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炮灰女配要转正》 第1章 楔子 “据《上古神籍录》云:‘盘古之君,龙首蛇身,嘘为风雨,吹为雷电,开目为昼,闭目为夜。死后骨节为山林,体为江海,血为淮渎,毛发为草木’。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天地本相合,其间一片混沌之气,盘古作为宇宙之中开天辟地之始祖,自其以躯体置其中后,四肢便成了支撑天地的柱子,天地的混沌之气渐消,清灵之气自盘古一呼一吸之间延绵溢出。 数亿年间的物换星移,沧海桑田,阳清之气占据上方盘旋于天,阴浊之气被迫逼退徘徊于地,天地之气,一清一浊,相生相克,存在不止,战斗不息。 数亿年的沧桑巨变,盘古顶天立地之四柱,竟有其一被两气浓郁之处腐蚀至烂,坍塌了三分之一。故天倾西北,天地阳清阴浊之平衡,从此被打破,阴浊之气自西北角缓缓爬升,阳清之气亦由此溢出下界,天地之间,更是由此出现了阴阳之气并存的中间地带。 以致亿万年后修仙的众灵,把天界称为天仙界,把地界称为地灵界,而这天地的过渡地带,则被称为临劫界,地灵界凡人修仙,元婴期满,成功度过雷劫,突破化神,就会到达临劫界。在临劫界修炼至至臻,就会受天雷渡劫,至此飞升。”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天地始辟之初,只有阳气有灵,可孕万物。所以天地虽有阴阳两气,却只阳清之气被称为元气。 天界的草木虫鱼鸟兽受到阳清之气的滋润,愈发清灵,渐渐地,竟是开始有了灵智。这些最先开始有灵智的生物,便是兽类的祖先,后人称之为上古神兽。 从万兽中脱颖而出的是十大上古神兽:白泽、麒麟、凤凰、梼杌、獬豸、毕方、饕餮、腓腓、庆忌、重明鸟。 在阳清之气一天天一年年的滋润下,天界一片清朗。 与之相反,在天地平衡之前,地界受阴浊之气统治,一片荒芜,了无生机。 阴气本无孕育生灵的力量。可不知为何,在日复一日与阳气的碰撞中,一部分阴气竟然发生了变异,变异的阴气,虽不能直接孕育生灵,但是却可以侵蚀生灵的体质,使之兽化,只剩下杀戮的本能。 在天地平衡打破之初,中间地带还没有形成之际,天界有一小部分区域无法控制地受到了阴气的入侵,起初是一些比较低级,灵智比较弱的兽类受到了阴气的入侵,变得凶残无比,后来愈发不可控制,引来大片杀戮。十大神兽为了不让阴气扩散,当然不能将他们就此在猎杀天界。 于是他们商议过后,认为最妥当也是最直接的做法便是把他们赶出天界,让他们在地界自生自灭。 想来以为就此无事,可不曾想神兽天性残暴嗜杀,其中又以饕餮、獬豸为最。阴气的入侵激起了它们本性中最为残忍的一面。 饕餮、獬豸两族大肆杀虐,其他八大神兽没办法,只能联合起来迎战,将他们一一赶出天界。八大神兽虽然占据了优势,可是饕餮、獬豸两者的实力在十大神兽中分别排名第二、第五,战斗力可想而知。 这一战,双方元气大伤。饕餮、獬豸两兽从神兽中除名,腓腓一族实力最弱,在此战后,已经没有与其他神兽并排的实力,于是退出十大神兽之列。十大神兽从此变成七大神兽。 而饕餮、獬豸两族及其附属兽族则在地界荒凉的环境下奇迹地生存下来,更可怕的是,随着吸收的阴气越来越多,凶残的本性日益,逐渐沦为凶兽。 又不知是哪年哪日,女娲降临地界。看到荒芜的地界,只有凶残的野兽,心生悲凉。于是纤纤素手一捏,就创造了能适应阴气的人类。她希望,地界,也可以像天界一样,是个天堂。 可不曾想到,这群可爱的人类还没有快活地度过一天,便成了凶残的野兽口中的美味。女娲一气之下,把所有的凶兽都赶进了一座森林,并在森林的外围用神力结了一层结界,所有的凶兽都无法越过这层结界,饕餮、獬豸等凶兽也不能幸免。女娲把这座森林称为“凶兽之森”。 为了以防万一,女娲教会了人类修仙的方法,并把契约凶兽的方法也一并传授给了他们,每个人结丹以后,就可以到“凶兽之森”寻找契约一头适合自己的凶兽,但是如何让凶兽心甘情愿被契约,就是靠自己的本事了。 修仙者通过吸纳元气开提高自身修为,然而,地界阴气浑浊,女娲为了不让自己的心血白费,打算把阴浊之气吸纳到“无尽之角”去,然而,阴气与天地聚生,即使不惜用了自己半生的修为,也只能把三分之一的阴气封印在“无尽之角”。 不过,如此一来,地界也清明了许多,虽然元气的程度依然没有中间地带6郁,但是支撑修士至元婴期,已经是没问题的了。至于修士能不能渡劫成功飞升,那就是修士和天道之间的较量了。女娲觉得自己对人类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做完这些以后,神女女娲最后把身上的十件神器抛向地界各处,便偏偏然而去。 …… 经过一代又一代的繁衍和发展,人类地盘的格局终于大致稳定。 七大宗门掌握了正道修仙者的大部分资源,其余相对来说比较大的势力还有龙渊的鬼幽谷、封山的七绝圣医、北阴的聚魔窟、神秘的无垠之海的妖族。鬼修,魔修,和妖族,向来被所谓的七大宗门正派之人称之为邪修,人人得而诛之。 鬼修,魔修,和妖族三大势力虽然没有大规模的斗争,但却绝对算不上团结。而正派中人虽然表面上一团和气,但内地里地盘,利益的争夺,依然从来没有停止过。” 这就是薛凡凡构建的地灵界! 第一章 前尘往事 “子裴哥哥,我被海妖拉进了一个很深很深的洞。” “子裴哥哥,你在哪里?” “子裴哥哥,你快过来,期宁好害怕。” “子裴哥哥,我找到汨罗沙了。” …… 一连发了四条语音,通讯钰都没有一点回应。 就在这灰雾迷茫,望不见边际的无垠之海海面,在这充满着未知与危机的妖族地界,因为遭受海妖的突然袭击,与众人失散独自一人徘徊在海上的秦期宁,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就这么暴露自己是一个多么不明智的决定。她甚至满心欢喜地认为,自己只有站在显眼的地方,他的子裴哥哥才会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存在。 就像当年的白衣少年,在她贪玩迷路急的要哭的时候,通讯钰中那温柔地腻出水的语气说:‘乖,听哥哥的话,到附近去找一块比较高的石块站着,只要宁宁站在很显眼的地方,哥哥就会很快找到你的。’” 虽然长大以后才知道,那完全是萧子裴为了不让她哭而哄她转移注意力的话,站着高的石块上和站在平地上根本没有什么区别,以萧子裴的修为,无论怎样他都会发现她的,可是秦期宁就是固执地认为,子裴哥哥的话,永远都是对的。 爱一个人,总是情不自禁地变傻。何况,萧子裴是她的神,她心中的信仰。 危机在逐渐地靠近,可沉浸在回忆中的秦期宁,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杀机降临。 “宁宁,”萧子裴一身狼狈,头发披散,显然是经过一场恶战,却丝毫掩盖不住周身气质光华,“我的宁宁好棒,汨罗沙在哪呢?”一如既往腻出蜜来宠溺的语气,温柔地揉了揉黄杉女子额前的碎发。 “子裴哥哥,你看,当当当当……”俏皮的女子眨了眨杏仁大眼,献宝一样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了汨罗沙,一小堆散发着金光的沙子装满了透明的玻璃瓶。“哥哥,你看,任务顺利完成!我们快去找到方叔他们,回去吧!” 秦期宁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早点回去了,跑了两步走在了萧子裴前面。一个月后,就是她和子裴哥哥结为道侣的日子了,此次出来找汨罗沙,也是因为红菱师叔说要替她炼一把漂亮的飞行法器,送给她当新婚礼物。 她漂亮的嘴角挂起了月牙般的微笑。 “铮——”那是龙吟般宝剑出鞘的悦耳之声,也是秦期宁在以往的岁月中听过无数遍的熟悉的赤霄佩剑的出鞘声,赤霄一出,嗜血无痕。 赤霄剑带着凌厉的剑气穿破了秦期宁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条美丽的弧线,又回到了萧子裴的手中,剑上没落下一滴血。 宝剑和主人果然都是一个德行,沾不得脏东西。 秦期宁脸上的笑容还在嘴边定格,可是苍白的脸色和一脸无法置信的震惊表情让她整个人现在处于一种扭曲违和的状态。 “子裴哥哥,为什么?”秦期宁没有回头,他多么希望,那个一剑贯穿她心脏的人,是一个假冒伪劣产品,可是,她对他的子裴哥哥太熟悉了,就算某天她不认得自己,也不会忘记他的子裴哥哥。 她不懂,刚刚还一脸宠溺对她笑的人,为什么眨眼间就可以一剑杀了她。 “宁宁,既然任务完成了,就留在这里不好吗?这里多漂亮啊!”果然还是温柔到可以腻死人的子裴哥哥啊! “为什么?” 秦期宁感觉到了自己生命的流逝,在赤霄剑下,她还没有见过一个活人。那时,她是他护于羽下的旁观者,如今,她竟然也成了赤霄剑下的一抹亡魂。可是,她依然固执地寻找一个答案。 “某天无意间听到玄若说,她的冰凝不太好看,所以想用汨罗沙增加以下色调。所以不好意思了宁宁,汨罗沙,我就先拿走了。我想,玄若应该会很喜欢的。”轻描淡写地语气说出,听在秦期宁耳中,却比赤霄带来的痛苦还要大。 冰凝剑啊,宝剑配英雄,还可以配美人,那可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剑了,听说出鞘的时候,可以看到冰凰虚影,竟然还不好看吗? 呵呵,也对,在玄若面前,连冰凰也黯然失色了吧。 可是,为什么,还是不甘心呢!汨罗沙,明明是我的啊!明明我,才是子裴哥哥的未婚妻啊! 随着“砰……”的一声重物掉进海里的声音,一切都归于平静。 —— 唉,又一个炮灰女配被解决了。 而且还是一个和自己重名的炮灰女配。 按薛帆帆童鞋的意思是,自己是个取名瞎,身边的亲(猪)朋好(狗)友的名字权,就大方地贡献出来给她用得了。 “好了,这节课我们就先上到这里,下一次就是我们的期中测验了,请大家好好准备。”老教授一说完,底下就是众多同学的哀嚎声。 秦期宁刚把薛帆帆最近更新的这本小说看完,就迷迷糊糊听到了教授说下课的声音,好像还有什么测试来着? 天哪,自己一个从来只跟实验室打交道的工科女,为了支持好友的灵魂创作,也是拼了。不过是用了两节课的时间看了一本没完结的玄幻小说,就已经困得不行不行的了,看来自己果然没有什么文学细胞,还是先睡一觉再说吧! “亲耐滴宁宁,你怎么趴桌子上了,你觉得我下面是让炮灰秦期宁就这么over了呢?还是让她……” 貌似是薛帆帆这家伙在耳边叨叨絮絮,可是秦期宁已经受不了睡神的召唤,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章 彼岸黄泉 天空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只有一望无际的苍茫。脚下是宽大的河面,河岸两边开满了比生命还要绚烂红艳的曼莎珠华。 曼莎珠华,黄泉边的绝美之花。传说,彼岸花,花开彼岸,花开时看不到叶,有叶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似乎是印证来人心中所想的那般,彼岸花环绕的古朴石碑上,赫然镌刻着几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大字:死生之界——黄泉。 滚滚的波涛汹涌澎湃,一只只顺流而下的小舟却在这浊浪的咆哮声中稳稳前行,每只小舟上都载着一个人,这些人这些人年龄不一,容貌各异,然而无一例外的,他们都背对着顺流而下的河水,神色安静祥和,眼神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河水逆流的方向,不知道隔空遥望着什么。 “你来啦,看来即使我死了,气运也没有消失啊!” 说这话之人,似是自嘲,又是庆幸。 秦期宁转身一看,便看到轻舟上的黄杉女子。 一头墨发直垂到后腰,上边的头发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盘在脑后,额间是一条镶嵌着透明水晶的黄纹路抹额,鹅蛋小脸,俏皮的长睫毛,趁得整个人一身活泼气息,俨然古装剧里面一个长在富贵人家里被长辈宠溺到大的刁蛮小姐。 可是现在,这娇俏美人身上,却给人一种特别矛盾的气质,淡漠无波的脸上,呈现出不同寻常的成熟,这种成熟,像是一张洁白的纸上被人硬生生地划下了一道黑痕,像是本来安静舒爽的天空,突然响起了一声惊雷,格外突兀,硬生生地破坏了那份本来完好无缺的美感。 女子自始至终都没有转过头来和秦期宁对视,她像每一只小舟上的人一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虚空,像是怕错过了什么画面一样。 “你们到底在看什么?”秦期宁忍不住问。 “你想知道吗?看吧!”随即,女子白玉葱般的手指向虚空轻轻一指。 秦期宁不由自主地顺着女子指的方向看去,苍茫的天幕,巨大的视线冲击迎面而来,出现了一幕幕比3d电影画面更加真实的场景。 一个梳着公主髻发式的小女孩坐在了石阶上,两只小短腿晃啊晃,一脸笑意地问旁边的白胡子老者:“爷爷,什么是道?” 白胡子老者宠溺地看着小女孩,抚着胡子说道:“道可道,非常道。每个人的道,都是不一样的,宁儿啊,你知道记住,你心中一直坚持不移的,就是你的道!” “是吗?”听到白胡子老者这么说,被称为宁儿的小女孩瞬间激动的跳了起来,说:“爷爷,爷爷,那我知道我的道是什么了。我的道一定是子裴哥哥,我这辈子,心里只有子裴哥哥!” “呵呵,傻孩子!”白胡子老者只当小女孩童言无忌,也不曾放在心上。 却不想,一念执着,一念成魔。 萧子裴就是她心中最深的执念,从此,她再也看不到心中的道。 画面一转,就转到了青灵峰上。 清微宗宗主高淳收徒。 凡是今年满六岁的孩童,如果测出相生双灵根、单灵根或者是变异灵根者,都能够成为清微宗宗主中孚真君的关门弟子,日后,必定前途无限。 秦期宁一脸无趣的歪着脑袋看着拉着她小手的白胡子老者,老者知道秦期宁性子急,有点不耐烦了,便安抚道:“宁儿乖,再等几个就到你了,等会把手伸到那个水晶球上面去,让爷爷看看宁儿的灵根好不好?” “好!”听了老者的话,她决定再忍一会。 “我的宁儿,天赋一定是极好的!”白胡子老者笑着一点都不吝啬地夸自己的孙女。 这么多人看着,秦期宁是有点紧张的。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放上测灵仪,测灵仪光芒大盛,光芒过后,白、绿、蓝、红、黄五种颜色交错杂糅地在水晶球里面,映得透明的水晶球五彩缤纷,煞是好看。 然而,众人的脸,却是一副相反的状态。 “天啊,重华峰峰主太乙真君秦素的孙女,竟然是个废灵根!” “哈哈,这可真是千年难得一遇啊!” “是啊,亏他平时还在向我们炫耀,他孙女的气运是多么逆天!” “气运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个没有前途的废物!” “对啊,废灵根的人,就是再逆天,也没办法筑基吧?” “还想着筑基,到达炼气五层,我都跪下来叫她一声爷爷!” “哈哈哈……” 有看好戏的当然也有替秦期宁感到惋惜的,与白胡子老者交好的几位好友都纷纷来劝慰。六岁的小女孩一下子成为众人的焦点,秦期宁看到对她指指点点得到人们,浑身不自在,吓得哭着喊爷爷。 白胡子老者还处于震惊中,一下子被秦期宁的哭声中清醒过来,然后,一言不发地抱着秦期宁回到了重华峰。 之后那几天,画面上,重华峰依然是一派祥和的景象,太一真君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得那般,把所有想见他的人全部拒之于重华峰外,一如既往地专心陪着他的乖孙女。 变故出现在一个月圆之夜。画面上再换一番景象之时,是白胡子老者一身是血地盘坐在重华峰峰顶上,迎接天劫。 重华峰峰顶的异像惊动了宗门内无数的人。 “怎么回事?太一真君不是才元婴中期吗?怎么在这个时候渡劫?”赤练峰峰主疑惑地问道。 在场修为最高的便是元婴巅峰的中孚真君高淳,他看到了旁边被安置得妥妥当当的秦期宁,心中了然。 “太一真君怕是用了秘术,把自己的境界强行提高至元婴巅峰,清理了宁丫头体内的杂灵根。” “宗主说得没有错,我的确是散了我大半身的修为,把灵儿体内的杂灵根抽了出来。” 一点都不顾及自己如今身处的险境,反而一脸欣慰地看着秦期宁,“宁儿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熬过了最难的一关,如今,她体内,已经不再是五条废灵根,而是——变异雷灵根!” 秦素的一番话,让众人大吃一惊,变异雷灵根,千万人之中都难以出现的一个绝顶天赋的天才。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绝对是能修炼到元婴,直入化神的体质啊!然而,更令众人震惊的是,秦素居然用牺牲自己的方式换了孙女的前途! 要知道,修炼到元婴中期,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如今秦素在重伤的情况下迎接七七四十九道天雷,绝无意外的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宗主,宁儿就拜托你了,我已经洗去了她对我的所有记忆,以后,她只记得你是她的师父。” 老者说这话时,似乎没有了半点的无奈与痛楚,也许一个人在即将面临着灰飞烟灭的时候,对所有事情都已经超脱于物外了吧!从他决定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觉悟了。 她只记得你是她师父。 这话代表着什么,中孚真君自然知晓,他已经停留在元婴巅峰很多年了,一直未能进入渡劫进入化神期,不外乎是他身为一宗之主,有对整个宗门的责任! 宗内如今青黄不接,他一直未能找到适合的接班人选,心中有牵挂,体内心魔未除,只怕无法顺利渡劫。 如今有了变异雷灵根的秦期宁,天赋摆在那儿自然是不用说的了,只要他用心好好培养,德行自然可以服众,况且她只会记住他的恩德,就一定会好好把宗门延续下去,那么,他就可以安心去追求更高的境界。 所以秦素敢肯定,高淳一定会把最好的资源送到秦期宁面前,尽心培养她。 天雷滚滚,一道夹杂着天地规则之力的惊雷撕破长空,以迅雷不及掩耳姿态劈落在秦素头顶之上。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片狼藉的重华峰峰顶上。那里,连秦素的一缕魂魄都没有留下。 画面没有继续转换,也许是舟中女子想要多看一眼那个曾经疼爱她极深的爷爷。我终于明白舟上之人遥望的是什么了。 那是他们一生的记忆。 秦期宁转过头来看舟上的女子。 淡漠无痕的脸,犹如一滩死水,翻不起一点涟漪。 此情只待成追忆,可叹,终究是,无力回天。 作为旁观者的她,却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看。” 站在黄泉上空的她再看向天幕之时,画面又重新转换了几个场景,那是失忆以后被中孚真君收为真传弟子的秦期宁。 此后,秦期宁的人生,可谓是顺风顺水,意气风发。惊人的天赋加上高淳的悉心栽培,不到一百岁,便已经迈入了结丹后期,甚至契约了一头雷属性的银龙神兽。 即使在抢夺机缘中,有过不少的危险,都在她强大的气运下,化险为夷。 甚至,中孚真君还替她定下了一门亲事,对象正是正一宗宗主的亲传弟子,她从小心中的神——萧子裴。 她想,她一定是上天眷顾的幸运儿,这一生,已经圆满无缺。 可惜,她终究是太傻,太天真。 直到那一柄赤霄宝剑从后背穿心而过之时,她才醒悟,她的子裴哥哥,心中真正的温柔,从来不曾给过她一分一毫。 在她落入无垠之海的那一刻,画面戛然而止。 黄河之水的滚滚波涛,洗涤了他们心中的爱恨嗔痴,冲刷了她们的喜怒哀怨,让舟中逝者以一种平静的心态,向前世的自己道别,这是死生之界给这一世的他们最后的赠礼。 忘却前尘,轮回重生。 秦期宁终于肯定,她现在看到的女子,就是自己看的那本小说中与自己同名的的炮灰女配! “我死了。” 黄衫女子说得很慢,很平常,仿佛就像是在诉说“今天的天气很不错”那般。 “我在进入黄泉的那一刻,得到了一个机缘,说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生。可是,我拒绝了。” 女子终于不再望着虚空,而是转过身来看着她。 “萧子裴已然是我心中不可拔除的执念,重活一世,谁又能保证,结果不是一样的呢!所以,我选择了在这里等你,还好,你终于来了。” 说完这句话,秦期宁竟有种错觉,她脚下的小舟,似乎是轻快了许多,漂流的速度,越来越快。 可是,秦期宁还不懂是什么意思,这个炮灰女配,等自己来,是什么意思? “去吧,活出一个真正的秦期宁!拜托你,帮我照顾爷爷,还有……有机会的话,告诉子裴哥哥,我不怪他,可是,我不想爱了。” 一世执念,终葬于黄泉,曼莎珠华为证。 再生为人,盼各自安好,孟婆汤水作别。 第三章 站在台上看风景 清微宗,重华峰,望峰台。 这是一座坐落在重华峰峰顶的观景台,在此远眺,可将整个清微宗尽收眼底。 延绵不断的群山重重叠叠,在无边无际的云海的笼罩下,宛如碧绿的波涛翻涌,雄伟壮丽。俯仰之间,浩然豪迈之意溢满心襟。 峰峦之下,无数拔地而起的凝实楼阁,或古朴大气,或清幽静雅,或棱角凌厉,与各山的品性相应交加,相得益彰。在云海之上,时不时有踏剑而行的白衣修士,衣袍飘飘,目光渺渺,好不自在。 地广人多,资源丰富,清微宗无愧是修真境内七大宗门之首。 “啊!清微宗果然不愧是清微宗啊!”台下一人发出了一声感叹。 “那是当然的,不过,你小子刚进来就有这样的觉悟,真是不错啊!” “哎,师兄就别挪移我了,你看上面,这么小的一个女娃都知道在望峰台上悟道了,怪不得我都二十了,才能混进来当个杂役弟子,看来,我也得好好修炼才行!” “什么,悟道?”那人明白了刚成为杂役弟子的小师弟在说什么,瞬间啼笑皆非。 “不是悟道是什么?” “你傻啊!那分明是‘秦呆呆’在看风景!” …… “秦呆呆?” “嘘,你刚入门,不知道吧,重华峰峰主的孙女秦期宁,听说三岁的时候大病了一场,醒来后就整个人呆呆的了,有事没事就去望峰台那儿呆坐,也不知道在瞎想些什么东西,宗里的人,都暗地里给她取了个外号,叫秦呆呆。”一人小心翼翼地说道,不过挪移不屑的语气尽透无疑。 说话的两个人穿着清微宗杂役弟子标志的灰白衣袍,看来是路过重华峰办事的人。 “你们两个,身为宗门弟子,偷偷摸摸地,在嚼什么舌根?” 一道威严的,带着些微怒气的声音从两人头顶上方传来,声音中,甚至带上了一层让空气凝结的威压。 两名杂役弟子还没做出反应,一双镶着翠玉的鹿皮质长靴就已经踏在地面了。 看见来人,两人顿时惶恐,连忙跪下来求饶。 “弟子知罪,弟子知罪,下次不敢了,席师兄莫怪!” “哼,修道之人本性正直,背后嚼人舌根为人不耻,统统给我下去领三十鞭!” 杂役弟子一般修炼天赋都不太好,他们大多只有炼气一二层的修为,哪里能够抵抗如今已经步入筑基的席沐尘。施加在他们身上的威压欺得他们弯不起腰来,他们只能连连认罪,请求轻饶。 “沐尘兄,何必跟这些杂役弟子一般计较,你不是赶着回来把礼物送给你小师妹吗?这里就交给我处理好了。” 惊慌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原来席沐尘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两人站在一起,英俊相当,十分养眼,不过相对于席沐尘的不苟言笑,身后之人看起来倒是一派温和,让人如沐晨风。 两个杂役弟子看到说话之人,眼睛一亮,这下有救了。 重华峰峰主座下大弟子席沐尘、齐云峰峰主座下大弟子温初瑾,皆是清微宗年轻一代的翘楚,两人岁数相当,实力也不相上下,难得的是,两人脾性不同,却相交甚好。 替他们说话这位,可不正是温初瑾嘛! 听了温初瑾的提醒,席沐尘才想起自己的要紧之事,目光投向望峰台上坐着的人儿,眼中难得一片温情。 撤回了威压,再也不看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人一眼,席沐尘御剑飞向了望峰台。 “好了,人都走了,你们两个还不快走!留在这个等着被罚吗?”温初瑾并没有惩罚他们,还提醒他们快走,别再触席沐尘的霉头。 传言不虚,温初瑾此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和善的样子。 “谢谢温师兄,谢谢温师兄!”两人感谢过后,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重华峰的范围之外。 “哎,你刚刚有没有注意到,席师兄和温师兄是怎样过来的啊?” “恩,不是御剑飞过来的吗?” “对啊,妈的!御剑!” 入门比较早的那个弟子狠狠一拍自己的脑袋,突然意识到自己遗漏了什么事情,能御剑的修士,说明已经迈入筑基期了啊,怪不得刚刚觉得席师兄的威压这么厉害!简直吓尿了! “我的天,这么说,席师兄和温师兄都已经筑基了!” “两人的年纪都还没有三十吧!这修炼天赋,果然是天才。我记得我前几年刚入门的时候,席师兄还是炼气九层的修为……” …… 俩人渐行渐远,声音也模糊不清。不过温初瑾还是听到了这么几句。 温初瑾一直保持着微笑。是的,这次历练回来,他和席沐尘的修为,又提高了一大截,正是步入筑基。 