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芜萧萧晓余恩》 第一章 聚会 旧历,大年二十八,g市的天阴霾着。 南边的严冬,最是湿冷刺骨。早前刚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冬雨,地面虽干透了,但气温明显没有回升,寒气像是牛毛小针,无论人们穿得多么严实,仍刺进骨头缝里去,让人从内到外经不住打起抖来。 冬日里的天短,不过六点多,夜幕已迫不及待的拉了下来,气温更低了。路上的行人匆忙的疾走着,嘴里不时哈出一团白气,车流也比往常快了些,想必都赶着回家取暖。 外间的气候虽恶劣,金盛华庭酒店一楼的某厅内,却是人声嚷嚷、热火朝天的一派喜气景象。原来,这里正是育才高中某届五班毕业十周年聚会所在。 全班六十二名同学,到场四十八名,家属十九名,满满当当的坐了六桌。 这次聚会的号召者和组织者正是当年的班长,萧蘅。今晚,她穿的是一件长款夹棉旗袍,奶白的稠底,几枝傲然的手绣红梅点缀,领子、袖口和袍底滚着雪白的狐狸皮毛,绾着发,露出饱满的额头和小巧精致的耳朵,化了淡妆,香槟色的珍珠耳坠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神韵极像民国时期大户人家的小姐。 十年了,岁月并不曾蹉跎掉她的傲气,还有独属于她的冷然、高洁、古典的民国气质,仿佛从上个世纪的画卷中走来。 余晓恩走进小厅,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 此时,她正在和身旁一名女同学聊天,腿上坐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她一边和女同学聊天,一边逗弄着小孩。 “她有孩子了啊,果然。”余晓恩驻足在她身上的目光一顿,有了片刻的迟疑,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 门口担任着迎宾重任的是罗庆宾,看到有人进来,立马迎上:“呦!这是哪位老板?” 余晓恩当天上午刚和几个合作伙伴谈完事情,穿的是正装,为了赶飞机也没来得及换,这会脱了羊绒大衣,身上西装革履的,挺人模人样。 “罗庆宾?”余晓恩伸手与罗庆宾相握。 罗庆宾中等个子,中等身材,模样和体型没多大变化,很是好认。 “真是老同学啊,大名,大名报上来!”他听余晓恩叫出他的名字,也不惊讶,大笑着说道。 他大学毕业后虽不在g市上班,但最爱热闹,各种大小聚会从不落下,所以无论老同学有无变化,还真没几个是他认不出来的。 “晓恩,哈哈!你小子还真来了,稀客稀客!”陈景明眼尖凑过来,拍了拍余晓恩的肩膀,接着一个热情的拥抱。 “余晓恩?真是稀客啊,这次多亏你老乡景明,不然还请不到你。咱兄弟多久没见了?都十一年了吧,真认不出来,你这变化也太大了。”罗庆宾上前一个拥抱,狠狠的拍了下余晓恩的背,“恭喜你,余晓恩,今晚你荣登迟到榜三甲,一会儿请承受班长惨无人道的惩罚。” “来,先签到。”罗庆宾从签到台拿签到表递给余晓恩,作势掬了一把泪:“兄弟,哥们只能帮到这了。” 余晓恩笑着接过签到表。萧蘅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不过她并没有签到。其他人的名字都按字母表顺序排列,后面还有几列男女朋友、夫妻、孩子的选项,可见制表人用了心思。余晓恩在最后几行找到自己的名字,潇洒的签上大名,其他几列选项都空着。 萧蘅,余晓恩,这两个名字隔得真远。余晓恩嘲讽的扯了一下嘴角,见到萧蘅最初的那一抹悸动安静下来。 “呦,余晓恩,你也是黄金单身汉啊?”罗庆宾看了眼余晓恩的签字栏,笑问。 “嗯。”余晓恩应了一声。 “唉,又多一名劲敌人。”罗庆宾叹道,原来他也单着。 三个男人笑谈了几句,余晓恩跟着陈景明落了座,和萧蘅隔了一桌,而且是背对着的位置。 这样也好。他心里有个非常小的声音说道。不,不!一点都不好,他想看着她,看她有了多少变化,看她的儿子是否像他,看她的老公是否配得上她,她是否还记得他……这些念头钻进他的脑袋,深入他的灵魂。他扯了扯领带,略显烦躁。 “怎么了,不舒服?”陈景明看他的情绪不对,关心的问道。 “没,刚下飞机赶过来,有点累。”余晓恩按了按太阳穴,神色的确透着疲乏,说道,“你怎么没带老婆孩子过来?” “老婆单位放假早,前几天就带孩子先回老家了,帮我妈搞搞家务、准备点年货什么的。我这公干单位,必须守到年三十的,倒省得我来回跑了。对了,昨天我老婆还说看到你妈和你妹在庙会上买年货,打了招呼。你妈现在气色挺好的。” “嗯,这几年多谢你照顾。” “兄弟就不说这个了啊。再说,我们不在一个村,我也没照顾到什么,就逢年过节那点儿事。”陈景明给余晓恩添了茶水,“和你说正经的,我看你现在混得不错,你的事我不想管,也管不了,但你妹妹的事,你还是得寻思寻思。二十五岁花骨朵一样的大姑娘,还是名校毕业,不能当一辈子村官啊。咱那穷乡僻壤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找合适的对象。之前条件不好回老家当村官方便照顾你妈可以理解,现在交通便利,你也不缺那几个钱,请个保姆照顾阿姨,找人安排你妹妹到市里工作吧。她在基层工作三年了,各方面条件都符合,你回家跟她好好说说,咱争取争取。” “嗯,我会的。”余晓恩应了声,喝了一口茶。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 七点左右,人到齐了。罗庆宾拿着话筒,站在中央,说道:“同学们,大家晚上好!” 众人安静下来。 “今天是个好日子!是我们五班的好日子,也是我们在座诸位的好日子!我们五班在育才高中有着光辉灿烂的三年,青春的足迹遍及育才高中每个角落!曾经,我们以五班为荣,现在,五班以我们为荣!掌声响了起来!”罗庆宾顿了顿,继续说道:“毕业十年重聚首,百感交集座上宾。下面,请我们五班的班长萧蘅,为今晚的重聚致辞,并重申班训!” 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萧蘅便笑着站起来,接过罗庆宾的话筒,说道:“亲爱的同学们,晚上好!” 陈景明和他身旁的另一位男同学都转头听班长“班训”,余晓恩手指摩挲着茶杯,莫名的别扭着。 陈景明看他走神,用肘子捅了下他胳膊,眼风朝萧蘅那瞟了瞟:注意,听讲。 余晓恩极轻的嗯了一声,终于转过头。 萧蘅腿上的小男孩已交给旁坐的女同学,手里拿着一只麦克风,婷婷站立,屋顶大盏水晶吊灯折射出的万道光芒打在她的脸上,使她的容颜柔和又明丽,泛着迷人的神采。她气度天成,侃侃而言,可是她具体说了什么,余晓恩是一句都没往心里去,只想牢牢记住她的样子,心里想着,下次见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孩子们都饿了,我就不多说了。来,大家举杯同饮,祝愿我们五班的同学们前程似锦,夫妻们恩爱甜蜜,孩子们健康快乐,父母们长寿安康!大家新年新气象!干杯!” “好!干杯!”所有人都站起来,碰杯声不绝于耳。 萧蘅一口闷掉杯里的红酒,脸上立马见了红晕,越显得娇美可人。 “开饭!”她身边的小男孩作势喝了一口果汁,喊了一嗓门。大家都哄笑起来,萧蘅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笑着说:“淘气。” 余晓恩端着空酒杯回过头,缓缓坐下。眉头微皱,心下有些懊恼。 我为什么要来?明明是五班毕业十周年聚会,我只读了两年而已,来凑什么热闹。她已经有了孩子,你可满意了?她不曾看你一眼,你可满意了?她早就忘了你了,你可满意了? 他想起昨夜的寤寐思服,辗转反侧;想起今晨的丝丝欢喜,犹豫踯躅;想起开会时的神思不属,杂念纷扰;想起飞机上的忐忑不安,翘首以盼。 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在见到她儿子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化成了云烟,飘忽而去。无论是在高中,还是现在,他都只得一个小角落,落落寡欢的看着她在众人前光彩四溢,灼灼其华。 想到此处,余晓恩心中一恸,脸上惯有的平静有了一丝裂痕。 第二章 节目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菜陆续的上来,酒也过了一巡,聚会第一个节目开始。 第一个节目是自我介绍。萧蘅解释说大家毕业十年,人生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有些同学十年来联系很少,必须重新归位。于是,大家开始轮流站起来自我介绍一番。 余晓恩在第四桌,他心情已经败坏到底,嘴里的酒菜都是无味,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参与节目,只和陈景明寥寥的聊着天,准备随便应付过去。 自我介绍的节目效果比预期好,前面几位同学还比较拘谨,正儿八经的官方介绍,后面不知不觉就有了提问阶段,因为好些同学都带了家属,提问的内容也就丰富起来,好几位同学的初恋、初吻、初次都被扒皮,按罗庆宾的说法就是“扒得底裤都没了”,气氛搞笑又热烈。 轮到萧蘅,她落落大方的站起来,先喝了口茶清嗓子,然后含笑说到:“本人姓萧名蘅,乃育才高中鼎鼎有名的五班班长,女,年方二八加十一。”这到这,很多同学都笑起来。 “别笑啊,还没二八的平方呢,咱还是貌美如花的。”又有人笑起来,萧蘅继续说,“籍贯g市l县人士,祖上应该是世隶耕。新中国成立后,耕出几个教书先生,如今是世隶师,本人不才,没有秉承祖制,现在在t市一家国企上班。其实我想说上面的都不是重点,兄弟姐妹们,黄金剩斗士真心斗不过老妈这一逆天的存在,求解脱!” “班长,我来代表月亮拯救你!”曾凡嚎了一嗓子。 “滚!曾凡,你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罗庆宾插话,“班长,据我完全统计,目前咱班六十二名同学,除了你还有三名男同学单着呢,你看,咱肥水不流外人田,自产自销得了。” “切!罗庆宾,你不就是想说自己还是单身么。”一位男同学说道。 “我单身,我光荣。”罗庆宾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呸,你就继续光荣着吧。”又有一名女同学啐了他一口。 “班长,要不你就把这三个男佳丽都收了。咱班长大人的后宫岂能空虚?”曾凡提议。 “好!” “好!” 同学们都跟着起哄。 “嗯。”萧蘅拉长了语调,慢悠悠的说,“朕,正有此意。” “女王陛下,求皮鞭,求滴蜡,求包养,各种求啊!”罗庆宾单膝半跪,行了一个清朝的跪礼。 “朕准了,爱妃平身。回宫洗白白了等朕翻牌子,跪安吧。” “谢主隆恩。”罗庆宾退回餐桌。 “哈哈哈……”整个小厅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罗庆宾,还吃什么,赶紧回后宫洗白暖床去!” “班长,今晚一定要翻庆宾的牌子啊,春宵苦短!” “班长,您的后宫怎么说也得三千佳丽啊,也算我一个吧!求翻牌子!” …… “咳咳。”萧蘅清了清嗓门,一脸严肃,“你们让朕翻朕就翻,那朕多没面子!” 又是一阵哄笑。 “好啦好啦,扯得没边儿了啊。下一位。”一旁的顾清语拉萧蘅坐下。 众人见大才女顾清语发话,都知道她笔杆子和嘴巴子是一样一样厉害的,嬉笑一阵,没继续抓着萧蘅不放。 节目继续进行。轮到余晓恩,他站起来,拉开座椅,转身面朝萧蘅:“本人姓余名晓恩,男,二十有八,祖籍待考,世隶耕,本人未能秉承祖制,如今弃农从商。其实,上面说的都不是重点,班长,我今年也被老妈逼婚,要不,你收了我吧?” “哎!余晓恩,今晚是我的牌子啊,不带你这样做兄弟的!”罗庆宾怪叫一声。 “班长,我的牌子可撂这了,今晚你看着办。”余晓恩不依不饶。 “班长,今晚你有福了,这后宫妃子们争宠也是情趣啊!” 笑声乱成一片。 “翻,翻!”萧蘅双手捂脸,却是笑得很开怀。 “真有你的啊,肖想班长。”陈景明连着打了余晓恩几下,已笑喷。 自我介绍节目结束,宴会的气氛变得热络很多,本来还有些拘束的同学也逐渐放开。 酒至半酣,很多同学都串了座位,三五成群聊着共同感兴趣的话题。 余晓恩端着酒杯径直走向萧蘅:“班长,我敬你。” “爱妃,你来啦。”萧蘅已有五分醉意,眯着眼举起酒杯。 “……”余晓恩无言以对。 “闵轩,叫叔叔。”一旁的顾清语帮他解围,他微笑点头致谢。 “叔叔好。”小男孩很乖巧的喊了一声。 “你好。你的孩子?”他问,“顾清语?” “是啊,三岁多了。我还以为你认不出我呢。”顾清语笑。 “你以前老是板寸头。”余晓恩指指她的披肩长发。 顾清语笑了:“那时候个性啊,结婚生孩子后贤妻良母了呗。” “我怎么没发现?”萧蘅神补刀。 “你真是中国第一好闺蜜,真的。” 顾清语白她一眼,三人都笑了。 “说真的,余晓恩,这次你能来,我特高兴。咱班毕业搞了那么多次聚会,基本全来了,就差一个你。现在好!一个都没少,咱五班终于齐活了。我敬你!”萧蘅站起来,和余晓恩碰了下杯。 “欢迎余同学顺利回归组织,敬你!”顾清语也端起了酒杯。 最后余晓恩的敬酒变成了三个人一起喝。三支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声音,萧蘅又是一口闷,脸颊上的酡红晕成一片,艳若桃李。 余晓恩深看了她一眼,便强行收回目光,没有继续敬酒,而是回到自己的位置。他的右手依然端着酒杯,嘴角噙着笑,看着空的酒杯,眼里心里俱是是笑意,之前淤积于心的烦闷早已消散,他现在心情非常好。 聚会第二个节目是迟到惩罚。 罗庆宾先说节目规则:“为了体现我们这个节目的公平性、乐趣性和惩罚性,经我们班委讨论决定成立评审团,由班长萧蘅、团委书记李盛年和生活委员我--罗庆宾组成。本次聚会最后到的三名同学必须完成评审团下达的一个任务,并回答其他同学的三个问题,才算过关,如果不能完成任务或回答问题不老实,班规伺候。我们评审团给你们三位准备了三个任务纸团,上面各写着一个任务,一会儿你们三人轮流抓阄,再由班长点名确定谁先做任务,最后团委书记评定你们是否顺利过关。规则都清楚了吧? 众人都纷纷点头。 迟到的同学分别是是余晓恩、周芳芳和廖思源,三人已出列,排成一行。 抓阄阶段余晓恩主动要求最后一个抓,于是周芳芳和廖思源两个女同学就以石头剪刀布的输赢定谁最先抓。结果是周芳芳赢,于是她第一个抓了阄,接着廖思源和余晓恩也分别抓了。 萧蘅面前分开放着三人的任务纸团,她看着余晓恩:“鉴于三人里面有两名是女同学,刚才余同学又表现出了非常好的绅士风度。所以,我想,这个惩罚任务也从余同学开始,好吧?” “没问题。”余晓恩双手相握放在身前,很淡定。 萧蘅拿起面前的一个纸团,展开念到:“惩罚任务之告白:要求被惩罚者向高中暗恋的女神或男神进行一次深情表白,并获得暗恋对象的一个亲吻或拥抱,括号,如对方不在场,则改为电话表白并要求合唱一首情歌。任务结束。”念完,同学们像炸开了锅。 “这任务好,果断的成全好么,余晓恩,抓住机会。” “余晓恩,大胆告白,咱拆散一对是一对!” “余晓恩,你可不能背叛班长,说好的暖床呢?” “向班长告白啊!今晚击败罗庆宾,拔得头筹,赢得女王翻牌子!” “余晓恩,你可不能向我女神表白啊,哥们一个寝室的,我的女神你知道的!” …… “首先,非常感谢评审团,感谢各位在场同学,也感谢自己,这是我此生最好的一次迟到,以后我要尝试多多迟到,说不定会有更多好运。”口哨声、嘘声响起,余晓恩笑着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总之,感谢大家让我有这次机会向心中的女神告白,一会儿告白后,大家记得帮我争取到亲吻。现在,请女神接受我的深情告白。” 现场安静下来。 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四章 送人 余晓恩的祖籍并不在g市,据他父亲说,新中国成立不久,遇到罕见的饥馑之年,爷爷辈从陕西逃荒到南方,最后在普莲村落户。普莲村在大山里面,到镇里得翻一座山,渡一条河,再走大半个小时的土路,很是偏僻。 当年他考上育才高中,整个村都沸腾了,村长代表全村村民包了八百块钱大红包给他,而他的父亲则高兴得杀了家里最大的那头猪,在村里摆了一天流水席。 谁都知道,育才高中是省级重点高中,名声享誉整个g市,只要一脚踏进了育才高中,那另一脚铁定是要踏进大学的。 看着父母的笑脸,妹妹崇拜的眼神,余晓恩心里非常高兴,很庆幸报了育才高中。当初中考填报学校时,为了方便回家,他填的是镇里的普通高中。班主任惜才,特地找他谈了话,才改报的学校。 在镇中学,余晓恩连续三年独霸年级总分第一,而且经常代表学校参加各科目的县级、市级竞赛,拿了不少奖项,所以全校的师生基本都认识他。而班主任对他更是上心,见自己的得意门生中考报考的居然是镇里面的普通高中,能不着急吗?拿到报考志愿报表的第一时间就把余晓恩叫办公室谈话了。 “晓恩,我看了你的报考志愿报表,以你的成绩,去育才高中完全没问题,怎么选了镇里的高中?”班主任四十来岁,夹着宽边眼镜,留着平头,已一半斑白。 “班主任,育才高中太远了,不方便回家。”余晓恩如实答道。 “你这孩子!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守着家里能有多少出息。你知道育才高中的来历吗?”班主任无奈笑道。 “不知道。” “呵呵,这育才高中为什么能成为省级重点学校,你知道它是谁创建的吗?那可是一帮立志于教育事业,从全国最高学府辞职而来的一批教授创建的啊!”班主任说到这里,眼里冒出明亮的光芒来,他向往的说道,“这批教授全心全意为教育事业而奋斗,最开始的时候,就是靠着十几个人的力量,建起了这所学校。因为资金不足,只在市郊得了一片地,建了一栋教学楼,一栋学生宿舍楼,一栋教职工宿舍楼和一个简单的食堂。虽然教学条件很艰苦,可是每年这个学校都会出好些个清华、北大的学子,考上其他一类名校的学生更是不胜枚举,十多年来都是如此。” 班主任说得激情洋溢,余晓恩听得热血沸腾。育才高中享誉g市,但是对它的创建历史,还是第一次听说,怎不叫人激动。那可是最高学府的教授,为了一个共同的理想便放弃了优渥的工作待遇,赤手空拳的到一个小城施展手脚,实现自己的教育理想,而且取得了非常傲人的成绩,任何人听了都不得不对这些教授竖起大拇指。 见余晓恩心动,班主任又浇了一瓢热油,继续说道:“听说,教授们虽然年纪都大了,多半都已退休颐养天年,但是还有几个被学校返聘回去,当作客教师,现在还在上课呐。” “真的?”余晓恩掩不住惊喜的说。 “老师骗你做什么,你去了不就知道了?”班主任笑着说。 于是,倾慕着名校教授的余晓恩当晚就改了报考志愿,报了育才高中。 去学校报名那天,父亲就送他到镇里,满脸歉意地跟他说:“晓恩啊,爸就送你到这了,家里还有稻谷急着收。”他当然知道父亲为什么不送他到学校的真正原因,然而他只点点头,接过父亲手里的行李,自己上了去县里的公车,到县里转车去市里,到了市里再转车至位于郊区的学校。 早上六点出门,下午六点多才到学校,报名的老师都下班了。幸好,老师们都在学校有教工宿舍,不是周末基本都住学校,兜兜转转找了好几个人才把名给报上。 班里的同学来自各个县和市区,都是各个学校拔尖儿的天子骄子,余晓恩发现自己全镇第一的分数在班里一排,竟到了十六名。这并没有让他多沮丧,因为来之前班主任就跟他说了,育才高中人才济济,千万不要因一时落后而弃磊。有了这个心理建设,余晓恩很坦然的接受了自己一贯的第一变成了十六。何况,他真见着了那几个传说中的教授,而且其中一个还教他们化学!和传奇人物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余晓恩差点都喜极而泣了。 刚开学,学校安排了为期半个月的军训,军训结束后班里的同学全部晒脱了一层皮,也迅速熟悉起来。没上几天课,就到了中秋国庆双节。国庆放假七天,而今年中秋节和国庆节撞到了一处,班干部就组织着在九月二十九日晚上举办中秋晚会,国庆节放假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晚会场地选在足球场,几十号同学盘坐着围了两三圈,中间空出的位置摆了几张书桌,桌子上点着十几根蜡烛,倒也明亮。晚会的主持人是班长萧蘅和团委书记李盛年,两人都穿着蓝色校服长裤和白衬衣,清爽利落。晚会的节目包括唱歌、小品、舞蹈和有奖抢答等,还有同学装扮成月兔派发月饼的环节。 月饼发完后,大家兴致还很高,萧蘅就建议增加一个节目:击鼓传花。由李盛年击鼓,萧蘅喊停,用来传花的月饼到谁手里谁就得表演一个节目。 月饼被大家胡乱的传着,有些男生甚至隔着人就抛扔起来,坐在最后一圈的余晓恩手一伸,接住了抛向自己的月饼。“停!”萧蘅一喊,李盛年停了鼓,余晓恩手里捏着月饼,看着一脸笑意的萧蘅,走了进去。 余晓恩表演的节目是唱歌,beyond的《海阔天空》,他的音色好,乐感强,简直是黄家驹第二,虽然是清唱,感染力不减,很快的,同学们一边拍手一边跟着唱,有些女同学还尖叫起来。 一曲结束,掌声雷动。下台的时候,他走向萧蘅,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中秋节。萧蘅笑着朝他点头:唱得真棒! 连续传了几个同学,后来不知是谁,把月饼抛向中间,萧蘅一个惯性接在了怀里,李盛年聪明的停了鼓。大家都疯狂鼓起掌来。 萧蘅苦着脸,“你们这是抛玉引砖吗?”大伙都乐了。萧蘅推脱不过,叫同寝的女同学去宿舍拿了笛子。 “鄙人不才,给大家吹首曲子吧,吹得不好,献丑了!”萧蘅把笛子一横,做了个抱拳的动作,开始吹奏。 清越的笛声一起,大家都安静下来。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四周俱静,余晓恩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如雷。 “余总,十点半了。”杜军打断了他的回忆。 “哦,她睡着了。”仿佛是个极好的借口,他脱口而出。 这时,萧蘅的手机铃声响了,余晓恩看了一眼熟睡的萧蘅,从她包里拿出手机,是顾清语的来电,他摁了接听。 “喂。” “……余晓恩?” “是。” “萧蘅到家了吗?” “还没有。市区堵车,估计还有十多分钟就能到。” “哦。萧蘅睡着了?”这个点还会堵车,你当g市是北上广呢,骗人好歹也打个草稿,顾清语扶额。 “嗯。” “我就知道,这头猪!到了记得给我个电话。”顾清语没有揭穿余晓恩,只顺了他的话往下说,说来奇怪,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这么信任余晓恩。 “知道。”挂了电话,余晓恩放回萧蘅的手机,说道,“杜军,走吧。” “是。”杜军应道。 车停在萧蘅家楼下,余晓恩把她扶起来,轻声唤道:“萧蘅,醒醒,到家了。” 萧蘅迷迷糊糊的嘀咕了几句,没醒来。余晓恩一只手欺上她的脸蛋,用了点力,捏了捏。萧蘅终于艰难睁开眼睛,车里的灯全开,有些刺眼,她抬手挡住眼睛:“唔,余晓恩?” “嗯,到你家楼下了。”余晓恩在她睁眼前就已收手,此刻他一本正经的坐在她身旁,说,“刚才顾清语给你电话,嘱咐你到家后一定要给她回电话。” “哦,好。”萧蘅清醒了些,从包里摸出手机,和顾清语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开门下车。 余晓恩已站在车旁,适机扶住步履踉跄的她,顺手给她披上大衣。她今晚穿了七八厘米的高跟鞋,又在车里窝了一个多小时,走路不大利索。她扶着车门稳了稳身子,客气的推开余晓恩:“我没事,谢谢。” “以后不要喝这么多酒。” “嗯,我知道。人生也没几个十年,对吧。”萧蘅吐吐舌头,“我上楼了,谢谢你送我回家。” “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我ok的。” “五楼呢,你穿着高跟鞋,不小心崴着可不好。” “真没事。我酒已经醒了,放心。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萧蘅说着弯腰脱了鞋子。 “……” “……” 看到萧蘅的举措,余晓恩和杜军同时无语。 “不早了,晚安。再见。”萧蘅开了一楼的监控门,朝二人挥挥手,光着脚丫子上了楼,所幸穿着较厚的连裤袜,冻不着。 面对余晓恩时,她心里挺别扭的。上车的时候虽然又醉又困,但意识还在,模糊记得自己在余晓恩的车里睡着了,车内那段全无记忆,不知说了什么醉话,干了什么醉事。 “我的一世英名啊,叫你喝酒!”萧蘅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连走带爬的上了五楼。 第五章 拜年 过年前的几天里,萧蘅一直呆在家里帮老妈置办年货,贴对联,贴窗花,挂灯笼,忙得不亦乐乎。 她是家里的独苗,萧母早年在县文工团跳芭蕾,和她父亲结婚后,转到g市小学当舞蹈老师,后来年纪大了就教些思想品德之类的课程,现已退休,性格一向开朗好客。 萧父教数学,典型的老学究做派,不爱说话,还差几年退休,学校照顾他年纪大,课时安排得不多,就带了两个班,下班之余,天天用他的数学大脑钻研福利彩票,也算发挥学术专长。 晃眼到了年初三。大清早姑姑、姑父带着表姐、表姐夫来拜年,萧父在厨房准备饭菜,萧母陪着客人聊天,喝了茶、吃了果子、看了电视,爱热闹的萧母提议玩牌,自然得到大家的响应。 姑姑、表姐、萧母和萧蘅上阵,姑父、表姐夫分别充当姑姑和表姐的军师。 萧父看他们打牌,走出来凑热闹,给了萧蘅两百块,说是投资。萧蘅笑着应了。 从上午十点玩到十一点多,萧蘅面前叠的七八张红“毛主席”变成了两张绿“毛主席”,她朝厨房喊:“爸,我最坚强的后盾,再来投资点!” “怎么?科学的大脑干不过土八路?”萧父擦擦手走过来,看了看萧蘅手里的牌。 “今天点儿太背了,这都什么破牌啊。”萧蘅把手里的牌给父亲看。 “嗬,来来来,咱不着急,大招放后头,爸再给你投资五百块。”萧父进房间拿钱。 萧蘅打了一个飞吻:“爸爸,我太爱你了!” 正笑闹着,门铃响了。萧蘅起身拿起门口的视听电话,黑白的小方块视频里一个大脑袋在晃,只看得侧脸,很是陌生。 “哪位?”萧蘅问道。 “萧蘅,是我,余晓恩。”大脑袋转正了,正是余晓恩,“开门。” “好。”萧蘅摁了下开门的按钮,随着防盗门的咔嗒声,她的心莫名的咯噔了一下。 余晓恩两手各提了礼品上来,萧蘅在门口笑着说道:“新年好!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新年好。”余晓恩见萧蘅伸手要帮他拿东西,连忙侧了侧身子,说,“挺沉的,我来。” 萧蘅也不跟他抢,微笑着把他迎进了屋子。 “这我高中同学,余晓恩。”萧蘅指着他,大方的向家人说道。 一一介绍后,萧母亲切的看着余晓恩:“小余会打牌的吧?” “会的。”余晓恩应道。 “来来,坐。蘅蘅去帮你爸做饭,让人家小余玩。” “妈!我还输着呢,不给我扳本的机会啊。”萧蘅撒娇,拍了拍眼前的几张纸币,向萧母使了个眼色:老妈,我们在赌钱,赌钱,赌钱知道么……自家人输赢没关系,坑了同学可不好。 “行了行了,你这猴精,非要赢啊。”萧母收到女儿传达的信息,“小余,随便坐,随便吃,别拘着,当自己家啊。” “没事,阿姨,你们玩,我在旁看着也一样。” 余晓恩搬了把椅子坐在萧蘅后面,牌局继续。表姐夫眼尖,自觉主动的去厨房帮忙。 不知道怎么回事,打余晓恩来后,萧蘅的运气就来了,连赢好几把,她喜笑颜开:“老爸,事实证明,您老的投资是明智的。” “德行!这才几把啊?”表姐给她个白眼,“还不是人家小余指点的好,就你那臭手。” “哈哈!你把姐夫叫回来,咱们大战三百回合。”萧蘅颇有点得意忘形。 “这牌别打,放这里,换这张。”余晓恩斯文的笑笑,继续纠正萧蘅的臭手,他修长的手指点在一张牌上,“我牌技很一般的,不过萧蘅比我更臭些。” 萧蘅抽出要打的牌,作势打了下他的手:“胡说!”她娇嗔的目光掠过他,他目光闪躲了一下,遂回复正常。 一桌人都笑了。 十二点半,开饭。收拾好牌桌,萧蘅数了数眼前的纸币,小赢两百多块,她把钱全数给了萧父,作为投资的回报。 饭桌上大家边聊边吃。 萧母一边给余晓恩夹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他些问题。表姐憋着笑,频频向萧蘅做鬼脸,萧蘅摆出无辜状:同学,同学,真的只是同学啊! “在d市啊,那也挺远的,不过比我家萧蘅好,一个人跑到t市。t市我去过,大北方的气候不是很好,吃的也不习惯。唉,这么大了,也不谈个对象,像什么话。”萧母说到宝贝女儿,诸多牢骚。 “萧蘅这么优秀,阿姨不用担心。”余晓恩看了眼萧蘅。 “怎么不担心啊,她高中同学顾清语,人家儿子都三岁多了。嫁的也好,本市人,知根知底的。我也没想她嫁什么富贵人家,人好就行。小余没结婚吧?” “咳咳!”萧蘅一口饭差点喷出来。 “阿姨,我还没结婚。” “那有女朋友了吗?” “吃饭,吃饭。”萧父也有点心塞了,赶紧打断老伴的问话。 “呵呵,你们做生意的认识的人多,有好的记得帮我们萧蘅介绍啊。”萧母看着萧蘅快瞪出来眼珠子,终是把想说的话忍了下去,帮余晓恩夹了一块鸡肉。 “是啊。你们是老同学,多多帮助,多多帮助。”姑姑给余晓恩夹了一块排骨。 “嗯,没问题。”余晓恩挺自然的应了,低头吃肉。 饭毕。萧蘅帮着萧母收拾饭桌,又进厨房洗碗筷。 客厅里,萧父、姑姑、姑父、表姐、表姐夫把余晓恩团团围住,他游刃有余的应对着,不时有笑声传进厨房。 “你这男同学是不是对你有意思?”萧母朝客厅努努嘴。 “妈,你想多了。我们就高中同学,十多年没见了,前几天在聚会上才刚见面。”萧蘅冲洗着碗筷。 “我看是对你有意思,不然干嘛拿这么多礼物来拜年,也没见你其他男同学单独来拜年的。”萧母一针见血。 萧蘅愣了下,想起那天晚上余晓恩的真情告白,脸就不自主的热了热,没回话。 萧母继续说:“我看着吧,这孩子挺不错,同学的感情是很难得的。你呀,就算不喜欢人家,也别把关系搞僵了,知道吗?” “知道啦,母亲大人。”萧蘅笑着说,觉得母亲多心了。 萧蘅和母亲洗好碗筷,又把厨房清理了一遍,这才回到客厅。 大家继续聊了一会,姑姑站起身说:“我们先走了,下午还要走你姑父那边的一家亲戚,这大过年的,成天蹲着点跑饭局。小余啊,你别着急走,好好玩。” 余晓恩自是点头应承。 萧母将准备好的回礼和红包递给姑姑一家,又说了几句话,才把姑姑一家送下了楼。 人一走,客厅里就显得安静了些,萧蘅、萧父、余晓恩三人坐直了看电视。 “咳,叔叔。”余晓恩有些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下午萧蘅没事的话,我想请她去市里玩下。” 萧蘅诧异的看向他,他则看着萧父。 “哦,下午家里应该没什么事。”萧父回道,“蘅蘅,想去玩就去吧。” 萧母回来听说两个年轻人要出去玩,自然是十二分的赞同,赶紧给余晓恩备回礼,又包了个大红包。 “阿姨,我这么大了就不用红包吧。”余晓恩伸手推拒。 “要的要的。在我眼里啊,你和蘅蘅都是孩子,红包保平安、保发财的,必须要。” “拿着吧,礼多人不怪。”萧蘅换了身衣服出来。 “那谢谢阿姨。我们先走了,改天再来拜访您和叔叔。”余晓恩收了红包。 这回萧母没有送二人到楼下,就在门口叮嘱了几句。 萧蘅穿着中国红的羊毛大衣,里面一件浅灰色的针织连衣裙,雪白的衬衣领子搭在外面,下身是黑色打底袜和黑色的牛皮短靴,梳着马尾,脸上干干净净,十分清爽。 “你穿红色真好看。”余晓恩不由得赞美。 “谢谢,天生丽质,一点办法没有。”萧蘅歪头朝他抿嘴一笑,标志性的酒窝显露出来。 余晓恩摇头:“萧蘅,这么多年了,你这孔雀毛病一点没改。” “那也得有孔雀的资本不是。余同学,你倒是变了很多嘛,我记得以前你话挺少的,成天装酷。”萧蘅板着个脸装样子。 “呵,记仇。”余晓恩发动车子,“有想去玩的地方吗?” “听说宏盛商城搞了个庙会,我们去看看?”萧蘅毫不扭捏。 “好。”余晓恩定好导航。 一路上,二人聊了几句高中时期的趣事,然后就各自沉默了。萧蘅坐在副驾上支着脑袋看窗外的风景,而余晓恩则认真开车。 两年的同班同学,除了一起上课上自习,其实两个人的交集非常非常少,中间相隔的近十二年更是一片空白。萧蘅无疑是活跃份子,班里班外,校里校外,她都是闪耀的明星,而余晓恩就相形见绌了,他沉默、寡言,成绩不过中上,除了体育特长,还真说不出什么闪光点来。 聊什么?余晓恩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有了汗意。他借着看后视镜的机会,看了萧蘅好几眼,希望她能提个话题出来,哪怕是挖他隐私。可,萧蘅只给她个侧脸,安静的看风景。 萧蘅在看风景,却又看不进风景。按她的性子,本不会让这类无言的尴尬出现,只是,她有点怕话题不对,或走歪了,余晓恩再来个真心告白,怎么办?聚会那晚的告白,谁都可以当做是玩笑,毕竟年少的事,久远不可查。但今天再来一次的话,萧蘅真没做好心理准备。 同学聚会第二天,从宿醉里清醒过来,她给顾清语电话,怪顾清语怎么安排个男同学送她,毕竟孤男寡女,大晚上的又都喝了酒,很不妥当。 顾清语辩解:“你是没看到他当时的眼神,那个坚定的劲儿,我不由自主的就顺着来了。” “就给自己找借口吧,不靠谱的闺蜜同志。” “真的,那眼神,怎么说呢,就跟咱周总理的一张黑白照特像,眼睛亮堂堂的,对,就是信仰者的目光。” “没边儿了啊。”萧蘅啐她一口。 “哎,没法跟你说,我这是旁观者清。你也听了他的表白,你可是他暗恋两年的女神。我说女神大人,我捉摸着余晓恩应该是对你余情未了,旧情复燃。老实交代,那晚他送你回去有什么表示没有?”顾清语呵呵直乐。 “能有什么表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喝多了的德性,一路睡到家呗。” “嘿嘿,这余晓恩也太老实了,要我,趁热打铁,绝对当晚把你拿下!” “你这胳膊肘儿拐错方向了吧?” “郎未娶,女未嫁,谈个小恋爱天经地义。再说,余晓恩现在挺出息的,开着一百多万的路虎,还有司机接送,谱儿挺正,我还听说他在d市开了两家公司,挺能耐的一个人。女神大人,你考虑考虑?” “顾清语同学,麻烦你清醒点好么,昨晚没喝多吧你?首先,我在高中对他印象基本为零,毕业十几年一点交集都没有,所以我俩的感情是零基础;其次,他在d市,我在t市,山高水长,没有孕育感情的时间和空间条件;再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对他没感觉。完毕。” 萧蘅一口气说完,吐了一口浊气。 “萧蘅,你根本不懂年少时光的暗恋。”顾清语悠悠的说了一句。 萧蘅闻言一顿,轻声说道:“对不起。” 第六章 逛街 高中,顾清语疯狂暗恋过一个师兄,整整两年。直到师兄考上大学,她都没有勇气表白。 萧蘅作为垃圾桶倾听了顾清语的情感剖白,知道她如何的一见钟情;知道她怕影响师兄学习一直不敢表白;知道她为了得到师兄的消息,厚着脸皮去认识他班级的同学;知道她一见到师兄就紧张、脸红…… 萧蘅记得最清楚的一次。那天她和顾清语在去上晚自习的路上,两人正说说笑笑,突然顾清语就站着不动了,萧蘅莫名其妙问她好几声怎么了,她低着头,死命拉住萧蘅的衣袖,然后萧蘅就看到那位师兄迎面走过来,萧蘅也是脑抽,冒了一句:“师兄好!”师兄疑惑的看了她俩一眼,微笑回答:“师妹们好。”三人擦肩而过。 那一次,顾清语足足一个星期没理她,原因是萧蘅让她在师兄面前丢脸了,而萧蘅的本意只是想创造一个机会让她和师兄说上一句话。她多冤啊,心里有些憋屈,却没有辩驳好友的责怪。 为期两年的暗恋,顾清语至始至终没和那位师兄说上一句话。萧蘅即使没体会过暗恋的滋味,但相思之苦她在顾清语身上看了个明白。 “关于高中时期的暗恋,我有绝对的发言权。阿蘅,你对感情太冷清、太理智了,认真爱过一场才不辜负此生,好男人都是需要渣男做陪衬的。”顾清语意有所指。 萧蘅支吾几句,没有说什么。顾清语知道她的德行,也没把这个话题继续深入下去,于是两人都自动撇开了这件事。 随后几天,余晓恩没有主动联系萧蘅,直到今天他意外的拜年。 萧蘅的玻璃心开始各种想象,如果余晓恩真打算追求她,自己能接受这份感情吗? 不能。她心里异常坚定的答道。如今的余晓恩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存在,就连追溯到高中时代,他也不过是个普通同学。仅此而已。 此时的萧蘅还不知道,她与余晓恩今后会有那么深的羁绊,所以意志坚定,态度坚决。她打定主意,假若余晓恩斗胆表白,她就毫不犹豫的拒绝掉,不给任何迂缓和暧昧的错觉。 感谢老天,到宏盛商场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 下了车,在商场举办的庙会逛了一圈,两人相视,哑然失笑。 “看来最近经济真的很不景气。”萧蘅无奈摊手。 “难道都收摊了?”余晓恩环视一圈。 宏盛商城办的庙会规模很大,但是商铺基本都是空的,只有两三家小店在寒风中瑟瑟,真正的门可罗雀。 二人走到一家蛋糕店门前,好歹这里还有几个人。 “这庙会规模挺大的,怎么铺面都空的,收摊了还是活动结束了?”余晓恩问其中一个店员。 “呵呵,不是啦,很多商家都没来,有些早上来了看没什么人就走了,这商城新开没多久,人气不旺。我们家要做品牌推广活动,所以得坚持到下午五点才撤。”一个年轻的姑娘回答,她穿着蛋糕店的女仆制服,笑容可爱,“这是你女朋友吧,好漂亮啊!要不要看看我们家新推的婚礼蛋糕?现在做活动1288元一个,可以订制哦,有五层呢。”她献宝似的指着一个婚礼蛋糕塔样品。 萧蘅微微弯着腰,在一旁认真看着蛋糕的样品,听她一说,抬眼看婚礼蛋糕塔,粉色系,逼真的奶油玫瑰花镶边,层层叠叠,蛋糕上撒了可食的五彩珠子,顶上的两个小人憨态可掬,还可以转动播放音乐。 “挺漂亮的。”萧蘅点点头。 “我们这的蛋糕都是可以按照客人需要特别制作的,比如这花边,颜色和造型,两位有兴趣可以和我们的蛋糕造型师沟通下哦。现在订,真的很实惠。”女店员不遗余力的推销。 “喜欢吗?”余晓恩认真的看着她。 萧蘅心里突突跳了几下,摇头:“不了,谢谢。我们就看看。” 两人离开蛋糕店的时候,手里各拿着一小杯蛋糕,据说是新推的主打系列。 萧蘅舀了一块,放进嘴里,浓稠的甜腻感弥漫开来:“唔,真好吃。” 余晓恩听闻吃了一口,皱眉,太甜了,他不爱吃甜食。 “怎么样?”萧蘅狡黠一笑。 “挺好。”看着她的笑容,余晓恩在车上积压的烦闷烟消云散。 二人沉默的走着,各自心不在焉的吃着蛋糕。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单独相处。余晓恩想,酒是个好东西,可以给人勇气,可现在他很清醒,她也一样清醒,于是,他竟无措了。 冬日的阳光洒在二人身上,拉了两道长长的影子,不时叠在一起。余晓恩今天是一身黑色的装扮,黑大衣,黑西裤,黑皮鞋,反观萧蘅一身暖暖的红,他一身的黑显得更加冷清。 两人的距离始终保持着一臂之长,偶尔的交谈也平淡无味。他看着她白嫩的手,一会揣进兜里,一会儿在他眼前晃,心里搅成一团。 喜欢一个人,总是患得患失的。怕说了她不喜欢的话,怕做了她不喜欢的事,惴惴然的一颗心,只剩一个痴字。 “我带你去个地方。”余晓恩突然开口。 “嗯?哪里?”萧蘅问。 “现在保密,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余晓恩带着萧蘅兴冲冲的驱车离开宏盛商场,进了北景公园。 冬日的太阳懒洋洋的斜靠着小南山,橘黄的光芒给风雨桥镶了一道绚丽的边,桥下的清湖上倒映着小南山的风景,像是浓墨重彩的油画,红的、绿的、紫的、蓝的……一块块饱满明丽的色块像是经过艺术家之手,组合成大自然最美的篇章。 “真美。”萧蘅由衷赞叹。 “你喜欢就好。”余晓恩认真烧着功夫茶。 二人坐在一家临湖而建的茶馆里,选了二楼的一个小包间,靠着窗,窗前河柳依依,偶尔无风自动。从他们这个窗口看出去,山、湖、桥、树、花构成了一个完美和谐的画卷,着实景色宜人。 北景公园萧蘅从小到大来过很多次,但从不知道在这个不起眼的茶馆,能看到如此出彩的景色。在这样的情境下,任何话语都显得多余,二人规规矩矩的赏景,喝茶。 “余……”萧蘅刚张口,余晓恩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余晓恩拿出手机,看了眼,摁掉:“没事,你说。” “今……”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你先接电话吧。”萧蘅呼出一口气,端起茶杯品了一口。 “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余晓恩朝萧蘅点点头,出了包间。 等了十多分钟,余晓恩终于回来,看着茶盘里冷掉的茶,说:“我来泡。” “不用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吃饭。” “我请你吃晚饭。我知道有家……” “真不用了,刚我妈给我电话说姨妈家来拜年,指着要见我,必须回去。”萧蘅把‘必须’两个字咬得很重。 “萧蘅,你不开心了?”余晓恩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哪呀,今天玩得很开心,特别感谢你带我来这个茶馆,以后我可得跟顾清语得瑟下,她在g市这么多年,居然没发现这个妙处。”萧蘅站了起来,“真的,我该回家了。” “萧蘅。”余晓恩叫了她一声。 萧蘅望向他,瑟缩了一下,他的眼中有着悲凉和失落的情绪,让她恐慌不安。 这是最后一次了。自他回来,每次和萧蘅见面、说话,他心里就响起这个弱弱的声音。 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和她喝茶,最后一次和她看风景,最后一次和她逛庙会,最后一次看她笑,最后一次看她的背影,最后一次看她的大眼睛和深酒窝…… “萧蘅,你撒谎了。” “啊?” “你的脸红了,你一撒谎就脸红。” “胡说!” “刚才你妈没给你电话,是吧。”余晓恩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呵呵,你确定拆穿我的谎言很有成就感?”萧蘅决定耍无赖,“做人不能太尖锐,知道吧,要允许他人不伤大雅的谎言。哎,你这样很不好,真的,余同学,得改!” “撒谎的人是要受到惩罚的,即使是班长。”余晓恩一步一步的走向她。 萧蘅惊了:“站住!别以为我长得漂亮就不会打人!” 余晓恩停下脚步,看她一副炸毛的样子笑起来。可他的心里却异常苦涩:萧蘅啊萧蘅,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不变呢,你为什么不变?你要是变了,也许我就不会再喜欢你了。 “笑什么笑,余晓恩,我告诉你,下次聚会我得特别给你安排个节目,到时候让你知道班长的权威!”萧蘅摆足架势,就差双手叉腰了。 “行了,不逗你了。我送你回家好吧。伺机报复可不是好品德,班长大人。” 这一刻,萧蘅和余晓恩都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一下午别扭、压抑的气氛统统散去,他们好像回到了高中,萧蘅还是那个上纲上线的班长,余晓恩还是那个看着老实,偶尔会捉弄她的少年。十多年的陌生,在这一刻破冰。 第七章 女友 余晓恩回到家里,已是晚上八点。 余母和妹妹余晓燕做了丰盛的晚餐,一直等他回来。 “不是给你打电话,叫你们先吃吗?”余晓恩有些责备的看着妹妹。 “你问妈去。你也是的,大早上出去,现在才回来,大过年的什么事值得你忙成这样。”余晓燕数落了哥哥一通,进厨房端饭菜。 “回来就好,别听你妹唠叨,她呀,当了几年村干部,话特别多,闲操心,爱管人。晓恩,快坐下吃饭,事情办好了吧?”余母看到儿子回家,笑颜逐开,杜军推着轮椅,把她送到餐桌旁。 “办好了。妈,今天天气不错,练了多久的走路?” “瘸了这么多年,都习惯了,老胳膊老腿的不乐意动弹。”余母有点不好意思。 “那可不行,虽然假肢有点不方便,但每天走走,才能保持肌肉不萎缩。妈,你还不到六十,年轻着呢,你不把身子养好,以后孙子孙女谁带?” 说到孙辈,余母眼睛亮了:“晓恩,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怎么不带回家看看?哪儿的人啊,有照片不?”余母激动了。 “妈,人家还没答应做我女朋友。” “哈哈!哥,真的假的?别忽悠老妈。你这光棍一打就是这么多年,妈都担心你身体有毛病了,嘿嘿。”余晓燕咬着筷子乐。 “去去去,管好自个的事,说好今年带男朋友回家过年,男朋友呢?别打岔。”余母紧张的等余晓恩回答。 “妈,等我追到手了,肯定第一时间带回家给你看,你啊,记得给老祖宗们烧高香,祈祷儿子我马到功成吧。” “阿弥陀佛,咱老余家终于要添新人口了。”余母双手合十,闭着眼,念了几声佛。 “说的跟真的似的,保密工作做得挺好。杜哥,你跟我哥也几年了,见过他追女人没?” “这个嘛,追余总的见了不少。”杜军无害的挠头笑。 “行,今天就不逼你们了,好好吃饭吧。哥,明年再见不着嫂子,小心我不给你进大门。”余晓燕下了最后通牒。 “这个不用你说,明年要再欠你一个嫂子,我负荆请罪。”余晓恩笑道。 “切,谁要你请罪,我要嫂子。”余晓燕啐了自家哥哥一口。 一桌子的人都笑了。 饭毕,余晓恩特意找晓燕谈话。 “前几天我跟你说的事,有什么想法?”余晓恩点了一根烟。 “哥,我想了想,我是学农出身,跟现在的工作对口,专业能得到最大的发挥,不算埋没。调到市里虽然待遇会好很多,工作也清闲,但很难体现自身价值。妈也说,在这里住了一辈子,舍不得,而且市里人生地不熟的,老人家肯定住不惯。” “你不用考虑妈的事,到时候我结婚了,她跟我过,你先把工作和个人问题解决了再说。我想知道你真实的想法。” “那你再让我想想吧。”余晓燕有点犹豫。 “行,不着急。你的条件往上调是有难度,哥帮你运作下应该问题不大。你景明哥在市里上班,能联系到一些资源,只要有能使力的地方,事情就好办。关键看你,哥哥支持你做的任何决定。”余晓恩吐出一口烟,宠爱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谢谢老哥。”余晓燕笑着应道。 “市里给你和妈买的房子是精装修的,直接住,钥匙你也有,有空就去看看,顺便在市里玩玩。”余晓恩嘱咐道,“我明天就回d市了,车子放在小区的车库,你要用车随时去取。” “车子就不用了,你那车太高级,我开着不像样。我的关系虽然在村委,但借调到乡里两年了,乡里有给我们办公室配一辆车,要用的时候也方便。”余晓燕不接车钥匙。 “拿着,我这里还有把。你的算备用,好吧。” “行。”余晓燕接了钥匙,“哥,未来嫂子长啥样?给我看看呗,我好给你参谋参谋。” “管好自己的事。”余晓恩熄了烟,酷酷的起身,回房。 “小气。”余晓燕哼了声,收拾了下,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余晓恩洗漱好,熄了灯,躺在床上。 乡村的夜特别宁静,偶尔的犬吠声响起,又很快的寂静下去。黑暗中他睁着眼,盯着床前柜上的手机,思绪纷纷。 他想起自己十七岁退学去d市打工,工薪那样的微薄,想回家都舍不得路费。后来实在熬不住转了行,辛辛苦苦把妹妹读大学的钱攒了下来。 那些年,他每天想的就是赚钱赚钱,赚很多的钱,每天工作完他就给萧蘅写信,很多很多的信,和她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告诫自己要活个样子出来,让她看到自己的成功。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一遍遍的翻看班级合影里那个蹲在第一排最中间的女孩子,她的笑容那么灿烂,她的脊背那样挺直,看到她,他的伤痛就能就少了些,他晦涩的眼神也能明亮些。如果说家人是支撑他走下去的精神支柱,那么萧蘅就是他的灵魂救赎。 离开育才高中后,他一直不敢登陆校园网,不敢看到她任何的信息,可是他的老乡陈景明还是不意间说了她的情况。她考上了哪所重点大学,学的什么专业,同学聚会她如何知性大方,如何谈笑风生,如何光彩照人。 是啊,她是上天的宠儿,是人群中的焦点,一直都是的。他喜欢的不正是这样永远充满活力和能量的她么。其实,陈景明也提到过其他同学,但他牢牢记在心里的只有关于她的只言片语,直到有一天得知她交了男朋友。 那一年他二十岁,她十九岁。 她从来不缺追求者,十九岁恋爱不早了。 他在小小的房间里呆了一整天,把所有写给萧蘅的信件都拆出来重新看了一遍,然后一把火烧了个精光。他又取出枕头底下那张合影,照片上女孩子的影像已经有些模糊了,他感到悲哀、无助又无可奈何,动了几次手,最后没舍得撕这张照片。 在房间睡了个昏天暗地,醒来时,他发现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至少心已经不会痛了,多好啊。 正回想得入神,床头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余晓恩一把抓进手里。 是张佳妍的电话。他犹豫几秒,按了接听。 “喂?” “晓恩,睡了?” “嗯。” “我以为十点,你不会睡。” “家里休息比较早,什么事?” “明天我去机场接你吧?” “不用,杜军跟我回来的。” “那我在金豪酒店订个位置给你接风。” “佳妍,不必这么麻烦。” “下午是我态度不对,不该乱发脾气,你原谅我嘛。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无理取闹了。”张佳妍撒娇道。 余晓恩沉默。 “原谅我嘛,原谅我嘛……” “佳妍,以后少熬夜。你想订就订吧,明天见。” “啵!”张佳妍对着手机响亮的亲了他一口,“我就知道你会原谅我,谢谢亲爱哒,明天见。不打扰你休息了。” 张佳妍干脆的挂了电话,随后叫了几个不回家过年的姐妹到她家搓麻将。 余晓恩看着手机屏幕苦笑,刚才,电话响起那一刹那,他期待的是萧蘅。 这次参加十周年聚会,他并没有想要一个结果,只想做一个了结。他要把那个少年余晓恩对萧蘅的感情全然抹杀,这样才能坦然过上全新的生活,他以为这么多年了,什么都淡了,自己在社会上混了这么久,已经成熟、理智,即使再见到她,也能很轻松的上前说声“嗨”,像普通老同学那样寒暄问候。万万没想到见她的第一眼,自己就已沦陷,沉寂的心潮再度为这个女孩起了波澜。 一眼成痴,一念成佛,一怔成魔。他能怎样?这颗喜欢了她那么多年的心,根本就不受控制。 余晓恩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不得安眠。是不是老天终于肯顾念他一二,让她如今尚待字闺中,他也中馈乏人。不然怎会在他下定决心之际,有了这么一个转折? 通过两次的接触,他看出萧蘅对他虽然只是同学情谊,但不厌恶、排斥他。机会,这是一个机会,这是最后的机会……他反反复复的默念着。 “晓恩,今年我去你家过年吧。”眼前闪现出张佳妍的脸,那是他回家前,二人的一次争吵。 “不行。”他说。 张佳妍落泪:“我跟你这么多年了。” “佳妍,等我回来。” “不行,我要跟你回家!” “别闹,这是最后一次,明年带你回去,好不好?” “真的?!为什么今年不行?” “乖,我之前和你说过,三十岁才会结婚。” “结婚前就不可以跟你回了?” 余晓恩不说话,在他的逼视下,张佳妍收了眼泪,没有继续闹下去,转身乖乖回房帮他收拾行李。 想到张佳妍,余晓恩更加睡不着了。这个女人认识他十年,跟了他七年,无论他落魄的时候,还是光鲜的时候,她都不离不弃的守在他身边,默默支持着他。在他决定给予她婚姻承诺之际,又该如何断了她的念想? 张佳妍把青春赌在了他身上,是否只有婚姻才对得起她的守候?她会同意分手吗? 余晓恩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南方的夜晚冰寒刺骨,他任由冷气驱走浑身躁意。 夜色沉沉,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他再没一丝睡意。 第八章 提审 第二天,大早。 堂屋里,余晓恩坐在余母面前,帮她按摩腿部,余晓燕在厨房做早点,杜军则出去锻炼了。 余母的右腿自膝盖以下做了截肢手术,早些年没保养好,后来虽安了义肢,走路还是不大利索。 “妈,以后可不能偷懒了,每天都得多走动才行。” “行了行了,你比晓燕还要啰嗦。” “我下午三点的飞机,吃完午饭去机场。”余晓恩保持着手上的力道。 “嗯,去吧。晓燕在家陪我,你安心在外面办事。给你晒的花生、豆子、红薯干都带好了吧,还有腊肉,你爱吃,别嫌麻烦不带。” “嗯,都带了,放行李箱里面。” “这一晃啊,又是一年。吃完早饭,去看看你爸吧。给他报个平安,他一个人孤零零在下面也不容易。香烛、纸钱、鞭炮、烟酒糖果家里都有,记得多给你爸烧点纸钱。” “好。” 余母叹口气,闭了眼,享受着儿子的伺候。 余晓恩提着一篮祭品,独自一人来到父亲的墓前。他把墓周围的杂草割干净,用铲子培了一遍新土,然后上香、供祭品、烧纸,窜起的火苗温暖了他冰冻的手指,他静静的看着墓碑:“爸,我来看你了。” 大二下学期,大家都紧张的准备着期末考试。有天晚自习,教务处的一名男老师突然到他们班叫他出去,大家都好奇的看着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他忐忑的走出教室,喊:“老师。” “余同学,你们村刚来了电话,说你爸妈早上出了车祸,现在在县医院,叫你回去一趟。” 男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收拾下,跟班主任请个假,学校这边我处理。” 他呆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老师,我爸妈……” 男老师面露不忍:“孩子,你要坚强。你爸爸当场死亡,你妈妈伤了一条腿。唉……” 男老师交代了几句,离开。他脸色惨白,浑浑噩噩的走回教室。 同桌问:“余晓恩,没事吧?” “没事。”他强忍住眼泪,迅速收拾课本笔记。 “余晓恩同学,需要帮忙吗?”萧蘅走过来问。 “班长,我得请几天假,家里出了点事。”他不敢抬头,怕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 “好,我帮你拿假条。” 匆忙请好假,煎熬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他匆忙赶去县医院。 事故原因很简单,父母为了能在菜市场占个好摊位,在家收拾好两担青菜,抹黑赶早出门。到县城后闯了红绿灯,结果一辆泥头车飞速撞过来…… 肇事司机找到了,因为父母有过错,协商到最后只给了三万多的赔偿费。母亲手术完醒过来听到父亲去世的噩耗,当场晕了过去,年幼的妹妹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一直哭。他抱着妹妹,咬着牙,不敢哭。 半个月后,他回到学校,提出退学申请。校长、班主任和几个老师都劝,他心意已决,最后还是在校务处办了退学手续。 班主任拿了一个牛皮纸袋交给他,说:“这是学校老师和同学们的一点心意,你收下。” “不,老师。谢谢你们,这钱我不能收。”他拒绝同情。 “傻孩子,忍忍就过去了,为什么非要退学?” 怎么忍呢,老师,家里现在一团乱,母亲腿坏了,因为伤心过度,又病倒了。妹妹只有十三岁,还在上初中,家里没有一个劳动力,光靠那点赔偿金和捐赠的钱能熬多久?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老师,我得回去照顾家人。” “唉。”班主任叹气,“这钱你一定要收下,以后有空常回来看看。照顾好自己和家人。” 他推不掉,接了牛皮纸袋,袋子上面有一行娟秀的小字:五班师生共捐人民币5241元,校师生共捐12605元,总计17846元,希望余晓恩同学坚强! 余晓恩轻易认出来,这是萧蘅的字。 他的心钝痛起来。曾经,他想要努力学习,和她考一个大学,至少也要在一个城市,然后对她表白,死缠烂打也要追到她。他早打听好了,大学课程都是比较松的,他可以做家教赚钱,假期再多打几份工,这样他可以给她买很多的礼物,让她成为最幸福的人。可现在…… 他捏紧了袋子。 教室里空荡荡的,看了眼黑板上的课程表,下午第二节课是体育课。他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贪婪的扫过教室的每一个角落,同学们的课桌上摆放着厚厚的学习资料,黑板上上节数学课的公式还没擦掉,窗外的一排树木枝叶茂盛。 他呆看了好一会,才低下头,开始收拾课本。 回到宿舍,同样的安静,他快速收拾完东西,离开。 上课时间,校园里显得很安净,偶尔有朗朗书声传来,他背着重重的背包,一个人慢吞吞的走着,心里希翼着萧蘅能出现。 可是,无论多慢,他还是走到了校门口,最终还是没看到她,他愣愣的在校门站了半晌,毅然走出校门,没有回头。 “爸,明年我带你的儿媳妇来看你。” 余晓恩把最后几张纸钱烧完,给父亲敬了三杯酒,磕了三个头,收拾好东西,回了家。 余晓恩这儿安乐的准备着回d市,萧蘅那却身处“水深火热”,被“严刑拷问”中。 昨天余晓恩送她回家后,萧父萧母对萧蘅进行了第一次提审。 “感觉怎么样?”萧母首当其冲。 “什么怎么样?”萧蘅已经换了一套加棉的运动休闲装,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就是,你和小余出去玩得怎么样?”萧母给她递了一盘提子。 萧蘅立马伸手捏了几个吃,含含糊糊的说:“让我先吃,慢慢想。” “哎呀,你这孩子。”萧母打她捏着提子的手。 “我的意见是,小余看着不错,高高大大,很有男子气概,应该是个有担当的。”萧父做了个小总结。 “我说爸,您怎么成外貌协会的了?” “男人嘛,就得有男子气概。” “长得高就男子气概了啊?” “你不懂,我懂。你们俩要发展的话,我赞同。”萧父表明了态度。 “我也赞同!”老妈紧跟着投票。 “你们才见人家一面,谈话不到两小时,这就把女儿卖了啊。都不说我什么意见了,实话跟你们说,今天出去就纯遛弯了,我们是纯洁的老同学关系,好么?人家压根就没提别的有的没的,别尽瞎操心啊,这八字都撇到天边去了,不靠谱。”萧蘅自顾吃提子。 萧父萧母不说话了。 “额,爸,妈,这两年让你们操心了,我给你们道歉。”萧蘅吃不下提子了,“没想着,去年还是十八,今年就二十八了,这时间过得……那个,白驹过隙似的。再给我一年时间,要是t市真没我的真命天子,我二话不说立马辞职回来陪你们,然后老老实实找个知根知底的汉子嫁了,行吧?” “唉,我跟你爸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孩子啊,为人父母,最操心的就是后辈是否成家立业,你要是成家了,我跟你爸心里头这块石头可就落下了。可怜天下父母心,以后等你有了孩子就明白了。”萧母说着动了感情,眼眶发红。 “妈,我真错了,错了。您淡定,淡定哈。”萧蘅凑过去给萧母揉肩捶背。 “总之,我和你妈体谅你,也希望你能体谅下我们。蘅蘅,人生大事,不是逼出来的。不过你也要上点心,有好的男孩子要珍惜,不能一味拒绝。”萧父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我们家蘅蘅从小就懂事,爸相信你。” 萧蘅被秒戳泪点,哽着嗓子应道:“谢谢爸爸,谢谢妈妈。” 家里的提审完毕,萧蘅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大懒觉,感觉人生真的很美妙。 第二天,吃过早点,萧蘅开了电脑,准备追下美剧《生活大爆炸》。 她正笑得前俯后仰,萧母在客厅喊了:“蘅蘅,你表姐的电话。” “哦,哦。”萧蘅走出房间,接了电话,“喂,表姐。” “蘅蘅,嘿嘿嘿……”听到表姐的奸笑,萧蘅瞬间不好了。 “蘅蘅,我听你妈说昨天下午你跟小余出去玩了?” 萧蘅眼前一黑,她这表姐最八卦,消息果然快,给跪了:“姐,我们纯洁的同学关系,多别想,别多想。” “我觉得小余挺不错,身材高挑,五官端正,仪表堂堂,那个啥,自己创业,也算多金男啊。蘅蘅,我掐指一算,算到你今年红鸾星动,高富帅自动送上门。看来是应在小余身上了。”表姐贼兮兮的笑。 “大师,请帮我算算,什么时候金块自动送上门啊?”萧蘅扶额。 “你收了小余,不就金块上门了?” “大师,药在药瓶子里,别忘了吃。” “嘿嘿,姐看好你们哦,有进展随时汇报啊,我和我妈都等着吃喜糖、喝喜酒呢。姐出门了,拜拜。” “拜拜。”挂了电话,萧蘅回房间继续看美剧《生活大爆炸》。 下午,舅舅家来拜年。 舅母塞了一个红包给萧蘅,笑呵呵的问:“蘅蘅,听说你和高中老同学在恋爱,什么时候带给我们看看? 掀桌!萧蘅内心在咆哮,谁特么在恋爱,站出来,保证不打死你! 看着舅母殷切的小眼神,萧蘅泪流满面。 第九章 接风 d市,东城区华业大厦十六楼。 余晓恩正坐在办公室看一些年前积压的文件。 他的办公室是民国装修风格,以中为主,以西为辅。吊顶中间大大一盏璀璨进口水晶吊灯,红木制作的欧式写字台,真皮转椅,靠墙的是老红木陈列柜,放了书和一些把玩的老物件。对面墙上挂的是王羲之的《兰亭阁序》,左右两个多宝格上摆放着几样瓷器,供人赏玩。画前一套齐整的茶具,金丝楠茶台,九只雕花金丝楠圆凳围了一圈。左边是整套欧式真皮沙发,茶几上摆放着进口咖啡器皿和一套高档英式下午茶茶具,茶几中间放了新鲜的插花,几只白色香水百合吐露芬芳。 余晓恩看着文件,眼神涣散,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 “余总,快七点了。”杜军敲了敲门,他有点不明白,快五点才到d市,张佳妍订了晚上七点的晚餐,为什么余晓恩非要抽这个空来公司一趟,不是应该回家洗个澡换个衣服么。 “唔,还有点文件。”余晓恩作势翻了翻手边的资料。 “到金豪酒店得二十多分钟,张姐还在家里等。”杜军硬着头皮又说一句。 余晓恩抬腕看了看手表,鼻子里哼出一口气,说:“好,现在走。去接佳妍。” 张佳妍中午醒来,胡乱吃了点东西,出门做了脸部护理,洗了头,才回家。到家后,翻遍了衣柜里的衣服,换了好几身衣服,最后选了一条正红色针织包身连衣裙,深v的,脚下黑色齐踝羊皮短靴,没穿丝袜,光着小腿和胳膊,她人长得高挑白皙,挑得起正红,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从衣帽架上取了一条真丝黑底白色提绒波点图案的围巾搭在肩上,这才满意。 这么一折腾,眼看就到了晚餐时间,她怕弄坏化好的妆,没正经吃东西,这会有点饿了。一饿,脾气就来。烦躁不安的在客厅绕了几圈,她忍不住拿起手机。 “晓恩,还没处理完公司的事吗?” “快到你家楼下了,出来等吧。”手机里是余晓恩冷淡的声音。 张佳妍吸口气,提了包包就往外走。 金豪酒店法国餐厅,据说这里请了法国米其林大师坐镇,很得d市人的青睐。此时正是饭点,大厅灯光璀璨,人影绰绰,衣香鬓影,人人几乎都是盛装出席。 余晓恩在办公室换了一套正式的灰色薄款西装,里面规矩白衬衣,恰到好处的露出袖扣,没打领带,短发又黑又密,他这一身简洁,干练,有细节,一米八三的个子往那一站,活脱脱的衣架子,引得好些女士含蓄欣赏。他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目光,熟视无睹的看着菜单。 坐在他对桌的张佳妍内心是非常骄傲的,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即将成为她的丈夫,她也算女性里的人生赢家了吧。想到这里,她嘴角的笑容再也掩饰不住。 “你点吧。”余晓恩把菜单递给张佳妍。 张佳妍也不推让,拿了菜单,一口气点了好几道菜。 “点一支酒吧?”她问他。 “不用。” “那两杯?”她锲而不舍。 “好。”余晓恩妥协。 张佳妍笑:“吃法国菜不喝点,总觉得少了什么。” 余晓恩点点头。 张佳妍是地道的东北妞,身高肤白脾气直,她的美是张狂的、热烈的,早些年打扮起来可谓美艳不可方物,这两年才慢慢收敛了些,跟着余晓恩学低调。 “看我干吗,几天不见,是不是觉得我更漂亮了?”张佳妍的围巾已取下,身材曲线毕露。 “嗯,你一直很漂亮。” “谢谢余总夸奖,一会好好敬你。”张佳妍满足的笑了。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余晓恩对法国菜没有特别的热衷,全程兴致缺缺的样子,张佳妍却吃得很尽兴。 “一会去我那吧?”她期许的看着他。 “今晚不行,我累了。” “我不闹你。” “后天初六就上班了,开工利是准备好了吗?”余晓恩转移话题。 “红姐年前就准备好了,还是惯例每人八百元。” “嗯,我的那份明天杜军会弄好,你的包了没?” “让杜军一起包了。” “好。” “晓恩,我们好些日子没在一起了。”张佳妍咬了咬嘴唇。 “等忙完这阵子吧。” “都说小别胜新婚,我看说这话的人是在放屁!” “佳妍。”余晓恩皱了下眉头。 “你还有什么可忙的,公司这么几年下来,早步入正规,下面几个人谁不能独当一面。你忙,你忙什么?”张佳妍声调渐高。 “我想跟几个朋友合伙设立一家金融公司,最近一直在谈这事。”余晓恩安抚她。 “搞新公司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怎么就忙这过年的当口。我不管,今天晚上你去我那!”张佳妍嘟着嘴,“不然我去你那!” 余晓恩食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抬眼看着张佳妍。这个女子当真是美,即便是无理取闹的时候,她还是美的,可惜他现在没有兴致。 他静默的时候,张佳妍也不甘示弱,瞪着他不放。 余晓恩开口:“怎么就不听话了?” 张佳妍冷笑:“怎么,回家见着老相好了还是遇到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了?” “佳妍,适可而止。”余晓恩眯起了眼睛。 “呵呵,说说都不行。不玩了,不好玩,这么多年了,脾气一点没变,就知道给脸色看。对了,回家给我带了什么礼物?”张佳妍怕他,虽然他对自己很好,至少物质上从未亏待过,但,她就是怕。 “乡下能有什么入得了你法眼的东西。” “谁知道呢,你又不带我回去看看。”张佳妍侍弄着新做的美甲。 “带了些家里的土特产,花生、豆子和地瓜之类的,你有想吃的问杜军。” “算了。过了元宵,你陪我去拉斯维加斯玩几天,有个姐妹说j酒店的套房一级棒的。”张佳妍眼里闪出光来。 “没空,要忙新公司的事。你和小姐妹去玩吧。” “切!这也没空,那也不行。余晓恩,当你女朋友真没特权。”说到这,张佳妍自己都觉得无聊透顶,拿出手机来刷微信玩。 “你有刷卡的特权。好了,结账回去吧。”余晓恩拿出钱夹,抽出信用卡和酒店vip卡递给侍者。 “好吧,回去。”张佳妍扭扭身子,不再纠缠,站起身披好围巾,拎上包包,然后挽着余晓恩的胳膊,往酒店外走去。 两人坐在后座上,彼此都不说话。 过了几分钟,张佳妍忍不住,轻轻往余晓恩那边靠了靠,见他没反应,索性双手搂住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余晓恩任她折腾,不阻止也不鼓励的态度。 过了会,张佳妍胆子大起来,手移向他的胸膛,见他还是不动,便渐渐下移,很快到了肚腹处,她正欲再往下,余晓恩猛地抓住她的手腕,说:“佳妍,很抱歉,我现在不想。” 佳妍鼻子一酸,眼圈也跟着红起来:“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不要乱想,回去好好休息。”余晓恩搂住她的肩,轻轻的拍了下。 “可是……”张佳妍嘴巴张了几下,最终没说出来。她默默的靠着他的肩膀,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怀疑。 她认识余晓恩十年,虽没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但对余晓恩性格和习惯是非常清楚的,他是一个做事认真、有担当、守信重诺的人,自制力强,敢拼敢搏,拥有强烈的事业心。对男女情事虽说不上热衷,但需求一直正常。从年前一个月开始,他出现了反常,当时自己没注意,以为到年关的忙碌让他疲于应对,但过完年了还是如此,作为女人,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其中肯定有问题。 第十章 元宵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农历正月十五,中国传统元宵佳节。 萧蘅因为把年假和探亲假整在了一起,元宵得以在家过,这不,一大早在厨房帮着萧母包汤圆。 因为余晓恩的突然袭击,她被七姑八婆轰炸了好些天,现在终于清净了。 之后,除了余晓恩去d市那天给她发了一条信息,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萧蘅松了口气,同时,心里有点落空,说不上什么滋味。 “蘅蘅,一会包好汤圆,给你大姨家和姑姑家送点过去。”萧母说道。 “行。”萧蘅应道。 g市是个悠闲的小城,不到一百万人口,除了年轻人,走出去的人很少。在城镇化的建设过程中,家里经济只要稍稍过得去的,基本都往县城、市区迁移,所以,各地儿的亲戚也走得近了。 萧蘅的大姨和姑姑都是因为她家住在这里,然后在周边的小区买了房子养老,图个亲近,热闹。 三家人经常互通有无,不是约着出门郊游,就是约着打牌,又是约着买菜、跳广场舞什么的,经常饭都在一处吃,关系很是融洽。萧蘅特别喜欢这种亲情,让人窝心,舒泰。 大约包了一百来个汤圆,萧母用盒子细细的隔着放好了,才让萧蘅开了萧父的车去送。萧蘅先给大姨家送了一盒,然后去了姑姑家。 “哎呦,怎么送这么多过来,还是舅妈勤快,我妈今天还让我去超市买呢,幸好你电话来得及时,不然又得吃一肚子添加剂。”表姐开的门,殷勤接过盒子,十分沉手。 “还说呢,包了一早上,刚给大姨家送了一盒。你也不去帮帮忙。”萧蘅自小和表姐玩得很好,说话很随意。 “嘿嘿,像我这种有福气的人,就是不动手,也有好吃的。”表姐笑着说。 “呸!你就懒吧,好容易今年你和小宋在家过年,好么,倒成我多伺候一个人了,要不是小宋知冷知热的搭手,指望你?刚才谁说让小宋去买汤圆的?”姑姑笑骂。 “妈,这种事,咱关上门来偷偷说,别这么不给脸啊。”表姐抱了姑姑的手臂,撒娇。 “姑姑,您别理她,成天嚷嚷着减肥呢,少吃几顿正好。今晚这汤圆就只给她看,不给她吃。”萧蘅呵呵笑。 姑姑听到减肥二字,虎了脸,说:“年纪轻轻,减什么肥!照我说,女孩子们的就该多点肉,身体健康,气色红润,多好看。” “是了,是了。”萧蘅笑起来。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要谁都你这种吃了不认帐的体质,谁还减肥啊。”表姐白了萧蘅一眼。 萧蘅更乐了,朝表姐做个鬼脸,说:“羡慕嫉妒恨都是浮云啊浮云。” 表姐见她这得意的样子,上前要掐她的脸,姑姑赶紧拉住了,说:“好了好了,多大了,还跟小时候似的。” “呵呵,没事,姑姑,我和表姐闹着玩呢。汤圆送到了,我得回去给老妈汇报工作,先走了啊。”萧蘅说着就要拉门。 表姐上前劈手拦住她,奸笑道:“还没跟我们汇报呢,不许走。说,跟小余发展到什么阶段了?” 萧蘅顿时头疼,说:“都说了,就高中同学,怎么说风就是雨呢,要我解释多少遍啊。人家现在都回d市了,发什么展,别管我的事了啊,今年赶紧生个孩子给我玩玩,才是正经的。” “我呸!我的孩子才不给你玩,你玩你自己的吧。”表姐呸了一声,又说,“可惜啊可惜,那样的青年才俊,要不是你姐夫拦着,我就倒追去了我!” 表姐夫小宋一旁听了,笑着拆台:“我可没拦你啊。” 表姐立马回头瞪一眼:“宋晖。” 宋晖赶紧说:“拦了拦了。” 一屋子的人都大笑起来。 同天,d市,余晓恩和张佳妍正准备着去参加一个慈善晚会。 d市靠海,即使冬天也温暖如春。 张佳妍精挑细选了一件礼服,露了半个背,在余晓恩面前转了个圈。 余晓恩摇头:“又不是走红毯,没必要这么隆重。而且晚上有舞会,你确定这条裙子能跳舞?” “当然能跳!”张佳妍提了提裙摆。 “我不想跳舞的时候总得低头看,不安全,换了吧。” “这件特别定制的,还没穿过呢。”张佳妍嘟着嘴。 “放着,以后会有机会。”余晓恩不耐烦了。 张佳妍一跺脚,回了衣帽间。 等张佳妍换好衣服,已经快到晚会时间,于是二人匆匆赶往慈善晚会。 慈善晚会场地设在海德大酒店,标准的五星级。 这次慈善晚会的发起人是余晓恩新公司的合伙人,姓朱,人称朱老,本地人,富一代,六十一岁,因保养得宜,看上去只有五十上下的样子,慈眉善目,面上总是带着笑,在d市的商圈里,很有影响力,挂了几个商会的闲职,同时与政府人员来往密切。 想要往上走,你需要比你更成功的人引路。余晓恩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当初朋友说要合作搞一家金融公司,并且是朱老领头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他需要的不仅是新公司带来的金钱利益,更需要这个平台。 晚会进行的很顺利,余晓恩认识了很多新朋友,大家凑在一起聊了聊最近的政治经济走向,还有d市的政策变动情况。张佳妍哪里听得下去这些,一早就端着酒杯和认识的几个女士聊起了女性感兴趣的话题。 这次慈善会准备了几十件物品,余晓恩拍了一个晚清的鼻烟壶,算是交差。 觥筹交错间,舞会开始了。 他陪张佳妍跳了一支舞,就有些不耐烦,找个理由回了座位。张佳妍很喜欢跳舞,这样的舞会对她来说简直是如鱼得水,她在舞池里尽情的跳着,很是开心。 余晓恩看着在舞池里翩跹如蝶的张佳妍,陷入了沉思。 高中的第一个春节联欢晚会,每个班级都必须出一个以上的节目。班委商量之后,决定选十二名同学,六男六女,跳波尔卡舞,由班上获得过全国舞蹈大奖的姜千帆同学负责排练事宜。 余晓恩和萧蘅都在列,但不是舞伴。 波尔卡是一种非常轻快活泼的舞蹈,舞步也容易学。这是余晓恩人生中第一次跳舞,单是踏步就学了两节课,被队里的同学嘲笑了好久。因为萧蘅也在,他把懊恼藏在心里,每天兴致冲冲的努力学习,最后也跳得似模似样了。 有一天,他的舞伴有事没来,萧蘅的舞伴也刚好请假缺席,于是,他俩临时做了舞伴。 她的左手搭在他的右肩上,右手掌落在他宽大的手心里,他的右手搂着她的腰,左手轻握着的小手纤细白嫩极了,他想,古诗词里的“纤纤玉手”应该就是这样。 “噗嗤。”她仰头看他,呲着整齐的六颗白牙,笑意盈盈,“余晓恩,你好高啊。” “嗯。”余晓恩绷着的脸微微放松了些。他个头窜得快,十六岁已经近一米八的身高,而她勉强一米六。她看他时整张脸仰起来,他能清晰看到她密密匝匝的长睫毛,笑起来弯弯的眼,左脸的酒窝那么深,像一个小漩涡,他有瞬间的迷惑:酒窝怎么那么深…… 音乐响起来,因为身高的悬殊,刚开始他俩的动作不大协调,大长腿和小短腿迈的步幅差距甚大,萧蘅老得低头看脚,轻声说:“慢点,慢点,余晓恩,步伐别迈那么大。”她说的时候他稍稍收了步子,不到两秒钟,他又故态复萌。余晓恩觉得这姑娘可能随时会有踩他一脚的冲动,这么一想,心里就有点恶作剧的开心,而且隐隐的,他非常期待那一脚的到来。 到了下半场,有一个动作是男生在后面双手扶住女生的腰,然后将女生半举起来。余晓恩的手刚触到萧蘅的腰就惊了:不会被我不小心掐断了吧。不过几秒的动作,余晓恩的鼻尖上渗出了汗。 舞蹈连续练习了一个小时,余晓恩期待的愤怒一脚并没有如愿而至,终究是想抓弄萧蘅的心抵不过喜爱她的心,只第三遍他就自觉主动的收好了步子。他笼着她娇小的身子,自由欢快的随着音乐起舞,心也跟着飞了起来。 那短短的一个小时,他足足回味了半年。 余晓恩端起酒杯,饮尽杯中酒,嘴角有了苦涩的意味。他和萧蘅相处的时间那么少,以至于任何有关他与她的回忆,他都会独辟一个空间来好好贮存。当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忘记时候,它们又会蹦出来提醒他,当年,他喜欢过那样一个美好的女孩。 舞会还在继续,余晓恩拿出手机给萧蘅发了一条信息:元宵节快乐! 萧蘅很快回了一句:元宵节快乐! 余晓恩看着信息笑了笑。其实这样就好,像普通老同学一样的问候。那种心在油锅上煎熬的疼痛在远离她后,逐渐淡了下来。 他站起来,整理下服饰,然后朝舞池走去。 第十一章 调派 晚会结束,余晓恩和张佳妍回了他的公寓。 一进门,张佳妍就迫不及待抱住余晓恩,疯狂的亲吻他。 余晓恩回吻。他对她的身体太熟悉,知道怎样做能增加她的快感,他熟练的爱抚着她,听到她情动的呻吟,也有了冲动。他抱起她,推开卧室的门,粗鲁的将她扔在床上,开始脱衣服。 二人很快坦诚相见,他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用力亲吻她,一手抬起她的腿狠狠进入她,酥麻的快感瞬间将他俘虏,他对她还是有感觉的,也许萧蘅才是水月镜花,他放任自己完全投入到这场情事中。 夜半,张佳妍已熟睡,余晓恩站在阳台抽烟,孤独的身影拉得很长。 d市有不夜城的雅称,夜夜灯火与星月争辉,这样的繁华蛊惑了多少世人的心?他却闲闹了。 烟点了一根又一根,刚才的那场情事,他和张佳妍都很满足。他熟悉她,正如她对他的熟悉。他们有共同的过去,一路彼此着伤口扶持过来,谁也不会看不起谁,谁也不会背叛谁。也许,这才是理想的终身伴侣,可以看到终老的伴儿。萧蘅是高洁的空中皓月,他一介凡人如何企及?年少时的暗恋,不过是一场幻影,注定没有结果。 余晓恩觉得,他与萧蘅需要跨越的不仅是时间和空间的隔阂,更主要的是感情隔阂。那个远在天边的人,从来不曾咫尺过;那份刻骨的爱恋从来都是他的一厢情愿,是他的独角戏。聚会的那次当众表白,不就应该是这场爱恋的完美句号么?余晓恩,你应该知足,你抱过她,亲过她,你知道了她不曾讨厌你,不曾看不起你,她真心的对待这份同学情谊。那么,你还要奢求什么?让这份感情继续沉睡吧,让它安静的留在自己的回忆里。 余晓恩掐灭了烟。 张佳妍这个女人,他对她是有责任的,他不能背弃自己的诺言。 还有非常现实的生活要继续,他必须努力继续走下去。 抬头仰望夜空,群星惨淡,只有一轮明月孤高、清冷的高悬着,他突然就想哭了。 元宵一过,意味着这个年就真的过去了。 萧蘅接了两通部门老大的催命电话,老老实实收拾行李飞回t市。 上班第一天,萧蘅提了两袋特产往各部门分了一圈,聊了聊过年的话题,这才回到自己办公室,安心投入到工作中。 公司拥有自建的办公楼,整栋大楼八层,实行独立办公,科级以上的都是独立办公室,像萧蘅这样的基层员工一般是和同部门的共用一个办公室。因萧蘅的工作需要,得经常和各部门领导打交道,为了方便沟通和汇报,所以安排和她部门老大一个办公室。 刚整理了电脑里的文件,王金毅进门了,看到萧蘅,笑道:“萧儿,你可舍得回来了,在家玩疯了吧。” “不敢不敢,老大,给您拜个晚年,这是孝敬您的。”萧蘅从抽屉里拿出单独的一份特产。 “小丫头挺懂事,不错,谢谢啊。”王金毅不客气的接过东西,放进抽屉。 “都是老大平日里教导有方。”萧蘅继续拍马屁。 “行了行了,别溜须拍马屁了,跟你说个工作上的正经事。”王金毅朝萧蘅摆摆手。 “什么事,老大?”萧蘅收了嬉笑。 “你还在家的时候,集团下了调派文件,让你去总部学习一年。” “啊?这么突然。”萧蘅不解。 “不着急就不催你提前回来了,电话里也不好说。是这样,你来公司也快五年了,领导们都挺愿意培养你的,这不,去总部学习学习,镶条金边回来,也好让你往上升一升。”王金毅压低了声音,“这事儿你别跟别人说,免得引起不满情绪。别人问起,就说是总部缺人手,调你去顶一段日子。” “这个我知道。老大,哪位领导提的?我好感谢感谢人家。”萧蘅是真高兴。 “还有谁,咱新来的董事长啊。你不在那几天,公司开了好几次会议,讨论提拔年轻干部的改革方案。你是名校出身,又有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在咱们公司里条件最好,所以第一个安排的就是你。去了总部可要好好干,给老大我争点颜面回来,好歹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兵。” “这个您放心,您带出来的兵,那还有怂的?”两人击掌而笑。 萧蘅继续问了些关于调派的细节,然后约了王金毅和其他几个处得好的同事,晚上去吃了顿小肥羊火锅,她请客。 周一的早会上,董事长向参会的领导宣布了关于调派萧蘅到总部工作的事,并且强调公司会继续安排优秀员工陆续去总部学习,因为很多人提前知道了消息,所以没人提出质疑。 消息一发出,萧蘅开始忙活。一是工作交接,手把手教新来的同事;二是租房子,集团总部设在市区最繁华的片区,不提供员工宿舍,于是萧蘅就悲催了。因为现在的公司在开发新区,离市区有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上下班来回不方便,只能周末去市里看房子。 萧蘅跑了两个周末,腿都快走断了,好歹看上一套小两室的小区房,签了一年的合同,付了两个月的押金,交了一个月租金,心里一块大石落地。 周末,司机小李开了公司的商务车将她的行李一股脑儿运到小区楼下,两个人哼哧哼哧来回走了三趟,才把行李搬完。 “李哥,谢谢你。我请你吃午饭。”萧蘅擦擦汗,给小李递了一瓶矿泉水。 “不用了,你一个小姑娘哪儿扛得动这么多行李。好好干,等你回来再请哥吃饭吧。”小李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一个人住可要小心点,你这小区挺老的,门锁最好换新的。” “行,那还得再麻烦你一趟,下楼找个锁匠。”萧蘅是个利索人,说干就干,提了包包跟着小李下了楼。 二人找了个锁匠,在小李的监督下装好了新锁。送走小李,萧蘅烧水泡了一碗泡面,胡乱吃了几口,就开始打扫卫生,整理行李。 这房子的房主是第一次租房,床和衣柜都是新买的,各类家电也齐全,卫生请家政做过一次,所以并不需要萧蘅费力清扫,她主要就是整理锅碗调盆、衣服和日常用品就可以,基本上算拎包入住。 忙了一个下午,终于拾掇完毕,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萧蘅很满意。 这个房子老虽老了些,但格局还好,开门进来是餐厅,储物壁橱有两个,容纳性很强,一个人高的三门冰箱可以放很多吃的。