊谷的井伊直盛。” 饭尾连龙一听不妙,追问了两句,便连忙吹响了号角。原本慢腾腾的队列立刻呐喊着小跑前进,饭尾连龙和鹈殿长照率领二百余精锐先行一步向着丰川原东杀去。 但他们到得已经迟了,只见得一支七八百人的队伍沉默的收割着首级,收集着武器财物,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四周的橘旗瑟瑟摇动着,好似在嘲笑着他们的迟来。 鹈殿长照脸色阴沉的看向了战场,原本这场胜利应该是属于他的,现在却被井伊家的人窃取了,如何不让他愤恨,握紧了拳头,扭头望向了饭尾连龙,看到饭尾连龙阴沉的脸好似要滴下水来。 井伊直盛一身黑色铠甲,头盔已经摘了下来,左手按着刀柄,稳稳的坐在一匹高大的信浓骏马上,隔着丰川,远远地看着世仇饭尾连龙。饭尾连龙就是今川义元割井伊家的刀。 太阳早已经升起,井伊家的人们已经看到了来人的旗号,纷纷拿起武器集结起来,一片肃杀在丰川两岸弥漫开来。饭尾连龙的队伍也赶来来,人数上井伊军不占优势,可是气势上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的井伊军远超对手。 井伊直盛轻轻抽打了一下战马,向前移动了两步,将挂在马鞍上的一颗头颅举了起来,高声喊道:“诸位来晚了,我军一战得歼三百三十四级,俘七百六十人,这是织田信长大将柴田胜次的首级。祝诸位旗开得胜再接再厉,我们走!” 说着,大摇大摆的离去。 饭尾连龙脸色难看之极,他知道原本的一切想法都付诸东流,井伊直盛凭借着眼前的功劳,不仅不会受到今川义元的责罚,反倒会得到今川义元的奖赏。喝道:“我们继续前进!” 鹈殿长照应了一声,两军错身而过。 井伊直盛看着背道而驰的饭尾连龙,冷笑道:“昨日那位殿后的织田军将领应该还没有走远吧?!” 井伊直亲苦笑道:“应该没有走远,要不是他的奋战,我们昨夜的战功怕不止于此,而是损失也不会如此之大,竟然被反杀了近百人,哎,他们盲目冲上去,怕是要坏事?” 井伊直盛讥嘲道:“那关我们何事!走,先去将战功交上,好立于不败之地。” 佐久间信盛微微喘着气隐蔽在一片茅草丛中,他昨日最终担当殿军力战数次,虽说击退了对方,也损失不轻,现在人人带伤,躲藏在道旁荒野中休憩。 对于柴田胜次的死,佐久间信盛没有多么悲伤,战死沙场本来就是武士该有的下场,更何况设乐原一战有多少同僚死在了战场之上,逝者已逝,生者还要活下去。 一名哨探回报:“大人,敌人追上来了!” 佐久间信盛愤怒了,他看了一眼众将士,低声吼道:“吾乃织田信长麾下右卫门尉佐久间信盛,生死有命富贵由天,今日便是我等赴死之时,诸君可敢随吾一战?!” “诸君可敢死中求活!诸君随吾杀敌!杀!” 佐久间信盛见到敌人已经到了眼前,随即跳了起来,举起武器向敌发动冲锋,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瞬息之间吞噬了数条人名,在佐久间信盛的怒吼声中人人奋战。 一时间杀得饭尾连龙部仓皇失措,不知如何是好,转眼之间已经被无情碾压,留下一地尸骸,一地狼藉。 佐久间信盛一刀砍下了饭尾连龙的脑袋,为长筱城之战落下了帷幕——鹈殿长照再度苟活了下来,掉进了破渠中装死蒙混了过去。 第二十七章 啊!狮虎猪龙(上) 设乐原的合战受到邻国的关注,同样受到伊达家的足够关注。伊达政衡素来以效率著称,他历经的合战大多遵循着速战速决的方略,设乐原的战报考验着驿站的传递速度。 现在是开国初期,没有人会在伊达家的行政命令之下偷懒耍滑蒙混过关,驿站的强化有利于伊达家的统治,这是政衡总结镰仓幕府和室町幕府迅速衰败以及江户幕府为何能够长盛不衰之后得出的原因之一。 驿站古来有之,镰仓、室町幕府只在行政中心能够进行行而有效的政治经济活动,稍远一些就只能够将行政权力下发到各级领主手中,使得驿站制度无法发挥作用。 政衡起家之时便强化了驿站制度,不仅在主干街道上设置了驿站,还在分街道上设立了驿站。 这些驿站由各地派出所管理,乃是伊达家武士制度的一部分,三年一考勤,不合格者罢落,优秀者递增上一级。这不仅仅有物资上的奖励,一生勤政者死后还能够葬进护国神社内,享受国运加持,与世同移。 岸和田城会议室,政衡指着一张天正二年方才成形的东海道详略舆图对着一众家臣说道:“我可以向大家保证,今川义元也拿不出这么精致的地图,我们现在就算是对着地图也不会迷路。” 众家臣多数露出了然的一笑。的确如政衡所说,以前的地图一般都只是画出势力范围,还有几座城堡,再加上几条主要河流和山脉就了事了,拿着那种地图不迷路才怪。 政衡手中的地图也不详尽,历史局限性只能够做到大致上相等,不过标准了许多小道,这些都是由服部众一条条趟出来的,这才大言不惭的说连今川义元都没有。 当然毕竟只是天正二年的地图,谁知道一年多来有多少变化,加盖了多少座城堡,设置了多少关卡,有多少势力云起云灭,不过地形山势河流总不会变化那么快的。 这次战斗的沙盘推演几个月前就开始进行,结果无一不是织田信长获胜,最差的结果也是付出巨大的代价打个两败俱伤,起码也得稳固住东三河全部领地,谁曾想到最终的结果竟然和沙盘推演的结果相反。织田信长不仅输掉了他扩张领地的资本,还输掉了他的宏图霸业的野心。今川义元和武田信玄会毫无隔阂的联手,是推演前无法预估的原因。 沙盘推演的参谋们低下了头不敢抬头,政衡没有去看他们,他指着地图说道:“设乐原之战,织田信长输掉了裆布,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让他吃点苦头也好。” 众人倒是没有意外,他们对于织田信长的表现也多有不满,要不是政衡宠爱淀夫人,淀夫人为政衡生了一个女儿茶茶公主,怕是早已经有人多嘴多舌向政衡进谗言了。 如今向伊达家称臣纳贡的外藩中以美浓的斋藤龙兴和尾张的织田信长为大。斋藤龙兴在他父亲斋藤义龙临终托孤,再加上能力平庸好逸恶劳,需要由伊达家来压制美浓国内的不服之众,如美浓三人众等,表现得很是恭顺。织田信长桀骜不驯,野心勃勃,一直想要扩张领地然后获得更加的自主独立权,听调不听宣,在政衡的底线上行走。 现在织田信长大败亏输,不仅失去了西三河国的领地,连东三河也岌岌可危,甚至于尾张国内暗流涌动,要知道织田信长直到永禄二年才确立对整个尾张国的支配权。尾张前守护斯波义银、织田一门宗家的上四郡守护代织田信安、犬山城主织田信清等失败者在各自的领域内摇旗呐喊,要以此为原因挑战织田信长的统治权。 野山益朝接口说道:“织田信长这一败,从情报中来看一万五千人最终撤回冈崎城的不过六七千人,尾张人人哭泣、家家带丧。尾张国想要恢复过来起码得一代人,恐怕这一代人的记忆都无法释怀。原本三年前要不是我们的帮助,他就得大败,现在这一败怕是再也无法缓过来。尾张国内织田家内部的斗争也会日趋激烈,矛盾持续激化,随着织田信长权威的急剧下降,对于地方的控制必然迅速减弱,由此将引发一系列的危机,而最大的危机不是那些失败者的联合,反倒是地方势力的重新崛起。织田信秀、信长父子是一步步削弱地方势力加强中央权力,方才成就了霸业,现在信长大败再也没有权威性,同时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压制地方势力的崛起。” 野山益朝的话说得很正常。 世上之事本就是如此,不管是镰仓幕府还是室町幕府,仰或是那些一时称雄的势力都在证明着这个道理。当中央强大时,就能够压制住地方势力,让地方势力如臂指使的听从中央政权。不过一旦中央政权虚弱,地方势力就会崛起,势必想方设法混乱天下形势,战乱将遍布天下。战国乱世,群雄称霸,生灵涂炭,到了那一刻,中央不再是中央,地方也不再是地方。成王败寇,一切以拳头说话,拳头硬就能够称霸天下,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伊达家的崛起之路就说明了这个问题,现在织田信长失败了,尾张国内地方势力的崛起已经是时间问题。 其实美浓国也有这样的问题,不过斋藤义龙是一个拥有大智慧的人物,知子莫若父,知道他去世之后,儿子斋藤龙兴将难以压制地方势力的情况下,毅然决然的做出了“让国”的决定。现在斋藤龙兴倒是活的不错,虽然稻叶山城的政治行政活动大多数要和伊达家看齐,时不时的还得前来大阪城生活一段时间,不过斋藤龙兴依然是美浓第一大势力的家督,是美浓国的守护。在伊达家的庇护下,谁敢做出十六人夺城的勾当来就是找死的行动,在斋藤龙兴入主稻叶山城的过程中没有一人跳出来作死就是明证。 野山益朝突然说道:“主公,关东怕是又是一场大战,上杉谦信要面对善德寺之盟的绝地反击了。” 第二十八章 啊!狮虎猪龙(中) 政衡笑了起来,说道:“这是一场虎、狮、猪和龙之间的争霸啊!谁能够获得胜利,谁就能够一统关东,哎,真是不消停,想不关注他们也不行了。服部,加大关东诸国的情报传递,我要第一时间知道确切的情报。”三年来,政衡的战略都没有变过,都是先九州后关东,四国的征讨可说是九州征讨的先兆,攻打伊势国不过是为了稳固后方罢了。未曾想到关东竟然爆发了一场决定关东命运的大战,迫使政衡不得不停止原先的战略。 服部正成立即躬身领命。 在倭国行走,如果没有一个好听的称号还真是举步维艰。隔三岔五的改名字,四五个名字有可能说的是同一个人,号称越后之龙的上杉谦信就用过长尾景虎、上杉政虎、上杉辉虎,这还不算他的幼名、通称、官位、幕府官位等。 当然,倭人取名来源相当匮乏,不是鬼就是龙,仰或是狮子、老虎、野猪,还有就是老鹰、狐狸。 政衡就有一系列的称号,阿贺之鹰、备中之狐、中国之龙,现在更多的称呼他“军神”。被誉为“天下第一名将”和“天下第一兵法家”。 取名匮乏,不过其中特定的称号,越后之龙上杉谦信、甲斐之虎武田信玄、相模之狮北条氏康外加上骏河之猪今川义元,倒是越来越得到天下人的肯定。原本今川义元的称号是东海道第一强弓,不过国境线之战打得狼狈不堪,他退而求其次变成了“骏河之猪”,猪在倭国受到尊崇的,当然这儿特指他的身材如野猪般魁梧。 甲斐之虎、相模之狮、骏河之猪联合起来对付越后之龙,在政衡口中戏谑成了虎狮猪龙的争霸。不过他倒是没有说错,这场争霸将决定关东未来的命运,谁获得最终的胜利谁将一统关东。 天正三年(1563年)八月十七日,初秋,武藏国。 小田原城的少主,未来北条家的家督北条氏政满头大汗的跑回来,禀报道:“父亲!前面已经是河越城,马队哨探,已经看到了河越城周遭上杉诸军立营的旗号,咱们到了!” 一面巨大的画着一头黄毛雄狮的大旗下,后北条氏第三代家督、小田原城主北条氏康稳稳骑在一匹信浓骏马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麾下的近八千五百精锐缓缓而进。 这八千五百余北条军乃是真正的精兵,是后北条氏称雄关东的资本,由北条早云、氏纲、氏康三代人披荆斩棘、劳心劳力的结果,其中领军将领大多数参加过北条氏康的成名战河越之战。 谁也没有想到,他们将会第二次来到河越城,不过他们全都相信这里是他们的宿命之地,也是他们的幸运之地,既然十八年前能够打出漂亮的河越之战,现在也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 北条氏康凝眉往河越城的方向望去,他的心头总有不好的预感,十八年前他指挥的那一战河越城站在他们一边,可是现在河越城头上悬挂着的是上杉家的竹二羽飞麻雀旗。 北条氏康突然问道:“武田、今川来了没有?”北条氏康为武田信玄牵制上杉谦信,然后让武田信玄腾出手来帮助今川义元击败织田信长,现在该是后者回报的时候了。 北条氏政平素里总是傲然的神色此时也不自觉的缓和下来,武田信玄、今川义元俱都是一时人杰,虽然他们有过败绩,不过也不是他能够置评的,恭敬回道:“三千武田军已经越过了户仓城进入武藏国不日抵达,七千今川军也已经进入相模国,快则五日,短则三日就可抵达河越城。” 北条氏康微微颔首,显然对于武田信玄和今川义元的识时务略感满意。武田家兵力看似最少,不过武田家还要牵制信浓,况且这三千武田军乃是不逊北条军的精锐。 北条氏康再度问道:“谁是河越城的城主,守城人数多少?” 北条氏政看向了跟随在一侧的风魔众首领风魔小太郎,风魔小太郎禀报道:“河越城主乃是长野业正麾下长野十六枪之首的上泉信纲,长野业正死后在长野业盛为报恩命其转投上杉谦信,命其辅佐松山城代直江景纲。守城人数约在一千二百人左右,其中五百人乃是上泉信纲所率的上野国精锐,其余七百人也多由恶党组成。” 恶党,此地多指被后北条氏击败没收领地沦为浪人的原武藏国豪强国人众组成,向来视后北条氏为仇敌,一直以来都是武藏国内的不安定因素,受到后北条氏的打击。风魔小太郎的回禀,告诉了北条氏康不要有从内部策反河越城的打算,也不要望向河越城能够弃城逃窜,只能够一刀一枪的强攻河越城,方才有胜利的可能性。 北条氏康的身边响起了松田宪秀的声音,“上泉信纲嘛?他师从阴流开祖爱洲移香斋,授予印可,开创了新阴流,乃是上野国第一的剑道高手,同时也是长野业正的弟子,乃是一等一的兵法大家。” 北条氏康目光一厉道:“氏政,你率白备先去试试他的成分?!” 早已经按耐不住的北条氏政应了一声,北条五色备之一的白备旗头笠原康胜领军跟随,前去挑衅河越城,试试上泉信纲的成分。围绕在北条氏康身旁的诸将中年龄稍大的有一些犹豫,年轻的倒是跃跃欲试。 北条氏康凭借着河越之战坐稳了后北条氏家督之位,北条氏政想要继续发扬光大,就得拥有拿的出手的战功,否则家中的骄兵悍将哪个会服气。就算是输掉了,他也不是只有一个儿子。 北条氏政年已二十五岁,此次却是他独自领军出阵,虽然只是战前的挑衅,却也让他兴奋异常,力争做到尽善尽美。 北条五色备是后北条氏编成的常备部队,通常以黄、赤、青、白、黑五色分成五支部队。其中黄备统帅北条纲成又以“地黄八幡”闯下赫赫威名,其余人等没有过多留下名号。 河越城头,上泉信纲看着远道而来的北条军,舔了舔嘴唇道:“终于来了!” 第二十九章 啊!狮虎猪龙(下) “怕是不下一万二千人!” 上泉信纲的脸色郑重无比。虽然比不得上次河越城之战的人数,可是眼前的一万五千人俱都是北条家的精锐,比起当年的上杉联军更加强悍。他还不知道武田信玄和今川义元数日后也将抵达河越城,总兵力将高达二万五千人以上。即便知道也无力去顾及,因为对于河越城的千余人来说,一万二千人和二万五千人,实际上没有多大的区别。 上泉信纲知道上杉谦信将他摆在河越城的目的就是迟滞北条氏康的步伐,让上杉谦信有足够的时间部署。他深知河越城的重要性,谁夺取了河越城谁就能够在接下来的武藏国争夺战中取得先手。因此,自从到任,就日夜不停地进行战争准备。但是他怎没有料到,秋收即将到来的时候,小田原的北条氏康就迫不及待的出动大军。 秋收在即,正是农忙的时候,北条氏康这时候拉起军队,对于农业生产怕是一个不小的损害,上泉信纲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知道北条氏康这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招数。 疋田文五郎景兼问道:“却不曾料到小田原会在此时大举进犯,舅父以为该当如何?”疋田景兼乃是上泉信纲的外甥,他的父亲早逝,打小就跟在上泉信纲身边。 上泉信纲沉吟道:“相模之狮乃是倾巢出动,军容极盛,精兵猛将尽在其间,不可小觑。他这时前来打的是乘我上野众立足未稳,一鼓而下的主意。可惜啊可惜” 疋田景兼疑道:“可惜?” 上泉信纲冷笑道:“可惜河越城乃是由我坐镇,相模之狮想要突破河越城,乃是妄想。”说着拿起一把二石强弓,手上不停,一支羽箭搭上,“嘣”得一声,羽箭飞越了城墙。 趋至河越城近前的北条军便被射杀了一骑,顿时栽下马来,吓得北条氏政忙后退了百步,原本鼓起来的强军士气一下子荡然无存,河越城内一下子欢呼雀跃起来。 上泉信纲不仅剑术了得,他的箭术也深得长野业正真传,在好手如云的长野军中排列前茅,这一箭果真是又快又狠,吓得初次上阵的北条氏政不敢逗留后退百步。 北条氏政恼羞成怒,下令猛攻河越城。 河越城被围,首先得到消息的便是唇亡齿寒的松山城主直江景纲,他清楚光凭松山城二千余人马宛如螳臂当车,前去支援河越城也是杯水车薪,反倒不如摆在侧翼,时时威胁敌人的侧翼。 直江景纲一面加紧布防,一面派遣使者向越后求援。 上杉谦信得报,立即聚将商议。除了宇佐美定满、村上义清、高梨政赖、斋藤朝信四将坐镇信浓国防备武田信玄反扑之外,直江景纲坐镇松山城之外,其余重臣武将顷刻便到。 上杉谦信就坐后,首先由他新任命的“轩猿忍”首领做汇报。 上杉谦信只设“轩猿”一支谍报机构,常伪装成商人、山伏、僧侣潜入各国搜集情报,号称缉捕忍者的忍者,在个人能力上略胜服部众、户泽众一筹,只是在人数以及所能够利用的资源上远逊于后者。 “你是说,武田、今川、北条三家联手了!” “没错,从安插在伊豆、相模等国的人员所收集到的情报,这是一次规模异常庞大的联合行动,兵力先期可达二万五千人以上,还有据武藏和甲斐的边界回报,武田家的“风林火山”旗帜也出现在军阵之中,就算不是武田信玄亲征,也应该是倾尽全力。” “决战吗?” 诸将不仅没有因武田、今川、北条联手感到紧张,反倒是轻轻舒了一口气,实在是数次川中岛之战武田信玄给予他们的压迫太大。虽说现在越后方面占据天时地利,上次趁着甲斐之虎元气受损之际在信浓国大赚便宜,攻占了不少战略要地,不过要是让他们单独直面武田信玄时还是有些心虚。天文二十二年,越后名将柿崎景家率领本部人马进入信浓,与武田信玄对战,被打得几乎全军覆没,与村上义清等豪族一起凄凄惶惶逃回越后,是为第一次川中岛合战。随后,上杉谦信亲自出阵,和武田信玄对峙竟长达二百余日,这让越后众彻底看清了武田信玄的本事。 上杉谦信派遣宇佐美定满、村上义清、高梨政赖、斋藤朝信四位名将联袂驻扎信浓国,还建议他们采取“避战”的战术,坚守不动,正是期望用他们四人挡住武田信玄的反扑。 现在,武田信玄倾巢出动,越后众只要直面武藏国一面即可。只要在上杉谦信的乱龙旗之下,他们敢于挑战任何强敌,不管是相模之狮,还是甲斐之虎,仰或是东海道那只肥猪。 上杉谦信看着诸将,心头不禁感到些许一丝阴霾,他让“轩猿忍”下去,他让侍从拿出了一份地图来,会议室中抽气声不断,瞪大了眼珠望着如此精美详细的地图。 上杉谦信的股肱勇将,列位七手组大将之一的扬北众笔头中条藤资不禁问道:“主公,这地图从何处得来?” 上杉谦信苦涩一笑,指着地图说道:“出自伊达家之手,在付出了数十名轩猿忍的性命方才得到。” 众人再度抽气声不断,他们没有想到这如此详细的地图竟然是出自伊达家之手,还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方才得到,突然有人想到“轩猿忍”新近换了一个首领,难道? 上杉谦信没做解释,道:“诸位,在兵力方面本家不占优势,不过配角已经到场,我这个主角怎么能够不出场呢?下一步行动我已设想好了,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诸将“嗨”的一声跪伏在地。 兵力不占优势,上杉谦信却是毫不在意。他知道武田信玄、今川义元、北条氏康全都是一时英杰,单打独斗,他还要谨慎应对。可是三人联手,那么到底该听谁的,三家之间无法做到如臂指使,如何是他的对手。 第三十章 啊!狮虎猪龙(补) 北条氏政的表现实在不敢恭维,从开始的贪功冒进,到后来的胆怯后退,然后是恼羞成怒猛攻河越城,导致损兵折将还是没有任何寸功,让北条氏康大失所望之余,难免不会有另换继承人的念头。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北条氏康作为联合行动的发起者,他在上杉谦信快速调整部署的时候,应对的速度也相当快。在确认了今川义元和武田信玄先后抵达武藏国后,北条氏康长长舒了一口气,对须眉皆白的北条幻庵说道:“虽然不知道今川义元和武田信玄的真实想法,但我认为他们能够摒弃成见联袂到来,算是给足了我们的脸面,善的寺的盟约还是要尽力维持下去的,如果无法短时间内攻克河越城,怕是会演变成当年的形势,这也是我最为担忧的地方。” 北条幻庵,本名北条长纲,后北条家初代家督北条早云三男,文武双全。可以这么说,北条氏康能够顺利接位和闯下诺大的威名有一小半就是他的功劳。北条幻庵可以说是相模北条家的黑衣宰相,在家中的地位尊崇,可以说只要说服北条幻庵,北条氏康就能取得近半的家臣支持。 北条幻庵好似没有睡醒一般,半眯着眼睛看着远处还在冒着青烟的河越城,缓缓地说道:“让氏政前去迎接他的岳父大人!” 北条氏政的正室夫人黄梅院正是武田信玄的长女,武田信玄相当疼爱这个女儿,相传她出嫁的时候随从多达一万多人,相当豪华!况且,两人的婚姻虽然是政治联姻,不过两人相处的相当融洽,北条氏政对待她也是相当疼爱,接连两子夭折后终于再两年前为北条氏政生下嫡子氏直。北条幻庵让北条氏政前去迎接武田信玄合情合理,也从侧面告诉北条氏康,不管北条氏政能力如何,他得政治地位犹在。 在得知武田信玄联袂到来,不管是初战告败的北条氏政还是北条家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气,毕竟上杉谦信的名头太大了,这两年来压的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不过武田信玄的名头也不低,起码两人对战从来没有输过,虽然也没有占到多少便宜,不过被今川义元牵连前还是稳扎稳打夺去了大半个信浓国,从局势上来看还是武田信玄占了优势。只是一朝尽丧,不过虎伤威犹在,只要武田信玄在他们一方,再加上北条氏康的能力,他相信一加一大于一的道理。 北条氏康听得北条幻庵的话,不置可否的说道:“河越城能打就打,不能打就等着越后人来,将有利地形先占领了。” 北条幻庵微微颔首,问道:“下总的小老鼠您打算如何应对?” 北条氏康知道北条幻庵口中的小老鼠正是第五代古河公方足利义氏,这位和他的先祖同名,实际上已经不具备任何权力和势力了,名副其实的是后北条家的傀儡,整天过着游手好闲的生活。不过本时空由于上杉谦信的奋迅,使得关东局势变得更加错综复杂起来,关八州除了依附上杉谦信和北条氏康的另外一批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战国大名,以足利义氏为名义上的首领自成体系。其中主要由常陆国的佐竹氏、下野国的宇都宫氏、安房的里见氏,还有就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太田一族。 “有地黄八幡在,老鼠们掀不起波浪来。”北条氏康口中的地黄八幡正是在河越城一战天下知的北条纲成,如今正率领本部人马驻扎在江户城就近监视东北部势力,由他坐镇,北条氏康也能够从容应对上杉谦信。更何况北条纲成向来和今川义元老死不相往来,两人还是不见面的好。 北条幻庵抬头看了一眼北条氏康,问道:“你想要在河越城挖一个陷阱,等越后人跳进来,聪明如上杉谦信一眼就能够看穿。” 北条氏康说道:“上杉谦信当然能够看穿,但是他不能不来,就算是陷阱他也不得不跳进去,不跳进来如何才能取得这场决定关东地区霸权的战争,谁取胜谁就能够成为关东的霸主,才能够纠集起足够多的人马和伊达家争夺天下人的头把交椅。谁都不是笨蛋,不然武田信玄和今川义元为何会亲自到来,要知道他们内部问题都有一大堆?” 北条幻庵自然清楚这一切,他全程参与了进去,同样清楚这与其说是陷阱,倒不如说是一场北条氏康的豪赌。用相模北条家、甲斐武田家、骏河今川家的元气和上杉谦信对赌,谁能够取胜谁就成为关东的霸主,另外几家向对方称臣。 不过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伊达家崛起速度之快前所未见,仅仅十余年时间就从默默无闻成为左右天下交替的太政大臣,如果再不联合起来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北条氏康、武田信玄、今川义元、上杉谦信有多是能力出众之辈,谁也不服谁,那就用一场大战来决定出谁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四方紧锣密鼓地要在河越城展开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之时,一封急信送入了大阪城。 八月十一日,大内义长率领二万五千大军杀向府内。 翌日,龙造寺隆信誓师出征,杀奔由大友家扶持的傀儡少贰东尚。 大內义长和龙造寺隆信的联合行动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府内城一日三惊。 八月十五日,大內义长笔头家老冷泉隆丰病逝。 天文二十年(1551),大内氏家老陶隆房谋反,大内氏的家臣大半都被陶方拉拢过去,而隆丰是追随义隆到最后的忠义之士。大内义隆死后效忠大內义长,不仅在内政外交上颇有建树,在和伊达家的交涉中不可或缺的地位,而且在数次合战中都屡立战功。 大內义长痛失股肱,悲恸不已,对军心士气亦是个不小的打击。 这个消息以最快速度传至长门,旋即由发达的驿站系统,传至大阪城。 第三十一章 周防滩绞杀战(上) 来自濑户内海的海风吹过繁忙的大阪港,海鸟从莲如寺的树林一路啼叫着朝着大阪本城飞来。周围已经俨然一副夏日景象,头顶的绿叶迎着微风轻轻摇动,护城河里的水已经涨到了河沿,站在河边便会湿了裤脚。 莲如寺是新建的,那儿原本是莲如上人的舍利塔所在。本愿寺十二代法主教如和他的母亲如春尼的恳求下,在得到了政衡的首肯后,在大阪城的西侧建造了一座很小的寺院,取名莲如寺。供奉着莲如上人的佛像,举行了开光典礼。莲如寺规模很小,供奉也不多,不过对于本愿寺的后显如时代来说好处多多,起码得到了官方的认可,不再是人人喊打的嗜杀前代天皇的朝敌。 对于政衡来说,在百废待兴的百事中,宗教已经渐渐排在了前列,特别是大量的佛宗在永禄之难中破灭,使得畿内权力达成空前真空,给予了伊达家上下其手的机会。 对于重建中的宗教事务,政衡也是小心谨慎,不想再出现一个凌驾于世俗权力之上的宗教集合体存在。 这也是他要扶持本愿寺的缘由之一,永禄之难,本愿寺站在了大部分佛门宗教的对立面。 新的伊达领已经渐渐上了正轨,永禄之难不仅狠狠打击了各地的宗教势力,也将地方上的家族势力横扫了一遍,大量的有主无主之地出现了空缺,使得新的统治者忙碌程度大大加大。 如果是其他的家族,恐怕早已经被眼前的工作给拖垮了。还好,以武士和侍从之多闻名天下的伊达家,虽然还是有点儿手忙脚乱,但是很快便贯通条令,妥妥当当。 事实证明,拥有一套完整的警察系统和谍报系统,对于一个拥有庞大领地的新政权来说至关重要。政衡坐镇大阪城,他就能够对领地内外的事情了如指掌,不断的接到各类消息。 警察系统关注民生,谍报系统关注上层和外部,扩张了队伍的服部众和户泽众一东一西,利用快速发展的驿站系统快速传递着消息,上杉谦信、武田信玄、北条氏康、今川义元的战争陷入了焦灼,四方围绕着河越城一线你来我往打个不可开交。在北九州,大内义长、龙造寺隆信和大友义镇同样不安歇,纷争不断,全都想要分出个胜负来。 接下来的消息让政衡唏嘘不已,大内名将,追随大内义兴、义隆、义长三代的笔头家老冷泉隆丰,在大内义长出征后不久便在军中发急病逝世,这件事情将会产生一系列不可预知的影响。 政衡唏嘘之余,也非常关注。 因为冷泉隆丰在伊达家中还是有一些人缘,也正是冷泉隆丰的斡旋使得大内义长在面子上表达了对伊达家的顺从,一旦冷泉隆丰病逝,两家将会何其何从为未可知。 接下来的消息更是让政衡惊讶不已。大内义长在得知了冷泉隆丰病逝的消息之后,不仅没有停止前进的脚步,反倒是加紧了进攻的步伐,在数日内连续攻破高田、竹田、富来多座城堡,直逼大友义镇的重臣家老奈多鉴基的奈多城。 政衡突然有一种故意引诱大内义长深入腹地的感觉,高田城的吉弘鉴理、竹田津城的竹田津镇恒、富来城的富来鉴忠俱都是闻名遐迩的勇将。 特别是吉弘鉴理乃是丰后三老之一,军事上拥有出众的表现,从大友义鉴时代的势场原之战击败大内家开始,吉弘鉴理的勇名便开始流传。况且,这几座城堡全都是坚固的石城,如何能够在短期内就陷落。 政衡敲打着桌面,他有一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两场和他看起来没有直接关系的大战,可是不管是东面的上杉谦信、武田信玄、北条氏康、今川义元还是西面的大内义长、大友义镇、龙造寺隆信,都将分出一个足可以挑战伊达家的强者出来。如果两家达成默契,一同向伊达家发难的话,政衡还真会有顾此失彼的感觉。 战国乱世,一切都以军事化为重,可以说民生经济全都逐步转化为军事化,就算是已经隐隐约约成为天下人的伊达家也不例外。军备生产是整个国民经济的中心。 政衡手指一停,在纸上随意写了几个字,然后对着侍从吩咐道:“召野山益朝入城。” 不一会,野山益朝抵达。 政衡首先将得到的情报交给野山益朝,等了一会,野山益朝放下情报沉思了片刻方才说道:“根据所得到的情报,臣下不看好大内义长此行,怕是会遭到一场惨败。” 政衡点了点头,两人的意见相同,沉吟了一会,问道:“四国军团重新集合需要多长时间?” 四国军团自取得四国岛之后并没有解散,反倒是在四国各地镇压不满,政衡的问题,再结合前面看到的情报,野山益朝目光一凛,他知道了政衡召他前来的意思。 野山益朝沉思了一会回道:“全部集结规模太大定然会引起丰后大友家的关注,不过要集合一万二千至一万五千人的话,三天足矣,主要困难有两点,一是如何登陆,二是粮食筹措困难。” 政衡道:“水军会从冈山城起航,不用担心粮食问题,不过在何处登陆倒是要考虑一番,贸然去府内港很可能撞个头破血流,不过我会让水军先在周防滩和大友家水军打一场,然后再考虑登陆。” 丰后国是大友家的根据地,虽然这一代家主大友义镇几年来屡战屡败,但是实力并没有多少损失,在丰后国拥有丰厚的基础,数万人马,实力依然不容小觑。丰后海峡很狭窄,越过海峡很容易,要在上面立住脚可不那么容易。 要知道伊达家登陆丰后国乃是客军,一旦无法在短时间内站住脚跟,很可能会面对一波又一波的大友家兵马来袭,只怕到时候伊达家会被赶下海。为了保家卫国,任何轻敌的想法都非常危险。 政衡在舆图上指着一地说道:“敌亦往我亦往!” 野山益朝看去,笑道:“国东郡?!” 第三十二章 周防滩绞杀战(中) 时隔半年时间,村上康居重新回到了濑户内海,他熟悉的海域,心潮起伏,激动得难以抑制。 村上康居参加了由野山益朝领衔的四国讨伐战,说服了伊豫国河野家的水军临阵倒戈,导致河野家通盘崩溃,逼得河野家督河野通宣在汤筑城切腹自尽。不过河野家并没有因此灭门,四国军团长野山益朝将河野家削弱到了野间郡、越智郡两郡三万五千石,并且由来岛通康的四男牛松丸过继给已过世的河野通宣改名为河野通总成为河野家新任家督。 村上康居因功得以一肩扛两家,继承来岛和能岛两村上氏,成为濑户内海村上家独一无二的家督,倒是原本还能够保持半独立的因岛村上氏彻彻底底投向了伊达家。 村上康居此次出战是他担任村上氏家督以来的第一战,对于他来说至关重要,是他能够在老父亲来岛通康的老臣们以及能岛村上家的残余面前立威的好时机,自然要谨慎万分。 借助濑户内海的海风,村上康居率领伊达水军西海舰队主力从冈山港起航,浩浩荡荡通过海岸线,整支船队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间那艘裹着薄皮铁片的铁甲船,在铁甲船的船头和船尾分别装备了一架投掷器,专门投掷培烙。在船上还有二百余名手持火绳枪的铁炮兵,这样一艘铁甲船在倭国可以说是能够横冲直撞无人可敌的存上。 伊达水军总共拥有五艘这样的铁甲船,其他四艘都在淡路岛水军基地。 每当站在铁甲船的船头,村上康居微笑着对着他的侍从们道:“这艘战船是倭国最强的战船,是我们的战术核心,所有计划都是围绕这艘船制度的。” 冈山城作为伊达家位于西国的政治经济军事中心,同时还拥有中国地区最大的水军港口,自然而然的涌入了大量的间谍,专门探查水军的动向。 九州和本州、四国都隔海相望,伊达家但凡有动作,必然会水军先动,只要看住了伊达家的水军,就能够大致上猜测出伊达家的动向。 村上康居率领船队浩浩荡荡从冈山港出发,特别是那艘强大的铁甲船一同出发,立即引起了不少有心人的注意,在得知了他们的航行方向之后,在冈山町上空飞起了不少鸽子。 鸽子的飞行速度比起船队要快了不少,当村上康居还在海上航行的时候,他们出发的消息便已经传递到了九州各地有心人的手中,纷纷将目光关注到这支大船队身上。 安歧川畔,繁忙的军营中心营帐内,一个年轻的武士正坐在马扎上若有所思的模样,他就是大内氏现任家督、大内义隆的养子、大友义镇的弟弟大内义长。坐在他身边的都是大内家决策层的核心人物。 大内义长看了一眼杉重辅,这位死于陶晴贤之乱的杉重矩之子,原本在历史上杉重辅也活不长久,不过本时空大内义隆跑到了九州,他并没有背叛,继续辅佐大内家。 大内义长缓缓睁开了眼睛,说道:“我如何不清楚吉弘、竹田津、富来、田原等家投诚之速出乎人意料之外,就算这是我的好兄长布下的香饵,我也不得不吃下去。” 众人一愣,俱都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 大内义长忍不住站了起来,挥舞着拳头说道:“太政大臣成功上洛已有三年时间了,该是他出兵的时候,如果我们再不动手,大内一族将只能够永远困于丰前一国,我不甘心啊!你们甘心吗?” 的确,按照大阪城的那位为人处世,崛起速度之快前所未见,他能够在大阪城安心度过三年时间已经让人感到匪夷所思。如果有人说伊达政衡已经彻底堕落了,沉迷于酒色,呵呵,这种话只能够在背后发发牢骚当做笑话听。谁不知道现在的伊达政衡年龄不过三十岁,还正当壮年,是最为年富力强的时候,特别是他手下的家臣全都是一帮和他年龄相仿的杰出之辈,谁会相信他们会停下脚步不再扩张。 大内义长刚刚坐下,负责信鸽传递的兵五郎走了进来再旁边小声提醒道:“殿下,土蜘蛛传来的情报。” 大内义长眉头一蹙,他想到了所谓的土蜘蛛,忙道:“他有什么情报传来?” 兵五郎回道:“日前泊在冈山港内的水军船队大部出动,其中着重关注的铁甲船也一并出动,由水军大将村上康居领衔,目测方向是朝着西边而来。” 大内义长虽然有所预料,可是他也是大吃一惊,他忙站了起来,来回走动了一会,然后对着众人说道:“诸位,刚刚得到情报,伊达水军大举出动,目标有很大可能是丰后国。” 杉重辅露出难以言说的表情,急切问道:“有多大把握?!” 大内义长将情报递给了他,说道:“情报在此,你还是自己看一看吧。” 杉重辅接过了情报,仔细一看心情震动,在书信的后面大致描述了一下所见的情况,其中最为主要的是船队的规模达到惊人的上百艘大小船只,心头凛然,脸色急变。 杉重辅将所谓的书信传递了下去,稍稍懂得军事的人都知道这份情报所代表的意义是什么。如此大规模的船队运动,只有蠢货才会相信他们的目的地不是九州岛。 杉重辅忙道:“主公,下令吧!” 战争的阴云再度笼罩在北九州上空。丰前国的大内义长和肥前国的龙造寺隆信联手向大友家发难,同时筑前国的秋月文种也一同响应趁机扩大声势,可说是风雨飘摇。 历史上,秋月文种早在六年前的弘治三年就被大友义镇给平灭了。不过本时空,由于大内义隆逃出生天,再加上大内义长连续两次的奋战得胜,使得秋月文种不仅依然逍遥自在,反倒是更加繁荣昌盛,隐隐然已有了筑前半国十八万石的领地。 在大内义长得知了伊达水军的情报时,在府内城通宵彻夜布置战局的大友义镇也收到了同样的情报。他一点儿也没有外界所传扬的那般沉迷酒色,反倒是沉着应对着,只是身上的那股味道让家臣们感到难受。 第三十三章 周防滩绞杀战(下) 会议室内陷入寂静。 年过五十的户次道雪鬓发已白,面容憔悴,然而气度非凡,神态威严,那种因纵横沙场而带来的威压犹如实质,他已经成为大友义镇麾下的家臣之首,地位尊崇。 许久,户次道雪说道:“太政大臣很狡猾,感觉也很敏锐,这真是一头狡猾的狐狸。”在大友家也唯有“雷神”户次道雪敢于直面伊达政衡的威仪,说他是一头狐狸。 大友义镇轻轻咳嗽了一声,他望着户次道雪,又看了一眼臼杵鉴速和吉冈长增两人。 大友义镇二度遭遇青山城之败,受了重伤离死不远,虽然靠着芙蓉膏起死回生,还是将将休养了大半年时间无法正常处理政务,这使得大友三老户次道雪、臼杵鉴速和吉冈长增地位急速提升。 还好,大友三老并非老奸巨猾之辈,在大友义镇出来之后,三人将手中的权力交出了大半,不过在决定大事要事上,大友义镇还是要听听他们的意见,才能够最终做出决断。 吉冈长增望着大友义镇,郑重其事地说道:“现在局势不太好,虽说不惧大内义长、龙造寺隆信、秋月文种三家的挑战,可是难保三家一起出动没有背后的默许。” 在对外交涉上,吉冈长增经验丰富。他从大内义长、龙造寺隆信、秋月文种等势力联手一事看出了背后有一只黑手在操弄,在战前就已经向众人提醒过,现在事实证明了他是正确的。 同样深涉外交事务的臼杵鉴速微微颔首,表示赞同的意思。他在大友三老中的地位最低,也是最后才进的,不过他的提升速度也是最快的,其实他是大友义镇的心腹。 摆在大友义镇面前的决策很难下,如果按照既定计划实行,很可能被大内义长彻底牵制住,无法在短时间内取得胜利,反倒会导致腹地空虚。考虑到伊达家控制住了濑户内海,又有一支上百艘战船的船队向北九州驶来,随时随地就会冲进大友家的腹地。现在为了对付大内义长的进攻,他已经将精锐兵马齐聚府内城,其余地方恐怕很难挡住伊达家的进攻。如果现在不想办法削弱甚至于歼灭大内义长,转而和伊达家对耗的话,大内义长、龙造寺隆信、秋月文种恐怕做梦都会笑醒,肆意扩张领地。 大友义镇的表情不由得露出了苦恼之色,他既不愿意孤注一掷和伊达家拼个你死我活,让大内义长、龙造寺隆信、秋月文种等人蚕食大友家的领地,也不愿意放任伊达家的到来,想了半天也找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大友义镇的目光看向了户次道雪,现在恐怕也唯有这位“雷神”能够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了。 户次道雪神情凝重,眉头紧锁,稍迟片刻后,方才缓缓说道:“我在想大内义长、龙造寺隆信和伊达太政之间的真正关系,大内义长和龙造寺隆信曾经宣扬他们和伊达家的关系,特别是龙造寺隆信,狐假虎威。此次出征,我看两者之间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反倒像是大内义长和龙造寺隆信的私下行动,不过很显然让伊达太政敏锐的看到了机遇,这才派遣水军前来横插一脚。” 就算如此,到了目前为止,又有什么紧要的。臼杵鉴速和吉冈长增对视一眼,俱都疑惑不解,他听不懂户次道雪话中的意思,看向了户次道雪,示意后者说下去。 倒是大友义镇若有所思,好似明白了户次道雪的意思,不过也是心存疑惑,到底有何联系。 户次道雪的语调很慢,很低沉,透出一股深深的疲惫感,语带双关地问道:“殿下,您对于京都的那把交椅有何看法?” 京都的那把交椅?大友义镇听到这话,想要站起来,颓废的坐下,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回道:“早就没有了。”大友义镇从父亲手中夺取了家督之位后,又在足利幕府支持下他被任命为九州探题,成为九州最强的势力,要说没有上洛成就霸业的野望那是说谎。不过经历了连续两次失败以及生死存亡之后,再加上伊达家的强势崛起,他早就没有了争霸天下的野望。 稍迟,户次道雪道出了心中的答案:“既然如此,何不臣服于伊达家?” “什么?”臼杵鉴速和吉冈长增俱都震惊的望着户次道雪,一向以主战派自居的户次道雪竟然会说出如此激进的话语,直接挑明了要向伊达家臣服的意思。 户次道雪看也没看臼杵鉴速和吉冈长增,直面大友义镇,说道:“现在天下的大势如此,经过了两年的丰年之后已经没有外人可以推翻伊达家的统治,大友家现在面对的困境将是空前绝后的。如果殿下还要争一争天下霸权,臣等也会跟着殿下一共奋战到底,夺一夺那一线胜机。可是现在殿下没有了争霸天下的心气,那么就要做好臣服于天下人的准备。” 户次道雪的意思很明显,如若大友义镇还有争霸天下的野望,那么就打下去。如果没有了,那么对抗伊达家和现在臣服于伊达家又有什么区别,反正最终还是要屈服于伊达家,或许现在臣服了还能够获得优越的条件。 吉冈长增想要责问户次道雪,可是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咽了下去,他知道户次道雪是为大友家考虑,这可能是最好的抉择。他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大友义镇,知晓后者已经意动。 臼杵鉴速突然问道:“现在该怎么做?” 户次道雪沉吟良久,说道:“必须向伊达家表示臣服的意思,不过在臣服之前,我们要做好三件事情?” 大友义镇问道:“什么事?” 户次道雪扳着手指说道:“第一件事情收缩兵力,重点布防筑后、肥后、丰后三国,镇压趁乱祸事者;第二件事情就是派遣水军迟滞伊达家的进攻速度;第二件事情是为了做好第三件事情争取时间,将大内义长赶出丰后国,同时狠狠打击龙造寺隆信。” 大友义镇问道:“为何是龙造寺隆信,而非大内义长?” 户次道雪回道:“因为他是您的弟弟。” 第三十四章 周防滩绞杀战(4) 深夜,年轻的若林镇兴乘船回到一尺屋之砦,在会议室内看到了焦虑不安的若林越后守。若林越后守看到嫡子归来,不仅没有高兴,眉宇间反倒是透露出疲惫之色。 若林镇兴恭恭敬敬的坐着,也是不说话。他能够从府内城安全归来,说到底是让他归来劝说父亲出砦拼命的,这件事情极度危险甚至会危及到若林一族上下百余口的身家性命。所以即便他再着急,也不敢表现在脸上,从砦门口到达会议室,不少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显然他们全都知道了一尺屋之砦面临绝境。 若林越后守抬头看了一眼儿子,用非常懊丧的口气说道:“我们刚刚收到消息,伊达水军动手了。” 若林镇兴的心骤然猛跳,窒息感异常强烈,他从零零碎碎的消息中知道个大概的内容,浑然未觉伊达水军已经近在咫尺,这也解释了一尺屋之砦内气氛如此紧张,忙问道:“动手?在哪里?” 若林越后守望着若林镇兴,眼神犀利,倒是没有过多责骂,说道:“从宇和岛港出发的四国水军向拇牟礼城发起了猛烈进攻,三千余伊达军组成的进攻矛头轻而易举的攻破了佐伯惟致辛辛苦苦部署的防线,然后强攻拇牟礼城,佐伯惟致倒是没有一败再败,坚守住了城堡,恐怕危在旦夕。不过这部分显然不是伊达家的主力人马?” 若林镇兴感觉到自己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他没有想到伊达家真的来攻打大友家的本土丰后国了,还源源不断地从四国岛越后丰后水道登陆丰后国,强攻拇牟礼城。 若林越后守摇摇头,说道:“如果丰后水军全军出动,也并非不能够击败来往于丰后水道的伊达水军。你知道吗?这还不是伊达家四国军团的全部人马,只是四国军团的一小部分,而四国军团在伊达家内也非顶级军团,护卫滩头阵地的只是伊达家驻四国水军。” 若林镇兴知道父亲不会无的放矢,他似乎有些懵然,呆愣了片刻,小心翼翼问道:“难道伊达家的水军主力已经抵达?” 若林越后守微微颔首,道:“是的,在丰后国东南侧三十余里外,上百艘战船已经抵达,这也是为父没有出动一尺屋之砦内的水军出动的缘故,我们只有一击之力。” “什么?”若林镇兴被震惊的差点从座位上站起来,“父亲,这是真的吗?” 若林越后守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来回踱步,然后站定,说道:“这上百艘战船也不是伊达家的主力,而是驻扎在冈山港的山阳道水军而已,位居伊达水军第二位。” 若林镇兴年轻的脸上充满了惊恐,他原本以为大友家已经是强大无比的势力,身为大友家的水军大将之子,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他都以此为骄傲,可万没有想到一切都变了。原来在他眼前强大的大友家不管如此,充满了讽刺味道的是他从府内城归来的目的竟然是劝说父亲前去和更加强大的伊达水军拼命,让他真的无言以对。 若林越后守沉吟着,抬头说道:“盐菊,为父决定迎战!” 若林镇兴懵然抬头,他没有想到父亲明知道迎战必败无疑,可还是决定迎战,这让他决定全都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改变了父亲的决定,眼脸上挂着两行泪水,激动道:“父亲!” 若林越后守说道:“府内心机深沉,他这个时候将你放回,而不是以你威逼为父出击,难道会没有后手,恐怕为父不遵从他的心意的话,不仅我们父子要死,若林一族也要覆灭。还是让为父迎战,你留守一尺屋之砦,明白吗?” 说道最后,若林越后守眼神越是犀利,看到若林镇兴点头,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明亮的阳光照耀下,庞大的伊达水军山阳分舰队排成长长的纵队向着丰后过挺进,由于他们距离目的地越来越接近,使得他们的行驶速度开始放缓,并且开始集结成菱形。 在高大的铁甲船上,村上通幸不停下达着指令,要求舰队谨慎,不准有丝毫的怠慢,在许多人眼中,在庞大的舰队面前,大友家不敢出来寻死,他倒是没有丝毫大意。 村上通幸能够越过诸将成为伊达水军排列前五位的部将级,他的出身只是一小部加分外,其余大部分全靠着他的努力得到。他是一个胆大心细之人,不管任何敌人,他都谨慎对待。 副手森元村到了村上通幸的身边,恭敬地问道:“大人,您真的认为那些胆小鬼会来捋虎须?”森元村,鸣门土佐泊城城主,原细川家臣,后出仕三好家,担任阿波水军大将。伊达政衡攻略四国后,村上通幸招降水军,森元村投靠,渐渐出类拔萃,成为村上通幸的副手。 村上通幸转过头笑了笑道:“我倒是希望大友水军能够和其他人不一样,否则的话这一战就太没意思了。” 森元村耸了耸肩膀,不置可否。 虽然他还是认为村上通幸多此一举,不过正如村上通幸所言,如果不打上一仗的话的确太没有意思了。更为主要的是他们就单纯变成了运输大队,混不到多少战功。 村上通幸下令道:“扩大搜索范围,还有联络四国军团,告诉他们,我们已经来到周防滩,请野山大人做好准备!” 森元村点头刚要离开,船塔上的鹰眼突然大声喊到:“西北方向出现不明船队,相距十里,大约有五艘关船和三、四十艘走舸,敌舰升旗了,战旗。重复,是战旗。” 森元村沉吟了一下说道:“大人,这估计是大友家的丰后水军。” 村上通幸兴奋的挥了挥拳头,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们不会让我们失望的。第一分舰队绕过去堵住他们的去路,其余船只以铁甲船为矛头呈菱形冲上去。” 不等众人回答,一系列的命令随着旗语告知了其他战船,双方战船越来越近。 第三十五章 周防滩绞杀战(完) 若林越后守顿时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在他原本的预期中,伊达家水军一定会轻视大友家水军,认为大友家水军不敢出港,再加上路途遥远短时间内无法形成集群,就会给他找到打击伊达家水军的机会。意料之外的是伊达家水军已经形成了战略包围,一支分舰队从侧翼快速绕了过去,然后由八十余艘战船组成的主力舰队以菱形阵型碾压了过来。 若林越后守明白他碰到了一个难缠的对手,要知道海面伏击的难度远远要大于陆地,因为大海拥有一定范围内广阔的视野,在舰船形势速度相差不多的情况下,是很难锁定对方踪迹的。 倭国还没有形成炮船对射的海战战术,对于上风口的抢位实际上并没有多少用处,双方拼的就是对冲然后跳帮肉搏,人数占优的一方占有绝对的优势。历史上严岛合战,毛利元就引诱陶晴贤冲进了海峡之中,在一定程度上占据了局部的胜算,使得陶晴贤无法发挥船多人多的优势,这才被打了一个阴沟里翻船。在没有特定的地理位置上,古代海战,船多人多的一方往往占有大的胜算。 若林越后守没有退却,他毅然决定发起冲击,大声下达冲锋的命令。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愿意跟随若林越后守决死冲击,在若林越后守传令的同时,在他的左翼有一条关船带着七艘走舸突然转向,向着还没有围拢过来的结合部冲了出去。 若林越后守目光森冷,就像一头待人而吞噬的猛兽,杀气凛冽,他恶狠狠地喊道:“可恶的小仓新五郎,继续跟着我冲上去,决一死战!”左翼转头逃亡,右翼也出现了变故。 若林越后守急红了眼,连声嘶吼着。他没有想到原本信誓旦旦要跟他拼死决战的同僚,在真正面临生死的时候全都动摇了,到得最后唯有他所乘的一艘关船和直属的十一艘走舸没有动摇。 铁甲船上,村上通幸嗤笑了一声,表示了对这件事情的讥讽,他也没有想到大友家的水军竟然会虎头蛇尾,临战的时候大半船只当了逃兵,仅剩下了单薄的一艘关船还在冲锋。 森元村恭敬地问道:“大人,是否追击?!” 村上通幸微微一笑,随意地说道:“不用,他们已经吓破了胆,今日能当逃兵,你认为他们明日还会有勇气发起反击吗?准备战斗吧,给予这些真正的勇士体面” 森元村微微颔首,抬起头看着前方势单力薄的大友家水军,下令道:“培烙准备,火枪手分成五次列,随时准备射击,对冲上去。”整个甲板上的士兵伴随着忙碌的身影。 铁甲船比关船要大了一圈,包裹着薄铁皮,再加上装着一个巨大的撞角,对撞自然不怕对方。其实在没有安装火炮的铁甲船就是凭借着横冲直撞而逞威倭国近海。 若林越后守张大着嘴看着越来越大的身影,他大声喊道:“绕过去,不要对撞,从侧翼绕过去。”他原本还想着利用撞角狠狠打击对方的威风,可是再次发生预料之外的事情。 若林越后守刚刚庆幸绕了过去,就看到敌船上一排手持铁炮的枪手正对着他们,他刚想下令躲避,可是话还没有开口就听到“砰砰”的声音尖利呼啸的破空声传了过来。 凭着多年的战场经验,若林越后守第一个反应就是趴在了甲板之上。 关船之上一大片原本准备着跳梆近战的足轻和水手倒在甲板上哀号惨叫,一排排铁炮手连续不断的射击着,当关船越过铁甲船的时候已经射击了三次,打得关船犹如地狱一般。 若林越后守已经彻底的傻眼了。关船名为关船,就是犹如海上的关墙的战船,拥有一定的防御力。可是铁甲船居高临下的打击,使得关船无法发挥任何的优势,只能被动挨打。 村上通幸负手而立,神情淡然,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回首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关船,含笑道:“若是能生擒敌首,就不要太过为难对方。” 森元村倒是没有村上通幸的淡然,他认为对方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在绝对的优势之下只有被碾压的份,挥舞着旗号,下达着围猎敌船的命令。 若林越后守很绝望,很痛苦,但是他不怨恨任何人。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零星的雷鸣声还在响着,反抗越来越弱,数百上千的水手在海上放纵着他们的杀意。往日安宁的周防滩,如今变成了人间地狱。跟随若林越后守决死拼命的大友家水军,如今正被强大的伊达家水军碾压着。 村上通幸站在船头,眼望着一道道腾起的浓烟,脸上是得意的微笑,麾下水军点燃了胆敢抵抗的走舸,让一艘艘走舸犹如海上的火炬,然后沉没在濑户内海,烟消云散。 村上通幸正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得森元村前来禀报道:“大人,敌大将抓到了。” 若林越后守备五花大绑押到了村上通幸面前。 若林越后守看到敌将竟然只是一个年轻人,抬起头来怒视着对方,浑然没有讨饶的意思,一副倔强求死的模样。他想要挣脱敌兵的手段,艰难问道:“你是谁?” 村上通幸看着对方,笑了一笑,转头对着森元村说道:“原本还以为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不曾想到竟然只是一个莽夫罢了!带下去,哦,若要求死,跳下去就是。” 顿了一顿,村上通幸面露揶揄之色,摆摆手道:“带下去好生看押,不要真让他死了,他还有点用处?” 森元村见得若林越后守带下去,疑道:“他还有何用处?” 村上通幸手指着若林越后守的背影,回道:“此人应该就是大友家水军大将一尺屋之砦的若林越后守,只要拥有此人,我等就能够叩开丰后府内城的海上门户一尺屋之砦。” 森元村心领神会。 伊达水军打扫完战场,乘胜分出一半运输船向着四国岛驶去,另一半向着丰后府内城的海上门户一尺屋之砦而来。 第三十六章 大友反击战(上) 夜已昏,月未明。 战争的阴影笼罩了整个北九州,几乎处处都在混战之中,双方集结了大量的兵马各自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奋战到底。大友义镇知晓,唯有在伊达大军登陆之前击退大内义长和龙造寺隆信,方才有一线生机。一旦伊达大军登陆,不管是大内义长、龙造寺隆信还是秋月文种,仰或是那些还没有起兵作乱的国人豪族都会趁机落井下石。 率先受到攻击的是丰后国海部郡的梅牟礼城,面对着突破海岸防线的数千伊达家四国军团清水部的侵攻。梅牟礼城从城主佐伯惟教以下五六百号人都在紧张的准备着笼城战。 清水部乃是清水宗治领衔,不过此次登岸的是清水宗治幼弟难波宗忠率领,他站在梅牟礼城外,看着风声鹤唳的梅牟礼城,面露自信微笑,自认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难波宗忠一握拳头,目光坚定,他对着身旁的年轻武将说道:“左近,兄长之意我尽知,不过从情报来看,九州人一向排外,如果我们等到九州人分出胜负,到时候怕是就要面对九州人的群起围攻。” 唤作左近的年轻武将,正是在大和国内奋勇作战的岛左近胜猛,不过随着伊达家上洛成功,筑城大阪,岛胜猛和许许多多的有野心有抱负的年轻人一样前往大阪城寻找机会。清水宗治返回大阪城述职的时候碰到了岛胜猛,双方一碰面犹如火星撞地球,惺惺相惜,以一千石俸禄的高薪酬招为家臣。此次出征,清水宗治特意让岛胜猛跟随难波宗忠,查漏补缺。 岛胜猛没有难波宗忠乐观,脸色很是肃穆,久久不语。 难波宗忠看到岛胜猛那副表情,就估计他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话。难波宗忠是靠着二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过他倒是一点儿也没有沾沾自喜,自认并不比二兄差。 难波宗忠不动声色的说道:“左近,从今日战局的发展来看,丰前大内、肥前龙造寺、筑前秋月三家围攻丰后大友一家,大友义镇可说是四面楚歌。我等乃是伊达家第一波登陆者,如果你是大友义镇,闻讯伊达家登陆,会作出何种选择?” 岛胜猛心头一凛,他看了一眼难波宗忠,微微颔首,问道:“你打的是围城打援的主意?” 难波宗忠笑道:“大友义镇不管出于何种目的,是战是降都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就算是知道我们打的是围城打援的主意,他也不得不来,不得不和我们打一场。” 岛胜猛沉吟良久,脸色没有半点喜悦,肃然道:“倒真是如此,不过我等毕竟是客军,不熟悉地理环境,一个不好反而要落入大友家的陷阱之中,还是不宜弄险为好。” 难波宗忠回头看了一眼岛胜猛,笑道:“左近,你乃是新进之臣,不知道此事也难怪,你可知道伊达家有哪三多?” 岛胜猛疑道:“哪三多?” 难波宗忠伸出一只手,扳着手指说道:“伊达家有三多,武士多、警察多还有就是密探多。武士和警察,想必你也有感觉,不过这密探多,你恐怕是第一次听说,这还是二兄临行前告诉我的。这天下各处都存在伊达家的密探,丰后国自然不会落下。所以就算我等不如大友家了解丰后国,不过也能够最大限度扯平双方的差距。” 岛胜猛顿时明白了难波宗忠的自信来源,不过他也是第一次听到所谓伊达家的三多,武士多和警察多还能够理解,这密探多倒是首次听闻,他抬头看向了难波宗忠。 难波宗忠也不扭捏,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地形图来,铺开后,指着地图上的梅牟礼城,说道:“目前我等在这里,现在伊达家水军横亘于海上,可随时登陆丰后国各港湾。反过来,大友家要援救梅牟礼城需翻山越岭,那么从丰后大野调兵沿着井崎川是唯一途径。其余山道险阻,单人匹马难以成行,更何况还要带上足够的军粮。” 岛胜猛点点头,说道:“还需点派人马骚扰津久见,做出登陆之势,还有,对梅牟礼城也要真真假假攻打一番,否则大友义镇怕是会看出围城打援的计谋来,缩回去就不好了。” 难波宗忠说道:“左近,你率千人继续围城,做出大军尚在的假象,我率领其余大军前往井崎川谷伏击。” 岛胜猛一惊,道:“还是由末将前去伏击,您坐镇本阵为好?!” 难波宗忠笑着说道:“左近还是不信任于我!” 岛胜猛连称不敢。 梅牟礼城陷入伊达家的围攻,在丰后府内城的海上门户一尺屋之砦也将陷入兵火之中,大友家可说是真正到了四面楚歌的地步。不过危难之际见忠臣,,梅牟礼城的佐伯惟教坚持笼城战,而年轻的若林镇兴也没有投降。 若林镇兴坐在城头上,紧抿着嘴望着城外的一片火光。 一名亲兵帮着他裹着大腿上的枪伤。伊达家火器闻名遐迩,用若林越后守无法劝说一尺屋之砦开城投降之后,便用火枪手对着一尺屋之砦猛烈打击,亲临一线的若林镇兴大腿被咬了一口,刮掉了一块肉,倒也没有大碍。 褪去铠具,清理了伤口,涂上伤药,包扎了一下。若林镇兴脸色苍白之极,他没有想到父亲会如此脆败,还落入敌手,忠孝难两全,为了忠君爱国唯有摒弃孝了。 如何应对?若林镇兴看着伤亡惨重的守军,谁也没有预料到伊达家会在第一次拒绝之后就悍然开火,打得前来看情况的守军哭爹喊娘,城楼之上宛如修罗地狱。 但是,若林镇兴忧心忡忡,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唯有向府内城大友义镇求援!不过,若林镇兴看着团团将岛屿围住的伊达水军,知道想要从中穿过去送信九死一生。 若林镇兴连派三波十余快船,俱都被打沉落海无法突围。 伊达家步步紧逼之下,大友义镇没有如难波宗忠愿,而是命令户次道雪率三万筑后、肥后两国联军增援少贰家,狠狠打击龙造寺隆信。他本人率领本部人马前往奈多城三会大内义长。 第三十六章 大友反击战(上) 夜已昏,月未明。 战争的阴影笼罩了整个北九州,几乎处处都在混战之中,双方集结了大量的兵马各自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奋战到底。大友义镇知晓,唯有在伊达大军登陆之前击退大内义长和龙造寺隆信,方才有一线生机。一旦伊达大军登陆,不管是大内义长、龙造寺隆信还是秋月文种,仰或是那些还没有起兵作乱的国人豪族都会趁机落井下石。 率先受到攻击的是丰后国海部郡的梅牟礼城,面对着突破海岸防线的数千伊达家四国军团清水部的侵攻。