他仰头看着御剑而飞的好友,再看看目光定定看着远方的秦期宁,眸中似有流光一闪,并没有跟上去,他识趣地把独处的空间留给这两个师兄妹。他也要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师傅,顺便巩固一下,刚刚晋级后的境界。 秦期宁后来曾经赞叹过温初瑾,这才是真正的谦谦公子,温文如玉啊! 不晓得世人眼睛是怎么了,在薛凡凡的《天骄》之中,竟然让萧子裴这个表里不一的魔头狠狠地压了温初瑾一头,甚至让温初瑾生了心魔,一代天才却止步于结丹,真是可悲,可叹! —— “宁儿,”席沐尘唤了一声小女孩,脚尖一点,便落在了望峰台上。风萧宝剑有灵,感受到了主人的好心情,兴奋地“翁”地鸣了一声,围着秦期宁转了两圈以后,才落回了席沐尘腰间。 “大师兄,”听到熟悉的声音,再看看围着自己转的风萧宝剑,秦期宁不用回头,就能喊出身后之人的名字。 “大师兄,你回来啦!”粉妆玉砌的小圆脸扬起了甜甜的笑容,一对微微凹陷的小酒窝让人总是忍不住上去掐一把那嫩的出水的皮肤。 小女孩顺着石头滑下,可惜一双小短腿却够不着地面。不知道是不是生了一场大病的原因,秦期宁长得比同期的小孩要慢,如今六岁的年纪,看起来也只跟四岁孩子的个头差不多,即使秦素一直用温和的丹药蕴养,也没多大效果。 席沐尘看着这样的秦期宁,心中柔意更甚,怕她摔倒,赶紧一个飞跨,落到了小女孩旁边,顺便把她抱了起来。 这样的动作娴熟无比,像是过往的岁月演练了无数次那般,秦期宁顺着席沐尘的动作,小手环上了席沐尘的脖子。 “哎呦,三个月没见,宁儿又长胖了些,大师兄都快抱不动了。” “那大师兄是不是不喜欢宁儿了?”秦期宁撅着小嘴,一副要不到糖的样子。 “怎么会呢?大师兄永远都最喜欢宁儿了。”生怕手中的宝贝不高兴,席沐尘赶紧哄着她。 “既然如此,那宁儿怎么没看到大师兄带回来的礼物呢?” 没想到宁儿惦记的是这个,席沐尘哑然失笑。 这小鬼,忒狡猾了,一回来就挖坑让人跳。 “宁儿,你这个没良心的,大师兄一回来就想要礼物,都不问问大师兄过得好不好。” “嘿嘿,大师兄既然还能抱得住宁宁,就说明师兄无恙,而且看师兄刚刚的步伐,比上一次快了不少,再加上师兄能御剑了,说明此次出去历练,收获肯定不少,宁儿还要恭喜师兄筑基成功!” “你这丫头……”席沐尘忍不住刮了刮秦期宁小巧的鼻子。 席沐尘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功夫,宁儿竟然就能观察得这么仔细,心中讶然,不过,更多的是欣慰,宁儿越聪明,他以后才能少一点担心。 哼,要是再让我逮到说宁儿呆的无知小辈,决不轻饶! 龙有逆鳞,秦期宁,就是席沐尘的逆鳞。 “快来看,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席沐尘像变魔术那般,转眼间手中就多了一样东西,不过被他用宽大的手掌拢住。 秦期宁知道,这是席沐尘从储物袋里拿出来的,修士一般都有自己的储物袋,只要印上了自己的神识,储物袋里的东西就会随着主人的心念出现在修士手中。 “猜猜看这是什么东西?” 席沐尘把手掌摊开。 晶莹剔透的玻璃瓶里,金色的沙子流光溢彩,却让秦期宁脸上失了血色。 这东西,她见过! “汨罗沙,无垠之海。”秦期宁情不自禁地念了出来。 那个画面,就像心魔一般,种在了她心中,即使她知道,她不是画面中的秦期宁。 “宁儿,你怎么知道是汨罗沙,还知道无垠之海?” 席沐尘震惊,更震惊的是她一下子苍白的脸色,“宁儿,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不喜欢,都怪师兄,师兄下次给你找更好的,好不好?” 席沐尘心尖都疼了,她最怕宁儿不高兴了。 大师兄箴言:宁儿不高兴,都是我的错! 席沐尘的絮絮叨叨把秦期宁拉回了现实,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把脸色调整回来,“大师兄,宁儿怎么会不喜欢呢?只是我在古书上看到说,无垠之海太危险了,一想到师兄竟然去了这么危险的地方,都吓到宁儿了。” 原来是这样,席沐尘松了一口气。 秦期宁也松了一口子,她也算是间接地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知道汨罗沙这种东西了,千万不要引起怀疑才好! “宁儿,大师兄只是在无垠之海的外围,没有太大危险的。”当然他这话也只是用了安慰秦期宁的,机缘险中求,温初瑾和席沐尘这回,也算是命大,收获颇丰。 秦期宁又扬起了笑脸,像平常一样,一把把礼物夺在怀里。笑话,汨罗沙可是好东西,不要白不要啊! 自己可是开了金手指的,知道自己是个废材体质,不早点囤积好宝贝,以后可怎么活命啊! 这辈子,绝对不能让爷爷废修为抽灵根之事再次发生! 把头转过去,望着这浩瀚的修仙界,六岁大的女童,眼里闪烁着不可磨灭的坚定亮光。 “咳咳!宁儿,沐尘,” 就在席沐尘抱着秦期宁,给她讲这历练途中的趣事之时,一声和蔼又带着无奈的声音横插了进来。 一白眉发老头,踏着烟云,拿着拂尘,款款而来。 元婴强者,可踏空而行! “爷爷!” “师父!” 见到来人,席沐尘赶紧把秦期宁放下,恭恭敬敬地给秦素行了个师礼。 秦期宁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没了席沐尘的怀抱,还有爷爷的大腿! 像只八爪鱼一样扒着秦素的秦期宁,让秦素想板起脸来教训自己大弟子的秦素,威严全无。秦素不由得哀怨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孙女,这鬼灵精的!胳膊往外拐! 秦素本来想要好好收拾一下席沐尘,回来竟然不先给师父请安,倒是先来找自己孙女,成何体统!可是,察觉到自己得意的大弟子修为又拔高了一层的时候,心里还是甚感安慰。 “回来啦?” “是的,弟子不辱师命,筑基成功,在小师妹测灵日之前赶了回来。” “恩,很好,过两天,就是中孚真君收徒的日子,你先回去,梳洗休息一下,顺便把基台巩固好!” 基台,筑基修士悟道的根基。一般在炼气冲击筑基之时,都会形成自己的基台。金木水火土,五系灵根,都有自己对应的基台,不过,对于变异灵根的修士,基台的可塑性更强,形态也更加多样。修士悟道越深,基台就越稳固,以后的修炼也就更加顺利。 不知道大师兄的基台如何?不过,看师兄意气风发的样子,看来是很好的! 席沐尘是变异风灵根,秦素给了他一本早已经准备好的筑基期风系高级功法,并嘱咐了他两句回去好好修炼,切勿激进的话,就在席沐尘哀怨的注视下,带着秦期宁走了,那模样,生怕他抢了自己孙女一般。 秦期宁转过头来,给了席沐尘一个鬼脸,瞬间让席沐尘的怨念全无。 师父说得对,我还是要好好练功,以后才能保护小师妹啊! 第四章 点魂灯 “宁儿,跪下!” 秦期宁望了秦素一眼,发现他的语气和神色,都是少有的庄重。 她不是个分不清场合的人,既然秦素要她跪,势必有他的道理。 从重华峰下来以后,秦期宁没有想到,秦素带她来的地方,竟然是复生祠。 复生祠,在重华峰,是一个特殊的存在。重华峰的弟子每月一次的例拜,就是在这里参拜,然而,弟子们永远都只是在门前参拜,门内的景象,被一扇门隔绝,除了知道这里供奉的是重华峰的先祖外,其他一概不知。 秦期宁就算摸黑都能把整个重华峰走遍,却唯独从来没有被允许踏足过这里。 这里,被下了禁忌,藏着连身为秦素孙女的秦期宁,都无法窥探到的秘密。 今天,这个秘密终于要揭开。 “叩三个响头。” 秦期宁也照做了,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 古朴的朱色门扉“嘎吱”一声被推开,这回,秦期宁的小手被秦素牵着,畅通无阻地走了进去。 一股浩瀚的魂息迎面而来,秦素早有准备,释放出自己的元气包裹住秦期宁。然而,秦期宁还是感受到了这股魂息的冲击。它并不伤人,且并不是由一人发出,因为这些魂息有强有弱,且不均匀,然而汇聚起来,却是能让毫无修炼根基的秦期宁倒退两步。 这股气息,都是由秦期宁眼前一排排牌位中散发出来! 这些牌位上,都以重华峰三字开头,铭刻着牌位之人的身份:重华峰第一任峰主时迈真君赵毅、重华峰第二任峰主道茗真君徐巍、重华峰第三任峰主……秦期宁看到了最前面的排位刻着爷爷的名字——重华峰第八十二任峰主秦素。 历代峰主的排位,占据了中间的位置,他们周围,还有重华峰飞升的其他大能和某某核心弟子等,大师兄席沐尘,二师兄方旭华,三师兄黎睿渊的名字赫然在列。 这些排位前面,都有一盏小小的油灯,有些灯芯已灭,沉寂无声,如前三任峰主;有些灯芯已快枯竭,蔼蔼垂暮,如第三十五任峰主;有些却光芒大胜,甚至冉冉发红,如第七十二任峰主洛苍宇;秦素牌位前的灯芯虽不至于发红,却也平稳绵长,还有三位师兄,淡黄的火焰还略小,却显示出了朝气蓬勃的生命力。 几百甚至上千个牌位陈列,就像一排排训练有序的士兵,守护着重华峰上的一花一树,一草一木。在这小小的祠堂里,留下自己的一丝魂息,证明过自己的存在,望着自己曾经待过的家,望着他的历代更迭,沧桑巨变,却屹立不倒。 即使身死魂灭,重华峰这一小小的祠堂之中,也会留有一处安息之地。 “来,宁儿,给守护我重华峰的列位先祖上柱香。” 秦素自己上完香以后,递给秦期宁三柱香,她稳稳地插在香炉中以后,又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清微宗发展到今天,成为七大宗门之首,我重华峰可谓功不可没!重华峰第一任峰主时迈真君赵毅,在开宗之初,曾跟着宗祖云游各地,救死扶伤,扬我清微宗之名;第二任峰主道茗真君,曾以一敌百,斩杀前来扰我清微宗的结丹期魔修无数;第三人峰主……” 这些过往的历史,是每一位重华峰的弟子都要熟记的,秦期宁自然也不例外。每每有新弟子进来,新弟子都要在重华殿前接受讲师长老的教导,而教导的开始,就是这一段过往的历史。 “宁儿,我给你讲的这些,并不是在吹嘘重华峰的功绩,而是要你铭记,重华峰,是历代峰主倾尽生命守护的心血。” “重华峰峰主及座下核心弟子,从来没有出过奸邪大恶之人,他们无论修为如何强大,无论遭遇什么险境,即使魂息灯灭,都始终坚守着心中的道义。” “修道之人最重修心,凡尘诱惑太多,我且问你,一旦踏上修途,你能不能始终坚信自己心中的‘道’?” 明明是秦素的发问,秦期宁却似乎感觉到,有上千双眼睛再盯着她,期待着她的答案。 “能!” 秦期宁曾经无数次听过这一段历史,可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般跪在众多先祖面前聆听来得震撼。 从穿越至今,她仍然无法接受自己稀里糊涂就来到了这个修真界,爷爷对她的感情是真的,重华峰内师兄们对她的感情是真的,她对他们的感情,也是真的。 可是她依然觉得,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况且她还知道,自己是个五灵根的修炼废材! 可是,面对这散发着重华魂息的列位先祖,听着爷爷一字一句地的教导,最后甚至是铿锵有力的发问,她没有过多犹豫,脱口而出就是一个“能”字。 这一刻,她不在乎她是否是五灵根,修炼废材;不在乎她到底会不会再次成为炮灰女配;被萧子裴斩于剑下,不在乎她能否逆天改命,活出自我! 她现在只知道,自己一腔热血,想要守护爷爷,守护各位师兄,守护自己生活了六年的重华峰! 每天早晨,爬到望峰台上,还能看到海平面上升起的太阳,看到沐浴在太阳中的重华峰,看到重华峰中晨起打坐的重华峰的师兄弟们! 即使,废灵根又如何!上辈子,爷爷化了一身修为,为自己改了灵根,那么我就相信,普天之下,一定还有另外的方法可以改善我的体质! 即使没有又如何,除了修炼,我还可以成为炼药师,成为炼器师,甚至,成为驭兽师! 天堂无路,那我就在地狱,开辟一条大道! 心境,就像滴落了一滴雨露,一点清明。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在此,对列为重华先祖起誓,吾魂不灭,叩道不止!” 似乎是在回应秦期宁的誓言,所有亮着的魂灯,都以微不足道的波动闪了闪,就连那藏在最角落的两盏特殊的白色火焰魂灯,也微乎其微地反应了一下,只是两人都没有看到。 “好!不愧是我秦素的孙女。”秦素听到秦期宁如此斩钉截铁的语气,心中甚慰。 “宁儿,今天,爷爷就为你点上一盏魂灯!修炼之途,崎岖且险,即使是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陪伴在你身边,留盏魂灯在,也好给爷爷一份想念。” 说到最后,秦素的语气,一阵惋然。这位实力高强的元婴大能,在众人面前和蔼稳重的重华峰峰主,此刻全然卸下武装,只是一位对孙女抱着期盼,谆谆教导的爷爷。 点魂灯的仪式其实非常简单,秦素把他事先为秦期宁准备好的刻木放在自己的牌位隔壁,在牌位前面放上一盏没有点亮的小油灯,牌位上附上了自己的一缕神识,再抽出了秦期宁的一缕神识附在上面。 不过几息功夫,那没被点亮的灯芯便亮起了微弱的火焰,之后越来越亮,不过颜色还是比三位师兄的要浅一些。 似乎是对自己的神识有所感应,秦期宁看着这簇火焰的时候,那火焰竟然大幅度跳动了一下。这一刻,她更是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确存在这个世界的,是一条鲜活的,有着无限可能的生命! “好了,宁儿回去吧,爷爷还要在这儿呆一会。”秦素摸了摸她的头,难得的,竟然没有送她回去。 秦期宁知道,秦素既然这样说了,那他肯定还有要事,于是,她乖乖地没有发问,再次扣了三个头: 一拜,敬各位先祖对重华峰的守护! 二拜,谢爷爷对宁儿无微不至的养育! 三拜,她从未谋面的父母——秦臻、沈长伊。 秦期宁三叩首之际,偷偷地瞄了瞄最角落的那两缕十分衰弱的,白色的火焰。火焰对着的排位被一块白色的布娟覆盖,看不到名字,可是秦期宁知道,那是她的父母。 可是,秦素什么都没有说,应该是觉得,这个时候告诉自己,除了担心以外,也于事无补吧! 一开始,秦期宁只是对那两盏魂灯好奇,后来,仔细回想了一下《天骄》的内容。这本书中提到秦期宁的篇幅并不多,自己对于除男女主角之外无关紧要的人,更是没有记性。所以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这两簇白色的火焰,的确就是秦期宁父母。 她们好像是有一次得到了一件宝物,被人追杀,后来女主阴差阳错,套了他们的话,得到了那件宝物,然后把秦期宁父母的魂魄,炼化了! 所以说,女主玄若,不但间接杀死了秦期宁,还是杀害她父母的凶手! 秦期宁在心里默念:这一生,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救出你们,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不知道杀了女主,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样的变化? 玄若,萧子裴,这两个人,她并非没有想过要躲开。然而,她也明白,天道昭昭,即使她想躲开,可是总有一天,他们还是会碰面的,所以,她不躲。 在秦期宁退出去那一刻,门扉又轻轻地合上,她回头看了一眼,在门扉即将合上的那一刻,她发现秦素把她的魂灯,挪到了两盏灰白火焰的中间。 “前辈,爷爷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默默忍受这样的痛苦,一定非常难过吧!” 左边白色的手腕闪了一下,露出了几片白鳞,像是无声地认同。 第五章 时 “你打算今天晚上就走吗?” “恩,总不能让爷爷知道,我是个五灵根的废材吧!” “你今晚不能走。” “为什么?” “点了魂灯的人,两天内魂息还不稳定,不能离魂灯太远,否则无效。而且,因为是太一真君帮你点的魂灯,在这两天内,只要你一离开,他就会马上发现。” 听到这番解释,走在平地上的秦期宁,差点一个踉跄,摔了出去。 “前辈,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这么重要的事情! “告诉你,无用。” 的确,在那种情况下,难道要拒绝不让爷爷点魂灯吗?有点不太现实。 “走,我们回去再说!” “谁,在下面絮絮叨叨的,烦了老子睡觉,信不信老子砍了他!”一副未醒的沙哑嗓音,却出奇地大嗓门,惊得其他树上的鸟儿乱飞。 咆哮完之后,再次寂静无声。 秦期宁抬头看了看自己头顶这课参天大树,黑溜溜的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嘿嘿,如此大的起床气,师叔竟然出关了。 红菱师叔的住处,向来不允许他人打扰,当然,这个他人并不包括秦期宁。秦期宁从复生祠回到自己的落宁居,有好长一段路,没想到自己贪着走近道,竟然恰好就走到了红菱师叔这儿,又恰好遇到红菱师叔出关,真是——天助我也! 麻溜地爬上了树,果然在不远处的树干上那熟悉的位置看到了一身红衣的男子。男子颀长的身体侧卧,背对着秦期宁,一头墨发毫无形象地披散,双手环抱在胸前,秦期宁知道,他一定是在抱着他的宝贝。 看了一眼正在闭目的男子,秦期宁毫无防备纵身一跃,从高高的树干上跳了下去,像一只刚刚学飞的雏鸟,想要翱翔天际,结果可能是摔个遍体鳞伤。 一根精钢而制的银白色九节鞭从男子手中送出,缠上将要坠落到地上的小短腿,阻止了女孩的坠落,然后秦期宁就以一个倒立的姿势,像个钟摆一样在树木间晃来晃去。 被倒吊着的秦期宁翻着白眼往上看,在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之前背对着自己的师叔的正面。 此刻的男子,果真如自己想象的那般,身上□□着的肌肤全都是黑红黑红的一片,更别说那穿在外面的大红袍,全是久未洗过的油腻腻的器料。那张脸,除了潋滟的桃花眼这么明显的标记外,其他地方也全是墨水的黑色。 也难怪,三个月不眠不休地赶制,他手中的那把上品灵器映月,才能见世。 “哈哈,不行了,红菱师叔你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快拉我上去,宁儿的头都要被你的丛云鞭晃晕了。”软软孺孺的语调,就快苏到那人的心里去了。 “小鬼,我看你倒是玩得挺开心的嗯?你说,吵了师叔的好梦,要怎么惩罚那你好呢?要不来我器炉里溜达两圈,保证你出来的时候换了一个形状。” …… “嘿嘿,师叔,我觉得自己这个形状就挺好的,要不,我来给你当小白鼠,您新炼制的宝贝还没有开过封吧,我来试试它锋不锋利?” “哼,你这鬼灵精,又觊觎我的宝贝!” 从云鞭一收,秦期宁已经稳稳地站在男子所在的树干上了。 “哎呀,师叔,我老想你了。” 秦期宁说完,就扑过去抱上了斜躺着的男子。 以前总觉得卖萌可耻!卖萌可耻! 可是一放在自己身上,发现重华峰上,人人都爱小萝莉!吃过一次甜头以后,秦期宁就对此乐此不疲了。 既然人人都爱小萝莉,那么我们也要跟得上时代的步伐是不是! 扑过去的小身板,被男子用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拎了起来。眼前的男子,一分钟前还在的污渍已经被他施了一个除垢决清理了,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修仙者大多貌美,自己的三位师兄,还有其他峰上的诸位师兄师伯,都不乏俊美之人。在这个审美疲劳的时代,红菱师叔的脸,依然能让人惊艳。 肤白貌美,一双桃花眼可正可邪,可魅可厉。据说红菱师叔天赋很好,相生系水金双灵根,然而因为有太多人觊觎红菱师叔的美貌,所以他放弃了家族的栽培,来到清微宗深居简出,专心和一位长老学习旁人都不太愿意学习的炼器。 如今虽然不清楚师叔是什么修为,可是却鲜少有人敢得罪他,毕竟,能炼制上品灵器的炼器师,即使在七大宗门,也不多见。 “小鬼,三个月没见,你怎么还是这副小身板?师兄应该不会亏待你才是?” 说完,还自顾自地把秦期宁转了一圈,像耍猴似的。 秦期宁早已经习惯红菱师叔这尿性,重华峰上下,也只有红菱师叔有这么大的力气,不依靠元气,全凭自己的一身力气,就能把她耍得团团转。 秦期宁也知道自己这副身子短、小,不过也不用每个人都来打击她一下吧。万一以后,真长成个侏儒,那真该哭死的吧! “师叔,你再这么耍下去,我就真永远这副小身板了。” 时晋看到秦期宁哀怨的眼神,真怕她有点不舒服了,赶紧把她放了下来,结果这小泥鳅,趁自己一个不注意,就把自己抱着的映月剑,给夺了过去。 “师叔这么对我,是不是该给我点补偿什么的?比如说把这把映月给我怎么样?”一拿到宝贝,秦期宁哀怨的神情马上消失了。 “小鬼,别闹!这把映月,是长淮宗的长老托我打造的,你拿走了,我拿什么陪给人家。” 好吧! 她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上来,也只是看看红菱师叔,看到宝贝只是忍不住手痒摸一把,并不会真的拿去。 “师叔,那我跟你学炼器好不好,这样,你以后就不用怕我惦记着你的宝贝了。”秦期宁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你想学炼器?”时晋似笑非笑,且不说炼器需要的力气是常人的数倍,就算是天生神力,也不一定能走进炼器这扇门,不然,地灵界的修真门派炼器师也不会如此稀少。他一听秦期宁这语气,也知道她只是心血来潮,随便说说而已。不过,为了绝了她三天两头可能冒出来的心思,时晋决定,让她彻底死心才行。 “想炼器?也看器火接不接纳你才行。” 时晋竖起他那骨节突出的食指,一簇淡紫夹白的火焰就出现在了他的食指上。 炼药师的火焰,是有热度的;而炼器师则相反,他们的火焰,无一不例外,都是冷火。 “来,摸摸看。” 秦期宁看着那簇小火焰,吞了吞口水,自己刚刚,真的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红菱师叔,真的给自己摸他的火焰。 这么一摸,会不会自己的这根手指,真的就要回炉重造了啊! “放心,它不会让你受伤的。来,摸摸。”这挪移的语气,再加上那一副良家妇女莫近的桃花眼,真像一只夹着尾巴哄骗小红帽的大灰狼! 秦期宁的头摇得想打鼓一样迅速。还是不要了,万一真的回炉重造就死翘翘了,那火焰的浓度,自己就是靠近一点点,都觉得冷到彻骨。不知道红菱师叔是怎么忍受它在自己体内的。 “切,胆小鬼,没意思。”话是这么说,不过看到秦期宁打消了念头,他还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要是太一师兄误会他拐了自己的宝贝孙女来学这种男人干的活,铁定是饶不了他的。 看着秦期宁那张吓皱了眉头的脸,时晋也不再逗她了。 “喏,这个才是给你的! 映月被时晋收回去以后,却抛来了另一件东西。 “这是用映月剩下的材料做的,虽然比不上映月这等上品灵器,不过也好歹是件中品宝器,你现在才要开始修炼,太好的武器需要的元气也越多,你别太大胃口了,小心噎着。这件九齿钉耙,每个齿都有一种功能,如果不是一起触发的时候,所需的灵气是非常少的,就顺手给你打了,平时拿着玩吧!” 没想到真有自己的东西,怪不得红菱师叔眼下的黑青那么重,肯定是他打造完了映月以后,又不眠不休地为自己打造了一件宝器。 秦期宁很激动地看着自己手中躺着的小小的宝器,可这么一看,真是傻眼了。 真的是,这就是……九齿钉耙…… 莫名其妙地,自己竟然得到了一把仿天蓬元帅的法宝! 偶买噶!红菱师叔你就不能把它做成金箍棒的样子吗!! 龟裂的表情…… “嗯,不喜欢?” 一个高翘的鼻音泄露了危险的气息。 “不,不,当然非常喜欢。” 翻脸比翻书还要快的秦期宁,早就把一身变脸的功夫练得炉火纯青。 “师叔炼制的,宁儿怎么会不喜欢呢,我只是被这奇特的外形给镇住了而已!拿它出去一耍,铁定能把重华峰的师兄们打得落花流水啊,是不是,师叔?” 秦期宁一脸讨好的笑,就怕时晋把送给她的东西收回去。 “哼!” 时晋还不清楚她的把戏,也懒得管她。也不懂秦素师兄这么稳重的一个人,怎么就养出这么个滑不溜秋的小狐狸,把整个重华峰的师叔师伯哄得团团转不说,对宝贝来者不拒,偏偏整个重华峰的人,被她坑了以后,还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私家珍藏拿出来给她。在外面就装着一副呆呆的样子,偶尔扮猪吃老虎戏耍一下宗门的弟子,被耍的人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不过眼前的小女孩,就是有一种魔力,想让人把全世界都放到她面前,宠她一辈子无忧无虑。也不知道以后有那个臭小子,把他家小鬼娶了去。 哼,先过他这关! “快滚快滚,再打扰我睡觉,我就吊你在这一晚上!” “哼,吊我一晚上,你也睡不了觉啊!” “嘿,你这鬼丫头!” “哈哈,师叔,我走啦!” 秦期宁知道时晋的确需要好好休息,而自己,也该好好谋划谋划后天测灵根的事情了。 第六章 测灵 “嘎吱——”推开一扇门扉,女童踏步而入。屋内是简单的摆设,一点都不像女子的闺阁。一个横七竖八摆放着几本书的宽大书架略显空旷,横在墙的一侧格外突兀。秦期宁径直走过去,伸手轻触书架背后的某个位置,只听到“咔哒”一声,书架的一侧缓缓开了一个能够容纳一人穿过的门缝。 