厨房是餐厅外的阳台改建的,基本电器都有,洗槽上还装了小型热水器,方便冬天使用;往左是客厅,沙发茶几、电视机齐备,客厅往里是并排的两个房间,一个主卧,一个次卧做了书房,主卧侧旁是卫生间,最让她满意的是卫生间里居然有浴缸,小资极了。还有个她很满意的地方就是阳台,在书房外,空间很大,一株不知道长了多少年的大树伸着枝桠,探到窗前,可以想见到了夏天,绿树妖娆,再备个躺椅,喝着小茶,看着小书,那日子美的。 整理完毕,萧蘅回到主卧,铺上干净的床单被罩,美美的睡了一个下午觉。 正睡得昏天暗地之际,手机铃声开始响个不停。萧蘅人神奋战多时,最终顶不住魔音绕耳,起床去客厅,从包里拿出手机。 萧远。她愣住了,铃声继续锲而不舍的响着,她犹豫片刻,还是接了。 “喂。”刚睡醒的她鼻音浓重。 “萧蘅,怎么,刚睡醒?” “嗯。什么事?” “作息时间要稳定。听说你调到市里了?”萧远的语气是平静的。 “嗯,是的。” “你现在在市里还是h区?” “我在市里租了房子,已经搬过来了。” “那好,晚上我请你吃饭吧。给你接接风。” “不用了,你陪嫂子吧。” “就吃个饭不费事,你把地址告诉我,我去接你。” “嫂子就快生了吧?”萧蘅岔开话题。 萧远沉默了半响,回道:“还有一个多月。” “嗯,那到时候记得请我。” “萧蘅,出来吃饭。” “我这还没收拾完,晚饭就不必了,谢谢。我忙去啦,挂了。”萧蘅不等他回话,果断按了挂断。 她苦笑,失败的恋爱不是应该放在历史尘埃里,打个封条,盖个戳,永世封存么?何必时不时清扫一下,悼念一下,什么意思呢。她扪心自问,实在没有“分了还是好朋友”的高远境界,不想逼迫自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见面还要强行谈笑风生。她实在做不来这些的表面文章,只有选择淡出彼此的视线。 萧蘅放下手机,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挤出一个笑容,看到镜子里自己的眼角有了几条轻微的细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岁月这把杀猪刀,每年准时捅一刀后,留下的不仅是一地猪毛。 第十二章 恋爱 萧蘅与萧远的相识是非常规矩、老套的。 刚进大学,各种入学手续办完,院系组织了一次迎新晚会,萧蘅和宿舍的几个同学一起去了。萧远作为学长迎接他们这批新生,于是两人相遇了。 当时萧远已经在读研二,听完萧蘅的自我介绍,迅速站起来,笑着说:“这是我表妹,你们谁都不许抢!” 因为男多女少、狼多肉少的历史遗留问题,l大有个不成文的惯例,每年迎新会是众光棍师兄的狩猎场,错过了这个盛会,想找个母的恋爱,那比登天还难。所以,光棍师兄们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个个眼冒绿光,各显神通,瞄准目标,果断下手。 萧远一嗓子喊出来,好多男生就嘘声、口哨声不断。萧蘅脸红了,她还没经历过这种阵仗。 “真是你表妹?”和萧远同寝的许长州问他。 “屁!那不是乱伦么,这妞哥看上了,不许跟我抢!”萧远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还是先打电话问问你爸妈,说不定真是失散多年的亲表妹呢?”许长州坏笑。 “滚!”萧远捶了一把许长州。 “萧远,表哥和表妹是没有‘性福’的,还是让给哥吧。”另一个舍友李飞凑热闹。 “俩混蛋给我滚远点!”萧远没再理两个损友,而是往萧蘅的方向走去。 萧蘅看到往自己走来的萧远,下意识想躲开。萧远见状,快步走到她跟前,开口就说:“小师妹,你好。我叫萧远,x系研二,比你痴长几岁。咱俩一个姓,但绝对不是表哥表妹的关系。” 萧蘅被他最后一句话逗乐了,她笑着回道:“你好,萧师兄。我也敢肯定我不是你表妹。不过五百年前,我们应该是一家。” “五百年前是一家,这修了五百年,也应该重新做一家人了。”萧远很得意,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漂亮,小师妹已然是他的囊中物。 萧蘅周围的几个女生听他这么说,都笑起来。 “好啊,在场的各位作证,今天我萧蘅和萧远师兄正式拜把子,做亲的表哥表妹,从此就是一家人啦。”萧蘅大方的应道。 女生们笑得更欢了,萧远苦着脸,感觉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 迎新会上,萧远虽然没讨到好,但并不能打击他追萧蘅的决心。这姑娘是他第一眼就看上的,没道理还没开始就放弃。 萧远在大学期间谈过一个女朋友,和他一个班的,后来他选择读研,女朋友选择工作,他们失去了共同的话题,也失去了共同的圈子,久而久之,这恋爱就谈得不是滋味了。身处两地的两个人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但一时半会没办法解决,耗到最后他女朋友主动提出分手,他没挽留,于是两人和平分手。 这不,空窗一年多了了,来迎新晚会凑个热闹,结果就发现了萧蘅,这姑娘多耐人啊,大眼睛小酒窝,笑起来甜美极了,不追到手,都对不起自己姓萧。 大学里大家都知道,读研最大的好处就是,做好了导师交代的课题,时间可以由自己支配。这空下来的时间还真不少,以前萧远的空闲时间都花在了打游戏、和宿舍几个哥们出去吃吃喝喝的上面,挺无聊的。现在有了新的人生目标,他变得积极起来。 萧远宣布追萧蘅的第一天,起了个清早,把自己拾掇齐整了,就出发去食堂买早点。 l大是综合性大学,宿舍楼群是新建的,占了不小的地界,研究生楼和新生楼走走得十多分钟,共用一个大食堂。萧远在食堂转了转,买了两份早点,占了个靠窗的座位,然后给萧蘅发了信息。 等了不到十分钟,看到那姑娘背着背包过来了,萧远心中一喜,等他发现她身边跟着的那三位,那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怪了。 “师兄,早啊。”萧蘅跟他打招呼。 “早。”萧远站起来,“给你买的早点,快坐下吃吧。” “谢谢,师兄。不过我们四个人,这里不够坐。”萧远选的排座是四人的,五个人确实没法挤。 “萧蘅,你和师兄一起吃吧,我们就不当电灯泡了。”跟她一起来的舍友关文美捂嘴笑,她拉了拉其他两位,往边上走。 “那,我……”萧蘅犹豫。 “你坐下来吃。” “你和师兄一起吃。” 萧远和关文美一起说道。 “萧蘅,我们去买早点了,还有二十分钟上课,怕来不及了。”蒋丽娟有点着急。 “是啊,我们就坐你们边上,好吧。”王婷婷合场子。 萧蘅觉得自己再矫情下去没意思,点点头,坐在萧远对桌。 萧远给她买的早点是一杯豆浆,一根油条,一个肉包子,一个煮鸡蛋。萧蘅道了声谢,不客气的吃起来。 这边萧远见她吃了,心里踏实下来,觉得这姑娘不作,不挑食,挺实在的。后来,不知道怎么萧蘅喜欢上了炸馒头片和青菜粥的早餐搭配,而且一吃就是大半个大学,一块金灿灿的炸馒头片五毛钱,一碗青菜粥一块钱,萧远哭了:这是亲媳妇啊,多给咱省心,多给咱省钱。 萧蘅当然不知道萧远心里怎么想,她也不关心他怎么想,对于刚进大学校门的她来说,一切都是新鲜美好的。虽知道萧远有追她的意思,但只要不过分,她愿意和他做朋友。再者,如果相处好了做男女朋友也没什么,大学恋爱是正常的。萧蘅的心理没压力。 一顿早餐愉快的结束,萧蘅去上课,萧远回宿舍补觉,两不相误。 这会萧远还不知道,他最初设定的闪电战,最后会演变成持久战。 大学生活确实比想象的更丰富些,萧蘅适应了一个多月,报了几个社团,把课外的时间充实了起来。 萧远的追人计划基本三步走,一是垄断吃饭时间,二是霸占自习时间,三是包揽周末时间。这不,掐指一算,萧蘅这小丫头片子的休闲时间基本自己都掺和了,就算一时半会儿追不到手,那也防住了她红杏出墙啊,呸!用词不当,应该说防了那些想捷足先登的宵小之徒。 越是和萧蘅接触,萧远就越觉得这姑娘是当媳妇的料,脾气好,学习好,能操心,做事有条不紊,有主见,不挑食,没公主病……十个指头根本没法数过来。可以说,即使萧远不操心,那萧蘅绝对也能把自己过得美美的。遇到这样的十全十美俏姑娘,萧远咬咬牙,自己的媳妇必须操心! 这心操着操着,一不小心萧远就差点从研究生操到了博士。原本他想得挺好,自己研二,萧蘅大一,等他硕博连读完毕,她也大学毕业,两人双双把班上,夫妻双双把家还,多美啊! 可惜现实太残酷,眼看萧蘅大一都读完了,他俩还是“表哥表妹”的近亲属关系。 自从那次在迎新会上喊了萧蘅一声表妹,萧远宿舍的另外哥仨一直叫萧蘅“表妹”来着,说这样叫着亲切,顺口,特有一家人的感觉。萧远追萧蘅的事迹,这仨那是最清楚的,基本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哥几个经常笑萧远是受虐狂,不,应该说是自虐狂。 当初萧远为了多和佳人亲近,和萧蘅她们宿舍搞了联谊宿舍,经常周末没事就出去吃喝玩乐。萧远宿舍四个人,除了他和许长州,李飞和岳清都有女朋友,这联谊搞了没多久,就剩萧远和许长州撑着,另外两位经常缺席。萧蘅这边,除了蒋丽娟有个山高水远的高中恋人,关文美和王婷婷都单着。联谊到最后许长州和王婷婷成了,关文美和同系的一个男生成了,萧远和萧蘅这俩,糊涂着。 萧远是真糊涂了,每天打饭打菜打水,嘘寒问暖包打听,可怎么自己也叫上“表妹”了? 宿舍那仨不纠结,早把萧蘅当妹子对待,都说她好。这个女朋友生气了帮着哄;那个女朋友生日了帮着挑礼物;就连出门旅个游,问她一句,人家一份详尽的旅游攻略发过来了…… 有时,萧远泄气,抱怨追得太辛苦,要另觅佳人。 宿舍那仨不干。 “什么,你不要表妹了?”李飞扶了扶眼镜架。 “不是我不要,是她不要我啊。”萧远解释。 “说,看上哪个狐狸精了,哥取了金箍棒去灭妖!”许长州呔了一声。 “没有别人,我就是觉得,萧蘅可能不喜欢我。”萧远苦着脸。 “要不,我们把你打一顿,试试看,萧蘅会不会心疼你?最好打个卧床半个月什么的。”岳清腹黑的说。 “你还不如直接要我的命。”萧远瞪了乐清一眼。 “那不行,你的命要是没了,咱表妹就得守寡,不可不可。”李飞摇头晃脑的说。 “十分不可。”许长州说。 “万万不可。”乐清说。 “……”有这么几个不着调的舍友,几辈子修来的霉运啊,萧远哭道,“你们打死我吧,我死也不追表妹了。” 六只砂钵大的老拳毫不留情地砸在了萧远的身上…… 吃了好几顿饱拳后,萧远认命了。他相信一句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不,两句,“绳锯木断,水滴石穿”。 萧蘅大二第一个学期的某个晚自习,金石终于开了。 萧远记得那晚夜黑风高,十分适合杀人越货。 陪着萧蘅上完晚自习已经快十点了,学校有规定,平时教室晚上十点关灯,宿舍十一点关灯,到考试前一个月,教室会改成十一点关灯,宿舍改成十二点关灯。 刚开学不久,上自习的人不多。他俩选了四楼的一间小教室,里面稀稀拉拉坐了五六个人,快到十点时,就剩萧远和萧蘅两个了。 萧蘅收拾好东西,和萧远一起下楼,楼道里很安静,两人的脚步声清晰的回响着。 “萧远,我做你女朋友吧。” “什么?!”萧远一下站住了,脑子里轰的一下,犹如晴天霹雳。 萧蘅看他一脸被雷劈的表情,笑了:“我说,我做你女朋友,你愿意吗?” “真的?”幸福来得太突然,萧远还在震惊当中,有点不可置信,“你愿意做我女朋友了,真的?” “是的。”萧蘅笑。 萧远一下抱住了萧蘅:“我太开心了,表妹。” “……” “……” 萧远觉得自己真的被雷劈坏了脑子。 第十二章 恋爱 萧蘅与萧远的相识是非常规矩、老套的。 刚进大学,各种入学手续办完,院系组织了一次迎新晚会,萧蘅和宿舍的几个同学一起去了。萧远作为学长迎接他们这批新生,于是两人相遇了。 当时萧远已经在读研二,听完萧蘅的自我介绍,迅速站起来,笑着说:“这是我表妹,你们谁都不许抢!” 因为男多女少、狼多肉少的历史遗留问题,l大有个不成文的惯例,每年迎新会是众光棍师兄的狩猎场,错过了这个盛会,想找个母的恋爱,那比登天还难。所以,光棍师兄们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个个眼冒绿光,各显神通,瞄准目标,果断下手。 萧远一嗓子喊出来,好多男生就嘘声、口哨声不断。萧蘅脸红了,她还没经历过这种阵仗。 “真是你表妹?”和萧远同寝的许长州问他。 “屁!那不是乱伦么,这妞哥看上了,不许跟我抢!”萧远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还是先打电话问问你爸妈,说不定真是失散多年的亲表妹呢?”许长州坏笑。 “滚!”萧远捶了一把许长州。 “萧远,表哥和表妹是没有‘性福’的,还是让给哥吧。”另一个舍友李飞凑热闹。 “俩混蛋给我滚远点!”萧远没再理两个损友,而是往萧蘅的方向走去。 萧蘅看到往自己走来的萧远,下意识想躲开。萧远见状,快步走到她跟前,开口就说:“小师妹,你好。我叫萧远,x系研二,比你痴长几岁。咱俩一个姓,但绝对不是表哥表妹的关系。” 萧蘅被他最后一句话逗乐了,她笑着回道:“你好,萧师兄。我也敢肯定我不是你表妹。不过五百年前,我们应该是一家。” “五百年前是一家,这修了五百年,也应该重新做一家人了。”萧远很得意,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漂亮,小师妹已然是他的囊中物。 萧蘅周围的几个女生听他这么说,都笑起来。 “好啊,在场的各位作证,今天我萧蘅和萧远师兄正式拜把子,做亲的表哥表妹,从此就是一家人啦。”萧蘅大方的应道。 女生们笑得更欢了,萧远苦着脸,感觉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 迎新会上,萧远虽然没讨到好,但并不能打击他追萧蘅的决心。这姑娘是他第一眼就看上的,没道理还没开始就放弃。 萧远在大学期间谈过一个女朋友,和他一个班的,后来他选择读研,女朋友选择工作,他们失去了共同的话题,也失去了共同的圈子,久而久之,这恋爱就谈得不是滋味了。身处两地的两个人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但一时半会没办法解决,耗到最后他女朋友主动提出分手,他没挽留,于是两人和平分手。 这不,空窗一年多了了,来迎新晚会凑个热闹,结果就发现了萧蘅,这姑娘多耐人啊,大眼睛小酒窝,笑起来甜美极了,不追到手,都对不起自己姓萧。 大学里大家都知道,读研最大的好处就是,做好了导师交代的课题,时间可以由自己支配。这空下来的时间还真不少,以前萧远的空闲时间都花在了打游戏、和宿舍几个哥们出去吃吃喝喝的上面,挺无聊的。现在有了新的人生目标,他变得积极起来。 萧远宣布追萧蘅的第一天,起了个清早,把自己拾掇齐整了,就出发去食堂买早点。 l大是综合性大学,宿舍楼群是新建的,占了不小的地界,研究生楼和新生楼走走得十多分钟,共用一个大食堂。萧远在食堂转了转,买了两份早点,占了个靠窗的座位,然后给萧蘅发了信息。 等了不到十分钟,看到那姑娘背着背包过来了,萧远心中一喜,等他发现她身边跟着的那三位,那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怪了。 “师兄,早啊。”萧蘅跟他打招呼。 “早。”萧远站起来,“给你买的早点,快坐下吃吧。” “谢谢,师兄。不过我们四个人,这里不够坐。”萧远选的排座是四人的,五个人确实没法挤。 “萧蘅,你和师兄一起吃吧,我们就不当电灯泡了。”跟她一起来的舍友关文美捂嘴笑,她拉了拉其他两位,往边上走。 “那,我……”萧蘅犹豫。 “你坐下来吃。” “你和师兄一起吃。” 萧远和关文美一起说道。 “萧蘅,我们去买早点了,还有二十分钟上课,怕来不及了。”蒋丽娟有点着急。 “是啊,我们就坐你们边上,好吧。”王婷婷合场子。 萧蘅觉得自己再矫情下去没意思,点点头,坐在萧远对桌。 萧远给她买的早点是一杯豆浆,一根油条,一个肉包子,一个煮鸡蛋。萧蘅道了声谢,不客气的吃起来。 这边萧远见她吃了,心里踏实下来,觉得这姑娘不作,不挑食,挺实在的。后来,不知道怎么萧蘅喜欢上了炸馒头片和青菜粥的早餐搭配,而且一吃就是大半个大学,一块金灿灿的炸馒头片五毛钱,一碗青菜粥一块钱,萧远哭了:这是亲媳妇啊,多给咱省心,多给咱省钱。 萧蘅当然不知道萧远心里怎么想,她也不关心他怎么想,对于刚进大学校门的她来说,一切都是新鲜美好的。虽知道萧远有追她的意思,但只要不过分,她愿意和他做朋友。再者,如果相处好了做男女朋友也没什么,大学恋爱是正常的。萧蘅的心理没压力。 一顿早餐愉快的结束,萧蘅去上课,萧远回宿舍补觉,两不相误。 这会萧远还不知道,他最初设定的闪电战,最后会演变成持久战。 大学生活确实比想象的更丰富些,萧蘅适应了一个多月,报了几个社团,把课外的时间充实了起来。 萧远的追人计划基本三步走,一是垄断吃饭时间,二是霸占自习时间,三是包揽周末时间。这不,掐指一算,萧蘅这小丫头片子的休闲时间基本自己都掺和了,就算一时半会儿追不到手,那也防住了她红杏出墙啊,呸!用词不当,应该说防了那些想捷足先登的宵小之徒。 越是和萧蘅接触,萧远就越觉得这姑娘是当媳妇的料,脾气好,学习好,能操心,做事有条不紊,有主见,不挑食,没公主病……十个指头根本没法数过来。可以说,即使萧远不操心,那萧蘅绝对也能把自己过得美美的。遇到这样的十全十美俏姑娘,萧远咬咬牙,自己的媳妇必须操心! 这心操着操着,一不小心萧远就差点从研究生操到了博士。原本他想得挺好,自己研二,萧蘅大一,等他硕博连读完毕,她也大学毕业,两人双双把班上,夫妻双双把家还,多美啊! 可惜现实太残酷,眼看萧蘅大一都读完了,他俩还是“表哥表妹”的近亲属关系。 自从那次在迎新会上喊了萧蘅一声表妹,萧远宿舍的另外哥仨一直叫萧蘅“表妹”来着,说这样叫着亲切,顺口,特有一家人的感觉。萧远追萧蘅的事迹,这仨那是最清楚的,基本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哥几个经常笑萧远是受虐狂,不,应该说是自虐狂。 当初萧远为了多和佳人亲近,和萧蘅她们宿舍搞了联谊宿舍,经常周末没事就出去吃喝玩乐。萧远宿舍四个人,除了他和许长州,李飞和岳清都有女朋友,这联谊搞了没多久,就剩萧远和许长州撑着,另外两位经常缺席。萧蘅这边,除了蒋丽娟有个山高水远的高中恋人,关文美和王婷婷都单着。联谊到最后许长州和王婷婷成了,关文美和同系的一个男生成了,萧远和萧蘅这俩,糊涂着。 萧远是真糊涂了,每天打饭打菜打水,嘘寒问暖包打听,可怎么自己也叫上“表妹”了? 宿舍那仨不纠结,早把萧蘅当妹子对待,都说她好。这个女朋友生气了帮着哄;那个女朋友生日了帮着挑礼物;就连出门旅个游,问她一句,人家一份详尽的旅游攻略发过来了…… 有时,萧远泄气,抱怨追得太辛苦,要另觅佳人。 宿舍那仨不干。 “什么,你不要表妹了?”李飞扶了扶眼镜架。 “不是我不要,是她不要我啊。”萧远解释。 “说,看上哪个狐狸精了,哥取了金箍棒去灭妖!”许长州呔了一声。 “没有别人,我就是觉得,萧蘅可能不喜欢我。”萧远苦着脸。 “要不,我们把你打一顿,试试看,萧蘅会不会心疼你?最好打个卧床半个月什么的。”岳清腹黑的说。 “你还不如直接要我的命。”萧远瞪了乐清一眼。 “那不行,你的命要是没了,咱表妹就得守寡,不可不可。”李飞摇头晃脑的说。 “十分不可。”许长州说。 “万万不可。”乐清说。 “……”有这么几个不着调的舍友,几辈子修来的霉运啊,萧远哭道,“你们打死我吧,我死也不追表妹了。” 六只砂钵大的老拳毫不留情地砸在了萧远的身上…… 吃了好几顿饱拳后,萧远认命了。他相信一句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不,两句,“绳锯木断,水滴石穿”。 萧蘅大二第一个学期的某个晚自习,金石终于开了。 萧远记得那晚夜黑风高,十分适合杀人越货。 陪着萧蘅上完晚自习已经快十点了,学校有规定,平时教室晚上十点关灯,宿舍十一点关灯,到考试前一个月,教室会改成十一点关灯,宿舍改成十二点关灯。 刚开学不久,上自习的人不多。他俩选了四楼的一间小教室,里面稀稀拉拉坐了五六个人,快到十点时,就剩萧远和萧蘅两个了。 萧蘅收拾好东西,和萧远一起下楼,楼道里很安静,两人的脚步声清晰的回响着。 “萧远,我做你女朋友吧。” “什么?!”萧远一下站住了,脑子里轰的一下,犹如晴天霹雳。 萧蘅看他一脸被雷劈的表情,笑了:“我说,我做你女朋友,你愿意吗?” “真的?”幸福来得太突然,萧远还在震惊当中,有点不可置信,“你愿意做我女朋友了,真的?” “是的。”萧蘅笑。 萧远一下抱住了萧蘅:“我太开心了,表妹。” “……” “……” 萧远觉得自己真的被雷劈坏了脑子。 第十三章 无缘 当晚,回到宿舍,萧远兴奋的宣布:萧蘅从今晚开始正式成为他的女朋友。 哥几个淡定的做着自己的事,许长州好心回应了一下:“你俩不早就是一对了?” “……”萧远觉得有些东西好像不大对。 “萧远,也亏你是谈过恋爱的,咋这么愣呢。这一年多了,萧蘅要是对你没点意思,还让你天天烦她啊,我看你是典型的高智商低情商,还好人家小姑娘是好的,自己说出来了。等你说啊,等到什么时候?”谈过几次恋爱的乐清对萧远这类感情白痴,向来不屑。 萧远惊了,刚开始追萧蘅的时候,自己提过好几次,但都被婉拒,后来也不说了,就用实际行动追啊追,追到后面追成了习惯,反而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顺其自然就好。后面是越来越自然,自己都快把萧蘅当妹子了。 “哥们,我们早就把萧蘅当弟妹了,你呀,只缘身在此山中。”李飞过来拍拍他的肩,“也亏得你糊涂,不然咱仨也蹭不了那么多饭。” “滚你丫的!”萧远一把推开李飞。 这个晚上,萧远失眠了。一半是因为还处于追到萧蘅的精神兴奋当中,另一半是对自己感情的迷惑。他是不是真的很低情商? 不管如何,萧远和萧蘅这对表兄妹,终于开始了正儿八经的恋爱。 平日里出门逛街,晚上自习什么的,俩人都牵着了小手,有时趁夜黑风高,人寂寥无,萧远就大着胆子抱几下萧蘅,胆肥时还亲两下萧蘅的脸蛋,但都没有过分之举。俩人对这样亲昵相处模式的转换表示欣然且愉快的接受。 两个人第一次接吻,选了四号教学楼顶楼的一间教室。 快期末了,上自习的学生很多,基本都蹲点到教学楼熄灯。萧远和萧蘅自然是等到了熄灯时间,等人都走光了,灯都灭了,两人牵着手偷偷摸摸的躲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萧远把萧蘅抱在自己的大腿上,低头就亲上了。萧蘅搂着他的脖子,紧张得浑身颤,云里雾里的只记得萧远温柔的亲着她的唇瓣,手脚都规矩,也并没有舍友说的舌吻。萧远的气息很干净,她慢慢放松下来,闭着眼,试着轻轻回应萧远。 两人亲了半天,担心着宿舍楼关门,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里程碑的一吻,更别提什么温存余韵了,就偷偷摸摸的出门下了楼。 这一路,萧远一直紧紧拉着萧蘅的手,他的手掌心温暖干燥,十分窝心,萧蘅甜蜜了一路。萧蘅一回宿舍立马进洗手间照镜子,发现自己脸上泛着粉红,嘴唇都肿了。她双手捂住脸,羞涩的笑着,对于这个初吻她很满意,比她想象中的温馨。 萧蘅在大学时,追求者很多,即使有萧远这块无敌盾牌左挡右挡的,也挡不了无处不在的情书和电话骚扰。萧蘅觉得恋爱是严肃的事,结婚是更严肃的事,再说,刚进大学,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她没有早早恋爱的打算。 萧远算是一个意外。他大她好几岁,对l大很熟悉,也很会照顾人,关键是人品好,没七七八八不良嗜好,也不乱动手脚,最多嘴巴上占点便宜。经过一年多的相处,她认为萧远是靠谱的恋爱对象,他也是众多追求者里最有恒心耐力的一个。 萧蘅选择萧远,基本是出于理性的选择,很多时候她都在想,说不定萧远真是她失散在外的亲表哥,因为他对她的好真的很像家人。 两人甜甜蜜蜜的在校园恋爱了一年多。萧远读博后,时间变得不稳定起来,有时跟博导一出差就是一个多月,两人只能靠电话联系,这些短暂的离别并没有削弱他们的感情,反而更增进彼此的信任。 萧蘅大四那年,萧远已经在t市找到工作,他本就是t市人,父母一早就给他安排好了去处,和博导沟通后,他基本是一边学习、一边工作的状态。而且在萧远的安排下,萧蘅在大四下学期和t市的一家国企谈好,毕业后直接去上班。于是,萧蘅的日子变得更安逸,有课的时候上课,没课就去图书馆写论文,每天晚上固定和萧远通话半小时,一天天的很快就过去了。 萧蘅不是心大的女孩,家里从小的教育三观端正,所以她对自己目前的状况非常满意,一个相识相知四年的男友,一份稳定的国企工作,父母再过几年退休养老。届时,她一结婚,把爸妈接到t市养老,两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多惬意。 就这么没心没肺的过着日子,转眼到了流火七月。萧蘅顺利毕业,拿到毕业证书和学士学位证书,直接去t市就职。当年十二月,她接父母到t市,和萧远一家人一起讨论结婚的事。 萧远的父母早见过萧蘅,对她这个儿媳妇很满意。萧蘅的父母见过萧远的照片,第一次见真人,也挺满意。两家合计合计,就把婚事给定了,准备明年五一劳动节办婚礼。 婚事一定,萧蘅带着父母在t市和周边几个城市玩了几天,萧远陪同。 在萧母和萧父准备回g市的前一天晚上,萧蘅接到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你是萧蘅吧,我是萧远的女朋友李真,我怀了他的孩子,你们不能结婚。” 萧蘅懵了,她想说,这不是狗血电视剧情节吗?张了几次口,萧蘅只哼出一个字:“哦。” 李真是萧远在t市认识的,两人有实质性关系已经快两年,保密工作做得很好,萧远父母和他身边的朋友都不知情。李真是知道萧远有女朋友的,刚开始她只是想玩玩,后来玩出了感情就不愿意放手,和萧远闹过好几次,因为萧远坚持和萧蘅结婚,两人最近刚分。分了没几天,李真就查出怀孕。 这件事并没有闹得轰轰烈烈,最后的处理结果,萧蘅自动退出,成全萧远和李真。 萧远父母想要孩子,没说什么,见了萧蘅一家脸上讪讪的,一直道歉。萧蘅的父母打击最大,千里迢迢来到t市,本来想看着女儿好好嫁人,结果看了这么一出闹剧,也是醉了。 那阵子,两家人虽然没闹个人仰马翻,但也是各种不痛快。萧母怕萧蘅想不开,让萧父先回g市上班,自己陪着闺女。 萧蘅对于这件事的态度还是很理智的,她一不哭二不闹,该上班上班,正常吃饭睡觉,跟个没事人似的。萧母看她这架势反而更着急,以为她把难受都憋在了心里。 “蘅蘅啊,难受就别憋在心里,想哭就哭,妈在这呢!” “妈,真没事。这不是还没结婚嘛,结了婚出这事才叫闹心。”萧蘅窝在沙发里,看书。 “你这也太平静了,妈看着心里慌慌的。” “噗嗤,妈,我已经长大了好么。除了这件事,萧远对我挺好的。这男欢女爱的事,勉强不了,他不能勉强,我也不能勉强,大家好聚好散吧。”萧蘅放下书,认真看着萧母,“妈,婚姻的基础是忠诚,这是您教我的,不忠诚的婚姻咱不能委屈自己接受,是吧。我们是新时代独立自主的女性,要自尊、自爱、自省、自得,一个渣男走了,还有千千万万个好男人等着我挑呢。” “嗯嗯,你能这么想,妈就放心了。妈陪你到过年,一起回家。”萧母宽慰的拍拍胸口。 “您的课程怎么办?” “每周就两节课时,让其他老师帮帮忙就行。这会儿是备考时期,没事的。” “你确定老爸能生活自理?” “有什么不能的,他会做饭会洗衣会擦地,又不缺胳膊少腿的。” “妈,我找男朋友得按照老爸的标准来,这必须是家庭五好煮夫啊。”萧蘅逗趣。 “又编排你爸。去!洗澡去!”萧母抽走萧蘅手里的书,赶她。 萧蘅笑着应了。 晚上娘俩躺在一个被窝里说体己话。 “妈,跟您咨询个事。” “说吧。” “男人是不是到了一定年龄就非要做那件事。”萧蘅红着脸窝进母亲的怀里。 “人呐,抛开三纲五常,撇去伦理道德,说白了也是一动物。生理成熟之后,想那件事是正常的,但不做也不会死,对不。萧远这孩子这几年我看着挺好,没想到,也是一念之差,唉,不说他了。”萧母搂着自己的闺女,叹气。 “嗯,我们不聊他。” “蘅蘅,你要明白,进入社会的人啊和在学校是不同了的。社会上的各种诱惑很多,人心也复杂,但你要记住一点,别人怎么做是别人的事,你要清楚自己想做什么,想要什么。做人啊,一定要有自己的底线,不能问心有愧,否则迟早是要遭报应的。这老天看着呢。” “嗯。”萧蘅慵懒的窝在母亲的怀里。 “对了,你爸走时跟我提了下,你对自己的工作有什么打算,继续留在t市,还是……” “妈,我工作才半年,单位挺好的,暂时不想换。你看,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宿舍,挺舒服的,工作是工作,个人感情是个人感情,这一点我分得清。” “嗯,那就好。你要有其他想法就尽管跟爸妈说,我们支持你的决定。”萧母这是无差别接受。 萧蘅终于感觉到心疼了,这段长达四年的感情,从来就不仅是她一个人的事。 出事的那几天,她懊恼过,痛恨过,也想过如果自己和萧远有了那层关系,事情会不会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和母亲聊过之后,她明白过来,那件事可以促进感情升温,但并不是主宰感情成败的唯一钥匙。 萧蘅知道,自己受的伤不轻,只是觉得自己有能力消化,那就自己消化。在这件事中,她最怕的是父母承受不了,可叹的是父母理解和包容。她深深感谢父母对她无私的爱护,没有因为对她的爱而对萧远不依不饶,让她体面下场。 睡前,萧蘅想:有些人,注定在你的生命里昙花一现,有些人,会默默陪着你走到地老天荒。她想像父母那样,一辈子过着平静喜乐的日子,而不是幺蛾子倍出的戏剧生活。 萧蘅和萧远婚事泡汤后,两人基本没了联系。 起初,萧远还很坚持要和萧蘅结婚,找她谈过几次。萧蘅认为木已成舟,多说无益,而在孩子的问题上,萧远也下不了决心,所以到最后,他只能放手。 倒是萧远的父母有时候还会给萧蘅电话,聊上几句家常,萧蘅没有抗拒这样的示好,她不想让老人难堪,也不想自己跟个鸵鸟似的,埋头自伤,只是会推掉所有见面的邀请,她还装不到那个份上。 转眼,五年过去了,萧远都有第二个孩子了,而她也不再执着于过往,时间的摧枯拉朽之力真是强大,所有的旧篇章灰飞烟灭,人人都活在当下。 第十四章 放下 萧蘅在新租的房子里休整两天后,周一去集团总部报到。 新的工作挑战不大,和她之前做的事差不多。萧蘅只是熟悉了几天,基本就能上手,加上她的好性格,很快就得到领导和同事认可。 生活在忙乱了一个星期后,又变得规律起来。上班的时候朝九晚五,周末的时候不是去做义工就是窝在家里看美剧,不然就约新同事逛街吃饭。很快的,两个多月过去了,萧蘅再次接到萧远的电话。 “萧蘅,这个周末我女儿的满月酒,你一定要来参加。” “恭喜你,师兄。地址时间发给我,我准时参加。”萧蘅深呼吸一下,真的勇士敢于面对曾经的旧爱,敢于直面旧爱的孩子…… 说来悲催,萧蘅和萧远是一个专业,俩人进的虽然不是一家公司,却在一个系统里面。这几年里,在饭局上萧蘅碰到过萧远几次,别别扭扭的打过招呼,不然按她的性格,估计就是真的老死不相往来。 满月酒席上,萧蘅找到放着“大学同学”桌牌的饭桌,坐下来。 “嘿!表妹!?” 正在玩手机的萧蘅抬头。 “真是你啊。”许长州挨着萧蘅坐下,一脸惊喜。 “许师兄,好久不见。”真的是好久不见,许长州人圆了两圈。“怎么胖了这么多?” “哎呦!姑娘,咱说话能不这么带刀带枪的么?”许长州摸了摸肚皮,“你嫂子手艺好呗。这么多年了,你倒是没怎么变。” “哪呀,老了。”萧蘅笑。 “咱能不说老字吗,你这绝对是补刀啊,不带这样的。”许长州热络的给萧蘅倒茶,“来来来,饭菜没上,咱不喝酒,哥哥先敬你一杯茶。” 萧蘅连忙端起茶杯:“谢谢师兄,祝师兄万事如意。” “呵呵,也祝表妹万事如意。” 两人喝了茶,聊了下家常,萧蘅这才知道许长州就在附近的b市工作,周末没加班就赶来喝萧远的喜酒。 “唉,那会毕业,我以为……”许长州顿了下,没继续往下说。 萧蘅猜到他想说的,笑道:“毕业那会,我也以为你和……”。 “打住!打住!不说那些了,一会陪哥哥喝好了,好久没见表妹,必须一醉方休!”许长州拍了下餐桌,他和萧蘅的舍友王婷婷谈了好几年,但最终因为各自就业问题没达成一致,分了。 “萧蘅,长州,你们来啦。”东道主萧远出现了。 “你小子出息啊,我一胎还没搞定呢,你都儿女双全了。”许长州站起来,和萧远拥抱了下。 “恭喜师兄。”萧蘅也站了起来,客气的说道。 “谢谢,你们先坐。大家吃完都别走,我安排了其他节目。今天大家都要尽兴。”萧远看到萧蘅很是高兴,朝她点了点头,又向在座的其他同学致意。 一桌人客套的寒暄几句,萧远忙去了。 开席后,萧蘅埋头吃了几个菜,又和许长州聊了聊毕业后发生的趣事,就有些兴致缺缺。许长州看她心不在焉,也没怎么劝酒,心里骂萧远,这么好的一朵花不采,非要去拱白菜。 许长州作为萧蘅与萧远的感情见证人,一直看好这傻不拉几的一对,按他的说法就是,自己没经历过纯情的恋爱,看着萧蘅和萧远干着二缺的事儿,他就高兴。 李真的事爆出来后,萧远不敢跟哥仨说,直到发婚礼请帖,那仨看名字不对啊,严刑逼供,供出了狗血事件,许长州气啊,把萧远骂了个三魂七魄出窍。 他现在还记得特清楚,萧远有天晚上回宿舍,一直傻笑,问他怎么了,半天憋出一句:我今天和萧蘅接吻了。他就不理解了,不就接个破吻么,能正常点吗? 萧远支吾半天,冒出一句:这是萧蘅的初吻。哥仨瞬间血槽全空,被他这句秒杀。感情这俩磨磨唧唧的谈了这一两年,才亲上…… 还有一次,大晚上的萧远急冲冲赶回宿舍,问他们谁有热水袋,大男人谁用那个,当然是没有,问他怎么了,他纠结半天,说萧蘅肚子不舒服,近的几个小商店没货。大家都是谈过恋爱的,瞬间秒懂,都无语了。 闹了好几出笑话后,哥仨聊侃萧远,之前的恋爱谈哪儿去了,怎么就这么不着调。萧远正色道,不同的,表妹是独一无二的,你们不懂。 结果,闹到最后,他们真不懂萧远了,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成了这样,来了个大变活人。萧远掏心窝子说了一段话:我怎么追萧蘅的,你们都知道,我是真把她放心上疼的。我很后悔第一次见她叫她表妹,有句老话叫“一语成谶”,应到我身上了。我和她感情好是好,但也仅限于平时拉拉小手,亲亲小嘴什么的,从来不往雷池那边儿走,不是我不想,而是每次起了那个念头,就觉得自己特龌龊、特不是人。四年了,我把萧蘅当女朋友还是妹妹,连我自己都分不清,你们说的对,我是个情商低的人,低到男女朋友的位置都没法摆正。你们别怪李真,是我犯浑,做了错事,对不起萧蘅。哥几个想揍就揍,我受得住。 话说到这个份上,哥仨没了揍人的脾气,勉强参加完萧远的婚礼,给了红包,个个迅速撤了。 回想过往,许长州食不知味,对萧蘅说:“表妹,咱出去溜达溜达吧,这t市哥还没逛过呢。” 萧蘅那是巴不得啊,立马放了筷子,二人提前离席,忙得团团转的萧远也没注意到这边的异样。 t市的四月天还有些冷,但阳光很好。萧蘅和许长州漫步在步行街上,彼此都沉默着。 周末的缘故,步行街上人流密集,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t市挺繁华的呀,这么多人逛街。”许长州打破沉默。 “是啊,挺不错的。”萧蘅应道。 “那儿有家炸臭豆腐的,来,哥请你吃几串。”许长州穿过人群,带着萧蘅来到卖臭豆的小摊前,要了四串。 吃着臭豆腐,话题就来了,许长州看着手里的臭豆腐串,说:“你以前特爱吃这个,萧远又受不了这个,每次都是我去买,然后他再给你送去。” “嗯,每次你都多要两串,说是跑腿费。” “是啊,蹭了不老少呢。” 二人笑了一会,又沉默了。 “萧蘅,你不要怪萧远。” “嗯,我早就不怪了。” “那为什么还不恋爱?” “试过,感觉不对。”萧蘅苦笑,“师兄,你说我这算不算也是一种病啊。” “是病,得治!那会儿我还挺羡慕你俩的,不过看到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我就再也不羡慕了。” “师兄,还能愉快的聊天不?”萧蘅撇嘴。 “哈哈!”许长州笑,“愉快聊天,愉快聊天。你赶紧找个比萧远更‘高富帅’的男朋友,哥就继续羡慕你!” “还说他!信不信我揍你!”萧蘅举起臭豆腐,作势要打许长州。 “表妹饶命!”许长州闪到一边,做投降状,“我真心希望表妹找个‘高富帅’,以后天天蹭两串臭豆腐。” “出息!说起来,我们也认识快十年了,师兄,难道不应该请我吃顿大餐庆祝吗?” “庆祝,必须的,老板,再来十串臭豆腐!” “师兄,要不要这么抠门!” 许长州哈哈大笑起来。 十串臭豆腐没吃上,二人笑闹了一会,吃完两串臭豆腐,在步行街溜达了两个多小时,一边走,一边聊,兼顾斗嘴,不亦乐乎。 到了傍晚,许长州老实在“大上海”请萧蘅吃了一顿好的,他是北方人吃不惯那边的菜,只能一边干瞪眼,看着萧蘅吃得欢,一边抱怨萧蘅这是打击报复,刚才宴会上他就没怎么吃,现在又没法吃,好不凄惨。 许长州凄凄惨惨的回了b市,萧蘅回家后接到萧远的电话。 “萧蘅,说好了等我忙完,怎么你和老许招呼不打就走了?”萧远的语气里有点埋怨。 “对不起,师兄。许师兄说想在t市逛逛,我就陪他逛了逛,这可不是我的主意啊,你跟许师兄兴师问罪去,我清白的。”萧蘅语气轻快。 那边萧远听她这么说,怔愣半晌,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萧蘅这样娇俏的声音了,回过神说:“嗯,下不为例。” 挂了电话,萧蘅感到一种得以重生的轻松和喜悦。她泡了个澡,吹好头发,钻进柔软的被窝,心满意足的深呼吸几下,给许长州发了一条信息:谢谢你,师兄。 许长州很快回了:好好休息,每天都是棒棒哒:) 萧蘅笑了。 对于感情,她入了一个魔障,今天许长州一句话将她点醒:自己的感情不应该去求得他人的羡慕,而应该成全自己的本心。 的确,有了萧远这个标杆,想要再找更好的,一个字:难。 其实,找个男友,哪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标准,自己喜欢的就是最好的,什么都求个完美,得到的将是最大的残缺。 好好休息,每天都是棒棒哒。萧蘅放下手机,连同放下了五年的执念。 第十五章 欲壑 d市,余晓恩参股的金融公司新成立,并举办了一个隆重的酒会进行庆祝。合伙人十二名,大多都是在d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像余晓恩这样的“新贵”,不过两个,占股也是最少的,勉强五个点的股份。 余晓恩本意想要更多的股份,可就连这点股都得靠朋友全力引荐,并且和几个大股东多次沟通之后才争取到。余晓恩知道,这是自己分量还不够的缘故,他接受目前的状况。 前几年做进出口贸易,余晓恩赢得商场第一桶金。贸易公司运营到现在他也算小有身家,但他不满足于单做贸易这块。受各类因素的影响,进出口贸易的利润已大不如前,而金融这块,余晓恩认为大有前途,可以作为终身事业去做。 这段时间,余晓恩的应酬多了很多,不是在和公司的股东们谈事,就是和银行、证券等金融界的人士吃饭,还专门报了某知名大学的emba总裁班,系统学习企业管理和金融知识,班上的同学都是企业老总或高层管理,余晓恩交际圈更上一层楼,视野得到了很大的开拓。 余晓恩忙起来后,最无聊的莫过于张佳妍。自从元宵节那晚她和余晓恩感情危机警报解除,一切又都回到了从前的老样子,二人一个月固定有那么几次相处,她有兴致了就去贸易公司看看,犯懒了就呆在家里邀上几个小姐妹打麻将。 说起来她也是贸易公司的元老,从注册到运营这么些年,一直挂着财务总监的职务。贸易公司成立之初,全公司就四个人,她、余晓恩、会计和一名资深业务员,她那会能吃苦,跟着请来的会计学了点出纳知识,做了两年出纳,同时管着行政、人事、内勤、采购等一系列杂务,还兼职跑业务,标准的大管家,后来公司发展起来了,她就慢慢退了出来,但一直管着财务部门的工作。按她的理论,抓住男人的钱就等于抓住了男人,放松了男人也不能放松了钱。 现在余晓恩做的事,她原也想掺和,但认清情况后,也没了那心思,去别人控股的公司做小伏低,她做不来,反正余晓恩只是最小的股东而已,投资的钱不多,没必要花心思去看管。 这天,张佳妍准时十二点半起床,洗漱吃了早午饭,又给几个小姐妹打电话约麻将。结果两个固定牌友有事来不了,张佳妍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打牌,于是取消今天的牌局,在家洗个澡,换了身衣服去了贸易公司。 “张姐好。”公司前台小姑娘见到她,热情的打招呼。 “嗯,小李,这是朋友从香港带回的小熊曲奇饼,拿去分了。”张佳妍递给小李一袋零食,里面有两大盒小熊曲奇饼干。 “哇,张姐超nice的,谢谢!”前台小李双手接过袋子,笑得开怀。 “今天余总来了没?”张佳妍问。 “余总今天没来,他有一天的课。”小李放下饼干,认真回答道。 “嗯,知道了。”张佳妍笑笑,走向财务室。 财务的主管会计红姐打印了一份上个月的财务报表,交给张佳妍:“总监,这是上个月的财务报表,余总已经看过了,你过过目。” 张佳妍嗯了一声,接过报表,放在办公桌上。 红姐简单汇报了财务状况,就出去做事了。张佳妍坐在真皮转椅里,心不在焉的翻看着财务报表,她的办公室不大,是隔出来的一个小房间,只做了简单的装潢,摆了一棵发财树。看完报表,张佳妍起身,去了余晓恩的办公室。 习惯了现代简单明快的装修,每次进余晓恩的办公室,她都觉得有些压抑。最初的设计稿是纯古典风的,她不喜欢,和余晓恩说过几次后,改成了现在中西合璧的范儿,虽然民国风稍不注意就会显得不伦不类,但好歹有了自己喜欢的水晶吊灯和欧式沙发、茶具,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张佳妍独自坐在欧式沙发里,刷了一会手机微信,叫前台小李进来,磨泡了一杯咖啡,喝了不到半杯,腻了。 百无聊赖的她在办公室踱了两圈,终于决定去找余晓恩。 余晓恩这次课程的上课地点在d市最繁华商圈的华景大厦,张佳妍问小李要得地址后,驱车而至。 下午四点,余晓恩正在认真听讲,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一看:张佳妍。脸色有点不好,果断摁了挂断。他曾经交代过,上课时间不能打扰他。 挂断没一分钟,信息来了:晓恩,我在教室门外等你下课,一起吃晚饭,爱你。 余晓恩迅速回了一个字:嗯。 这边张佳妍定下心了,当然她是不可能乖乖坐在门外等的,收到余晓恩的信息,她就下楼去星巴克要了一杯卡布奇诺,点了两个香草口味的马卡龙,低头刷着手机,愉快的打发掉时间。 余晓恩的课五点结束,他一出门就看到在等候的张佳妍。张佳妍见他出来,立马快步迎了过去。 “晓恩,下课啦。” “嗯。”余晓恩弯了弯嘴角。 “那我们去吃饭吧?”张佳妍殷切的看着他。 “小余,这是你女朋友?真漂亮,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和余晓恩一起出来的段总说道,他从事传统纸品制造业。 “你好,我是余晓恩的女朋友张佳妍,见到你很高兴。”张佳妍主动朝段总伸出纤手。 段总赶紧握住,点头:“小张,你好。鄙人姓段,是小余的同班同学。” “那以后段总要多关照晓恩啊。” “自然自然。”段总满嘴应承下来。 班上其他几个和余晓恩交好的同学见状也一一过来和张佳妍打了招呼,闲聊几句后,余晓恩开口:“听说附近新开的一家日本料理不错,今晚我做东,各位同学赏个脸,一起吃个便饭吧。” “好,我今天刚好没事,就蹭你小余一顿饭。”段总第一个回应。 其他几个除了事先有约的,也基本留了下来,一行共九个人,由余晓恩带路,纷纷驱车至日本料理店。 这家日本料理以铁板烧为主打,海鲜类的食物口味不错。余晓恩订了一个中包,店里给配了一个师傅和两名女侍者。 这一顿吃得主宾俱欢,席间最活跃的自然数张佳妍,她惯会应付这样的场合,酒量又好,四五巡敬下来,面不改色,依旧谈笑风生。 段总见此,悄悄跟余晓恩说:“你女朋友不错,问问她,有没有好姐妹,给我介绍一个。” 余晓恩喝了快一斤的清酒,这会儿酒劲有些向上反,他胃里不舒服,嘴巴上就变了味:“段总,小张一直在家呆着操持家务,平时出门不多,哪里有空认识小姐妹。” 段总意味深长的看了余晓恩一眼,笑笑,没再说话。 余晓恩知道自己说的话不大对,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但也没心思往这个话题走,见段总不再继续,倒满杯中酒,敬了敬段总:“段总,敬你,您是制造业的老大哥,是我学习的榜样,感谢这阵子你对老弟的照顾,这杯酒我干了,您随意!” 余晓恩仰头一口干完酒,亮了亮杯底。段总见状,也没拿乔,干了一杯。女人的话题就此揭过。 晚餐持续了两个小时,基本个个都喝高了,余晓恩结了账,叫了代驾,把同学一个个送上车,最后才和张佳妍回了住处。 张佳妍已经很久没喝这么多的酒,也很久没这么高兴了。这几年,余晓恩基本不带她出席这样的小聚会,只带她去大型的、正儿八经的酒会,每次她都是履行完花瓶的职责,回家卸装,洗洗睡。那样的场面刚去几次是新鲜,多了就会厌烦,每个人都逼格特高,聊的话题也就那么几个,能让人倒尽胃口。她不愿意承认,是因为她的浅薄让她无法融入那个圈子。 余晓恩扶着张佳妍草草的洗了洗,用浴巾把她裹了抱到床上睡觉,然后自己进卫生间洗漱。 日本清酒度数不高,但酒劲儿足,很容易把人喝晕了。余晓恩迷迷糊糊的冲洗完,围着浴巾朝卧室走去。 床上,张佳妍发出轻轻的均匀的呼吸声,余晓恩靠在她边上睡下,他以为能很快入睡,但躺下后脑子却异常清醒起来,那些关于张佳妍的记忆浮上心头。 张佳妍初中刚毕业就独自一个人跑到d市打工,比他还早来三年。她的第一份工作是路边小餐厅服务员,刚做的时候老板对她很好,因为她长得漂亮,店里生意变得很好。但张佳妍是个火爆脾气,被几个顾客骚扰后,大闹一场,果断辞工,跑去一家服装厂做车间女工。之后又陆陆续续换了几个工作,他认识她那一年,她已经二十二岁了。 记得贸易公司刚起步那一年,虽然有着熟人的门路,但单子还得自己谈。余晓恩和张佳妍那会年纪轻轻的,能吃苦,也拼命,起早贪黑的跑业务、谈单子,赶着场子请人吃饭,陪人喝酒,其中的辛酸只有当事人能体会。 记得,有一次谈一个大单子,对方能拍板的是一个老色鬼,饭桌上调戏不够,到了ktv就对张佳妍动起了手脚。这样的人不能得罪,但也不能让他乱来不是,老色鬼见张佳妍不肯就范,生气了,开了一瓶高度五粮液,直接说:不陪老子玩,就一口闷掉这瓶酒,不然合同老子不签。这基本就是要人命的无理要求,可是张佳妍喝了。 喝完,张佳妍直接进了医院,老色鬼怕了,签了合同说声晦气,再也没合作过。 余晓恩当晚正应酬着另一波客户,得知张佳妍进了医院,立马撇下人,跑到医院。 张佳妍躺在病床上,脸煞白煞白的,看到余晓恩来,怪他:不是说陪客户吃饭的,怎么跑来了,我没事,就是喝多了几口。 那一刻,余晓恩的心里五味杂陈,他发誓一定要干出一番事业,一定要对张佳妍好。 熬出点样子后,他开始无度的纵容她。她要去旅游,他分分钟安排好行程;她要买奢侈品,他刷卡;她不想工作,他让她挂个闲职;她没日没夜的搓麻将,他不干涉…… 唯一有一点,他没有答应什么时候娶她。 在商场上混了几年,余晓恩有了从内到外的变化,很多时候,他觉得亏待了张佳妍。可是看到她止步不前,混沌度日,他又是恨铁不成钢的。他不期待她成为女强人,但也不愿意她成为圈子里的交际明星,虽然她有那个天分,他只希望她能做个贤良的妻子,照顾好他的家人,照顾好家,希望她知书达理,希望她沉稳大方,希望她勤奋好学,希望她能得体应对各类场面…… 余晓恩辗转难眠,他觉得自己变了,变得欲壑难填。 第十六章 咫尺 五月,余晓恩接到emba总裁班的通知,该班预约到全国某知名学府b大商学院教授授课,因教授不便离开学府,故课程安排在学府进行,为期两周,要求班上同学安排好各自的事情,准时出发,学校将安排好来回行程和住宿问题。 余晓恩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课程,贸易公司可以按部就班,而新公司运营良好,基本用不着他操心。他很快回复了邮件,并着手安排去b市事宜。 张佳妍知道了这件事,闹着要和余晓恩一起去。 余晓恩办公室。张佳妍穿了一条丝质印花长裙,披散着浓密的卷发,满满的海洋度假风。此刻,她坐在沙发里,嘟着嘴,撒娇:“我还没去过b市,就当让我陪着去旅游嘛。” “课程表你也看了,总共两个星期的课程,哪天不是安排得满满的,哪儿有时间陪你玩。”余晓恩开着电脑,正在查b市和某学府的信息。 “我自己玩也行啊,你上你的课,我玩我的。” “佳妍,我是去学习,不想分心。半个月的时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别闹。”余晓恩缩小了b市的地图,然后他发现了t市的名字。 “不嘛,你不在我无聊死了。” “不是有很多小姐妹陪你?对了,上次你说想去拉斯维加斯,邀上几个姐妹去吧。”余晓恩看的地图已经变成了t市的,他专注的搜寻着某个地方。 “你不陪我去,我不想去。”张佳妍朝余晓恩走来。 “那就在家呆着,帮我看着公司。”余晓恩迅速关了地图页面,看向张佳妍,“佳妍,学习的事我是认真的,没有商量。” 张佳妍顺势坐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在他嘴唇上响亮的亲了一口:“好吧好吧,余总,余大老板,我不打扰你学习,乖乖的看家,行吧?” “在公司呢,注意点。”余晓恩扭过头,皱了下眉头。 张佳妍咯咯笑起来。 余晓恩去b大上课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两个星期的准备时间很快过去。在豪华的候机厅等候起飞的时候,余晓恩反复的翻看萧蘅的电话号码,要不要告诉她,要不要去见她?那股呼之欲出的情感再次充盈了他空乏的内心,他有预感,如果他控制不住去见了萧蘅,他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之前几个月的隐忍也将付之流水。 飞机起飞的冲刺阶段,他闭上眼睛深呼吸着,似乎在等待一场劫难的到来。 课程顺利的进行到了三天,学校的安排非常人性化,除了主讲教授,学校还安排了其他几名教授的课程作为调剂,白天上课,晚上安排交流会。余晓恩很久没有这么真正充实过了,重新回到学校课堂的感觉让他有些激动,曾经的大学梦虽破灭,如今这种形式的回补也能让人稍感安慰。更可贵的是,这次课程纠集了多个办学地的学员,呼啦啦百来号人上大课,阵势十足,余晓恩在短短的几天内,认识了不少全国各地的同学。 这晚,交流会结束,余晓恩没有急着回酒店,他和同学们打过招呼,一个人独自融入了b大的夜色。 初夏,b市的夜晚有点凉,余晓恩,缓慢的走着,快十一点了,校园里很安静,往来的学生很少,他们三三两两,或背着书包,或提着手袋,或抱着课本,轻快的走过。如果不出意外,当年他会是其中的一员…… 余晓恩在一棵大树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他仔细聆听着周围细小的声音,虫子的鸣叫,树枝的婆娑,偶尔惊起的不知名鸟鸣,还有路过的学子低声的私语……这一切多么的美好,而身在其中的人何其幸福。 余晓恩掏出手机,再次翻出萧蘅的电话号码,他呆呆的看着,想着。他和她现在的距离仅有一百多公里,驾车一个多小时,高铁二十多分钟,这么短的路程,要不要去见? 他放下手机,双手抱头,那近乎绝望的念头汹涌而出,他全身紧绷着,头胀欲裂,不,不!不能见她了,你这个样子不能再见她了,你根本没资格去求得她的爱,也不配得到她的爱啊! 余晓恩把头埋进膝盖,痛苦的抱紧了头颅。夜风习习,过了很久,余晓恩终于冷静下来,他忧郁的眼神在黑暗里越发深沉,他看了看时间,起身回了酒店。 酒店就在学校不远处,步行十多分钟就到。余晓恩刚步入大堂就遇到几名同学笑谈而出,见到余晓恩,立马打招呼。 “余老弟,这么晚回来?我们正打算去吃宵夜,你要不要一起?” “好,还没见识b市的夜生活,跟几位老总去见见世面。”余晓恩笑着应道,他现在很想喝点酒。 b市不愧是大都市,夜生活丰富,出来玩的人也多,一行人在大排档随意吃了些,又进酒吧喝了点酒,闹到近凌晨两点才回,要不是有课,估计好几个人直接宿在了外头。余晓恩喝了个半酣,回酒店倒头就睡。 萧蘅自从把感情上的死结剪掉之后,整个人活泛了很多。她在朋友圈、同学圈和同事圈散发了招亲消息,力求广撒网,大丰收。圈子里的人还真没让她失望,没几天就给她相了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男孩,约了周五晚上下班后某餐厅见。 俩小年青在餐厅接上了头,客气的打了招呼。男孩子姓莫,在水利部门工作,长得斯斯文文,架着黑框眼镜,有点学生气,见了萧蘅脸上有些红。萧蘅暗掐大腿,瞬间有种老牛啃嫩草的错乱感,明明是一年的,这孩子的保养秒杀自己好么。 点好菜,然后相互交流了下各自的情况。小莫脸上的红晕一直没下去过,眼观鼻、鼻观心的回答着萧蘅的问题。萧蘅觉得自己真的真的不是狼外婆啊,小红帽,你就不要羞涩了,姐姐今晚不吃你。 “小莫,你第一次相亲吧?”萧蘅忍不住问。 “是啊,毕业后一直忙着工作,因为经常出差,没时间恋爱。不过最近岗位有了调动,不怎么出差了。” 萧蘅清了清嗓子:“我相了五六次了。” “啊?”小莫抬头看了眼萧蘅,又迅速低下去,“没关系,缘分没到吧。” “是啊,这事得看缘分。”萧蘅忍不住笑了,她觉得这孩子挺好,分分钟随便虐的节奏。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氛围说不上热烈,倒也融洽。 吃好饭,小莫邀请萧蘅去看电影,萧蘅应了。 万达影院周末人都特多,选好想看的电影,小李在手机上团购了两张票,二人免去排队麻烦,在取票机上取了票,等着入场。 萧蘅觉得干等着不是个事儿,跑去买爆米花和饮料,小李连忙跟上付了钱。吃着爆米花,喝着可乐,萧蘅心里美了,她已经很久没这样轻松愉快的和一个异性看电影,这一次她真切感受到萧远对她的影响是真的远去了。 两人选的是一部搞笑片,萧蘅笑得根本停不下来,眼泪都出来了。小莫很老实的坐在她身侧,偶尔笑几声,估计这孩子被萧蘅的架势吓住了,第一次见面女生不是都挺矜持的? 萧蘅笑得忘我,手机在包里震动了数次,她都没察觉。还是旁边的小李好心提醒她:“好像你的手机在震动。” 萧蘅停了笑,摸出手机,一看,有两个未接电话,再看,余晓恩,心突的一跳。和小莫说了声,走到影厅门口,回拨了电话。 这边余晓恩正上火呢,看到她的来电,火熄了。 “余晓恩,不好意思,在电影院看电影,没注意手机。”萧蘅一边笑一边说。 “嗯,这么晚了看什么电影?” “哦,新出的搞笑片,《xx》,你有空也看看,挺搞笑的。” “嗯。” “对了,找我什么事?”萧蘅终于不再笑了。 “我现在在b市,明天去t市,你陪我两天。”余晓恩自己没发现,不知不觉中他用的是命令的口气。 “唔。”萧蘅犹豫。 “你有事?” “也不算有事啦。”萧蘅想了想,觉得相亲的事可以从长计议,如果小莫一会提出周末活动,拒绝一次应该没问题,大不了三人行,正好让余晓恩帮她掌掌眼,“没问题,老同学来了,倒履相迎。明天你大概几点到?” “上午九点左右吧。” “有自己的行程安排吗?” “没有,这两天交给你了。”余晓恩有了笑意。 “好,那明天见。” “明天见。” 挂了电话,余晓恩咂摸一下,觉得不对,这么晚了,萧蘅和谁在看电影? 第十七章 游玩 周六大早,余晓恩借了同学的一辆车,自驾前往t市。 路上余晓恩和萧蘅说好了见面的地点,余晓恩在高速上导航好路线,飞驰而去。 五月中旬的t市,天气晴好。 和余晓恩约好了九点汇合,萧蘅八点半出了门,她今天穿了条浅蓝包身牛仔裤,上身一件薄款白色v领短袖棉体恤,衣角打了个小结,米色高帮系带板鞋,背着湖蓝色的kipling猴子背包,梳着马尾,浑身上下唯一的装饰品是一对小巧的海水珍珠耳钉,在阳光下折射出炫彩的光芒。她先到了碰头的地点,估计着余晓恩会晚点来,便站在马路边的一颗大树下,低头安静的玩着手机,等待着。 导航提示到达目的地后,余晓恩远远就看到了萧蘅,虽然低着头,他仍旧一眼就认出了她。车窗缓缓而下,他把车停在路边,坐在车里静静的看着她。 良久,萧蘅似有所感,抬起了头。 余晓恩心头一窒:有一种感情,可以一眼万年;有一种爱恋,叫做死灰复燃。他按了一下喇叭,朝萧蘅点点头。 “余晓恩,好啊。”萧蘅走到他的车前,“吃过早点没有?” “还没。” “两个选择,一是地道的小吃,二嘛,环境优雅的餐厅。”萧蘅身躯前倾,略歪着头询问。 “你的建议?” “你难得来一次,尝尝当地的小吃吧。” “好,听你的。” 萧蘅上了车,指示:“前面的那座大厦有地下停车场,你先把车子停好,早点摊就在边上。” “好。”余晓恩熟练的操纵着方向盘。 停好车,余晓恩跟着萧蘅走到了一台小三轮车旁,三轮车上贴着“煎饼果子”四个大字。他们到时,已有三四个人在排队。 “这是公司同事极力推荐的一家,师傅的手艺特好,酱特香。”萧蘅的表情有点迫不及待,“t市人早点都爱吃这个。” 轮到他俩,萧蘅说:“师傅,两套煎饼果子,各加俩鸡蛋。余晓恩,你喜欢吃油条还是薄脆?” “什么?”余晓恩没反应过来。 “你看,那个油炸的薄薄的脆饼就是‘薄脆’,很好吃的。”萧蘅指了指堆成一叠的薄脆。 “那就薄脆吧。” “好,师傅,两张饼各放一半薄脆。”萧蘅不好意思的看看余晓恩,“一张太大了,我吃不完,这东西好吃归好吃,挺上火的,少吃为好。你要辣酱不?” “嗯,我能吃辣。” “师傅,两套都要辣酱,我的给多刷点。” 摊饼的师傅应了一声:“好咧!” 只见老师傅用木刷把调好的面糊麻利的摊成一个均匀圆饼,上面打了两个鸡蛋,同样均匀摊开,然后撒了点切碎的大葱,香料,翻了两遍,熟透后,抹了一层面酱,一层辣酱,把边上的薄脆一分为二,一半放在饼中间,卷成一卷,又拿一把小铲从中间咔嚓一下,折叠,装袋,一气呵成。 萧蘅接过,邀功似的递给他:“趁热吃。” 余晓恩笑着接过,并没有先吃。不一会儿,萧蘅的煎饼果子也摊好了。余晓恩就说:“找个地方吃吧。” “哎呀,忘了这个茬儿,以前都是买了回家或去单位吃,现在……”萧蘅为难的看了看手里的大饼,还没等余晓恩说什么,她想出了法子,“去前面的麦当劳点两杯咖啡好了。咱蹭座去!” “好。”余晓恩提着热乎乎的煎饼果子和萧蘅进了麦当劳。 这家麦当劳有两层,早上就餐人并不多。萧蘅选了二楼靠窗的二人座,然后吩咐余晓恩看位置,她去一楼点餐。 很快,萧蘅端了两杯咖啡上来。 “咖啡来啦!快吃饼啊,凉了就不好吃了。”萧蘅说着,自己先咬了一口,“真香!” 余晓恩跟着咬了一口煎饼果子,饼有豆香味,酱有点甜,薄脆很香,几种味道组合在一起,还可以,他评价:“不错。” “是吧,t市人都爱吃。今天的早餐也算中西结合,土大饼,洋咖啡。”萧蘅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 兴许是真饿了,余晓恩很快吃完了一套煎饼果子,萧蘅笑得更开心了:“我还担心你吃不惯,我刚来那会就不爱吃。” “挺好的。下一个节目呢?”余晓恩很期待。 “今天天气好,我们去五大道逛逛,那里有出了名的万国建筑群,保留得很好。”萧蘅说了自己的安排,又问一句,“你对t市有特别想去看或玩的地方吗?” “没有,听你的安排。我们就去五大道。”余晓恩毫无异议。 t市五大道完全保留了上个世纪初的建筑风格,一栋栋风格各异的小洋楼经过岁月的洗礼,并没有颓唐破败,反而沉淀出独特的韵味,精致、沉静,傲然矗立。有些小楼门前贴了标牌“市重点历史保护建筑xx号某某故居”,看到这样的楼,萧蘅会停下来给余晓恩做重点介绍,聊聊名人的生平和轶事。 “这些楼虽然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却很结实,只要内部稍作翻新,用于居住完全没问题。你看,很多小楼都做了商业用途,比如开餐馆、咖啡厅、酒店什么的,挺有怀旧风的,和大上海的十里洋场比没差什么。”萧蘅对这些建筑的喜爱溢于言表。 余晓恩走在萧蘅后侧方,安静的聆听。阳光好得不像话,却并不炎热,明晃晃的照在萧蘅的身上,让她变得不真切起来。她已经是奔三的人了,对事物还有着孩童般真切的好奇,毫不吝啬的投注热情,讲到高兴的时候,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这种人是很有感染力的,像一簇光,身处黑暗的人会忍不住想接近。 “没事的时候我就爱来这里逛,这里的安静很特别,无论什么样的情绪在这里都会慢慢平息。破旧的窗棱,斑驳的墙壁,萧条的院落,疯长的植被记录着这里上演过的故事,那些悲欢离合、国仇家恨浓缩在这个小圈子里,那些传奇、家族兴衰沉淀在这些小楼里,想到这些,自己的那点事儿还真不算事了。”萧蘅微笑地看着余晓恩,“有没有一种特别悲怆、苍凉的感觉?” “历史是不可重演的,只适合被埋葬。”余晓恩发表自己的见解。 “哎,和你们男生讲伤春悲秋的话,真是自讨没趣。”萧蘅耸肩,继续往前走。 余晓恩没再说什么,只抬头看了眼天空,那么高远明净,他嘴角含笑:不错,在这里他的心确实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抚。 很快到了就餐时间,萧蘅对余晓恩神秘一笑:“嘿,午餐有惊喜哦。”她带着他快速走起来,“咱得赶早,不然排不上队。” 他们从主道岔进辅道,从辅道拐进小弄里,老旧的弄里巷子窄小,只容一个人前行,两侧或堆砖头,或放杂物,不是很好走,她怕他不熟悉磕着碰着,不时回头提醒他说:“小心着,跟我来。”没有半点旖旎。 这么的曲折穿过好几个巷子。 “到了!” 巷子尽头,门口挑着一道旗子,上书两个宋体大字“鲁记”。推开木门,进去是一个小院落,墙角种了些瓶瓶罐罐的花草,大块长条石铺地,青苔隐隐,往里是两个小厅,门帘隔着,各摆了一张圆形餐桌,几张简单的木椅子。 二人掀了门帘,进了其中一个小厅,早有伙计迎了上来。 “二位早啊,师傅出门遛弯了还没回,您二位先点菜。”伙计递了一张a4纸大小的菜单。 “嗯,好。”萧蘅接过菜单。 伙计出去了,一会又进来,拿了两套消毒餐具,提了一壶茶,都搁在了餐桌上。 “二位先喝茶。”说了一声,又出去忙了。 “今天运气好,居然就咱一桌。这家的大师傅精通多个菜系,一天就开几桌,他们家酱肘子那叫一绝啊,你有福了!”这地儿萧远带她来过,很多年没来,不想今天碰运气居然还在。萧蘅用茶水洗了洗餐具,感慨:物是人非。 余晓恩接过萧蘅递来的菜单,过了一遍,点了一道糖醋鲤鱼,又递回给萧蘅。这家菜单上统共就十几道菜,还是加了凉菜和主食在内,看来是家闻达于市井民间,深藏于小巷尽处的私房菜馆。 萧蘅点了一道酱肘子,一道开边虾,一道野菜蘑菇清汤,两碗米饭。 大师傅正午晃晃悠悠的回来了,进了厨房,就着伙计准备好的食材,施展开了手脚。 等了不到一个钟点,菜上齐了。 萧蘅扒拉了一块糖醋鲤鱼,说:“没想到你还爱吃甜口的。这也是我的最爱啊。” 余晓恩笑而不答,他记得,她爱吃糖醋类的,糖醋排骨、菠萝古老肉……以前老看到她在学校食堂买这两份菜。 第十八章 难言 一顿饭,茶足饭饱,心满意足。结账的时候,起了冲突,余晓恩和萧蘅抢着付账。 “早上你请我吃了早点,这顿我请。” “客随主便,你好容易来一趟,怎么能让你买单。” “我是男人。” “我是班长。” …… 小伙计乐了:“小两口别争了,姑娘,让你男朋友结。”他欲接余晓恩的钱。 “不是,那个……”萧蘅想解释不是小两口,话到嘴边没法说出去,脸都涨红了。 “怎么了,这是?”大师傅听到动静,过来凑热闹。 “没事,师傅,小两口抢着付钱呢。”小伙计收好钱,出去干活了。 大师傅看了余晓恩和萧蘅一眼,乐了:“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小两口抢着付钱的。” “不是,师傅,我们同学。”萧蘅急了。 “同学好,同学感情多好啊。来来来,坐,喝点茶。”大师傅留住二人,让伙计上了壶铁观音,不客气的大马金刀往中间一坐,气势十足。“我老鲁今天厚着脸皮给你们俩断断,姑娘,你也别争了,这顿饭啊,让小伙子结了吧。”说完,他示意伙计收钱,那小伙计也是个伶俐的,见师傅开了口,吃饭的两位也消停下来,便趋前接了余晓恩的钱。 付账的事情一结,大师傅问余晓恩。“小子贵姓?” “免贵姓余。大师傅贵姓?”余晓恩礼貌的回道。 “叫我老鲁就行。小姑娘呢?” “草肃,萧。” “嗯,挺好,今天客人不多,正好和你们年青人聊聊,难得。”大师傅给余晓恩和萧蘅各倒了一杯茶,“你们别嫌我啰嗦,老鲁我这的故事不老少。今天的菜都还好吧?” “挺好,我最爱您做的酱肘子,太好吃了。”萧蘅笑道。 “嗯,爱吃就好。我就喜欢姑娘吃肉,现在小姑娘都爱减肥,很不好。往脸上擦擦抹抹的还不如多吃几个肘子养得美,是吧?”鲁师傅说完看了眼余晓恩。 “鲁师傅说的是,我也喜欢吃肉的女孩子。”余晓恩看了眼萧蘅,笑。 萧蘅囧住。 “对吧。小伙子很不错,有眼光。”鲁师傅乐呵呵的笑。 鲁师傅五十来岁,虽不是t市人,但自十几岁来t市学艺就一直呆在t市,对这个城市有着非常深的了解,他谈吐风趣幽默,讲的老故事妙趣横生,让人听得入神。三人坐着一边喝茶,一边聊天,一聊就是一下午。 期间,余晓恩去了趟洗手间,鲁师傅就拉住萧蘅了:“姑娘啊,你没男朋友吧?” “没。” “余小子没女朋友吧?” “没吧。”上次十年聚会,余晓恩填写的资料里确实没有女朋友,而那份签到表,萧蘅是一一看过了的。 “我看你俩挺合适的。余小子对你有情,他看你的那眼神啊,连我老头子都心动了。我老鲁这么多年过来,不会看走眼。这么帅气的小伙子,当同学太可惜,还是当老公好。” 萧蘅差点一口喷出刚喝的茶水,她缓了下,说道:“鲁师傅,我俩真就同学关系,隔得老远了。他是在b市学习,顺道来t市玩玩,我尽尽地主之谊。” “郎未娶,女未嫁,恋爱都是谈出来的。我看你对他吧,也是有点意思的,对不?”鲁师傅和蔼的看着萧蘅。 “我……”萧蘅语塞,“没有吧?” “呵呵,这得问你自己啊。这男女的心思不能老猜来猜去,猜一会就好,过头了就真过头了。”鲁师傅叹口气,“姑娘,别嫌老鲁管闲事。我看你们这对男俊女俏的,赏心悦目,要真凑一对多好。好了,我也不多说,你们年轻人啊。” “你们聊什么呢?”余晓恩走了过来,打断了二人的话题。 从鲁记出来,已经下午四点出头。 “和鲁师傅聊过头了,下午计划都泡汤啦。”萧蘅无奈的看着余晓恩。 “我觉得很好,鲁师傅有阅历,有故事,感觉和他聊过,对t市有了真正的了解。”余晓恩中肯的说。 “也是,好多故事我都是第一次听到。”萧蘅舒了一口气。“那下面我们去步行街走走,那边也不错。” 余晓恩自然无异议,上车后,萧蘅突然发现,今天她和余晓恩穿的很像情侣装。余晓恩一条深蓝色休闲西装裤,上身雪白长袖衬衣被他挽了三分之一的袖子,短发干净利落,精神十足。怪不得鲁师傅会那么说,确实很容易误会。萧蘅自以为找到了合理的误会源头。 在步行街的一家餐厅用完晚餐,萧蘅带余晓恩驱车到护城河观看夜景。 “你看,那是不是很美?”萧蘅指着一个大大的跨桥而建的摩天轮,“这是t市的地标建筑,最高点可以看到大半个t市景致。” “嗯,很美。”余晓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整个摩天轮的彩灯有规律的明明灭灭,在夜色中璀璨生辉,十分出彩。 “我们去坐坐?”萧蘅提议。 “好。” 走近了,余晓恩发现摩天轮比想象中的更大,白色主调,三百六十度透明座舱,设计非常现代化。二人买票坐进其中一个座舱。 “全程需要二十八分钟哦,可以好好看看夜景。”萧蘅坐在余晓恩对面,座舱是八人座的设计,两个人在里面空间富余。 摩天轮的运行速度很缓慢,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除了萧蘅偶尔指着一处夜景向余晓恩介绍几句,座舱里是很安静的。二人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余晓恩好几次张口,最终一句话没说。 “t市夜景比不上d市吧?”出了座舱,萧蘅找话题聊。 “各有特色。”余晓恩有点心不在焉。 “白天能看到很多景点的,可惜了。”萧蘅觉得自己没选好时间。 “没事,下次来白天再坐一遍。”余晓恩恢复了点情绪,安慰她,“玩一天,你也累了,我送你回去。” “好,你也早点休息。酒店订好了吗?”萧蘅问。 “订好了。” “那就好。” 萧蘅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和余晓恩在一起的时候,老是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这种压抑经常导致她发挥失常,让整个行程出现了一段又一段的空白,一阵又一阵的沉默,她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周日,萧蘅和余晓恩去了t市港口码头。 t市海港码头是全国最大的码头之一,非常磅礴大气,观光游玩的人很多。周末的缘故,到处都是人影晃动,萧蘅和余晓恩随着人流换了一个又一个景点,最后走到一座基督教教堂前。 教堂前的广场很大,播放着悠扬的小提琴曲,成群的白鸽来回飞走,有的游客买了食物喂鸽子,大多数的游客则在教堂前拍照留恋或抓拍鸽子。 “想不想喂鸽子?”余晓恩看出萧蘅的心思。 “还是不了,这么多人喂,够了。”萧蘅摆摆手。 这时,一个玩滑轮的小男孩突然朝萧蘅冲了过来。 “小心!”余晓恩一把拉过萧蘅,把她护在怀里,险险的躲开了小男孩的撞击,小男孩也吓了一跳,他玩倒滑,学会没多久,还不能很好的控制滑行。 “对不起。”虽然没撞到人,他还是道了歉,吐吐舌头滑远了。 “没事吧?”余晓恩问。 萧蘅的头整个埋在他怀里,心咚咚的跳着,闷声回了一句:“没事。” 余晓恩松开了她,她抬头看他。第一次,她发现余晓恩长得是真好,麦色皮肤,剑眉星目,挺直的鼻梁,嘴唇因紧张抿着,他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切,萧蘅突然鼻子一阵酸涩。她不是傻子,怎会看不到他眼里的深情,她只是不敢看,本能逃避这种陌生的、火一般的情感。他已经从沉默寡言的少年成长为成熟沉稳的男人,而她不再是当年威武霸气的班长,她只是“泯然众人”的普通女孩。他在d市事业初成,她在t市有即将晋升的稳定工作,他对她的感情源于年少的一段暗恋,而她从不曾将他放在心上过…… 萧蘅的理智告诉她,他俩不适合,真的不合适。他会在d市会遇到比她好数倍的女孩,而她会在t市找一个有同样稳定工作的男孩,比如小莫。这段感情没有开始的必要,对于自己无法掌控变动,她拒绝接受。 也许,余晓恩想的和我一样,他肯定也做过权衡,重新省视过这份感情,最终选择不说出来,是对彼此最大的成全。以后就做普通的老同学吧,好好珍惜这份情谊。萧蘅吸了吸鼻子,整理好情绪,朝余晓恩笑了笑:“谢谢你,余晓恩。” 谢谢你,喜欢我。 谢谢你,默默的喜欢我。 余晓恩双手扶在萧蘅肩上,温柔的看着她:“萧蘅。” 萧蘅呆呆的看着他,心里着急:放手,放手,千万别说,千万别说!可在他的目光下,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都没力气去做。 正当萧蘅极度困窘之际,一个电话解救了她。 是水利部小莫,萧蘅当着余晓恩的面接了小莫的电话。几句聊完电话,萧蘅向余晓恩解释:“额,同事介绍的一个相亲对象,谈了一段时间了。水利部门工作,最近刚晋升,本来这个周末跟他约了,不过咱多少年的同学感情,是吧,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啊,果断拒了他。对了,前天晚上你给我电话的时候,我就和小莫看的电影。这孩子挺好的,特害羞,真的,你一逗他就脸红,特小白兔!我就喜欢他这点!这不,熬到现在终于忍不住给我电话了,说晚上一起吃饭,你也来。你别拒绝啊,难得凑一块吃顿饭,等喝喜酒还得个一年半载不是。”连珠炮子似的一段话说完,萧蘅就想抽自己俩嘴巴子,撒谎就算了,你还语无伦次,缺心眼啊,你。 “哦,你刚才好像想跟我说什么?”萧蘅一副良心发现的样子,心里狠狠的唾弃自己。 “没什么。晚上我得赶回t市,不能和你们一起共进晚餐了,很遗憾。”余晓恩收回手,擦进裤兜,眼神似喜似悲,“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萧蘅,我想说的是:萧蘅,我喜欢你,我们能不能在一起?能不能在一起…… 第十九章 误会 日子都被狗吃进狗肚子里了。一晃,就到了八月,今年夏天热到诡异。 余晓恩参股的金融公司业绩非常好,中旬开了一次股东会,发了半年分红。照这样的业绩做下去,三年左右就能实现利润和股本划等号。 余晓恩看着银行卡里多出的数字,很满意。他决定安排一次美国旅行,陪张佳妍玩上半个月。 一个月后,张佳妍如愿入住了拉斯维加斯某酒店的套房,余晓恩甚至允许她赌了几把,要知道他一向讨厌赌博,之前对张佳妍搓麻将都颇为嫌弃。对于余晓恩的额外奖励,张佳妍自然高兴,虽然手气不佳连输几把,也很克制没再要赌筹,在这种事上她绝不碰他的逆鳞。二人欢欢喜喜的在美国渡过了愉快的两周,自驾把经典的景点都跑了一遍,回了国。 bj时间,晚上九点左右,二人下了飞机。 “浑身躺得都骨质酥松了。”张佳妍抱怨。 余晓恩接过她的行李箱和提包,道:“已经到家了,回去泡个澡松乏松乏。” 张佳妍甜笑着应了一声,近身搂住了他的胳膊。 杜军在出口接到二人,一行三人去了停车场。 正在往后备箱放行李之际,余晓恩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人的名字,立刻朝杜军摆摆手,往边上快走几步,接了电话:“喂。” “我肚子疼死了,我快死了……”电话那边传来萧蘅呜咽的哭泣声。 “怎么了?”手机在手心一滑,余晓恩又走出几步。 “我肚子疼,快疼死了,呜呜,我真的要死了……”萧蘅还是哭,然后电话突然断了。 “喂!”余晓恩上火了,立马回拨,“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继续打,还是那句“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妈的!”余晓恩爆了一句粗口,迅速走回去,“杜军,送佳妍回去,我有事要处理,不用等我。” “哎,晓恩!”张佳妍来不及下车,余晓恩已经不见人影,“一回来事情就来了,真是的,下次要呆够一个月再回。”她抱怨几句,也没精神管余晓恩处理什么事,显然已经习惯他这样的忙碌,杜军便直接将她送了回去。 上飞机之前,余晓恩又拨打了几次萧蘅的电话,结果一直在通话中。他心急如焚,肚子怎么会往死里疼,难道……现在和她通话的是那个混蛋?余晓恩不愿意往下想了。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骨节都泛了白。 三个小时的航程,余晓恩度时如年。 好容易飞机着陆,余晓恩火急火燎打车到萧蘅楼下时,已经是半夜两点多。萧蘅家没亮灯,余晓恩按了几次门铃没人应,便拨萧蘅电话。 此刻他双眼充血,盯着手机屏幕的样子颇为吓人。差不多自动挂断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萧蘅迷迷瞪瞪的爬下床,身上穿着揉皱了的棉质睡衣,裹着毛毯,站在门口迎接余晓恩大驾的时候,姑娘脑子还在当机状态:余晓恩怎么来了?我这是在做梦呢还是在梦游? 看到余晓恩一身风尘仆仆的站在自己面前,萧蘅清醒了,她撸撸鼻子,可怜兮兮的看着余晓恩:“余晓恩,你怎么来了?” 余晓恩看这姑娘没死呢,心下就先松了口气,然后再看她苍白的小脸,红彤彤的鼻子和眼睛,鸡窝似的一头乱发,裹得跟蚕宝宝似的形象,心里又紧巴上了,这是快死的节奏了吧? …… 萧蘅把余晓恩迎到客厅,窝在沙发上老实、虚心的接受批评。 “对不起。” “肚子还疼吗?” “疼。” “裹着毛毯不热?” “不热,空调开着呢。” 余晓恩默了默,继续:“怎么给我打电话有头没尾的?” “打,打错了,我本来和顾清语聊着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断了,然后黑灯瞎火的,我精神一个不集中就拨错了。” “那怎么也不解释一下。” “不好解释,就没解释……”萧蘅吸了吸鼻子,“我还疼着呢。”这是坦白从宽,要求从轻发落的意思。 “怎么不好解释了?” “挺不好解释的。”萧蘅都快把头埋进毯子里了。 “那我后面给你电话,你怎么不回?” “我,我手机没那提示功能。” “我说,萧蘅,你多大了,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余晓恩盯着她,放佛要盯出一个洞来。 “我,我也不想啊……” “你学什么不好,学人家打胎,你这是毁自己,知道吗?”余晓恩霍然站起,嗓门大了起来。 “打胎?”萧蘅猛地抬头。 “没结婚前就不能乱来,把那臭男人地址电话给我,我去教训他。”余晓恩挥挥拳头。 “余晓恩,你误会了,我没打胎。我,我这是,生,生理期……” 余晓恩呆了,他知道女性生理期会不舒服,但萧蘅疼得哭成那样,画风不对啊。 “就这缘故哭成那样,还要死要活的?” “呃,还有点工作上的事。”萧蘅觉得还是坦白的好,不然还不知道余晓恩能想偏到哪儿去呢。 “工作上怎么了?”余晓恩的语气缓和下来。 “明天再说好么,我难受得很。”萧蘅捂着肚子,满脸纠结。 “行,今晚我睡你这。” “啊?!” 这一晚,萧蘅裹着毯子跟在余晓恩后面指挥了半宿。 “那个牙刷在壁橱的第二个格子里。” “新毛巾往下翻,放在一个小纸盒里。” “沐浴露和洗发水暂时用我的吧,你用洗面奶吗?也用我的吧,就一般清洁的,男女都可以用。” “浴巾没备用的,你多拿一条毛巾当浴巾。” “我这没男士拖鞋,我凉拖三十六码的,估计你没法穿,光脚吧,地板很干净的。” “睡衣没有,将就一晚吧。” “床也没有,有个折叠小床,在书房,勉强能睡。” …… 第二天,萧蘅蒙着头,在床上扭了半天,醒了。她披着毯子下床,往洗手间走去,推了一把门,哎,门怎么推不开?萧蘅用了用力。 门开了,萧蘅呆呆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余晓恩。 “我昨晚不是做梦?”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醒了?”余晓恩刚洗漱完,脸上的水珠子还没擦干,显得特别清爽、俊朗。 “醒了,对不起,你继续。”萧蘅故作淡定,转过身的时候她快哭了,不带这样大变活人的,刚才差点吓死了,好么。 回到房间,萧蘅看了眼小闹钟,时针赫然指在了十二点的位置,暗自庆幸请了两天的病假,不然单位那边可不好说。 洗手间传来哗哗的水声,提醒她家里有一个大boss要解决。 萧蘅坐在床边,顺了顺昨晚发生的事。事件一,自己一个情绪激动,阴差阳错把余晓恩从d市召唤到了t市;事件二,余晓恩在自家书房睡了一晚;事件三,此刻他正霸占着自己的洗手间。综上所述,萧蘅同志犯了一个大错,导致余晓恩同志行侠仗义千里飞来为她出头。解决方案为:一是诚恳认错;二是报销路费;三是达成保密协议。萧蘅抓抓脑袋,后果不是很严重,一切还在掌握当中。 萧蘅洗漱完毕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看到余晓恩坐在客厅沙发上,正在翻看一本书,听到她出来的动静也不抬头,说了句:“洗好了?” “洗好了,你看什么书呢?” 余晓恩把书抬了抬,萧蘅就看到封面上四个大大的《梦的解析》,她说:“我们先出去吃饭吧。” “好,吃完陪我买两身衣服。” “啊?” “昨晚我刚从美国回来就接到你的电话,直接来了t市,身上除了护照、身份证和几张卡,什么都没带。”余晓恩放下书,起身伸展了一下身子,“还有,你买的折叠床该换了,太短了。” “你不回d市吗?”这话问得有点不大好,萧蘅加了句,“我是说,你这样离开,公司那边没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你收拾好了,我们下楼吃饭。” 萧蘅唯唯诺诺,提了包包,跟着余晓恩出了门。 盛宾广场是t市最高档的商场之一,高档商场有一个共同特色就是咱有钱,空调随便开!萧蘅陪着余晓恩逛了几家男装品牌店。 余晓恩试了五六套衣服,件件让萧蘅评价,萧蘅懂什么男装啊,只给老爸买过中老年的衣服,那会和萧远谈的时候,萧远从没让自己在这事上操过心。 “这件怎么样?” “挺好的,你穿什么都好看,真的。”萧蘅基本没换过台词,她说的也是大实话,就余晓恩那衣服架子,披个麻袋也是一道别致的风景线。 “没诚意。”余晓恩看了眼镜子里的效果,转身进了试衣间。 余晓恩第n次把衣服交还给了店员,萧蘅受不了了,努力给个微笑,说:“刚才那套的西装裤子剪裁很棒,手工的线角细密,很显品味,还有那件衬衣,款式虽然简单,细节多考究啊,显得你特有气质。” “真的?”余晓恩犹豫了。 “真的,特帅!”萧蘅赶紧点头。 余晓恩笑了,和店员说了两句,拿了最后一套。 结完账,余晓恩提着袋子,领着萧蘅又进了一家店。试穿第二套衣服的时候,萧蘅脸色不对了,她双手按着腹部,歪在店里的沙发上,弱弱的喊了声:“余晓恩。” 余晓恩还在试衣间,哪儿听得到,等店员敲门,他出来一看,萧姑娘快挂了…… 第二十章 相处 回家的路上,萧蘅在想,自己的五腑六脏是不是要突破人体构造,来个乾坤大挪移。然后任督二脉大开,从此修武还是修仙都一路畅通。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余晓恩在厨房捣鼓了一碗热热的红糖水,给她端到房里,拿勺子一勺一勺的喂。 “我自己来吧。”萧蘅别扭了。 “别动,还端得了碗吗?一会洒一身看你怎么办。”余晓恩舀了一勺糖水,在嘴边吹吹,送到萧蘅嘴边,她乖乖张口喝了。 一碗糖水喂完,余晓恩回厨房洗碗去了。萧蘅窝在毛毯里,恨不得刨个洞把自己活埋,今天可是丢人丢外面去了。 余晓恩进房间,看着缩成一团的萧蘅,皱眉:“怎么这么严重,还是去看看医生吧?” “不去,不爱吃药,况且西医治标不治本。” “这么疼下去,不行吧?看看中医也好。” “以前就疼一天,这次不知道怎么了。” “还疼得厉害?” “嗯,说句话都难受。”萧蘅眨了眨眼。 “……”余晓恩沉默片刻,“冷吗?” “有点,你把空调温度再调高点。” “还有毯子吗?”余晓恩没听她的话,只是左右四顾了下,问道。 “没了,就这一条。还有就是冬天的棉被。” 余晓恩想,冬天的棉被盖上是不冷了,人估计也该热病了。他一脱鞋,上了床。 “你,你干嘛?!” “别动,我抱着你睡会,人体是恒温的,这样暖着好。” 萧蘅想挣扎,可没挣扎的力气,两下被余晓恩搂进怀里,她快哭出来了:“余晓恩,你这是以下犯上!”说完,伸手推余晓恩。 “挺好。”余晓恩抓住了萧蘅乱动的小爪子,完全是大尾巴狼的口气。 “这样不对。” “挺对的。”