梅牟礼城从城主佐伯惟教以下五六百号人都在紧张的准备着笼城战。 清水部乃是清水宗治领衔,不过此次登岸的是清水宗治幼弟难波宗忠率领,他站在梅牟礼城外,看着风声鹤唳的梅牟礼城,面露自信微笑,自认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难波宗忠一握拳头,目光坚定,他对着身旁的年轻武将说道:“左近,兄长之意我尽知,不过从情报来看,九州人一向排外,如果我们等到九州人分出胜负,到时候怕是就要面对九州人的群起围攻。” 唤作左近的年轻武将,正是在大和国内奋勇作战的岛左近胜猛,不过随着伊达家上洛成功,筑城大阪,岛胜猛和许许多多的有野心有抱负的年轻人一样前往大阪城寻找机会。清水宗治返回大阪城述职的时候碰到了岛胜猛,双方一碰面犹如火星撞地球,惺惺相惜,以一千石俸禄的高薪酬招为家臣。此次出征,清水宗治特意让岛胜猛跟随难波宗忠,查漏补缺。 岛胜猛没有难波宗忠乐观,脸色很是肃穆,久久不语。 难波宗忠看到岛胜猛那副表情,就估计他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话。难波宗忠是靠着二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过他倒是一点儿也没有沾沾自喜,自认并不比二兄差。 难波宗忠不动声色的说道:“左近,从今日战局的发展来看,丰前大内、肥前龙造寺、筑前秋月三家围攻丰后大友一家,大友义镇可说是四面楚歌。我等乃是伊达家第一波登陆者,如果你是大友义镇,闻讯伊达家登陆,会作出何种选择?” 岛胜猛心头一凛,他看了一眼难波宗忠,微微颔首,问道:“你打的是围城打援的主意?” 难波宗忠笑道:“大友义镇不管出于何种目的,是战是降都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就算是知道我们打的是围城打援的主意,他也不得不来,不得不和我们打一场。” 岛胜猛沉吟良久,脸色没有半点喜悦,肃然道:“倒真是如此,不过我等毕竟是客军,不熟悉地理环境,一个不好反而要落入大友家的陷阱之中,还是不宜弄险为好。” 难波宗忠回头看了一眼岛胜猛,笑道:“左近,你乃是新进之臣,不知道此事也难怪,你可知道伊达家有哪三多?” 岛胜猛疑道:“哪三多?” 难波宗忠伸出一只手,扳着手指说道:“伊达家有三多,武士多、警察多还有就是密探多。武士和警察,想必你也有感觉,不过这密探多,你恐怕是第一次听说,这还是二兄临行前告诉我的。这天下各处都存在伊达家的密探,丰后国自然不会落下。所以就算我等不如大友家了解丰后国,不过也能够最大限度扯平双方的差距。” 岛胜猛顿时明白了难波宗忠的自信来源,不过他也是第一次听到所谓伊达家的三多,武士多和警察多还能够理解,这密探多倒是首次听闻,他抬头看向了难波宗忠。 难波宗忠也不扭捏,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地形图来,铺开后,指着地图上的梅牟礼城,说道:“目前我等在这里,现在伊达家水军横亘于海上,可随时登陆丰后国各港湾。反过来,大友家要援救梅牟礼城需翻山越岭,那么从丰后大野调兵沿着井崎川是唯一途径。其余山道险阻,单人匹马难以成行,更何况还要带上足够的军粮。” 岛胜猛点点头,说道:“还需点派人马骚扰津久见,做出登陆之势,还有,对梅牟礼城也要真真假假攻打一番,否则大友义镇怕是会看出围城打援的计谋来,缩回去就不好了。” 难波宗忠说道:“左近,你率千人继续围城,做出大军尚在的假象,我率领其余大军前往井崎川谷伏击。” 岛胜猛一惊,道:“还是由末将前去伏击,您坐镇本阵为好?!” 难波宗忠笑着说道:“左近还是不信任于我!” 岛胜猛连称不敢。 梅牟礼城陷入伊达家的围攻,在丰后府内城的海上门户一尺屋之砦也将陷入兵火之中,大友家可说是真正到了四面楚歌的地步。不过危难之际见忠臣,,梅牟礼城的佐伯惟教坚持笼城战,而年轻的若林镇兴也没有投降。 若林镇兴坐在城头上,紧抿着嘴望着城外的一片火光。 一名亲兵帮着他裹着大腿上的枪伤。伊达家火器闻名遐迩,用若林越后守无法劝说一尺屋之砦开城投降之后,便用火枪手对着一尺屋之砦猛烈打击,亲临一线的若林镇兴大腿被咬了一口,刮掉了一块肉,倒也没有大碍。 褪去铠具,清理了伤口,涂上伤药,包扎了一下。若林镇兴脸色苍白之极,他没有想到父亲会如此脆败,还落入敌手,忠孝难两全,为了忠君爱国唯有摒弃孝了。 如何应对?若林镇兴看着伤亡惨重的守军,谁也没有预料到伊达家会在第一次拒绝之后就悍然开火,打得前来看情况的守军哭爹喊娘,城楼之上宛如修罗地狱。 但是,若林镇兴忧心忡忡,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唯有向府内城大友义镇求援!不过,若林镇兴看着团团将岛屿围住的伊达水军,知道想要从中穿过去送信九死一生。 若林镇兴连派三波十余快船,俱都被打沉落海无法突围。 伊达家步步紧逼之下,大友义镇没有如难波宗忠愿,而是命令户次道雪率三万筑后、肥后两国联军增援少贰家,狠狠打击龙造寺隆信。他本人率领本部人马前往奈多城三会大内义长。 第三十七章 大友反击战(中) 户次道雪纠集了筑后、肥后等地的军队越过筑后川踏入肥前国的消息,在的一时间传递到了龙造寺隆信和少贰冬尚的手上,两人的反应各不相同,一惊愕一兴奋。 此刻少贰冬尚正在岌岌可危的势福寺城内会见户次道雪的秘使小野镇幸,而龙造寺隆信则在相距势福寺城外不远的龙造寺本阵聆听筑后浦池家的密使原野惠俊禀报。 小野镇幸带来的消息让少贰冬尚又喜又愧。 喜悦的是大友义镇没有放弃他的意思,派遣了闻名九州的宿将户次道雪率领筑后、肥后等地的军队前来救援,近日便会抵达肥前国。惭愧的是他原本心内已经做好背信弃义开城投降的打算。 既然大友义镇派遣了援军到来,少贰冬尚便放下了背信弃义的打算,他重振旗鼓,原本岌岌可危士气低落的势福寺城,在援军快要抵达的消息之下再度焕发了朝气。 一正一反,少贰冬尚和势福寺城重振旗鼓,坚定了笼城战的决心。龙造寺隆信仇恨少贰冬尚,少贰冬尚也不相信龙造寺隆信,否则少贰冬尚也不会犹豫不决,放不下身段了。 原野惠俊代来的消息太让人震惊了,而且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因为蒲池鉴盛虽然是大友家臣,但是却非常厚待肥前龙造寺家。龙造寺家兼被少贰冬尚权臣马场赖周算计后曾逃到蒲池城避难,并且靠着蒲池鉴盛和锅岛清房的帮助消灭了马场赖周。龙造寺隆信被土桥荣益发动叛变围攻时,同样也退到蒲池家来躲避,也是靠着蒲池鉴盛和锅岛直茂的帮助夺回了居城重振家业。 不过历史上,在受到了蒲池家如此大的恩德下,最终龙造寺隆信恩将仇报,残杀了蒲池一族,被认为是家业衰败的必然。最终,和蒲池监盛忘年交的锅岛直茂笑到了最后。 如今,蒲池鉴盛显然不会知道龙造寺隆信会在他死后屠戮他的家族。现在密切的关系,在得知户次道雪到来之后,暗地里派遣了家臣原野惠俊前来向龙造寺隆信报信,向龙造寺隆信发出了严正警告。 龙造寺隆信知道,蒲池鉴盛带来的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因为他派往筑后国的斥候也适时的传来了筑后国草木皆兵的异常举动,原本这些举动他还摸不着头脑,现在一切都明了了。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大友义镇的援军抵达,要求筑后国臣从大友家的国人豪族出兵出粮,现在明确了消息,大友家的总大将是名将户次道雪,兵力人数高达二万五千人至三万人左右。 龙造寺隆信在肥前国称雄,号称“肥前之熊”,在肥前国内还有松浦、大村、有马、少贰等诸家不服从他的统治,使得他的总动员力不过八九千人的数目。原本想着大内义长出兵,趁火打劫,击败少贰冬尚,完成东肥前的统一。哪曾想到正要看到胜利的曙光,大友义镇竟然不顾丰后国之危机,派遣了名将户次道雪,纠集了数万人前来讨伐他。 龙造寺隆信陷入两难之间,彷徨无策,他看向了坐在一旁闭目沉思的义兄弟锅岛直茂。 说到义兄弟,这里不得不多说一表,毕竟在身份制度严格的战国时代,以主君寡妻之尊去给家臣续弦,这样的怪事恐怕绝无仅有。 龙造寺家兼、隆信交替之际可说是几经沉浮,其中锅岛清房、直茂父子的作用毋庸置疑。锅岛直茂的母亲是龙造寺隆信的叔母,实际上锅岛直茂和龙造寺隆信是堂兄弟的关系。 在锅岛直茂的母亲去世之后,寡居多年的龙造寺隆信之母突然宣布将自己下嫁给老帅哥锅岛清房。因此,锅岛直茂在名义上和龙造寺隆信成了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风韵犹存的隆信之母和正值壮年的锅岛清房之间的故事这里暂且不表,如果有兴趣自己可以去想象。反正,锅岛直茂从此以后在龙造寺隆信有生之年对他可谓竭尽忠诚。 锅岛直茂睁开眼睛,俯身望着地图,没有说话。 龙造寺隆信向原野惠俊表示感谢,原野惠俊躬身而退,帷帐内仅剩下龙造寺隆信,参谋锅岛直茂,一门众龙造寺信周,四天王成松信胜、木下昌直、百武贤兼、江里口信常。 在锅岛直茂没有开口之前,连龙造寺隆信的弟弟信周都不敢开口,更何况所谓的四天王了,足可见锅岛直茂在龙造寺家中的地位如何尊崇,众人全都看着锅岛直茂。 锅岛直茂在地图上指着一地画了一圈,然后抬头说道:“立刻放弃势福寺城,撤回中村城。” 龙造寺隆信听得锅岛直茂的话语,感觉有点儿匪夷所思,还没有和户次道雪碰面就吓得逃回中村城,这显然不符合他的性格,不过他还是没有发怒,问道:“理由!” 众臣俱都不敢言语,他们知道龙造寺隆信越是简练越说明怒火越大。 锅岛直茂抬头看了一眼龙造寺隆信,解释道:“大友义镇派遣三宿老之首的户次道雪前来,同时纠集了二三万之众,打得便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速战速决的策略。” 顿了顿,锅岛直茂继续说道:“大友义镇想要速战速决,我们为何要跟着他的节奏走,我们的策略是拖慢拖垮,等待大友义镇和大内义长在丰后国分出胜负。”他还不知道伊达家已经登陆丰后国的消息。 龙造寺隆信沉吟不语,良久,突问道:“假若没有我们的牵制,你认为大内义长还有胜算?一旦大内义长失败,大友义镇定然不会放过我等,到时候该如何办好?” 龙造寺隆信的意思是晚打不如早打,现在还有大内义长在丰后国纠缠大友义镇,等到大内义长失败,大友义镇下一个要对付的一定就是龙造寺隆信了,到时候就没有任何帮手。 锅岛直茂思忖良久,直觉认为还是撤回中村城方为上策,不过看到龙造寺隆信固执己见,听不进他的话语,他开始动摇了。如果他知道伊达家已登陆丰后国,恐怕不会如此动摇。 龙造寺隆信固执己见,锅岛直茂心思动摇,其余家臣立即纷纷进言,多是赞同龙造寺隆信之言。 第三十八章 大友反击战(下一) 八月二十四日清晨,伫立在筑后川畔的户次道雪听着麾下斥候的禀报,脸上不惊不喜,他明知道筑后国和肥前国相交,双方关系往来密切,瞒是瞒不住的,不如光明正大的好。 户次道雪微笑着望着家内第一部将由布惟信,称道:“龙造寺隆信果是急躁之人,竟然还敢与我决战!” 由布惟信微微颔首,理了理头上的乱发,说道:“那些只是一些墙头草,只要能够瞒住伊达家的事情,我想龙造寺隆信唇亡齿寒的道理还是懂的,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为何要放任伊达家登陆?” 户次道雪深深地望了一眼由布惟信,伊达家登陆海部郡的消息底层还不清楚,身为大友家重臣的他还不清楚,肃然道:“宋名臣赵普言‘中国既安,群夷自服。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内。’这句话的意思是欲攘外必先安内。” 由布惟信自跟随户次道雪以来,爱屋及乌,自然对传自大陆的古籍相当熟稔,听得户次道雪的话语,略一思考。现在内忧外患,是先攘外后安内,还是先安内后攘外,毋容置疑,大友义镇和户次道雪都选择了后者。 户次道雪目光深炯,脸色沉重,说道:“如果先要攘外,伊达家实力强大,兵马众多,大友家非其对手,最终定然会损失惨重,到时大内、龙造寺、秋月趁火打劫,焉有大友家的命在。先平定了大内、龙造寺、秋月,就算无法攘外,也可以保全自身。要知道老虎是可以割肉求生的,而野狗会将你的骨头都给吞下去,尸骨无存。” 由布惟信微微点头,道:“主公,速战速决方为上策,不能够让他缩回去,不如由某将先败一场,坚定龙造寺隆信决战的信念,麻痹他们的心思,然后一举灭之。” 户次道雪看了他一眼,说道:“行军作战之道,必以兵法为先。无论如何武勇的军队,在战场上也不能缺少正奇之变。因此,我也需要有能够担当正、奇两军的大将作为辅弼。孙子有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奇正相生,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如循环之无端,孰能穷之!由布,你性格沉稳,乃是担当正军之将的上上人选,此败阵由弹介担当为好。” 从势福寺城潜回的小寺镇幸,通称弹介,听得户次道雪之言,心内虽有不愿,可还是上前听命。 由布惟信力争道:“主公,此战非末将莫属,末将每每跟随主公出征在外,攻城略地每为先登,冲锋陷阵在先,如若此战换将,恐怕会让敌将看出,龙造寺隆信虽鲁,那锅岛直茂乃是智勇双全的谋将,不如让小野殿担当伏兵,引敌人到来之后伺机攻打。” 小野镇幸哪曾想到由布惟信竟然为了让他出头,竟然如此自污,脸上一阵愧疚之色,他刚刚还心有不愿,他被由布惟信的诚心打动,眼中全是感激之情。 小野镇幸正是由布惟信推荐而成为户次道雪的家老,更是愿意将所领一千五百石封地的三分之一作为小野镇幸的封地,由此打动了户次道雪,让后者将小野镇幸招至麾下。 其后,由布惟信更是联合其他家臣向户次道雪进言,任用年轻的小野镇幸为家老之职。 户次道雪见由布惟信诚恳,便下令由他担当先登,前去挑战龙造寺隆信,同时命令小野镇幸率领本部人马前去担当伏兵,由户次道雪担当总大将坐镇后方。 小野镇幸果然不愧是未来的名将,他一边学习户次道雪的兵法,一边对新战法也了然于胸,对于政衡多次屡建奇功的钓野伏战法也是沙盘推衍,在服下村埋下了伏兵。 小野镇幸对于作为诱饵的由布惟信满是担忧之情,要知道作为诱饵的部队既然需要灵活,又要顽强,不仅吸引敌军,还要保存反攻的实力,也要随时做好壮烈献身的准备。 运用钓野伏这一战术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和教条,要引诱敌军老老实实地跟着诱饵进入伏击圈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作为饵兵,要随时做好被敌军重兵围攻牺牲的准备。另一方面,作为伏兵,则要把握好出兵的时机以及做好与其它伏兵单位的协作。 牟田的一侧原山上,山下正是龙造寺隆信新的驻防地,随着打友军到来,龙造寺隆信自然不能够继续在势福寺城下坐等大军围剿,要寻找一个更好的驻防地作为本阵。 由布惟信自言自语地说道:“好像起风了,我们也该行动了。”一阵暖风吹过了她的脸颊,他的眼睛凝视着前方的兵阵。 说着,他的坐骑立即一马当先地冲了上去,跟随着他的三百骑兵队也随即跟了上来。他们以惊人的气势和速度,像怒涛一般地往斜面下方直冲而下,势如破竹一般杀向龙造寺军。 “敌袭!”“敌袭!”“是大友家的骑兵!”杂乱的呼喝声打搅了中央帷幕内的会议,龙造寺隆信急匆匆走了出来,呼喝着稳住的命令。 在马蹄的轰鸣声中,由布惟信骑着马带头冲锋。 他身着巨兜,背负三面下黑之旗,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下黑之旗最初是由大友家的先祖大友能直从源赖朝处拜领而来,因此旗帜下黑上白因此又称源氏白旗。此旗后来又传给了户次家之祖,往后此旗成了户次家三宝器之一。此旗有三面,分左、中、右可插至铠甲背后,其中中央的旗子较长约有2尺,稍微突出在兜以上可见。 锅岛直茂紧跟龙造寺隆信出得帷帐,眼睛一眯,沉声说道:“是由布源五左卫门惟信,户次道雪的心腹中的心腹,先登之将,户次道雪果然来了。” 拥有百人之勇的百武贤兼大声呼喝道:“百武众,与我出击。”百武贤兼被龙造寺隆信誉为拥有相当于百人的武勇,故被赐封百武姓,后来他又组建了百武众,不知道有多爱“百武”这名号。 第三十九章 大友反击战(下二) 户次道雪号称大友家第一猛将,由布惟信便是户次道雪手中的刀,所向披靡有他小半的功劳,现在他来了,率领本部骑兵部队杀气腾腾的向着龙造寺军的本阵杀来。 可怕的是,由布惟信没有任何退却的意思,他一直向前,向着龙造寺隆信的大旗所在发起冲锋,一手拉着马缰,一手高举起手中朱枪,高声喊道:“杀,杀进去!” 朱枪,遍体通红,是由大友义镇特意赏赐给由布惟信的,先登者的象征。 由布惟信曾经手持朱枪驰骋沙场,人们见到下黑之旗和朱枪之后俱都认出敌将之名正是由布惟信,故而锅岛直茂会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敌将的身份。 如雷般的吼叫声,如雷般的马蹄声,立即响彻了战场。 百武贤兼号称拥有百人之力的猛将,赐姓百武,组建百武众。 倒是他的妻子更是闻名遐迩乃是有名的女中豪杰。丈夫战死后退到蒲池城,当大友军的立花、高桥军趁机进攻龙造寺家时,他手持大刀,骑劣马上战场作战。其背宽发长的形象使敌人胆怯。 百武贤兼大声吼道:“百武众,跟我上,挡住他们,为主公争取时间。”说话间,手持大刀向着冲锋的由布惟信军杀了过去,双方犹如两片乌云一般很快碰撞在了一起。 百武贤兼百人之勇多有夸张,不过也是肥前国少有的猛将,他大声吼叫着“杀”随着他的冲锋,集结起来的百武众也跟随着一同杀了出去,很快双方纠缠了起来。 百武贤兼和他的百武众人数比不得由布惟信的先登营,不过他有源源不断地援军组织起来,再加上勇武上并不如由布惟信的先登营,很快就迫使由布惟信放慢了速度。 对于骑兵来说速度就是生命,当速度放缓之后,由布惟信的先登营很快就出现了伤亡。百武贤兼挥舞着大刀,一刀砍死了一名准备刺他的敌骑,再一个斜劈削掉了左侧敌骑的半个脑袋,喷溅而出的鲜血立即染红了他半边身躯。 在战场之上,两军对垒,猛将总是很会吸引人,由布惟信左刺右砍无一合之敌,百武贤兼身旁之敌也纷纷倒地,两人很快王八看绿豆对眼了,目光在一瞬间对上了。 百武贤兼大声吼道:“肥前之熊龙造寺隆信部将清和源氏户田流百武志摩守贤兼在此。” 由布惟信自是听闻过所谓的龙造寺四天王,百武贤兼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冷冷一哼,喝道:“九州军神、雷神的化身户次鉴连部将由布源五左卫门惟信,敌将受死。” 两人打完招呼,就各自举枪摆刀摆开架势。两人全都是一方勇将,但是由布惟信的枪与众不同,他的枪柄是软的,在朝阳的照耀下,犹如一条燃烧的蛇头游动着。 忽地两人同时大喝一声,冲向对方。两枪一触即收,第二招紧跟而上,毫不给对手喘息之机。短短时间的功夫,两人互相拆了不下十余招。两人更是越打越快,攻防转换之迅疾令人目不暇接。 百武贤兼从一接触就知道由布惟信不是新手,两人半斤对八两,想要拿下由布惟信需要付出代价。他的战术很明确,就是拖延下来,要知道这儿是龙造寺军的本阵,四周全都是他的同伴,胜利一定是属于他们的。 这一场可谓是势均力敌,在场的士兵也是看得心潮跌宕,期待感不由而生。 百武贤兼和百武众以性命拖住了由布惟信的先登营,由布惟信更是被百武贤兼拖住,龙造寺隆信自然就有了时间来应对部署,木下昌直率领别动队从侧后向由布惟信包围过来,成松信胜和园城寺信胤两人各自率领本部人马前来增援百武贤兼。 杀啊! 龙造寺本阵前沿成了血腥的战场,刀剑声,怒吼声,惨叫声,杀声震天,虽然只有区区三百人,但却都是跟随户次道雪和由布惟信转战南北出生入死当先登的勇士们。 由布惟信眼见得敌军合围过来,拼着受伤的打法脱离了和百武贤兼的纠缠,呲牙咧齿地喊道:“撤,快撤!”说话间,拼着左肩受伤调转马头向着后方快速脱离战场。 百武贤兼哪里会让由布惟信脱逃的机会,要知道刚刚一下他给了由布惟信一个狠的,劈伤了由布惟信的左肩,只要再给他一点儿时间,他定然能够砍下由布惟信的脑袋。 百武贤兼不甘心,成松信胜和园城寺信胤也不甘心,包夹过来的木下昌直同样不甘心,加快脚步要纠缠住由布惟信军,给予对方一个狠狠的打击。 木下昌直督军急进,很可惜,在包夹的前一瞬间,由布惟信从间隙中逃了出去,三百先登营最终逃出二百余人,只留下了七八十人。可是龙造寺军被闹腾地天翻地覆,死伤惨重,粗粗估算也有四五百人。 这次,龙造寺隆信的脸丢大了,如果户次道雪亲自到来,他闭门不出损失四五百人还可以沾沾自喜。可是敌人不过三百余人,自家拥有八九千人,二三十余倍有余。 为此,龙造寺隆信必须剿灭这伙恶贼,他唯有拿着他们的人头,才能够洗刷他的损失,才能够挽回他的脸面,才能够消除一部分因此事而造成的恶劣影响。如果没有作为,恐怕军心不稳,很快就会土崩瓦解。 龙造寺隆信暴跳如雷,疯狂咆哮,这一刻他只想杀人,只想把这伙敌人统统砍了。锅岛直茂眼见得龙造寺隆信暴怒,虽然想要劝说,可是话到嘴边却看到龙造寺隆信杀人的眼神,还是没有说出口。 锅岛直茂直觉觉得户次道雪不会如此鲁莽,可是如果真的任由由布惟信安然离开,龙造寺家的脸面就丢尽了,还是趁早逃回中村城闭门自守,其他臣从家臣人心不稳。 龙造寺隆信亲率五千人马向着“狼狈逃窜”的由布惟信杀去。 奔跑了五里地,来到了一个丘陵地,由布惟信看到了山丘上一颗松树倒了,他定了定神,停下了脚步,翻身迎击,喘着粗气,眼看着越来越近的龙造寺军。 第四十章 大友反击战(下三) 天正三年(1563年)八月二十五日。 由布惟信眼见得小野镇幸发出信号,松树倒了,他明白现在该是反击的时候了,停下了奔跑的脚步,做戏做全套,他大声呼喝着,发出“绝望”的嚎叫,好似反正是死也要死的像个武士——反身决一死战。 龙造寺隆信脸色凛然,他直觉中觉得眼前好似有什么危险等待着他冲进去,只是一贯的自信让他自觉就算是有危险他也能一往无前的击破。龙造寺隆信没有停下脚步,反倒是加快了速度,大声呼喝着冲锋的口号,受到鼓舞的龙造寺军将士嗷嗷叫着冲上去,想要砍到任何敌人。不过并非所有人都鲜血狂热跟随着一通冲锋,锅岛直茂脸色一紧,他放缓了一些速度拉下了几个身位,倒是原本一直冲锋在前的百武贤兼不知道何种原因,或是体力不支速度上被木下昌直等人越过。 龙造寺隆信冷冷地望着喘着粗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的敌人,他身后的五千龙造寺军将士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在移动,也开始用最快的速度形成攻击阵型,只等龙造寺隆信一声令下,就发起冲击然后撕碎眼前让他们丢尽脸面的敌人。 龙造寺隆信已经顾不得危险不危险了,他不能够在这里踌躇不前,要知道所有龙造寺军的将士们都在看着他,一旦他有半点退缩的意图,给予原本就因为大友军到来就下降厉害的士气一个巨大的打击,唯有用鲜血和杀戮才能够让他们重新鼓起勇气。 现在只有勇气才能够拯救龙造寺隆信,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不能够退缩,一旦退缩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双方相距百步。龙造寺隆信大声吼道:“前进,撕碎他们!”激昂嘹亮的号角声响彻云霄,战鼓擂起来,整齐的队列向着前方前进,一排排冷冽的长枪指向敌人。 由布惟信要说不紧张那是说谎,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时间调整,唯有奋力一搏了。先登营的战士们纷纷互相鼓励着,举着手中的武器,目光直视前方,一副毫不畏惧的勇士姿态,心中充满了死战到底的觉悟。 双方相距五十步。互相已经能够看到对方的面颊,双方都互相怒视着对方,由布惟信粗粗的呼吸着,脸上露出坚毅的表情,大声吼道:“举枪!” 二百余杆二间长枪举过了肩头,斜刺着,整齐的枪阵犹如一团刺猬,任谁想要吃掉它们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龙造寺隆信进入中军阵势,站在帅旗下,大吼道:“上箭!”冷兵器时代,弓箭乃是杀伤最大的远程武器。 一支人数四百余人的弓箭兵队伍出现在了阵前,搭上了长箭,拉开了弓弦,只等待龙造寺隆信一声令下。 龙造寺隆信看了一下日头,发出一声狂吼:“放!”四百余支长箭一起飞出,在空中发出了尖锐的破空声,飞射而至。 长箭射向了由布惟信的先登营,由布惟信紧咬着牙齿,他知道现在唯有用血肉之躯抵挡长箭的射入,否则将等不来伏兵就会全军覆没。 双方相距五十步,双方之间仅仅能够只射一轮弓箭就会撞在一起,龙造寺隆信的意图就是用弓箭最大限度的消耗掉对方的勇气。 一轮过后,由布惟信的先登营果然受损颇重,倒下了三十余人,还有四十多人咬牙支撑,牙齿咬住了嘴唇,鲜血淋漓,却浑不在意。 双方相距二十步,已经没有时间上箭发出第二轮了。由布惟信满身鲜血的怒视前方,高举长枪,声嘶力竭地高喊:“杀!” 先登营的战士们听的他们的主将发出怒火声激励他们的勇气,他们同声回应,二百由布惟信人发出的怒吼声响彻四野。 “杀!”“杀!”“杀!” 龙造寺隆信的足轻们被先登营的决死一战的气势给压制住了,二百人发出的声势竟然将五千人的军队压住了。 龙造寺隆信发现了足轻们的恐惧,连忙策马在阵势内小跑,还高声叫喊:“龙造寺家的人们,鼓起你们的勇气,为了龙造寺而战!” 龙造寺隆信竭尽全力的高声喊叫,他的家臣们也用各自的方式鼓舞着士气,不过正当龙造寺军发起冲锋,两军碰撞在一起的时候,龙造寺军的噩梦开始了。 两侧突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轰鸣声,“砰砰砰”的枪声响彻云霄,喷射出了弹丸和烟雾。 大友家铁炮精良,百步距离,铁炮杀伤力极大,轻易便破开了他的足具和铠甲。 “射击!”后排铁炮兵已经将手中的铁炮递到前排同伴的手中,他们结果前排同伴的铁炮,取出火药和弹丸快速安装起来。 有一排铁炮喷射出了大量的火光烟雾,惨叫声又是一片传来。 “射击!” “射击!” “射击!” 龙造寺军两翼连珠似的枪声一排连一排,熟练的铁炮手装药速度极快,让两翼铁炮手发射速率非常快速,导致龙造寺军伤亡惨重。 几轮射击下来,两翼丘陵之间升腾起大量的白烟覆盖,小野镇幸举起大旗摇曳,下达了总攻的命令,在铁炮队后面早已准备多时的别动队越过铁炮队冲破了烟雾,向着龙造寺军发起了冲锋。 龙造寺军措手不及,或中枪,或躲避,或凄厉嚎叫,乱作一团。 龙造寺隆信知道自己已经中了埋伏,唯有迅速撤退方为上策,他大声吼叫着,可是由布惟信哪里会让他们安然离开。 由布惟信快步冲上去纠缠住龙造寺军,不让他们撤出战场。战斗迅速结束,龙造寺隆信在家臣们的保护下只身逃往,五千军队最终收拢不过千余人,其余人等不是战死就是逃散,再也无法聚集起大规模的人马。 龙造寺的残兵败将已经奔出了丘陵,跑到了筑后川的边缘。 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喘息着望着前方的河流,一种深沉的无奈和绝望顿时弥漫在他们的胸膛里。 完了吗?就这样完了? 第四十一章 大友反击战(下四) 湍急的筑后川畔,跑累了的龙造寺隆信坐在一棵树荫下,按了片刻负伤的大腿后,要侍从取水来,却是要清洗胡子和脸上的污垢。龙造寺隆信生就一副异像,如同一头狗熊,因此异像被他的曾祖父战国中期九州第一名将龙造寺家兼寄予厚望,得以还俗继承龙造寺家业。只这一路逃奔让他十分憔悴,看着十分落魄,浑无半点家督威仪。 将自己简单梳洗一番后,龙造寺隆信便催促锅岛直茂、百武贤兼等将赶紧出发,言说尚未脱离险境,不能够在此多做逗留,唯有逃回被称为“沉城”的佐嘉城方为上策。 佐嘉城被称为沉城,依筑后川而建,在城堡受到敌人攻击时,除了城内主要部分外其余地区都会被嘉濑川淹没,迫使敌军无法短期内攻破城堡,只能够使用围城战。 龙造寺隆信要走,锅岛直茂、百武贤兼等人自然不会拒绝,他们也都明白现在敌人还在后面紧紧追赶,一旦被敌人追上,眼下的千把号人也得全都赔进去,当下传令出发。 刚停下就要走,许多足轻甚至还没有吃上东西喝上一口水,不免怨声载道,好在龙造寺隆信和锅岛直茂还有威望,足轻们倒也没有因此生事,更何况谁都知道逃回佐嘉城的好处,起码能够有一个屋檐住,喝一口热汤。 龙造寺隆信绝望,痛苦,但是他不怨任何人。追击的命令是他下达的,当时锅岛直茂提出了不同意见,都被他以家督的名义压了下来,最终酿成了恶果,他就要咽下去。 锅岛直茂突然瞥见道旁树林里几点光亮闪过,他一边按住了龙造寺隆信,一边大声喊道:“树林里有人!树林里有人!全军戒备!” 锅岛直茂目光看向树林方向,龙造寺隆信等奖也纷纷扭头看向树林方向。他们站在筑后川畔,四周是筑肥平原,一马平川,唯有一些树林点缀其间,视野极为开阔,顿时便看到里许开外的茂密树林里宿鸟群惊飞、枝叶动摇,显然有许多人埋伏在树林中。 木下昌直眯起眼睛看去,从树林的动静沉吟了一会,暴怒道:“人数不多,在二三百人左右,应该不是大友军的追兵。混账,连地老鼠都跑出来了。” 大友军兵马众多,追兵不会只有这点儿人数,木下昌直认为应该是以往被龙造寺家压制的地方势力出来趁火打劫,落井下石。 锅岛直茂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往常,我们自然不惧,可是现在龙造寺军精疲力竭,再加上大友军追击在后,他们的目的就是纠缠住我们。” 锅岛直茂断然下令道:“趁敌人还没到,木下昌直,你率领别动队殿后,其余人等保护主公撤退。木下昌直,为了主公,拜托了。” 这番话说到后来,隐隐有了些请求的意思。 木下昌直原是京都人士,游历天下时受到龙造寺隆信礼遇,用一千石的高薪招募为家臣,士为知己者死。木下昌直露出了罕见的严肃的表情,道:“大人放心,我木下昌直这些年来受到主公恩遇,现在该是归还的时候了,多多保重。”说完招呼别动队成员。 龙造寺隆信哽咽着看着木下昌直,然后毅然决然的带着大队离开。 一名身着黑色铠甲的武士正从树林中走出来,那男人左手里抓着一把弓,右手持着一支箭,羽箭搭在弓弦上,弓和箭都斜指着地面,迈步向着树林外走出。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十余手持弓箭的武士,在他们的身后影影绰绰出现在二百余手持长枪的足轻。 木下昌直目光一凛,低吼道:“神代胜利!” 神代胜利可以说是龙造寺家的宿敌,长期和龙造寺家为敌。神代胜利在和龙造寺家兼对抗中脱颖而出,后来更和少贰家族人马场赖周联合镇压意图谋反的龙造寺家兼,杀害了龙造寺家兼之子家纯、家门,孙儿澄家。讨伐战中唯一走漏的龙造寺家主家兼当时虽已九十二岁高领,但仍奋力复仇,联合锅岛清房迅速反扑,讨杀马场赖周、政员父子重回水江城。继承龙造寺家的隆信延续着曾祖父家兼的余恨。 作为另外一个主谋神代胜利自然成了龙造寺隆信重点打击的对手,哪想到神代胜利艺高人胆大,以神出鬼没的战术飘忽转战于山内二十六山令龙造寺隆信顾头难顾尾大围困扰。但是因为龙造寺隆信得忍者侦查到神代胜利所在的准确情报,令神代胜利的战术严重受挫,最终惨败逃亡筑后国。 仍不放弃探寻重夺旧领的神代胜利一直积极备战,在得知大友义镇派遣户次道雪纠集筑后、肥后等地的大军讨伐龙造寺隆信。 神代胜利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临,他带领着在筑后国训练的三百神代军随着户次道雪再次返回肥前国,作为别动队游走四野。 神代胜利仗着往年游走山间的经验,得出龙造寺隆信一旦败北一定会撤回佐嘉城,他立即率领本部人马赶在了龙造寺隆信的时间前等在了必经之地上。 神代胜利的近臣马场四郎左卫门咬牙切齿的望着龙造寺隆信的离去,扭头沉声问道:“主公,为何要放过龙造寺隆信这条狗贼?” 马场四郎左卫门是马场赖周的幼子,马场赖周、政员死后,得到了神代胜利的庇护。 神代胜利眯了一下眼睛,笑道:“彻底击败龙造寺隆信攻破佐嘉城的名望,我们身板小,胃口也小,不是我们该得的不要妄想!” 马场四郎左卫门恶狠狠地瞪着龙造寺隆信的背影,低声喝道:“算他命大。” 神代胜利嗤笑了一声,道:“他能够返回佐嘉城再说吧?你只看到了由布惟信和小野镇幸,大友军总大将户次道雪的踪影你看到了吗?” 马场四郎左卫门楞了一下,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他从小被神代胜利养大,自是相信神代胜利的话。他再想到户次道雪也没有出现,以户次道雪的赫赫威名,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大战中打酱油。 马场四郎左卫门转头看向了阻拦他们前进的龙造寺军,向神代胜利主动请战。 第四十二章 大友反击战(五) 天正三年(1563年)八月二十七日,小野镇幸和由布惟信依计在无名山丘伏击龙造寺隆信大获全胜,户次道雪早已经利用一群身着足具的假龙造寺军,骗开了佐嘉城城门,先行占据了佐嘉城。 胆敢反抗的龙造寺家人统统都被户次道雪砍下了脑袋,剩余的无不肝胆俱裂,缴械投降,户次道雪轻而易举的拿下了佐嘉城。 龙造寺隆信一直以来都未能压服肥前国人,就算是一直作为根据地的佐贺郡内也充斥着无数心怀不满的势力。佐嘉城守军五百,除了龙造寺三十余亲族被杀外,余者无一反抗。 当年,龙造寺家兼勾结大内氏家督大内义隆逼死了少贰家先代家督少贰资元,妄图取而代之。但是以马场赖周、神代胜利为首的诸多忠于少贰氏的家臣发动政变,杀死了龙造寺家上下百余口,今日再度被杀三十余口,几乎斩尽杀绝,仅剩下了还会返回佐嘉城的龙造寺隆信外无一幸免。 佐嘉城内除了龙造寺一族稍加抵抗外,其余武士全都选择了投降。 户次道雪有下令屠杀,也没有拒绝他们的恭顺,反倒是接受了他们的投降,命令他们转投户次家,宣誓效忠自己,若有异心,杀无赦。 有了佐嘉城武士和当地土豪的帮助,户次道雪在佐嘉城的接管非常顺利,顺利的都让户次道雪都有点儿侧目。 户次道雪站在佐嘉城上遥望。有些士兵在妇女小孩的呼叫声中拼死地挥动着刀,还有两个士兵在争夺一个武士的首级,无头尸体旁边正燃烧着火苗。当妇女为避火儿逃出来时,士兵们发出欢呼声而扑了过去,将她们拉进附近的草丛中施暴,甚至有二三个士兵对一个女人。 户次道雪闭上了眼睛,心想,即便是军纪严明的大友军,在攻陷城池之后,也不免会做出此种惨无人道的行为来。虽然他向前去制止,但在这种见血疯狂的状态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何况户次道雪率领的本部人马不过三千之数,其中大半还留给了小野镇幸和由布惟信布置钓野浮,其余八九成的人马全都出自筑后、肥后国的国人众。民。 户次道雪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他年前跟随大友义镇因为败战以及家中信仰问题出家入道号“麟伯轩道雪”,遂通称改为户次道雪。 龙造寺隆信途中从逃散的山民口中得知了佐嘉城陷落的消息,这一消息对于剩余的千把龙造寺军产生了巨大冲击,瞬间全军崩溃了。 龙造寺隆信望着逃散的龙造寺军,他想要阻止。可是看到有些人眼中露出的危险目光让他停下了动作,锅岛直茂等人团团保护着龙造寺隆信,威慑着不怀好意的人。 失去了军队保护再被逐出佐嘉城的龙造寺隆信,在筑肥一带已无容身之地。因为龙造寺隆信为了称霸肥前国得罪了几乎和所有国人众都有仇隙,曾经庇佑过龙造寺隆信的蒲池鉴盛能够在战前告知户次道雪的到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不可能拼着身死族灭的威胁和主家反目。 锅岛直茂看着龙造寺隆信,说道:“诸位,现在军心涣散,佐嘉城失落,我们现在何去何从?”他从绝望中回过神来,开始考虑他们的前途了。 龙造寺隆信脸色一紧,实在拿不定主意,百武贤兼、成松信胜等将默默无语没有任何好去处,圆城寺信胤抬头说道:“要不前去投奔筑后蒲池家。” 龙造寺家投奔筑后蒲池家是有传统的,当年龙造寺家兼只身逃往得了蒲池鉴盛的庇佑方才反败为胜,龙造寺隆信本人也受过蒲池鉴盛的恩德。 “不可!” 锅岛直茂摇头道:“如果是在肥前国内争斗失败,筑后蒲池家庇佑我们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现在是被蒲池家的主家大友家逐出肥前国,蒲池家站前向我们通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不可能拼死庇佑我等性命。与其到时候和蒲池鉴盛反目成仇,不如转头他处。” 听得锅岛直茂之言,众人全都觉得有理。两次投奔筑后蒲池家,蒲池鉴盛全都接纳了下来,其中不无唇亡齿寒的理由,现在的情况大不一样,恐怕前往蒲池家投奔反倒有反目成仇的可能,恕为不智。 龙造寺隆信问道:“那你认为我们当去哪里?” 锅岛直茂想了想,说道:“如今天下最强之人正是统治三分之一天下的伊达殿,主公曾经签下书状名义上臣服于伊达家,现在正该前往投效伊达殿。” 投奔伊达政衡?龙造寺隆信心中一动,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去处。龙造寺家具有遥约本州岛强大势力的传统,龙造寺家兼勾结大内义隆,龙造寺隆信早年勾结大内义长,后来更是亲自前往冈山城拜见伊达政衡,正是看中了伊达政衡拥有制衡大友家的实力。 当年的闲棋,今日竟然有着奇效。这些年来随着伊达政衡上洛成就霸业,龙造寺隆信表面上毕恭毕敬,一年三节年年不断遣使送礼。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够用得上,没有想到今日终于用得上了。只是,龙造寺隆信还有一些顾虑,要知道伊达政衡的名声可不太好。 前文说过,伊达家有三多,第一多就是武士多,要维持一支庞大的武士阶层,他就必须不断的将闲散在各处的土地收归国有,然后再分发给他的家臣们。如此一来,伊达家但凡攻略一地都会先将本地区的领主拔除,然后将土地分配给规模庞大的家臣们。 龙造寺隆信的顾虑,锅岛直茂何尝不知道,不过他还是说道:“如今我等已经居无定所,与其躲藏在山中苟延残喘,倒不如投了那伊达殿,等伊达大军攻入九州之时再兴家业。” 龙造寺隆信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资本讨价还价,投奔伊达家已经成了他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沉吟片刻,应道:“好!这就出发!” 第四十三章 大友反击战(完) 天正三年(1563年)八月二十八日,户次道雪率领五千军马从佐嘉城出发。出兵的原因是由于有人报告龙造寺隆信潜伏在小城郡的芦刈城,虽然户次道雪击溃了龙造寺隆信的大军,夺取了佐嘉城,可是龙造寺隆信一直都没有踪迹,锅岛直茂也不见了踪影。如此一来,肥前国讨伐龙造寺隆信就不完美,恐怕会最终功亏一篑。 户次道雪认为伊达家踏上九州土地之后,九成以上会打着为龙造寺隆信夺回旧领的名义要求大友家退出当前占领的土地,唯有将龙造寺隆信赶尽杀绝才能无后顾之忧。 得知龙造寺隆信潜伏在小城郡的芦刈城,户次道雪亲率五千军马前去讨伐。告知户次道雪,龙造寺隆信潜藏在芦刈城的是臣从龙造寺家的千叶胤连和江上武种二人。 千叶胤连、江上武种和龙造寺隆信之间的爱恨情仇,这里暂且不提。户次道雪的军队速度极快,在八月二十九日晌午便已经赶到了芦刈城。龙造寺隆信是否在芦刈城尚算存疑,不过龙造寺家的核心人物百武贤兼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百武贤兼作为龙造寺家的核心人物,最后见过龙造寺隆信的亲信家臣,他应该知道龙造寺隆信的最终下落。户次道雪从千叶胤连和江上武种的口中知道了百武贤兼是一个情种,他的妻子百武藤子避居在芦刈城。 芦刈城的防守军力大约只有二百五十人左右。然而,百武贤兼和百武藤子显然没有投降开城的打算,他们相信能够支撑到龙造寺隆信从伊达家处求来援军。何况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城寨,要打胜大友军的希望实在是非常渺小。 然而,百武贤兼在妻子百武藤子的鼓励下依然冒着株连全族的悲惨情况而反抗大友家。 户次道雪也没有想到小小的芦刈城挡住了他的脚步,他望着简陋的芦刈城,脸色很是难看。他默默算着时间,从丰后国府内城出发已经四天时间了,大致上完成了打击龙造寺隆信的战略目的,现在就只剩下龙造寺隆信不见了踪迹。他知道时间不在大友家这一边,大友义镇和大内义长兄弟之争还没有分出胜负,一旦伊达军大规模登陆丰后国,恐怕他就再也没有时间留在肥前国了。 所以,户次道雪以及部下,还有筑后、肥后国人众都倾尽全力,务必抓住龙造寺隆信,死活不论,不惜代价也要消除龙造寺家的影响力,获取更多讨价还价的筹码。 抱着这种迫切心理和殷切希望,户次道雪和部下们这几日可谓是殚精竭虑、夙夜不眠,到头来终于找到了龙造寺隆信的一丝线索,可是这丝关键线索可看不可得。 当夜,同为大友三老之一的吉弘鉴理派遣次子吉弘孙七郎镇理辗转赶到了军前,在由布惟信的带领下悄然来到了户次道雪的帐内。这位吉弘镇理,正是历史上的高桥绍运,他的长子后来得以继承立花道雪的衣钵成就“西国无双、不败的奇将、武神、常胜将军”之美名的立花宗茂。 吉弘镇理年纪虽轻,但是已经是气度不凡,重情重义之人,加上他出众才能,和户次道雪一样也是少年成名,初阵便完成常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被认为是大友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吉弘鉴理派遣次子吉弘镇理到来,户次道雪眼底一紧,他猜测丰后国定然发生了不可测的变故,否则身为三老之一的吉弘鉴理不会瞒着大友义镇私下里联络领军将领的。 吉弘镇理先是向户次道雪问好,然后立即说道:“日前府内殿大败,吐血昏厥,还请户次殿立即返回丰后主持大局。” “什么?”户次道雪实在难忍心中的镇海,厉声质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府内殿为何会突然战败,还吐血晕厥,为何是左近大夫遣你前来,府内到底发生哪些变故,一一道来?” 户次道雪一连问出了数个他急需知道的问题。 吉弘镇理自是知道户次道雪迫切想要知道详情的心情,定了定心神,看着军帐内唯有户次道雪和由布惟信两人,便低声回道:“三日前,在户次殿出征之后,府内殿便率领一万五千人前去援救奈多城,初战便小胜一场,然后在奈多八幡宫殿和田原尾张殿里应外合之下,一举击破大内军,大内义长率少量人马沿着海岸线逃回丰前。” 户次道雪一下子抓住了什么,急问道:“府内殿是否执意追击晴英公子?” 吉弘镇理微微一愣,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在大友家老人眼中,对于大内义长多称呼其为晴英公子,认为大友义镇和大内义长之间的争斗是兄弟阋墙,他娓娓道来没有一丝隐瞒道:“正是。府内殿率领千余骑兵继续追击,当时随同出征的父亲和吉冈殿向府内殿谏言,却没有任何效果。府内殿在安歧川终于追上了大内义长,大内义长危急关头,伊达家水军突然出现在安歧川河口,无数伊达军登陆,将府内殿团团合围于安歧谷内。父亲和吉冈殿得知急报,立即率领大军前往救援,只是山高路窄难以展开。双方激战了一夜,父亲和吉冈殿终于救出了府内殿,只是损失颇为惨重,骑兵损失殆尽。府内殿不知何故吐血晕厥了过去,父亲和吉冈殿不得不撤回府内城。如今,奈多夫人在奈多鉴基、田原亲贤等人的支持下扶少殿控制着内城。主战派和主和派吵成一团,父亲还请户次殿能够立即返回府内城主持大局。” 由布惟信非常震惊,他没有想到伊达军竟然会在国东郡登陆,还一举将大友义镇合围在安歧谷,虽说逃了出来,从只言片语中可以听出损失一定非常巨大,否则也不会吐血晕厥。 倒是户次道雪紧皱眉头,大友义镇吐血之事已经不罕见了,旁人大惊小怪,自从吸食芙蓉膏之后大友义镇的身体已经被掏空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次会如此严重。 第四十四章 决定命运的时刻(上) 户次道雪闻此噩耗,极度震惊。 他一直明确反对大友义镇吸食芙蓉膏,认为那是摧残身体的致命毒药,现在证明了他所言非虚,大友义镇激怒攻心之下吐血晕厥。 吉弘镇理还在叙述着这段时间丰后国内发生的变故,极力将吉弘鉴理摘出来脱罪,为了可信度还要拉上吉冈长增捆绑在一起。 户次道雪脸色很是难看,他不相信吉弘镇理为他的父亲脱罪的话语,要是真的直言劝谏大友义镇的话,大友义镇不会不听从的。 不过户次道雪没有要向吉弘鉴理问难的意思,如果吉弘镇理所说不假,现在大友义镇晕厥无法理政,年金五岁的少主长寿丸更不能够处理政务。 原本吉冈长增和吉弘鉴理等家老众足以处理政务,不过在面对伊达家大军登陆九州的时候,奈多夫人和长寿丸少主孤儿寡母,在大友义镇晕厥的情况下他们难以相信任何人,主战派和主和派之争不过是借口,更多的是在大友义镇晕厥之后谁才能够独断专行。 从吉弘镇理的字言片语中,户次道雪猜测大友军损失惨重,要不然吉冈长增和吉弘鉴理也不会请求户次道雪返回丰后国主持大局。 吉弘镇理说完看向了户次道雪,等待着户次道雪的回复。 户次道雪没有说话,目露忧郁之色。他担心的是奈多夫人和长寿丸少主在得知他返回丰后国的消息之后会铤而走险,要知道伊达家已经在国东和海部一南一北登陆形成包夹之势,奈多夫人和长寿丸少主会否因为他的回归而认为他是来夺取府内城,取而代之的。 户次道雪的沉默,让吉弘镇理感受到了莫名重压。 大友家惨败于安歧川之战,大友义镇晕厥无法理政,府内城动荡不安,人心思动,谁能够保证一向忠勤的户次道雪没有其他心思。 由布惟信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公,现在大友家内忧外患,真正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您身为三老之一,该是您站出来的时候了。” 由布惟信效忠于户次道雪,首先要为户次道雪的利益考虑,其次才是大友家的利益,他自是认为只要户次道雪返回府内城,凭借着声望和军力足以拿下府内城的权柄,成为大友家的主导者。 户次道雪面露苦色,微微摇头。他何尝不知道由布惟信这是为他考虑,大友家就算是一艘破船,只要他能够成为掌舵者,就算到了最后走无可走的时候也能够在新主人面前卖个好价钱。户次道雪考虑的不是这些,他对于大友家还是有感情的,自然不希望一直以来为之奋斗的事业半途而废。 不过,现在大友义镇的权威必然受到严重受损,他返回府内城恐怕立即就会处于巨大的漩涡中心,将会难以从漩涡中攀爬出来。 户次道雪无意透露内心里的秘密,更不想动摇部署们的信心,所以他稍加沉吟之后,说道:“时间对于我们来说非常紧张,国东郡既失,丰后水军破灭,速见郡、大分郡、海部郡全都在伊达水军的兵锋之下,首先要保证府内殿和少殿的安全,最好移居到更加安全的内陆,其次要抢在伊达家更大规模的登陆之前,和伊达家完成和谈。” 吉弘镇理微微颔首,他出发前他的父亲吉弘鉴理跟他提过这些,应道:“只是现在奈多夫人和少殿控制内城,奈多和田原两部为援,还请您派人前去说服夫人开城,安排后路!至于和谈一事,父亲询问您的底线是什么?” 户次道雪再度陷入沉默,他看得明白,现在伊达水军横扫丰后大友水军,沿海一带全都在伊达水军的打击范围之内,更是在国东郡和海部郡登陆,更是在正面战场打败了大友义镇。伊达家现在战场上占有明显优势,不释放出来占一点便宜怎么可能停手。 户次道雪抬眼说道:“告诉你父亲,条件是保留大友家丰后、筑后两国七十万石的地盘,将肥前和肥后两国的地盘交给伊达家。以此为底线,其余都可以谈,就算是送少殿前往大阪城也没有问题。嗯,三日内我会返回府内城。” 吉弘镇理应道:“是!”说完退了下去。 府内城。 奈多夫人跪坐在内城的阁楼内,望着平躺在榻榻米上的大友义镇,她眼中的怒火早已经消失殆尽,代之而起的是一种恐惧,毋宁说是面对未知的恐惧。 奈多夫人身旁依偎着她的儿子长寿丸,有点儿累了,歪倒在她的怀中熟睡,她不敢讲他交给乳母下去休息,谁知道会不会成为永别? 她现在不相信任何人,就算是她的父亲和兄长也没有让他们到阁楼来,谁知道他们有没有非分之想。她现在唯一期望的就是大友义镇能够醒来,只有大友义镇才能够保护我们母子。 看着奈多夫人长大的老嬷嬷掂着脚跟轻轻走到了门口,示意奈多夫人一眼。 奈多夫人轻轻安抚了一下长寿丸,悄悄跟了出来,低声问道:“外面情况如何?” 老嬷嬷迟疑了一下,方才说道:“夫人,外面情况很糟糕,说什么的都有,嗯,老身还探听到一个消息,麟伯轩道雪要回来了。” 奈多夫人问道:“麟伯轩回来了?” 老嬷嬷应了一声,道:“具体回来没有还未为可知,应该就在这两日,还有一个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 奈多夫人不禁焦急起来,说道:“乳母,现在我的身边就只有您一个人可以相信了,还请您不要欺瞒于我,将你打听到的消息说给我听。” 老嬷嬷应道:“是,他们想要将殿下和少殿移往日田郡!” 奈多夫人一顿,尖叫道:“他们想干什么?”她的心头充满了恐惧,她知道一旦离开了府内城将会变得身不由自己,更何况老嬷嬷没有说到她,她的下场会如何,在战乱之中出点意外很正常。 老嬷嬷说完,向奈多夫人告辞。走到半道拐弯处,突然对着站在阴影处的一个中年男子拜道:“奈多殿,老奴已经按照您的意思传达给夫人了。” 奈多鉴基微微点头。 第四十五章 决定命运的时刻(中) 奈多夫人的脸色很是苍白,她望着怀中的孩童,脸上稍稍流露出一丝慈爱,很快便被恐惧和惶恐所代替,她不知道该如何办好? 这时走廊传来侍女的脚步声,到了门边停下了脚步,接着报告道:“奈多老大人求见!”奈多老大人正是奈多夫人的父亲,故敬称之为奈多老大人。 奈多夫人没有抬头,迟疑了一会,方才答道:“请他到客厅等候。”她不能让奈多鉴基看到大友义镇昏厥不醒命不久矣的样子。 客厅。 奈多鉴基面色凝重地跪下行礼,道:“打扰您了。” 奈多夫人面无表情,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父亲,外面情形如何?”她虽然有一些人探听外面的动向,不过多是如老嬷嬷一般底下人,无法探听到城外更多的情况。 奈多鉴基摇摇头,望着奈多夫人,非常郑重的说道:“现在局势不太好,安歧川大败后,局势恶劣到了极致,已经无法挽救了。”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不该说的也只可意会不可明说,奈多夫人也已经心领神会。她没有想到局势会恶劣到了极致,连府内港外都出现了伊达水军。 奈多夫人问道:“真的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了吗?” 奈多鉴基挺直了身子,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然后说道:“现在是该下决心的时候了?” “决心?” “主公战败,内忧外患,现在外有强敌,内有隐患,和伊达家一战决不可能获胜,就算是侥幸撑了下来,少主也一定会被杀的。” 奈多鉴基说着,偷偷欣赏奈多夫人脸上痛苦的表情。“如果你想救少主,就要趁现在你明白吗?” 奈多夫人怀疑的望着自己的父亲,她无法理解自己的父亲为何要劝说她投降伊达家,抬头问道:“父亲,您为何要我们母子投靠伊达家?” 奈多鉴基深吸一口气,沉吟片刻,方才说道:“藤子,你出身奈多大宫司家,长寿丸是我的外孙,奈多大宫司家和长寿丸可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就算是奈多大宫司家想要摒弃和长寿丸的关系,也没人相信,至此危难之际,别人宁可杀错一千也不放过一个,你认为这个理由足够吗?何况,你别听吉冈、吉弘、户次等人胡说八道,树倒猢狲散,难保他们没有别的心思。” 奈多鉴基自从奈多夫人出嫁以后首次称呼她的原名,一番肺腑之言,奈多夫人知道奈多鉴基所说不加,不然她也不会将内城的防守交托给奈多鉴基和田原亲贤。 奈多鉴基继续说道:“藤子,至此危难之际,现在府内城为父还占有七成兵马,吉冈、吉弘等人不敢过多为难,一旦户次道雪大军回返?” 奈多鉴基说服了奈多夫人,他告诉她一个非常简单不过的道理,以她现在的境地,长寿丸对于吉冈、吉弘、户次等人还有用处,谁愿意让一个女人坐在他们的头上。所以,奈多夫人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等待大友义镇醒来,那么一切都休提,可要是大友义镇无法为她们母子做主,那么就要去投奔伊达家。在大友家还没有彻底灭亡前,前去哀求伊达家,还能保全自己和长寿丸。 奈多夫人迟迟无法决定,回道:“容我考虑考虑。” 奈多鉴基没有逼迫奈多夫人,只是应了一声道:“还请尽快决定,户次道雪前锋二三日内就可返回,伊达军在四五日内就会形成包围圈。” 说完退了下去。 强撑着的奈多夫人一下子软倒在地。 ?府内城分为外馆和内馆,如果是在平时,从远处看,错落有致的青石砖在阳光的辉映下呈现出一片宁静祥和的田园景象。站在府内城投上,遥望濑户内海,尽收眼底。 可,自大友义镇败北安歧川以来,原本的美景成了不设防的海岸,随时有可能遭到伊达家水军的攻击,变得风雨飘扬凄凄惨惨。 一日后,即八月二十九日,吉弘鉴理和吉冈长增等来了户次道雪的全权代表由布惟信和户次道雪代为转告的口信。 傍晚时分,府内城外馆会客厅,里里外外挤满了来自各地的大友家臣。他们是接到大友三老众紧急召见的通知奉命赶回来的。 伊达军登陆国东郡、海部郡的消息是无法隐瞒的,丰后国内的大友家臣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情况,但是更详细的情况还不知道。 不过谣言满天飞,不管是忠于大友家的嫡系,还是心中有想法的家臣,他们都拿不定主意,更准确的是他们想要听听大友三老众的想法再做决定。 此时会议室里静悄悄的,在来到府内城之后,在座的人们串联之后得出的结论都非常不好,正襟危坐,看着吉冈长增和吉弘鉴理两人。 终于,吉冈长增说话了。 吉冈长增说道:“现在大友家的情况很不好,家督昏迷不醒,无法理事,伊达军登陆国东郡和海部郡,丰前国不再是障碍,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伊达军登陆九州。” 吉冈长增的语调很慢,很低沉,透出一股深深的疲惫感。 会议室哗然,谁也没有想到局势会如此不堪,大友义镇昏迷不醒原本还以为是谣言,没有想到会是真的,有些人流露出疑虑的表情。不过很快便被更大更严重的消息给震慑了,他们大部分人没有想过伊达军能够从丰前国登陆,转念一想,还真是,要知道本州岛和丰前国不过隔了一道很窄的海峡。 志贺亲守问道:“你对大友家有何预测?”志贺亲守为大友义镇夺取家督之位出过大力,后大友义镇将女儿许配给他的儿子亲度为妻,十余年前将家督让与子亲度后隐居,之后作为大友义镇侧近表现活跃,活到了九十多岁才寿终,是战国时代不多的老寿星。 吉冈长增刚要回答,田北镇周突然闯将进来,刚要发怒,便听到“太政大臣伊达政衡来了。” 第四十六章 决定命运的时刻(下) 早在天正元年,政衡就定下了先征九州后灭关东的战略,因此放弃了大量进击关东的良机,放过了本多正信、今川义元、武田信玄等势力,没在他们最虚弱的时候降服他们。 天正三年八月下旬,政衡得知北九州战乱,知道良机到来,率领六万大军离开大阪城之前,已经先派出了大批兵马:清河衡秀的出云部八千四百;松岛衡胜的美作部四千二百;岩濑衡忠的丹波部三千;片山衡长的伯耆、但马、敦盛部六千五百;栗屋胜久的若狭部二千;葛笼衡义的丹后部二千;石川久孝的备中部三千;、伊贺久隆和浦上宗资、明石景亲、黑田职隆的播磨部五千五百;上野政长和吉田政成、川歧赖广的大和部一万二千;野山益朝、清水宗治、村上通幸的四国军团三万八千。 总兵力达到八万五千的大军已经先行出发,政衡全部兵马已超过十五万,其中将近七成的武士全都直属于政衡,九成以上的足轻拿的是政衡的酬劳,可以说这一支人马大部分隶属于伊达家,由政衡直接统辖。 天下人原本认为伊达家三多,可真正第一次面世还是震慑住了所有人。当统一的足具和旗帜,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着九州方向水陆并进的时刻,沿途所有人都对这支强军肃然起敬。 三年的时间,两季的丰收,使得伊达家掌控了全部的领地,再加上这样一支强军的集结,使得许多不甘寂寞的群小要么远远遁走,要么迎奉新主,任谁也没有反抗的心思。 政衡出征的消息随着各种途径传到了他的敌人耳中。 越后国一乘谷城。 朝仓家家督朝仓孝景从黑丸城移居一乘谷城开始,日下部氏名族朝仓氏从此便以此城为统治中心直至五代家督朝仓义景灭亡。 先由加贺代官七里赖周管辖,后七里赖周败北威信扫地,遂由得到了平泉寺僧兵团帮助的本多正信进入一乘谷城,稳住了溃散的本愿寺众。 随后本多正信以此城为根据地,向西抵御来自敦贺的威胁,向东扩大他的威望,统合本愿寺众。本多正信知道自己身为外来众,是难以得到加贺本愿寺的真心投效,他一面提拔跟随他的信众,一面招募朝仓遗臣为己用,鱼住景固、小泉长利、沟江长逸、前波吉继、富田长繁、山崎吉家、河合吉统等朝仓重臣皆向本多正信投降。 今日,得知伊达政衡亲征九州的消息,本多正信招来了驻扎在府中城的蜂须贺正胜,蜂须贺正胜率领重兵驻守一乘谷城门户府中城,遥遥和敦贺郡守片山盛长对峙。本多正信原本不想召回蜂须贺正胜,不过不管是朝仓家遗臣还是其他人,他都难以彻底相信,唯有跟他一条心的蜂须贺正胜才是他最为信任的人,这才召回来。 本多正信问道:“彦右卫门需要多少兵马,几天时间攻破敦贺城?” 蜂须贺正胜心头一凛,他没有想到本多正信竟然想要攻打敦贺城,他面露犹豫之色,沉吟片刻,最终颓然的摇了摇头,说道:“本多殿,并非在下怯懦,实属不能也。” 本多正信不曾想到一向趾高气扬的蜂须贺正胜竟会说出这等说法,问道:“为何?” 蜂须贺正胜说道:“越前国向南是伊吹山以西的近江国及野坂山地的若狭国,由于失去了遂城,南条郡的局势也在恶化当中,想要攻破敦贺郡,先要夺得遂城,这遂城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果在一天内无法攻破遂城,敦贺郡即会得到消息,随后若狭、近江、伊势、美浓等地的伊达军也会得到消息,到时候就会演变成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等到大战还没有结束,伊达家远征九州的人马可能已经返回,到时候我等该如何应对源源不断到来的伊达军。