大概没有人会想到,这小小的落宁居里,竟然别有洞天。 秦期宁轻车熟路地步入书架之后,书架迅速合上,一枚小小的火折子点亮了桌子上的煤油灯,照亮了室内的一片黑暗。 室内的景象一览无遗。 拿起搁在砚台上的笔,稚嫩的小手伏在桌上一笔一划地勾勒,不一会儿,那杂乱的线条就形成了一个个有条理山脉河流。 浅亮的油灯打在她脸上,投下一片暗影,当她把最后一个三角符号添上去的时候,秦期宁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成了! 手臂上麟光一闪,一条透明的雷龙出现在桌子上方,眼上龙须飘飘,仿佛亦是有了笑意。 “丫头,恭喜你!” 虚涯腾空看着眼前的女娃,心中颇为感慨。想它前主子身死,自己身为契约兽,自然也难逃厄运。再次回到修真界,却是以一条残魂的形态,附在了这个女娃身上。 “恩。” 看着眼前用特殊的布料手绘出来的涵盖了书本所有已知地方的大陆地图,秦期宁发现自己除了这一声“恩”以外,再也没办法用其他言语来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 五年来,她像是饥渴的海绵一样孜孜不倦地吸取着汪洋大海里的水分,放眼整个室内,铺天盖地全是书籍,仅是粗略地扫一眼,这些书本涵盖的知识总量即使是前世已经结丹的秦期宁,知晓的怕也不及十分之一。 她庆幸自己这副身子,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 把地图收进她的小金库,秦期宁又在小金库中乱翻了一通,她很无奈,明明在三师兄那里搜刮到了一个储物袋,然而目前没有任何元气的她根本就打不开,导致找东西的时候不能意随心动,只能一件一件地翻。 这么一翻连旁边的虚涯都诧异了,这丫头不简单啊,无声无息的,身家这么丰厚。不过想想她这些年来那无耻地行径,也就能理解了。 “啊,终于找到了!”秦期宁手里握着一块黑漆漆的东西,目光灼灼,“前辈,帮个忙!” 这晚,秦期宁一夜好梦。睁开眼便到了中孚真君收徒之日。 成为宗主核心弟子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人品,家世,样貌,缺一不可,条件十分苛刻。即便如此,那些修真大家族,硬是挤破头也都想占到那百人名额中的一个。 所以今天,站在青灵峰上的众人,还没有开始测试,脸上都已经是一片自豪之感。 秦期宁特意排到了最后面,旁边的秦素虽然淡定,但仔细看之下,还是能从秦素的脸上看到比平日里多出来的那一份笑意。 中孚真君高淳对此次收徒亦是十分看重,整个过程都在一旁关注着。 日中已过,大半的孩童已经测试过了。 “第八十六号:项施雪,相克系水火双灵根。” “下一个,第八十七号:雨悠然,单一系土灵根,”负责测试的青灵峰弟子徐诺眼睛亮了亮,一边通报答案一边偷瞄自己的师父。 目前看来,这一批弟子都还是不错的,已经有四五个相生系双灵根的了,单灵根的弟子,加上雨悠然,也有两个。师父的脸上,虽然一直没有太多的表情,不过在听到雨悠然的单系灵根的时候,微不可微地点了点头。看来以后,自己又要多一个小师妹了。 这么一来,他看雨悠然的表情,也多了两分亲切。 “下一个,九十二号……” 随着前面报数的序号越来越接近,秦期宁的拳头不自觉握紧。 “别紧张,宁儿!我宁儿天赋也一定是极好的!”秦素牵起了她的手,想要抚平她的情绪。 秦期宁给了秦素一个“我不紧张”的微笑,她现在根本不是担心这个好吗! “下一个,第一百号,秦期宁!” 秦期宁站在了测灵珠面前,这是一个用中空的石柱托起来的圆形透明珠子,平淡无奇,却在有人伸手去触碰的时候,发出不一样的光芒。 如今,这小小的青灵峰上,秦期宁可谓是万众瞩目。 秦素能成为清微宗宗主以下元婴大能的第一人,年轻时的天赋不容小觑,秦期宁的父亲秦臻,百年结丹,也是同辈中的佼佼者,虽然如今在他人看来,秦臻已经身死,但其名声,大多数人,也都是听说过的。 秦期宁小小年纪,便额光饱满,隐隐有红印出堂之兆。修为不够之人可能只会觉得这小姑娘很有福相,而在座已经踏入能够略窥他人气运的元婴强者和一些极具眼力之人,早已经朦朦胧胧看出了环绕在秦期宁身上那磅礴浑厚的鸿运之气。 秦期宁的手,离测灵珠还有几厘米的距离,连一贯淡定的中孚真人,呼吸似乎都慢了一拍。 “哈哈哈哈,这儿可真是热闹,让老夫来看看,中孚老头都收了些怎样的好徒儿。” 人未至,声先到,威压至,风扬起。 嚣张至极!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心都一颤一颤地,妈呀,踢馆的来了! 没走人注意到,那双小小的手已经快速地伸回,并默默地退到一旁。 大风扬起峰上的灰尘,众人防备不及,烟尘笼罩之下,青灵峰这小小的一块地方,此起彼伏一阵“咳咳”的咳嗽声。 中孚真君抬手一扬,一阵清风拂过,青灵峰又恢复了清明。 一老一小的两人出现在众人面前。老头一身灰色宽大道袍,上面用蚕云丝纹上了正一宗宗主的特殊纹印,两眼烁烁,精神抖擞,脸上明显挂着看好戏的荒诞笑容。旁边的男孩,正是七八岁刚开始长身体的年纪,肩膀略显单薄,站姿却挺直如青竹。 “扶晏兄今日光临我清微宗,实在有失远迎,不知扶晏兄有何指教?” 话是这么如此客气,可任谁都能听到那话语中的无奈之感。 能让一位元婴后期强者头疼的人物,整个地灵界,数数手指头怕也找不出几个来了。正一宗宗主扶晏真君远梁,恰巧算那么一个。 远梁凌空而立,明明是元婴大能一门之宗,偏偏和同为宗主的高淳大相径庭,此时他两手环在胸前,语出惊人:“高淳你少给我来这套道貌岸然的模样。指教?那当然是有的!不过不是什么人都能得我老头儿指教的,今日,就让我徒儿来教教你们,什么叫做‘自惭形秽’!” “好徒儿,去给为师好好指教指教我这位多年的老朋友!” “是,徒儿遵命!”少年清亮的声音和温顺的模样,倒是和扶晏脾气迥异。 不过这语气真是狂妄至极,让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指教”一个元婴大能,这种话也只有正一宗宗主敢说了吧,清微宗宗主竟然没有生气,倒也真是脾气好。 不过…… 徒儿?这几百年,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扶晏真君收徒。世人皆知扶晏真君狂放不羁,任性随意,曾经有个天赋极好的单灵根弟子跪在他门前三天三夜,求他收为弟子,没想到这扶晏一声招呼没打,就外出云游,不知所踪了,最后这弟子知道后,直接一口老血喷出,晕厥过去。 众人将目光投放到少年身上。这少年虽然容貌俊美,但是除此之外全身上下也没看出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怎么就得了扶晏真君的垂青,破例收为弟子了呢? 且不管众人如何猜想,此时这少年一脚踏落平地,不急不缓,步履从容,在众人的注目下,一步一步向测灵台走去。 就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来说,单是这份从容,就已经能够让人刮目相看了。何况有眼尖的人还发现,他所走之处,众人竟不自觉让出一条道来。 徐诺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正确来说是站在测灵珠面前的少年,手掌轻轻一搭,覆在测灵珠,下一刻,测灵珠里就出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画面。 梦幻迷离的紫色光彩,把测灵珠的珠身染亮,氤氲的雾气使平淡无奇的珠子添上一层神秘的感觉。 紫色,这…… 天!变异雷灵根。传说中千万年也难得一见的天才! 这扶晏真君是从哪儿捡来这么个宝贝! 少年似乎觉得自己造成的轰动还不够大,手掌轻轻一用力,一小股元气从手掌中传输到测灵珠上。 珠子中的紫色渐渐变深,里面闪闪现出噼里啪啦的小雷电,测灵珠旁边的透明光柱“蹦蹦蹦”被紫色的光所占据!一直到了中间的刻度才有了停下来的趋势。 最终紫色光柱停在了七刻度上。 炼气七层,七八岁的少年,还是变异雷灵根! 连高淳的瞳孔都猛地一缩。 青灵峰上,已经哗然一片。羡慕嫉妒恨,不管是何种情绪,都在诉说着场中那万众瞩目的少年的不凡。 可是身为主角的少年,却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一点得意之色,仿佛不应如此,理所当然,何必大惊小怪。 少年已经完成他的任务,就要把手收回。就在这一秒,他心底骤然升起了一股危机感,还不知道这危机感从何而来,他就已经运气元气,用最快的速度撤退出去。 只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轰——”的一声,一道紫色的惊雷由内而外,把测灵珠劈了个粉碎,一股不弱于筑基期修炼者的能量以测灵珠为中心爆炸开来。 □□来得太突然! 第七章 下山 少年虽然躲闪得极快,然而还是被这股紫电的能量波及,生生倒退了几步,被一只手从身后扶住。 不过,还处于混乱中的众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微小的细节,他们还沉浸在巨大的冲击和突如其来的爆炸声中! “哈哈,中孚,知道厉害了吧,指教暂时就到这了,恕不奉陪,徒儿,我们走!”随着这一声落下,青灵峰上已经没有了两人的身影。 好在众人发现,这股强波仅是虚有其表,只在爆炸中心的威力较大,除了离测灵珠比较近的几个青灵峰弟子受的伤相对比较以外,其他的大多数人,纷纷在反应过来之际撑起自己的防护罩,损失不大,只是受了点惊吓。 而秦期宁有秦素保护,自然无事。 测灵珠爆炸,千万年来,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靠,还好老子反应够快,不然这皮都得掉一层了吧!” “这个扶晏真君,果真是狂妄,这场子,也是砸得够绝了。” “可不是嘛,怪不得不收徒,藏着掖着一个变异雷灵根天才也就算了,他妈天赋diao爆,八岁炼气七层,敢情人家在娘胎就开始修炼了?” “最绝的是,竟然把测灵珠都炸了,嘤嘤嘤!那少年不是只有炼气七层吗?” “你也说了,那是变异雷灵根,谁知道人家的炼气七层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请不好以一种正常人的水准来衡量一个变,态好吗?” “哈,可不是嘛,一老一小都是……” 这一场不大不小的事故,虽然众人仍然对测灵珠的爆炸感到莫名其妙,但是少年的所作所为和最后扶晏真君明显心虚的脱逃,这场事故的肇事者,没有人怀疑不是扶晏真君的手笔。 秦期宁把头埋在秦素道袍的衣领间,勾起的嘴角谁都没有发现。 前世,萧子裴便是在此开始以天才之名崛起;这一世,她不介意推波助澜,把他的名声扬得更响亮一些! 扶晏真君唯一亲传弟子,八岁步入炼气七层的变异雷灵根少年,能爆发出堪比筑基修士的真正实力。到底会有多少人眼红!就算有扶晏真君相护,这些人,也够他吃一壶的了。 呵! 毕竟是修仙之人,对这样的事情,除了一些测灵根的小孩以外,其他的人很快就把心情平复过来。那几位受伤的青灵峰弟子和一些被波及到的人,都已经被安排下去治疗。 事情都办妥了以后,由高淳直接宣布了入选弟子的名单,不出所料,符合条件的六人全部入选,成为青灵峰的内门弟子。其他人,虽然没有入选,但是也有不少弟子,被各峰峰主或者长老看中,收为弟子。 至于秦期宁,秦素虽然有点郁闷,但是如今测灵珠没了,此事又不是高淳的错,他自己又是清微宗重华峰的峰主,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对此表示不满。 只是在暗骂那扶晏老头,砸场子也不会挑时候,早知道是来毁测灵珠的,就不能让他孙女先测了吗! 不过,高淳还是承诺了他,测灵珠制作好以后,如果宁儿符合条件,他收徒的承诺依然有效。此外,高淳为了安抚秦素,还特意大方地送了一把精致的匕首给秦期宁作为补偿。 这把匕首是他偶然所得,极其锋利,适合防身,他把它取名为霜雪。不过他修为高,匕首上精致的花纹又比较适合女子,所以一直带在身上却没有让匕首认主。如今送给秦期宁,倒也正合适。连宗主都知道,讨好了秦期宁,一切问题都不成问题。 秦期宁连连点头道谢,她当然非常满意,这结果简直满意到飞起好吗! 秦素对拿着匕首在一边偷笑的秦期宁彻底无语了…… 处理好这一切后,这青灵峰上的测灵收徒也算要落下帷幕了。当然,高淳最后也没有忘记这山上的一大波人。 “诸位,今天在我宗门内发生了这等事情,高某实在抱歉。为了表示我的歉意,高某代表整个清微宗。赠送在座的各位每人一枚清明果,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高淳这话一出,下面马上就有人附和:“中孚真君不必过虑,今日之事在座的也不是瞎子,扶晏真君此人的脾性我们多少也略有耳闻。奈何在座的各位都不是其对手,只能说技不如人,中孚真君如此大方,在下先在此谢过了。”一个拿着大刀的中年蓄须大汉毫不矫情地道谢。 笑话,有损失的又不是他们,清明果啊,这可是好东西,不要白不要。 众人中与大汉一样心思的人不少,待清微宗弟子把他们都送下山后,这场收徒测试,也算是就此结束了。 …… “咳咳……”在一条羊肠小道上,一老一小停在了一根大树底下,少年捂着胸口,不停地在咳嗽,老者赶紧把一粒灵丹喂下,才略有好转。 “我嘞个去,到底是哪个小兔崽子,这么阴爷爷我,硬生生让我背了这么个黑锅!” 远梁带着萧子裴出了清微宗,终于停了下来,破口大骂!本来想好好膈应一下中孚老头,没想到自己这回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萧子裴亦是百思不得其解,在爆炸的那一刻,他明显感觉到一股熟悉的雷霆之力,可是那股雷霆之力绝对不属于自己,毕竟即使他再逆天,如今也只有炼气期的修为。难道还有人和自己一样,拥有雷灵根? “师父,我感觉刚刚一直有人在盯着我。” “废话,你如今是我唯一的弟子,这修真界从今以后盯着你的人何止一个?” 没人盯着才不正常好吗! 不,不是这样的!那个人给自己的感觉很不一样,明明目光不强烈,被他盯着,总有一种锋芒在刺的感觉。 可是他不知道如何跟师父说。 看着皱着眉头,陷入沉思的得意弟子,远梁叹了一口气,“也罢,反正这个锅我们师徒已经背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去雷无涯闭关吧!不过别忘了十年后的小群英会。” “是,师父。”即使听到雷无涯这三个字,萧子裴也没有任何不乐意,仿佛那里不过是随便一处他修炼的场所,而不是终日雷鸣,乱流从生,一不小心就连元婴修士也会丧命的绝险之地。 唉,不是他心狠,他这个徒儿,注定是不凡之人,不知道他们的师徒缘分,还能维持多久。 “咻咻咻——”一道道闪着寒气的冷箭穿过树林,瞄准了刚刚停下来的两人。卧槽!这些人属狗的吗?来得这么快,也不让爷爷我喘口气!好徒儿,走! 夜微微凉,月光如水,林间的风也从未停歇。 今日测灵珠爆炸之处的亭子,已经成为一处废墟,不是青灵峰的弟子偷懒,而是宗主亲自交代,这里不准随意搬动,保留原貌。 “今日之事,太一师弟有什么看法?” “呵呵,多少年了没有看到过扶晏真君吃亏,这倒是见奇事!能悄无声息混到青灵峰上放置带着雷霆之力的千年玄铁,就凭这一点,就足以看出此人不简单。” “没错,”站在秦素旁边的高淳皱了皱眉,“我也怀疑是宗门内部之人,这千年玄铁,倒是不难找,倒是这雷霆之力,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扶晏与师兄不对头这世人皆之,他来搅局一点都不奇怪。可最玄乎的还是,这人是似乎还知道扶晏会带着他的徒儿萧子裴来立名,还恰巧是雷灵根!布置成这么好的一盘局,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清微宗成为跳板,把正一宗宗主给耍了。如有机会,真想好好结识一下这高人!” “嗯,此人是友还好,是敌,还真是不好办!” “师兄放心,目前看来,这宗内并没有什么异动。” 高淳迎风而立,这夜间的风,似乎要和他融为一体了,“这修真界才太平了不久,可千万别再起祸端,万事还是要小心戒备。至于宁儿的事情……” “师兄不必多言,也千万不要为了我而坏了师兄的公正。可能是师兄与宁儿的师徒缘分未到吧,宁儿她似乎也并不太在意这件事情,只要宁儿开心,我什么都无所谓。” 中孚真君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 在两人离开没多久,一道黑影从一块石头后走了出来。 时晋今天晚上睡得不安稳,那场爆炸,身为炼器师的他,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空气中微弱的千年玄铁的味道。要说青灵峰上谁有千年玄铁,最大的嫌疑便是他,因为千年玄铁,是炼气的绝佳材料。 的确,他是有一块,不过在很久以前,就被那鬼灵精给哄走了。可是要他相信一个六岁的孩子能干出这种事,脑洞还是有点突破天际。虽然,这种坑死人的行为,和某人一贯的作风相像。 为了求个心安,他鬼使神差得回到了这里,却无意听到了两位师兄的对话。竟然不是秦素?他甚至怀疑过是不是秦素搞得鬼,可是秦素既然想让宁儿拜在宗主门下,必定不会弄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身为炼器师的他,没花多大功夫就在一堆废墟之中找到了千年玄铁的残渣。手指沾了一点屑碎,凑在鼻尖上闻了闻。东海幽硫的刺鼻味道。 时晋猛地站了起来,拂了拂袖上的灰。哼!小鬼,你到底有什么秘密慢着我!蕴含着雷霆之力的千年玄铁,只要一感受到外界的雷霆之力,就会触发玄铁中的雷电,制造爆炸! 好巧妙的计策,在座只有那少年是雷灵根,其他人根本没办法区分出来这两种雷电之力有什么不同,那少年就算知道,也百口难辩! 想通了其中的道理,时晋毫不迟疑,往落宁居方向飞去。 然而他要找的主人公…… “哎哟,前辈,我好像……被卡住了。” 虚涯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夜色下,小小的一个团子背上一个大大的包,以一种滑稽的姿势卡在了两树中间,进退不得。 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先扶额大笑三声,还是应该先救人! …… “前辈,前辈,你快救我啊!” 秦期宁顾着赶路,哪里知道会这么倒霉,一不小心就被卡成了这个样子。 “咳咳,你等着……” 虚涯绕着秦期宁转了一圈,然后听到了秦期宁身后,原本只有半米长的龙体突然变大了两倍,灵活的尾巴像巴掌般用力一甩,“啪……”的一声,把秦期宁从两树中间甩了出来。 “哎哎……”惯性让秦期宁的身体往前冲俯冲,跌倒在地,好在,她的大包裹为她挡住了部分的冲力。 “哎呦!” “咳咳,你没事吧?好久没用过这招了,力量有点控制不好!我先进去了,有事叫我!” …… 反应过来的秦期宁瞬间意识到:她竟然被一条龙拍了屁股! 她需要静静!! 于是这一路,都只有一个小女孩背着一个大包裹,时不时揉揉自己发疼的屁股,默默地赶路…… 第八章 阿姆 “爷爷,您曾说过,不忘初心,方得始终。珍重,勿念!”——不孝孙女秦期宁留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这短短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秦素却不会不知道。 不忘初心!宁儿,爷爷本一心想让你受宗主师兄庇护,这还是禁锢了你的初心吗?想到此,秦素不禁有些惆怅。 不过,转瞬一想,多少觉得安慰。不愧是他秦家的血脉,即使是女儿身,那刻在骨子里的骄傲与不屈,俨然不输当世男儿!方得始终,或许真的会有一日,宁儿能完成他穷尽一生也未必能如愿的遗憾也说不定! 他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心魔抑郁在心头,明明几年前就可以进入元婴后期,与师兄比肩,却偏偏在快要冲关的时候发生那等事情,导致直到如今,修为不曾前进一分一毫! 心绪百变,秦素盯了这句话许久,终是放弃了去寻她的念头。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即使是号称修仙界天下第一大宗的清微宗,在这广阔的天地,也不过沧海之一粟罢了。 时晋来到落宁居的时候,恰好看到秦素手里拿着一张字条站在院子的栏杆前,目光瞭远,任由月光铺在他身上,凭添了一份愁绪。 啧,看来自己还是晚了一步! 不知道那小鬼在纸上写了什么,竟然让一向宠她无边,舍不得她受一点儿苦的师兄放弃了逮她回来的念头。不过,外面的世界这么“精彩”,让她在外面玩玩,倒也有趣。 只是,想他自己在清微宗待了这么多年,现在连唯一的乐趣都没了,那他是不是也该考虑回他那所谓的家看看? 记得时家,好像挺有钱的,养多一个人应该不难?不然以后小鬼要打架,自己太弱了,岂不是很逊? 按照小鬼的性格,哪能那么安分!得罪的人没有一坨,也有两坨!他可是没有忘记,青灵峰上,她阴的是谁,那可是不逊于宗主师兄的元婴大能和他的天才徒弟! 啧,这小鬼,真让人不省心!下次见面,一定要用丛云鞭吊着她三天三夜,目无尊长,居然没有给师叔留信,可恶至极! 夜色下,潋滟的桃花眼似有碧光流动,上挑的眼角如伺机埋伏的猎豹,那道红色的身影一闪,消失在落宁居外。 第二天一早,路过重华峰的弟子习惯性地仰头看向那望峰台:咦?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哈嚏,哈嚏——” 秦期宁坐在山道一旁的石头上,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她这喷嚏都打大半天了,平日里怎么不见重华峰上的人这么念叨她! 走了一晚上,腿酸得很,毕竟她现在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即使是一直注意锻炼,也有点吃不消。 出了这个山路口,就是人类的村庄,也算是正式与整个清微宗告别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宁儿?”一道温柔又略带疑惑的声音唤了她的名字。 “阿姆!” 看到肩上还挑着木柴,从一旁的岔道出来的中年妇女,秦期宁表现出了意外的惊喜。 推开了用山上实木做的厚重木门,阿姆把秦期宁带回了自己的家。 阿姆夫家姓李,大家都叫她李婶,一直住在青微宗山脚下的村庄里。她是秦期宁的乳母,几年前刚生下了儿子就没了丈夫,那时候家里没了支柱,她也不肯再嫁,一大一小差点结伴去见了阎王。 恰巧秦素路过此地,见娘俩孤儿寡母可怜,便伸手扶了一把,给了些银两。过了不久,秦素把一个婴儿交到她手上,说让她一日三餐照顾一二。这个婴儿,自然就是刚出生的秦期宁。 妇人是个老实厚道之人,懂得感恩,更是心疼秦期宁一出生就没了父母,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照顾。 “宁儿,你怎么一个人跑下来了?”阿姆端来了她刚刚在山上采的水果,坐下来问她。 秦期宁当然不敢跟她说实话,只说自己贪玩,跑下山来玩了。 谁知道听了缘由后,阿姆的脸色就变了,“哎呦,小祖宗,你胆子也太肥了!明天,赶快回山上去!不行,还是我明天上山告诉道长,让他把你接回去!” 秦期宁一听,可不得了,她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被阿姆这么一搅和,爷爷一心软,改变主意把自己逮回去可咋办! 她赶紧抱住阿姆的手臂,软娇娇地向阿姆撒娇,“啊姆,宁儿好不容易下来一趟,还没玩够呢,你就先别告诉爷爷嘛!” 平时阿姆都吃她这一套的,可是这次,阿姆心肠格外硬,“小祖宗,今时不同往日,你就乖乖听阿姆的话,这几天村子不太太平,莫名其妙接二连三地死了好几个人,死状可恐怖了!好些人,都出去躲风头了!我也让壮哥儿直接住到打铁师父那儿去,这几天先不要回来!在这个节骨眼上,哪能让你这么胡闹!” 出事了?可是自己印象中,那本书里并没有提到这里发生的事情,而前世秦期宁的记忆,早在自己三年前生的那场病中消失了大半,只有在熟悉的场景中,才能想到那么丁点碎片。 她觉得自己的那场病非常蹊跷,不仅直接把前世秦期宁的记忆洗没了,她记得自己明明是婴穿,可是关于自己这辈子的父母那一段,也莫名地不记得。 不过,自己也并不打算久留,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出发,反正她已经定好了路线。打定主意以后,她决定先把阿姆忽悠过去,免得她担心。 阿姆最喜欢宁儿乖巧地模样,拉着她东扯西扯,聊聊家长里短。 “阿姆,你最近睡得不太好吗?我这里有爷爷给的丹药!” 秦期宁早已经注意到她略显病态的脸色和眼下乌黑的眼圈,趁着这个机会,把爷爷平时给她补身体的丹药分了一份给阿姆。 阿姆知道丹药珍贵,可奈何推脱不过,便收下了。她也的确有点怀疑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明明晚上睡得很好,可大早上依然脸色苍白。 