余晓恩调整了下睡姿,让萧蘅枕着他的一只手臂,侧身搂了萧蘅的腰,“乖,喝了糖水,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你衣服买了?”萧蘅准备用迂回战术,先分散敌方注意力,再一举歼灭。 “嗯,直接穿回来了。” “得干洗吧?你去酒店住吧,今天除了衣服什么都没买,太不方便了。” “不去。” “拖鞋都没有,你还得继续光脚。” “不去。” “内衣也没买,不卫生。” “你观察还挺仔细,不过我买内衣的时候没问你意见,以后我会注意这个问题,每件衣服都让你过过眼。” “你这是趁人之危,余晓恩。”萧蘅想撑起身子,被余晓恩胳膊一箍,就只剩喘气的份儿了。 “嗯,答对了,奖励一下。”余晓恩说完就亲了亲萧蘅的脸颊。 “你,你,你……”萧蘅原本白着的脸瞬间通红了。 “萧蘅,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余晓恩认真的看着萧蘅。 “我下周还有两次相亲。”萧蘅条件发射似的,立马神回复。 “嗯?之前的没谈成?” “是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 “嗯,不错,我本来还想着怎么拆散你们的,现在不用费这个心力了。你不用再努力,我直接收了你,怎么样?”余晓恩傲娇的神情欠扁极了。 “你这话怎么说得这么幼稚,拜托,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这……” “我怎么了?”余晓恩凑近了脑袋。 萧蘅看着他逐渐放大的脸,咽了口口水,说:“我想想,我想想行吧?” “行。睡醒了告诉我答案。” “喂!” “说了这么多话,肚子不疼了吗?” 萧蘅脖子一梗,差点背过气去,肚子疼是疼,但你说的是什么话,还能让人好好疼不?萧蘅深深的体会到一个道理,做人不能轻易亏欠别人什么。她亏欠了余晓恩一次往返机票,结果把自己搭进去了。 “好好躺着,不许乱动。我要睡了。”不怪我军不努力,是敌军太强力。萧蘅精神气一用完,整个人又被那种无法用人类言语表达的胀痛击败了。她捂着热水袋,闭着眼,心里默默的念叨:等我醒来满血复活,一定要收拾这个变态的妖孽,丫的,以前都是装的。 听到萧蘅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余晓恩缓缓睁开眼睛,心爱的姑娘就躺在他怀里,他第一次可以毫无忌惮的观察她,苍白的小脸蛋,微蹙的柳叶眉,大眼睛闭上了,浓密微翘的长睫毛湿润着,不算高的鼻梁和微翘的小鼻头刚好相配,不大不小的嘴唇微张着,起了点干皮。他盯着她嘴唇上的干皮看了许久,鬼使神差的,他凑过去伸出舌头舔了舔,效果不尽人意,他再接再厉。“唔。”睡梦中的萧蘅感到不舒服,伸手擦了几下嘴唇,余晓恩屏住呼吸,不敢动了。过了一会,看萧蘅没有进一步反应,他小心翼翼的把她的头往自己颈窝处挪了挪,她的呼吸温热的扑在他的颈上,轻柔、甜蜜,余晓恩的心里滋润极了。 昨晚接到电话时,甭提他心里那股火了。他从b市回来才两三个月,就接到她流产的电话,搁谁那谁都受不住啊,谁知道是这姑娘搞的乌龙,虚惊一场。原本那次在教堂前他想表白的,可被萧蘅一通话激得没法开口,人家一年半载内都要结婚了,还有他什么事?看她似乎很满意对方的样子,他就是憋得内心血流成河,也得自己硬抗啊。现在好了,搂也搂了,亲也亲了,都躺一张床上了,再纯洁的同学关系也已经不纯洁了,咱不继续努力都对不起前面这些革命成果。趁着她理亏,还不能理性思考问题,好处能占一点是一点,关系能进一层是一层。余晓恩觉得,以前自己想的太多,做的太少,是时候转变作战方针了。 当一些事情水到渠成的时候,以往的纠结就完全是个笑话。余晓恩想着想着也睡了过去,可怜他折腾了一天,时差还没倒过来呢。 萧蘅是被一连串“咒语”念醒的,“萧蘅,起床了”,“萧蘅,该吃晚饭了”,“萧蘅乖,吃了饭再睡”,“再不起来,就只剩汤了”…… 她艰难的睁开双眼,看见一个高大个在她床头晃悠,哼唧一声,用毯子蒙住头:“嗯,嗯。我就起来,你先出去。” 余晓恩没闹她,乖乖出了房间,进了餐厅。 萧蘅揉揉鼻子,掀开毯子,身上还穿着今天出门的那套衣服,牛仔裤硬邦邦的裹着腿挺不舒服的,她打开衣柜换了运动长裤和t恤,然后去卫生间漱口洗脸,梳好头发。肚腹处的疼痛已被镇压,她觉得浑身清爽,重新活过来了。 走进餐厅,一眼看到餐桌上放着的一菜一汤,萧蘅落座,问余晓恩:“你做的?” “当然。萧蘅,你的冰箱形同虚设啊,找了半天,就两个土豆,几个鸡蛋,半包紫菜,哦,对,冷冻层还有小半块猪肉。”余晓恩给萧蘅盛了一碗米饭,颇有微词。 “还是去外面吃吧。”一碟肉沫炒土豆丝,一碗紫菜鸡蛋汤,真心寒酸了点,怕余晓恩误会,萧蘅诚恳的说,“这都不够你一个人的分量。” “我晚饭吃得少,够了。你今天不能再出门了,将就一顿先。”余晓恩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到萧蘅碗里,又给她盛了一碗汤,催促道,“趁热快吃。” 事情都因自己而起,萧蘅也不好挑什么,拿起筷子吃了几根土豆丝,然后她眼睛瞬间亮了,又添了几筷子土豆丝,吃了半碗饭,萧蘅由衷赞叹:“这土豆丝太棒了,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土豆丝!余晓恩,你太厉害了!” “噗。”余晓恩乐了,“就一碟土豆丝都能让你这么惊艳。” “太好吃了!你怎么做的呀?”萧蘅就着土豆丝很快干掉了一碗米饭。 “很简单,葱姜蒜切末,放入热油里面煸炒,炸出香味了,就放肉糜,肉糜煸出香味了就放土豆丝,保持中火,快速翻炒,中间不能放水。”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余晓恩给萧蘅添了一碗饭,“想不到你这么爱吃。” “这比五星大厨做的还要好,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土豆丝。”萧蘅的赞美简直停不下来。 “嗯,这是我跟一个师傅学的,关键就在葱姜蒜末的煸炒,必须出了香油再放土豆丝,早了不香,晚了会有焦苦味。” “听着好像很高深的样子,以后我也要试试。”萧蘅吃过不少市井小摊小店的美食,还有五星级酒店的大餐,但从没有一道菜能让她像今天这样被震撼,真正的美食不在于多好的食材,不在于多精致的搭配,也不在于多趁手的厨具,而是在细微处见真章,刀工、火候、调料、心意……她父亲做菜也算好的,但能把一道简单的炒土豆丝做得色香味俱全的,余晓恩数第一人。 萧蘅足足吃了两碗米饭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然后屁颠屁颠的收拾碗筷:“我去洗碗。” “老实呆着,这会好了就乱来,等下又疼了怎么办。我去洗。”余晓恩接过碗筷,“你用温水洗洗手,去客厅看电视。” “太麻烦你了。”萧蘅不好意思搓搓手。 “知道麻烦就好,乖乖把身体养好,让人省点心。”余晓恩一边洗碗一边回头说。 “嗯,嗯。”萧蘅不知所措了,咱关系还没到这份上吧,说话能不能注意点,保持点距离。心里边虽然这么肺腑,她也没敢说出来。 自从余晓恩见过她狼狈困窘的样子,他就开始扬眉吐气了,无论做事还是说话都喜欢压她一头,让她身为班长的积威日渐惨淡。 萧蘅坐在沙发上,不时调换着电视频道。余晓恩洗好碗,又煮了一碗红糖水。 “来,再喝一碗,这东西还是挺管用的。”余晓恩将红糖水放在茶几上,“看什么电视呢?” “没看什么,乱七八糟的。”萧蘅继续摁着遥控器。 “调到体育频道,让我看看球赛。你先喝,小心烫啊。”余晓恩推了推碗。 “嗯。”能不能别跟我妈似的,萧蘅心里不平静了,有股莫名的怨气,也不好往外撒,就着碗,拿勺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喝完,余晓恩就拿碗去洗,萧蘅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晃不过神来。余晓恩擦干手,一进客厅就看到可怜的萧姑娘在发愣。 “怎么了,发什么呆?是不是挺感动的?”余晓恩在萧蘅边上坐下。 “余晓恩,我挺感谢你为我做的这些事,可是,你能不能让我缓冲一下?我现在挺乱的。我也挺感谢你喜欢我的,真的。这么大老远的,一个电话就把你招来了,我很抱歉也很感动,但是,人的感情是需要培养的,哪能说风是风,说雨是雨,对不对?”萧蘅正坐着,诚恳的说道。 余晓恩盯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然后他笑了:“我赞同你的看法。那从今天开始,我追你,好不好?我追我的,你适应你的,哪天你觉得适应得挺好了,我们就结婚。” “严肃点!”萧蘅喝了一句。 “萧蘅。”余晓恩严肃了,“我很认真严肃的和你探讨我俩的未来。之前我也有过顾虑,不然过年那会我就跟你提了。我们这么多年没交集,需要重新认识对方,需要磨合彼此的脾性,需要做的事情很多,我退缩过。但,现在我想明白了,只要你一句话,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你想在t市工作生活,我就搬来t市;你想回家我就跟你回家;你想去d市看看,我们就在d市过。萧蘅,只要你一句话,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萧蘅避开了余晓恩能穿透人心的目光,喃喃道:“给我点时间吧,让我想想,好不好?” 余晓恩没再逼她,他知道萧蘅是个很有自己做事原则的人,不能逼得太紧,逼急了估计事与愿反。应该给她点时间,而自己也需要时间处理一些事。能有今天这个局面,他已经很满足,想不到一通误拨的电话在一日之间,让他们相处模式得到质的飞跃,余晓恩深深的觉得,命运这个东西是存在的。 该见的人总会见到,是你的就是你的,冥冥中一切皆有定数。 第二十一章 逛街 余晓恩和萧蘅友好磋商后,暂时相安无事。 但余晓恩继续拒绝去酒店,并且义正言辞的说,酒店费用太高,现在开始他要省钱给未来老婆花。 萧蘅对这无赖的理由简直没办法,只能劝慰自己:反正睡书房,就憋屈死他吧。 到了晚上,萧蘅洗完澡,顺便把衣服也给洗了。她端着洗脸盆,穿过书房,走到阳台,拿了几个衣架撑衣服,正要往杆上挂,抬头一看,如遭雷劈似的站着不动了。她可爱的小内旁的那条男士内裤是几个意思?几个意思?几个意思?! 余晓恩正在书房看书,见阳台许久没动静,走出来问:“怎么了?” 萧蘅的小手颤呀颤,指了指相映成趣的男女小内,回头看着余晓恩:“你怎么乱挂衣服?” “没啊,我看你的衣服都挂那边,就挂那边了。” “你可以挂这里。”萧蘅用撑衣杆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呵。”余晓恩低头轻笑一声,“没事,那个码挺好,太大了不好。” “……”余同学,你真的很欠抽,你造吗?萧蘅收回撑衣杆,脑子里闪现出余晓恩抱头被自己追着打的场景,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你可以进去了。” 第二天,萧蘅一早去上班了。余晓恩像个小媳妇似的在家搞大扫除,其实萧蘅把房子弄得挺整洁干净的,但余晓恩觉得不给萧蘅干点什么,心里就不踏实。打扫好卫生,他就下楼在周边逛了逛,发现一个菜市场,买了些菜和水果回家,分类放了冰箱,看着满满当当的冰箱,他满意了。萧蘅不是喜欢他做的菜么,今晚再露两手,想要抓住女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余晓恩跃跃欲试。 可惜,萧蘅岂是那么容易被抓住的。姑娘中午就给他电话,说晚上在某某饭店请他吃饭。余晓恩不好拒绝,毕竟人还在她的屋檐下呢,应了。 有些人是被老天特别眷顾的。萧蘅看着向她走来的余晓恩,心下感慨。其实余晓恩的长相并不具备攻击性,一点都不逆天,关键是他的整体感非常好,身形修长,面容俊朗,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一股子带点忧郁的优雅,很特别,很让人难忘,世人对于这种无法言说的感觉统称为气质,对,余晓恩是有独特气质的人。 两人安安静静的吃了一顿饭,都顶着一股子高冷范儿。萧蘅今天穿的是职业套装,中规中矩的长袖白衬衣,领子开到第二个扣子,衬衣下摆扎进深蓝色齐膝短裙里,肉色丝袜,黑色高跟鞋,化了淡妆,头发一丝不苟的盘起来,习惯性的摸左手一块圆盘手表,整个人看着很干练、知性,要不是那晚见识了她的毛毛虫形象,很难想象她这样的人会有那样不修边幅的一面。 余晓恩看这架势,知道萧蘅“班长”附体,刷满了战斗状态,就等着借机爆发。他也保持了沉默,两人的沉默形成了一种无言的对峙。 “怎么不说话?”萧蘅肘部支在餐桌上,十指交叉,略撑着下巴,微微一笑。 “食不言寝不语。”余晓恩身子往后靠了靠,“现在吃好了,跟我说说,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难题?” “唔,只是一个消息,还没有确定下来。”萧蘅有些支吾,“让你见笑了。” “随时洗耳恭听。” “过阵子吧,现在说也没什么意思。对了,你定了什么时候的机票,我去送你。” “希望我早点走还是晚点走?” “正经的,你那边两家公司要操心,出来太久不好。” “嗯,周日走,再呆三天。” “那好,周末我安排下,上次没来得及玩的地方去一趟。”萧蘅说得如同例行公事。 “萧蘅,我发现你还是病着可爱些。” “病了好被你欺负啊。”萧蘅抿嘴一笑,“再次强调,你这次来t市,我挺开心的。” 余晓恩摸了摸下巴,说:“嗯。这家饭店的菜式很一般,明天我给你做,我们回家吧。” 回家……萧蘅忍了忍,没跟他呛声。总是要走的人,回家就回家吧。受昨晚谈话的影响,她今天的工作一直不在状态。想着,如果答应余晓恩两个人在一起,势必会有一方做出牺牲,而余晓恩愿意做牺牲的一方,这就给了萧蘅很大的压力,让她觉得对他是有责任的,有义务的。这个责任和义务就是嫁给他,对他好,然后感情的天平才能平衡,而达到平衡度的感情才能长久。如果不答应,保持老同学关系也挺好,自己下周还有两次相亲不是,按照这种密度的相亲安排,总能遇到个靠谱的吧。就是可惜了余晓恩的“美色”。 想起鲁师傅说的那句话“这么帅气的小伙子,当同学太可惜,还是当老公好”,萧蘅摇头自顾自的笑了。 周五,一天都没什么新鲜事。余晓恩在家忙着准备晚饭,萧蘅在公司想着晚上余晓恩给她烧什么菜,有了炒土豆丝这“美玉”在前,萧蘅对今晚的饭菜期待很高。 五点半下班时间一到,她迫不及待的刷卡走人。 回家一开门,一股浓郁的肉香飘进了鼻子,萧蘅吸了两下,啧啧称赞:“做了什么好吃的?真香!”她还没换下套装就直奔厨房。 余晓恩听到她的声音赶紧到门口堵着,“去去,换衣服去,还有最后一道菜,马上开饭了。” “收到!”萧蘅奔回房间,火速换了一条七分牛仔裤,一件套头t恤,又跑进卫生间打散头发,扎了个马尾,洗洗手,进了餐厅。 余晓恩围着碎花围裙,端了第一道菜上来。 “东坡肉!天啦,你居然会做东坡肉!”萧蘅双眼发亮的盯着那一碗泽鲜亮的东坡肉,惊住了。 “至于嘛,又不是很难。”余晓恩看她表情夸张,忍俊不禁。 “还有呢还有呢?” “过来,帮我端一个。”萧蘅乖乖跟着余晓恩进了厨房。 “开边虾!清炖蟹粉狮子头!”萧蘅快哭了,这都是她的爱啊。 “砂锅里面煲了鸡汤,你在生理期,多喝点。”余晓恩摆好碗筷,给萧蘅盛了一碗鸡汤。 “谢谢。我来我来,我来给你盛饭。”萧蘅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狗腿的给余晓恩盛了一碗饭,然后双手递过筷子。 余晓恩接了,笑道:“乖。” 萧蘅就心虚了,看着一桌子大菜,瞟了余晓恩一眼:“那我们就开动吧!” “吃吧。” 东坡肉肥而不腻,开边虾味道色香味俱全,狮子头入口而化,鸡汤?哦,鸡汤萧蘅喝了两碗…… 这顿,萧蘅华丽丽的吃撑了。可恨余晓恩饭后还弄了个水果拼盘,她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又看了看那一大盘子五彩缤纷的水果,深深觉得厨艺要是过分的好,也让人很伤脑筋啊…… 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萧蘅带着余晓恩去了t市的古玩市场。话说t市的古玩市场在古玩界还是有点名头了,不过随着时代变迁,国家对古文物的保护力度越来越强,古玩街也就越来越没落,地摊上摆的,店铺里放陈列柜的,基本以仿品居多。反观古玩市场里传统小吃,那又是另一番景象,捏糖人的,卖糖葫芦的,摊煎饼果子的,裹大饼鸡蛋的,还有耳朵眼、大麻花什么的,摊前店里基本都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有声有色的演绎出中华美食长盛不衰的一角盛景。 萧蘅和余晓恩走走停停,看到一家捏泥人店,进去了。 这家泥人捏得好,而且分了很多系列,动物类、人物类还有故事类的,个个色彩鲜明,憨态可掬,让人很是爱不释手。 萧蘅拿了一个猪八戒背媳妇的组合泥人,递到余晓恩跟前,笑着说:“这个好玩,哈哈。” “挺好。”余晓恩扯了扯嘴角,“买吧?” “不买,这就逗个乐子,我家里有套八仙过海的,都没想好放哪儿。”萧蘅把猪八戒放回原位。 兜兜转转一圈,两人什么没买,又回到了街道上。 “嘿,去那边那个地摊上看看。”萧蘅拉了拉余晓恩。 这个摊位主要卖玉器,首饰、挂饰、摆件基本都有,七七八八摆在一个两米长一米宽的矮桌上,红的、白的、绿的闪着幽光,挺吸引人的眼球。这年头买玉器是个头疼的事,假的太多,好的太贵,有的吧,还是从死人手上撸下来了,想着也晦气。但是,这些都不能影响萧蘅对玉器的情有独钟,她喜欢玉器脆弱、温润和独一无二的特质。 “喜欢玉器?”余晓恩问了句。 “嗯,玉有灵气。”萧蘅随便应了声。她试了几个镯子,一问价格,连连咂舌。 “姑娘,你戴这个贵妃镯好看。你手白,特显色儿,不信问问你对象。”老板见萧蘅多看了几眼一只翡翠镯子,忽悠上了。 “嗯,挺好看。”余晓恩发表意见。 “是吧,这小伙子有眼光,买给女朋友吧?”老板殷勤的说。 “这是什么年代的镯子?”萧蘅问。 “也没多久,清末的。” “多少钱啊?” “不贵,就三万。” 三万还不贵?萧蘅翻白眼:“我看着也好,这得是几品夫人用的规格啊。” “姑娘看来是个识货的,我跟你说,可是从一个二品夫人的墓里得来的,前阵子刚到我这。”老板用手挡了挡嘴,压低声音跟萧蘅说道。 “算了,我还想说传下来的老物件三万可以,不过这死人用过的,我怕压不住。”萧蘅忍住笑,拉了余晓恩要走。 “那,这,姑娘,给你们一个开张价,两万八!行吧?”老板有点急了。 “太贵了,不要。”萧蘅果断走人。 “哎呦,我老李再让一步,两万五,怎么样?” “谢谢老板,真不要。”萧蘅看余晓恩回头,吓了一跳,赶紧拉了他的手急急往前走。余晓恩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笑了,这姑娘内心可能还未意识到自己感情的变化,但行动上却有了自然的表露,开始无意识的亲近他。 待走得远了,萧蘅甩开余晓恩的手,在牛仔裤上擦了擦,面带尴尬的说:“天真热,手都是汗。你刚才回头干嘛,吓我一跳。那镯子一看就是假的,要是真的,从坟堆里刨出来的东西能戴吗?” 余晓恩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确实汗津津的,回道:“你戴着挺好看的。” “好看的东西多了去了,不能纵容奸商,知道吧?两万五呢,那可是一百个二百五,够缺心眼的。” 余晓恩闻言笑出一口白牙。 “笑什么笑,牙齿白啊。” “还好。”余晓恩摸了摸萧蘅的发顶,萧蘅立马让开了,“给我规矩点,大热天的,好好走路。”余晓恩讪讪收回手,凉凉的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刚才谁不嫌热,拽着我的手走了半路。” 萧蘅无语,她忘了余晓恩有个自带技能:睚眦必报。 第二十二章 离开 中午两点,二人把古玩街草草逛完,找了家饭店吃过午饭,又跑去老金融街遛弯。待吃了晚饭回家,已是晚上过九点。 沙发上,萧蘅与余晓恩排排坐,看着电视,心不在焉,各想各的。 萧蘅想,这流水账似的一天算是过去了。想着t市眼看逛了个差不离,明天就可以送走余晓恩这尊大神,她心里挺美的。这房子又是自己的天下,这周末也是自己的天下,就是,饭菜谁给做啊?萧蘅原本雀跃的心情有了点小失落。得,被养刁了嘴,还真不是好事。 余晓恩想,明天就要回d市了,且让萧蘅再逍遥些日子,等该处理的事都处理完了,他再杀回t市好好跟她理论,让她老实、安心嫁给自己。又想,她不是说过下周还约了两个相亲的?不行,得把所有小火苗都掐灭,把所有危险因子都扼杀在摇篮中。 “下周相亲不许去,都取消!”余总发话了。 “嗯?”萧蘅愣了下,反应过来,“不行,都已经定好了。” “那我明天不回d市,等你相完再回。另外,我要求参加你的相亲。” “无理取闹。” “说对了。” “做人要讲道理。” “不讲。” “我有选择的权利,且受法律保护。” “请问哪部法律,哪条法规规定?” 萧蘅瞪了余晓恩一眼,坚持:“反正是要去。” “那我取消机票。”余晓恩说完,拿起电话。萧蘅跳起来去抢他的手机,余晓恩腿向前一伸,搂住了摔在他怀里的萧蘅,“投怀送抱。” 萧蘅气得话都不会说了,她红着脸挣扎起身,说:“坐着斯斯文文说话。” “我一直斯文的坐在这,是你有暴力倾向,且付诸实际行动。”余晓恩摊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余晓恩,以前觉得你挺稳重的一个人,怎么变成这样了?幼稚。”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是你幼稚。为了逃避自己的感情,胡思乱想,表里不一。萧蘅,我说过要追你,不是追你做女朋友,而是要追你当老婆的。我对你的感情不是儿戏,也不是一时兴起,在这场感情的角逐里,因为我更多的喜欢你,便成了弱势的一方,你是主宰者。身为主宰者,不该是逃避的态度。”余晓恩看着微微低头的萧蘅,继续说,“我有给你选择的权利的。原本去你家拜年那天我就想说出来,但是为了不让你觉得唐突,也不想让自己显得轻浮,我选择了沉默。上次来找你,我也想说的,可你有了满意的相亲对象,说什么一年半载请喝喜酒,我还是继续沉默。这次我来,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你的态度就变得忽冷忽热,我知道你在犹豫,并不逼你做什么承诺,可是感情也有个先来后到不是,是我先遇到你的,是我先表白的,为什么就抵不过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萧蘅,你可以拒绝我,但是,请你先考虑可否接受我。” “我,对不起。”萧蘅抬起头看着余晓恩,“我会先考虑接受你,但,下周的相亲我还是会去,不是为了气你或多两个选择,而是不能辜负同事的一番心意。我答应你,就这两次。” “要是一见钟情了怎么办?” “那年底请你喝喜酒。” “萧蘅!”余晓恩怒了。 萧蘅嗖的一下起身跑回自己房间,麻溜关上门,朝门外喊了句:“余晓恩,感情的事真的不能勉强。别再逼我啦!明天罢工,不带你玩了,请自便!” 余晓恩黑着脸站起来,哼了一声,回了书房。 重信守诺的萧蘅同志周日睡了个大懒觉,身心舒泰的起了床。这罢工的感觉不要太好,她啧了一声,进了卫生间。 洗好,穿好,萧蘅在房子晃荡了两圈,终于发现余晓恩不见了。这怎么回事?她四下查看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人。 奇怪,人去哪里了?下楼买菜了?出门逛街了?她抱了一盒饼干,拿起手机翻到余晓恩的联系电话。不对,这么大个人了,我操心什么呀,今天罢工呢,不给自己找事。她啃着一块饼干,放下了手机,开始看电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萧蘅伸展了下坐得发麻的身躯,看了眼挂钟。已经是中午一点,余晓恩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信息或电话通知。 萧蘅忍不住了,打了电话给余晓恩。 “喂。”余晓恩电话接得不慢。 “喂,余晓恩,你去哪里了?” “外面,有事。” “还回来吗?” “回。”余晓恩顿了下,轻轻应了一声。 “嗯,我一直在家的。”萧蘅想表达的是,我在家,你不用担心没人开门。余晓恩的理解是,这小混蛋终于开窍了,懂得体贴人了。思及此,余晓恩心情大好,“吃过饭了吗?” “嗯,吃了,半袋饼干,一盒牛奶。” “胡闹,那是饭吗?不许多吃,我回去买菜给你做饭。”余晓恩刚好的心情又糟了,这小混蛋真不让人省心。 “嗯嗯。那就这样,你先忙。”挂了电话,萧蘅挺高兴,又有大餐吃了。 余晓恩下午三点多回了,提了两袋子的东西。两人忙活一个多小时弄了几道家常小菜,匆匆吃了,然后萧蘅准备送余晓恩去机场。 “七点的飞机,现在都快五点了,赶紧收拾一下去机场。”萧蘅抢着洗碗,余晓恩没跟她争,他知道她的生理期结束了。 “没东西收拾。” “你买的那几套衣服,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拖鞋、剃须刀、浴巾这些都是你新买的。” “不带。反正还会再来,拿来拿去麻烦。”余晓恩靠着门,看萧蘅洗碗。 “没地方给你放,而且下次来必须住酒店。”萧蘅回头抛了个白眼。 “那谁给你做饭、打扫卫生?” “做好饭,打扫完卫生,你还有时间回酒店住。” “不带。我又不缺这些,你要觉得占地方就扔了。”余晓恩直接给萧蘅一个背影,去客厅了。 “你……”萧蘅顺了顺气,想,反正也就忍最后不到一小时,忍! 顺利送走余晓恩,萧蘅回了家。屋子里少了一个人,显得特别清静、空旷,她心里有点发慌,又是开电视,又是洗澡洗衣服,忙进忙出把自己拾掇完毕,进书房找书看。 她拿了一本英文版的《简爱》,这是她从高中就钟爱的小说,那时候还只能读中文翻译版本,自从大学在学校图书馆借了一本英文原版的通读后,她就再也没看过任何的翻译版本。人类的语言众多,但无论通译了多少,每种语言的表达都有独特的意境,而翻译往往会破坏掉这部分的魅力,使之更趋向于陈述化。年少时不懂得翻译语言的人怎么可以成为“家”,体会到其中奥妙的时候才幡然醒悟,若能翻译出本味和精髓的,实在可称之为“大家”。 萧蘅翻到自己最喜欢的篇章,简爱得知罗切斯特所遭受的灾难后,毅然回到他的身边,此时的罗切斯特又瞎又残疾,简爱站在他眼前,他却无法认出她。 “isitjane?whatisit?thisishershape-thisishersize-” “andthishervoice,”iadded“sheisallhere:ihavefoundyouout-iamebacktoyou” …… 看到这里,萧蘅笑了,多么温馨有爱的重聚,那样活泼可爱的语言,让人对即将开始的新生活充满信心。 重聚的章节很快看完,萧蘅把书放回书架,吁了一口气。人们在未得到真爱的时候,也许渴望,也许追寻,也许不屑,也许木然……但不可否认,获得真爱的人们会多么欣喜若狂。 她和萧远都是克制的人,相处的时候很开心,分离的时候会想念,但从没有过欣喜若狂,从来没有。她想到余晓恩,这个还算不上多熟悉的男人,他的温柔体贴,他的善解人意,他的沉默忧郁,他的安然守护,他的别扭,他的幼稚……在相处了短短四天四夜后,像是怒放的花朵,全展现在她的面前,让人迷惑。 萧蘅在读书时期当惯了班长,对待同学就像对待自己的家人一样,年纪不大,却习惯把同龄人当孩子看待。余晓恩虽然没让她操什么心,但她对他的态度和其他同学一样,十一年后的相聚,她把他仍当成半个家人。可是他却要把她变成真正的亲人。 萧蘅摸了摸心口,叹口气。给闺蜜拨了电话。 “阿蘅,这么晚了,什么事?”手机里传来顾清语刻意压低的声线,估计孩子和老公都睡了,“你等我会,我去阳台。” “好,你别着急。”萧蘅觉得熨帖,有个好闺蜜,是人生幸事一桩。 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后,顾清语走到了阳台,声音大了点:“阿衡,好了。” “打扰你休息,抱歉啊。” “什么话,你这几天失联,我正想雇佣fbi帮忙找人。” “呵呵,都是我不好,回去给你补偿。” “那是必须的。对了,你工作那事真定了?” “说定也算没定,最后结果估计得十月份出。” “你想好了?” “大概想好了。” “要不就回g市吧,自家门前做什么都方便,再不济也不能叫人欺负了去。” “再等等吧,我现在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 “……你再争取下吧,毕竟五年了,怎么能说换就换。”顾清语为好友打抱不平。 “嗯,我知道的。清语,今天给你电话是想请教你下。”萧蘅终于说到主题。 “哎呦喂!今天没出什么不可抗力事件吧,地球还好好的吧,萧大人。” “少耍宝啊。是这样,余晓恩向我表白了。” “我靠!他小子真敢,他不想活了!”顾清语激动了。 “……你几个意思啊,我是洪水猛兽了?” “我错了,这不是在您老石榴裙下的烈士太多,我感慨一下余晓恩的勇气。我收回刚才的话。那你答应了吗?”八卦必须八! “我,我说考虑考虑。” “别考虑了,收了他!难道你没发现余晓恩已经从青涩小鲜肉蜕变成男神了吗?” “你再这么不着调,我挂电话了啊。”萧蘅无奈了。 “别别别!我又错了!请让我先缓缓被八卦冲击到的小心脏。现在开始咱正经说话,到底什怎么回事?”顾清语清清嗓子,声调正常了。 “前几天晚上不是跟你煲电话粥嘛,中途断了,我拨错到他手机上,结果他一个误会当晚就飞到t市看我……” “等等等等,大人,让我再缓缓。你说他去找你了?什么误会?” “我不是肚子难受嘛,接通他电话的时候估计他听到我喊痛了,以为我是打了胎。然后我发现打错电话,直接挂了给你打,他联系不到我,就直接飞来了。” “嗤!不带这么玩的,余晓恩太给力了,我要当他的粉丝。”顾清语笑得前俯后仰。 “靠谱什么呀,在我这住了四天,赶都赶不走!”萧蘅怒。 “登堂入室了?!萧蘅,有你的啊!大人,请直接转到肉的部分。你们俩哪个阶段了?” “……以后少看乱七八糟的腐文,你还电视台笔杆子呢,能更俗点吗?” “大人,我再次错了。其实我想问的是,这四天你们相处得怎么样?你对他有感觉吗??” “不好不坏。这四天我身体不舒服,他挺照顾我的。” “萧蘅,恕我直言,被你虐杀的同志那是千千万啊,你对谁心软过?除了你坑爹的表哥萧远小贱人。你会对余晓恩会心软,那就有戏,就证明你有了接受他的心里基础。女王陛下,被萧远这个死男巫一锥子敲睡这么多年,也是时候王子登场把你吻醒了,好好享受王子的宠爱吧。”顾清语说完都想给自己鼓掌。 “你的意思是你赞同我俩在一起?” “废话。不瞒你说,高中那会暗恋你的人没几个我不知道的。余晓恩藏得深呐,那也是露出过马脚的,就那会这孩子战斗力不行,估摸着也是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命,我就没把他列入名单。现在不一样了,人家多出息,配你妥妥的。我说,你俩真成了多好,都回g市陪我,五班三剑客,扫遍g市无敌手。”顾清语手舞足蹈起来。 “我怎么觉得,给你这通电话是个错误?”萧蘅扶额。 “没错没错。我这不是激动嘛,最好的闺蜜名花有主,我老激动了。” “正经点。我顾虑挺多的,你说谈个恋爱,两个人隔着几千里路的,能谈什么出来。余晓恩说只要我答应了,他愿意来t市,这么一说我反而更顾虑了,你说他好好公司不开来找我,这代价多大呀,如果我俩没成,那就是我亏欠他……” “大人,咱能不这么悲观行么?怎么就不能成了,他都能为你做到这个份上了,以后还有什么不能让你的。再说d市公司没了,在t市开不行?你这犹豫那担心的,这要说出去,立马一个团的妹子跟你抢人。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 “清语,我怕自己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 “人家就稀罕你这个人,你老老实实嫁过去,什么都妥了。真的,萧蘅,你这人对感情的事太别扭了,得改!你那破公司眼看着就要对你下刀子了,你留恋个什么劲儿,我说余晓恩也别去t市了,你去d市,大家凑近了多好,省得一年才见一面,牛郎织女似的。” “……我会认真考虑。” “我就知道,讲了半天,大人问的‘元芳,你怎么看’是句废话。” “哈哈,好啦。亲爱的闺蜜,感谢你激情四溢的分析,大人我收获颇多。明天都得上班,早点休息。” “行,记得及时向我汇报进展!” “遵命!” “孺子可教。”顾清语满意的挂了电话。她是真高兴,萧蘅终于遇到对她真心相待的人,这么多年了,想不到是当初这个不起眼的小子最终博得头筹。顾清语觉得,这个时候,余晓恩是萧蘅最好的选择,他具备作为一个好丈夫的所有条件,他有钱,他有心,他有貌,他还肯牺牲。以爱情为先导的婚礼是多么的稀少,她愿意相信爱情是婚姻通往幸福的奢华桥梁。 第二十三章 捣乱 d市,余晓恩下了飞机,杜军来接。 一路无话。余晓恩回到住所,开门摸向玄关口的开关。 “终于舍得回来啦?”偌大的客厅里,发出幽幽的一句女声。 “嗯。”余晓恩应了声,并不惊讶,上前打开客厅的灯,朝沙发走去,“怎么不开灯?” “人不在,开了也白开。”张佳妍没有动,仍旧躺在沙发上,她穿的是一条黑色丝质吊带睡裙,本来就没多少布,这会侧躺着,裙摆都过腿根了,白花花的大腿在灯光的照射下,令人目眩神迷。 “杜军没走远,我叫他回来送你回去。”余晓恩看她一眼,径直进了卧室。 “我不走!”张佳妍霍的挺起上半身。 余晓恩听而不闻,在房间里拿了几件衣物,去了卫生间,关门前他说了句:“我刚飞回来,很累。你要是懒得动,就去房间睡,沙发不舒服。” 张佳妍一听这话,心里那股即将爆发的怒气下去不少。她有点举棋不定,闹也得有个师出有名不是,瞎吼几句自己是痛快了,要是真误会,那得花多少时间、费多少心思补救?张佳妍脾气是直了点,但绝对不傻。眼看马上到九月,离过年没几天的了,关键期间,闹过了说不定会影响过年的婚事,利弊权衡之下,张佳妍就选择了乖乖进房间,趟床上等余晓恩。 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张佳觉得不对,下了床。客厅灯熄了,黑乎乎一片,卫生间的灯也是灭的,张佳妍去了书房,发现书房空空如也,最后她去推客房的门,结果门反锁了。 “余晓恩!”张佳妍拍了拍房门,颇为咬牙切齿。 不见余晓恩回应,张佳妍更加用力的拍打房门,“余晓恩,混蛋,出来!”她正抬脚准备踹门,门开了。 她的腿还搁在半空中,见到逆光而站的余晓恩,心里委屈了,低声说:“我等你那么久。” “今晚我睡客房,别闹了。” “为什么?!” 余晓恩看着眼前的张佳妍,大波浪的卷发散乱着,卸掉妆之后面容有些松弛、委顿,一看就知道是作息紊乱导致,睡裙滑下一边肩带,露出大半的,这会她正紧握双拳,倔强的站在他面前,质问他。 “佳妍,我很累。”余晓恩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我们可以不做的。为什么非要睡客房?”张佳妍不接受他的解释。 “我需要安静的想一些事情。回去睡吧,不早了。”余晓恩抬手作势要关房门。 张佳妍见状立马上前抱住余晓恩,喃喃道:“晓恩,晓恩,就让我陪你睡吧。” “佳妍,放手。”余晓恩叹了口气,想拉开她的手。 张佳妍不做声,收紧了手臂,整个人都偎在余晓恩身上。 “听话,放手。”余晓恩的语气瞬间冰冷下来。 张佳妍微微颤了几下,抬起脸看他,说:“晓恩,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余晓恩转过头,轻轻说了句:“别闹。” “那你为什么这几天一直不给我电话,信息也不发一个。你手机一直关机,我打不通,问杜军,他就说你在办重要的事,又不肯跟我说办什么事。晓恩,你从来不这样的。”张佳妍泫然欲泣。 “这不是回来了吗?好了,别乱想,回去睡觉。” “你先跟我说,你这四天到哪出差,去干吗了?”张佳妍盯着余晓恩。 “出去。”余晓恩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呵呵,好。”张佳妍松开了紧箍着余晓恩脖子的手,“你真是,越来越有老总的威严了,余晓恩。”她讽刺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仪态翩翩的走出了客房。 余晓恩静默片刻,关门熄灯,躺在床上。客房基本没人用过,虽然有家政公司派人定期清理,但还是散发出让人不大舒服的味道,他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盏,陷入思考。 在回d市的飞机上他就认真思考过张佳妍的问题。在下定决心在正式追求萧蘅之前,必须和张佳妍分手。可是怎么分?张佳妍现在最想要的莫过于和他结婚,而且自己也说过要和她订婚的话,虽然她爱钱,但对自己是有真情的,如果金钱不能打动她,闹大了怎么办?内心深处,余晓恩不想让萧蘅知道张佳妍的存在,他怕这姑娘心里有芥蒂,就不肯跟他交心。所以在处理和张佳妍这段感情的时候,他最希望的是和平分手,不计代价。 张佳妍回到主卧,并没有乖乖睡觉,她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说了几句后,笑着闭上了眼睛。 这个世界,谁都没有秘密。那些所谓的秘密,不过是呆在一个角落等着人们去发现。 t市,香格里拉酒店西餐厅,萧蘅穿着职业套装,进行着本周的第一次相亲。对方在某建设部门工作,同事信誓旦旦的拍胸口,说这位是绝对潜力股,拥有他就等于拥有了美好的明天…… 萧蘅想,这绝壁是个坑,美好的明天就给别人留着吧。小伙子不高的个子,话不多,敦实的小身板,落座的半小时内,两人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小伙子估计和自己的鼻子有仇,全程除了抠鼻子还是抠鼻子,没完没了。 萧蘅保持着微笑,心里祈祷,饭菜赶紧上,求脱坑。可惜,天不遂人意,等了半天,一片生菜叶子都没看到。喝完两杯水后,她借口去了洗手间,然后磨蹭啊磨蹭,十多分钟了才蹭回去。 萧蘅心里有点不对味,她那种脸上藏不住事的人,也明白自己的毛病。刚才嫌弃别人的时候,估计她的举措估计也被对方嫌弃了。无法凑一块的人,淡定的转身离开就好。萧蘅收起情绪,坦然的和对方聊起了工作和生活上的一些琐事,渐渐的,双方脸上都有了笑容。对方终于放过了他可怜的鼻子,而萧蘅则为自己的成长感到高兴,。 正当两人友爱会晤的时候,萧蘅手机响了,她看了眼来电人。 “抱歉,我接个电话。”她接了电话,朝洗手间方向走,“什么事?” “你在相亲?”是余晓恩。 “是。” “你离开餐桌了?” “是。” “没事,你回去吧,我就打电话问问。你好好相。”不等萧蘅回话,余晓恩挂了电话。 萧蘅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手机,也没多想,回到餐桌。过了一分钟,手机又响了,她这次没起身,直接接了电话。 “手机开个免提。”还是余晓恩。 “哦。”萧蘅条件发射的按指令行事。 “对面那位兄弟,我是余晓恩,萧蘅的老同学。兄弟,萧蘅是我未来的老婆,请不要打她主意。谢谢。”余晓恩大声的宣布。 萧蘅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就傻了。 余晓恩喊完宣言就果断挂了电话。萧蘅看着对面那位的脸色,再看看周围投来的探究目光,心里哀嚎一声,这顿得自己付钱了,为什么是在香格里拉?! 第二天,公司的人都知道萧蘅有了对象,萧蘅嘴皮子说破,也无法翻身。 “关姐,抱歉,那真就我一个老同学,捣乱呢。”关姐是给萧蘅引桥搭线的媒人。 “行啦,萧蘅,老同学挺好的,你呀,瞒得太紧了。你找到了好的,姐替你高兴,哪会怪你。”关姐挥挥手,表示不介意。 “关姐,我真没男朋友,指天发誓!”萧蘅竖起两根手指。 “呵呵,姐知道你不是乱来的人。既然老同学想追你,你就先看看他表现。” “没表现机会,他在d市呢,八竿子打不着。” “萧蘅,这就是你不对了,现在这社会交通多便利,这才多远,还没出国吧。还有,只要人好,结婚后再谋划谋划搬到同一个城市也行啊。女人的一生,有个美满的婚姻比什么都强。” 萧蘅含糊的应了几句,悻悻然回了办公桌。 余晓恩这招太狠了,不仅直接破坏了昨晚的相亲,周五的相亲她也没脸去了啊,他倒好,没人说他不好,还成就了痴心痴情的美名。想到这,萧蘅憋屈了。 心情不美丽的萧蘅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开冰箱找冰淇淋,她在冷冻层翻啊翻,除了几袋速冻饺子、汤圆之类,她心爱的冰淇淋一根没见着。 “余晓恩!” “怎么了?”听出萧蘅的火气,余晓恩问道。 “说!我的冰箱里的冰淇淋呢?” “扔了。” 扔了,扔了,扔了…… “你怎么能不经过我的同意随便动我的东西?!”萧蘅很生气。 “你宫寒,不能吃生冷的东西。乖,忍忍,下次生理期才不会那么疼。”余晓恩好言安慰,“过阵子我空了带你看看中医,老这么疼下去怎么行。” “昨晚的事还没跟你算账,今天又来这么一出。余晓恩,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麻烦你,生理期的事情不要再提好么,萧蘅有吐血的冲动。 “是,是。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好不好?”余晓恩温润的嗓音带着笑意。 萧蘅一听,这货在装乖卖萌呢,还真好意思,多大的人了,她呛了一句:“你哄小孩呢。” “不是,你可不是小孩了。我诚恳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犯这样的错误,好吧?” “行了,不跟你废话,我挂了。” 萧蘅挂了电话,想着自己存的好些冰淇淋这就没了,心情更加不美丽。她翻开零食箱,想拿包薯片压压火,翻了两遍后,她空着手欲哭无泪了:混蛋余晓恩,要不要这么赶尽杀绝!冰淇淋和薯片很贵的好么! 余晓恩这边正在和金融公司的股东吃晚饭,接完萧蘅的电话,他愉悦的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抱歉,接了个电话。朱老,我刚才提的事情,还希望您多多支持。” “年轻人就是好,谈起恋爱来要不得哦。哈哈,不过这是好事,我们几个老东西想羡慕都羡慕不来。”朱老呵呵笑了几声,又说,“你要转让股份的事,我没意见,也会尽快安排临时股东会表决。至于公司哪位股东有意向购买,你得问问在座的几位,我持股比例已经很高了,再多对其他股东不公平。各位的意见呢?” “余总要另谋前程,我们几个当然也没意见。想问下余总,转让的价格怎么算?” “1:1比例,原价转。” “小余,想好了?公司运作的这么好,你这个价格可是亏的。”朱老提醒余晓恩。 “谢谢朱老。能和在座各位前辈合作是我的幸运,很惭愧因事中途退出。股价就按1:1原价进行转让,并且我自愿放弃未发放的分红,希望公司今后发展的越来越好,股东们多多赚钱,敬大家!”余晓恩端着红酒杯站起来敬酒。 其余股东见他这么爽快,纷纷站起来和他碰杯。干了一杯后,气氛显得十分融洽,大家很有默契的转移了话题,谁都知道,朱老自己不出面收股,但他肯定会安排自己最信得过的人接手,百分之五的股份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这生意本就靠着朱老的关系在操作,没有必要争。 余晓恩这次喝得有点多,杜军扛着他离开酒桌的时候,他已经有点人事不省。一到家,余晓恩就呆在卫生间吐了十多分钟,他强撑着洗了个澡,脚步虚浮的回了房间。 睡意朦胧中,手机铃声响了,这是他特别设置的彩铃。 “喂。” “晓恩,睡了?” “还没。” “听朱老说你要转了股份?” “是。” 那边沉默了一会,开口:“谈恋爱了?” “准备结婚了。” “呵呵,好。恭喜你。”那边主动挂了电话。 啪的一声,手机摔在地板上发出巨响,余晓恩喘着粗气,盯着地上还完整的手机,半晌,他翻滚下床,抖着手去捡,屏幕破损的很严重,如果萧蘅现在打进来是绝对没法接了。一想到萧蘅,余晓恩脸色白了,那种悲哀又绝望的感觉像一只无形的手,几乎捏碎他的心。 第二十四章 拜访 周末。 萧蘅在家例行每周的小扫除,包括整理余晓恩留下的衣物。上周匆匆忙忙送他走,打车回家后就开始犯懒病,这不,拖了一个星期。 余晓恩的东西零零碎碎收拾了两袋子,一袋是衣服,另一袋是拖鞋、剃须刀之类的杂物,萧蘅将这些归拢,放进了衣柜的小角落,然后开始拖地、擦桌子、洗衣服……忙活了两小时,萧蘅歇了一会,想着余晓恩住书房的时候翻看了不少书,有必要查看查看,是否需要重新整理。 萧蘅虽是工科女,但范围很广泛,除了专业书籍,大部分是人文地理,小说话本之类,还参杂着一些建筑、音乐、书法等兴趣类书籍,她对图书的整理有点强迫症,必须按类分完按图书高低大小分再按颜色分……书架整体看着是很美观。 不出她所料,余晓恩翻过的书,有几本脱离了原本的组织。 萧蘅熟练的把错位的书籍整理归位,抽到《红楼梦》的时候,咔的一声,右手明显沉了下,她一惊,左手就顺着书往里摸。这一模就摸出一个异常精致的锦盒,萧蘅咦了一声,打开了盒子。 “哇!”她情不自禁的赞叹一声,只见一个通体翠绿的翡翠镯俏生生的躺在锦盒里。赞叹过后,萧蘅想了想,对这凭空出来的东西有了点眉目,回主卧,她拿起手机给余晓恩电话了。 “余晓恩,你在书房落了一个镯子。” “嗯,送你的。”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给我你的地址,我给你邮过去。” “不贵,就一仿品,几千块钱。我不是在你那住了几天么,算房租吧。” “额……” “别有什么心理压力,本来想当面送你的,就怕你闹别扭。喜欢吗?” “喜欢。可……” “那就好,戴着玩吧。我在忙,先不和你聊了。”余晓恩说完就挂了电话,他是真有事,正和几个朋友在喝茶。 萧蘅捏着镯子看了看,几千块钱的仿品?这水色也太好了吧,不过听很多人说,现在的造假技术很好,能做得比真的还真。这么一想,萧蘅心里没了压力,而且她确实挺喜欢这个镯子的,于是立马兴冲冲的往手上一套,尺寸居然刚刚好,这余晓恩还真是有心。 萧蘅把“戴着玩”的仿品手镯戴去了公司,几个眼尖的女同事看了纷纷夸镯子好看,问多少钱买的,萧蘅淡定的回:不贵,两三千,这是仿品,深加工的。大家都信了,又问萧蘅哪儿买的。这萧蘅哪里知道,只能推脱说是一个朋友帮她买的,她问到店面后再告诉大家。 热闹了一天,萧蘅也美了一天。 萧蘅有个好习惯,上班总提前半小时到,一是因为公司有员工早餐提供,二是她喜欢备战充分的状态,掐点上班会让她感到紧张。 这天,她照例早早到了公司。 电梯里,萧蘅巧遇了董事长。 “董事长早。”没想到这么早董事长也来了公司,萧蘅赶紧打招呼。集团董事长是一名五十多岁、很有气场的女强人,萧蘅每次见到她都深深感到一种在位者的威压。 “早。”董事长微笑的点头致意,“小萧,听说你最近谈恋爱了?” “呵呵,算是吧。”关于余晓恩那坑爹的电话段子,萧蘅早就放弃了最终解释权。 “恭喜你。你戴的这个手镯男朋友送的吧?” “额,是啊。” “真不错,这么好的男人要好好把握。”董事长和蔼的看着她。 “谢谢。”萧蘅不好意思了。 “翡翠要好好保养。你这个日常戴要注意,磕了碰了不好。” “没事,几千块的仿品,戴着玩。” “仿品?让我再看看。”董事长脸上有了疑惑,萧蘅率性的脱了镯子,双手递过去,呵呵笑道,“现在加工技术挺好,这镯子虽然是仿品,看起来挺漂亮的。” “小萧,你这个可不是仿品。这个镯子的市场价估计得上百万了。”董事长把镯子还给萧蘅,笑了。 “这么贵!”萧蘅颤颤巍巍的接了镯子,小心翼翼的戴上,忐忑了。 董事长见多识广,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她要说是真的,那就八九不离十,上百万的镯子……萧蘅努力深呼吸。 “现在很少见这么好成色的翡翠镯子。你男朋友对你是真有心,很好。” “呵呵,呵呵……”萧蘅傻了。她一直以为这镯子的成色是加工出来的,平常戴翡翠的人就少,有几个人能懂这个。余晓恩这家伙真是,善于挖坑。 这一天,萧蘅显得特惴惴不安,谁没事戴着个上百万的首饰上班。今天早上出门,她还不小心撞了下楼梯的扶手,这镯子当时就咣当一声响,她也没上心啊,这不,知道真相后,一阵后怕,她对着灯看了老半天,就怕撞个裂缝或蹦个口子。 下班回家,萧蘅第一件事就是把镯子放回锦盒。带了一天心好累,她觉得手上戴的已经不是个镯子,而是捆了明晃晃的一百万。吃饭上厕所都倍儿紧张,放抽屉里吧也不放心,倒不是担心有人动歪心思,这会大家还都以为是仿品呢,而是这么贵重的东西不放跟前,她惦记啊。一天下来,可不就操碎了心。 把镯子锁进书桌的抽屉,萧蘅拍拍胸口,缓了口气。 她没精神打电话质问余晓恩,反正东西自己都收了,还是得还,但人不在跟前一时半会也还不了,这么个贵重的烫山芋不好抛。萧蘅转念又想,哎呀!好歹姐也是戴过百万首饰的人了,过了一把土豪瘾,这体验新鲜。她嘿嘿笑了几声,怀着不安又颇为兴奋的复杂情绪,慢慢进入了梦乡。 日子如小溪流水,缓缓而过,眼看到了中秋佳节。 萧蘅这段时间和王金毅联系很频繁。作为部门老大,王金毅对部下还是很负责任的,他八月就跟萧蘅通了气,说h区子公司近期有人事变动,目前暂替她位置的人可能会被直接提拔。王金毅说的很委婉,可萧蘅知道,事情基本也就这样了。在她走后一个月,子公司董事长对晋升机制做了改革,要求竞聘上岗,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一种变相安排自己人的方式。萧蘅为期一年的培训时间还未到,根本无法回去参加子公司的竞选大会。而且她并不算是董事长的派系,她是总经理和党委书记一手培养起来的,党委书记已退休三年,总经理又基本被架空……职场的战争虽无硝烟,却也残酷。 王金毅安慰她,要她好好表现,争取留在总部。萧蘅苦笑,她在h区子公司做了五年基层,到了总公司继续做五年基层,然后呢?会有陆续的新人进来,会有更深厚背景的人走在她的前面。错过了这次,基本上就注定了她一辈子基层的命运。 一辈子就这样吗?守着一份稳定的工作,做着没有挑战性的技术活,嫁个同样技术流的老公……萧蘅突然想到了余晓恩。 也许,这是她人生的一个变数。也许,她可以离开t市。 萧蘅收拾好心情,去了家连锁糕点店,买了几盒月饼,然后回了h区。她先去王金毅等几个玩得好的同事家聊了聊,又去拜访了总经理。 下午三点多,萧蘅最后去的书记家,她知道书记有午觉的习惯,踩着点到的。 书记精神很好,笑呵呵的接了萧蘅的月饼:“你这孩子,来玩就行了,老这么客气。” “您老就收着吧,买的双黄莲蓉,您肯定喜欢。”萧蘅在沙发上落座,自然的拿了茶几上水果盆里的一只梨,“我爱吃梨,咱这也算礼尚往来。” 书记呵呵笑了几声,安逸的坐在沙发上,问道:“集团工作还好吧?” “还行,人多,工作量也不大。” “那就好,遇到合适的对象没有?”这是长辈最关心的话题。 “还没。这事得靠缘分。”萧蘅削好梨,咬了一口,很满意,秋天新上市的梨清爽甘甜,口味不错。 “也不能干等缘分来,自己得主动抓紧啊。” “行啦,书记,我一来,您就说这个。我着急的,都相亲好几次了,这不是还没遇到合适的么。您准备好大红包就行,其他不用操心。” “成,成,不说这个了。就等你的喜酒吧。” “谢谢书记,书记最好了。”萧蘅没脸没皮的拍马屁。 “我听说这次公司九月份搞竞聘,你怎么想?”书记拆了一盒月饼,拿出一个,切成六块。 “挺好的,每个人都有竞聘的权利,公司可以择优聘选。” “嗯,你能这么想也好。”书记咬了一口蛋黄,眯了眯眼。“毕竟,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萧蘅笑着点头称是。她记得很清楚,刚来子公司的时候,整个公司就她一个外地人。这家国企公司是从事业单位改革成国企的,根本不对外招聘,都是内部子弟消化岗位,所以她这个外地独苗很得照顾。 萧蘅大学入的党,进子公司后除了本职工作,还负责帮书记处理党团工作。年青人有朝气,组织了几个党团活动后,书记对萧蘅的能力赞不绝口,把她列入可造之才的行列,手把手的教了两年,随后退休。总经理在书记的建议下,把萧蘅当做后备干部人才继续培养。 那时候,每次公司聚餐都是总经理和书记忆苦思甜的舞台,他们会把公司如何艰难起步,如何维系生存,如何发展到现在的事儿一个一个过一遍,两人相互补充,相互感慨,特煽情。萧蘅第一次听得十分入神,特崇拜经理和书记,多听几次后,她就盯着桌上的菜,嘀咕开了:快点讲完吧,老生常谈了,能边吃边聊吗……想在想来,自己那会真是不懂事。 她记得总经理带她去看工程现场,无论什么天气,都要下车走两圈,一边看一边问她问题,并以平等的姿态和她讨论工程的意义,讨论对民众的影响,讨论对区经济建设的作用。 看一个问题要多方面多角度的去思考,站在不同的高度是审视它的价值。总经理曾如是说。 她多么幸运,遇到了两位如此看重她的领导。 可是…… 萧蘅吃完梨,擦擦手,鼻子里哼出了一口气。 这不是一个以实力论英雄的年代,要成为英雄需要的不仅仅是实力。做完判定,再用阿q精神熨烫了一遍泛酸的小心思,萧蘅吸吸鼻子,告别书记,坐公车回了住处。 在人生这个大舞台上,萧蘅一直把自己列为实力派演员,她不用花腔,不画花脸,不穿花衣服,完全本色出演。她不是台上的主角,她是自己的主角,在舞台的灯光全部去照耀那些拥有名利的主角时,她安守在自己的角落,为自己鼓掌。她的这种任性和举措,被俗称为清高。 第二十五章 分手 九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子公司举办了竞聘大会。 结果一出来,王金毅就给萧蘅打了电话。 听完竞聘获选名单,萧蘅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打了无数次调侃腹稿的前期准备工作瞬间化零,她还是高估自己了。 萧蘅鸵鸟似的蜷缩在床上,脑子里一遍遍的过着自己在t市的这五年多工作和生活片段,她感到深深的无力,渐渐心灰意冷。 “余晓恩。” “嗯。” “我很难过。” “怎么了?”余晓恩的语调有些急促。 “就是难过。”萧蘅说着,鼻子酸了。 听出萧蘅嗓音里的哽咽,余晓恩反而平静下来,他异常温柔的轻轻哄她:“乖,我在呢。遇到什么事了,跟我说说。” “嗯。”萧蘅的眼泪终于没忍住,滚滚而下。 她跟他说同事如何照顾她,说领导如何培养她;说现在不上不下的尴尬地位,迷茫的职业发展前景;说自己很讨厌t市干燥的天气,但又喜欢冬天时漫天飞舞的雪花;说哪家的炸酱面好吃;说想念爸爸做的一道菜…… 萧蘅一边哭,一边将那些记忆里好的坏的事情倒豆子般说给余晓恩听,她需要倾诉和发泄,而不是像以往那样一味的闷在心里,自己慢慢化解。 此刻,余晓恩在贸易公司的办公室,坐在转椅里,将电话贴在耳边,静静的聆听着。萧蘅从出生开始顺风顺水到现在,这番遭遇恐怕是她遇到的最大打击,有什么关系,他不怕她的软弱,只怕她太坚强。世间的悲苦由他来背负就好,不需要她来品尝。 这通电话聊到最后,萧蘅的情绪稳定下来。余晓恩说过几天来t市陪她过国庆,她应了,没再矫情拒绝。 很多时候人们一旦遇到糟糕且无法解决的事,容易将经历的坏事连锁起来,顾影自怜,老子天下第一悲催。其实呢,这世上没有最悲催的人,只有更悲催的人,因“坏事”裹足不前,不如因“好事”奋勇向前。因为,只有坚强的向前走,才有机会遇到好的人,好的事。 余晓恩放下电话,手指习惯性的敲击着桌面,发了一会儿的呆。他从身后的陈列柜里翻出一张旧照片,萧蘅蹲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即使照片岁月已久,仍不能模糊她灵秀的容貌。这个女孩,很快自己就可以和她在一起,再也没人任何人和事可以阻拦他们在一起。他的嘴角有了发自内心的笑意。 从t市回来的这个月里,他连续做了两个大动作,一是转让金融公司股份,二是转让贸易公司股份。 金融公司的股份很快转给里其中的一个股东,因他放弃了剩余分红权利,所以程序走得很快。另外,他把贸易公司百分之九十的股权以一元的价格转给张佳妍,现在贸易公司是张佳妍的全资公司。 余晓恩想,这是她应得的,是他对她的补偿。之所以没有在回d市的时候就跟张佳妍提分手,是想把金钱的转移过程弄得顺利些,他实在不愿意在争吵和怨恨的情绪下这些事。他了解张佳妍,如果什么都没给的前提下和她说分手,必定会闹得势如水火,而只要自己给的足够多,张佳妍不会闹得太过。本来他还想把房产什么的处理完毕再说,不过萧蘅这通电话后,让他没有了最后的顾忌。他决定明天就和张佳妍正式摊牌。 余晓恩一心想快刀斩断过去,开始一个美好的未来,他迫切的需要这个美好的未来。 接到余晓恩电话的时候,张佳妍很高兴,这是一个月来,余晓恩第一次主动给她电话,并且约她吃午饭。 心悦西餐厅的一个小包厢里,一对养眼的男女没有动眼前的美食,而是沉默以对。 张佳妍输下阵来,她拿起叉子狠狠往冷掉的牛扒上一插,哑着嗓子说:“分手?” “是。” “因为t市那个女人?” “你查我?” “是啊,我就是查你了。刷了个两百多万的翡翠镯子,余总真是大手笔啊,怎么不给她买房买车?” “那不关你的事。”余晓恩有了怒气。 “没有住酒店的记录,倒是买了不少衣服和日用品,你住她家了吧?怎么样,换个人上床,感觉是不是特新鲜。”张佳妍抬起下巴,傲视着余晓恩。 “不要胡说。” “你都做了,还不让人说?我挺好奇的,这女的床上功夫难道比我还好,不然怎么几下就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这次跨省查余晓恩的行踪花了大价钱,张佳妍几天前才拿到资料,但还不够详尽。 “够了!佳妍,我们分手。公司归你,两套房子归你。”余晓恩喝止张佳妍。 “我就说嘛,怎么突然想起来把公司转给我,原来早就有这个心思了。不过我就一个代持股,这公司也就名义上是我的吧?” “我们已经在产权交易中心做过转让公证,红姐也去市场监督局办好了公司变更备案,这家贸易公司实打实全部归你了。我说的代持股只是口头的,没有形成书面协议,即使我后悔,法律也不会支持。”余晓恩如实陈述。 “想的够周全的啊,那么金融公司的股份呢?” “我已经原价转给另外一个股东,你要的话,我直接给你转账。” “呵呵,好大方啊,余总。你辛辛苦苦十多年的积累,为了个女人全都不要了?”张佳妍冷笑。 “这是我亏欠你的。” “你也知道你亏欠我,我还以为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张佳妍说着眼泪掉了下来,“我们多少年啦,十年了!十年的感情,你说一句分手就分手,你说钱不要就不要了,当初吃的苦受的罪怎么说!” “佳妍,对不起。” “我不要听,你说过今年过年要带我回家见父母的,你说过会娶我的。余晓恩,你是个讲信用的人,现在你的信用呢?!你跟她才几天?你了解她吗?她了解你吗?你不要犯傻,好不好?”张佳妍咬着嘴唇,努力抑制自己的哭泣。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有了这些钱,你可以过很好的生活,可以找更好的伴侣。佳妍,我们都是现实的人,我希望你过得好,我也相信没有我你能过得更好。” “好,很好!你这么看得起我,我也不能让你失望。你忘恩负义,我就落井下石。余晓恩,明天就去办房产过户手续,还有,你所有卡里的钱一分不少的全转到我银行账户上。我要你净身出户!”张佳妍嘴角划过一抹残酷的笑。 “好。”余晓恩爽快答应下来。 “好样的,余晓恩,你真是好样子。你会后悔的!”张佳妍拽起包包的链条,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包厢。 余晓恩坐了片刻,张佳妍的反应没有超出预料,他非常满意这次的谈判结果。他拿起刀叉随意吃了些东西,然后打开手机买了张去t市的机票。只要想着过几天就能和萧蘅在一起,他心里除了欢喜再无其他。 张佳妍走出心悦西餐厅,面无表情的开车离开。她漫无目的的开过几个路口,然后果断朝贸易公司方向驶去。 现在这家公司已经完全属于她,她要去看看属于自己的东西。 公司一切正常,大家还不知道余晓恩的决定,很好。下午应该开一个紧急会议,让余晓恩宣布退出贸易公司的事,还有房子过户的事下午就找中介准备文件,明天大早就去办,至于金融公司转股的钱和余晓恩卡里的钱,她相信不用催,他一定会转。 张佳妍让前台小妹帮她磨了一杯咖啡,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从落地窗透进来的阳光温暖着她冰冷的身躯。这些年她在这里喝了多少杯咖啡?在这里聊了多少她和余晓恩的未来?今后,这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当她收到资料发现余晓恩异常的根源时,她是愤怒的。这几天她一直在家琢磨,想着怎么惩罚他,怎么惩罚那个在t市的女人,才能出这口恶气。那时,她以为这只是一段小插曲,只要她做出反应,余晓恩就会妥协,她根本没想到余晓恩已经做好了分手的准备。他一步一步的落好棋子,将她围在中间,用金钱将她困在中心。 他什么都不要了,他只要离开自己。 想到这点,张佳妍哭了。 她想起那些和余晓恩走过的艰难日子,那些整天醉醺醺的夜晚,为了生存,为了赚更多的钱,透支着可以透支的一切。她想起第一次见他,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不喜欢笑,也不喜欢说话,整天沉默的做着自己的事。他没有朋友,也没人愿意做他的朋友。当时,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男孩会成为做得最好的那个。 余晓恩不是她第一个男朋友,但岁月让他从男孩蜕变成男人后,她开始关注他。她发现余晓恩身上有种很特别的东西,那种独立于世、却又非常踏实的感觉,她无法形容。她被这种不能解释的神秘感紧紧吸引,主动追求了他。 余晓恩多狠啊,一声不吭安排好了分手的一切。他知道自己会为金钱而妥协,他知道只要足够的金钱,她可以什么都放弃。可是,这有错吗?看看周围的人,谁不在为钱拼命,多少人为金钱反目,又有多少人为了钱出卖肉体和灵魂。 在这个残酷而混乱的世界,什么都需要金钱的支撑,拥有金钱才是最安全。这是张佳妍在跌跌撞撞的岁月里最深刻的领悟。 我没有错,错的是余晓恩。他最终会为自己愚蠢的决定付出惨痛的代价。整理好情绪,张佳妍让前台下了紧急会议通知。男人可以不可靠,但钱在手里,她还是镇定的。 第二十六章 表白 d市到t市,一南一北,相隔2367公里。 余晓恩在机场候机室,望着窗外起飞降落的飞机,心里一派宁和。他在d市呆了十多年,见证了d市的发展轨迹,现在,他和这里的一切都做了了结,今后,可能也再无交集了。 余晓恩翻出手机里的一张照片,这是他在t市那几天偷拍萧蘅的。只拍到一个背影,狭小的巷子里,萧蘅拉着他的手向前走,照片的背景是古老破旧的房屋窄巷,把她衬得飘忽又神秘。 我最心爱的人呐,我怎么会满足于和你电话、信息,我必须要到你的身旁,守着,疼着,爱着。余晓恩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小人,眼里全是温柔之意。 余晓恩坐的是早班飞机,萧蘅接到他的时候,不过十点出头。 国庆第一天,t市机场客流量非常大,人们拖着行李箱来来往往。出口,萧蘅伸长脖子扫视着涌出的人群,很快就看到余晓恩挺拔的身影,这多亏他个头高,显眼。 萧蘅挥舞着手臂,喊:“余晓恩,这,这!” 接机的人很多,余晓恩推着行李箱往外走,一眼就看到了萧蘅,他挂着笑朝她走去。 “国庆节快乐!”萧蘅微微向前倾着身子,眼睛弯弯的。 “节日快乐。”余晓恩走到她身边,一扫疲惫的神色。 “来,我们出去再说,这儿人太多了。”萧蘅说完就带着余晓恩往外走,两人坐电梯去了地下车库。 萧蘅掏出车钥匙,走到一辆奥迪a4的面前。 “买车了?”余晓恩把行李放进后备箱。 “没有,同事的车,她一家子去美国玩半个月。刚好你来,我就想着借来用几天,去哪都方便。”萧蘅说完坐上了驾驶座。 “我来开吧。” “你坐了这么久飞机,该累了,还是我来吧。别担心,我技术还行。”萧蘅启动了车子,开着窗子预热。 “嗯。”余晓恩看她的动作还算熟练,没再说什么,开门坐在了副驾驶位置。 驶出机场,高速两边都是广袤的平原,北方的秋天,已经见不着多少绿意。 “中午我预订了一家餐馆,你是先回酒店整理下,还是直接过去?”萧蘅歪头看了眼余晓恩,问。 “先回酒店吧,浑身灰扑扑的不大好受。”余晓恩回道,“你怎么不带我送的镯子?” 萧蘅虽穿着长袖的衣服,但开车双手握着方向盘,自然就露了一小节腕部出来。 “你还有脸跟我提镯子,你说说,上百万的东西你跟我说是几千块的仿品。刚带那几天差点摔了,你知道吗?吓死我了,还不如直接给我一百万呢。”萧蘅说着拍了拍方向盘,表示她的怒气至今未消。 “不值什么,要是摔了,再重新买个。”余晓恩呵呵笑了几声。 “土豪!咱能不这么任性吗?!上百万的镯子随便摔,这么败家真的好吗?”萧蘅白了余晓恩一眼。 “不是任性,你喜欢就好。” “不喜欢,我不戴了。” “怎么?” “心累!只要想着手腕上戴的是上百万人民币,心跳就加速,长此以往,估计得心肌梗塞。回去我就还给你,你爱送谁送谁。” “胡闹,收了的礼物怎么能还。” “那是你骗我说不值钱,你过错在先。” “好好,我错了,我不该骗你。为了表达我真挚的歉意,请萧大美女勉为其难的收下镯子吧,好么?” “切,就不接受。拒绝接受。”萧蘅嘟了嘴,口气里带了点娇憨。 余晓恩看她这神情,心里就痒痒的,特想捏捏她的脸。考虑到她在开车,只能忍了又忍,岔开了话题。 萧蘅把余晓恩送到酒店,本来想在车里等,闹不过余晓恩,不情不愿的接过他的手提包,送他去房间。 余晓恩预订的是行政套房,空间较大,房间里各类设施齐全。他从行李箱中拿了套衣服进卫生间,萧蘅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小游戏。约莫等了二十多分钟,余晓恩穿着一套清爽利落的深蓝色休闲西装,白衬衣开着两粒扣子,光脚穿着凉拖走了出来。 “噗嗤,赶紧把鞋换上,你这样也太不伦不类了。”萧蘅捂嘴,笑出声来。 “不许笑。还不是因为你在,不好换衣服。”余晓恩走到床边,穿好皮鞋。 “知道了,知道了。那我们出发吧。”萧蘅收好手机,站起身。 “好。”余晓恩在镜子前面照了照,应道。 萧蘅见状,又笑了:“够帅了哈,带出去倍儿有面子。” “终于发现我帅啦。” “帅的都惊动了党中央,我这小党员能不知道?” 两人笑闹着出了房间。 酒店行政楼层有专属的前台,见二人走来,两名靓丽的前台同时站起来问好,余晓恩和萧蘅点头示意,然后坐电梯直接下了负一楼。 “哇塞!那男的真帅!”其中一名前台忍不住发出赞叹。 “是啊,好久没见到这么高品质的帅哥了。”另一个也犯了花痴。 “女的穿的风衣我也喜欢,有空在网上搜搜。” “这一对挺赏心悦目的,都是好气质,太难得了。” “不一定是一对吧,只有男的一个人入住。” “我看差不多,两人看着挺亲昵的。” “唉!为什么男神总是名草有主!” …… 一味馆坐落在五大道内,翻新了整栋法式小洋楼,并按法式风格装修店面。大堂有经典的法式廊柱,一盏大大的水晶吊灯垂落着数不清的水晶坠子,光芒四溢,饭店的服务员穿着做工考究的制服,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 萧蘅在一名帅气中年大叔的带领下办好了就餐登记,然后又跟着他进了二楼的一个小包厢。 “您预订的套餐很快上来,请二位稍等,祝用餐愉快。”大叔吐字清晰的说完,礼貌的屈身行了个礼,出了包厢。 “谢谢。”萧蘅微笑着点点头。 小包厢的装潢浪漫清新,餐桌和餐椅均为米白色,表面有着微微凸起的精致雕花,墙壁贴了略带颗粒感的墙纸,图案是蔷薇花,窗棱刷成白色,白色的卷草纹窗帘拉开了,阳光欢快的照进来,暖洋洋的,瓶插的白色香水百合优雅而矜贵。 萧蘅脱下外面的米色风衣,落座。 余晓恩只觉眼前一亮,瞬间被惊艳到了。 萧蘅里面穿的是一件水粉色短款旗袍,七分袖,竖领,墨绿色镶边,收工盘扣也是墨绿色的。这件旗袍明显是手工定制,将萧蘅的身材曲线勾勒得恰到好处。因为主色和配色的缘故,跳脱了正式旗袍的端庄,俏皮中带着优雅和甜美,更突显出萧蘅的民国特质。 余晓恩第一次觉得粉色是个很好看的颜色。 “你真漂亮!”余晓恩毫不吝啬赞美,目光灼灼的看着萧蘅。 “别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萧蘅标准的六颗白牙亮了出来,“不过,我一直知道自己很漂亮。” “你倒一点谦虚啊。”余晓恩落座。 “我这是实事求是。”萧蘅摆弄着插花,“这家不错吧,好容易预订到的,几乎天天客满。” “不错,环境很好。”余晓恩点头。 萧蘅似想起什么,在包里掏了一会,拿出一个锦盒,说:“喏,手镯还给你。” 余晓恩眯起眼睛,冷了脸,扭过头,酷酷的回:“不要。” “这太贵重了,我真不能收。”萧蘅严肃的说。 “送你的,不算贵重。” “拿回去。”萧蘅把盒子推到余晓恩面前。 余晓恩转回头看着她,萧蘅不甘示弱的看回去,两人斗鸡眼似的盯了半天。 “好,我拿着。”余晓恩妥协了。 “这才是好同志!”萧蘅如释重负般给余晓恩竖了个大拇指。 说话间,服务生推着餐车敲门进来,一一上菜。 余晓恩和萧蘅结束了翡翠镯子的对峙,开始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午餐在愉快的氛围中进行,一个小时后,二人茶足饭饱。 在余晓恩的提议下,二人准备再次去摩天轮,观看t市白天的景色。 节假日的缘故,摩天轮等候厅的游客并不多,只有寥寥十几个人。余晓恩和萧蘅买了票,找位置坐下,等了片刻,就有广播响起,工作人员把上一批游客安全接下来后,开始安排新一批游客进客舱。 整个摩天轮可以坐几百号人,而等候的游客不足二十人。工作人员很人性化,按游客要求分批安排,余晓恩和萧蘅二人进了一个客舱。 客舱是360度全透明设计,这种效果在白天更显著,随着客舱的逐步上升,视野也越来越宽。 蜿蜒的护城河在日光下呈宝蓝色,天空蓝的纯粹,飘了丝丝缕缕的一点薄云,高远而洁净。逛过的古玩街,走过的五大道,连余晓恩住宿的酒店都历历在目。 “你看,那边的庙宇,听说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香火一直很旺。”萧蘅和上次一样,坐在余晓恩的对面,她指了指左侧的一个位置,对余晓恩说。 “嗯。”余晓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一座宏大的庙宇,被四四方方的朱红色围墙围在中间,占地极广,主殿、偏殿和院落里的常青树都能清晰看到。 “你看那,这是政府最新规划的一个大型商场,在挖地基了,估计两三年能完工。”萧蘅指向另一个方向。 “嗯。”余晓恩点头,看了眼几台大型挖机往来忙碌中的工地。 “还有那,那一片建筑,就是我们之前去逛过的古玩街。” “嗯。”余晓恩点头,再次调转目光。 萧蘅看他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歇了介绍的心思,自己贴着窗看风景。 “你在干嘛!”萧蘅不经意回头,看到余晓恩正拿手机对着她。 “拍照。”余晓恩回的直接。 “拍了什么?”萧蘅转过身。 “风景。” “我看看。”萧蘅站起来,走到余晓恩的位置,余晓恩见状把手机藏在了背后。 “给我看看。”萧蘅伸手。 “不行。” “拍我了吧?” “不是。” “拿出来看看。”萧蘅动手去抢,余晓恩哪会让她得逞,把手机拽得更紧了。 “余晓恩!”萧蘅抓住了手机的一角,奈何余晓恩力气大,拉不出来。 正在拉扯间,座舱到了最高点,往下运行,舱身随即大幅度的倾斜,萧蘅一个重心不稳,跌在了余晓恩怀里。他借势抱住她,低头吻住她的唇。萧蘅一惊,正要挣扎,余晓恩及时按住她的头,不让她动,他轻而快的说了一句:萧蘅,我爱你。再次捕获了她的唇,萧蘅脑子一空,没再挣扎,顺从的接受了这个吻。 这一吻,就没再停过,直到落地,萧蘅被余晓恩扶起的时候,小腿都在打颤。 余晓恩搂着她的肩,扶她出了座舱,又一路搂着出了大厅,再没放手。 两人依偎着,沿护城河走了十来分钟,秋风凉爽,河面波光粼粼,河堤上,有寥寥几人垂钓,一切美好而安宁。 余晓恩轻轻的说了句:“萧蘅,我把d市两家公司都卖了,房子、车子也卖了。萧蘅,以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萧蘅浑身一震,从鸵鸟状态苏醒过来,她拉住余晓恩的衣袖,停了脚步,抬头仰望着他。 余晓恩双手扶住她的肩,深邃的眼里繁星点点,他看着她的眼睛,缓慢而坚定的说道:“萧蘅,我爱你。请你接受我迟到十三年的告白。” 萧蘅哭了:“你怎么这么傻。” 余晓恩没说话,他温柔的擦拭着她的眼泪,哪知越擦越多,他叹口气:“傻姑娘。”然后低头吻上了她的眼睛。 第二十七章 回忆 结束了和萧蘅的电话,顾清语一个人在阳台站了良久。国庆节本打算和一家人去泰国玩,因为老公单位临时安排出差,计划取消,她就带儿子回了娘家。 自从再次见到靳天歌,顾清语的内心再也无法平复,她曾经以为那些都独属于自己的回忆,靳天歌居然也记了个七七八八。 如果当年自己勇敢点,是不是不只是擦肩而过?她无数次的自问,换来的是愈加的烦恼。说了又怎么样?靳天歌那么出色,那么完美,自己有什么?平凡的外貌,平凡的学习成绩……在育才高中学霸满地走的学校,她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丫头,拿什么去获得靳天歌的认可呢。 顾清语苦笑,她觉得自己是失败的。余晓恩暗恋萧蘅的苦不比她少,可是他虽没有高中毕业,却获得了事业的成功,以平等的姿态获得了萧蘅的爱情。自己呢,在四线城市的电视台做着一份不好不坏的工作,毕业五年了还没有晋升;嫁给了家里介绍的一名建筑工程师,聚少离多,唯一的成功是生了一个伶俐的孩子。 如果,如果她和萧蘅一样选择了在外地上学,外地上班,是不是也会单着?是不是就可以等到他了…… 顾清语第一次见到靳天歌,是在学校文学社办公室。 每年新生入学都是学校文学社招兵买马的时候,顾清语学业虽然一般般,却很喜欢写一些抒情散文,而且她有天赋,文章经常被老师当范文在课堂上朗读。所以看到文学社张贴的征人广告后,积极的报了名,她投石问路的是一篇小诗:母亲。一个星期后,文学社在告示栏贴上了征人结果,顾清语的大名赫然在上。 那是一个中午,文学社的同学放弃午休时间,在学校特批的办公室里进行新老交替工作。高二、高三的师兄师姐因临近高考,很多人会选择在此时退出。 顾清语是个特守时的女孩,通知说一点集合,她提前十分钟就到了。刚进门,她就看到一个男生靠在打开的窗户边,穿着一件黑色t恤,水洗蓝的牛仔裤,浓密的头发微微蜷曲,遮住了半个额头,浓黑的两道剑眉下是一双星辰般明亮的眼,正午的阳光很烈,她逆光看着他,整个人一下就懵住了。 一见钟情是什么样?就是你一眼看到他,周边的人和事都自动退散、隐形了,眼里心里就只一个他。 但是,只一眼,你就不敢再直面他了。 顾清语呆滞的站了片刻,走进去和社长等几个认识的人打了招呼,然后安静的坐了下来。 “天歌,你这才高二就退,不厚道了吧?”社长抱怨。 “这届新人很不错,我看过他们的稿子,稍稍培养就能成大器。”靳天歌避开话头。 “可你这主编才干了不到一年,你还不愿意带新人,这让兄弟很为难啊。”社长诉苦。 “王子飞,你少来这套。不就少我一个吗,不要小看其他社友的能力,我相信师弟师妹们能把文学社搞得更好。”靳天歌给社长拉仇恨了。 “得得得,说不过你,走吧走吧。趁着大伙还没到齐,省我一顿解释了。” 靳天歌闻言站直了身躯,和几个老社友打了声招呼,迈步出了办公室。 至始至终,靳天歌没有看顾清语一眼。而顾清语至始至终乖巧的坐在角落,微低着头,一言不发。 “阿蘅,我回想了好多遍,其实那一眼根本没看清他长得什么样,后面也一直没有勇气抬头看他。你说这么一眼就喜欢上了,我是不是疯了?”顾清语的这一眼,成了她整个高中的执念,而她的好友萧蘅陪着她疯了三年。 顾清语打心里感谢萧蘅,她知道这个好友对高中早恋很不赞同,但她对她的暗恋却异常的宽容和支持。 萧蘅说,一见钟情属于人类感情的变异病态,无药可救,唯有理解,并且宽宥。 顾清语的惊鸿一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见着靳天歌。直到有个周末,她和萧蘅在学校小花园聊天看书。一阵清越的笛声突然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两个女生都惊了一下,萧蘅说:“哇,谁在吹笛子,这底气都能赶上我爸爸了。”萧蘅的笛子是跟她爸爸学的,她老爸客串过大型演出,如果能得到她这样的评价,说明吹笛者的水平确实不凡。 二人好奇的往笛声出处张望,一个清俊挺拔的身影正站在亭子对面的池塘边,临池而奏。 “真不错。”萧蘅赞道。 顾清语微张着嘴,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身影,早已不知今夕何夕。 靳天歌是一个近乎于完美的学生,优越的家世,兼优的品学,上等的容貌,谦逊的为人,他懂音乐、懂绘画、懂舞蹈、懂文学……文能写好文章,武能打好篮球,他是太阳最炽烈的光芒,闪瞎一片凡人的眼。 喜欢上这样的一个人,顾清语只觉得悲哀。唯有的喜悦,只在与他擦身而过的刹那,灵魂都在为他颤栗。 顾清语默默喜欢了靳天歌一年,最后受不住这样的煎熬,才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最好的朋友萧蘅。萧蘅不能理解好友的苦恋,但她一直包容着,劝导着。 同为学校受人瞩目的学生,萧蘅比起靳天歌就接地气多了。她是双教师家庭,拥有和大多数人一样的经历和喜怒哀乐,她看着高高在上,但又是温暖可亲的。 但凡学校有大型活动或演出,萧蘅就会这借着自己班长或校宣传部部长的名头拉上顾清语参加,因为她知道靳天歌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理所当然的安排着一切。没有经过暗恋的人,很容易犯萧蘅这样的错误,自以为是的以为这是对他人好。但对与暗恋中的人来说,那种有距离的接近所带来的微弱的甜蜜感根本无法与随后而来的痛苦相提并论。 顾清语慢慢的开始着了魔,她四处收集靳天歌的资料。邻居姐姐和靳天歌一个班,她有事没事晃荡到他的班级找姐姐聊天;文学社偶尔向靳天歌特约稿件,她自告奋勇的申请去拿稿子;学校组织篮球比赛,她努力挤到第一排,捕捉他比流川枫还要帅的身影…… “阿蘅,我觉得我快疯了,我跟他说了吧!”最痛苦的时候顾清语对好友说,她的爱恋那么低微,使她几乎落到尘埃。 “好,我支持你!不管他是拒绝还是接受,我永远站在你身边支持你!”萧蘅信誓旦旦的鼓励她。 这样的对话进行了无数次,直到靳天歌考上大学,顾清语还是没说。她安慰自己:没关系,再有一年我就会考到他的学校,只要我够努力。 高考的成绩公布后,顾清语默默的把自己关在房间呆了一天。 萧蘅过了几天才知道顾清语的成绩,急忙给她打了电话:“清语,没事的。” 顾清语哭出来:“怎么没事?我才考了个普通一本,我怎么和他在一起,我拿什么和他在一起?阿蘅,以后我们也会离得远远的,怎么办啊,我不想去!我不要去!” 靳天歌和萧蘅都考上了理想的名校,顾清语有种被遗弃的绝望感,她觉得自己没用,那么拼命的学习还是落下这么一大截。 过了一个多月,顾清语终于缓过来,自己收拾上大学的行李。 “爸妈,对不起,不用帮我安排复读的事了,我去q大。”顾清语忍不住又哭了,她想,她再也见不着靳天歌了,这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了,她决定把他忘了…… 十多年后的重逢,靳天歌的光芒已经收敛,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优秀,仍旧无法掩藏。他端坐在一众学校领导和老师中间,态度谦逊,侃侃而谈。 顾清语呆站在门口,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 在靳天歌作完演讲之后,顾清语采访了他,采访例行的问题结束。靳天歌突然对顾清语笑道:“我记得你,顾清语是吧,特别爱脸红的小师妹,想不到已经出落的这样落落大方了。” 顾清语强行镇定的脸瞬间就有些hold不住了,她挤出一个笑:“想不到靳师兄还记得我。” “你很特别,每次活动都能看到你,但是不爱说话,总一个人呆在一边老老实实做事。我一下好奇看了活动人员名单,‘顾清语’这个名字很好听,就记下来了。说起来,我们见面的次数还挺多了,但是居然没说过话。”靳天歌温和的说。 不,我们见面的次数一点都不多,我都一一记下来了,真的一点都不多。顾清语心里如是说,但她开口的确是:“师兄记性真好,怪不得工作短短几年就做到了大唐电视台的首席记者。” 接着顾清语又说了几句恭维靳天歌的话,二人的对话变得寡淡无味。草草结束采访,顾清语赶回电视台写稿子。她的十指在键盘上翻飞,很多词句不经大脑就打了出来,一直以为自己的脸是木然的,可是当她打完最后一行字,双手捂住脸的时候,手心是一片润湿。 你还想怎样,顾清语?靳天歌还是当年闪耀的靳天歌,他并没有从神坛上走下来。你呢?你已经有了丈夫,有了儿子,你还能再奢望什么? 他有他的风光,她有她的责任。原来,两个人的位置从来没有变过,以后也不会再变。那少年往事中最痴迷的一段,早已画上句号。 他早就知道自己喜欢他,他也留意过自己的名字,只是,从一开始,就判决了这是一个没有开始没有结束的故事。顾清语用冰冷的双手拍了拍脸颊,想让自己清醒些。 “妈妈,妈妈,快进来陪我玩!”客厅传来儿子闵轩的呼喊声。 “来了,宝贝。玩什么呀?”顾清语推门进了客厅,看到儿子坐在一堆彩色积木中间,城堡已经搭好了底部,她走过去,跪在儿子的身边,说:“来,妈妈帮闵轩把城堡建起来,里面可以住爸爸,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还有闵轩和妈妈!”儿子大声的说。 顾清语笑着应道:“是的,还有小闵轩和妈妈。” 第二十八章 新衣 国庆节的第三天,热爱旅游的国人依旧把各大景点塞了个严实。 33萧蘅和余晓恩现在的黏糊劲儿,早已不在意去哪玩的问题,只要在对方身边,就是满满的幸福,况且每个城市都大同小异,走哪儿看哪儿都差不多,t市就那么几个地界,能玩能逛的萧蘅差不多都带了一圈。两个小情侣合计合计,今天就没安排节目,打算在家打发时间。 萧蘅想,闲着也是闲着,就去了趟锦瑟旗袍定制店,修改旗袍。前天穿的旗袍有个纽扣略松,还有腰部需要再改改,赶在冬天来之前整好,也好安心挂衣柜。 