何况,若狭、丹后国还有一支规模不小的伊达水军。” 本多正信听得蜂须贺正胜的话语,他知道对方作为长期和伊达军对峙的前线重将,自然知道一些他有所忽略的地方,略略失落了一下,重新振作精神道:“彦右卫门,你来说说该如何抵挡伊达军的进攻?” 既然无法进攻,那么就要考虑防御的问题,谁都看得出来,一旦远征九州结束,伊达家就再也不会坐视北陆和关东了,到那个时候再考虑伊达家的进攻就晚了,要先未雨绸缪。 蜂须贺正胜说道:“在下待在前线时刻思考着这个问题,该如何抵挡伊达军的进攻,我们虽难以进攻遂城,可要从遂城进攻我等同样困难重重,只要在野坂山地布下重兵,层层布防,凭本多殿的智谋总能抓住良机发动奇袭阻击伊达军的。不过在下一直在考量一个问题,便是驻扎在丹后、若狭国的那支伊达水军。伊达家一旦下定决心,这支原本规模就不小的水军将会成为越前、加贺、能登地区沿岸的最大威胁。” 本多正信听得蜂须贺正胜的话语,微微颔首,他是从近江横穿越前抵达大野郡的,自然知道要想走陆路实在是困难重重,当年要不是朝仓义景大意再加上加贺本愿寺的奥援,才使得他侥幸通过。要是重兵布防,层层阻击之下,他自信能够抵挡伊达大军的进攻,不过的确如蜂须贺正胜所言,水军是他们的短板,组建一支水军迫在眉睫。 本多正信微微颔首,这才说到了他的计划,道:“从无到有组建一支水军困难重重,这北陆唯有越后和能登有两支现成的水军。我的想法是趁着伊达大军远征九州,敦贺等地的伊达军收缩的空档,对加贺、能登等地的不服者进行作战。同时,联络越后国上杉家,瓜分越中国,以此达到对抗伊达家的军事同盟。” 蜂须贺正胜缓缓点头,的确如本多正信所言,在政衡亲征九州期间,敦贺郡等伊达军定然会收缩人马,这就给了他们扩张的机会。 这里还在商量着如何扩张领地,外头就传来了狠狠打他们耳光的消息:敦贺郡守片山盛长率领三千五百众连续烧毁十二座岗哨,直逼府中城而来。 第四十七章 决定命运的时刻(完) 敦贺军神片山盛长率军捣毁蜂须贺正胜修建在野坂山地的十二座岗哨,杀害了无数本愿寺信众,直逼越前国府中城,同时烧杀抢掠周边的町村。 府中城原是越前国的国府所在,甲斐氏担当守护代时正是以府中城周边和敦贺郡为根据地扩张势力,后来到了朝仓时代,随着政治中心移向一乘谷,府中城自是衰败。不过在失去了敦贺郡和燧城后,府中城作为一乘谷城的门户地位日渐提高,置有重兵把守。 府中城和龙门寺城一线大小七八座城堡林林总总加在一起也有五六千人马,再加上随时能够冲上战场的二万五千本愿寺信众。 然而,片山盛长何许人也,那可是用千余人马就打得七八万本愿寺信众全军崩溃的强人,现在他再度驾临,谁也不敢有所怠慢。 府中城一旦失陷,越前国形势就严峻了,一乘谷城的安全更是受到了严重威胁。过了府中城便是一马平川的越前平原,就算本愿寺信众数目众多,可是面对源源不断的伊达军,谁也不敢直言能够挡住。 片山盛长率军直逼府中城,本多正信首先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狠狠地被打了一巴掌,脸色极为难看,膝上的拳头颤栗着。 伊达军为何在内部空虚的情况下,不收缩人马反其道而行之,行此下策?本多正信恼怒之后,不禁深思一下,而这一深思,他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政衡亲征九州总兵力在二十万以上,如此大规模的人马出征,还能够分派出足够的人马来挑衅越前国,要么说明伊达家还有不少人马。 本多正信如果知道远征九州的兵马组成中,虽然片山衡长带走了因幡、但马、敦贺等部人马,不过片山盛长的本部人马、北近江的浅井长政、佐和山城和伊势的宫泽平八和北畠具教、美浓的斋藤龙兴、南近江和纪伊等地的人马都没有离开驻地。 这些人马总数达到了五万人,由于善得寺之盟武田信玄、北条氏康、今川义元和关东管领上杉谦信正在激战中,政衡临行前明白告诉他的家臣们不得打搅他们。那么现在对于他们来说,能够对付的就是越前的本多正信。 本多正信对于局势的估计已经很悲观了,但是形势恶化的速度远远超过了他的预计。仅仅过了一夜,恶讯传来,大野郡代前野长康传来急报,斋藤龙兴命美浓三人众出兵五千拔除了三十余座岗哨,劫掠了上千人马,兵锋直指大野平原,前野长康的求援信送达。 同时接到这一消息的还有平泉寺僧兵军团。平泉寺是大野郡的主要独立势力,在朝仓时代就独立于世,在越前国和加贺国之间保持中立的态势,当然一方强势时他们也会帮助弱势一方平衡局势,可以说是一股专做搅屎棍的势力。 自从本多正信率领近畿本愿寺败兵联军北入大野郡之后,平泉寺便意识到要想继续保持独立,就需要支持本多正信和当时强势的七里赖周打擂台。只是谁也没有预料到七里赖周会一战败北,本多正信成了越前国炙手可热的人物,雪中送炭好过锦上添花,平泉寺在本多正信进入一乘谷城之后也得到了长足的扩张。 对于斋藤龙兴擅自开战之举,平泉寺非常愤怒,不仅仅是因为斋藤龙兴的手太长,捞过界了,已经严重威胁到了他们的领土安全。 更为重要的是谁都知道斋藤龙兴胆敢挑起战事的背后是政衡的默许,这才是让平泉寺上下感到极度愤怒和不安的来由,这将是一场席卷越前国的大劫难。平泉寺身为越前国的重要组成部分,难以脱身。摆在大家眼前的路,唯有两条道路,放弃独立表示恭顺,和奋战到底。 远征九州必然胜利,这是平泉寺的共识。而由此共识去推演未来局势,不难看到一旦远征军归来戡乱剿贼,平泉寺一旦奋起反抗,必定是伊达军重点剿杀对象,所以平泉寺上下始终不敢公开反抗。 然而平泉寺想要置身事外的想法,被本多正信一拳打了一个粉碎,要求他们出兵帮助前野长康稳住战局,夺回被占领的岗哨。 平泉寺在本多正信的强势之下,不管心中有多么怒不可遏,恨不得将本多正信大卸八块,也不得不出兵帮助前野长康稳住战局。 本多正信整个人都懵了,片山盛长率军直逼越前国府中城一事原本还可认定是为了牵制他横扫加贺、能登、越中国作为解释。那么当大野郡同样受到来自美浓国的威胁,虽然只是设立在边境线上的岗哨受到袭击,可谁知道斋藤龙兴会不会发疯,从山道突然杀入大野郡。 本多正信出离愤怒,但是事实胜于雄辩,愤怒没有任何意义,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当下最为急迫的便是寻找对策,竭尽全力逆转局势,尽可一切可能去击退来自各个方向的敌人。 显然,本多正信不会认为只有片山盛长和斋藤龙兴两路夹击越前国,要知道在丹后、若狭国还保持着一支规模不小的伊达水军。 对于水军会在何处登陆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本多正信现在只有先击退片山盛长才是根本。看起来大野郡声势浩大,山道险阻,顶多是小规模的突袭,在前野长康和平泉寺僧兵军团的严防死守下,不会造成大的损失。而越前府中城一旦失陷,一乘谷城将无险可守,越前国将沦为修罗战场。 当本多正信率领主力人马抵达越前府中城时,片山盛长和蜂须贺正胜来回较量了两个回合,蜂须贺正胜小败一场以及打平了一场,小有挫折。 见得本多正信到来,片山盛长知道事不可为,心忖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暂时撤退!” 不等接触本多正信,片山盛长连夜撤出了战场。 见得片山盛长撤退,朝仓遗臣们纷纷向本多正信进言要求进兵燧城,在诸将的进谏中,唯独蜂须贺正胜表示反对。 第四十八章 九州征讨(一) 天正三年(1563年)八月二十七日朝阳初升,太政大臣政衡从大阪城启程,沿着拓展的山阳道走陆路前往刚修好的护国神社。 作为伊达政权的创建者,伊达政衡是勤政的。他从分崩离析的小土豪成长为三分天下有其一,可说是勤政的,那些反对他的势力,都被他先后收拾干净了。 护国神社,位于冈山城西南,竺云惠心奉政衡之命而建,供奉自哲多、阿贺时代以来为伊达家战死的军人以及军属,是伊达家的象征。 随着护国神社的扩展,已经成为了中国地区最大的神社,拥有上千名僧人和七八千石的社领,及二千五百贯的奉金。春秋两季都会举行为期三天的例行大祭活动。 大祭期间,政衡都会带领家中高层驾临祭拜。 备前,冈山。 曾经是西国中心的冈山,在政衡上洛之后退居为第二都城,不过城下町完全成为了西国商人的聚集地,充斥着喧闹和世俗的繁华。 政衡在一座他本人的高大雕像面前驻留,望着有七八分相像的雕像,嘴角浮出些得意,呢喃道:“天下,还有谁能威胁我们伊达家!” 政衡早在冈山时代就开始大搞个人崇拜,建造了不少神社,用他本人的神像代为祭祀,随着伊达家的扩张,使得他的个人崇拜大行其事。 远处,似乎传来了兵戈的声音。那是多么动听的声音啊!猛然间,政衡睁开双眼,望向雕像,眼光如炬,道:“看吧,伊达的天下就在眼前!” 护国神社祭奠之后,政衡再度启程,经过福冈城,三日后抵达广岛城,前军渡过关门海峡登陆丰前,在小仓城原址扩建行营。 小仓乃是海陆交通要塞,在大内义隆逃至丰前之后作为反攻本州岛的桥头堡筑造起来。只是随着大内义隆败亡,再加上曾遭火灾,使得小仓城成了废城。 现在,伊达大军前军渡过关门海峡抵达丰前国,小仓作为海陆交通要塞再度受到了伊达家的重视,重建小仓城已经提上了议程。 震动九州地区的太政大臣抵达的消息的时候,政衡本人其实还在广岛城。不过清河衡秀的出云部八千四百、松岛衡胜的美作部四千二百、岩濑衡忠的丹波部三千、片山衡长的伯耆、但马、敦贺部六千五百、栗屋胜久的若狭部二千、葛笼衡义的丹后部二千抵达小仓城。 由于大内义长败北,伤亡惨重,使得丰前国空前虚弱,当伊达前军越过关门海峡抵达小仓城之时,已经被军威震慑了胆量的丰前、筑前国人众们飞蛾扑火一般涌上来,想要得到新主宰的认可,成为新主宰的附庸。小仓城行营,每天都被各式各样的人堵满了。 九月一日,广岛城。 广岛城仿造冈山城修筑而成,用石大部分出自拆毁的吉田郡山城,疏通了太田川,在太田川的三角洲地区重建的,又名鲤城。 政衡要在广岛城暂时居住一夜,他带着少数侍从前来,径自走入一间庭院,赞道:“这座庭院真不错。”政衡对整理的十分素雅的庭院赞美一番。 城代特意从吉田接来了妙寿。妙寿自毛利隆元死后及毛利一族灭亡后居住在吉田地区,不过她的生活还算不错,没有人敢于骚扰她,当然她的娘家内藤氏也不敢随意处置她。妙寿不仅是毛利隆元的妻子,还跟政衡有过一段不明不白的往事,外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谁知道政衡哪日突然想起,谁也不敢做出头鸟。 由于城代的嘱咐,妙寿曾经刻意的化了妆。她的唇涂着口红,脸上扑着白粉,不过没有遮掩住她那携着知性女人风味的绝色容貌。 政衡看着她,问道:“你还好吗?” 城代不敢逗留,立即告辞。他从政衡的口吻态度来看,和妙寿之间的确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还好,他没有做过对不起妙寿的事。 妙寿身子一震,自从当年一别,政衡好似将她彻底忘却,不仅没有来接她,也没有来瞧她一眼,满腹委屈想要诉说,可是却张不开口。 妙寿心中很是矛盾,要知道她的丈夫毛利隆元和孩子幸鹤丸被杀的罪魁祸首就是站在面前的这个夺走她贞洁的男人,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仇恨越来越淡,再度见面时心中竟然已经没有了仇恨,这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下子失去了动力,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一样,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 政衡看着这个女人的面容,知道她充满了矛盾心理,这个时候他该更加的主动,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柔软的双手,低头说道:“妙寿,没事吧?” 妙寿颤栗着倒进了政衡的怀抱。 九月一日,政衡自广岛城出发,妙寿在他的安排下乘船前往大阪城,以后将会作为他的侍妾居住在大阪城,她终于放下了仇恨。 九月三日,政衡抵达长门国,在胜山御殿暂住一宿。 九月五日,政衡渡过关门海峡,抵达小仓行营。 政衡抵达丰前国的第一日,原本就被各式各样的人堵满的行营如同火上炙烤一般,投递的书状和各种各样家宝充斥行营之中。 筑前国名族秋月文种、宗像氏贞、立花鉴载、高桥鉴种、原田了荣、筑紫惟门联袂求见政衡。他们六人可以说代表了筑前国的大部分势力,联袂到来让政衡微微有点儿惊疑外倒是没有多少其他感觉,不外乎抱团取暖的一种办法。对于现在的政衡来说无关紧要。 秋月文种,在历史上可说是被大友义镇暴打的悲剧。 不过到了他的次子秋月种实时代趁着大友始衰退期构筑了筑前、丰前、筑后北部三十六万石的领地,由于惹怒了丰臣秀吉减移封至三万石,抑郁而终。 秋月文种一系在历史上作为藩主维持到了幕末,位列华族得到了子爵的称号。其余人等要么被人篡夺了家业,要么身死族灭,反正没有好下场。 第四十九章 九州征讨(二) “真是难以置信!” 当秋月文种、宗像氏贞、立花鉴载、高桥鉴种、原田了荣、筑紫惟门被山中鹿介领到小仓城行营核心的时候,众人各自的心中不禁冒出同样的想法,满是惊骇之色。 渡海而来的伊达军,刀枪森立如林,战马络绎不绝,以小仓城行营为核心有条不紊地布置阵地。就算是实力强大,兵马众多,布置的阵地同样有条不紊,星罗密布,任谁看了都知道没有任何漏洞可说。 前后各军连绵不绝,尽皆制式足具,八色旗飘扬。在海风的吹动下,这一幕肃杀的景象,给人透心的凉。 秋月文种不禁小声地嘀咕道:“竟有如此的盛况!” 秋月氏是自镰仓幕府以来,筑前国夜须郡的世家大族,出自大藏氏原田流。据说大藏氏是中国汉室汉献帝玄孙刘阿知率子刘都贺、舅父舆德集族人刘国鼎、刘涛子、刘鹤明、刘信子等男女共两千余人东渡。大藏氏和坂上氏均出自刘阿知后裔,大藏广隅乃是大藏氏始祖。大藏氏的本流是原田氏,后来分化出了秋月、高桥、田尻、江上、三原、砥上、小金丸等支流。秋月和高桥作为最亲近本流的支族,以及实力最强劲,和本流原田氏并称为“大藏三豪族”。不过原田氏没落,高桥氏到了高桥长种时代已经绝嗣,遂被大友氏庶流一万田氏的一万田亲宗入继改名为高桥鉴种。所以说,如今的九州高桥氏已经不再是大藏氏后裔,而改为大友氏高桥流。 如此庞大的俊荣,真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啊。 在依靠实力为尊的战国时代,无论领土大小、军备强弱,所依仗的根本还是在于人本身。拥有一个强有力的家臣团氏一个势力兴起壮大的根本,一旦失去作为依仗根本的家臣团,无论之前有过多么辉煌的历史,也都宣告着这个势力从历史舞台的退场。譬如曾经号称“半将军”之称的细川氏、“管领代”三好氏、“大内介”大内氏全都免不了从盛而衰。 但是要组建起这样一个庞大的家臣团谈何容易,除了主家需要有强大的实力为众家臣认同,也需要主君无与伦比的人格魅力,以及领导者超越常人的精力和管理手段。 如果是平常人,在完成了备中一统怕是就要因为精疲力竭沉沦。 他马不停蹄,北击尼子晴久的轮番攻击,西抵毛利元就、陶晴贤、村上武吉等名将的进犯,东进备前、播磨扩充领地。然后在他超常的能力之下,将这些闯下赫赫威名的名将一一挑翻,在二十六岁之时成就了西国一统的伟业。倘若他没有非同寻常的体力和意志,在成就西国一统的伟业的刹那,他恐已被自己的成就所迷惑,沉迷于酒色财气,然后沦为和他的前辈们一样从盛而衰。然而,政衡乃是一个永不知疲倦的人。他一鼓作气,陷越水、破石山、夺高摫,入京都,随后在他的遥指下,河内、大和、近江、丹波、若狭、纪伊、伊贺、伊势先后臣服。通过交涉,使得美浓守护“蝮蛇”斋藤道三的儿子斋藤义龙做出托国之举,尾张风云儿织田信长送交嫡子为质,修筑大阪城稳定人心。 政衡超常的精力,源自他从不把辛劳作为辛劳来看待,在他的心中,从来就没有辛劳之词。他夜以继日,每进一步,都会感到莫名的快乐和欣慰。这种辛劳之乐非但不会令人疲劳,反倒是会磨练人的意志,鼓舞人的精神。 政衡为何会亲征九州? 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对付走向黄昏的大友家,如果只是为了对付大友义镇,只要野山益朝率领四国军团,再加上分出一半的伊达水军就足以搅得大友家天翻地覆,不得不亲上大阪城向伊达家表达臣服之意。 要知道,政衡现在的实力可比“联盟之主”丰臣秀吉要强大无数倍,丰臣秀吉控制的地盘内盘踞着大量的半独立势力,不管是西国的毛利辉元还是四国的长宗我部元亲,仰或是近畿四周的织田遗臣,还有屡屡挑战他权威的东海道德川家康等等。丰臣秀吉更像是联盟之主,而不是将领地牢牢控制的战国大名。丰臣秀吉所谓的二十万大军中,本部以及亲族控制的不过三成,其余全都是各地的战国大名人马。而政衡的二十万大军中九成九的人马是直属于伊达家的本部人马,两部可说天壤之别。 如此一来,政衡也就不用来亲征九州了,只要如同征讨四国一般派遣一员重臣带上几名将领,就足以讨平不服者。 许多人不明白政衡为何会亲征九州,唯有少量重臣家老方才知道他的心思并不在小小的九州,而是断绝消息大半年的中原唐土,是的,中原唐土和倭国之间的联系已断绝大半年时间。政衡最终得到的消息是中原大明朝风雨飘摇,四分五裂,详情如何,谁也弄不清楚,这才是他亲征九州,更是他想要尽快结束九州之战的缘由。 否则,当秋月文种、宗像氏贞、立花鉴载、高桥鉴种、原田了荣、筑紫惟门投书,政衡不见得愿意见他们一面,要知道伊达家一贯政策就是灭其家夺其财分其地。 秋月文种、宗像氏贞、立花鉴载、高桥鉴种、原田了荣、筑紫惟门六家势力,代表着大半筑前国人势力。仿造往常的惯例,这些势力不被破家灭族、筑前国将会收纳进本领才怪。 如今政衡答应会见秋月文种、宗像氏贞、立花鉴载、高桥鉴种、原田了荣、筑紫惟门,足以说明他在九州,特别是对待除了大友家外的其他势力将得到特殊对待,这对于九州内的观望者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因此,政衡亲出大阪城,率领着前所未有的军队浩浩荡荡的渡海而来,一路之上他向天下展现了自己的实力。 当秋月文种、宗像氏贞、立花鉴载、高桥鉴种、原田了荣、筑紫惟门被领进会客厅的时候,已经对坐在主人位置上的政衡敬若神明了。 第五十章 九州征讨(三) 政衡一身朴素戎装,稳坐泰山,这位刚刚年满三十的太政大臣身材高大健硕,如果不是独眼破坏了他的面容,定然是一位俊美青年,不过那只眼睛如老鹰般锐利,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慑人心悸的威势。 六人在筑前国俱是一方豪杰,就算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隐约的颤抖终究暴露了几分真实情绪。 政衡从一介小土豪仅用了十年时间就成长为天下第一的雄杰,不是阴谋、叛卖、暗算,而是实打实从尸山血海中培养出来的威势,不经意的一瞥便吓得他们胆颤。 在这个乱世,讲究的是实打实的军事力量,政衡的威势离不开他麾下数十万兵马的支持。战国乱世,伊达家越打越强,其中倾注了政衡的心血,相互相成之下政衡的气势更加的威严。要知道,政衡可是伊达家的首创者,相当于一个政权的始祖,不像后来者那般被诸般牵扯,威势集于一身显得更加的让人不敢直视。 六人联袂到来不外乎抱团取暖,不过在政衡的眼中不过是跳梁献丑,无数念头眨眼之间在心中转过,但是政衡从来都能够将一切犹疑深埋在心底,脸上的表情并不因此而变化。他只是若无其事的说道:“不知道诸位前来所为何事?” 六人心中咯噔一声,互相看了一眼,秋月文种不得不站了出来,谦卑的说道:“臣等深受朝敌大友义镇为害,得知太政讨逆,特前来阵前效死,誓破朝敌。” 在秋月文种的带领下,宗像氏贞、立花鉴载、高桥鉴种、原田了荣、筑紫惟门齐身高呼:“定当效死,誓破朝敌。” 朝政权柄俱在政衡手中掌握,他挟天皇以令诸侯,说谁是朝敌,谁就是朝敌,大友义镇犯到了他的头上,哪里还有幸免的可能。 六人俱都低头俯首,全都没有看到政衡脸上的微笑带着寒意,他的眼睛看了一眼带头俯首称臣的秋月文种。秋月文种不禁冷禅了一下,更加伏低称小。 筑前国拥有博多港,乃是对外交流的通商口岸,筑前国人众是倭国中最具航海冒险精神的地区之一,政衡是不回允许筑前国出现一个核心,如果有人有这份野心,肯定就会被盯上。 政衡收回带着危险的眼神,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好似没有瞧见秋月文种的心思,道:“今上知道筑前还有如此忠勇之士一定会高兴的,下去吧。” 六人心头一凛,不敢多言,告辞离去。 待六人离去,政衡对着身侧一年轻小将说道:“官兵卫,你知道我现在所虑者何?” 年轻小将正是黑田官兵卫,他已渐渐展现了国之谋臣的智慧,时常陪同政衡,自是知道一些不为常人所知的事情,回道:“大友义镇在殿下不过是普通的癣疥之疾,其余豪杰如少贰、伊东、相良、肝付、大村、龙造寺,仰或是萨摩、大隅的岛津,都不放在眼中。” 政衡不置可否的说道:“是吗?” 黑田官兵卫口中的不放在眼中的人物全都是九州一方豪杰,却在他的口中不值一提,政衡没有反驳,显然被黑田官兵卫说中了心思。 黑田官兵卫只觉得政衡的双眼幽森如千丈寒潭那般,不由自主地出了一身冷汗,回道:“殿下已经超脱倭国所辖,放眼于天下。” 政衡呢喃道:“放眼于天下吗?” 在他的潜意识中他不想做出任何伤害大明朝的事情来,显然事情的发展统统都在他的预料之外,蝴蝶效应迫使他不得不亲自到来,期望能够亲临最接近大明朝的九州岛,竭尽全力挽回局势的继续恶化下去。 政衡的亲征在某些人眼中定然是怀揣着莫大的野心,白江口之战距今正好九百年整,许多倭人早已经忘却了那段痛彻心扉的失败。 黑田官兵卫很显然也是某些人之一,在他的眼中,九百年前的白江口之战是倭国为应盟国百济国之邀抵抗唐军和新罗联军侵略,战略战术和军器战船以及人数上全都落于下风。在他的眼中,白江口之战以四万二千倭军对抗十三万最强盛时期的唐军,不败才是怪事。 强盛的唐王朝早已经烟消云散,倭国的战败者流落海外变成贼寇,这些贼寇施虐中原王朝,在倭人眼中对中原王朝的敬畏荡然无存。相反,让不少倭人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妄想,妄图学那被神风倾覆的元寇侵占中原王朝,称王称霸。政衡亲征九州,在某些人眼中,就是要实现莫大野心的开端。 政衡瞥了一眼黑田官兵卫,他何尝看不出来黑田官兵卫的小心思,他的表情冷淡,有心否认,却知道越是否认越是让人想入非非。 政衡沉思了片刻,说道:“倭国偏于一隅,想要发展就要与朝鲜修好,进而与明朝搭上关系,知己知彼方才能做到互通有无,官兵卫,你前往博多、平户等地联系当地豪商,重点是探听朝鲜和明朝事宜。” 黑田官兵卫应道:“是,殿下。” 政衡说是要和朝鲜修好,进而和明朝搭上关系,在黑田官兵卫眼中却是欲盖弥彰。要知道倭国和朝鲜之间的主旋律就是双方互相鄙视。朝鲜人靠近天朝大国明国,自认天老大他老二,自认代表了文明的一方,而倭国就是蛮夷。而倭国当年还在朝鲜驻有任那府,所以在倭人的思维中,认为朝鲜曾经是自己的殖民地,自然应该在自己的下方。当然,还有元寇的事情,倭国两度击败元寇,明国是击败元寇建立的,自然而然的倭国自视甚高,朝鲜是什么东西,任由元寇肆虐的地方,还敢在倭人眼前摆谱。 政衡亲征九州,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想要和朝鲜建交,进而他的最大目的就是和大明国恢复关系,承认伊达家政权是倭国的唯一合法的政权。 少数人眼中不堪一击的大明国,却在大多数人眼中乃是高高在上,政衡需要一个名分,只要得到大明国的承认,那么他成为倭王就更近了一步。 第五十一章 九州征讨(四) 大内义长从丰后国前线疾驰返回丰前国,心情恶劣。沿着周防滩,逆风而行,刮得大内义长的脸颊生疼,可是他毫不怜惜马匹,使劲挥动着马鞭,马臀上条条伤痕渗透着献血,马的鼻嘴吐着白沫显是累得不行。他阵前败北逃窜回丰前国之时,半途上遇到伊达家四国军团,返身狠揍了一顿大友义镇。原本很是感激伊达政衡救命之恩的,不曾想到伊达政衡没有经过他的同意突然渡海,登上丰前国,鹊巢鸠占,浑不将他这个主人家当回事。 发生的变故让他难以忍受,大内义长恨不得爆发出惊天力量,摧毁所有一切。可是大内义长知道他不可能改变什么,从他只身返回丰前国就可以看出他有多么的势单力薄,进入丰前国后原本献媚邀宠的国人们没有一人前来迎接他,跟着他前往小仓城行营讨说话。 丰前国的变化远远超出了大内义长的预料之外,超出了他的承受力,养尊处优的身体目空一切的傲慢第一次置身于如此恶劣的情况之中,根本无从是从。理智正在丧失,冷静慢慢消失,忍耐的极限即将崩溃,真实世界的残酷无情摧毁了他脆弱的自信。 大内氏的根据地是周防国和长门国,丰前国在大内家的地方到了大内义隆后期才彰显出来,不过大内义隆一直都期望能够反攻本州岛,穷兵黩武,到了大内义长时代更是用一国之力对抗大友义镇。大内义长兵强马壮时,丰前国人们当然献媚邀宠,现在大内义长身败名裂,不倒戈一击都是看在伊达家的份上。 大内义长狠狠抽了一马鞭,他的坐骑前蹄一垮,狠狠将大内义长甩了出去,然后倒在了地上吐着白沫抽搐着显然是累垮了废了。 甩出去的大内义长滚落在荒草丛中,露出的脸颊、手掌刮擦了一些伤痕外倒是没有其他的伤势,他晕乎乎的站起身来,狠狠跺了跺脚。 大内义长拔出太刀,走到抽搐的马前,狠狠的从上往下斩落,马头顺势掉落,一腔热血喷溅而出,甩了大内义长一头一身,懵了。 大内义长看着身首异处的战马,他抹了一把献血,彻底从怨恨中清醒了过来,一阵后怕,如果以刚才的状态前去指责伊达政衡,恐怕他可能就是落得眼前的马的下场。 大内义长默念了一句:“多谢了!”他目露忧色,看了一眼身上的血迹,看得波涛汹涌的大海,深思了一下,然后寻了一处海滩清洗了一番。 秋日的太阳还是酷热的,没有了坐骑的代步,大内义长不得不徒步前往小仓城行营,不过他的情绪比起刚才要好了许多,脸上少了一许怨怼。 政衡坐镇小仓城行营,他所率的二十万大军自然不可能全都布置在小仓城四周,其实护卫在小仓城行营的人马不过三万五千余人。 另外将近十七万人分成东西两路,西路军由伊达三天狗清河衡秀、松岛衡胜、岩赖衡忠率领,在秋月文种、宗像氏贞、立花鉴载、高桥鉴种、原田了荣、筑紫惟门带领下进入筑前国,然后向肥前国进发,牵制大友家主力户次道雪部和少贰冬尚部,等到东路军野山益朝打破府内城,东西形成合围夹击之势。 击败户次道雪部和少贰冬尚部后,东西两路还会继续前进,一路走肥后,一路走日向国,然后会师萨摩国,彻底解决九州悬而未决之事。 政衡将本阵放在丰前国小仓城,丰前国和筑前国两国立即形成了以小仓城为中心的数个大圆环一圈套着一圈形成阵型。大内义长骑马进入丰前国后自然引起了不少关卡的瞩目,在查询一番,还要被丰前人辨别之后方才得以放行,这也是让大内义长怒火中烧的缘由,让以前连正眼都不瞧一眼的地方头人一遍又一遍的品头论足,任谁也受不了,更何况如此一来他的威信将彻底扫地。 大内义长当然会认为这一切都是政衡授意的,就是要狠狠打击他的威信,其实政衡哪里有时间去关注他这个小人物的心情。在政衡不告而将本阵放在丰前国小仓城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撕掉了大内义长脸上的皮,不用再做其他事情就能够让所有人看清楚政衡的威势和大内义长的弱势。 进入小仓城行营十里地的时候,大内义长终于从一处伊达家的临时兵站中借了一匹骡马,在一队伊达军长枪足轻队的护送下前往行营。 是的,骡马,倭国的养马地很少,政衡已经占了二十余国,领地内却没有成建制的养马地,使得他无法组建起成规模的骑兵队伍。 战马唯有成规模成建制才能够发挥出足够的力量,单打独斗没有还可能拉开步骑之间的距离,不过伊达家毕竟家大业大,运送物资的骡马还是不少的,此次出征九州就征调了整整八千匹骡马。 骡马速度自是不能够和马相提并论,更何况护送他的一队伊达足轻看着他,大内义长也不能够像抽打马一般抽打骡马。伊达家明文规定军用骡马,抽打出血痕,要被罚鞭笞一次,同样要抽出血痕。 骡马的速度实在是不够快,大内义长原本镇定下来的情绪又有一些失控,这显然和眼前的境遇有关,但是他束手无策,不知道如何办。护送他的是一名下级武士,两人之间自然不会有共同语言。下级武士瞥视着大内义长,不时和足轻们低声哄笑着,指指点点。 远远见得小仓城旌旗摇动,护送的下级武士看得大内义长脸色苍白汗水淋漓,急忙递上水囊。大内义长接过水囊,高高举起,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全然不顾翩翩风度。 到得最接近小仓城行营的兵站,护送之人交接之后离去,大内义长被山中鹿介领着向行营方向走去。 看到政衡悠闲自得的站在城门口迎接自己,大内义长压制心中的怨恨,脸上努力保持谦卑的微笑,强作欢颜。 第五十二章 九州征讨(五) 政衡笑容满面,尤其看到大内义长强作欢颜,心里却怒火中烧的憋屈之态,就更加开心了。政衡身为太政大臣,二十余国的天下之主,亲自到行营门口迎接大内义长,已经足够给大内义长面子了。要知道现在的大内义长可是丧家之犬,打了大败仗,全靠着政衡给他续命才能够活下去。否则的话,如果没有伊达军支援,他现在恐怕早就在大友义镇的攻击之下诚惶诚恐的切腹自尽。 政衡之所以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亲自出来迎接大内义长,自然是大内义长现在还有一些用处,大内义长以一国之力抗衡北九州霸主大友义镇,大内氏在他的手中没有彻底灭亡,足以说明了大内义长还是有一些本事的。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这些的话,政衡也没有必要亲自出来迎接大内义长,将他撕碎扔在地上的面子重新捡起来。要知道政衡南征北战,不是没有见过比起大内氏更加显赫高贵的家族,要杀还是杀的,要灭还是灭的,没有留给他们任何脸面。 大内氏世袭周防权介,现在周防国是伊达家的天领,也就是说是政衡的直属领地。按理说大内氏还存在的话,一旦伊达家势微,周防国就有可能不稳。按照常例,政衡没有留下大内义长和大内氏的必要,不要在政衡看来,自从大内义隆两度败北以及陶晴贤的倒行逆施早已经将数百年来的积威丧尽。 在政衡的政治版图中,大阪城将会是伊达家未来的政治中心,播磨城、冈山城、福冈城、广岛城作为统治西国的重要兵站,其中冈山城作为西京,这些地方全都是伊达家的直属领地。 大内氏作为很早便从属于伊达家的北九州势力,不管当初是心甘情愿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在旁人眼中,大内氏已经投效伊达家,伊达家自然不能够将大内氏革除,起码当前不能够革除,还要做出一副君臣和睦的样子。要知道政衡出征九州对外宣布是应大内义长请求来援救的,这大义名分得牢牢抓住的,就算是没有人相信,在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此乃政衡的政治手腕,他想借款待大内义长来向世人宣告他来到九州是来平靖朝敌大友氏的,其余势力全都不会受到他的打击。 政衡志在天下,对其他人,他只需要威抚并用便已经足矣。要知道现在的大友氏所控制的地盘虽然不是最盛期可比,可是北九州除了丰前、筑前其余外其余地区都或多或少有大友家的地盘,只要夺取了大友家的地盘就足以让政衡获取九州最为精华的地盘。 政衡在笑着,勾勒在嘴角的纹路中尽是讽刺。大内义长自命清高,四五年前由冷泉隆胜牵线搭桥勉为其难低下高傲的脑袋向他臣服,然后两度击败了大友义镇之后,大内义长不再理会伊达家,贱贱的每年恭贺伊达家的新年礼物越来越少,到了后来更是人都不来了。现在倒好,大内义长威望一朝尽丧,威信扫地,狼狈逃窜,要不是野山益朝拯救怕是已经命丧黄泉。一向自视甚高的大内义长一路上丧尽面子,到了他的跟前还要强颜欢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大内义长终究忍住了,丧家之犬何须言勇。当真是命运弄人,大内义长明知道伊达家早已经决定征讨九州,他不愿意承认,自认为如果大军还在,或许有所改变,不过再回首已经物是人非,人生变化知大,让他仿若置身梦中,现在梦已经碎了,大内义长不得不直面残酷的现实。 残酷的现实让大内义长不得不低下他高傲的头颅,抛弃他的脸面,忍气吞声的乞求血统低微的人,实在是有些难以适应,所以他的笑容很勉强。 可是残酷的现实告诉他,如果没有眼前这只“独眼龙”的首肯,不仅重振大内氏是一句妄想,连他能活下去都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政衡看了一眼大内义长狼狈的模样,笑道:“哎呀,义长啊,你来了。” 大内义长强作欢颜,没有摘下头盔,就走到政衡的身边,点头恭贺道:“太政大臣大人心想事成,立下了丰功伟业,成就了天下人之伟业。” 不待大内义长说完,政衡就把他的话打断了:“住口,义长,心想事成,丰功伟业,天下人之事业乃是将东起陆奥,西至九州悉数平定之后方可论及。此次亲征九州正是为了完成天下人之伟业而到来,你两度击败朝敌大友义镇,志得气满,现在为何会如此狼狈?” 被政衡揭穿伤疤,大内义长脸色骤然变化,左顾右盼,始终摆脱不掉政衡那火辣辣的目光,只好强作欢笑,声音干巴道:“太政大臣咄咄逼人,让外臣无言以对?外臣愿交大内家家宝,以求太政大臣恕罪。” 政衡直视大内义长,道:“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五年前你诚惶诚恐的向我祈求援救,誓言臣服于我,还签下了誓约,五年来你是如何对我的。现在你的话,我还能够相信你吗?你既然有脸来见我,还请求我饶恕你的罪名,那自然有你的动机和理由。现在告诉我你的动机和理由。” 大内义长措手不及,他没有想到政衡会直言说自己不相信他的话。这突然到来的一招,把大内义长原先的设想打得七零八落,迫使他不得不重新思考对策。 政衡目露厉色,冷声喝道:“你如果想要赢得我的信任,就必须拿出你的诚意。” 被政衡一问,大内义长心慌意乱,不知所措,虽然已经做好了被政衡讽刺的准备,却没有想到政衡的问责会如此严重,让他无言以对。 大内义长口不择言道:“太政大臣?我” 政衡怒喝道:“我什么?像你这等朝三暮四之人,我向绝不会甘心做我属下。你是不是还想从前待我一样,暂时归属于我,待机而动?” 第五十三章 九州征讨(六) 政衡开门见山就揭破了大内义长埋藏在心底的险恶用心,刹那就将大内义长打懵了,让他几乎窒息,想要辩解,在政衡的怒视下难以开口。 大内义长出身自大友氏,是大友义镇的胞弟,过继给大内义隆成为养子得以继承大内氏家业。大友义镇之所以属于让他成为大内义隆养子,一来大内义长的身份血统和大内义隆相近,另外也是大内义长过于心机深重,在大友义镇面前表现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骗过了大友义镇,让大友义镇走了眼。 按照大友义镇的想法,一等大内义隆去世,大内义长定然会成为他的附庸,正如当年入继之前大内义长答应大友义镇的誓言一般。 大友义镇哪里想到,弟弟大内义长翻脸不认人。 大内义长心机之重,连和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哥哥都被骗过,更何况初次见面的政衡。大内义长被揭破心思,心头第一个念头就是该如何补救?可是在政衡的直视下,大内义长却无言以对,一路之上想好的对策在政衡的逼迫下竟然全都没有任何用处,思考着该如何补救才能够过得眼前难关。 大内义长兵败威信尽失,现在能够凭借的不过是一身虚名,可是在面对“名门终结者”之称的政衡面前,他思绪良多,叫道:“太政大臣” 大内义长声音苍白无力,连他自己都觉得难受,说道:“想必太政大臣也看到了,义长此战败北,身败名裂,此次前来不求大人饶恕自己,只求大人能够给大内氏一条生路。” 说话间,大内义长跪伏在地,五体投地,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大内义隆收大内义长为养子,就是因为大内氏绝嗣,陶晴贤叛乱和大内义隆反攻周防、长门,大内氏旁支牺牲良多,现在大内氏人丁已经不多。 政衡一下站直身子,盯着大内义长。大内义长只觉得被盯得浑身难受,心中混乱不已。他一路狼狈返回,一来是想要保存有用之身,二来就是能够保住大内氏基业,前者比后者更加重要。他现在反其道而为之,乃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是绝望中的反击。 政衡慢吞吞的说道:“政衡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吓到你了?” 大内义长颤声道:“大人”他哪敢回答是,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他必须马上想出对策,逆转危局,但是在如此被动局面下,又如何逆转危局。 政衡继续说道:“哈哈,虽然你心机深重,可是我的话也有些过头了,你休要动怒。见谅,好了,我现在已经接纳你了。这小仓城原本就是大内氏的城砦,既然如此你应该不会陌生,到城下馆舍暂住,等到大战结束,再来裁决你家之事。” 大内义长只觉得脖颈一阵发凉,刚才政衡说十分清楚他的心思,七十四毫不夸张,他的确是那样想的。现在政衡竟然和颜悦色,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听得政衡所言,大内义长知道他终究躲过了一劫,苦笑道:“多谢大人不杀之恩,今后我定然小心谨慎不负大人恩德。” 政衡淡淡地说道:“这就对了。下去吧,山中鹿介,好生招待义长。” 一直伫立在一侧的山中鹿介瞥了一眼大内义长,鞠躬应道:“是,殿下!”说着,漠然的对大内义长说道:“大内介,跟我走吧!” 大内义长听得“大内介”之名,略感愧疚之色,跟着山中鹿介离去。 政衡望着大内义长离去的身影,笑道:“无论如何,大内义长已经成了我政衡的家臣了那厮就算是想要东山再起,也应该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更何况我怎会让他重新振兴的机会。” 秋月文种、宗像氏贞、立花鉴载、高桥鉴种、原田了荣、筑紫惟门六人出身不同,其中筑紫惟门更加不是筑前国人众,他出身肥前国,和少贰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秋月文种算是从属于大友家的势力,在二阶崩之乱后反叛。宗像氏贞和大内氏关系莫逆算是大内氏的从属势力。立花鉴载和高桥鉴种,从他们从大友义鉴处得到通字偏讳鉴就可以看出他们的出身,更何况两人更是大友氏旁支出身。这原田了荣倒是筑前、肥前两国交界处的跨界国人。 六人出身不同立场不同,不过却代表了大部分筑前人的利益。 在他们的带领下,清河衡秀为主将,松岛衡胜和岩濑衡忠为副将的第一编队二万五千人仅用了三天时间就越过了犬鸣山抵达太宰府所在地。其中三人所率兵马一万五千二百人,剩下的便是筑前国人众所率的联军,其中秋月文种一人就支持了三千五百人。 筑紫地区的太宰府天满宫乃是九州地区的政治经济中心,时刻都受到重视,由此引发或间接造成的冲突可想而知会是多么频繁。而少贰氏基于各种原因,将太宰府视作禁脔。当伊达军第一编队出现在太宰府附近的时候,刚刚因为击退龙造寺隆信未来得及庆祝的少贰冬尚彻底失去了头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势福寺城经过了龙造寺隆信围攻,虽然击退了龙造寺隆信,可是也给势福寺城和少贰氏造成了严重的伤害,让少贰冬尚再也无力抵挡来自远方的敌人。更何况这个敌人是天下霸主伊达氏,现在伊达氏登陆九州的消息已经传遍九州,少贰冬尚再是迟钝也已经知道了大事不妙。 筑紫惟门和少贰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基于此,他送信给中野城的马场鉴周,告诉他劝说少贰冬尚开城投降,或可保全少贰氏一门老少。 马场鉴周乃是马场赖周的子嗣,自马场赖周死后一度投靠大友氏,随着少贰氏和大友氏结盟再度回归少贰氏,担当少贰冬尚的家臣。 筑紫惟门的来信,让马场鉴周如获至宝,他曾经出仕大友氏,在大友氏有一些人脉,比起少贰冬尚更加知道丰后府内城的动乱。 现在大友氏是靠不住了,唯有寻找一个新主子投靠才能够保全家族。 第五十四章 九州征讨(七) 太宰府自奈良和平安时代是九州地区的政治经济中,天满宫由于埋葬了“学问之神”菅直道真而享誉千年,如同中国孔府的地位。当时中国、朝鲜和倭国接触时,太宰府亦是重要的涉外商业、谈判窗口。 博多,作为九州的海港都市,内依太宰府,外联中国、朝鲜,发展迅速,已然成为九州人口最多的港口城市,拥有的财富巨万。 贪婪的野心家虎视眈眈,博多数次遭到兵灾,化为焦土,在博多商人的努力下,从废墟中得以重建,因而博多商人对时局变化是非常敏感的。 早在政衡上洛成功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博多的商人联合会就数度派人前往大阪城送上贺礼,年年不忘。 因为他们知道政衡有很大希望成就源赖朝、足利尊氏一般开创伟业。 秋日正午,阳光明媚。 伊达军第一编队出现在太宰府的同时,一乘马车过了三笠山,行于略显仓促的田野中,身后则是几十名足轻,马车的两侧各竖一面伊达家的旗帜。 骡马的铃铛声响彻在田野之间,叮当叮当的响着。黑田官兵卫和津田宗及共乘一驾,神色倒是轻松,没有任何紧张,有说有笑。 黑田官兵卫举目四望,看得四周廖无人烟,田埂中有许多倒伏的稻子,说明这儿不久之前还有人耕作,现在却不知躲到哪儿去了。 黑田官兵卫指着田垄称道:“不愧是孕育了太宰府天满宫的筑紫平野,农业发达,再过不远就是博多,不知该访问哪一家才好?” 津田宗及笑道:“自是前去神屋家,神屋绍策五年前就已经投资刚刚成就了三备的伊达家,算是老相识了,况且神屋家还是博多的老牌海商,你想要知道的事情除了他没有谁了?” 津田宗及是天王寺屋津田宗达的嫡长子,不过早在政衡还在备中国挣扎的时候就已经成了政衡的小姓,现在已是三千石俸禄的商业奉行。 从商人成为武士是一个大的跨越,更何况天王寺屋中还有六成的股份属于政衡本人所有,如此一来天王寺屋在伊达家御用商人体系中的地位尊崇。 神屋家历代都是博多地区的商人,在博多一地,极富盛名,战国时代的前期,神屋家和朝鲜、中国进行贸易,累积了庞大财富,其后又发展成为廻船大盘商家,拥有商船数艘。到了神屋绍策这一代,秉承着商人对于政治的敏锐度,他投资各个有潜力的势力,大友、大内、毛利、三好、武田、北条、长尾都没有放过,更加不会放过伊达家,对于他来说是小投资大回报的事情。 神屋家府邸位于博多的西町,占地广阔,此处不似一般豪宅。宅邸四周挖有壕沟,大门外挂着吊桥。正对面,一座坚固的箭楼矗立在风中。 宅邸四周还有成片的田产,全都是神屋家的产业,博多拥有巨大的财富向来被四周的野心家窥视,要保卫自己的财富安全,博多的商人除了依附强者之外,自身安全也是非常看重的。神屋家拥有一座中等土豪才能够拥有的坚固宅邸,还有一支百余人的护院。 能够在战国乱世中积累起足够的财富,没有一支足以震慑贪婪者的力量是不可能的。神屋家百年来屹立不倒,可不是仅仅靠着声名。 伊达军护卫停在神屋家府邸门外,而后便有人送上黑田官兵卫和津田宗及的名帖,仆人进入禀报,很快,神屋绍策带着十余人匆匆赶来。 伊达大军渡海而来,博多本就诚惶诚恐,不知所措,不知道博多能否躲过这场兵灾,要知道数十年来博多已经两度毁灭在兵灾之中,好不容易才重建起来,谁也不知道能否躲过。 伊达家使者到来,神屋绍策自是欣喜异常,四五年的投资也不是没有用处,这不回报来了,他带着神屋家的上层人物出门迎接。 神屋绍策见得黑田官兵卫、津田宗及两个半大小子出现,要不是那辆马车上的旗帜以及身后威风凛凛的伊达家足轻做不得假,恐怕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冒牌的。 津田宗及见得神屋邵策疑惑,自我介绍道:“我乃伊达家的津田宗及,这位是播磨的黑田衡高,此次前来乃是奉太政之命前来探望故人。” 自从伊达家上洛之后,伊达家的家臣已经不再是秘密,神屋邵策听得两人自报家门,心头一凛,他自然知道津田宗及和黑田官兵卫的来历。拜访故人一说不过是托词,神屋绍策自然不敢以故人自居,连忙姿态俯低,恭敬道:“原来是两位大人,快快有请!” 说着,神屋绍策暗暗擦了一把汗渍,心头有点儿揣测。 黑田官兵卫和津田宗及倒也没有多言,走进了府邸,府内古朴宽阔,两人目不斜视,径自走向了大厅。 宾主坐下,炉上坐有神屋邵策喜欢的茶釜,其声隐隐的在房间回响。黑田官兵卫和津田宗及两人全都师从名茶师武野绍鸥之子宗瓦学茶道,自然对茶道颇懂。两人对望一眼,笑了一笑,没有言语。 津田宗及道:“绍策,愚笨之人认为倭国就是整个天下,你我俱是智谋之辈,又都见识过广阔世界,知道天下有多大,国家有多大,倭国不过是世间一小国。” 神屋绍策心头一凛,他年轻时曾经跟随商船前往釜山,在此次的朝鲜之行中,他的足迹远达位于朝鲜东北边疆的咸镜道的兀良哈。他自然知道天下远非偏居一隅的倭国,外面还有更加广阔的地方,还有比倭国人口多地盘大的国家,只是让他心存顾忌的是身为伊达家使者的津田宗及为何会在他的面前说这话。 黑田官兵卫抚摸了一下他的光头,说道:“宗及与我全都是主公身侧的小姓出身,时常听主公说起这倭国不过是天下的一隅,时时念念着天下的广阔。” 黑田官兵卫说完,神屋绍策低头沉思,“这样一来,天下便能安定?” 第五十五章 九州征讨(八) 神屋绍策突然问道:“太政大臣看中了博多什么?”要知道渡海而来的伊达军兵马多达二十余万之众,再加上九州附庸的人马起码得有个四五万,对外就能够号称五十万也不为过。拥有如此雄厚的靠山,黑田官兵卫和津田宗及却是好言相劝,这实在是反常的很。神屋绍策可不相信在政衡眼中区区一些贺礼就能够放过博多的财富,师出反常,博多必然有比金银更加让政衡看重的东西,是他没有想到的东西。 黑田官兵卫和津田宗及对视一眼,能够在商海驰骋不落下风的人没有一个是蠢货,常人着眼于博多已经拥有的财富,超越常人的人着眼于未来能够产生的财富。黑田官兵卫肃然道:“伊达家坐拥半国地盘,九州很快也将落入其手,常人看重的是博多的金银,而我家主公想要博多真正的财富。” 黑田官兵卫口中的半国,特指半个倭国,见过世面的神屋绍策自然知道,也明白黑田官兵卫所说不假。神屋绍策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或者应该说是灯下黑。他疑道:“什么?” 黑田官兵卫凑近说道:“人,在我家主公眼中,人才是博多真正的财富。博多拥有倭国最见多识广且充满冒险精神的一群海商。” 停顿了一下,黑田官兵卫继续说道:“倭国是一个土地贫瘠的岛国,人口众多,田产不足以养活全部人口,唯有向外拓展贸易,才能够让倭国国泰民安和政权稳固。” 神屋绍策摇微微颔首,道:“虽然明国、朝鲜的物产极为丰富,但双方关系极差,想要正常贸易实在是困难重重,唯一的期望就是倭国重新一统,或许还有希望。” 走私贸易风险极大,如果能够以国家的名义进行贸易的话,对于博多的商人来说是一件利大于弊的事情,这也是博多和堺等地的商人希望国泰民安天下一统的缘由。 现在堺的商人在天王寺屋津田宗达强迫性的被拉上了伊达家的船后,随着伊达家的崛起,津田宗达在堺港的话语权越来越重,现在更是全权代表了堺港的利益,忙前忙后为伊达家的统一大业,此次出征九州,津田宗达、小西隆佐等商人筹措军饷和粮草诸事上着力多多。对于堺、冈山等地的商人来说,伊达家占领九州之后,他们的商业范围就能够横跨九州、四国、本州岛,成为天下举足轻重的势力,日后天下太平,他们就能够赚回来。 津田宗达笑了笑,说道:“不用担心,绍策,我家主公向来仰慕中原文化,熟读汉学,曾经想要派遣使者带着国书前往明国朝拜皇帝陛下,本愿寺作乱,先皇蒙难,不得不耽搁下来。此次前来博多拜访你,一来是将我家主公的诚意通过你向博多人告知,二来便是有意重启当年的行程,派遣使者携带今上女天皇的国书前往明国朝拜皇帝陛下。” 神屋绍策一听,心里吃了一惊,却不露声色,若有所思地看着津田宗达,问道:“当真!” 津田宗达哈哈一笑,说道:“我两全都是太政殿上人出身,如何会假,只是我家主公认为携国书朝拜明国皇帝陛下之事要慎之又慎,鲁莽行使恐怕好心办了坏事,这才派遣我等前来博多详询明国之事。当今倭国,与明国、朝鲜贸易最为频繁者,博多也。要与明国、朝鲜交换国书,自然要熟知两国国情和海上航线,这才是我等前来拜访的主要目的。” 黑田官兵卫听得津田宗达将两人来意说明白讲清楚,歪着头看向了神屋绍策,想要听听这位博多本地第一大商人对于明国、朝鲜的事情,以求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神屋绍策摇着扇子答道:“朝鲜,又名李朝,乃是由李成桂建立,至今已经一百七十二年光景,已经由盛转衰,吏治昏暗,国库空荡,百姓饥饿,盗贼四起,宫廷内部各党派之间的权利斗争愈发惨烈,屡屡发生政变和农民起义。现任朝鲜王是李峘,真正操控朝政的乃是文定王后,正是李峘之亲母,据传这位文定王后为了让亲子登位,手法残忍,将先代朝鲜王毒杀,先代朝鲜王乃是嫡长子。与朝鲜暂时建交之事倒是好办,只要向文定王后一派送上贺礼,想要长久却难。朝鲜内部权利斗争激烈,今日他当政,明日有可能就会倒台被诛。” 黑田官兵卫听得神屋绍策对于朝鲜之事一五一十的说来,他的目光越发的发亮,现在对于深埋在他心中的别样想法喷涌而出。如果朝鲜国势强盛,想要插手需要付出惨重代价的话,用贸易手段获利良多的话,恐怕就不会有人愿意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现在朝鲜国库空虚,百姓饥饿,盗贼四起,宫廷各派权力斗争激烈。如此一来势必会加大贸易的成本,一旦用贸易手段无法获利,再加上朝鲜国已经由盛转衰,而倭国政权初创,兵强马壮,国势正盛,两相比较,只要稍微有点火星就会激烈燃烧起来。 黑田官兵卫在笑着,勾勒在嘴角的纹路中尽是喜悦,强压住心头的惊喜,凝视着神屋绍策,问道:“朝鲜只是小事,不过八九十万人口,唯明国可虑,如果能够通过朝鲜向明国递交国书,这才是首先向朝鲜递交国书,互相联系的目的。绍策殿,可否说说明国之事?” 神屋绍策似有感触,不过没有直言相问,他思忖了一会,方才说道:“明国的情况实在是错综复杂,一时我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不过有一人刚刚从明国归来,两位贵客稍等,我去去就回。” 神屋绍策退下之后,津田宗及突然问道:“官兵卫,不知道你对朝鲜之事有何高见?”显然他从黑田官兵卫前后表现看出了一丝端倪。 黑田官兵卫自是不会把心里所想全都表露出来,斟酌一二道:“倭国和朝鲜同时兴起,自汉唐起便开始学习汉文化,不过到了元寇乱华,中原横溃,神州陆沉。中原王朝彻底碎裂,在这场大碎裂中,包括朝鲜在内的藩国自然难以独善。唯有倭国两度击退元寇入侵,独善其身。” , 第五十六章 九州征讨(九) 黑田官兵卫没有说下去,津田宗及同样没有追根问底,两人很默契的没有将各自所像深谈下去,因为他们清楚这不过是臆想罢了。 半晌,神屋绍策带着一个脸色棕黄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指着年轻男子介绍道:“两位大人,他叫岛井宗室,出身对马岛,他在年前乘船前往琉球,然后以琉球为中转站随船队前往明国,来回长达半年之久,在三个月前方才返回博多,一直蛰居在博多。” 岛井宗室在历史上是和神屋绍策的儿子神屋宗湛齐名的博多三杰,不过和神屋家历代为博多土著商人不同,岛井宗室出身低微,充满冒险精神和善于投资著称,积累下了巨大的财富。 现在的岛井宗室还是博多的一名海员,由于他出身对马岛,和对马岛的海盗性质的商人团体关系密切,时而为倭时而为商,他的第一笔资金就是这样赚取的。 神屋绍策指出岛井宗室已经蛰居三月时间,也并非虚言。 原因是他所在的岛井党和世仇柳川党在海上爆发了遭遇战,他失手杀死了柳川党现任党首的次子权兵卫,不得不蛰伏在博多。 津田宗及看了一眼岛井宗室,微微皱了皱眉,说道:“你跟我们谈谈你的见闻,如果你能够让我们满意,伊达家会庇护你的安全。” 黑田官兵卫同样点头称是。 岛井宗室面色棕黄,不过一双眼睛非常明亮,原本低头不语的他听得津田宗及的话语,再联想到神屋绍策的恭敬,上前恭敬的叩拜道:“小人是在新年前随对马众前往琉球国的,琉球国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是倭国和明国之间贸易的中转站,贸易发达,号称万国津梁。不过数年前海盗登岸,琉球王国再度分裂为山北、中山、山南三国。小人在琉球国逗留了月余方才搭上一艘倭船,辗转月余方才登陆明国泉州。” 黑田官兵卫眼底精芒闪烁,忙问道:“明国如何?” 岛井宗室摇摇头,叹息道:“明国风云突变,叛贼蜂拥而起,连泉州附近郡县都已陷入混乱,局势十分紧张,倭船堂而皇之的登岸,且无人阻挡。” 津田宗及骇然心惊,他何尝想到一向自认为强盛的明国在岛井宗室的口中竟然已经风雨飘摇,叛乱四起,秦失其鹿群雄共逐。 黑田官兵卫急切问道:“你没有说谎?” 岛井宗室苦涩说道:“小人哪敢,小人当日见得此情此景也是骇然失色,不知所措,要知道在小人看来明国定然是商机遍地的黄金国度,可是这全都是小人亲眼所见,泉州城何等繁华,现在却成了藏污纳垢之地,遍地都是饿殍。小人向倭船船主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倭船船主疑虑一番后终于说出实情。原来明国天灾不断,外加人祸,生灵涂他,于是田地荒芜,产生了无数的流民。” 停顿了片刻,岛井宗室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五峰老船主被明国皇帝陛下杀害,新任五峰船主为报父仇在明国沿海地带造反,一时间各地造反者蜂拥而至,共推五峰船主为盟主,人数多达百万,大肆烧杀抢掠。于是,动乱向明国腹地扩张,更多的平民被造反者裹挟。如此循环反复,局势之恶劣可想而知。随着明国江南地区爆发起义,山东直隶红娘子起义,各地起义不断,泛滥成灾。 两年前,五峰船主攻破明国应天府,建立大吴国,自任吴王。不过现在并非只有大吴国一个国家,还有大大小小三十余个王国,不过全都共推大吴国为盟主,共同对抗北方的明国。其实明国的实力还是最强,就算是三十余个王国加起来都比明国略逊一筹。 明国并非不想扑灭叛乱,实在是它难以做到。现在明国可以说是四面为敌,南方以大吴国为首的起义联盟,在明国的北方元寇时常犯边,还有东北边疆的兀良哈趁机做大。” 岛井宗室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 黑田官兵卫突然打断了岛井宗室的诉说,说道:“岛井宗室,你之叙述让我等耳目一新,你立即跟随我等返回小仓城行营面见太政殿,将你刚才所述再叙一遍。”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岛井宗室带到政衡面前,谁能够想到明国局势会恶劣如斯?只要让政衡知道明国现在无力东顾,四面楚歌,无力援救朝鲜、琉球等藩属,只要生米煮成熟饭,等到明国再度分出胜负,只要假称朝贡,给些明国面子,明国上下就不会多说。 津田宗及同样没有想到,明国会变得如此虚弱不堪,如果让伊达家的人们知道明国外强中干形同纸老虎的真相,恐怕要再起风波。 津田宗及突然问道:“岛井君,那船主为何会知晓如此之多的军事机密?” 黑田官兵卫也看向了岛井宗室,是啊,一个来往于海商的倭寇竟然知道的如此详细,刚刚是乐过头了,竟然连怎么明显的漏洞都没有察觉,该死,不会是岛井宗室用谎言欺瞒于他们吧,目光泛起寒芒。 岛井宗室苦涩道:“大吴国出自五峰船主集团,难免充斥着大量浪人恶党,虽然多从事底层将兵,不过也有不少人爬到了高层。这位船主的靠山就是大吴国泉州城的城主,小人自称九州大友家的副使,这才从他们的口中探听到了详情,不过由于害怕暴露,这才匆匆离开。” 津田宗及和黑田官兵卫对视一眼,全都知道岛井宗室所言应该不假,只要派船前往明国一探就可探知真假,如此一来,岛井宗室就更加重要了。 津田宗及、黑田官兵卫带着岛井宗室、神屋绍策等人连夜返回小仓城行营。 在太宰府的另外一侧,一个庞大的军营拔地而起,在军营的核心帐幕内,清河衡秀掏出了一副极大的绢布铺展在地,绢布上有诸种颜色的绘图,是涵盖了整个筑前、肥前、筑后三国极详尽的地图。 第五十七章 九州征讨(十) 在太宰府的另外一侧,一个庞大的军营拔地而起,在军营的核心帐幕内,清河衡秀掏出了一副极大的绢布铺展在地,绢布上有诸种颜色的绘图,是涵盖了整个筑前、肥前、筑后二国极详尽的地图。 从这张地图上亦能看出伊达家对于九州的谋划有多深,伊达家对九州的间谍活动可追溯到大内义隆时代,为伊达家提供了大量第一手资料。 清河衡秀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道:“两位,老大人进展神速,接连攻破十多座重要城堡,形成了对府内的两面夹击之势,干得好啊!我们也该加快步伐,不然真等到府内城告破就太晚了。” 松岛衡胜和岩濑衡忠全都点头称是,的确如此,府内城作为丰后名家大友家的居城,如果连府内城被破,他们却在外围打酱油,脸都丢尽了。 伊达西路军第一方阵从冈山城出发,抵达小仓城之后更是立即出发,沿着筑前街道向着太宰府进发,一路上都有向导引导,没有一战就来到了太宰府。 他们一定要尽快开战,这一战要打得漂亮,打出他们的威风,在筑前、肥前、筑后、肥后等地区造成重大影响,又要以胜利鼓舞士气,然后方能再接再厉,继续打下去。 清河衡秀指着舆图上的一点称道:“我们现在在这儿,太宰府宫地岳,这儿是城山,少贰冬尚居城势福寺城所在地,大友军驻扎在这儿,高良山、飞岳之间的夹角。户次道雪不愧是大友家的名将,他依托筑后川和高良山,和势福寺城形成对角,不管我们攻击哪儿,他都进可攻退可守。我们全体出动,他也能够依靠筑后川和高良山的阻挡从容撤出战场退入山岭。” 松岛衡胜看着舆图,沉思了一会,笃定道:“打势福寺城。” 清河衡秀一愣,他没有想到一向胆大包天的松岛衡胜会放任更大的目标而不管不顾,用牛刀去杀鸡,疑惑道:“松岛,说说你的理由?” 松岛衡胜毫不犹豫的说道:“这是我们进入九州的第一战,不仅要胜,还要胜得漂亮。户次道雪依托筑后川,看起来和势福寺城成掎角之势,实际上已经放弃了势福寺城。我们攻击已经被龙造寺隆信打得半残的势福寺城,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到时你等认为户次道雪是救还是不救?” 