再加上村子里出了些不吉祥的事,她觉得很晦气,还专门去道观里捐了些香油钱,可并没有奏效。 因为秦期宁的到来,晚上阿姆做了一大桌她喜欢吃的菜,当阿姆把一道道菜拿上桌的时候,秦期宁正百无聊赖地打瞌睡,她看着好笑,怕她等会没吃饭就直接睡着了,便指示她干了一件小活,让她把架子上的那盏灯点上。 “阿姆,这盏灯怎么这么奇怪,不过还挺好看的!” “这个东西,是你壮哥儿不知道从哪儿捡回来的,刚好家里的那盏灯坏了,就先拿它凑合着用了。” 怪不得,这说是一盏灯,还不如说是一座平塔,像是富贵人家华而不实的装饰品,塔身分了三层,每层都有一个小窗,不过里面空空什么也没有。 如今年代已久,又因为主人的不爱护,周身脏兮兮的,也没有了光泽,不过那繁复精美的花纹,像是藤蔓一般攀附在塔身上,古老而神秘。 如果不是这件东西什么气息都没有散发出来,见惯宝贝的秦期宁都要认为它是一件灵宝了。 不再多看它一眼,秦期宁已经被食物的香气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 饭后消食了一会,这时候的人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都到了睡觉的时间。秦期宁今天走了一天的路,连连打哈欠。阿姆笑着过来帮秦期宁整理好床铺。 “好了,早点睡觉吧,明天一早,我让道长来接你!” 秦期宁早打算好明天阿姆一上山,她就溜。 “恩,阿姆也早点睡!” 阿姆转身过去拿灯,秦期宁背对着阿姆,就要爬上床去。 窗外一声响亮的虫鸣划破了寂静的黑幕。 秦期宁眼里只看到墙上映着的光影一闪,就是一瞬间眨眼的时间,“砰——”的一声,是重物砸击的声音。 秦期宁只觉得后脑勺一痛,接着整个脑子都在旋转,全身也跟着痛得痉挛,一滴血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鲜红夺目。她还感觉到一股一股流经脖子的湿热的猩红的液体,“滴答滴答”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木然地转过头,她仿佛还能从阿姆放大的瞳孔中看到自己扭曲的不可置信的神情。 阿姆离她很近,左手还拿着刚刚砸她的凶器——那盏布满花纹的“灯”。她的脸色特别苍白,在房内一支蜡烛的微弱灯光下,煞是渗人。 秦期宁想站起来,奈何意识不听使唤,见她还能动,阿姆狰狞着扑上去,还没碰到她,就被一条龙尾甩了出去。手上的灯发出一点点幽蓝的光,恰好落在了距离秦期宁不远处。 秦期宁朦胧中只听到虚涯喊了一句:“她被控制了!”,意识越来越涣散,她终于昏厥了过去。 第九章 神器? 被拍飞的“阿姆”撞到墙上后痛哼一声跌落在地。她显然没有料想到事情并没有按她所设计的剧本去发展。 谁会想得到,一个毫无灵力的小女孩身上藏着一个强大的兽魂。 虚涯趁其不备,一击得手,当然要乘胜追击,不让“阿姆”有喘息的机会。紫色的雷电一点点聚集在头上尖尖的龙角,就要向“阿姆”劈去。 “阿姆”诡异地笑了一下,让虚涯大感不妙。 虚涯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阿姆”身上,毫无防备之下一只脚从后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了过来,正中虚涯腹部,那本来劈向“阿姆”的雷电也也因此错了方向,强大的雷电之力劈到墙壁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黑痕。 对方还有帮手! 趁着兽魂被自己同伙偷袭成功的瞬间,一只魂魄从阿姆身体中迅速脱离出来,两魂对视一眼,明白对方所想,毫不恋战,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那盏奇怪的灯塔。 虚涯意识到他们的意图,也以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眼看就要追上了,不料却在接触到床沿的那一刻,被一层淡蓝色的结界直接撞开。力量之大,差点把他头上的角撞裂开! 怎么回事! 他不得不停下来,这才发现,那本来黯淡无光的“油灯”,正散发着幽幽的蓝光,灯身上本来沾着的秦期宁的血,也不知为何消失了,精致的花纹,如夜间的鬼魅,分外妖娆。 黄泉彼岸红色之花,世间幽蓝曼莎珠华。 神器?虚涯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猜想,他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过神器,可是此刻这盏“灯”散发出来的神威隐隐让他忌惮,还有这一层他无法破除的结界,更奠定了他心中所想。 一个收纳魂魄的神器! 最糟糕的是,这层结界,把秦期宁困在了它的包围圈内!虽然现在秦期宁头上的血已经止住了,可是小小的结界完全隔绝了里面的气息,根本无法探知里面的人是死是活! 如果秦期宁的魂魄已经被吸纳进去,后果不堪设想!这个认知,让虚涯无比烦燥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游来转去。 事实也正如此。被敲晕的秦期宁,亲“眼”看着自己的魂魄一点一点脱离地自己的身体,被一只没有嘴巴的魂魄勾走。 只是勾离到一半,看到自己的同伙有危险,一瞬纠结之下,魂魄放弃了继续手上的动作,去攻击虚竹。 秦期宁心中一喜,虚涯并不需要她担心,以他堪比筑基修士的实力,她相信她可以应付得了。 正想回魂,又生变故。秦期宁真想骂一句“卧槽”! 一股来自身旁神秘“灯塔”的巨大吸力牵扯着她的魂魄,塔身竟然在源源不断地吸收她流出来的血液,随着吸收的血液越来越多,塔身上曼莎珠华花纹附着的蓝光,也由几点星辰,汇聚成璀璨银河之势。 还没来得及感叹这流光映眼的美丽,秦期宁的魂魄就“咻——”地一下彻底脱离了自己的身体,被带进了这神秘的“灯塔”内。 靠! 一眼望去,这是一个空旷无比,没有一丝杂物的巨大空间。还没来得及好好将其观察一遍,两只鬼魂几乎一前一后出现在她身后。 鬼魂似乎也很意外她出现在这里,两魂互相对看了一眼。 没了双耳的那只鬼魂先开了口:“三弟,你剥魂的手法真是越来越熟练了啊,这么快就把魂剥了出来还能赶过来救我!” 孺子可教,没了双耳的鬼魂表示非常欣慰。 而他旁边的鬼魂一脸懵逼的模样,大哥,他没剥完啊! 可惜没等他解释,听到动静的秦期宁便转过身来! 两魂在看到面前人的那一刻,表情像见了鬼一般,双腿一软,“扑通……”一下,双双跪了下来! “主人恕罪!” “驭魂鼎”认主了。从转身的那一刻,女童身上散发出的对他们绝对性压制的威压做不得假。 随着女童的审视,那股落在他们身上的威压并没有撤离,反而有越来越强的趋势。 她这是对他们不满! 豆大的冷汗从他们脑袋上流淌下来,如果鬼魂也有汗的话! 沉默,可怕的沉默!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面前之人终于开口说话了:“百晓生,妄言。” “主人有何吩咐!”两人一点也不意外面前之人知道他们的名字,作为神器“六欲鬼卒”之中的两卒,在神器认主的那一刻,他们的信息都已经传递到秦期宁脑海中。 “村庄里死的人是你们的手笔?” 强悍的契约之力像把尖刀一样时刻悬在两魂脖子后面,在秦期宁面前,他们哪敢说谎,只能乖乖地承认。 这一声应下,那威压的力道又重了一分。 “主人,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啊!自从上任主人陨落之后,我们等待了几千年,都没有等到新的主人。而守着神器的我们无法得到主人元气的滋养,只能通过吞噬他人魂魄来维持自身的形态。” 如果他们不杀人,消失的就是他们。 秦期宁知道这是事实,“六欲鬼卒”本身就是人魂的六欲凝聚而成,专门为守护驭魂鼎而存在,听从驭魂鼎之主的命令。 几千年的无主生涯,六鬼卒失去了主人的元气供养,无人管束,自然心生邪念,恣意妄为。 灾祸已经造成,如今已是于事无补,多说无益。如今只有亡羊补牢,希望为时不晚。 “好了,如今驭魂鼎已认我为主,你们以后休要再造杀孽!如有违抗,灭魄诛魂!” “遵吾主令!” 附在两鬼身上的身上的威压终于撤去,可他们依然心有余悸。 几千年不曾有这样的感觉了,即使如今的主人只是一个毫无灵力的普通人,他们也不得不敬,不敢不敬。 神器有灵,自动择主。 他们看不出这个六岁的女童的过人之处,可是却从来不会怀疑驭魂鼎的选择。既然得到神器承认,这个女童必有特别之处。 “起来吧!我有话要问你们!” 经两魂的描述,秦期宁大概知道了驭魂鼎的大概情况。 驭魂鼎上任主人是一位超级强者,为人狂傲自大,不懂收敛,得到神器之后更加不可一世,竟然公然挑战比他高出两个境界的更超级强者! 那一战,惨烈非常!即使此子天赋异禀,法力高强,又有神器加身,可是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在那一战中,驭魂鼎受到重创,器灵被对方吞噬,“六欲”有半数鬼卒被打散,无法召回。而没被打散的三魂,也陷入了沉睡。 而他本人,虽然对方饶了他一命,却也身受重伤。所谓趁你病,要你命!不久后他便被之前招惹过的仇家所灭,魂飞魄散。 总的来说,这位仁兄就是被自己作死的…… 自此以后,驭魂鼎沉沉浮浮几千年,都没有让它找到满意的寄主,最后流落到此地。 “我们沉睡了几千年,直到前不久,这附近的天台山上有异象发生,我们三兄弟接收到能量波动,才醒了过来,不过我们还没来得及探查到底是什么东西,就被这家的小孩捡了回家。” 之后的事就不用多说了,两兄弟附在了阿姆身上,时不时出去“觅食”。不过他们现在修为所剩无几,这个村庄又时常有修士出没,所以也没敢太大胆,怕被当成了普通鬼魂被收了去。 “刚才一直听到你们说三兄弟,那为什么我只看到你们两个?” 面对秦期宁的疑问,百晓生和妄言分别抽了抽嘴角,“他还没起床!” …… 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是如此接地气的答案! “啊~哈~,两位哥哥很坏喔,在背后说我坏话,人家在两位哥哥说这话的上一秒已经起床啦!” 这娇羞的嗓音在人听来没有一点旖旎之感。 黑暗处无声息走出来一位容貌清俊的少年,不同于百晓生和妄言各自生理上的缺陷,这个少年脸上的每一处都透露出精致两个字。此刻,少年精致如白瓷的脸上还维持着将醒未醒的睡容,一个哈欠让双眼蒙上雾气,仿佛撞进了藏着烟雨朦胧的江南水乡。 “咦?”像是雨后的江南出现了一缕阳光,终于完全睁开的眼睛清亮剔透,“这是我们的新妹妹吗?” 一双素手捏上了还是婴儿肥的脸颊,灵魂与灵魂的相触甚至比还要来得强烈,直接内心。 好亲切的感觉,好喜欢这个妹妹! “妹妹你好,我是你最小的哥哥,请叫我逗逼!” 天雷滚滚!天雷滚滚!看到这一幕,被主人威压凌虐过的两鬼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小弟,这个画风似乎有点不对啊!主人身上的威压都被你眼屎给吃了吗! 为了避免一场惨绝人寰的灾祸发生,上一秒那还在秦期宁脸上的手便被一掌拍下,少年整个人被架着退后了两步。嘴巴被妄言的一只手捂住。 不管少年挣扎着“呜呜”的控诉,两魂对秦期宁赔着笑脸道:“嘿嘿,主人莫怪,小孩子不懂事!” 秦期宁当然没有生气,她现在是完全被那句“逗逼”洗脑了! 不过,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她还是硬生生把笑意压了下去,以至于开口说话都有点绷不住的裂缝:“咳咳,你们先把他放了!” 逗逼在听到“主人”二字就愣住了!这才发现面前的小女孩和自己的确是有一丝微弱的联系,让他忍不住对她心生臣服! “原来是主人!” 对啊,你现在才知道!反射弧都可以绕地球三圈了! “这么说原来最小的还是我!” 两魂:“……” 天啊!告诉他们,这个人不是他们的兄弟!你他妈脑电波能再正常一点吗!关注点偏了!偏了! 秦期宁终于发现,这个少年,名字和人真心绝配! 第十章 第三层 不去参与他们三个人的互动,秦期宁放出神识打量着驭魂鼎的另外两层空间。 第二层和第一层的基本构造一样,只是第二层墙壁上多了许多铁链,看来这是专门用来锁魂的工具。 修士灵魂不灭,就可能有机会夺舍重生,没有谁是愿意被驾驭的,而要驾驭比自己修为越高的灵魂,对驭魂鼎的主人来说更加困难,稍不注意还可能会反噬,这时候当然要采取特殊的手段! 驭魂鼎,以鼎囚魂,驭天下所有无敌强者之魂。这是秦期宁在神器认主的那一刻脑海中自动浮现出来的句子! 天下所有无敌强者!何等睥睨天下的狂傲语气! 不仅如此,秦期宁脑中还自动浮现了几句口诀,然而她发现这是一个不全的残诀!她想这大概是神器受创的缘故。这种感觉就好比是已经放到了嘴边的饭菜,却不能张口吃一样,让人无比郁闷。 不过她倒也看得开,修炼者,最看中机缘。 时候未到,不可强求。 在第二层转了一圈后,她又把神识调到第三层去! 禁忌!秦期宁一看那门上触目惊心的血色符纹,心底涌现的便是这两个字。 禁忌,就意味着秘密!藏在神器里的秘密,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血色符文和驭魂鼎上的花纹有异曲同工之妙,门上的符文甚至还要更复杂一些,看久了让她有一种晕眩感!不过,越是神秘,越是勾动人心。她把神识释放出去,想要冲开门上的禁忌! “主人,不要!” 来不及了! 神识在冲进去的刹那,整个灵魂都像要结冰了那样!一整室的鲜血的通红,还有那个泡在血池里的人! 就只在仓促间看了一眼,神识便像被千百根针刺穿,在被强退出去的刹那,匆匆一瞥的背影竟让她有一种熟悉之感! 痛哼一声,终于回魂。 想来自己到底是驭魂鼎的主人,那攻击并没有伤害她的神识,只是给她一个警告。 一个警告,就让她痛不欲生!冷汗沾湿衣裳,如坠冰窟。 “丫头,你终于醒了!” 虚涯的声音适时响起,把她拉出了那恐怖的感觉中。 “我没事!” 她这话是对虚涯说的,同时也是对里面的三鬼卒说的。 她虽然内在没什么大碍,可是后脑勺的伤还是要处理,还好她的小金库里有丹药! 在她醒来的时候,虚涯就发现那层淡蓝色的结界不见了,“灯塔”又恢复成当初黯淡无光的模样! 虚涯在她服下丹药脸色好点了以后,开口问:“丫头,可以走吗?神器的气息泄露了,可能会有麻烦!” 杀人夺宝,常有之事,何况还是人人眼红的神器! 秦期宁点点头,忽然想到,“啊姆!” “主人,我可以附她身,把她搬回床上去。”百晓生要将功赎罪,自然不放弃一切表现的机会。 秦期宁点了点头,如此当然是最好! 虚涯默然地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奠定了他心中的猜想。 神器果然已经认了主!这算是丫头下山后的第一次机缘吧,有惊无险。 随便被砸一下就是一件神器,丫头这逆天的气运真不是盖的!连他都要眼红了。 不过,他心里总有种怪异的感觉,他跟在前主人身边也很久了,这样的气运明明就是属于前主人的。可是对比之下,又似乎有所不同。 以他现在的修为还无法触摸到气运的门槛,希望这只是一种错觉!哪会一个人的身上出现两种气运的情况? 认主的神器是可以收入修士丹田的,可是驭魂鼎却不能,百晓生告诉她这是因为驭魂鼎目前没有器灵的缘故。 也就是说,她现在只算是神器的半个主人,待以后找到一个强大的魂魄自动祭器,成为器灵后与她契约,神器才能真正与她心意相通! 还好驭魂鼎可以变小,秦期宁干脆拿根手绳把它串起来,当成手坠。如果不催动它,神器的气息就不会泄露。 “前辈,你要进驭魂鼎吗?”秦期宁觉得那里的空间似乎很适合魂魄体,而且也够宽敞。 “不了,我还是比较习惯这里!”说要就消失附在了她的手腕处。 秦期宁也没有多想,利索处理好这一切后,她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百晓生,知道这里附近有什么元气浓郁又比较隐秘的地方吗?” “主人,请尊重我的专业知识能力,把问句改成句话好吗!您这样疑问的语气是对一个专业技术人才的不尊重!”百晓生一脸正经地纠正! “闭嘴,别废话!”难道她家小鬼卒是个话唠? “是,主人您这回用对句式了!东北方向,天台山附近有个小灵泉,是上次异动的时候形成的。那里应该还没有人发现!” 这是他之前在打探异动情况的时候听到的两只松鼠的对话。百晓生没有双耳,那是因为,他的耳朵,融在了风里,万物生灵的对话,只要他想,就能听到。 不太因为如今修为太低,能力受到限制罢了。 “嗯,那我们就去那里!”说完她把肩上的大包袱一提,小短腿就大步向天台山方向迈去! 就在她离开一盏茶的功夫,两道人影出现在秦期宁前脚才离开的地方。 “他奶奶的,来迟了一步!”胡须大汉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忍不住咒骂了一声! 他身边的人没有说话,却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神器的气息消失了。那人打量着房里的摆设,看到墙壁时眼睛一眯,暗黄的墙壁上突兀期一道深深的漆黑色划痕! “咦,雷电之力?” 那胡须大汉显然也察觉到了空气中残留的能量痕迹。 “据说扶晏那个老疯子的天才徒弟不就是雷灵根的?” 要是如此,还真是有点难办了! “不是他!有人看到他进了雷无涯。而且,这道划痕,不一定是人为。” 还是胡须大汉身边之人想得心细。 “哈哈,看来已经有道友比在下先到了!”随着这句听来豪爽却带着丝忌惮的话语落下,又一道身影闯了进来。 道友道友,到底是敌是友? 不过一句客套话罢了。 “原来是长淮宗的道友,失敬失敬!”来人在衣服的标志上认出了两人的身份。 胡须大汉这边两人认出了对方是先天宗的人,却并不多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同为神器而来,不需要过多交情,各凭本事。 “这位道友,我们二人还有要事要办,先行告退。” 同时还给了对方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那眼里的意思大概就是:哼!我们先来都捞不到好处,你傻你就留在这里吧! 俩人走后,先天宗的那人挣扎了一眼,跟了上去。 “后面那条尾巴真讨厌!”都跟了他们一路了,胡须大汉急躁躁地抱怨。 “无妨,让他跟吧,想必是觉得我们拿走了东西。” “就让他跟着我们去天台山?” “天台山的异象本来就吸引了众多修士前去,我们走这个方向,不足为奇。” “师兄说的是。”明明是胡须大汉的年纪看起来比较大,可他却喊身边的人师兄。 在三人走了之后,那小小的屋子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拨人,都无功而返。大多数人果然都选择了往天台山的方向离开,看来不久,天台山就会热闹非常! 天台山离清微宗下面的村庄并不是很远,连纯步行的秦期宁也只用了两个小时就到了目的地。 百晓生说的地方是天台山附近的一个小山背面,前后都有高大的山峰包围,的确人迹罕至。 可是…… “百晓生,你不是说这里很隐秘,不会有人发现的吗?” “……” 秦期宁看着眼前一双铜铃大眼对准自己的双头怪物,真心觉得他妈操蛋! 百晓生也没有料想到,就这么几天功夫,就有一条双头蛇盘踞与此地。想必是这里四面环山,空气湿润,元气又充足,它才被吸引过来的。 不过,他依然在心里咆哮,他没有说错啊!的确还没有人发现!凶兽又不是人! 可惜打死他他也不敢这么顶嘴的! 这双头蛇虎视眈眈地看着小得连给她塞牙缝都不够的秦期宁,之所以没有马上攻上去,是因为她身边的雷龙魂魄的威压让它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又不甘心放掉自己送上门来的猎物。一时之间,双方进入对峙状态。 外界的凶兽和“凶兽之森”里的凶兽相比,当然不是一个层次的。这头成年双头蛇应该是低阶凶兽,相当于人类炼气高层的修为!又因为凶兽本身的优势,这样等级的凶兽可与人类筑基期修士有得一拼! “前辈,你有把握赢它吗?”退路已被巨大的蛇身堵住,既然逃不了,便只能一战。 “可以一战,但并不保证全身而退。”虚涯眼里闪过深深的顾虑。他并不是打不过这条蛇,只是会赢得很困难,自己怕是要付出比较重的代价。 双方对峙了已经有好一会了,双头蛇终究是失去了耐心,庞大的蛇尾向前,想把一人一兽卷入体内。 虚涯也不甘示弱,在察觉双头蛇动作的那一刻,主动迎了上去!周身白光大涨,龙身瞬间变大至数倍,体积几乎与双头蛇那般大。 “吼——”冲天的龙吟像是积压已久的迸发,周身的凛凛白鳞与那犀利的龙爪,无处不在述说着王者的降临。 在蛇尾将要缠上秦期宁之际,虚涯如尖刃的龙爪往蛇身狠狠一抓,那强横的劲风便破开了双头蛇的防御,秦期宁都能听到那皮开肉绽的“噗嗤”声。 双头蛇吃痛地咆哮,尾巴迅速收回!四只眼睛通红一片,狠狠地盯着伤了自己的罪魁祸首! “丫头,趁现在,快闪!” 庞大的龙身像是一条潺潺流动的银河,冲开了双头蛇本来的包围圈,断绝了它想缠住秦期宁的念头。 秦期宁本来被两者掀起的余波摔倒在地,如今也顾不得疼痛,撑着身体爬起来,快速撤退出战斗圈。 双头蛇此次是发了狠了,极速地转动着双头,那头像是吃了药般,张开嘴巴似陀螺般疯狂地转动! 从口中吐出的碧绿色的毒液如牛毛细针般向四周射发。 虚涯即使速度够快,依然无可避免地沾到身上,腐蚀魂体。 可恶! 刺痛激起了虚涯的斗志! 一条小小的双头蛇,也敢在你龙爷爷面前献丑! 龙域!雷来! 一下子发起了两个神通,虚涯本来透明地魂体变得更加虚无缥缈。 可是,双头蛇的眼里,不仅没有兴奋,反而因为极端地恐惧而更加疯狂地摆动自己的身体,周围的树木无一不惨遭其毒手! 在龙域当中,它就是一头溺水的困兽!强大的雷电之力噼里啪啦在蛇身上炸开,这都不是最要紧的,它惊恐的眼珠分明倒映着的的是虚涯两角间酝酿着的那一簇雷电。 去吧!惊雷! 打蛇打七寸。 “轰隆!” 结束了。 一缕白烟从双头蛇中逃窜而出。 趁现在,“收!” 虚弱的双头蛇如今的神魂不堪一击,秦期宁根本没废多大的力气就把双头蛇的魂魄收纳进了驭魂鼎之中。 “前辈!”秦期宁担忧的眼神落在虚涯身上,此刻的虚涯,状况非常不好。身上大半部分沾满了碧绿色的毒液,连续发动的神通更是内耗得厉害。 “前辈,快进驭魂鼎!” “好了,没事了,这段日子,我可能要沉睡一段时间,你自己,要小心!”虚涯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附在手臂上后就再无动静。 前辈……难道不知道驭魂鼎对神魂恢复有好处吗? 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秦期宁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好看的眉毛皱了皱。 如果,某天前辈离开了?那她真是连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看来,她还是被爷爷保护地太好,把修真界想得太简单了。 “百晓生,妄言,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把这边的动静掩埋过去!”秦期宁知道,这边的动静那么大,肯定已经惊动了天台山附近的修士。 “主人,放心,包在我们身上!” 他们打架不能出力,这点小事情还是能够做到的!说到打架,好怀念四弟! 不一会儿,秦期宁便从另一个方向听到了龙吟之声! “咦?刚刚的动静明明就在这边的啊?”快速奔跑的脚步因为这一声龙吟而紧急刹车。 “笨蛋,龙是会跑的啊!快走,晚了就没我们的份了!” 于是,今晚,出现了无数修士绕着圈圈跑的奇葩景象,成为天台山的奇景之一。 第十一章 炼气一层 这个世界的修炼者炼气入门普遍修习的是玄始炼气卷。 记住了炼气一层的口诀之后,秦期宁便开始日日在山洞里打坐修炼。 闭关了一个多月以后,她才微微感觉到一股极为细小的天地元气在身体内流动。 不过,这足以让她欣喜若狂! “呼。” 吐出一口浊气,秦期宁睁开了双眼。清澈的眼底有流光划过。她终于凝气成功,正式迈入了修仙的第一步! “炼气一层!” 揉了揉因久坐而酸软的双腿,秦期宁走出山洞外,眺望这辽阔无边的修真界,心中百感交集。 在重华峰六年,她对炼气、筑基、结丹这些境界并没有具体的概念,可是这半个月的疯狂修炼,她却切实体会到这具身体凝聚元气的艰难。 越是艰难,秦期宁心中渴望便越是强烈。 “恭喜主人,成功突破!” 百晓生和妄言恭敬地站在秦期宁背后,心中也是一样……百感交集。 这句话他们早就酝酿好的话,终于能够说出来了,真是……憋得好辛苦! 在修真界,即使是资质一般普通人,最多不过半个月,通通都能够达到炼气一层的境界,炼气二层也是极容易突破的,只有到了第三层后才逐渐有瓶颈。 像主人这样,有元气浓郁的风水宝地,炼化了驭魂鼎中的蛇魂,还有他们每天去摘取的灵果辅助,还要埋头苦修一个月才突破炼气一层的……真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 万里挑一的废材体质! 试想历代驭魂鼎的主人,哪个不是天纵英才,资质新奇。如今这位……他们甚至怀疑,难道神器没有了器灵,又沉睡了几千年,连挑人的眼光都……那啥了? 不过,她现在是他们的主人,千真万确。 秦期宁并没有看到他们眼中的纠结,就算看到了,也不足为奇。