锦瑟旗袍定制店的店面在老的金融一条街上,占了个临街的铺面,租金不便宜,应该说在这块租房子都不便宜。楼是老楼,但地方可是黄金地段,而且因为是上世纪的洋楼,更烘托出旗袍店的品味和风格。 萧蘅和余晓恩推门进了,两名穿着旗袍的店员立马上前招呼,萧蘅说了自己的要求,其中一个店员礼貌的接了她手中的衣服袋子,说道:“放心,您这些都不是大问题,不过因为国庆放假缘故,师傅们都休息了,您七天后再来取吧。” 萧蘅点点头。 “对了,我们店最近出了一批新的秋冬旗袍样品,有日常的,参加宴会的,还有婚庆用的,您看看?”另外一名店员礼貌的介绍。 “好。”既然人都来了,有新品自然要品鉴一番,萧蘅跟着店员走到新品展示区。 “这些都是,您慢慢看。”店员说完,礼貌的曲身行了个礼,走开了,留下萧蘅和余晓恩随意挑选。 秋冬的旗袍料子主要有毛料、羊绒、天鹅绒,还有缎面夹棉的,萧蘅一一翻看着。 “这件好。”余晓恩取了一件翠绿色缎面夹棉的旗袍,拿到萧蘅面前,这件旗袍纯翠绿色,盘花做得很是精致。 “你确定要我当一棵冬天的树?”萧蘅对余晓恩的审美不敢恭维。 “你皮肤白,穿这个颜色不会俗,真的,效果肯定特别好。” 萧蘅看着余晓恩挺认真的表情,将信将疑的接过旗袍,在身上比划了下。 “试试吧。”余晓恩继续怂恿。 “好吧。”萧蘅应道,心里虽然不苟同他的推荐,但她愿意为他尝试。进了试衣间,萧蘅迅速的换上了旗袍,看和镜子里的自己,她惊艳了,除了正红,从不敢挑战艳色系的她被自己亮瞎了眼,余晓恩说得对,效果真好。她有些激动的打开了试衣间的门。 坐在沙发上等待的余晓恩见到款款而出的萧蘅,呆了。 “好看吗?”萧蘅转了个身,俏皮的对他笑。 “好看。”他站起身走向萧蘅,埋藏在心底的记忆呼啸而出。 高二的第一个学期,学校决定举办一次话剧表演大赛,每个班级都必须一个节目。班主任找班里的几个骨干讨论后,决定选择巴金的《家》、《春》、《秋》三部曲,本来最好的选择是曹禺先生的《雷雨》,但已经有班级捷足先登,只得退而求其次,选了巴金的激流三部曲。考虑到剧情人物较多,作为有时间限制的话剧,不得不浓缩精华。萧蘅特意把班里几个作文写得好的几个同学组成一个编剧组,在确定出场人物的前提下,要求一个星期完成剧本改编。在改编的同时,萧蘅组织落实演员名单。 那时候大家对话剧还很陌生,也没有出演的经验,很多同学小说都没看过,全靠一腔热情。很多同学毛遂自荐出演的角色,也有同学特别推荐符合小说人物特质的,一时间除了上课和自习,教室、宿舍里谈论的都是关于话剧的话题。 萧蘅饰演的是高家的大小姐高淑华,这是剧情里最为明朗的人物,性格单纯开朗、爽直快乐,在沉郁的故事里破出一道光来。戏份不算多,但确实符合萧蘅的形象。顾清语扮演梅表姐,这是一个非常苦情的角色,被封建旧礼教逼迫而亡,顾清语的文艺忧郁风可以很好的诠释…… 到了最后,男主角高觉新一直定不下来,苦逼的团书记李盛年被赶鸭子上架过了把主角瘾,而余晓恩则扮演了高觉新的弟弟--高觉民,高觉民的的戏份安排得也不多,但他是积极向上,敢于反抗旧观念的新青年,主要是为了衬托高觉新的软弱屈从。 为了同学们能体验民国时期的风貌,将自己更好的融入角色,萧蘅给班主任打了报告,要求特拨一笔款项作为活动基金,提前一个星期租好戏服,让小演员们先过个瘾。那时候班费不宽裕,可班主任非常支持这个活动,大笔一挥,放了萧蘅一笔大款。于是,排练了大半个月的同学们都穿上民国的服装,个个激动啊,排练得更勤快了。 那时,萧蘅有两套衣服,一套是学生装,一套是作为大小姐的旗袍。学生装是标准的电视剧里面看到的服装,上身改良版蓝色短款小衣,下身是黑色齐膝短裙,黑皮鞋,白袜子,萧蘅是长发,就扎了两个辫子。 她换完装出来一亮相,同学们都笑了。 “班长,你这妥妥的五四好青年啊,可以挥着小旗子上街游行去了。”罗庆宾一句话,大家笑得更乐了。余晓恩也在笑,萧蘅这身打扮真的太和谐,民国风太浓了,加上她严肃又充满激情的表情,简直把高淑华演活了。 可是,余晓恩最喜欢的是她的第二套戏服。高家是大家族,高淑华再穿学生装不大合适,特备了一件旗袍,经费紧,衣服是棉布料,七分袖,白底细蓝格子,素是素了,在舞台上气势还是有的。她还是扎着辫子,不过打的是一条油亮大辫子,被她放到身前,抬着下巴,骄傲却不傲气。 余晓恩的角色和萧蘅几乎没有对手戏,他庆幸没有,因为这样,才可以肆无忌惮的在角落看清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如果对上了,他的情意将无处可藏,这是他害怕的事。 话剧表演大赛在他们紧锣密鼓地排练中,倏然而至。 无疑,《雷雨》很成功,但他们的《家春秋》也获得了极高的赞誉,引起多次全场雷鸣般的掌声,所以,即使最后成绩是第二名,但就观众的反响而言,九八五班实为无冕之冠。 整个话剧结束后,余晓恩很快将自己的台词忘得一干二净,只牢牢记住了萧蘅的民国形象。 余晓恩微笑着走到萧蘅的面前,问:“很好看,不是吗?”萧蘅点头。 “您穿这个真漂亮,这件旗袍只有一件,穿你身上跟量身定做似的,真是缘分。这次设计师特意挑战了几个跳脱的颜色,本来我们担心没人挑的起来,这不,白担心了。您老公的眼光真好!”去而复返的店员连声夸赞。 “买了。”店员的话刚落地,余晓恩开口道。 “多少钱?”萧蘅问,心里肺腑一句,不是老公好么…… 两人同步了。 “这款旗袍价格是一千八百元,您是我们老顾客了,享受九折优惠,折后价格是一千六佰二十元。”店员的算账能力不错,答得很快。 “好,打包吧。”不等萧蘅发话,余晓恩做了定夺。萧蘅张张嘴,没说什么,回了试衣间换衣服。她想,这是余晓恩第一次给她买衣服,作起来都不好看,而且她是真心喜欢,因为是素色,价格也不是很离谱,买下来也好,大家都高兴。 最后,在店员的推荐下,余晓恩买了一件银灰色长袍。他还想订两套结婚礼服,被萧蘅死活拉着走了。上了车,萧蘅唏嘘,这男人买起衣服来,也是够拼的,她可不想当了三天的女朋友直接就升级到老婆,想想,好紧张…… 在余晓恩的提议下,晚餐没有在外面吃,他要给女朋友大人煮饭烧菜做贤夫。 “晓恩,今天再做一次土豆丝吧,我自己弄过几次,味道总不对。”萧蘅嘟嘴。 “行啊,这次我手把手教你,再学不会可就没第三次机会了。”余晓恩系上围裙,用食指刮了刮萧蘅的鼻梁。 “厨房乃一家重地,不可肆意喧哗嬉闹。”萧蘅拍掉余晓恩的手,绕到他背后帮他系带子。 “夫人所言极是。”余晓恩唱了一声喏。 “油嘴滑舌!谁是你夫人了,快给我做吃的。”萧蘅在后面推了余晓恩一把,可惜她那点力道对他根本不起作用。 余晓恩转过身,抓住萧蘅的双手,把头凑过去:“做饭可以,先讨个赏,你亲我一下就马上做。” “做完了再赏。” “不行,现在就要赏。”余晓恩耍无赖。 “肉麻死了,能更幼稚点吗?做饭!”萧蘅憋着笑,红着脸扭过头。 “又脸红了。”余晓恩戳了戳萧蘅若隐若现的小酒窝,“好,先做饭,伺候好夫人。” 晚上正餐,余晓恩仍旧做了三菜一汤。新学的西红柿土豆炖牛腩,是北方人经常吃的家常菜;招牌炒土豆丝,萧蘅的最爱;清炒芥兰,清脆爽口;汤还是做得鸡汤,萧蘅太瘦,必须多补补。 第一道菜西红柿土豆炖牛腩,萧蘅打下手,把西红柿、土豆和牛肉都洗干净,然后余晓恩该削皮的削皮,切块的切块,又把需要的辅料备了个齐全。 做完这些,余晓恩就对萧蘅下命令了:“厨房油烟大,你先出去自己玩,到炒土豆丝了我叫你。” “那我再把青菜洗洗。”萧蘅二话不说,把一把芥兰放进了洗菜盆。 厨房里,余晓恩有条不紊的烧菜。书房,萧蘅半躺在摇椅里,翻看着新买的书,手边的小茶几上放着一杯色泽清雅的菊花茶,茶香撩人,平秋燥,甚好。 余晓恩走进书房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闲然自得的景象。 “嗨!”萧蘅听到动静,赏了他一个笑脸。 “炒土豆丝了,过来学艺。”余晓恩伸手拉起萧蘅。 萧蘅借力起了身,伸个懒腰,跟着余晓恩进了厨房。案板上的碟子里放着切好的土豆丝,旁边是剁成沫的葱姜蒜。余晓恩先热锅,待锅里的水蒸发干了,放油,油热后,把葱姜蒜放进锅里翻炒。 “这里是关键,火不能太多,大了就很容易炒糊。”余晓恩细心解说,“闻闻,有香味了吧?”萧蘅吸了吸鼻子,点头。 “好,现在放进土豆条,这道菜量不能太多,影响口感。土豆条不能太粗,粗了不好熟,太细又容易炒烂,你看着我切的大小。另外选土豆要买略粉的,这个你可以问卖菜的人。”余晓恩比划了下土豆条的大小,“炒土豆条的过程要注意三点,一是整个过程不能放水,二是要把控好火候,三是保持翻炒。你看看火苗的大小,做个参考。” 萧蘅蹲下身子看了看锅底天然气的火苗,嗯了一声。余晓恩有节奏的翻炒着土豆条,直至有香味飘出来,他解释:“有香味了,但颜色还不对,要显出略黄的颜色才够香。好了,先关火,再装碟。如果想要漂亮些,最后可以加点小香葱做点缀,也有提香的作用。”余晓恩麻利的收了锅。萧蘅殷勤的接了,赞道:“大厨出手,果然不凡。” “那是。”余晓恩一点都不谦虚的接受了赞美。 萧蘅把菜端出去,余晓恩炒好蒜末芥兰,饭菜算是齐活了。 第二十九章 决定 二人愉快的吃了晚餐。饭后,余晓恩打发萧蘅随便玩去,自己收拾了餐桌和厨房。萧蘅乖乖的回了客厅,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休息。 余晓恩忙完手里的活,洗了手,也进了客厅。他径直坐到萧蘅的身边,把她拉进怀里:“刚才说什么来着,做饭的奖励呢?” “余大厨威武,余大厨霸气,余大厨一统江湖!”萧蘅扭着脸躲开了余晓恩的亲吻,嘴里一通乱喊。 余晓恩哪能让她得逞啊,一个翻身就把她结结实实的压在了身下,双手捧了她的脸,嘴就凑了上去。 “唔……”萧蘅紧闭着嘴,余晓恩抬手一捏她的下巴,顺利的攻城掠地。最初,萧蘅还挣扎,可惜效果如蝼蚁撼树,不一会就摇了白旗。这余晓恩,自从确定关系后,色胆越来越大。萧蘅心里翻白眼。 两人亲昵片刻,萧蘅推开他,正色道:“晓恩,这几天我想了想,我现在的工作如同鸡肋,晋升很难,一眼就可以看到老。而且我们在t市也没什么底子和人脉,你要重头开始做自己的事难度很大,不如回家,g市虽小,发展前景并不是没有,回去了还可以照顾家人。” 余晓恩抱着萧蘅,揉着她的头发,回道:“你舍得下这里?”他在t市跟着萧蘅呆了这些日子,知道她对这个城市很有感情。 “是舍不得,但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萧蘅经不住叹了口气,神色略显落寞。回家发展不仅是为了余晓恩,她自己也是动了心思的。她是家里的独女,父母日渐衰老,在t市是工作,回家也是工作,本质上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回家还能守着父母尽孝心,虽然她对t市有感情,但也越不过对家乡的感情,越不过对父母的感情,在感情的天平上,她无疑倾向g市。 “萧蘅,我支持你的任何决定!回家我们就结婚吧!”余晓恩握住萧蘅的双手,深情的看着她。他知道萧蘅的工作说不上有什么大前途,但对于很多女孩子来说是一份安逸、稳定的好工作。现在她愿意放弃跟他一起回老家发展,自然是牺牲很大的。就他目前的情况,在t市发展肯定不如回g市,至少g市还有可动的人脉,自己的家人也在那里,是两全其美的事。而对萧蘅来说,回g市是一个未知数,毕竟她的专业和工作经验摆在那,在四线城市很容易高不成低不就。 “美的你!”萧蘅一把推开余晓恩,站了起来,“考验尚未结束,余同学还需继续努力。” “请班长指点迷津。”余晓恩笑着作揖。 萧蘅笑起来,回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说完,她径自去了书房,找书看。余晓恩也不多做纠缠,见她好阵子没出来,溜进了她的卧室。 萧蘅跑进书房完全是为了躲避余晓恩,她还真没这么快就考虑结婚的事,在她的观念里,结婚一直是个严肃的事,虽也说不上必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私定终身什么的,她还是没有这样的勇气的。所以,她用了拖字诀,把余晓恩晾在客厅了,自己假装找书看,呆在书房耗点时间。 萧蘅翻看着一本建筑书籍,渐渐有点入神,余晓恩突然从后面抱住了她,她先是一惊,很快镇定下来,拿书拍他的手背:“干什么?” 余晓恩手心一翻,一对小泥人出现在萧蘅面前。是一对老年夫妇,穿着鲜艳的花衣服,手牵着手,笑容可掬。 “什么时候买的?”萧蘅噗嗤一笑,问。 “早买了,放在你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里,这么久了,你居然还没发现。”余晓恩把小人放在萧蘅的手心,“你看,镯子都翻到了,怎么这个就没发现?” “傻,那个抽屉我基本不用,没事谁去翻。”萧蘅把玩着小泥人,笑了。 “嗯,所以我亲自拿出来送给你,亲爱的班长,你能收下这个礼物吗?” “都放我抽屉一个多月了,早就是我的。”萧蘅扬了扬手里的泥人,得意地笑。 余晓恩低下头,脸蹭着萧蘅的脸:“蘅蘅,以后老了,我们也跟他们一样,手牵手,不分离。”余晓恩没有用询问的语气,他非常坚定的相信会和萧蘅白头到老。 萧蘅听了,感动的同时,心下百味杂陈。她是谈过恋爱的,但她和萧远从没有在感情上有过于深刻的誓言,要知道他们可是差点就成夫妻的人,她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和萧远没有走到那一步,因为他俩是一类人,对感情都是清冷的态度。这样的夫妻也许也可以走到最后,但感情方面确实是缺失的,不完整的。余晓恩不同,他对自己浓烈的感情几乎瞬间就把她的防御击垮,只要看着他眼睛,就会深陷其中,她明白,这就是人们口口相颂的爱情。而她何其有幸,今生有爱相随。 “嗯,我们会在一起,一起变得又老又丑。”即使你变得又老又丑,我也不会嫌弃你,因为,我会更丑一些…… 小泥人已经被放在了书桌上,两个相爱的人儿正在忘情的亲吻着对方。 这晚,余晓恩没有回酒店。他们相拥着躺在床上,整个晚上都在接吻,间或喁喁私语。那些曾经还有所保留的感情全然倾泻而出,因为他们已知道自己在对方心中的位置,他们十指相扣,彼此倾心……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了。 余晓恩在t市待到国庆假期结束,这几天他一直和萧蘅商量着回g市的打算。本来他是计划着过完国庆在t市寻找可以投资的商机,因为萧蘅工作稳定,他只考虑自己的方向就可以,现在计划有变,回g市意味着两个人都面临着重新选择方向,于是在温馨甜蜜之余,两个人对今后要走的路,做了初步的规划。 10月8日,余晓恩回了g市,他要先回去做一些安排。 萧蘅节后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提交了辞职信,并且将同样的辞职信转交了一份给h区子公司的老大-王金毅,毕竟她虽然在总部上班,劳动关系还在子公司。 和部门老大打完招呼,萧蘅进了人力资源部办公室。 张小波接过萧蘅递过来的辞职信,很惊讶。要知道进入公司的人哪个不是托关系削尖脑袋挤进来的,特别是总部,即使一个普通职员都要有一定的背景支撑才能进来,这毕竟是整个集团的权力中心,迄今为止,除了调派的人员变动,萧蘅是第一个提交辞职信的。 “小萧啊,虽然你在总部学习不到一年,但是领导们对你的工作能力和态度是非常满意的,怎么好好的突然要辞职,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张小波和蔼可亲的问道。 “张经理,我在总部工作得很愉快,也感谢各位领导的认可。只是,因为个人原因,要回老家,所以,很遗憾,不能再和大家一起共事了。”萧蘅解释。 “这样啊,是准备回家和男朋友结婚了?”看来张小波也听闻了萧蘅的相亲狗血事迹。 “是的。我年纪不小了,男朋友也催得紧。”萧蘅这话也算实话实说,不过余晓恩催她催得紧什么的,貌似有点水分,虽然余晓恩恨不得立马跟她扯结婚证,但态度上还是保持着尊重的理性,并没有逼她。 “结婚是好事,也是人生大事,看来是真留不住你了。那就提前给你道个喜,有空常回来看看。”结婚的事谁都没办法拦,幸好萧蘅的调派来的,她的来去对公司影响不大,张小波也没有定其去留的权利,所以顺水推舟,做个好人,“你的关系在子公司,具体辞职的事还得回去办。总部这边我尽量给你安排接手的人,你先安心工作几天。” “谢谢张经理。”萧蘅礼貌的站起来,跟张小波道了声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她在总部这段日子,也交了几个性格合得来的同事,出了人力资源部,她给几个好友发了信息,说明了自己辞职的事,并通知几个晚上下班后一起去小肥羊火锅城搓一顿,庆祝自己终于结束单身,奔向围城。 几个同事收到信息,立马轰炸了萧蘅,一会逼她发男朋友照片,一会逼她交代情史……萧蘅说男朋友就是在她相亲时捣乱的老同学,个个都乐了,纷纷说感情还是老同学的好,老公还是霸气的好,说得萧蘅囧了半天。的确,与余晓恩的这段感情兜兜转转,在自己无数次的退缩下,最终还是走在了一起,不得不说,也是一波三折,可以当故事讲了。 萧蘅坐在办公室,盯着电脑上公司内部群里大家对她的祝福,心里涌起一股热流,她想,她在这里是真实存在过的,以后即使离开了,拥有这么多真挚的朋友,是她在t市最大的收获。 五年前,她来t市的时候满怀希望和憧憬,在经历一些事情后,慢慢沉淀下来。她热情礼貌,但又冷静淡然,她有儿童般天真跳脱的时候,但更多的时候她是客观理智的,无疑这样的她不具备多大的女性魅力,但也不乏追求者,然而她的心从未对那些人有过异动,萧远的背叛就像冷冻剂,将她最美好的期许冰封住,并且击碎,只剩下一地的冰渣,无法粘合。余晓恩的出现,如同一把烈火,瞬间将她冰冻的感情融化成了水,即使她强迫自己和他保持距离,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和理智,但,她还是情不自禁的沦陷了。 总部的办事效率很快,两周后,接手她工作的新人到位,进行了为期三天的工作交接,她正式离开了总部,踏上了回h区子公司的路程。不知为何,在回去的路上,萧蘅产生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情绪。 王金毅接到她的电子辞职信和电话的时候,情绪有点小激动。不过听了她的理由后,沉默了,片刻,同意了她的请求。现在她坐在办公室里,和王金毅面对面,她觉得自己失去了语言的能力。这么多年了,王金毅不仅是她的直属领导,更像大哥一样关照着她,指导着她,这种感情真的不只是同事,而是亲人一般的信赖和依赖。 “小萧,哥不留你,毕竟结婚是大事。你这几年不谈恋爱,我们几个挺为你着急的,总经理私下都跟我提了几次,让张罗下。共事五年,这缘分不浅,但姑娘长大了,就得嫁人了,哥也没啥好说的,就祝你和未来的妹夫生活美满,以后有空了,多回来看看。”王金毅说着动了感情,眼圈泛了红。 “哥,谢谢你。”萧蘅直接就哭了,五年的岁月啊,从刚毕业的青涩小姑娘到现在独当一面的技术能手,她一步步走下来,就前几个月还想着踏实工作,努力相亲,在t市扎根的。可转眼间,自己的人生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职场的挫折,爱情的垂青……最终,将她推向了另外一条人生的道路。 和王金毅谈完,总经理把她叫进了办公室。 “小萧,坐。”总经理和萧蘅一起坐到了会客的沙发上。 “经理。”萧蘅尊敬的喊了一声,落了座。 “有对象了?” “是啊。” “好,结婚是人生大事,你能定下来,我们都为你开心。”总经理点了一根烟。 “谢谢经理。”萧蘅真心感谢。 “时间过得真快,我们的小萧也要结婚了。”总经理感慨,“这几年,你也看到了公司的发展,本来是很不想你走的,可是……有些事情,也没办法。我没什么好挽留你的,回家也好,多孝敬孝敬父母,代我问个好。,还有,有空常回来看看。” “是,经理。这五年多谢您的培养和关照,以后我会经常回来看您和书记。”萧蘅开着空头支票,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但她相信因为这些关心她的人在,她一定会回来。 萧蘅在子公司办理离职手续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因为她的岗位已经有人在做,不存在交接问题,她只需要走个过场就好,可是因为领导和同事的热情,她在h区呆了五天,每天除了聚餐还是聚餐。能获得这么多的祝福,这么多的朋友,萧蘅觉得自己这五年真的没白待。 第三十章 结婚 萧蘅离职的事情一处理完,就回了租住的房子,余晓恩自然知道她的动向,说今晚就到t市,他来接她回家。 萧蘅整理着自己的衣物,准备打包装箱邮寄回去。她已经和房东说好退房子的事,因为还没满一年,房东要扣一个月的押金,萧蘅也没计较。 九点多,萧蘅在机场接到了余晓恩。 余晓恩在家跑了大半个月,皮肤更黑了些,也有些憔悴,但双眼亮的发光,见到萧蘅就给了个大大的拥抱,饱含思念的喊了声:“蘅蘅。”萧蘅亦紧紧的回抱他。 两人打车回了住处,各自洗漱后,坐在客厅交流彼此这段日子在忙的事,其实他俩一直有电话联系,只是这小别对热恋人们来说多煎熬啊。两人不介意再重复一遍各自的动向。 余晓恩这次回去,主要是找陈景明了解g市的大体情况和投资环境,虽然他每年回家,陈景明都会跟他说说,但这次是他要回g市发展,需要更详尽的信息,所以他跑了这么一趟,事实证明他还真跑对了,陈景明给了他不少的好意见。 之前,余晓恩在g市买了两套房,一套自己名下,一套妹妹名下,还有一辆路虎车,所以住行完全没压力。鉴于可流动的资金有限,他又把前几年陆续买的股票、基金处理了一半,手头不算紧张但也说不上很宽裕,所以在投资方面他决定选择稳定、持续性的项目。 余晓恩非常信任陈景明,不仅因为他在自己家遭遇困难的时候帮了把手,更重要的是在这个老同学的建议下,他在g市买的两套房价值翻了倍,虽然他没有想过卖出,但现在,这两套房可不仅是价值问题了,他自己那套即将成为自己的婚房,妹妹那套只要她调到市里也马上会启用。当年买房的时候他犹豫过,本来只想买一套,陈景明劝他,这小区地理非常优越,环境好,物业负责,今后将成为g市新兴的富人区,一套给妹妹,另一套自己留了,做投资也好,自己回家住也罢,总归不会亏。事实证明,陈景明是对的,他也庆幸自己当时手头资金足,可以爽快的全额买下。 另外,车子问题,也是陈景明提出的。因为余晓恩每年都会回家两次,村里离市区太远,白白浪费路上时间,而且当时妹妹余晓燕已经毕业当了村官,车子放在g市给家人用也方便。但陈景明没想到余晓恩土豪到甩手就买了台上百万的豪车,他无语了,他们局长才开奥迪a6,一个毕业的小姑娘开路虎,画风要不要这么不和谐……所以那台路虎基本就停在了小区车库,只有余晓燕到市里的时候开几天,或为了保持车的良好状况,他周末开出去几次装装逼。 想不到现在这车子也误打误撞买对了,余晓恩还是要继续当老板的不是?当老板还要继续有上得了台面的座驾不是? 这个时候,余晓恩觉得老天是非常善待他的。有相爱的人执手一生,有充裕的金钱让家人过上舒适的生活,有交心的朋友给他出谋划策,人生真是圆满到没朋友。 余晓恩跟萧蘅说了回家创业的想法:“陈景明在x局工作,虽然是个小科长,但对g市的政治经济政策有不错的信息来源。g市作为四线的内陆小城市,城市人口少,也没有什么工业,更别说高新产业了,旅游业有点收入,但没有全国知名的风景点,也难有前景。地产吧,经过这十几年的喷井扩张,已经完全饱和,所以也不具备投资价值。他建议我走进农村,包山租地,做新型的地主。目前,农村土地因青壮年的流失,农田很多已经闲置,山地就更别说了,大片的果园荒废,有些人已经意识到土地的稀缺性,不少外地老板在交通便利的乡镇、村里租了大片地皮,有种树的,也有搞养殖或度假村的,只要懂得经营,都有了不错的收益。咱村地理偏远了些,近几年土地都是干净的,他就建议我包一片山场,种茶籽树,五年挂果,现在茶籽油贵,即使过两年价格低了些,影响不大,何况政府还有补贴金,能降低些成本。山场里面还能种点其他果树,挖个池塘蓄水养鱼养鸭,林子里还能办个养鸡场,或养点山羊什么的,自己搞个生态系统出来。我回去跟几个村干部谈了下,目前山场的租期是三十年,租金按每一百亩六万元计,每年再给村里两万的管理费,我想先租两千亩试一下。你看怎么样?” “你要自己管理吗?这些事情必须有经验的人才做得了啊。”萧蘅提出疑问。 “我主抓钱的事,其他事找专门的人管,那么大个场子,不是一两个人能搞下来的。陈景明建议先种树,因为周期长,风险小,现在把地租了,请人先把地给平整了,池塘挖了,来年开春就能种上,其他的回去调查调查再说。” “嗯,我赞成先种树,茶籽油的确贵,效用也多,可以做的。”萧蘅听完余晓恩的表述,投了赞同票。 余晓恩搂着萧蘅就是一口:“你以后就不是白领了,成了地主婆,感觉怎么样?” “嘿嘿,以后咱再建个度假山庄,我要当包租婆。”萧蘅双手捏住余晓恩的腮帮子,左右扯了几下。 “好,好,未来的包租婆!”两人在沙发上闹了一会,萧蘅简单说了说她离职的情况,眼看时间不早了,一前一后的进了房休息。 自从那天两人躺了一晚,余晓恩就没再住酒店或书房,反正他是赖定萧蘅了,打死都要死在萧蘅的床上,这不,他比萧蘅还要先一步躺上了床。 萧蘅扶额,深深感觉给余晓恩进那个寸是个极大的错误,这会轰都轰不下床了。虽然两人还没突破最后一道防线,但就余晓恩那得了寸就进尺的毛病,她感觉晚节不保是迟早的事。不过想到二人回家见过父母之后就会结婚,她就淡定了。就当试婚,看看晚上余晓恩否会磨牙、打鼾、说梦话……就之前几晚的相处,他表现还算良好。 萧蘅安抚下自己,不要怕,已经和余晓恩讲过婚后才能有他也同意了,相信余晓恩是尊重自己的。 余晓恩还真守信,也就搂着萧蘅亲了半天,亲饱了,继续搂着萧蘅乖乖睡了。他这段时间来回跑,挺累的,一直担心萧蘅突然反悔的事也没发生,所以紧绷大半个月的神经在抱着萧蘅入睡的时候得到了彻底的放松,他很快就睡着了。 相反,萧蘅却睡不着了。她在确定自己的心意后,给父母打了电话,告知了余晓恩的事,父母见过他,也对他满意,所以是支持的态度。但,说到工作的事情,父母迟疑了,直到萧蘅答应回g市考个教师资格证,继承父母衣钵,这才拨云见日,皆大欢喜。萧蘅能理解父母的心思,是怕她没有稳定收入,会吃苦。余晓恩虽然会赚钱,但他们认为做生意有赚有亏,一时风光不代表一世风光,靠着余晓恩过日子,他们不赞同。萧蘅也没想过靠余晓恩生活,她在工作的几年里已经修好了在职研究生,日后考了教师资格证,当个民办大学老师完全无压力。 想到这里,萧蘅有了睡意,一切的事情都要在回g市后才能进行,现在有余晓恩庇护,她很安心。 第二天醒来,萧蘅和余晓恩去了锦瑟旗袍定制店,因为余晓恩中意的长袍样品尺码不合适,所以就量身定制了一套,店里前一周就通知萧蘅到货了,但考虑到定制的衣服本人试过才知好不好,她就等余晓恩来t市再取。 余晓恩比之前清瘦了两三斤,袍子有点宽松,但他也没叫改,直接打包,和萧蘅出了店门。在街边拦住一辆出租车,余晓恩报了目的地:民政局。 “干嘛去民政局?”萧蘅愣了。 “我们领证。” “领证?”萧蘅呆了。 “是,今天我们结婚。” “结婚?”萧蘅傻了。 “对,我们结婚!”余晓恩说完,从包里掏出两个本子,“你看,你家的户口本和我家的户口本都在我这,你人到,身份证在就行。” “余晓恩!”萧蘅急了。 民政局不远,几分钟就到了,司机在他们下车前道了声喜:“祝二位新婚快乐。” 萧蘅就抓狂了。 “你哪来我们家户口本的?”萧蘅抓住余晓恩的衣袖,不走了。 “我回去的时候,特地拜见了岳父岳母,还拜访了你们家所有的亲戚,大家都挺赞同我俩在一起的,一致同意我俩的婚事,并且支持我们先拿证,后补酒宴,你不会不同意吧?”余晓恩的表情特别欠抽。 萧蘅抿嘴不回话,直接拨了老妈的电话。 “蘅蘅,你和晓恩领完结婚证了吧?”萧母一句话就把萧蘅问哭了,敢情还真是家里人把自己卖了,还不给钱数…… 余晓恩拉着萧蘅进了民政局,拍照、交户口本身份证,再交个工本费,结婚证到手了,两个红本本一人一个,顺利得不像话。就是结婚证上萧蘅的照片笑得有点呆傻,余晓说没事,以后再补照,萧蘅就咆哮了,那这结婚证还领两次?! 总之,萧蘅女王了半辈子,在结婚这件大事上居然“受”了一回,而她居然忍、忍、忍了…… 为了庆祝新婚大喜,余晓恩在五星级酒店订了浪漫的情人套餐,餐桌旁,小提琴手演奏着清扬的音乐。 萧蘅握着刀叉,食不知味,她今天心情真心很复杂,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闪婚了。余晓恩似乎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也没有多说什么,中途去了趟洗手间,然后再也没回来…… 萧蘅起初没在意,过了二十多分钟,还没见人回来,担心了。忍着又过了十分钟,耐不住了,萧蘅给余晓恩电话,他接了。 “亲爱的老婆,很抱歉让你久等了。别着急,我还有半小时就回去,在处理一些事。”余晓恩倒是自觉,主动承认了错误。 “这么久了,在忙什么事?” “没什么,老婆乖,多吃点,我很快就回。”余晓恩说完,挂了电话。 萧蘅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余晓恩这又是闹哪一出? 第三十一章 情动 半个小时后,余晓恩回了,萧蘅脸上已经不大好看。 “老婆,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吃好了吗?”余晓恩一脸歉意。 “好了,走吧。”萧蘅深呼吸几下,稳住情绪,告诫自己,今天是结婚第一天,千万不能发火。 “老婆,你不问问我刚才干嘛去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知道的。”萧蘅眼里飞出一对飞刀,直戳余晓恩的心口。 “好好,我们回家,我保证坦白。”余晓恩心口一麻,感到了浓重的杀气。 二人一路无语。到家后,萧蘅直接进房间拿衣服准备洗澡。 谁料,一推开卧室的门,她瞬间石化在那里。 请问,这满屋子铺天盖地的红玫瑰是怎么回事,那满床的玫瑰花瓣是怎么回事,花瓣上叠放整齐的凤冠霞帔怎么回事?床前红蜡烛摆成的心形烛火是怎么回事? 她僵直着脖子,好容易回过头,余晓恩手里拿着一个锦盒,盒子里一枚钻石戒指闪闪发亮,他半跪下来,诚挚的看着她,说道:“老婆,谢谢你嫁给我。” 这剧情反转太快,萧蘅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说不出话来。 “老婆,请收下迟来的戒指吧,本来计划是领证之前给你的,可我第一次结婚也挺紧张的,给忘了。现在补上,你不要生气。还有,吃饭的时候我不应该中途离开,但实在担心他们布置不好,所以赶回家看了一遍,偏偏还遇上堵车。老婆,不生气了,好吗?”余晓恩可怜兮兮的跪着,不敢稍动半分。 萧蘅定了定心神,走到余晓恩面前,她屈膝蹲下,说道:“余晓恩,你怎么这么傻。”她鼻腔一阵酸楚,眼中有了泪光,再说不出话来。 余晓恩激动啊,赶紧上前取出戒指,帮萧蘅戴上,然后抱住了萧蘅,“老婆,不哭。” “你的戒指呢?” “哦,等下,在包里。”余晓恩放开她,手忙脚乱去拿自己的戒指了。 萧蘅破涕为笑,这一天真是……万万没想到,嫁人竟可以这般效率,而自己就这么嫁人了。 她温柔的帮余晓恩戴上婚戒,第一次主动踮起脚尖与他亲吻。余晓恩心都酥了,感觉自己筹划了这么些日子,终于把女神娶到手,这感觉不要太好。 “房间的蜡烛,快去灭了,太不安全。”萧蘅突然推开他,走回房间,余晓恩傻了,老婆好理智的样子,正在热吻呢还能想起房间蜡烛的事,那今晚怎么办? 萧蘅磨磨蹭蹭洗漱好,进房间的时候,余晓恩已经把蜡烛,床上的玫瑰花瓣都清理干净了。房间里有暖气,暖洋洋了,余晓恩穿着单薄的睡衣躺在床上,上半身露在外面,像是睡着了。 萧蘅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床,在余晓恩身侧躺了下来,借着床头灯橘色的暖光,她痴痴地看着他的容颜,今后他就是自己的丈夫,自己将和他一起携手渡过后半生,直到自己离开这个尘世。她伸出手,摩挲着他的脸,这么英俊的男人以后可就是她的了…… 正当萧蘅想得入神之际,余晓恩突然抓住她不安分的手,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老婆,洗好了?” “嗯。”萧蘅无语了,这男人还装睡,太无耻了吧。 “那我们办正事吧。”余晓恩二话不说,吻住了萧蘅,双手也开始在她身上探索起来。 “唔……不行,余晓恩。”萧蘅也不知道余晓恩碰了她哪里,只觉得一阵,浑身都颤了起来。 “蘅蘅,你说过的,只要结婚了,我们就可以做了。”余晓恩抓住萧蘅不停反抗的手,轻轻在她脖子上磨了磨牙,“我想要你,蘅蘅,我想太久了……” 萧蘅老脸一红,果然,男人们啊。就在她愣神的几秒钟,余晓恩已经攻占到了她的胸口, 萧蘅顿时脑子一空,浑身软成一团。 就这样吧,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呀。萧蘅眼一闭,任由余晓恩热情的爱抚着她,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放轻松些。 余晓恩感到了萧蘅的紧张,尽量放轻了自己的动作,他一遍遍的亲吻她,在她敏感地带流连,直到她的身体可以接纳他了,他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入,在进入的刹那,余晓恩只觉得神魂一震,从未有过的快感潮水般的汹涌而来。 “痛!”萧蘅咬住嘴唇,痛出了一身细汗。 “乖,蘅蘅,不疼,马上就不疼了。”余晓恩不敢动了,他已经知道自己犯了个极大的错误,而这个错误可能会让萧蘅对这件事产生阴影。于是他温柔的帮她擦了擦汗,亲吻她,在她耳边说着动人的情话,过了好一会,萧蘅的身体终于不再僵硬,余晓恩轻轻的动了起来,他一边动作,一边在她耳边不住的呢喃:“蘅蘅,我爱你,我爱你啊……”萧蘅只觉得那钝痛让她孤立无助极了,而余晓恩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看他动情的眼睛在橘色的灯光中发出璀璨的光芒,渐渐地,她沉迷在他的眼里,忘记了疼痛。 满屋子的玫瑰花,在经过一个晚上的暖气烘烤后,已经蔫了大半。 萧蘅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余晓恩抱在怀里,昨晚发生的情事跃入脑海,她的脸再度红了红,心里泛起了丝丝甜蜜,她的丈夫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要是萧蘅现在知道余晓恩以后会如何的如狼似虎,她就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了。 萧蘅挪了挪身子,想下床。余晓恩被惊醒,他长手一捞,把萧蘅困在怀里,迷糊叫了声:“老婆。” “起床了。”萧蘅掐了掐余晓恩垫在她头下的胳膊。 这下,余晓恩真醒了,他眨了眨眼睛,逐渐清明,见萧蘅看着他,笑了:“老婆,早。” “嗯嗯,早,快放开我,我要去洗澡。”萧蘅动了动腿,突然僵住了,她的腿似乎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她瞪着余晓恩,“放老实点。” 余晓恩这会翻身做主人了,哪还怕萧蘅瞪眼睛啊,他无辜的说:“不是我的错,是你乱动。” 萧蘅感觉不美好了,扭了扭身子想溜出余晓恩的魔掌。 “老婆。”余晓恩哼了一声,搂紧了萧蘅,“蘅蘅,我想要你……”这也怪不了余晓恩,两个人现在光溜溜的抱着,他又憋久了,昨晚刚开荤,顾忌着萧蘅的感受也没敢放开,这温香暖玉在怀的,动情了还能收住吗?余晓恩表示不想收,他的吻急切的落在了萧蘅的身上。 半推半就之间,萧蘅让他得逞了。萧女王心塞啊,这结婚后地位怎么掉了个个!这是要变天的节奏? 余晓恩大清早吃饱了,心满意足了,身心舒泰了,乖乖起床给老婆大人放泡澡水。水放好后,他伸手进去探了探温度,感觉差不多,回房一个公主抱把萧蘅抱进了浴缸,后脚自己脱了衣服也跟着进去了。 “浴缸小,挤不了两个人。”萧蘅弱弱的说了一句。 “没事,我抱着你洗。”脸皮厚,不,余晓恩这是不要脸了。 不要脸的余晓恩给娇弱无力的萧蘅擦擦洗洗几分钟后,手脚又不老实了,然后亲亲捏捏,一个把持不住,又擦枪走火了…… 尼玛!讲文明讲礼貌的萧女王终于忍不住爆粗口了。这是真反了! 被纵欲过度的萧蘅在床上躺了一天,余晓恩跑前跑后,先收拾了玫瑰花,然后做了早点,不,早午饭,喂完萧蘅,把两人的衣服洗了,又把换下来的大红喜被、床单什么都塞进了洗衣机,看着床单上几团血迹已经有些发黑,余晓恩心虚了: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了? 心虚的余晓恩做完这些事,想上床陪老婆大人睡觉,结果被轰了出来。 “书房,沙发,自己挑个地儿躺着去。”萧蘅的女王风终于回归了。 “老婆,我知道错了,让我陪你吧。”余晓恩就差一根尾巴摇了。 “撒娇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吗?”这是霸道总裁范儿了,有木有? 余晓恩眼看争取福利无望,灰溜溜的出了房间,躺沙发上了。他唉声叹气,财色头上两把刀啊!这一个控制不住,都快被老婆列入黑名单了。懊悔归懊悔,但,你要问他后悔了没?他绝对会回:这事儿后悔,那还是男人吗?!等老婆气消了,咱再接再厉,争取在床上征服女神…… 萧蘅一觉睡到下午五点多,除了浑身有些酸痛,倒也没什么太大的不适。她起床,换了身便服,出了房间。 左看右看,咦,她的新晋老公不见了人影。不会找地方哭去了吧,萧蘅猥琐的想了想余晓恩痛苦流涕的样子,噗嗤乐了。没让自己想太多,进卫生间刷牙洗了脸,回房间擦了护肤品,然后坐在客厅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不一会儿门锁响了,余晓恩提着两兜子菜进来,看到萧蘅起了,笑嘻嘻的凑过来:“老婆,你醒啦。” “今晚做什么菜?”萧蘅保持着高冷范儿。 “你看,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什么。”余晓恩把买的菜提到萧蘅面前。萧蘅扫了眼,淡淡地说:“随便吧。” “行,你先歇着,我这就给你做去。对了,还给你买了点水果,我一会切盘给你送过来。”什么叫妻奴,看看余同学的表现吧。萧蘅扬起了胜利的微笑,可惜女王对男女之事真心不了解,她忘了有句话叫“猪要养肥了再宰”,余晓恩那点小心思够看吗?不够的,但在萧蘅这,还真够看了。 余晓恩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把菜饭上齐了,狗腿的进客厅把萧蘅请进餐厅,顺便卖弄自己的厨艺。 萧蘅没和余晓恩计较太多,她这会饿啊,吃饱了恢复好战斗力再算账不迟。 萧蘅边吃边想,这一天天过得跟做梦似的。她看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心情颇为复杂。曾对自己的婚礼有过无数次的幻想,曾对求婚的场面也有过希翼,实在没想到最终是稀里糊涂就领了证,稀里糊涂就完了婚,稀里糊涂就过上了已婚妇女的日子……连个见证人都没有,妥妥的闪婚了。 她抬眼瞟了下对面的余晓恩,一副幸福得冒泡的贱样,低头扒了两口饭,嘴角也有了笑意。这个男人昨天面上看着挺镇定,其实比她紧张多了,也亏得自己顺了他的意,不然还不知会成个什么场面。当然,昨天她自己也是晕晕乎乎的,有紧张、有惊讶、有烦躁,因为余晓恩不着调的安排,她是真被逼出了火气,跟幸福得快晕掉了这种情绪没有半毛钱的交集,幸福甜蜜什么的,直到他拿出钻戒才有了那么点感觉,关键是他拿着钻戒说的不是誓言,而是道歉啊……萧蘅脑门上冒出三根黑线。 “老婆,多吃点。”余晓恩给萧蘅夹了好几样菜。 “你也多吃点。”萧蘅给余晓恩添了几筷子菜。她很快想通了,结婚形式什么的,就这样算了吧,有固然好,但在婚姻生活中,更重要的是有一个对你真心的丈夫,一个可以相守到终老的伴儿。 萧蘅相信,她和余晓恩会过上非常幸福的生活,因为他爱她,而她也爱上了他。 第三十二章 回家 余晓恩和萧蘅领完证没有马上回g市,他俩在t市办了几桌简单的酒席,请了h区子公司和总部的同事吃了顿喜酒。然后两人把租的房子退了,再把行李往家一寄,开始了婚后蜜月之旅。 蜜月旅行是临时的决定,余晓恩想着回去两个人需要面对和处理很多事情,可能不会再有很长的空闲时间,何况,他所做的投资也不可能单限于种树,种树的回报周期太长,这个期间内他必须做其他回本快、收益快的项目才能填补种树的资金空缺。他算过账,种树除了租地的一百二十万,整地得花一百来万,再加上树苗、肥料和人工,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前五年他是一直在填钱的,那么在这五年内,他必须做点事,让自己的资本至少达到收支平衡。 陈景明提的另外几个投资方向,他必须得一并考虑了。而且,他还欠着萧蘅一个婚礼。虽然萧蘅没有就这件事埋怨他,但他一定会做补偿,委屈谁也不能委屈自己的妻子,领证可以效率,但婚礼不能马虎,这是原则问题。 收拾好去旅行的行李,萧蘅给家里打了电话。 “妈。” “蘅蘅,什么时候回啊?”萧蘅在领证当天就给母亲做了汇报,萧母心一定,就盼着女儿回家了。 “妈,我和晓恩准备先旅行一段时间再回去。” “好,好,你们俩好好玩,家里我和你爸都挺好的,别担心。亲家母前两天来了,精神头看着也不错,你们在外面好好玩,家里没什么操心的事。”萧母乐呵呵的,并没有因为萧蘅的晚回而不高兴。 “谢谢妈妈。那你跟爸说一声啊。” “好咧,你爸出门买彩票去了,回来我跟他说。”母女俩又聊了几句家常,挂了电话。 萧蘅打完电话,嘱咐余晓恩给家里打声招呼。余晓恩直接开了对话视频,拉上萧蘅,和母亲、妹妹视频交流。 “妈。”余晓恩调了调视角,稳定住手机。 “哎,晓恩啊,蘅蘅。吃晚饭了吗?”余母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她真是心满意这个儿媳妇,视频里看着和自家儿子那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亲家也都很好相处。对儿子的眼光,余母满意极了。 “吃过了,妈。您吃了吗?”萧蘅回了话。 “吃了,吃了,刚吃好,晓燕今天事情不多,回来得很早。”余母拍了拍自家闺女的手。 “妈,我和萧蘅准备在外面玩几天,过阵子再回家,跟您说一声。”余晓恩说道。 “行啊!好好带蘅蘅玩玩,不着急回来。我挺好的,晓燕也挺好的,家里不用你们惦记,俩在外面要多注意点身体,这眼看过冬了,北方挺冷的。” “哥,你租山场的事我已经和村委谈好了,合同也找律师拟好了,你回来直接办就行。另外,嫂子,我哥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我,回来我收拾他。”余晓燕伸伸舌头,做了个鬼脸,四个人都笑了。 “是,晓恩,你可不能欺负蘅蘅,不然我也不会放过你。”余母板起了脸。 “我知道,妈,我宠她还来不及呢。不信,你问蘅蘅,到底谁欺负谁。”余晓恩搂着萧蘅。 “难道是我欺负你了?”萧蘅啐了他一口,嗔怪道。 “嫂子,女人不狠,地位不稳。我支持你欺负我哥,把他调教成妻奴。”余晓燕幸灾乐祸。 “晓燕,我还是你亲哥吗?” “晓燕,别理他,我是你亲嫂子就行。” 四人又笑作一团。 关了视频,夫妻二人相视而笑。 “谢谢。”他们异口同声的说道。 的确,他们都要感谢自己的父母和家人,对他们如此无条件支持和宽容,如此无私的奉献和关爱,他们也感谢对方对自己全无保留的爱。 打点好一切,第二天一早,这对新婚夫妇踏上了蜜月之旅。 他们第一站去了哈尔滨,在鹅毛大雪中相拥而吻;他们去了大连,在碧蓝的海边执手相依;他们去了bj让长城见证了他们的爱情;他们去了西安,登上华山之巅。然后他们一路往南,去了富饶的江浙,去了古都开封,将半数的祖国大好山河走了一遭,访了不少名胜古迹。 两个月后,他们回到了g市。 g市冬天阴冷,萧蘅穿了件到膝的长款羽绒服,余晓恩也披了件厚实的羊毛大衣,二人推着行李出了机场,余晓燕已举牌等候多时。 “哥,这边,嫂子!”余晓燕穿了件黑色短款羽绒服,围着厚厚的围巾,使劲朝余晓恩二人挥手。 “晓燕。”余晓恩很快就注意到妹妹的身影,拉着萧蘅走了过去。 “晓燕。”萧蘅微笑着上前打招呼。 “嫂子!可看到真人了,嫂子真漂亮!”余晓燕大大咧咧的跟萧蘅来了个拥抱。 “呵呵,走吧。赶紧上车,这天也太冷了。”余晓恩拍拍萧蘅,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切,小气。”余晓燕嘟着嘴,不满的看着自己哥哥,“我和嫂子第一次见面,抱下都吃醋啊。” “对,就吃醋了。”余晓恩毫不脸红。 “别听他瞎说。”萧蘅捏了捏余晓恩的手,转头跟余晓燕说,“天这么冷,妈的身体怎么样?”余母的腿有风湿痼疾,不时犯病。 “没事,好着呢。听说你们今天回来,念叨好几天了。这不,我怕她冷着,让她在车里等,就因为这,还跟我闹了好一会脾气。”余晓燕笑嘻嘻的说,“现在可好了,你们以后在g市落根,我再也不用听她‘念经’。” 一行三人边聊边走到停车场,余晓燕带着走到一辆白色路虎车前。后座的余母等了半天,终于看到儿子媳妇来了,赶紧打开车门:“晓恩,蘅蘅,你们到啦。” 看到母亲要下车,余晓恩急忙上前扶住,说:“妈,外面冷,你在车里坐着吧。” 萧蘅也跟着上前,甜甜的叫了声:“妈。” “嗳,蘅蘅啊。”看到儿媳妇俏生生的站在面前,比视频里还漂亮,余母笑开了花。 放好行李,几个人相继上了车,余晓燕开车,余晓恩坐在副驾驶,萧蘅陪着余母做后座。 “叔叔、阿姨已经在君豪酒店等我们了,我们直接过去就行。”余晓燕启动车子,熟练的驶出停车场,她转头对余晓恩说。 “那我给爸妈打个电话。”萧蘅说完就给萧母打了通电话。 萧蘅父母得知女儿女婿已经出了机场,一颗心着了地。估摸着机场走高速到君豪酒店还得半个多小时,二老的心啊,就跟有只调皮的小猫在挠,痒痒!这是着急着见女儿女婿了。 君豪酒店梅香阁包厢,余晓恩一家人和萧蘅一家人终于坐到了一块,一屋六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顿午饭。 “那就这样说定了吧,办两场喜宴,市里一次,普莲村一次,双方的客人都能请到,时间安排在年前周末,方便需要上班的一些亲友。”萧母做了下总结。 “先在老家办吧。我想邀请一些老同学参加,过年那几天大家都没什么事,而且外地同学也都回来了,能热闹些。”余晓恩补充。 “那市里的酒店定在金盛华庭,去年我们班聚会在那,而且一楼大厅够大,七八十桌没问题。”萧蘅提议。 “都可以,只要你们俩喜欢。”余母表示无异议。 “村里的酒席我去安排,选个黄道吉日办了。市里面的可就得嫂子辛苦下了。”余晓燕主动包揽了一块。 “谢谢晓燕,市里的我安排,婚礼的具体事项请婚庆公司包办就好。我之前一闺蜜请的婚庆公司就不错,回去我联系下。”萧蘅应道。 “那就这么定了。”余晓恩一锤定音。 吃完饭,萧蘅父母先告辞,开着一辆老款大众车回了家。 余晓恩这边,带着母亲、妹妹和老婆回了g市的新房。余晓恩当初买的是小区样品房,两百多平米的跃层,很是宽敞,在余晓恩的授意下,余晓燕已经提前加了不少新房该有的东西进来,看着红红火火,很是喜庆。 余母和顾晓燕坐了不多久,交代了几句就走了,她们看出来这对小夫妻俩神色疲倦,想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萧蘅留了两句,见她们态度坚决,而且,余晓燕的房子就在隔壁一栋,有事也方便,于是把母女二人礼貌的送出了门。 夫妻二人匆忙洗漱一番,并躺在床上午休。 “你晚上请陈景明吃饭?”萧蘅问。 “是,回家要办喜酒,山场的事情也得敲定,估计回市里就得等咱们的第二场婚礼了。所以提前和景明吃个饭,聊一聊。”余晓恩应道。 “那我叫上顾清语吧。” “行,人多热闹。”余晓恩搂住萧蘅,“老婆,我们终于回家了。” 萧蘅噗嗤一笑,回抱他:“是啊,我们回家了。” “我要知道能娶到你,之前就买栋别墅了。这个小区的别墅不错。”余晓恩有点惋惜,以他现在的实力,已经承担不起别墅的费用。 “买那么大的房子干嘛?我可没工夫打扫卫生。” “咱们请个保姆。” “不要,我喜欢自己的家自己整理。”萧蘅窝进余晓恩的怀里,“晓恩,这样就很好。我们不需要很多钱的,你别太辛苦了。” 余晓恩又幸福了,他紧紧地抱着萧蘅,心里感动得稀里糊涂,因为他知道,萧蘅说的是心里话。 这次蜜月旅行,余晓恩对萧蘅有了更深的了解,她统筹规划能力很强,去每个城市吃穿住行打理的井井有条,各类景点游玩的行程安排也非常紧凑到位,而且她善良、热情,能吃苦,她尊重他人,乐于助人,在旅途中结识了不少朋友。 马不停蹄的游玩大半个国家,是一个很累的过程,但是萧蘅让余晓恩觉得到处都充满惊喜,每一处都是不一样的风景,每时每刻都有欢声笑语。余晓恩更加肯定她就是此生的唯一,她值得他做任何的牺牲和付出。 第三十三章 叙旧 晚上七点,华星大排档,余晓恩和萧蘅先到,点了几道主菜。 萧蘅捧着茶杯暖着手,和余晓恩聊着,没等多久,陈景明到了,余晓恩立马站起来迎上去:“景明。” “晓恩,回来啦。”陈景明也快步上前,哥俩互相拍了拍肩膀。 萧蘅已经跟着站起来,叫了声:“陈景明。” “班长。”陈景明伸出手,和萧蘅握了握,“不对啊,得叫弟妹了吧。弟妹弟妹。”陈景明再次跟萧蘅握手,萧蘅笑了。 “坐吧,我点了几个菜,你再看看。”余晓恩把菜单放到陈景明面前。 “我不挑食,等顾大记者来了再点吧。”陈景明没看菜单,乐呵呵的看着余晓恩,“你小子出息啊,这一年不到就当了班长的后宫之首了。” “是啊,要知道后宫之首这么容易上位,当年在高中我就该下手。”余晓恩给陈景明倒茶。 “去你的!”萧蘅推了余晓恩一把。 “哈哈!把你小子得意的,你就嚣张这会吧,等那几个回来,有你喝的。”陈景明嘬了口茶,暖暖身子。 “不怕,有老婆在,那帮混蛋不敢乱来。” “啧啧,这结了婚就是不一样了啊,别以为有班长罩着,我们就治不了你。” “老婆,你会帮我的吧?”余晓恩舔着脸看向萧蘅。 “看你表现呗。”萧蘅傲娇的抬了抬下巴。 “哎呦,这是看谁表现呐?”顾清语人未到语先至,说着人就进了小包厢,其他三个人站了起来。 “清语来啦。”萧蘅第一个打招呼。 “顾大美女终于来了。”陈景明笑着招呼,“你工作不是挺清闲的吗,怎么还迟到了?” “别说了,今天去乡下采风,台里的车出了点问题,差点回不来。”顾清语跺跺脚,接过萧蘅递过来的热茶,暖了暖手,“我说,你俩好意思么,就请我们吃大排档啊。余老板,你偷偷跑到t市把我闺蜜拐跑了,我这半个媒人就这个待遇?” “贫嘴。”萧蘅伸手就去捏顾清语的脸。 “哎呦,这真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这才几天呀,胳膊肘就往老公那拐了?”顾清语躲开萧蘅的魔爪,继续聊侃。 “顾大记者想吃什么尽管提,我们立马换地方。”余晓恩爽快的应道。 “行了行了,管管你老婆,爪子别乱抓。今天就饶了你,我也挺想吃这家烤鱼的,萧蘅要不回来,我一个人吃不出劲。”顾清语下午接到萧蘅的电话,听说了吃饭的地儿,就知道是她嘴馋了,这家店开了十多年,她和萧蘅经常光顾。 “我们就点了几个菜,你再看看有什么想吃的。”萧蘅把菜单递给顾清语。 顾清语也不客气,接了菜单,除了萧蘅之前点的,就新点了一碟腌脆萝卜皮,一盘腐乳炒油麦菜,一份肉沫茄子煲。点完菜,几个人聊开了。 “这时间过得快啊,转眼又是一年。现在一说这话都觉得可怕,但又忍不住老说,一年年的,太快了。”顾清语冻僵的脸在空调的暖气下,晕出两团酡红,“你们看,去年聚会,余晓恩才向萧蘅表白,这会就夫妻双双把家还了。” “说到这个,我这个老乡最感慨啊,这小子暗恋班长这么多年,我是一点都不知道,口风够紧的。”陈景明摇头,“去年聚会他那么一说我也没当真。高中我们男生宿舍开过赌局,赌谁能把班长收了,这小子一点表情动静都没有,真憋得住。当年那么多追班长的,他也不怕被追走了。” “事实证明,是我的就是我的,谁都抢不走,是吧,老婆?”余晓恩特光棍的搂着萧蘅,傲娇一笑。 “说得对。”萧蘅对他鼓励一笑。 “哎呦喂,亮瞎我的24k氪金狗眼吧,你俩能不这么肉麻吗?”顾清语做了个自戳双眼的动作。 “顾清语,不要嫉妒羡慕恨,下次出来带上你老公。”陈景明笑。 “我呸,才不嫉妒羡慕恨这没良心的俩货。一声不吭就在t市拿了证,事后多少天了才告诉我们的?这是赤裸裸的先斩后奏,咱班的全体同学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说到这个事,正要和你俩商量,我和晓恩的婚宴在普莲村和市里各办一次。村里的我们明天回去张罗,市里的我准备在金盛华庭办,邀请我们班全体同学参加。婚礼的细节就全权委托给婚庆公司,清语,这个得你帮我联系。” “没问题。我明天联系,具体细节让他们和你沟通。”顾清语应下来。 “好。陈景明这边,在g市工作的同学得你辛苦跑下腿,送送请柬。咱班的通讯录挺齐全的,我已经做好电子请柬,在外地的同学统一发邮件通知,还有咱们的qq群、微信群,我都会通知。” “好,我这也没问题,顺便找他们几个吃饭喝酒去。”陈景明表示没问题。 “嗯,先谢谢你俩了。”萧蘅松了口气,眼看着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这喜糖喜酒婚宴各种都没着落,她还是挺紧张的。 “别跟我客套。对了,酒店你们打电话定位置了吗?”顾清语问。 “问了,我们定的是农历二十六,接近过年了,酒店有空档。所以下午我就直接给订了,过两天统计下人数,再报具体桌数,今天就订了大堂三十六桌,包间还没定下来。”萧蘅回。 “那就好。老同学十几桌桌够了,托儿带口的、过年不回的,算起来,十五桌也够了,其他的主要是你家的亲戚。”顾清语到底操持过自己的婚礼,所以对这些事比较清楚,“你现在把喜糖喜酒定好吧,酒席的规格也选好,其他的都交给婚庆公司去办。” “嗯,我也这么想。”萧蘅点点头。 “呵呵,老婆,辛苦你了。”余晓恩听着两个女人噼里啪啦的讨论着婚礼的事,把自己这个主角之一晾在一边,有点囧,“顾清语,谢谢你帮忙。” “不客气,到时候别忘了给我一个大红包就行,当初你跑t市的时候,我可没少说你的好话。”顾清语力争媒人福利。 “必须的。”余晓恩一口应承下来。 菜陆续上桌,四个人谈笑风生,气氛很好。饭后,一行四人逛了逛御景湖,御景湖是g市的一大景点,仿了一点颐和园的风格,矮桥、长廊、扶栏,亭阁都显得端庄大气,不过夜里在彩色灯束的交相辉映下,透出了湖本身的柔和明媚之色。 四个人走着走着,逐渐就分成了两拨,余晓恩和陈景明在前,三米之后是萧蘅和顾清语。 “晓恩,娶了班长后,压力大不?”萧蘅不在跟前,陈景明开始聊侃好兄弟。 “压力挺大的,想多赚点钱让她过好日子。”余晓恩实话实话。 “呵呵,别着急,钱是赚不完的,而且班长也不是那种爱钱的人。” “话虽这么说,但心底还是想什么都给她最好的。”余晓恩眼里有了温柔之意。 “你有这心,不怕没钱赚。对了,你还记得咱们宿舍爬围墙上网被抓的事吗?”陈景明笑着说道。 “呵呵,记得。”任何和萧蘅有过交集的事,余晓恩都记得。 那是高二第二个学期,一个宿舍十个男生集体偷偷爬墙出校上网吧,结果才爬出去三个,就被巡视的保安给逮住了,班主任从警卫室把十个人领走的时候,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班主任把他们几个带进自己的办公室,气得差点把茶缸子给摔了。当时萧蘅闻讯也赶了来,一帮子大男生当着小姑娘的面被骂得狗血淋头,都抬不起头,萧蘅见班主任训得差不多了,劝道:“班主任,您消消气。这不都是些没长大的孩子么,小孩子犯点错正常。对于小孩子犯的错我们主要还是正面引导,不能一味的惩罚。班主任,您是全市十佳老师,桃李满天下的人类灵魂工程师,对这些处于叛逆期的孩子最了解了,今晚他们犯的错不小,但好在未遂。让他们回去写个检讨,从深刻认识自己的错误,再从行动上努力改正自己的错误。这期间,我帮您监督,好吧?同学们,你们说是吧?”萧蘅说完朝他们打了打眼色,又给班主任使劲陪笑脸。 “老师,我们知道错了,保证以后再也不犯了……”十个人,不大整齐的求饶。 班主任看着架势,气顺了不少,他把茶缸一放,语重心长的说:“听听,听听你们班长说的话,啊,同样是十几岁的孩子,你们班长多懂事,多给你们操心!回去,明天每人交一千字的检讨书。” “一千字啊?”一片哀嚎。 “嫌少?”班主任火气又上来了。 “不少,不少……”一帮人灰溜溜的撤了。 回教室的路上,哥几个围住了萧蘅。 “班长,你真牛,说话一套一套的,一口一个孩子,说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其中一个男生说道,惹得大伙都笑起来。 “班长,一千字的检讨书啊,作文不才八百字就合格了吗?” “班长,你再跟班主任说说,帮我们减点字,要不拖两天也行啊?” …… 萧蘅杏眼一瞪:“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你们偏来。不给你们一点教训行吗?不就一千字么,多用点感叹号,忏悔的话重复写个两三遍,表达你们悔改的强烈决心,多简单点事。” 于是,第二天晚上,班主任看到了十遍充满了感叹号和重复感叹号检讨书…… “那时候真缺心眼,班长就支个招,个个都那么写,结果又被班主任罚了一个星期的扫除。”陈景明忍不住笑起来。 “那时候谁乐意写检讨书,搜肠刮肚就那么几句认错悔改的话,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余晓恩也笑起来。 “萧蘅是个好的,从小到大那么多班长,特别是女孩子当班长的,哪个不是爱打小报告,装腔作势的。就她从我们的角度思考问题,经常帮班里几个调皮捣蛋的打掩护,她是用心管着我们班,所以我们班当时是育才高中最团结的班级,也是最受老师喜爱的班级。”陈景明停下脚步,“萧蘅这个人没私心,她那会才十五六岁就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努力维持着班级的平衡,几乎没有遗漏任何一个人的特点,就连你这根木头都被挖出来亮了几次相。这样三观端正、顾全大局的女人,肯定能把家里方方面面整好。我以为她很早就会结婚,没想到被你捡了个漏,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呀。” “我知道她好,所以我要对她好。”余晓恩回头看着慢吞吞走来的萧蘅,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第三十四章 筹备 两个男人在前面回忆着往事,后面两个女人说着说着话题也回到了高中。 “没想到,你们就这么的在一起了。”顾清语说道。 “嗯,我也没想过这么快就答应了他。以前总爱想东想西,到他这里什么都水到渠成,省得我想了。”萧蘅挽住好友的手臂,“清语,我现在觉得自己特别的幸福。” “肉麻不?余晓恩还是挺本事的,把你这百炼钢化成了绕指柔。”顾清语笑。 “去你的,这是形容男的好么。” “大人,您以往的作风,汉子都忘尘莫及。” “谁说的,我贤良淑德,知书达理,标准的淑女。” “就臭美了吧你,脸皮子越来越厚了。”顾清语说完就捏了捏萧蘅的脸。 “不过话说回来,高中的时候我还真没发现他对我有什么特别的,那时候他多闷啊,对谁都爱理不理的。” “我就说的没错,余晓恩这厮对你早起了心思,藏得太深了,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顾清语言之灼灼,“高一下学期那会你记得吧,就我俩爬树那晚……” 萧蘅是班长,大部分的时候都很正经、守规矩,但她也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免不了爱玩。某个晚自习,萧蘅借口校团委有事,抓了顾清语,逃了晚自习,在校园里乱逛。 两个女生边走边聊,很快到了操场。 “清语,我们爬树玩吧,我还没爬过树。”萧蘅建议。 “我也没爬过。”顾清语来了兴致。 这俩小姑娘于是开始找树爬,在操场绕了一圈,最终选定了一棵大树,勉强够双臂一抱,树干上修剪的枝节,很适合落脚,于是萧蘅球鞋一蹬,袜子一拖,光着脚两三下窜了上去,顾清语看她爬得那么轻松,没了顾忌,麻利的跟着上了。两人挺兴奋,人生中第一次爬树居然这么顺利,这一高兴,两人又往上爬了一段,两个好友互相看看,捂了嘴,偷笑不止。 最后顾清语怕树上有毛毛虫,二人不敢久待,于是准备下树。刚开始因为有树枝可以攀附,还算不难,但到主干的时候,目测到地面还有近三米左右的距离,两人怂了。 有句俗语叫“上山容易,下山难”;其实爬树一个道理,“上树容易,下树难”。 萧蘅和顾清语试了几次,发现上来时踩得稳稳的地方,现在落脚根本就撑不住身子,而且她们手上也没有借力的东西,强行下估计就直接摔屁股蹲了,摔一跤事小,问题是这么高摔下去,得残了吧?她俩不是体育健将,更不是武林高手啊。 正当二人苦恼之极,第一节自习课的下课铃声响了。两个女生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了,毕竟,她们逃课是一桩,这爬树也不对吧,坚决不能让人发现啊。 “余晓恩,余晓恩。” 余晓恩趁着下课十分钟出来放风,在操场溜达了一圈,正准备回去自习,隐约听到有人喊他,左右看了看没人,以为是幻听,抬腿继续往前走。 “余晓恩,这里,上面!”萧蘅把手拢成喇叭状,提高了点嗓门。 余晓恩抬头,看到枝叶繁茂的的树上影影绰绰两个身影,问道:“谁?” “我,萧蘅,还有顾清语。”看到余晓恩停了脚步,萧蘅松了口气。 “怎么?” “嘿嘿,我俩爬树玩,没想到上来就下不去了,想请你帮个忙。”萧蘅挠头。 “怎么帮?”余晓恩一本正经的问,嘴角已经忍不住弯了起来。 “我一会攀着这边的树枝,你在下面接应一下,行吧?” “行啊。”余晓恩答应的爽快,两个女生发出低低的欢呼声。 双方很快商量好方案,萧蘅先下。她双手紧抓着一边的树枝,脚丫蹬着树干缓缓放下身子,然后像个树袋熊似的整个挂在了树上,余晓恩仗着个子高,扎稳步子,双手抱住了萧蘅的小腿,萧蘅等余晓恩说ok,放开树枝,扶着树干维持平衡,余晓恩慢慢下蹲,直到萧蘅双脚着地。 “哇,终于下来了!”萧蘅高兴的拍手笑道。结果乐极生悲,不小心踩到地上突起的一节树根,整个人往后倒去。 “小心!”余晓恩右手一抓,拉住她的左臂,用力一带,萧蘅顿时整个人扑进他的怀里,他双臂一张将她紧紧抱住,“没事吧?” “没事。”萧蘅几乎是跳出他的怀抱,如果不是夜色正浓,她通红的脸将无处遁形。 “我说,你们光顾着亲热,不能丢下革命同志不管啊。”顾清语自然看到了树下的那一幕,揶揄道。 “这位革命同志,我们亲热去了,您老在树上继续呆着吧。”萧蘅掉头作势要走。 “班长,班长大人,我错了,求组织从宽发落。”顾清语泪奔,现在树上就她一个人,她很怕好吗。 “少贫了,余晓恩,帮她下来,现在已经上自习了,再晚点回去,被抓到就糟。” 在余晓恩接顾清语下树的时候,萧蘅跑去一旁的矮灌木丛,掏出两双球鞋。 余晓恩拍拍手,看着这两个落魄的女生穿好鞋。 “谢谢你,余晓恩。千万别说出去啊,这是我们的秘密。”萧蘅竖起食指压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眼里带着狡黠。 “幼稚。”余晓恩酷酷的回了一句,扭头就往教学楼方向走了。 昏暗的路灯下,人已走远。 萧蘅准备带着顾清语去团委办公室转一圈,正儿八经的干点团委的活。 “阿蘅,余晓恩刚才那一下绝对是故意的,不就拉一下,干嘛抱上了,这小子贼心不小。” “行了,力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学哪里去了?我是当事人有绝对发言权。他刚才拉我用的力气特别大,再加上我这边的反冲力,他为了稳住身子条件反射下才有那么个动作,再说零点零一秒就松开了。顾同学,我说你这个大才女成天想什么呢,这么早熟真的好吗?人家刚才也救了你,你的小腿已失清白,哈哈!” “你小腿才没清白了呢!萧蘅,你给我站住!要不是你说想爬树玩,姑娘我能有今日?谁说要爬就爬最高的树?哎!别跑!” …… “你们聊什么,笑得这么开心?”余晓恩看到萧蘅笑不可抑的样子,有了好奇。 “还不是以前的糗事,你老婆爬树那档子事,还有印象吧?”顾清语捂着笑痛了的肚子问道。 “嗯,记得。”余晓恩摇头笑。 “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陈景明一头雾水。 顾清语简略的把事情说了一遍,陈景明指着余晓恩摇头:“晓恩,真看不出来啊,那会就知道占班长便宜了,你这叫什么,哦,对了,闷骚,绝对的闷骚!” 一行人笑了起来。 余晓恩牵过萧蘅的手,回想着那个夜晚。他记得她白嫩的双脚蹭在他胸口的感觉,记得她的小包子紧贴在自己身上的柔软,记得她在他怀里那么瘦小的一只……他的心软了又软,情不自禁的捏了捏萧蘅的手心,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句:“蘅蘅,我们回去吧。” 萧蘅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脸刷的红了,扭过脸,鼻子里哼出一句:“嗯。” 余晓恩回到普莲村老家,第一件事就是和村委几个管事的干部碰头,双方把承包合同过了过,顺利签字盖章,然后余晓恩请几个干部去镇里的饭店吃了一顿。 早前余晓恩托人在g市注册了一家个人独资的农业开发公司,考虑到山场的发展和公司的前景,这片山场他没有用个人名义,而是以公司名义承包下来。 饭桌上余晓恩谈到自己结婚的事,几个村干部连声道喜。 “是这样,村长,我想请咱们村所有的乡亲吃个三天的流水席,我们家,你也知道,地方不够的,这大冬天也不能让大伙在院子里吃,能不能借用村里的宗祠?”按理说办喜事在宗祠摆酒,大户点的人家也不是没办过,通常就是一个招呼的事,只是余晓恩是外来户,不姓叶,要用宗祠还得客气的问问几个干部。 “这个没事,你定好摆酒的日子,我打个招呼就行。”叶明德是普莲村的村长,最有话语权,他一答应,其他几个干部也纷纷附和。 “谢谢村长。”余晓恩敬了叶明德一杯,又敬了一圈。 “晓恩啊,你出去这几年发达了,能回来带动带动村里的经济,我们几个叔伯都很高兴。咱们村有山与水,什么都好,就是太偏,镇里到村里的这条道提了几次要修,但是款子总下不来,下来了去哪了,咱也不清楚。都说‘要致富,先修路’,眼看着别的村经济搞得风风火火的,咱只能干瞪眼。”叶明德磕了磕自制的烟斗,砸吧两口,“我不是说让你投资,毕竟这么长段的路,那得不少的钱,就是希望你回来能和上面沟通沟通。晓燕为了这事跟上面磨了不知道多少次,可那些管事的嘴巴上应着,这么些年了,一毛钱都没拨下来。你现在也算个大老板,说话能有点分量,就这两千亩的茶籽树种下去那也不是个小项目了啊,你要能和晓燕一起去说说,估计能成。” 叶明德当了十几年的村长,不说有多大的能力,有多大见识,但还是挺为村里着想的。余晓恩知道在拨款修路这件事上,普莲村已经落后好几年,而作为自己投资的主要地点,确实修路是一个大问题,即使自己说不上话,那么疏通疏通一些环节还是可以做到的,他点点头,应道:“放心,村长。这件事我会和晓燕商量,争取尽快把路给硬化了。”余晓恩没打保票,毕竟这事儿还真得看政府,看政策。 “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叶明德敬了余晓恩一杯,喝了个红光满面。 黄道吉日一定,余家开始忙碌。 普莲村不大不小,全村老老小小四百多号人,祠堂里满满当当的摆了四十多桌。余晓燕请了五天假,帮着租用办酒席用的桌椅板凳和锅碗瓢盆,定了村里几个出名的大厨子,又赶去镇里买了糖果和烟酒,连夜和萧蘅包了几百个红包,忙得跟陀螺似的。萧蘅因为不大懂村里办喜事的规矩,就跟在余晓燕后面搭把手,也没闲着。 萧蘅没闲着吧,余晓恩心里滋味就不大好了,他本想着娶萧蘅回来当太太供养起来的,谁知还是让她受了累。晚上小两口躺一块,余晓恩心疼了:“老婆,你别跟着跑了,让晓燕忙去吧。摆酒的事哪里有让新娘子操心的。” 萧蘅整个贴在余晓恩身上取暖,瓮声瓮气的说:“一辈子就忙这一次,不算什么。你忍心让晓燕一个人忙前忙后啊。” “晓燕在农村这几年,磨练出来了,这点事在她眼里不算什么。” 萧蘅闻言,拧了把余晓恩腰上的软肉:“有你这么对妹妹的吗?这几天我也没忙什么,就跟着晓燕后头学了点。我想着晓燕这一两年也快嫁人了,到时候她的婚事肯定我们帮着操办,现在学学也好。” 余晓恩心里蓦然感动,他抓住萧蘅捣乱的爪子,放到唇边亲了亲:“蘅蘅,下辈子,下下辈子你也要嫁给我。” “嗯,就算等成黄金剩斗士,我也要等到你。”莫名了,有股酸意冲上鼻腔,萧蘅紧紧的抱着余晓恩,汲取着温暖。 第三十五章 闯关 鉴于春后,雨水渐多,草木开始抽枝发芽,平整山场会麻烦很多。即使现在家里都忙成一团,余晓恩还是听取意见,雇了一批人,挖池塘的挖池塘,整山的整山,种树项目在一片热火朝天的气氛中正式动工。 冬意浓浓,一个星期的时间倏忽而过。 这日,早上不到八点,余晓恩开着摆满玫瑰花的路虎,到了萧蘅家楼下。车子里呼啦啦的下来三四个男士,还有伴郎陈景东。 “都听好了啊,一会你们面对的是史上最强娘子军,为了抢到新娘,咱得牟足了劲儿,新郎官打头阵,冲吧,兄弟们!”几个男士跟着起哄,纷纷跟着余晓恩上楼。 在第一道关卡前,余晓恩按了门铃,顾清语接了视频电话,直乐:“新郎官,欢迎顺利到达第一关。第一关很简单,红包拼命给,给的大家认为可以了,就给你们开门。” “给,哥!”陈景东立马递了一大叠红包给余晓恩。 其他人都笑起来,推搡他道:“感情不是你小子的钱。” 陈景东挠头,傻笑。 余晓恩笑着接过,对着门晃了几下,说道:“红包在我手里啊,想要的开门来拿。”防盗门密封性很好,红包没办法塞进去,倒是给余晓恩捡了个便宜,因为门一旦打开了就好攻破。 守这关的是几个萧蘅那边的亲戚,见情况对己方不利,立马开始讨价还价:“我们这里六个人,每人给十个大红包,数六十个过来,我们就放行。” “狮子大张口啊,我好想当次卧底。”其中一个男士做了个鬼脸。 “呵呵,没事,给她们。”余晓恩一开口,陈景东迅速数好红包。 六十个大红包整整齐齐放在了女生的面前,几个人也守信,直接开了门,笑嘻嘻的道喜:“恭喜新郎官,第一关过关!” 余晓恩一行人上楼,很快到了萧蘅家门口。 第二道关口的门将是萧蘅的一干表姐表妹、堂姐堂妹,个个是厉害的主。 看到余晓恩几个到了,主事的门将开口了:“第二关需要新郎官回答三个问题,全部答对了才能进门!” “不会是脑筋急转弯吧?” “只要不是高数,我来搞定。” “别说高数,就是奥数,我也能拿下!” …… 几个男士摩拳擦掌,他们是余晓恩的御用智囊团,可不能在一帮姑娘面前丢人。 “新郎听好了,第一道题是:新娘的生日是哪月哪日?” “农历二月初三,阳历三月十二日。” “回答正确!” 御用智囊团集体给新郎官点了一个赞。 “第二个问题:新娘身高多少,体重多少?” “身高一米六二,体重四十七公斤。” “回答正确!” “我靠,这也能知道这么详细。”几个男士感觉自己的智商真的不够用了。 隔了好一会,里面没有继续提问,外面的人着急了,陈景东拍门:“姑奶奶们,快点出题啊。” “咳咳,好,第三道题来了:新郎,你爱新娘吗?” 智囊团们全部傻眼了,这算什么问题? “我余晓恩,爱萧蘅,一生一世,永生永世!”余晓恩手作喇叭状,朝门内大声喊道,几个男士并屋内的“门神们”全都大笑起来。 不知是谁给拟的题,真是让迎亲的众人集体给跪了。 “回答正确。恭喜新郎串顺利闯过第二关。”门开了,十几双手伸过来,“红包红包!不给红包不给进门!” 余晓恩拿了一叠红包,挨个发了一遍,连凑热闹的几个小朋友也没落下。 一伙人高高兴兴的到了新娘门口。 “第三关很简单,新娘要求新郎唱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不许错词错调。”顾清语说完,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看着萧蘅,摇头,“你说余晓恩要是不会唱怎么办?” “凉拌。”萧蘅也笑了。 两个好友正在谈笑,余晓恩开始清唱了。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不移, 我的爱不变, 月亮代表我的心, 轻轻的一个吻, 已经打动我的心, 深深的一段情, 教我思念到如今,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你去想一想, 你去看一看, 月亮代表我的心” “我表示!阿蘅,你绝对作弊了是不是?要不然就是余晓恩买了作弊神器!”顾清语不干了,这一关关的,余晓恩过得太顺利了。 “天地良心啊,这道题不是你出的吗?说是为了考验余晓恩对我的爱,哈哈!这真是‘久走夜路必撞鬼,终年打鹰鹰抓眼’,老话总是不错的。”萧蘅看顾清语不服的,幸灾乐祸。 “老话真是不错,‘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这胳膊肘都拐到哪儿去了!这门呢,我是会开的,不过还有最后一关呢,嘿嘿。”顾清语狡黠一笑,晃了晃手里的一双红色高跟鞋,“我就不信,这个他能顺利找到。” “清语姐,我先声明,我绝对是清白的啊。”余晓燕笑道,她是伴娘,也帮新娘守关呢。 “姐知道你是好孩子,不像某人。”顾清语瞥了眼萧蘅,很是怒其不争。 按g市的传统风俗,新郎官接新娘的时候必须找到新娘的婚鞋,并帮新娘穿好婚鞋后才能把人带走,不然只能看着新娘干瞪眼,因为新娘的娘家人是绝对不会让新娘光脚出门的。 余晓恩唱完歌,顾清语开了门。 “余晓恩,想不到你不但是情圣,还是歌圣啊。”顾清语伸手接过余晓恩递过来的红包,笑言。 “过奖过奖,只是碰巧会唱。”也是余晓恩运气,他会的歌就几首,这首歌他之前唱过无数遍,所以手到擒来,根本不用费力气。 “行啦,新娘等你好久了,不过呢,还有最后一关,能不能把新娘抱走,可就看你们的本事了。”顾清语让了道。 “这个我在行,看我的。”陈景东第一个开了衣柜的门。 余晓恩几个也迅速开始在房间里搜索起来。 六个大男人翻了五六分钟,一无所获。余晓恩耍赖了:“老婆,给点提示。” 一屋子人立马嘘他:“不许说!” 萧蘅抿嘴而笑,对余晓恩摇头。 “兄弟们,哥们我今天能不能把老婆背走,就靠你们啦。”余晓恩说道。 “哥,实在不行,我们给你开路,咱把新娘抢了吧。”陈景东凑趣。 “这个主意好!”其他几个人起哄。 “那你们也得有那个本事,我们可不是吃素的。”萧蘅的表姐双手叉腰,开话了。 “姐,我们没那意思,误会。继续找,兄弟们!”余晓恩知道萧蘅这表姐最霸气,惹谁不能惹了她,先服了软。 一伙人又开始了翻箱倒柜。 第三十六章 电话 屋子统共就衣柜、梳妆台、书柜、书桌和杂物篮等几个地方能藏东西的,而且一双鞋子这么大的目标,小的地方藏不了。 余晓恩环视了几圈,把目标定在了床上。刚才已经翻过被子和枕头,但是,床垫和床底还没搜过。他有这样的想法,同样的,他的智囊团也想到了这点。 床是欧式床,新娘坐床上是不能动的,几个男生决定各抬一角,余晓恩开手机灯找。 说干就干,几个大男人开始抬床。萧蘅不由自主的抓了抓婚纱,目光在自己的裙摆扫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笑看他们几个抬床。 “等下!”余晓恩喊了停,“我知道鞋子在哪了。”鞋子藏在床的范围是没错,但他们几个大男人这么费力才勉强能抬起的床,这些女人们怎么可能轻易办到。 “亲爱的新娘,我敢保证,鞋子肯定藏在你的婚纱裙摆底下。”余晓恩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看着萧蘅。 萧蘅穿的是西式纯白大蓬裙婚纱,她端坐在床中央,裙摆铺了三分之一的床面。 “噗嗤,好吧,你们赢了。不过找了快十分钟才找到,我们也算成功了。”顾清语笑了,其他的人也都善意的笑起来,“请几位男士先出去,新郎留下来给新娘穿鞋子吧。” 几个大男人知趣的退出了房间。 余晓恩蹲下身子,掀开裙摆的一角,摸了一圈,果然找到了婚鞋。他捧着正红的婚鞋,星目灼灼的看着萧蘅:“老婆,我给你穿鞋。” “嗯。” 萧蘅略带羞涩的将白嫩的双脚伸出裙摆,余晓恩握住她的脚踝,小心翼翼的帮她穿好鞋,然后一个公主抱把萧蘅抱在怀里,在一帮人的起哄中,将自己的新娘抱出了房门。 客厅里,萧蘅父母象征性的给了新人红包,又吃了新人敬的茶,新人也吃了提前做好的点心和甜酒羹,歇了不到二十分钟,正式把新娘迎走了。 楼底下,鞭炮声噼里啪啦的的响了起来,余晓恩改抱为背,把萧蘅接出了娘家门。 五楼,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楼层。虽是大冬天,下到一楼的时候,余晓恩还是出了一身汗,萧蘅拍了拍他汗湿的脑门,问道:“后悔把我养胖了吧?” “没有,正好。”余晓恩毫不心虚的把萧蘅抱进了婚车,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启动车子,一路向普莲村开去。 婚车后面跟着浩浩荡荡二十来辆的路虎迎亲队,车头都绑了大红花,贴了大喜字,喜庆又霸气,迎来许多路人驻足的目光。 到了村里,一行迎亲的人略休息片刻,吃了些热乎乎的早点。萧蘅换了一身凤冠霞帔,坐在八抬大轿里,余晓恩则大红喜袍加身,胸前绑了个绸布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在喜轿前带路,围着村子绕了一圈。 轿子外的鞭炮声,儿童的嬉闹声,礼官的唱喏声交织成一片,萧蘅抱着热水袋,端正的坐着,喜帕随着轿子的摆动偶尔晃动几下,她嘴角的笑意那么浓,现出了深深的酒窝。 这次婚礼准备得虽然仓促,但喜庆氛围却并不因此较少半分。乡亲们按着传统习俗让新娘过了火盆,进堂屋后对着天地国亲师位,两位新人拜了堂,又分别给坐在主位的余母和萧夫萧母敬了茶,然后小两口进了洞房。 喜娘安排新人揭了喜帕,喝了合卺酒,拿了一个大大的红包笑容满面的连声道喜后,带着随行几个人出了洞房。余晓恩等四下无人了,牵了萧蘅的手,轻声说道:“累了吧?我一会得先出去应酬下,你先坐会,等开正宴的时候再出来敬酒。” “嗯,你去吧。”萧蘅笑盈盈的应道,她今天化了浓妆,越发衬得肤洁赛雪,顾盼生辉。 “你今天真好看。”余晓恩一时看痴了去,捏着萧蘅的手用了点力。 萧蘅粉脸一红,啐他一口:“赶紧出去吧,一会晚了不知道会怎么整你。 “嗯,热水袋还热吗?” “热着呢,放心,喜服虽然薄了些,我穿了保暖内衣,又贴了好几块暖宝宝,没问题的。”这余晓恩也算老谋深算,似乎料定萧蘅会嫁他,在tj的时候就悄悄定了这套喜服,只是到底业务不熟练,没考虑周全,喜服只有薄薄两层锦缎,挡不住南方冰冻的冬寒。幸好二人都是偏瘦的身形,里面穿了保暖内衣和薄毛衣后,反而显得更有福气。 “那好,你先在这休息,等我回来接你。”余晓恩还是没忍住,临走狠狠亲了口萧蘅,才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余晓恩人一走,新房一下子安静下来。萧蘅枯坐了一会,有些无聊,起身欲拿手机,她刚从包里拿出手机,就听到了手机铃声响,不是她的手机。 梳妆台上,余晓恩的手机响得欢快。萧蘅看了一眼,发现一串没有名字的手机号码,想了想,没理会。自己开了网络,坐在床边翻看着最近的新闻。 铃声响足了时间,自动挂了,没几秒又响了起来。萧蘅蹙眉,这会她是不方便出门送手机的,思忖半晌,该不该接,铃声再次响起。她走回梳妆台,拿起了手机。 “喂,你好。”萧蘅礼貌的问候一声,那边却没有人回应,“喂?” “余晓恩呢?”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有事在忙,你有什么事吗?” “你是谁?”女人气势颇强。 “我是他的爱人。请问你是哪位?”萧蘅保持着礼貌。 “呵呵,爱人,现役的吧?那我告诉你,我是他的前爱人。等他回来,你让他给我回电话。” 萧蘅嘴才张了一半,对方已挂断电话,她愣了愣,放下了手机。 余晓恩结过一次婚?从没听他说过,按她和他母亲、妹妹相处的这几天看,他的家人应该也不知情,难道是余晓恩隐瞒了一段婚史?萧蘅想不明白,索性镇定下来,等余晓恩回来再说。 话说萧蘅因突来的一个电话扰乱了心绪,而余晓恩那边则分身乏术的应酬着来客。今天不仅村里的人都来了,余晓燕那边也来个几同事,余家余母那边的几个亲戚也来了,整个叶家祠堂好不热闹。 好容易安排好了座位,帮忙的二十来个姑婶们轱辘般的开始上菜,余晓恩终于得了空闲,回新房带上萧蘅一起轮桌敬酒。 村里办喜宴。热闹得很,虽有陈景东帮衬,可是再怎么挡,几十桌席面下来,萧蘅略好些,余晓恩已是喝多。 今天余母是特别的高兴,盼了这么多年的儿媳妇,终于进了自家门,自然是事事护着,时时护着。看到自家儿子喝多了就起了护犊子的心,一连击退几拨吵着闹洞房的人,安全把儿子和儿媳妇送到了新房门口。 “你们俩累一天了,好好休息,外面我和晓燕照应着。”余母交代完,回了宴席。 萧蘅扶着余晓恩到喜床上躺好,见他还未清醒,帮着脱了外衣,盖好被子,然后她走到一旁,从暖瓶里倒了半盆子热水,拿一条新毛巾沾了水,拧干,回到床前给余晓恩擦拭了头脸,又回去洗了洗毛巾,擦拭他的身子,来回几次,终于把余晓恩整得利索了。 她自己则卸了妆,换了衣服,关灯缩进了被窝。突然一双炙热的手臂用力将她抱住,来不及呼出声音,余晓恩就将她吻了个结实:“蘅蘅,今天你真美,真美……” 余晓恩这回是使了劲儿,萧蘅只觉得心口突突的跳着,勉力承着他的求欢,轻声道:“轻些,弄疼我了。”平时余晓恩听她说疼,立马会轻柔下来,这次却意外,不慢反快,越发肆意,口中喃喃着:“蘅蘅,蘅蘅……”萧蘅咬牙,这货是借酒发疯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余晓恩终于歇了下来,两人都出了一身腻汗,萧蘅却再无力气起床清洗,枕了余晓恩结实的肩膀,心里一阵恍惚:谁没有过前任,自己跟萧远也有四年多呢,余晓恩在d市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至于是否结婚,明天再问吧,今天太不适宜…… 萧蘅一个人这么混想着,余晓恩经过一场情事,虽然困倦,脑子却清醒了不少,他搂了搂闭目假寐的萧蘅,在她素净的脸上亲了好几下:“老婆,对不起。” 萧蘅略感羞涩,转身背对着他。余晓恩见此,伏脸过去咬了咬萧蘅的耳朵,极轻的说了一句。 萧蘅立马睁开双眼,转身掐余晓恩:“不许说,不许说!”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老婆,我认错。”