清河衡秀眼前一亮,他一直都期望和户次道雪打一场决战,如果户次道雪救援势福寺城,那么他所期待的决战就会同时爆发,如果不来救援,原本就势单力薄的少贰冬尚还有坚守下去的勇气吗?想到这儿,清河衡秀高看了一眼松岛衡胜,他没有想到松岛衡胜成长了不少。 岩濑衡忠舔了舔嘴唇,笑道:“曾经的镇西将军少贰氏早已经今非昔比,虽说依靠着大友氏的帮助击败了挑战者龙造寺隆信,不过也让少贰氏损失惨重,再也不是当年的雄长。不过由于挑战者龙造寺隆信败北,少贰氏可说是皮薄馅大,兵力薄弱,地盘可不小。” 少贰氏虽说已经败落,不过他现在还领有筑前守护和肥前守护之职,当然筑前守护少贰冬尚、大内义长、大友义镇三人共享的,肥前国也仅限于很小一块地盘。不过随着挑战者龙造寺隆信的彻底败北,名义上龙造寺隆信的地盘归属于少贰冬尚,户次道雪不过是客居。 名义有时候没有多少作用,不过有时候却非常有用。 清河衡秀和松岛衡胜自然听得懂岩濑衡忠话中之意,他们三人名义上各有各的管辖范围,不过在各自的官职前面都带着“代理”一词。 代理之意很明显,不管是出云还是美作名义上都是伊达家的直属领地,他们不过是代表伊达家管理,实际上内政还有另外一个体系,他们主要工作就是召集、监督各个势力。 现在大坂城在出征前已经传出风声,征讨九州结束之后就会在九州地区立藩,他们这些为政衡南征北战的家臣都在考察之列。 要立藩,首先要有足够的土地。如果都像筑前国这般纷纷投降,就算能够立藩,也不会有多少藩可立。这也是清河衡秀、松岛衡胜、岩濑衡忠三人首先打势福寺城的用意,如果他们渡过筑后川找户次道雪决战的话,户次道雪怕是会退入山岭之中难以寻找,还会导致少贰冬尚向小仓城投降。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他们不干。 要知道,攻打前和攻打后,少贰冬尚投降的话待遇大不一样,攻打前投降顶多减封,攻打后投降轻者减封,重者直接除封,起码也得减移封到远方。 如此一来,少贰氏留下的肥前国,再加上大友氏的筑后国、肥后国等地起码也能够分割成四五个藩了,他们在九州立藩的机会就会大增。 这一进一出,三人还是算得过来的。 清河衡秀、松岛衡胜、岩濑衡忠三人达成统一意见,然后召开全体会议,将他们的决定通知了大家,当然告诉大家的要稍微包装一下。 攻打势福寺城的用意是逼迫大友军前来救援,打围城打援的主意,这就高大上多了,不会让人觉得是轮着斧头砍门框的感觉。 清河衡秀断然下令,即可出兵,发动攻击。 筑紫惟门参加了大会,他得知伊达军要先行攻击势福寺城,好让户次道雪前来救援,形成围城打援的局面,他听到这个建议,心头是纠结的。他一直都在做少贰冬尚的工作,通过马场鉴周三番两次告诉少贰冬尚尽快前往小仓城行营向伊达政衡递交降表。 没有想到还没有等到少贰冬尚的回复,清河衡秀就率先发动对势福寺城的攻击,现在再论投降也将付出惨重的代价,签订城下之盟。 不过,筑紫惟门还是派遣心腹将清河衡秀的决定告诉马场鉴周,做最终的劝谏,攻城前和攻城后投降,最终的结果也是大相径庭。 第五十八章 九州征讨(十一) 清河衡秀、松岛衡胜、岩濑衡忠三人达成一致,又摆出一副要围城打援的架势,立即说服了伊达军第一编队上下桀骜不驯的将领。在他们看来直接前去攻打大友军固然爽快,不过清河衡秀所说不假,一旦大军出动,胆怯的大友军上下定然胆丧,往山沟沟里一躲,他们人生地不熟的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还不如先围攻势福寺城,诱使大友军自投罗网。 就算大友军主将无胆鼠类,不敢前来应战的话,他们攻破势福寺城之后也可从容应对,平推过去就是,不用瞻前顾后。虽然不怕少贰冬尚反复,但也没有必要在少贰冬尚身上耽搁宝贵的时间。 清河衡秀率领本部人马出击前去围攻势福寺城,而松岛衡胜和岩濑衡忠各率本部人马把守筑后川畔的日下、松町两地,监视筑后川对岸的大友军,佯做主力以牵制大友军主力。 大军出动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情,在伊达军第一编队还在整军之时,筑紫惟门的亲信就找到了马场鉴周安插在附近的探子,将消息传到了忠于少贰氏的马场鉴周耳中。 马场鉴周骤闻噩耗,顿时惊骇欲绝,张口结舌,不过他到也没有大喊大叫,仔细一思量,这件事情其实早在预料之中。少贰冬尚犹豫不决,反复无常,伊达军想要杀鸡儆猴无可厚非。 马场鉴周喟然长叹,他知道少贰冬尚现在就算是想要投降也得不到任何的礼遇,不过他还是决定做最后的努力,带着十余骑随从向着势福寺城而去。 城中骚乱。 敌人来袭的消息,随着集合的号声,很快传遍了势福寺城。士兵们集合有快有慢,少贰冬尚的命令一道道传入军中,胆战心惊的守军早已经被一阵阵的号声吓得瑟瑟发抖。 自从太宰府陷落的消息传来之后,势福寺城中立刻加强了防备,城上城下皆是戒备森严,而城下町的百姓早已经在不久前的笼城战中逃之夭夭,势福寺城内仅剩下不足五六百人。 传闻伊达军数目高达二十余万人,攻陷太宰府的人马也有数万之众,凭借五百之众抵挡数万之敌,就算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相信还能够再守住残破的势福寺城。 少贰冬尚瘫坐在首席,疲惫不堪的脸上满是愁容,他看了一眼陆陆续续进来的家臣,一个个都缺乏精气神,抬脚落步都没有多少力气,颤声道:“这一仗可怎么打?” 少贰冬尚原本对大友义镇和户次道雪还有所期待,谁知伊达太政如此果决,竟然亲率二十万大军渡海而来,这大大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原本少贰冬尚有意投递降表臣服于伊达家,怎奈户次道雪太过狠辣,他明面上和势福寺城遥遥相望互为犄角,暗地里不无暗示警告的意味,这才是他犹豫不决踌躇不前的缘由。 少贰冬尚本想如若伊达军先行攻打大友军,到时候没了大友军的掣肘,他可立即向伊达军投书臣服,哪曾想伊达军不打大友反倒是先来攻打势福寺城,还美其名曰围城打援。 得知马场鉴周奏报,少贰冬尚惶恐不安,早已经没了主意。他急忙看向神代胜利、江上武种、出云赖通和马场鉴周,期望他们能够为他出谋划策,度过眼前危机。 一向刚强的神代胜利同样没了主意,他原本还想着用坚壁清野的方式拖延敌军,可是想到刚刚不久过去的笼城战早已经耗尽了领内的储粮,城下町百姓逃离,土地荒芜。再加上伊达军自带军粮,想要坚壁清野,少贰氏的命令恐怕出得势福寺城到不了外面,神代胜利干硬地说道:“是否向对岸的大友军发出求援信,请求他们出兵援救?” 神代胜利的话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更难以说服少贰冬尚,少贰冬尚看向了江上武种,江上武种能力平平,但是江上家世代相传的名刀“小胸切”却名闻天下,他低头不语装作不知。 少贰冬尚看向了出云赖通,后者同样默然无语,最终只得看向马场鉴周,马场鉴周看着愁云惨淡的众人,脸上同样很是难看,他没有想到少贰君臣胆怯至少此,既然如此胆怯为何不早早的投降。 马场鉴周看着少贰冬尚,缓缓开口说道:“伊达军抵达太宰府的先行部队有一万五千人,加上筑前、肥前国的国人众,人数在二万五千以上,兵马雄厚,这还是先行部队,后续还有六七万人马。势福寺城城小兵微,如何可挡?有人说向大友家求援,要知道伊达太政亲征九州,领兵二十五万,主要目的就是征讨朝敌大友义镇。现在大友家自身难保,岂会向大人伸以援手?” 少贰冬尚急问道:“该当如何?” 马场鉴周看了看少贰冬尚,朗声说道:“想要寻找生路唯有自救,现在少贰氏危在旦夕,伊达大军朝出暮至,一旦围城,到时候就算想要开城投降,恐怕大人也难活命?” 少贰冬尚“啊”的一声,一把拽住马场鉴周的袖子哀求道:“马场,有何生路?” 马场鉴周知晓少贰冬尚乃是惜命之人,好听是惜命,难听就是胆怯,他抬头说道:“立即开城投降,自缚请罪,向伊达军求告,以大人武藤氏名门贵族身份,大有希望活命。” 马场鉴周说能够活命,却没有提少贰氏能否保全领地的话。他说完这话,也不再多言,他敢于进城劝谏足以说明他的忠心,只要少贰冬尚投降,他们这些从臣也能够顺势跟随。 少贰冬尚胆略不足,却也并非蠢笨之辈,马场鉴周不尽之言他也明白,现在投降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初代少贰资赖创建的镇西将军府恐怕难以保全,再度犹豫不决起来。 神代胜利悲叫道:“主公,降了吧!” 江上武种和出云赖通同样符合道:“主公,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保着有用之身,武藤氏就不会断绝,以后或有机会东山再起。” 外无援军,内无守心,这样的城池如何保得住?! 少贰冬尚瘫坐在地,呢喃道:“罢了!罢了!你们就代我向伊达家递交降书,要负荆请罪就负荆请罪,任凭作为。”说着颓然坐到,一言不发,两眼无神,呆呆的望着前方。 第五十九章 九州征讨(十二) 势福寺城自城主以下全都无心参战,上上下下变得失魂落魄,很自然的就会影响到下面的士兵,防守的力度几乎在短短的时间内一下子降到了最低。 少贰冬尚跪在先祖的牌位前念念有语,突然木龛上的牌位轻微的震颤了起来,他惊恐的抬起头来看向一排排前倾后仰的神位。 等候在神祠外的神代胜利、马场鉴周、江上武种、出云赖通立即回过头来,竖起耳朵辨听着。 啪啪啪啪啪啪 只听得阵阵马蹄声和踏步声,声音越来越大。 敌人来了。 这是从太宰府出发的伊达军第一编队正往势福寺城奔袭而来,神代胜利、马场鉴周、江上武种、出云赖通急忙奔跑出屋,朝着城楼跑去。 只见得远处的街道上,尘土飞扬。 啪啪、啪啪、啪啪一阵整齐而富有节奏的震耳欲聋般响声传来,越来越近,待得更近了些,众人才感觉到连整个地面和城堡都似乎有些抖动起来。 城堡内已经因敌人来袭而骚动起来,从家庭到武士,甚至后庭的侍女们,所有少贰家的下人们全都呼喊着“敌人”一面往城内各处奔跑,其中大部分集中到了箭楼所在的城楼上。 唯有少贰冬尚,依旧坐在神祠内,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样子。 马场鉴周放眼朝城外望去,仿佛看到了不敢相信的真相,心惊胆战的说道:“怎么可能是脚步声,想不到行军还能够踏出如此威势的脚步声,并且步调还完全一致,这得军威,谁人可挡?”就算是已经做好了开城投降的马场鉴周看到此情此景也是绝望。 神代胜利作为少贰家硕果仅存的名将,他亲自训练的私兵也没有如此整齐的步伐,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伊达军竟然会如此的训练有素。 单单从整齐的步伐和有力的踏步来看,这一支军队想必是伊达军的精锐,可是一想到渡海而来的伊达军高达二十五万,想想看,数万人的声势就如此强大,那么数十万人碾压过来的气势谁人能挡。他原本还想要和伊达军扳扳手腕的心思被一盆冷水浇灭了。 神代胜利扭过头来说道:“降吧!” 站在箭楼上的江上武种,此时不仅流露出了他的畏怯,咕咚了吞咽了一口口水,软绵绵的被人扶着站在城楼上,咕哝着:“真是可怕!”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伊达军来得竟然这样迅速。昨日还说是站在太宰府,现在就杀到了城下,没有给他们反应和投降的时间。 马场鉴周喟然长叹,说道:“大家去找大人吧!” 神代胜利、江上武种、出云赖通联袂向神祠走去,少贰家的下人们纷纷亦步亦趋的跟随,他们有的低声哭泣着,有的露出欣喜之色。 少贰冬尚再是胆怯再是不敢出城投降,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是否决早先的会议决定,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将他绑起来送到伊达军前。 清河衡秀率领的九千本部人马包围势福寺城,是在天正三年九月七日晌午时分,他看了一眼诚惶诚恐的城堡,说道:“派遣使者,问一问是和是战?” 当时一般的做法是,开战之前先派出使者询问敌方有无投降的意愿,如果坚决不降,己方才会开战。 对清河衡秀来说,如果在没有包围前,少贰冬尚就投降,或许还有一些麻烦。现在已经将势福寺城团团包围,少贰冬尚就算投降也不得不走一趟大阪城。 就在此时,城门大开,从城内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个人:“不要打!不要打!势福寺城即可开城相迎!”他在团团包围的士兵中间来回走动、下跪,嘴里不停地喊着同样的话。 这个人便是少贰氏的家督少贰冬尚。 清河衡秀在中军望着连连乞求活命的少贰冬尚,呆呆地自言自语道:“这算什么,连和战尚且没问就献城投降了,哎,又没打?” 清河衡秀嘀咕了一句,脸色一肃,沉声道:“告诉少贰冬尚,让他勿需挂心,我们自有安排先回送他之一族转道小仓城行营,然后前往大阪城,路途遥遥,还是尽早动身为好。” 少贰冬尚乃是名门少贰氏家督,在献城投降后清河衡秀是没有权力处决他的,还是尽快送往政衡那里。不过也明确地告诉了少贰冬尚,肥前、筑前等故地已经和少贰氏毫无瓜葛了。 清河衡秀冷笑着,都这时候了,怎还会给少贰氏留下一点翻身的余地,他直接让人将少贰冬尚安排,先送往已经完全受伊达军控制的太宰府天满宫安置,择日送往小仓城行营。 清河衡秀停顿了一下,心情舒爽,下令道:“通知松岛衡胜和岩濑衡忠,势福寺城献城了,下面该让大友军的名将户次道雪做出抉择了?” 小野镇幸低着头,匍匐在芦苇丛中,从芦苇的缝隙中,向着势福寺城的方向张望着。 十时惟次一把拽住小野镇幸,低声斥道:“小心些,四周全都是伊达贼,不要让人发现了,斥候队就剩下这些人了。” 听到这话,小野镇幸立刻退了回来,点头回道:“摄津说得对,我的确不够小心。”小野镇幸虽然得到了户次道雪的器重,终归是新人,十时惟次乃是户次道雪的老臣,在户次道雪初阵之时就立下了战功。 十时惟次知道小野镇幸十个颇为冲动的性格,喜欢犯险,没想到在此时他竟然颇为正经起来,他皱着眉头说道:“势福寺城久守必失,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突闻远处传来欢呼声,小野镇幸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的说道:“少贰无能啊?!”欢呼声传自势福寺城方向,很显然城池陷落了。 十时惟次脸色难看之极,势福寺城必落,少贰冬尚必败,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败得如此迅快,连给户次道雪反应的时间都不给。 突然,有人大声喊道:“这儿有人,是奸细,快,包围起来,不要让他们跑了。”芦苇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武器碰撞足具的声音。 第六十章 九州征讨(十三 ) 十时惟次和小野镇幸杀退了巡卒,奔过了筑后川,接连遇到了两波追兵的追杀,过了筑后川同样没有幸免,还好由布惟信接应方才逃过一劫。? 府内告急信一封接着一封得传来,丰后国短短几日便失落了大半城堡,各地大友家的从属,不管是亲族还是谱代纷纷倒戈相向。 户次道雪虽然焦虑,但是并不沮丧。他知道要守住丰后国必须要有濑户内海,没有了濑户内海的丰后国,就算是加上他回去了也是守不住的。其实筑后国一马平川,户次道雪也明白想要守住也是不可能的,唯有退守肥后国,利用筑后、肥后、丰后三国交界的群山峻岭拖垮伊达军,二十多万人吃喝用度是巨大的,只要熬到冬天,伊达军就会撤退,到时候就是他们反击的时候。 只要保住了军队这张底牌,就算是最终不得不求和也能够得到满意的条件,保住一国地盘。在大友义镇昏厥府内城内政混乱的情况下,户次道雪先要保存实力。 户次道雪对于吉弘鉴理、臼秆鉴等人的不作为实在是痛恨不已。 府内城岌岌可危,吉弘鉴理、臼秆鉴不果断跳出来寻求生路,夺路自救,还纠结与奈多夫人争权夺利。一旦伊达军两面夹击之势彻底形成,再想从府内城脱困就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按照户次道雪的想法,果断行动,退出府内城,退守三角地带,时间允许的话足以将府内城的仓储全都搬空,如此一来也不用担忧粮食和赏钱的问题。 十时惟次和小野镇幸匆匆赶到,向户次道雪禀告了势福寺城告破的噩耗。 户次道雪没有想到势福寺城失落度如此迅,虽然势福寺城陷落是早晚的事情,可是势福寺城被龙造寺隆信合围长达月余都没有失去信心,在想法中起码能够为他抵挡个六七天时间,不曾想到会败落至此。他的心沉入了深渊之中,现在他们骑虎难下。 户次道雪恶狠狠地下令道:“将骑兵都放出去,扫清筑后川南岸的敌人,大张旗鼓的向伊达军出挑衅。”虽然户次道雪手中就只有可怜的二三百骑而已,平时被他视如珍宝,根本不会随随便便派出去,只不过眼下课顾惜不了那么多了,期望能吓住伊达军。 由布惟信刚要出去,户次道雪一把拽住了他,低声吩咐道:“一定要小心。” 由布惟信应道:“是!” 小野镇幸神情凝重,略略迟疑,开口说道:“大人,请大人给我一支千余人的部队,部署在筑后川畔摆出一副半渡而击的架势。” 十时惟次听得小野镇幸的恳求,目光中全是热切,显然他听出了小野镇幸的意图,明面上半渡而击,实际上是想要为大军断后。 在数万军队的追击下,断后的小野镇幸十之难以脱逃。这种将生的希望让给别人的精神,让帷帐内的众将感动不已,却没有人为他分担。 十时惟次问道:“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撤退吗?” 户次道雪坚定的摇摇头,说道:“不能立即撤军!伊达大军来袭,如果我们不战而走的话,原本就人心惶惶的联军立即就会哗变。” 大友军总兵力近二万五千人,其中户次道雪本部加上丰后众仅占五千人,其余人马全都出自筑后、肥后的国人势力,筑后人恐怕在他撤出战场之后就会逃散大半。如果不战而走的话,不仅筑后人会逃散大半,肥后人也不例外,唯有让他们互相见了血才能够让他们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一条道走到底。 十时惟次被说服了,点头道:“的确如此?!不过此战要慎之又慎,伊达军不是好惹的,从他们的行军和部署来看,俱都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 户次道雪点点头,低声道:“这也是我所担忧的事情,一旦事情不谐,恐怕筑后人和肥后人全都会逃跑。现在我将筑后人布置在飞岳上,肥后人则部署在高良山之上,看起来安全许多。殊不知只要我等将下山路一堵,他们不得不为我们所用。伊达军要攻打我们,必然要先攻高良山,肥后人想要撤回肥后就得乖乖从命。筑后人看得高良山大战,他们会坐山观虎斗。不过蒲池鉴盛给我看住了,他是我们的护身符,只要他在我们手中,筑后国就不会迅平定,要乱上一阵。” 十时惟次应道:“明白!” 户次道雪起身走出大帐,望着筑后川,咬牙切齿大声吼道:“伊达贼破我家园,杀我亲人,分我土地,今日我要与敌决战,敢于后退逃跑者杀无赦。” 清河衡秀轻松取得胜利,给了松岛衡胜和岩濑衡忠很大刺激。虽然势福寺城本就残破不堪,原本就有意将功让给清河衡秀,可谁知道少2冬尚会如此不堪一击,竟然打都没打就献城了,让他们的诸多谋划都成了笑话。现在清河衡秀将消息通告给他们,将他们刺激的嗷嗷乱叫。 两人刚想要命令渡过筑后川,却传来消息,户次道雪派遣骑兵队横扫筑后川南岸,在靠近高良山的一处浅滩隐隐约约有伏兵的迹象。 松岛衡胜听得报告,脸色一凛,心想这定然是户次道雪的半渡而击之策,没有第一时间就起攻击,显然是中了户次道雪的计。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岩濑衡忠不仅没有被吓住,反倒是哈哈大笑了一声,道:“半渡而击,嘿嘿,早不现晚不现,竟然在城陷的时候被现了,这不是很蹊跷吗?如果南岸没有任何动静反倒让人生疑,现在却闹出很大动静,说明他们恐惧了,没有实力,想要用计吓住我们,然后好从容部署。既然如此,就让他们瞧瞧我们的厉害,筑桥过河。” 筑后川两岸一马平川,岩濑衡忠在上游用连锁小船筑桥过河的大动作显然瞒不过由布惟信和小野镇幸等人,由布惟信想要去阻止,可是接近不了滩头阵地,眼睁睁的看着越来越多的伊达军渡过筑后川。小野镇幸也是无可奈何,只得率军匆匆离开,在高良山和筑后川的夹角布阵,阻击伊达军的进犯。 第六十一章 九州征讨(十四) 未时末申时初,太阳西斜,宁静的筑后川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数以千计的伊达军岩濑部将士在碧波中间走过,到处都是铜甲哗啦哗啦的碰撞声,齐整的呐喊声,还有急促的号令声和尖锐的警哨声,以及铁炮发射时的咚咚声,先行渡河的铁炮队在驱赶来袭的敌骑。 在有条不紊的行军渡河中,中军的岩濑衡忠踢了踢木板,大声呼喝道:“小心些,不要掉进河喂鱼,快点,罩住马的眼睛,稳住。” 人能够齐整的渡河,唯有怯水的马和骡胆怯不前引起了骚动,岩濑衡忠学自老军的经验,用皮套罩住马的眼睛,然后牵引着过河。 但是岩濑衡忠的注意力马上就被一阵马蹄声吸引了过去了。 一百三十余骑在由布惟信的带领下在阵前集结起来,开始在铁炮射程之外游弋,看来是想要趁机袭击立足未稳的伊达军将士。 岩濑部铁炮队长立原久纲指挥着三百余铁炮队在临时布置的阵前布阵,他大声喊道:“长枪兵置前阻挡,铁炮一队、二队连番上阵,三队自由射击。” 立原久纲与父亲幸纲、兄长幸隆都是尼子家的直系家臣,和尼子氏一样都是佐佐木氏的庶流出身,尼子晴久、义久父子对立导致出云国人也分裂为晴久派和义久派,两派互相攻讦。后尼子晴久遗命养女婿伊达政衡起兵讨伐逆子义久,并且将出云国让渡给伊达政衡。 上述乃是胡说八道,尼子晴久让给谁也不会让给弄得尼子氏从盛转衰的罪魁祸首的伊达政衡,不过前尼子氏家臣为了好听,不让人嘲笑而广而告之的宣传。 历史上,立原久纲毕生忠于尼子家。尼子氏末期的武将,立原幸纲的二男,兄长为立原幸隆,子为立原充忠。他的姐姐乃是山中鹿介的母亲。立原久纲在毛利家对出云进行侵攻之时,和山中鹿介作为尼子义久的近习马廻众,在战场上十分或略,在其他尼子氏的许多直臣接二连三地向毛利军投降,但是立原久纲仍然进行最后的抵抗。最终战,上月城之战,立原久纲和山中鹿介辅佐尼子晴久抵抗到底。以寡敌众尼子复兴军彻底战败,尼子胜久自刃,山中鹿介被捕后拒不投降被杀,立原久纲被吉川元春所捕获。后来立原久纲逃脱,出家为僧,法号珠久。 本时空立原久纲显然没有为尼子家效忠至死的决心,出云国接连爆发新宫党之乱和尼子晴久、义久父子相残,耗尽了尼子家元气。 立原久纲通过山中鹿介以保全尼子氏遗孤的条件出仕伊达家,政衡将尼子义久庶子送入比叡山新延历寺给快川绍喜禅师托庇。 立原久纲措施得当,齐整的鼓声咚咚的敲击着,迅速部署好阵势,注视着远处巡弋的敌骑。 由布惟信看着迅速集结起来的伊达军,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知道凭着手下的骑兵就算能够冲破敌阵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更何况远处源源不断涌来的伊达军。 由布惟信举起手,众骑俱都看着他,他喟然长叹一声,向后摇手,有气无力地说道:“撤!”说着率先调转马头向着反方向驰去。 众骑舒了一口气,他们全都是户次道雪的亲兵,要是由布惟信下令冲锋,自然会跟随者一同赴死,不过谁真的想要送死,死有轻重,纷纷调转马头离去。 立原久纲擦拭了一下汗渍,舒了一口气,其实他也没有做好准备,就算能够挡住敌骑同样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他低沉喝道:“关注敌骑动向,不要冒险追击,等待大军渡河完成。” 两条腿跑不赢四条腿,步兵只有发挥集体的力量才能够战胜成建制的骑兵。妄自出击,就会破坏伊达军战阵的完整,是骑兵求之不得的事情。 大军渡河成功,已是夕阳下山之际。岩濑衡忠听着麾下斥候的报告,在泥地上勾勾画画,很快抬起头来,下令道:“全军向高良山方向推进,减缓速度,等候清河和松岛两部的配合。” 由布惟信眼见得没有任何可乘之机,不得不缓步退却,他虽明知道没有任何反击的机会,可是他还不得不做出样子来,这不仅是给敌人看,还是给后方的友军看。他要告诉所有人,他们还没有放弃,争取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撤离战场,给予生存下去的希望。 由布惟信和小野镇幸汇合后,互看了一眼,看着入涨潮一般席卷而来的伊达军,他们没有停下来抗击,按照原定的计划奔向高良山口,他们要在高良山口布防。 随着由布惟信和小野镇幸的撤退,高良山军阵变成了最前沿的突出部。 因为伊达军来袭的紧急军情,高良山军阵内全都出身菊池谱代的赤星亲家、城亲冬、隈部亲永三人抛弃成见,皆聚集在一起讨论接下来的应对。 三人原本都是肥后守护菊池家的谱代家臣,不过这几位在菊池一族没落后纷纷下克上窃取了原本属于菊池家的领地,各自为政,互相攻讦。 原本隈部亲永背靠龙造寺隆信击败了大友义镇支持的赤星亲家和城亲冬,称霸北肥后,不过本时空大友义镇和少贰冬尚结盟,使得大友义镇支配肥后国更加稳固,赤星亲家、城亲冬、隈部亲永三人关系虽然不睦,冲突不断,倒是也没有发生大规模械斗。 赤星亲家愤恨道:“难怪户次道雪那么大方,将险峻的高良山让给我们驻扎,这高良山固然险峻,上下山只有小小一条窄道,如何撤离?” 城亲冬怒火冲天,道:“现在伊达军已经近在咫尺之遥,如果撤退,怕是大部难以保全,真的给户次道雪算计了。” 隈部亲永说道:“得快点将人从山里撤出来。” 其实在听说伊达军围攻势福寺城的第一时间,他们三人都已下令将各自的人马集结起来,但是高良山就那么大,下山路又险峻难走,谁都想要先行离开,能有多快可想而知。 第六十二章 九州征讨(十五) 城亲冬板着脸,恶狠狠的说道:“全撤出来的差不多还要有两天的时间,伊达军还能够给我们多少时间,恐怕再有个把时间就会冲上来了。” 隈部亲永冷漠的说道:“这么点时间只能够走脱不足一成人马,一旦我们决定离开,恐怕谁都走不掉?” 现在凭着他们的威信还能够镇住大军,一旦他们撤出战场,谁都想要下山,谁都想要先走,到最后谁都走不掉,谁都走不脱,导致总崩溃。 赤星亲家握紧了拳头喝道:“要不然干脆”他没有把话说下去但是隈部亲永和城亲冬全都明白他的意思。 城亲冬望着另外两人,说道:“要是那么做的话,大友义镇和户次道雪会放过我们吗?” 城亲冬的话让赤星亲家和隈部亲永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如何办的时候,由布惟信奉户次道雪的命令前来拜见三人,赤星请假立刻问道:“他来干什么?” 隈部亲永微微点头,道:“由布惟信乃是户次道雪的头号亲信,问问他户次道雪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如果他让我们殿军的话,嘿嘿!” 隈部亲永未尽的意思,赤星亲家和城亲冬全都点头称是,既然你不仁休怪他们不义。 由布惟信冷着脸走进了大营,肥后人全都认为是户次道雪将他们放在险地,自然不会给户次道雪的人好脸色看,如果不是上面严令不许怠慢了他,恐怕难保不会给他留下深深的教训,让他走着进来横着出去。 最早投靠大友家的赤星亲家没有给由布惟信好脸色看,他直截了当地问道:“不知户次大人有什么吩咐?”说完眼睛直视由布惟信,如果由布惟信说谎欺骗他们,他们也要让由布惟信和他身后的户次道雪知道背叛的下场。 隈部亲永和城亲冬也是一副吃人的模样。 由布惟信直视赤星亲家毫无胆怯之意,他直接说道:“我家大人决定,由他本人率领本部人马亲自殿后,由驻扎在飞岳的筑后军抵挡来自下游的敌人,要三位大人尽快从高良山上撤下来,撤回肥后。”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想到户次道雪竟然如此大义凛然,倒是显得他们小人了,不过,城亲冬突然问道:“撤军,不知道户次大人让我们如何撤军?” 由布惟信回道:“大人会给你们一天一夜时间,到明日傍晚为止。三位大人能够撤出多少就撤出多少,还请尽快撤退,还有大人要求三位各自分出一二千人马布置在山东山坡,那儿是我军的死角,现在已经没有绕过去的时间了。” 由布惟信所说让三人犹豫不决,要么听从户次道雪的吩咐,要么临阵投降,两个选择都有风险,前者就算能够撤出去势必也要付出三成的代价。后者一旦临阵倒戈,户次道雪就会大踏步撤入肥后国,到时候他们空虚的老巢恐怕会被肆虐蹂躏的一塌糊涂。 三人别无选择,只能够听从户次道雪的安排,况且他们也无法指责户次道雪,户次道雪为了他们的生存亲自担任殿军,再去指责就没有任何良心了。 三人各自分出了一二千人由各自的亲信带领前去高良山的东面坡地驻守,阻挡越来越近的敌人,争取足够他们撤离战场的时间。 岩濑部抵达高良山和筑后川夹角前沿阵地,看着在夹角布阵的户次军和高良山上严防死守的肥后人,眼中尽是冷漠,挥手喊道:“无须理会肥后人,全军攻击大友军,长枪队齐步前进,长杆铁炮准备,抵至一百二十步,铁炮队齐射,让他们见识见识伊达军的兵法。” 伊达军大量装备铁炮,伊达军的兵法就是抵达一百二十步之后就可以用铁炮覆盖战场,这个射程距离也是弓箭的最佳距离,当然铁炮的杀伤是弓箭无法比的。 伊达军装备有两种铁炮,一种长杆铁炮,最佳射程在一百二十步至一百五十步,另外一种是普通铁炮,最佳射程在八十步左右,前者装药速度要慢于后者,大致上普通铁炮发射三发的速度,长杆铁炮才能够发射二发。在战场上,这点时间的差距是致命的。 抵近作战时,长杆铁炮仅仅只能够发射一次的量就会碰撞在一起,不过用铁炮远距离覆盖战场,造成的杀伤是弓箭无法相提并论的。 小野镇幸望着迈着整齐脚步递进的伊达军,手心全是汗渍,他看了一眼坐镇中军的户次道雪的方向,大声喊道:“弓箭手准备,贼至一百二十步,齐射!铁炮队点火,贼至八十步,齐射!敌人全都装备铁炮,没有多少弓箭,八十步至一百二十步内可以连射两次,一定要大量杀伤敌人。” 递进的速度看似缓慢,其实并不慢,当双方渐渐靠近一百二十步的射程距离的时候,双方都紧张起来,户次道雪率先挥动军配。 小野镇幸高声喊道:“弓箭手,齐射!” 户次道雪本部人马弓箭手大致在二百人左右,又从肥后、筑后等家聚集了六百余弓箭手,八百余弓箭手的齐射还是颇为壮观。 如雨般的箭簇落在了齐步前进的伊达军岩濑部的身上,弓箭手们射完一箭后没有停止,再度抽出箭簇,想要搭箭上弦,二度齐射。 小野镇幸所期待的混乱没有发生,伊达军还在齐步前进,稀松的队列很快调整,再度碾压过来,“咚咚咚”战鼓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伊达军列阵向前仿佛移动的城池,在一百二十步的距离上小步停下,突然最前列的长枪兵单膝跪地长枪向前,在他的背上出现一排铁炮兵。 “砰砰砰砰” 铁炮射出的声音响成一片,烟幕笼罩战场,战场之上,三百秆铁炮齐射,将正要搭箭上弦准备第二波齐射的户次军弓箭手整个儿覆盖在弹幕当中。 铁炮齐射,形成的杀伤巨大,站在最前沿的弓箭手们死伤惨重,倒下了将近二百余人,就算是身披铠甲的督战武士也倒下了十余人。 而在户次军懵了的时候,伊达军再度齐步向着户次军碾压过来,“咚咚咚咚”战鼓声敲击在人的心上,弓箭手们率先崩溃了。 第六十三章 九州征讨(十六) 伊达军岩濑部和大友军户次部的碰撞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激烈的搏杀,铁炮的轰鸣声响彻云霄,打得大友军抬不起头来,大友军弓箭手死伤惨重,不过在武士队的督战下砍掉了几个人头之后没有彻底崩溃。铁炮的弹幕和烟雾包围了整个战场,战斗相当的激烈。 就在大友军弓箭手的两翼,二百余骑兵队分作两队已经列阵待命,由布惟信和十时惟次分布两翼,一旦战有不谐就援救过去。 户次道雪脸色黑沉,他没有预料到伊达军的铁炮如此犀利,一百二十步的距离就能够造成巨大的杀伤,他顾不得伤亡,下了狠心,军配向前挥去。 小野镇幸得令,督军猛攻,不惜一切代价向着伊达军阵杀进。 岩濑衡忠同样没有想到户次道雪会有舍己为人的国际主义精神,他同样没有留手,大声下令道:“前队列阵,铁炮队自由射击!” 岩濑衡忠看出来,远程射击上他占了优势,扬长避短,等着大友军进攻,他们用铁炮压制,然后一举压上,成为压垮大友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砰砰砰”铁炮声不断响起,冲锋的大友军一个接着一个倒地不起,哀鸿遍野,在双方长枪阵碰撞之前,大友军密集的阵列已经稀松了不少。 战鼓之声震天动地地响,周遭战场所有一切都笼罩在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中。当大友军持枪冲至伊达军阵前不足三十步,原本单膝跪地的长枪队在军令声中轰然起立,持枪并立。铁炮队退到了中军,准备着等候敌人退却的时候再度用铁弹肆虐逃跑的敌人。 户次道雪站在高处遥望整个战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从战场发出的声音来看,战场只有一处,别处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户次道雪原本所期待的高良山没有爆发战斗,在他拼死绝杀的时候,高良山东坡的守军眼坐山观虎头,眼睁睁看着他们厮杀拼命。 户次道雪下令道:“鸣金!骑兵队掩护!” 岩濑衡忠正要将全部人马派上去的时候,大友军中军发出了“叮叮当当”的金属敲击声,已经冲到阵前即将爆发搏杀的大友军突然大踏步的向后撤离战场。 岩濑衡忠恶狠狠地喝道:“混蛋,铁炮队伺候!”他没有丧失理智将步兵队派出去追击大友军,因为他没有足够的骑兵,派上去很可能会被大友军的骑兵截杀,得不偿失,唯有使用铁炮将他们大大杀伤一片。 铁炮的轰鸣声再度响起,当大友军退出战场的时候,户次道雪的心在滴血,他怎能想到五千军队伤亡达到了三成,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筑后川的一段变成了红色。 岩濑衡忠一边下令砍了倒卧战场的大友军的脑袋,一边在欢呼声中结阵而退了,向着高良山方向转进。在击退了大友军之后,再追击的话,高良山上的万余敌寇就可能断他的退路。 岩濑衡忠摇头叹息道:“真是可惜了,如果他们继续冲锋的话,我们就可能将他们缠住,这五千人马就得交待在这儿,嘿嘿,现在松岛该急了。” 的确如岩濑衡忠预料的那般,在清河衡秀取得了势福寺城之战的胜利,岩濑衡忠一战击退大友军讨杀了七百余颗首级的情况下,松岛衡胜发了狠率领本部人马杀到飞岳,看到岩濑衡忠抢了先机,当即下令本部人马展开全线攻击,乘着大友军主力后撤之时以雷霆之势猛攻飞岳的筑后众。 伊达军松岛部铺天盖地而来,杀声震天,气势如虹。 生死攸关,飞岳上的筑后人不得不面对残酷现实,他们并非不想倒戈投降,实在是松岛衡胜不给他们讨价还价的机会就发起了猛攻。 筑后众总头目蒲池鉴盛从最初的惊慌中逐渐冷静下来,传令手下将士,据山而守。蒲池鉴盛老于战事,他知道他们立足坡度稍缓的飞岳居高临下,以七八千筑后众再差也能够抵挡个二三日。 蒲池鉴盛从庇护龙造寺隆信来看他没有对大友家效忠的意思,也没有给大友家殉葬的打算,不过是想要买个好价钱,保全蒲池家而已。 蒲池鉴盛的想法落入了户次道雪的算计。户次道雪为肥后人和筑后人拼死抵抗,死伤惨重,不得不食言退出战场,肥后人和筑后人也没有任何理由去指责他们,没有看到他们的伤亡高达三成以上。 现在肥后人想要撤出战场,就需要户次道雪的接应,而且还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和伊达家就结下了血仇,如此一来,肥后人不得不跟着户次道雪一条道走到黑了。 而筑后人已经渐渐决出了一个胜利者,伊达军想要夺取筑后国就要彻底打压蒲池一族,那么蒲池鉴盛想要将自己买个好价钱的打算就会彻底落空。反正户次道雪要撤出筑后国,筑后人伤亡惨重,家家带丧,伊达家再想统治筑后国就会变得非常的困难。 户次道雪的计策非常毒辣,在付出了三成的代价之后似乎全都落入了他的算计之中,不过他忽略了一个人的存在。势福寺城献城之后,清河衡秀没有停留片刻,他遣人紧急叫停了岩濑衡忠和松岛衡胜的战事,要求他们加强戒备,等待明日天明之后再启战端。 岩濑衡忠战功在手,倒也没有连夜再打一场的打算,更何况高良山险峻,就算东面坡度稍缓,那也是和险峻的西面相比,想要从这面连夜攻击,死伤必然颇大,得不偿失。 松岛衡胜碍于清河衡秀主将的威信,知道如果不听从清河衡秀的安排,怕是会让双方几十年的关系蒙上阴影,到时候给他穿个小鞋就不划算了,也就停下了攻势,退出了战场,择地驻扎。 岩濑衡忠和松岛衡胜的接连停手,让户次道雪的计划蒙上了一层阴影。 烛火幽暗,户次道雪端坐在帐幕中,紧闭着双眼,他不曾想到一直以来猛攻猛打的伊达军会突然停下了脚步,低声呢喃道:“夜长梦多。” 第六十四章 九州征讨(十七) 清河衡秀、松岛衡胜、岩濑衡忠在伊达家中被称为三天狗,这名号一开始是他们三人为了抗衡新人自发组成的小团体,自视伊达家的谱代直臣。原本三人没有先后之分,不过随着跟随伊达政衡南征北战时日良久,清河衡秀在内政外战中脱颖而出,政衡为平衡片山盛长、宫泽平八等人越级提拔,使得清河衡秀在三天狗中的地位渐渐升任首位,松岛衡胜和岩濑衡忠就算再不甘心也不得不对清河衡秀的命令斟酌三分。 夜色深沉,高良山和飞岳本就险峻,伊达军已经连胜两场,连夜继续作战并非不行,不过就算能够取得胜利也要付出大的伤亡,这显然不符合他们的利益,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才是他们能够在征讨九州军中脱颖而出。松岛衡胜虽然没有取得头功,不过如果不听从清河衡秀的劝告强行攻打飞岳,就算最终取得了胜利,一旦伤亡过重,也是虽胜尤败,还和清河衡秀出现裂痕,更是得不偿失。 松岛衡胜和岩濑衡忠退避三舍,各自安排了警戒之后方才前去和清河衡秀碰头会,他们都知道今日一战基本上摸清楚了户次道雪的斤两,不过还是有一些莫不清楚的地方,况且还要协同作战的问题,明日将会是决定筑后国胜负的关键一日,三人要开一次碰头会,商议对策。 岩濑衡忠脸上强做镇定,眼底的喜悦出卖了他的心情,不过被问及对于大友军户次部的感受如何的时候,他流露出了慎重的表情,肃然道:“如果不是铁炮犀利,他们不清楚我们的铁炮的射程更远,杀伤更大的话,在一开始就被打懵的情况下虽有慌乱可还是能够听从指令,保持队伍齐整没有崩溃,已是非常难得。” 岩濑衡忠也是老行伍了,伊达家的对外扩张,除了近畿的伊势、纪伊、敦贺之战外几乎都参与了,大部分情况都是被铁炮一击即散,然后就是一面倒的屠杀。唯有碰到陶晴贤的精锐和出云尼子氏的精锐时,就算没有崩溃,可是伤亡将近三成的情况也没有不崩溃的。很显然今日户次道雪所率的队伍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影响,要知道他今日得到的大部分战功其中有七成以上是铁炮射击造成的。 清河衡秀微微颔首,岩濑衡忠所说不假,他也从战况中看出了一些端倪,方才严令松岛衡胜和岩濑衡忠罢战停手,否则已现在连战连捷的势头乘胜追击方为上策。 清河衡秀看到松岛衡胜眼里的不甘,岩濑衡忠虽然兴奋不过也有对他的一丝不满,知道如果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恐怕会让两人心存芥蒂。 清河衡秀好整以暇的说道:“松岛、岩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今日之战处处透着古怪,松岛,你不是说户次道雪迫于筑后国形势之恶劣,退入肥后国才是上策?” 松岛衡胜和岩濑衡忠对视一眼,他们有些明白清河衡秀的猜测了。清河衡秀不说,他们当局者迷还没有转过弯来,今日之战的确有古怪。按照原本的想法,户次道雪就算不马上退入肥后国,利用肥后国的群山峻岭抵抗迟滞伊达军的进犯,也要避免本部人马伤亡过大。 可是,今日之战,在势福寺城少贰冬尚献城之后户次道雪的反应就非常奇怪。岩濑衡忠没有中户次道雪的虚兵之计强行渡过筑后川之后,不仅没有退却,反倒是率领本部人马和岩濑衡忠打了一场遭遇战,这场遭遇战实质上已经有了决战的意思,斩首七百余级、伤亡八百余人,伤亡率高达三成以上。伤亡如此惨重,户次道雪乃是九州之名将,从今日户次军坚决的抵抗以及后来的鸣金收兵来看也并非浪得虚名,那么问题来了,户次道雪为何会明知本部人马要付出惨重代价也要参战呢?这不符合逻辑。 松岛衡胜心头一凛,他也并非愚蠢之人,一经清河衡秀提醒,茅舍顿开,他在地图上指了指高良山和飞岳之后,抬起头来说道:“的确非常奇怪,户次道雪的奇怪动作且不说,从高良山和飞岳的部署上来看也是有些草率,两地看似险峻。可是只要堵住几条下山小道,数万人马就只能够困在山上,这山上只有一些小的水潭,没有充足的水和粮食,就是困也要困死他们,这是兵家大忌啊。户次道雪就算是名不副实,难道就没有人看出问题来,这我可不信他们会如此蠢笨,其中必然有我们不清楚的原因。” 岩濑衡忠看向了清河衡秀,问道:“清河,你到底看出了什么?”松岛衡胜也看向了清河衡秀。 清河衡秀也不卖关子,将心中所想所思一股脑说了出来,道:“从户次道雪的军事部署来看,以及今日的反应,无非有两种可能:一是户次道雪原本就是一个纸上谈兵、浪得虚名之辈;二是户次道雪要算计筑后人和肥后人,从俘虏口中知晓驻守飞岳的是筑后人,驻守高良山的是肥后人,他的本部人马驻扎在两山之间。” 松岛衡胜和岩濑衡忠很显然都更加认同清河衡秀的第二种可能,战国乱世是一个浪淘沙的过程,是金子是沙土总会被分辨出来的,如果仅仅只是一个纸上谈兵、浪得虚名之辈也不可能在大友家脱颖而出,多次被任命为总大将指挥合战。他们可不会认为别人都是智商低下的人,认为别人智商低下,自己才是智商最低的。 从情报显示,大友军分作四部分组成,丰后人、筑后人、肥前人、肥后人四部分组成,现在肥前人在少贰冬尚献城投降之后土崩瓦解,丰后人是大友军的本部人马,剩下的就是筑后人和肥后人。现在二十多万伊达军渡海而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九州,筑后人和肥后人必然人心惶惶,不可能和丰后人一条心。在筑后人和肥后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倒戈一击的情况下,丰后人首先要考虑的是算计筑后人和肥后人,让他们跟自己一条道走到底,而不是和伊达军决战。 这样想着,情况就豁然开朗。 第六十五章 九州征讨(十八) 清河衡秀的分析,让松岛衡胜和岩濑衡忠豁然大悟。伊达家督伊达政衡率领二十三万大军渡海而来,深入大友家本据丰后国腹地,大势之下,大友家想要翻盘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件事情已经是众人认定的事情,那么筑后人、肥后人是否会跟着丰后人一条道走到黑?在筑前人和肥前人纷纷倒戈的情况下,还有秋月文种、宗像氏贞、立花鉴载、高桥鉴种、原田了荣、筑紫惟门等榜样的表率下。试想,这种情形下,筑后人和肥后人还会死战马?假若和伊达家拼出了火气,和伊达家结下了死仇,谁会高兴。 最终获利的是户次道雪。户次道雪现在掌握的军队已经是大友家最大的一支军团,本部人马在伤亡一千五百余人之后仅剩下不足三千余人,户次道雪唯有将筑后人和肥后人收拢在麾下,才能够保持一支上万人的部队,如此一来方才能够在接下来的战局中拥有谈和的筹码。没有了筑后人和肥后人的支持,户次道雪将没有立足之地,军队会越来越小,遍地都是敌人,都想要他的脑袋作为投名状献给伊达家。没有了军队,户次道雪就完蛋了。 清河衡秀的一番话,使得松岛衡胜和岩濑衡忠思路大开,看似战局对他们有利,获得了一系列的胜利,但实际上危机就隐藏在战局之中。一旦筑后人和肥后人被逼到了户次道雪的身边,户次道雪就拥有了一支上万人的队伍,还能够在肥后国站稳脚跟,伊达军想要击败户次道雪就要旷日持久的战斗。 清河衡秀敲击着桌面,看着桌案上的地图,问道:“明日将是关键的一日,今日我等都观察过这高良山和飞岳道路狭窄,筑后人和肥后人今夜恐难下山。明日不知道打高良山?还是飞岳?”清河衡秀选择性的将户次道雪给忽略掉了,现在的战局非常明显,如果不攻破高良山或飞岳,直攻退入峡谷的户次道雪,怕是会陷入险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可不相信筑后人和肥后人会坐视伊达军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直攻户次道雪,就算是筑后人和肥后人不来,他也不相信。 岩濑衡忠没有多想,就说道:“打飞岳。” 松岛衡胜意外的看了一眼岩濑衡忠,要知道首攻飞岳的话他就会成为主攻力量,岩濑衡忠就会成为牵制高良山和大友军的佯攻部队。 岩濑衡忠笑着说道:“看我干嘛?我是从大局出发的,没有一点儿私人感情,眼下的局势很明显,让肥后人活着会给大友家带来无穷的麻烦。” 停顿了片刻,岩濑衡忠继续说道:“从情报显示,蒲池氏是筑后国的地头蛇,占据了筑后国大半的地盘,劝降他比干掉他的代价更大。” 清河衡秀连连点头称道:“哈哈,我倒是没有想到蒲池氏的问题,岩濑说的不错,少贰氏在肥前和筑前两国更多的是虚名,少贰冬尚献城投降能够得到礼遇,而蒲池氏是筑后国的坐地户,如果不将他们从筑后国铲除,势必会分薄伊达家对筑后国的统治。” 这也能够解释历史上龙造寺隆信为何会在群臣反对的情况下,对有恩于他祖孙三代的蒲池鉴盛灭族,看似忘恩负义,其实一切都是因为蒲池鉴盛父子独占筑后国,和龙造寺隆信的直属领地相仿,卧榻之侧岂容它人酣睡,率先动手灭了蒲池氏一族吞并了筑后国。 连龙造寺隆信都不容蒲池鉴盛一族,更何况无亲无故的伊达军了。诛杀蒲池一族虽然会引起筑后国的反弹,不过强力镇压和优抚之下,筑后国很快就会忘记曾经的统治者,融入到伊达家的体系之中,这就是伊达家的可怕的地方。 清河衡秀停顿了一下,说道:“岩濑,你连夜返回驻地,然后射箭书给高良山的肥后人,告诉他们,我们明日会故意放开通道,让他们从高良山的东面撤离战场。同时,我会渡河直逼中路的大友军,我倒是要看看高良山上的肥后人会作何选择,是走更安全的东面,还是冲入西面的战场。松岛,你堵住飞岳的去路,同样射箭书给筑后人,只要他们交上蒲池一族的人头作为投名状就放过其他人。” 松岛衡胜和岩濑衡忠抱拳离去。 烛火幽暗。 户次道雪端坐在帐幕中,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从伊达军突然的鸣金收兵看出了一些端倪,恐怕伊达军主将看破了他的计谋。 丰后人伤亡惨重,筑后人和肥后人几乎没有损失,这让丰后人愤慨异常,要不是户次道雪依然稳如泰山一般,他沉稳的态度镇住了浮动的军心。 户次道雪就算知道了被看破计谋也不得不留下来继续打下去,要知道现在的形势已经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他自言自语道:“明日!” 他同样知道明日将是关键时刻,是走是留都在这一日之间,计算着利害得失,账外突然有了动静。 听得声音,户次道雪问道:“肥后人和筑后人的情绪如何?” 由布惟信忧心忡忡的回道:“很不好,情绪低落,人心蠢动,肥后人思乡严重,筑后人也不想打了。大人,怎么办?” 户次道雪依然保持着平静,说道:“肥后人不能用了,蒲池鉴盛想要活命就得和我们一条心,源五左卫门,你带上左翼人马立即上飞岳帮助蒲池鉴盛镇压筑后人。” 由布惟信疑惑道:“大人,为何说这话?” 户次道雪砍了由布惟信一眼,停了片刻,说道:“伊达人远征九州,是来夺取九州的,他们容得筑前人,却容不得筑后人,你知道答案否?” 由布惟信豁然大悟,答道:“因为筑前国没有一家独大,每家多则二千人,少则七八百人,而蒲池氏独占筑后国,伊达家岂能容他。” 户次道雪道:“确实如此,这也是为何肥后人不能用了的缘由?” 第六十六章 九州征讨(十九) 高良山上,夜风冷冽,赤星亲家、隈部亲永、城亲冬三个大头目和二十余个小头目互相大眼瞪小眼,全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正如清河衡秀所说,筑后人蒲池鉴盛一家独大。|而肥后人随着名门菊池氏的家名断绝,原本隶属于菊池氏的庶族和臣属纷纷,其中以赤星、隈部、城三家最为强势,但是还有二十余家大小势力,虽然不如前三家,但是加起来的力量也不小,可以说谁笼络住了他们,谁就能够压过其他两家一头。 众小头目看向三大头目的眼神都不是很好看,暗自埋怨他们带大家上了绝地,现在进也难撤也难。可是赤星亲家、隈部亲永、城亲冬也冤啊!当初是众小头目逼着他们三人答应上高良山,认为高良山险峻能够在接下来的战局中躲过伊达军的第一波攻击,等到伊达军和丰后人、筑后人打得筋疲力尽之后,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是战是和都能够得到足够的利益。现在倒好,陷入绝地就是他们的责任了。 赤星亲家突然问道:“越前守,户次道雪到底是什么意思?” 城亲冬的脸色很是难看,听到赤星亲家的突然发问,眼中充满了愤恨,说道:“小野镇幸堵住了山口,他的意思还不明显,你怎么看不明白?” 城亲冬的心情非常恶劣,当年菊池义武担任家督之后,赤星氏控制了隈府城,城氏、隈部氏开始被排除在权利核心之外。后来,城亲冬跟随大友义镇一起进攻菊池氏,城氏因此受封隈本城主,并且取得饱田、诧麻二郡的支配权。城亲冬自认为比起赤星亲家要和大友家的关系亲密,他派人下山询问小野镇幸为何要在山口布防,小野镇幸竟然说要向户次道雪报告才能够回答,敷衍了事。 赤星亲家有事没事就责问城亲冬,好像现在的局面都是城亲冬搞出来的,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孤立城亲冬。城亲冬求助的目光看向隈部亲永。 隈部亲永由于没有像历史上一般亲近龙造寺隆信,没有得到龙造寺隆信的帮助,他一直都受到赤星氏的压制,和城氏是同盟关系。 隈部亲永看到城亲冬的求助目光,他说道:“现在不是指责谁是责任人的时候,要说责任,在场的人都有责任,现在要讨论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赤星亲家看到隈部亲永帮城亲冬说话,;冷哼了一声,说道:“好,那么我先来说说,现在大家士气低落,人心惶惶,困在高良山上,可说是不堪一击。小野镇幸堵住了下山的路,他想干什么,他背后的户次道雪想要干什么,还不明显吗?他就是想要我们服软,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可是现在九州的局势已经如此明朗,如果我们跟着户次道雪,跟着大友家继续走下去,死路一条。” 城亲冬怒气冲天的说道:“是呀,要我说,还不如一开始就向伊达军递上降书,就算是付出一些代价也在所不惜。现在倒好,我们骑虎难下,走也不能,留也不能,战也不能,降也不能。” 城亲冬用四个不能将肥后人的结局都说了出来,说得是怒气冲天。 隈部亲永沉思了片刻,方才说道:“现在战局对我们非常不利,户次道雪要我们服软,要我们献上生命,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明知道是死路,我们万万不能够走,只有自救,不惜一切代价的自我救赎,向伊达军传递消息,只要他们答应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愿意立即倒戈,从背后袭击户次道雪。既然他不仁,休怪我们不义。” 三人互相争论的时候,突然高良山的东面一阵哗然,隈部亲永、赤星亲家、城亲冬三人脸色骤变,以为伊达军来进攻了,急哄哄的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久前,十多封箭书了高良山的东面营寨中,引起了一阵骚动,很快就有人拿着几封箭书分别送到了他们的当家人手中。 隈部亲永、赤星亲家、城亲冬匆匆看完了箭书上寥寥几排的文字,脸上全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齐声咕哝道:“这怎么可能?” 隈部亲永握紧了拳头,他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恶狠狠的说道:“伊达军好歹毒的心肠,他们是想要我们和户次道雪拼个你死我活啊?” 隈部亲永看透了清河衡秀的心思,清河衡秀就是想要让肥后人和丰后人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而且肥后人还不得不上当受骗。 现在留给肥后人的路已经走尽了,要么跟着户次道雪走死路,要么固守高良山最终被困死,现在伊达军突然告诉他们,愿意放他们一条生路。肥后人会走吗?答应就活,不答应就死。就算是隈部亲永看透了又有什么用处,就算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又有什么用?谁不想活命,就算是和户次道雪反目成仇拼杀个你死我活又有什么关系?原本担忧如果临阵倒戈的话,户次道雪冲进他们的老巢烧杀抢掠,现在多好?虽然一样结下不解的仇恨,可是只要返回了肥后,如果户次道雪敢于进入肥后国,他们就敢于冲上去将户次道雪撕碎。 肥后人一下子轻松了下来,赤星亲家狰狞道:“箭书一事切记保密,还有守住西面的山道,防备有人通风报信,谁让我们死,我们就让他先死。” 说完,赤星亲家突然看了一眼隈部亲永,好像隈部亲永是通风报信的小人,隈部亲永心中愤怒异常,他认为这是赤星亲家在孤立他,恶狠狠的说道:“谁敢当叛徒,谁就不得好死!”说完恶狠狠的看着赤星亲家。 于此同时,飞岳方面,蒲池鉴盛面色阴沉,他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怒火在熊熊燃烧,伊达军好毒辣的计谋,竟然挑唆筑后人只要献上他的脑袋就能够得到优待。筑后人竟然有人相信这种鬼话,要不是由布惟信前来支援,难保不会让这帮小人得逞。 蒲池鉴盛咬牙切齿,他原本已经做好了投降的准备,可没有想到伊达军主将竟然不放过他,要让他死,不仅要他一个人死,蒲池一族几百口人全都要死。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们不义。 第六十七章 九州征讨(二十) 东方天际才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刚刚镇压了不服者的蒲池鉴盛和由布惟信低头望着已经把他们推进地狱中去的敌人,高高竖立在数百米外的旌旗连绵不绝。这一幕肃杀的景象,不禁让人冷透了心。 被滚滚烟尘所遮挡的地方,还有成千上万的敌军。军中多有人言,人马上万,无边无岸。蒲池鉴盛痛苦的问道:“为什么秋月、宗像、立花、高桥、原田、筑紫的兵都到了这里?!” 由布惟信的脸色非常难看,头皮发麻,说道:“这些事情可以以后再去查证,先想想眼前敌军的数目有多少?” 听到由布惟信的发问,蒲池鉴盛努力睁大眼珠,郑重说道:“从烟尘和旗帜来看,敌人的数目当在二万人以上,果然如此,敌人的主攻方向在筑后人,混账东西。” 蒲池鉴盛原本已经做好了临阵倒戈的准备,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伊达军主将竟然要他们的人头,不但不想要他们投降,反而硬逼着蒲池鉴盛和他的族人站到对立面上去。有人要来砍蒲池鉴盛的脑袋,要来砍光蒲池鉴盛的家人,蒲池鉴盛唯有反击,给看不上他们的伊达军凌厉一击,让伊达军好好看看不善待蒲池鉴盛一族的下场。 由布惟信听得蒲池鉴盛不甘的嚎叫,心里一阵冷笑,果然被大人说中了,不管是筑后人还是肥后人都是一群跳梁小丑,现在好了,被伊达军逼着跟他们搅合在一起。 这种情形下,由布惟信知道蒲池鉴盛已经没有了退路,要么跟着户次道雪一条道走到底,置之死地而后生,要么送上人头任人砍杀,既然选择了前者就不要继续惺惺作态。 由布惟信回望了一眼蒲池鉴盛,低声问道:“武藏守,你觉得能够守住吗?” 蒲池鉴盛忧心难解,紧皱着眉头,说道:“我倒是不担心筑后人,昨夜一场兵变,凡是心存恶意的都被处理出掉了,就算还有心怀恶意的人没有跳脱出来,可是只要经过一场厮杀,各自的刀上沾满了对方的鲜血,就算是有人挑衅也不会有人愿意跟着他们。不怕伊达军的刀不够利吗?现在唯一让人担忧的是肥后人,一旦高良山突破,我们的退路就有被切断的可能性。” 由布惟信同样心存忧虑,他既然奉命前来帮助蒲池鉴盛镇压不服,就说明户次道雪看出了筑后人已经走投无路,或则应该说是是蒲池鉴盛走投无路,那么肥后人呢?户次道雪是否有措施逼迫肥后人跟着他们走? 一旦肥后人倒戈,飞岳就会变成一块死地,他们连撤退的道路都没了,到时候绝望的筑后人是否会群起而攻之,这种事情想想都让人脑仁疼痛,蒲池鉴盛和由布惟信不禁都看向了高良山方向。 高良山。 赤星亲家、隈部亲永、城亲冬三人眼睛通红的再度聚在一起,他们三人在肥后国的时候老死不相往来,互相打击是家常便饭,在生死之前他们全都放下了原本的仇隙。 赤星亲家低声说道:“户次道雪的态度如何?” 虽然昨日伊达军射来了箭书,指明了他们的出路,可是他们还是有点摸不透伊达军的想法,如果这是他们准备的陷阱,诱骗他们走出高良山,然后在返回肥后国的途中埋下伏兵,该怎么办?如果户次道雪能够网开一面,愿意放开通途,他们倒是不愿意太过惹恼户次道雪,谁让户次道雪在肥后国内用人头立下的声望太过于隆厚。 城亲冬摇摇头,心头充满了羞辱感,他一而再的通过小野镇幸向户次道雪叙述他们的难处,差点跪下来恳求户次道雪能够放他们一条生路,可是小野镇幸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城亲冬的默不作声,让赤星亲家和隈部亲永充满了绝望,知道户次道雪通过小野镇幸向他们传递了两个意思,要么刀上见血,要么就会被彻底抛弃,逼着他们做出抉择。 清河衡秀和户次道雪都在逼着人做出抉择,蒲池鉴盛退无可退,唯有奋起反抗,而肥后人在户次道雪的逼迫下渐渐倒向伊达军。可是户次道雪同样明白无误的告诉肥后人,如果肥后人倒戈,户次道雪就会率领大军冲入肥后国,趁着肥后国空虚烧杀抢掠,将他们的家人全都杀了,将他们的妻子女儿全都沦为发泄的对象,土地财产全部抢光烧光。 隈部亲永低吼了一声,抬起头来,目露寒芒,脸色狰狞,低吼道:“既然他不想我们活,还想抢我们的财产,杀我们的家人,玩弄我们的妻女,就跟我们拼个你死我活!” 赤星亲家和城亲冬被隈部亲永所震慑,可是他们一想到户次道雪会在肥后国所做的恶事,发出了疯狂嚎叫:“杀!