她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从今以后我也算是修真弟子了。” 世事弄人,果真不假。 六年前,她还是一个能跟着导师整天呆在实验室里的实验狂人;六年后,她却要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危机四伏的修仙世界想方设法地活下去。 是的,活下去,这是她最卑微的愿望,也是最执着的信念。 被萧子裴莫名其妙一剑刺死?她不想! 被玄若的女主光坏牵扯灭杀?她不甘! 被所谓的既定宿命强行击灭?她不愿! 我命由我不由天。 天苍苍,地茫茫,风吹草地,落花无声。在这无名小山上,一道寂寥的背影孑立,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 天台山下。 “宁清小友,这回多亏有你,这是给你的报酬!”两个穿着某一小宗门道袍的修士此刻正对着面前还没到自己腰间高的小孩道谢,并递给了他两颗灵石。 他们是宗门的凝气弟子,第一次接受这种采药任务,采百株黑褐草。 黑褐草本是天台山中常见的一种药草,换作是平时,这种药草并不难寻。只是近两个月,随着越来越多的修士涌进天台山寻宝,容易采摘的药材早已被它们收入囊中,黑褐草当然也不例外。 本以为他们此次会无功而返,却不想在天台山下遇到一个自称识遍天下药草的小孩,抱着瞎猫遇上死耗子的心态,他们俩给他看了画着黑褐草的纸图,没想到这小屁孩竟然真的能够说出黑褐草的名称,还熟知他们的属性,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哪里有这种草药,并且可以亲自带他们去寻找! 虽然对方要求他们给出两块下品灵石的报酬,不过完成任务有七块下品灵石,除去两块,他们还有五块可以分! 咬了咬牙,最终双方达成了这笔买卖。 待那两个宗门弟子走后,脸上还有一把泥灰,还带着一顶不伦不类的书生高帽的小孩,扛着那比他高出了一倍的写着“童叟无欺,识遍天下草药”的破布幡,随意找了块石头靠着,帽子往下一拉遮住眼睛,就大摇大摆地躺了下去! 妈啊,累死老子了! 一个月前,她炼气成功,本来就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在走到天台山的时候,驭魂鼎却给出了微弱的反应:这里有被打散的“六欲”之一。 于是,她就打着找药的幌子,和那些需要她帮忙寻药的修士一同在外围游走,暗地里悄悄地感应鬼卒的踪迹,可惜这外围都快被她翻遍了,到如今依然一无所获。 “七公,……”看着七公又在看那小子,旁边的人算是忍不住了,那小子不过炼气一层的实力,直接逮他过来不就行了嘛!用得了这么犹犹豫豫? “不可,我亲自去!”略显佝偻的老人抬手止住了想要有动作的青年,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向那整个身子都被一块写着大字的破布幡盖住,只有四肢的一部分还露在外面的小孩。 “宁清小友这几日看起来生意颇好,想必是累的不轻!”被喊做七公的佝偻老人笑呵呵地坐到了小孩隔壁的石块上,一脸慈意。 “我,不接你的生意。”不去纠结老者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甚至连幡布也懒得掀开,声音就懒懒地从挂牌后面传来出来。 老者脸上笑意不变,“小友就不问问我们要找什么药,付什么报酬?” 秦期宁依然没有动作,不过却在心里诽腹:你一个筑基期的修士找了快一个月都没办法找到的金蝉鳞,让我去找岂不是找死! 有钱,哪有不赚的道理。他们来的第一日,她就探听到他们的意图,还让百晓生去查探了金蝉鳞的生长地带。可是,百晓生带回来的消息让她放弃了这笔买卖。那里,暂时不是她能涉足的,况且,这种珍贵的草药还有凶兽守护。 外围的修士一般都是实力不高的炼气弟子,所以她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摆摊开张。前些日子有几个不长眼的修士得到草药以后想要置她于死地,结果被她和百晓生妄言给秒了,看到她安然无恙地从里面出来,从此以后这些人都乖乖地给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位老者似乎有意让这些修士知道他们不是好惹的,刚来的第一天就释放出来自己筑基期修士的威压。不过好在他也只是警告,并没有恶意。 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秦期宁当然懒得淌这趟浑水。 “小友就不能答应我这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的一个请求吗?” 听到这句话,秦期宁终于有了反应,她本来和身体保持一个角度的头微微侧了侧,看向老者一直护着的那辆马车,守着马车的一个人朝她狠狠瞪了一眼,正是那个刚刚被老者挡住了的青年。 “他,快要死了?” 听到这句话,老者身体无法抑制地僵了僵,最终一声“嗯”无力地化在了风里。 “那个地方,我去,也会死,我怕死。” 怕死,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老者死寂的心湖动了动,他从这句话里听到了太多消息! 这个小孩,他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他知道金蝉麟在哪里! 还有,他可以带他们过去,只要保她不死! “小友放心,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护着你的。”老者的声音带着轻颤,那是因为看到生命曙光的激动。 只是有一点希望而已,就能让一个老人,把生死置之度外,为了自己的中剧毒快药石无医的孙子。 秦期宁转过头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一泊浑浊的湖水中亭亭立着的出水莲花,花还是花骨朵,却被湖水精心爱护。 她不忍看这样一双眼睛。又将头移正,朝着蓝天白云。 “那里,有一只青翼狼,到时候,你不仅护不了我,甚至连你家孙子,也可能成为他腹中之食。” 秦期宁还是有必要,把真实情况告诉他。 老者没想到,面前的这个小孩,竟然连里面的具体情况都知道,心里更加为自己没有硬来的做法舒了口气。以炼气一层的修为在这里生财还安然无事之人,岂是寻常之辈! 不过也更加感谢他的真实相告,他思索了一会,似乎下定什么决心那般,从储物袋取出了一个瓶子,这是他此次敢带着自己的宝贝孙子来寻药的最大底牌。 “小友不必担心,老朽手中的魂魄,可以抵御筑基期强者的三次攻击!到时候,我会让他陪在你和煜儿身边的,到时候煜儿就麻烦你照顾一二了!” 秦期宁听到魂魄二字,下意识转过头来! 瓶子里装的,不就是自己这段时间苦苦寻找的“六欲鬼卒”之一吗?她都能感受到百晓生三人的激动。 “老朽偶然得到的一次机缘,那时候他身陷险境,我阴差阳错救了他,之后便一直跟着我,护我多次,可惜,他是越来越弱了,连凝魂瓶都快没有效果了。以前还能傻乎乎地对着我和煜儿笑,如今……怕是用了这次,就没了!” 秦期宁凝望着瓶子中闭着眼,透明得快要和瓶子融为一体的魂魄,“六欲鬼卒”之一——肉墩。这的确是造物主赋予他的性格,四肢发达,却有一颗向善之心,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也算是一桩善缘。 “我帮你找金蝉鳞,我的报酬就是——他。”秦期宁指了指老者手中的瓶子。 老者看了看手中的瓶子,心中不舍,却不想对上的是面前之人势在必得的眼眸,心痛之余不得不应下:“好,事成之后……” “不,先付报酬,我现在就要他!” 第十二章 托付 “七公,你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一个不认识的小子?” 这么小的孩子,看起来真的不靠谱啊! “你懂什么,别说是这身外之物,就是他要老儿的命,也照给不误!” 老者看向那个在车夫旁边肩上依然扛着那破幡布,呆呆坐着的人儿,神色复杂。 如果不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他也不愿意冒这个险,更不愿意让这么小的孩子去跟着他们冒这个险,他才是和煜儿那般大的孩子! 本来在前面开路的七公放慢了步伐,与缓行的马车并行。 “离山林中部还有一段距离,小友不如先来吃点东西!”随手给她递过来一个水袋和一些新鲜的水果。 大多数修士虽然都有储物袋,也可短时间辟谷,不过他们这一行人在天台山已经呆了一个月,又得不到补给,想来食物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老者手中的水果,怕是只给他的孙子煜儿准备的,可是他却愿意,分她一份。 秦期宁本来分出神识去关注驭魂鼎中肉墩的状况的,肉墩被她纳入驭魂鼎后,也算是回家了,整个魂魄就像是久旱的土地遇到了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得到滋润,魂魄一点点凝实。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赶在采药之前醒过来。 见七公到来,她连忙退了出来,把东西接过,勾起了浅浅的嘴角,说了声谢谢! 她现在的声音是妄言的功劳,自己原本那种娇娇软软的声音被同样稚嫩,多带了一点小正太式的男童音所取代。 看着宁清把东西接了过去,脸上没有了昨天一开始的冷漠,七公眉心的愁绪虽然一直在,可满是皱纹的脸上还是漾出了笑意,和她攀谈起来。 “小友小小年纪,就能对天台山这般熟悉,真是让活了一把年纪的老儿自叹不如。” 似乎只是随口而出的一句赞叹,可是细细想来,却大有深意。 这句话是说得过了,敢出来混的,谁家没有两分看家本事,顺着这句话说下去,就不免有刨根问底之疑,老者一看就不是不知道轻重之人,不知道他说此话,是何意? 秦期宁缄默不语。 看到旁边之人眼里的戒备之色,七公一阵好笑,这小孩,心思真是通透。 “呵呵,小友放心,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在想宁清小友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能耐,果真是少年英雄!”他浑浊的眼中,是满满地欣赏之意。 “七公说笑了,天台山横贯南北,尽斩廉江,又诸多险恶之地,宁清就是探索一辈子,也不敢对天台山说一个‘熟’字。何况,晚辈来的时日,也不过比七公您早几日而已。至于这生财之道,不过是晚辈仗着对草药略懂一些皮毛。大多时候后寻药,除了对地形了解以外,更多的是顺着它们的生长习性去找,总会找到的。” 这些,她并不算说谎,百晓生只是负责打探周围的情况而已,找草药还是她自己的本事。“识遍天下草药”这句话,虽说有点夸大,可是如若不是非常稀特的草药,她基本上都能认出来。 她不是一个不懂变通之人,如果某天自己真的无法再修行这条道路上走下去,这算是她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 她理所当然地这么认为,这不是一件多么大的事情。可七公却不知道她的遭遇,她不知道自己轻描淡写的一番话,给了七公多大的冲击! 一个六岁的小孩,对草药了如指掌,这是多么疯狂的一件事情!他比煜儿大不到两岁吧,即使煜儿没有水蛭之毒困扰,那也应该是承欢膝下的年纪! 这个宁清啊…… 听到此话,老者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心,语气也变得郑重起来。 “宁清小友,此次去采药,诸多艰险,煜儿如今也只有我一个亲人,老朽如若真有个万一……请帮我好好照顾煜儿。” “七公,你这……” 秦期宁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这只是一时的照顾,他这是要托付啊! 她现在一个豆丁小孩,去照顾另一个孩子?七公是得多看得起她! “呵呵,小友先不必紧张,我也只是说万一而已。放心,为了煜儿,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倒下的。” 七公恢复了常态,似乎刚刚那些话,都只是一时的玩笑。 “爷爷!” 从马车里钻出了一颗小脑袋。白得透明的一张脸,连扯出月牙的嘴唇都是灰白的颜色,从眉心处伸出上的一根细细的黑线格外醒目,被毒折磨过久的身子消瘦见骨,一双眼似要占据半个脸的位置。 这个叫做煜儿的孩子,身体被水蛭吸取了一半的血。 “煜儿,你醒了?快回去躺着。”七公小心翼翼的宠溺语气,生怕他被风一吹,就散了。 “爷爷,我闷,我就这样把头伸出来透透气。”他像是怕七公担心,又弱弱地说了一句:“爷爷,我没事的!” 看到爷爷不赶他进去了,他才把头侧过来,时刻都像在受惊的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可两下,带着不安又期翼的语气,对着秦期宁喊了一声“小哥哥”。 煜儿是个乖巧又有点怕生的孩子,秦期宁看得出来他昨天就对她很好奇了,可长久没接触过生人的他只敢在马车中掀开帘子偷偷地看她。 秦期宁伸手去摸摸他的脑袋,他脖子一动,似乎想要缩回去,又忍住了动作,耳根有点红。 秦期宁看他兔子般受惊的模样,也不逗他,把手伸了回来。过了一会儿,趁她不注意,这小家伙悄悄地挪了挪身子,靠近了她一点。 这孩子!秦期宁动了动身子,主动靠了过去,俩人恰巧背靠着背,姿势选得恰好,煜儿刚好可以挨着她。 这样一来,她小小的身体更能感受到煜儿的瘦小,真是让人心疼的孩子。 …… 过了天台山外围的界限,这路就窄了起来。马车不能走,七公只能把煜儿抱在自己身上。如此一来,他自然不敢轻易在前面开路。 只是,前方越来越艰险,靠其他人,恐怕…… 一时间,七公陷入踌躇之中。 “七公,你和小少爷在后面,由我来开路吧!”那个一直觉得秦期宁不靠谱的青年建议。 “你都受了好几处伤了,逞强个什么劲!”青年缩了缩自己的胳膊,他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 “前面,路由我开!”秦期宁走到了前面。 从这里开始,各种毒草就多了起来,对草药不了解之人,一不小心就会中招。 “哼,就你这小子,毒蛇一口就能……” “不是有你保护我吗?”青年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期宁打断,“怎么,你不能保护我?” “我……,切,难道我还保护不了你这小屁孩!”干嘛突然有种被人信任的感觉,害他……怪不好意思的!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后面的人跟牢了!” 金蝉麟喜阳却好水,所以这种草药一定长在山的南面有水的地方,百晓生顺着她的指示搜索了这一片地带,果然在一个山谷的山涧尽头找到了它! 有了秦期宁的开路,一伙人果然比之前他们自己摸索遇到的伤亡要小,那些一路上的毒烟雾瘴之地,竟然都让她巧妙地避开了! 在行走的过程中,他们还遇到了好几拨人,看起来也是在寻宝和历练的。最后遇到的那几人,似乎还是某个大宗门的弟子。 她们刚一片雾瘴中出来,白色的衣袍上沾满污渍,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一行人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虽然也遇到不少麻烦,不过相比而言,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领头的女子似乎是对他们看她的眼神不满,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却没有轻举妄动,毕竟于数量而言,他们这边还是占优势。 这些都是路上的小插曲。 跟在秦期宁旁边的青年知道,他们的顺利,都是自己旁边这个小孩的功劳。 走过这一段路,他看秦期宁的眼神,已经从怀疑到惊讶再到震惊,最后,又恢复了淡定脸。 嗯,反正她再牛逼,还是需要他保护! …… 一路跋涉,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金蝉麟!” “是金蝉麟啊!” 疲惫的众人,在看到金蝉麟的那一刻,都喜不自禁! 金蝉麟,全身金色,叶子薄如蝉翼,茎上是金色的纹路,喜阳,在太阳的照射下,茎上的纹路如鱼鳞片,故称“金蝉麟”,能解阴寒之毒。 水蛭毒,便是阴寒毒中比较厉害的一种。 看到在风中摇曳欲飞的金蝉麟,自己辛辛苦苦寻找了大半年的解药就在自己眼前,七公一时竟丧失了思考能力,一切都那么地不真实。 直到稚嫩的童声提醒,“七公,快去采啊!” 那头青翼狼竟然恰好不在,岂不是天赐良机!金蝉麟不易保存,刚采下的金蝉麟效果是最好的! “是,是,老朽都糊涂了!” 说完,身子一跃,脚下出现了一把凌长的细剑,朝着山涧旁边的金蝉麟飞去。 “嗷呜——” 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在众人的上空! “爷爷!” “七公!小心!” 第十三章 青翼狼 在青翼狼那双巨大青翼的笼罩下,人们头顶上晴朗的天空瞬间如乌云蔽日那般,那巨兽俯冲下来的速度引起周边气流急剧变化,一阵疾风刮得参天的树木东摇西摆。 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机会,一道风刃便破翼而出,七公只能匆忙间撑起防御一挡,却还是被震伤,差点从剑上掉了下去,还好堪堪稳住。 “不要管我!快准备!” 面对来势汹汹的青翼狼,七公不仅没有撤退,反而忍住剧痛,催动脚下的细剑,倏地一下以一个更快的速度飞向金蝉鳞。 而山谷下面的人,一开始虽然被巨兽过于庞大的体积和凶残的模样吓住,但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特别是经过七公的一声大喝后,他们顶到喉咙的心脏似乎又落下了几分。 十几个人纷纷抛出缠在腰上用来猎捕凶兽的绳子,青翼狼的头部、双翼、尾巴同时被这些灌注了元气带着钩爪的捕兽绳缠住。 一时间,本来冲天的速度竟然硬生生降了下来。甚至还有好几处因为过于紧勒而渗出了鲜血,期间还有各种武器和功法招数打落在凶兽身上,虽然因为修为差距较大而并没有造成多么严重的伤害,但是这足以让他怒不可竭。 该死的蝼蚁! 低阶的凶兽毕竟还未开多大灵智,看到下面一群实力远弱于自己的渺小人类竟然如此对待自己,青翼狼立马转变了攻击的方向,兀地来了一个大旋转,两翼一发力,以横扫千军之势把众人纷纷甩倒在地。 “可恶,快,转移它的注意力!掩护七公!”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为首的那个青年迅速下达指令。 “小屁孩,带着煜儿,快走!”不用青年提醒,本来就已经不在战斗圈内的秦期宁,看到这个架势,又背着煜儿迅速退出了几百米。 捕兽绳已经被青翼狼挣脱,不过它也因此被迫收起了双翼,降落到地面上,众人见之,干脆与它近身搏斗!一道道雪亮的剑光落在青翼狼身上,时不时传出一声兽吼和几声人类的惨叫。 而此刻,七公已经顺利采到金蝉鳞。 被一堆小喽啰缠住已经是烦不胜烦,又见金蝉鳞被盗,接二连三的刺激终于彻底激发了青翼狼的野性。“嗷呜——”血红的大口张开,森白的獠牙尖锐的利爪看上去极为骇人! 一跳一跃之间,尖锐的利爪竟然又夺去了几人的性命!那个为首的青年也被击中,生死不明! “畜生,看剑!” 细细的软剑带着筑基强者的威压而至,青翼狼不愧是以速度见长的凶兽,庞大的身躯灵活一转,便躲开了七公的攻击。 看着盗取自己守护已久的金蝉鳞的罪魁祸首,青翼狼果断放弃了本来快要到嘴的猎物,那猛烈的炮火直接对准了七公一人。 “嗷呜——”冲破天际的咆哮! 跃到半空的凶兽再次伸展它那巨型青翼,两翼一呼一合间尽是裂骨的风刃,一道紧接着一道。 七公一开始还能接得从容,到后来越来越力不从心,前面被压下去的内伤隐隐有点压不住的苗头。 元气消耗越来越大,屏障却越来越薄弱,最后一道风刃落在了小腿上,七公一个支撑不住,“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青翼狼怎么会放弃这个绝好的机会,暗红的双眼如夺命的鬼神,尖锐的利爪似夺命的尖刀!铺天的杀意在冲刺而下的狼身上一览无遗!它一定要让这个觊觎它宝贝的愚蠢人类,付出惨烈的代价! “不,七公!” 天上炙热的阳光还有点耀眼,可七公的眼睛已经开始模糊不清,他侧过身子躲过了青翼狼对要害的攻击,可是背部却不可避免地被利爪抓中,扯下了大片大片的肉。 背上火辣的刺痛感戳中他神经的敏感线,意识极度清晰。他已经无力还手,下一刻,那只狼爪大概就要戳中他的心脏了吧! 七公下意识地朝着煜儿的方向看过去。他的煜儿啊!可怜的煜儿,明明金蝉鳞已经握在他的手中了,不甘啊,怎么就甘心呢? “倏倏倏——”疾驰而来的脚步声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清晰! 七公觉得自己开始出现幻觉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几百米外飞奔而来,速度快到不太真实,那小身影最终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借着冲力猛地一跃,手中形状奇怪的九齿钉耙被高高抬起,金色的光芒如一轮小太阳,光芒大盛! “青翼狼,看这里!” 青翼狼似乎对这突然的状况搞懵了,他还维持着捕到猎物兴奋嗜血的模样,呆呆站在那儿没有任何动作! “啊……!” 小小的身影似有无穷的力量,一耙砸下,犹如千斤坠顶,青翼狼维持着眼珠子爆裂的惊恐状态一秒钟,下一刻,那金色之光在他脑袋上盛开。 “砰——”地一下把它坚硬的大脑门砸了个稀巴烂。 巨大的身躯倒下,死到不能再死了。 小小的身影随之跌落,全场寂静无声。 “七公,你还活着吗?” 不知过了多久,那躺在地上胸膛急促起伏,大口大口喘着气的秦期宁,问出了这么一句。 她现在双臂在那一击中被反震得麻木,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回想起自己疯狂的举动,到现在,还无法完全镇定。 那一击,完全是借助了刚刚苏醒的肉墩的力量。 肉墩与她合体,可以爆发三次筑基强者的修为。因为是第一次合体,需要再适应适应,如今肉墩还附在她身上。 其实对于能否击杀青翼狼,她是一点把握都没有的。 还好,还好! “煜儿呢?”一声沙哑的声音响起,填满了她心中的期待。 嗯,没死,就好。 “煜儿没事!” 煜儿刚刚晕过去了,被她安置在一个草堆里,百晓生和逗逼都守着他。 “呵呵,好!咳咳,好啊!” 七公伤得很重,可他只服下了一枚止血丹,暂时止住了一直流着的血,便挣扎着起来,要把手中的金蝉麟给煜儿。 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了林中的动静。 “咦?师姐,看来有人比我们捷足先登了!” 第十四章 歹毒 山谷的西北角走出三个容貌姣好的女子。三人在看到场中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和满目苍夷的情况后,脸上戒备之色稍解。 “是你们?”刚刚出声的女子眉头皱了皱眉,似乎不太高兴,这不就是在雾瘴外碰到的那一伙人吗?想不到他们这么好运气,竟然避开了雾瘴,比他们早一步来到这里。 不过……她们来得也不算晚。 “喂,老头,金蝉鳞我们要了,你开个价吧!”这女子看着满身死伤,衣服破破烂烂的七公,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如若是平时,在一位比自己强的修士面前,她是断断不敢有这个胆子的。可是面前这个老头,伤势严重,部分伤口更是露出森然的白骨,不过是靠着一口气在撑着,苟延残喘罢了,她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有师姐在身边,有什么好怕的。 如此,她又把腰杆挺直了些。 七公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这样吆喝,本已心生不悦,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怒气,客气地回了一句:“不好意思,几位道友,凡事也要讲个先来后到,金蝉鳞已经被我们拿到了,看来几位这回恐怕是白跑一趟了。” 看她们这身行头气派,似乎来头不小,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哼,你这糟老头,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不给,不给就抢! “青瑶,不得无礼!” 领头的女子无奈地呵斥了名为青瑶的女子一句,对七公抱歉一笑,行了个拱手礼,在外人看来极懂礼数:“师妹心直口快,望前辈不要放在心上,既然金蝉麟是您的的心头之物,我等当然不能夺爱,晚辈几人就先告辞了,他日有缘再会!” 