余晓恩的认错态度一向良好。 “以后再也不许说这种话!” “嗯嗯,保证再也不说了,老婆会害羞的。”余晓恩做了个指天发誓的动作,看着萧蘅的眼神柔情似水。 “就知道贫嘴!对了,晓恩,今天你出去应酬的时候,手机忘带了。有个女的给你打了电话,她说叫你有空回电话。”萧蘅终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谁啊?”余晓恩的眼神变了变。 “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就挂了,但她说是你前,那个。”萧蘅觉得那两个字仿佛有千斤重,压在心口,无法说出。 余晓恩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他看着萧蘅,不允许她闪躲:“蘅蘅,我之前是谈过一个女朋友,但是已经分了。在我和她分手之后,才追的你,你不要胡思乱想。” “嗯,我已经和她说了,我是你的妻子。她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你回电话。” “乖,今天你累得够呛,我们好好休息。”余晓恩岔开话题,搂过萧蘅温软的身子,眼里有了戾气。 第三十七章 割断 婚礼第一天的流水席热闹非凡,两个主角不在现场,反倒让乡亲们放得更开,有猜拳的,唱歌谣的,聊家常的,三五成群,十分开怀,又有穿梭于席间的妇人,麻利的收拾着散了的席面,打扫着卫生。 余晓燕早早送余母回房休息,自己一人撑着场子不敢懈怠,眼看客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坐在一个角落喘会气。 “小余。”胡山林走了过来。 “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在啊?”胡山林是县政协副主席,比余晓燕大十三岁,为人很踏实稳重,在工作上和余晓燕有过几次粗浅的接触。余晓燕本没想过请他,但她在单位发喜帖那天,刚好胡山林撞进来,说了两句就讨了一张喜帖。拂开挡住眼睛的一缕额发,余晓燕有些疑惑的问道,在农村来说,晚上九点多确实不算早了。 “我看你刚才一直忙,不好意思打扰。是这样,听说你想调到市里去?”胡山林找了张矮凳,坐在了余晓燕身旁。 “谁说的呀?” “就听几个朋友随口说了说,我也随口问问。” “还没定呢,我挺喜欢咱们县的,在基层干了这么几年,领导对我很关心,同事们对我也很好,都有感情了。”余晓燕是真喜欢她这份踏实的工作。 “哦,要真去市里,咱们县可就少了一朵金花了。”胡山林开玩笑。 “主席,您可别夸我,我这人容易骄傲。岗位调动不是还得考试吗,现在我手里工作不少,书都没时间看。对了,您开车来的吧?司机在哪儿?村镇没路灯,路不好走,可别耽误了。” “没事,我开了车来,这路也还能走。” “要不,我还是找个人送您回县里吧,也是我招待不周,竟忘了安排。”余晓燕是真的很歉意,这黑灯瞎火的,村里的路又没修好,不熟悉路况的人容易出事。 胡山林应了下来,他是第一次来普莲村,和一个同事过来的,这不,那人都走了,他没走,人生地不熟,抹黑回县里还真是挑战。 余晓燕办事效率很高,一支烟不到的功夫就找了个壮实的年轻人来,给胡山林开车。胡山林没拒绝,上了他的现代suv,和余晓燕道别几声,回了县里。 山里的深夜黑得跟墨汁似的,叶家祠堂里挑了几盏一百瓦的白炽灯,照亮了黑暗中的一方小天地。 萧蘅逼着自己入睡,可是良久,还是睡意全无。 “怎么了?”余晓恩也一直清醒着。 “晓恩,我睡不着。”萧蘅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嘘,嘘,不许叹气。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余晓恩捂住萧蘅的嘴,嘴里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额头上。 “对不起,是我乱想,可是又控制不住。” “呵呵,你这是吃醋,吃陈年的老大一缸子醋。”余晓恩轻笑出声。 “我是吃醋了,那么多年都不是我陪在你身边。” “我喜欢你吃醋,但是不许你乱吃醋。凡事过犹不及,少吃点,醋能养身美颜,多了就一身酸气不好闻了。” “你嫌我酸啊?” “不不,你现在刚刚好。” “就会哄人,哼。”萧蘅闷声说道。 “乖蘅蘅,明年我都虚岁三十了,只能爱你半辈子,就这么点时间了,不能再少了。所以,你要相信我,你是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唯一的老婆,任何人都无法替代。”余晓恩饱含深情的亲吻萧蘅的额头,“不许再乱想了,听到没?” “嗯。”萧蘅重新闭上了眼睛。 三天三夜的流水席让普莲村在年前着实热闹了一番,大家纷纷赞余母有福气,儿子争气,儿媳妇孝顺,可称得上五好家庭。 余母心愿得了,本就高兴,被人一通捧后,更是喜不自禁,每日里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在她眼里,萧蘅便更显得如珠如玉,就差一个孙子来锦上添花了。 儿子和儿媳妇十一月就拿了证,到现在一月份了,有些事必须得提上日程。私下里,余母就问儿子,什么时候她能抱上孙子,余晓恩也不找借口,直接交了底,说等一两年他和萧蘅稳定后再要孩子。余母不满意,觉得战线拉得太长,于是偷偷的又问了儿媳妇,萧蘅的回答自然和余晓恩一样。 这下轮到余母长吁短叹了,毕竟儿子明年虚岁就三十,儿媳妇也二十九了,再晚几年,生孩子多困难,而且自己老了带孩子不方便。家里就这么几个人,儿子和儿媳妇态度明确,余母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余晓燕身上,于是找机会和女儿聊了聊余家香火传承的大事,余晓燕回答得更光棍:妈,老哥已经成家立业,生孩子的事那就是他家的事了,这谁能管啊,您还是先管管我这个没出嫁的闺女吧。 余母气个倒仰,不过转念一想,自家女儿说的也对,晓燕都虚岁二十七,年岁再大些,要找好的就难了。于是,去了余晓恩一桩心事,余晓燕的个人问题凸显出来,余母暂时收了要孙子的心,开始捉摸着怎么把女儿的事解决了。 余晓恩见母亲转移了战火,给自家妹子点了n个赞。 自那晚夫妻二人说透一些事情后,他和萧蘅感情变得更好起来,萧蘅甚至主动说了萧远的事。对于萧远的存在,余晓恩一点都不膈应,因为他知道那个男人并不爱萧蘅,而他也从未得到过萧蘅的爱。他倒是有些感谢那个他,照顾了萧蘅四年,再把她完整的交到自己手上。试想当年,萧蘅遇到的不是萧远,而是另外的人,还真有可能早就嫁人生子了。余晓恩默默的拍了拍心口,暗道:幸好,幸好。 这件事当然值得庆幸,但张佳妍的突然袭击,却也让他心情变得有些不愉快。 余晓恩了解张佳妍,她是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如果她联系他,那么必定有事。会是什么事呢?余晓恩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虽然删了联系方式,余晓恩还是很熟练的拨出了张佳妍的手机号码。 “晓恩!”张佳妍惊喜的叫道。 “佳妍,是我。”和张佳妍相反,余晓恩的语气是淡漠的。 “这么久没联系,有没有想我啊?” “佳妍,我们已经分手了。” “可是人家想你了嘛。晓恩,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你的钱我都没动,公司也运营得很好,你回来吧。”张佳妍撒娇。 “佳妍,那些都是你的钱,和我没关系了。另外,我已经结婚了。”余晓恩走在田埂上,眺望着自己承包下来的两千亩山地,神色平和。 “你结婚了?!那天那女的是你老婆?!”张佳妍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是的,去年11月就领结婚证了。佳妍,你也找个伴吧。” “呵呵,呵呵……”张佳妍笑了两声,“余晓恩,你是要我恭喜你吗?跟我分手不到两个月你就结婚了?” “是的。” “呵呵。”张佳妍冷笑,她突然发现自己是那样的愚蠢。 在获得余晓恩的金钱后,张佳妍开心了半个月,也只半个月而已。没有余晓恩,一切都变了,打麻将变得索然无味,做美容变得毫无动力,去旅游变得枯燥乏味,连吃饭睡觉都变得麻木不仁……她银行账号里有几千万,可她的心空的一无所有。 没钱了什么事都做不了,张佳妍相信余晓恩是很清楚这一点的。七年厌倦了是吧,想玩一下是吧,她让他飞,她等着他后悔,等着他认错,等着他回头。可是,她等到的是什么,余晓恩已经结婚了?呵呵,不过才几个月,她认为他能忍的最长期限,也是她自己能忍的最大期限,可是,现在这个男人已经彻底不属于他了。 “佳妍,以后不要再打我的电话,我不想让我老婆误会。” “晓恩,你觉得我会无理取闹?” “不,我只是不想被老婆误会。”余晓恩点了一根烟。 “呵呵,晓恩,如果不是她,现在结婚的是我们两个。” “没有如果的。佳妍,你已经拿到想要的东西了,我并不欠你。” “余晓恩,想不到你当了几年老板,也染上了自己最厌恶的毛病,养小三,还让小三转正!” “不要胡说!我跟你分了才追她的。佳妍,我的忍耐是有限了,如果你给我电话没有什么事要说,那么就这样,我要挂了。”余晓恩把吸了不到一半的烟一脚踩灭,用力碾了几下。 “余晓恩!你居然放下七年的女朋友不管不顾,跟一个贱人结婚!我诅咒那个贱人,抢别人老公,不得……” 余晓恩挂了电话,张佳妍愤怒的声音戛然而止。 “哈哈哈,哈哈哈……”张佳妍盯着被挂掉的电话,神经质般的笑起来,她的眼里有愤怒、有怨恨,还有无尽的悲伤,“余晓恩,你敢挂我电话,你有什么资格挂我电话,你个穷光蛋,你什么都没了,凭什么挂我电话,呜呜,呜呜呜……”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自己守了七年的男人,居然一夕之间就成了别人的丈夫,曾经的承诺,曾经的奋斗,曾经的苦难,放佛成了一个个笑话。她哭的那样伤心、委屈,整个人在皮沙发上蜷成了一团。 哭着哭着,张佳妍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天已经全黑了。些许的光透过客厅的落地窗,落在她的身上,显得神秘而阴沉。 “呵呵,一个穷光蛋而已,张佳妍,你也太小看自己了。”张佳妍猛然抬头,嘴唇抿成一条缝,神情倔强。她跳下沙发,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往卫生间奔去。 镜子里的女人眼睛红肿,眼袋又大又深,鼻翼两边的法令纹现了出来,带着苦涩,脸色带黄,原本迷人的波浪卷被揉得跟抹布似的。张佳妍拍了拍镜子,转身拧开了喷头,温热的水倾泻下来,她舒服的呻吟了一声,迅速脱掉衣服,痛快的洗了一个澡。 “张佳妍,振作起来!不过就是个男人,你见识的还少吗?你会缺男人吗?”张佳妍洗好澡,吹干头发,在衣帽间选了半天,终于挑了件露背的黑色针织连衣裙,她坐在梳妆台前,精心的把自己打扮了一番,完美的眼线下,一双凤眼闪着灼人的亮光,她对镜子里的美人抛了一个飞吻,“这么多年了,看看你的魅力是否有所减弱。”说完,她起身,拎上一个香奈儿的链条包,翩然出了家门。 第三十八章 放纵 some是一家很出名的酒吧,开了五年,据说有红色背景在里面,在一张完美的安全网下,保证客人能玩得尽兴,玩得毫无顾忌,使得本地人趋之若鹜,许多外地人慕名而来。 在整个d市,some的名头够响亮,地位够稳固,所以每天晚上都有无数男女在这里上演着追逐、堕落、疯狂的戏码,乐此不疲。 张佳妍进门的时候,里面的气氛刚到高潮。 今晚some请了在某电视节目中取得前三甲成绩的女歌手来助兴,这位女歌手不过十八岁年纪,长相秀气,却偏爱摇滚,飞扬的发辫随着节拍而动,台下的欢呼声、叫好声混成一片。张佳妍好容易在角落里找到一个空位置,她已经唱完第二首歌。 舞池里,绚丽的光束打成一片,男男女女随着摇滚节拍尽情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消耗着旺盛的精力。 张佳妍点了一杯鸡尾酒,坐了下来。她已经很久没来酒吧,震耳欲聋的电子乐器声刺激着她的耳膜,也刺激了她的血液,那些埋藏在深处的狂躁因子被迅速的引了出来,她还没等酒上来,就进了拥挤的舞池。她的舞蹈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随意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展现出她深厚的舞蹈功底,也勾勒出了她曼妙的身姿,渐渐的,她身边的几个人纷纷让出了位置,围着她拍起了手掌。张佳妍眼神飘忽,兴奋又麻木的舞着,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 摇滚持续了一个小时,张佳妍终于跳爽了,她一甩头发,踩着一字步,骄傲又性感的回到自己的位置。 “嗨,你跳得真棒。”没等她坐下,她旁座一名三十出头的男子起身跟她打招呼。 “谢谢。”张佳妍目不斜视,径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酒量!你好,我叫范诚。”男子继续搭讪。 张佳妍抬头看了他一眼,不错,是个帅哥,她心里赞道,嘴里却说:“想泡妞请直走十米,向左拐,好走不送。” “呵呵,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那里是洗手间。”范诚推了推鼻梁上金丝眼镜。 “是啊,在酒吧,在那泡妞才刺激。”张佳妍呵呵的笑了。 “是吗?这真是个好主意。为了这个绝妙的主意,我应该请你喝一杯,嗨,waiter。”范诚站了起来,一个侍者很快走到他身边,“给这个女士上一杯pinkdy,再给我来一杯martini。” “是,先生。”侍者礼貌应道。 不一会儿,两杯鸡尾酒端了过来。 范诚端起martini,碰了碰张佳妍的酒杯,说道:“为了我们今晚的相识,干杯。”说完他就一干而尽。 张佳妍冷笑一下,没说话,仰头把一杯pinkdy倒进了胃里。 “好酒量!想不到你不但舞跳得好,酒量也好,真让人由衷欣赏。请问,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也许,是mary。” “mary,你好,我能请你跳只舞吗?” “有何不可。”张佳妍站起来,手自然的搭在了范诚的肩膀上。 一直玩到凌晨两点,饶是张佳妍酒量了得,最后还是歪在了范诚的怀里。 “mary,今晚我能有幸请你共赴良宵吗?”范诚居高临下的看着张佳妍,一米八的个头,和余晓恩差不多。怎么又想到他了,张佳妍摇了摇头,努力把这个念头排出脑外,她斜着丹凤眼,瞥着范诚,轻蔑的回道:“你有什么资格?” “资格这种东西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范诚扶了扶眼镜,桃花眼闪了又闪,“mary,相信我,你今晚需要我的。” “呵呵,你们这些臭男人,以为没你们,女人就活不下去了?”张佳妍用力推了一把范诚,谁料她喝得太多,早没了力气,没推动他半分。 “嗨,好姑娘。没有男人,女人可以活下去;但有了男人,女人才能更好的活下去。”范诚双手驾着已然大醉的张佳妍,往酒吧门口走去。 “不,我不走,我还要喝!”原本应该是大声的嚷嚷,可张佳妍说起来却如蚊蝇之声,“臭男人,不要碰我,我还要喝酒,还要跳舞,额……” “呵呵,我怎么可能不碰你,小东西。” 范诚说罢,扶着醉醺醺的张佳妍,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去。 张佳妍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昏涨得要命,她抓了抓头发,呻吟出声。 “早啊,小野猫。”范诚已经摘了眼镜,睡醒没多久的桃花眼里,闪着一轮一轮令人目眩的光芒。 张佳妍动作一僵,看了眼躺在自己身旁的男人,又看了眼自己裸露在外的胳膊,她的脑子空了半秒,随后,轻佻的笑了:“呵呵,真是不绅士啊,趁着女士喝多了就做这样的事。” “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满的事了?mary,我真该把昨晚你叫床的声音录下来。”范诚饶有兴致地看着张佳妍急遽变化的脸色,随即揉了揉眉心,“喝醉的女人其实味道真的不好,mary,我建议你去洗个澡。” “呵呵,多谢你的建议。”张佳妍毫不迟疑的掀开空调毯,光着身子下了床。 范诚看着她曼妙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眯起了眼睛。 张佳妍火速的冲好凉,裹着浴巾,进了客厅。这个一个装修布置得非常有品位的房子,以黑灰白三种简单的色调为主色,所有的东西都安静整洁的摆放在它们该在的位置上。 张佳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捧着头,几欲甩自己几个巴掌。 “不过是几个月没男人,你还真是……”她自言自语,神色颓败。对昨晚发生的事,她有着模糊的记忆,但不可否认的是,自己对昨晚的并不反感、排斥,那个男人技巧十分好,让她的身体禁不住沉迷,何况,他还有点像余晓恩……余晓恩,就因为如此,她宣泄完情绪之后,感到了羞耻。 “mary。”范诚只穿了一条短裤,走到张佳妍的身边。 “穿上衣服。”张佳妍冷冷的说道。 “嗨,别紧张,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现在是上午十点,想必你已经饿了,我只想对你说,稍等一下,我洗完马上给你做早点。”范诚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的无辜。 “不用,谢了。你唯一能帮我的就是如实告诉我,昨晚带套了吗?”张佳妍的丹凤眼里有着隐藏的焦灼。 “咳咳,即使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说话也应该含蓄些。呵呵,不过我喜欢你这样的直白,昨晚……”范诚蹲下来,用仰视的视角看着张佳妍,桃花眼里琉璃光转,“我们做了五次,一次都没有做安全措施。” “你混蛋!”身边无可扔的东西,张佳妍只能对他怒目而视。 “mary,不要生气,对于这点我向你道歉,我可以陪你去买药。只是,稍等一下,好吗?”范诚说着打开了电视机,“你先看会电视,厨房冰箱有水果,我去洗澡了。”说完,范诚还真不客气的进了卫生间。 张佳妍霸道惯了,不是随便一个人便能指使了。虽然昨天的意外她不和范诚计较,但,现在,鬼才和他吃饭买药。她看范诚关了卫生间的门,迅速起身回了卧室。 “妈的。”张佳妍捡起地板上的裙子,忍不住骂了一声,裙子本身的后背就有个大开叉,现在这个叉已经基本开到底了,叫她怎么穿。关键是,昨晚还没上楼,她和范诚就在车里玩了把车震,内衣落在车里没带上来,她不甘心的把整个房间翻了个遍都没找到。 裹着浴巾的张佳妍气得浑身都有些发抖,她就算再不想留在这里,也不可能真空上阵,穿着根本没法遮住自己的身后风光的裙子出门,而且她的车还停在酒吧。 范诚洗好澡,裹了条新的浴巾,进了客厅,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张佳妍,嘴角有了不明的笑意。 “mary,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张佳妍盯着他,又指了指放在身旁,残破不堪的裙子,说道:“你家有针线吗?借用一下。” “这……抱歉,昨晚太……咳咳,我可以赔偿,但是针线,惭愧,我家并没有这类的东西。”范诚嘴里说着抱歉,可那神情分明带了戏谑之意。 张佳妍闻言,手握成了拳头,咬牙切齿道:“谁要你赔,随便给我一件衣服穿下。” “呃,你确定要穿我的衣服?” “不然呢?” “好吧,我的女士,乐意为您效劳。”范诚行了个绅士礼,进了卧室,不一会,拿了件衬衣和一条休闲西裤出来,“这两件衣服我都还没穿过,你可以放心穿。” “谢谢。”张佳妍难得礼貌一回,接过衣服,进了卫生间。 张佳妍一米六八的个头在女生里面已经算高的,但是就范诚一米八零的身高,她穿他的衣服还是长大了许多,毕竟,男女身材差异摆在那,不过袖子卷卷,裤子卷卷,勉强还行,就是还差条皮带。 范诚没等张佳妍出来,自行进了厨房,忙活起了早点。 “喂,给我条皮带。” 范诚正在煎荷包蛋,一扭头就看到张佳妍颇为滑稽的形象,即使是大美女,提着裤腰带的的样子也美不到哪里去,所以,范诚毫无顾忌的大笑起来:“mary,你这个样子太可爱了。” “混蛋,快给我拿条皮带!”张佳妍恼羞成怒。 “好,好,我马上就给你去拿,先煎好鸡蛋,好吧?”范诚忍了笑,将煎好的鸡蛋铲入盆子里,然后擦擦手,出了厨房。 系了条皮带后,张佳妍有了安全感。她没再提离开的事,老实坐在沙发上等范诚做的早餐。这,实在是放纵惹的祸,在找不到内衣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的包包也落在了车里,现在的她光棍得不能再光棍了。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张佳妍在心里默默的给范诚画了一个鲜红鲜红的大叉叉。 厨房是开放式的,张佳妍可以看到范诚的每一个动作。起先她还满心愤懑,诅咒个没完,可看得久了,她眼里逐渐有了迷茫。 范诚和余晓恩长得一点都不像。范诚白净脸皮,五官细致,身材比余晓恩瘦弱些,而且他是书生气质,余晓恩是忧郁的气质;范诚看起来受过良好的教育,举手投足都是英式绅士范儿,余晓恩不同,他的一举一动都自然而优雅……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可张佳妍还是在范诚的身上看到了余晓恩模糊的影子。 一定是自己疯了。张佳妍如此对自己说。直到看到这个做饭的背影,她终于明白了这种莫名的熟悉感来自哪里。 张佳妍和余晓恩刚在一起的时候,就开始同居生活。因为她长时间生活很不规律,基本不吃早餐,所以肠胃状态简直一塌糊涂。余晓恩知道了,每天坚持给她做营养早餐,不管她愿不愿意吃,都逼着她添了这顿饭。调了大半年,她的肠胃问题明显好了很多,再加上当时年轻,恢复的快,胃疼的毛病基本没再犯过。 那时候,余晓恩经济基础还不大好,自己的生活状态并不健康,但为了张佳妍的健康,只要客观条件允许,他就坚持着给她做早餐。直到他们自己的事业起步,余晓恩坚决分居生活,才停止了维持数年的习惯。后来,二人虽没有继续同居,余晓恩还是会不定期检查她的饮食情况,每次她都闲他烦,草草挂掉电话,蒙头睡懒觉…… “来,过来吃早点。”范诚打断了张佳妍的回忆。 张佳妍不说话,走到餐桌前。早餐是简单西式做法,每人一份荷包蛋,一份美式三明治,一杯牛奶,范诚喝的是咖啡。 “喝咖啡吗?”范诚见她没动,问道。 “不了,吃完麻烦帮我去车里取下我的包包。”张佳妍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没问题。”范诚回答得干脆。 二人各自吃着早餐,想着自己的心事,默默无语。 张佳妍打开车门的时候,饶是老江湖,仍因车里的状态脸上有些发烫。 她的销魂的挂在方向盘上,而她的胸罩则搭在了副驾驶的座位靠背上,车里的空气闷了一晚上,味道令人尴尬不已。 范诚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阴晴不定的脸部表情,说道:“我送你吧。” 张佳妍火速收拾好自己的小内,恶狠狠地塞进包里,回了一句:“好。”这个时候她一点都不想逞强,做都做了,没必要再矫情,何况这个范诚也算个君子,并没有让人不可忍受。范诚帮她开了后座的车门,她一声不吭的坐了进去,又是奔驰车,和余晓恩一样……她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安然接受了范诚的绅士服务。 范诚把张佳妍送到了some酒吧。 刚过十二点,酒吧还没开门,停车场也冷冷清清,张佳妍下了车,径直往自己的玛莎拉蒂走去。 范诚也下了车,见到她的车,吹了声口哨:“美丽的人,漂亮的车。” 这样的恭维,谁都不会拒绝,张佳妍也不例外,破天荒给了一个拽拽的笑脸,说道:“谢谢夸奖。”这辆车是她和余晓恩分手后新买的,之前的宝马已经转给了一个小姐妹。本来今年她就准备换车,早看好了一款白色的玛莎拉蒂,余晓恩的钱到她账户没几天,她就去4s店提了现车。 范诚一手支在玛莎拉蒂的顶部,俯下身子,诚恳的说道:“美丽的女士,能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不必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点游戏还玩得起。”张佳妍准备关上车窗。 “那……今天记得吃避孕药,再见。”范诚说完朝张佳妍挥挥手,回了自己的车。 张佳妍看着那傲娇男人的背影,几乎吐出一口老血,她一踩油门,抢先一步离开了酒吧。 第三十九章 家常 余晓恩和张佳妍打完电话,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沿着土路去了山场。 他的心情因为张佳妍最后的一句话,迅速低沉。在受到负面情绪的影响下,他不想回家面对关心自己的家人,更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不开心的原委。 五六台挖机在山坡上井然有序的运作着,这已经是第五天,司机们挺拼命的,赶着过年的节骨眼上,即使能赚钱,大家还是希望早些做完结账,提前回家过个好年。所以,现场没有偷懒的人,干的都很卖力。 余晓恩看到这种情景,非常满意,心情略好了一些。 “哥,你来啦。”陈景东正在指挥着一台挖机,看到余晓恩,立马上前打招呼。 “嗯,今天怎么样?”余晓恩接过陈景东递过来的烟,陈景东掏出打火机,帮他点好。 “鱼塘已经挖好了,也按你的要求在中心留了个土堆,以后做个小亭子。现在六台挖机全部都在平地,按照这个进度,只要不下雨,年前能弄完。”陈景东指了指鱼塘的位置,又指了指平整好的山地,“还有,砍了的杂树和树根杂草什么的,都叫他们按堆放了,全部整完后,花个几千块叫县里林业局的消防队来烧,他们专业,也能保证安全。” “嗯,那是不小的事,烧山还是要注意安全,你一定要安排好。”余晓恩点点头。 “放心吧,哥,一定给你办好了。”陈景东拍了拍胸口。 “树苗的事那边给回信了吗?” “谈了,价格目前谈到两块钱一株苗,我们要的量大,我继续沟通沟通,看能不能再降点。这是市场价,供苗的老板有几个,咱不怕没货,能省则省。” “好,这阵子就辛苦你了。那你们先忙,我回去了。” “行,哥,好走。” 余晓恩和陈景东告别后,往家走去。 陈景东是陈景明的堂弟,二十好几的小伙子,之前在一家地产公司的工地干过几年活,为人本份,做事踏实。陈景明一推荐,余晓恩立马应了下来,他相信陈景明的眼光,事实也证明,陈景东年纪不大,做事却老道,可以委以重任。余晓恩和他接触几天后,把山场前期的事都交给他代管了。 走了二十多分钟,余晓恩远远看到了自家的一角屋檐,刚刚还严肃的表情,瞬间柔软下来。 进了家门,余晓恩看到萧蘅和母亲在堂屋里,忙着拆红包。 “忙什么呢?”他凑过去。 “回来啦,快坐,我给你倒杯热水,外面天寒地冻了,别冷坏了。”余母见儿子带了一身冷气进屋,连忙起身。 “妈,我来,您坐着。”萧蘅赶忙拉住婆婆,去茶台给余晓恩倒了杯水。 “烫,别着急喝。”萧蘅把水杯递给余晓恩,余晓恩接了,捏捏她的手,“我没事,你们这是干吗?” “记账啊,妈说得把礼金列个清单,以后别家有什么事,我们照着单子往上添点再回礼。”萧蘅坐回位置,拿起笔,又开始记账,余母则在一旁拆红包,“你喝完水过来帮忙,妈拆了半天也累了。” “嗯。”余晓恩应道。 “没事没事,我不累,晓恩刚回来,让他歇一歇。”余母爱子心切,更勤快的拆起红包来。 萧蘅和余晓恩对视一眼,会心一笑,萧蘅就说:“妈,我抄了半天,手有点酸了,先歇歇吧。” “额,这样,那就歇歇。”余母见萧蘅揉着手腕,像是很累的样子,停了手上的活。 三人围坐在屋里,吃起了点心水果。 “对了,晓恩,山场的事都还顺利吧?”萧蘅剥了一个橘子,问道。 “挺好的,景东做事很老道,事情安排的很有条理,年前能全部挖完。”余晓恩喝了口温水,答道。 “那就好。”萧蘅把剥好的橘子递给余母,“妈,您吃这个。” “好。”余母笑眯眯的接过。 “妈,年后咱把这老房子拆了,建个三四层的小洋楼吧?”余晓恩看着这对相亲相爱的婆媳俩,甚是欣慰。 “不行!我习惯住老房子,老房子舒服,宽敞,不比小洋楼差。我去别家串过门,那些小洋楼虽然外面看着漂亮,但夏天热、冬天冷的,还不如咱这老房子。”余母吃了两瓣橘子,听儿子这么说,立马反驳。 “老房子毕竟老旧了,而且光线也不够好。”余晓恩耐心解释。 “我觉得挺好的,蘅蘅,你说是吧?”余母拉同盟了。 “嗯,我觉得也好。房子虽老了些,但住着挺舒服的。”萧蘅应和。 “就是就是。”余母见儿媳妇站在自己这边,很是高兴。 “行,家里的事你们说了算。”余晓恩笑了,他是真心高兴,早知道萧蘅能处理好婆媳的关系,但没想到她和自己的母亲相处得如此融洽,大大超过了他的预期。 “过两天不是要回市里办酒吗,你们都安排好了没?”余母关心的问。 “都好了,请帖都发了出去,能到场的名单也初步确定了。而且请了婚庆公司代办,我们提前一两天回去走个过场就行。”萧蘅应道。 “嗯,市里的人都讲究排场,不像我们乡下,图个热闹就行。你们得好好张罗。”余母有些担心。 “妈,市里办事也简单,定好酒店和婚庆公司,很多事我们就不用操心了。我爸妈帮我们监督着呢,出不了岔子。”萧蘅好言安慰自己的婆婆。 “那就好。不过,你们的喜宴虽然是补办的,但是回门的事还是得按规矩来,你们今天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就回市里吧,家里也没什么事可操心的,我和晓燕晚几天过去。”余母说道。 “行,回门是件大事。离办酒也就六天时间了,我和蘅蘅先过去。”余晓恩对此没有异议,萧蘅想了想,也点点头,三人就此达成统一意见。而后,余晓恩代替萧蘅,做起了记账的任务,而萧蘅则代替余母拆起了红包,几百个多红包在两个年轻人手里,很快全部拆完、登记完。 萧蘅把钱和账本一齐交给余母。 “不行,这个你收着,如今你们成家了,家里的事你们说了算。”余母推让不接。 “妈,我和晓恩年轻,家里好多事还不懂,得靠您教呢,你现在撒手,我们不得正乱套了。”萧蘅笑道,给余晓恩递了个眼神。 “是啊,妈。别看蘅蘅聪明,这持家的事还得跟您多学学,就说咱村里的乡亲和家里的几个亲戚,蘅蘅还不太熟悉,也得您费心多提点提点。”余晓恩劝着母亲。 余母见小两口这么说,心里想想,也是这么一回事,媳妇才嫁进来没几天,什么都还不熟,自己是得领个门,笑着说:“行啦,你们两个猴精,想偷懒直说,尽会找这些借口让我这个老人家忙活。” 萧蘅把钱和账本交到余母手里,撒娇道:“妈,您就体谅体谅我,改明儿我都熟了,保证不再让您操心。” 身为长辈和婆婆,余母非常受用儿媳妇这样的撒娇,觉得亲近,跟自己女儿似的。她嗔怪地看了萧蘅一眼:“你呀!” “谢谢妈。”萧蘅抱着余母的胳膊,蹭了两蹭。 一家三口都笑了。 因为余晓恩和萧蘅在家的缘故,余晓燕结束了手头的工作,一下班就回了家。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晚饭,聊了聊家常。 余晓燕赞同哥哥和嫂子提前回市里准备喜宴,她说:“妈说得对,回门是正事。而且市里的喜酒虽然基本都是酒店和婚庆公司包办了,但很多细节还是得斟酌下。过几天我手头的工作完了,就带妈一起过去。山场的事有陈景东看着,没什么大问题,你俩放心回市里。” 余晓恩和萧蘅相视而笑,家人对他们无限的宽容和支持,让他们倍感温馨和幸福。 是夜,夫妻二人躺在床上聊天。 “蘅蘅,今天我和张佳妍打了电话。”余晓恩先挑起了话题,前几天他已告诉萧蘅关于张佳妍的事。 “嗯,她没事吧?” “没事,只是问了问我最近的情况。” “嗯。”萧蘅应了声。 “蘅蘅,我跟她早就断的干干净净,我也跟她说了以后不要再给我电话。”余晓恩抱着萧蘅,摸着她柔顺的头发。 “你是不是特怕我生气?”萧蘅起了坏心思。 “怕。”余晓恩如实回答。 “我是挺吃醋的,毕竟你跟她有七年的感情。你说,要是哪天你不喜欢我了,和她旧情复燃,那怎么办呀?” “胡说!”余晓恩扯了扯萧蘅的腮帮子,“那是永远不可能的事,叫你不要乱想,你还乱想,错了没?”余晓恩开始挠萧蘅的痒痒。 萧蘅痒痒肉多,一挠就笑开了,她拼命躲避着余晓恩的魔手:“我错了,别挠!我真的错了!哈哈……” 余晓恩哪能轻易放过她,上下其手,把萧蘅笑得气都喘不过来了,连连告饶:“我错了,是真的错了。” “叫个好听的来听听,考虑放过你。”余晓恩的手没停。 “好,好,晓恩,晓恩。”萧蘅告饶。 “不行,这个不行。” “余,晓,恩……” “再换个,都结婚了,成天叫名字,成何体统,今天必须振振我的夫纲。”余晓恩手上动作更快。 “哎呦,我……老公,老公,老公,我真的错了。”萧蘅笑出了眼泪,抱住余晓恩,没力气挣扎了。 “这还差不多。”余晓恩回抱住萧蘅,亲了亲她有些薄汗的额头,“以后再胡思乱想,就家法伺候。” “嗯,再也不敢了。”萧蘅像个收起了爪子的猫咪,蜷在余晓恩的怀里,弱弱的应道。 余晓恩又亲了亲萧蘅的眼睛,叫了声:“蘅蘅……”想说的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余晓恩住了口,他叹口气,轻轻的拍着萧蘅的背,“睡吧,明天回市里得早起。” “嗯。”萧蘅的语气里带了困意。 夫妻二人相拥着,沉沉睡去。 第四十章 回门 余晓恩和萧蘅提前回g市,最高兴的莫过于萧蘅的父母。 这对老夫妻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食材,准备给女儿和女婿做顿丰盛的午餐。 自那日从普莲村回来,两位老人已经好几天没见着女儿,这不,小两口一进家门,萧母就迎了上去:“蘅蘅,晓恩,你们回来啦。快进来!” 萧父在厨房做菜,听到动静,没解围裙,就出来了,看到女儿女婿,笑容就爬上了眼梢,说到:“回来啦。” “爸,妈,我们回来了。”余晓恩和萧蘅一齐应道。 “嗳,东西快放下,多沉啊。”萧母对余晓恩说。 “嗯,妈,这是我妈准备的一些土特产。”余晓恩把两袋子东西靠墙放在餐厅,一袋是高档营养品,一袋是土特产,“有花生,有冬笋,还有些其他干货,不知道您喜不喜欢吃,所以都带了点。” “喜欢,喜欢,我和蘅蘅的爸爸都喜欢吃这些。”余母把余晓恩迎进客厅,忙着倒茶。 “妈,我来。”余晓恩赶紧上前。 “坐着,坐着,这是你们婚后第一次回家,都坐好了。” 萧母倒好一杯茶,萧蘅接过了,双手递给余晓恩,笑道:“喝吧。” 余晓恩笑着接过,萧母看这小夫妻两感情和睦,心下十分宽慰。余晓恩喝了几口茶,想进厨房帮岳父的忙。 萧母赶紧拦住了:“你是客人,坐着就好,厨房也没什么好帮的,蘅蘅他爸做了一辈子的菜,顺手得很。” “妈,你让他去吧,他做菜可比老爸厉害。”萧蘅笑道,看着母亲不大相信的表情,她继续说。“您要不信,今天让他露一手,绝对保您满意。” “瞎闹,哪有女婿上门第一天就让女婿干活的。”萧母训了一句。 “妈,咱是一家人,不讲那些客套。您今天给我个机会,让您尝尝我做的菜?”余晓恩站了起来。 “妈,让他去,我去打下手。今天让你和爸尝尝我俩的手艺。”萧蘅也跟着站了起来。 萧蘅的父母见此,也没继续坚持,就把厨房重地让给了这对小夫妻,老两口则坐在客厅看电视。 “老头子,小余真不错,看着这小两口和和美美的样子,真为他们高兴。”余母颇有感触。 “是啊,我第一次见小余,就觉得这小伙子不错,现在看着更好了,对咱家蘅蘅也上心得很。你就放心吧。”萧父说道。 “嗯,希望他们能一直这样。” “我看没问题。现在他们回来了,晓恩有自己的事业,但蘅蘅咱还得督促她考教师资格证,我前阵子已经和学校的领导打了招呼,准备提前退,把位置让给蘅蘅。” “校领导同意了吗?公办学校走关系不好吧?”萧母有疑虑。 “咱一辈子就走一次后门,而且我相信蘅蘅的能力,肯定比我做得更好。”萧父很肯定的说。 “我不怀疑蘅蘅的能力,就是怕她进去后被别人说道。” “靠实力说话的人是不需要解释的,我也相信蘅蘅能处理好这些事。”萧父对自己的女儿很有自信。 “行吧,过几天跟她先通通气,听听她的意思。”萧母算是同意了。 “嗯,不着急这一天两天的。” 客厅里,这对老夫妻为自己的女儿谋划着工作;厨房里,一对小夫妻正为父母用心做着饭菜。 “盐,你看看,够了没?”萧蘅舀了半勺子盐,问余晓恩。 “再多点,大半勺。”余晓恩切着牛肉,准备炒西芹牛肉片。 “行。”萧蘅多舀了大半勺细盐,放进快炖好的鸡汤里,问道,“还有什么我能干的吗?” “不用了,菜都切好了,你回客厅陪爸妈吧,这里油烟大。” “不行,说好了让我偷师的,又赶我走。”萧蘅不乐意了。 余晓恩闻言笑道:“好好,只要你喜欢,天天偷师都没问题。” 话是这么说,整个过程,余晓恩除了让萧蘅倒个盐,递个盘子,洗根葱什么的,其他的全都一手包揽了,只在做每道菜的时候都给萧蘅细细讲了需要注意的事项。 萧蘅父母在客厅闲话一个小时后,餐桌上摆好了三荤两素五道菜,外加一锅土鸡汤。 “爸妈吃饭了!”萧蘅喊道。 “来了来了。”看到一桌子菜,萧蘅父母互相看了眼,满意的点头。 “爸妈,你们尝尝看。”余晓恩解下围裙,说道。 萧蘅盛了四碗鸡汤,招呼爸妈:“先喝汤,暖暖身子。” 喝了汤,尝了几道菜,萧蘅父母对余晓恩竖起了大拇指:“小余的手艺真不错!” “那是,你们家女儿就是被他一盘炒土豆丝给征服的。”萧蘅给父母夹了红烧排骨,也给余晓恩夹了一块,对他说,“是吧?” 余晓恩笑:“是。” “小余,我们家蘅蘅什么都好,就是从小‘好吃懒做’,基本不进厨房,给我惯坏了。”萧父说道。 “爸,蘅蘅挺好的,每次做饭都抢着给我打下手。而且,家里有我就行,蘅蘅不用学这些。我保证每天给她做好吃的,把她养的白白胖胖。”余晓恩说道。 “什么白白胖胖的!你当养猪啊。”萧蘅嘟嘴表示不满。 其他人都笑起来。 “嗯,你有这个心就行。蘅蘅大体上算是个懂事的孩子,但也有很多小毛病,希望你能多多体谅。”萧父认真的看着余晓恩。 “爸。”萧蘅拖了长音,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呵呵,爸爸,我觉得萧蘅什么都好,缺点也是好的,我就喜欢她这样。”余晓恩吃着萧蘅夹的排骨,心满意足。 “那就好,那就好。”萧父很满意女婿的回答,连连点头。 萧母见状,给自家女婿夹了好几个菜,笑着说道:“来,来,吃饭,多吃点。” 一顿饭,吃得四人都很满意,都很高兴。 在萧蘅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小夫妻回了自己的爱巢。 这里不得不说,余晓燕是个打理家务的高手,她不仅帮哥哥布置了新房,而且连柴米油盐酱醋茶这类的日常生活用品也帮着购置齐全了,让余晓恩和萧蘅省了不少心。当然,购置的过程中,余晓燕一直和萧蘅做着沟通,毕竟每个人的喜好不一样,对很多东西的选择标准也就不同。余晓燕想的是,自己购置的东西即通过了萧蘅的首肯,又都是日常消耗品,即使有几样不能让萧蘅满意,那么换起来也不费多少时间和金钱。 萧蘅对小姑子的善解人意很是感念,这不,晚上夫妻俩收拾妥当准备睡觉了,她就跟余晓恩说起来小姑子的事。 “晓燕是个好姑娘,工作能力强,家里的事也是一把手,性格又这么好。你也该给她留留心,有什么合适的人,介绍介绍,不能跟我似的,拖晚了。” “老婆,你是嫌弃我追你追晚了?”余晓恩问道。 “别扯。说正经的呢。”萧蘅打了下余晓恩。 余晓恩顺势拉住她的手不放了,舔着脸说到:“是正经的,我要知道一盘土豆丝就能把你追到手,高中我就把你拿下了,哪能等到现在。” “还开玩笑。我生气啦!”萧蘅哼了一声,扭过头。 “好啦好啦,不生气。晓燕的事去年景明就跟我提了,本来是想着等晓燕调派到市里再说,可看晓燕这一年的态度,估计她对来市里没多大兴趣,乡镇才是她施展手脚的舞台,而且她现在还没心思谈个人的事,才拖了这几年。现在我们回来了,都帮她看看,有合适的见个面,这都不是问题,关键她喜欢。” “嗯,在乡镇找是得费心些。对了,那个陈景东怎么样,我看着挺实在的一个人,看起来也精神,两个人岁数应该差不多。”萧蘅眼睛一亮,想起了在山场帮忙的陈景东。 “景东是不错,不过我看晓燕对他没什么意思啊。”余晓恩咂摸了下。 “嗳,男女处关系,都是隔着层纱,不捅破谁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你追我的时候还不是闷葫芦似的,憋半天憋不出一句话。”萧蘅揭余晓恩的底。 提到旧事,余晓恩乐了,他在萧蘅脸上胡乱亲了一通,笑道:“老婆说得对,赶明儿我就问问晓燕的意思。我看着景东也不错,只是没往这边上想,还是老婆大人聪明。” 萧蘅擦了把脸,故作嫌弃状,说道:“等你想起来,那得十多年后了。”她这是刺余晓恩,继续跟他算老账。 “老婆,不能再翻老账本了。”余晓恩黏在萧蘅身上,不住的亲她。萧蘅闹不过他,推开他的脑袋,说道:“行了,行了,不说了。好好睡觉,明天开始又得忙了。” 余晓恩的邪火早就抬了头,昨晚在萧蘅家忍了一晚上,这会听她的意思,今晚又没戏,难道在自家地盘上还得忍?余晓恩不干了。他的手探进萧蘅宽松的睡衣,熟练的找到她的敏感点,挑拨起来。 “唔……”萧蘅经过这几个月的情事,身体变得敏感很多,余晓恩没弄几下,她就有点受不住了,但嘴上还是说着,“睡觉。” “嗯,我们睡觉。”余晓恩应着,手上的动作越发肆意起来。 “嗯……”萧蘅顶不住了,偎在余晓恩怀里,声音柔媚如丝。余晓恩心里那团火嘭的一下失了控,他将萧蘅和自己的睡衣几下除去,滚烫的身子立即压在了萧蘅身上。 余晓燕睡前习惯性的看了一会书,正关灯准备休息,不知为何鼻子一痒,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只觉得冬夜实在寒气逼人,赶紧裹紧了被子,埋头睡去。 第四十一章 拒绝 县级政协是人民政协的最基层组织,县级政协委员从事的工作主要分为农业、科技、工商、经济和教育等几个大项。因为是基层,几项工作并没有十分严格划分,有些委员会跨界兼顾两块或三块项目,正因为如此,政协委员的工作方式是灵活多样的,方便更直接的深入到基层与群众联系。 胡山林,男,三十八岁,是乐州县政协的副主席,他的工作主要是包括农业、科技两个个方面,走动的片区有金花镇、清河镇和严水乡三个地方,他是土生土长的乐县人,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熟悉,有感情。虽然工作上没有拍板的权力,但他还是尽职尽责的行使着参政议政的权利,为该县农业和科技的发展提供不少好的建议。 国家推动农村经济发展的近几年,乐州县辖下的六个镇、五个乡、两个民族乡都有了明显的变化,首当其冲的就是“村村通公路”项目,截至今年年底,全县只有普莲村和关下村两个村子还没落实道路硬化,这也是因为上面拨款有限,加之这两个村地理位置偏远,就拖到了现在。 前几天,普莲村里又来人提了这件事。按理说,普莲村应该向金花镇申请拨款,但人家申请了这么多年,脑袋也开窍了,知道向县里反应,由县里再向镇里施压,比自个单枪匹马去镇里申请强。 这事,论理也轮不到胡山林管,只是来的人是余晓燕,他就多留了个心。 国家号召了几年的“大学生下基层”活动,头两年,回乡的大学生特别踊跃,导致协调分配都有些紧张,幸而底下的村委很欢迎大学生,所以再怎么多,也都给分配了。 后来,很多大学生吃不了这个苦,不是直接走人,就是家里拖了关系,混个三年就调走。的确,在农村要混出个成绩,真不是一两年就能成就的,而且大学生在学校学的都是理论知识,真刀实枪干起来的时候,很多人都打了退堂鼓。 余晓燕是为数不多,真正能静下心来的大学生村官,到今年,她已经工作四年了。 这个女孩子身上看不到知识分子的清高,做事也从不眼高手低,虽然没做出什么一鸣惊人的成绩,但为人和做事风格得到了严水乡乡长和其他领导的一致赞赏,实属难得。 胡山林第一次关注她,源于一次他去严水乡视察。 那是两年前,他刚离异,老婆带着女儿去了另外一个城市生活。他那阵子心情很不好,处理完手上不多的事,就自己给自己找活干,去了严水乡。 严水乡是g市难得一见的平原地貌,土质肥沃,非常适合搞经济农业。严水乡的几个干部在外考察了一圈,回来就准备组织种沙糖桔,涉及农业经济,跟胡山林的工作挂钩,于是他跟乡里打了个招呼,带了个手下,两个人驱车去了严水乡。 严水乡乡长热情的接待了胡山林,在他的要求下,乡长和几个乡里的干部带着他去看了准备种植沙糖桔的几片地。 “这次一共有三个村子同意做试点,有个几千亩地吧。乡里开会讨论后,决定给每棵树一元的补助,所以后面又有几个村想参与进来,但是考虑到试点不能太多,我们就给拒绝了。”乡长指着眼前一片已经整齐挖好树坑的一片地,“您看,这一片开春就要种上了,第三年后开始结果,第五年进入高产期,理想状态下,到时候每户十几万的年收益不成问题。” “嗯,做试点的办法很好。以前也有很多乡镇搞经济作物,但在种植技术、销售渠道和市场反应这三块都有问题,所以导致一些很好的项目失败,特别是销售渠道,你们有和水果销售商联系吗?”胡山林说道。 “这个您放心,我们去了很多个地方考察,也联系了几个固定的销售商,届时销售压力不大,而且小余同志还提议搞网上试点,建立线上线下结合的销售模式,一来可以多个卖果子的渠道,二来也是给我们乡打了个广告。”乡长指了指身后的一名年轻女干部,“小余是我们乡里最好的大学生村官,给乡里提了不少有用的建议,来,小余。” 余晓燕主动伸手,胡山林点到为止的握了握。 “您好,你好。”胡山林暗自心惊,想不到穷山恶水的小乡镇里,有着这么一株亭亭玉立的空谷幽兰。 这是胡山林和余晓燕第一次见面,胡山林对余晓燕的印象很深刻。 随后两年,胡山林对这个女孩子由惊艳变成了欣赏,终于明白严水乡乡长为什么会这么重视这个小村官,并且在她实习一年后,直接调到乡里工作。 他开始对余晓燕投注越来越多的目光,纯粹欣赏的目光。直到听到消息说她要上调,他的心里才起了一点点涟漪。 “余晓燕!” 严水乡乡政府大门口,一辆拉风的白色宝马七系车横着停在门口,叶北辰带着蛤蟆墨镜,穿着黑色大衣,斜靠着车门,喊了一句。 余晓燕推着电动车刚走到门口,听到叶北辰的喊叫,皱了眉头。她低着头装作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推着车靠边走出大门。 “余晓燕!”叶北辰拿下墨镜,随意塞进衣服兜里,上前拦住了余晓燕。 “干嘛?!”余晓燕抬头,瞪了叶北辰一眼。 “我送你回去。”叶北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自己有车。”余晓燕推了推电动车,叶北辰闻言,迅速伸手把住电动车头。余晓燕哼了一声,不管不顾的继续推车,奈何叶北辰力气太大,没推动,她收了力道,“放手。你想干吗,这可是乡镇府门口,你再这样,我叫人来轰走你。” “切,我又没怎么着你,你让我送你回家,我就让开。” “别无理取闹,叶北辰!” 乡政府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的下班走了出来,看到这个架势,有几个人就上前说话了。 “叶总,回来啦?” “嗯。”叶北辰应了。 “小余赶着回家照顾她妈,你也知道她妈腿脚不方便,让人家走吧。” “我是来接她下班回家的。” “我有车,我自己能回去,我不要你接。谢谢你的好意,叶北辰,我心领了。”余晓燕看到来人了,不好逞口舌之快,冷冷的说道。 “不行,我好容易回来一趟,你必须坐我的车!”叶北辰横起来。 “算了,算了,叶总,这过年的节骨眼,谁家都有事要处理,你也别为难小余了。”旁人继续劝道。 “你们都给我闭嘴,这是我叶北辰的事,这是我叶北辰的女人,都滚蛋!”叶北辰怒了。 “谁是你女人,叶北辰,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今天就不坐你的车,你和你的车给我滚蛋!”余晓燕在基层混了三年多,那也不是白混的,对于粗暴的人,她坚决以暴制暴。 说完,她趁叶北辰不注意,把车使劲往前一推,摆脱了他的魔爪,叶北辰要追,被旁边几个公务人员拉住了。 毕竟是政府门口,叶北辰不想做得太难看,虚挣扎几下,对着余晓燕不远的背影喊了句:“余晓燕,我告诉你!只要你在乐州县,除了我,你别想嫁别人,你这辈子就是我叶北辰的女人!” “混蛋!”余晓燕骂了句,开着电动车头也不回的往家赶去。 余晓燕以为叶北辰碰了两年的钉子,早该收心了,可她还是低估了这个富三代的耐心。这不第二天她一大早到乡里上班,远远就看到叶北辰烧包的宝马车停在了乡政府门口,余晓燕一口气就憋在了胸口,她调转车头,准备从后门进。 “姐,您等等。”一个染着一头黄毛的半大小子凑了上来。 “什么事?”余晓燕停了车子。 “嘿嘿,姐,辰哥等您过去一起吃早点呢。”黄毛指了指右边街道旁的一家早点铺,叶北辰走在靠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着这边。 “没空,我要上班了。”余晓燕二话不说,准备走人。 “姐,姐啊!”黄毛急了,赶紧拉住车头,余晓燕怕弄伤人,刹住了车。 “听不懂人话啊,放手,我要去上班。” “姐,辰哥等了一早上了,您就过去一下吧。您要不想吃也行,就和辰哥说两句,我也好交差。”黄毛哀求道。 “抱歉,我没有这个义务。” “姐,你也知道辰哥的脾气,算帮小弟一把行不?而且,实话跟您说,后门也有人守着,通向乡政府的几条道都有人蹲着点呢,您何必呢。好好说两句,大家都好。”黄毛舔着脸,陪笑道,“您是不知道,辰哥昨天从z市回来,家门都没进就在这守着了,您就看在这片痴心的份上,过去和辰哥打个招呼吧。” “行,说两句是吧。”余晓燕说完,推着电动车过去。 “谢谢姐,谢谢姐。车我来推,我来!”黄毛满脸带笑的把电动车接过了手。 叶北辰前一秒还皱着的眉头,在看到余晓燕走过来的时候,舒展开来,眼梢带了喜意,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他站起来,迎上去:“早,晓燕。” “早。”余晓燕冷冰冰的问候。 “来,坐吧。”叶北辰搬了一个四方小板凳,给余晓燕让坐。 “不了,我在家吃过早点了,而且现在赶着要去上班,就是过来跟你说两句。” “行,行,你先坐,坐下慢慢说。”叶北辰又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余晓燕无动于衷,盯着他缓缓说道:“叶北辰,我没有精力陪你玩感情的游戏,我现在不想恋爱,更不想结婚。所以,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叶北辰虽被余晓燕拒绝无数次,但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他觉得难受,因为他从余晓燕的眼里看出,她对自己真的没有半分感情。 “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还是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都改!” “不,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我对你没感觉。”余晓燕诚恳的说,“叶北辰,感情的事,不能勉强的。” “是不是我经常不在家,所以你觉得我不能做个好男友、好丈夫?z市的工程马上完工了,我以后再也不出去了,就陪着你,好不好?” “叶北辰,你误会了,不是你不够好,只是我不喜欢你,你完全没有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好了,我要去上班了,再晚就迟到了,再见。”余晓燕说完,完全不等叶北辰的反应,转身就走出早点铺,推了自己的电动车,往乡政府大门走去。 “辰哥,要不要截回来?”黄毛小声问道。 “滚!”叶北辰碎了一地的玻璃心,扎得他心尖尖都疼,这个余晓燕,真是,真是不识好歹…… 第四十二章 初遇 叶北辰的爷爷是普莲村的第n代地主,新中国成立后,经过一系列历史事件,原本富足的家庭遭受了很大的打击,幸而叶家当地主的时候对村民都还不错,所以斗是斗了,没人狠心往死里整。 邓爷爷上台后,改革春风吹满地,号召“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叶家作为世袭的地主,眼界自然比一般的村民高出许多,就民国时期,还送过公子哥出国留洋过,但因政局动荡,后来也不知了去向。 这次经济改革,叶北辰的爷爷敏锐的抓住了机遇,身无一文、赤手空拳的走出普莲村闯天下,在乐州县开创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一跃成为县里的首富。 那时候政府鼓励搞经济,县里的万元户那都是名人,而叶家的财富,仅那个时候就已累积到上百万。随后二十一世纪的房地产风浪一来,叶北辰爷爷得了消息,开发了几个县里的地标建筑和富人小区,资产在十年间迅速膨胀到上亿,稳坐首富二十余载,至今他的经历仍是县里口口相颂的传奇。 如今,叶家老爷子老了,已经不大管事,权力分散给了儿子和孙子后,叶家的事业就走出了乐州县,向g市和其他省市扩张。 叶北辰是叶家的长子长孙,家族为了培养他,让他分管了z市的一个楼盘开发项目,一去就是三年。要不是因为偶遇余晓燕,可能三年期间,也就春节回家应个景儿。究其原因,不过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两年前,临春节的前几天,他刚从z市赶回叶家,就收到爷爷的传话,让他回普莲村给村里的亲戚送春节礼物。按理说,这事也轮不到他这个长子长孙去办,不过事有凑巧,那天家里的人都各有安排,而派司机送礼显得没诚意,叶老爷子是不会犯这样的错的,于是使唤上了刚回家的叶北辰。 叶北辰窝火啊,他千里自驾回来,屁股还没坐热了,就被爷爷使唤上了。可他也不敢反抗,老爷子的话家里没人敢反抗的。于是带了一肚子气,把收拾好的礼品放进后备箱,又收了一叠派给村里老人的红包,出发了。 从小到大,叶北辰回普莲村的次数屈指可数,都是老爷子指名道姓的叫上他了,他才会跟着家人回一趟。这次头一遭一个人回,感觉真的很不爽。 到了村里,送完礼品和红包,天已经擦边黑了。叶北辰赶紧开车往家赶,没开出多远,天就下起了小雨,村里土路,一遇到雨天就泥泞难行。叶北辰的车子底盘较低,并不适合走这样的路,为了爱车的安全,他放慢了速度。 余晓燕推着罢工的电动车,艰难的走在路上,大冬天的本来就冷,赶着下雨的破天气,简直能把人冻成冰坨子。 “真倒霉,这破车什么时候坏不行,偏半路上给我闹脾气。”余晓燕埋怨,可是埋怨也没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修没地方修,只能推着回家。 她望着前方漆黑一片的天地,心里有点发毛,按她现在的速度,回家估计还得走大半个小时,真是麻烦。 正当她烦恼之际,突然一道亮光出现在前方的拐角处,余晓燕心里一喜,这估计是来村里办事的人,要是能送她一程就好了。余晓燕念头一起,赶紧挥手喊停:“喂!停车,停车!”宝马车刷的一下从她身边开了过去,顺便溅了她一裤腿的泥水。 “……”余晓燕石化了,这是雪上结霜的节奏啊,她垂头丧气的继续往前赶路。没走多远,嘟嘟嘟的喇叭声在她后面响了起来,她惊喜的回头,去而复返的白色车子在黑夜里划出一道亮光,很快停在她的身侧。 叶北辰把车窗打开一条小缝,说到:“怎么了?” “我的车子坏了。” “去哪?” “回普莲村。” 对方沉默了片刻,余晓燕忐忑了。 “上车吧,我送你一程。”叶北辰开口。 “嗳!谢谢你。”余晓燕笑了,“麻烦你开下后备箱,我放下车子。” 电动车很沉,余晓燕抬了几下,根本没办法搬上去。叶北辰见她好一阵子还没上车,心下烦躁,开了车门,问道:“又怎么了?” “抱歉,车子太沉了,我搬不动。”余晓燕一脸歉意。 叶北辰咕哝一句,不耐烦的上前搭了把手,两人合力终于把车子放进了后备箱,只是空间有限,后备箱的门只能敞着。 “好了,上车。”叶北辰不看余晓燕一眼,自己上了车。 余晓燕道了谢,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小心翼翼的坐下后,她局促的挪了挪自己的腿,尽量不碰到座椅。 雨一直没停,开了快十分钟,两人都沉默无语。 “哎呀。”余晓燕忍不住惊呼一声,刚有个大拐弯,她一个没扶好,身体惯性的靠向一边,腿就碰到了座椅,糟糕,肯定弄脏了,她心想。 “怎么了?”叶北辰回头一看。 余晓燕本来在低头看裤腿,听到叶北辰的问话,抬起头来,笑了笑:“没事,没事。” 什么叫明眸皓齿,什么叫唇红齿白,什么叫宛若天人,什么叫惊鸿一瞥?在叶北辰仅有的成语词汇里,他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这一瞬间的惊艳。他转回头,看着前方的路,胸腔里的心脏狂跳起来。 车里开着空调,余晓燕冻僵的脸现在暖洋洋一片,原本白皙的脸蛋,在脸颊两边泛出自然的酡红,大号的杏仁眼乌溜溜的,干净明亮,又黑又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没有任何修饰的脸像一块天然的美玉,在柔和的车灯下散发出朦胧的光辉。 这时,砰的一声,车子颠了颠,底盘擦碰了。 “我靠!”叶北辰忍不住爆了粗口,想到女神在身后,忍了忍,没继续下去。 “怎么了?”余晓燕问。 “没事,没事。”叶北辰稳住心神,认真的看着前面的路况,他可不想车子半路抛锚,然后和女神在寒风冷雨中,执手相看泪眼……囧。 “嗯。”余晓燕没有再追问。 “你是普莲村的人?”叶北辰右手一伸,调了调后视镜。 “是,你呢?” “我也是,不过爷爷辈就出去了。” “哦。”余晓燕又没追问。 “我叫叶北辰,是叶梓良的孙子。叶梓良你知道吧?”叶北辰握着方向盘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不时瞟一眼后视镜。 “知道,他可是我们县的传奇人物。” “呵呵,老爷子是有两手,不过现在已经退休了,现在家里的事主要我们这些儿孙忙活。对了,你是哪家的?叫什么名字?”叶北辰问。 “村西边的老余家。” “哦。”叶北辰应道,他根本不知道村里还有个余家,据他所知,普莲村都姓叶,于是他抓瞎了,“那你叫什么?以后见面了也好招呼。” “我叫余晓燕。”知道叶北辰的身份后,余晓燕没了太多顾忌,但也不想和他有进一步的联系,毕竟纨绔子弟什么的,和自己不在一个次元。 “余晓燕。”叶北辰轻轻的念了一句,只觉得这三个字念过,口齿留香,令人缱绻不已。 在叶北辰一问、余晓燕一答的谈话模式下,车子很快到了普莲村。 “我送你到家门口吧,还有点小雨呢。”叶北辰说。 “不用,就停这吧,我家那边路窄,开不进小车。” 叶北辰没办法,只能停车,帮余晓燕把电动车从后备箱搬下来。 “今晚实在太感谢你了。”余晓燕真挚的道谢。 “客气什么,咱一个村的,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叶北辰大手一挥,表示小事一桩。 “那我先回去了,你回去小心些,路不好走。再见。” “再见。” 叶北辰爽快的跟余晓燕道了别,回到车上,心里有点别扭,总感觉有什么事没办好。想了半天没个头绪,叶北辰开车走了。 走到半路,叶北辰一拍方向盘,骂了一声:“我靠!”自己居然忘记问余晓燕要手机号码了,他扇了自己一巴掌,“你傻了啊!” 想着刮碰的底盘,再想想女神的手机号码,叶北辰深深的蛋疼了。 到家已经快九点,叶北辰先去叶老爷子那里汇报了回村的情况,顺便问了问余家的事。 “爷爷,我们村有个余家?” “嗯,怎么?” 叶北辰狗腿的上前给老爷子捶着肩膀,笑嘻嘻的说:“我怎么不知道,我以为普莲村都姓叶。” “你能知道什么,一年回不去一次。” “嘿嘿,爷爷。您对这余家有印象不?” “怎么?” “我今天回去遇到一个余家的人,这不是好奇问问嘛。” “余家人挺老实本分的。”叶老爷子惜字如金。 “那,爷爷。”叶北辰改捶腿了,“爷爷,你说,我要娶余家的人做长房长孙媳妇,您没意见吧?” “瞧上了?”叶老爷子波澜不惊的看了眼孙子。 “瞧上了。” “瞧好了?” “瞧好了。” “那跟我说个逑,自己追去。”叶老爷子长腿一踢,叶北辰果断的闪到一边,嘴里说着:“谢谢爷爷,谢谢爷爷。您好好休息。” 叶北辰步履轻快的出了叶老爷子的房间。 叶老爷子见他走了,叹口气,他三个儿子,现在当家的是大儿子叶家明,二儿子三儿子心思不在做生意上,各自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大儿子什么都好,颇有先祖之风,但是,偏偏这个他最器重的大儿子,在私生活上却令他恨铁不成钢。 为了响应计划生育的国家政策,叶老头子没仗着权势让几个儿子多生,大儿子只一个叶北辰,老二一个女儿,老三一个儿子,叶家香火有传,他不担心。但是,这个大儿子却瞒着家人在外面包养了一个大学生,而且生了个私生女。 事情一败露,大儿媳妇先不干了,她是世代书香的世家,受不来这气,直接提了行李回娘家,逢年过节才回趟家里。大孙子刚读初二,知道这事后,立马叫了一帮子社会上的混混,操着棍子去那女人家里闹了一顿,把女人和四岁的小姑娘全给打了,虽然叶家出了不少钱压住这件事,但还是被曝了光。那阵子家里鸡飞狗跳,儿媳妇不归家,大儿子也不归家,大孙子索性把书包一扔,直接退学了。 儿子混蛋也就算了,孙子他得管好了。可叛逆期的孩子最不服管,即使他高压,用于家法的棍子抡断了几根,叶北辰还是没有回头,十六岁就成了县里最大帮会的头头…… 叶老爷子坚信,三岁看老,他一直看好这个大孙子,希望他能继承自己的衣钵。不出所料,叶北辰二十出头的时候浪子回头了,自个回家跟他讨了个差事,孤身一人去了z市。 叶老爷子叹了口气:大孙子终于长大了。待叶北辰结婚后,他就可以放心的把家族事业慢慢交给大孙子。 想到这里,深感欣慰,他独自嘿嘿笑了两下,继续摩挲起手里的菩提子。 第四十三章 挑明 叶家人是骄傲的,叶北辰又是其中最骄傲的一个,于是当他在余晓燕那里两年都没讨着一个好的时候,他愤怒了。 “黄毛!” “辰哥。”滚到一旁的黄毛应道。 “派人盯着余晓燕,哪个男的想接近她,立马告诉我。” “是,辰哥。”黄毛站直了身子,看着叶北辰铁青地脸,小声问了句,“那,辰哥,您先吃碗面?” “嗯。”叶北辰再生气也不会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大马金刀一坐,等着热乎乎的面条上桌。 晚上,叶北辰去了市里一家夜总会,以前玩得比较好的几个兄弟做东,他抹不开面子,不得不来。 吼了几嗓子,气氛差不多了,一个兄弟从包里掏出一包白色粉末,清出一个水果盘,拿一张身份证,均匀的划拉了出十几份。 “你们怎么还玩这个?”叶北辰问。 “辰哥,这东西也就助个兴,没多大事。” 叶北辰皱眉,说道:“别玩了,快过年了,搞这些做什么。” 几个兄弟看他是真的不高兴,也没了兴致,匆匆把东西收了。 “怎么,叶总,今天谁惹着你了,脸上这么不好看?”艾叶是夜总会的高级顾客经理,特别能来事儿,人也漂亮,之前跟叶北辰有过一腿。 “没事。年纪大了,喜欢唠叨了吧。” “咯咯咯。”艾叶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叶总别开玩笑了,既然来玩了,就放开了玩,让不开心的事全滚一边去。”她使了个眼色,那兄弟又把粉掏了出来。 “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叶北辰黑了脸。 几个兄弟都知道他跟艾叶的事儿,所以即使叶北辰不在g市,他们几个还是挺照顾艾叶的,但见今晚气氛不对,没人想触他霉头,都不说话了。 艾叶只尴尬了一下,又笑开了:“哎呀,别这么凶嘛,吓死人家了,不玩就不玩。收了,收了。” 好好的聚会,搞了这么一出,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好了好了,都给我摆什么脸色,玩吧。艾叶,叫几个能看的进来伺候。”叶北辰打破了僵局,艾叶闻言,立马应了声,出去安排了。 “辰哥今天怎么回事?”杨天宇是和叶北辰走得最近的兄弟,他拉过黄毛,问道。 “唉,还不是因为余晓燕。” “还没放弃?”杨天宇惊讶。 “你也知道辰哥的脾气,哪能说放就放。那姑娘脾气是真犟,说一没二的。话说回来,跟辰哥脾气挺像的。”黄毛挠头。 “呵呵,是挺犟的。”杨天宇笑,心里却想,终于有个能治住叶北辰的人了,他默默的给余晓燕点了三十二个赞。 他俩在这说着,旁边一兄弟耳朵尖,听到了,嚷嚷起来:“辰哥,不就一女的吗。您要想要什么样的没有,有什么问题你跟兄弟说,就是绑也给你绑了来。” 叶北辰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那兄弟一哆嗦,硬撑着说:“辰哥,我这里新到了一批药,对女的特别好使,改天我给你送过去。” “她是我未来的老婆,老婆是用来玩的吗,混小子,滚蛋!”叶北辰怒了,起身一脚踹了过去。 一帮兄弟赶紧拉他,好歹没踹结实,包厢里的气氛又冷了下来。 “今天辰哥心情不好,大家多担待些,自己玩好。”杨天宇出来和稀泥。 “我先走了,各位兄弟,你们玩得开心。”叶北辰心里烦躁,推开拉他的人,指了指被他踹了一脚的人,“天宇,帮我照顾下这个兄弟,有事打我电话。还有,今晚的账算在我头上,改天再聚。” 叶北辰匆匆走了,刚好在门口遇到领了十几个姑娘过来的艾叶。 “怎么了,这是,怎么就走了?”艾叶要拉他,叶北辰身子一侧,躲开了。 “我有事,先走了,你们玩。” 黄毛对艾叶点点头,看到跟在她后面的一串大姑娘,眼睛快亮瞎了。他迅速管好自己的眼睛,带着遗憾,跟着叶北辰出了夜总会。 第二天,叶北辰也不堵乡政府大门了。他开着车,直接跟着余晓燕上下班,跟着她去办事,只要她一出政府大院,他立马形影相随。 第一天,余晓燕当他不存在。第二天,叶北辰又跟了一天,余晓燕收不住了,明天一大早她要跟余母去市里,后天参加哥哥的喜宴,她可不想被叶北辰这个牛皮糖粘到市里去。太丢人! 于是,晚上下班的时候,在回普莲村的路上,余晓燕停住了车子,白色宝马也跟着停了下来。她停好电动车,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叶北辰带着得逞的微笑看着她。 “叶北辰,你出来,我们谈谈。”余晓燕无视他欠揍的表情,淡淡的说道。 叶北辰听话的把车靠路边停好,下了车。 “叶北辰。” “嗯。” “这两天跟着,累不累?” “不累。”叶北辰听余晓燕关心他,很是窝心,赶紧回道。 “我们俩不可能在一起,知道吗?” “怎么不可能?!” “我不喜欢你。” “我喜欢你。” “喜欢不是一厢情愿的事。” “我可以等,等到你喜欢我。” 余晓燕不说话了,两个人沉默。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叶北辰不想让时间浪费在沉默的对峙中,开了口。 “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因为你家有钱,因为你长得帅?”余晓燕反问。 “不是。因为我对你的真心,两年都没变,以后也不会变。”叶北辰转身,盯着余晓燕。余晓燕避开他的目光,认真看着眼前慢慢沉入山峦的夕阳。 “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是一路人,以后也不会是。你还记得你第一次约我吗?” “记得。” “本来那次我是想请你吃饭,感谢你送我回家,所以答应了你。可是……你不该打人的。” 叶北辰记得那件事,他在乡政府门口等余晓燕下班,一起吃午饭。他整整提前了一个小时候,一直焦躁又喜悦的等待着,手表差点被他盯出一个窟窿。好容易等到了十二点,没过几分钟,就看到余晓燕的身影,还有她旁边的一个男同事,他眼睁睁看着俩人笑着边走边聊,出了门,那男的突然搂了一下余晓燕,而余晓燕居然没反抗。 叶北辰一下子就冲了过去,左手揪住那男的衣领,右手拳头跟着就落下。最后,虽然没把人打死,但也弄了个残疾。 从那以后,余晓燕再也没理过他。 “他该打。”叶北辰没有一点悔过之意。 “他的行为确实不当,但他只是跟我开个玩笑,你什么都没问清楚就把人打了个残疾,现在都不肯认错。叶北辰,这就是我不喜欢你的原因,骄傲自大,仗势欺人,目无法纪。” “你是怕我以后犯法?” “不是以后。你已经犯法了。”余晓燕叹口气,“你看,我们的思维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 “你嫌弃我文凭没你高?” “初中生和大学生没有可比性。”余晓燕这话说得够重的。叶北辰一下子哑巴了,他低头思考着。 “这样,等z市的工程一完,我们一起出国留学,英国、美国、德国什么的,只要你喜欢。” 这回轮到余晓燕哑巴了,她没想到叶北辰能有这想法。 “这个主意不错,我们可以一起学习,一起进步,还可以住在一起,照顾对方,了解对方。三年后,我们学完就回国结婚。”叶北辰眼睛亮起来,学历一直是他的遗憾,趁机弥补遗憾,又可以和余晓燕在一起,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 “我没钱。”余晓燕硬邦邦的说。 “我有钱。” “我不会用你的钱,也没有留学的意愿。叶北辰,我热爱现在的工作,不要试图安排我的生活。” “晓燕。”叶北辰喊了一声,“你不要着急拒绝我,你先想想,好吗?我知道自己有很多缺点,但是为了你,我都会改的。你不喜欢我打人,我以后再也不打了人,你不喜欢我仗着有钱牛逼哄哄的样子,以后我的钱都给你管……” 余晓燕突然感到很疲惫,她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好了,你现在挺好,你可以继续保持。我要表达的观点是,我不喜欢你,请你不要再盲目的追求了。你条件这么好,没必要跟我这个土包子过不去。叶北辰,我是一个平凡的人,只想过平常的生活。” “我也可以的。” “不,你不可以。你说说,你到现在为止有过几个女朋友,或者说有过几个床伴?在你信誓旦旦的跟我表白的时候,有多少个女人等你回去温存?呵,非要撕破脸皮说这些吗?叶北辰,我需要的是绝对忠诚的婚姻,而这是你绝对给不了的。” 叶北辰沉默了。 “现在,我回普莲村,你回乐州县。这才是我们各自要走的路。”余晓燕说完戴上笨拙的大手套,微微一笑,“叶北辰,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再见。” 余晓燕已经走了大半个小时,叶北辰仍站在路边发呆,他一刻不停的抽着烟,双手冻得又僵又麻。天全黑下来,旷野里除了风声,杳无人迹,叶北辰把最后一根烟抽完,脸上露出似哭似笑的神情。 绝对忠诚的婚姻?他想起母亲决然离去的背影,想起父亲知道他打了那女人和女儿,毫不犹豫的抽了他四五个耳光。 如果父亲没有背叛母亲,是不是他就可以顺利考大学,和余晓燕站在同一水平线上,他就会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世上是没有如果的。 叶北辰搓了搓冻僵的手脸,打开了车门。 第四十四章 盯梢 余晓恩和萧蘅的婚宴定在农历二十六日。这次婚宴主要邀请了萧蘅这边的亲戚,还有双方的同学。 余晓燕请了事假,带着余母提前一天到,帮着打理准备事项。 “晓燕,你和妈歇着吧,事情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下午三点去金盛华庭排演下明天的婚礼仪式就行。”萧蘅心疼自己的小姑子。 “没事,嫂子,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余晓燕麻利的装着喜糖,喜糖盒子很可爱,红彤彤的,把手是两个穿着喜服甜蜜相拥的小人。 “蘅蘅,你就别管她了,她是个闲不住的,让她忙活去。”余母坐在沙发上,笑呵呵的包着喜糖,“这城里的东西就是精致,放个糖果的盒子都这么好看。” “妈,赶明儿晓燕出嫁的时候,我买更好看的。”萧蘅打趣余晓燕。 “嫂子,干嘛扯上我了。我守着老妈,不嫁人。” “瞎说!”余母嗔怪地看了自己女儿一眼。 “妈!”余晓燕撒娇了,三人相视而笑。 在高中老同学全体人马的强力要求下,原本简单的婚宴,到最后又整个了齐活。 婚宴设在晚上七点整。 整个酒店大堂设计成绿野仙踪的风格,充满了梦幻的元素,正中间的大屏led上轮播着新郎和新娘的婚纱照。 这次老同学们十分给力,除了在国外或实在有事赶不来的,实到同学有四十八名,加上家属,共计七十二人到场,占了七桌。再加上初中和大学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同学也来捧场,所以,单同学这一项,凑了十桌整数。 在婚庆公司工作人员的安排下,宴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原本花样百出的老同学们没有为难两位新人,整个婚礼现场十分和谐有序,余晓恩和萧蘅顺利宣读誓言,交换戒指,共同倒好香槟塔,宣布婚宴开始。 “辰哥,晓燕姐今晚真漂亮。”黄毛赞道。 叶北辰扶着墙,默默俯视一楼大厅里那个粉色的身影,想必穿白色会更好看吧?他知道余晓燕的哥哥今天在金盛华庭办婚宴,于是定了二楼的一个包厢,这会他和黄毛正站在包厢外的休息区,对一楼大厅的情形一目了然。 黄毛见自家老大不说话,闭了嘴。 “黄毛,追过女孩子吗?”叶北辰突然问道。 “啊?追过,追过。”黄毛应道。 “好追吗?” “呃,挺好追的,一般买件衣服,买点首饰就到手了。”黄毛傻笑。 叶北辰知道他追的是什么女孩,不说话了。 “北辰,怎么还不进来?兄弟几个都等急了。”杨天宇边说边走过来。 “嗯。”叶北辰应了声,并不回头。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杨天宇凑过来,黄毛在一边给他打眼色,他看了看不动声色的叶北辰,又看看挤眉弄眼的黄毛,目光就落在了一楼大厅,“谁办喜事呢?看着挺热闹。” “走吧。”叶北辰转身迈开长腿,回了包厢。 “行,等等我啊。”杨天宇瞟了一眼黄毛,黄毛立即压低声音说道:“是余晓燕的哥哥结婚,晓燕姐今天是伴娘,可漂亮了。” 杨天宇一听说是余晓燕,特意往大厅里扫了一圈,果然看到穿着粉色抹胸纱裙的余晓燕,她正端着酒壶酒杯,站在新人旁边,陪着新人轮桌敬酒。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杨天宇长叹一声,他突然明白叶北辰为什么偏偏来金盛华庭吃饭了,这种正儿八经的大酒店,除了谈正事或陪家人吃饭,他们这伙人是基本不来的。 “啊?”黄毛脑容量不够了。 “没事多看看琼瑶阿姨的小说,陶冶陶冶情操,熏陶熏陶情趣。”杨天宇说完,也不理黄毛的反应,跟在叶北辰后面进了包厢。 “文化人就是爱泛酸,切,别以为老子不知道琼瑶,《还珠格格》不就她写的么,哼!”傲娇的黄毛甩了甩一头黄发,向另一个包厢走去。他们这些作为小弟的,不是特殊情况,都不会上主桌,只和身份相等的人共桌。 这次是叶北辰请客。前几天在夜总会闹得有些不愉快,虽然这么多年兄弟不会太计较,但他也不想留下什么疙瘩。毕竟,这帮人算是g市的小小太子党,以后不仅是个人的事,家族的事也会有所牵扯,得罪谁都不大好。 一桌九个人,五男四女,除了叶北辰,其他人都带了女伴。 男的除了杨天宇,还有唐家的唐有铭,李家的李子琰,关家的关恒,这杨家、唐家和李家是经商出身,在房地产、医药和基建方面和叶家有过合作,关家则三代从政,关恒目前在某政府基层挂资历。女的嘛,叶北辰一个都不认识,也不想认识,谁知道吃了这一顿,下一顿会换成谁? 菜上齐了,叶北辰端了酒站起来,说到:“前两天心情不好,让兄弟几个没玩好,今天特意请各位来吃个便饭。其他的也不多说了,都在酒里,干!” 一桌人都站了起来。 “辰哥太客气了。要是知道你心情不好,那天我们就换个玩法了,不知者不罪,多担待。”李子琰双手端着酒杯,跟叶北辰碰了碰。他是四个人当中年纪最小的一个,那天被叶北辰踹的人是他的手下,虽然当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他是知道轻重的人,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跟叶家的接班人过不去,何况是自己的人先说错话。 “北辰,兄弟几个就不说客套话了,都喝了。”唐有铭敬了敬叶北辰。 关恒那晚没去,没有发言权,礼节性的碰了碰叶北辰的酒杯。 “谢谢兄弟们赏脸。”叶北辰率先干了杯中的酒。 当下,四个人都喝完杯中酒,坐下了。 “北辰,今天怎么不叫艾叶来?”杨天宇哪壶不开提哪壶。 “腻了。”叶北辰看了眼好友,淡淡说道。 “这就是辰哥不对了,腻了早说啊。你好容易才回一趟g市,哪能让哥哥身边空虚,我打个电话,叫个点儿正的妞过来,包你满意。”李子琰说完就摁了一串手机号码。 “行了,就这么着。一会吃完还得回去,老爷子管得紧。”叶北辰拿过李子琰的手机,直接给摁了。 “噗……”杨天宇差点把刚进口的一块嫩滑鱼肉给喷出来,他见鬼似的看着叶北辰,“你现在怕老爷子了?” “怕,当然怕。”叶北辰神情自若地吃着一筷子刺身,“老爷子一句话,我就能身无分文,你说我能不怕吗?” “咯咯咯,叶少真能开玩笑。”唐有铭的女伴掩嘴而笑。 “不开玩笑,不然怎么老爷子一句话我就得滚出g市,到了鸟不拉屎的z市。”叶北辰淡定的回道。 装,你就装!杨天宇鄙视的看了叶北辰一眼。叶北辰去z市的原因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比如他这个从小玩到大的世交好友。所以,他对叶北辰这种装得特像那么一回事的人,一直抱着鄙夷的态度。 叶北辰一个眼风扫过来,杨天宇收了鄙夷:好吧,他承认,自己有时候也够装的…… 那女的被噎了这么一句,脸上讪讪的,没再吱声。 叶北辰和几个哥们好吃好喝着,余晓燕那儿可不轻松。 她脚不沾地的跟了新娘半天,水都来不及喝一口,更别说吃口饭菜了。今晚统共有三十桌的客人,敬了一个小时还剩三分之一,余晓燕穿着高跟鞋的脚都快扭曲了,谁叫她平时从不穿高跟鞋呢。稍感安慰的是,陈景东这个伴郎很称职,不仅帮新郎挡酒,也帮她挡了不少。 最后敬的是老同学,这会就热闹了。 “余晓恩,你这小子好福气,把班长都给收了,这杯不许推,必须喝完。”李盛年抢过余晓恩的酒杯,倒了个满杯,“看着,必须是这样满满的,喝完这个,你和班长才能圆圆满满,长长久久。” “呵呵,谢谢团支书。”余晓恩二话不说,一口就把酒干了,赢得满桌喝彩声。 “慢着,第二杯。”李盛年继续把余晓恩的酒杯倒满,“这第二杯也是有讲究的,叫好事成双,子女成好,祝两位新人多子多财。” “哥,我来。”陈景东欲帮余晓恩挡酒,被他一手让开了,余晓恩笑道:“多谢团支书吉言,我和萧蘅一定多生几个。”说完,他又把酒干了。 “好!”李盛年鼓掌,“小子够豪爽,不过,还有第三杯。这第三杯就更讲究了,这叫三羊开泰,福禄寿喜踏春来!祝两位新人吉祥如意,永结同心!” “团支书不愧是才子,借你吉言,谢谢!”余晓恩仰头把第三杯酒也一口闷了。 “好!好!”一桌子老同学齐齐鼓掌喝彩。 萧蘅满脸的笑,轻轻拉了拉余晓恩:“没事吧?”那可是实打实的三杯酒,没掺水的。 “放心,没事,我高兴。”余晓恩捏了捏萧蘅的手心。 顺利过了团支书这一桌,下一桌到了罗庆宾。 “班长,你太偏心了,去年说好翻我的牌子,今年就锁在深宫人不知了。哎呦,我宫门前的草都比人高了。”爱搞怪的罗庆宾风格不变。 “兄弟,以后班长就只能翻我的牌子了,歇了吧啊。”余晓恩得意的说道,刚才三杯酒喝得快,他这会有点高了。 “班长,你这王夫太霸道,让我们几个小的怎么活啊?” “逐出王宫,发配边疆!”余晓恩代萧蘅答了。 “余晓恩,你小子够狠啊。别忘了,你现在在我们手里呢,看你嚣张。哥几个,上,这祸害把咱女神独吞了,咱跟他拼了!” 陈景东左挡右挡,奈何老同学团结友爱,其利断金,余晓恩被扎扎实实敬了五杯酒,最后还是萧蘅出面,震了震场子,才没喝一圈。 “怎么着,寡人好容易找了个貌美的王夫,你们几个想造反啊?明年聚会还想愉快的玩耍不?班规还能背全乎不?”萧女王一连串的问号,成功镇压了揭竿而起的一干人等。 “班长,不能这样啊,我们错了。”想到日后还得在班长的淫威下搞聚会,这帮眼看着三十而立的爷们全蔫了。 “呵呵。”余晓燕忍不住乐了,她还是第一次见识嫂子的女王范儿,膜拜不已。 顺利的过了几桌,虽然也有闹的,不过都不大,给了余晓恩缓冲的时间,不然他再好的酒量,也受不住这车轮战。 到了九点,终于敬完酒,回头一看,宾客们陆陆续续走了不少,只剩差不多一半了。 “晓燕,景东,你们忙一天了,赶紧坐下吃点东西垫垫。”萧蘅单独安排了一桌饭菜,叫余晓燕和陈景东坐好,自己拉着余晓恩,“我和你哥去送送宾客,你们先吃。” “嫂子,我也一起吧。”余晓燕站了起来。 “坐下!你们俩够累了,景东都醉了,你照顾下他,我和你哥应付得来。” 余晓燕看着趴在餐桌上的陈景东,点了点头。她推了推陈景东,说道:“喂,陈景东,还行吗?” “唔……我没事,就是喝得头晕,休息下就好。”陈景东脑子里嗡嗡的乱响不停,迷迷糊糊的答道。 “喝点鸡汤暖暖胃吧?”余晓燕盛了一碗鸡汤,端到陈景东面前。 “不,不用,我趴一会就好。”陈景东摆摆手,继续趴着了。 “想吐吗?” “不,没事。你先吃。” 余晓燕见状,也没再劝,自己盛了碗鸡汤,喝了几口。又就着菜吃了一碗饭,这才感觉自己回了点神魂。吃好饭,见陈景东已经睡着,她起身去主桌找母亲。 余母正和亲家聊得开怀,见女儿来了,赶紧招呼:“晓燕,吃饭了吗?” “妈,我刚吃过了。” “晓燕,辛苦了。”萧母拉着余晓燕坐在自己身边。 “伯母,我不累,嫂子才累呢。” “一辈子就累这么一次,没事。”萧母看着余晓燕,越看越爱,“亲家母,你们家的孩子长得真是好相貌。” “都随他爸,随我就不行啰。”哪个母亲不喜欢自己的孩子被人夸,听了萧母的夸奖,余母很受用。 “呵呵,亲家母谦虚了。” “过了年就二十六了,还没谈对象,愁人呢。”余母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看不出有什么烦恼。 “不着急。晓燕长得这么好,工作也好,可得挑个好人家。” “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着急结婚,我也不急了。你看晓恩和蘅蘅,多好的一对,这事儿啊还真看缘分,缘分到了什么都成了。”