杀!杀!” 大友军主阵。 户次道雪低声问道:“飞岳和高良山的动静如何?” 十时惟次回道:“源五左卫门回报,飞岳发生兵变,武藏守彻底倒向了我们,愿意跟我们共进退,高良山上的动静很是不妙,赤星安房守、隈部上总介、城越前守连番要求面见大人,恳求大人能够放他们一条生路。” 户次道雪嘴角流露出了一丝讥嘲,说道:“看来还是有点儿用处,伊达军放弃了蒲池鉴盛,蒲池鉴盛不得不跟着我们抱团取暖,肥后人就算想要倒戈,也要想想他们的老巢?!我就是要逼着肥后人做出选择,是跟着我们置之死地而后生,还是眼睁睁看着老巢被端?” 十时惟次的脸上露出担忧之色,说道:“主公,臣很是担忧肥后人会不顾老巢的危机临阵倒戈,如此一来我们的侧翼就危险了,是否要给肥后人一些暗示。” 户次道雪脸上充满了疲惫,不过一双眼睛充满了自信,他看了十时惟次一眼,说道:“不用,如果他们临阵倒戈,小野镇幸挡住了他们的出口,就没法反击,更何况我们要生存也要有足够的土地和粮食,这些都哪里来?” 十时惟次何曾想到户次道雪竟然连这都想到了,不管肥后人做出什么选择,户次道雪的目的就是要鹊巢鸠占,夺取肥后人的土地、人口和粮食来供给他们。 第六十八章 九州征讨(21) 户次道雪的智谋何其老辣,可以说是当今天下武将之中拔尖的那一小拨。现在的局面常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大友军如果不能够及早脱身,恐怕很难再脱身,一旦被源源不断抵达的伊达军纠缠住,再想要全身而退可说是希望渺茫。常人看得出来的事情,户次道雪何尝看不出来,能够从危险匆匆之中寻找到生机,这就是他超越常人的地方。户次道雪分明指导和已经变成了一场根本无法打赢的战争,却仍然坚持下来。他的目的就是收拢尽可能多的人马为他所用,为他置之死地而后生增加更多的筹码。 户次道雪看得明白,丰后国内一日三变,吉弘鉴理等人踌躇不前视局势恶化而不作为导致府内城形势越来越恶化,他唯有自救才能够脱困。他就算返回丰后国,也不过是给伊达军送菜,唯有在肥后国求生求存,搅得伊达军难以突破肥后国无法完成全功,如此一来才能够得到最大的收获。 筑后人在伊达军的逼迫下站到了户次道雪的一边,那么现在就要硬逼着肥后人做出选择,是选择跟随他还是选择老巢被烧毁。 十时惟次何尝想到户次道雪谋划中还藏着如此狠辣的一层意思,现在摆在肥后人面前的选择已经不多,是生是死都在一念之间。 高良山前沿阵地。 岩濑衡忠望着高良山上的旗帜,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讽,他听过了清河衡秀的分析,知道了这帮肥后人现在的处境何尝艰难,心中对肥后人的讥讽更甚。 岩濑衡忠微微一笑,说道:“告诉他们,我会放开一条通道,让他们安全离开,不过谁敢驻足不前或者回头,我们就会视作敌对倾尽全力剿灭。” 立原久纲经此一战已经得到了岩濑衡忠的信任,临阵提拔至副将的职位,他听得岩濑衡忠的话,楞了一下,原本以后还有一战。 立原久纲问道:“大人,真的要放走肥后人,是否在半道上将他们?”说着用手比了一个扼杀的手势。 岩濑衡忠一度动心了,不过想起清河衡秀的话,脸上露出了笑意。 他曾经也这样询问过清河衡秀,为何不接纳肥后人的倒戈,清河衡秀清楚无误的告诉他,如果他们接纳了肥后人,那么肥后将会成为户次道雪的口中食囊中物。 伊达军还要帮助肥后人夺回领地,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去干? 如果将肥后人放回肥后,如此一来,如果户次道雪想要进入肥后国,双方会再度联手吗?他们之间已经背叛过了一次,难保不会在背叛第二次,双方都不信任对方,户次道雪就算想要在肥后国立足也会变得举步维艰。不管是户次道雪最终夺取了肥后国,还是肥后人保卫了家园,都将付出惨重的代价,最终落得鹤蚌相争,伊达军就能够渔翁得利了。 岩濑衡忠笑着说道:“现在杀了他们,只会便宜了大友军,让他们去自相残杀不是更好,最好打得天昏地暗,到时候我们就能以解救者的名义拯救他们,轻取肥后国。” 立原久纲自是聪明人,听得岩濑衡忠所言,豁然大悟,恭敬称道:“大人之谋,果然厉害。” 岩濑衡忠嘿嘿一笑,不置可否。他没有解释此谋是清河衡秀所策划,在属下面前还是要保持一些超越常人的智谋才能够让属下认为身居高位是理所当然之事。 立原久纲匆匆而去。 高良山,赤星亲家、隈部亲永、城亲冬再度召集二十多小头目聚会在一起,赤星亲家努力控制着脸上的愤怒情绪,带着愤愤然的语气道:“户次道雪逼迫得好紧,竟然让我们尽快和伊达军开战,可恶,如果不这样做,他们就会抢夺我们的土地,杀光我们的族人,鹊巢鸠占。” 城亲冬接话道:“他算准了我们不能够倒戈,一旦倒戈,他就能够名正言顺的趁虚而入,要将我们的妻子女儿沦为他们的娼妇,要逼死我们啊!” 隈部亲永恶狠狠的说道:“既然他不仁,休怪我们不义。伊达军再次送来了书信,如果我们愿意,就能够通过他们打开的缺口返回肥后国,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够对他们报以恶意,要一直不回头的返回肥后国。” 听到赤星亲家、隈部亲永、城亲冬三大头目一致的口吻,再加上听到能够回家的希望,众人一边痛骂户次道雪和大友军的无耻卑劣,一边称呼回家的话语。 赤星亲家面容狰狞道:“我们要在高良山上遍布旗帜,还有竖立草人,做出一副还在山中的样子,悄悄地离开,不要让大友军发现了。如果他们敢到肥后国来,我们就让他们知道肥后人不是胆小鬼。” 肥后人是不是胆小鬼,现在还看不出来?反正当岩濑衡忠送来了让他们撤出战场的书信之后,他们都听任各自的头目默默撤出了高良山。 高良山上的动静显然无法瞒过监视他们的小野镇幸,不过肥后人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们知道唯有比大友军更早的撤回肥后国才能够赢得先手。 不过肥后人的秩序还算整齐,更多的是害怕混乱带来更大的混乱,导致伊达军认为他们抱有恶意,对他们进行进攻,导致他们全军覆没。 在生命危险面前,秩序是有序的。 “怎么可能?伊达军怎么可能放任肥后国的老鼠们离开?”小野镇幸的叫声中充满了惊恐和不可思议。他是知道户次道雪的谋划的,可是现在伊达军竟然放任肥后人离开,这就破解了户次道雪的计谋,这比肥后人临阵倒戈带给大友军的伤害还要大,鹊巢鸠占的难度增加了无数倍。 户次道雪的谋划,小野镇幸身为亲近人是知道一二的,哪里想到伊达军会大方到放过肥后人,如此一来,几乎没有损失的肥后人返回肥后国,他们会将自己的遭遇告诉更多的肥后人。如此一来,大友军再想从肥后国得到帮助将是千倍万倍的困难。 小野镇幸派遣亲信前去向户次道雪要求指导。 第六十九章 九州征讨(22) 情势可谓是急转直下,前面还在为能够逼得肥后人拱手让出地盘、女人、财产的计谋即将得逞的喜悦还在心头荡漾,紧跟着就是意想不到的让开大道放任肥后人离去,一向咄咄逼人的伊达军竟会如此大方。两种心情的落差,宛如从幸福的天堂转入残酷的地狱。 伊达三天狗清河衡秀、松岛衡胜、岩濑衡忠联袂出演,给人一种急不可耐的姿态出现,促使户次道雪最终偷鸡不成蚀把米,落得一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结局。小野镇幸的禀报,想通了一切的户次道雪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愤怒已经席卷了他的全部心思,原本想好的嘲讽伊达军无能之辈的措辞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原样返还给了他自己,心头一阵发苦,知道他失败了。 时间渐渐的过去,晨光越来越明晰,随着肥后人的提前离场,户次道雪的算计全部落空了,就算他能够跳出包围圈,也将要和肥后人拼个两败俱伤。 战局的变化让户次道雪措手不及,逼迫肥后人做出抉择,出现了漏洞,一向给人咄咄逼人的伊达军竟然会随机应变,给了肥后人一条生路。 伊达军没有收留肥后人,而是放任肥后人先行撤离,这是户次道雪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他首次对接下来的战局感到了悲观。 这让户次道雪陷入了两难的局面,战还是撤!现在撤退的话,还能够赶在肥后人前面进入肥后国,有可能双方会在半道上遭遇,只是筑后人怕是短时间内无法从飞岳下来。不撤的话,伊达军从高良山、飞岳以及中路筑后川压过来,被纠缠住的话恐怕全军都有覆没的可能性。 户次道雪陷入绝境的时候,飞岳方面爆发了大战。 “放箭!” 秋月文种、宗像氏贞、立花鉴载、高桥鉴种、原田了荣、筑紫惟门等筑前众伫立在飞岳西面的山道前沿,冰冷的命令声声响起,一排排的利箭破空而起,携带着令人心惊胆破地呼啸破空声,像疾风暴雨一般向着筑后人的头上倾泻而下,惨叫声、嚎声连绵不断的响起,筑后人躲藏在岩体后面不敢抬头,时不时有倒霉蛋中箭滚落下来。 筑前人为了抵抗大友义镇和大内义长轮番攻击,穷兵黩武,财政匮乏,难以装备昂贵的铁炮,筑前人的兵马一向以长枪兵加弓箭手组成。 为了增强弓箭手的威力,筑前众将各自的弓箭手混编组成了一支三千五百人的弓箭部队,弓箭手们在长枪兵的保卫下,排成五列,连绵不绝的仰射筑后人,射得筑后人抬不起头来,死伤惨重,尸横遍野。 冷兵器时代造成人员伤亡排行第一位的永远是弓箭,前面多次提到丸木弓地不堪,可是当规模成建制的增加,丸木弓射出的弓箭如雨般落在敌人阵中的时候,造成的伤亡成倍的增加。蒲池鉴盛和由布惟信倒是不用担心弓箭射到他们的头上,两人站在飞岳的山脊上看着倾泻而下的弓箭,眼中几欲喷出火来,山腰处到处都是哀嚎的士卒,愿意顶在最前沿的几乎全都是蒲池家的精锐。 这些原本应该跟随着蒲池鉴盛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精锐,倒在了冰冷的山上,心里在滴血啊!越来越多的士卒向上攀爬,以躲避如雨般的弓箭。 五轮齐射过后,箭阵停止。 短短时间,上千筑后人便死于齐射之下,山道上堆满了尸体,血流成河。 局势骤然紧张,飞岳山脊上的蒲池鉴盛异常焦急,心中滴血,他连连回头看另外一边,期望下山的速度加快,大声喊道:“快!快!” 由布惟信突然喊道:“武藏守,敌人上来了。”蒲池鉴盛回头一望,果然一个手持短枪的步兵阵已经到了山前,开始攀爬飞岳。 蒲池鉴盛看得领头的背上靠旗,言辞错乱道:“是秋月家的杂种,给我上,挡住他们!反击!反击!弓箭射死他们!石头砸死他们!” 蒲池鉴盛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口齿不灵光起来。 七八百张丸木弓同时射出箭簇,如雨主般将秋月家的步兵阵覆盖其中了,顿时便有数十人惨叫着扑倒在地。不过余下的士兵却毫不理会不断落下的箭雨,仍然齐步向前,秋月家的督战队站在两翼后侧督战,谁敢后撤一步便当场斩杀,没有任何解释的缘由。 秋月文种同样在咬牙坚持着,心在滴血,回头望了一眼侧后不远处的伊达军,狠厉的喊道:“勇士们,让京都来的将军好好瞧瞧敢于独挑元寇的秋月氏子孙,杀!” 倭国有史以来到目前为止,仅有两次国战,其中之一是耻辱的白河口之战,另外一战就是元寇两度来袭,虽然都被“神风”吹跑,不过还是有不少倭人因此战而扬名,九州当地的氏族大多数抵御过元寇。文永十一年爆发文永之役,元寇第一次入侵倭国,却被神风击败。弘安四年元寇再度来袭,秋月家三代家主秋月种家率包括亲族一党在内的二千七百余人出阵博多之津,乘坐小舟冲向敌阵,浴血奋战立下战功。 秋月文种知道如果他现在不浴血奋战,不能够立下功勋的话,很可能会在战后成为筑前国的一乡下藩主,还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到处移封。 惨烈的肉搏,很快就在筑州人之间展开了。古代筑前国和筑后国同为筑紫国的一部分,全都简称筑州。两地百姓之间交流频繁。 战场之上杀声震天!秋月文种派遣嫡子秋月晴种率领千人队冲上去之后,终于有了效果,冲破了筑后人的箭阵,和筑后人混战在了一起。 此时此刻,在筑前人的后方,筑后川畔的一处高地之上,松岛衡胜手持军配端坐在马扎上,显露出沉着的神态。在他的身旁环绕着十余甲胄俱全的战将,都拧着眉头在眺望战场。 松岛衡胜沉吟道:“要拼命了。” 第七十章 九州征讨(23) 是的,要拼命了。秋月文种连嫡子晴种都派出来了,秋月党众浴血奋战,纷纷跟随秋月晴种身边向飞岳杀去,任何敢于挡在他们面前的敌人都将被它们撕碎。 一声金铁交鸣声,秋月家第一勇将迹部安艺守挥舞着手中的太刀以无可匹敌之势击打在了一名筑后武士的枪头上,一下子荡开了对方的长枪,胸口空门大开。 迹部安艺守眸子杀机尽现,提刀直劈,一刀劈开了对方的甲胄,鲜血喷溅,对方目露惊恐之色,仰面而倒。他上前一脚踢开敌将,目露凶煞之光,看向了想要围拢过来的敌人,慑得敌人纷纷退却不敢近身。 无论是士兵作战,还是街头斗殴,凭借的都是一股气势,狭路相逢勇者胜。秋月文种连嫡子都派出来了,而蒲池鉴盛色厉胆渣只会让别人去送人头,两相比较,谁强谁弱,谁更得人心一目了然。 蒲池鉴盛如同受了惊的鹌鹑一般只会叫别人前去送死,自己连连后退,要不是由布惟信坚持,恐怕他就会第一个逃跑。如此胆怯,难怪伊达军一挑唆就会有人谋反。 蒲池鉴盛驰骋北九州数十年,如果真的如此胆怯也不可能将蒲池一族做到筑后国最强,只是随着伊达军的到来,他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仿佛背负了一座大山,一连串的变故之后,突然就变得不堪重负了,那种强烈的绝望和无助,使得他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 由布惟信望着一脸惊恐的蒲池鉴盛,不禁眼底露出一丝鄙视,不过很快便消失了,他何尝不是和对方一样只能够为了生存下去而奋力挣扎的可怜虫。 前所未见的压力不是只压垮了蒲池鉴盛一人,无数的人在重压之下自信心垮塌下来,乱成了一团。 由布惟信的情绪迅速稳定下来,头脑也冷静了,开始静下心来仔细思量下面该如何办才能够拯救他们,从飞岳这个地方脱逃出去。 由布惟信突然想到了昨夜户次道雪在他离开时的眼神,仔细思量户次道雪未尽的话语,推敲每一个字所蕴含的深意。他一把抓住了蒲池鉴盛的手,说道:“武藏守,你立即带上筑后众下山,我来断后。” 蒲池鉴盛等的就是这句话,匆忙说道:“多谢源五左卫门,我会在山下接应你的。”说着不等由布惟信答应,急忙带着亲信离去。 由布惟信冷哼了一声,多说无益,他带着千人队在山脊布阵,尽可能多的收集石块、木头等守备武器。等待着秋月军冲杀上来。 随着蒲池鉴盛的逃离,原本还在山前抵抗的筑后人士气全无,纷纷跪地投降。 “大局定矣!”松岛衡胜一声畅快淋漓的大吼,筑后人要么逃跑要么投降,已经不可能再给他造成任何伤害,他下令道:“命令,秋月部清剿飞岳山前敌寇,尽快清扫战场,撤至山口。其余人马与我等一同从侧翼绕过去,从侧翼大量杀伤大友军有生力量。” 松岛衡胜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啃飞岳这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骨头,虽然这根骨头不硬,可是这毕竟是一座山,仰面攻上去一旦遭遇顽强抵抗死伤难免巨大。 现在多好,原本就胆气全无的筑后人在遭到攻击之后就放弃了防守纷纷撤离战场,摆在松岛衡胜面前道路有三条,一条是沿着筑后川绕过去,前去和清河衡秀、岩濑衡忠汇合直接攻打大友军本部,这条道路是最轻松的,也是战功最少的;第二条道路就是翻越飞岳,追击筑后人,可是兔子急了还咬人,狗急了也要跳墙,前面也说过,一旦遭遇抵抗死伤过大;第三条就是从后方侧翼绕过去,侧击撤退的大友军,干掉一部分大友军。 不管是得利方面,还是安全起见,第三条路是最适合松岛衡胜的,松岛衡胜做出了自认为最正确他的决定,命令秋月文种、立花鉴载、高桥鉴种等人固守山前,防备筑后人的反扑。虽然松岛衡胜认为不可能再会有人从飞岳过来,不过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筑后川北岸,清河衡秀听得松岛衡胜旗开得胜,嘴巴咧开笑了起来,他笑道:“筑后人溃了,下面该是我们出云众出手的时候了。” 听得清河衡秀的话,千出云部低声吼叫着,他们抵达九州之后还没有开过张,少贰冬尚献出势福寺城在他们眼中不算真正的仗,只不过是他们仗势欺人罢了。眼见得松岛衡胜和岩濑衡忠接连旗开得胜,清河衡秀同样早已饥渴难耐了,他的一声令下,出云部纷纷拿起装备开始渡过筑后川,向着中路杀去。 “咚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声如同潮水般涌来,一团身着朱漆足具如同火烧云的军团连绵不绝的向着户次道雪本部人马碾压过来,战场上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一团火烧云出现在了户次道雪的眼前,这次上来的全都是身着朱漆足具的出云部,数量多得不计其数。 清河衡秀率领出云众出现在了户次道雪的正面,一阵沉闷的号角声从西面传来,身着黑色足具的丹波部出现在了高良山和筑后川的拐角,唯有飞岳方向还在不停厮杀。 十时惟次失声道:“伊达军的精锐,都朝我们这里开来了,这下糟糕了!”一向胆大的十时惟次都露出了恐慌的神色,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他的话音未落,户次道雪拔出佩刀“雷丸”大吼道:“大友家的将士们,为了大友家的荣耀,尚能战否?” 众口一词:“能战!” 在败局已定的情况下,还能够用一句话鼓动起士气来,从侧面看出户次道雪的个人魅力十足。户次道雪大吼道:“将士们,结阵,坚守山道!” 伊达军天时人和都占有优势,户次道雪唯有在地利方面扳扳手腕,支撑到夜晚到来,他大声吼道:“让他们瞧瞧丰后人的勇气。” 第七十一章 九州征讨(24) 天色彻底黑了下去,战场上的搏杀也终于告一段落,清河衡秀和岩濑衡忠试探性的发起了数次进攻,显然没有得到多大效果。看到蒲池鉴盛和筑后人的种种丑态,户次道雪放弃了继续收拢筑后人的打算,开始盘算着该如何才能顺利退兵。 户次道雪藏有珍品宋版将苑,熟读其书,其义自见,虽然自认还算不上是名将,但是他对于文中“五善四欲”有自己独特的见解,知晓为将者善知进退之道。 户次道雪知道此战他已经失败了,不管是天时地利人和他都不占优势,自认老辣无双的计谋被识破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该是撤退的时候了。可是如何撤退是一门学问。 现在局势急转直下,伊达军牢牢控制了局势发展,户次道雪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在一到两天时间内就会形成对他的包围圈,到时候他就不是撤离而是突围了,伤亡将急剧增加。 部署在外围的游击安东连实匆匆赶回本阵,向户次道雪报告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上万伊达军绕过飞岳向侧后方移动,很快就会形成对大友军的包围圈,还请户次道雪决断。 安东连实乃是户次道雪家老安东家忠嫡长子,此次出战之前安东家忠痛风发作难以成行,便派遣嫡子安东连实率领安东氏一族跟随户次道雪,担任户次道雪的游击。 户次道雪听得安东连实的禀报,知道撤退已成了迫在眉睫之事,成了关系到大友军生死存亡的头等大事。可是该如何撤退才能够保全更大的有生力量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户次道雪找来了领军的将领,说道:“该退了。”其实不管是丰后人也不想再战斗下去,不过户次道雪在军中的权威实在太高,使得没有人敢于在它面前说出露怯的话,更何况露出种种丑态的筑后人。 户次道雪说出了心中的担忧,该如何撤退?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危局,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他们一边,要尽快撤离战场,用空间换时间,从而争取活下去的筹码。 现在伊达军占了绝对优势,高良山和飞岳两把铁钳一一告破,高良山上的肥后人更是提前离场返回肥后国,而飞岳上的筑后人在损失了半数之后方才撤出了战场。 蒲池鉴盛怨恨伊达军心狠手辣,一点也不给他生存下去的机会,逼得他跟随户次道雪一起去死,稍稍恢复了一些冷静,恶声恶气的骂道:“现在局势危急,还请大人决断。” 说是如此,不过如果户次道雪想要让筑后人殿后送死的话,蒲池鉴盛也不会傻到真的听从户次道雪的话。蒲池鉴盛不会把自家东山再起的本钱,随意丢弃。如果他丢掉了还剩下六七千人的筑后众,蒲池家顿时就会被户次道雪抛弃,他也将沦为任意斩杀的杂碎。不过蒲池鉴盛也不想跟户次道雪太过疏远,因为他知道现在甭看筑后人对他俯首帖耳,实际上人人都想吃他的肉喝他的血,砍掉他的脑袋送到伊达军的面前换取回家的门票。蒲池鉴盛还能够掌握六七千的筑后人,全靠着丰后人的监视。 当众人愁眉不展的时候,小野镇幸牵着一群花鹿返回本阵,十时惟次看得欢腾的花鹿皱了皱眉头,问道:“镇幸,这些花鹿哪儿捉来的,难道你不知我们是不吃红肉的?” 花鹿乃是倭国九州特有的一种鹿种,和梅花鹿相似,但躯体较小。倭国人多信佛教,认为动物的肉是红肉,视为贱肉,被公卿、武士等统治阶级所不耻,这也是伊达家被人诟病鄙夷的原因之一,因为伊达家提倡吃肉。 户次道雪看到小野镇幸牵来一群花鹿,突然想到了书中有关的计谋,便突然说道:“镇幸,你果然是我的福将,好,好,好,古有悬羊击鼓设疑兵,今有悬鹿击鼓设疑兵。” 小野镇幸一愣,他原本只是想要给大家加餐,就算有人信仰问题对于吃红肉相当鄙夷,不过他是百无禁忌,来者不拒,现在听得户次道雪的计策,他也是聪明之人,立即答道:“悬鹿击鼓设疑兵?!妙计,如此甚好,只要迷惑住伊达军一段时间,好给我们从容撤离的时间就行。” 很快,大友军本阵之内,一溜摆了十二面大鼓,每面鼓上悬一只花鹿,绳索绑着后蹄,吊在梁上,只让前蹄踩在鼓面上,那一只只花鹿,平时都是四蹄落地的,自由自在惯了,眼下后蹄悬空,前蹄落地头朝下,倒竖着,何等难受。一难受就前蹄乱踩起来,如此一来鼓面一蹬就响,一响花鹿就惊,越发乱蹦乱跳起来,如此一来就响彻四方。 十二只花鹿同时拼命蹦跳,那鼓声当然是又密又急,远远提去就像是战鼓累累,正在集结要大战一番一般。 战鼓声响彻云霄,清河衡秀、岩濑衡忠合拢一军,本阵之中,站在一侧的立花久纲听得战鼓声,沉声道:“大人,看来大友军动向有点儿奇怪啊,是否前去查探一番!” 岩濑衡忠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有点儿诡异,他看向了清河衡秀道:“清河,你也想到了吧?是否觉得有点儿熟悉,当年片山敦贺可是被耍得团团转,我们很是嘲笑了一番。” 清河衡秀微微皱眉,道:“的确很像,片山敦贺被耍,如果我们也上了当受了骗,恐怕以后碰到他就要做到唾面自干的地步,你说说,该如何办好?就怕他们虚虚实实玩花样,故意摆出疲兵之计,就等着我们上当受骗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岩濑衡忠沉思了片刻,说道:“不能让他们从容撤离,就算是埋伏也要上。松岛已经合围过去,如此大的动静,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们这一方,不上才是傻蛋。” 清河衡秀狞笑道:“那好,我先上,你给我掩阵!” 岩濑衡忠嘿嘿笑道:“好!” 第七十二章 九州征讨(25) 户次道雪一旦决定开始行动,聚在他身边的领军将佐,便一个个向着四面八方冲去,回到他们所在的队伍中去。当悬鹿开始敲击锣鼓之时,沉默的脚步声掩藏在锣鼓声中,默默的聚在一起,只等户次道雪一声令下,然后彻底离开这个让他们心碎胆裂的地方。 户次道雪安坐在本阵之中,听着悬鹿敲打起来的杂乱的鼓声,脸色冷峻,无形的压力正重重的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释怀。 想他从十三岁代父出征,身着系赤绒的铠甲绑着水色的绳结,头戴白星兜并附有八相前指物,腰挂家传宝岛并骑乘附有金纹鞍的爱马户次黑毛,率领三千士兵连夜赶往马岳城,于清晨时分发动攻势,于一天之内便攻破了拥兵五千的马岳城降服了佐野亲基和问田重安。 年岁五十岁,从军三十七载,参加大小战事百八十次,虽然也有败绩,但如同今日这般窝囊的仗从未打过。户次道雪心情抑郁可想而知。 前半段一切如同先前预料一般,在少贰冬尚里应外合之下轻易击败龙造寺隆信,休整两日便可返回丰后国,哪料到伊达政衡亲征九州。结果胜利没有了,战绩也没有,辛苦了大半个月奔波上百里地的丰后、筑后、肥后三国联军在败仗面前呈现分崩离析的情况。 原本他想要用大智慧大计谋挽回人心,结果肥后人背信弃义率先脱离了战场,让精心谋划了很久耗尽了心血的户次道雪更是一无所获,最终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匆匆踏上了返程之路。说是返程之路,不如说是落荒而逃,这对户次道雪来说,可谓是奇耻大辱。 由布惟信在一队骑兵的扈从下,飞驰而至。 由布惟信趋近踏步跪倒在地道:“主公,敌军已经绕过飞岳,快要断绝后路,还请下令立即撤退!”安东连实回禀后,户次道雪派遣了由布惟信就近观察。 户次道雪深吸了一口夜风,然后抬起头来缓缓开口道:“撤嘛?撤吧!” 户次道雪很想再战一场,就算是失败了也罢了。可是他不得不下令撤退,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更清楚,就算不为了大友家,仅仅为了户次家,他也不得不撤。 户次道雪一声令下,早已经按耐不住的队伍在一声声命令之下,将近九千的队伍分成四列纵队朝着肥后的方向前进,旗帜在夜风的垂下,发出簌簌的响声,偶尔几声咳嗽,随机传来组头小声但严厉的呵斥。 “敌军果然逃了!” 清河衡秀听着鼓声杂乱,嘴角流露出了一丝讥嘲,如果不是他们这帮老伊达人取笑片山敦贺的黑材料,恐怕他也会被这种把戏给欺骗了。既然已经猜测出了一些机巧,悬鹿的敲击声和人敲打的声音总会不同,只要辨认一番就能够听的出来。当然,军营纷杂,人踏马嘶,突一听到想当然的会认为敌军正在集结,第一个动作就是集结人马,监视敌军动静,不会想到这是敌人的惑敌之计。 就算是认为这是敌人的惑敌之计,也会因为夜色的关系,不会出兵追逐,这就给了敌人安全撤离的时间。明日一早,就算是想要追逐,也因为路途遥远无法成行。 不过,既然清河衡秀从一开始就看透了对方的把戏,那么对方想要从容撤退就成了妄想。清河衡秀眼中燃起了火焰,低声说道:“正如岩濑衡忠所言,就算中了计踏进陷阱也在所不惜。” 在天下人眼中,片山盛长、衡长父子全都是伊达家的名将,片山盛长更是敦贺郡一战成名,被称为“北陆战神”,可说是风光无限。让清河衡秀、松岛衡胜、岩濑衡忠等老伊达家人羡慕嫉妒,有事没事爆出一些黑材料出来抹黑片山盛长,这段“悬鹿击鼓设疑兵”公案更是一再提起,以说明片山盛长也有过被人耍弄的经历。 如果那个耍弄片山盛长的是一代名将也无可厚非,之所以是黑材料,之所以能够屡被提起,自然是因为那个对手是被政衡追得上天入地都不得,当时已是穷途末路的三村家亲。 这桩公案屡被提起,今日同样的情景摆在了清河衡秀和岩濑衡忠的面前,正如岩濑衡忠所言,就算是敌人的计谋,就算是陷阱,在如此大的优势面前踏进去又有何妨。 清河衡秀下令道:“大张火炬!每人都给我拿上两支,然后举旗,击鼓,吹号,全军踏步前进。”宣告前进的鼓声,在筑后川畔向着四面八方传了出去,用着最快的速度整队,然后转换成作战阵型,向着敌阵踏步前进。 后军,岩濑衡忠部。岩濑衡忠冷冷一笑,下令道:“大张火炬!每人都给我拿上两支,然后分出两队前往高玉山和飞岳,在山岳之上也给我点燃火堆,多点一些。” 立原久纲问道:“大人,为何要点燃火炬,这不是给他们打信号,告诉他们,我们来了吗?” 岩濑衡忠笑道:“就是要告诉他们,他们又失策了,如此一来摆在他们面前的选择只有两条,要么赶紧撤,要么停留下来跟我们一战,不管选择哪条,再想从容撤退都是妄想。更何况,火堆不仅他们能看到,松岛弥二郎也能看到。”如今唤松岛衡胜弥二郎的人已经很少,正如唤清河衡秀笃太郎,岩濑衡忠小五郎一样,只有最亲近的人之间才会不自然地说出来。 大友军连战连败,可说是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现在还没有分崩离析足以说明领军之人并非等闲之辈,就算如此,夜间行军原本就已经困难重重,如果无法从容撤退,恐怕立时崩溃都有可能。现在清河衡秀和岩濑衡忠点燃火把,鼓声雷动,大踏步前进,告知大友军,悬鹿击鼓设疑兵之计告破,在山上点燃火堆自然是告诉绕道而行的松岛衡胜,要松岛衡胜快速追逐断大友军后路。 前后夹击,人心惶惶的大友军想不崩溃都难。 第七十三章 九州征讨(26) 战场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惨不忍睹。清河衡秀手持备前名刀,在护卫的保护下踏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趟着血腥的血河,向着前方走去。 清河衡秀的护卫守在他的左右前后,防止有人杀红了眼,把他们当成了战功,也防着大友军的残兵装死偷袭,时不时的向看上去还算完整的敌军尸体枪刺刀砍一番,不遗漏任何纰漏。 前方还在追逐厮杀,但那仅仅是单方面的屠杀,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逃出生天。在伊达军识破户次道雪精心设计的悬鹿击鼓设疑兵之计后,大军掩杀过来之后,稍一接触,筑后人首先崩溃,然后丰后人在筑后人的裹挟下无法布阵。 大友军心大乱,一个个狼奔豚突,夺路而逃。 户次道雪剧烈咳嗽起来,右手捂住嘴巴,一股血腥直冲鼻孔,他放下手看了一眼,然后放了下来,脸色凄白,目露绝望之色。 枪声、马蹄声及短兵相接的刀剑声,使得天地间变成一片黑暗。在这黑夜之中,山道之间到处都洒满了士兵们的献血,到处都是士兵们的哀嚎。 这时,十时惟次所率三十余骑也正和追逐而来的伊达军展开殊死战,其余骑兵早已经或杀或逃。十时惟次不停喘着粗气,挥舞着手中的骑枪,抵挡的越来越力不从心。 十时惟次一击稍稍脱离了包围圈,喘着粗气,望着漫山遍野的厮杀,脸上满是焦虑,心忖道:“主公危险了!” 习于作战的十时惟次,很快就看出败局已定。然而他却无计可施,因为不断涌上来的伊达军势,早已使他分身乏术了,唯有边战边退,为户次道雪争取更多的脱困时间。 “主公” 由布惟信和小野镇幸一左一右冲了过来。 由布惟信在旁苦劝着,伊达军的攻势就像是狂风暴雨一般,猛烈地谁也抵挡不住,沉着苦劝道:“主公,挡不住了!还是先撤吧!” 户次道雪满是血丝的眼神,惨白的脸色看着由布惟信,然后再看向了小野镇幸,又看向周围的亲信,放弃了斥责亲信的打算。 正当户次道雪想要开口的时候,身旁的小野镇幸指着远处奋战的十时惟次,道:“那不是十时惟次吗?危险。”说完,两行热泪滚落。 原来,当由布惟信和小野镇幸劝谏户次道雪逃离战场的时候,十时惟次也看到了他们,就在转头的一瞬间,一名伊达军骑将提着骑枪冲了过来。 十时惟次眼露惊骇之色,身子飞了起来,腿脚蹬踹,那骑将大声吼道:“起!”手腕一抖,挂在枪柄上的十时惟次被挑了起来。 骑将大声吼道:“哈哈,在下菊池喜八,这便是他的下场。”菊池喜八是原山名家勇将,历史上应在两年前死于山中鹿之介之手,成就了山中鹿之介的勇名,本时空他还活的好好的,同样出仕伊达家,自然不会被山中鹿之介割去了脑袋,成就了后者的勇名。 十时惟次还有口气,退脚踹蹬痛得在空中挣扎,嘴里呜呜呀呀的惨叫着,伤口泼洒出来得献血随着枪柄洒落在了地上,很快便不再挣扎。 菊池喜八突然眼眸一亮,将枪柄上的尸首给甩落在地,用力甩了甩枪柄上黏糊糊的血,狞笑着指着前方大声吼道:“户次道雪在那儿,跟我杀!” 由布惟信目光一凝,突然对着黑森森的天空大声咆哮:“可恶的混账东西,道雪在这里呢?”他毫不所惧地坐在马背上,继续吼道:“你们都给我仔细听着,我就是户次入道道雪鉴连,今日特地驱兵来战。不久之后,我将取下伊达的首级。不过,如果你们当中有人想要见我,那么就赶快放马过来吧!这一生当中,你们休想再踏上大友的土地,大家等着瞧吧!我一定要取下伊达的人头,我一定会的。” 满腹狐疑的伊达军互望一眼之后,迅速涌向自报家门的户次道雪身边而去。倒是菊池喜八有点急智,他目光一凝,狞笑道:“跟我杀!” 说着,撇过了冒出来的户次道雪,而冲向了他自认为真正的户次道雪。 小野镇幸眼见得没有骗过敌将,他调转马头,提着长枪杀向了菊池喜八,两者很快战在了一起。当伊达军追兵被由布惟信和小野镇幸纠缠住时,户次道雪忠于得以从危机中脱身而出。 然而,由布惟信的吼声却令他感到十分焦虑,因此他并没有立刻逃走。 等到户次道雪逐渐恢复意识时,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他的身体被两名士兵扶着,手脚已因过度寒冷而毫无知觉,手中还没有松开爱刀“千鸟”。 户次道雪呻吟道:“这是哪儿?”他终于看清楚了队伍,这是一支很小的队伍,只有三四百人的模样,匆匆赶来的正是母衣众安东连实。 户次道雪看得安东连实,轻轻舒了一口寒气,问道:“现在战战况怎么样了?” 安东连实神色一黯,目光闪烁,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为好。 户次道雪再度问了一句。 安东连实泣道:“主公,我们败了,败得好惨,现在就剩下这三百六十一人了,其他人到底逃脱了没有,臣不知道,也不敢派人去寻找,生怕遇到伊达军的追兵以及当地的势力。”说话间泪流满面。 听得安东连实的叙述,户次道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同样没有想过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日前他率领肥后、筑后、丰后三国联军浩浩荡荡涌入肥前国,一举击败龙造寺隆信,何等风光,不曾想到很快就落得如此下场。昨日之战况历历在目,让他难以言表。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破天空,一声霹雳响彻天地,下一刻风雨大作,黄豆大小的雨滴从天上砸下来。 户次道雪看着天空,推开了士兵,挥舞着手中太刀,大声吼道:“天也欺我,如若昨日下此大雨,我怎会败?我怎会败?哈哈!” 突然一道闪电打向户次道雪,户次道雪下意识的挥斩,身子不禁颤栗了一下,人倒是被电醒了,他呢喃道:“原来这是老天爷提醒我,让我带大家回家?!” 第七十四章 九州征讨(27) 筑后川之战余波(上) 伊达军和大友军在筑后川两岸连番大战,最终大友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九州,并且用最快的速度向着本州岛传递着,此战影响之大前所未见。 对于本州岛的人们来说,伊达三天狗清河衡秀、松岛衡胜、岩濑衡忠三人的名声比起户次道雪要大许多,不过对于九州人来说却是大相径庭,户次道雪失踪,由布惟信和小野镇幸被俘,十时惟次战死,蒲池鉴盛阵亡,丰后、筑后人几乎全军覆没。大友军主力灭亡,对于已经陷入困局绝地的大友家来说,形势已经万分危急。 首先得到消息的是肥前、筑后、肥后等地的豪强国人,西肥前之雄长有马义直大吃一惊,他原本还想趁着龙造寺隆信受到攻击趁虚而入,亲率一万余人来到忤岛郡的横边田布阵。不曾听到的却是“军神”户次道雪率领的大友军全军覆没的噩耗,这才意识到形势严峻了,先前没有立即前往小仓城行营向伊达政衡表达恭顺,现在还举兵相迎,恐怕会给自己带来一场灾难,不但危及到了他的性命安全,也危及到了有马家的安危。 有马义直立即下令,退避三舍,不敢和伊达军对峙,生怕伊达军搂草打兔子顺便扫了有马军,还派遣了亲信家臣带着礼物犒劳伊达军,向伊达军表示了善意的态度。 同时有马义直快马加鞭向在家“吃斋念佛”的老父亲有马晴纯通报了此事,虽说有马义直成为家督已经十多年时间,但是真正当家的乃是手段老辣的老父亲有马晴纯。 这位有马晴纯生于文明十五年(1483年)现在已经八十岁高龄,现在还老当益壮。在他的手上飞速地扩张有马家的领地,当然他之所以能够成功,一来他本身的政治能力出众,二来是父祖打下了比较稳固的基础,三十当时没有有力的势力在肥前。当龙造寺隆信崛起于佐贺,有马晴纯一手铸造的版图日益侵蚀,很幸运的是蝴蝶效应作用在了他的身上。历史上在今年爆发的百合野之战,有马氏大败,再加上有马义直亲近切支丹,引起家臣不满终于发生了叛乱,导致有马氏极速的衰败。要不是冲田缀之战,龙造寺隆信败亡,有马氏恐怕也将和少贰氏一样沦为尘埃。 有马义直当得知政衡亲征九州的消息传来,他第一时间便想要亲自前往小仓城觐见,可是有马晴纯第一时间就提出了异议,认为这有损有马家的威仪,迫使有马义直收回了自己的决定。 现在,筑后川大战的消息传来,有马义直第一时间退避三舍,不敢和伊达军对峙,生怕擦枪走火,同时向有马晴纯通报了此事,隐含着用意是有马晴纯干预的不满。 有马义直随后向他的弟弟们和姐夫妹夫们发送了邀请函,邀请他们前来商讨对策。是的,现在西肥前的有力国人众当家作主的大部分是有马晴纯的儿子和女婿,以此勾画了有马氏势力强盛时代肥前国内的势力划分。当有马晴纯死后,他构建的一门支配体系最终在龙造寺隆信的攻击下分崩离析。这套体系对于能力并不十分出众的有马义直来说,让他难以喘息。 有马晴纯当天就接到了有马义直的来信,他略略皱眉,低声呢喃了一句“伊达政衡!”原本伊达政衡亲征九州的消息传来,他虽然感到事态严峻,但并没有引起足够重视。甚至认为当务之急乃是趁着龙造寺隆信和少贰冬尚、户次道雪等人大战,趁虚而入,尽可能多的夺取肥前国,然后再向伊达家表示恭顺,获取更大的版图。 然而,有马晴纯没有想到的是让他焦头烂额的龙造寺隆信兵败溃逃的消息还没有消化,伊达军就在筑后川大获全胜,大友军近乎全军覆没,被认为九州军神、雷神的化身、武神、鬼道雪和大友之魂的户次道雪竟然如此不堪一击。现在伊达军正在追剿大友溃兵,如此一来没有及时向伊达家表示恭顺的有马氏情况就万分危急了。 八十岁高龄的有马晴纯再也坐不住了,他立即赶往军前。当他赶到的时候,他的儿子们和女婿们也纷纷赶来,谁都清楚一旦伊达家回过神来下一个要对付的很可能就是他们,他们如何不焦急。 有马晴纯端坐在上首位置,神色阴沉,目光冷漠,环视了一眼众人,在他的嫡长子有马义直的脸上着重看了一眼,然后收回了目光,低沉有力的说道:“诸位可清楚现在的军情?” 刚刚一眼,看得有马义直脊背汗毛竖起,不敢抬头对视。其他众人的脸色很不好看,筑后川之战如此大事,谁不清楚,虽然不清楚过程,可是结果就是伊达军大获全胜,大友军全军覆没。 大村纯忠抬头问道:“这么说来,太政伊达政衡要一统天下的传言原来是真的了?!”肥前的老百姓中间,只有一只眼睛的伊达政衡想要夺取天下的传闻早就传开了。 有马晴纯看了大村纯忠一眼,用纸扇狠狠敲打了一下地板,骂道:“不肖之子,你不听老父的劝告,竟然弃日莲宗改信切支丹,你难道不知伊达太政乃是禅宗迪子吗?大村家要毁在你的手中,要连累到诸家啊。” 大村纯忠显然不是第一次被有马晴纯痛骂,他的其他兄弟纷纷掩面讥笑。 有马纯忠毫不疑问是倭国战国时代的奇葩。一方面,他作为一个虔诚的切支丹教徒,不仅成为了倭国有史以来第一个切支丹大名,还力促长崎开港,派遣天正少年遣欧使团,无不开一时之先河,可谓是时代的巨人。另外一方面,他作为战国大名的表现实在糟糕,甚至有些窝囊,不仅未能有开疆拓土的功绩,还不时为周边势力所压迫,只是于诸般重压之下苟延残喘而已,如此看来,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矮子。 第七十五章 九州征讨(28) 筑后川之战余波(下) 大村纯忠似勇实怯,他一面开拓进取,希望仰仗切支丹信徒的支持获得和南蛮商人展开贸易,以巩固家督之位。另外一方面却对养父亲子后藤贵明之争中节节败退,不得不向老父有马晴纯求援,出卖大村家的利益,使得大村氏的基业日益侵蚀,陷入恶性循环。 有马晴纯丝毫不给大村纯忠面子,痛骂大村纯忠,引得在场众人掩面讥笑,引得有马晴纯怒喝道:“你们几个有什么办法化解伊达太政的怒火?” 众人神色一凛,没人敢出头。 有马晴纯看着几个儿子女婿,脸色很是难看,他想到的东西更多,他已经八十高龄,命不久矣,以后有马氏要靠这些豚儿,恐怕他创建的霸业会被折腾光。 有马晴纯深感悲哀,心情抑郁,他一拍桌子,喝道:“怕什么!你们怕什么?真是莫名其妙!不就是为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前去小仓城吗?怕我将来拖累了你们,时不时?你们觉得这样很有趣?为父已经八十岁了,还能再活多长时间,以后这西肥前将会由你们当家作主,做女人姿态干啥?” 有马义直、大村纯种、千千石直员、松浦盛、志歧诸经、西乡纯尧等人连称不敢。 有马晴纯目光瞥向有马义直,有马义直只得说道:“父亲,伊达太政势大,仅仅远征九州的人马就多达二十五万,这还不算九州、四国等地的附庸,在下才提议父亲前往小仓城,可父亲二话不说就否决了。于是在下不得不建议父亲,待伊达军抵达肥前国之后,亲自前去犒劳慰问,可父亲还是说不行。既如此,在下只能问,父亲究竟如何?” 话音未落,只听呼的一声,有马晴纯手中的扇子飞了过来。被扇子击中脑袋的有马义直,他没敢大声疾呼,只得低低地发出一声悲鸣,额头青紫。 有马义直默默起身,冷哼了一声,面容愤恨的走了出去。 有马晴纯哪曾想到一向懦弱的有马义直竟然摆脸色给他看,让他怒火中烧,脱口道:“义直,我能抚你当家督,也能拉你下来?!” 听得有马晴纯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等话语来,众人听得纷纷告退,不敢接话。 大村纯忠走出帷幕,等候在外的家臣朝长纯安满是忧愁。他看到有马义直一脸怒色的从帷幕中走出,就猜到会议并不顺利,看得大村纯忠的脸色,更加验证了他的猜测。现在那个热切希望重夺故土的后藤贵明频繁捣鬼,大村纯忠对于切支丹的信仰更是引发了领内佛教徒和家中保守派老臣的不满,大村家可说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朝长纯安身为大村纯忠的心腹,自然饱受责难。历史上大村纯忠受洗后不久,大批暴徒便开始不断袭击横濑浦,乃至于当街纵火,教堂更是被烧为灰烬、教徒四散,大村纯忠辛苦建立的横濑浦北毁于一旦,他所任命的横濑浦奉行朝长纯安亦被杀。 朝长纯安上前低声问道:“主公,该如何办?” 大村纯忠楞了一下,望着夜空下不时由于火把照耀的样子,稀稀落落的甚是荒凉,他沉浸在这种祥和的气氛之中,手不自觉的摸了摸挂在胸口的十字架,冰冷的银十字架瞬间冷透了身心。 他立即恢复了安静,望着朝长纯安期望的眼神点了点头,左右看了一眼,说道:“准备一下,你我连夜前往小仓城行营觐见太政。” 停顿了一下,大村纯忠低声说道:“这件事情你亲自去办,安排一小队亲兵,等我的指示?!” 朝长纯安哪曾想到自家主公竟然会如此决断,楞了一下,好不兴奋,只要能够求得伊达太政的安堵状,后藤贵明之流马上就会烟消云散,他轻声问道:“主公,准备什么礼物?” 大村纯忠沉吟了片刻,说道:“闻太政喜船政,那艘托马斯神父赠送的亨利八世号模型也带上,其他带上一些精致的南蛮珍品即可。” 朝长纯安应道:“明白。” 大村纯忠掏出十字架轻轻吻了一下,他断然做出了决定,凝重的面孔上慢慢浮现出一丝笑容,不过很快他笑容收敛,目光如炬。 大村纯忠知道他单独前往拜见伊达政衡,特别是在有马晴纯和有马义直父子为此事反目的情况下毅然决然的反向而行,势必会惹怒有马晴纯。 但是现在的局势只要稍微有点儿脑子,都知道应该是顺着伊达家,而非违逆伊达家,如果能够得到伊达家的承认,大村纯忠的三城之主的位置将会由伊达家来为他背书。谁敢挑衅大村纯忠的地位,就是交恶伊达家,不管是后藤贵明还是家内的保守势力都会因此而退缩。 大村纯忠背着有马晴纯快马加鞭向着小仓城行营赶,有马晴纯和有马义直父子因为一件看来毫不起眼的事情演变成了一件父子敌视的大事件来。 有马晴纯脱口而出要废了有马义直的话,经过有心人的传谣,入了有马义直的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有马义直心怀怨怼,愈积愈深,如刺在骨。 千千石直员看清楚了这一切,于是预料之外的野心竟然悄然萌生了。开始时,他也无非一心追随、忠心服侍父兄。可现在却做起了黄粱美梦,有马义直一旦被废,会连累有马义直这一房继承权,大村纯忠还没有子嗣,接下来就是千千石直员,他已经有了子嗣,最终他的子嗣有很大希望过继有马氏,他担当话事人之职。 人一旦产生野心,就会生出重重幻想,仿佛胜券在握。他一面悄然引起有马义直的危机感,迫使有马义直为了自救暴起发难。 另外一方面,在有马义直监禁有马晴纯的时候,当机立断,率领亲信积极拯救有马晴纯,将软禁中的有马晴纯给救了出来,有马晴纯和有马义直在千千石直员的唆使下父子反目成仇。 显然,在当前情况下,有马晴纯、义直父子反目是很不明智的事情。 第七十六章 九州征讨(29) 征讨有马(上) 伊达东西两路军齐头并进,全都获得了不小的胜仗,原本被认为将陷入胶着的西路军,在清河衡秀、松岛衡胜、岩濑衡忠的连番攻势下战胜了户次道雪所率的大友军最主要的机动部队。 西路军取得了胜利,东路军也不含糊,打得大友家节节败退,已经龟缩在府内城不敢出头,其他地方要么投降要么被杀要么被围。 东西两路军全都取得了胜利,给了逗留在小仓城的其他诸将不小的压力,当政衡在侍从们的护卫下来到会议室的时候,其他人早已经到了,一堆家臣正围着屋子中间的一张大沙盘议论纷纷。 石川久孝年岁大了,倒也不像年轻人一样热衷于取得战功,干脆也不朝前面挤,退到一边去喝茶休息,金田城主伊贺久隆向着石川久孝微微颔首,悄没声息就避到一边休息去了。 伊贺久隆从父祖辈起就效忠备前国金川城松田氏,不过到了松田元辉、元贤两代时,主家松田氏的势力衰退,引发了伊贺久隆的不满。后伊贺久隆接受伊达政衡的调略,背叛主家攻打金川城,松田元贤战死。破城后,伊贺久隆成了金川城主。不过随着政衡将居城移至冈山城后,金川城的地位变得尴尬起来。原本作为扼守对阵尼子氏的最前线,变成了腹心之地,作为曾有下克上经历的伊贺久隆时常活在忧愁之中。 在政衡入主冈山城之后不久,就传出了伊贺久隆内通三好家的流言。还好,政衡并非疑心极重的人,不过他的亲近家臣们屡屡进言,再加上伊贺久隆早有背叛松田家的前科。还好政衡在冈山城还没有住上多长时间就积极备战,准备上洛,一举上洛之后更是修筑新的主城大阪。 伊贺久隆情绪不佳,虚情不好,眉头紧锁,焦虑不安。他时常生活在焦虑之中,要知道他并非伊达家的谱代家臣,也并非政衡的亲近出身,更加没有和政衡有联姻。就算冈山城不再是伊达家的主城,退为第二主城,就算如此,金川城和伊贺久隆还是难以安睡。 政衡没有害人心,可是政衡的亲信家臣们何尝不会没有想法,一个有下克上前科的家臣或是远离主城,或是屡立战功,才能够保证他的长治久安。 可是伊贺久隆自从下克上驱逐逼死松田元贤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战功,上洛之战中也没有获得任何战功,如此一来,怎能不让他忧愁和焦虑。 伊贺久隆看到政衡的到来,眼里不由自主地掠过一丝慌乱,政局在不断的变化,每时每刻都在变化,伊达家的成长速度太快了,快到了他都有点儿应接不暇。现在看起来,政衡是最有希望一统天下的人,年仅三十岁的他并没有因为所获得的荣耀而沾沾自喜,反倒是不停的进取着,这何尝不让他感到一丝慌乱。 不过,伊贺久隆握紧了拳头,这一次征讨九州或许就是他的出头之日,只要能够立下战功,然后向政衡提出移封的请求,想必能够得到肯定,如此一来他一来能够好好睡觉了,二来也可以拥有一份传承下去的土地。如果继续逗留在金川城,总有一天要么他被逼疯了造反自杀,要么寻到一个小错被逼自杀,左右不过一个死字,还是放弃金川城,来到新的地方开创一份属于伊贺家的家业为好。 石川久孝看了一眼伊贺久隆,看得他额头微微渗出汗渍,嘴角流露出了一丝讥笑。虽然高松城和金川城一样都拱卫冈山城,不过他在很早的时候就将自己唯一的女儿送给政衡成了侧室夫人,曾经在宇山夫人死后一度拥有成为继室的可能,不过政衡在迎娶皇女之后自然无法和皇女争宠。 石川久孝可以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的女儿智姬已经是一子两女的母亲了,一个儿子将会继承石川家,未来将会是一国之主。 石川久孝自是知道今日召开会议的主要用意,在东西两路军全都获得了胜利的情况下,逗留在小仓城的诸将心情是急迫的,任谁也不愿意干看着其他人连连奏捷。 东西两支大军总共七万余人,如果没有政衡坐镇协调的话怕是要出大事的,可是跟随他一同出征的家臣们眼看着野山益朝、清水宗治、村上通幸、清河衡秀、松岛衡胜、岩濑衡忠等人在前面大口吃肉,九州第一雄主大友家都被打成了纸老虎,军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热要去建功立业。 政衡刚刚坐下,户泽白云斋便出现在了会议室门外,快步走到山中鹿之介的身边,递上了一份情报。 难道又取得了胜利! 所有人都在心里这样想,现在大友家可说是被剥去了衣服裸着身子的姑娘,任人宰割的份,只要稍微出点力气就能够获得一场胜利。 政衡看了看情报,啧啧称奇道:“西肥前守护代有马氏内乱了?有马义直竟然直接囚禁了有马晴纯,啧啧,不过竟然让他跑了出来,又将会是一场天文之乱?!”天文之乱乃是政衡的远房亲戚陆奥伊达家在天文年间爆发的父子相残的故事,陆奥伊达家是宗家,而备中伊达家乃是但马伊达家的庶流,算是陆奥伊达家的庶流的庶流,不过现在陆奥伊达家的人也不敢在政衡的面前摆宗家的架子,谁让政衡娶了先代天皇的庶女为正室。这可是数百年来头一遭。 天文之乱会不会爆发,政衡不知道,不过当他说完,在场的家臣们纷纷提起了精神。谁都认为,在伊达家亲征九州的时候,有马氏不但不来拜见,反倒是摆架子耍脸面,现在还发生了儿子囚禁老子的悲剧。 伊贺久隆突然高声喊道:“主公,臣愿率本部人马前去讨伐囚父逆贼有马义直。” 伊贺久隆一说完,众人方才如梦初醒,刚刚大家还在为如何得到政衡首肯出兵获得战功,现在机会来了,竟然让伊贺久隆抢了先。 众人纷纷高声求战。 破防盗完美章节,请用搜索引擎搜索关键词 第七十七章 九州征讨(30) 讨伐有马氏(中) 四国军团将近四万五千人分作南北两路乘船登陆丰后国渐渐向府内城稳步前进,由野山益朝为首的四国军团步步为营稳稳掌控了全局不给大友家任何反扑的机会。西路军方面清河衡秀、松岛衡胜、岩濑衡忠年轻气盛果断出击,越过筑前国,踏破筑后国,将户次道雪率领的大友军全军覆没,可说是大获全胜。 目前形势是丰前国、筑前国已经明确落入伊达家之手,筑后国、肥前国、肥后国、丰后国看上去也是时间问题,如此一来九州六国就没有任何问题。 留给伊达家诸将的机会不多了,实际上敢于招惹伊达家兵锋的蠢货实在是不多了,是的,在诸将眼中惹怒如今如日中天的伊达家实在是一件不明智的事情。 大友家四面楚歌,已经陷入崩溃,野山益朝、清水宗治、村上通幸领衔的四万五千四国军团层层递进,打得大友家节节败退,前往丰后国和他们抢食吃,不仅没有多少功劳反倒会惹怒了伊达家第一家老野山益朝,年轻干将清水宗治以及水上大将村上通幸。 那么所剩的机会实在是不多,前往和清河衡秀、松岛衡胜、岩濑衡忠抢食吃就成了他们唯一的机会,何况清河衡秀、松岛衡胜、岩濑衡忠三人刚刚取得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捷,并不会介意其他人吃点残羹剩菜的。当然更为重要的是清河衡秀、松岛衡胜、岩濑衡忠名为伊达三天狗,不过他们的地位还不到家,不会让诸将太过于介意。 有马义直囚禁有马晴纯一事,其实不管他们任何事情,这种事情在战国时代并不少见,美浓的斋藤义龙连父亲斋藤道三的脑袋都给砍了,还不是没事,现在斋藤义龙的儿子斋藤龙兴在伊达政衡的支持下活的好好的,美浓国主之位还是由斋藤龙兴担任。 偏偏有马义直在伊达军远征九州期间干了这种蠢事,如果伊达家现在还不是争天下的时候或许还能够理解他们,可是政衡是朝廷的太政大臣,在天皇无法理政的情况下担当着摄政者的职责,可以说现在的他代表了朝廷,代表了天下,怎么可能容忍有马义直这种无父无母的小人存活于世。 当然这些事情,政衡或许还能够容忍,最不能够容忍的是在他发出邀请的情况下,有马氏不仅不来拜见,反倒是聚集人马以自保。在政衡眼中,不管是有马晴纯的意思,还是有马义直的意思,都是一样的。既然如此,政衡听得消息之后不假思索断然决定要打。 政衡没有选择,伊达军现在节节胜利,天下六十六国中,他已经取得了将近二分之一的地盘,人口已经将近五百余万,拥兵五十万。 现在,政衡要考虑的不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战后天下的治理,有马氏既然自不量力,想要螳螂挡车,那么他不介意将它碾碎。 不过,让政衡感到意外的是首先发声的是伊贺久隆,而非其他年轻将领,他看着伊贺久隆,看到了他眼睛的恳切和两鬓的白发,问道:“左卫门尉,你确定?!” 伊贺久隆应道:“是,主公。” 自伊贺久隆被政衡调略反攻倒算松田元贤以来,从没有主动向政衡请求独自率军作战。南征北战,伊贺久隆都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今日伊贺久隆主动请战,这对政衡来说是一件不大不小的怪事,不过看到他恳切的眼神和两鬓的白发,正值年富力强的年纪却和中老年人一般,显然这些日子伊贺久隆的压力不轻。伊贺久隆的流言蜚语不少,政衡也有所耳闻,原本认为不过是小人作祟无关紧要,现在看到伊贺久隆心力交瘁的模样,知道这件事情对伊贺久隆来说是一种煎熬。他今日主动请战,就是想要用行动来证明自己。 政衡看着神情略微紧张的伊贺久隆,微微一笑,说道:“有马氏掌控肥前六郡,总兵力高达万人,虽说有马晴纯、义直父子反目,不过当我们插手之后难保不会重新抱团,不知道你需要多少兵马?有什么办法可取得胜利?不妨说来听听。” 这是政衡一贯的风格,战斗无论大小,决策无论大小,他总是把身边的家臣们召集到一起,就算你没有资格参加讨论,但是可以旁听。伊达家出身寒微,正是政衡的这种锲而不舍的办法,出产了不少年轻将领,清河衡秀、松岛衡胜、岩濑衡忠、片山衡长、黑田官兵卫等人全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伊贺久隆沉吟片刻,回道:“是,主公,我军自转战九州以来,一路上顺风顺水,关键就在于伊达家拥有天下大势,这天下大势看不清摸不着,可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在于人心之中。有马氏内乱,不管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就算能够重新站在一起,也会存在间隙,有马晴纯八十高龄,经过这次大难必然命不久矣,他依靠一门众体系掌控西肥前。现在有马义直以子囚父,必然导致一门众体系崩盘,臣下只需本部人马足矣,不过还请主公命西路方面军将阵地稍稍靠向有马氏,形成对有马氏的巨大压力,如此一来臣下就能轻而易举的瓦解掉有马氏。” 政衡笑了笑说道:“左卫门尉此计虽妙,不过却要花费不少时日,嗯,片山衡长、伊贺久隆、吉田政成听令。” 片山衡长和吉田政城全都一愣,他们没有想到政衡会提到他们,不过很快便摆正了态度,和伊贺久隆一同移步向前向政衡行礼。 政衡下令道:“片山衡长、伊贺久隆、吉田政成,你等各率本部人马,凑齐万人,向岛原地区进发,全取有马氏之后,立即转向松浦郡,压服平户松浦氏,注意五岛地区的海贼众。嗯,片山衡长,由你为主,伊贺久隆、吉田政成为辅。” 三人立即回礼道:“是!” 众人不知道政衡为何会如此急迫,唯有黑田官兵卫隐隐猜出了政衡的想法,心忖着应该是岛井宗室起到了一些作用。 第七十八章 九州征讨(31) 数千人和上万人之间有很大的出入,对内对外都会造成巨大的心理落差,人多势众之下会产生一往无前的气势,对外更加让人惊骇。站在中间向前遥望看不到头,向后遥望看不到尾,前锋刚刚越过筑前国和肥前国的边境线,殿军还在丰前国打理行装出发。 当伊达军出现在肥前国边境线的时候,群殴中的有马氏父子兄弟如梦初醒,很快伊达军来袭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肥前国,那是一个可怕的敌人,刚刚结束的筑后川之战给了肥前人一个非常直观的感受,现在他们将会和强大的伊达军对阵,心中难免揣测。 伊达军主将片山衡长乃是政衡的第一任小姓头目,比起清河衡秀、松岛衡胜、岩濑衡忠等人不呈多让,更是比起他的父亲片山盛长还要早出仕政衡,乃是政衡真正的嫡系家臣。 据闻片山盛长赖以成名的敦贺之战,直面数万加贺一向一揆的正是片山衡长,在他的领导下,奋勇杀敌,最终导致加贺一向一揆崩溃。 片山衡长得到了政衡奇正兵法的精要,仅仅数年时间便已经奠定了善战的地位,拥有毫不逊色的名将之资。片山衡长的战绩早已经风闻于天下,因此如果他真的率领上万大军来袭,那事态就极为严重了。 使得有马氏惊讶的还不仅仅如此,由于伊达军的出现过于突然,更加使得有马氏感到措手不及。同时,伊达军派出的间谍能够瞒过有马氏的耳目,使得伊达军抵达肥前国边境线的时候方才得到警示,更可知道片山衡长绝非等闲之辈,懂得间谍的用法。 原本应该志得气满的片山衡长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他站在一处小山丘之上,看着一列列的队伍从他的眼前通过,脸色不仅没有好转,反倒是更加的愁眉不展。 片山衡长虽然焦虑,但是没有沮丧。 他对于政衡统一天下还是充满了自信,伊达军实力强悍,九州最强战国大名大友氏已经被打得四分五裂,其余势力无一是伊达家的对手,双方都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胜利唾手可得。不过让他感到焦虑的并非穷途末路的大友氏,也不是父子反目的有马氏,反倒是一群黄头发蓝眼睛的“南蛮人”。 所谓南蛮,是当时倭国受到中国华夷思想的影响,对最初到达倭国的葡萄牙、西班牙、意大利等国的称呼。这些人大多乘船绕过好望角、菲律宾群岛从靠近九州的南面海上进入倭国,故统称为“南蛮人”。以后英国、荷兰势力东渐,倭国人又称英、荷人为红毛。 当时欧洲正逢宗教改革,不少国家已经改奉新教、摆脱罗马教皇的控制,天主教只得转向东方寻求市场。