青瑶在一旁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怎么能走,三师兄还在等着金蝉鳞解毒呢!素心师姐是怎么回事? “师妹,我们走吧!”名唤素心的领头女子似乎对青瑶格外纵容,见她不肯走,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对她使了个眼神。 青瑶有所意会,敛下了神色,不甘愿地点了点头。 秦期宁依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她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劲来,不过她倒是从她们一开始进来便注意观察她们的动静。 她们的对话,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不对劲。 这些人,明明就是奔着金蝉鳞来的,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走了呢? 不对劲,不对劲!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几人离去。 一、二、三、四、五! “动手!” 第六步并没有如预期之中落下,三道带着阴寒之气的掌力挥之而来!本来要离开的三人突然非常有默契地同时发难! 用尽全力,一招击杀! 素心此人,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又怎么会放弃金蝉鳞?何况需要解毒之人,还是她心心慕慕的三师兄! 此人的可怕之处还在于她心思紧密,能杀掉青翼狼的人,即使身受重伤,难保没有什么底牌在手,何况对方此时又对他们心生戒备,下手很难。所以,她才假装离开,让对方放松警惕! 果然,走了几步之后让她敏锐地察觉到身后之人呼吸短暂地变化! 如此近的距离,身受重伤之人根本无法躲避!一旦击中,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无法从阎王手中夺命! 好歹毒的手段!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兀地冲到七公面前,挡住了三人合力一击的寒冰掌风。随后,那剩下的寒冰之力也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消弥! “阿堎!”是那早先被青翼狼拍晕的青年。寒冰之力入侵肺腑,霎时间整个人灰白一片,轰然倒下! 七公看到替自己挡下攻击的青年惨烈的模样,急气攻心,硬生生地吐出一口血,“想不到大宗门出来的弟子也有如此蛇蝎歹毒,背后偷袭之辈,老夫今天可算是长见识了!” 对面三人以一种冷傲的姿态站在七公面前,并没有因为七公的话有任何的羞耻之心。 杀人夺宝,天知、地知,我知! 死人,永远没有开口的机会! 不过现在,素心的面色还是带着点惊疑。 “怎么可能!”即使有一个人的血肉之躯在前面挡着,也难以抵挡住三人合力一击,这个老头,竟然还没死!果然,这老家伙看来还有后招,自己刚刚趁其不备的决定是正确的。 不过,那也离死不远了!素心见七公再无反抗能力,抬手取剑,清冷的气质也变得狰狞起来:“这话,留给你跟阎王爷说吧!” 一切都结束了,金蝉鳞,她要拿走了! “你们,该死!” 素心拿下去的手一顿,转眼看去,本来躺着的秦期宁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 肉墩只有附在她身上,才能主动发起攻击。待她她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自己这个距离过去已经来不及挡下。所以,她就悄悄地让肉墩脱离自己的身体,替她守着七公,只是不曾想,那个青年竟然挡在了七公面前,替他承受了一部分的压力! 那个虽然看她不爽,却一路都在尽心去保护她的人!她甚至,还没有机会亲自问他的名字,就这么生生地死在自己面前了! “你是什么人?”看着向她们一步一步逼近的秦期宁,三人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一个只有炼气一层的小屁孩,三人甚至刚刚都没有注意到她,可是,此刻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力量,却莫名地让她们感到心惊! “什么人,取尔等性命之人!”六岁的小孩,有着不输于成人的强大气场,,杀气腾腾面色冷酷如修罗! 她们千算万算,大概就是算漏了一点,击杀青翼狼的,不是七公,而是她,秦期宁! 不再与她们多说废话,她的双手已经麻木,可是,她还有脚! 肉墩的力量完全凝聚于左脚上,那一截小短腿刹那金色的光芒大亮! 胸腔中翻滚的怒气带着排山倒海之势袭出,没有任何技巧的一脚,带出了比刚刚三人合力的掌风更加凶猛的力量。 这才是,一招击杀! 第十五章 逝去 三人妄图再次合力击挡! 哼!不自量力! 轰隆隆—— 这一击,比方才击杀青翼狼的那一道力量更加凶猛,金色巨束的力量掀起了山谷的地皮,原本清流的山涧被迫放弃了缓慢悠闲的流速,溅起了冲向天际的水花。 喧嚣落幕,烟尘还未停歇。一片烟尘下,只有一个小小的人儿还持耙站立着,其他三道身影已经被秦期宁这一脚踢出了百米外。 “咳咳,咳咳!” 没死?是谁? 一只血淋淋的手臂伸了出来,想要逃离这吃人的地方,太疯狂了,太疯狂了!她一定是见鬼了,一个六岁的孩子,怎么可能爆发出这种力量! 她要去找爹爹!找爹爹救命! 一根精铁铸成的杆子杵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啊!不,不要杀我,你不能杀我!我爹是云阳宗青长老,杀了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放我走,金蝉鳞是你的,储物袋里的东西全都给你!求求你!放了我!”血色污衣之中,尖锐恐惧的声音传出。 秦期宁本以为活下来的人是素心,却不想竟是青瑶!不过已经彻底吓破胆,魔怔了的她,根本没有注意到秦期宁现在的情况。 肉墩的三次攻击都已经用完了。 本来她已无力再一击。可是,云阳宗三个字,却挑动了她最敏感的那条神经! 云阳宗的人,那就更该杀了! 云阳宗,玄若! 明明两人素未谋面,却在想起与此人有关的任何事情,秦期宁都会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对她产生恨意!这种恨意说不清,道不明,仿佛天生存在于骨子里! 秦期宁,你让我活出一个真正的自己!可是,有些宿命,又岂能逃脱? 云阳宗!呵呵,前世今生,无论你我,都注定和云阳宗结怨了! 闭上眼睛,她本来无力的双手再次握紧手中的耙杆,一杵而下!赤红的鲜血染红了九齿钉耙的钉齿,鲜血溅上了她的小身板。从此这世上,就少了一个叫青瑶的人。 “啪——”云阳宗内,命牌破裂,魂灯熄灭。 “噗——”,一座石室内,正在闭关修炼的中年黑袍人,胸口一闷,猛地吐出了一口血,目眦尽裂的双眼显示出它内心的震惊与恐慌! “瑶儿!” 他的瑶儿的神识竟然和他断了联系!心神紊乱之下,修炼强行暂停,差点走火入魔! 瑶儿在最后一刻给他传回来的影像,是一根九齿钉耙! 到底是谁? “无论是谁,瑶儿,爹一定为你报仇!掘地三尺,我也要把杀你的恶徒找出来!啊……!” 悲痛夹杂着怒气如火山喷发,青烽运起元气,两手往旁边石座一拍! “轰轰轰轰轰——” 周围的石柱,全然成了屑沫! 结丹强者! 秦期宁还不知道,一个强大的敌人,已经从云阳宗出发,迅速朝这边移动! 看到杀了青瑶之后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秦期宁,七公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这孩子,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让人震惊! “咳咳,宁清小友,你还好吗?”七公的声音非常地虚浮。 “恩!” 其实她不太好,肉墩离开她身体以后,她感觉自己全身像是分解成了好几块,没有一处肌肉是不疼的!特别是双手,承受不住爆发的力量,像是已经脱臼了。 这就是合体后的后遗症,过弱的身体承受不住比自身过于强大的力量。 说到底,还是她太弱。 秦期宁半合着眼,看了一眼身边的七公。 七公的情况感觉也不太好,肉墩其实一直蹲在七公身边,看着这个曾经对自己有过救命之恩的老人,眸光里有不加掩饰的担忧。只是现在的他不能随意现身了,没有新主人的命令,他不敢随意现身,所以七公看不到他。 秦期宁见此,微微叹了口气,“七公,等会你看到的所有事情,还请守口如瓶。”眼神从所未有的认真。 七公还没有看到过如此认真的宁清,他看着她那双疲惫却清澈的眼睛,慎重地点了点头。 他直觉自己会撞破这孩子最不想告人的秘密。 七公在心里苦笑,其实,现在的他,大概是最有资格配的上守口如瓶这四个字的了。 秦期宁不清楚七公心里所想,她心念一动,令鬼卒现身,顺便让百晓生把煜儿抱过来。 六欲鬼卒无法直接接触人类,煜儿如今过于虚弱,百晓生不敢冒险附身到他身上,因此只能先附到一具尸体身上,再把煜儿抱过来。 然后,不明所以的七公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他熟悉的那个四肢发达,气质傻乎傻乎的胖墩此刻正蹲在他身边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一个本该死翘翘的人就这么站了起来,走到秦期宁面前,面无表情地喊了一句“主人”,走的时候还故意朝着七公看了一眼。 七公只觉得灵魂都颤了颤。 还没缓过来,又看到秦期宁身边出现了一个清俊的少年。那少年,剔透的双手正放在宁清的心口之处,缓缓向她体内输送乳白色的纯净气体! 这个少年,和肉墩一样,也是个魂体! “主人妹妹!伤得好重!”少年皱起了那如山水画的眉头,不过一瞬,水墨晕染,眉展眉舒,抿嘴一笑:“不过我会尽力让你快好起来的。” 两人用的是神识交流,所以七公无法听到他们的对话,只看到这个少年,对宁清温柔至极。 七公心里,惊骇至极! 难道宁清……是个控魂师! 只在传说中存在,听说早已经没落的控魂师,竟然又重新出世了? 怪不得宁清这么神秘,还拥有强大的力量! 秦期宁不知道七公在这短短的时间已经把她yy了一遍,可惜,现在没有人跟他解释。 此刻,秦期宁在逗逼的治疗下,只觉得一股清泉缓缓流向身体,那本来疼痛不已的肌肉,渐渐得到缓解。 六欲之一的逗逼,擅治疗。只是治疗的对象,仅限于驭魂鼎的主人。 百晓生把煜儿抱过来以后,示意七公把金蝉鳞给他,七公看着本来熟悉的人“死而复生”,还是觉得惊奇,修真界怪异之事层出不穷,可是魂修或者说控魂师早已没落,想不到他有生之年竟然还可以亲眼看到控魂师。 “你是……控魂师?”七公觉得是不是他死之前出现幻觉了,忍不住问了一句。 秦期宁心中一愣,脸上不动声色,她把六欲鬼卒暴露在七公面前,其实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她也是赌上了七公的为人和自己看人的眼光。现在看来,七公显然误会了,不过这样也好。 秦期宁干脆将错就错,点了点头。 “这样,肉墩跟着你,很好!”七公虚弱地对着肉墩笑了笑,示意他安心。 “七公,你还是调理一下自己的伤吧!” 秦期宁发现七公话变多了些,精神似乎好点了,但气息非常虚浮,她担心他会出事。 “咳咳,不,不碍事的!我……我看着煜儿!”七公虽对魂修好奇,不过现在,他的关注点明显在煜儿身上。 直到金蝉鳞挤出的药汁,一一送进煜儿口中之后,看着那失血过多而惨白的小脸渐渐浮现出一点生机,看着那折磨它的水蛭终于被金蝉鳞的药性赶了出来,最后在地上没蹦跶两下就被日光蒸发,看着自己最宝贝的孙子终于收回了踏入黄泉的那只脚,这位老者,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煜儿在药性的刺激下醒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躺着地上气息虚弱的七公,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哭着喊着叫爷爷。 记忆回笼,他记得他昏过去的时候,那只怪兽扑向他爷爷,他却眼睁睁地无力挽救! “爷爷没事,爷爷没事!”七公挤出一个微笑,安慰着眼前的小男孩。 “来,爷爷要悄悄告诉你一句话。”煜儿听到老者这样说,马上哭着趴在爷爷耳边,这是他们爷孙的默契。 “煜儿,听清楚了吗?” “恩。”虽然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这么叮嘱,可是爷爷的话,他一定会听的。 “好,好!”七公勉强撑着身体,伸出手摸摸煜儿的脑袋,眼里有说不出的眷恋。 “宁清小友……”七公似乎顿了顿就没有下文了,秦期宁本来闭着的眼睛睁开,带着点询问的意味看向七公。 这一看,可把她吓住了! “七公!” 七公不是不想说话,而是根本说不出话来了。 “咳咳,咳咳……”此刻的七公,鲜血源源不断地从他的嘴里涌出,鲜红的血液染红了衣袍,与苍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煜儿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秦期宁此刻也是彻底慌了神,连忙爬到了七公身边,看着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不清的七公!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是一切都结束了吗? 青翼狼死了,坏人死了,煜儿的毒也解了!不是一切都好好的吗? 难道刚刚,只是回光返照!这个认知,让她心里一咯噔! “七公……!” 此刻的秦期宁,不知如何是好!她没办法!她没办法!无力感无力感袭遍全身。 七公说不出话来,他似乎很着急,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宁……清,……手……” 手?秦期宁微微湿润的眼睛看向了七公苍老的手,七公的手里,不知何时拿着一块东西。 他艰难地抬起手臂,把手中的东西塞到秦期宁小小的手中。秦期宁摊开一看,是一块扁扁的,两根手指般宽的小木片。 “夸父……杖……,给……你……煜……儿……” 抬起的手无声垂落,生命的气息远去。 尘归尘,土归土。风瑟瑟,叶已落! “爷爷——” “七公——” 无人回应。 第十六章 天人合一 月落日升,昼夜交替,永不停息。 三天前被肆虐过的山谷依旧一片杂乱,夜间一场大雨过后,这杂乱之中些微绿意又重新抬起头来。在东方红日的照射下,附在山谷这一方草木上的露珠折射出闪闪金光。 在这山谷之中的一块高地之上,低矮的新坟前,两个小人儿一站一跪,神情肃穆。 煜儿双眼通红,过于消瘦的小脸依旧没有什么血色,连续两个晚上断断续续的噩梦和高烧,让他比寒毒未解之时更加憔悴。 那跪得挺直的背影,让人看着莫名心疼。突然的丧亲之痛,还是让这个小孩从心理上成长起来。 秦期宁在这三天也并不好过,自己伤势未愈,还要时不时注意着煜儿,脸色也是不太好。 只是,又想到七公生前的嘱咐,实在头疼。 这几天,她一直在考虑如何安置煜儿,让煜儿跟着自己,肯定是不现实的。 思来想去,唯有…… “煜儿,小哥哥送你去重华峰好不好?” 唯有重华峰是她最放心的地方。 煜儿低着头,咬紧唇,默不作声。 秦期宁蹲下来,摸摸他的小脑袋,“煜儿,那是小哥哥的家。” 她不是要抛弃他。 煜儿终于抬起头来,扁这嘴问:“小哥哥也回去吗?” 秦期宁摇了摇头,苦笑了一番,“小哥哥现在还不能回去,那里有小哥哥的爷爷,煜儿帮我多陪陪他好不好?” 煜儿仰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个一直护着他的小哥哥,许久,终于还是微不可微地点了点头。伸出小尾指,带着近乎倔强的认真:“小哥哥,拉钩钩!” “好!” 稚齿孩童,尾指相扣,拉钩约定,百年不变。 终是挤出一抹笑。 他也和爷爷拉过钩钩,答应了爷爷要听小哥哥的话。 所以即使他心里其实很想跟着小哥哥,可是他也不会让小哥哥为难的。 既然是家,小哥哥应该很快就回来的吧! 彼时的少年,还不知,这一别,便是数年。相见时,又是另一番光景。 …… 秦期宁当然不可能亲自把煜儿送到重华峰。来天台山历练的修士众多,其中不乏有重华峰的弟子。 大宗门一般都有自己的据点,秦期宁找他们并没有花费多大的力气。 拿出自己的信物,对方一听是太一真君的孙女,清微宗的弟子不敢怠慢,很快就有穿着重华峰标识道袍的弟子前来。 秦期宁简单交代了几句自己的来意,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信,拜托他交给太一真君,并把煜儿也一起交到他手中。 待亲眼看着重华峰的弟子带着一步三回头看她的煜儿上路以后,秦期宁才安心地离开。 斯者已逝,活着的亲人安好,才是九泉之下的他们最大的宽慰。 终于把事情解决了的秦期宁,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心情好转的她,还顺手在山道小路上救了一只被毒蛇虎视眈眈的小松鼠。 惬意地躺在青青的大草坪上,她摩挲着七公交到她手中的小木片,嘴里喃喃自语:“夸……父……杖,” 秦期宁知道夸父杖。她在一本古籍中曾经看过这样的记载:夸父与日逐走,道渴而死。其杖,化为邓林。 夸父的本命武器:夸父杖,本质其实是一件强大的破心魔武器。不过上古的神,心灵纯净,根本没有心魔这一说法,所以这一武器的作用就显得鸡肋了,因此并没有被列入十大神器之中。 可是放在现在,那完完全全不是同一个概念的,飞升最大的障碍是什么? 除了雷劫,不就是心魔了吗?甚至许多人掉了三层皮,硬生生挨过雷劫,却无法躲过无孔不入的心魔,最终千年万年道行全消。 也因此,越来越多的修士,才会入无情道。 魔由心生,心中有情,便会有魔。 只不过,她手中的这块小木片,应该只是夸父杖的碎片。碎片接近本体,会有反应。 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秦期宁就把它放回了储物袋。反正夸父杖这种宝贝,肯定不会随便让她在路边捡到,以后慢慢找还不迟。 身下是青草淡淡地清香,抬头是雨后蓝得发亮的蓝天和棉花糖般悠悠的白云,山间夹杂着泥土和花香的清风。 秦期宁轻叹一声,舒服地眯着眼睛。 山风钻进了她的毛孔,雨露滋润了她的细髓。悠悠然然,飘飘荡荡,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宛若赤子投入了母亲最温暖的怀抱,被抚慰,被亲吻,被予以最温柔地对待。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与大自然最亲密地接触。 驭魂鼎内—— “不愧是主人妹妹,竟然进入了天人合一的境界!”肉墩顶着厚厚的大圆脸,一脸崇拜! “哎呦,好痛!大哥,你干嘛打我头!” 肉墩一脸无辜,不明白百晓生干嘛突然给了他一个爆栗。 百晓生一脸大哥教导小弟的严肃样:“目无尊长,以下犯上,成何体统!” 肉墩很委屈,肉墩不高兴了:明明他是跟着六弟这么这么叫的!! 妄言天然一副冰山脸:“有本事你来当最小的那个!” “……”一语中的,肉墩决定闭嘴。 逗逼45度仰望天空,一副忧郁美男子模样:“三哥说错了,我现在已经不是最小的那个了!” (主人妹妹才是最小的那个——论终于脱离苦海的逗逼美男子亿万年的纠结) 妄言:“……”所以你一副忧郁的样子是闹哪样?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天人合一的境界可遇不可求,还不赶快借着主人这股东风好好体会!” 百晓生觉得,除了他自己,弟弟都是操心的熊孩子!一种莫名的荣誉感顿生( ̄︶ ̄) 秦期宁此刻当然听不到她们的吵闹,她现在已经完全沉浸在这种奇妙的境界里。 道法自然。天人合一,修士悟道之途追求的最自然境界。秦期宁此刻能进入这种境界,其实并不只是运气。 蔚蔚蓝天,悠悠白云,自然之气正浓;秦期宁又刚了却一桩心事,身心正是最放松之际,此时恰好有夸父杖碎片随身,作为引使。自然之力,当然青睐于她。 所以说,天人合一,天时,地利,人和,气运,缺一不可。 这种境界,真的是太过于美妙了,以至于到最后……她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感觉到一只棕色小松鼠正在拱她的鼻子。两只小爪子还捧着一颗通红的小果子。 好像她救了的那个小家伙呀! “小家伙,你来我梦里是请我吃水果的吗?” 小松鼠左右歪了歪脑袋,显然……它还没有这么高的智商听懂人类的语言! 不过,这并不妨碍它行动—— 肉嘟嘟的小爪子一伸,红果子就碰到了秦期宁的嘴唇。 她下意识一张开口,拇指大小的果子就溜进了嘴里。 入口即化,甜甜酸酸的果汁顺着喉管溜进体内。 没有清凉。 热!不是一般的热! 当汁液流入的那一刻,身体内的元气,像是堵住的洪水终于有了排泄口那般,从四面八方喷涌而出! 不,那不是洪水,那是火山口喷发的岩浆! 这些“岩浆”在她的体内肆虐乱撞,似那横冲直撞的困兽,不冲出体内誓不罢休! 秦期宁咬烂了嘴唇,终于在模糊不清的意识中挤出一点清醒,飞速运起口诀,丹田主动吸收着这些磅礴浑厚的元气! 可是不够,远远不够,吸收的元气只如大河中舀起的一碗水,如沙漠中的抓起的一捧沙,还有太多太多根本就不是她一个小小的练气一层能够吸收得了的! 她现在怎么可能还不清楚,自己并不是做梦,而是吃了一颗她目前根本没办法承受的灵果! 秦期宁只觉得她就是那被人架在铁架上的烧烤,里里外外,五脏六腑都要被烤熟了。疼得她满地打滚! 事实也正是如此。此刻的她,头上冒着白烟,弓着身子,全身通红像只煮熟的虾子。 “吱吱吱吱——” 小松鼠也要急得炸毛了!它压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它只是来报个恩的!不是来害人的! 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一刻钟之内,秦期宁的体内的元气得不到疏导,那么毋庸置疑,她就会——爆体而亡! 第十七章 拜师 秦期宁终是抵挡不住这撕心裂肺的疼痛,本来仅有的一点清醒意识又被洪滔巨兽吞没,度秒如年的她连那最简单的重复过千遍万遍的吸收元气的口诀都没有力气再去默念。 就像那一叶扁舟,在滚滚热浪中沉沉浮浮。 秦期宁觉得她快要死了,因为在那苍茫的天幕中,她又看到了满目鲜红的彼岸花,一如既往,妖红似火。 无风自摆,迎人入泉,送人往生。 一股清流入体,散褪了这满眼的妖红。 “唉,你这孩子,也太乱来了!”不知是谁摇摇头,无奈轻叹一声。 随着这股清流在经脉的游走,那横冲直撞的猛兽奇迹般被安抚,安分了下来,像是遇到了领头的主心骨,温顺地跟在其后一点一点地散出体外。 身体炙热的膨胀感渐渐消失,本来还有伤的身体终于熬不过疲惫,昏了过去。 …… “恩……”头上传来的疼痛感让秦期宁忍不住嘤咛一声,伸出手来揉了揉千斤坠般重的脑袋。 手臂处有柔软的触感滑落,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身上还披着一件宽大的青白色外袍。 抬起头来打量周围的环境,这是一处还算比较干净的山洞,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正在闭目打坐,气质文雅的中年男子。 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中年男子睁开他那轮廓深邃的双眼,与秦期宁刚醒来还有点迷糊的眸子对上。不知是否错觉,她竟然在这个男人双眼中看到了宠溺? “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关切的语气带上中年男子浑厚独特的嗓音,有些威严感,听起来却莫名让人觉得舒服。 许是因为那一双含笑的眼睛。 “恩,就是还有些头疼。”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手中凝出了一条手指般大小的纯白色绵长“丝带”,一身儒雅的气质使他每个动作都有一番风味。 这条元气丝带顺着男子的视线缠上了秦期宁的手腕,秦期宁下意识一缩。 “别乱动!”像是呵斥不听话的孩子。 秦期宁就真的乖乖地没敢乱动,只是定定地盯着自己的手腕。这种感觉莫名地让她想到上辈子父亲训斥她的模样。 “丝带”在体内游走,一股熟悉的清凉感随之而来。原来,她在水深火热之中感受到的清流是这股元气。 元气在体内循环了一个周期,秦期宁头内的疼痛感终于没有那么强烈了。 “好了,你体内元气已饱满,我刚刚只是为你再疏导了一遍经脉,让滞留在在你体内元气保持畅通,这两天切记不要再过多吸收元气修炼。”中年男子收回了手,叮嘱了一遍。 秦期宁想到自己刚刚退缩的动作,不由得脸颊一红。