余母看了眼入口处送着宾客的新人,满心满眼的疼爱。 “那也是。慢慢来吧,晚点没关系。”想到自己的女儿,萧母觉得自己这辈子的任务基本完成,就差抱外孙了。 第四十五章 不弃 余晓恩和萧蘅把宾客送走后,两家人坐着聊了几句,然后兵分两路,各自回家。萧蘅父母一拨儿,余晓燕和余母跟着余晓恩的车回了御景花园。 “还好你没答应他们闹洞房,不然今晚可别想善了。”余晓恩躺在床上,呼出几口熏熏的酒气,搂着萧蘅,笑道。 “就罗庆宾他们?必须镇压住了。不然闹起来,今晚别想休息。哎呦,蹬了一晚上高跟鞋,脚痛死了。”萧蘅龇牙咧嘴,夸张的叫。 “怎么了?很疼吗?”余晓恩连忙起身,一把将萧蘅的双脚搂在怀里,轻柔的摸了一圈,“还好,没起水泡,你别动,我给你揉揉。” “痒痒!痒痒!”萧蘅蹬了几下脚,拽过一旁的枕头,蒙在头上,呵呵直笑。 余晓恩抓回她的脚,用点力拍了两下:“老实点,不把筋骨舒散开了,明天更疼。”他刚才只是试探性的揉了两下,调整力度,见萧蘅喊痒痒,知道轻了,于是指上加了力道。 “嗯。”脚上揉捏的力道适中,酥酥麻麻,十分舒服,萧蘅忍不住哼了一声,脚也老实了下来,“办喜宴真是一个体力活,我们挺牛的,居然办了三次。” “嗯,办三次,先定好你的三辈子,累点也值得。”余晓恩嘴角微微一翘,眸光柔和似水。 “才三辈子啊,三辈子后要退货吗?”萧蘅难得噘嘴卖萌。 “不,三辈子后要签订终生契约,生生世世你都得嫁给我!” “那我得好好考虑考虑,你要对我不好,趁着三辈子没完,赶紧爬墙。”萧蘅想着爬墙,自己先乐了。 “好呀,这一辈子没到头呢,就想着爬墙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余晓恩一个翻身,把萧蘅压结实了。 “我错了,我下辈子,下下辈子再想,行么?”萧蘅告饶。 “没机会了,你这点心思必须扼杀在摇篮当中。”余晓恩说完,亲了亲萧蘅的鬓角,“蘅蘅,我现在觉得自己特别幸福,谢谢你。” “我也很幸福,谢谢你。”萧蘅笑着,头一抬,吻上了余晓恩的薄唇。 都说年关难过,今年过年对余晓恩和萧蘅来说,还真是有点难过。按照g市风俗,成婚的新人头一年过年必须给所有的亲戚拜年,平时不怎么走动的也要去看一眼,以告知新人喜事,获得亲朋好友的祝福。 余晓恩那边的亲戚不多,只走了两天,萧蘅这边因为世代在g市,所以远亲近邻数量庞大,夫妻二人每天赶场子似的走了个五六天,才全部拜完。 刚忙完这茬,紧接着元宵又到了,余晓恩就把母亲接到了市里。余晓燕初八开始上班,因为年前请过假,所以不大好再请,只能元宵当天赶到市里,一家人过第一个团圆节。 自那次和叶北辰坦诚布公聊过后,叶北辰再也没有堵过乡政府大门,余晓燕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 因为叶北辰这两年死缠烂打的追求,余晓燕沾光,在严水乡也算个小名人。 那时候她刚借调到乡政府不久,叶北辰骚包的宝马车出现过几次后,整个政府大院都轰动了,她解释半天,勉强压住了局势,可叶北辰打人一事,彻底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她那时候多恨叶北辰啊,骂,骂不走;赶,赶不走;打,打不过熬了两年多,现在终于清静了,余晓燕觉得今年自己应该能转运了。所以,年后,她的心情特别好,连同事都看出来了。 “晓燕,遇到什么好事了,成天乐呵呵的。”一个办公室的张姐问道。 “我哥终于讨到媳妇了啊。”余晓燕笑道,“我现在等着抱侄子呢。” “又不是你结婚,笑得那傻样。你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余晓燕是大院里的一朵金花,张姐最爱挖这类八卦。 “还没谱,等吧,这事急不来。”余晓燕对自己的事看得淡。 “听说叶家那个又堵门了?”张姐知道余晓燕不乐意提叶北辰,但她实在好奇,忍不住就问了。 “以后都不会再堵了,这事儿算结了。”余晓燕轻松一笑。 “叶家小子长得不错,家里也有钱,可惜就是性子不大好,要不然你们还真是挺配的一对。”张姐颇有点遗憾。 “不谈他,从来就不是一路人。对了,张姐,年前乡长让我们制定的重点工作分解表,我已经打好了初稿,一会发你邮箱,你给看看。”余晓燕转移了话题,张姐也不好再说,应了声,开始忙工作上的事。 刚过完年,手头工作不多,主要是整理年前的一些待办文件,所以余晓燕轻松的度过了一天,心情愉悦的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宿舍。 乡政府给离家远的职工统一安排了员工宿舍,余晓燕因为要照顾母亲,所以即使每天要赶四十多分钟的路,她还是坚持风雨无阻的回家,但这几天哥哥把母亲接到了市里住,她回家也没什么事,索性住进了宿舍。 心情愉快的哼着小曲,余晓燕和张姐一起走到了门口。 “哎呦,晓燕,你看。”张姐唯恐天下不乱,指着不远处,捂嘴偷乐,“姐得去菜市场买菜,先走了啊。” 叶北辰骚包的宝马车阴魂不散似的停在大门口。余晓燕进退都不是,考虑半分钟,她勇敢的向前走去。心里想着,说不定不是找自己的。 宝马车门开了,不出意料,带着墨镜的叶北辰下了车。 “晓燕。”他摘下墨镜,沉沉的看着她。 “什么事?”余晓燕平静的问。 “我过几天就去市了。” “嗯,好走不送。”从躲避到主动迎战,这种心理的转变,让余晓燕对叶北辰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 “那边的工程马上完工,你等我回来。” “”余晓燕万般忍耐,把快飙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她淡淡地说,“我说过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 “我也是。”叶北辰酷酷的戴上了墨镜,“晓燕,再见。” “再见。” 第一次,两个人心平气和聊了几句,余晓燕很满意,叶北辰也很满意。 余晓燕满意的是,不管叶北辰怎么人来疯,但他没有像往常似的吵闹,说明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时间一长,只要自己坚持立场,相信他会放弃。 叶北辰为什么满意?除了最初遇见的那次,这是余晓燕唯一没对他发火的一次,他感到余晓燕对他的态度有所缓和,相信只要自己持之以恒,她终有被自己感动的一天。他兴冲冲的驱车回家,上楼找老爷子。 “什么事?”叶老爷子自己跟自己玩象棋,正在不亦乐乎中,对孙子的打扰,很是不满。 “爷爷,市的项目过两个月就完工了。”叶北辰给老爷子续了一杯茶。 “嗯,说。” “我准备回g市,您费点心,带我两三年。” “你不是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吗?” “以前年纪小,不懂事,您别记心上。” “怎么想回来了?”叶老爷子喝了一口茶,味道不错。 “一是想让您带我几年,多学点东西;二是,我也老大不小了,俗话说得好,成家立业,成了家才好立业,我想回来早些结婚。”叶北辰知道自家老爷子是个人精,所以也没想过隐瞒自己的真实意图,但弄个冠冕堂皇的头衔,还是很必要的。 “我看第二个才是你的真实想法吧。” “什么事都逃不过爷爷的法眼,不过跟爷爷学也是我真心的想法。”叶北辰上前,给老爷子捶肩,“爷爷,今年我都二十六了,也该结婚了。” “余家丫头答应了?” “还没,所以孙子我才着急回来,这要是一个不留神,您的孙媳妇被别人抢走了,您面子上也不好看,是吧?” “滚!自己抢不到老婆,还怪我老头子碍手碍脚了?!” 叶老爷子重重的把茶杯一搁,叶北辰心就少跳了三下,他连忙安抚:“爷爷,千万别生气,您还没抱上重孙呢。” “行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低声下气过,看来是对余家丫头动了真心了。爷爷我也不拦你,你要回来可以,但是市的项目必须给我办得干净利索了再回来,别给我整一烂摊子去收拾。” “这个您放心,绝对给您办漂亮了。”叶北辰拍胸脯保证。 “行了,没事就出去吧。”叶老爷子朝叶北辰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谢谢爷爷,一会吃饭我来喊您。”说完,叶北辰退了出去。 叶老爷子看了看手边的棋局,叹了口气。 因为大儿子的荒唐事,大儿媳妇回娘家后,基本就不回大宅了。叶老爷子因此和大儿子有过几次十分激烈的冲突,他真没想到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儿子,居然在这件事上坚决不妥协,不肯和那个女人分。他也想过剥夺大儿子的继承权,可是二儿子醉心文学摄影,三儿子痴迷玩奇石,两人不仅对经商没兴趣,也没那个天赋,孙子们还小,没到管事的年纪,所以他即使气得要命,最后还是做了让步,给了大儿媳妇一大笔生活费,强行要求大儿子每日必须回家,不许在外过夜。 叶老爷子有些后悔,二儿子和三儿子是自由恋爱,夫妻家庭关系处理得很好,几十年来没发生过一件糟心事。而大儿子的媳妇是出于家族利益,自己御笔钦点的,原本夫妻感情就淡薄,出了事后,谁都没有挽回的意思,不过是为了两家人的利益才没有离婚。只苦了叶北辰,爹不亲娘不爱的,小小年纪就拉帮结派,异常叛逆。 大儿子叶家明整出来的事,直到现在还没有个好的收场,叶老爷子心里十分不是滋味,然而大孙子的快速成长,又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至于大孙子的婚事,叶老爷子认为,只要是家世清白的,他都可以接受。余家的姑娘,他看过照片,是个漂亮的,工作也好,他相信大孙子的眼光不会错。想到明年就可能抱上重孙,叶老爷子很是期待。 第四十六章 烟花 每年的元宵佳节,g市政府都会组织庙会和放烟花,今年也不例外。 余晓恩带着老婆、老妈和老妹去岳父岳母家吃了团圆饭,一家人坐在客厅聊家常。 “蘅蘅,你和晓恩能一起回来发展,我们都很高兴。现在晓恩主要精力都在山场那边,你这里我跟你妈商量了下,明年我就退休了,学校肯定会安排人进来,索性我跟校领导说说,让你接我的位置。”萧父说道。 “爸,我这教师资格证还没到手呢。再说,您一辈子也没托人办过什么事,我可不想让您因为我的事‘晚节不保’。” “是啊,爸。我和蘅蘅讨论过这事,g市有几所民办的学院,师资力量和口碑都不错,等她拿到教师资格证,直接去应聘。蘅蘅的专业刚好有对口的,而且她有五年的实际操作经验,相信校方不会放弃这样的人才。”余晓恩补充道。 萧父听了,点点头道:“你们有这个想法是好的,现在民办的学校也不错。我清楚蘅蘅的实力,让她在初中当个数学老师确实不大合适,既然你们都想好了,我和你妈自然是支持的。” “亲家,孩子们都长大了。我们省得操心,让他们自己折腾去。”余母说道。 “呵呵,是啊,我们就安享清福吧。”萧母应和。 “那就这样。我呢,没事继续研究我的福利彩票,争取中个五百万,咱两家人一起环球旅行去!”萧父乐呵呵的说道。 “好!伯父,到时候您中了五百万,我也不上班了,专门给您拎包。”余晓燕凑趣。 “行,行!”萧父笑着应道,两家人都笑起来。 两家人一边看着电视,一边聊着天。快到九点,收拾好了,准备去逛庙会,看烟花。 庙会果然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是蜿蜒的游龙,人们呼朋引伴,热络寒暄,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又有那表演杂耍的,猜灯谜的,卖小首饰的,卖糖葫芦的,卖玩具的,零零种种,占满了街道的两旁。 有三个老人在,三个年轻人没好放开玩,而且都是成人,对一些小玩意早没了兴趣,所以只陪着老人看了看杂耍,猜了几个灯谜,随意凑了些热闹。 逛了半个小时,考虑到余母腿脚不便,萧蘅提议:“烟花是十点准时放,现在还有差不多半小时,这天怪冷的,我们找个地方吃点宵夜,然后去看烟花吧。” “行,随便找个铺子吧。”萧父说道,其他人也没异议。 于是六个人在庙会里,临街找了家宵夜店,点了六碗甜酒酿汤圆,外加一些小吃,依次落座。 “蘅蘅,是不是没玩够?”余晓恩小声问道。 “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呐?要不你给我们每人买一串糖葫芦去?”萧蘅笑道。 “没问题,我这就去。”余晓恩站起来,打声招呼,出了宵夜店。 “嫂子,我哥被你调教的真好,嘿嘿。”余晓燕偷笑。 “你赶紧结婚,到时候我传授你驭夫秘籍,保证小姑爷乖乖听你的。”萧蘅反将一军。 “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嫂子,你太讨厌了。” “你嫂子说得对,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前你还有你哥做挡箭牌,现在可没理由再拖了。我们这的人结婚早,你要不抓紧,好的都被人抢走了,到时候没地方哭去。”余母说道。 “那我就一辈子不嫁人,陪您老一辈子。”余晓燕撒娇。 “胡说什么。我可不要你陪,我有孙子呢。”余母看着萧蘅,“是吧,蘅蘅?” “是,妈。”萧蘅看战火又回到自个身上,颇为无奈。 “嗯,蘅蘅和晓恩该考虑要孩子了。”萧母说道。 “妈,不是跟您说过了吗,等今年我和晓恩都稳定下来了,年底就要孩子。明年绝对让您抱上外孙。”萧蘅打包票。 “行,不催你们了,催多了你们嫌烦,自己安排吧。”萧母笑道。 “那我今年可得好好养身子,明年才有力气抱我的大胖孙子。”余母堆了一脸的笑。 “对!妈,您可不能再偷懒了。再不坚持锻炼,抱不动大胖孙子可就麻烦了。”余晓燕趁机敲打自己母亲,因她工作忙,很多时候没办法监督余母锻炼,所以余母的腿脚还不是很利索。 “知道了。前几年的假肢我刚适应,你哥又让我换了个新的,这不得重新适应嘛。”余母笑着说道。 “您这个可是最新材质的,比上一次的好。这下好了,以后不用我成天唠叨,你只要想想大孙子吧,比我说一百次都有用。” “哈哈!”一桌子的人都笑了。 余母平时一个人在家,一日三餐女儿包了两餐,还有一餐在邻居家吃,本来就少的家务也让女儿包揽了,所以渐渐的身子骨就懒了起来。前几年她还想在后院种点青菜瓜果什么的,但摔了一跤后,就被女儿喝令禁止了。如今,她闲得发慌,只能走门串户找人聊天,但农村不是每个人都和她一样闲的,于是,很多时候她就一个人呆在家里看电视,人也越发容易犯懒。 “要不亲家搬来市里住吧,我退休了,老头子明年也退休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参加一些老年人活动,也挺好的。”萧母提议。 “唉,亲家母说的是。不过我在市里住不惯,也吃不惯,住几天可以,住久了浑身就发痒,还是得回普莲村。”余母叹气。 “伯母,我妈这毛病我清楚,您也别劝她,等嫂子生了,她自然就好了。”余晓燕笑道。 “就你聪明!” 余母掐了下女儿的脸颊,萧蘅等人看着这对母女,笑了。 “聊什么呢,这么高兴?”余晓恩左右手各拿了三串糖葫芦,回来了。 “聊你和嫂子什么时候生个大胖小子呢。”余晓燕抢着说。 “明年。是吧,老婆?”余晓恩把糖葫芦先给了萧蘅的父母,再给自己母亲和妹妹,最后两串都给了萧蘅。 “嗯,明年。”萧蘅拿着两串糖葫芦,笑眯眯的咬了一口,“不错,酸酸甜甜,好吃。” “都说酸男辣女,蘅蘅喜欢吃酸甜口的,肯定能生个大胖小子!”余母笑道。 “噗”萧蘅囧了,能不能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压力山大。 一行人吃过糖葫芦,喝了甜酒酿汤圆,往市政府走去。 看烟花的人很多,警务人员为了防止意外事件发生,围了警戒线。 余晓恩拉着萧蘅的手,护着家人,找了个视野不错、人又相对较少的位置。 “就在这吧,马上就开始了。”余晓恩拉紧了萧蘅的手,把她揽在怀里,问,“冷吗?” 萧蘅给他一个安慰的笑:“不冷。” 话刚说完,第一发烟花点燃了,嘭的一声在夜空中开出一朵七彩的牡丹花。 “真美!”萧蘅整个人都靠在余晓恩怀里,仰着头,看着越来越多,越来越美的烟花盛放,心里一片欢喜。 余晓恩抱紧了她,轻轻的回道:“是啊,真美。” 同在元宵夜,d市也组织了庙会和放烟花活动。 张佳妍穿着一条香奈儿的白色长裙,脖子上挂着一串拇指大小的香槟色珍珠,左手中指戴了同款的珍珠戒指,头发盘起,像个骄傲的女王。她端起红酒杯,微微的晃了晃,抿了一小口,转头看窗外怒放的烟花。 “佳妍,这样浪漫的情景下,难道我们不该碰个杯吗?”范诚端起酒杯,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张佳妍。 “呵,是啊,托你的福,能在黄金大厦最顶层欣赏这场的烟花盛会,是够浪漫的。来,我敬你,谢谢。” 两只高档酒杯轻撞下,发出十分悦耳的声音。 “佳妍,我要正式追求你。”范诚笃定的看着张佳妍。 “呵呵,能被你追求,我很荣幸,范先生。” “请你接受我最诚挚的追求。请答应我,做我的女朋友。”范诚突然站起来,单膝半跪,手里举着一个暗红色的锦盒。 张佳妍惊了一下,很快平复好情绪,她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看着范诚:“我很喜欢卡地亚的钻戒。但是,在你追到我之前,你还是先自己保管吧。” “你不愿意?” “是的。” 范诚站了起来,他收起盒子,没有丝毫被拒绝的难堪,而是保持了非常好的绅士风度,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他非常温和的说:“佳妍,你真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越接近你就越被你吸引。虽然你的拒绝让我很难过,但是我尊重你的选择。同时,我也相信我们的缘分不仅于此。” “呵呵,有什么特别的,还不是一双眼睛一个嘴巴。我倒是好奇,以你的条件找女朋友完全没难度,为什么盯着我不放?”张佳妍今天化了浓妆,鲜红的嘴唇性感又残酷,那一字一句从她口中说出,仿佛也带了些杀戮的意味。 “因为,你给我的感觉不一样。我喜欢跟着感觉走。” “我爱一个人,爱了个七年,可他却在我们快结婚的时候,毅然离我而去。说实话,我对感觉啊,爱情啊什么的,不抱幻想,也不相信这些玩意。” “让我借用一句别人的话:‘想要忘记一段感情,方法永远只有一个:时间和新欢。要是时间和新欢也不能让你忘记一段感情,原因只有一个:时间不够长,新欢不够好。’”范诚十指交握,盯着张佳妍。 “也许吧。” 一名侍者上前倒酒,张佳妍抿着嘴,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占满视线的烟火。烟花这样美,却转瞬即逝,她的青春年华就如这烟花,最美的时候已经过去,留下的只有一地残破的纸屑。那个看过她风采的人已不在身边,连回味都没人可分享。 “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佳妍,我会让你感受到我的真心,让你重新相信爱情。” “拭目以待。”张佳妍重新将视线转向范诚,嘴角扬起一抹莫名的笑意。 “请多关照。”范诚也笑了。 范诚和很多不同类型的女人都打过交道,至今没有败绩。张佳妍这类物质丰足又寂寞的女人,防御和攻击性都强,但,越强硬的事物越容易瞬间崩塌。他只需要耐心的等待,寻找到那个最佳着力点,然后,一击必胜。 第四十七章 碰头 五月的g市,正值梅雨季节,到处都潮湿黏腻,让人不舒服。 两千亩的茶籽树已经按计划全数种植好,且生长良好,余晓恩松了口气。他打算天气好些后,在山场下的池塘边建一栋小房子,方便来往,天气热的时候还可来消暑。 “景东,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会定期回来看的,有问题给我电话。”余晓恩和陈景东一起下山。 “没问题,哥。”陈景东应道。 “关于管理情况的汇报,你就按萧蘅给你的表格填写吧。她那是专业的工程报表,就做了点微调,你也是搞工程出身的,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嫂子做的表很好,我会定期把数据报给你。这树也好管,一年施两三次肥,除一次草就行。四年挂果,第五年后就是高产期,哥,你就等着收钱吧。”陈景东笑道。 “五年还长着呢。你景明哥建议我搞个全套的生态农业基地,然后再整个渡假村,比我的心大多了。” “景明哥的想法不错。现在城里人都喜欢纯天然什么的,你要把这片山都包下来,咱搞个大的项目,那真是够带劲的。”陈景东一片向往的神色。 “呵呵,你当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过,那确实是我的目标,只是现在资金不到位,只能一步一步来。计划五年内打好基础,五年后开始收益。”余晓恩壮志满满。 “嗯!哥,那我可一直跟你干啊。” “当然,我还怕你半路跑了呢。” “绝对不跑。一想到这里今后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就感觉有用不完的力气。”陈景东握了握拳头。 “不仅要有力气,还要有头脑。以后你就是公司的元老,要挑大梁的,凡事多动动脑子。” “是!”陈景东立马站直了,就差给余晓恩行个军礼,这都是当了三年兵的习惯。余晓恩看他的傻样,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两个人下山回了家。 “晓恩,今天你去接晓燕下班吧,现在这个点,你去刚好能接上。”余母看到儿子回来,说了一句。 “行,我洗个澡就去。” “哥,要不我去接?”陈景东说。 “不用。你在家帮我妈做饭吧。”余晓恩说着回房拿了衣服,去卫生间冲凉。 “行,那我陪伯母做饭。” “好孩子。”余母看着陈景东,很是满意。 余晓恩几分钟冲好凉,换了干净的衣服,开车去了严水乡政府。 赶到乡政府门口时,正是下班时间,他就把车直接停在大门口,给妹妹打了电话。 “哥,你来接我啊,太好了。啊?已经到了,好,我刚推车出来,你等会,我把车放回去,五分钟到。”余晓燕开心的把电动车推回车棚,锁好,然后拿包往门口走去。 叶北辰正坐在车里安逸的吹空调,市的项目已经完美收官,他花了半天时间给老爷子汇报,又花了半天时间给老头子汇报,这不,汇报完毕后,匆匆忙忙赶来见余晓燕了。 余晓恩的车停他旁边的时候,他看到了,但没在意,以为跟他一样,来接人的,但没想到跟他接的是同一个人。 余晓燕一出大门,看到并排的两辆车,呆了呆,然后毫不犹豫的向路虎走去。余晓恩看到妹妹出来了,下车给她开车门。 “哥。”余晓燕笑着叫了一声。 “嗯,快上车。妈在家给你做了好吃的。”余晓恩扶着车门,等妹妹坐上去。 “喂!”叶北辰拉开车门,火速冲到余晓恩面前,顶住了车门。 “你是谁?”余晓恩眉毛一挑,问道。 “应该是我问,你是谁?”叶北辰不甘示弱。 “放手,不然我不客气了。”余晓恩盯着叶北辰,脸完全沉了下来。 “该放手的是你!敢和老子抢女人!” “叶北辰,你闹够没有,这是我哥!”余晓燕气得脸都白了,“哥,别理他,我们走。”说完,她亲自动手,推开叶北辰的挡着车门的胳膊,坐了上去。 叶北辰傻了,半天憋出一句:“大舅子?亲的?” “抱歉,我可不是你的什么大舅子。我妹妹还没男朋友,请自重。让开下。”余晓恩说完,推了推傻愣着的叶北辰,帮妹妹关好车门,自己也上了车。 “哥,别理他,我们走。” “嗯。”余晓恩发动车子,一个倒车转弯,回家去了。 “辰哥”黄毛和小东几个小弟刚一直在不远处看着,看到余晓燕坐别的车走了,自己老大傻愣愣的站着没动,于是凑了上去。 “刚才那个是余晓燕的哥哥?”叶北辰问。 “晓燕姐的哥哥之前在d市,很少回。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回g市发展了,没想到他今天来接晓燕姐”黄毛越说声音越小。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和余晓燕的关系有所缓和,努力个一年半载的娶回家没问题,现在得罪了未来的大舅子,怎么混?叶北辰两边太阳穴突突了跳了好几下,有了想揍人的冲动,想到余晓燕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他又泄了气,没了打人的欲望。 说到底,这也怪不了叶北辰。虽然他知道余晓燕有个哥哥,但一直也没见着人,谁知道今天碰巧就遇到了,还是这么个场合叶少心情很不美丽,极度不美丽。 “你们知道还不来拉着我?” 几个小弟快哭了,他们也想拉啊,可事情发生到结束不过一分钟,他们还以为老大会和大舅子相谈甚欢 “辰哥,其实我们也没怎么见过晓燕姐的哥哥,也不知道他开的是路虎。”小东说道。 “叫你们打听消息就是这么给我打听的?我说了要余晓燕的详细资料,你们偷工减料都报的什么?!”叶北辰吼了一句,心窝子都有些疼了,这特么的搞什么鬼,一群窝囊废!刚才是他冲动了些,如果先问一句,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可是看到余晓燕跟那个男人很亲昵的样子,他火就上来了,况且那个男的比他高,长得不错,开的车也还行,所以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有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必须尽快消灭掉 “老大,我们立马去收集资料。”黄毛跟叶北辰的时间长,他知道今天这事解释多了,只会越描越黑,说不定叶北辰一气之下还真把他们教训一顿。他说完给了旁边几个小弟眼色,准备撤。 “去吧。”叶北辰冷冷的扫了他们几个一眼,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拉开车门,油门一踩,轰的一声,飞驰而去。 “晓燕,刚才那个人是谁?”余晓恩认真看着前面的路,问妹妹。 “叶梓良的孙子,叶北辰。”余晓燕如实回答。 “他在追你?” “嗯,不过我一直是拒绝的。” “为什么拒绝?” “哥,你是不知道,叶北辰初二就退学,整天跟社会上的混混们玩,十几岁就成立了咱县最大的帮派。这样的人,我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余晓燕还有余怒。 “叶家不管他?”余晓恩问。 “听说管不了” “他没为难你吧?” “没有,就是老爱开着他骚包的宝马堵乡政府大门,影响不大好。” “嗯,以后他要再骚扰你,告诉哥,哥帮你教训他。” “谢谢哥!你真是我的亲哥啊!”余晓燕笑道。 “少贫嘴。你和这种人最好不好扯上关系,叶家势大,我们惹不起。还有,你是要嫁人的,名声不能被他毁了。”余晓恩严肃的对妹妹说。 “嗯,我知道的。今年我打算找个对象,到时候他自然就放手了。” “我的妹妹终于知道该找对象了?老妈听到得高兴坏了。”余晓恩揶揄道。 “讨厌!我为什么就不知道找对象。哼,追我的人可多了,我这是挑花了眼,现在有哥哥帮我掌眼,就不怕挑错。” “就知道给我带高帽子。”余晓恩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满含宠溺。 叶北辰这件事,是余晓燕这两年来最大的烦恼。无论她怎么表明立场,叶北辰根本就不理会,只管追 年前她下定决心跟他说明白,结果,人家明白了几天又装糊涂了。 她也知道叶北辰这个人嘴巴上是凶了点,但人品还算可以。至少在追她的过程中,从没有轻佻的言行,也没有强行逼她做什么。就比如每次下班守大门,哪次她坐了他的车?一次没有。 堵不堵是他的事,坐不坐是她的事。这种让人蛋疼的模式,也只有叶北辰这种变态的人才能做出来,说得直白些,就是缺根筋。估摸着是之前追女孩子太顺利,在她这屡屡败绩后,就来这里刷成就值了。 兄妹俩聊完后,一个专心开车,一个玩手机,路还长着,余晓燕不由得翻开一条信息。 “晓燕,市的工程已经结束。我过两天就回乐州县,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这是叶北辰前几天发给她的,她一直没删。 如果叶北辰不是那么混蛋,也许自己已经被他打动了吧,可惜,每个人的人生轨迹都不可能重来一次。叶北辰和自己之间存在的沟壑,根本无法填补。 余晓燕手指轻轻一按,删除了信息。 第四十八章 太岁 俗话说的好,“要致富,先修路”。雨季一过,普莲村修公路的事,再次作为村里的重要事项提上了日程。 余晓恩对这件事很上心,因为他的产业规划需要交通枢纽的支撑,所以这阵子,他和村长没少跑金花镇政府大院。 每月三六九日是金花镇的固定赶集日,每逢赶集日村镇的人们都会在集市里进行各种物品的买卖,很是热闹。 今天是三号,大清早,余晓恩带着叶明德和几个村干部,驱车到了镇政府。 九点不到,他们进门的时候,门卫就告知镇长不在,下乡视察去了。这已经是他们第五次吃闭门羹。 余晓恩几人面面相觑。 这门卫大爷守了十几年的大门,别看芝麻大点的位置,可是消息的来源可不少,这不,接了余晓恩的高级烟,狠狠吸了两下,开金口了。 “我看你们也跑得挺勤快的,不过镇长要是不想见你们,那还真没辙。” 余晓恩听他这么一说,觉得有戏,下了车,一包烟递了过去:“同志,您给指点指点。” 大爷不客气的接过烟,往裤袋里一放,笑出一口黄牙:“你这小子挺有眼力见儿的,不错。你们别看我是个门卫,就你们村那事儿,问别人一准没戏,人家都是端铁饭碗的,谁也不能拿自己的饭碗开玩笑不是?你们呢,也别再来找镇长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往上面走走吧,要是上面点头了,今年你们村的路肯定能修上。” “同志,我还是不大明白,修路的款项是特定拨款,怎么还得越级申请?”余晓恩问道。 “不懂了吧?申请是一个一个往上申请,拨款是一级一级往下拨,这里面学问大了,哪个关节出了问题,那整个事就得断。你们的事吧,结症不在这,问题不解决,估计还得拖个好几年,所以我建议你们往上走走。”门卫扶了扶戴歪的帽子,老神在在的说道。 “同志,县上我们也去了好几次,但人家说了这事儿他们没权利管,修路是按规划进行的,可现在整个镇就我们一个村没修好路,这么拖着,不是个事啊。”叶明德说了句。 “你们申请报告交给镇上了?” “交了。” “领导跟你们怎么说?” “说按规划,我们村还得等等。”叶明德茫然。 “那不就得了,这种利民的事,镇里一般都不敢压,现在提倡廉政建设,谁敢碰枪子儿。你们村要是没得罪过镇里面的领导,那就往上寻摸寻摸吧。”门卫走进亭子,关了门,“走吧,别挡道,后面来车了。” 余晓恩见后面一辆别克君威按了下喇叭,他也没再磨蹭,上车启动了车子,掉头出了镇政府大院。 车上,四个大男人沉默着。 “村长,我们村有人得罪过什么领导吗?”余晓恩打破沉默,问道。 “据我所知,没有。我们村人口简单,除了外出打工的,就是在家务农的,这么些年也没出过什么能闹事的人,论理,不可能得罪上面的人。”叶明德皱紧了眉头,努力思考着。 “我们再去县里问问,好歹今年把路给修了。”余晓恩说道。 “嗯,不能再拖了,咱们村依山伴水的好地界,不能再耽误下去。”叶明德应了声。 不想,一行人在县政府也吃了个闭门羹,人家说得也好听,这事不归县政府管,如果普莲村对镇政府有意见,可以提,他们有部门接待。 四人垂头丧气,铩羽而归。 “刚才是普莲村的人来了?”胡山林办事回来,门口看到余晓恩的车,他大概猜到了余晓恩的目的,所以也没回办公室,直接去县政府某部门串门子了。 “是啊,每年都来两三回。回回都是为了修路的事,看着都累。”老徐是县政府的老人,很会和基层打交道,也知道不少内幕消x县里的村镇基本都通公路了,怎么他们村还落后着?”胡山林问。 “唉,还不是太岁压着。哎呦,这嘴!”老徐作势拍了下大腿,有些尴尬的看着胡山林“老胡,你可不能说出去啊,这事压了这么多年,再压个几年也就这样,反着路总是会修上的。” 老徐是个谨慎的人,平时嘴巴也严实,胡山林有两次无意间问过他普莲村的事,但老徐一个字都没说漏。今天估计是被普莲村的人弄烦了,嘴上忘了扎口。 “你又没说什么。我不打扰你工作了,你先忙,改天我们哥俩喝几个。”胡山林说完起身出门。 老徐接口道:“行,改天约。” 目送胡山林离开,老徐叹了口气,他知道胡山林是个稳重的人,不过能坐到政协副主席位置的,那也不能说是平庸之辈。县里知道这件事的领导不少,他不怕胡山林把今天的事说出去,相反,他巴不得这事被说出去,只要不是经过他的口传出去就行。虽然老徐不知道太岁压这事的真正缘由,但矛盾总得解决,路总得修上,他也能求个耳根清净不是。 老徐慢悠悠的喝了几口茶,拿出当天的日报,逐页翻看起来。 余晓燕正在上班,听了哥哥的电话,心情有些沉重。她知道官场里有很多不能见光的事情,她一个女孩子没能力扭转乾坤,只能本着明哲保身的原则,不管其他,只做好自己的事情。但这件事涉及到自己家乡的权益,她还是做不到心静如水。 正在她思考的时候,胡山林来了电话。 “您好,胡副主席。” “你好,小余。” “今天有空吗?出来喝个茶?”胡山林问道。 余晓燕皱眉,曾经有好几个领导跟她说过这样的话,第一次她以为是工作惯例,傻乎乎赴约了,后来发现人家根本不是想和她谈工作,而是想和她谈谈感情从此,她对喝茶这类事避之如蛇蝎。 “对不起,今天领导给我安排了不少工作,恐怕抽不出时间。” “没事。我今天看到你哥哥来了县政府,是为了你们村修路的事?”胡山林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不高兴。 “嗯,是的。” “你们村这事有点门路,电话里不好说,等你有空了,我们约个地方聊聊吧。” 听到是自己村修路的事,余晓燕心头一喜,但她也不能收回自己刚才的话,于是回道:“好的,我尽快安排时间,谢谢你,胡副主席。” “你太客气了。那,再联系吧。” “好的,再见。” 余晓燕看着挂掉的电话,满心欢喜,如果今年能修上公路,哥哥的新生态农业基地建设进度就能加快,到时候整个普莲村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可是一件大事! 余晓燕冷静下来,她把自己的工作梳理了下,决定先自己去和胡山林沟通,等事情明确后,再跟哥哥说,必要的时候由哥哥出面,给胡山林备一份大礼。 近六月,乐州县的气温已经近三十度,大街上都是穿裙子的女孩子,组成了一条靓丽的风景线。 余晓燕今天穿了一条浅蓝色的长裙,露出藕白的双臂,脚上穿的是白色平跟凉鞋,一米六六的身高在长裙的勾勒下,越发修长、曼妙。到了德兴茶庄,她给胡山林打了一个电话,然后点了一份铁观音。 德兴茶庄临河而建,即使在沉闷的初夏,也有丝丝凉爽的微风拂面。余晓燕静静的等候了半个小时,然后听到了包厢的敲门声。 “我在,进来吧。” 胡山林今天穿了一条休闲西裤,一件宝蓝色的短袖t恤扎在裤子里,他中等个头,微胖的身材,平头打理得很利落,鼻梁上架着一副边框眼镜,让他显得十分知性。他听出余晓燕的声音,推门而入。入眼的姑娘如此娴静如水,他不由得愣了愣,然后笑着进了门:“小余,几个月不见,你又漂亮了。” 余晓燕站起来,笑道:“谢谢夸奖。” 官场里有个不成文的习惯,见到带副字头的领导,只要正的不在,都自动减掉那个副字。 “快坐吧,这又不是在工作,不用太客套。叫我胡哥就行。”胡山林笑呵呵的落座。 “那怎么行,要是被领导知道了,少不了被批评。”余晓燕给胡山林倒了一杯茶,说道,“您看看想喝什么茶?”倒完茶,余晓燕递了一张茶单给胡山林。 “随意,点你喜欢喝的就行。” 余晓燕也没矫情,点了几份茶食,然后叫服务员下单。待东西都上齐全了,余晓燕让服务员带上了门。 胡山林提供的信息是简单的,但处理起来却不简单。 叶家老爷子在县里政商界有个雅称,叫“太岁”,不仅是因为叶家钱多,而是因为叶家的权势几乎可以凌驾于政府之上,历届的县长到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叶家拜码头。只要叶家不支持的事,基本就无法推进;只要叶家不看好的人,那么他就无法再前进一步叶家势大,可见一斑。而且叶家明面上虽是叶家明管事,但实际控制人还是叶梓良,叶老爷子,所以称其为“太岁”,名副其实。 “晓燕,叶家是从普莲村出去的,既然问题出在叶老爷子身上,那么,很大可能是上一代人结下的恩怨。你们漫无头绪的瞎跑没用,还是想办法和叶老爷子见个面,把事情说开了的好。”胡山林建议。 “嗯,这个事情恐怕得村长那辈的人才清楚,我回去问问。”余晓燕应道。 说来奇怪,这些年,叶家每逢过年都会给村里尚在的几个亲戚送礼,而且村里六十岁以上的老人都能收到六百元的红包,这点叶家自发家以来,一直坚持着。她第一次遇到叶北辰,也是因为他回普莲村送礼送红包,但除此之外,叶家确实没有对普莲村做过其他有益的事。 不但不帮,现在居然还阻止村里修路的事,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余晓燕告别了胡山林,匆忙的赶回家,她要尽快把这件事告诉村长和哥哥,大家集思广益,争取尽快找到结症,并把问题解决掉。 第四十九章 花明 叶家老宅建在县城边上的一座小土山上,土山北边有一条河,名为曲河。当年土地管制还不大严,叶家用了点关系买下了整座山。现如今,经过三代的经营,山上树木葱茏,远远看过去,只见山顶处红砖青瓦隐隐,园林郁郁青青,颇具风范。 近几日,叶北辰没有再继续骚扰余晓燕。叶老爷子给他下了新的命令,让他打理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这家公司名下已经没了项目,目前正准备竞标一块地皮,这块地皮处在g市的新区,也是未来的商政中心。叶老爷子得了这个可靠的消息,便将任务交给了叶北辰,要他务必拍下这块地,不然立马让他滚出g市。 叶北辰不怕老爷子的威胁,可这毕竟是他在g市做的头一件正经事,所以他没耍什么花枪,接了活,和公司原有的骨干一起埋头苦干,准备竞标文件,并收集竞争对手的资料。 “叶总,目前已经有六家公司交了保证金。”公司副经理向叶北辰汇报竞拍报名情况。 “哪几个公司问清了吗?”叶北辰问。 “这个那边的人说参加竞拍的公司资料是不得对外公开的。”副经理喏喏而言。 “谁叫他公开了,你想办法让他把名单报过来,明天我就要,还有五天就竞拍了,不能在节骨眼上掉链子。” “叶总,老爷子和主持竞拍单位早就打好了招呼,在g市,没人敢和我们抢。” “所以才更要收集竞拍公司的资料,我不怕g市的公司捣乱,我盯的是外来企业。”叶北辰沉了脸,“一旦现场有人捣乱,我们就不得不抬高价格,抬高价格就意味着我们的成本变高。这块地公司志在必得,但价格绝对不能超过预期,近来房地产市场已经萎靡,要不是这块地好,老爷子也不会想着要。明天,我要你明天下班前必须把名单交到我办公室。” “是,叶总。”副经理虽然很为难,还是硬着头皮接收了任务。 近几年,一些办事人员的胃口越来越大,递交个文件动不动张嘴就要一套房。副经理掐了掐自己的皮肉,貌似还算紧实,他想,要是办不成,大不了被叶北辰打一顿好了如果那个人不松口,非要那么多,叶北辰肯定不同意,而不答应要求就要不到名单。副经理想到这里,十分蛋疼,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想尽办法,使尽手段,让那个人的胃口收一收,送个一二十万的小车搞定。 叶北辰回到老宅的时候,已经日落黄昏。 金黄的阳光铺满了通向老宅大门的道路,让人产生遍地黄金的错觉。叶北辰驱车一路碾压着黄金而过,快到门口时,他看到了一辆颇为熟悉的路虎车。他缓慢驶到路虎车旁,停了下来。 叶北辰摁了一下喇叭,开了车窗。 路虎车里,余晓恩和叶明德几个村干部正讨论着如何进入叶宅,听到喇叭声,纷纷转头。余晓恩一眼就认出了旁边白色宝马车的主人,他跟叶明德说了几句,一行人都下了车。 “你好,叶少。”余晓恩走到宝马车前,主动和叶北辰打招呼。 对于余晓恩的示好,叶北辰困惑了一下,不过他很快下车和余晓恩握了握手,说道:“你好。”叶北辰一米七八的个头在余晓恩面前显示不出什么优势,但他也不想输了阵势,很官方的和余晓恩打了招呼。 “北辰啊,你好。”叶明德和叶北辰有过几次见面,很熟捻的和叶北辰打招呼,旁边几个村干部也跟着打了招呼。 “呦,什么风把叶村长吹来了?”叶北辰其实早就看到了叶明德,不过他懒得装热情。 “呵呵。”叶明德搓了搓手,有点尴尬,“是这样,我们今天来是想拜见一下你爷爷,可是碰巧你爷爷不在,想传个话吧,你们家哦,现在看到你回来就好了。麻烦你给叶老爷子传几句话,或者帮忙约个时间,我们再来拜访。” “你们找我爷爷有什么事?”叶北辰纳闷,老爷子近几年因为年纪大的缘故,很少外出,难道是老爷子不想见这几个? “我们找叶老爷子是为了普莲村修公路的事,现在金花镇村村都通了公路,就剩普莲村。我们去镇政府跑了好几次,也没得个准信,所以希望叶老爷子能出出面。”余晓恩说。 “这个我爷爷好几年不管事了。”叶北辰沉吟,“要不这样吧,今天你们也别等了,晚上等老爷子回来,我帮你们传个话。对了,余晓恩,是吧?你留个手机号码吧,晚上或明天我得了信,会及时告诉你。” “好。”余晓恩毫不犹豫,报上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叶北辰心情愉悦的进了叶宅大门,他停好车,跑进屋子,问管家:“青叔,我爷爷在吗?” “北辰回来啦,老爷在书房。”青叔正在修理一盆盆栽,见叶北辰回来,笑着放下了剪刀。 “哦,我去找他。”叶北辰一阵风似的跑上了二楼,青叔见他急哄哄的样子,笑着摇头。 咚咚咚,叶北辰敲了三下书房的门,听到里面传出“进来”的声音,推开了房门。 “爷爷。”他喊了一句。 “嗯。”叶老爷子右手拿着一柄放大镜,翻着一本古籍,叶北辰进来了也没抬头看他一眼。 “爷爷。”叶北辰凑上前。 “说吧,什么事。”叶老爷子放下了镜子和书籍,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孙子。 “今天是不是有普莲村的人来找您了?”叶北辰试探的问道。 “怎么?今天没人来找我。” “哦,我在门口遇到了村长和几个村干部,说是为了村里修路的事来找您。” “胡闹,我钱多烫手?普莲村那么偏远,修一条路得花不少钱。”叶老头子满脸不愉快。 “他们没说让我们家出钱,说是让您出个面,跟金花镇的一把手打个招呼。” “打什么招呼?人家是官,我们是民。别看我们叶家架子大,但总不能越过了政府。”叶老爷子语气十分严肃。 叶北辰心里极度鄙夷了一下老爷子:不就是一个镇么,县长都得给你几分面子。不过这话他也只能在心里肺腑,不敢放到明面上来说。 “前几年我回过一次普莲村,那路真不好走。再说,现在普莲村是金花镇最后一个没通公路的村庄,您给说句话,尽早修了呗。金花镇这么不作为,好歹您也是普莲村出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 “这是金花镇的事,我一个普通老百姓有多大的脸面让政府给面子?” “爷爷,咱能不装吗?这就您一句话的事儿,而且也算不上违规操作,只是推了把劲而已,不影响您什么。”叶北辰忍不住了。 “你这是教训我?” “不,爷爷,我哪敢啊。” “我说,你不会是想趁着这件事,在余家丫头面前卖个好吧?我可是知道她哥哥搞了个山场,要建个生态农业基地,着急着修路的事呢。”叶老爷子瞄了一眼略显紧张的孙子。 “哪能啊,我这是为您在普莲村树立光辉形象。”叶北辰否认。 “哦,这样。我没必要在普莲村树立什么形象,既然你也不想给余家丫头卖好,那这件事,我不管了。”叶老爷子把担子一撂,眼皮一搭,索性翻开古籍,继续看起来。 “别啊,爷爷。”叶北辰抢过古籍,不给叶老爷子看,“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你这是要求我?”叶老爷子重新抬起眼皮,看着孙子。 叶北辰看着自家爷爷无赖的样,没了脾气,低头瓮声瓮气的说:“算我求您,算我求您好吧。” “嗯,这还差不多。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爷爷,您看哪天方便,我和叶明德约个时间,叫余家兄妹一起过来一趟?您不是还没见过余晓燕嘛,这次您仔细看看,帮我看好喽。”叶北辰绕过书桌,帮老爷子捶肩。 “叶明德就算了,看着他就来气。就叫余家兄妹过来吧,后天是周六,余晓燕不上班,让他们中午来,顺便吃个便饭。” “行!爷爷,我立马去办!”叶北辰如愿,心情十分舒爽,手上的劲儿不免就大了些。 “你想捶死我这个老头子啊?”叶老爷子发怒,“对了,周六叫你爸妈一起回来吃饭,未来的儿媳妇总得提前见见。” 叶老爷子这意思是,已经肯定了余晓燕。叶北辰心花怒放,放松了手上的劲,叠声应道:“好,等下我就打电话。” 看着开心的叶北辰,叶老爷子心里好受了不少。 普莲村修路这件事,里面确实有他的手笔。这也是他唯一一件做得不大厚道的事,当然,里面的缘由,他是不能对后辈说的,毕竟不是光彩的事,他膈应的人也在几年前离开人世。但,人吧,对于一些事,总是爱计较的。叶老爷子计较的是,在他决定走出普莲村,在外面闯荡世界的时候,自己心爱的姑娘差点被那缺德的叶明德的老子挖了墙脚,幸好自己回去的早,不然 说实话,叶老爷子对于普莲村还是有感情的,在那个最艰难的时代,普莲村的村民没有落井下石,好歹留了一个完整的叶家下来。可是,人的感情是复杂的,在他人眼里一件很小的事,在当事人心中,就是一根拔不掉的尖刺。 叶老爷子尝试了好几次要拔掉这根刺,没成功。于是,这一刺,就刺了快大半辈子。现在这事在孙子这里终于出现了转机,也许,这一次终于可以拔掉这根刺了。 叶老爷子叹谓一声,看了眼放在书桌上的相框,轻轻的说道:“阿莲,你终于可以放心了,我不气他了,也不气你了。现在就我一个老不死的还活着,我气个什么呢?”说完,他苍老的容颜有了更浓重的倦意。 “你说,家明会不会因为北辰的事,和儿媳妇重归于好?眨眼就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我们总是对家人如此苛刻,不能宽容一点?说到底,还是我错了。你说得对,我太霸道了,不仅让自己活得辛苦,也让身边的人活得辛苦。” 叶老爷子说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第五十章 做客 白色路虎车缓缓地停在了叶家的大门前,不一会儿,高大的铁门开了,余晓恩随着门卫的指示,把车停在了访客专用的车位。 青叔早立在一旁,见二人下了车,说到:“余先生,余小姐,老爷已经在客厅等候多时,请跟我来。” 余家兄妹将提前准备的土特产提下车,跟上青叔的步伐。叶家大宅是栋四层的小洋楼,花园、游泳池等设施都齐全,外面看着也不见多富贵。待二人进了客厅,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但此刻不是他们欣赏豪宅的时候,他们目不斜视地跟着青叔,走到了叶老爷子的面前。 叶家客厅里共坐了四人,叶老爷子坐了主位,叶家明坐在他右侧,龚林,即叶北辰的母亲坐在叶家明身侧,而叶北辰坐在叶老爷子的左侧。 余家兄妹一进门,叶北辰站了起来,其他三人纹丝未动,龚林看了一眼余晓燕,低头抿了一小口清茶。 “晓燕,晓恩哥,你们来啦。”叶北辰打招呼。 “叶少,你好。”余晓恩和叶北辰握了握手,上前问候叶老爷子,“叶老,您好。这是普莲村的一些土特产,还请笑纳。” “叶老,您好。”余晓燕礼貌问候。 “来啦,坐吧。带什么东西,太客气了。”叶老爷子和蔼可亲的笑着招了招手,青叔上前接过余晓恩和余晓燕手里的礼品袋,退了下去。 余家兄妹落座,今日兄妹俩穿的很搭,余晓恩是白色长袖衬衣,藏蓝色西装裤,余晓燕是白色短袖衬衣,下身着天蓝色半裙,脚上是蓝色平跟皮鞋。 龚林侧脸认真看了下余晓燕,只见这姑娘白皙的鹅蛋脸,杏仁眼,工笔画般的柳叶眉,比一般的柳叶眉更黑重些,温婉中带着坚毅,鼻若悬胆,唇若花瓣,实打实的美人坯子,更难得的是她身上那种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的气质,龚林不由得点点头。 母亲的神情叶北辰自然看在眼里,顿时有了喜色,他说道:“我来介绍下,这是我爸妈。爸,妈,这是余晓恩,余晓燕,普莲村的。” “叶总、阿姨好。”余晓恩微笑着点头示意。 “叶总、阿姨好。”余晓燕微笑着喊了人。 “别这么客气,我们家虽然出来这么多年,但根在普莲村,大家都是老乡。”叶家明笑着说道。 “晓燕,过来,来跟阿姨坐一块。”龚林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余晓燕的喜爱。 “”余晓燕略犹豫。 “过去坐吧。”余晓恩轻声对妹妹说。 “好。”余晓燕心里虽然有些尴尬,但想着自己哥哥在,心里安定下来。她起身坐到龚林身旁,礼貌的接过热热的清茶。 叶老爷子看着这对容貌气质皆出众的兄妹,很是欢喜,说道:“我听北辰说,普莲村的公路现在还没修上?” 余晓恩见叶老爷子开门见山的提正事,心里很高兴,应道:“是的,镇里、县里没少跑,但没个准信。” “镇里怎么说?”叶老爷子接过儿子给泡的茶,品了品,抬眼看着余晓恩,问道。 “镇长说这事得按整体规划来,还得等上面拨款。”余晓恩陈述了事实,又说道,“不过,我们村现在是镇里唯一没通公路的了,政府于情于理都没有再拖的理由。我们也找了县里的有关部门,可是县里把这事往镇里推。这眼看过了大半年,要是再没个说法,眼看又拖到明年了。” “听说,你准备在普莲村搞个农业生态基地?”叶老爷子问道。 “是的,今年刚种了两千亩的茶籽树,现在还在规划阶段,计划三年把基地做起来。” “这么说,你着急着修路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了?”叶老爷子咄咄逼人。 “这里面固然有我的利益,但更多的是为了普莲村今后的发展。一旦基地建好,普莲村就是g市第一个搞生态农业的乡村,到时候肯定会带动村里其他农业经济体的发展,从而实现个人与集体的共赢,而这些都离不开交通运输枢纽这个关键点。叶老是高瞻远瞩的人,也是心怀家乡的成功企业家,您在乐州县的声望有目共睹。今天我和妹妹来,是代表普莲村向您讨个主意,看修路的事怎么处理才能尽快落实。”余晓恩说。 “呵呵,年轻人倒是直接爽快,这点我很喜欢。不过我已经好多年不管事了,你问问我的儿子,看他什么意见吧。”叶老爷子看了眼叶家明,示意他说话。 叶家明收到父亲的指示,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迫切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这两年xxx主席在位,很多事情不好办,毕竟我们只是商人,影响力很有限。” “爸。”叶北辰喊了一声,顿了顿,给叶家明倒茶,“我给您添茶。” 叶家明看着紧张的儿子,心里一阵恍惚,叶北辰多久没叫他了?他看了眼坐在自己老婆边上的余晓燕,这个女孩子是漂亮,也沉静,看着是不错的。这件事其实一点都不难,不过一个招呼的事情,他看出老爷子想放水,但同时也知道老爷子做任何事都是计较得失的,他权衡了下,喝了一口儿子给添的茶,继续说:“不过,村里这么看得起我们叶家,叶家自然要尽力。这样吧,这件事我会找个机会和几个领导说说,但具体操作的事就交给北辰去办。普莲村当然也要派个代表一起疏通,晓燕在政府里面工作了几年,办事能力很强,对乐州县也了解,就晓燕和北辰去办这件事吧。” 余家兄妹听到叶家明答应帮忙,很是高兴,但听到后面,两人的神情都有些古怪了。 “叶总,我现在在严水乡政府工作,恐怕不好来回跑。”余晓燕想拒绝。 “是啊,我妹妹是公职,时间不好安排,要不还是我跟叶少跑吧?”余晓恩说道。 “没事,我会和严水乡打招呼的。余总,我很欣赏你,有理想有斗志,但是小地方都是认人认脸的,人熟好办事,就这么定了吧。”叶家明一锤定音。 余家兄妹对视一眼,虽然都知道叶家明的理由经不起推敲,但想到迫在眉睫的修路正事,余晓燕妥协了,她说:“好,就这么定了吧。刚好我的年假还没休,周一我提个申请,把时间空出来。” “好!”叶老爷子看到事情按他的意思得到落实,很高兴,“你兄妹俩大老远赶过来,中午就别走了,大家吃顿饭吧。” “不敢再麻烦叶老,我和妹妹先回去,把消息告诉村里,让大家都高兴高兴。”余晓恩站起来,欲告辞。 “不行,都留下来吃饭。我和晓燕很投缘,对她喜欢得不行。晓燕,不许走,陪阿姨吃个饭。”龚林放下茶杯,拉住了余晓燕的手。 余晓燕窘迫极了,她统共和龚林说了不到几句话,投缘什么的完全说不上,好么 “阿姨,要不下次吧,我和哥哥先回村把消息告诉大家,也好让他们放心。” “不行,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忙的很,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呢。”龚林不撒手。 “余总,老爷子今天好容易高兴,你们就留下一起吃个便饭吧。你要是担心村里,直接打个电话回去,先把情况跟他们说说。”叶家明开口了。 余晓恩犹豫片刻,看了看妹妹,回道:“好的,那就叨饶了。” “呵呵,这才像话,阿青,叫厨房今天多添几道大菜。”叶老爷子乐呵呵的笑道,青叔应了声,去了厨房。其实厨房一大早就准备好了午餐的菜式,只等叶老爷子发话。叶家即将迎来新的女主人,青叔心里也是开心的,这不,脚步比平日里轻快不少。 今日最高兴的还属叶北辰,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余晓燕的用心,热情的带着两兄妹参观了叶宅的园林景观和住宅设计。 即使叶北辰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余家兄妹碍于礼貌,没有撂脸子,而且很配合的跟着叶北辰把叶宅逛了个遍。 三伏天,天气是炎热的,但在古树参天、水观精奇的叶宅,并没有感到多热,余晓燕走了一圈下来,只额头上略有薄汗,进了屋子,立马浑身清爽了。 叶宅在外面看着是小洋楼,但内部装修沿用了民国时期风格,中式为主,西式为辅,余晓恩跟在叶北辰的身后,想着,以后在普莲村也弄个庄园,参考叶宅的一些设计,萧蘅一定会很喜欢。想到萧蘅,他的嘴角露出了笑意。 复古而华丽的餐厅里,主家四人殷勤的招待着两个客人。 “晓燕,这个荷叶糯米蒸排骨是大师傅的拿手好菜,你尝尝。”龚林用公筷给余晓燕夹了一块排骨。 “谢谢阿姨,我自己来吧。”余晓燕看着自己没断过菜的碗,颇有些无奈。 “别客气啊,跟在自己家一样。以后有空要常来玩。”龚林没吃几口饭菜,一直看着余晓燕,满眼疼爱。 叶家明看了妻子一眼,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龚林逢年过节才回来看看,不过见了老爷子就走,从不跟自己说话。今天虽然也没和自己说话,但精神看着就很好,有了笑容。他本想说些什么,但考虑到有客人在,忍了下来。 “晓燕,我最爱吃这个,你尝尝。”叶北辰夹了一块秘制的牛肉,放到余晓燕碗里。 “谢谢。”余晓燕脸禁不住红了,叶家几个大人见了,都心神领会的看着她笑,这下余晓燕的脸就更红了,她埋头对着碗里的菜,恨不得把牛肉块当成叶北辰,用筷子戳上几百个窟窿。 叶北辰心里甜蜜啊,他第一次见余晓燕这么顺从,想着接下来会和她相处一段日子,心都快飞起来了,他捉摸着,这事不能办得太快,这期间既要显示出自己的能力,还必须让余晓燕看到自己的魅力,让她对自己彻底改观,至于到底花多长时间办好,叶少表示看自己心情,看余晓燕的表现。 饭桌上,只有叶老爷子和余晓恩是冷静的两个人。叶老爷子见了余晓燕的真人,看了她的举止谈吐,颇为合意,觉得自己的孙子眼光不错。不过这姑娘看着对自家孙子的态度很一般,显然是没动情,想着明年的重孙,叶老爷子寻思着怎么给孙子准备几次神助攻。 余晓恩是早就知道叶北辰对自己妹妹的心思,鉴于第一次见面的印象分太差,他对叶北辰今天的评分勉强及格。经过这半天的接触,他对叶家人也有了大概的认识,看出叶家还是老爷子幕后管事,叶家明夫妻关系不大和谐,叶北辰和爷爷比较亲近,对自己的妹妹看起来也算是一往情深。他想了想自己追萧蘅的过程,反观叶北辰的表现,心里对这个青年还是有了点肯定,至少从他设计自己和妹妹来叶宅拜访,引见家长这件事来看,他对妹妹是真心的。 一个人不可能完美,但是基本的做人原则不可乱来。余晓恩看出叶北辰对自己妹妹的慎重,心里是愉快的,他查过叶北辰的前科,这个年轻人可不简单,十几岁建帮会,二十出头就管项目,只靠金钱支撑而没有能力的人,是不可能办到的。 余晓燕喝了几口红酒,素净的脸上有了一层薄薄的胭脂红,那大号的杏仁眼泛出微微的水光,甚是洌滟。龚林对她很是照顾,让她有点受宠若惊,然而她清楚,今天的事是叶北辰在捣鬼。她看了眼身旁的龚林,见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心下突然一跳,有了些异样的感觉。 第五十一章 爱意 余晓恩在村里忙了几天,处理完手头的事,回了g市。 正是周六,萧蘅休息,他特意去花市买了一束鲜花,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萧蘅知道今天余晓恩回来,昨晚就做了扫除,今天一大早又去菜市场买了点菜,准备中午犒劳下丈夫。 余晓恩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他打开门,放轻了脚步。 萧蘅坐在沙发上,双腿拱起,腿上放了一本书,她正专注的看着书,听到开门的声音,立即转头。看到余晓恩进来,顿时高兴的喊了声:“晓恩,回来啦。” “嗯。回来了。”余晓恩左手将花束放在放着身后,右手抱住迎上来的萧蘅,在她明媚的脸上连连亲了好几下,“老婆,想我了没?” “想!”萧蘅咯咯笑着,踮着脚,捧住余晓恩的脸,亲了他一脸口水印子。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余晓恩拿出花束。 “哇,谢谢老公!”萧蘅接过花束,在余晓恩唇上响亮的亲了一口。 “喜欢吗?”余晓恩环抱着萧蘅,满心满眼都是爱意。 “喜欢,非常喜欢!”萧蘅说完,挣出余晓恩的怀抱,说道,“稍等,我去拿花瓶。” 不一会儿,一束鲜艳欲滴的鲜花就摆在了电视机旁的矮柜上。萧蘅插好花,走到沙发边,坐进余晓恩怀里,看余晓恩在翻看她刚才放下的书,问道:“怎么样,喜欢简爱吗?” “不,我不喜欢简爱,我只喜欢你。” “啧,越来越会甜言蜜语。”萧蘅捏了捏余晓恩的鼻梁,问,“村里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有了叶家的帮忙,今年路应该能修上。”余晓恩调整了姿势,让萧蘅坐得更舒服些,“你呢,上了几天的课,感觉怎么样?” “这点知识量,对本姑娘来说,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小菜一碟。”萧蘅双手勾住余晓恩的脖子,头靠着他的胸膛,听他稳健的心跳声。 “嗯,那就好。”余晓恩轻轻的拍着萧蘅的背,摸到她的脊梁骨,说,“你还是太瘦了,得多吃,一会午饭我做。” “够了够了,再胖好多衣服都穿不了,浪费。”萧蘅鼓着腮帮子,脑袋蹭着余晓恩的胸膛,撒娇。 “呵呵,还差得远呢。现在七月初,等到了十月,那边的事差不多了,我们要一个宝宝,怎么样?”余晓恩低头,抵着萧蘅的额头,轻轻说道。 说到孩子的事,萧蘅脸上热了热,呢喃道:“好。” 余晓恩心里一热,把萧蘅拘在怀里,狂风暴雨似的把她的脸亲了个遍。 吃过午饭,萧蘅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哀怨的看着余晓恩,说:“老公,以后还是我做饭吧,再这么吃下去,我都快成小猪了。” “我就喜欢小猪。”余晓恩亲了下萧蘅,回厨房洗碗筷。 萧蘅吃饱了,有些犯困,但怕胃里积食,所以也没立即去午睡,而是坐在沙发上,拿起了简爱。 “dootk,besempoor,obsre,p,dlttle,msollessdertless?otkrog!vesmsoso,--dflsmert!dfgoddgftedmetsomebetdmelt,soldvemdetsrdforotoleveme,stsoformetoleveomottlkgtoootrogtemedmofstom,vetoltes,oreveofmortlfles;tsmsprtttddressesorsprt;jstsfbotdpssedtrogtegrve,destoodtgod'sfeet,eql,--sere!”(翻译:你以为我穷、卑微、普通、渺小,就没有灵魂没有感情了吗?你想错了!!我和你一样有灵魂,一样多的感情。如果上帝赋予我美貌和财富,我一定要使你难以离开我,就像现在我难以离开你。我不再用世俗老套的东西跟你说话,也不是用我的肉体跟你说话,是我的灵魂在向你的灵魂呼唤,就如同你跟我穿过坟墓,站在上帝脚下,彼此平等--我们本来就如此!) “嗯?怎么又看上了。”余晓恩用手盖住书籍上密密麻麻的小蝌蚪文,“刚吃完饭,先休息,不要看了,这些字这么小,看久了会伤眼睛。” 萧蘅笑着用书拍开余晓恩的手掌,说道:“就看一会,消消食。等下我们一起午睡。” “嗯,来,我陪你看。”余晓恩长腿一跨,坐在沙发上,把萧蘅抱在怀里。 “我很喜欢简爱,她是一个追求平等、独立自主的女子,在那样的时代,她那样追求精神自由平等,追求真正爱情的人,是非常令人钦佩和赞赏的。”萧蘅窝在余晓恩怀里,瓮声瓮气的说。 “嗯,不仅是那个年代,在现在这个时代,追求精神圆满和完整爱情的人都是值得钦佩的。”余晓恩点评。 “你也看过简爱?”萧蘅问。 “没有,我只是看过简介,并没有看完整本书。” “现在虽然人心浮躁,崇拜金钱,但是,还是有很多人坚守着精神和灵魂的纯净,没有被物质左右人生。” “当然,任何时代,即使最黑暗的战争年代,人性里面的纯和善从来不曾泯灭过。”余晓恩抚摸着萧蘅的头发,静静的说。 “是啊。站在女性的角度,我希望有越来越多美好的爱情故事发生,也希望越来越多的女性能勇敢的追求爱情。”萧蘅感慨。 “不仅是女同胞,男同胞也应该坚守感情的阵地,捍卫爱情的纯净,在世俗之地,培育爱情之花。” “呵呵,晓恩,你像个诗人。” “这是我的切身体验。蘅蘅,我多庆幸,最终与我执手一生的人,是你。”余晓恩亲吻着萧蘅的发顶,说道。 “即使我贫穷、低微、不美、渺小,你还会喜欢我吗?” “即使你贫穷、低微、不美、渺小,但你的灵魂是我见过的最美好的灵魂,你的心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心,你就像是太阳,一直照耀着我、指引着我,使我不曾在俗世的泥淖中堕落、沉沦。” “那么,亲爱的罗契斯特先生,即使以后你又老又瞎又残疾,即使你把我丢了,只要你在这里,我就会回来找到你。萧蘅攀紧了余晓恩的胳膊。 “呵呵,不会有那一天,我就是把自己弄丢了也不能丢了你啊。” “罗契斯特先生,你会爱我一辈子?” “亲爱的简,我说过,你的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我的,你的永生永世都是我的。”余晓恩说完,深深的吻住了怀里心爱的女人。 叶北辰带着余晓燕跑了几天,不是县政府的人吃饭,就是和金花镇的几个领导喝酒。他约人吃饭很有很一套,总是趁着领导们下乡视察,然后跟过去,安排好饭局,这样既见了面,谈了事,又不会让人挑出不是,反正是偶遇,在乡下碰上一起吃个饭,完全不伤大雅。至于叶少爷自带的烟酒和特加菜,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人傻到不吃不喝,那玩意的价格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消费得起的。 虽然叶北辰如此用心,但余晓燕却很不开心。因为叶北辰不过是和那些官员扯东扯西闲聊,一个字都没提到修路的事,她几次向叶北辰提出抗议,全都被反驳了回来。按叶北辰的意思,在这种反腐倡廉的关键时期,请人办事不能明目张胆,只能徐徐图之,怄得余晓燕想喷他一脸血。 “叶北辰,我们都跑了五天了。村里催我催得紧,你说,什么时候才是最佳时机?”余晓燕坐在宝马后座上,要她有胡子,这会肯定是吹胡子瞪眼睛的表情。 叶北辰在后视镜里看了眼余晓燕,心里偷偷乐,但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他说:“这事急不来,得先做好铺垫。你看,就象我竞拍g市那块地的事,别看竞拍就那么一锤子的事,前面得下多少功夫,得出多少人力物力?” 说到拍地的事,余晓燕瞬间就不好了,这几天她陪着叶北辰吃了几顿饭局,都是为了拍地的事。这叶北辰也太会使唤人了,要不是他还知道护着她不让她喝酒,她早不管不顾,甩膀子走人了。 “你还有脸提拍地的事,那是你们公司的事,和我什么关系,非让我陪吃饭。” “唉,这也是没办法。你看我手里这么多事,每天电话不停的,临时的饭局来了,我总不能落下你,一个人去吧。正好你也多听听,多看看,多学学,以后争取当个贤内助。”叶北辰说到贤内助,忍不住又偷偷瞄了眼后视镜。 “叶北辰!”余晓燕怒了。 “好了好了,别生气,我错了,行吧。为了将功赎罪,今晚我们回家吃饭,我妈老想你了,天天唠叨,让我带你回家吃饭。” “谁要跟你回家吃法,你问过我意见了吗?”余晓燕抓狂了,她真心old不住叶北辰妈妈的热乎劲。 “乖,别闹。还有十多分钟就到家了。”叶北辰不管余晓燕的反抗,径直开车回了叶宅。 到了叶宅,余晓燕歇了火。现在是她有求于人,跟叶北辰她可以闹脾气,发火,但是对叶家拥有话语权的长辈们,她还是保持了该有的礼仪。 龚林出自g市有名的望族,身上自然熏陶出一股子雍容华贵的气派,近五十的年纪,但看起来不到四十。因为儿子的事,她破天荒的再次回了叶宅。 “晓燕,你来啦,快进来坐。”龚林今天穿的是一套私人定制套裙,米白底,因剪裁精良,把她保持良好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处。 “阿姨,你好。”余晓燕任由龚林拉了手,把她引到客厅。 叶北辰在后面看到她略僵硬的背影,脸上挂了阴谋得逞的笑意。 龚林拉着余晓燕说着家常。上次见面要谈正事,她没和余晓燕好好聊,这次可不能放过了。 “晓燕,多大了?” “今年二十六了。” “那和我们辰辰是一年的。你是几月份生的?” “我生日是九月十二号。”余晓燕老实回答。 “呀,我们辰辰是九月十五号,你俩刚差三天。”龚林笑眯眯的,“你俩挺有缘分的。” 差三天是什么个缘分?!余晓燕心里默默咆哮一句。不过没想到叶北辰比她小,他得叫自己一声姐姐,余晓燕瞬间舒坦了,说:“是啊,挺有缘分的。” 龚林听她这么说,心下更是欢喜。岂料她想的跟余晓燕想的完全是两回事,而此刻叶北辰并不在客厅,他在二楼叶老爷子的书房汇报工作。 若他知道余晓燕把他当小弟弟了,铁定咆哮帝附体。 第五十二章 打人 余晓燕在叶家吃了晚饭,叶北辰送她回普莲村。 车上,两人静默着。叶北辰心情很好,右手食指不时地敲击着方向盘,跟着播放的乐曲轻声的哼哼着。 余晓燕的心情却很复杂,她知道叶北辰的意图,但在这个特殊时期,她不能因为个人问题而抵触叶家的好意。这几天的相处,让她看到了叶北辰不同的一面,不再是帮会老大的痞子样,而是正正经经的商人范儿。在和那些政府官员周旋的时候,他既冷静,又诙谐,时而严肃,时而随意,当真是长袖善舞,应对自如。 按理说,叶家经营到现在,产业不断往市级、省级扩张,已经没有必要再和基层领导接触,但,为了普莲村的事,叶北辰这个大少爷居然放下身段迎合那些芝麻小官。余晓燕不是拎不清的人,对他的亲力亲为真心感激。 她不知道的是,修路不过叶老爷子一句话的事,忙活了这几天的功夫,纯粹是叶家给他俩制造培养感情的机会。 “叶北辰。”余晓燕说。 “嗯?”叶北辰关小了音响的声量。 “我今天听阿姨说你是九月十五的生日,才知道你比我小三天啊,以后叫姐姐吧?”余晓燕笑道。 “胡说八道。” “谁胡说了,我九月十二的生日,真小三天,快叫姐姐!” “不许胡闹!”叶北辰虎着脸,“就算你比我大三年,那也得叫我哥。” “什么逻辑!”余晓燕不屑的切了一声。 “别闹啊。”叶北辰郁闷,他老妈怎么给他挖坑啊,还是亲生的不? “谁跟你闹。说正事,下周我要上班了,不能再陪你跑修路的事。” “嗯,我知道,这周基本上该联系的都联系到了。你等我消息吧,一个月内搞定。”叶北辰自信满满的说道。 “谢谢你,这阵子辛苦了。” “跟我客气什么。以后你常来我家就行,我妈喜欢你,你没事来陪她聊聊天也好。”叶北辰想说的是“我喜欢你”,但他知道拿老妈出来更顶事。他看得出龚林是真的喜欢余晓燕,而且余晓燕一去叶宅,她就能回家,她一回家,老爸也得乖乖回家,家里就能吃一顿团圆饭,这也是叶北辰喜闻乐见的,他不求父母能冰释前嫌,但实在是不喜往常家里死气沉沉的气氛,他想要在余晓燕嫁进来之前,把家先给整编完整了。 “我平时也没什么空,工作忙。”余晓燕找借口。 “谁让你上班时候来了,到了周末,我去接你。”叶北辰打定主意,先按周的频率进行三方会晤。 “叶北辰,我们不是那关系,频繁到你家拜访是不对的。” “不是拜访,是我妈邀请你。而且,晓燕,我不会逼你做什么决定。我们先做朋友,慢慢了解对方,了解对方的家庭,如果最后你还是没办法喜欢上我,那我们就做朋友,好吧?”叶北辰说得很诚恳。 余晓燕果断的回绝,说:“不行。” “晓燕,就当我求你,行吗?我妈一年才回几次家,你一来她就连续两周都回家了,说实话,说到感谢,是我得感谢你。” 余晓燕心软了,叶宅这件丑闻虽然时隔多年,但基本乐州县的人都知道。她纠结了好一会,做了让步,回道:“每周是不可能的,一个月一两次吧。” “行!”叶北辰咧嘴笑了。 余晓燕听到他爽朗的笑声,心下郁悴不已,感觉自己被叶北辰坑了。 叶家言而有信,刚到八月,金花镇就下了文件,给普莲村拨了修路款项。事情一定,皆大欢喜,普莲村再次派余家兄妹去叶宅道了谢,然后开始了热火朝天的修路大事。 一周末,余晓燕约了胡山林吃饭,感谢他的点拨。 这段时间,她和胡山林接触稍频繁,从最开始修路的事,谈到严水乡农业发展、乐州县投资环境等一系列的问题。从交谈中,余晓燕发现胡山林是一个很有思想、很有才华的人,比起她所接触的其他领导,他显得更有见地,更有战略眼光,让她情不自禁折服,从而频频向他请教工作上的问题。而胡山林也非常欣赏她勤学好问的态度,对她知无不言,悉心教导。 两人约在县里状元楼的二楼大堂。 “这次真要谢谢你,帮了我们普莲村一个大忙。”余晓燕端起茶杯,“今天以茶代酒,敬您。” “小余,你太客气了。”胡山林端起茶杯,和余晓燕碰了碰,“我只是做了个顺水人情,事情还是你们自己争取下来的,恭喜你们普莲村从此踏上致富坦途。”胡山林说完,喝了口茶。 余晓燕喝完茶,笑嘻嘻的说:“以后还得您多关照,您也知道我哥准备在村里搞个生态农业基地,以后向您请教的问题还真不少,您可别烦我。” “不会不会,看到你们年轻一代这么有干劲,我是很欣赏的。能帮到你,我很高兴,也非常荣幸。”胡山林扶了扶眼镜,看着笑靥如花的余晓燕,眼里有了点不一样的怜惜。 “这可是您说的啊,必须说到做到。”余晓燕起身给胡山林添茶,谁知一个不小心,手滑了滑,只听得咣当一声,茶壶掉在了地板上,碎瓷散了一地,滚烫的茶水洒了她一脚,她忍不住惊呼一声,“哎呀!” “怎么了?”胡山林也吓一跳,连忙低头看了眼,结果发现余晓燕的脚不仅被茶水烫的通红,还被碎瓷刮伤了几处,见了血,“快叫服务员来,你脚伤了,得去医院。”说完他蹲下身子,用纸巾帮余晓燕擦拭脚上的热水和几处血迹。 “我来,余晓燕咬唇,忍着痛,也蹲下了身子。 “我来,你别动。”胡山林扶住余晓燕。 “你们在干什么!?”正在余晓燕慌乱之际,叶北辰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手推开余晓燕,一把揪住了胡山林的衣领子,“老子的女人你也敢下手,不想活了!” 叶北辰一个拳头下去,胡山林身子一歪,被打得扑在了饭桌上,刚上的几个菜汤顿时洒了一桌。 “叶北辰,你发什么疯!”余晓燕忍着脚上的剧痛,上前拉住叶北辰。 叶北辰红着眼,盯着余晓燕,恨恨的说道:“我哪里不好了?”说完又要上前打胡山林。 “住手!”余晓燕拼命拉住叶北辰,她怕,怕他再次错手伤人,胡山林是政协领导,如果叶北辰伤了他,这事肯定没办法善了。 “让开!”叶北辰见余晓燕护着胡山林,心里火更大,他大力的想要挣脱余晓燕。 “不许再打人了!”余晓燕不管不顾的拉着叶北辰,咬牙说到。 “让开!” “不!” “啪”的一声脆响,叶北辰一巴掌打在了余晓燕的脸上,她原本白皙的脸蛋立马红肿起来。 顿时,四下静了下来。 红毛几个跟在后面的兄弟挡着酒店的人员,见老大打了余晓燕,都傻了。 自从上次被叶北辰教训,他对余晓燕的行踪可是加派了不少兄弟盯着,余晓燕和胡山林见面的事,他自然报给了叶北辰,但叶北辰认为余晓燕绝对不可能会对一个那么老的老男人感兴趣,所以也没什么表示。但,今天,余晓燕拒绝了去他家的邀请,却和胡山林搞在一块,他就忍不住到现场监督,谁知上楼就看到了他俩当众搂搂抱抱的一幕,他压抑已久的暴虐一下子就爆发了。 “你打我?”余晓燕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叶北辰。 叶北辰嘴唇哆嗦几下,看着自己的手掌,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我不拦着,你又准备打残他?”余晓燕冷冷的看着叶北辰,看得他骨子里都泛着冷气。 “晓燕,没事吧?”胡山林的眼镜被打飞了,他捂着被打得快脱臼的下巴,扶着椅子站了起来,满脸满身都沾了菜渣,很是狼狈。 余晓燕回头看了眼胡山林,说了句:“对不起,复而转头盯着叶北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开始就拒绝你吗?因为一个小小的误会,你就能把一个人打得差点没了命,那是一条命啊,你家就算再有钱有势,也不能轻贱任何一条人命。你说你要改的,这次呢?” “我”叶北辰没法回答,他现在只想上前抱抱余晓燕,安慰她,但他一步都不敢动。 “是,你又看到我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然后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打人了,是吧?你看看我的脚,叶北辰。” 叶北辰闻言,往下看去,只见余晓燕的双脚烫出很多水泡,还有脚上刮伤处重新流出的血迹,呆了。 “我烫伤了,来扶我,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这是我最后一次向你解释,叶北辰,你没有资格干涉我的私生活,你从来没有这个资格,以后也不会有。” 叶北辰愣愣的看着余晓燕,眼里有了酸涩:“晓燕,我错了。” “不,你没有错,是我错了。我以为你会改的,你太令我失望了。”余晓燕说完,不再理会叶北辰,转身去扶胡山林:“我们走,去县医院。” “嗯。”胡山林接过服务员递上来的毛巾,把身上沾的饭菜擦了擦,跟着余晓燕离开酒楼。 “辰哥”黄毛几个小心翼翼的上前。 “都给我滚远点。”叶北辰面无表情,一字一句的说道。 黄毛见状,不敢再逗留,领着几个兄弟也出了酒楼,他要去跟着余晓燕,随时汇报最新消息。 烈日当头,双脚火辣辣的疼,余晓燕双眼空洞,明明对他没有感情的,为什么此刻心如刀割?明明是一直不在意的人,为什么会如此失望、失落? 到底还是动了情,到底还是失了意 第五十三章 恨意 九月秋老虎,g市热得一沓糊涂。 余晓恩把杜军招了回来。最近因为山场的事,金花镇的一帮小混混耐不住,来向他收保护费,隔三差五的闹事,还影响到了修公路的进度,所以他动了心思,以后场子大了肯定需要一帮人巡逻。杜军是特种兵出身,身手了得,有他在,组建一支护山队完全不在话下,于是他把在老家休息的杜军重新招致麾下。 杜军年纪三十出头,自去年余晓恩离开d市,他也跟着提交了辞呈。因他的劳动合同挂在贸易公司,张佳妍早看他不顺眼,所以离职的事办得很顺利,然后他也没在d市找工作,直接回了老家。听了余晓恩的意思,他顺便叫上了几个赋闲在家的退伍老兵,余晓恩自然很欢迎。 杜军几个人的到来不仅让余晓恩很欣慰,也让陈景东兴奋了好几天,这小伙子还处在热血方刚的年纪,一听有特种兵来教打架,立马两眼放光,成天黏在杜军左右,讨教腿脚功夫。 闹事的混混在杜军来了一个星期后,消停了。本都是些半大不小的孩子,打架都是用野路子,哪里扛得住正规军的招式,打了两场,心服口服,也不闹事了,改叫杜军“杜哥”。 山场恢复了宁静,余晓恩开始将精力放在开发其他农业项目的事上,省内省外跑了好几个生态农业基地取经。 这天,他刚从市回来,准备回家整理收集到的资料,还没到家门口,他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晓恩。”是张佳妍。 “我不是让你不要再打电话给我吗?”余晓恩说道。 “晓恩,呜呜呜”张佳妍哭起来。 余晓恩无可奈何,轻声问道:“怎么了?” “晓恩,我被骗了!被骗了!”张佳妍哑着嗓子说道,“我的钱全没了,都没了!” 听到此处,余晓恩变了脸色,他给张佳妍的资产有大几千万,这才不到一年,居然就没了? “怎么回事?” “我,我我去了几趟澳门,还做了几笔高利贷”张佳妍含糊回道。 余晓恩深呼吸几下,问:“房子还在吗,公司还在吗?” “你的房子我卖了,公司也抵债了,现在我就一套房子,什么都没了,呜呜”张佳妍又哭起来。 余晓恩松了口气,有房子在就好,至少兑现了还有个几百万,他说:“佳妍,你不是孩子了,第一点沾赌,不对。第二点,跟人家放高利贷,更不对。我在的时候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沾这些,你还不听。” “晓恩,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我去g市找你好吗?” “我结婚了,佳妍,我是不会允许你来破坏我的家庭的。”余晓恩说得毫不留情。 “呜呜,晓恩,我什么都没了,只有你了,你不能这样对我。” “佳妍,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对你该尽的义务也尽到了。请你不要再说那样的话,我现在很忙,挂了。”余晓恩说完立马挂了电话,他怕自己会心软,以他对张佳妍的了解,知道一旦她来g市,他和萧蘅的平静日子就到头了,即使他不会给她任何机会,但谁也不能保证那个万一的意外发生。 张佳妍是偏执的,余晓恩料想的不错。 她满脸泪痕蜷缩在沙发里,眼里充满了恨意。若不是余晓恩喜新厌旧,她现在已经是他的妻子,怎么会有家财散尽的一天;若不是他放弃了她,她怎么会和范诚认识,怎么会被这个衣冠禽兽骗身骗心骗财?一切的源头不正是那个该死的贱人吗?如果不是贱人的出现,她和余晓恩肯定会相亲相爱的过一辈子,而不是现在的落魄无助 没有家庭的支撑,没有爱人的守护,张佳妍一朝从款姐变回了温饱人士,她怎么能甘心,怎么可能允许自己过这样拮据不堪的日子?余晓恩是没钱了,但他有能力不是,他们现在刚三十出头,还输得起,一起努力的话,东山再起不在话下。 张佳妍稳了稳心神,收了眼泪。她决定去找余晓恩,她决定要抢回这个原本就属于她的男人。 余晓恩回到家,看到萧蘅在厨房忙活,立马进去,说道:“怎么不听话,说好我回来做饭的。” 萧蘅见他回来,举着油腻的双手,凑上去,亲了亲余晓恩,说:“你在外忙了这些天,该累了,我做顿饭犒劳犒劳你。” 余晓恩心里还有些烦躁,但在萧蘅面前不敢表露出来,于是他回亲了萧蘅几下,说:“好,恭敬不如从命,今晚尝尝老婆的手艺。” “呵呵,快去洗个澡吧,我这还有两道菜就好了。” “嗯,好。”余晓恩出了厨房。 萧蘅做饭的手艺很一般,没有差到不能下咽,但也绝对上不上好吃。但,余晓恩吃得很开心,仿佛每道菜都是美味佳肴。 “我没觉得菜好吃啊,怎么看你的样子似乎很好吃的样子?不要勉强哦。”萧蘅咬了咬筷子,盯着余晓恩看。 “老婆做的菜我都喜欢吃。”余晓恩说完又夹了一筷子豆豉鲮鱼油麦菜,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呼啦一下扒了一大口饭。 “好啦,喜欢吃也得慢点吃,太快了伤胃。” “嗯。”余晓恩应道,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吃完饭,余晓恩整理好餐桌,去厨房洗碗筷。萧蘅进了书房,准备着明天上课的备课资料。 “蘅蘅。”余晓恩干完手里的活,进了书房。 “嗯。什么事?”萧蘅熟练的操作着ppt软件,应了声,没有回头。 余晓恩从后面怀抱住她,亲了亲她的鬓角,说:“老婆,过两天就是教师节了,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买。” 萧蘅十指灵活的敲击着键盘,笑道:“我喜欢的东西多啦,不过如果告诉你买什么来送我,那不是一点惊喜都没有。” “呵呵,好,保持神秘感。后天给你惊喜。”余晓恩抱着萧蘅温软的身子,笑着回道。 第二天,把萧蘅送去上班后,余晓恩独自一人去商场买礼物。 他进了一家老牌珠宝店挑首饰,正拿了一串珍珠项链在看。 “晓恩。”张佳妍穿了条粉色长裙,拎着一个白色链条包包,在他身侧突然喊道。 余晓恩身子一僵,张佳妍已经坐在了他身侧:“眼光不错,这串珍珠项链很漂亮,送给老婆的吧?” 余晓恩没说话,放下珍珠项链,起身离开了珠宝店。 “晓恩,等等我!”张佳妍跟着走了出去。 出了珠宝店,余晓恩走到较为僻静的地方,才回头看张佳妍,只见她穿着高跟鞋,气喘吁吁的跟了过来。 “你走太快了。”张佳妍埋怨。 “你为什么来?”余晓恩直视着她。 “我为什么不能来?”张佳妍毫不示弱。 “我们已经没关系了,请你不要骚扰我的生活。” “骚扰?呵呵,余晓恩,这还不到一年,你就忘恩负义了?” “我已经给了你补偿,而你也接受了,所以现在我并没有亏欠你。”余晓恩冷冷的说道。 “那个时候我是猪油糕子蒙了心,我是一时气下才会跟你分的,之后我也后悔了不是?可是你却结婚了,晓恩,你不能对我这么绝情,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事,不能说结就结了。”张佳妍收起了爪子,她这次来可不是和余晓恩吵架的,而是为了挽回他的心。 “佳妍,我爱我的老婆,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你死了这条心吧。”余晓恩实在不愿意和张佳妍有过多的纠缠,绝情的说道。 “我不要求你离婚娶我,我只要做你的女人就好。晓恩,就跟从前一样,你每个星期来看我一次,这样我就知足了,好不好?”张佳妍泫然欲泣,楚楚动人。 “不可能的。