将天主教传入倭国的传教士是西班牙籍天主教耶稣会士方济各沙勿略。他在到达倭国萨摩鹿儿岛后得到领主岛津贵久的允许而在当地传教,第一年就发展了二百个信徒,以后又在肥前的平户、周防的山口、丰后的府内等地传教。 经过了十多年的发展渐渐形成了以鹿儿岛、平户、岛原、山口、府内、堺为中心的教区,切支丹全国信徒已经高达上万人,不过多为底层民众。 很显然,随着伊达家的发展,切支丹却陷入了低谷,首先是山口地区因为陶晴贤的覆灭,伊达家的不合作态度导致当地蓬勃发展的切支丹信众受到了严重打击,再加上警察所对于信徒之间的矛盾有失公平公正,偏向本地宗教,使得山口地区的发展陷入停顿。 然后伊达家上洛前后,近畿爆发一向一揆动乱,连同为佛教的其他派别都遭到了严重打击,毁寺灭佛,更何况其他的宗教。伊达家上洛之后,重建比叡山,重修佛教寺庙,却对切支丹的请求屡屡视而不见,使得切支丹自然将这笔账记在了伊达家的身上。 府内的捣毁应该算在南蛮人自己的身上,他们用芙蓉膏用在了受伤的大友义镇的身上,期望能够以此控制住大友义镇,大行方便之门。一开始倒是得到了长足发展,信徒发展迅猛,自然而然的侵害到了本地的宗教,由于大友义镇的强力支持,本地的宗教敢怒不敢言。不过随着大友义镇的受伤昏厥,本地的宗教联合底层武士立即对切支丹教士、南蛮商人、信徒大杀特杀,彻底捣毁了府内的教堂和南蛮商屋。 府内之事完全是南蛮人自己作死,应该怪不到伊达家的身上,不过这些南蛮人很显然不会这样看,他们想要控制的大友义镇是被谁打得生死不知的,伊达家。 现在伊达家大举入侵九州,对于南蛮人,特别是切支丹教士来说莫过于撒旦来袭,号召信徒保卫主,据探查到的情况岛原地区已经聚集了七八千信徒。 片山衡长看向了身旁的一个气宇轩昂的年轻人,问道:“之助,说说你的想法?”看向他的眼里掠过一丝赞赏之色,神态间对于眼前这位年轻人颇为看重。 这位年轻人叫沼田祐光,若狭熊川城主次子,片山盛长入主敦贺之后,出仕。片山衡长组织军团跟随政衡出征九州之时,在得到了片山盛长的肯定后,沼田祐光到了片山衡长账下听命。沼田祐光几次为他出谋划策全都得到了良好的结果,让片山衡长很是欣赏。 沼田祐光出自上野沼田氏,他的这一支早在源赖朝时代就迁移到了若狭国,成了熊川地区的小领主,出仕本地的守护武田氏。 若狭武田氏到了近几代能力平庸又内斗严重,沼田氏也陷入了内乱之中,沼田祐光的父亲能力同样平庸,先后失去了上熊川和下熊川,仅剩下中熊川三四个村庄。历史上他做了一件一辈子难得的聪明事,将女儿、送进了细川藤孝家做侍女,细川藤孝一次酒后乱性,她的肚子也争气,竟然有了孩子,她的孩子就是后来江户时代丰前中津藩藩主,后来迁到小仓藩藩主,茶道三斋流的开派祖师细川忠兴。 问题出来了,细川忠兴是酒后乱性的产物,这怎么行,立即将他的亲生母亲提到了细川藤孝的正室位置,这样一来就名正言顺了。 不过这些事情跟沼田祐光没有多大关系了,当细川忠兴长大成人的时候他已经流落到奥羽出仕津轻为信披荆斩棘去了。 第七十九章 九州征讨(32) 很显然,原本应该母凭子贵的沼田一族不再飞黄腾达,沼田佑光也不用才干出众被迫远走他乡,是的,历史上沼田佑光就是因为才干才不得不流浪他国,最终花落奥羽。 沼田祐光乃是次子,次子的身份不管是在东方还是西方都是被长子所忌惮的,特别是他才干出众,能力不凡,不管如何发誓,在长子眼中就是想要抢班夺权的敌人。 长子拥有继承一切的权力,况且这位长子又非常忌惮次子,如果这位次子不奋起反抗的话唯一的出路就是远走他乡,执意留在附近的话,最终迎接他的将是刀枪毒药。 沼田祐光选择了远走他乡,不过本时空很显然已经不可能了,让沼田一族从乡下土鳖飞黄腾达的细川藤孝由于足利义辉的死没,失去了一切,不得不隐匿行踪远走他乡。 沼田祐光的父亲得知细川藤孝隐匿失踪,他的女儿死于战祸之中,一度很失落,郁郁寡欢,就在这时,伊达家上洛击败了石山本愿寺,各个击破,夺得了各处要害。 敦贺之战,片山盛长打下了赫赫威名,沼田祐光之父立即将他的几个儿子都送到了敦贺,期望能够得到片山盛长的推荐,成为伊达家的家臣,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出类拔萃的沼田祐光很快就在几次任务中脱颖而出,成为了敦贺众的一员,凭借这个身份,沼田祐光之父有意越过长子让次子沼田祐光继承家业,成为熊川城主。 沼田祐光脸带愤恨,道:“切支丹和净土真宗何其相似,净土真宗捣毁其他宗派,窃夺世俗权力,建立地上佛国,这些切支丹勾结地方豪强,妄图篡夺我们的国家。我们往往会被他们表面的教义所束缚,一旦被束缚,便会日渐为其所累,无法施展抱负。是故,首先要有一双不会轻易被蒙蔽的眼睛,唯有看清楚本相才能够不被蒙蔽。” 沼田祐光信仰日莲宗,日莲宗一直以来都是以挑战者的身份宣示于世的。它的创立者日莲所处的时代正处于内忧外患、天灾人祸、连年五谷不收、瘟疫流行、生灵涂炭的年代,鼓吹如果不信仰他的话,将会灭国灭种,幕府也会发生内乱。如此行径自然触怒了当时的宗教界和木府当局,遭到袭击、判刑和斩首等各种迫害。从日莲始,日莲宗可以说是倭国内最具有强烈的弘法使命感,不惜牺牲自己性命再三地向当政者进谏抗争,对异己教派进行激烈批判。沼田祐光对外来的切支丹有好影响才是怪事。 沼田祐光将切支丹和净土真宗联系在一起,更是用心险恶,众所周知片山盛长、衡长父子全都是因为敦贺之战而成名于世,敦贺之战他们所要面对的对手就是以信仰净土真宗的一揆众。其他人能够对一向一揆保持中立,甚至于还能够表以同情怜悯,可是片山盛长、衡长父子不行,他们就是杀着一向一揆滚滚人头脚踩累一向一揆累尸骨成名的。 如果片山盛长、衡长父子对一向一揆表示同情怜悯,那么就是在背叛他们自己,同样的,沼田祐光将切支丹教士、信徒等同于一向一揆,直接断绝了片山衡长的退路。 片山衡长微微摇头,开口说道:“杀不杀切支丹不过是手起刀落的事情,现在让我忧愁的是主公的态度,主公显然不愿意太过得罪南蛮人,而南蛮人和切支丹是密不可分的一体。”众所周知,政衡既希望伊达家繁荣富强,又担心倭国走上军国主义道路,很显然他的担心并没有错,随着倭国渐渐一统,不少人鼓吹对外扩张的道路,是故,政衡对待南蛮人态度模糊。 沼田祐光微微颔首,说道:“大人,九州大友既灭,无人是伊达家之敌,九州即将落入伊达家之手,是故,倭国日渐一统。对于战时的倭国来说还能够保持如此大规模的武士兵团,可是一旦和平来到,您认为还能够继续保持下去吗?现在各地议论纷纷,有各种各样的言论,有的希图削藩减士以达成长治久安,有的则希望继续对外扩张?” 片山衡长自然也听过这样的说法,眉头一挑,问道:“说说你的想法?” 沼田祐光思索了片刻,略略迟疑后,开口说道:“大人,太政心思模糊是有道理的,谁都知道中原王朝实力强劲,地盘十倍,人数十倍,财富百倍千倍,就算是已经衰弱也不是我等能够对付的了的。不过臣有点儿奇怪,长相奇怪的南蛮人明显不是来自中原王朝,也不是来自暹罗王国,长相迥异。是故,臣认为南蛮人来得,为何我们去不得?” 片山衡长没有想到的是沼田祐光会有如此深远的眼光,不愧是只身闯荡奥羽的男人,拥有广阔的胸怀。对于普通人来说,土地才是根本,所以对于现在的那些扩张论的所持者最多的说法就是先占据朝鲜半岛,然后以此为桥头堡积蓄力量挑战中原王朝。 在沼田祐光这儿,认为既然南蛮人来得,那么他们随着南蛮人来的道路逆行,就能够获得有别于中原王朝的土地,这些地方,人口稀少,文明落后,还能够拥有驱逐南蛮的大义名分获得广泛的认可。 按照沼田祐光的说法,他是支持扩张论的,不过不是北上也不是西进,而是选择南下,逆行南蛮人的脚步夺取南蛮人的地盘。既然如此,那么就很有必要将南蛮人留在倭国的奸细彻底铲除,谁知道会不会将他们的军事、内政情报源源不断的流传出去。 片山衡长看了一眼沼田祐光,看到沼田祐光神色如常,脸上挂着淡淡的浅笑,并没有因此而沾沾自喜,他深思了片刻,说道:“事关重要,酌情回禀主公,不过我等还是要将其作为敌人看待,不能够被他们所束缚,但有袭击,立即严厉反击,不留客气。” 第八十章 九州征讨(33) 肥前国岛原半岛,横濑浦针尾岛。 横濑浦位于西彼杵半岛北端,与东彼杵之间隔了一个名叫针尾的小岛,其西南端被称为针尾濑户的海峡沟通了日本海和大村湾,附近海域的漩涡潮流是著名的景观。 这正是天晴海蓝的好日子,微微有风,海浪轻轻拍击在这些大大小小的木船的船身上,这些木船的样式和东方的木船大相径庭。 在针尾濑户的海峡之间停泊了大量的木帆船,这是一种欧洲史上第一款用作远洋航行的舰船,因为它的庞大体积能够在汪洋大海中保持稳定。他的特征是它巨大的弧形船尾,以及船首的巨大斜桅,而它在前桅以及中桅装配了数张横帆,后桅则配上了一面三角帆。 西班牙和葡萄牙两个强权就是利用这种帆船来进行远洋探险,并建立了一个又一个的殖民地。葡萄牙人正是利用了这种船,从遥远的欧洲来到倭国,然后用生丝套取倭国的白银。由于葡船经常满载倭国白银而归,所以享有银之船的美誉。倭国白银曾领葡萄牙诗人卡莫伊斯感叹:“倭国,白银之岛,上苍之光照耀你。” 葡萄牙人到达倭国,一面用生丝套取十倍百倍的白银,然后再用低价从东方走私生丝,来回套取大量的白银,一面还以高高在上的样子施舍倭人,坚持在允许其布教的前提下,才和倭人做生意,正所谓“胡椒和灵魂”,一个都不能少。 可以说爆发大量的涉外暴力事件,主要责任都在葡萄牙人的头上。 倭国切支丹的精神领袖托雷斯传神父和南蛮商人集团的首领佛里德里希两人,正站在针尾岛中央的十字石碑下,两人虔诚的祈祷着。 许久,托雷斯神父忧心忡忡的说道:“佛里德里希,你听说了吗?倭人的王带领着他的军团即将抵达新波尔图,剥夺吾主耶稣的荣光。”葡萄牙人显然打定了主意要在倭国建立他们的殖民点,他们已经将得手不久的横濑浦改名为“新波尔图”,是“耶稣的荣光”。 托雷斯神父之所以能够成为倭国切支丹的精神领袖,是因为他曾跟随,被天主教誉为历史上最伟大的传教士,圣方济各?沙勿略,一起到倭国传教的早期耶稣会修士之一。 圣方济各?沙勿略之所以被天主教誉为历史上最伟大的传教士,是因为他首先将天主教传播到了马六甲,以及倭国。 托雷斯神父作为最主要的助手,托雷斯神父继承了圣方济各?沙勿略的衣钵,继续着他未完成的任务,在倭国各地传播耶稣的教义。 佛里德里希没有回答,他知道托雷斯神父的意思,不过他从遥远的欧洲漂洋过海来到远东是来发财的,而不是为了所谓的耶稣。 历史上的岛原、天草之乱,在最为困难的时候,起事的切支丹信徒被南蛮商人们出卖,不仅没有得到他们的援助,反倒是被狠狠的出卖了。 托雷斯神父没有因为佛里德里希的无礼而感到不满,说道:“现在倭国的白银大部分都握在他们的王手中,可是这位王却没有丝毫和我们做生意的意思,没有了白银,你们在远东的生意将会遭受到灭顶之灾。” 佛里德里希马上听出了托雷斯神父话中的意思。倭国的白银现在已经成为了亚洲贸易的通用货币,如果没有倭国的白银,葡萄牙人对于远渡重洋来到远东的热情就会减低,他们在各地修建的商站都会受到打击,贸易断绝,生意萧条起来,所以,不管用何种方式都要迫使倭国开放,输出大量的白银。 是的,不管用何种方式? 如果无法用和平的方式,那么就只能够使用战争的手段,反正他们又不是没有做过,他们名为海商,实为海盗,每一块甲板上都流淌着鲜红的献血。 历史上实际上是天主教耶稣会和新教之间的矛盾导致两者之间的分裂,江户幕府一面和新教的英荷眉来眼去,一面严厉打击信仰天主教的西、葡,将西葡打得元气大伤之后,再压迫英荷答应有利于江户幕府的条件。 佛里德里希那张棕黑色的面庞露出深思之色,说道:“我们的人手太少,主要还是要依靠信徒们,只是他们的战斗力实在堪忧?况且,就算是取得了一时胜利,也将和倭国新的王结下了难解的仇怨,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弊大于利。” 葡萄牙本土是一个很小的国家,之所以能够成为海权强国,正是依靠着他们的开拓精神,不过愿意来到远东闯荡的毕竟是少数。 佛里德里希能够动员的水手不会超过五百人,他是老航海,就算再看不起矮小的倭人,可是真正见过血后也知道这些矮矬子不是好对付的主。 托雷斯神父跟随着圣方济各?沙勿略走遍了倭国,自然清楚倭人并不像他们的身材一样矮小无能,反倒是拥有狠辣和隐忍的一面。 如果能够用和平的手段,托雷斯神父也不想使用刀剑,他知道一旦动武,就算能够战胜倭人的王,不管输赢,对于耶稣会来说都是输。 托雷斯神父思忖了片刻,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先谈谈吧,如果他能够及时悔悟的话,主会原谅他的无知,否则主将会落下十灾难给予这个国度?” 如果让日莲宗的人听到一定会大笑三声,这是他们的创始者日莲圣人玩剩下的手段,当然本愿法门的僧人也玩过同样的手段。 托雷斯神父想了想,继续说道:“我将派遣安德烈教士两人前去跟对方谈判,如若倭人的王答应自由的传教权,我们愿意放下刀剑,捧起圣经,宣读主的喻义。” 佛里德里希应道:“是,我将派遣一队火枪手护送安德烈教士,由卡瓦略爵士率领,卡瓦略爵士曾经是虔诚者的侍卫团的一员,拥有贵族的头衔。” 托雷斯神父祝福道:“愿主保佑安德烈和卡瓦略。” 第八十一章 九州征讨(34) 九月十一日,伊达军以伊贺久隆为先锋,进攻到肥前国杵岛郡,亦既还没有向伊达家递上降书的武雄城杀奔而来,誓要开门见红。 武雄城的城主叫做后藤贵明,名义上是有马氏的附庸,他能够一跃成为武雄城后藤氏的家督都亏了有马晴纯,不过他一点也不感激有马晴纯。 要知道,后藤贵明原名大村又八郎,乃是大村家前任家督大村纯前的独子,从小就被培养成为大村家的继承人,就是有马晴纯让他从天堂掉落到了凡尘。 有马晴纯让次子过继给大村纯前为嗣子改名为大村纯忠,然后将大村又八郎过继给武雄城主后藤纯明成为后者的嗣子改名为后藤贵明。 后藤贵明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生活了十多年的三城,来到武雄城寄人篱下,哪曾想到刚刚过去一年时间,原本身体健康的大村纯前突然病死。 后藤贵明自然清楚大村纯前死的蹊跷,可是他又能怎么样,他选择了隐忍,对于有马晴纯派来的使者恭恭敬敬,终于在有马氏的支持下成了武雄城的城主。 本来,后藤贵明应该感激有马晴纯,不过人总是不会死心的,特别是在大村纯忠突然改信切支丹之后,提供了相当优厚的条件,比如将港口周围三里范围之内的土地和农民交给教会使用、凡是不愿意信教的佛教徒一律迁走,同时在当地进行贸易的商人可免除十年赋税等。大村纯忠对于切支丹的信仰引发了领地内佛教徒和家中保守派老臣的不满,如此一来后藤贵明看到了重回三城的希望。 后藤贵明听得筑后川的战事,他一开始想的就是一等到伊达军前来就立即开城投降,如此一来能够保证武雄城和后藤氏的领地安全。 很快,后藤贵明就看到了伊达军的先锋,惊讶的问道:“只有两千五百人?”谁能够想到伊达军会如此托大,要知道武雄城虽比不得势福寺城、中村城等大城,可也是杵岛郡的第一城,山道狭窄,难以展开大部队,无法大军进攻。 赶来禀报的家臣点头肯定道:“是的,只有两千五百人!”原本听到伊达军到来大家都诚惶诚恐,生恐城破人亡,可没有想到敌人竟然如此托大。 后藤贵明立即匆匆的亲自上了城楼,向着城外望过去,在城外列阵的伊达军数量,竟然当真只有二三千之数,不足以撼动守兵千人的武雄城。 后藤贵明惊讶的遥望着,惊愕道:“难道伊达军只有这些人马,后面会否有伏兵准备?”可是他看不到任何的迹象表明敌人有伏兵,更何况就算只有二三千人他也不敢出城野战,筑后川之战已经向四邻宣示着伊达军野战的厉害,还是固守才能够挡住伊达军的进攻。 原本后藤贵明想着一等伊达军抵达就开城投降,可是当他看到了伊达军派出的人马仅有二三千人,便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开城投降。当然后藤贵明并没有为有马氏殉葬的打算,但是他想要将自己卖出个好价钱,越是能够多抵挡一阵子,自己能够卖出的价钱就越高。 可是他的幻想在短短的一盏茶之后,就登时化为泡影。 伊贺久隆站在武雄城外的小山头上,脸上无悲无喜,他能够在和吉田政成的竞争中胜出担当先锋一职,自然是想要开门见红,获得胜利。 好一会,他的家臣领着一个年轻人来到了他的面前,伊贺久隆瞥了一眼年轻人,眼中带着一丝鄙视,问道:“你就是后藤纯明的嫡长子后藤兼明。” 是的,后藤贵明自认为不幸成为政治的牺牲品,从势强兵壮的大村氏成为力量薄弱的后藤氏,浑然不觉后藤纯明的亲子的感受。 后藤兼明乃是后藤纯明的嫡长子,不过在后藤纯明在有马晴纯的压制下不得不将后藤兼明送到了乡下,成了一个小小的村长。 后藤兼明好不容易从后藤贵明的刀斧下存活下来,他如果想要重新夺回家业,就得隐忍,等待机会方才能够一击必杀,等到伊达军抵达杵岛郡的消息传来,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最终就算没有要回武雄城,也能够获得一块大大的土地,比起现在刨土吃饭要强不少。 后藤贵明还能一刻不停的给大村纯忠找麻烦,可后藤兼明却不得不离开武雄城到了乡下成了一个村的村长,如果没有特别的机遇将会一辈子刨土吃饭。 后藤兼明应道:“是,大人!”说着他将自己和后藤纯明、大村纯忠的渊源提了一提,表示他在这场肮脏的政治乃是最为无辜的人。 伊贺久隆眉头挑了挑,问道:“你应该知道武雄城的弱点?” 杵岛郡在肥前国的地位可想而知了,可以说是东西肥前国的中枢,武雄城对于杵岛郡来说正好位于中心地带,对于有马氏来说是进攻东肥前的桥头堡。 原本后藤贵明还想着抵挡一阵后获得更好的倒戈条件,最好能够获得伊达家的支持重新夺回大村家的家业,很不幸的是他忘记了他的便宜养父后藤纯明还有一个儿子。 当伊贺久隆在后藤兼明的引导下,后藤兼明对于武雄城的强项和弱点可谓是了如指掌。结果,每一个要害都受到敌人的围攻。 当天夜半,城池的一角已被攻破。 后藤贵明刚刚想要投降,就被跟随着冲进来的后藤兼明一枪刺死,武雄城的后藤家的家臣们见到后藤贵明被杀,后藤兼明回归,纷纷投降。 武雄城一战被破。 这个噩耗传到江之口城,有马晴纯和有马义直在直面危机面前再度握手言和,双方要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有马晴纯看着亲生儿子有马义直走了进来,眼中一阵愤怒,要知道他已经八十高龄了,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可活,不曾想到他一直培养的长子有马义直竟然不甘心失败,软禁了他。 不过,大敌当前,有马氏原本打生打死的场面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第八十二章 九州征讨(35) 自从武雄城陷落,城主后藤贵明战死的消息传来之后,日之江城中立刻加强了防备,城上城下皆是戒备森严,而城外的町人农夫也全都武装起来,进入城内随时准备守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原本占据日之江城的有马义直也不得不放下身段邀请乃父入城主政。 日之江城的城头上,有马义直站在御馆的窗前,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心情实在是恶劣到了极点,原本是想要软禁乃父有马晴纯之后立即前往小仓城拜见政衡,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父亲在城内外的威望如此之盛,很快就脱困而出,而且还组织起了反对他的军队。 双方围绕着日之江城你争我夺,有马义直无奈至极,可是还没有等到谁在这场争夺战之中胜出,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伊达军侵入西肥前的消息传到了有马义直的耳中,伊达军先锋一战取得胜利,位于杵岛郡中央地带的武雄城被破,后藤贵明战死。 以武雄城之坚固,伊达军一战就取得了胜利,这才他的意料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说意料之中是因为前段日子,筑后川之战,号称九州军神,大友之魂的户次道雪在伊达军三位年轻将领的连番攻击下撕去了伪装,脱下了神圣的外衣,短短数日时间就完败。 意料之外是因为筑后川之战毕竟是听闻,而没有切身体会,不知道当日的户次道雪的绝望心情。现在武雄城之险,他是切身体会的,后藤贵明也并非浪得虚名,竟然一战就被打破,城破身灭。 武雄城告破,伊达军定然会向日之江城进发,以有马氏之力,当然不能与之正面作战,只能够转战游击,利用西肥前多山的情况节节迟滞,以寻找新的攻敌战机。但万人规模以上的战事,有马军腾挪回旋的余地会迅速变小。为此,有马义直不得不委曲求全,向乃父有马晴纯低下脑袋,请求他入城议事。 唯有团结一致方才有可能有机会迟滞伊达军的进攻速度,为有马氏争夺最有利的谈判环境。所以,有马义直虽然心情恶劣,还不得不笑脸相迎。 有马义直心情恶劣,有马晴纯难道会高兴,他这段时间有两个想不到,第一个想不到一向恭顺乖巧的有马义直竟然胆敢玩囚父的把戏,不过他虽然怒其不孝,不过倒也没有多少怨恨,还略略有点儿喜悦,有马义直终于有了点儿枭雄之姿,如此一来他倒是放心将家业让给有马义直;第二个想不到的是伊达军会来得如此迅速,迅速到了他不敢置信的地步,有马氏到了生死存亡的危险关头。 有马晴纯双手握紧拳头,心中恨声不已:“要是后藤贵明多拖一阵就好了,真是个废物!” 他让次子成为大村纯前的养子继承大村家的家业,让大村纯前的独子过继给后藤纯明为养子得以成为后藤家的家督,本来就是想要将大村、后藤置于有马之下。没有想到最终为有马氏死战到底的竟然会是大村纯前的独子,而非他的那个逃回老家的大村纯忠。 显然有马晴纯还不知道他的次子大村纯忠不仅没有返回三城,反倒是带着礼物前往小仓城拜见政衡去了,如果知道的话,不知道会是何种心情?不过大村纯忠还没有见到政衡,政衡就派出了片山衡长、伊贺久隆、吉田政成出阵,双方在半道上错身而过。 有马晴纯没有想到后藤贵明如此刚烈,竟然与城共亡,以至于他不得不褒奖后藤贵明,并且还要在战后从有马家中寻找一子给后藤贵明年年祭扫岁岁祭拜——如果还有未来的话。 千千石直员眼见得有马义直服软,又看到老父竟然同意入城共同面对强敌,心中惶恐,他是救出有马晴纯的主谋,也是反对有马义直最响亮的人,眼见得两父子和好,再想到老父已是八十高龄,谁知道什么时候死去,可能明日一早就闭上了眼睛,谁知道呢? 如果有马晴纯死了,怀恨在心的有马义直怎么可能放过他,这个反对他最深的主谋。千千石直员眼见得老父执意入城,知道劝无可劝,思量着寻找后路。 千千石直员以安抚人心为由没有跟随有马晴纯一同入城,不过有马晴纯还是强拉着他一同入城,并且明确告诉他,父子兄弟哪有隔夜仇。 有马晴纯威望太大,千千石直员再是不愿也没有办法,只得紧跟着有马晴纯入得城去,此次会议,仅仅少了不知所踪的大村纯忠,其余人等全都在场。 有马义直在众人批判的眼神中阴沉着脸走进评定会议室,评定会议室中的摆设相当的高雅近乎于奢侈,纸门上画着点点红樱,原本这些都是有马晴纯最喜欢的东西,不过今日看到好似看到了献血喷溅到了墙壁上的情况。他的脸色很是难看,更多的因为这场会议本就不是在他的主导下进行的,身为有马氏家督,却不得不屈居下手,这让他感到莫大的屈辱,可是他不得不忍受。 有马晴纯年轻时候是一位果断的英主,年纪越大阅历越多显得更加的谨慎起来,不过他能够将有马氏带向辉煌也并非全靠运气。 众人互相之间低声议论着,时不时瞥向有马义直一眼,闪过一丝厌憎。众人全都怪罪有马义直无事生非,在如此紧要关头竟然干出囚父的蠢事来,可说是引起了众怒。 如果没有伊达军来袭的话,有马义直的行为还能够说得过去,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利益,他们也不是不能够反过头帮助有马义直。 可是有马义直最不应该的就是在筑后川之战刚刚结束,伊达军随时会来到的危机下,竟然干出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外,实在是不明智,这才引起了众怒。 有马晴纯看得众人的眼神,大这声音喝道:“诸位,现在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不知道诸位,有何良策退之?” 第八十三章 九州征讨(36) 不等有马晴纯说完,众人全都看向了有马义直,既然有马义直敢于挑战有马晴纯,虽然最终没有干翻,但是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不过在千千石直员、松浦盛等弟弟们的严重,有马义直不过是一个平常人的器量,没有特出的才能,不足以领导大家度过危机。 作为一家之长和一城之主,有马义直对于政略和战略也算是具有一定的见识,并且能够依照政略和战略说出些个道道来,但是作为一员武将,却欠缺一些必不可少的头脑。 否则有马义直也不会在如此紧迫的情况下还会干出囚禁有马晴纯的蠢笨的事情来,比起这件蠢事,更愚蠢的是有马晴纯竟然在他的关押中逃了出来,反过头来不得不屈从低头,实在是蠢到了家了。 有马义直看了一眼四周,不得不恭敬道:“还请父亲决断!”就算他有自己的意见,可是在刚刚结束的战乱中他是失败方,失败者自然有失败者的觉悟。 有马晴纯看向了其他人,其他人纷纷回道:“还请父亲决断!”既然有马义直不敢表露自己的意见,那么他们为何要牵扯进去,谁都看得出来有马氏已经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这个时候表达自己的意见,最终落得的下场显然不会是多好的事情,不如埋头听话还有左右逢源的机会。 有马晴纯何尝不知道大家的意思,不过他身为有马氏的领导者,自然要负起责任来,权力和责任是相应的,权力越大责任越大。 有马晴纯很想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大声喊出来,战,战斗到底,可是说得容易,想要收回来可就难了,谁都看得出来,有马氏面临的局面已经到了非常紧急的地步。 上万伊达军打上门来,武雄城告破,后藤贵明殉城,更何况筑后川之战罢的数万伊达军还没有走远,一旦前来增援,伊达军人马就得过三四万之众。 三四万之多的伊达军,连九州军神、大友之魂户次道雪都失败了,何况是有马氏,要战胜伊达军的希望实在是渺茫。然而,有马晴纯知道想要保全领地安危,不战上一场也不行。伊达军还没有上门来还能够以此为条件来谈判议和,现在就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才能够保全有马氏的存亡。 有马晴纯虽知跟伊达军打上一场,有可能导致丧失领地、株连全族,以及岛原、天草等地的武士,以及进入城内的妇孺儿童,使得他们沦为奴隶的悲惨情况都可能发生。不过他得知了一件事情,促使他下定决心和伊达家打上一场,然后以保全领地为条件议和。 有马晴纯虽然年过八十,可是他还没有老糊涂,知道南蛮商人带着切支丹进入了岛原、天草地区发展壮大,按照他的信仰不喜切支丹,不过他对南蛮商人带来的财富也是相当看重,也就默认了切支丹的传播。不过他却在其中看到了机会,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如果能够促使南蛮商人和切支丹信众搅入倭国内战中来,就能够演变成一场国战,是的,国战,重现元寇二度入侵的情况,到时候有马晴纯就能够以出卖南蛮商人和切支丹信众为条件,然后倒戈一击,以此为觐见条件和伊达家达成有利于有马氏的条件。 想到这里,有马晴纯下达了最终的决断:“固守!”他相信只要据守日之江城,然后散播谣言促使南蛮人发动切支丹一揆就能够挡住伊达军。 有马义直自然想不到有马晴纯的全盘机会,他听到有马晴纯固执己见,整个人顿时僵硬,心神如同遭到五雷轰顶,骤然碎裂。 千千石直员、松浦盛等人面无表情地坐在位置上,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实际上心里早已经掀起惊天波澜,后悔当初助有马晴纯逃出生天。 有马晴纯眼见得众人表情,稍稍透露了一些自己的计划,道:“固守并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当然,目前这一手段还缺乏有效实施的条件。” 接下来,有马晴纯并没有说下去。 有马义直想要反驳,可是看到有马晴纯坚定地目光,不得不低下了头颅,屈从了有马晴纯的决断。千千石直员、松浦盛等人俱都默认了。 有马晴纯笑道:“善!” 有马义直闷闷不乐的离去,千千石直员想要留下来再争取一番,还是被松浦盛强拉了出来。刚一出院,千千石直员埋怨道:“四弟,你干什么?” 松浦盛做了个手势,示意千千石直员稍安勿躁,先平息怒火,冷静下来,然后将他刚刚发现的情况告诉了对方,大村纯忠没有返回三城。 千千石直员一愣,然后大吃一惊,一愣是他没有反应过来,大吃一惊是因为大村纯忠的行踪成疑,让他捉摸不定起来,问道:“四弟,你怀疑是?” 松浦盛微微颔首,说道:“三哥,弟原本也不相信此事真假,不过不久前得知横濑浦奉行朝长纯安大肆购买南蛮珍品后行踪成谜,两相一对照,弟不得不怀疑二哥的行踪。” 千千石直员已经完全相信了松浦盛所说,朝长纯安是大村纯忠的心腹,购买南蛮珍品,行踪成谜,忍不住心中郁愤,低声骂道:“可恨的混账!” 千千石直员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拽住松浦盛的手腕,直直的瞪着对方,问道:“难道你?” 松浦盛重重点头,道:“弟原本想要在会议上将我发现的事情告知父亲,可是老父竟然还执意战斗到底,他这是拿我们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松浦盛没有直接说有马晴纯头脑糊涂了已经很客气了,既然有马晴纯决定死战到底,他就要好好想想是否继续跟随下去一路走到黑。 松浦盛沉声说道:“我们要求生,为了活下去而殚精竭力,就算是亲生父亲也不行,为了活下去,什么手段都要使出来,无所不用其极。” 千千石直员沉吟了片刻,点头道:“好!” 第八十四章 九州征讨(37) 天色趋明,府内城外,各种花草树木在烟霞中沐浴招展,渐渐清晰起来,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百鸟争相鸣奏,婉转似笛,哀乐之情,至此而止。 “父亲!”一少年在房间外面低声细语,瓷娃娃般的模样很是可爱,他探头探脑小心翼翼的瞧着屋内的动静,不敢吵醒了屋内的人。 若是大友家的家臣女眷看见他一定会认出他来,他就是大友义镇的嫡长子,幼名长寿丸,被大友义镇亲昵的称作五郎,大友义镇很是宠爱。 大友义镇没有反应。这几日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一直都时醒时睡,虽然一时间还没有过去,可是再不醒来的话恐怕也时日不多。 “父亲!”少年又怯怯地呼唤着。 大友义镇听得儿子的呼唤,努力睁开了他的眼睛,耷拉着头,视线艰难的落在了天花板上,天花板是用白色帏布盖着,长度宽度正好覆盖整个房间,四边落着当做了布帘,外面的人无法看到里面的人,里面的人也同样无法看到外面的人。他此刻的面容已是非常地憔悴了,年仅三十四岁的青壮年,躺在床上好似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他真的不想死啊,他的儿子还没有成年,放不下偌大的大友家。 “母亲,父亲还会好吗?!”少年的声音再度传来,带着沙哑的哭泣声,然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少年被抱走了,这让大友义镇感到了凄凉。 白色布帘被拉开,身着黑色和服的奈多夫人走了进来,脸上尽是疲惫之色,素颜垢面,看到大友义镇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奈多夫人低声哭泣道:“殿下,他们决定放弃府内城,尽快撤往日田郡,你快点儿醒来,保护我们孤儿寡母,快点醒来。” 奈多夫人的话让大友义镇心如刀绞,他从奈多夫人的字言片语中听出了大友家的情况非常不妙,连府内城都保不住了,要走上逃亡之路。 大友义镇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很显然他失败了,想要发出声音,咽喉好似燃烧一般无法发出丁点声音,静静地躺着,静静地等死。 奈多夫人还在自言自语,她这段时间太疲惫了,没有倾诉的对象,憋在心头太痛苦了,她只有在没人的时候和大友义镇谈话才能够发泄心头的痛苦。 “大友家真的完了吗?很早以前就已经完了,殿下,您为什么要争强好胜,现在好了,伊达家的贼子要来了,他们要夺走一切。” 奈多夫人此时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话语中已经无法明白她到底说了什么,只是一个劲的说“完了!完了!”的话,显得疲惫不堪,竟然趴在大友义镇的胸膛上酣睡过去。 大友义镇躺在榻榻米上已经长达十多天时间,水米不进,每日奈多夫人都用沾了水的棉布擦拭大友义镇的嘴唇期望能挽回他的性命。 “啊!下雨了吗?”突然间,大友义镇发出了一个声音,惊醒了奈多夫人,奈多夫人看向瞪着圆滚滚眼珠的大友义镇,欣喜异常。 此时正是朝阳初升,奈多夫人摇摇头,说道:“殿下,没有下雨!” 大友义镇“啊”哀嚎了一声,大口大口的吐着血,再度晕死了过去,身体还在抽搐着,嘴上还在不停的流着献血,变成了暗红色。 渐渐的,大友义镇了无生息。一代枭雄大友义镇,竟然在他三十四岁的时候就倒在了病床上,死相如此惨烈,犹如堕入修罗地狱。 天正三年(1563年)九月十三日,大友义镇病故,享年三十四岁,据奈多夫人后来叙述,死时安详,临死前留下辞世词:“但愿佛祖降福,保佑长寿丸长寿。” 不过对于奈多夫人的说辞,不少人诟病,认为全都是后来杜撰,当时大友义镇已经昏迷不醒口不能言手不能写,这么可能留下辞世词,更何况大友义镇不信佛教怎会拜佛。 不过时人对于奈多夫人多抱有同情之心,认为大友义镇死时念念不忘幼子长寿丸情有可原,留下违背他信仰的辞世词也无可厚非。 大友义镇一死,第一个知道的是奈多夫人,第二个知道的是奈多夫人的父亲奈多鉴基,一直关注内廷情况的奈多鉴基得知大友义镇吐血昏厥,情知情况不妙。 现在局势的变化一日三变,伊达军分作东西两路人马直捣大友家,西路军连破十余城,现在正攻入筑后国和户次道雪对阵于筑后川,败局已定。东路军前锋已经渐渐形成对府内城的合围之势。吉弘鉴理等人要求移动本阵前往日田郡,可是当得知西路军的情况后,奈多鉴基认为前往日田郡也只有死路一条,不如向伊达家投降,或许还能够保全大友家的家名和血脉不至于断绝。 如果大友义镇死了,那么大友义镇的子嗣就成为了左右大友家去向的关键,奈多鉴基作为他的祖父,如果保全了长寿丸,就能够在未来的大友家中保住自己的地位。 不过奈多鉴基没有主动前去探询奈多夫人,他在等待,等待奈多夫人主动来找他。他自信奈多夫人会来找他的,这是互助互利的事情。 很快,奈多夫人的亲信老嬷嬷找到了奈多鉴基。 奈多鉴基走进内廷的时候,看到奈多夫人瘫倒在地,他虽然知道大友义镇情况不妙,可是得知真相之后一时间还是脑中一片空白。 天塌了,大友家的天要塌了。 奈多鉴基冷静下来之后,对着奈多夫人说道:“第一件事情最为紧迫,禁守消息,不要让人知道馆殿已经病故的消息,切记,切记。” 奈多夫人连连点头,现在外城的人就是顾忌大友义镇才没有对她们孤儿寡母用强,如果知道了大友义镇病故,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奈多鉴基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情就是尽快以馆殿的名义向伊达太政递上降书,只要保住长寿丸的性命,就愿意献出府内城。” 第八十五章 达摩克里斯之剑(上) 大友义镇不光彩的死了,没有光荣的死在战场上,而是辗转反侧的痛苦的死在病床上,这让政衡确实觉得无话可说。当政衡知道大友义镇死讯的时候已经是九月十六日,大友义镇已经死了三天时间,渗透得犹如筛子的府内城,仅仅瞒住了自家的家臣,反倒是政衡知晓了大友义镇的真实情况,这是一件何其悲哀的事情。 人因欲望产生冲突,孰善孰恶难以区分,即使区分清楚也无意义。任何一方都有责任,又都值得同情。政衡和大友义镇并没有直接的冲突和仇恨,双方的争斗不过是私心作祟,两人都被各自的私欲和贪婪所驱使,不过在政衡的眼中,大友义镇成了他统一天下的障碍,为了大义自然要搬开。 现在大友义镇提前死了,还没有和政衡真正的面对面,王对王,就死在了伤痛之中,实在是让政衡感到唏嘘不已。按照常理,自然要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不过政衡显然已经没有这方面的欲望,他知道大友义镇一死,再加上户次道雪败光了大友家仅剩的勇气,大友家已经退出了争霸。 事已至此,大友家的实力根本无法和政衡抗衡。 贪生怕死、屈膝投降之人,很容易对付。但是那些不贪生怕死之辈,遵循武士精神为美德的真正的武士,就不同了,大友家还有一些忠心耿耿的家臣。 政衡逡巡了数圈后,仰望天空,说道:“官兵卫,奈多夫人似已决定投降。”连大友义镇之死都一清二楚,奈多父女的密谈自是有些端倪流出。 黑田官兵卫应道:“是的,从她的举动来看,她并不想要让外城的大友家臣知道大友义镇已死的噩耗,反倒是和她的父亲暗自沟通。在下认为,她现在精神恍惚,只要答应了她的要求,府内城不攻自破。” 政衡没有多说,停顿了少许,道:“你说留还是不留?” 黑田官兵卫绝顶聪明之人,自然清楚政衡口中的人到底是谁,大友义镇的独子。 留不留都有利有弊,如果留着自然会变成那些忠心于大友家的旗帜,不留自是斩草除根,不过想要彻底征服大友家的遗臣的心怕是一件长久之事。 黑田官兵卫沉吟片刻,道:“主公,我看还是留吧!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大友家失败指日可待,不过谁都没有说出口,只要给个台阶,纷纷都会自动走下来。就算是留着,也能够时时刻刻监视着。” 政衡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我和义镇公并无私仇,全都出自公义,天下人盼着安定的生活,一统天下才是最大的大义,如此不可祸及家人。义镇公病故,他的孩子年幼无知,正处向学之龄,可托付给公家之人学习文学和歌,长大后世上就会多了一名文化人。” 黑田官兵卫心头一凛,他应道:“是,主公,臣即可前往府内城。” 政衡却是摇摇头,道:“此事我会交于他们,不过前日大村纯忠到来拜见之事,你也在场,自是知道切支丹之事事关重大,现在切支丹领袖托雷斯神父派遣了安德烈教士前来,你先和他会面,看看他们的来意。” 停顿了少许时间,政衡再次说道:“南蛮之人外貌和我等大不相同,据闻是从遥远的国度而来,这些人源源不断的抵达东方,自是有不少海图和舆图,若是能够从他们的口中探听出倭国之外的情况,乃是一笔宝贵的财富。要开拓海外,需要坚固的大船、明确的海图以及勇于开拓的精英。现在,大船、火炮、海图、精英全都需要培养,这是一件旷日持久的工程,以后将会由你负责。” 军中谣言四起,其中最象模象样的谣言就是政衡亲征九州之目的并非只是小小的大友家,而是将目光望向了东方大陆,政衡自是知道黑田官兵卫在其中的作用。不过政衡也知道黑田官兵卫在其中顶多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年轻的家臣们期望能够开疆拓土,期望能够夺取更大的战功,一旦倭国战事停顿,他们显然不会停下脚步,夺取朝鲜,以朝鲜为桥头堡远征大陆自然会被提出议程。 特别是在现在大陆之上狼烟四起,兵祸连连的情况下,倭国的野心家们只要稍稍煽动一下就会形成巨大的海浪,谁敢阻挡全都要被冲垮。更何况伊达家是一个年轻的家族,家督政衡年方三十,他的家臣们俱都是三十上下最精力旺盛的人,人如果不发泄出去,就会憋在心内,不是对外,就会对内。 如果对着大陆发泄,最终将会被和谐大神和谐掉,那么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南下,逆行南蛮人的道路逆行而上,将“亚洲归亚洲人,亚洲事亚洲干”贯彻到底。 黑田官兵卫听得政衡的命令,眼前一亮。 其实对于他来说,首要的就是忠心于伊达家,在他看来一旦一统倭国之后,百余年来积蓄下来的怨气如果不发泄出去的话,刚刚一统倭国的伊达家就会再度土崩瓦解。明知道这是一把双刃剑,它既能够开疆拓土发泄怨气,也能够伤害自己,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只要达成了预期目标,夺取了大片土地,领导这一切的伊达家和政衡全都会拥有巨大的威望,谁想要推翻他们的统治谁就是在和开疆拓土的既得利益者们为敌,如此一来伊达家统治倭国将会变得实至名归,能够延续数百年基业。可是如果失败,将会前功尽弃,伊达家和政衡都将被这场浩劫埋单,原本一统的局面就会分崩离析,重回战国时代,政衡和他的家人孩子甚至有可能会被野心家们斩尽杀绝。 这就是一个“度”的问题,而这个“度”太难把握了。 和谐之神如同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政衡唯有转向,借着黑田官兵卫的口将他的想法传播出去。政衡的想法虽好,不过明国却有人记挂着他。 第八十六章 达摩克里斯之剑(中) 古都北京。 太子太师、礼部尚书、文冤阁大学士徐阶徐阁老在庭院中漫步,无意间登临高台,轻风吹拂着他的宽袍大袖,潇洒若飞,恍若出尘之念。可是待他极目四望,不禁长叹一声,轻风依旧,北京城却早已不是他初见的北京城,一副暮气沉沉、了无生机的末时景象。 南朝范缜曾在幽州赋中形容北京:“虎踞龙盘,形势雄伟,左环沧海,右拥太行,北枕居庸,南襟河济,形胜甲于天下,诚天府之国也。” 徐阶去年刚刚过了他的六十大寿,人说六十岁“声入心通,无所违逆,知之之至,不思而得也。” “老爷,张中允求见,这是拜帖!”就在徐阶感悟人生的时候,老管家徐忠快步的走了进来,见徐阶回神,方才将拜帖递了上去。 轻轻的皱了皱眉头,徐阶稍稍不悦道:“叔大这个时候来干什么,要是让太子知晓他来老夫这儿,又要节外生枝,现在该安分守己?” 管家似乎也知道近来京城的气氛紧张,不过他还是说了一句:“老爷,张中允大人带了一人前来,说是能够帮助老爷知晓外面的事情。” 徐阶稍稍起了一些兴趣,他大致上猜出了张居正带来的什么人,应该是从南面过来的人,沉声说道:“哎,去吧,把人带进来。” 时间不多,在老管家的带领下,张居正带着一人缓步的走了进来,张居正脸上带着一丝谦卑,不过他身后的人脸上没有丝毫尊卑上下之意。 狂生。 徐阶一眼就看出了来人的本相,他最讨厌的人就是狂生,性情轻狂,不信因果,行事偏激,浑不顾朝政国事为重,如若不是张居正带来,怕是立即就会命仆从打将出去。 张居正缓步的走进大厅里,对着徐阶施了一礼,恭敬谦卑地说道:“学生张叔大,见过老师。” 徐阶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另外一人。张居正忙介绍道:“老师,此人姓徐名渭,字文长,乃是东南大才,曾撰进白鹿表等,受到陛下赞赏。” 听得张居正介绍,徐渭方才鞠躬行礼道:“某家徐文长叩拜徐阁老。”说着不等徐阶开口马上直起身来。 徐阶冷声道:“原来是作贺严公生日启的徐文长啊,叔大,你今日带来此人所为何事?”徐渭作贺严公生日启乃是吹捧严嵩所做,自是被不少人不耻,视作严党一员。 张居正身为徐阶门生,自是知道徐阶和严嵩两人已经矛盾激化,要不是严世藩目前拥军在外,乃是抗击南方贼军的主要将领,恐怕早已经发动群臣弹劾严嵩,将严嵩贬落凡尘。张居正本不想带徐渭前来,不过他知晓徐渭乃是有大才之人,又曾是胡宗宪的重要幕僚,从南方潜行而来,对于南方之事所知甚详,听得徐渭所言,甚是有理,方才前来拜见徐阶,兜售徐渭的想法。 张居正连忙说道:“老师,此人虽狂,不过却有其才,他曾是胡宗宪的幕僚,又见识过倭寇的凶残,对于朝廷征讨倭乱甚有帮助。” 徐渭斜视张居正,说道:“张大人说错了,如今南方之乱非是倭寇作乱,倭人不过是汪敖手中的刀罢了,哪有刀指挥人的道理。” 对于底层百姓来说南方乱起自然是倭寇,不过身为阁老,徐阶自然清楚所谓的倭乱的主要构成,不过他当然不会承认这件事情罢了。 所谓的政治正确就是严党赞成的都应该反对,胡宗宪身为严党外放的中流砥柱自然是要被批判的,胡宗宪竟然和汪直眉来眼去行事暧昧,就算明知道这是为了积蓄实力等待机会一举消灭倭寇。可是所谓的政治正确让反对严党的斗士们在胡宗宪等人苦苦哀求下处斩了汪直,引发了后续一系列的事件,南方沦陷,生灵涂他。 现在徐阶明知道汪直活着比死了有用,也要为同党中人兜着,如此一来他明知道事情真相,也要明知故问称呼南方之乱为倭乱。 徐渭再次开口道:“阁老如果也认为南方之事乃是倭乱,某家并不生气,只是感受失望。原本以为阁老乃是重振朝纲之名相,原来也不过如此,和严分宜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严嵩,江西分宜人,称作严分宜。 一旁服侍的老管家实在听不下去,大声喝道:“放肆!” 徐渭却嘿嘿笑了起来:“蛆虫怎知粪坑之外的事。你住嘴!徐阁老都未作答,你一个小人作何威风!” 老管家哪曾见过这等狂妄作死之辈,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他乃是徐阶的书伴出身,从来没有人有胆子在他面前狂啸,指着徐渭上气不接下气道:“你你!” 徐阶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如果不说出个三五十来,就以刚刚的话语,老夫就能判你个咆哮之罪,革掉你的功名,吃吃牢狱之灾。” 老管家狠狠离去。 徐渭正视徐阶,道:“阁老,如今朝政动荡,南方各省各府乱作一团,汪敖之流更是攻克金陵,不日将定都金陵称王称霸,如若不分清到底是民乱还是倭乱,将难以视正听,更怕是会招来更大的祸患。” 徐阶没有作答,而是看了一眼张居正。张居正一本正经的说道:“老师且听他说。” 徐渭继续说道:“某刚入京城就听到‘倭寇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谣言,甚嚣尘上,一旦此等谣言深入人心,那么对于朝廷平定叛乱很是不利。更何况所谓的真倭不过是倭国的失败者而已,丁点失败者就被吹嘘得不可战胜,恐怕将会惹来倭国的窥探。” 徐阶神情凝重起来,说道:“说下去!” 徐渭睁大的眼睛闪闪发光,回道:“其间倭人不过一二而本国民假著倭服成党作乱,据传倭国内乱诸侯混战已近百年,国内失意、失败者往往下海成为倭寇,人数不过四五千人,算上死伤的也就万余人。原本朝廷称南方之乱为倭乱也不为过,不过现在有一件事情迫使朝廷不得不改弦易辙,以正视听。” 徐阶问道:“何事?” 徐阶沉声说道:“倭国内乱将平,即将决出最终胜者。” 第八十七章 达摩克里斯之剑(下) 在徐阶来说,他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告诉他倭国即将决出最终的胜利者,组建新的政权,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信号,内忧外患的大明恐怕又将有一个可怕的敌人虎视眈眈的窥探。 见徐阶默不作声,徐渭继续说道:“据数年前前往倭国的陈可愿说,倭国新的统治者年方三十,野心勃勃,锐意进取,麾下将领年龄俱都在三十上下。”陈可愿自从返回中原之后便避居乡野不理政事,徐渭和陈可愿共过事,私交甚好,自然和他有所来往。 徐渭着重提了年龄,对于一个政权的统治者来说,年龄的高下决定了新政权的稳定性,也决定了新政权的进取心,他用两个三十岁点出了倭国对于邻国的威胁性。 如果统治者的年龄已经年过花甲,那么他要稳定内部,帮助继承人稳定局势,需要十余年时间休养生息,大明现在缺少的就是时间。可是倭国新政权的上层阶层全都在三十岁上下,这是一个精力旺盛的年龄,对于邻国来说是一个具有强烈威胁的年龄。 徐渭曾经身居要职,在胡宗宪麾下担任首席幕僚,自然对于东南局势把握正确。后来朝廷冤杀胡宗宪,徐渭冒险脱离危险,在东南各地辗转,对于东南局势的理解非同寻常。他对于大明未来的局势持悲观态度。 现在大明内部还在勾心斗角,东南已呈水火,南北一战终究难免。如果大明朝廷能够同心同德,锐意进取,练就一支强军出来,或许还有南北朝的可能。 可是就在南北形成对峙的时候,倭国的局势突然发生了变故,这对于内忧外患的大明来说可说是雪上加霜的事情,一旦倭国和南方联盟,南北夹击,大明立即就会土崩瓦解。原本闲云野鹤的徐渭坐不住了,他劳顿奔波,通过张居正面见徐阁老,向徐阁老兜售他的理论,保全大明的国祚基业。 徐阁老名为次辅,实际上干的是首辅的活,每一个北京人都清楚严嵩严阁老更多的是一个吉祥物,谁也不敢动他,也没有让他管事。 严嵩年岁渐高,年迈体衰,精神倦怠,再加上老妻病故,使得他更加没有经历处理政务。原本严世藩在时还能够依靠此子裁决事务。 如今严世藩坐镇两湖,麾下兵马加起来拢共拥有十二万,这十五万人马中将近半数是他筹措粮草养着的团练私兵,只听严世藩一人。 严世藩在两湖边境修城筑堡,表面上看来是防御侵略,实际上是储藏兵器、粮食做坚守两湖的部署,实际上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过现在大明朝廷占据着大义,东南金陵方面占据着钱粮,严世藩自然不会干出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来,这也是严嵩还当着首辅不干正事的缘由。朝廷也怕啊,如果再让严嵩理事,谁知道严嵩、严世藩父子会不会干出内外勾结篡夺朱明江山的恶事来。 徐阶当然不会质疑徐渭的这番言论,当他仔细聆听了徐渭的言论之后,他已经相信了徐渭叙述内容的真实性,大明朝廷再也赌不起了。 张居正突然问道:“如今局势内忧外患,东南沦陷,北方鞑靼频繁越境,边军腐朽,再加上领兵将领军阀化,不知道你有何妙策?” 徐渭沉默了片刻,抬头看了一眼徐阶,见得徐阶没有异议,显然徐阶也想听听他的看法,兼听兼明,方才说道:“借兵,向倭国借兵!” 不等徐渭说完,徐阶和张居正全都大吃一惊,不过他们俱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翘楚之辈,思索片刻后,随即醒悟。大明贼势猖獗,和大明朝廷已经没有强兵有直接关系,如果能够给朝廷二三年时间,或许能够练出一支强军出来,可是朝廷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正值生死存亡之刻,就算明知道向倭国借兵是饮鸩止渴,也不得不喝下去,唯有撑过眼前的危机,唯有朝廷在,他们的荣耀就在。 徐渭一直以来都致力于抗倭大业,不曾想到今日会提出向倭国借兵的意见来,足以说大明朝廷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提及倭国本就已经违背了政治正确,现在竟然要对一向视作仇敌的倭国借兵,徐阶和张居正都知道一旦提出来必将招致无数谗言。但是,徐阶和张居正还能够想出更好的办法来吗? 答案不言自明,但问题的关键是,徐阶和张居正都是狡猾的狐狸,他们都不会将所思所想告知天下人,会暗自推出严党之人来提出这个意见,然后方才能够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事后还能够将责任推到严党的头上,不过如何才能够让严党的人提出来呢? 徐阶看了一眼徐渭,张居正微微摇头,躲过一劫的徐渭默然不语,好似浑然不知,可是聪明如他如何不清楚这个建议的危险性。 徐渭提出了建议,然后在张居正的陪同下从后门离开。 张居正匆匆赶回,徐阶敲打着桌子,不一会方才说道:“叔大,你先返回太子府,然后将徐文长引荐给太子,听听太子的想法?” 张居正叩首道:“太子性格温和,恐怕不会出头。”性格温和,实际上说的是懦弱无能。 徐阶微微摇头,道:“太子府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中允,只要在太子府出现过,定然会传得世人皆知,我想看看世人的真实想法。” 张居正楞了一下,他何尝不知道这是在推着太子到火上烤。 不等张居正拒绝,徐阶继续说道:“现在朝廷内忧外患,该是太子理政的时候了,告诉太子,就说现在该是他出头的时候了,老夫会适时告知陛下。” 张居正骇然失色,瞪大眼睛望着徐阶,他不曾想到老师竟然已经有了逼迫嘉靖退位的打算,现在朝廷内忧外患,终究要有人出来背锅,他回道:“是,老师!” 沸沸扬扬了半个多月,借兵一事终究骇世惊俗没有通过,不过还是派出了以张居正为首的使团绕道朝鲜出使倭国的使团。据闻庭前应对的时候,杨博、太子府俱都奏请张居正为佳,老态龙钟的严嵩也开了口,嘉靖皇帝答应了下来,徐阶徐阁老也不得不哑巴吃黄连。 第八十八章 九州余韵(1) 徐阶徐阁老向来自负,认为天才才智无出其右,不曾想到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睛,想要挑拨着太子府出头敲自家仇人闷棍,最终动手的事情摊到了自家学生张居正的头上。京都内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张居正和他徐阶的关系,两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现在张居正被抬起来挑头成为出使倭国的正使,最后不管成与不成都脱不了一个通倭的罪名?徐阶身为张居正的老师,自然脱不了干系。真是感到了作茧自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水能够预料到一向势如水火的太子府和严党之间会在这件事情上达成统一意见。 更何况张居正出使倭国一事本来就被抬得高大上,就算有千万条理由也不得走上一遭。徐阶对于张居正出使倭国一事的深层次感到了一股浓浓的阴谋,原本势同水火的太子府和严党之间达成了默契让他后怕不已。 张居正出使倭国一事已经达成众论,徐阶不能够反驳,反而要促使张居正尽快上路。牺牲了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张居正,徐阶稍稍心痛了一下就过去了,想要继承他衣钵的门生不会少,没了张居正,还有李居正、王居正。 张居正苦恼了数日,想出的几个拖延的办法,没有一个能够用得上,当他前往徐府拜访徐阶之时,原本和家一般通畅的徐府吃了闭门羹。 最终不得不怀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勇气在锦衣卫的护送下转道朝鲜前往倭国。 人总要为自己的错误埋单,为他们的失算付出惨重的代价。徐阶在此次争斗中落了下风,张居正不得不走上“通倭”的路途。 很多事情的发展都不遂人愿,更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大明王朝的都城发生的事情终将改变整个东亚的局势,在九州的一角,肥前日之江城有马晴纯也将为他的固执付出血的代价。 有马晴纯原本想着利用岛原半岛的地势迟滞拖住伊达军的脚步,可是谁都知道阻挡大势的下场就如同螳臂当车自不量力,在武雄城付出沉重的代价之后,谁也没有勇气再和有马晴纯继续胡闹下去。是的,在岛原人的眼中,有马氏近来的动荡全都是有马晴纯的胡闹。 伊达军一日攻破武雄城,后藤贵明固然为他的失算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也吓坏了各地的国人,谁都不愿成了下一个后藤贵明。 不管是近支还是远支全都抛弃了曾经和有马晴纯共存亡的誓言,前仆后继的开城投降,西乡纯尧的投降沉重打击了有马晴纯。 肥前西乡氏原是菊池氏一族,菊池氏乃是藤原北家藤原隆家流,肥前西乡氏本姓藤原氏,鹰羽家纹,到了战国时代西乡氏居于有马氏配下。 时西乡氏当主西乡尚善迎有马尚鉴次子纯久为养子,继承西乡氏家业,在享禄、天文年间辅佐兄长有马晴纯转战各地,西乡纯久死后长子西乡纯尧继承家业,娶了有马晴纯的女儿为妻,乃是有马晴纯的诸女婿之一。西乡纯尧身为有马晴纯的侄子,还是女婿,连他都背叛了有马晴纯,更何况其他人。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西乡纯尧身为北高来郡的地头,西乡纯尧的背叛,导致了有马氏不仅失去了藤津郡和彼杵郡的控制,还被挟制在南高来郡狭窄的地盘上没有了左右腾挪的空间,还被切断了和彼杵郡切支丹们的联系。 最终就算切支丹认识到唇亡齿寒的道理,陆地被切断的情况下,想要救援困在南高来郡的有马氏也是困难重重,海上运输费力不讨好。 如此一来,有马晴纯失算了,听得越来越多的臣从纷纷倒戈相向,更显得绝望。面对呼啸杀来的伊达军,心惊胆战的日之江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年老体衰好不容易睡下的有马晴纯听得报警号角,骇然失色,披挂着松松垮垮的甲胄上了城头,望着层层叠叠的旗帜脸色煞白。 他的几个儿子都不想打,打了速死,不打还能够熬下去,他们全都看向了有马晴纯,希望有马晴纯能够发扬大无畏的精神,牺牲自己成全大家,担起失败的责任来。可是有马晴纯只当是没有看见大家的殷切希望,不过他也没有办法应对接踵而至的复杂局面。 虽然有马晴纯对于战局的前景非常悲观,也不敢奢望出现奇迹,但是战局发展至此,战死也是死,投降也是死,既然如此,倒不如轰轰烈烈地大杀一番,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宁愿与敌同归于尽,也绝不跪地求饶。 有马晴纯死硬着不投降,急得他的几个儿子女婿火急火燎,纷纷看向有马义直,要求有马义直拿出曾经软禁有马晴纯的勇气来,担起身为有马氏家督的责任来。 有马义直只当是没有看见听见他们的呼声,前段日子有马义直本想着为了家族的延续忍着不孝的恶名软禁了有马晴纯,你们为了各自的利益将有马晴纯救了出去,现在吃到了苦头,就想要我再给你们擦屁股,没门。反正就算投降,身为有马氏家督的有马义直也要跟着有马晴纯担起责任来,伸头是死,不伸头也是死。既然如此,要死大家一块死,到了黄泉地狱也能够手拉手继续做兄弟。 千千石直员、松浦盛等人懊悔不已,他们也没有想到伊达军来地如此之迅速,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被围在了日之江城,急的火头火燎。