自己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如果这人想要杀她,她现在早就去见阎王了,哪还有命留到今天。 “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秦期宁弯膝就要跪下,虽然不清楚男子救她是一时好心还是有什么目的。但不管是哪一种,他总归救了自己,此刻她还是对他充满感激的。 若不是他,她只怕早已成为那黄泉叶舟中的一缕孤魂。 “哎——”还未跪下,便被不轻不重的力道缓缓托起,“你这孩子,……等会跪也不迟!” 恩?等会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吗? “吾名,湛明。” “湛明前辈……” “小丫头,这前辈二字,你愿不愿意换成另一种称呼?” 恩?还未到等秦期宁问出要换什么,湛明下一句话就已脱口而出了。 “我欲收你为徒。” 什么?秦期宁觉得自己耳朵是出问题了。 拜师,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开玩笑的事情。 “前辈……” “我知道你有满肚子的疑惑和不解,不过你也别急着拒绝,在这之前,我想我应该先给你看些东西。” 湛明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抓住我的手腕,把神识放出来,探入我的识海。” “前辈?” 秦期宁更不解了。 被人侵入识海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虽然说这个男人看起来实力不弱,但是现在是她掌握了主动权,如果她有什么歹念,一样可以让他吃不了兜子走。 “怎么?不敢?错过了这次机会,你就不怕后悔一辈子?” 依然是含笑的眼眸,话语中却多了一分挪移,甚至疑似挑衅。 秦期宁摇了摇头,倒不是她不敢。只是她不明白,这个和她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自信和信任, 不过,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错过会后悔一辈子,那她……加起来就是后悔两辈子了! 她愿意一试。 闭上双眼,放松心神,秦期宁专心致志地操控着自己的神识。第一次做侵入别人神识这种事情,她有点小心翼翼的拘谨,毕竟她并没有什么害人之心。 入“眼”是一片空旷,望不到边的黑暗。 秦期宁默默地比较着自己识海那一亩三分地,顿时觉得好羞耻…… “来,跟着我!” 黑暗之中透出一缕金光,指引着自己的探索。 秦期宁赶紧聚拢心神,紧跟其后。却不想,触探着他的神识不过几息,那一缕金光就消失了。她怕有什么意外,想着赶紧退出去。 只是,下一秒,她就再也挪不动脚步。 拳头大的金丹珠圆饱满、色泽玉润,一看就是品质上佳,如果仅是如此,当然无法让秦期宁留步,毕竟更高级的修士她都见过,譬如她爷爷,譬如中孚真君。 真正让她移不开眼的,是一层淡白色元气笼罩中,环绕在丹田周围的五彩丝线。它们紧紧缠绕、交错杂糅。 这样的五彩丝线,她身体内也有。可是,她体内的五色丝线,混乱杂乱,暗淡无光,环绕的周围的元气亦是淡薄得可怜,简直就是一个不忍直视的鸟窝。 哪有像这样的灵动迷人。它们飞舞在半空,如仙乐时,仙女舞下的彩带,明亮而富有生机。 白、绿、蓝、红、黄! “眼”前的景象,简直颠覆了她对修真界的所有认知! 不是说五灵根是废灵根吗?不是说五灵根是连筑基都达不到废材吗?那么,她看到的,又是什么呢? 过于激动,本还想再看多两眼,神识却轻轻一颤,她便从另一个中退了回来。 “这是……那?” 那是五灵根啊! 五灵根的结丹修士! 开口才发现,她已经震惊到嘴巴都合不上来了,更别提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瞪大的眼睛像见到鬼那般! “现在,你还用考虑吗?” 考虑?还考虑个毛线啊! 脑子抽了才要考虑好吗? 秦期宁此刻已经不能用欣喜若狂四个字来形容了。 虽然脑袋被这馅饼砸当机了,可是身体明显比较诚实! “噗通!”狠狠地跪倒在地上,“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秦期宁的额头狠狠磕在地上,救命之恩加师徒之礼,这是她有生以来最真诚的三拜。 湛明将秦期宁扶起,因她的诚意而目光越发宠溺。 “好,好,傻孩子,谁让你这么用力!从今以后,你便是我湛明的弟子!待到回师门以后,再行正式的拜师礼。” 修真界虽然不限定一人一生只拜一位师父,可是这拜师的仪式却是非常重视的,这里连一杯茶都没有,的确有点说不过去。 “你这孩子,以后千万可别冒冒失失的了。圣灵果这种宝物,连筑基修士吃的时候都要掂量几分,你倒好,一个小小的炼气一层,就敢这么吞下去了。要不是我正好路过,你的小命早就保不住了。” 如今已经是自家徒儿了,湛明也不好过多责怪,只是语气稍稍带了点无奈。 “幸好,你这丫头也算因祸得福了,这修为倒是提高了两层。” 湛明这么一说,秦期宁才注意到,自己的修为还真是已经到了炼气三层。 不过,说到这件事,秦期宁的脸色还是忍不住发黑。 她右手往石头缝里一抓,一只胖脸胖脸的小松鼠就被她逮到手里了! “吱——” 小松鼠猝不及防被逮到半空中,小爪子腾空乱舞,嘴里配合着发出了一声惨叫。 “人类,快放开宝宝!宝宝只是来看看你有没有事的!宝宝不是坏人!” 看着秦期宁婴儿肥的圆脸越靠越近,那瞪大的眼睛看得它毛骨悚然,似乎意识到抗议无效,小松鼠背上的毛一炸。 有杀气! “吱——” “嘤嘤嘤,人类,有话好好说行不?鼠宝宝只是个孩子啊!” “这只蠢松鼠,就是罪!魁!祸!首!”秦期宁把每一个字咬得极重,后面四个字,更是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 秦期宁一早就注意到这个家伙了,那藏在石缝里的大尾巴一摆一摆的,想不让人注意都难!只是刚才碍于拜师,才没空整治它! “吱——” 看到秦期宁一副要吃了它的模样,此刻鼠宝宝的内心是奔溃的! 人类,你在说什么,宝宝听不懂啊!(t_t) 不过,凡事好商量!要不,宝宝再给你一颗果子好了。 鼠宝宝越来越觉得这个主意很棒!它口袋里果子多的是,不够还可以再去摘! 于是,蠢萌的松鼠宝宝挥动两只小爪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圣灵果。小心翼翼地把小爪子送过去。 秦期宁一看,想到之前痛不欲生的记忆,本来发黑的脸色更加深沉。 “吱——” 不喜欢?看来吃腻了! 那……换个口味好了! 小爪子再次掏啊掏,这次掏出了一枚青色的! 小眼睛扑闪扑闪,嘴也咧开了些,像是带着讨好的笑。 咦?又是没反应! 秦期宁没有反应,倒是旁边的湛明看到青色果子的时候眼神闪了闪,不过一人一鼠都没看到。 小松鼠歪了歪脑袋,心里很为难,难道……真的要拿那个东西? 松鼠宝宝很忧伤,真的,做一只松鼠不容易啊!家底都掏出来了! 这回小爪子掏得特别久,它默默地给自己做心里暗示:没关系,没关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小命要紧,小命要紧。 终于,心一横,小爪子一伸——一只松果出现在秦期宁眼前! 秦期宁:“……” 蠢鼠!智商是硬伤啊!(t_t) 秦期宁满头黑线,再也忍不住,“啪——”双手一拍,把鼠宝宝拍飞到一边去。 算了,跟一只蠢鼠计较什么,智商都要掉线了! “吱——” 得救了…… 眼冒星星的鼠宝宝摸了摸还在自己手上的小松果,终于心满意足地晕了过去! 第十八章 五灵除杂 湛明本来也是和大多数人一样来天台山寻机缘的,奈何这天台山的异动仿佛只是昙花一现。如今都几个月过去了,这山像是和人们扛上了一样,别说什么仙宝灵器,就是连仙人的屁都没响一个,让一众来寻宝之人心里戚戚,不少人已经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想着自己出来也是够久的了,湛明便有了离去的念头。 他问秦期宁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或者需不需要和家人报备一声? 秦期宁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要准备的东西。 爷爷现在,应该已经收到信了,想来也知道她目前安好无事。 如此,足以。 虽然两人都可以随时准备离开,不过考虑到秦期宁目前的状况,湛明还是把离开的时间定在了第二天早上,留一天时间让她把状态调整好。 第二天一早,两人便出了山洞。秦期宁本来以为湛明师父会直接御剑带她,可是没想到,他居然直接祭出了灵舟! 修士的代步工具除了自己的武器,还有一种就是飞行法器。 筑基期及以上的修士虽然可以御器飞行,不过御器需要耗费元气,短途路程还可以,长途的话就有点吃不消了。 飞行法器虽然也消耗灵气,不过它的主要消耗却是灵石,消耗的元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且飞行法器空间大,舒适,高阶的飞行法器还有防御作用。 以湛明师父的速度,还要出动到灵舟,想必路程不会太近。 灵舟启动,迎风而起,渐行渐远。 许久,秦期宁终是收回了目光。 湛明察觉到秦期宁神色恹恹,便抛给她一块玉简。 “本来想回到师门再给你的,不过回程路途遥远,舟中日子颇为枯燥,这些天你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参悟参悟里面的内容!” 秦期宁正好需要东西转移一下注意力,便事不宜迟,把神识渗透进玉简里去。 脑海中闪现出金光闪闪的六个大字:五灵除杂! 五灵除杂!修真界竟然有这样的功法? 湛明当然没有错过秦期宁惊讶的目光,笑着解释道:“这种功法听起来是不是非常惊世骇俗?” 当然是! 所以师父你干嘛要用这种云淡风轻的语气问出来?-_- 拥有五灵根之人就是废材之体,这种观念早已根深蒂固在人们的脑海中。然后突然某一天有人告诉他们,五灵根都可以修成结丹甚至更高境界了! 那人们会怎么想? 不是邪修就是恶术! 像前世秦素直接抽了原主秦期宁的杂灵根所用的秘术,那已经算是禁术了。 不过对于原主的天赋,《天骄》这本书中只是简单地提了句变异雷灵根,清微宗年轻一代的绝顶天才,其天赋是如何来的,书中并没有提及。 毕竟在《天娇》之中,秦期宁出场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过是作为男主名义上的未婚妻,痴迷男主,又有点小姐脾气,在恰当的某个时机出现,膈应膈应女主玄若,顺便被女主虐一虐,好让他们的关系再进一层的炮灰罢了,不值得花大量的笔墨来描写这些东西。如果她不是看过秦期宁的记忆,也不会知晓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不过,按照秦期宁的猜想,对比当时的情况,除灵根这件事情一定是被高淳下了禁口令的。 否则,这种以命换命的事情,即使秦素是自愿的,秦期宁即使不被当成妖孽看待,处境也不会太好。 如今,换她身处其中了。 修真界从不缺善意之士,亦不乏恶意揣度他人之辈。 与人异之,妖魔类也。 特别是,这功法里面的具体操作,实在是残!暴! 血污池净肤?化尸湖融筋?地烈火焚骨?秦期宁仅仅只瞄了一眼,就瞥到这些一看就让人毛骨悚然的字眼。 前面标记的都是炼体之法。可是这些方法简直不能用变态两个字来形容了有木有! 就连她都忍不住怀疑这到底是不是邪门歪法了。 只是,湛明似乎没有向她解释的意思,把小册子丢给她以后,就闭目养神,打坐修炼去了,她又不敢去打扰他,只能硬着头皮把一行一行字扫描过去,留下一个个疑问憋在心里。 到后来,这些越积越多的疑问汇总起来就变成了一个最大的问题:如果这真的是邪法,她怎么办? 想不通,也没人为她解答。秦期宁干脆也一整天在打坐,巩固自己迅速提升了两小阶的修为。 一舟中,只有本来趴在女孩肩上的蠢萌小松鼠,耐不住寂寞,偶尔上串下跳。 秦期宁本是不愿意带着它的,只是后来湛明师父说了一句“带上吧,这小家伙虽尚未开灵智,却是一只不可多得的变异寻宝鼠。”,于是本来的二人行便变成了三人行,不,二人一鼠行。 就这般过了二十多日。 秦期宁终于结束了修炼,百般无聊地趴在舟沿边逗弄着一蹦一跳的鼠宝宝。 本以为今天也是个无风无雨的日子。 “主人,前方似乎有打斗的声音。”百晓生自识海中传来预警。 恰巧这时湛明也睁开了眼睛,应该也是察觉到动静。 果然,不过半刻钟,前面不远处就出现了两个小黑点,对方移动的速度极快,元气仿佛不要命似的直灌脚下。 再待近一些,秦期宁终于能看清,这两人是一男一女。 他们身上的衣服极其夸张,脖子和手上更是挂满了不知名却足以让人头皮发麻的毒物。脸上画着极为浓重的青黑色图腾,衬得脸上凶神恶煞,不过还是依稀能看出这是两个年轻的男女。 男人的腹部似乎被什么武器伤了,伤口还在源源不断地流血,他的半个身体都挂在女子的身上,女子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过相对而言要比男子好些。 两人的面色都极冷,可是冰冷的神情下女子的眼神却写满了焦急和担忧。 他们自然也看到舟上的秦期宁和湛明了。不过,他们只是朝舟中深深地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便拐了个弯,从另一边穿了过去。 隐约能听到女子说了一句“七哥,坚持住!”,片刻便消散在风中。 不多久,又有一队衣服奇异,脸上同样描着图腾的人走过来。 “喂,小孩,你有没有看到一男一女的两人从这里走过去?” “没……没有!”似是被吓怕了,秦期宁眼睛乱瞄,说话也不流畅。 “妈!的!这两个贱货,我们追!” 待他们走后,秦期宁也一直维持着一个低着头的动作,似乎刚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 半晌,湛明的声音才传过来:“为什么要救他们?” 秦期宁犹豫了一会,才给出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两人虽然都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息,可是却透露出一股不离不弃的很坚决,而且两人刚刚不仅没有向他们求助,还特意避开了他们,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怕是不想连累他们。 “可是,难道你没有看出来,他们都是魔修?”湛明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过平静得就像毫无意义的闲聊。 一时间,秦期宁也摸不准她这师父是什么意思? 秦期宁无精打采地回了一个“恩”字。 其实她对魔修的印象一直不太好,清微宗的师兄弟们每次一谈到魔修,都是那种杀人放火,十恶不赦类型的,藏经阁的书中,也有很多魔修烧杀抢掠人类城池的记载,耳濡目染之下,她自然也把魔修归类为人人得以株之这一类的生物。 而且,印象中,魔修中的某位人物,似乎亦倾心于女主玄若,甚至为了女主恐吓过“秦期宁”,只是,她不记得这人的名字了。 今天,她不知道哪根筋抽不对,竟然一时不忍,施了一个小伎俩,就把后面那一拨人糊弄了过去。 “见魔修者,人人得以株之!” 果然,师父还是怪自己多管闲事吗? “只是,”没想到湛明话锋一转,还有下文,“修道者,凡事从心。” 秦期宁一愣,这是不怪她的意思吗? 师父今天的话,总让她觉得很玄乎! 可是还没等秦期宁想明白,湛明又转了一个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宁儿,你可知这里已经出了七大宗地界了?” 七大宗门的地界当然不止是七大宗门如此简单,还包括七大宗宗下的护道宗,甚至是护道宗之下的修真家族。 秦期宁还是摇了摇头。她倒是真没怎么注意,因为从云层上空看底下的环境大多密林从布,没什么不一样。 “七大宗范围广阔,势力庞大,多少无知者以为,除了龙渊,封山,北阴,其他所有陆地,都被七大宗所覆盖。” 湛明说了这番话后,便顿了顿,可是目光越发辽远。 “可是,真正的地灵界何其辽阔,七大宗再大,不过也是冰山一角罢了!可见,他们的见识,却永远也局限于那一角之中。世人皆以魔修为十恶之徒,功法邪恶,可正道中人修行所谓的仙法,难道他们个个都是生性纯良之辈?” 当然不是! 湛明本来藏在袖子中的白玉骨手在秦期宁言情轻轻一拨,“宁儿,别让这片树叶,挡住了你前进的脚步。” 似乎真的拨开了挡住她眼睛的一片叶子,霎那件,心中通体明亮。 自己果真还是不够通透啊! 她似乎忘了,她离开重华峰,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想着有朝一日,她还能活着回去,还能看见爷爷安好吗? 这,凭什么呢? 凭的无外乎,是自身的强大! 如今,就有一个机会摆在她的面前? 仙术?邪法? 管它个屁! 仙术就一定不会害人? 邪法就一定是杀人? 法无正邪。 不过是看用的人是谁罢了。 自己都已经走投无路,还管什么正邪呢? 这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五灵除杂!修不修? 修!修!修! 心中自有天平在,吾辈何术修不得! 第十九章 广成 不知飞过了多少高山,跨过了多少河流,在秦期宁以为她要在舟上度过一生那么长久之时,湛明的一声“到了”,终于让她从无聊至极的打坐时光中解救出来。 算算日子,其实也不过才两个月的时间。 眼前是一面几百丈高的垂直崖壁,黝黑的石质经受了太多风霜雨雷的打磨,像一张承受过许多不为人知故事的煤矿工人的自画像。凹凸不平的崖石间还有老鸦寒栖,燕雀归巢。 沉默、沧桑,却始终因“我存在”而屹立不倒。 只是,这并不是重点。 一面涯墙,一目了然,杳无人迹。 所以,告诉她,宗门在哪? 灵舟悬浮在半空,也没有停落的意思。 湛明本来负手而立,此刻突然有了动作,手中出现一道明晃晃的白光,立掌在空中划了几下,结成一个奇怪的图腾,往前一拍,图腾离手,径直往前飞去,没入崖壁,不见踪影。 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图腾没入之处,顿时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崖壁之上,一道五彩的光芒流转,顷刻间形成两扇光幕门扉。 门上,是两个笔力苍劲不容忽视的金光大字。 广成。 这里,竟然是个秘境! “抓稳了!” 湛明操控着灵舟,猛地一加速,秦期宁只觉一阵狂风如刀刮过,她赶紧运起元气护体。灵舟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那道光幕,强到刺眼的白光让她睁不开眼睛。 本来还在秦期宁肩上的鼠宝宝,前一刻还悠哉悠哉的神情立马被惊恐所取代。 轻飘飘的小身子一个抓不牢,差点被掀飞出舟外。靠着两只小爪锲而不舍的狗爬式风中游,才再次勉强抓紧了秦期宁的外衣。 还没等它松下一口气,抬眼就看到灵舟一头撞进了崖壁。 额滴亲娘啊!这一撞,岂不是要撞成一只肉酱鼠! 鼠宝宝干脆眼睛一闭,放弃了挣扎。这样一来说不定还能保持一下尸体的形象性! 兀地还在发出了一番感慨:我这短暂却精彩的鼠生啊!可惜了,口袋里还有一直省着的存粮没有吃完!嘤嘤嘤~~o(︶︿︶)o 许久,直到耳边传来了一声惊叹,鼠宝宝终于小心翼翼扒开它的小爪子,露出一条小缝。 预想中的情形没有出现。白光过后,再睁眼,已经换了一副景象。 一轮红日西斜,霞光似火,燃得耀眼,美翻了云浪滚滚的高天。 舟下一片映眼的绿意。四四方方的药田一片连着一片,整整齐齐地列队形,不难看出管理之人的精心料理。空气里弥漫的也全是草药混杂的特殊香气。 药田周围,是一圈看似错落,实则非常有条理分布着的独立的房子,可能是视角的原因,这么一看,像极了童话中小矮人门居住的蘑菇小房子。 宁静,温和,带着点世外桃源的味道。 鼠宝宝也是看呆了,不过,它的目光是投向了更远处。那里,比天台山美太多了,它闻到了远处那一大片林子里传来的阵阵灵果的香味,猛得吸了一口气。 恩!刚刚的惊恐感全消,鼻尖满满的都是果香,醉鼠心田。 灵舟被收起来,脚心着地的感觉让秦期宁分外踏实。 湛明直接把秦期宁带到了沁阳居。 沁阳居外,一个穿着与师父身上同一色系的月白色道袍的妙龄女子正在料理花草。 “呀!师父,您终于回来啦!”看到湛明,这妙龄女子显然十分惊喜,直接把手中的工具抛到一边,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 “你这丫头,我离开了这么久,做事怎么还是这么大大咧咧的,小心我的花草!”湛明佯装恼怒,板起脸来。 妙龄少女似乎不吃他这一套,嘻嘻笑了两声,“师父,我才没有大大咧咧,你的寸心草被我照顾得可好了!” 这丫头,吃准了他关心寸心草! “好了好了,知道你有本事。”略带敷衍的夸奖似乎比一本正经地夸赞更讨女子欢喜,师徒间的互动,让一旁的秦期宁也不知何时弯起了嘴角。 “宁儿,这是你的师姐,洛星。” 秦期宁赶紧一副乖巧的模样,甜甜地叫了声“洛星师姐”。 “你好啊,宁儿小师妹!”洛星眼眸闪闪,那晶亮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善意。 “好了,你先在这个呆一会,等会宁儿的所有事情,就交给你来安排了。”湛明领着秦期宁进了沁阳居,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叮嘱了一句:“小心点我的花草!” 身后之人回应他的,是一张夸张的鬼脸。 沁阳居是湛明的住所,一共有前后两堂。前堂作议事之用,后堂是居室。 湛明出去了几个月,沁阳居依然一尘不染,窗户半开着,既透气,又不会让太阳光直射,桌上的茶水温着,随时可以饮用。 室内最显眼之处摆放着一个白玉盆栽,秦期宁认出了,这就是寸心。寸心是一种非常娇贵的草药,每日日升之初采东来紫气,日落之时吸暮之余光。一天不坚持,都会枯萎。 于细微处见真心。 虽然不知这一切是否都出于洛星之手,单仅凭这一株寸心,就足以窥洛星师姐对湛明师父如父亲一般的情感。 湛明让秦期宁进来,自然是行正式的拜师之礼。 一拜天地自然。 二拜开宗始祖。 五灵宗并没有什么开宗始祖。湛明得到这本五灵除杂,也是因为他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这个广成秘境。 所以,这个开宗始祖,秦期宁拜的是广成的牌位。 三拜宗门师父。 三拜之后,湛明与秦期宁的师徒关系终于名正言顺。 湛明给秦期宁的师礼,是一根青鹊钗,低阶的飞行法器,虽然没有像灵舟的防护作用,对秦期宁这个年纪的修炼者来说,也算是一件比较贵重的宝贝了。 本来他还想着多嘱咐秦期宁几句,结果就从窗外瞥到那抹月白色身影踮起脚尖努力朝里望的好奇小眼神,想说的话也咽回了肚子。 “好了,剩下的事情你就听洛星的安排吧,听她的,肯定要比听我这半老的老头讲要有趣得多,赶了两个月的路,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 “是。” 秦期宁手中捧着装青鹊钗的盒子,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待洛星带着秦期宁走远,湛明手一挥,落下了一层结界。 再次回到那刻着“广成”的牌位前,恭敬地拱手低头而立。 “老祖,您觉得这丫头如何?” 本来木制结实的牌位,渐渐虚幻起来,若隐若现是一曼妙女子的虚影。 “五灵纯正,天赋巨差,最矛盾的,竟是眉心通红灼热,气运如鸿冲天,似乎还有厉害的武器防身。不错,难得的一个好苗子!” 只需一眼,这虚影竟然就把秦期宁的底几乎都翻出来! “您的意思?” 虚影本是闭眼盘坐,在湛明问出这个问题之时,一双似鎏金的双眼睁开,仿佛透过了那虚幻的木牌,直逼湛明的灵魂。 许久,又或者只是一瞬,女子嘴里缓缓地吐出四个字:可堪大用。 之后,那双眼睛又闭上了,甚至,虚幻的木板又渐渐凝实。 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只除了僵在原地,后背衣衫全湿的湛明。 那道被称为老祖的虚影,只须一眼,就让有着结丹修为的湛明,如此惧怕! 可是,湛明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些。 可堪大用! 仅这四个字,就足以让他心甘情愿地把秘境内所有最好的资源,都堆积在这个叫秦期宁的女孩身上了。 第二十章 境况 洛星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嘴里藏不住话,对秦期宁这个广成宗的新鲜小血液更是表现出了异常的欢迎。这么一会走下来,秦期宁基本上已经摸清楚了广成秘境的情况。 “你是说,我们广成宗,包括师父在内,一共只有二十个人?” 听了洛星的介绍,她简直不敢置信。要知道,清微宗仅仅是一个重华峰,就有几百号人了。 秦期宁突然灵光一闪,“难道说,广成宗全都是五灵根的弟子?” 洛星看着她,一副“你傻逼”的模样! “当然是的了!