我们的事已经过去了,你清醒清醒吧。”余晓恩甩开张佳妍欲拉他的手。 “清醒?我怎么清醒?你说分就分,你说走就走,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让我怎么办?我是一个女人,我现在三十多了,跟了你七年,付出了七年的青春和感情,结果你说不爱我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余晓恩,你好狠的心!”张佳妍流下泪来,她是真的伤心,如今的她要钱没多少钱,要人却是一个靠谱的人都不在身边。 “佳妍。”余晓恩口气软了软,“你还有房子,d市房子不便宜;你有能力,在贸易公司发展初期,你功不可没;你漂亮,足以迷倒众多男人。只要你愿意,这些失去的东西,你都能要回来。” “呵呵,晓恩,你别骗我了。我这样年纪的女人还能找到什么好男人,我现在也不要什么有钱人,我只要对我好的。晓恩,我们重新开始吧,我不会再跟你闹脾气,我会乖乖的听你的话,我还是爱你的啊。” “别闹了,回d市吧。”余晓恩见说不通张佳妍,不愿再废口舌,准备开车离开。 张佳妍跟他走了半路,被他吼了一句:“别再跟着我了!” 她泪眼婆娑的看他走远,跺跺脚,恨声骂了几句,独自站在街角垂泪。不一会儿她看到一辆白色路虎驶出了商场停车场,而坐在里面的男人正是余晓恩,张佳妍呆住了。她虽然不热爱车,但在场子里混久了,还是知道车的档次的,余晓恩明明开的是一辆百万豪车 张佳妍在街头站了良久,脸上露出了一种了然的神情。 想不到,她一直被男人骗得团团转,一个两个,没一个是真心,她的嘴角露出了疯狂的笑意 第五十四章 筹谋 张佳妍当天回了d市。 余晓恩摆脱张佳妍后,换了个商场,在另外一家珠宝店匆匆买了一套珍珠首饰。他开车在高速飙了一个多小时,又跑到一个水库钓了半天的鱼,眼看太阳快落山了,才收拾好心情回家。 快到家的时候,他又莫名烦躁起来,把车停好后,他在小区散了一个小时步,才往家走去。他怕自己的情绪控制不好,被萧蘅看出端倪,今天早上他还骗萧蘅说有事处理,晚上不能接她下班,结果真的出了事。余晓恩苦笑,他原本是想给萧蘅一个惊喜的,可是 萧蘅煮了一碗面,打了俩鸡蛋,然后一个人西里呼噜的吃了晚饭。 收拾好厨房后,她给余晓恩发了条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余晓恩很快回了信息:老婆,我马上到家。看着信息,萧蘅笑了。 半个小时候,余晓恩开门进了屋。萧蘅听到动静,坐在沙发上,张开双臂喊道:“老公,回来啦。抱抱!” 余晓恩本来木着的一张脸有了松动,他嘴角含笑,快步走到萧蘅面前,把她抱在怀里,问道:“在家乖不乖,吃饭了没有?” “我煮了乌冬面,你吃过了吗?” “嗯,吃过了,今天没喝酒,回来就早了。”余晓恩揉搓着萧蘅的头发,心里又酸又胀,这样的幸福,怎么能让张佳妍破坏,这是他不允许发生的事。 “嗯。”萧蘅耸动着鼻子,在余晓恩身上嗅了一遍,“好吧,是没喝酒。快去洗澡吧,身上有汗味了。” “嗯,等我回来。”余晓恩亲了亲萧蘅的额头,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衣服架上有萧蘅提前放好的浴巾和一套家居服,余晓恩迅速的冲了个凉,洗去一身臭汗,擦干身子,套上了衣服。 萧蘅披着到腰际的乌黑长发,白玉般的脸盘莹润有光,她盘腿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一本书,她看得那么入神,余晓恩走到身边了才惊觉,她放下书,笑了笑:“这么快。” 余晓恩不说话,俯身抱住了萧蘅。他急切的吻住她的嘴唇,口中喃喃:“蘅蘅,你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 萧蘅被他吻得气息紊乱,好容易挣开了,答道:“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 “那你说你不会离开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你发誓!”余晓恩凶狠的咬在了萧蘅的脖子上,萧蘅吃疼,说:“痛!” “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你发誓!”余晓恩两三下脱去萧蘅的吊带和休闲短裤,狠狠的进入她。 “痛!”萧蘅痛呼一声,拱起了身子,双手推攘着余晓恩,“你怎么了,晓恩?” “乖,快说,你不会离开我。”余晓恩眼里赤红一片,执著的看着萧蘅,“蘅蘅,快说。” 萧蘅疼得厉害,但见余晓恩异于往常的疯狂,只得忍痛回道:“我不会离开你,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我发誓。”本是爱人间最甜蜜的誓言,可是在这种情境下,却有了另一番意味。 “蘅蘅,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余晓恩闻言,放缓了动作。 “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蘅蘅,我的好蘅蘅,你不能离开我,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余晓恩温柔的亲吻着萧蘅,一遍又一遍的讨要着萧蘅的誓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令他不安的内心平静下来,才能让那些黑暗的、腐朽的过往随风而去。 d市,张佳妍回到自己的房子,打了几个电话后,她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她做了很多梦,梦里的场景换了又换,但人只有那个人--余晓恩。从他们初次见面,到后来她的暗生情愫,再到后来的共同创业最后是他决然而去的背影。 “晓恩!”张佳妍尖叫一声,醒了过来。 房间里一片漆黑,张佳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粗重的喘息着,她坐在床边,久久没晃过神来,梦里的情节已经记不大请,只牢牢记住了余晓恩的背影,顿时,一种深深的孤寂感笼上心头。 在东北,她有一个家的,可是父母并不善待她,所以她偷偷的跑了出来,一路往南,到了d市。最开始她没有朋友,没有钱,没有工作,没有学历,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就是年轻美貌。这一点可谓是老天爷赏饭吃,她不是笨的人,在无数次打击中,她终于学会了利用美貌这个利器。 一个拥有美貌,且擅长利用美貌的女人,总是会多点运气。在她众多的追求者中,她高傲的挑选着有足够钱,并且足够好看的男人作为她的裙下之臣。那时候她多风光,所有人都围着她转,所有人都垂涎她的美貌。 在事业最鼎盛的时候,她急流勇退,选择了和余晓恩创业,因为她觉得自己爱上了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也足够的优秀和富足,许多前辈的遭遇警示她,提早择良木而栖才是明智之举。于是她放下霓虹,甘愿为余晓恩洗手作羹汤。 张佳妍从未料到,自己会有今日这样的困境。范成在榨干的她金钱后,跑到了国外,余晓恩抛弃她后,回了家乡。她呢,难道就这样在d市等死?不,这不该是她的人生。 “呵呵。”黑暗中,张佳妍的冷笑突兀响起,像是濒死的人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绝望中燃起新的希望。 g市,过客酒吧里人声鼎沸。 今晚,叶北辰又喝醉了,自那天他打了余晓燕一巴掌,不到一个月他已经喝醉了五六次。老爷子是知道他那点破事的,但并不想介入孙子感情的事中,只是在督促叶北辰做好地块拍卖事宜后,就任由他发疯了。 “辰哥,这里的妞不行,我们换下一个场子吧。”李子琰凑到叶北辰耳边,大声说道。 “换,换换个妞多的地方,呃”叶北辰大着舌头,应道。 “黄毛,过来,扶辰哥起来。”李子琰一个人拉不起烂醉的叶北辰,喊了声正在调戏良家妇女的黄毛。 “欸,来了。”黄毛闻言,果断的撇下美女,和李子琰一起扶起叶北辰。 “换个场子吧。”李子琰说道。 “李少,辰哥醉成这样了,去下个场子也没法玩啊。” “那怎么办?” “我开车送他回去吧。”黄毛建议。 “真是扫兴。”李子琰蹙眉,“我还没玩好呢,这家伙一来就知道喝酒,早知道这样,直接去喝酒呗。” “嘿嘿,李少,对不住。我们辰哥这不是为情所困么,多担待。”黄毛给自家老大解释。 “为情所困?谁这么大的脸子,能让辰哥吃瘪。”李子琰好奇。 “唉,那姑娘是个烈性子,辰哥追了两年多都没到手。这不,前阵子好容易有了点好脸色,结果又闹翻了,辰哥正不痛快,喝醉好几场了。” “还有这事,哪家姑娘,我认识不?” “您还真不认识,不过杨少知道点。行了,不说这个了,要是辰哥知道我在背后嚼他的舌根子,肯定不会放过我。”黄毛收了话题。 “呵,这家伙倒是长脸了,居然为了个女人搞成这样。”李子琰架着没了知觉的叶北辰,笑道。 “李少,您可千万不能跟辰哥说我跟您说了这事啊。”黄毛有些后怕,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说出去只能让自己老大丢人。 “行了,少罗嗦。你没喝多吧,要是不行,找个代驾回去。” “我没事,没喝几口。”黄毛和李子琰把叶北辰扶进车子的后座,黄毛启动了车子,“李少,抱歉。下次一定陪您喝好玩好。” “滚你的,谁要你陪,快回去吧。”李子琰挥挥手,回了酒吧。 叶北辰烂醉如泥的回了叶宅,老爷子和叶家明都视若无睹。第二天,叶北辰宿醉醒来,头疼得厉害。他洗了个澡,下楼在餐厅喝了一杯热牛奶,又喝了一碗热粥,精神好了点。 他走到客厅,看到在整理陈列柜的青叔,问道:“青叔,爷爷在家吗?”。 青叔回头,看到叶北辰穿着一套运动装,小松柏似的站在楼梯口,眼里有了笑意,回道:“老爷没出门,在书房呢。” “哦,我去找他。”叶北辰说完就上了楼。 叶老爷子正老神在在的自己跟自己下象棋,见大孙子进门,抬了抬眼皮子,没说话,继续下棋。 叶北辰清清嗓子,喊了声:“爷爷。” “嗯。”叶老爷子鼻子里哼出一声,算是应了。 “爷爷,我想解散长青帮。”叶北辰坐在叶老爷子对面,脊背挺得很直。 叶老爷子终于将视线完全的落在了大孙子的身上,审视着他,说道:“怎么了?” “现在风声紧,虽然长青帮没做过什么违法的事,但擦边球还是打过的,我不想因小失大,留下隐患,叶家经营几十年,不容半点闪失。”叶北辰正经危坐,平视着叶老爷子。 “还有呢?” “我想再出去历练几年。”叶北辰抿紧了嘴唇。 “好男儿志在四方?”叶老爷子的眼神严厉起来。 “是,在叶家的照拂下,我个人的潜能并不能完全发挥出来。叶家今后也不能局限在g市,对外发展是必须的。在g市,叶家的利害关系盘根错节,看似稳固,其中隐患不少,再说,我们在乐州县独大这么多年,多少人盯着我们出错,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叶家在我手上后,必须走出去。” “呵呵,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也知道看孟子的书了?”叶老爷子笑道。 “爷爷,我跟您说正经的。我出去这几年会尽快找到优良的产业,只要打好了基础,您就把叶家交给我管。” “口气不小,说说看,你的打好基础是什么意思?”叶老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大孙子。 “您给我一千万的启动金,五年内,我给您一个亿。” “要是达不到这个目标呢?” “我放弃叶家的继承权。”叶北辰坚定的说道。 “哈哈哈,老天待我叶家不薄,想不到你这小子志气不小。行啊,你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吧,你离开g市的时候,我会给你一千万,但之后,五年内你别再想得到叶家任何的帮助,包括你的那两个叔叔。” “一言为定。您下棋吧,我出去办事了。”叶北辰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走。 叶老爷子见大孙子离开时帮他关上了门,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叶北辰完全符合继承人的条件,他很满意这个大孙子。可是,在他老人家的私心里,他还是希望叶北辰和余晓燕能成好事,年纪大了,就喜欢热闹,可是整栋大宅冷冷清清的,他多希望能听到小孩子的欢闹声,可惜,即使他再想,还是选择了尊重叶北辰的决定。 要承担叶家的重任,就必须有一颗坚毅的心,叶北辰受点打击也好,这样才能成长的更快。 叶老爷子看了眼未完的棋局,继续冥思苦想起来。 第五十五章 情药 长青帮已经成立了十一年,是叶北辰一手带起来的帮会,即使他去了市三年,也没有放弃过。但现在,经过慎重的考虑,他决定解散这个陪自己走过不羁青春的组织。 解散过程很快,叶北辰根据每个人的贡献度,各发了一笔不菲的遣散费。具体操作事项他没参与,只是开了个会,让黄毛几个管事的领了钱,分几批发给下面的人。 “辰哥,真就这么散了?”黄毛哽咽了,他进帮七年,对叶北辰,对帮里的兄弟都有很深的感情。 “哭个毛线,怎么跟娘们似的。现在是和谐社会,还要什么帮会,等着给警察逮啊。”叶北辰一巴掌拍在黄毛头上。 “你之前出去过三年,帮里不是照常经营得挺好。这次你去五年,我保证会和兄弟们尽心尽力,让咱帮会继续红火下去。” “情况不同了。帮会一定要解散,你们拿了这些钱好好经营,都给我娶老婆生孩子去。”叶北辰笑道。 “老大,我们等你结婚了再结。”小东眼眶红通通的,想哭又不敢哭。 “滚,这事能等吗?该干嘛去干嘛去。” 叶北辰交代完事情,离开了长青帮的据点,回了叶宅。 乐州县第一帮派,长青帮,轰轰烈烈十余年,只花了十天功夫就烟消云散了。乐州县的人民警察松了口气,叶大公子一走,他们终于可以放心的执法了。 办完长青帮的事,叶北辰又花几天功夫把地产公司的项目转给了老爸叶家明,然后他去市里找杨天宇几个哥们喝酒。 夜总会的vp特大包厢是提前几天就预定好的,杨天宇几个人知道叶北辰要离开g市,早把酒水、妹纸准备齐全了。 “北辰,你才回来几个月就要走,太不仗义了!”杨天宇端着一杯红酒,和叶北辰碰杯。 叶北辰二话不说,仰头一口闷了杯中酒,懒散的笑道:“少矫情,你们四贱客有我没我都玩得挺嗨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哎,难道g市就没个姑娘能拖住辰哥的大腿?莉莉,过来,给辰哥满上,今晚你要伺候不好辰哥,别怪我罚你啊。”李子琰凑过来,拉了一旁的漂亮姑娘。 “辰哥,我敬你。”莉莉是个上道的姑娘,虽然她刚来不久,不知道叶北辰什么分量,但见夜总会的几个常客对他如此礼遇,她自然要热情相待。 “行,喝。”叶北辰很干脆的又喝了一杯,杨天宇几个轰然叫好。 红酒的度数虽然不高,但这么一圈车轮战下来,叶北辰还是有些顶不住了。他楼着莉莉,机械的喝着酒,有了那么点忘了今夕何夕的感觉。 见叶北辰差不多了,李子琰使了个颜色,几个兄弟立马过来,推开莉莉,扶起了叶北辰。 “辰哥,你喝多了,我在世纪星酒店帮你订了间总统套房,你先去休息休息。”李子琰帮着开了包厢的门。 “我还没醉,这点量算什么。”叶北辰打着酒嗝,说道。 “李总,要不我陪辰哥过去。”莉莉扭着身子跟了过来。 “滚,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辰哥是你能往上贴的吗。”杨天宇瞟了莉莉一眼,冷冷说道。 莉莉伤了自尊,讪讪的退回了包厢,她心里虽然有委屈和愤恨,但她知道,这批人都是她得罪不起的,只能躲开。 世纪星酒店是g市为数不多的五星级酒店,李子琰把叶北辰送到房间,扶着在沙发上躺了,直接关门走人。 “哥们,这么做,北辰不会杀了我们吧?”杨天宇有些担忧。 “放心,他感激还来不及呢。”李子琰几个进了电梯,“咱四个人一起顶了,他能怎样?” “这样做,对人家姑娘不公平。”关恒出身官场,虽然龌龊的事见多了,但自己做起来感觉很别扭。 “都别说了,既然做了,后果咱四个一起承担。”唐有铭说道,“要是那姑娘从了,大家皆大欢喜,要是她事后闹起来,我们给点钱了事吧。” “嗯,就这样吧。”杨天宇点头。 总统套房里,叶北辰在沙发上躺了两个多小时,到底姿势不好,他揉着又麻又疼的胳膊,醒了过来。套房里开着暖色调的灯,他起身摸到卫生间,洗了把脸,随手拿块毛巾擦了擦干,。 虽然不知道那几个兄弟帮他订房是几个意思,不过今晚他确实不想回叶宅。 洗好脸,口干的厉害,他回客厅,开冰箱,拿水。 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异响。 “谁?”他拧着瓶盖的手停下来,酒醒了几分。 “唔唔” 这回叶北辰听清了,声音是从卧室传来的,他把水放下,走进卧室,打开了壁灯。看到一个人侧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乌黑的青丝镶在洁白的床单上,异常醒目。 “卧槽,这帮混蛋。”叶北辰骂了一句,他大概知道那几个哥们趁他醉酒送来酒店的意图了,“哥今天没性致,趁早滚出去。” 见床上的人只扭了几下,并不下床,叶北辰不耐烦了,他掏出钱夹,抽了一叠红色纸钞,走到床头,没好气的说道:“听不懂人话?收了钱赶紧滚。” “呜呜”床上的人似乎在哭。 叶北辰火大了,一掀被子,把钱砸在姑娘的脸上,恶狠狠地说:“老子叫你滚,你哭个毛线,滚!” 余晓燕哽着嗓子,弱弱的喊了声:“叶北辰” 叶北辰的脑子瞬间当机了,他哆哆嗦嗦的拂开遮了余晓燕半张脸的长发,看她满脸的泪痕,结结巴巴的说:“晓,晓燕,你怎么在这?” “我难受”余晓燕的脸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红,像烧着了的火焰,灼伤了叶北辰的眼睛。 “你怎么了?”叶北辰以为她发烧了,去摸她的额头。 “不,不要碰我”余晓燕咬牙,不让自己发出令人难堪的声音,“我难受。” 这会久经情场的叶北辰终于明白余晓燕是怎么回事了,他在心里再次问候了那几个禽兽。 余晓燕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抵抗着那一波波让人难以忍耐的情潮,眼前是一阵一阵的发黑。 “晓燕,你忍忍,忍忍就好了。”叶北辰手足无措了,他知道这东西,一旦发作起来送医院都不管用,只能硬捱过去。何况他也不愿意把这个样子的她送到医院,太丢人了 “呜呜,叶北辰,你个滚蛋。”余晓燕忍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发泄对象,虽然没有力气打人,但骂人是完全没问题的。 “是,是,我混蛋。”叶北辰能说什么,受着吧。 “我热,太热了”余晓燕想挣脱身上的稠被,奈何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 叶北辰见状,连忙帮她把被子全给掀了,见她浑身汗湿,又担心她着凉,来回踱了两圈步,咬牙说道:“晓燕,你这样不行,我抱你去泡个澡,等热气散了就好了。”说完,也不等余晓燕回话,一个公主抱把她抱在了怀里。 叶北辰把余晓燕轻轻的放进浴缸,然后按了放水的开关,这浴缸是全自动带按摩的进口款,他熟练的操作一通,调好了水温。 “水不能太凉,一会你该着凉了。这个温度怎么样?”叶北辰探手试了试水温,“还好,就这个温度吧,我先出去,你泡好了叫我一声。”叶北辰把浴巾和浴袍放在浴缸边上,扶正了余晓燕的身子。 “嗯。”余晓燕软绵绵的答道。 叶北辰站在宽敞的阳台上,抽着烟。整个g市的夜色尽收眼底,可是他无心欣赏,心一直挂在余晓燕那。他连续抽了五六根烟,到底不放心,走了回去。 “晓燕,好点了吗?”他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音。 隔了一会,他又敲门,“晓燕,说声话。好了没?”里面还是没有回音。 叶北辰着急了,不会把人泡坏了吧?他果断的推开了门。 余晓燕安静的躺在浴缸里,乌黑的长发飘了半个浴缸,像是一条美人鱼。可能没有力气的缘故,她并没有脱掉衣服,白色的裙子湿透了,上半身紧贴在她身上,而裙摆则在水里轻轻荡漾着。她闭着眼,睫毛微微的颤动,许是听到了叶北辰的呼叫,她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叶北辰听到自己心脏发出的砰砰巨响,他吞了口唾沫,上前抚摸着余晓燕的脸颊,她的脸还是滚烫的。 “晓燕,你还好吗?” 余晓燕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她看着叶北辰,眼里波光粼粼。好一会儿,她突然伸手握住叶北辰的手,将他的手紧紧贴在她的脸上,看着他,缓缓说道:“叶北辰,我想要你。” 听到余晓燕如此直白的话语,叶北辰浑身一热,情不自禁的跪在地上,抱住了她:“晓燕,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要你,叶北辰。”余晓燕颤抖着又说了一遍。 叶北辰双手捧住了余晓燕的脸,他眼里有了光,有了热,有了从未有过的悸动,他喃喃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余晓燕没再回答他,她用尽力气,伸手攀住叶北辰的脖子,把脸凑了过去。她的动作才进行到一半,叶北辰猛地托住她的后脑勺,狠狠的吻住了她花瓣般的红唇,两人同时发出情动的呻吟声。 “晓燕,这是你说的,不许后悔。” 叶北辰匆忙结束了这个吻,长臂一捞,将余晓燕抱出浴缸。他一手扶着她,一手脱掉自己和她的衣物,然后打开了喷洒,温热的水倾泻而下,两具火热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叶北辰将二人冲洗干净后,用浴巾将余晓燕裹住,抱回了卧房。 “晓燕,晓燕” “嗯”药效最强的时刻来临,余晓燕觉得自己陷入了幻觉,她仿佛在水里游着,起起伏伏,没有依靠,于是她伸手抱住了唯一能抱住的东西,深深浅浅的喘息着。 “晓燕,我爱你。”叶北辰放柔了力道,深情的说道。 余晓燕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她像一朵娇柔的花,在他手心里慢慢的盛放开来。 第五十六章 醒来 世纪星酒店,杨天宇等四人在喝早茶,说是早茶,其实已经是中午一点。 杨天宇的脸色有点难看,十一点他接到酒店电话,说总统套房客人开启了免打扰模式,问是否延长一天。钱不是问题,关键他接电话的时候老头子正口沫横飞主持会议,发现他的小动作,给了好大一记白眼。 四位公子别看平时浪荡,可是都身兼数职,并不是每天都能清闲度日,很多时候累得跟狗似的。关恒因为是公务人员,纪律更加严明,收到杨天宇的电话,只能等到十二点下班才匆忙赶来。 “不会出什么事吧?”李子琰吃了一个水晶虾饺,擦擦嘴,说道。 “能出什么事,杀人放火?”唐有铭瞟了他一眼。 “要不我们上去看看?”关恒建议。 “别,无论现在什么情况,辰哥对我们几个好不了。”李子琰连忙摆手。 “那也不能干等着,你们也说那姑娘性子烈,这会药效早过了,不会闹出什么事吧?”唐有铭说。 “还是我打个电话吧。”杨天宇心一横,掏出手机,拨了叶北辰的电话。 “刚不是关机的吗?还打?”关恒提醒。 “多打几次,说不定现在开机了。”杨天宇盯着手机。 叶北辰刚醒没多久,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闪了闪,开始来电震动。他伸手拿过,轻轻下床,披了件浴袍,往客厅走去。 “喂。”睡了大半天,叶北辰的嗓音很低哑。 “北辰。”杨天宇听到叶北辰的声音,放心下来,遂笑道,“没事,就打个电话问候下,我挂了啊。” “杨天宇,你们几个干的好事,等我回头再收拾你们。”叶北辰说完挂了电话。 “喂”杨天宇看着被挂掉的电话,和李子琰几个交流了下眼神,说,“没事,大家放心,叶北辰这货还活着。” 那哥三个听了他和叶北辰说话,自然知道叶北辰还活着,但眼里还有着疑问呢。 “额,说回头再收拾我们。”杨天宇清咳一下,嘴角有了笑意,“这几天都避避风头吧,等他气消了再说。” 四个人又聊了几句,看时间差不多了,各自干自己的活去了。 叶北辰在客厅踱了两圈,去冲了个澡,穿着浴袍回了卧室。他小心翼翼的挪到床前,一瞬不瞬的盯着余晓燕,心里万般滋味涌上来,他伸出手,食指抚上了她略带苍白的嘴唇。 余晓燕心里挣扎片刻,睫毛微颤,终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刚才叶北辰下床的时候她就醒了,只是心绪紊乱,不愿面对他,所以装睡。 叶北辰见她醒来,也没放手,只是不再触摸她的唇,而是掌心抚上了她半张脸,深褐色的眼里星光闪闪。 “醒了?”他说。 余晓燕不答,他也不再说话,两人默默对视半响。 “出去。”余晓燕缓缓说道。 叶北辰闻言,手一僵。他看到余晓燕逐渐变冷的目光,心也跟着冷了,他收回手,起身出了卧室。 余晓燕见叶北辰出去了,掀开薄被,下了床。她哆嗦着捡起地上的浴巾,裹住裸露的身体,黑白分明的双眼蒙了一层水光,一半是屈辱,一半是恨意,其间还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光着脚,裹着浴巾,走出卧室,看到呆坐在客厅的叶北辰,问道:“卫生间室在哪?” 叶北辰似乎惊了一下,看着她,指了指一个位置,说:“那边。” 余晓燕也不看他,径直走了过去。叶北辰见她这样,心下苦涩得紧,那些曾经泡妞的手段一夜间统统都失了效力。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了,他这样想着,握紧了拳头。 滚烫的水珠喷洒在余晓燕洁白的身上,过高的水温,很快将她的肌肤刺激的通红,她双目空洞,不悲不喜,机械的揉搓着自己的身体。 要报复吗?告叶北辰强奸?恐怕到最后身败名裂的是自己吧,到时候她不仅丢了清白,丢了名声,工作都可能会丢掉。叶北辰能少什么?他什么都不会少,他还是叶家的大少爷。他们目无法纪,却不会受到惩罚,因为他们是上位者阶级,从来都没有消失过。那些人,他们敢做这样的事,就不会担心她这里能翻出什么浪花,除非她手里有其他的把柄,否则单从这件事想怎么样他们,基本无望。 何况,余晓燕不想告他,她觉得自己也有错。昨晚虽然在药效下,她变得神志不清,但她记得叶北辰并没有强迫她,是自己撑不过去,主动妥协。事后,她逐渐恢复神智,可是叶北辰再次要她的时候,她并没有拒绝。这才是让她最羞耻、最不能接受的事想起他情动时一次次的抱紧了自己求欢,想起他情浓时一遍遍的喊着自己的名字,余晓燕无力的蹲在地上,头埋在膝盖处,指甲差点抠进肉里。 余晓燕在浴室呆了很久,想了很多。等她穿好浴袍出去的时候,发现叶北辰已经穿戴整齐,正安静的坐在餐桌前,翻看着当天的报纸。 “洗好了?我让青叔送了套衣服过来,放在卧室,你先穿上吧。抱歉,你的衣服不能再穿,所以我叫人处理了。”叶北辰放下报纸,神情自若,微笑的看着余晓燕,说道。 “”余晓燕烦乱的情绪在他平静的话语下,奇异的消散了,她走进卧室,换了衣服。 两人在诡异的静默中,吃了午饭。 “我帮你请了两天假,等下送你回家吧?”叶北辰优雅的擦了擦嘴,说道。 “不用。”余晓燕也吃好了,淡淡回道。 “晓燕,你是不是恨我?如果是,你发泄出来,别憋着。”叶北辰站了起来,胸膛起伏不定,他实在受不了余晓燕这种木然的态度,他情愿她像往常那样骂他混蛋,或揍他几拳也好。 余晓燕呆了呆,苦笑:“我能说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想打你,也不想骂你,我就想安静安静。” “晓燕,我们结婚好不好?”叶北辰越过餐桌,一把抱住余晓燕,“我们结婚。” “结婚?” “是。”叶北辰更加大力的抱紧了余晓燕,生怕她说出个不字来。 “放开我,我要回家。”余晓燕被他箍得骨头都有点疼了。 “不放,你答应我,我就放。”叶北辰这会恢复了痞气,直接耍赖。 “放开,混蛋!” “不放,就是不放!” 余晓燕本来身子还没恢复过来,力气不多,挣了几下没挣开,气势就弱了:“先放开我。”叶北辰何等会察言观色,他见余晓燕态度软化下来,知道不能逼急了,放松了点力道,说,“你不能不理我,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要对我负责。” “你!”余晓燕被气得笑起来,“得对你负责的人多了去了,不少我一个。” “没有!就你一个,真的,我指天发誓。”见余晓燕眼睛里冒出两簇火来,他又说,“真的,去年你教训我后,我就改了。要不,昨晚我也不会对你那样。” 余晓燕脸上一红,啐了他一口:“不要脸!” 叶北辰见余晓燕玉脸粉红,心下一荡,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反而放开了她,说道:“晓燕,这件事因我而起,没想到那帮混蛋能干出这样的事来,我向你道歉。我是真心喜欢你,真心想和你结婚,不是因为这件事才这么说的。” “叶北辰,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这是是犯法的,你们知道吗?就因为你们家族了得,所以可以肆意践踏律法?!”余晓燕心里堵得慌,眼睛发胀,嗓音都变了。 “不!我没这个意思,家族是家族,我是我。我并不想趁人之危,我一直尊重你,尊重你的想法。” “呵,算了,我承认我的力量无法与你们抗衡。但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好自为之吧。”余晓燕说完,迅速转身回客厅拿了自己的包包,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晓燕!”叶北辰想追出去,可是脚下生了根似的,拔不动半分,他操起餐桌上的一只水晶杯,狠狠的扔了出去。 余晓燕打车回了御景花园,直到关上门,坐在沙发上,她才痛哭失声。从没有想过,自己会遭遇这样的事情,从没有料到,自己会这样失去清白她任由自己发泄,扑在沙发上,哭了个昏天暗地。 时间过得飞快,中秋节到了。 余晓恩带着萧蘅回了趟普莲村,加上杜军几个,热热闹闹的吃了个团圆饭。 席间,萧蘅见余晓燕脸色不好,问了几句。 余晓燕只推说工作忙,睡眠不足导致。在座的人都关切了几句,没再多问。 在家住了两天后,余晓恩夫妻两个回了市里,准备陪萧蘅父母一天。 萧蘅家是十几年的老楼,学校的教职工家属楼,总共就六层,没有电梯。 楼下,萧蘅打趣:“余大帅哥,娘子我累了,背我上去,好不好?” “行,上来。”余晓恩真的蹲下了身子。 “礼品怎么办啊?”萧蘅没想他当真了。 “没事,你上来,抱紧我就好。”余晓恩一只手提了几个礼品袋,摆好了架势。 萧蘅见状,不客气了,扑在了余晓恩背上,笑道:“猪八戒背媳妇回娘家了,哈哈。” “见过这么帅的猪八戒吗?”余晓恩腾出左手扶住萧蘅。 “别小看猪八戒好嘛,人家当天蓬元帅的时候,也是大帅哥一枚。”萧蘅搂紧了余晓恩的脖子。 “哎呀,老婆,别勒我脖子,谋杀亲夫啊。” “嘿嘿。”萧蘅改成了搂肩膀,她把头搁在余晓恩的背上,甜蜜的笑道,“以后每次回家都必须背我上来。” “行。就你这几十斤,不在话下。” “以后还有孩子呢,加起来总得上百斤。” “那也不怕,我多练练。” “要是你老了,背不动了,怎么办?” “那,让我们的儿子背。” “去,现在就知道欺负儿子了。” “呵呵,好,不欺负。等我们老了,还是我背你,背你一辈子。” “这还差不多。” 楼道间,洒了一路夫妻二人嬉笑声。 第五十七章 旧事 中秋一过,马上就是国庆节,一年中难得的七天长假。 余晓恩忙着扩张基地,走不开,所以并没有安排旅行,只带萧蘅一家在普莲村住了几天,两家小聚了下。 四号,萧蘅跟着父母先回了市里。 顾清语给萧蘅打电话的时候,萧蘅正在姑姑家蹭午饭,听好友说晚上聚一聚,二话不说,应了下来。 两个好友相约去吃了鱼,边吃边聊最近的见闻。自从萧蘅回了g市,经常和顾清语小聚,两人的感情好得余晓恩都吃醋了。 “你家那位呢?”顾清语问。 “忙呗,在普莲村呢。”萧蘅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真好吃!人生真美好啊!” “你个吃货!也就这点出息了。”顾清语鄙夷的瞟了眼好友。 “你家那位呢?”萧蘅问。 “忙呗,在k市工地呢。”顾清语模仿萧蘅的语气。 “噗,怪不得请我吃饭,感情是春闺寂寞。” “能好好说话吗?”顾清语敲了敲萧蘅的筷子,神色变得认真起来,“阿蘅,余晓恩最近没什么事吧?” “嗯?他能有什么事?” “就是,没什么反常的吧?” “没啊,怎么了?”萧蘅看到好友严肃的脸,停了筷子。 顾清语低头沉吟了一会,抬头说道:“阿蘅,我本不想嚼舌根子,但是,这关系到你的幸福,所以这事必须跟你说下。” “什么事?”萧蘅瞬间收了嬉笑,她了解顾清语,她嘴巴虽然不饶人,但从不会编排人。 “上个月初,我看到一个女的跟余晓恩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本来不想说,怕误会了。但,国庆前我又看到余晓恩和那女的在世纪星酒店大堂阿蘅,也许是我多心了,不过看那女的对晓恩态度很是亲昵,我想,这事还是跟你透个风吧。” 萧蘅脸色白了白,摇头道:“晓恩不是那样的人。” “我也希望他不是。” 萧蘅闻言,脸刷的一下全白了,她知道,顾清语这么说,肯定是证据确凿了。 顾清语看萧蘅脸色不对,心里也堵:“阿蘅,你别急。我也觉得余晓恩不是那样的人,但他条件这么好,免不了眼皮子浅的往上贴。我就是提个醒,你没事多敲打敲打。” “嗯。”萧蘅应了声,没了吃鱼的胃口。 “快吃鱼啊!凉了可就腥了。”顾清语招呼。 “嗯。”萧蘅动了动筷子,勉强吃了口,说道,“晓恩不可能做那样的事。” “大人,我错了!您就原谅草民吧,咱别想这糟心事了,行吗?快,快吃!”顾清语连连给好友夹菜。 “行啦,我没事。他余晓恩要是敢辜负我,我召集咱班的同学分分钟把他灭了!”萧蘅看着好友紧张的样子,笑道。 “这就对了,这才是我的大人啊!英明神武,惊才绝艳,什么场子罩不住?!” “没边儿了啊,德性!”萧蘅给了好友一记白眼。 顾清语乐了,她是真松了口气,刚才看萧蘅的表情,把她吓着了。 萧蘅和顾清语吃完饭,去步行街逛了逛,就各自回家了。 国庆最后一天,萧蘅还来不及拷问余晓恩,就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萧蘅,是吗?” “你好,我是。哪位?” “我是张佳妍,余晓恩的前女友。” “什么事?” “想约你出来喝喝咖啡。” “抱歉,我不喜欢喝咖啡。” “喝茶也行啊,有些事想跟你聊聊。” “我不感兴趣。” “你一定会感兴趣的,我可知道余晓恩所有的事情。而且,最近,我们旧情复燃了,呵呵” “你这是什么意思?” “示威啊。明天上午十点,城北忆江南茶楼,三楼江南忆包厢,我等你。” 张佳妍刚从世纪星酒店出来,她挂了电话,嘴角挂着残酷又绝决地笑,她相信,萧蘅一定会出现。狩猎这样的事,她做过无数次,可是,狩猎的对象是女人,这还是第一次。她拉了拉风衣的领子,戴上了墨镜。 十月的g市,已经需要穿一件薄外套。萧蘅下身一条黑色牛仔裤,上身白色衬衣,披了件宝蓝色的针织开衫,脚下是黑色的牛津鞋。她到忆江南茶楼的时候,因为时间尚早,茶楼里基本没人,前台的一个年轻姑娘把她引到了三楼的江南忆,微笑着说:“您的朋友已经在里面了,请进。” 萧蘅推门走了进去。 “萧蘅?呵呵,久仰久仰。”张佳妍靠窗坐着,见到萧蘅,拿下墨镜。 “不必久仰,有什么话,你说吧。”萧蘅走到张佳妍的对面,坐了下来。 “不着急,既然来了,就先品品茶。”张佳妍摁了烧水的开关,不急不缓地说道。 “抱歉,我不是来品茶的。” “这个我知道。你来是为了余晓恩,说来奇怪,晓恩是个眼光极高的人,能娶你这样姿色平平的人做老婆,还真让我挺惊讶的。”张佳妍捏着一块暗褐色的茶砖,故作讶色。 萧蘅长相确实平平,属于邻家小妹的类型,但她胜在有一股气度,如青莲濯濯。她听张佳妍评论自己的外貌,并不生气,坦然回道:“我是长得一般,没有张小姐漂亮。但,晓恩娶了我也是事实。” “是啊。如果不是你的出现,去年原本是我和晓恩结婚。”张佳妍争锋相对。 “世事难料。” “说得对,世事难料。”张佳妍开始冲泡第一盏茶,她的姿势很自如,也很优美,显然是深谙茶道。 “请说重点吧,中午我还要回家吃饭的。” “呵呵,晓恩不是回普莲村了吗?一个人吃饭有什么意思,你别着急,午饭我请了。” 听到张佳妍说出晓恩的行踪,萧蘅有了丝怒气,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淡淡的说:“既然张小姐这么客气,我却之不恭。” “这才对,来,尝尝我泡的茶,晓恩最喜欢喝我泡的茶了。”张佳妍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到萧蘅面前。 萧蘅大方的尝了一口,说道:“是很不错。” “谢谢。好了,面也见了,茶也喝了,来聊聊我们共同的男人——余晓恩。” “张小姐,我必须纠正一点,余晓恩现在是我的男人。”萧蘅表现出了强势的一面。 “噗嗤。”张佳妍笑了,“你的男人?你知道余晓恩是怎么当上老板的吗?你知道他是怎么在短短十年身价几千万的吗?我告诉你,他是靠着一路被女人上才有今天的!哦,对,目前你应该排在最后一位吧,哈哈!” “你胡说!”萧蘅一拍茶桌,站了起来。 “我胡说?你回去问问你亲爱的老公,问问他到底被多少女人上了,呵呵,真好笑,不过是个鸭,值得你这样气急败坏?你别不信,因为我跟他是一路货色,他卖了五年,我卖了七年。不不不,我说错了,他可是卖了十年啊。呵呵,呵呵呵”张佳妍笑起来。 “张小姐,请你尊重别人,也尊重你自己。”萧蘅白着脸,重新坐下。 “像我们这样的人,能得到什么尊重。”张佳妍不泡茶了,她从包里拿出一包女士香烟和一个打火机,给自己点了根烟,徐徐吐出一个烟圈,“你知道的,余晓恩十七岁退学跑去d市打工,没学历没经验没靠山,一个月能赚多少钱?熬了不到两年,他就被人挖掘,干了这行。刚进盛莲的时候,余晓恩青涩的要命,不过老板挺看重他的,对了,这里我得介绍下我们老板,一个皈依了的佛教徒,呵呵,讽刺吧,成天念经拜佛,做的却是这样的行当,整个一衣冠禽兽,真他妈恶心。” 张佳妍狠狠的吸了几口烟,接着说道:“余晓恩成长的很快,他外表俊朗,又能来事儿,很多老女人都喜欢他这款的。而且,他表面虽然冷淡了些,但在床上够劲,这种反差对很多女人都是致命的诱惑,出来玩的女人为的不就是床上那点事吗?所以他再冷淡,也很快成了盛莲的香饽饽。你真该看看他火的那几年,看看那些为他丑态百出的富婆款姐们。他也聪明,从不因为一个女人得罪另外一个,游刃有余的应对着各类的女人。一旦他瞄准了目标,没有一个能逃出手心的,他就是那样的人,目标明确,不折手段。” 萧蘅突然觉得冷起来,她双手捂着茶杯,垂下了眼睑,让人看不到她的眼睛。 “他太会哄人了,每个和他在一起的女人都以为自己是他的真爱,呵呵,笑话,他才看不起出来玩的女人,不过又不得不靠他看不起的人赚钱,真是矛盾,是吧?呵呵,我和他一样,在盛莲干了几年,被无数的男人玩,也玩过不少男人。我和他是一类人,懂得彼此的需求,懂得彼此的不甘,也懂得彼此的内心到底有多黑暗,多肮脏。所以我们在一起了,用赚来的钱开了家公司,经营自己的事业,做得也不错,赚了不少。很顺利,很励志,是吧?我要告诉你的是,即使我们开了公司,余晓恩依旧和几个恩客保持着联系,甚至继续做着他的老行当。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想爬得更高,他需要这些真正有实力的女人给他铺路” “你为什么要诋毁他,你明明也喜欢他的。”萧蘅忍不住打断了张佳妍。 张佳妍没有因为萧蘅的打断而生气,她掐灭了烟,又点了一根,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笑,说道:“我自然是爱他的,爱他的全部。好了,旧事说完,让我们来分析分析,他为什么会娶你?你觉得演惯了感情戏,上了几百个女人的床的男人还有真心吗?他娶你不过是因为你家世清白,人也本分罢了,况且他也想洗白那段黑历史,和你在一起,谁会知道他做过的事。想想吧,你们现在住的高档小区房子,开的百万豪车,都是靠他卖出来的,这个滋味,好不好受呢?”说完,她紧盯着萧蘅的眼睛。 萧蘅深呼吸一下,口齿清晰的说道:“我深爱晓恩,我相信他的为人。谢谢你费心跟我说了这些,不管真假,至少让我更了解了自己丈夫的过去。感谢你陪伴他那么多年,但往后的路,我会携手跟他走下去。”她说完站了起来,“对不起,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萧蘅!你为什么不生气?我说的都是真的,余晓恩根本不爱你,他不爱你!”张佳妍重重的把烟掐灭在烟灰缸。 “是吗?他不爱的,是你。”萧蘅平静的看着张佳妍。 包厢里突然安静下来,静得可怕。 张佳妍没有张牙舞爪的反驳,她像是被人当胸狠狠的锤了一下,浑身的血液停止了流动。她瞪圆了美目,看着萧蘅,她知道,萧蘅说的是真的,余晓恩从来没有爱过她,从来没有。 第五十八章 故事 萧蘅看着面部扭曲的张佳妍,坐了下来。 “张小姐,你看过法国文学家雨果的悲惨世界吗?” “哼,我初中都没毕业,比不得你们这些知识份子。”张佳妍冷哼一声。 “如果你没看过,请允许我简单的说一下这个故事。”萧蘅给张佳妍倒了一杯茶,茶早就冷透了,她没理会,自己先喝了一口润嗓子,见张佳妍没反对,缓缓说道,“故事的主人翁叫冉阿让,穷苦人出身,有一次他看见姐姐的几个孩子饿得直哭,于是去偷面包,不幸被抓住,判了五年徒刑。他几次越狱,但都被抓了回去,五年徒刑变成了十九年。 获释后,他受米里哀主教感化,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他改了名字,办了工厂,成了一名富翁并当上市长。任职期间,他做了很多好事,受到人们的赞誉和敬仰。他甚至答应芳汀的请求,在她死后抚养她的私生女儿珂赛特。 可是,命运却不肯就此放过他,听警察沙威说有一个名叫商马第的人正在替自己受审,冉?阿让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还是选择了投案自首。 再次身陷囹圄的冉阿让得知芳汀死去的消息,越狱而逃。他找到私生女珂赛特,带着她躲在一个僻偏的修道院里,隐姓埋名,过上了园丁的生活。 多年过去了,珂赛特已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她和一个共和党人马利尤斯相爱了。后来,巴黎爆发了共和党领导的起义,遭到七月王朝的血腥镇压,马利尤斯身负重伤,冉阿让冒着生命危险通过下水道把他救了出来。 这时,警察沙威混进起义者队伍进行侦察,被抓住后判处死刑,由冉阿让去执行命令,枪毙沙威,但冉阿让却把沙威放了,并且没有提任何条件。沙威被冉阿让伟大的人格力量所打动,在法律和人情不能兼顾的情况下,投河自尽。 珂赛特和马利尤斯结婚了,这对年轻人过上了非常幸福的生活。但马吕斯知道冉阿让是个逃犯后,不允许他接近珂赛特,于是冉阿让一个人过着孤独的日子。很久后,马利尤斯知道自己是被冉阿让救的,匆忙赶去看他的时候,冉阿让已经奄奄一息,最后他死在了珂赛特的怀里。墓前仅立了一块无字碑。” “你想说什么?”张佳妍捏紧了茶杯。 “救赎。每个人都需要救赎,无论是灵魂还是肉体。张小姐,我不是圣母,也不是白莲花。我只是爱晓恩,爱着爱我的他。人人都会犯错,但是为什么犯错,犯错之后是改正,还是将错就错,这才是最关键的。 晓恩家里遭受了很大的不幸,所以他不得不中途退学,不然他会和我一样,顺利考入大学,毕业后会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但家里的变故让他走上了另一条路。 也许,你说的都是真的,晓恩做过那样的事,但他和你,你们谁是心甘情愿做那样的事的?一个人也许有多面性,但本质是不会变的,即使有着糟糕的过去,但并不影响他奔向光明和温暖的未来,只要他有那个信念,并付诸实践。我相信晓恩,相信他已经放下过去的所有,开启了真正属于他的未来,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张小姐,有些伤疤,好了就不要再去想它,反复的揭开血肉相连的创口,只能让自己痛苦,他人看戏。过去,晓恩没有那个幸运过上平安喜乐的日子,但今后,在我的有生之年,会陪他过着平常人的幸福生活。我也希望,张小姐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张佳妍拍了两下手掌,笑道:“说得好!不愧是名校出身,不愧是大学老师,口才了得。你是想说你救赎了余晓恩的灵魂,顺便还救赎了他的肉体?呵呵,腐烂的东西还能恢复原状吗?本该堕入地狱的人还能上天堂吗?萧蘅,你把自己当成神了吗?” “不,我不是神,我只是坚信人性里的善,坚信每个人都应有悔过的权利和机会。” “善?呵呵,我告诉你,萧蘅,生活不是讲讲大道理就能过得好的。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萧蘅,你记住这句话。” “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也无话可说。我和晓恩现在很幸福,不会因为你的这些话产生裂痕。我相信晓恩是善待你的,不然你不会时隔一年多还回来找他。但,现在我是他的妻子,请你尊重他的选择,我不介意你们有联系,也不介意你们维持正常的友谊,但,我的男人,绝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再见。”见张佳妍如此执迷不悟,萧蘅叹口气,转身走出了包厢,随即听到茶杯砸在门上的破碎声。 萧蘅没有停下脚步,直接下楼到一楼前台结帐,出了茶楼。 西城公园里,有条走道上种了两排枫树,入秋后,黄灿灿的枫叶落了一地,像给大地铺了一条金色的毯子。萧蘅坐在树下的一张长条石凳上,目光悠远,正午的太阳很好,她却感到冷意凛然,忍不住用双臂抱紧了自己。 刚刚她在张佳妍面前展现出来的气势,现在全然散去,对于余晓恩那些她不曾介入过的往昔,她痛心、迷惘、哀伤,却又无能为力。 “晓恩。”萧蘅拨了余晓恩的电话。 “老婆,怎么了?说话有气无力的。”余晓恩关心的问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觉得好冷。” “多穿点衣服!现在是换季,可别为了漂亮穿少了。说,你今天是不是又穿裙子出门了?” “呵呵,没有。我很乖的。” “那怎么还冷,你在哪?” “我在家没事,出来逛公园了。” “公园有树有水,肯定比家里冷。听话,赶紧回家,你明天就要上班,可不能感冒。我过几天就回去了。”余晓恩担心起来。 “嗯,我现在就回家。” “乖,现在快到吃饭时间了。你要不回你爸妈那吃,或者在外面吃点,别自己做了。” “嗯,我知道。你也记得吃饭。” “好。老婆,我先挂了,这里还有点事要处理。” “嗯,你去忙吧,挂了。” 萧蘅挂了电话后,躺在了石凳上,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蜷缩在小小的石凳上,任那冰冷浸入自己的身体,浸入自己的感官。这一刻,她确实是需要冷静的。 她回忆起和余晓恩的最初,在豆蔻年华的最初,那个沉默的高个男孩,话很少很少,如果不是因为他个高,几乎没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自己身为班长,不仅事事要做好表率,还要善于发掘每个同学的特长。所以,基于余晓恩优良的外在条件,在班级或校级的活动中,一旦有合适的位置,她总会拉上他。即使如此,她和他的交流还是很少很少的。 余晓恩太安静了,这种安静不是年少叛逆期的别扭,或故作深沉的伪装,他是真的不爱说话。 高一第一个学期,学校篮球队选人,余晓恩有身高优势,所以当时体育老师就让他报名,可说了几次他都不愿意去。最后还是她出马,劝了几句,说这是为班级争光的好机会,他二话没说,上了。 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自私。育才高中是省重点高中,集合了g市绝大部分的学霸,哪个不是学习中的战斗机,考试中的推土机。为了自己的理想,为了学校的荣光, 每个学生从高一进去就开始争分夺秒的学习,没人敢懈怠半分。 在这种变态的学习氛围当中,谁又舍得把珍贵的时间花在打篮球上?况且,当时余晓恩考进来的成绩只是中等,并没有好到可以任性的支配课余时间。 后来,高二的时候校篮球队去参加市级高中篮球比赛,没拿到好名次,学校对篮球队的关照也马马虎虎起来,直到余晓恩退学,也没什么起色。 作为一支籍籍无名的篮球队,余晓恩在里面的表现只在中上,但他打球的动作是很优美流畅的,很像日本动漫灌篮高手里的流川枫,所以,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 萧蘅想起那些狂热的拉拉队后援,忍不住笑了笑,说起来,那时候的余晓恩还有不少粉丝,按现在的说法,是鱼粉?呵呵,她笑出声来。 想到这里,萧蘅突然又想起了一件小事,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高中,十几岁的年纪,正是能吃能喝能蹦能跳的时候。不仅男生胃口大,女生们也挺能吃的。萧蘅记得自己每天都吃四顿,早中晚,还有宵夜,水果零食另算。 学校食堂是公办的,不以营利为目的,饭菜都很便宜,还很贴心的安排了宵夜。萧蘅是肉食动物,特别爱吃肉,酸甜辣,不忌口。当时食堂做的菠萝古老肉和酸辣鱼是她的最爱,还有一个最爱就是食堂自制的香肠,那香肠就拇指粗细,六七厘米长,两根七毛钱。萧蘅隔三差五就会买两根解馋。 有一天吧,中午,她又想吃香肠了,于是跑去排队,站她前面的正是余晓恩。 快到她了,看着盘子里红亮亮,油汪汪的香肠,萧蘅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阿姨,来两根香肠,谢谢。”余晓恩递了两张饭票给阿姨,阿姨看到他,笑得跟朵花似的,说道:“好嘞,两根是吧。”说着就在盘子里翻了翻,挑了两根又长又粗的香肠,放进了余晓恩的饭盒。 余晓恩一走,轮到萧蘅了。 “阿姨,两根香肠,谢谢。”她也递了两张饭票,一张五毛的,一张两毛的。 阿姨接了,随意夹了两根给她,说:“下一个。” 萧蘅看着碗里又短又细的香肠,瞬间不平衡了,这赤裸裸的区别对待啊!阿姨,你偏心!你不能因为我长得不够高,不够漂亮,就随便打发我啊。阿姨根本无视她哀怨的小眼神,示意下一位同学上前了萧蘅泪流满面。 事后,萧蘅跟顾清语吐槽,说阿姨见色忘义。顾清语笑得打跌,她说,阿姨是见色了,不过就两根香肠,还谈不上道义有失吧。萧蘅一掌把好友拍飞:公平何在?公正何在?我的香肠何在?!顾清语给跪了。 第五十九章 相合 萧蘅正借着回忆往事,冲淡心中的积郁。 普莲村那边却也不平静,叶北辰孤身一人,跑到余晓燕家里求亲去了。 “哥,我对晓燕是真心的。”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钻戒被放在茶几上,闪亮又孤单,叶北辰和余晓恩说明来意,恳请余家的认可。 “晓燕不想见你,你把东西收了,走吧。”余晓恩说。 “哥,你让晓燕出来下,我当面跟她说,行吗?”叶北辰放在膝盖上的手收紧了。 “你刚才也看到了,我去征求过她的意见,她现在不想见你。意思已经很明白,我就一个妹妹,只希望她开心快乐。叶少,你回吧。” “哥!你就让我见她一面,就说两句话。”叶北辰哀求道。 “叶少,我不知道你和我妹妹发生了什么,但我始终会站在妹妹这边,尊重她的意愿。恋爱和婚姻都不可强求,相信你也明白这个道理,东西你拿着,请回吧。”余晓恩把桌上的钻戒往叶北辰那边推了推。 “我不走!晓燕已经是我的人了,我要对她负责!”叶北辰喊道。 “你说什么?”余晓恩瞬间拉下了脸,盯着叶北辰。 “我们已经发生关系了,哥,我要娶她。” 余晓恩非常了解自己妹妹的品行,也相信她在这方面是绝对不会乱来,如果叶北辰说的是真的,里面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不然晓燕不会是这态度。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谈,我怎么不知道?” “这一下子说不明白。但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晓燕生我的气可以,但不能不理我啊,哥,你帮我劝劝她。”叶北辰眼睛都发红了。 “我问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余晓恩站了起来,逼视着叶北辰,“我了解晓燕,她不是乱来的人,如果你们没有正式恋爱,她是不会做出格的事情。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强迫她了?” “我我。”叶北辰苦不堪言,他怎么敢说出事实,“哥,我真的没想过要伤害晓燕,我一直把她当未来的老婆对待。” “你他妈的敢欺负我妹妹!”余晓恩一听他的话就知道里面有不可告人的龌龊事,瞬间火了,上前直接一拳把叶北辰打倒在地,然后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握紧了拳头,“是不是你强迫她了?” “哥,你打我吧,只要能让晓燕消气,你打吧。”叶北辰眼睛一闭,直挺挺躺地上了。 余晓恩看他这样无赖,气红了眼,当真没客气,拳头一下下打在叶北辰身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叶北辰抱住头,咬着牙,一声不吭任他打。 “哥。”余晓燕红肿着双眼,冲了出来,“哥,别打了,我没事。让他走吧。” 见妹妹出来了,余晓恩又往叶北辰腰上狠狠的踢了一脚,说:“滚吧。” “晓燕”叶北辰趴在地上,眼角、鼻梁和嘴角都挂了血迹,头发和衣服乱糟糟的,狼狈极了。 听到余晓燕的声音,叶北辰爬了起来,半睁着胀疼的眼,看着她,说道:“晓燕,你嫁给我吧。我发誓,这一辈子就你一个!你不要不理我。” “你给我闭嘴!晓燕,只要你开口,我今天打死这个畜生!”余晓恩余怒未消,又是一脚过去。 余晓燕看叶北辰被打得跟猪头一样的脸,心里五味杂陈,她上前拉住余晓恩:“哥,别打了,让他走吧。” “晓燕,我错了,我混蛋,你打我吧。”叶北辰突然发力,扑向余晓燕,拉住了她的腿。 “放开我妹妹!”余晓恩一脚踢在叶北辰的肚子上,叶北辰哀嚎一声,松了手,捂着肚子冒冷汗。 “哎呀,别打了,晓恩,别打了。再打下去打坏了。”余母听着不对,也从后屋出来,拉住了儿子的手臂,劝道。 “哥,别打了。让我跟他说几句。”余晓燕张开双臂,挡住了余晓恩,“你扶妈去房里休息,我跟他单独谈谈。” “你给我老实点!”余晓恩见母亲点头,朝叶北辰哼了一声,刚才那几脚,他可一点情面都没留,料着他现在翻不了什么浪,扶着余母进了里间,算是默许了余晓燕的请求。 余晓燕转身走到叶北辰面前,见他疼得直哆嗦,她蹲下身子:“你回去吧,我说过,我们没可能的。” “晓燕,你为什么总不信我。我爱你,真的爱你啊,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爱上了你。”叶北辰感觉自己五腑六脏都搅在了一块,疼得牙根都麻了,他忍着痛说道。 “叶北辰,我差点就爱上你的,可是”余晓燕的眼泪滚滚而下。 “晓燕,不哭,不哭,都是我的错,我混蛋。”见余晓燕哭了,叶北辰慌了神,他笨拙的想伸手替她擦眼泪。 “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怎么就不懂呢。”余晓燕抓住他伸到一半的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叶北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力的反握住她的手:“晓燕,给我一次机会吧,就一次机会。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我,我就走,再也不缠着你了。” 余晓燕哽咽着摇头。 “就一次,就一次,求求你了,晓燕。”叶北辰流泪了,“我会改的,真的,我会改的。” 余晓燕哭得更大声了。叶北辰挣扎着起来,抱住了她:“不哭,不哭” 余晓恩在房间里听到妹妹的哭声,忍不住开了门,看到叶北辰抱着余晓燕涕泪横流的模样,他愣了愣,没再跨出脚步,良久,他叹口气,关上了房门。 闹了半天,余晓恩开车送叶北辰去县医院做了全面检查。这混小子自得了余晓燕的赦令,虽然一身伤痛,但精神劲儿好得令人发指。 “哥,谢谢你送我来医院,你赶紧回去吧,晓燕还得人照顾。”叶北辰心疼余晓燕流了那么多的眼泪,对余晓恩说道。 “我等你的检查报告出来,把医药费给你报了。”余晓恩看着叶北辰的猪头脸就来气,哪会给他好脸色。 “不不不,这是我自找的。哥,您别跟我见外。我皮糙肉厚的,就一点皮外伤,一点都不打紧,我知道您下手留了情面” “行了,老实点。等报告出来,我回去也好跟晓燕交代。”余晓恩见他说得没谱了,赶紧打断,有没有留情面,余晓恩心里有数。 叶北辰听他这么一说,心想也是,自己有生之年第一次被揍得这么惨,是该让自己的女人心疼下,他坐在病床上,咧着嘴应道:“是是。让晓燕知道我没事,她也好安心。” 余晓恩听他这么说,手又痒痒了。他见不得叶北辰这欠揍的贱样儿,哼了一声,出了病房,坐在走廊里等检查报告结果。 检查报告出来了,叶北辰没有伤筋动骨,不过皮外伤什么的也够他一个星期受的了。余晓恩见他没多大事,回了普莲村。他把情况跟母亲、妹妹交代好后,心情依旧恶劣,于是找来陈景东和杜军,把农业基地近日要做的事项嘱咐了一遍,晚饭也没吃,自己一人开车回了市里。 夜色为何如此迷人,因为家里有一盏守候的灯火。 余晓恩走到自家楼下的时候,看着八楼那处温暖的灯光,不良情绪统统退散到了一边。 萧蘅从由于在石凳上躺得久了,身子又麻又冰,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泡了个热水澡。正泡得舒服,突然听到敲门声,她吓一大跳:“谁?!” “老婆,我回来了。”余晓恩回道。 萧蘅立马拍拍胸口,缓了口气,她提高声量说道:“我在泡澡,等下出去。” “好。”余晓恩说完,回到客厅,打开了电视。 萧蘅匆忙淋浴了下,换好家居服,去了客厅。 “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了几天后再回吗?吃饭了吗?”萧蘅关心的问道。 “蘅蘅,过来。”余晓恩向萧蘅招招手,他把萧蘅抱在怀里,头埋在她的颈窝处,“今天家里发生了点事。” “怎么了?”萧蘅抱着他的头问。 “叶北辰要娶晓燕。” “叶家大公子?” “是。” “晓燕的意思?” “叶北辰那混蛋强了晓燕!要不是晓燕拦着,我就当场打死他了!”余晓恩用力抱着萧蘅,愤怒的说道。 “怎么会这样,晓燕说的?”这消息真把萧蘅给惊住了。 “那混蛋自己承认的,气死我了!” “他今天是向晓燕求婚去了?” “嗯。”余晓恩哼了一句。 “这里面也许有些误会吧,晓燕的态度呢?” “晓燕心软唉,我心烦得很。” “如果叶北辰对晓燕是真心的,晓燕对他也有意思,这倒算是一件好事。” “他,他” 萧蘅亲了亲余晓恩的嘴唇,制止他继续讲下去:“晓燕是个很懂事,也很有自己想法的女孩子。你之前跟我说过,叶北辰追她好几年了,晓燕一直是拒绝的态度,不过最近因为村里修路的事,叶家出了不少力,可能她对叶北辰有了改观也说不定。” “那他也不能用强的” “这件事你和晓燕好好谈过没有?” “没有,当时我心烦意乱,送叶北辰去医院检查,回去交代了几句就回市里了。”余晓恩有些垂头丧气。 “傻瓜,你这样气鼓鼓的跑回来,也不问清楚怎么回事,晓燕心里多难受啊,妈一个人在家没个人商量,她老人家肯定也不好过。明天一大早你就回去,先安慰好妈,等晓燕下班了你再和她好好谈谈。你是家里的顶梁柱,怎么能把问题一丢,自己跑了。” “你说得对,我是气急了。”余晓恩这会是缓过神来了,有些懊悔。 “你呀,赶上晓燕的事,乱了分寸吧?呵呵,没事,明天回去好好说。说不定年底就能吃上晓燕的喜糖了,挺好的。虽然叶家门楣高了些,要是他们两个人真心相爱,这些世俗的东西就不用太计较了。” “嗯。”余晓恩虽然不再那么生气,但对于此事,心里还是膈应的,只在萧蘅面前也不好再继续发作下去。 “对了,你吃饭了吗?”萧蘅问。 “没,着急着回来。”这下,余晓恩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我去煮两碗面,刚好我也没吃。”萧蘅起身。 “这么晚了,你还没吃?我去做,你歇着,刚洗完澡,别弄一身油烟。”余晓恩说完,立马起身,把萧蘅安置在沙发上,去了厨房。 第六十章 原谅 萧蘅和余晓恩各吃了一碗热乎乎的乌冬面,余晓恩去洗了个澡。然后,二人依偎着在沙发上看电视。 余晓恩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看似对余晓燕的事还不能释怀。萧蘅瞄了他几眼,抓起余晓恩的手,一根一根的摆弄着。心里那些想说的话,层层叠叠的积压着,在发酵。 “晓恩,今天你的前女友张佳妍来找我了。” 余晓恩吓一跳,双手扶住萧蘅的肩:“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看到他紧张的样子,萧蘅倒释然了,她说:“没有,她只是对我说了你以前的一些事。” 余晓恩闻言,脸刷的一下全白了,眼珠子瞬间像染了一层墨,浓重的化不开。他抿着唇,盯着萧蘅,一言不发。 “晓恩,没事的。她只是找我聊了聊。”看到余晓恩变色的脸,萧蘅有些心痛。 “她跟你说什么了?”余晓恩心里翻江倒海,那最不堪回首的过往呼啸而来,让他无法呼吸。张佳妍她竟然敢,竟然敢这样做 看到余晓恩痛苦的表情,萧蘅知道,张佳妍没有对她撒谎。其实,下午她在公园的时候就已经肯定了张佳妍说的是事实,也许情节有些出入,但萧蘅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她用双手轻轻的捧住余晓恩的脸,亲吻他的额头:“晓恩,都过去了。” 余晓恩的眼圈红了,他刚才真怕,他怕萧蘅厌恶他、嫌弃他、看不起他,要离开他可是,当萧蘅如此对他时,他的心反而更痛了。 “对不起。蘅蘅,我”余晓恩的心在颤抖,他用尽了力气,把萧蘅抱在怀里。 他原本想说,那些都不是真的,不要听张佳妍胡说。可是面对萧蘅,他无法说出这样的谎言。 “晓恩,没事了,都过去了。我不会离开你,我们说好要在一起的,一直一直在一起” 萧蘅的眼泪润湿了余晓恩的唇,他闭着眼,一遍遍虔诚的吻干她的泪痕,呢喃着她的名字。他不敢开口,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那些肮脏又混乱的过去,那些虚伪又卑贱的日子,是他此生最大的疮疤,他想忘记,却不能磨灭这个疤痕。 从再次见到萧蘅以来,他一直是自卑的。他唾弃自己对萧蘅的肖想,他想远离她,不再想她,但是他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那颗埋藏至深的情种从他第一眼看到她时就已蠢蠢欲动,再次见她就已萌芽,第三次已经无法拔除,因为感情之树已经疯狂的长成,根系牢牢附着在他的血肉里,灵魂里,哪怕是轻微的碰触,都让他生不如死。所以,他才会毅然放弃d市的一切,放弃奋斗多年的成果,欣欣然的去到她的身边,呵护她,守卫她,倾尽所有,爱她。 谁能想到张佳妍疯狂到了这个地步,屡次纠缠他不说,竟找到了萧蘅。 萧蘅,他的妻子,他最美好的想望,最渴望的光明,最心爱的人儿,那些污秽的话怎么能让她听了去?她是那么的干净、纯洁、温暖,是他最虔诚的信仰。 “蘅蘅,我爱你。原谅我。”余晓恩无力辩解,也无心辩解,他只能渴求萧蘅的宽恕。 “都过去了”萧蘅长叹一声,她温柔的回吻余晓恩,安抚他。 不是故作伟大,今天在公园的半天里,她想了很多很多。无论她多么的痛心,多么的难过,有一点她是十分肯定的,余晓恩的过往并没有动摇她对他的感情,她只是心痛他,那样一个小小少年,孑然一身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为了残疾的母亲,正在读书的妹妹,用单薄的肩膀挑起了家庭的重担。 她有什么资格指责余晓恩呢?她是一帆风顺长大的幸福孩子,但不意味她不懂世道维艰,人世苍凉。余晓恩在那样的情况下,没有堕落到底,而是勇敢的开辟了自己的新天地,这份毅力和骨气,就值得获得她的爱。 世间,不可原谅的是心灵的脏污。 萧蘅想起了余晓恩在t市求婚的事。两人匆忙在t市领证,事后,她才从母亲那里得知,余晓恩回g市后,为了获得萧家的认可,把她父母双方的亲戚全走了个遍,他的真诚和坚持得到了所有亲人认可,最终在萧父那里拿到了户口本。当时他还让亲戚们帮他保密,准备到了t市再给她惊喜,但是,因为他的紧张,领证的时候萧蘅只有惊没有喜,谁会笨到先拉人领了证再求婚? 真是笨啊,萧蘅想起和余晓恩相处的点点滴滴,逐渐释怀。张佳妍错了,余晓恩娶她的原因只有一个,他爱她,爱她至深。 而,她也爱他,不会因为他的过往,轻易放弃他。 何故相守?因为爱,和由爱而生的宽容。 十月八号,早上余晓恩送萧蘅上班后,没有听她的规劝直接回普莲村。 出了学校,他拨打了张佳妍的电话,他知道她一定还在g市,因为她一定在等结果。 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咖啡馆里,一对俊男靓女对坐着,虽然长得都很养眼,但彼此的神色都不好看,影响了整个画面的和谐性。 “佳妍,我跟你说过了,我们是绝对不可能的。昨天你瞒着我约了萧蘅,这件事我不打算跟你计较。但,没有下次了,你知道我的脾气,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 “呵呵,生气了?你老婆挺能忍的嘛,那样的事,她也原谅你了。”张佳妍点了一根烟。 “张佳妍!今天,你就给我滚出g市,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更不要再骚扰我的妻子!”余晓恩的眸子冰冷,他警告张佳妍。 “你这是在警告我?”张佳妍弹了弹烟灰,“不然,我把你的事告诉你妈妈和妹妹,不然,再告诉萧蘅的爸妈?” “你不想活了吗?”余晓恩气急,反而冷静了。 “是,我不想活了!”张佳妍掐了烟,对余晓恩怒目而视,“是谁说分手后,净身出户的?你有净身出户吗?你在g市富人区买了房子,你还开着一百多万的豪车,你还有钱买地种树,搞什么产业基地还有什么,要不要我一一给你说出来。余晓恩,我信你,结果你干了什么,你偷偷藏了这么多钱,你居然瞒着我藏了那么多钱,我多信任你啊。”张佳妍说着就委屈的哭了。 “我给你的钱,还有公司,总共加起来差不多五千万,够一般人几辈子花的了,你该知足。如果不是你误信他人,如果不是你胆大妄为,你也不会沦落到今天。” “我不管!你藏了那么多钱,我现在穷成这样,给我一千万怎么了?”张佳妍擦了擦眼泪,嚷嚷。 “我说过,该给你的都给了。之前在g市的两套房子是给我妈和我妹的,股票和基金也是给她们买了防老的。如果不是你贪得无厌,我也不会动她们的钱。现在钱都投在实业上,别说一千万,一百万现金都没有,即使有,我也不给再给你去烂赌掉!” “余晓恩,我手上可有你的老底,你就真的为了钱,什么都不要了?”张佳妍仍是不信,余晓恩敢拿他的名声赌。 余晓恩面无表情,他盯着张佳妍:“钱,我要。人,我也要。但是,你不要妄想从我这再拿走什么,我已经对你没耐心了,不要再试图惹怒我。” “你威胁我?你以为有杜军在,就高枕无忧了?呵呵,好,好。我没你有钱,没你有本事,没你狠。这一局算我输了,但是,余晓恩,你记住,你会有报应的,为你以前做的事,现在做的事。”张佳妍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会有报应的。” “疯子!”余晓恩抽出二百块扔在桌面,“咖啡我请了。回d市,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你知道的。” “要你管!”张佳妍顶嘴。 余晓恩见此,也不多说,直接转身出了咖啡厅。 张佳妍冷哼一声,没追上去,她抽出一支烟,点上了火。 过两天,张佳妍回了d市。 余晓恩从杜军那里得知这个消息后,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张佳妍这个人嘴巴上厉害,胆子并不大,但他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给她转了一百万,作为最后的补偿。 她能这么安静的离开,这是余晓恩最希望看到的结果。比起以前,他现在更喜欢平和的方式解决问题,这也许是受了萧蘅的影响,他性格里黑暗和尖锐的地方,逐渐在温润。 叶北辰因伤在家疗养,百无聊赖之际就不停给余晓燕发信息、打电话,倾诉相思之苦。 那天他被余晓恩揍了一顿狠的,侥幸换得了女神的原谅,给了他一个机会,这么一个天大的好处,他要不好好趁热打铁,那他就是个傻的。 这不,还不到中午呢,已经给余晓燕发了六十多条信息了。 叶老爷子看着痴傻的大孙子,心里忧伤啊。以前他打叶北辰的时候,都没下得了这样的重手,现在一个外人把自己大孙子打成这样了,他不仅不能护犊子,还得每天忍受大孙子的傻笑,整个人都很不好了。 “在干嘛?公司没事情做了?”叶老爷子瞧着拿着手机不放的叶北辰,怒气升腾。 “不是交给老爸管了嘛。再说,现在我养伤呢。”叶北辰没看叶老爷子,继续痴情的给余晓燕发信息。 “真出息了,被人家打成这样,还高兴得要命。”叶老爷子举起拐杖,作势要打掉叶北辰的手机。 “哎呀!”叶北辰灵敏的躲开了,“爷爷,别动,正给你孙媳妇发信息呢。别闹啊。” 叶老爷子一口老血压在了嗓子眼里:“闹,谁跟你闹了。既然不出去闯世界了,就给我起来,干活去!” “哎哟,爷爷,您就心疼心疼孙子我吧。这伤还没好透呢,您忍心我伤上加伤啊。”叶北辰跑到沙发后,躲着叶老爷子的拐杖。 “还没好透?我看你精神好得很。” “爷爷,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等我把媳妇娶回家,给您生个大胖曾孙,到时候您叫我干嘛我就干嘛,绝对不带推脱的。”叶北辰嬉皮笑脸。 “也行,既然你不干活也不出去闯世界,那一千万今天还给我吧。”叶老爷子大马金刀一坐,说道。 “爷爷,您就当那一千万是给我的讨老婆本,何必在意这点细节。” “一码归一码,这一千万是我投资给你到外地去赚钱的。当初说什么来着,五年内给我赚一个亿回来?这一个亿现在算打水漂了吧。我跟你说,结婚要花的钱自己弄去。没钱,就别想结婚。”叶老爷子虎着脸说道。 “爷爷,这样吧。这一千万您也别收回去了,还是五年为限,我给您生三个大胖曾孙子怎么样?” “胡扯什么,三个都超生了。” “这您就不会算了吧,生一胎,三胞胎怎么样?” “滚!” 叶老爷子可是知道了,这个大孙子是真傻了,已经没药救了。 第六十一章 合作 叶北辰为了一千万和叶老爷子讨价还价,见老爷子油盐不进,知道自己插科打诨是没指望了,但进了口袋的钱,绝没有还回去的道理。于是他正了正脸色,决定严肃的讨论这个一千万的问题。 “爷爷,您看这样吧,这一千万还算是我的创业基金。我准备投资余晓恩的生态农业基地,把这个项目做大。”叶北辰这可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他第一时间知道余晓恩在搞这个项目的时候就有兴趣,但之前他是想把叶家产业逐渐外迁,所以就在脑子里面过了过,没往深了想。既然现在自己是准备留下来,那么介入进去就没问题,他对余晓恩的能力和眼光还是认同的。 “你懂个屁农业!”叶老爷子一听,也来了兴趣,不过他不能让大孙子太嚣张,语气上还是没让步。 “爷爷,我根本不用懂啊,余晓恩和他的团队懂就行了,我就负责投资,他负责管理。他这个项目在我们市算独家,食品安全问题在国内越来越引起重视,以后绿色农产品的市场绝不会差,作为商人,我非常看好这个产业的前景。现在余晓恩因为现金流不足,不能放开手脚干。我们参股进去,一是帮他解决了资金问题,他欠我们一个人情,在合作的事上,他不至于坑我们;二是我们找到了一个好的长远的稳定的投资项目,等基地搞起来,对我们叶家是锦上添花的好事;三是我建议由我们叶家房地产公司进入普莲村,搞一个配套新型渡假村。现在普莲村完全是一片空白,除了好山好水,其他都处于待开发状态,相应的那里的一切都是原滋原味的,这也是近几年城里人的渡假喜好趋势。趁着还没人认识到这一点,我们提前进入,既能有效控制了人力和土地成本,又开拓了叶家的新产业,何乐而不为。” “说得算是那么一回事。但是你算过搞这么一个基地和渡假村需要多少成本吗?你那一千万砸进去,连个泡都冒不起来。”别看叶北辰说得唾沫横飞,叶老爷子还是很冷静的。 “嘿嘿,爷爷,我这才几个钱,关键是您,关键是叶家怎么想这个项目。我的意思是先投一千万进去,两三年内看余晓恩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做得漂亮自然好,就算他能力不足,没法把这项目整出个名堂,我们的钱也不会打水漂,那山上地里的都是实打实的东西,也就是少赚点。”叶北辰一直把问题交给叶老爷子思考。 “嗯。”叶老爷子拖了个长长的尾音,手指在拐杖头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对于叶北辰提出的意见,叶老爷子是非常认可的,叶家几代地主,虽然目前财富的积累让后辈们基本不用干农活,但骨子里对土地的热爱和眷恋,那可不是叶北辰这一代能理解的。 “爷爷,您好好想想。晓燕快下班了,我得去接她。”叶北辰十指翻飞,飞快的给余晓燕发了个信息,就准备出门。 “晚上又不在家吃了?”叶老爷子看着大孙子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心里不痛快了,喊了一句。 “不吃了。我要和晓燕去吃烛光晚餐。”叶北辰头也不回,嚷嚷道。 “我说!赶紧把孙媳妇给我娶回来!”叶老爷子气啊,每天晚上吃饭就他和叶家明两个人干瞪眼,很影响胃口好么。 “知道了!” 叶北辰风也似的跑去车库,驱车往严水乡奔去。 叶老爷子做事不是拖泥带水的风格,当天晚上,叶家明一回家,就被他叫去书房商量这件事。 父子俩饭也没吃,在书房嘀咕了两个多小时。青叔在房外徘徊了好一会,正准备敲门进去,门开了,叶氏父子满脸笑意的一起出来。 青叔松了口气,说道:“老爷子,饭菜都准备好了。” “行,知道了,我们就过去。”叶老爷子发了话,和儿子,青叔一道下楼,往餐厅走去。 大概因为今晚和叶家明商量的结果很不错,吃饭的时候,叶老爷子的心情很好,多吃了半碗饭。叶家明见老爷子心情好,心情也跟着好,多吃了一碗饭。父子二人融洽的吃了顿晚餐。 过了几日,周末,叶家便再次邀请余家兄妹到叶宅。 叶老爷子、叶家明、叶北辰和余晓恩四个男人在书房叙话,而龚林则带着自家未来的媳妇,在花园里散步聊天。 “晓燕,我真高兴。你和北辰相处得这么好。”龚林说道,她其实知道这对小情侣闹过一阵,为此,叶北辰还准备离开g市。但此时,矛盾已散,小儿女正是浓情蜜意之际,她自然不会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 余晓燕挺龚林这么说,略有些不自在,低了头:“阿姨。” “呵呵,还害羞啊。这辰辰也是的,这么漂亮能干的姑娘,怎么不着急娶回来,这要是被别人抢跑了,看他哪儿哭去。”龚林看着娇羞的余晓燕,笑道。 “额,我们刚在一起,需要再了解一下。”余晓燕在感情方面实在是个实诚人,于是她实话实说了。 “也是。谈恋爱的时候多磨合磨合,不着急。不过,也不能拖太久了,男人们啊,多少都些坏毛病。”龚林感慨颇深。 “阿姨,北辰挺好的,对我也好。” “呵呵,你们感情好,我自然高兴。辰辰,我是知道的,从小脾气大着呢,这方面你得多担待些,不过这孩子比他爸强,是个有担当的。以后你接触久了,就明白了,辰辰在性格上随老爷子的多,是个能把持大局的人,所以在小事上,未免就不够周到,有些事你得多提醒提醒,不能让他随性子来。”儿子得到认可和夸奖,作为一个母亲,自然是愉悦的。龚林也不例外,见余晓燕已经对叶北辰有了感情,她打心眼里开心。 “嗯,北辰脾气是急躁了些,不过没关系,相信他以后会慢慢改的。”余晓燕跟着龚林来到了菊园,叶老爷子喜欢菊花,弄了不少品种请人养着,如今都开了,满园菊花幽香,余晓燕由衷赞道,“这菊园可这漂亮。” “是啊,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回叶宅一趟,就为了这一园子的菊花。”龚林举目,只见一盆盆,一簇簇菊花盛放,姹紫嫣红,好不美丽。 两人走到一侧的石凳旁坐下,静静的观赏着菊花,早有人提着一套茶具,上前来,侍弄了几分钟,不一会儿便泡好了两盏菊花茶,水晶玻璃杯里,茶色清亮,香气宜人。 龚林和余晓燕赏玩了几盆名贵的菊花,又喝了两杯菊花茶,就准备回宅子了。 “入秋了,天凉,我们回去吧。过一会儿,这天一黑,就更凉了。” “好。” 龚林伸手,余晓燕自然的扶着她的手,两人亲昵的往宅子走去。 这边,四个大老爷们谈了一个下午,终于把合作事项谈了个七七八八。等青叔催着吃饭了,才意犹未尽的出了书房,去了餐厅。 今晚的菜式主要以蟹为主,按照蟹的品种又分了七八种口味的做法,有清蒸、秘制、黑胡椒、咖喱等等,又有由蟹衍生的菜式,比如蟹黄粉丝煲、蟹黄豆腐、蟹肉剁椒鱼头、蟹肉扒豆苗等等,不一一累述。只满桌的蟹,看的人眼花缭乱,食欲大开。 青叔安排着在每人面前摆了一套蟹八件,又把温好的花雕取了来,吩咐人,各给倒了一杯。 叶老爷子作为一家之主,笑眯眯的看了眼在坐的几个晚辈,说道:“晓恩,晓燕,这是你们第三次来叶家做客,作为长辈,我非常欢迎你们的到来。”叶老爷子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今晚很高兴,不仅因为叶家和晓恩在合作项目上达成了共识,另外一个更主要的原因是,北辰和晓燕冰释前嫌,终于走在了一起,我很为这两个晚辈高兴,希望他们能修成正果,希望叶家和余家早日结成秦晋之好。来,我们干了这杯。” 众人纷纷起身,举起了酒杯。 一顿饭,吃吃喝喝聊聊,近三个小时才结束。 余晓恩喝了八九两花雕,酒劲上来,头晕脑胀。余晓燕只喝了几杯,问题不大,谢过了叶家的挽留,准备开车和余晓恩一起回家。 叶北辰不放心,扶着余晓恩上了路虎车后座,把叶老爷子和叶家明的司机叫了来,一个开余晓恩的车,一个开自己的车。他自己则上了宝马车,和余晓燕一起坐了后座。一行五人趁着夜色回了普莲村。 而龚林也没有留宿,依旧回了g市龚家。 余晓燕的酒量不好,虽然只喝了二两酒,但陈年花雕的后劲是很大的,她撑了一会,便有些昏昏欲睡。 叶北辰本来就扶着她的腰,见她酒劲上头了,便把她的头摁在自己肩上:“还说自己能开车,看看,醉了吧。” “嗯,没想到这酒喝着没事,喝完了这么上劲。”余晓燕扶额,有些不好意思。 “别动,好好陪我说说话,你现在要睡了,回家准得不舒服,忍忍吧。”叶北辰轻轻拍了拍余晓燕的脸颊,直觉满手温腻,就有些不想放手了。 “做什么。”余晓燕要拉叶北辰的手。 叶北辰顺手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捏了捏,又指了指前面的司机,说道:“别闹。” 余晓燕的脸腾的一下,更热了。这叶北辰够脸皮厚的,明明是他在胡闹,还让她别闹,几个意思啊。不过碍于外人在,心里虽有不满,但总不能和叶北辰打起来吧。何况,论力气,她远不是叶北辰的对手。 车里的灯除了前面一盏微亮着,其他的都关了,所以有点黑。叶北辰见余晓燕停了挣扎,心里一喜。自上次两人有了亲密接触,这么久以来,叶北辰除了拉拉余晓燕的手,偶尔拥抱一下,一点肉都没吃到。 想到这里,叶公子有点心猿意马了。他的手摩挲着余晓燕的脸颊,感到那里的温度在持续上升,他心里的那团火也跟着越烧越旺。 “老徐,停车,你也累了,出去抽根烟清醒下再开。走夜路必须得打起十足的精神,去吧,十分钟后再回来。” 老徐依言停了车,心里默默的给自家少爷点了个赞,您还真能找借口的 叶北辰才不管老徐怎么想呢,车门一关,他把余晓燕往怀里一带,也不问一声,直接就吻上了。 “唔”余晓燕惊了一下,双手捶着叶北辰,开始反抗。奈何她那点力气如蚍蜉撼树,根本推不动叶北辰半分。 “晓燕,好晓燕,别动,别动” 两人都喝了酒,嘴里还残留着陈年花雕的浓香,让这个吻越发醉人。 余晓燕没挣扎多久,渐渐的便沉迷在了这个吻里。说来,这是她和叶北辰清醒之时,第一个正儿八经的接吻。好吧,其实她是微醺的,叶北辰喝了十多杯,按他的酒量也算个半醉 叶北辰本着不浪费时间的原则,结结实实的吻够了十分钟,把余晓燕吻得是七荤八素,神魂不守。这才开门叫司机老徐进来,继续开车。 余晓燕趴在叶北辰怀里,微微喘着气,她可是明白了,叶北辰是属狼的,绝对不在十二生肖范围之内。以后,在他面前,自己一定得时刻保持清醒,防着他趁机揩油。 叶北辰这会略略得到了满足,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心里甜得比加了甜蜜素还甜,他想着,得赶紧把余晓燕娶回去,不然憋出毛病可就不好了。 第六十二章 出事 余晓恩和叶家打成合作意向后,第二天回了御景花园,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和萧蘅分享。 到家的时候才下午两点多,萧蘅还在上课。 余晓恩在家转了几个圈,坐不住,跑去菜市场买了一堆菜,准备晚上给萧蘅做大餐。 下午,萧蘅只有两个课时。她收到余晓恩的信息时正在上课,如今两节课上完,她迫不及待的收拾好东西,跟几个同事打了声招呼,赶着回家了。 夫妻二人联手,做了一顿大餐。 余晓恩特地开了一瓶白干,和萧蘅共同庆祝他的事业又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感谢老婆一直以来的付出和支持,来,我们喝一个。”余晓恩举起酒杯和萧蘅碰杯。 “恭喜老公!祝老公事业有成,宏图大展!”萧蘅痛快的干了。 