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鼓声如雷,号角声不绝于耳。摆在日之江城外的二十余门铜炮纷纷开火,黑烟腾起,一声声雷鸣声压住了鼓声、号角声,一颗颗黑黝黝的铁球呼啸着击打在日之江城的城楼之上,打得城楼上守城的将士死伤一片。 日之江城上的守将并非本州岛上的土鳖,对于铜炮也并非初闻,但还是被二十余门铜炮的齐射震碎了胆魄,纷纷抱头鼠窜,不敢冒头。 片山衡长手指日之江城,喝道:“再射一轮,铁炮队前进八十步压制城头,太刀队准备强攻。” 第八十九章 九州余韵(2) 二十门铜炮一字排开,排列在日之江城外二百五十步,只听得一阵“轰轰轰”的雷鸣声,就是一阵地动山摇的炸响,日之江城上的这些人全都是吓住了。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情,二十枚实心铁球就以肉眼几乎瞧不见的速度,呼啸着猛然撞在了日之江城露出的木制城楼上面了。当场就被炸开了数道口子,撞飞的木屑四处飞溅,打在了周遭有马氏的守军头上脸上,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害,但是这炮弹将城楼炸得摇摇欲坠的场景实在是让人惊恐万分。 轰轰轰! 惊魂未定,第二轮炮击再度发射,仅仅一眨眼的功夫,城楼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倒塌,外城被打开了一个口子,两处的城楼也是被轰裂了。 躲避在垛口后面的有马晴纯面色煞白,口中不停的咕哝着:“国崩!国崩!”在他眼中,铜炮的威力足以使得一国崩塌,乃是镇国军器。 片山衡长目露精芒,嘴巴张开,厉声喝道:“铁炮队抵近攻击,太刀队踏步前进,三段齐射之后立即强攻,抢夺外城并馆。射击!” 咚咚咚 鼓声如雷,惊天动地。 九百铁炮队分作三列,三段击射击想要堵住缺口的有马军将士,一颗颗铅弹在空中飞跃中变形,射中人体后往往造成更加剧烈的伤口。 三段齐射之后,缺口处已经没有任何人敢于冒头,太刀队立即攀爬而上。有马晴纯在围城的时候还有一线奢望,奢望能够获得奇迹。 可是当铜炮发射之后,剩下的只有绝望。 太刀队提着太刀,快速抵近缺口,个个奋勇,如同忘却了疲倦,忘却了口渴,甚至于忘记了生死,犹如下山猛虎,高举着武器,吼声如雷霆,携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义无反顾的杀了进去,不管前面刀山还是火海,心中仅剩下的只有夺城的信念,胜负的信念。 有马晴纯眼见得情况危急,他知道一旦外城被夺,然后将铜炮布置在外城之城就算是比外城稍微高一些,但是高不过数丈,瞬息便可攻破内城。 有马晴纯当家数十载,并非人人都是白眼狼,总有忠勇之士奋战到底,同族有马纯忠率领着三百“岛原众”站了出来,奋战在最前沿,堵住了缺口。 此刻日之江城人心惶惶,士卒逃奔无算,许多国人地头纷纷离去,那些身居要职的一门众和家臣们也都在互相扯皮推脱责任。 唯有有马纯忠率领着由孤儿组成的岛原众做最后的努力,战国时代战乱不休,到处都是孤儿,有马晴纯数十年来收留不少孤儿,训练他们成为自己的臂助。有马纯忠乃是他们的首领,本身也是孤儿,从小就跟在有马晴纯的身边,乃是有马晴纯养大的。 缺口处的战斗一触即发,有马纯忠大声喝道:“伊达狗贼,让你们见识见识岛原人并非都是懦夫,杀上去,杀身成仁,报恩的时候到了。” 片山衡长目光一凝,下令道:“铁炮枪头抬高一寸,齐射!” “砰砰砰!” 一阵铁炮声响,冲在最前面的有马纯忠如同被榔头狠狠的敲打了数下,向后撞倒了两步方才踉跄的躺倒在地,眼前烟雾腾腾,看不清天空的颜色。 和有马纯忠同样命运的还有三十余人,不过没有吓倒他们,稍稍停滞了一下就义无反顾的继续冲锋,他们果然是久经战场用生命和鲜血锻炼出来的精锐,一轮齐射仅仅能够迟滞他们瞬间,还是没有停滞攻击,反倒是速度越来越快了。双方很快展开了肉搏战。 太刀队所用的太刀俱都是大太刀,而岛原众的兵器就五花八门,有的是短枪,有的是小太刀,但是更多的也是大太刀,双方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正所谓一人拼命,十人难挡。岛原众发了狠,拼了命,在不大的缺口处狠狠的撞在了一起,挡住了伊达军太刀队的进攻速度,双方撞在一起,拼杀在一起。刀刀碎肉,血光映天,脑浆涂地,直杀得牙齿搓碎,眼珠冒血,天地无光,山河易色。人数上的劣势,使得岛原众越来越少,太刀队的伤亡也颇为惨重。 短短时间内双方俱都伤亡过百,要不是第一轮齐射稍稍压住了岛原众的勇气,太刀队的伤亡要更多,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数占优的一方渐渐的获得了胜利,越来越多的岛原众撑不住了,纷纷毙命。到了最后,三百岛原众竟然无一人投降,也无一人将后背露给敌人,全都奋战到底,无一幸免。不过也给伊达军太刀队造成了一百七十多人的伤亡,这些人可都是伊达家的武士预备役。 如果是在平常,伤亡如此惨重定然会遭到伊达政衡的责骂,不过今日不同往日,只要能够攻破日之江城,全歼有马氏,大获全胜之后就能够获得谅解。 躺在地上的有马纯忠还没有死去,他望着越来越多的弟兄倒在地上,打了大半个时辰,到了最后只见伊达军涌上来,却不见有马氏前来支援。 片山衡长望着外城上空飘扬着的旗帜,凝重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笑容。外城一落,内城指日可破,他不过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命令将士们再接再厉,胜利可期。打得有马晴纯以沉重打击,攻破内城,只要日之江城陷落,有马氏父子被杀被俘,伊达军就能够控制西肥前国,完成第一阶段的胜利,而伊达军今天所付出的代价也就完全值得。 伊贺久隆指挥所部,跟随在太刀队身后一前一后冲进了外城,搜捕散落在各处的敌军,不让他们逃出去再起波澜,胜利在望。 内城。 有马晴纯脸色苍白,不过数十载的家督也并非一无是处,他怡然不惧,坐在会议室的首位之上,目光茫然地望着大门,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阿里。 在有马晴纯数十载的家督生涯中,经历过太多战事,有喜悦也有悲伤。 就在他感伤的时候,千千石直员跑了进来,哭丧着0道:“父亲,外城陷落了,内城岌岌可危,还请父亲决断。” 第九十章 九州余韵(3) 天正三年九月十七日,西海道肥前国高来郡日之江城。 惨烈的攻城战随着夜幕的降临暂时告一段落,无数尸体散落在城垣内外,僵硬的躯干彼此纠缠,段落的臂膀散落在各处,轰塌的残垣断壁,未烬的黑烟滚滚直冲云霄,宣告着伊达军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味,打扫战场的蹒跚脚步来来去去的扫荡着,步卒拖着尸体,将战友和敌人分开,将战死战友的身体拼凑起来,在新搭建起来的帷幕中摆放,白色的帷幕肃穆庄严。 抚恤按照条例规定,战死者将会得到妥当的处理,战死者将会就地火化,火化后的骨灰装入骨灰盒后由同伴挂在胸口的布袋中交于战友的父母亲人,然后统一安放在护国神社内受到天下人年年祭奠,月月祭扫,共享国运,成为护国之神。 当然敌人尸体的待遇就没有那样好,记过了功,就推到由俘虏挖掘好的深坑中集体掩埋,成为一个又一个的百人坑,是的,不是传说中的万人坑,要挖掘一个万人坑是一个费力不讨好的大工程。九月还没有度过盛夏,还是非常炎热的,不迅速埋葬很容易引起瘟疫。 出门作战最忌讳的就是疫病,伊达家关于行军作战都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处理方式,严格执行这些条例,也是伊达家能够在群雄并起的战国时代一枝独秀的缘由之一。 片山衡长没有进城,虽然日之江城的外城已经被扫荡过了,不过他身为主将自然要置身危险之外处理军务,他坐在相距日之江城不过里许的土丘上,观望着日之江城,脸色在火焰摇曳下忽明忽暗,手拄备前名刀,看得伊贺久隆到来,问道:“伊贺守,战场统计出来了吗?” 今日一战,伊贺久隆再也不敢因为片山衡长年轻而看轻他,不愧是敦贺名将片山盛长之子,虎父无犬子啊。他哪里想到片山衡长年纪轻轻战场决断如此狠辣无情,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听得片山衡长问话,连忙恭敬道:“已经统计出来了,我军阵亡二百五十七人,伤三百二十三人。敌人降了七百,伤八百,死七百,外城已落,现在内城还有千人左右困兽犹斗。” 片山衡长面色无动于衷,道:“战死者按照条例处置,受伤者由军医医治,还有何事?” 伊贺久隆踌躇了一下,抬头再度问道:“不知道下面该如何应对,内城方有千人左右,如果按照外城的方式恐怕伤亡要成倍增加。” 片山衡长看了一眼伊贺久隆,问道:“你的想法呢?” 被片山衡长盯了一眼,伊贺久隆好像感到了被饿狼盯上一般,不敢直视,回道:“大人,有马氏已是困兽,太过逼迫的话恐怕会死战到底。” 片山衡长深深的看了伊贺久隆一眼,道:“有马氏来到高来郡数百年时间,有马晴纯诸子现在都在内城,你认为他们会不会串联起来架空新藩主。” 片山衡长的意思明白的告诉伊贺久隆,伊贺久隆想要迁出备前国,想要来到肥前国开疆拓土,那么有马氏的领地最有可能会成为他的新领地。高来郡地盘小,资源十分有限,一路走来,土地也不肥沃,主要靠商业弥补财政,如果留用有马氏诸子,那些跟随伊贺久隆从老家迁来的家臣就分配不到足够的土地,他只能够依靠有马氏诸子。如此一来那些伊贺家的谱代家臣们就会对他有怨言,有马氏诸子会不会对他感恩戴德呢?未必,要知道他是侵略者,是侵夺有马氏诸子的外人,到时候他将里外不是人。 片山衡长将处置日之江城内城的权力交给伊贺久隆,伊贺久隆会心慈手软放过有马晴纯和他的孩子们吗?未必,伊贺久隆首先要明白一点的是他的权力来源于谁的支持,他首先要明白的是他是外来者,那么就要得到原本的旧臣的支持,这才能够站稳脚跟。 伊贺久隆原本只想到了表面,他想着自己很有可能成为高来郡的新藩主,应该采取怀柔的手段给大家留一个好影响,然后才能够效忠于他。他忘记了他是来分食的,也忘记了自己不是独自前来,他要带着一大家子人,光伊贺氏支族亲族就有二十余支四五百人之多,还有那些跟随伊贺氏数十年上百年的谱代家臣,男女老幼加起来不下一二千人,要安排这么多人,不从原领主的头上刮,还能够从什么地方搜刮。 片山衡长站得高,看得远,高瞻远瞩,当伊贺久隆还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惦记着那点蝇头小利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了未来。相比之下,伊贺久隆不得不佩服,这境界、眼光都不在一个档次,差的太远了。现在想想,他还真是幼稚,现在不趁着片山衡长身为主将收拾掉有马氏。 伊贺久隆被说服了。 片山衡长咧嘴一笑,说道:“我们不投递投降信,不代表我们要冒着大伤亡的代价强攻内城,铜炮笨重难以搬动,投石器却可以。” 内城。 有马义直看着忙碌的外城,在明亮的月光下,可以看到在搬运着巨大的木梁,搭建着一架架巨大的投石器,外城距内城只有百十步的距离,中间相隔了一道山梁和两道城墙,内城都在投石器的投射范围之内。估计天一亮,投石器就会让内城的守军感到绝望。 “已经三更天了,估计天一亮,他们就会上来,不知大兄可有什么妙计。”千千石直员沙哑的声音从有马义直的背后传来,有马义直回头一看,只见他满眼血丝,嘴唇干裂,竟然仿佛老了十岁一般,哪里还有平日里风流倜傥的模样。千千石直员悔啊,后悔当初不该救出父亲有马晴纯,后悔没有在伊达军攻城前弃城而去。 有马义直强笑着回道:“哪里还有什么妙计,唯有死战到底一条道了?” 第九十一章 九州余韵(4) 日之江城,内城。有马义直回头看了一眼千千石直员,眼神中带着讥嘲,还有深深的疲惫,说道:“他们已经将投石器搭建起来,明日将是我们的忌日,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吧。” 千千石直员的心骤然一紧,捂住发疼的心脏。 目前战局下,有马义直说出这句话,说明他已经下定了与城共亡的决心,话句话说,他要大家一起陪着他去死。千千石直员不想死,他还有无数的抱负未完成。可是现在有马义直告诉他,要死一起死。 战局发展到这一步,有马义直决定了与城共亡。千千石直员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猛然向前将有马义直推到了墙根,怒气冲冲的望着有马义直,低声吼道:“我不想死。” 有马义直没有反抗,用冰冷的目光直视着千千石直员,说道:“你这个蠢货,一切都是被你害的,现在倒是怪罪别人来了?你以为我真的是不忠不孝的逆子,那是给伊达家的人看得。只要伊达家的人相信,有马氏就不会有事,都是你这个蠢货,自作聪明,现在倒是理直气壮的怪罪起我来了。你这个被野心蒙蔽了双眼的蠢货。” 有马义直的指责狠狠的撞击在千千石直员的心扉上,千千石直员一直以来都认为他救出被囚禁的父亲有马晴纯是忠孝双全,现在却被绝望的现实给击碎了他的自信。 有马义直推开了呆住的千千石直员,看了一眼千千石直员,缓缓地说道:“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用了,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吧。”说着,拖着疲惫的身躯向着城内走去。 千千石直员满脸泪水,有马义直的话如同决堤洪水一般迅速淹没了他的身心,让他倍感窒息,让他在绝望中无助地挣扎着。是啊,明日将会是他的忌日,眼睁睁的看着生命犹如秋风中的落叶一般凄然凋落。 终于,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打破了千千石直员的心神,松浦盛的声音疲惫而决绝,道:“兄长,父亲已经下定决心与城共亡,你的想法呢?”松浦盛死死地盯着千千石直员。 千千石直员目光呆滞而绝望,回道:“你还有什么办法?” 松浦盛说道:“兄长,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不如铤而走险,或许就能够在黑暗和绝望中杀出一条生路来,我已经联络了不少人,他们都只等您的一句话,干还是不干?” 千千石直员突然笑了起来,然后泪水流淌着,苦笑着,指着城外起起伏伏的灯火,说道:“铤而走险?杀出一条生路来?你自己看看,城外聚集了不下二万人,就凭我们,还有就算万一突围成功,没有船只,难道我们能够游过大海吗?” 松浦盛何尝不知道突围是死路一条,十死无生的选择,正如千千石直员所说,就算最终能够逃出生天,可是没有船只也是望洋生叹,最终不得不死路一条,可是他已经没有了其他办法,不死命挣扎一番哪会心甘情愿赴死。 千千石直员大哭大笑了一会,停顿了下来,看着松浦盛,开口道:“要活下去,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卑微的活着,如同狗一般的活着,或许还能够得到对方的怜悯。” 千千石直员何尝不知道向伊达家卑躬屈膝,乞求伊达家的怜悯,给他们一条生路是卑微者的奢望。可是却是眼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伊达家想要快速统治地方,就要依托他们这些人,这是他们的希望。 松浦盛呆呆的看着千千石直员,他知道卑躬屈膝如同狗一样的活着,那还不如去死,还不如轰轰烈烈的去死。 千千石直员拍了拍松浦盛的肩膀,说道:“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难。”他好像已经领悟了活着的真谛,然后坚定地向着城内走去,是啊,活着有时候比死了更艰难。 松浦盛恨恨地跺了跺脚,恨恨道:“死了,活着,就算要死也要轰轰烈烈的死在战场上,不能够卑微的伸出脑袋让人砍一刀。” 日之江城内有人想要与城共亡,有人想要卑微的活着,有人想要突围一战,人人都有各自的选择,自认为各自的选择是正确的唯一有效的,并为之做出最后的准备。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松浦盛说服了城内三百余人和他一统决死突围,“放吊桥!走侧翼!”命令下达,松浦盛从内城悄无声息的下来,不等他们走到城下,对面的伊达军发现了他们,一个千人队调到了前方。 随着军官号令,密密麻麻的箭支铺天盖地的射来。与此同时,松浦盛大声喝道:“将木板撑起来,快速后撤,快点,不要磨蹭。”早已准备好的木板两两撑起,挡在了他们的头上。 “笃笃笃笃”的声音在木板上响起,下面的有马军死死压住,还是有不下十人被射落的箭矢射中,滚落在地,没有人去搀扶他们,也没有人去拯救他们,大家都只有一个信念,冲出去。 “撤!快点!”松浦盛不等伊达军围拢过来,快速向着海边狂奔而去。 一来此时正好是黎明前的时候,昨夜伊达军虽说轮番休整,不过大家都没有休息好,现在正是最为困顿的时候,谁也没有预料到日之江城居然会想到突围,要知道高来郡位于岛原半岛,伊达军扼守住了半岛的腰部,一侧是浪高水深的有明海,另外一侧是倭国海,就算是有船想要横渡也是困难重重,何况伊达军已经收缴了附近的渔船。二来松浦盛地头熟,人马少,又只顾得逃命,无心恋战,根本不往人多的地方去,给了松浦盛逃出去的机会。 饶是如此,到了安全地方一集合,三百人折损了二百余人,剩下的个个带伤,人人见血。再回头遥望旗帜齐动,号角连连,不下四五千人向着他们的方向围拢过来。 松浦盛喘息了一阵,环顾身边,众人身上、刀枪上都是血污,个个喘息不定,有几个中在身上的箭支还没拔去,献血顺着身体滴下去,嗒嗒作响,缓了缓方才说道:“船,有船?!” 第九十二章 九州余韵(5) 有船。 短短一句话说得原本绝望的队伍一下子变得热切起来,谁都知道在如今的情况有船代表着活的希望,众人热切的望着松浦盛。 就算是松浦盛不解释,他手下的七八十号人也都明白了他们的处境,岛原半岛三面环海,陆路一面伊达军正向着他们围拢过来。 现在松浦盛一句话,一个词,本就绝望的众人目光热切地看着松浦盛,松浦盛略带自傲的语气说道:“诸位都清楚我们松浦党干得就是海上的买卖,在半岛附近寻一处港湾停泊一艘大船不是难事?” 松浦党盘踞在肥前国北部的地方,是平安时代到战国时代以水军闻名的武士集团,在经历和中国元朝的文永之役以及弘安之役之后开始报复性的侵扰朝鲜沿海,由于根据地在对马岛、壹歧岛、平户岛三岛,所以被朝鲜称为三岛倭寇。 到了南北朝时代,由于松浦家所支持的南朝长期居于下风,经济被势力较强的北朝所压制,本来对朝鲜政治上的报复劫掠,转变成对朝鲜、中国东南沿海的纯粹海盗行为。 南朝被北朝统一以后,进入室町幕府时代,由于二代幕府将军足利义满向明朝示好以发展勘合贸易,就开始严格取缔海盗行为,松浦党因此专注于贸易的发展。 到了战国时代,身为分家的平户松浦家的家督松浦隆信征服了肥前国北部以及壹歧国成为了一方诸侯,特别的是本人直接参与倭寇行为,和汪直集团保持着密切的关系,使得平户松浦家的经济军事实力迅速扩张,一跃从分家之主攫取了原本属于相神浦松浦家的惣領地位。 相神浦松浦家受到了平户松浦家的压迫,势力大衰,声望大减,就在这个时候有马晴纯看到了时机,送了一个儿子入继相神浦松浦家。相神浦松浦家联合有马晴纯对抗松浦隆信,后有马晴纯的儿子继承相神浦松浦家的家督之位,这位家督就是现在的松浦盛。 相神浦松浦家失去了惣領家的地位,实力大减,不过作为海上武士集团的传统没有忘记,更何况有马晴纯为了对抗和扩张领地也让松浦盛朝着水军的方向发展。 听得松浦盛的解释,众人这才想起来松浦盛的来历,看向松浦盛的眼神更加急切了,松浦盛环顾了一圈说道:“船是没问题,可是去哪却要想好?” 事关切身利益,听得松浦盛问起,众人一下子蒙圈,不过还是有不少聪明人看向了松浦盛,一人问道:“大人,您说,我们听您的。” 众人一下子意识到了,现在松浦盛知道哪里有船,就把握着大家的性命,现在说起去什么地方,还不是对那些心怀异心的人一些警告,纷纷附和着。 松浦盛说道:“诸位,现在三十万伊达军一路下九州,不关我们去投靠谁,大家能够放心他们不会出卖我等?不会表里不一吗?” 众人连连点头,神情沉重,松浦盛说得不错,他们能够从日之江城二三万大军包围之下突围而出,又从必死绝境中乘船逃离,接连两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伊达军领军将领的脸上,伊达军的上上下下定然会死命通缉他们,他们就算想要安安心心的当个农民都不能。 松浦盛自顾自的说道:“伊达军已经杀进了九州,北九州大豪大友家破门在即,谁都无法幸免,统一九州指日可待。我等在九州已无容身之所。” 伊达家的势力庞大,正要搜查通缉他们只要发出一道命令,自然有人会贪婪赏金绑了他们送到伊达家的面前,想要在九州找一处容身之所自是困难重重。 松浦盛眼见得众人已经被说进了心里,忙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道:“诸位,相神浦松浦家虽然被平户家的恶贼夺了惣領家的地位,不过在海上还是有一些人脉的,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消息,诸位知道汪直否?” 汪直在本州岛或许只存在于上层阶层和靠着海上贸易的商人的思维中,不过在九州,特别是肥前国一带那是人人皆知的大人物。 松浦盛继续说道:“汪直之子汪敖率军在明国打下了好大一块地盘,称王称霸,不少原松浦党的党众在他的手下吃香的喝辣的,我现在在倭国已经没有容身之所,已经想好冒险前往明国闯荡,不知道诸位的想法。” 松浦盛一阵吓唬,再加上他还掌握着船,自然没人反对,更何况现在他们将自个儿看得太重,谁会将他们这些下里巴人看在眼里,还发出高昂的悬赏通缉他们,还是洗洗睡吧。 人在屋檐下暂且先低头。松浦盛眼见得众人赞同,高声说道:“现在说不去还成,我们在这儿分道扬镳,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一旦上了船,再想反悔,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现在伊达军在合围过来,不一会就会搜到这儿,留在这儿就是死路一条,就算是有人不想离去,可是现在松浦盛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们,谁敢反对谁就会被灭口。 众人纷纷赞同松浦盛的主意,并且拜松浦盛为主。 松浦盛自然率领众人前去寻找他的船只,这儿看似水了一篇文,实际上这位松浦盛在后文中将会出现,对于倭国和明国之间的关系起到了一些小小的作用,松浦盛将会成为毛海峰麾下松浦众的首领继续发挥他的作用。 先在这儿小小的水上一文。 松浦盛的夺路狂奔成了日之江城的绝唱,惊动的不仅仅是日之江城的上下,还有成为的片山衡长、伊贺久隆、吉田政成等人。 片山衡长没有恼羞成怒,他淡淡地说道:“送一封书信给城内的守军,告诉他们,我们会给有马晴纯父子切腹自尽的时间,一个时辰之后如不答复,总攻开始。” 是,伊贺久隆、吉田政成略显诧异的望着片山衡长,两人没有想到片山衡长没有赶尽杀绝。 第九十三章 九州余韵(6) 人的选择多种多样,松浦盛最终选择了突围,因为他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如果没有事先预留的那一条船的话,他的选择恐怕和他的父兄们一样。 人又是自私的,松浦盛最终选择了独自逃亡,没有将船的事情告诉有马晴纯、有马义直、千千石直员等人,不过他自认为已经仁至义尽了。当松浦盛用决绝的方式突围之后,也将日之江城推进了绝地,突围的抉择已经从城内的人们可以选择的选项中剔除掉了。 伊达军的最终答复让城内的有马氏一族感到绝望,不过更多的人稍稍放松了,他们知道最终伊达军没有破城屠杀的想法,要求有马氏一族负责。 此时,内城一隅的有马晴纯,正在卧房外的走廊捻着佛珠,在廊下为有马晴纯倒酒的侍妾阿若忽然停下动作,问道:“大人,时间到了吗?” 有马晴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依然捻着佛珠口念阿弥陀佛,笑道:“你觉得可笑不可笑,平生我最不喜的就是阿弥陀佛,现在死前却用这种方式了却。” 阿若又说道:“似乎大事不好了,大人。” 有马晴纯脸上浮现出笑容,说道:“阿若,如果说人生只有五十载,我已活到了八十岁,早就向天争了三十年,已经足够了。我的一生无怨无悔,始终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不曾失节。有荣也有苦,唯有自知。” 阿若低声道:“小人明白。” 有马晴纯回道:“既然明白,也该理解我现在的心情,我决不会认输的,就算是死也要死的像一名真正的武士,我始终在战斗。”说着他仰天大笑起来。 “老城主!”匆匆忙忙跑过来的是长期跟随有马晴纯的老仆人佐太夫,“敌人已经投书进来,要求一个时辰内答复最终决定,条件是有马氏一族为此战负责。” 有马晴纯看了一眼佐太夫,说道:“佐太夫,连你也和他们一样认为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蠢货吗?真是蠢蛋,连你都认为我是一个胆怯的人吗?” 佐太夫早已经预料到有马晴纯会发火,深深趴伏在地道:“您训斥的是,老仆跟随老城主已经五十六年时间,鞍前马后,到了地下老仆也将为您先行探路吧。”说完,他撕开衣服,露出胸膛,表情淡然地握刀向下腹刺去。 有马晴纯看着眼前的一切,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不愧是佐太夫,懂得我的心。” 看到佐太夫倒在地上,有马晴纯微微一笑,“现在也该轮到我了,阿若,告诉伊达家的人,我是睁着眼睛死去的。”他住了笑,睁着眼睛,慢慢扯开衣裳。穿着洁白的里衣,他态度从容,默默举起了太刀。 “我要看着他们!” 有马晴纯自言自语着,猛然地将刀尖向左腹刺去,拧着脸,猛地将刀向右腹划去。好像割到了要害,裹在腹部的白布顿时一片血红,有马晴纯脸色如土。他看着阿若,好像要说点什么,但终于没有说。一瞬间,榻榻米浸泡在血泊之中,有马晴纯颓然倒地身亡。 死去的有马晴纯怒睁着眼珠,死不瞑目。 阿若看着有马晴纯和佐太夫倒在血泊之中,脸如土灰,她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短刀,看着有马晴纯,含泪道:“大人,请等等我。”说着刺向脖颈,挣扎着趴伏在有马晴纯的腿上死去。 当阿若的尸体颓然倒下。 有马义直的房间内也已经完成了最终的决断,他听得父亲先他一步踏入黄泉,含着泪水,将刀狠狠得刺入腹部,为他采帮的侍卫砍下了他的脑袋。 侍卫将有马义直的尸首摆放整齐之后,也在庭院之中切腹自尽。 千千石直员原本想要卑躬屈膝的活着,不过没有人愿意看到他还活着,在一日后日之江城外的菩提寺树下切腹自尽。有马晴纯的诸子中仅剩下了早早选择了归降的大村纯忠和逃往他国的松浦盛,其余人等全部选择了切腹自尽。不过大村纯忠也将为他的信仰付出血的代价,不过那已经是数年后的时候了。 有马氏的覆灭仅仅只是伊达军征服九州的一个小插曲,片山衡长留下了伊贺久隆整理地方,本人没有停留片刻,在他的身后,上万名凶悍的战士汇成一道浩浩荡荡的洪流,奔驰向前,不可阻挡。 平户位于九州最西端,土地贫瘠,民风彪悍,靠近朝鲜,长期活跃着数支强悍的水贼,互相分化、合并成了闻名遐迩的松浦党。 松浦党作为九州岛的强力豪族,在和明国以及南蛮都有大量的交易,值得一提的是现任党首松浦隆信目光深远,率先和东海最强大的海商集团首领汪直勾搭起来,从而成为了日本海上数一数二的人物,手下也是拥有四五千人,数十条海船的,实力雄厚。 从平户城的天守阁顶层远眺,可以看见平户港,海面上荡漾的磷光,南蛮商船的片片白帆,天气极好的时候甚至能够看见壹歧岛。 松浦隆信侧身靠在主位的榻榻米上,他年约三十许,举手投足带着优雅的气度,浑然不像一名海贼,更像一位内外皆秀的文化人。松浦隆信师从普门寺前主持老甫禅师学习禅学,向新当流志多信定、藤原宗卜学习兵法、伊势贞顺学习礼法,爱好横笛、鹰狩等。 但是,或许是南蛮商船向大村纯忠支配的横濑浦转移,以及他的合作伙伴汪直的去世以及和明国的海上贸易断绝所烦恼,此刻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他伸手轻轻按着额头,苦恼地叹着气。更加让她感到担忧的是伊达军的强势到来,让原本捣毁横濑浦的计划无限期推迟,更让他感到绝望的是和他一向关系不错的大内氏也失去了联络。内忧外患,这样的情势下,应当如何是好? 松浦隆信打起精神道:“安经,你先通报下军情。” 地位仅次于松浦隆信的笔头家老笼手田安经躬身禀道:“主公,诸位,据探马加急回报,大友军西路军总大将户次道雪全军覆没,大友军阵亡四五千人,尸如山积,河水为之断流。现伊达军一部继续追击进入肥后,另外一部踏入肥前国,有马氏接连败退,不日告破。现在北九州仅剩下松浦党还没有降服,指日就会前来攻打,伊达军之兵锋甚锐,难以抵挡。” 第九十四章 九州余韵(7) 松浦党的独特(上) 地位仅次于松浦隆信的笔头家老笼手田安经躬身禀道:“主公,诸位,据探马加急回报,大友军西路军总大将户次道雪全军覆没,大友军阵亡四五千人,尸如山积,河水为之断流。现伊达军一部继续追击进入肥后,另外一部踏入肥前国,有马氏接连败退,不日告破。现在北九州仅剩下松浦党还没有降服,指日就会前来攻打,伊达军之兵锋甚锐,难以抵挡。” 这番话一出,会议室内诸人立刻骚动起来,形势的突变让他们头晕目眩,原本他们守着平户港埋头发财自视东南一雄长,骤然打醒却发现倭国已经变得满是恶意。 松浦隆信看着这些亲信部下一片仓皇之态,心中不由得十分烦躁,对他而言,当务之急是如何自救,是如何从这场风暴中拯救自己和整个家族。他勉强维持着镇定,问道:“各位,安经已经把情况说的很清楚了,各位有什么高见?” 松浦隆信靠着平户港这座聚宝盆得来的财富成为了海上一霸,拥军四五千人、海船数十艘,如果能够没有一点损失的还能够保持半独立状态的臣服于伊达家,他自然不会不同意。可是据松浦隆信调查,伊达家家督伊达政衡重视水军建设,不仅在陆地上无人可敌,在海上也是实力非凡,这样一股势力怎么可能容忍松浦家一家独大,平户港吃独食。不过松浦隆信知道,要想让松浦党对平户港的独有性,就不得不保持一支足以在局面上不输于伊达家的水军力量,这意味着对抗和合作长期化。 不过,和伊达家抗衡,和强大的伊达军抗衡,意味着什么,松浦隆信不会不知道,先例不在少数,那些原本还想着和伊达家保持抗衡态度的势力现在都已经覆灭。 松浦党会成为唯一性吗?松浦隆信持深深地怀疑。 不过松浦隆信同样清楚,松浦党一旦失去了平户港的占有,将会彻底沦为三流势力,不得不仰他人的鼻息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一件小事导致松浦党失去一切。 松浦隆信不敢再往下想,也想不透,再说想透了也没用,对他来说,当务之急就是如何保证松浦党在平户港的占有,贪婪会蒙蔽人的思维,让人变得愚钝和蠢笨。 松浦隆信百转千回,会议室内众人面面相觑,彼此大抛眼色,谁都不愿第一个说话,谁都清楚枪打出头鸟的道理。鸟屋城主志佐纯元深受松浦隆信信任,不仅娶了松浦隆信的女儿为妻,而且还得到了松浦隆信的支持使得志佐纯元完全控制了志佐氏,他扭捏半日,眼看无人出头,只得干咳一声道:“主公,如今伊达军声势浩大,二三十万大军齐聚九州,如果选择抵抗如若螳臂当车自取灭亡,不过伊达家的本据终究不在九州,到时我等所要面对的伊达军不过三五万人,压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还请主公三思。” 志佐纯元的话立即引得众人的符合赞同。 二三十万伊达军齐聚九州的确给予了大家强烈的震撼,骤然听闻伊达军远征九州的消息传来之时,大家全都心神颤傈。不过正如志佐纯元所说,伊达家的本据不在九州,他们要镇压广阔的领地,也不可能长时间出征在外,终究要返回故地。到时候松浦党所要面对的留守在九州的伊达军不会超过三五万人,再加上各地的附庸势力,不再像现在这般感觉无力,再从长计议。 笼手田安经上前反驳道:“鸟屋殿所言倒是正理,不过如若伊达军要求入驻平户港,不知道诸位该当如何?要知道这平户港每年所获颇丰,一旦失去了平户港,我等将会沦为三流势力,再无抗衡中央之实力,到时候恐怕连我等的祖产都得丢掉。” 笼手田安经不是看不透抗衡伊达家的结果,可是他的本据生月岛、度岛乃是切支丹在九州的重要泊地,修筑有大量教堂,岛民十之八九皈依切支丹教,成为虔诚的信徒。笼手田安经首先要考虑的是笼手田氏的利益,笼手田氏的利益就是度岛、生月岛的民意所向,顺民意者昌,逆民意者亡。前文提到伊达家和切支丹之间存有深深的误会,笼手田安经自然不敢冒着违逆切支丹信徒的民意出头表达顺从的意思,他不得不出头表示反对,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松浦党的聚宝盆平户港的独有。 笼手田安经话音刚落,原本符合志佐纯元的众人纷纷缄默不语,平户港是一座聚宝盆,在座的众人都靠着这座聚宝盆舀饭吃,如果有人要夺去聚宝盆自然要引得众人的愤慨。 志佐纯元冷冷笑看笼手田安经,笼手田安经身为松浦隆信的笔头家老,在松浦家一直都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志佐纯元一直都是作为挑战者的身份出现,得到了松浦隆信的暗中支持,抗衡笼手田安经。 松浦隆信眼见得志佐纯元似乎有不同意见,问道:“纯元,你有何话当说?” 志佐纯元朗声说道:“主公,诸位同僚,在我等眼中平户港自然是天大地大的好地方,乃是和南蛮人贸易的重要港口,可是在伊达家眼中,平户港不过是许多港口中的一处稍微突出一些的港口罢了。现在要考虑的不是保证松浦党在平户港的利益,而是松浦党能够在伊达家面前体现出和其他家族势力不一样的地方,从而获得更大的利益。” 松浦隆信神情严肃,若有所思,似乎对志佐纯元的这番话有些赞同。的确如同志佐纯元的看法,在他的眼中只看到了平户港一处,可是伊达家一旦占有了九州,再加上本州岛,的确不只有平户港一处选择,只要得到伊达家的强力支持,任何一处港口在短短的时间内就会领先平户港,平户港只会沦为二流的港口,也就不再突出了。 笼手田安经刚想反驳,松浦隆信用眼神制止了对方,问道:“纯元,你说下去。” 第九十五章 九州余韵(8) 会议没头没尾的结束了,松浦隆信命人留下了笼手田安经和志佐纯元两人。当笼手田安经和志佐纯元一前一后进入茶室的时候,松浦隆信正貌似悠闲地坐在桌边喝着茶汤。 笼手田安经和志佐纯元恭敬地问安之后落座,看向端坐在茶桌边,举杯而饮的松浦隆信。松浦隆信看似悠闲,实际上浓浓的忧色缠绕在眉宇间,显得心神不宁,全不知味。 松浦隆信见得笼手田安经和志佐纯元进来,连茶盏都忘了放下,心内焦急显得急不可耐,上前急切地问道:“志佐纯元,你有什么未尽的话,现在可以畅所欲言?” 笼手田安经虽不喜志佐纯元的作为,不过身为平户松浦家的笔头家老,和平户松浦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加上他对于切支丹的信仰还算是出于家族利益的考量。 不过当切身利益遭到威胁的情况下,财富的利益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实力决定一切。假若平户松浦家继续存在下去,笼手田家就能够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之优势,必然能够继续和平户松浦家共荣共存,而一旦失去了平户松浦家,他的优势便损失殆尽,南蛮商人和切支丹教士看重的也是他的身份。 志佐纯元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沉声说道:“主公,现在的情况非常的危机,从我们得到的消息来看,大友家已经彻底完了,现在九州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对抗伊达家。” 笼手田安经瞥了志佐纯元一眼,不动声色的说道:“这件事情谁都清楚,说说你的想法?” 志佐纯元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这些事情谁都清楚,请问主公,松浦家比之大内、大友如何?松浦家依靠海外贸易得到的财富,抵抗来自龙造寺、有马的侵略,双方应该算是一个档次的,不过比之大内和大友还是略差一档,现在大内已经彻底跪了,大友覆灭在即,造成这一切的伊达军现在还有将近十二三万的人马没有出动。” 停顿了一下,志佐纯元缓缓坐直身躯,目光炯炯的望着松浦隆信,说道:“既然如此,我等又有什么独特的能力能够在伊达家的大势之下独善其身呢?让伊达家的人们高看我等一眼呢?” 松浦隆信沉吟起来,显然志佐纯元的话挑起了他的思索,是啊,要保证平户松浦家对平户的优势,就要有被伊达家的人们,特别是伊达家的家督太政大臣伊达政衡高看一眼的东西。 笼手田安经突然说道:“你是说海外贸易?” 志佐纯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的神情变得更为严肃,说道:“主公,笼手田殿,伊达太政现如今年方三十,不出十年就能够一统倭国,到时候也就是四十岁而已。到时候一群年龄正当壮年的骄兵悍将,将他们困于倭国一隅提前进入老年生活,马放南山,刀兵入库,您说他们会甘心吗?会不会存有更大的野望,从倭国走出去?” 笼手田安经的神情原本还有点不以为然,显然他认为志佐纯元夸大其词了,不过随着他的进一步思索,再加上他的眼界比起其他人也要更加广阔,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是啊,伊达太政现在年龄不过三十岁,顶多不会超过十年就能够一统倭国,到时候最多四十岁,再加上他的家臣中大部分也都属于这一阶层,一群三四十岁的青壮年难道会提前马放南山刀兵入库? 松浦隆信微微颔首,笼手田安经想到的事情,他也想得到,的确如志佐纯元所叙述的那般,更何况他和汪直集团有深厚的关联,知道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机密,现在大陆方面的情况可以说是水深火热,如果能够伺机进入,难保不会有成功的几率。要不是实力不足,松浦隆信都有点儿冲动的想法,将心比心,更不用说倭国最强的伊达家了。 志佐纯元自顾自的说道:“主公,倭国自古以来都有挑战大陆之权威的传统。白江之口和元寇来袭,两次中倭之战,影响了倭国千百年时间。特别是元寇来袭,虽然镰仓幕府由于无法恩赏抗元官兵,财政破产,加剧了国内矛盾,导致了幕府灭亡。不过谁也无法撇清这场战争是由幕府取得的胜利,战争的最终胜利加深了幕府的权威,让幕府和后来的继任者找到了继续统治国家的借口而不是将权力交给天皇。” 松浦隆信听得志佐纯元洋洋洒洒长篇大论,沉吟片刻,说道:“你是说伊达政权想要稳固政权,最终不得不踏上对外战争的脚步,如此一来,就能够体现我们松浦家的作用了?” 志佐纯元微微颔首,道:“主公,这是也不是,最终是否会踏上对外战争,不是我等可以臆测的,不过从大势来看,百余年的动乱需要一个口子来发泄,不然就会将自己淹死。这是大势,我等还是顺其自然的为好,现在就是要让伊达家的人们知道我等的作用?” 松浦隆信看到志佐纯元还是没有将最终答案说出,忍不住问了一句:“计将安出?” 志佐纯元半晌不言,忽然,他开口说道:“百济国自古以来都是倭国的藩属国,双方交流频繁,许多百济王族和贵族成员和倭国皇族通婚,可以说倭人的血脉中流淌着百济人的血脉,大内氏更是百济国圣明王第三太子琳圣太子的后裔。后白江口之战,倭国、百济联军失败,百济平。百济王族留倭国,其子孙在倭国传百济王统。听闻耽罗乃是百济国故地,主公何不起兵助其复国。” 耽罗,济州岛也。 松浦隆信目瞪口呆,志佐纯元的话看似天马行空,不过细细琢磨却发觉很有道理,不过他还是被志佐纯元最后的提议给吓到了。 松浦隆信乃是倭寇头子,打家劫舍不在话下,可是和一个国家正面交战还是首次,就算是实力不济的朝鲜,双方实力差距甚大。 第九十六章 九州余韵(9) 天正三年九月十九日,片山衡长征讨有马晴纯的战事实际上已经告一段落,不过他的征程刚刚开始,有马晴纯是他的第一站,最终目标正是迟迟不从的松浦隆信。 政衡和片山衡长现在还不知道松浦隆信要给他们一份不知道是喜是忧的礼物,片山衡长还在为既定目标一个个平定过去,政衡在小仓城一副游山玩水的心情没有丝毫动弹的意思。 政衡由于确信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因而从也一开始就报以轻松的心态看待,派遣了他的家臣们四处出击,全部取得了不错的佳绩。 片山衡长击破了日之江城,逼杀了有马晴纯父子,清河衡秀、松岛衡信、岩濑衡胜打败了九州雷神户次道雪,野山益朝领衔的四国军团围困府内城,府内城指日可破。 野山益朝在得知了日之江城告破的消息之后,加紧了对府内城的心理攻势,原本大友义镇绝非寻常之人,很不幸的是大友义镇病故,导致府内城动荡不安。 大友义镇的伤病以及病故,使得府内城动荡不安,让大友家失去了谈判的最佳时机。他们如果能够稍稍认识一下天下大势,就不会被逼到这种地步。因此,他们是不能够跟大内义长相提并论的。大内义长名义上隶属于伊达家,虽然政衡将主要兵马全都驻扎在大内义长的领地内,不过政衡却不会长期霸占,等到平定了九州就会离去,顶多会将小仓城从丰前国摘出去来作为天领。 开始的时候,政衡对大友家提出的条件是,可以保留丰后、筑后两国的地盘。不过现在很可能连丰后国也保存不了,或许要远离故地。 当然,府内城中也有人强烈反对投降,他们想要封锁府内城,与此地共存亡。但是大友家的家老们还没有愚昧到做出这等傻事。 主张投降的奈多鉴基说服了丰后三老之一的吉冈长增和吉弘鉴理两人,告诉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国主病故,士气低落,主少国疑,再加上纪伊守所率机动部队全军覆没,纪伊守下落不明。若封锁城池决一死战,恐怕难以守住,一旦失败,便会几圈南六。如若避免战争,即使难保丰后,少主还能活下去。在下以为,应先避开这一大难。” 吉冈长增、吉弘鉴理两人听得奈多鉴基的建议,沉默良久方才赞成这一建议。他们不是不清楚大友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绝地。 当吉冈长增、吉弘鉴理被说服,守在府内城的大友家臣们哭泣着答应下来,派遣了使者向围城的伊达军商议开城投降的事宜。 当野山益朝将府内城希望开城投降的消息传递到小仓城的时候,政衡正在处理政务,他着手中的文本,这是刚刚乘船送来的奏本。 政衡伸了一下懒腰,见得黑田官兵卫手持一封拜帖恭敬地等候着,稍稍停顿了一下,问道:“又是什么人送来的?”自从来到九州之后,政衡每日都会抽出一些时间来面见九州各地的豪杰名人。 黑田官兵卫恭敬地答道:“主公,是鹿儿岛的使者。” 政衡一愣,突然想起鹿儿岛的典故来,淡然道:“岛津家的人终于来了吗?够晚的,是谁?” 黑田官兵卫干净利落的又是一礼,递上拜帖,恭敬答道:“禀报主公,来人自称是鹿儿岛岛津家的使者伊集院忠朗,随从十余人。” 政衡脸色一沉,接过侍从送过来的拜帖,然后扔在了桌案上,冷哼道:“果然不愧是顽固的岛津家,竟然只派了一个家臣前来。” 黑田官兵卫是知道详情的,政衡连发了两封敕书送去鹿儿岛,大半个月没有回信,到现在竟然只派遣了一个家臣前来,这是在给政衡脸色看。 黑田官兵卫低声问道:“主公,如何答复?” 政衡冷哼了一声,说道:“既然鹿儿岛的人如此好面子,就让他来拜见好了,我倒是要看一看鹿儿岛的人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来?” 黑田官兵卫离去,政衡从桌案上翻出关于岛津家的介绍来。 岛津氏的祖先是自称秦始皇的后代秦氏子孙惟宗氏后代,和土佐的长宗我部氏、丹波的波多野氏同宗。惟宗基言之子惟宗广言的主君是藤原摄关家笔头近卫家日向国岛津庄的庄官前往九州,儿子惟宗忠久在源赖朝时期出任该地地头时开始称为岛津氏,这便是日向岛津家的起源。 进入战国时代,与领地内各地的国人及其他岛津一族展开了斗争,宗家因而逐渐衰落。庶流伊作岛津家渐渐强大,压倒了了其他家,伊作岛津家家督岛津忠良欺负宗家孤儿寡母,下克上夺取了主家,长子岛津贵久更是以宗家岛津胜久的养子身份成为岛津家家督。至于岛津胜久很快就年纪轻轻的病死了,和他同一天一同病死的还有他的母亲、妻子、幼儿、幼女十余口人,反正死的蹊跷。 岛津忠良、贵久父子的倒行逆施自然引起了萨州、丰州的岛津家庶流不满,双方互相大战十余年时间,终于在天文十九年的时候统一萨摩国。 当岛津父子一统萨摩的时候,畿内三好长庆正处巅峰,北条氏康驱逐了上杉宪政称霸关东,上杉谦信得到足利义辉承认就任越后守护,毛利元就杀害吉川兴经一统安艺,备中的伊达政衡还在山中苦苦等候局势的转变。 不过统一萨摩的岛津忠良、贵久父子很快就因为施行八公二农的残酷政策导致国人暴动,相良、伊东、肝付同盟杀来,差点就灭了国。 现在的岛津家一直窝在南萨摩种田,连北萨摩都管不了。岛津家真正兴起要在五年之后贵久隐居义久继任开始,在短短数年时间内一统三州,真正成为了有力大名。 然而,时间不等人,窝在南萨摩的岛津家还不知道天下的变化实在太快了,从原本一无是处的伊达政衡发展成为天下第一的强者仅仅用了十余年时间。 现在岛津家还恶了伊达政衡,能否再次辉煌实在是不好说? 第九十七章 九州余韵(10) 原本政衡对于岛津家还是颇为看重的,其实整个九州地区能够让他刮目相看的也就寥寥数人,其中还包括不少现在还没有发达的人物。当然,政衡也早已经过了追求名人的岁数,他一路走来见过的名人不在少数,其中有徒有虚表的也有名副其实的,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岛津家的人们不过是众多名人中的一员。 显然,政衡的善意,被岛津家的人们曲解了。将将等到了大友覆灭的消息传至鹿儿岛,岛津家的人们方才派遣了一位老臣前来试探政衡的态度。 是的,在政衡的眼中,伊集院忠朗不管是不是岛津家的支族出身,还是岛津忠良、贵久两代的笔头家老,都和岛津忠良、贵久、义久三代无法相提并论。 原本政衡以为岛津家应该会派遣三人中的一人前来小仓城,本心来说他最为期望的是岛津义久。毕竟岛津义久可以说是岛津家的未来,在历史上也留下了赫赫名声。 当政衡决定召见伊集院忠朗,伊集院忠朗在侍从的带领下早早的在等候在了会客厅中,看到穿着一身戎装的政衡出现在门口之时,已经年过七十的伊集院忠朗愣了愣。 伊集院忠朗路途上好好调查过政衡,虽说传说不少,见过政衡的人不少,得到的最为标志的特色就是失去了一只眼睛,也就是俗称的独眼龙。他楞了一下,实在没有想到会是如此年轻,忙上前行礼道:“外臣伊集院大和守忠朗叩见太政大臣,祝贺大人旗开得胜,武运长存。” 政衡微微笑了一声,摆摆手让伊集院忠朗坐下,说道:“快快坐下,听说你还在病中,却不辞辛劳得赶来这里,有劳你了。你莫要担忧,只要岛津心向太平,就绝不会有事情发生。政衡并非不讲道理之人。总之,局势是可喜的。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今晚就在这儿好好地歇息一下。” 听到这些,伊集院忠朗心内稍稍了放下了一些忧虑,原本以为政衡会像传闻一般咄咄逼人的诘问,不料竟跟他们预想的大相径庭。 政衡继续说道:“这次岛津委托你来到我这儿,就是以说明他和政衡心心相通,一同心向天下和平,既然如此,等到丰后平定,政衡会让伊东、肝付、岛津坐在一起商讨南九州的未来。” 尽管如此,伊集院忠朗依然毕恭毕敬,小心翼翼。 政衡问道:“大和,先讲讲岛津家的想法吧?” 伊集院忠朗并非靠着家族余荫坐上的岛津家笔头家老的位置,他的能力很强,是真正的文武全才,不仅帮助岛津忠良、贵久父子取代宗家立下赫赫功勋,还在外交领域立下了不少功劳,为岛津贵久一统萨摩奉献了一生,自然不会被政衡的三言两语说动纳头就拜。 特别是政衡口中要让伊东、肝付、岛津三家坐在一起商讨南九州的未来一事,让伊集院忠朗感到心惊胆战,因为政衡是将岛津家放在了第三位,也就是说在政衡的眼中,伊东和肝付要比岛津家重要,要知道现在伊东和肝付的地盘一直以来名以上都是属于岛津家所有。 名义,倭国师从中国,同样讲究名正言顺,师出有名,这是道义的问题。 不过岛津家称萨摩、大隅、日向三国守护职是他们的本职就跟自古以来一样扯,实际上三国守护职要追溯到初代家督岛津忠久时代,还是由镰仓幕府将军源赖朝赐予的,由岛津忠久补任三国守护。不过很快,岛津忠久就因为参与动乱被剥夺了大隅、日向两国守护,至此镰仓幕府时代岛津氏都只有萨摩一国守护职。 要说起来,岛津氏还在镰仓幕府时代和后藤氏交替担任越前国守护,不过岛津家的传统就是以重新获取萨摩、大隅、日向守护职为己任,代代相传。 今日,政衡将伊东、肝付排在岛津的前面,足以说明未来的南九州将会有伊东、肝付的一席之地,甚至于会倚重两家钳制岛津家。 伊集院忠朗最担心的,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不过在政衡眼中这无可厚非,他欣赏岛津四兄弟纯属个人感情,从伊达家的利益出发,他自是不愿意让岛津家做大,甚至于他不愿意让岛津家一统萨摩国,留下伊东、肝付等和岛津势同水火的家族势在必行,让他们互相监视,一旦双方爆发冲突,他就有借口介入。 岛津和伊东、肝付不同,岛津曾经阔过,在镰仓幕府乃是重要的势力,眼界和心胸大不一样,岛津家有目标想要重现初代的辉煌,而伊东和肝付现在只想着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伊集院忠朗心情复杂,他想要辩解,却无从说起,伊达家是以挑战者的身份出现的新势力,连室町幕府的痕迹都想要抹除,更不用说早就灭亡了的镰仓幕府。 如果伊集院忠朗拿镰仓幕府说事,很显然难以自圆其说。倭国的许多家族曾经都阔过,如果岛津家凭着镰仓幕府的委任状要求萨摩、大隅、日向三国的守护职,还不乱了套,也说不过去。伊集院忠朗想要用岛津家一直以来都是萨摩、大隅、日向三国的有力势力来说明应该拥有三国的守护职,很不幸的是这将近上百年来岛津家对于大隅和日向两国力不从心,早已经被地头瓜分干净。 随着岛津家主家和分家的分裂对抗,甚至于传统故地萨摩国都难以保全,更不用说大隅和日向两国了,伊东和肝付就是这样起家的。 伊集院忠朗无话可说,情绪低落。 政衡淡然的说道:“政衡自备中起事就下定以平定天下为己任的决心,正因如此,连战连捷,走到了今日,日后也还会不断取得胜利。我已具备了实现这目标的实力,这一点,想来大和守应该心里有数。” 伊集院忠朗微微颔首。 政衡低首说道:“岛津乃是九州有数豪强,在源赖朝时代和大友一族分作南北,自是和伊东、肝付之流不同,原本政衡想要重用岛津以作千金市骨,不幸的是岛津看不清大势变化,让伊东、肝付抢了先,早早的送来了嫡子、子嗣,自是让岛津一族错失了良机。” 第九十八章 九州余韵(11) 伊集院忠朗心情复杂,从开始的忧愁,到后来的诧异,是的,他活了大半个世纪,也是首次遇到这样的奇怪事情。他和对方的身份天壤之别,可是对方却耐下心来和他深谈,其中必然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对方必然有所求,这才是让他最为惊疑的地方。 伊集院忠朗疑惑不解的是,政衡有必要自降身份如此礼遇一个外藩家臣,甚至还语气诚恳的和他交谈,透露重要的机密情报。 退一步说,就算政衡深谋远虑,想要笼络南九州的岛津家,让岛津家和伊东、肝付互相监视,但也完全没有必要和他拉关系套近乎。 假若政衡想要借他的嘴,向岛津忠良、贵久、义久祖孙三代传递自己的善意,也完全没有必要,要知道政衡乃是天下雄主,而岛津忠良、贵久、义久祖孙三代不过是一隅之豪杰,双方地位实力天地之别。更何况岛津家两度回绝了政衡的善意,没有给政衡好脸色看,政衡应该会恼羞成怒才对,为何会对他礼遇有加。 政衡的反常行为,不但让伊集院忠朗疑惑不解,亦让正在会客厅内服侍的黑田官兵卫和侍从们感到疑惑不解。黑田官兵卫不时以惊异的目光打量着伊集院忠朗,暗自猜测政衡的用意。 政衡淡淡的笑了笑,突然问道:“大和守,传闻岛津修理的四个儿子有“四虎”之称,可是真的?” 伊集院忠朗心里很紧张,原本以为政衡会问关于岛津家的机密情报,到时候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说得话就是背叛岛津家,违背数十年来的道德准则,不说的话难保被斥退。没有想到居然和自己聊起了岛津贵久的四个儿子来,岛津义久、义弘、岁久、家久四子的确有“四虎”之称。他不敢怠慢,忙回道:“回大人,的确有四虎之雅号,不过是乡野小民胡言乱语,还请大人见谅。” 政衡笑道:“原来是真的,不知大和返回国内后向修理询问,是否愿意让次子又四郎前来小仓城成为我的侍卫呢?” 战国有语:“岛津无暗主”。以惯出名君良将而著称的站国岛津氏,从来不缺乏优秀的人才,贵久之运筹,义久之方略,岁久之智谋,家久之兵伐,无一不是一时之豪俊。而岛津义弘能从一门武将中名声鹊起,脱颖而出,进而威震倭国,名扬海外者,在其一生饱经恶战,每每能于置之绝地,革灭殆尽之时扭转乾坤,创下一个又一个令后世瞠目结舌的战争奇迹。不过后世的研究来看,对于岛津义弘是否真配得上战神之名多有诟病,毕竟他除了帮助兄长赢得了数场决定性的合战之外,其他的战绩实在是多有诟病。 伊集院忠朗一时大为吃惊,不过很快便放下心来,原来这才是对方的用意,倒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派遣一子前来担当人质,他是赞成的。 是的,伊集院忠朗对于送一子前来当人质是赞成的,身为弱者就要学会弱者该有的态度,不能够强硬执拗的对待强者,这样只会给岛津家带来灾难。 况且,伊集院忠朗对于岛津义弘表现出来的器量也是相当的忌惮,他是忠诚于岛津家的谱代家臣。在他的眼中岛津义久虽然也十分出色,不过和岛津义弘相比就显得不足。如果是在开拓进取的时候,岛津义弘将会是一个好帮手。可是未来的岛津家将会顿足萨摩国,不可能再有大的战事。如此一来再让性情激烈的岛津义弘待在家中,是对兄长岛津义久一个很大的危险,谁知道岛津义弘什么时候会发疯,干出不得了的大事来。 伊集院忠朗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历史上关原合战爆发前,岛津义久坚持中立政策,而义弘却执意参战还参加了胜算不高的西军。最终还不得不依靠着岛津义久的外交举措,再加上德川家康顾虑到岛津家在九州的影响力,以及德川家家老井伊直政的求情,这才保全了岛津家。 伊集院忠朗在岛津家中都是坚定的忠君派,不过他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血的代价。 他的孙子伊集院忠栋由于效忠于岛津义久,自然被岛津义弘、忠恒父子所忌,谋划了斩杀计划。伊集院忠栋死后,其子伊集院忠真怒而在庄内领地掀起反旗,最终在德川家康的调节下和解。不过三年后,伊集院忠真也被岛津忠恒杀死,彻底将岛津义久一派的印记抹去。然后大肆抹黑伊集院忠栋、忠真父子,说他们是岛津家的佞臣。 如果伊集院忠栋、忠真父子是佞臣,那么他们效忠的岛津义久是不是昏君?岛津忠恒的算盘打得还是蛮精的。 此事不提,现在伊集院忠朗听得政衡的要求,心中一动,他没有立即回答,这件事情不是他能够做得了主的,不过从本心上来是赞成的。 伊集院忠朗带着政衡的要求离开小仓城。 政衡笑着对黑田官兵卫说道:“你说说看,他们会如何答复?” 黑田官兵卫问道:“是关于人质的事情吗?” 政衡呵呵笑了,“连你也这么想?” 黑田官兵卫不置可否的看着政衡,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的用意,只得回道:“恕臣愚钝,还请主公解惑。” 政衡煞有介事的说道:“既然连你们都这么想,那么恐怕连他们都想不出我的用意。岛津家虽然是居于一隅的小藩,不过岛津家从镰仓幕府时代起就经常出名君良将,乃是九州地区有数的名族。况且,世事变化,如果不紧紧把握住岛津家的话,对于倭国的未来存在巨大的变数。” 政衡想到了幕末岛津家乃是倒幕的主力,黑田官兵卫却想歪了,他听得政衡口中倭国的未来,世事变化等词,这让他再度想到了南下西进之事。 政衡有意南下之事,黑田官兵卫是知道的。 岛津家位于倭国最南端,和南下之战略脱不了关系,况且利用岛津家侵夺琉球王国,成则可乘势介入,不成也能够以岛津家私下行动为由脱去指责。 第九十九章 大棋局(1) 上位者的无心之词往往会被许多人解读,有些能够很好的解读上位者的想法,更多的是被过度的解读,解读者还往往自鸣得意。 如果这些解读者掌握了权柄,那么他们就会将自己的解读视为唯一的答案,广而告之。 黑田官兵卫一向自视甚高,自认他是天下有数的聪明人,现在听得政衡的无心之词,再联想到政衡近来的异常举动,无不昭示着有一个巨大的计划在施行。 原本黑田官兵卫还认为政衡亲征九州是为了将九州之地全部收入囊中,现在看来那不过是大计划的一个前提罢了,更大的计划已经在不经意间下的闲棋之中悄然形成。 当黑田官兵卫把注意力转向岛津家的时候,马上就联想到了远在种子岛的种子岛时尧,那位在“铁炮传来”之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的幸运儿。 不过现在想想其中有许多猫腻。 明朝的翻译五峰何许人也,他乃是驰骋在东海之上的海贼王。种子岛时尧,一个年仅十六岁的朝不保夕的小藩藩主,两者之间的地位天壤之别。 再说葡萄牙人的船只被风吹来流落到种子岛,船上还带着一名“东海海面上最有钱最有势的倭寇”当翻译,这还能够说巧合是在蒙谁呢? 种子岛时尧是岛津家的家臣,岛津家又是在战场上最先使用铁炮的势力,如果说岛津家在这件事情中没有参合是说不过去的。 更可能的是种子岛时尧不过是被岛津家抬到幕前的背景板,岛津家和平户松浦家一样很早以前就已经和五峰倭寇集团勾结在一起,不过平户松浦家做的更加明显罢了。 如果说岛津家和五峰倭寇集团早已勾结在一起,更应该说的是岛津家也是五峰倭寇集团在九州地区的合作者,那么就说得过去了。 政衡到了九州就喊打喊杀,唯独对于两家势力亲善有加,平户松浦家和萨摩岛津家,因为他们都和五峰倭寇集团有联系,以此联想到的是政衡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了。 