这大半年,余晓恩为生态农业基地的事十分操心,碍于资金有限,很多事情他都亲自参与进去,不仅是为了了解这个行业,也是为了监控每个环节,降低成本。 按余晓恩设计的蓝图,基地需要十年时间才能真正搭建起来。而现在有了叶家的资金支持,五年内,他就可以实现目标,这怎能不让他兴奋。他不在乎叶家会拿走三分之二的利润,他相信只要基地能按预期运作,他赚的钱只多不少,而且在原有的基础上,他还可以扩大规模,增加品种,那将是怎样的一番宏图? “蘅蘅,我真是太高兴了,你今天一定要陪我多喝几杯。”余晓恩被晒黑了三四分的脸上有着大志将酬的喜悦,他拉着萧蘅,帮她倒了酒。 “好!咱俩今天喝个痛快。我为你骄傲,老公。”萧蘅碰了碰余晓恩的酒杯,自己先喝了。 “这么心急。”余晓恩呵呵一笑,并不着急喝酒,他凑过脸舔了舔萧蘅嘴角的酒渍,见她红了脸,才得意的端起自己酒杯,一口喝完。 “没个正经。”萧蘅瞥了他一眼,眼里满是娇嗔之意。 “是是。你酒量不好,先别喝了,吃会菜。” 余晓恩帮萧蘅夹菜,哄着她吃了许多,才又喝酒。两天聊着基地的事,又聊了会余晓燕和叶北辰的事,这一吃一喝,很快就到了九点多,余晓恩见萧蘅喝得差不多了,抱着她冲了个鸳鸯浴,把她安置在床上,自己也钻进了被窝。 怀里的人儿又软又香,余晓恩紧了紧胳膊,细细密密的亲着萧蘅的脸:“老婆,过几天我去b市上课,emb班的总裁班课程。我不在的时候,要辛苦你照顾爸妈了。” “嗯。放心,我应付得来。”萧蘅已有些意乱情迷,但脑子还是清醒的,她很支持余晓恩去上课,因为他现在做的事,如果能开拓更广的关系网,有益无害。 “我知道。你要多注意身体,眼看深秋了,早晚都很凉,不许穿裙子。”余晓恩的手上一用力,把萧蘅的浴袍扯开,随手扔在一边。 “呵呵,知道了。”萧蘅应道。 余晓恩欺身而上,一室春光旖旎。 b市,第一场雪不约而至。 教室里的暖气很足,上午是国内知名金融专家授课,余晓恩拿着笔记本,专心听讲,做笔记。突然,手机在裤兜里震动起来,他蹙了蹙眉头,拿出手机一看,是杜军的,随手就摁断了。 嗡嗡嗡又是杜军。余晓恩了解杜军,这是找他有紧要的事了。 “什么事?”余晓恩走出教室,在空荡的走廊里走着,略显烦躁的问道。 “余总,萧蘅出事了。” “什么事?!”余晓恩一惊,紧紧的握住了手机。 “萧蘅现在在市人民医院急救室” “我问你她出了什么事?!”余晓恩吼了一声。 “余总是杜军压低了声音。 余晓恩只觉一道惊雷劈进自己的脑海,在绝望的浓黑里,那道闪电式如此醒目,如此霸道,他咳了一声,整个身子无力依靠在墙上。他抬起右手,捂住双眼,却挡不住瞬间流出的眼泪,他的喉结快速的上下滚动着,像是快被夺走呼吸了一般。 “余总?” 良久,余晓恩掏出手帕,胡乱的擦了擦脸:“什么时候发生的?报案了吗?” “昨晚。今天早上九点多第一目击证人报了案。” 这么说,萧蘅竟有一个晚上是失联状态? “公安局的给足封口费,另外,医院和证人哪里也要打点好,这件事不能让任何媒体报道,家里的亲戚也不能知道!钱在陈景东那里,有问题,你让他给我电话,我马上订回去的机票,今天赶回去。记住,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余晓恩冷静极了。 “是。”杜军应道,犹豫片刻,他还是加了一句,“余总,你尽快回来吧,萧蘅可能不大好。” “好。”余晓恩挂了电话,他双手捂住心口,咬了咬牙,回了教室。 不过是两个多小时的航程,在余晓恩那里却被无止尽的拉长了。 怎么会?怎么可能?他余晓恩的人怎么会受到这样的伤害?记得昨天和萧蘅电话的时候,她那么开心的跟他撒娇,不过一天萧蘅,她那么善良,那么温暖,怎么能被那样的事亵渎? 他多么想痛哭一场,为他心爱的女人。然而他是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已经失控过一次的他不会再允许自己流下懦弱的眼泪。 他甚至连给萧蘅打电话的勇气都没有 飞机终于降落在g市机场,杜军已经在机场等候,此时,下午三点二十分。 “蘅蘅醒了吗?情况怎么样?” “公安局、医院和证人那里已经处理完毕,萧蘅父母,你的母亲和妹妹还不知道这件事” “我问你萧蘅怎么样了!”余晓恩扯了扯领带,粗暴的打断了杜军的话,“不要让我重复问一个问题,你今天是第二次犯错了。” “医生说抢救还算及时,大人没有生命危险。” “大人?”余晓恩解着袖扣的手指狠狠的颤了颤。 “萧蘅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孩子呢?”余晓恩明明知道了结果,还是条件反射般的问道。 “没保住。”杜军艰难的说道。 “蘅蘅醒了吗?她怎么样?” “我来时萧蘅已经醒了,不过哭了一会又晕了过去。医生说萧蘅需要静养,不能受刺激。” “哦。”余晓恩撸起两边袖子,有些木然的应了一声,“怎么回事?” 杜军知道他是问整件事的经过,回道:“今天早上九点出头,市公安局接到报警电话,在市郊一个废弃的屋子里找到了萧蘅。目前正在收集相关证据,警方初步认定是几个居无定所的流浪汉做的案,但因为查到屋外有新鲜的汽车轮印,不排除蓄意犯罪。” “昨晚萧蘅跟谁在一起?” “顾清语,她还在公安局录口供。” “先去医院。” “是。”杜军踩了脚油门。 杜军当了几年的特种兵,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都较常人更坚韧,但,面对这样的事情,他除了愤怒还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以前在d市,他几乎和余晓恩形影相随,从不担心他出意外,但来g市后,余晓恩走上了阳光坦途,相应的他也适当收敛了军人的锐利,认真帮余晓恩打理事务。 谁知道,萧蘅会出事。 杜军对萧蘅的印象很好,他把萧蘅这种具备优良品质的人统称为好人,在这个世界,好人已经不多了,而老天却如此心狠,让好人遭了这样的罪。杜军很难过,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他必须和余晓恩站在一起,把幕后的人挖出来,为萧蘅报仇。 萧蘅被安置在特护房里,她安静的睡着,几乎听不到呼吸声。医生特意交代余晓恩,不要吵醒病人,必须保证让她得到充足的休息。 余晓恩搬了张椅子坐在床头,他看着她苍白的脸,皱着的眉,紧闭的眼,干燥的唇他伸手想抚平她的眉,却怎么也抚不平。 “蘅蘅,对不起,对不起”余晓恩抱着头,拽紧了头发,仿佛要借着这疼痛舒缓他几乎搅成一团的心。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对不起,我没有一直在你身边老天,你为什么不开开眼,我做了那么多坏事,为什么你不惩罚我,为什么要惩罚我的妻子,她那么善良美好的人,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啊?! 余晓恩内心无声的哭泣。 出病房的时候,余晓恩看到赶过来的顾清语,她脸上还挂着泪,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晓恩,阿蘅怎么样了?”她今天上午本来准备去外地取景,东西还没收拾好,就接到了市公安局的电话,要她去一趟录口供。 昨晚她和萧蘅一起吃的晚饭,两个人吃完饭,逛街买了几件换季的衣服,然后就分道扬镳了,出于习惯,她到家的时候给萧蘅打了电话,萧蘅说马上到家,让她放心。于是她也没多在意,挂了电话。 警方在现场找到萧蘅的手机,还能正常使用,很快就查到顾清语是最后一个和萧蘅联系的人,而且和案发时间很接近。于是传她过去录了口供。 谁知道,会发生这样可怕的事情。昨天还笑语盈盈相约下次血拼的好友,今天躺在了医院,遭受了这样大的变故。 顾清语四肢软绵绵的,她用手撑在墙上,盯着余晓恩:“阿蘅她怎么样了?你说啊!” “清语,小声点,蘅蘅在睡觉,小声些”余晓恩表情颓萎,完全没了往日里的精神气。 顾清语看着余晓恩,眼泪又流了下来,“晓恩,你不能这样,阿蘅还需要你,你千万不能倒下。” “我不会倒下,在抓到凶手之前,我死都不会倒下。” 这次,余晓恩无比坚定的说道。 第六十三章 痛失 晚上,萧蘅醒来,警察在病房里录口供。 余晓恩坐在门外的长椅上,沉默无言。 杜军站在走廊的窗户边,眺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清语被老公接回了家,她对萧蘅的事保持缄默,不仅因为余晓恩的嘱咐,身为传媒界的人,她知道,这样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哪怕对最亲近的人,只要有可能伤害到萧蘅,就绝对不能有丝毫懈怠。 口供持续进行了一个小时,在医生的强行劝阻下,办案人员离开了病房。余晓恩作为萧蘅的丈夫,也录了口供,因为他当时人在b市,提供不了什么关键线索,所以十多分钟,口供就录完了。把办案人员送走,余晓恩没有立马进病房,他就着杜军递过来的快餐,胡乱的扒了几口。 萧蘅的手机里,设了两个紧急联系电话,第一个是余晓恩,第二个是杜军,这是余晓恩亲自给萧蘅设置的。余家和萧家,只他一个能扛事的男人,在紧急情况下,只有通知他和杜军才能在第一时间给予萧蘅帮助。 今早,市公安局的人原本是先给他打电话的,可是他当时在上课,看到陌生来电,一直没理会,所以警方才联系了杜军,紧接着杜军又给了他电话。 余晓恩现在很庆幸自己留的是杜军的电话,如果这件事被家里人仓促知道,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你先找个地方休息吧,这里我顶着。”余晓恩朝杜军无力的挥了挥手。 杜军没说什么,沉默片刻。 “走吧,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养好精神,之后还得靠你。”余晓恩垂下眼帘。 “嗯。”杜军不善于表达,善于行动。他知道自己强行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没再犹豫,离开医院,找了家宾馆入住。 杜军走后,余晓恩推开了病房的门。 萧蘅醒着,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有些涣散。 余晓恩上前拉住她的手,轻轻的唤了声:“蘅蘅。” 萧蘅眨了眨眼,扭头看了眼余晓恩:“晓恩,你怎么回来了?” “嗯,我想你了。”余晓恩上前,将萧蘅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晓恩,孩子没了,我原本打算等你回来给你惊喜的。”萧蘅的眼泪无声流下。 “没事,我们还可以再要。蘅蘅,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养身子。” “孩子没了,孩子没了孩子没了”萧蘅一遍遍的重复着这句话,突然她发了疯似的大力推开余晓恩,尖声叫道,“滚!你滚!我不要再看到你,我不想见任何人,你们都滚!都滚” 余晓恩不防被萧蘅这么猛力一推,踉跄一下,差点摔在了地上,他稳住身子,上前抱住萧蘅:“蘅蘅,不怕,不怕,没事了,没人能伤害你,没人乖,乖。” “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萧蘅失声痛哭起来,她捶打着余晓恩,竭斯底里的喊道,“让我死吧!让我跟孩子一起去,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啊!啊” 余晓恩紧紧的抱住萧蘅,任她又打又咬,机械的重复着:“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萧蘅尖锐的哭喊声很快把医院的人招了来。 医生匆忙赶来,劈头盖脸说了余晓恩一通:“床头有按铃,你怎么不叫人。她现在精神不稳定,刚录口供废了不少心神,你怎么还刺激她?她今天的注射量已经够了,不能再注射安神的药物,否则对身体会产生影响。你是她的丈夫,这种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刺激她,知道了吗?” “对不起。”余晓恩呆呆的站在床头,看着注射过后,安静下来的萧蘅。心像是被捅了个窟窿,那里面的温暖和光明全都汹涌而出,他手足冰冷的跟着医生出了病房。 “余先生,我对你妻子的遭遇表示真诚的同情,但这个时候你身为丈夫,就应该给她安慰和鼓励,不能刺激她。身体的双重创伤已经在肉体上将她摧残,如果这个时候你还表示出对她的嫌弃,她很可能这一辈子就毁了。”萧蘅的主治医生说完,摘下眼镜,叹了口气,“你要知道身为男人的责任,身为丈夫的责任,无论你心里想什么,至少她恢复的这个时期,你就是装也得给我装的好点,否则我真看不起你。” 看着主治医生和两名护士远去,余晓恩一拳头砸在了墙上。他不是气医生误会他,他是气自己在这个时候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蘅受苦,而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萧蘅喜欢孩子,是非常非常的喜欢。小区里的那些孩子,无论认识不认识的,她都会对他们展露出最美好的笑容,耐心的和他们游戏,温柔的给他们讲故事,过节了就给他们分糖果,几乎没有孩子不喜欢她。 原本,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如果不出意外,明年六七月份她就可以当个幸福的妈妈,而他会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爸爸。如今,这一切都成了泡影,都没了 余晓恩靠着冷冰的墙壁,努力的抿着唇,克制着眼中汹涌成潮的眼泪。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顾清语回家后,一直忐忑不安,到了晚上,实在熬不住,自己开车又去了趟医院。 两个最亲密的闺中好友抱头痛哭。 “阿蘅”平日里舌灿莲花的顾清语,此刻找不到任何言语来安慰萧蘅,只能抱着她流泪。 “清语,清语孩子没了,呜呜,我的孩子没了没了!”萧蘅只觉得自己浑身无一处不痛,痛到了骨髓。 “会找到凶手的,我们会给孩子报仇的!”顾清语坚定的说道,“阿蘅,你要养好身子,我们要看着凶手被惩罚!” “清语,我好痛,心口好痛” 顾清语眼泪流得更急,哽声说道:“阿蘅挺过去,一定要挺过去!” 站在门外的余晓恩听着里面的对话,手里的烟明明灭灭。他已经戒烟许久,但这回又忍不住抽上了。酒虽是消愁佳酿,但,此刻他不能醉,他必须时时刻刻保持清醒,为萧蘅支起一片天空。 根据警方掌握的资料,当晚萧蘅和顾清语告别后,打车回家,半路车子爆胎,她换了一辆车,然后在那辆车里被劫持,可是换车的地点摄像头被破坏了,第二辆车的信息没办法获得。警察讯问了第一个承载萧蘅的的士司机,口供是当时司机蹲下身子在查看爆胎的情况,对站在路边二次打车的萧蘅没留心,根本不知道是个什么车子把萧蘅接走的。 而萧蘅的陈述里,犯罪嫌疑人驾驶的是一辆红色的桑塔纳轿车,这是g市最常见到的士车,但她没留意车牌号,只记得开车的是个理着平头的中年人,穿着样貌都很普通,故而没多在意。 上车之后,没坐几分钟她就感到头晕,然后迷了过去。等她痛醒过来,已经在犯罪现场,并且手脚被捆住,眼睛被蒙上,嘴巴也被绑了个严实。被施暴后,她痛晕在现场,直到第二天清晨,才醒过来,发现手脚依旧被绑着,但是眼睛上的黑布和嘴里的布条都没了,于是她开始寻求帮助。因地方偏僻,她足足喊了三个小时才有人闻声救她。 警方初步认定,该起犯罪案件的起意并非谋财,因为被害人萧蘅手提包里的东西除了少了一千多块钱的现金,其他东西都在,而且被害人所戴的贵重物品翡翠手镯价值百万,却没有被拿走,而是在施暴过程中,在现场摔成了十多瓣,显然拿走钱包里的钱是几个犯罪人临时起意,或者是为了扰乱警方的判断方向。 难道犯罪的动机是报复? 虽然遇到了一点障碍,但如今警方的破案手段已非常先进,他们调取了现场附近车轮胎的印记,并参照案发时段,对通往现场路段的所有录像都进行了筛选。最后,警方成功的锁定了嫌疑车辆。 顺藤摸瓜,经过四个月多月的紧张奋战,警方终于将犯罪嫌疑人统统抓拿归案,并揪出了幕后主犯。 萧蘅在医院养了半个月,出院后身体和精神一直不大好。她向院长请了一个月的病假后,重新回到了学校,正常上下班。 这个病假,余晓恩和萧蘅对外一致宣称是意外流产,这的确是事实。萧家和余家虽然痛惜这个孩子,但没人怀疑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只当萧蘅不经事,稀里糊涂流了孩子,除了给萧蘅准备一堆补品,余母和萧母又分别传授了自己的育儿心得。 余晓恩一开始很反对萧蘅去上班,他担心萧蘅的状态不稳定,如果在学校受到什么刺激的话,之前的努力就功亏一篑了。 萧蘅不这么认为,她认为自己已经渡过了艰难的时刻,不可能一辈子都缩在家里不见人,只有走出去,才能让她的伤口好得快些,忘得快些。 这件事,他抵抗了几天,最后还是顺了她的意。而且,看到萧蘅工作后,明显好转的情绪,余晓恩压在心里的那块大石,终于稍稍松动了些。 第六十四章 判决 张佳妍被缉拿归案后,情绪一直很平静,并且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倒是那几个流浪汉,嚷嚷着无罪。 法庭上,因她放弃聘请律师,法院安排了一名法律援助律师给她,但鉴于她的认罪态度,其实这个律师基本就是陪着她走了一个过场。 萧蘅作为案件当事人,参加了案件的最终审判。 “结束了。” 法官念完判决书后,萧蘅轻轻的说了一句。 “嗯,结束了。蘅蘅,对不起。”余晓恩紧紧的握住萧蘅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她丢了似的。 “你有空去看看她吧。”萧蘅站了起来,她轻轻的拨开余晓恩的手,也不看他,径直走出了审判庭。 两个同样向往光明和温暖的人,余晓恩做到了,而张佳妍却往反方向走去。可是,他们之间的牵连却因为越来越远,而越来越紧,最后断裂的方式是何等残忍。萧蘅自认心胸不窄,但她无法做到原谅,至少现在,她一个都不原谅。 余晓恩失落的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内心苦涩不堪。 别人也许对萧蘅所承受的痛苦了解不多,但他知道。 身体的创伤,失去孩子的痛苦,到最后得知真相的打击 在医院的那段时间,医生几次找他谈话,警告他如果萧蘅再这么下去,精神和身体都会出现很大的问题。而一些安神的药物是不能长时间、过量使用的,病人的情绪必须有所控制,才能有利于身心健康。 余晓恩谨遵医嘱,日夜守护在萧蘅的身边,保证萧蘅有一个绝对清净的住院环境。但他却没办法让她停止哭泣,他只能抱着她,一遍遍的请求她 直到半个月后,余晓恩见萧蘅情绪稳定了,在征得她的同意下,把她流产的消息通知了家里。 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余晓恩打了个时间差,之前他把生态农业基地的事情都交给了陈景东处理,去了b市学习,原计划就是要离开两周。差的那么几天,他一个电话打过去说几句,也没什么大问题。 等余母、余晓燕和萧蘅父母来医院看望的时候,整件事就变成了单纯的流产,主治医生、护士都做了调整,连病房都换了。 即使安排得如此缜密,细心的人还是会发现问题,普通的流产是不需要住院的,只有特殊情况下,医生才会建议病人住院。余晓恩解释说萧蘅是高龄产妇,第一胎的意外流产需要做详尽的检查,找到流产原因,为下一次备孕做好预防措施。 家人都信了,且都夸他知轻重。 而真实的流产原因自然不会告知家人,这一点几乎不用商量,余晓恩、萧蘅、顾清语、医院相关人员都选择了缄默。 萧蘅出院后,没有跟余晓恩回御景花园,而是跟父母回了家。 萧蘅父母和余母都十分赞成她的决定,因为按照惯例,流产后的一个月内必须静养,各种营养都得跟上,身体差的还得将养得更久些,若是调理不当,对今后要孩子和女性的身体健康都是隐患。 余晓恩一个大男人,能懂什么,家里的老人可不放心他在这个特殊时期照顾萧蘅。 余母原本想接萧蘅回普莲村养身体,老家的鸡鸭鱼肉都新鲜,有本味儿,可是考虑到其他物资的缺乏,还有萧蘅本人的意愿,她就没再争取。况且,萧蘅的身体在养好之前忌房事,待在萧家养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余晓恩考虑再三,同意了萧蘅回萧家。 谁知,萧蘅这一住就没有再回来的意思,他在御景花园独守空房,除了接送萧蘅上下班,他再没有机会接触她。 余晓恩知道萧蘅一时无法忘记那晚的惨痛经历,尽量的顺着她来。想着时间一长,她就好了,他们还会恩爱如初。 直到真相曝晒在阳光下的时候,他差点失去理智 余晓恩开着车,后座的萧蘅很安静。 “蘅蘅,下午有课吗?是回家还是回学校?”他问。 “我请了一天假。直接回我爸妈家吧。”萧蘅的语气毫无波澜。 “蘅蘅”余晓恩心里难受得紧,“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今天我们回家,我给你做饭吧?” 萧蘅暗自咬了咬嘴唇,扭头看着窗外的街景,说道:“不了。” “我送你回爸妈家,我做饭,好吗?”余晓恩乞求道。 “不必了。张佳妍的事情已经结束,轮到处理我们的事了。晓恩,这样的事,我无法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真的,我不怪你,但我很怕自己说出一些伤害你的话。我知道你一直在忍,但,我又何尝不在忍。与其两人这么难受的忍着,不如各自重新开始吧。生活还得继续下去,不是吗?” 不,我不离婚! 我爱你!蘅蘅,你还爱我吗?这句话余晓恩的舌尖上滚了无数遍,最终还是被他咽了下去。因为,她受到的伤害,全都因他而起,他连说爱的资格都已被剥夺。 当年如果不是自己的执念,萧蘅会有一个平安喜乐的归宿,绝不会遭遇这样的事情。但,那个时候他对她的情意那样不可抵挡,自信可以给予萧蘅最好的一切,何况,他们是多么两情相悦的一对,谁能预知今日的局面? “蘅蘅” “我们离婚吧,晓恩。”萧蘅闭上了眼睛。 “蘅蘅”余晓恩喉间哽住,缓了好久才说道,“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萧蘅无意识的摩挲着左手食指,轻轻的应道:“好。” 余晓恩将萧蘅送到楼下,她下车后没有立即上楼,而是对下车目送她的余晓恩说:“晓恩,去找张佳妍谈一次吧。无论如何,她和你在一起七年。还有,以后别再来接我了,我等你消息。”说完,她不等余晓恩回答,逃也似的开锁进门,径直上了楼。 余晓恩看着萧蘅单薄的背影消失在门里,眼里未落的泪渐渐凝了一层寒光。 张佳妍,张佳妍你居然敢,居然敢做这样的事 监狱在离g市三百多公里的l市远郊。 余晓恩独自一人开车去探视张佳妍。 车里放着beod的喜欢你,他来来回回的听着,直到看到监狱的大门。 办好一系列探视的手续,余晓恩顺利的见到了张佳妍。 严格说来,余晓恩是不具备探视的主体条件的,因为按照监狱法的规定,只有罪犯的家属和监护人才能形式探监权。但是现在全国各地的普遍做法是,罪犯的朋友或他人也可以探监,因为这类探监可以给监狱带来相应的经济效益。 张佳妍穿着统一的犯人服装,素着脸,头发被剪短了,整个人看着很憔悴。她见到余晓恩的时候,开怀而笑。 “余晓恩,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两人隔了一层玻璃,只能通过对话机谈话。 “张佳妍。”余晓恩憎恨眼前的这个女人,但他保持着适当的理智,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呵呵,好吧,既然你这么健忘,那么我来提醒你,因为你对不起我,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余晓恩继续问。 “是啊,我爱钱,你已经给了我那么多钱,我却还是不肯放过你。你是不是特别恨我?”张佳妍一副轻佻的样子。 “你还不配让我恨你。”余晓恩盯着张佳妍,眼里全是冷酷,“现在,你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呵呵,难得你还能这么冷静,看来你也不怎么爱那个贱人嘛。” “住嘴!我的妻子不允许你侮辱。你了解我的,张佳妍,你对蘅蘅做了这样的事,就应该想到后果。” “后果什么的,我当然想过,不过蹲这么几年就能换来今天这样的结局,勉强划算吧。”张佳妍一点都不惧怕余晓恩的威胁。 “我今天来,只是想知道,你后悔了吗?” “后悔?呵呵,笑话。我为什么要后悔,我这辈子早就完了,能毁了那个贱人,报复你,我一点都不后悔。余晓恩,你不配得到幸福!”张佳妍狠狠的啜了他一口,“这些年你怎么成功的,你我心里都明白,你不该过河拆桥!” “我已经把身家都给了你,你还想要什么?” “呵呵,我想要什么?我想要的是你,是你的爱!可你都对我做了什么,你以为我就想要那些钱?我只是想钱都在我手上,你一时新鲜过了,自然会回来找我。可是,你居然和别的女人结婚了!你答应了要娶我的,转身就反悔了。” “是我对不起你,你有什么不满的,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去害蘅蘅?!” “谁让她那么贱,插足别人的感情,这种贱人就该被轮。你不是嫌弃我脏吗?我让她比我更脏。哈哈!” “闭嘴!你动谁都可以,你不该动蘅蘅的!”余晓恩怒斥。 张佳妍疯狂的笑起来:“不该?哈哈!你捧在手心、放在心尖上的人,我偏要把她踩到泥里去,让最肮脏、低贱的人上她。哈哈!当我知道她流产了,真是意外惊喜啊。贱人就该是这样的下场!” 张佳妍手舞足蹈,状如疯癫,余晓恩压着怒火,啪的一声挂掉对讲机。 “不可理喻,无药可救!” “余晓恩,你罪有应得!” 身后,张佳妍变调的尖叫声,刺得余晓恩的耳膜嗡嗡作响,他匆匆离开了监狱。 这次张佳妍碰触到了他的底线,他没办法原谅她对萧蘅做的事,即使她在他的人生里存在了七年的光阴,即使她陪着他渡过了最艰难的时候,即使她对他的有几分真情,这些都不足以让他原谅她所犯下的罪过。 余晓恩知道萧蘅只是想让他来找张佳妍谈谈,做个最后的了结,但对于张佳妍这样的人,过几年出来后还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与其等那个几年后的变数,不如现在就把所有可能性全部消灭。 监狱里,意外死个人,并不算什么大事。余晓恩知道张佳妍的老底,她早跟东北老家的人断了关系,她的消失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你该死。”余晓恩一脚油门,把车速飙到200迈以上。 监狱里,张佳妍和余晓恩谈完,被狱警押回了牢房。 没了刚才的嚣张和偏激,此刻,她安静的坐在床上,把头枕在膝盖上。她想起了很多事,那些和余晓恩一起走过的许多个春夏秋冬,在不经意间早已深刻在她的脑海,一旦翻阅,便不堪其苦。 但,她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得不到的就该毁掉。 她也曾向往过美好的生活,所以才会有勇气和余晓恩走出盛莲。为了自己的梦想,她努力拼搏,不计代价的付出,只等余晓恩成功后,一同品尝幸福的佳酿。 可是,作为她人生里唯一、亦是最后的执着——余晓恩,他背叛了她。 梦想破裂了 谁规定我就不能得到幸福?谁规定萧蘅、余晓恩就能幸福一辈子? 老天? 呵呵,我为什么要信这种虚无的东西。张佳妍抬起头,嘴角含笑:余晓恩,你以为你能赢吗? 第六十五章 抉择 即使余晓恩和萧蘅诸多掩饰,但家人还是很快意识到,这对夫妻间出了问题。 萧母对此很是担忧,虽然女儿回家住,她很高兴,但一住就是这么久,并不是什么好事。 作为一个母亲,萧母理解自己女儿失去孩子的心情,但把这件事迁怒到余晓恩头上,且冷战持续了这么长时间,她认为女儿处事不当了。 于是,萧母找了个时间,和萧蘅谈了谈心。 “蘅蘅,你在家住了三个多月,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眼看就要过年,晓恩那边还有事情忙,你回去帮他搭把手吧。” “妈,你就嫌弃我了啊。”萧蘅把头靠在母亲的怀里,撒娇道。 “不嫌弃,不嫌弃。不过你是成家的人了,应该以自己的小家为重,老赖在父母这怎么像话。”萧母温柔的抚摸着女儿的秀发,满眼慈爱。 “您就再让我住几天呗,过年了我就回去。我这不是身体不好嘛,医生也说了要静养,晓恩忙里忙外的哪里有时间照看我。”萧蘅拉住母亲的手,轻声道。 “瞎说,你看你住在家的这些天,晓恩哪天没接送你了,你还不让人家上来吃饭。小夫妻怄怄气是正常的,但,夫妻间没有隔夜的仇。你呀,就算在孩子的这件事上,晓恩有些疏忽,也不能全怪他。我看得出,晓恩心里挺难受的,考虑到你的情绪,事事都顺着你来。”萧母叹了口气,“凡事不能做过了,蘅蘅,你们是要过一辈子的,孩子没了谁都不好受,但日子还得过下去不是?你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和晓恩离了心,这是不对的。” 这是不对的。萧蘅默默的咀嚼着这句话,心下一片凄然。她也想原谅,想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可是,她没办法自欺欺人,经历过那样丑恶的事情,她坚强的内心第一次出现了裂痕,无法补全的裂痕。 萧蘅还记得自己第一天知道孩子的存在,她简直高兴得想向全世界宣布这个好消息。她怀着那样的欣喜和期盼,守着这个属于自己和孩子的小秘密,决定在余晓恩回来后,和他分享。 不过短短三天,她瑰丽的美梦就被残酷的现实击碎。 孩子没了这又是谁的错?张佳妍,余晓恩,或者自己? 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对的,所有的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 萧蘅不恨余晓恩,只是,事情过后,她没办法再接受他,每次和他相处,她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她竟然害怕他! “妈妈。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过叛逆的时候,这次你就当我叛逆一回,您老多担待。”萧蘅勉力的笑了笑。 萧母闻言,又叹了口气。她轻轻的拍了拍女儿的脸颊,无可奈何的说道:“这儿女啊,真是父母的债。我也不劝你了,下回晓恩送你,你可得叫他上来吃饭,不然别怪我不开门。” “呵呵,知道了。亲妈!” 萧蘅环抱住了萧母,母女俩又说了几句闲话,然后各自休息了。 萧蘅流产的事虽让余、萧两家忧愁了一段日子,但余晓燕的喜事并没有受到影响。 叶家正式向余家提了亲,叶北辰和余晓燕的婚事定在农历十二月二十四,两人已提前领了结婚证。 这不,趁着元旦放假,余晓燕领着叶北辰将婚礼请柬送到了萧家。 萧蘅见过叶北辰两三次,对他印象颇佳。 叶北辰嘴甜,虽是第一次登门造访,但不一会就把萧父萧母哄得开心不已。他和余晓恩在性格上很不同,余晓恩是偶尔会开玩笑,多数时候表现在外的都是成熟稳重的形象,所以叶北辰时而欢脱,时而严肃,时而成熟的多面性格,比他更讨老人的喜欢。 叶家在g市是排得上号的家族,三四十年的基础打下来,各类产业都有所涉猎。所以,萧家虽然不经商,对叶家也是有所耳闻的。 “伯父伯母,你们可不能再夸他了,瞧他的那股得意劲儿。” 五人坐在客厅聊了一阵,余晓燕见叶北辰很得萧家两位老人的喜爱,心里是高兴的,但嘴巴上还是想压压他的势头。 “小叶是个好孩子,晓燕啊,你是个有福气的。”萧母帮叶北辰说话。 “谢谢伯母夸奖。我们家晓燕跟了我,自然是有福气的。”叶北辰顺杆子就往上爬。 “呵呵,是啊。”萧母见叶北辰一点都不客气,笑了起来。她喜欢这样的年轻人,肯给女方承诺的男人都是有责任心,有担当的。就如当年余晓恩搞地下工作的时候,萧母也是被他真挚而执着的态度感动了,把自己女儿放心的交给了他。 “伯母,您可不能再夸他了。就他这样的,真不能夸,一会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余晓燕瞥了叶北辰一眼。 “晓燕,老公有人夸,说明你眼光好。要是谁都不夸,那不是糟糕?”萧蘅玩笑一句。 “还是嫂子明白,谢谢嫂子。”叶北辰对萧蘅敬礼。 余晓燕见萧家的人都喜欢叶北辰,很是欣慰。她与叶北辰正式交往不久,但对他的的个性还是了解的,但凡他不入眼的人,若没有利益在内,不是置之不理,就是冷眼相对,从不知客气二字怎么写。今日在萧家,他的表现不错。 因是周末,大家都没什么要忙的事,到了正午,萧父挽留两个人吃饭,叶北辰自来熟,自是应了。萧母见此,给余晓恩打了个电话,让他赶过来吃午饭,余晓恩自然不会有异议。 对于哥哥和嫂子的异状,余晓燕看在眼里,急在心头,虽然知道夫妻间的事外人插不进什么话,但她还是拉萧蘅进了房间,要和她说几句体己话。 萧蘅房间的装饰风格和她未嫁人时几乎没什么变化,余晓燕主动坐在床边,看着落座在她身侧的萧蘅,轻声道:“嫂子,你和我哥到底怎么了?” “嗯?没什么,晓燕,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最近身体不好,心情烦躁,想在家静养些日子。”萧蘅对外解释的理由保持着一致。 “嫂子,你别怪我多嘴。你和我哥都还年轻,身体好好养着,再过个一两年再要孩子也是一样。我听很多生过小孩的女同事说,保持愉快的心情,生出来的孩子才会更聪明健康。”余晓燕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萧蘅的脸色,见她在认真听自己说话,底气就足了些。 “晓燕,先不说我。你和叶北辰,之前不是一直不喜欢他的吗,为什么这么快就把人生大事给定下来了?”萧蘅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因为,我知道,这辈子大概再也不会有人像他那样爱我了。”余晓燕悠悠的说,“嫂子,被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着,对女人来说是最大的幸福。我不能预见未来我们会怎样,但我非常清楚,现在他是爱我的,而我也逐渐接受了他。即使我们之间存在非常多的问题,但,总要赌一次,不赌输赢。” “晓燕,如果他变心了,或者他无意伤害了你,你会后悔吗?”萧蘅问。 “人的一生哪可能一帆风顺呐。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不后悔。最多是情淡似水,爱去如风,孑孑江湖,各自珍重。呵呵,我们是新时代女性,难道还需要靠依附男人活吗?” “你会离开他?”萧蘅追问。 “嫂子,我决定和他结婚,就没想过离婚的事。活着,本就在享受生命的同时承载着相应的苦难,如果苦难来临,我们都选择了逃避,何来享受的资本?” 萧蘅听完,若有所思。 余晓燕轻松一笑,说:“嫂子,你身体刚好了些,不要胡思乱想的,好好跟我哥过。我哥他他很爱你。” 萧蘅心头一震,愣了愣。 发生的事已无法改变,但人还在,心还在,她真的要以逃避的方式解决吗?原来她是一叶障目,忘了本心。 如果,真就这样离了婚,今后自己怕是要后悔的吧。 可是,不离婚的话,心里的障碍横杠在二人之间,她根本无法接受与余晓恩共处。 唉,这样的婚姻,名存实亡,又有什么意思? 她思绪纷乱,胡乱点了点头:“嗯,谢谢你,晓燕。祝你幸福,你一定会幸福的。” “嫂子,我们都会幸福的。” 余晓燕紧紧的回握,似给萧蘅勇气,也给自己勇气。 当天,吃过午饭,叶北辰和余晓燕去龚家送帖子,而萧蘅跟余晓恩回了家。 萧蘅坐在后座,神情淡淡。余晓恩不想操之过急,忍了一路,只说了几句家常,两人相安无事地到了家。 一进屋子,余晓恩终是忍不住,一把抱住萧蘅,把她抵在玄关处的墙上。 “蘅蘅。”余晓恩低声唤她,将她穿着厚实羽绒服的身躯紧紧环抱在怀里,他的脸蹭着她的脸颊,“蘅蘅” 萧蘅手脚被拘着,毫无还击能力,总不能咬余晓恩呀。原本中午和余晓燕谈过之后,她心里的重负轻了不少,如今见余晓恩这样,心越发软了下来。 “哎。你弄疼我了。”萧蘅轻柔的说道。余晓恩条件发射般的放了手,一脸紧张的看着萧蘅,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萧蘅的手脚自由了,她抬手抚上余晓恩憔悴的脸,眼里有着怎么也化不去的悲凉,她随即垂下眼帘,扯出一个浅笑,“是不是我不在家你就不好好吃饭了?瘦了这么多。” 余晓恩双手从萧蘅的腰间抽离,覆上她的手,说道:“是,你不在家,我什么都不想吃,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着你。” 饶是夫妻一年,听了这样的情话,萧蘅还是经不住老脸一红,她轻轻啐了他一口:“油嘴滑舌。” 余晓恩见萧蘅有了笑颜,心肝儿都跟着颤了颤。多久了,他只看到她的眼泪,只看到她的悲伤,只看到她的愤恨他情不自禁低头欲亲吻她。 萧蘅偏开头,使他的吻落了空。 “咳,我来看看,这么些天我不在家,你是不是把家里弄成狗窝了。”萧蘅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挣出余晓恩的怀抱,她左右四顾而言其他,显然是还不能接受他的亲近。 余晓恩神情一顿,很快调整过来,笑着说道:“欢迎女王检查。”这个家已经冰冷了太久,这如冬日暖阳般的欢声笑语实在弥足可贵,余晓恩本就愧对萧蘅,如论他多么渴望亲近她,但理智告诫他,如果不想局面变得更坏,今天便是最好的转折点,必须给出足够的时间缓和与萧蘅之间的隔阂。 萧蘅象征性的楼上楼下巡视了一番,其实这样做只是为了免除刚才的尴尬。他们是夫妻,亲近是很自然的事,但她还是排斥着余晓恩,这种排斥直接反应在肢体的接触上。 “不错,没有乱糟糟的。”萧蘅评判道。 “呵呵,你先歇着,我去超市买点菜回来。”余晓恩自觉主动揽起了晚餐的活,他现在十分需要做事,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让萧蘅拘谨、反感。 晚餐自然是余晓恩一个操办,他对萧蘅有着太多的愧疚,太多的爱,多到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了她,任何事他都会做,都愿意为她而做。他准备了四五个小时,特别用心的做了几道大菜,作为分居以来,夫妻二人的第一顿晚餐。 用过晚餐,各自洗漱后,二人虽是分房而睡,余晓恩已感到很满足,他把主卧让给萧蘅,自己住了一楼的客房。萧蘅见他如此小心翼翼,也没多说什么,默许了他的安排。 萧蘅需要时间,需要很多的时间再次接受余晓恩的情感。 虽然身体上所遭受的屈辱让她悲愤交织,但孩子的离去,才是真正将她打入深渊的致命一击。 作为一个母亲,一个深深热爱着自己孩子的母亲,有什么痛苦能比得上失去孩子的痛苦?在这样的痛苦面前,其他的伤害算得了什么呢。身体和精神的双重伤害,让她有过不少灰暗的极端念头,甚至,在清醒过来得知孩子离去的瞬间,她有了想死的冲动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死亡,却是因为自己的孩子那个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的新生儿。虽然他只有一个月大,还不能称之为胎儿,只能算胚胎,在b超图里只有小小的阴暗区。但,那是她的孩子,她渴望已久的自己的孩子 萧蘅把头蒙在被子里,无声的流泪。 第六十六章 疯魔 一月初的g市,天寒地冻。 这日,余晓恩把萧蘅送到学校,准备回趟普莲村。他已经很久没回去看了,只吩咐陈景东凡事多和叶家安排的人商量,有问题再电话联系。而杜军,则给了他更重要的任务,二十四小时保证萧蘅的安全。 余晓恩知道,他已经输不起了。和萧蘅在学校大门口道别,又反复嘱咐了几句,他颇有些不舍得上了车。 今天,他莫名的有些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事发生,但细细把事务理了一遍,并没有什么纰漏。在这种不安的情绪下,余晓恩给杜军打了电话,让他今天打好精神,务必保证萧蘅的安全。 杜军应了。 xx学院虽然不是公办院校,但有几个系的口碑还是不错的。 萧蘅的课一直广受学生的欢迎,因为她总能别出心裁的想出一些点子,让沉闷的理论课变得生动活泼。 比如,叫同学起来回答问题或上讲台书写课题的时候,她的点名方式就很特别。一个女生姓顾,另一个男生名字里面有个辉字,于是她就用成语“顾盼生辉”来点名,诸如此类的成语或典故,经常被她运用到课堂上,很受同学们的追捧。 萧蘅心中郁结渐解,一扫前阵子的阴郁,决定引用商周时期的一个故事来延伸一个公式。讲完故事,教室中预期的笑声没有响起,同学们的看她的神情都有些怪异。 这种怪异从她踏进教室就感觉到了,她还以为是自己穿着打扮出了问题,再三自省后,发现没问题,才按捺住这种困惑。 萧蘅尴尬的笑了笑,说道:“难道我讲的故事比今天的天气还冷吗?” “不不,老师,你讲得很好。”前排一个女孩子急急的回道。 萧蘅清咳了几声,继续讲课。心里嘀咕:难道自己讲故事的水平直线下降了不成?明明很好笑的故事呀 好容易熬到下课,萧蘅捏了一把汗,这是她教书以来最为艰难的一课,因为太多探寻和疑惑的目光投在她的身上,导致她讲话都有些结巴了。 “老师。”坐在第一排、上回话的女生怯怯的看了萧蘅一眼,“我有事和您说。” “龚同学,你说吧。”萧蘅和蔼的看着龚玉,和大多数老师一样,她喜欢品学兼优的学生。 “老师,我们出去说吧。这里不方便。”龚玉收好课本,放进书包,眼神闪躲的站了起来。 萧蘅不疑有他,跟着她一路走到教学楼拐角的一个僻静之处。 “老师,对不起。”龚玉还没说事就开始道歉,“昨天晚上网上疯传一个视频,很多论坛也在转载一篇帖子,可能和您有关。您看看,如果是的话,赶紧处理了吧。” 龚玉是班干部,平时和萧蘅很亲近。这事她本来不知情,今天上课前几分钟,一个男生过来找她,跟她说了这事,让她转告萧老师。 她看了视频和论坛帖子,吓得一节课都没好好听讲。 为一名90后,龚玉深知互联网信息的传播深度和幅度,所以不管事情的真假,她都必须告知萧老师。 龚玉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掏出一款智能手机,按了几下,交给萧蘅。 萧蘅在看到视频的刹那,就呆住了,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似的,使她不得动弹半分。 “老师,老师?您怎么了?”龚玉看到脸色青白的萧蘅,吓住了。 这时,萧蘅的手机铃声响了。她械的拿出手机,摁了接听。 “萧老师,麻烦你来一趟我的办公室,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是院长的电话。 “好。” 萧蘅干巴巴的回道,她把龚玉的手机递还回去,说了句:“谢谢你。我没事。”然后,也不等电梯,匆匆跑下了楼。 天,十分的阴沉,又冷又冻。从院长办公室出来,萧蘅没有回办公室,也没有回教学楼,她脚步踉跄地向学校大门走去。 视频和照片拍摄的那么清晰,所有的细节都历历在目,她的名字和学校被冠在标题之上,她能说什么?能辩解什么?谁能料到,那段她决心忘掉的耻辱竟然有一天会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赤身裸体,肮脏不堪。那些男人对她做的丑恶之事,那些夜夜凌迟着她灵与肉的痛楚,那些被强行压制在最深处的记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全都知道了,她此生最大的伤痛被曝晒在众人的面前,毫无遮掩。 知道了,都知道了 萧蘅的脑子嗡嗡作响,像是有万千人在狭小的脑海里喧嚣,嘲笑,辱骂,唾弃,同情,可怜 她头胀欲裂,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跪倒在了校门口。 早知道浮生若梦,恨不能一夜白头。 然,浮生若梦,终不是一场梦,因为一些伤、一些痛是如此鲜血淋漓的真实,如此刻骨铭心的悲凉。 晓恩一夜白头。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张佳妍会用这一招置他于死地,致萧蘅于死地。即使他在知道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但互联网的传播速度何其恐怖,千万双猎奇的眼睛,窥视着萧蘅的身体和伤痛,像是千千万万的利剑,将萧蘅的心,他的心,戳成了血窟窿。 “是我错了吗?是,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余晓恩守在萧蘅的病床前,额前几撮头发斑白,胡渣拉茬,神情萎顿,就连一贯笔直的脊梁都弯了半截,他痴痴看着因药物昏睡过去的萧蘅,心头那股痛意搅得灵魂都在颤栗,他缓缓跪了下来。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自己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而是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受苦受罪,却毫无办法,哪怕是你跪下来乞求老天开眼,愿意用生命去换取爱人的一世长安,却早 已于事无补 余晓恩捂住胸口,咳了几声,嘴里有了腥甜的味道。 萧蘅住院以来,基本都是余晓恩在陪护。刚开始的两三天萧蘅只是脑子不大清醒,有些迷迷瞪瞪的,但一天中午她突然开始发狂,又是拔针,又是摔东西,余晓恩抱住她的时候,被抓咬伤了好几处。 此类的事件在住院期间发生了很多次,而且是越来越频繁,到最后,萧蘅有了自残的倾向,她用打点滴的针头刺伤了手腕处的动脉。医生不得不暂停点滴注射,只能靠加大口服药剂的剂量来稳住萧蘅。 “余先生,你妻子的情况很不乐观,如果她不主动接受治疗,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精神病不同其他病症,用药物只能起到暂时的抑制作用,而且吃多了,对病人大脑会产生一定的影响,反而不利于恢复,我建议还是送病人去专业的医院治理。”主治医生一脸歉然。 “不,我的妻子没有疯,怎么可能送去那种地方。医生,你就是专家,你肯定能想出办法让蘅蘅好起来。”余晓恩恳切的看着主治医生。 “对不起,余先生。”主治医生摇摇头。 余晓恩颓然而坐,他喃喃道:“总有办法的,蘅蘅会好起来的,好起来的” 主治医生看着连日来精神耗费巨大的余晓恩,叹了口气:“余先生,医院也是尽人事,听天命。我们能做的都做了,病人还是有希望的,只是需要更专业的治疗和照顾,等病情稳定后,心理医生配合着循循开导,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还是建议送病人去专业的医院进行治疗,以免延误时机。” 连日睡眠不足,应该说基本是零睡眠的情况下,余晓恩的眼球充血严重,此时他瞪着医生,坚定的说道:“不,我不会送她去那里。我要带她回家,只有我才能给她最好的照顾,没人能替代我。” “你有选择的权利,但是,也得为你的妻子考虑。”医生还是想劝服余晓恩。 “我不会送她去那里的,我会好好照顾她。” “余先生,我希望你明白一点:病人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而且具备一定的攻击性。”医生尽量采用了缓和的语言。 “够了!我会定期带她来医院做检查,蘅蘅很乖的,她不会伤害任何人。”余晓恩黑了脸。 医生见他如此固执己见,摇头叹气,这件事上他的确没有决定权,送去专业的精神病医院,只有病人家属自愿或病人因其攻击性对他人造成伤害被动送去,否则他还真没办法。 这次的事,已无法瞒住家人。 萧父有高血压,知道了这个消息,立马发作,摔在了客厅,送去医院检查,脑出血二十毫升,因位置靠近大脑中枢,情况并不乐观。目前意识还未清醒,只能靠打点滴,和吃一些流食维持生命,幸而医生说病情已得到控制,只是需要时间慢慢恢复健康。 萧母因为丈夫和女儿的事,伤心欲绝。但,萧母是个坚强的妻子和母亲,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于是强撑着来往奔波于丈夫和女儿的病房,尽心尽力的做着自己能做的事。 她没有力气指责余晓恩,也没有心情痛骂始作俑者的歹毒,只要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好起来,其他的对她而言全无意义。 余家知道萧蘅出事后,余母捶胸顿足,指天骂地,把凶手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然而主凶已死在牢狱,她的痛骂是收不到了。 余晓燕红着眼,扶着颤巍巍的母亲,无话可说。 整件事,知道真相的只有余晓恩和叶北辰。是的,余晓恩是借了叶北辰的力量才顺利的解决了张佳妍。毕竟他在g市根基不牢,很多事情都无法像在d市那样操作,叶北辰搞帮派的事不说在g市,整个县的人基本都知道,而且叶家独大多年,基业根深蒂固,所以他求助于叶北辰。而叶北辰答应了。 叶北辰是萧蘅出事当天中午知道的消息,他最近都在忙婚礼的事,对外面的信息已没有以前那么关注,况且这种信息也不在他关注的范围之内,他是接到了余晓恩的电话。 第一次,余晓恩求助于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是因为他本人就非常痛恨这 类事情,也知道这样的事对个人和家庭打击有多大,于是,他动用叶家的关系,跟市公安局的几个领导都打了招呼,警察办案的时候才没将萧蘅家人牵扯进来,同时,也加大了查案力度。 第二次来找他的时候,他犹豫过,毕竟那是一条命,现在风声紧,叶家这条大船容不得任何闪失,但大舅子的事他也不能不管,最后,他明面上没说帮忙,却在余晓恩走的时候递了张写着姓氏和手机号码的名片。余晓恩懂他的意思,二话不说,在生态农业基地原有的合作协议基础上,做了份补充协议,让利给叶家好几个点。 叶北辰曾劝过余晓恩,但余晓恩的一句话让他彻底放弃了规劝,余晓恩说“如果是晓燕出了事,你会怎么做?”。 如果是晓燕,他会将那人挫骨扬灰,打入不可轮回的地狱 第六十七章 连理 叶北辰和余晓燕的婚期已迫在眉睫。 因为萧蘅的事,萧余两家已人仰马翻。 余母眼见儿子和儿媳都不成人样,心忧如焚,大冷天的,一个没注意重感冒,躺在了床上,哪里还顾得上女儿的婚事,然而婚期已定,婚帖已发,叶家没办法在这节骨眼上延迟婚礼,余晓燕少不得两边周旋,心力交瘁。 这一天,余晓燕又和叶北辰带了些补品到医院看萧蘅父女俩,萧父在七楼脑科部,萧蘅在十楼。 萧父现在已能说上一两句话,但精神很不好,一天基本都在昏睡,余晓燕和萧母聊了下萧父的病情,这才和叶北辰上了十楼。 萧蘅住在特护房,因为余晓恩的固执,并没有请护工,他一人二十四小时在医院照顾萧蘅。 余晓燕每次来,都发现她的哥哥又老了。 一个人,居然可以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余晓燕看着余晓恩愈发花白的头发,泪水盈满了眼眶,她哽咽着喊了一句:“哥。” “你们来啦。”余晓恩勉强扯了扯嘴角,做了个嘘的动作,“蘅蘅刚入睡,我们说话小声些。” “嫂子还好吧?” “嗯,挺好的。下个月就可以出院了。”余晓恩引着二人到一旁的沙发落座,因为萧蘅的熟睡,他的精神明显放松了些。 “晓恩,还是请个护工吧,我可以安排可靠的人。”叶北辰建议,这间特护房是他用了点关系安排的,再安排个特级护工,并不算难事。 “我不放心。”余晓恩朝萧蘅看了看,继续说道,“蘅蘅这个时候最需要我,我怎么放心别人照顾她,谢谢你的好意,北辰。” “可是你的身体”余晓燕欲言又止。 “我身体一向健康,你们都知道。再说累也是累这一阵子,等蘅蘅好了,我就好了。”余晓恩不以为意,说道,“倒是你,晓燕,眼看你们的婚期就到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忙,看我这哥哥做的。”余晓恩脸上有了愧色,他是真心心疼自己的妹妹,原本是要看她风光嫁人的,可是这接二连三的出事,他已经无暇顾及亲妹妹的婚事。 “没事,婚礼的事我有安排,不会委屈了晓燕。”叶北辰接话道。 “嗯,晓燕交给你,我放心。”余晓恩欣慰的说道,“你们一定要快快乐乐的过日子。” 一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祝福,让余晓燕忍不住潸然泪下,她见证过哥哥和嫂子的幸福生活,也一直梦想着自己的婚姻能那样幸福美满,可是如今的幸福面目全非,余晓恩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跟她说这句话的啊! “傻姑娘,怎么哭了呀。”余晓恩叹了口气,心中愧疚更深,只是,此刻的他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晓燕,北辰,也许我不能参加你们的婚礼了,提前祝福你们二人白头偕老,幸福绵长。” “我答应你,一定会让晓燕幸福的。”叶北辰承诺,更像是宣誓。他温柔的为余晓燕拭去泪水。 余晓恩点点头,宽慰看着二人。 出了病房,梯里,叶北辰拉着余晓燕冰凉的手,轻声安慰她道:“有我呢。” 余晓燕闻言,无力的斜靠在他身上,阖上了眼睛,她说:“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叶北辰沉默片刻,应了声:“是。” 余晓燕狠命的握着他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说道:“谢谢你,帮了我哥。” 叶北辰心一动,把她揽在怀里,坚定的说道:“有我在,谁都不可能伤害到你,任何人,包括我。”余晓燕没有回答,她缩在叶北辰怀里,浑身都在轻轻的颤抖。 一个女人的报复心,将两个家庭都打击得毫无还手之力,即使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她的目的达到了。余晓燕深深的恐惧,看到病床上脱形的萧蘅,看到人未老发已白的余晓恩,看到萧父的病发,萧母的憔悴,自己母亲的病倒这一切,均来自于一个女人得不到所带来的连锁反应。这是多么残酷而血腥的报复啊! 叶北辰感受到了余晓燕的害怕,柔声哄着她,又说了些婚礼的细节,以转移她的注意力。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糟心,但不能因为这件事,所有人都停步不前。只是,在这件事发生后,叶北辰有了深刻的忧患意识,他绝对不能容忍任何人对余晓燕的伤害。 余晓燕也知道自己快魔障了,于是顺着叶北辰的话题,聊了下去。但二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匆匆回了叶宅。 把余晓燕和叶北辰送出病房,余晓恩回到病床前,痴痴地守望着萧蘅,口中喃喃道:“蘅蘅,晓燕就快结婚了。你快点好起来,我们去参加她的婚礼,你不是说过,晓燕的婚礼你来操持的吗?你一向守信的,这次也不能耍赖。” 萧蘅睡得很死,没有半分反应。余晓恩习以为常,轻声叙述着一些和萧蘅的美好往事。这阵子,他时常回想和萧蘅相处的点点滴滴,在所有的记忆里,他最喜欢的便是从t市一直往南的那次自由行。 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似乎全部浓缩在了那段日子里。他们什么都不用想,只是按照内心的意愿走过喜欢的城市,吃了喜欢吃的小吃,看了想看的风景。他们是那样情投意合,默契十足,简直如同梦幻一般。 “我爱你,蘅蘅,我永远爱你”余晓恩将脸埋在萧蘅的手心里,喃喃自语。 这本是他的罪孽啊,为什么要让他心爱的人来承担? 余晓燕和叶北辰的婚礼如期举行。 余母感冒已好,只精神还有些不济,看到女儿嫁得如此风光,她脸上连日来的阴霾去了不少。余晓恩也抽空从医院赶过来,参加了婚礼仪式,作为余晓燕唯一的哥哥,他没有理由不来,哪怕只是露个面也好。仪式一结束,余晓恩没有留下来参加宴席,而是匆匆赶回了市中心医院,他放心不下萧蘅,虽然医生说她的状况已经有所好转,但这个好转仅指她安静了些,她的意识大多时候还处在混乱状态,连人都不认识,何况是正常交流。 过完年,余晓恩把萧蘅接回了家。 萧蘅的整个人都有些浮肿,她曾经光彩熠熠的大眼睛,变得迷惘又冷漠,没了生气。 出院当天,萧母和颤颤巍巍的萧父一同来看她,禁不住老泪纵横,他们执教一生,最得意的不过是有一个知心贴心的女儿,而这一生的骄傲现在却成了这样,任谁都接受不了。 顾清语也来了,她没带家人。萧蘅变成这样,作为最好的朋友,顾清语的难受也不少。受了余晓恩的嘱咐,几个人都没有强行和萧蘅交流,只打了声招呼,便默默上了余晓恩的车。 一路到了锦绣花园小区。余晓恩下车绕到副驾驶座开了车门,帮萧蘅解开了安全带,然后轻声哄着她,拉着她的走,扶她下了车。 顾清语三个跟在后面,一行五人进了电梯。 此时的萧蘅是乖巧的,但她害怕旁人的靠近与接触,一直惊慌的靠在余晓恩身边,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他,手紧拽着他的衣袖不放手,可是,至今为止,她没说过一句话,没有看过萧父萧母一眼,更没看顾清语一眼,她完全认不出他们了。 即使是余晓恩,她也只是因为长期的朝夕相处,对他有了些熟悉,她不知道他是她的丈夫,不知道其他人是谁,不知道自己是谁 顾清语咬着嘴唇,强忍着泪意,低下头,握紧了拳头。 我不接受!我不接受这样的事!顾清语无声的哭了,她实在没有办法控制汹涌而至的泪潮,但又不能在长辈面前失态,怕引得他们更伤痛。所以她只能低了头,缩在电梯的角落,到楼层了,最后一个出了电梯,然后她迅速从包里拿出面巾纸,擦拭干净脸上的泪痕。 顾清语第一次来余晓恩和萧蘅的爱巢时,很是嫉妒羡慕了一番,房子因是样板房,开发商废了不少心思打造,从主体结构到装修细节,无不精致典雅,美奂美仑。可现在,这套房子少了主人的气息,显得呆板又冷硬,哪里还有往昔的温馨舒适。 余晓恩把萧蘅安置在沙发上,忙着烧水烧茶招呼人。顾清语赶忙帮他张罗,让他在客厅守着萧蘅。这时候手里能做什么都好,只要不是沉默,不要沉默 “清语,抱歉,一会还得麻烦你帮我跑下超市,家里很多东西都缺。”余晓恩歉意地说道。 “没事。你列一个清单,我一会就去采购回来,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只要我能做到的,你尽管吩咐。”顾清语说道。 “谢谢你。” 顾清语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道:“晓恩,不用和我客气,我这都是为了阿蘅。她太苦了。你也你也太苦了。”知道事情的原委后,顾清语并不谅解余晓恩,甚至恨他这种不干不净的处理方式,导致萧蘅今日的惨剧。可是看到余晓恩这副模样,她又提不起了恨意。 午饭,余晓恩打电话在附近的餐馆订了几道菜,五个人将就着吃了一顿。萧父萧母年纪大了,加上萧父身体不大爽利,便告辞回了家。而顾清语则拿着购物清单驱车去了最近的大型超市,买了几大袋日常用品,包括瓜果蔬菜。 趁着萧蘅午睡,余晓恩把家里的东西收拾了一遍。待顾清语回来,二人又把新买的东西归置齐整了。这时,门铃响了,是叶北辰夫妇,还有余母。 五个人坐下聊了聊萧蘅的病情,之后余晓恩和叶北辰二人单独去书房聊生意上的事,客厅里三个女人面面相觑。 顾清语和余晓燕、余母只见过几面,没说过几句话。况且,现今这个状况,聊什么话题都没人有兴致。 “我就先走吧,家里孩子下午安排了书画课,说好了我送他的。”顾清语欲告辞。余晓燕闻言,也没什么劝留的意思,勉强笑道:“顾姐,谢谢你为我嫂子、我哥做的事。” “没什么,都是应该的。”顾清语欲言又止,心里叹口气,终是没说什么,只客套了几句,离开了余家。 自从萧蘅出事,顾清语怕她闲着多想,但凡有空,不是和她煲电话粥,就是上门拉人逛街吃饭。可是,后面的事连她这个新闻人都已无能为力。 萧蘅的事被公之于网络后,向来热闹的同学群罕见的沉默了很久。 群里虽然安静,但一个个私聊的信息几乎把顾清语的手机系统弄瘫痪,她只统一回复了一句:恶意栽赃。 同学群继续保持着沉默,萧蘅的头像再也没亮过。 第六十八章 错伤 春日里的g市,连绵多雨,难堪。 窗外,绿意盎然,当季的花儿不甘示弱,在雨天也不屈不挠的绽放着,姹紫嫣红,娇艳欲滴。 萧蘅原本苍白的脸色,已有了些红润,虽还神智不清,却也乖觉了不少。此时,她正抱着一个布娃娃,玩过家家。兴许是孩子在她脑海里印象至深,她忘了所有人,独没有忘记她曾有过一个孩子。 “宝宝,吃饭了。”萧蘅张嘴吃了一口余晓恩喂来的饭菜,嘴里含糊的说道。 “你先吃,等下再喂宝宝。”余晓恩又舀了一勺饭菜,往萧蘅嘴里送。 “可是,宝宝会饿。”萧蘅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嘟着嘴,不吃饭了。 “你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喂宝宝?乖。”余晓恩耐心劝哄。 萧蘅低头看了看宝宝,又看了看余晓恩,似乎想通了,点点头,张开了嘴。余晓恩笑道:“这才是好妈妈。” “你也是好爸爸。”萧蘅认真的说道。余晓恩闻言,心口一窒,手就跟着抖了抖,几粒晶莹的米饭洒落在了地上。 “掉了。”萧蘅无辜的指了指地上的米饭。 余晓恩赶紧弯腰拿纸巾把散落的米饭捡起,扔进了垃圾篓,说道:“没事,干净了。” “嗯,干净了。”萧蘅甜甜的笑了。 余晓恩也笑了,他继续着喂饭任务。 刚回家修养的时候,萧蘅还是暴躁的,经常无缘无故砸东西,打人,余晓恩不得不把家里的东西收纳好,连厨房都多做了一把门锁。直到有一天,她发现了衣柜里的一个布娃娃,整个人都被吸引了,她突然变得安静下来,然后发怒的时间越来越少,越来越短,直至恢复到现在这种孩童智商的阶段。医生对此表示乐观,认为这是神智逐渐恢复的契机,病人已经脱离了最初疯狂的神经质,突破了意识障碍,有了自己简单的语言和逻辑思维。便嘱咐余晓恩多和她聊孩子的话题,聊他们共同经历的往事,逐步引导她恢复记忆。 布娃娃是余晓燕在他们新婚时候送过来的,一共有一对,一男一女,意喻着儿女双全。后来萧蘅一女同事带了女儿来玩,小女孩一眼看中了其中粉嘟嘟的女娃娃,萧蘅就大方的送给了小女孩。因为缺了一个,所以她就把小男孩布娃娃放进了衣柜。 不想今日有此用途。 无论如何,萧蘅的病算是有了进展,至少她现在仅是痴傻,不再做出伤害他人、伤害自己的举动。余晓恩也渐渐放心让她一个人独处一小会,而不是像从前那般,二十四小时贴身守护。 家里的亲戚们听说萧蘅有了起色,来看望她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眼看梅雨季节一过,炎炎夏日随即而止。 端午节,余母在家包了好些粽子,准备给叶家和晓恩送些去,于是她打了女儿的电话。余晓燕原本想接余母到叶家住,谁知余母倔强得很,只在叶家住了大半个月,便说不习惯,要求回普莲村。 不是叶家不好,在普莲村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余母,习惯了那一方水土,离了几天就想得要命,叶家再好,也非自己的良园。 余晓燕知道母亲的脾气,无奈下,送母亲回了普莲村。还好现在余家老宅是陈景东和杜军几个人住着,日常生活方面倒也方便,余晓燕每周都会抽空回去探望她。 这日,她接到母亲电话,叶北辰一起回了趟普莲村。 余母没有去叶宅,而是让叶北辰径直把她送到御景花园,留了一大包板栗粽,便催促着女儿和女婿走了。 自从萧蘅出事,余母的脾气变得很固执,在人情世故方面更是我行我素。余晓燕见她如此,虽有些尴尬,到底是自己亲妈,也不大好说什么,只歉意地看了看叶北辰。 “没事的,妈心里不好受。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体谅些就好。”叶北辰对她微微一笑,表示不介意。 “希望嫂子能尽快好起来。”余晓燕叹了口气。 “会好的,老天总是有眼的。”叶北辰启动了车子。 余晓燕侧头看着自己的丈夫,结婚不到半年,他变了很多,往日的嚣张和张扬逐渐沉淀下去,说话越来越平和,行事也越来越稳重。 “是啊,老天总是有眼的。”余晓燕转过头,目视前方。 她只知道叶北辰在萧蘅的事上出了不少力,并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帮助哥哥杀了一个人,若说老天有眼,这算不算也是一种罪孽?即使那个人有她该死的理由。不过,这个秘密,大概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余晓恩在家听到门铃声,便知是母亲过来了,不久前余晓燕给他电话,说了母亲要送粽子过来。他忙安抚好萧蘅,去开门。 余母右手提了一袋板栗粽,左手提了一只养了两三年的母鸡,站在门口,见儿子开了门,板了半天的脸有了笑容,她喊道:“晓恩。” “妈,赶紧进来。”余晓恩接过母亲手里的东西,招呼道。 “欸。”余母手上一空,一身轻松的进了屋子,吩咐道:“粽子放冰箱,天热了,放外面容易坏。母鸡一会就杀了吧,炖了鸡汤好好给蘅蘅补补身子。” “知道。你先坐,陪蘅蘅玩一下。”余晓恩把捆了双脚双翅的母鸡放在厨房,又转身把一袋粽子搁进了冰箱,余母已经有过几次和萧蘅独处的经验,所以他并不担心。不过放好东西后,他还是走到正抱着娃娃看电视的萧蘅面前,轻声说道:“蘅蘅,妈妈过来看你了,你要乖,和妈妈一起玩,好吗?” 萧蘅自余母进来,并没有理会,只一心一意看电视。听余晓恩这么一说,她才侧头看了眼余母,点点头。 “那我先去料理母鸡,等下我们中午喝鸡汤。好不好?”余晓恩把萧蘅鬓角的乱发整理好,温柔说道。 萧蘅又点点头。这时,余晓恩才放心的走进了厨房。 “蘅蘅,看妈妈今天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余母剥了一个板栗粽,还有些温热的粽子散发出特有的清香,萧蘅终于把黏在电视上的视线转移到了余母的手上。 “我要吃。”萧蘅说道。 “好,好。”余母高兴的把精巧的三角形粽子插在一双筷子上,让萧蘅拿了。 萧蘅接过,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嘴里喃喃道:“好吃。” 余母听了就更高兴了。 萧蘅几口把粽子吃完了,眼巴巴的看着余母。余母乐呵呵的说道:“不能多吃,一会还要吃午饭。”见萧蘅盯着她不放,余母略尴尬,赶紧转移目标,说道:“蘅蘅,咱们吃草莓好不好,红通通的草莓多好看多好吃啊。”她说着,把放在茶几上的水果篮子推到了萧蘅的面前。 萧蘅摇头,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余母,那意思是你不给我吃,我就一直盯着你看。 这时,余晓恩打理好了母鸡,洗干净手,进了客厅,看到母亲和萧蘅大眼瞪小眼的,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余母清咳一声,道:“蘅蘅吃了个粽子,还想再吃,我怕她停食,没给。这不,跟我怄气呢。” “呵呵,没事。来,蘅蘅,我们吃草莓,吃了草莓会越来越漂亮哦。”余晓恩吃了一粒草莓,做出一幅美味、满足的表情。 “我吃。”萧蘅终于动摇了。余晓恩捻了一颗,递到她嘴边,萧蘅就着他的手一口咬掉一半,玫红色的汁水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余晓恩赶紧抽了张纸巾帮她擦干净。 “蘅蘅还是听你的话。”余母讪讪说道。 “妈,你别介意,蘅蘅现在就是一个孩子,你多陪她几次,多喂她几次好吃的,她就跟你好了。”余晓恩继续着投喂工作。 “晓恩,我问你一件事。”余母忍不住说道。 “你说。” “现在蘅蘅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你们俩还有那回事不?”余母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 余晓恩闻言,有些无奈,说道:“妈,这件事等晚些再说吧,蘅蘅还在恢复期,不能操之过急。” “唉,我们老余家就你一根独苗了,不是妈不讲道义,但你总得为余家想想。这件事怪不得蘅蘅,所以妈再不讲理,也不会让你们离婚。” “妈!” “晓恩,妈想抱孙子都快想疯了。你就当可怜可怜妈,现在蘅蘅身体好了,你们尽快要个孩子吧,说不定有了孩子,蘅蘅好得更快啊。你总不能一直拖着,要是蘅蘅一辈子都好不了了呢,你难道就这么让老余家断子绝孙了?”余母说着,已是声泪俱下。 “哭。”萧蘅指着余母,诧异的说道。 “妈。”余晓恩递了张纸巾给余母,“您别这样,别吓着蘅蘅。” “哭。”萧蘅又说了一句。 “不哭不哭。”余晓恩把萧蘅搂在怀里,轻声安慰。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余母擦了眼泪,起身去了厨房,她心情不好,想发泄又无处无人可发泄,于是索性避开余晓恩二人。 十二点半,热乎乎香喷喷的鸡汤熬好了,还有两个菜要炒,余晓恩怕萧蘅饿,于是先盛了一碗鸡汤,让她先吃。 “妈,你看着蘅蘅,我这还有两道菜,马上就好。”余晓恩说完关了厨房的门。 这时的萧蘅智商虽还是孩童水平,但一般的吃饭穿衣等事还是可以自理的,不过在余晓恩的宠溺下,略微娇惯了而已。 余母见她端着汤碗,向前探着身子,伸长了脖子,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汤,就说道:“蘅蘅,先把娃娃拿开,硌着不好喝汤。”余晓恩不在,萧蘅很不配合,没有理会余母。 于是,余母又说道:“傻孩子,一会仔细汤洒一身。快把布娃娃拿开。” 萧蘅皱了皱眉头,说了一个字:“不。”说完,她又埋头喝汤。 余母见此,性子也有些犯左了,一边说一边去扯萧蘅抱在怀里的布娃娃:“听话,喝完了鸡汤再抱娃娃。” “不!”萧蘅一着急,把碗一扔就去抢布娃娃。碗是木质的,摔在地上,毫发无伤,不过就是半碗汤全洒了,还溅了余母半裤腿子。 “怎么这么不听话!”余母用力一拉,把布娃娃抢到了手里。 “不!还我宝宝!”萧蘅立马扑上去,想要夺回布娃娃。这一扑,余母一个趔趄,俯身倒在了沙发上,正好把布娃娃压在了身下。 “宝宝!宝宝!没了!”萧蘅疯了似的捶打着余母,厉声喊道,“你坏!宝宝,死了,死了!”这会儿余母完全懵了,她没见过萧蘅发作,不知道她的力气能这么大,打得她全无招架之力,连喊人都忘了。 厨房与客厅虽然隔的是半面玻璃,但余晓恩炒菜的时候是侧对着的,所以等他听到萧蘅的大叫时,余母已经被打得披头散发,衣服凌乱,脸上还挂了几道红痕,怕是萧蘅抓挠的。 “蘅蘅!”余晓恩冲出了厨房。 萧蘅瞪着血红的眼珠子看了他一眼,迅速拉开茶几下的暗格,抽出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指向了余母。 “宝宝!死了!”萧蘅呲牙瞠目,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儿。 余母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她哆嗦着嘴唇,歪在沙发上说不出话来。余晓恩见萧蘅拿了水果刀,心中警铃大作。他慢慢靠近萧蘅,尽量平缓的说道:“宝宝没事,奶奶看着呢。蘅蘅乖,把水果刀给我。” “不!”萧蘅更加握紧了水果刀,并且把刀转向了余晓恩。 “妈,把布娃娃给蘅蘅。”余晓恩对母亲说道。 这时余母像是突然醒过来一般,把压在身下的布娃娃抽了出来,余晓恩微蹲了身子,欲拿布娃娃,谁知萧蘅拿刀的手一挥,吓得他退了几步。只能说道:“蘅蘅乖,你看,娃娃还在,在奶奶手里呢。” 萧蘅看着余母手里的被压得变了形的布娃娃,眼中有了泪花:“死了死了” 余晓恩见她有些恍惚,怕她激动起来伤害余母,于是趁机上前欲强行夺刀,谁知萧蘅眼睛虽盯着布娃娃,拿刀的手却在余晓恩上前的时候果断的挥出。 “啊!!”几滴温热的鲜血落在了余母的脸上,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六十九章 了结 金刚经云: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离一切诸相,即名诸佛。 “srprse!惊喜第一天。嗨,宝贝,晚上好。今天是妈妈第一次跟你见面,以后要多多关照哦。现在的你只有小小的一团,很乖很健康。妈妈高兴极了,爸爸要知道了,肯定也很高兴。不过,妈妈想等他回来再给他一个惊喜,哈哈,妈妈现在好期待看到你老爸的表情。嗯,一定要偷拍下来做纪念。 说些什么好呢?妈妈现在脑子挺乱的,很想把你到来的消息告诉所有人,但,又想等你爸爸回来再说,真是患得患失啊。还有一个星期,你老爸就回来了,嗯,忍一忍! 宝贝,以后妈妈每天晚上都和你聊天好不好?这些录音将成为我们一起成长的最好见证,等你长大了我们再慢慢分享,不错的主意,对吧?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可不能嫌弃妈妈唠叨啊。 宝贝呀,一想到你在妈妈肚子里乖乖的待着,妈妈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这是多么奇妙地一件事,我们骨肉相连,血脉相承,我们是一体的,我和你共同感受成长的每一天,体验你逐渐成型的每一刻变化,啊,多么的神奇! 呵呵,妈妈真是兴奋坏了,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总之,妈妈爱你,爸爸也爱你,我们很爱很爱你。小宝贝,今天就说到这里,晚安,亲亲。” “嗨,小宝贝,惊喜第二天。今天你在妈妈肚子里面很乖哦,一点都没淘气。而且现在妈妈特别特别想吃肉额,好想吃你老爸做的红烧肉,真希望时间快点过。今天请教了几个女同事,问了她们怀孕要注意的事项,嗯,叶酸有在吃了,各类坚果订购了很多,饮食也会进行调整,力争给你提供最全面的营养。 你是一个乖孩子,妈妈现在一点孕吐的迹象都没有,胃口还特别好。对于妈妈这样的吃货来说,真是托你的福,以后可以放开肚皮大吃大喝了。不许笑妈妈贪吃!唉,你还是很小很小呢,妈妈的肚皮还是扁扁的,什么时候能鼓起来呢?宝贝呀,要快快长大,妈妈迫不及待想见你了。 呵呵。宝贝,妈妈现在特别特别想你老爸,他现在要是在我们身边多好,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幸福死了。 你会更像谁一些呢?好吧,妈妈承认长得没你老爸好,所以呢,嗯,所以妈妈的眼睛还是很漂亮的,还有酒窝,嗯,这两个必须继承到,其他的嘛,唉,还是捡你老爸的吧。真没底气,呵呵。 虽然不知道你会是个可爱的小男孩呢,还是个漂亮的小公主,但妈妈希望的是,你健康快乐的成长,这样就好。 小宝贝,晚安啦,妈妈爱你!” “惊喜第三天。嗨,我亲亲的小宝贝,你好吗?今天妈妈突发奇想,应该给你起个小名。叫什么好呢?想了好久都没有特别满意的,要不,等你老爸回来? 说起来,今天和你老爸电话,得知北方已经开始下雪。原来又到了银装素裹的冬季,时间过得太快了,转眼妈妈离开北方都一年多了。很怀念那里的大雪,天地一色,碧空一洗,要多美丽有多美丽。等你长大了,一定带你去北方看雪,好吗,小宝贝? 时间过得太慢了。真的,宝贝,妈妈都快守不住你我的秘密了。多想让你爸爸知道啊,多想他马上就回到我们身边。 宝贝,对不起,今天妈妈有些犯困,要早些休息,乖乖和妈妈一起睡觉。晚安,妈妈爱你。” 三天的手机录音,播放起来不过五六分钟的时间就结束了,萧蘅却机械的按了一遍又一遍播放,她闭着眼睛,倚在床头,泪如雨下。 大半年过去了,那日她挥刀砍伤余晓恩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也正是那些刺目的鲜血,最终唤醒了她的意识。可是,清醒又如何,该发生的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她虽未伤及余晓恩的性命,却让他破了相,那一刀,实在太狠太深了,从余晓恩左边颧骨直接划到右下巴,在他脸上留下了终生的疤痕。而她自己,虽不再疯癫痴傻,却也身心俱损,再也不是往昔那个阳光明媚的班长,再也不是那个满怀善意的美好女子。 她现在只想逃离这一切,逃离所有认识的人,将身躯和灵魂都团缩在一方小天地,从此天各一方,不让任何人找到,不让任何人看到。 此刻,余晓恩静静的守在门外,聆听着那一遍遍播放的、欢快幸福的声音,那本该是属于他的幸福,是属于他和萧蘅的幸福,是属于他、萧蘅和孩子的幸福。竟是如泡影般转瞬即逝了 余晓恩并不怪萧蘅,相反萧蘅能因此事醒转过来,让他觉得自己挨了那一刀,实在很值得。他并不太看重自己的外貌如何,若说看重,更多的是因为萧蘅喜欢他的俊朗,让他觉得自己的外貌是有价值的。 如今,萧蘅的清醒让他看到了希望,他想,所有的事都已尘埃落定,所有的事都会随着时间慢慢被淡忘,虽然萧蘅现在对他冷漠又疏离。但,自己的心却是始终都不会变的,他希翼着萧蘅也不会变,他相信只要他们两人的心都不曾变,一切就可以重新开始,他们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对,他们会有自己的孩子,他们会执手相伴,一同老去,亦如他们曾经畅想过的那样 萧蘅擦拭掉眼泪,关掉录音,走出了房间。 有些事,必须做一个了结了。 看到站在门口的余晓恩,萧蘅先是一惊,很快平静下来,她的眼睛虽然还有哭后的红肿,但神情是极淡极淡的冷漠。 “回来多久了?”她问。 “没多久。”他答。 “医生怎么说?”她继续问。 “都好了,伤疤要去除的话得做微整手术。”他如实回答。 “嗯,好了就好。晓恩,我们谈谈吧。”萧蘅出了房门,下楼走到客厅,而余晓恩则不言不语的跟在她后面。 “坐吧。”萧蘅平静的微笑,自顾着坐在沙发的一侧,“晓恩,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蘅蘅?”余晓恩不解。 “我已经好了。晓恩,这是我第一次伤你,也是最后一次,虽然是在精神不正常的情况下发生的事,但是,我还是要向你道歉。”她语气温和,比医生诊断书中所描述的状况还要好些,的确是好转了的样子。 “不,蘅蘅,你不需要向我道歉,你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是我对不起你。”余晓恩有些激动,他从萧蘅的话里听出了异样,他在害怕。 “晓恩,你看,你的头发白了好多。”萧蘅伸手抚摸着余晓恩脸上那道长长的、丑陋的、狰狞的疤痕,“这疤真难看,这样不好,我会嫌弃的。” “我去染!去做整容手术!马上就能和以前一样了。”余晓恩眼里闪烁着泪花,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不可能和以前一样了。”萧蘅悠悠的叹了口气,“什么都不一样了,晓恩,我忘不了。你,你让我走吧。” “不!”余晓恩不顾一切的上前将萧蘅抱在了怀里,“不,蘅蘅,不” “我们离婚吧。” 余晓恩浑身一震,热泪滚滚而下。 “蘅蘅,求你,求你不要离开我。”余晓恩像是猛然醒悟,用力的抱紧了萧蘅,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肉之中。 他无声的哭泣着,泪水很快润湿了萧蘅的脖颈。 “人生八苦,我何其幸运,现在才品尝到一二。然而,我是胆小懦弱的,我没有勇气面对那些伤痛,没有勇气继续面对你,这些对我来说已经够了,真的够了。”萧蘅的语气平静的近乎于冷酷。 “不!都是我的错,一切的罪孽都应由我来承担。蘅蘅,有我在,别怕,什么都别怕。”余晓恩死命的抱住萧蘅不放。 “不,不是你的错。”萧蘅淡然道,“有个故事,说是一个富有的商人,他是虔诚的信徒,每日祈祷,并且行善积德,乐于助人,受到众人的爱戴。但是老天却跟他开了个玩笑,在他年迈的时候,一朝之间失去了财富、家园和健康,变得一无所有,恶疾缠身。这位虔诚的信徒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于是彻夜祈祷,呼求上帝的垂怜,上帝听到他的祷告,来见他了。他向上帝述说自己的遭遇,问上帝他所行所言都是遵照经书的旨意,为什么上天还要将如此噩运降到他的身上。上帝说,你怎么不问上天为什么将财富和幸福的家庭降到你头上?商人无言以对。 我曾经天真如同那个商人,以为只要做好人就应该得到好报,但,这世间哪里有理所当然的事。其实,我们已经得到好报了,只不过是有期限的。 晓恩,我很高兴和你相爱过。我感谢上苍让我们幸福快乐过,但,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我不会质问老天为什么给我这么多的磨难,也不想为自己的遭遇申诉。只是,我已经没有力量再爱你了,原谅我。”萧蘅语毕,轻轻的回抱余晓恩。 “蘅蘅,不离婚,好吗?”余晓恩抱住她,不放。求道,“无论你要走多远多久,我都不拦着你,只是,我们不离婚好吗?” 萧蘅咬牙,伸手推他:“我已经决定了。” 余晓恩忍着泪,双臂如同铁箍:“蘅蘅,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累了,你就当行行好,放过我吧。” “我知道你累了,我们去环球旅行好不好?要不我们移民,你不是喜欢澳洲吗?” “够了,晓恩。好聚好散。” “不!蘅蘅。我们说好了三生三世,永生永世的,你怎么能” “够了!你为什么要逼我,你就那么想听到我的真心话吗,那好,我告诉你,我恨你!知道孩子没了,我只恨我自己,可是,可是后来,我只恨你!你为什么非要逼我说这些话,你为什么让我受这么多的罪,你为什么不肯放手?!你有什么脸说‘爱我’?!你凭什么留我?!余晓恩,如果不是你强求,这一切根本不会落到我头上!你睁眼看看,现在我成什么样了?我的爸妈成什么样了?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我恨你!” 余晓恩浑身颤抖,再也没了半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