不过政衡对待平户松浦家和萨摩岛津家的方式也有一些不同,派遣片山衡长攻破有马氏之后就缓慢向平户港进军,是要敲打和五峰倭寇集团勾结更深关系更密切的松浦隆信,而对于关系更隐秘的岛津家采取的是让岛津家送次子前来当人质的方式。 黑田官兵卫想到平户松浦家和萨摩岛津家之后,马上就开始猜测政衡对于五峰倭寇集团的态度,是的,任何一位倭国的主宰都无法绕过在东海之上横行的五峰倭寇集团。 现在虽然五峰船主汪直已经被明国斩首,导致五峰倭寇集团大举侵犯明国,对于东海的掌控力大大降低,不过影响力还是巨大的。 历史上丰臣秀吉掌权的时候五峰倭寇集团已经被明国打得烟消云散,东海之上的倭寇势力大衰落,郑氏集团还没有起来的青黄不接的时候。 现在的东海海面上五峰倭寇集团的旗号还是很响亮的,因为五峰船主汪直有一个好干儿子,这个干儿子现在在南京城称王称霸,谁又能知道他会不会是下一个朝代的开国君主? 黑田官兵卫联想到五峰倭寇集团之后,马上就开始权衡双方的关系,对当前局势,对政衡所谋求的政治利益可能产生的重大影响。如果这些影响是不利的,是恶劣的,那预示着伊达家想要开拓进取是非常不利的。因为在海上,伊达家的实力并非最强的。 双方一旦发生冲突,对于伊达家来说是非常不利的,一旦海战失败,被对方重创,其后果不堪设想,狂风暴雨会把他们吞噬的一干二净。 黑田官兵卫思绪闪烁,自认猜测出来政衡为何会亲自坐镇九州,却在小仓城不动的道理,政衡在猜测双方的底线,猜测未来的关系,一步错步步错,一步领先步步领先。这盘关系着伊达家未来发展的大棋该如何下才能够取得最大的利益,才有利于伊达家,实在是考验一个人的胆略和魄力,换做是他怕是早已经吓得进退失据了。 黑田官兵卫抬眼望着政衡,他自视甚高,虽然表面上对政衡恭敬谦逊,可是从内心来说常常将自己摆在政衡的位置上自认干得不会比政衡差。可是现在看来,他才是世界上最大的笨蛋,自认看透了伊达家和倭国的未来大势只有向外开拓进取,却不知道该如何做,越想越是不如。 黑田官兵卫很快平复了心情,他心知这才是自己是臣,而政衡是君的道理,不过从他不安的眼神中说明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调整过来,迟疑了片刻,方才问道:“主公,您说岛津家还将发挥更大的作用?” 政衡看了一眼黑田官兵卫,略感奇怪,不过他没有询问,只是从桌案上的一叠奏本中拿出一份,说道:“你先看看要维持一支二十万大军所需要的钱粮。” 黑田官兵卫接过奏本,仔细看了起来,许久方才抬头说道:“是,臣看过了。” 政衡肃然道:“你有什么看法?” 黑田官兵卫一顿,再联想到政衡的那盘大棋,然后和钱粮相比较。如果说从本州岛征讨九州就需要花去海量的钱粮,从天正元年到天正三年两年的赋税缩减大半,那么要开疆拓土,维持一支二十万大军的消耗那将是成倍的上升,以倭国的当量恐怕数年内就会消耗殆尽。 以战养战不过是说说而已,真的上了战场,坚壁清野不过是常识,双方在战场上厮杀,很快就会消耗掉战场上的一切财富和粮食。 唯有速战速决才是上策,只有失去理智的疯子才会认为一场决定国家命运的国战会速战速决,一旦演变成持久战,对于双方都是煎熬。 黑田官兵卫默然无语,问道:“主公的想法是?” 政衡沉默了片刻,幽幽说道:“倭国的人口和地盘就那么大,要维持一支二十万的常备军已经非常困难,维持统治兼顾开拓进取,选择对手就成了一门学问,想好了再来回答我?” 第一百章 大棋局(2) 然而,黑田官兵卫的退下,政衡并没有因为语言上的优势而感到高兴,心中的那点期待早已经渐渐消散,对前世的记忆也慢慢深埋,偶尔想起也如流星划过天空,只留下淡淡忧愁和点点惆怅。 但是,今天伊集院忠朗的拜访,却掀开了他尘封的记忆,让他忍不住想起了中倭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结,如果真的任由岛津家胡闹的话,是否会真的引发大神的注目。 政衡深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如果放弃西进政策,鼓吹南下战略的话,琉球群岛是绕不过去的,甚至于台湾岛也是难以绕过去,这才是让他感到忧愁和惆怅的原因。 今日的谈话一旦流传出去,倭人中的有识之士定然会为政衡的谋略叫好。政衡不仅谋略高超,更贵在高瞻远瞩,旁人顶多走一步看三步,他已经着眼于十几年之后。 不过政衡自己的情绪很低沉,他感到深深的悲哀,更加闲的无奈。目前倭国内部群情激奋,他是反对倭国对外扩张政策,可是除了他之外没有人知道他的难处,全都认为对外战争才是倭国转移内部矛盾的唯一出路。就算是政衡,也说不出任何能够说的出口的理由反对这波骇世惊俗的浪潮,这也是政衡亲征九州滞留小仓城的原因之一。 很显然政衡亲征九州滞留小仓城的决定,在许多人的眼中再度被过分的解读,其中解读最多的是政衡需要在九州建立起一套行之有效的体系,然后以九州为桥头堡对外发动战争。 这样的解读比比皆是,甚至于许多敌对者都知道伊达家下一步的战略目标到底是什么?纷纷投之以好,来挽回伊达家对他们的恶意态度,这才是松浦隆信和岛津贵久迟滞不来的最大缘由。 政衡知道,一旦形成对外战争的大势,就算是他能够利用自己的权威阻止,也难以阻挡大势的滚滚推动,况且就算是他也无法用常用的办法抚平百年动乱形成的惯性思维。 与其说自应仁之乱以来形成的惯性思维,更不如说是自幕府将军篡夺天皇成为倭国真正意义上的执政者之日起,整个倭国的政治、经济、文教等国家生活的各个方面均服务与维护幕府统治的思想和政治体系之中。进入了战国乱世之后显得更加的残酷,无数人卷入了这场原本是统治阶级的权力游戏当中,为此疯狂为此丧命。 摆脱以往的兵农合一制度,改采用现金雇佣职业军人为其作战的方式,这是政衡崛起的根本,这种从各诸侯的国人土豪联合体制逐渐转向成为集权独裁的军国政体,有利有弊。 有利的地方就是能够组织一支组织严密的武士军团,以此为基础,运用各式新式武器,在伊达家的霸权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正是他们的前仆后继才使得政衡坐上了太政大臣的高位,伊达家政权也在战火中历练诞生。 有利自然就有弊端,伊达家提拔了大量的平民、商人、工人成为武士,使得原本就非常紧张的土地资源问题更加的紧张,随着统一天下的接近,政衡遇到了丰臣秀吉当年一样的问题。 现有的土地不足以奖赏战功卓著的武士阶层,当然,政衡遇到的问题比起丰臣秀吉来要好许多,因为丰臣秀吉的政权本就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是很不稳定的。 政衡起家之后采取的策略和丰臣秀吉截然不同,丰臣秀吉更多的是招抚,运用战争手段永远是最后的方式,而政衡不同,他往往会将战争手段放在前列,这使得伊达家能够分配的土地比起丰臣秀吉要富裕的多。虽然如此,政衡由于创建了准武士阶级的警察系统和民兵体系,使得凌驾于平民阶级的统治阶级更加庞大,这使得伊达家在短期内还能够维持,一旦时间拖延下去,恐怕不用对外战争,自己就得崩溃。 没有足够的财政基础,永远是建立在沙滩上的承包,只要一波海浪就能够让他坍塌。 历史上正是丰臣秀吉消耗掉了过多财力物力,这是日后德川家康取而代之的主要原因之一,而德川家康能够建立江户幕府闭关锁国而没有发动大规模的动乱,更为主要的原因就是文禄庆长之役废掉了战国时代培养出来的一代人,打碎了他们的心气。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甲午之战战胜了软弱无能的螨族政府,再度崛起为止。 丰臣秀吉遇到的困难,使得他不得不走上对外扩张和掠夺资源的道路。虽然文禄庆长之役耗尽了丰臣政权的财力物力,使得丰臣政权很快垮台,但是你在骂他的时候,却不得不佩服他,从一介农民能够越过重重艰险成就一番伟业,实在是能力超群。 现在政衡就有这种感觉,丰臣秀吉遇到的问题,他也同样无法幸免。 难道真的要发动一场必然会导致本时空破灭的战争吗?政衡自问他难以抉择,是的,如果按照屁股决定脑袋他应该无所顾忌,可是按照穿越者的本心来看他只能够缩手缩脚。 甚至于为了能够继续存在下去,自我束缚才是最好也是唯一的答案。 当然,想要化解危机,政衡穿越前并非是大政治家,不过是一位宅在家中的键盘政治家而已,穿越之后的经历无法培养出更高的政治觉悟,难以想出如何化解眼前的难关。 用一场战争取代另外一场战争,是政衡唯一能够想到的方法,选择一个体量和实力比倭国差的对手进行一场胜率极高的战争,就是政衡能够想到的最好唯一办法。 可是,倭国的地理使得政衡能够挑选的对手实在有限的很。无论走哪一条扩张之路都无法绕开大神庇佑的土地,政衡从中看到了深重危机,他积极南下,其目的不外乎期望能够避开大神,毕竟相比较起来,南下比起西进来要好许多。 难道现在是冷兵器时代,海上帆船称王的时代,就算是南下,恐怕也难以避开大神,这才是政衡感到忧愁和惆怅的缘由。 正当政衡权衡利弊的时候,松浦隆信自以为是的重启百济国复兴之路。 一百1 大棋局(3) 大明王朝日子不好过,它的附庸朝鲜王国的日子也不好过,两则衰败的缘由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政治腐败,党争不绝,吏治昏暗,宫廷内部各党派之间的权利斗争愈发惨烈,屡次发生政变和农民起义。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够有多少的执行力实在是不让人恭维。再加上倭寇频繁袭扰,使得朝鲜王国对于地方的控制愈加的薄弱,耽罗岛早已经失去了它的辉煌,再度成为了朝鲜王国囚犯的流放地。 不过今日之后耽罗岛将会再度成为朝鲜王国的焦点,起码在党政的闲暇时光中常常会被提起,一个澡已经泯灭数百年时光的王国在耽罗岛上扬起了它的旗帜,告诉所有人,耽罗岛将不再属于朝鲜王国。 松浦隆信盯上耽罗岛的理由很简单,只要有人有船,霸占了耽罗岛,然后就后顾无忧了,谁来就怼谁。是的,在松浦隆信的眼中,朝鲜王国的几条小破船还真不放在他的眼中。 何况耽罗岛还是远近闻名的牧场,就算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辉煌,不过据说还有数千匹济州矮马,是的,这是一种比起倭马来还要矮小的马种。在倭国,有时候数量比质量更加重要。 松浦隆信盯上耽罗岛最重要的就是看中了上面的马,只要他将数千匹济州矮马送到伊达家的面前,那么就算有再大的冒犯也都不会是事情了,更何况还有一个大牧场。 现如今平户松浦家危在旦夕,松浦隆信自然不可能亲自前往搏一个前程,派遣家臣前往又不放心,谁知道会不会有贰心之人,选来选去,最终还是选了他的嫡长子松浦太郎。 松浦太郎,历史上受大友义镇偏讳改名为松浦镇信,在大友义镇的干预下松浦隆信不得不壮年隐退,由松浦镇信继承家业,乃是文武双全的名将,特别嗜好和歌。在数次关乎平户走向的抉择中,松浦镇信都选择了胜利者,最终不仅保全了家业,还略有进取,平户松浦家在他和子孙的奋斗下,最终就算是到了幕末风云之时还保有巨大的影响力。 松浦太郎,年不过十四岁,还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年郎,自是不能够成为这支船队的实际指挥者,他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松浦隆信派遣了笼手田安经和桃野兵库两人辅佐。 虽然志佐纯元在军事会议上大放光彩,不过正是他的大放光彩,让松浦隆信不放心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托给他,反倒是给了一直反对他的笼手田安经出任副手,桃野兵库担当后勤。 桃野兵库乃是松浦隆信的叔父桃野兵库之助的遗腹子,桃野兵库之助死后,他便被松浦与兴收养,和松浦隆信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他虽然武功不济,不过重在忠心。由他看着,松浦隆信放心将松浦太郎交托给他,让他看顾。 松浦隆信下达命令,松浦太郎、笼手田安经、桃野兵库率领船队从平户港出发,谁都低估了松浦隆信的决心,对于松浦隆信的凌厉一击全都措手不及,就算是事后知晓此事的政衡也同样不知所措。 松浦太郎年纪尚轻,不过已有乃父之风,得了父亲手令,没有驻足不前,也没有绕远而进,而是直取济州牧衙门所在地,沿途所遇之渔船统统打沉,不留任何后顾之忧。 松浦党惯于劫掠,听得要攻打朝鲜王国,顿时兴奋起来,要打仗了,终于要干一票大买卖了。由于五峰船主汪直被斩首,后继者肆虐中原,使得松浦党已有年许时间没有出动,都淡出鸟来了。 听得松浦隆信一声令下,松浦党众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像松浦隆信想象的那般进退失据,反倒是兴奋异常,连连嗷嗷乱叫,在他们眼中,朝鲜人全都是软蛋,只会躲在城郭之中瑟瑟发抖。 以往出动的人数不多,对于城郭自然没有好的办法,只能够劫掠城外的乡村,财帛不厚,现如今出动大小船只七八十艘,战兵过千,外加水手辅兵二千,将平户松浦家过半人数都投了进去,具备了压倒性优势。就算是朝鲜王国的汉城,他们都敢闯一闯,更何况老弱病残兵微将寡的耽罗岛。 松浦党对于走朝鲜王国的航道已经是驾轻就熟,不过还是没有掉以轻心小心翼翼,从平户港出发之后的第三天,船队终于驾临耽罗岛。松浦太郎看着苍茫一片的绿岛,心中唯一一丝不安终于放下,只要上了岛,凭借着他们的实力,就不用担忧再被赶下岛。 抵达了耽罗岛,下面该如何办?松浦太郎没有把握,也没有头绪,他立即命人找来了笼手田安经和桃野兵库,还有各个船队的船头将领共同商议下面该如何办才更加稳妥。 是的,松浦党今日前来并非劫掠,劫掠是干一票就走,他们是想要在耽罗岛上立足,也就是说他们上了岛后就再也不走了,要将这耽罗岛成为松浦家狡兔三窟的一窟。 松浦隆信占耽罗岛,大义上是为了百济国复国,实质上进可以向伊达家献礼,得以让松浦家继续保有平户,如若不然,也可以成为松浦隆信的退路。 笼手田安经虽然和志佐纯元两人在会议上唇枪舌剑,可是在会议后被松浦隆信单独留下,松浦隆信将心中所想所思一五一十的告知了他,最终将松浦太郎托付给他。 如此信重,就算是微有不满也早已经烟消云散,笼手田安经知道松浦隆信最终之言乃是心腹之言,自是答应下来。他进入船舱之后,见得众人陆续到来,先是向松浦太郎行主仆之礼,分了名分,然后朗声说道:“现在我等已经到了耽罗岛,还请少主将主公之谋告知众人,以安人心。” 松浦太郎知道这是笼手田安经在让他立下主仆之名分,自然没有推脱,开始将松浦隆信的谋略全部托出,众人听得松浦隆信要在耽罗岛重兴百济国,一阵喧哗鼓噪。 有些人连百济国是何也未尝可知,不过众人唯一知道的是他们来到耽罗岛后将不再是劫一票就走,要将耽罗岛长久占下来。有些心思玲珑者还想到以后或以百济国的名分夺取朝鲜王国的土地。 壹佰2 大棋局(4) 众将听得松浦太郎代松浦隆信叙述的内容,无不感到兴奋,他们大部分都不清楚所谓的百济国到底是所谓何种东西,是的,对于普通倭人来说百济国已没有任何影响。 虽然对于百济复国这个概念没有任何兴趣,但是他们对于实质夺取耽罗岛的兴趣非常大,要知道小小的松浦党多达二三千的党徒,可是平户三岛的地盘就那么大,如此一来不可能人人都有土地。 对于武士的组成来说,土地永远是第一位,没有土地就算是带刀也名不正言不顺,一直以来松浦家都想要积极进取,可是他们所要面对的敌人的势力也不逊色他们。 陆地上走不通,那么唯有向大海讨饭吃,不过更多的时候是夺取一些贫瘠的小岛,在座的松浦党头目俱都是一方岛主,就算是笔头家老笼手田安经只是三座小岛的岛主。 耽罗岛在众人的眼中可是能够和平户相提并论的地盘,只要夺取了耽罗岛,松浦家的地盘凭空就会增加一倍,作为直接攻城略地的将领,他们就能够在其中分一杯羹。如何不兴奋,如何不高兴。众将纷纷请战,在他们眼中,耽罗岛就是一块没有任何守护的菜,只要踏上去就会成为他们的口中餐腹中食,吞进肚子后再想吐出来休想。 松浦太郎突然说道:“耽罗岛官方武备不足,可是民间的力量还是有一些的,如果还是象往常一般,恐怕会引起一些伤亡,不知道诸位有何妙计,可以一网打尽?”他年纪不大,不过从小就跟随松浦隆信,知道如果能够里应外合,自然能够减少伤亡,对于他们来说,伤亡越少越好,夺岛的时间越短越好,一旦时间拖延,变数太大。 松浦党乃是倭寇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时常劫掠朝鲜半岛,不过对于耽罗岛往往都是绕过,如果其中没有猫腻谁都不会相信,的确如他所说,在耽罗岛上官方的力量不足,不过民间的力量还是不少的。 笼手田安经作为松浦党的笔头家老,此次出征的副大将,兼任军师,自然清楚耽罗岛的大致情报,他想了一想,从容不迫地说道:“少主,往常我们劫掠朝鲜半岛之后,硬件带回平户,肉件就地贩卖,耽罗岛的高氏是我们的大客户。如果我们假扮倭寇,送一份书信过去,就算劫掠了一批肉件,高氏定然会前来接收,到时候就可威逼利诱之,只要高氏投来,大半耽罗岛就可落入我手。”硬件是财物,肉件指的就是人。 桃野兵库问道:“有几成把握?” 笼手田安经沉吟道:“这高氏原本是耽罗岛的岛主,不过很早以前就归向了朝鲜王朝,一步步被剥夺了实权,现在不过是耽罗岛上的无实权的地主,心不甘情不愿,只要我等能够许他当这耽罗岛的岛主,再加上刀剑加身,他不敢不从。至于事后如何,还不是我等一句话的事情。” 松浦太郎微微颔首。 一封书信送入了耽罗岛高氏一族的族长手中。 朝鲜王朝李氏对于耽罗岛高氏一族忌惮深深,步步紧逼,被剥夺了大半的实权,现在高氏一族的嫡系也全都被接进了汉城居住,留守在耽罗岛的不过是旁系的亲李氏的一支。 这位高族长敛财有数,每年都要交出大量的财物送入汉城,要不然他也不可能以旁系的身份坐上高氏一族族长的位置。不过耽罗岛实在是贫瘠,就算是有过商,可是要满足文定王后的胃口实在是入不敷出,那么唯有和倭寇合作,贩卖人口充作财物。 汪直集团蝴蝶效应已经连累到了他们的身上,倭寇劫掠朝鲜半岛已经越来越少,和他们有合作关系的大倭寇不在出现,使得高族长的收入大减,可是每年交上去的财物越来越多,入不敷出之下搞得高族长焦头烂额。 现在松浦党送来一份书信,告诉高族长,松浦党手中有一大批肉件,要不要?高族长想都没有想其中有没有问题就答应了下去,亲自带着三百家丁带着铜钱前往交接。 高族长之所以倾巢出动,实在是担忧松浦党黑吃黑,三百家丁,足以保护他逃回来。 交易的地点是在一处小海港之中,有心算无心,高族长很快就被埋伏的松浦党就包圆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三百家丁无一幸免没有逃出去一个。一个船头逮住了衣着奢侈的高族长,这位高族长现在非常狼狈,口中发出呜呜声,原来是被一根木棍塞住了嘴巴。 高族长原本以为是黑吃黑,可是到了地头,看到来人的行头,还有一面鬼画符的旗帜,惊骇的瞠目结舌,满眼都是惊恐的神色,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他看出了那面旗帜上的内容,分明是百济两字。高族长磕头不止道:“各位百济国的英雄饶命啊!饶命啊!” 高族长年轻时候学问不错,长得也不错,不然也不可能从一旁系坐上了高氏一族的族长之位,那旗帜上的字他刚好知道,对于百济国那段历史他恰好也看过一段。 笼手田安经走到高族长的面前,说道:“那么高族长,就在这里宣誓你对百济国的忠诚吧。” 高族长做梦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些看起就是倭寇的家伙会是百济国的遗老遗少,对于熟知百济国历史的自己来说,不禁感到人头和身体说再见的期限似乎要来临了。 他知道百济国最终是跑到了倭国躲了起来,眼前这帮人不管是不是百济国的后裔,只要他们在耽罗岛上打起百济国的旗帜,在朝鲜王国的眼中就是最大的叛逆,如果他向对方宣誓效忠,那么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是的,松浦隆信、笼手田安经等人拍脑袋想出来的“绝妙主意”,会在朝鲜王国水土不服,因为对于任何朝代来说,打压前朝,提防前朝复辟永远是最重要的问题,不管这个前朝是几百年前的还是上千年前的。 松浦隆信真的想岔了。 如果让高族长知道这是松浦隆信拍脑袋想出来的绝妙主意,恐怕还是真的去死好了。 壹佰3 大棋局(5) 高氏一族的族长落入了松浦党的圈套之中,他知道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唯有跟着一同复兴百济国,把黑路走到头方才有一线生机。 他曾动过逃跑的念头。在他看来,朝鲜王国虽然党争不断腐朽不堪,可也是拥有三百万人口的大国,百济复国运动没有出路,死路一条。 百济国已经灭国八九百年,百济国的后裔在倭国还有一些存在,在朝鲜王国已经是泯灭在史书中的字言片语,根本没有拥护者。 高族长知道一旦在耽罗岛上重立百济国,不管是不是真的,朝鲜王国都不会轻言放弃,双方定然会在耽罗岛上大战三百回合,杀的尸山血海方才罢休。 可是,他同样明白,一旦身上染上了百济国的标识,就算他不想合作,也不得好死,不仅他要死,和他有牵连的人都要死,这个代价他不能够接受。 然而,松浦太郎和笼手田安经毫不手软,硬是把高族长逼上了绝路。 现在,高族长一同复兴百济国还有一线生机,不志同道合的话,等于束手就缚,任人宰割,高组长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如果他想活得的话。 一咬牙,一狠心,高族长咬牙切齿的说道:“好!” 有高族长这条地头蛇帮忙,松浦党想要夺取耽罗岛全境乃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松浦太郎、笼手田安经、桃野兵库等人全都兴奋地哈哈大笑。 天色再度暗了下来。 耽罗岛衙门内亮起了火把,发出淡淡的松油香,衙门内歌舞升平,浑然未觉黑暗中一群嗜血的恶魔正悄无声息的提刀摸进来。 耽罗岛远离朝堂,乃是朝鲜王国的流放地,故而前来此地赴任的官员全都是汉城政治生活的失败者,心灰意冷之下难免沉迷酒色。 况且,这耽罗岛乃是朝鲜王国著名的女儿国,这个时代朝鲜还没有整容这一秘术,故而朝鲜人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长得一张大饼脸,奇丑无比,稍微有点儿姿色的耽罗岛女子自然备受关注。元朝时,这耽罗岛乃是元朝直辖之地,不仅是因为耽罗岛乃是养马地,还是少数的美女之岛。 如今,耽罗岛的最高长官朴一生正搂着一女不停揉捏着,突然窗外黑影一闪,女子惊骇道:“大人,外面有人!”她做着无力的抵抗,但绝望感越来越深。 朴一生乃是耽罗岛的土皇帝,嘿嘿笑着,说道:“你喊啊,你喊啊,喊得越大声我越兴奋,你喊破喉咙都没有人会听见,来呀,小宝贝!” 说话间,木门嗤啦一声被打开了。 朴一生恶狠狠的喝道:“混账,是哪个王八蛋?” 迎接他的是一刀白光,白光闪过,鲜红的血液如同不要钱一般从喉咙喷射而出,溅满了整片墙壁,吓得女子瑟瑟发抖,眼中满是惊恐。 持刀者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眼中满是蔑视,抬头望了一眼女子,嘿嘿冷笑了一声,从屋内退了出去,大声喊道:“杀了他们!” 众人纵声狂呼着,蜂拥而上,刀枪并举,血腥杀戮,转眼间便再无活口。 松浦太郎、笼手田安经、桃野兵库、高族长站在城楼上,望着府衙内的杀戮,确切的说是单方面的屠杀,有心算无心之下,再加上里应外合,胜负早已经分出。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耽罗岛的府衙被屠戮一空,到了此时此刻大静和旌义两座县城还不知道管辖他们的府衙已经被屠戮一空。 到了天明,松浦太郎坐镇府衙,笼手田安经、桃野兵库各率三百众分兵两路,向着大静和旌义进发。大静县很快便在高氏一族的接应下攻破,知县殉死。 不过笼手田安经打破旌义县之后攻打县衙之后却遭到了县衙的激烈反抗,县丞乃是尹氏一族的尹兴信,这位尹兴信在后来的壬辰倭乱中立有战功,获得赦免。不过现在的他被下放至耽罗岛当一个县丞,麾下不过百余捕快,不过却成为了整个第一次耽罗岛之战的唯一亮点。 笼手田安经望着县衙,喊道:“不要放了县衙内所有人等,谁若放走,定斩不饶!”脚步声更紧。 尹兴信一听这话,心中明白已经灭有任何回旋余地,更何况对方所说得话语乃是倭语,说明对方就是和朝鲜人不共戴天的倭寇。 一名松浦党的党徒手持太刀一脚踢碎了侧门,冲了进去,突然他停了下来,不是他自己想要停止动作,而是他不得不听,因为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去继续他原来的动作。 “滴答滴答!”一种液体打在石板台阶上的声音传入了另外几人的耳朵中,只是一瞬间,那支夺去了他们同伴的竹枪冲到了另外一个人的面门上。 那人本能的矮下一个身子,一道血痕出现在了他的脑门上,献血带着他的毛发纷纷落下,一个懒驴打滚才成功躲过了致命的一击,暂时逃得了性命,也吓得他够呛,连滚带爬逃了回来,想要在爬起来已经没有了任何勇气。 一个照面就造成了一死一伤的严重后果,笼手田安经脸色狰狞,松浦党此次出征的战兵数量不过千人,加上水手的话也不过二三千人,这点人马损失一个少一个,自然倍感珍惜。伤亡了两个,让笼手田安经心痛不已,他含着冷笑,身上不知不觉的萌发愈发强烈的杀机。 他已经明白要正面强攻下这座县衙恐怕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他大声吼道:“给我投火把,烧死他们,任何胆敢冲出来的全都杀掉!” 一支支火把被扔了进去,朝鲜王国和倭国的建筑都相差不大都是以木结构为主,自然最惧火烧,很快便被滚滚烈焰燃烧起来,呼啸肆虐。 大火越烧越旺,漫延的速度越来越快,估计片刻之后将烧毁整座县衙,危机整个县城的安全。 笼手田安经眼望着大火蔓延,不过他没有半点想要救火的想法,嘿嘿冷笑着,向着城外退去,当他退到城头的时候,半个县城已经被大火遮蔽。 第一百零四章 大棋局(陆) 朝鲜王国汉城府景福宫沐浴在落日余晖之中,美丽而祥和,但景福宫内的人,却充满了怨愤和杀气,连守卫光化门的守卫都显得精神高度紧张的拘谨感,站姿挺立。 如今实际掌权的乃是号称朝鲜慈禧太后的文定王后,这位文定王后在历史上的评价贬多于褒,评价甚至有些不堪,可以说声名狼藉。她的男宠没有一百,只怕也有好几十。 虽然古代朝鲜民风开放,以露出为美,是为袒胸露乳装,但是朝鲜王国一般都采取崇儒废佛的国策,理学昌盛,对于声名狼藉的文定王后自然严厉苛责,贬多褒少。 百济国重新立国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汉城。不用说,自是举城震惊。就算是文定王后也不得不过问朝政,要求群臣尽快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来,扑灭百济国余孽。 百济国吗?文定王后口中喃喃念着,心中茫然一片。她是内政内行外政外行,对于如何处置耽罗岛的事情一筹莫展,否则也不会责问群臣,而是像往常一般独断专行了。 文定王后正在沉思,一位年约四十、身着缁衣的中年僧人走了进来。尹元衡和郑兰贞则跟在身后。这位中年僧人不像其他仆人那样恭敬,向着王后微微用眼神致意,道:“王后,您一向可康健?” 文定王后看了一眼来人,问道:“普雨,你来的正好,这百济国一事,不知道有何高见?” 来人正是普雨禅师,文定王后信任的重要幕僚,担当奉恩寺禅宗主持与奉先寺教宗主持,由于文定王后声名狼藉,由于两人关系密切向来被人诟病,不过普雨禅师更多的是担当“黑衣宰相”的智者身份。 普雨禅师沉声说道:“这百济名为百济,实为倭贼,如今的风光只是昙花一现,这朝鲜王国,终是大明的属国,只要王后沉下心来,这股倭贼不足为虑,所虑者乃是谁可为帅?” 尹元衡在边上,不住点头道:“禅师所言甚是,只要选出名臣干将,令其率领大军前去攻打耽罗,定然能够一举攻破耽罗,消灭倭贼,无卫都总官郑淑可为主将。” 这郑淑乃是朝鲜四大妖女之一的郑兰贞的嫡兄,乃是尹元衡一派的干将,担当五卫都总府长官,正二品,掌管五卫军务。 文定王后没有答话,反问道:“禅师,你认为呢?” 普雨禅师微笑着说道:“王后真的认为这耽罗之倭可一战而定之?耽罗岛远离陆地,与其交战,陆战为次,主要还是要在海上取得胜利,以王国的水军实力想要取胜谈何容易?” 尹元衡一愣,他是主管朝政的外戚重臣,对于王国的军队还是心中有数的,自然清楚王国掌握的水军实力实际上并不占优势。如果郑淑初战败北,身为举荐者和小尹派阀主的尹元衡定然受到强烈的冲击,势力大损。 普雨禅师继续说道:“王后,今时今日陛下重用王妃仁顺的舅父李梁,亲近新进势力,势力大涨,此势不可涨,还请王后让出主将,更重要的是把李梁和沈义谦等人推上前台。” 尹元衡喃喃的说道:“推上前台?” 普雨禅师冷冷地说道:“是,大儒李梁忠于国事,这次围剿倭贼,非此人不可当主帅。你还不明白?才德不配其位,和平时期还能够遮掩甚至得上司欣赏,战时敌人可不会给留半分颜面,遇到了软柿子,肯定往死里捏。” 话音刚落,尹元衡和郑兰贞顿时明白,宛如醍醐灌顶。尹元衡不忍道:“这办法是好,可是如果王国战败,损失必然惨重,势必影响全罗道、庆尚道、忠清道等的情势。” 郑兰贞拉了拉尹元衡的袖子,低声说道:“如此一来,如何显得出王后的能耐?到时候王后大可以再度出得殿堂,垂帘听政,辅佐陛下处理国政,收拾遗留的残局。” 文定王后瞪了一眼郑兰贞,却没责骂她,嘴角的一丝笑容显得对于郑兰贞的话语的认可,对于权力的眷恋是一种无法脱离的瘾,就算已经过去了十年也无法忘却。 文定王后一摆手说道:“大兄,最好让新进势力的人上书,让李梁为平定耽罗倭贼的主帅,这事不能迟疑,越快越好,不能够给对方留下足够的时间。” 尹元衡答道:“是,臣立刻去办。”这时候毫不迟疑,转身而去。 文定王后掌权日久,百姓在她眼中不过是字面上的东西,可是眼见着将有数千上万人将会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还是不免有些动容,挥挥手让两人退下。 普雨禅师微微行礼,告退了下去。 走到殿外,郑兰贞慌忙阻止普雨禅师道:“请等一下,还请禅师出宫后前往庆兰居小酌,妾身有事商量。” 普雨禅师回头望了一眼郑兰贞,抬眼看着慈庆殿的匾额,道:“贞敬夫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慈庆殿外放肆,不怕王后知道责罚于你吗?明日奉恩寺后殿再议?” 郑兰贞微微一笑,转身向着另外一处侧门而去。 普雨禅师看着郑兰贞的婀娜背影,嘴角微笑着,挥袖离去。 慈庆殿内正在商议着邪恶的会议的时候,在汉城府外来了一群身着明朝服饰的唐商,领头的正是出使倭国的正使张居正,跟在张居正身侧的还有两人,一人正是为徐阶和张居正出谋划策的徐渭徐文长,另外一人乃是辽东铁岭卫生员李成梁,不过此时的李成梁还不是后来的李成梁。 李成梁指着不远处的汉城道:“大人,此地正是朝鲜的都城,权知朝鲜国事李旦迁都汉阳,此地渐渐繁荣,成为朝鲜的最大城市,人口直抵十万之数,现任国王乃是第十三任国王李峘,实际掌权者乃是其母王太后文定王后和外戚权臣尹元衡。” 张居正脸露焦急,低声问道:“为何百姓行色匆匆,焦虑怨愤?” 不一会,一侍从归来,徐渭答道:“大人,有百济余孽于耽罗岛复起,恐怕我等转道朝鲜前往倭国之事要耽搁下来了?” 第一章 风云变化 天下,风云激荡。 英雄和枭雄一起登场,莽汉和小人并肩而立。 今朝兄弟,明日既是仇敌,应仁之乱的鼓声犹在耳边荡漾,幕府的衰败让众多有野心的人心存幻想,他们彼此之间算计、揣度,都想为赢得最终的霸权跃跃欲试。 最为接近天下之位的三好长庆死于非命,踏着他的尸体成就大业的伊达政衡一举荡平九州地区最大的霸主大友氏,大友氏之主大友义镇忧愤而死,其余人等纷纷请降。 天正三年(1563年)十月三日。 丰后,府内城。 这座原本隶属于大友氏的主城,在大友义镇病故之后动荡了一夜之后稍稍恢复了平静,而象征着府内城权力的钥匙也交到了四国军团长野山益朝的手中,政衡终于从小仓城转移至府内城为新的主阵。 伊达军九州之战的第一次军政扩大会议就在政衡入驻府内城的第三天如期举行,颇有点论功行赏的意思,与会的一众家臣也是个个面带笑容,这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候。 倒是有幸参与会议的九州当地豪强脸上的表情多样,忧愁者有之,欣喜者也有,面无表情的同样有,谁也不清楚伊达家会如何处置他们。可是谁也不敢露出愤慨之色,生怕节外生枝,想想短短的数月时间,看似强大的大友一族便覆灭了,自大的大友义镇忧愤而死,谁都知道想要继续存在下去,甚至还想进一步扩张势力,就必须臣服于伊达家。 伊达家的家臣们互相之间就算亲疏有别,倒也能够谈笑风生,不过在场的豪强们互相之间都存有仇隙,甚至可以说仇深似海,要不是伊达家虎视眈眈,谁也保证不了会否发生凶案。 不管大家的想法如何,话题总是不会离开今日的主题以及会议的主人伊达政衡,那么,我们的主人公伊达政衡现在在干什么呢? 前文提过府内城分作内外,临时充作会议室的厅堂位于外城,政衡现在正在内城。就战国武士而言,他自然是理想型的武士,但他也不是毫无缺点。他非常好色,对美丽的女人几乎无法把持。自己领地内的小家碧玉是不用说了,就是战场附近的游女,只要生得漂亮,被他看到以后,绝对逃不出他的魔掌。 政衡嗜好人妻,可谓是人尽皆知。 奈多鉴基为了保全奈多一族,以保护长寿丸、次郎的名义,说服了大友义镇的遗孀奈多夫人前来侍寝,奈多夫人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保养得非常不错,就是略有点儿憔悴。 政衡入住府内城的第二夜,奈多夫人便被送入了内城,躺进了政衡的床上。 政衡没有辜负奈多鉴基的好意,他知道这一件事情奈多鉴基一个人定然做不了主的,也承担不起责任,背后定然还有大友家的老臣们兜着,政衡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好安大友家的人心。 虽然政衡嗜好人妻,但也没有到好色无度的地步,要不然也不可能挣下如此大的产业。奈多夫人保养不错,姿色仅属于中上等,要不是身份特殊,多加了一层分数,恐怕连中上等都不到。 不过政衡同样清楚,如果他当夜就将奈多夫人送出城去,或则异床而眠,将奈多夫人送入城外的大友遗臣定然会惶惶不安起来,要知道政衡从前的名声可不太好。 政衡近年来才注重他的名声和诚信,以前可以说是劣迹斑斑,斩草除根的事情也不是没干过,甚至干过夺其妻杀其子的恶事来,内藤寿之方和毛利幸鹤丸就是一例。 当然,真正的毛利幸鹤丸已经死于津田助五郎之手,现在存活于世的不过是一个狸猫换太子的假冒货色,不过外人所不知罢了,况且连唯一的当事人津田助五郎都已经战死于上洛之战。 在外人眼中,政衡收内藤寿之方为侧室,将毛利幸鹤丸交托给竺云惠心老和尚抚养,可以说是保全了毛利一族的血脉,要知道毛利家可说是和政衡乃是激战了数年之久的敌人。更何况伊达政衡的父亲宗衡是死于吉田郡山城之战,而他的兄长信衡也是死于和毛利家之间的边境骚扰战之中,可说是都直接间接死于毛利家之手。 不过,正是伊达宗衡、信衡父子死于毛利家之手,才将伊达政衡这头猛兽从牢笼之中放了出来。 既然内藤寿之方入寝政衡,毛利幸鹤丸能够活下来,在大友遗臣眼中,献出奈多夫人,长寿丸、次郎就有很大的机会存活下来。只要大友家这面旗帜仍在,他们就能够继续存在下去,要不然定然会四分五裂,不得不乞食别人寄人篱下,哪有现在的日子。 对于政衡来说,其实让大友家继续存在下去对于他来说也是利大于弊的事情,要知道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杀害毛利幸鹤丸的时候了,当时他的地盘不过数国,现在大半个倭国都在他的囊中。 且九州远离中枢,大军将在不久就会返回大阪城,他只能够在九州地区安置一些家臣,不过这些人时日尚早,想要在短时间内扎下根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只能够利用各地的豪强矛盾分化利用。 其中,让大友家不彻底分崩离析,再让奈多夫人收入室中,收长寿丸和次郎为义子,既然是义子,那么就要养在身边,如此一来九州地区最重要的区域都在伊达家的控制之下,势必稳固。 内城之中,奈多夫人正在为政衡穿上吴服,浑身都软绵绵的,看人的眼神水汪汪的透着一股迷人的媚态,连行动的时候仿佛都有着一种诱人的韵律。政衡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奈多夫人看得政衡舒欣的笑容,心头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了一大半,手上却不敢丝毫有半点儿怠慢,为政衡整理着衣装。 政衡轻轻抚弄了一下她的秀发,按耐住心头的火,低声说道:“只要你好生待我,我会对你的两个孩子视如己出的,抚养他们长大成人。” 奈多夫人终得承诺,眼圈发红,对着离去的政衡跪伏在地。 第二章 树欲静风不止 等到走出卧室,奉命前来的服部半藏一脸恭敬地等候在侧,见得政衡过来,连忙上前拜道:“主公。”随着政衡的地位提升,身边的人对他越发的恭敬谦卑不敢忤逆。 看得服部半藏到来,政衡皱着眉头问道:“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服部半藏小心翼翼的回道:“回主公,办妥了,这是记载他们之间关系网络的书册,还请主公观摩。”说着从腰带中掏出了一本小册子,递给了侍从官黑田官兵卫。 政衡随便翻了翻,面色冷峻地问道:“很好,那些在府内政变中反对开城的人呢?” 服部半藏应道:“那些人臣已经暗中监视,随时可以动手除掉?!” 政衡挥了挥手,说道:“现在还不必除掉,观察个一两年,如若心怀怨愤就暴病身亡好了,此事你来掌管。”大友义镇忧愤而死,奈多鉴基和奈多夫人联合一部分家臣主动投向伊达家,自然有另外一部分人不同意,双方在府内城你争我夺了一番,最终在野山益朝率四国军团主力抵达府内城方才以前者的胜利而告终,后者虽然被强制压服,不过心怀怨愤。 政衡在得知府内城开城之后,就对服部半藏下了命令,除了清查大友家嫡系、支系以及家臣之间的关系,还要秘密地监视那些在府内政变中不服的人们,不过现在还不是清除他们的时候。不然兔死狐悲,横生枝节,对于没有稳定的局势是不利的,不过这不代表他就会放过他们,等过个一两年时间,着重观察的对象如果还不服的话,将会实行定点清除行动。 服部半藏停顿了一下,再度说道:“主公,臣来的途中探得一个情报,平户松浦党党首松浦隆信派遣其嫡长子及笔头家老笼手田安经,率军数千,大小船只百艘出港。” 政衡眼里掠过一丝疑色,片山衡长虽然已经来到府内,他所率的军队也暂时停留在平户港外,不过松浦隆信现在做出来的行动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不知道其中有何奥妙?问道:“你可知道他们的去向?” 服部半藏摇头道:“臣已经派遣土蜘蛛深入平户探知情报,不过今日那松浦隆信定然会赶至府内?” 政衡微微颔首,挥了挥手,让服部半藏先行退下。 松浦隆信的意外行动,让政衡陷入了沉思之中,要知道松浦隆信已经在不久前就递上了降表,本人也到了府内城,可为何还要瞒着自己私自行动,这不是作死吗? 服部半藏的意思,政衡自然清楚,这件事情必然是一件隐秘之事,谍报人员想要探知真相需要付出不少的代价,时间人力都要花费不少,还不如直截了当地向松浦隆信质问。 黑田官兵卫来到政衡的身边,对政衡小声说道:“主公,会议该开始了。” 政衡微微颔首,然后踏步向着外城走去。 来到大会议室的时候,所有的家臣、臣属都已经等候在这里了,看着下面跪着的众人,政衡的心里还是有一阵激动,不管真心还是假意,不管你名声多响亮,最终还得跪拜在他的面前瑟瑟发抖。 早在未出小仓城之时,政衡已经命令麾下野山益朝、石川久孝、宫原正重、赤木高雄等四人调查各家臣在伊达家臣历年的功绩大小,以便论功行赏。政衡为创业的总领,他们是幕僚,更是左膀右臂。能否建成万民期待的太平盛世,功赏是否得宜将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伊达家起家之速前所未见,伊达家起家之暴同样前所未见,几乎所有与其为敌的势力多半被铲除,就算留下血脉也不过散枝落叶不成气候,攫取的土地财富俱都落入伊达家之手。 如此一来,伊达家能够分配的土地之众是前所未见的,镰仓、室町这等依靠外样方才能够维持幕府的方式在伊达家身上没有任何的用处,甚至于政衡记忆中的江户幕府也没有太多的借鉴作用。 按照政衡的意思,天下三成土地将会作为天领,也就是说将会直属于伊达家嫡系,四成土地分作支脉、普代家臣,剩余三成将会是外样、寺院、朝廷等,后者还要被零碎分散就近监视。 对待家臣,政衡可以说是慷慨的,他作为时代的缔造者,决不可因为天下初定而稍有松懈,那些曾经叱姹风云的人物都是极好的例子。乱世的艰辛养就了世人好战的习性,人们动辄便诉诸武力。毋庸置疑,这种习性依然残留于此际世人心中。 对于九州来说,政衡很清楚,摆在眼前的急务只有两件,一件政务,一件军务,政务是对九州的编户数量进行登记造册,对九州直辖地的人力财力进行一次系统性的清查,军务则是对大友、龙造寺、少贰等残余势力进行全面的整编。 此次会议,论功行赏,第一要务就是派遣信任的家臣前往那些被打散的地区重新聚拢起来,将他们归拢到伊达家的麾下,要知道,对于伊达家来说,二十万大军总归不可能永远留下九州震慑,这些残余势力绝对是个不小的隐患,眼下这些势力,甚至与那些顺从的势力,例如大内、秋月、岛津等势力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不像现在这样老实。 所以,这些隐患必须尽快解决掉。否则,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旦伊达家势力陷入低谷,这些势力就很可能会从中携风做浪,到时候伊达家内外交困、腹背受敌,局面就相当被动了。 随着政衡落座,看向后三排的松浦隆信,问道:“松浦隆信到了没有?” 会议初开,政衡便询问松浦隆信,让众人议论纷纷,那些外样藩主颇为嫉妒,唯有和松浦隆信座位不远处的岛津贵久微微皱眉,观察着政衡和松浦隆信两者的表情。 政衡直视着起身问安的松浦隆信,问道:“松浦隆信,听闻笼手田安经乃是平户名臣,不知道同来没有?” 第三章 明确的信号 松浦隆信听得政衡问起笼手田安经来,他心头一凛,对于平户松浦家来说,笼手田安经地位尊崇,是跺一跺脚也要震上三震的人物,可放到全天下,实在不足为奇。 可是今日本是评定九州大事的会议,刚刚开始,政衡率先向松浦隆信问起笼手田安经之事来,其中必然不是无的放矢,唯一能够解释得通的就是耽罗岛之事已经被政衡知晓,这才有此一问。 松浦隆信的脸色顿时凝滞,这个消息太令人震惊了,而震惊之后则是恐惧,非常的恐惧。这事闹大了,不可收拾了。他手足无措,趴伏在地,一副引颈待戮的绝望模样。 松浦隆信跪伏在地,诚惶诚恐的诉说百济国皇族后裔的困难窘,现在百济国皇族后裔向松浦家求援之事,身为拥有百济国权臣后裔血脉的松浦家不能坐视不管,便答应了他们,出兵解放耽罗岛。 会议室大哗,谁都没有预料到松浦隆心会如此胆大包天,在大军逼近的情况下竟然敢于分出一半人马远征他国,这件事情弄个不好将会引发倭朝两国之间的争斗。 今日松浦隆信将耽罗岛和百济国之事摊开来说,实质上就是想要拉伊达家和政衡下水,松浦隆信实质上也担忧朝鲜王国会为了耽罗岛一事大举反击,在海上他是不惧朝鲜王国的水军,可是后勤补给方面一旦陷入持久战,松浦隆信知晓松浦党是难以持久的,唯有将伊达家拖下水,如此一来方才能够在朝鲜王国的强大压力下保住耽罗岛地盘。但是耽罗岛之事发展到现在,松浦隆信是瞒着伊达家干得私活,说得好听点是开疆拓土,说得难听就是不听指挥私自开战,他现在将此事开诚布公的一一道。 松浦隆信的恐惧的确是装出来的,政衡既然已经知晓了他的行为,还让他在会议室内堂而皇之的广而告之,足以说明政衡对于松浦隆信的行动虽然不满,可也是赞成的。 松浦隆信不久前得出的结论是真的,伊达家在取得了天下之后按照惯性发展定然会对外侵略,开拓更大更广阔的土地。政衡让松浦隆信在会议室开头便道出耽罗岛之事,不仅说明了政衡对松浦隆信能够开疆拓土的赞赏,还传递出了一个信号,伊达家在取得倭国的统治权后不会停止它的扩张脚步,这个明确的信号是非常重要的。 由于政衡的心理作祟,可以说伊达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的战略是迷茫的,特别是在上洛成功,夺取了将近半数的地盘之后,天下人地位逐渐稳固,人们畅想未来之时。 迷茫的战略使得议论纷纷,群魔乱舞,今日,关乎九州未来的会议上,当着伊达家的诸家臣,还有相对距离最接近大陆的九州地区的豪强们,政衡借着松浦隆信的行动明确的告知了大家,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松浦隆信心里有底便也不慌。 政衡听得服部半藏报告之后,自然有所猜测松浦隆信的行动,如此大一支规模的船队出得平户港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有很大的可能会去挑起战事,他隐隐然猜出会是朝鲜王国。 今日,政衡之所以在会议之前就引爆这件事情,就是想要发出一个信号,松浦隆信猜测的不错,不过他倒是没有给松浦隆信好脸色看,冷笑道:“松浦隆信,我欲将耽罗岛分作三藩,以瀛洲山为中心,东部地区安置百济国皇族后裔,济州牧所在地为尔等飞地,而西面则归伊达家所有,不知道松浦隆信意下如何?。” 政衡一上来就将耽罗岛分成了三份,还问松浦隆信意下如何?松浦隆信还能够反对吗?况且现在的耽罗岛不像数百年后的耽罗岛,人口耕地大多集中于济州牧衙门附近,最精华的部分将会成为松浦家的飞地。 至于东部地区安置百济国皇族后裔,百济国本就是松浦隆信信口开河之说,不过既然要打出了百济国的旗号,他也不得不吞下去,不过这东部地区依靠济州牧衙门。 还有瀛洲山另外一侧的南耽罗,虽说大静县也被划入了其中,不过人口实在不多,在松浦隆信看来,一旦耽罗岛分作三藩,责任来说已经由松浦家转移到了伊达家的头上。 这一点松浦隆心很清楚,所以他没有反对的任何理由,只要伊达家能够为松浦家的行动兜着,遵从主从之间的约定,松浦隆信就对朝鲜王国的任何敌对行为都无所畏惧。 平户松浦家在体量上比不上朝鲜王国,可是朝鲜王国和倭国相比也是相差许多,一个承平已久,一个武备强盛。这时候政衡为松浦隆信兜着,算是给足了松浦家面子,也向外传递出一个明确的信号。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政衡此举也是为了笼络人心,凝聚实力,迷茫的战略使得伊达家内部实际上并不凝聚,现在政衡发出了明确的信号,大家都会趋向这个目标靠近。 既然政衡表态,要为松浦隆信的行为兜底,松浦隆信自然不会反对,他愿意竭尽全力稳定耽罗岛局势。 坐在松浦隆信不远处的岛津贵久听出了弦外之音了。平户松浦家和萨摩岛津家都是九州地区豪强,随着伊达家的介入,九州地区的格局短时间内是不会产生变化的,从左边不时看来的不怀好意的眼神中就可看出来。 岛津贵久看了一眼左侧不远处的相良赖房和伊东义佑这对翁婿,还有右侧的肝付兼续,只要有这些势力存在,他想要出得萨摩继续岛津家的三国守护之旅,短时间内是不用想了。 那么如何才能够让岛津家破局,唯有向大海讨吃的。今日,松浦隆信给所有有志于此的人们做出了一个很好的榜样,岛津贵久想到了相距萨摩不远的富尔不强的“万国津梁”。 只要政衡不反对,不像松浦隆信要直面朝鲜王国的威胁需要伊达家兜着,那个小国只要岛津一家就足以攻破。 第四章 功赏 松浦党党首松浦隆信擅开战端的行为在此时此刻看起来是一个不足挂齿的小插曲,可是对于倭国的进程来说起到了非常恶劣的影响,要知道松浦隆信擅自开启的战端的时候还并没有成为伊达家的臣属,也就是说他出兵攻打耽罗岛的行为是属于松浦党的私自行为,最终产生的结果都得由松浦党和松浦隆信兜着,从狭义上来说伊达家不用为他的任何行为买单。 在没有得到伊达家为他的行为兜底的情况下,松浦隆信同样是焦虑不安的,在松浦隆信看来,一旦陷入持久交战之后,松浦党是不可能也没有机会赢得最终的胜利的,毕竟他要面对的是一个政治、军事上大一统的国家,最终的结果必定是败退耽罗岛。 如果伊达家迟迟不兜底,任由耽罗岛局势恶化下去,那么松浦隆信也不得不命令松浦太郎、笼手田安经、桃野兵库等人放弃前期获得的一切,而更加严重的是一旦陷入长期的战乱之中损兵折将,松浦家的势力损失惨重将会越来越虚弱,松浦隆信的地位声望都会大损。 虽然大家都知道失去耽罗岛的危害,知道这样一来松浦党的下场将会非常悲惨,但是松浦隆信也不得不做出断尾求生的最终决断。 偏偏在这个时候,政衡身为伊达家的开创者,诺大的倭国的新的天下人,主动为松浦隆信擅开的战端兜底,剥夺一小部分耽罗岛的地皮不但不吃相难看,反倒是主动为松浦隆信承担来自朝鲜王国的压力,不管从短期效应还是长期来说对于松浦家都是利大于弊的。 这是一个非常明确的信号,只要松浦隆信先行部队站稳脚跟,伊达家就会在未来的某一刻,迅速进入耽罗岛,和朝鲜王国争夺局势的掌控权,只要有伊达家兜底,松浦隆信就有希望消化掉获得的土地,然后窥视对岸更大的地盘。 政衡在松浦隆信擅开战端的行为上采取的是纵容的信号,释放出来的信号非常强烈,说明他已经度过了进退维谷的迷茫期,目光放在了海外,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信号,毕竟对于穷兵黩武的倭国来说,任何稳定举措都比不上用武力来解决更加简单粗暴。 想要平息内部的矛盾,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对外转移视线,将大家的兴趣转移到海外去,不要将目光局限于倭国一亩三分地上。 对世人来说,政衡为松浦隆信兜底,实在是一件非常简单明了的事情,既然松浦隆信臣服于伊达家,不管松浦隆信曾经做过什么,他的任何行为产生的结果是好还是坏都要由伊达家来负责到底,既然如此,政衡自然要为松浦隆信擅开战端的行为负上最大的责任。 默认和承认之间的区别是巨大的,对于不再局限于倭国的人们来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会将松浦隆信和耽罗岛事件一次又一次重新提起,而在会议前的一番话也会被无数次的提起,成为倭国对外开疆拓土的开始。 人们都会说松浦隆信能行,为什么他们不能? 耽罗岛事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发酵,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利益,不过在今日的会议上,这件事情毕竟只是一个小插曲,大家关心的还是九州之战的裁决问题,才是大家关心的方面。 从伊达家的利益角度来看的话,从长远来砍,其实耽罗岛事件才是最应该关注的事件,其实政衡对于耽罗岛事件的发展也没有足够多的关注度,使得他在后续的变化中显得有一些被动,不得不被一步步拖下水,踏上他最不愿意走的道路,然后天时地利之下成就了一番伟业。 正是如此,政衡没有对松浦隆信和耽罗岛事件继续下去,将话题转向了九州的最终裁决上来。 名为裁决,实际上掩盖的真实事情是分封,伊达家一路崛起,战功赫赫者众,如今他坐拥大半个倭国,该是好好盘算一下的时候了。 前文提到,此次裁决是由野山益朝、石川久孝、宫原正重、赤木高雄四人调查诸将在九州之战中的功劳大小,以便论功行赏。 野山益朝不仅是伊达家的笔头家老,还是四国军团的军团长,在四国、九州之战中居功至伟,石川久孝、宫原正重、赤木高雄三人虽然在战功上不如前者,可是他们的兢兢业业保证了二十余万大军的吃饭问题,同样可以说是居功至伟,而他们自己的封赏和俸禄,代表了伊达家的一个上限。 野山大纳言益朝三十二万石(四国阿波、赞歧) 石川中纳言久孝二十四万石(丰前小仓、备中高松) 宫原丹波守正重二十一万石(筑后久留米) 赤木式部大辅高雄二十万石(肥前鹿岛、丹波龟山) 姑且不论野山益朝战功卓著,他实际上在九州之战后没有增加多少石高,不过是明确了他的功勋,石川久孝和宫原正重名为增加了石高,实际上人人都知道他们的继承人全都是政衡的子嗣,也就是说石川家和宫原家可以说是伊达家的亲藩,由此可见,笔头家老还有亲藩的待遇何其微薄,然而谁也没有怨言。 最知心最得力者,甚至能够左右政衡决断的野山益朝,以三十二万石已经过多拒绝加禄,不论石川久孝还是宫原正重、赤木高雄他们的功绩均非旁人可比,如此功赏便足以安抚众家臣,使之不致再起异心。 野山益朝的两个儿子全都和前代家主伊达信衡战死沙场,他现在虽然还值壮年,近些年来为了生养子嗣纳了不少妻妾,只是多年来只为他留下了一个女公子,甚是遗憾,私底下不止一次的向政衡暗示,能否过继一子成为他的婿养子,得以继承伊达亲族野山家。 不管如何,连功勋卓著的野山益朝都只获得了三十二万石的俸禄,其余诸将自然无法比得上,至三天之后九州之战的赏罚之事基本完毕。 第五章 叛意和出路 踏上归途之后,岛津贵久的叛意与日俱增,对于年轻的太政大臣伊达政衡更是肆无忌惮。虽然他把次子岛津义弘作为人质留在了府内城,可是他的内心毫无畏惧。 但是,政衡的强大军势却使得他缚手缚脚,内心充满了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对于自己的这种感觉,岛津贵久当然是十分生气。 更让岛津贵久感到嫉恨的是政衡的年龄,他已经年过半百,在人生如梦如幻命如樱花的战国时代随时有可能逝去,难保明日就算也见不到太阳升起,不管从年龄还是军势来看他都毫无胜算。 尽管岛津贵久不断的自我安慰,但是随着距离萨摩国鹿儿岛越来越接近,他内心的懊恼和妒恨更加深重。 更令岛津贵久耿耿于怀的是,岛津家一直致力于恢复萨摩、大隅、日向三国的守护职不仅没有实现,反倒是将原本隶属于岛津一系的丰州岛津氏和萨州岛津氏各自分立,互相钳制。 岛津贵久临出发前和家臣们反复计算,他的知行地应该由萨摩国十三郡、北大隅四郡、南日向国三郡、肥前国一小部分,总知行将近三十五万石以上,而最终裁定的结果却只剩下萨摩国萨摩、伊作、日里、阿多、河边、颖娃、指宿、给黎、溪山、鹿儿岛十郡十二万石。 “辛苦奋斗几辈子的结果,反倒是平白减少了大半,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被岛津氏压制得喘不过气来随时都有可能会覆灭的肝付氏不仅获得了领地安堵,还将本不属于肝付氏的北大隅四郡菱刈、桑原、始罗、赠於等郡,也划归到了肝付氏的藩属内,一下子成为了和岛津氏并列的大隅国守。 因此岛津贵久内心的嫉恨可想而知,他一路上肆无忌惮的痛骂伊达政衡,恨不得立即扭断这个卑鄙小人的脖子以解心头之恨。 人总会看到别人的错,不能看到自己的错。桀骜不驯的岛津贵久不会知道节外生枝的典故,当他还在鹿儿岛进退维谷的时候,他眼中的叛徒萨州岛津氏的岛津义虎和丰州岛津氏的岛津忠亲联袂到达府内城,向政衡陈述岛津氏的历史,把现在当家做主的岛津忠良、贵久父子扒了底。 说岛津忠良、贵久父子如何如何以分家欺凌宗家,如何如何驱逐宗家岛津胜久,如何如何霸凛其他分家,反正这么坏怎么来。 岛津义虎和岛津忠亲两人互相证明对方所说的真假,最后请求伊达家为他们做主,惩罚欺凌宗家,霸凛其他分家的岛津忠良、贵久父子。 政衡当然不可能单方面相信联袂到来的岛津义虎和岛津忠亲的片面之词,他一方面接连数次召岛津忠良、贵久父子前来府内城,另一方面派遣了服部半藏前去调查萨摩、日向、大隅、肥后等地的详情。 当岛津贵久在最后一刻畏惧政衡的强大军势下屈服,政衡已经下定决心要给他一些教训,潜移默化之下他受到另一时空的影响。 现在导致江户幕府倒塌的四强藩,长州毛利藩、萨摩岛津藩、肥前锅岛藩、土佐山内藩,如今仅萨摩岛津氏还是完整的整体。 毛利氏覆灭,锅岛氏不过是八千石的小藩,土佐国是长宗我部是和一条氏共有,山高路远的萨摩岛津氏就成了政衡的一个心病。 一般来说和幕府关系亲近的大名藩属在政权中心附近,而关系疏远其属地就离政权中心越远。萨摩国位于倭国四岛的最西,和幕府的关系可想而知。 政衡从一开始就不信任萨摩岛津氏,想尽办法想要钳制萨摩岛津氏,现在岛津忠良、贵久父子的迟滞不来给了他钳制的借口。 将原本隶属一家的岛津一分为三,虽然承认岛津忠良、贵久父子的宗家身份,同时也承认萨州岛津氏和丰州岛津氏的独立身份。如此一来,萨州岛津氏和丰州岛津氏为了他们的独立自主,和岛津忠良、贵久父子所代表的宗家之间的关系可想而知,互相钳制。 同时肝付氏在大隅国内虽然单拎出来势力最强,可是做不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在北大隅地区更是难以入手,现在有了伊达家的背书,他要坐稳大隅国国守的位置,必然要死命抱住伊达家的大腿,成为南九州的搅屎棍。 可想而知,原本踌躇满志前来府内城的岛津贵久,返回萨摩国时会是何等的憋屈,叛意无时不刻的在心头荡漾,他何尝不想一返回萨摩鹿儿岛就举起反旗。可是举起反旗容易,再想放下就难了。 岛津贵久出离愤怒,他当然知道政衡巴不得他举起反旗,一旦举起反旗,就把整个岛津家推上了绝路。接下来,伊达家肯定要围剿萨摩国,把岛津氏赶尽杀绝。 可是不举起反旗的话,随着时间的推移,仅存大半萨摩国的岛津家将会越来越虚弱,难以维持财政压力,以财政破产的结局告终。 伊达政衡用短短十余年时间从微末之身成就了太政大臣的地位,足以说明了他惊人的实力,这个实力不仅仅是武力上的强悍,还有智慧和谋略上的出众。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实力决定一切。假若岛津贵久坚持留在萨摩国,留在鹿儿岛,他占尽地利人和之优势,就算是伊达家处心积虑想要对付他也没有办法。一旦让政衡找到借口,他的优势便损失殆尽,他又如何才能够存活于世。 当岛津贵久抵达萨摩国鹿儿岛的时候他的心中已经不再怨天怨地,岛津家在萨摩国已经数百年光景,如果没有足以打动他们的更大利益,是绝不可能分崩离析的。 不过如果找不到其他出路的话,难保原本团结的萨摩国在时间的推移下分崩离析,只要找到出路,才能够让岛津氏长久的存活下去。 当他看到鹿儿岛城墙的时候,岛津贵久突然想到了府内城会议前的事情,既然松浦隆信能够以小博大,那么为何岛津氏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