不然你以为这儿是街上随便的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地方吗?” 也对。 毕竟人心难测。 “而且这里遗留下来的传送阵,有特别限制,只有到筑基以后才能出去。” 秦期宁咋舌,如果永远都修炼不到筑基,那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困死在这里。 洛星笑笑,倒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继续说道:“世人大都觉得五灵除杂过于惊世骇俗,只有他们眼中永远是废材的我们才知道五灵除杂到底是多么玄妙的一门功法。” 洛星眼中神光熠熠,很明显是已经修炼过五灵除杂,知晓其中的好处了。 “师父一定还没跟你说吧?这秘境和功法的来历。” 秦期宁摇了摇头,毕竟她在舟上和湛明师父的这两个月,基本处于无话状态中。 洛星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 “听说仙界有一位炼丹已至臻境的炼药师,几乎攻破了炼药方面的各种瓶颈,唯独对五灵根这一块的研究始终毫无进展。可奈何,他偏偏就有一位五灵根的挚友。他这位挚友,无论是在品行、还是见识方面,都远远抛别人一截,可偏偏受天赋所限,即使在仙灵界,依然逃脱不了生死轮回,只有几百年的寿命。 眼看着挚友的大限一天天临近,这位炼药师终于痛下决心,抛弃了俗世中的一切名利地位,只专注于五灵根除杂的研究。这位炼药大能带着他的挚友,开辟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空间,专心致志攻克这一难关。所以这里才会有很多外界甚至已经绝迹了的草药。” “后来就真的成功了?”秦期宁被勾起了兴趣,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段高山流水的往事。 “当然成功了,不然也不会有这个秘境还有五灵除杂流传下来了。因为秘境小空间的不稳定性,阴差阳错漂移到了我们下界来,然后机缘巧合被师父发现。当然这也是因为师父是一位大善之人,上天才会如此厚待,给他这么大的机缘。” 到后来,依然没有忘记夸湛明两句。这姑娘,似乎对师父已经崇拜到了一定的地步了。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药田外围的那些白色小房子。走进看才发现,这些房子其实一点也不小,只是之前在舟上看,才有小蘑菇样。 “对了,洛星师姐,我们都走大半圈了,怎么没看到其他师兄师姐呢?” “他们啊……”洛星刚想解释,瞥见一抹瘦长的白色身影后,脸色一变:“零钥,你又偷懒了!!”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原来前面拐角过后的巨石上正躺着一个看上起十三四岁的少年。只是拐角处正好是秦期宁视线的死角,所以才没有发现。 洛星气急败坏的惊呼惊动了本来悠闲翘着二郎腿的少年,他假寐的眼皮子动了动,嘴上叼着的那根本来慵懒摇晃的狗尾巴草受到嘴唇紧抿的动作而一个大幅度翘上天来! 任谁都看得出来,好心情被打扰了。 当然,洛星也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 少年带着淡淡微怒的眸子看过来,那双眼睛,碧得纯粹,绿得发亮,其中似有树影婆娑,柔波阵阵,眼中的一抹亮光,似树荫下被剪得细碎的阳光。 这双眼睛看得秦期宁有点呆,以至于忽略了他那即使微怒也依然俊美的容貌。 直到那人摄人心弦的眸子淡淡地看过来,秦期宁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咦?新面孔。倒是许久不见了,又被他捡回来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半分惊讶,半分嘲讽。 被这样一双好看的眸子盯着,秦期宁稍稍有点不自在,不自觉地下了头,喊了一声师兄。 零钥一挑眉,从巨石上跳下来。走过秦期宁身边的时候,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闷笑一声,却一话不说,从两人身边走了过去。 洛星一跺脚,“零玥,你到底还有没有礼貌了!” 回答她的,是零钥消失在拐角处的潇洒身影。 汗,这位师兄,看起来不太友好啊! “小师妹,这人神经病,你以后看到他,躲得远远的就是了。”洛星真怕刚来的小师妹被吓到,赶紧打了一剂预防针。 秦期宁倒也还好,她向来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准则。只是,他看她的那一眼,真的让她好奇怪。 “这位零钥师兄……真是画风清奇。” “哼,有什么可拽的,不过同样是被师父‘捡’回来的罢了。” “捡?”对于这个在特定语境中捎带贬义的词语,秦期宁今天已经分别从洛星和零钥口中听到过两次了。 “恩,其实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我们这些大多数人,都是被师父在云游的途中,看到了顺手捡回来的呗。”洛星看起来是想到了什么,神情有淡淡的自嘲。 “五灵根的人,天赋如何,我想师妹你是切身感受到的。像我们这样的人,好一点的就是在家族中当个透明人,有谁想起来了,就赏口饭吃,如果是运气不好,甚至就这样被赶出家族,从此沦落天涯,任其自生自灭。” “我大概就是运气不太好的那一个……” 说到这里,洛星就没有说下去了。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中,神情由开始的苦涩,慢慢变感慨,最后淡然。 她被赶出家族后,最惨的时候,在天寒地冻的街道,赤着脚,十个脚趾被冻得紫黑,和一只流浪狗在街边争抢食物。 她不知道那时小小的自己,怎么能够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总之,她最后打赢了那只流浪狗。把半只被狗吃剩的肉包子吃完以后,还意犹未足,舔自己指尖味道的时候,头脑一热,把半截手指用力咬了下去。 巷角的嚎头大哭,吓跑了那只本来要回来抢她东西的流浪狗。 唉,同是天涯沦落人/狗。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遇到了湛明。 人生福祸相依,有时间埋怨过去的苦难,不如好好珍惜如今一分一刻的美好。 洛星其实很满意现在这种生活,除了让她痛不欲生的修炼,其他时间便是打理药草,侍弄花木,虽是单调,对她来说,已是大幸福。 她再看看秦期宁,这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小师妹,脸上童真与懵懂未褪,眸子里不自觉流露出对未来以及这个未知世界的期待,明明只有六岁,修为却是比寻常人比起来还要高两分。无论在哪个方面,比自己,还有在那个年龄的其他师兄弟要强太多。 “师妹大概是我们当中最幸运的一个了。”想到这,洛星不自觉把自己脑中所想的话说了出来。 洛星这是发自内心的感叹,带着点羡慕又有点真心为她高兴。 秦期宁只是笑笑,当做接受了她的说法。她的过往,不能说,也不想去说。 气运什么的,也许真的有。可是她更相信人为。一环扣着一环的选择,选了哪一条,前方都会延伸出无数条路,有这无数的选择。 就像她的修为提升,并不只是从她救了蠢萌鼠开始的,而是从她决定下山的那一刻无数的选择中,一步步走出来的。 遇到湛明,来到这里,都是先有前面无数的因,才有这样的果。 这里,又将是她路途中的因,却不知道会结出什么样的果。 既来之,则安之。 …… 洛星把秦期宁安顿好以后,就嘱咐她先好好休息一番。其他师兄师姐都去了采药,大概要过好一会才会回来。 秦期宁好好打量这这个小房子,面积倒是不大,不过胜在简洁,没有过多的杂物,和她的落宁居风格很是相似。 就这么简单收拾了一番,也没怎么休息,就隐隐约约听到了门外的声音。 “你去!” “你去!” “猜拳!” …… “去!快去!” “哎呦,哪只小兔崽子在后面推推搡搡的?” “你能不能行了,不就是去敲个门吗?” “我不行,你上啊!” “……” 手伸到了门上,一个敲的动作,让门外的人们心跟着一提。突然,那只手放下了,手的主人转了个身, “你觉得,我今天长得咋样,还对得起观众吗?” “砰砰砰砰砰——” 嗯!你今天被揍的样子真是特别帅。 门“咯吱——”一声开了,一个小小的绑着公主髻的脑袋探了出来。 门外的人皆一震,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满脸通红,还有好些看起来如狼似虎的火热眼神。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新来的,小师妹啊!! 见到新鲜面孔了,激动得泪流满面啊! 汗,看到这样的眼神,秦期宁觉得零玥看自己的眼神,实在太正常了! 秦期宁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出来跟所有人打招呼:“各位师兄师姐,大家好!” “小师妹好!” 好整齐的语调…… “噗……”最后有人终于受不了这种奇怪的气氛,率先笑出了声。 天!这小师妹太正常了,太太太可爱了! 真的不怪他们! 他们对上一次的迎新经历,依然记忆犹新…… 上一次迎新的对象,是零玥。 零玥被师父带回来之前,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小鲜肉了。突然听说来了一位小帅哥,实在是让人情难自禁。 怀着激动的心情前来,然后…… 甚至连炼气一层都没有的零玥,性情实在阴晴不定,一言不合就开打!把他们一个个,打到三天下不了床…… 往事不堪回首,惨痛到不忍直视的迎新经历…… 随着这一阵笑声,尴尬的气氛终于消弭下去。 人群中走出一位非常英气的女子率先出了声:“宁儿小师妹,你好,我叫半梅,是广成宗的大师姐。这是送给你的见面礼,莫嫌弃!” 手中飞速塞给秦期宁一个小盒子,虽然整个过程很淡定,可是脸上那抹潮红依然出卖了她。 半梅作为大师姐,平时在师弟师妹面前,严肃惯了。在新师妹面前,难得柔和,她怪别扭的。 好在,有了大师姐的开路,其他人就迫不及待蜂蛹而上,也没人看出半梅的那点小别扭。 这一晚,秦期宁收礼物收到手软,虽然仓促,可是广成宗的师兄师姐准备的礼物都很用心。 秦期宁也一一回了礼物,她的礼物都是小金库里面的小玩意,不怎么贵重,但大都新奇。 不管如何,最重是心意。 秦期宁这一晚上过得很满足。她在重华峰,虽然也是“小师妹”,不过那也只是因为她是秦素的孙女,年纪恰好又小罢了,不像现在,是真的要和这些个师兄师姐,一起修炼,一起进步。 甚至,因为同是五灵根,她头一次感受到一种叫做归属感的东西。 不过,对于修炼一事,秦期宁每次一提到,大家要么忽视,要么随便糊弄过去,以至于最后,她一句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得到。 所有人都让她放宽心,只管好好“享受”便好…… 第二十一章 所谓炼体 五灵根者,灵根淆杂。 于外,身体杂质多,周身窍孔堵塞,元气循环不畅,对天地元气的感知力非常弱; 于内,天生经脉细小,随着等级的提升,元气的储藏量根本不足以应对晋级所需要的大量元气。 更糟糕的是,即使有大量的天地灵宝辅助,过小过脆弱的经脉短时间的爆发也根本无法承受大量的元气。 上次的圣灵果,就是一个要命的教训。 气由孔入,周身肌肤窍孔,是为第一道屏障;骨肉相连,骨骼是为第二道屏障;脉通五根,经脉是为第三道屏障。 元气经由这三道屏障,一一过滤,最终剩余者为丹田灵根所吸收。 可想而知,五灵修士吸收的元气通过这三道屏障后,真正剩余的元气,是多少。 更别说,单灵根修士所吸收的元气只需供给给单一灵根;而废灵根修士,本来就吸收不多的元气,却要被五条灵根瓜分。 杯中之水,何以救车薪? 天才废物,如此区别。 这位炼药师大能明显深谙此理,甚至其中的门道,更是比他人通透千百倍,他经过千次万次夜以继日的冥思苦想后,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灵根除杂,必先炼体。 由外而内,循序渐进。 有了大方向的炼药大能,茅塞顿开,他意识到,想要将这三者融为一体,传世中一般的炼体之法已经无法满足其需要。 一个想法在他脑中形成。 毕生之所学汇聚,灵感如源源不断之江水奔涌而来。他的脑海在叫嚣,连带着灵魂也在颤抖。 他要自创一套炼体之法——专为他的好友,专为废灵根之人所创! 此法不同于以往强筋健骨之炼体,其最大的特点便是——重塑! 从表外肌肤皮肉至骨骼关节再到五经六脉,无一不经过“再改造”,从而形成一副与天地自然最为亲和的“绝佳体质”。 突破传统,突破极限,最疯狂最大胆的尝试——净其肤、焚其骨、融其脉,以天雷为引重塑其身,直至入“无‘风’自流”之境。 他的好友,能被他引为知己之人,当然不容小觑。受炼药师启发,他这位好友竟能在炼药大能的激发下,以其炼体口诀进一步改造提升,创造出五灵根除杂口诀! 双剑合璧,炼体之外,配以五灵除杂口诀,便是五灵除杂。 …… 湛明此时带秦期宁来的地方,便是炼体之术第一关卡——血污池净肤。 血污池,十丈方圆,通体血色,那寒冰玉石切成的边沿渗进了猩红的池水,剔透的白石中缕缕红丝缠绕,竟有一种森然的异样美感。 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腥味伴着草药的香味随着池子上方的热气飘荡在空气中,钻进了来人的鼻子里。池水之中粘稠的浓泡翻滚,让人忍不住想到癞蛤—蟆身上的肉疙瘩。 此情此景,果真不辱血污池之“美名”。 “师……师父,我真的要下去吗?”一脸煞白的秦期宁,此刻站在湛明剑上的脚,根本无法挪动半分。 湛明看了她一眼,便直接御剑而下。以实际行动给出了答案。 越往下,火烧般的灼热感愈强。 直到站在这寒冰玉石上,她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冰火两重天! 寒冰玉石彻骨的冷与周围烈焰一般的灼热相撞!本以为唯一冷与热可以中和的地带,没想到却是最让人不想回味的噩梦。 “砰——” 从未尝过这种酸爽之感的秦期宁,哪里承受得住,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在血污池之中了。 湛明:“……” 这丫头,刚刚看起来的脚软是怎么回事,现在跳得得倒是挺快! 好吧,他绝对不会承认他是故意把落脚点选在这个让人一秒钟都待不下去的地方的。 粘稠的池水因物体的落下而溅起,又悄然回归融入池中。 待秦期宁意识到自己居然主动跳了下去的时候,竟然无比感谢自己的机智,因为她发现似乎呆在池里的感觉……并不是那么糟糕。 “盘膝运气,默念口诀,坚持到何时,就看你的造化了!”说完,湛明转身欲走,末了突然又加了一句:“坚持越久,炼体越彻底,为师希望你能把整个炼体过程都坚持下去。” 隐身而去。 偌大的血污池中,只有一个全身都在血污池中,仅剩一个脑袋暴露在空气中的秦期宁。 血污池内,气泡依然不断地浮起来,爆破,浮起来,爆破。只是,这池水的温度,并没有想象中的沸腾如开水。 置身于其中,她更是切身感受到池水的奥妙所在。 并不是真正的血液。 这一池的粘稠之水,竟然都是各种草药熬制而成! 十丈的方池,全以草药炼制,况且还要保持常年的药效,秦期宁猜测,这浓重的血腥雾气,便是使药效不易扩散的原因之一。 不出意外的话……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池子的下方,应该是有异火支撑!” 四下无人,百晓生此刻,终于能够明目张胆地与秦期宁交流。他比秦期宁见识要广得多,也更加明白,建造这一方“血池”,还保持常年不衰的,到底需要多大的手笔! 现在看来,这果真是仙界的炼药大能所创之秘境了。 而且,他隐隐有种感觉,池子的精妙之处,还不仅于此。 “主人,你试着运起口诀。” 秦期宁照办。 几乎就在运起口诀的那一瞬间,秦期宁就感觉到周围的气温迅速攀升,整个人的皮肤迅速红透。 年复一年的煮熬,血污池中的药汁早已和元气混为一体。 被高温刺激的神识能够清楚地感知到,那一点一滴的粘稠,正透过全身的窍孔,像一只只吸血的水蛭,使劲往皮肤里面钻,吸出窍孔中的杂质,顺带着——吸出她的每一点皮肉。 针扎的剧痛伴随着缓慢而被无限拉长的刺痒,像电影特意被放慢的镜头,到某个时刻戛然而止。像一件锦绣华服,一根根丝线被拉长、扯断,拉长、扯断。 崩裂,断开,钻入,拉出。 循环往复。 神啊!请赐她一把利刃吧! 先剁左手,再剁双脚,把腹部横斩,再一刀竖切,然后,脖子上也抹上一刀。 猩红的眼球似乎就是那渗透了缕缕红线的寒冰玉石,她现在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自己剁剁剁剁剁! 哪里刺痛剁哪里! 想象她把自己剁成肉酱,再无毛孔被钻出钻入,再无皮肉供它拉扯,如此,竟有一种疼痛至极的快感! 她一定是疯了。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又被热气蒸发。 药汁中的元气疯狂地涌入皮肉之中,又被新一轮的元气冲刷出来,吸收、排出,吸收、排出,没有一点进入体内。 每当她觉得自己已经痛得麻木之际,又会被新一轮的疼痛凌虐,无穷无尽。 不过,每一次疼痛升级,元气流通的速度就会加快,虽然只有细微的一点点,十几轮下来,她还是感觉到了明显的变化。 这让她本来想放弃默念的口诀,又鬼使神差的念起,进行下一轮淬炼。 这可能就是人天生有受虐的倾向,虐虐更健康。 “主人,的淬炼能跟上以后,其实你神魂现在可以进入驭魂鼎增强神魂了。”就在秦期宁胡思乱想着有什么东西可以转移注意力的时候,百晓生突然出声提醒了。 修士的神魂一般是与肉-体的等级相一致的,有些专门修炼精神攻击的修士,神魂可能会比同阶修士更强一些。 不过,再强都是有一个极限的,一个炼气期修士绝对不可能有一个堪比元婴修士的神魂。 驭魂鼎驭魂需要强大的精神力,驭魂鼎的使用者除了吸取魂魄自动滋养神魂以外,其实最主要的方法还是进入鼎内利用魂碑进行神魂修炼。 只是秦期宁之前实在太弱,双头蛇的魂魄足以滋养神魂,魂碑便一直派不上用场。 如今身体有了提升的空间,那么相应的,神魂自当也可以。 驭魂鼎内其实四处隐匿着魂碑,只要主人心念一通,相应等级的魂碑便会浮现出来。修炼者只需要利用神识一次次攻击魂碑,相应的,魂碑也会一次次反弹回来攻击修炼者的神识,直到修炼者的神识强大到足以让魂碑破裂,便算修炼成功。 秦期宁现在在这样安全的环境,完全可以让神魂进入驭魂鼎内修炼,神魂身体一起修炼,还可以减轻炼体带来的痛苦。 “你怎么不早提醒我!” “因为我感觉主人似乎被虐得很开心的样子……” “……” 这么说,还是她的错了! 第二十二章 级 第二十二章 “咕噜,咕噜——” 血污池某处,那油锅沸腾般的池水剧烈运动得厉害,才冒起的气泡还未歇下,就又有新的气泡接迎而上,一个接着一个翻滚爆破的气泡化作一缕缕血雾升腾在血池上空,连空气,都比平时燥动几分。 而身处其中的少女却神色淡然,隐没在粘稠药液之中的身体早已适应了血污池中的温度,即使再念除杂口诀,也不会有那种让人痛不欲生的酸爽感。 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浸泡腐烂,赤-裸的身体表面与汁液之间似是紧密贴合的,只有当事人知道,两者间早已被一层淡淡的血色元气隔开。 因与药汁融合而产生的独一无二的血色元气。 那翻腾的池水中,磅礴的元气源源不断涌入少女的身体,经过药汁淬炼的肉身,与血色元气完美融合,元气顺着早已被药汁冲刷得没有任何杂质的窍孔流入体内,透过骨骼筋脉,被五条灵根吸收。 丹田之外,五色的灵根依旧杂乱盘踞,还是往日那黯淡的萤火之光,然而,在这暗光之中,却平白多了一份酝酿着的生机。虽小,但让人有着期待,期待某天,破蛹化蝶。 元气最终汇聚于丹田。 所以的感官知觉全都集中在灵根与丹田相接的一点上。狭小的灵根经脉,元气不断被挤压,变浓厚。 实在没有空间容纳了,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出口。 它怒了。 想要狂泵,想要发泄,想要冲天! 于是,一鼓作气。 “啵——” 像是瓶塞子被拔开的声音。 本来因体内饱和而延缓流速的元气像是打了鸡血那般,再次疯狂涌入,连带着附近的药液颜色,在骤然间似乎都比他处要浅上两分。 终于,血污池中的少女缓缓睁开了她那神光耀熠而过的双眼。 这是第二次突破了。 炼气五层。 换做是从前,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常人吸收元气轻而易举的突破,又怎能明白她日复一日置身池中承受的抽丝剥茧之痛? 同样的等级,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赤足而起,足尖点地,没有沾染半点汁液,元气包裹着的一双小巧的玉足漂亮剔透,踩踏在寒冰玉石之上,与晶莹的玉石相得益彰。 果然是能圈住血污池的寒冰玉石,她早已经适应了池水的温度,还是能感觉到寒意入骨。 肤若凝脂,一头墨发垂下,在药池中泡了三年,身量竟也跟着拔高了许多,笔直修长的双腿已现雏形,虽然还是豆芽菜的身材,眉眼间已有了九龄少女该有的青涩,连最有孩童标志的婴儿肥脸蛋也有逐渐拉长变为鹅蛋小脸的趋势。 素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套月白色衣袍迅速套上,松松垮垮的衣服穿在身上勉强合身。还好她提前准备好了几套的衣服,不然以她现在的体型,以前的衣服根本没办法穿出去。 秦期宁看着现在的自己,非常满意。毕竟这副身体现在的身高看上去已经是同龄人之中比较高的了,以后红菱师叔再见到她的时候,一定会吓一跳的吧! 哼,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叫她小短腿! 想到红菱师叔,就不免想到重华峰之中的爷爷和各位师兄,还有被她托付给爷爷的煜儿,不知道他们现在都可还好? 游子思亲,难免伤感。 好在,秦期宁也不是个多愁善感之人,不过一小会,她就已经调整好情绪。 只要各自安好,天涯海角,何愁没有再见之日? …… 血污池所在之处与广成宗的聚居地有好一段距离,秦期宁直接祭出了湛明送给她的青鹊钗,打算一路飞回广成宗。 咦?那不是广成宗的小伙伴们吗? 秦期宁没想到,在半途中居然能碰到半梅和洛星她们一伙人。 看到头顶上空的青鹊钗,十几个人都停了下来,显然也是发现了她。 “师兄师姐!” “师妹!” 在第一时间发现秦期宁的时候,洛星就已经激动得不断地挥舞着双手,生怕秦期宁看不到她的模样。 秦期宁抿嘴一笑,倒是符合她一贯的性子。 青鹊钗一落地,被秦期宁收回了储物袋。 “大师姐,洛星师姐!” 秦期宁笑意盈盈,看到她们,她由衷地高兴。 “师妹,你出来了,我可想你了!恩,不错,也长高了!”洛星张开手臂,熊抱了一下秦期宁。 半梅则含蓄得多,永远站在众人前面,一副威严的大师姐形象。 “虽然在血污池待的时间不长,不过师妹不用灰心,等下面两关……” “师妹,你竟然能在那个鬼地方连升两阶?” 洛星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期宁! 洛星的惊呼,打断了半梅说到一半的话。 经由洛星提醒,半梅才放出神识扫轻轻地扫了一下秦期宁,没想到才第一轮炼体,这个小师妹,又有了如斯的进步! 半梅和洛星都是已经进去过血污池的人,当然知道在天赋都差不多的情况下,在血污池浸泡的时间越长,淬炼净肤就越彻底,对后面焚骨和融经的帮助越大。可是,越到后面,淬炼的程度越高,而疼痛的程度也就越大,一般人根本无法承受。 半梅性子一向要强,硬是凭着一股拗劲在血污池中修炼了六年,净肤成功,也成功从炼气一层突破到炼气三层。而洛星,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心性也不比半梅差,两人水平基本差不多。 至于其他大部分人,毅力不够的,勉勉强强修炼个三五年,也有一小阶的突破。 而秦期宁,她仅仅在血污池中闭关了三年,竟然也净肤完成,还成功突破两阶,更别说她本来还是炼气三层的修为!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在惊讶之余,每个人的心中都升起一个疑问。 秦期宁当然不能说自己神魂进了驭魂鼎修炼,淬炼疼痛的程度减轻了许多,修炼自然快了不少。 她只能打呵呵装糊涂,这大概是凑巧的运气吧! 看到秦期宁也一脸懵逼的模样,众人似乎也只能接受这种“运气”的解释。 不管是不是运气,这个小师妹在血污池之中三年连升两级是件大喜事,众人纷纷表示恭喜。 而有一人,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这个人就是半梅。 她刚刚看到秦期宁短短三年就出来了,当然没有专心看她的修为,按照思维的惯性,她理所应当地以为这个小师妹心智不坚,淬炼不彻底,才说出让她不要灰心,下面两关再坚持久一点的安慰话语。 没想到,现实就这么打了她一巴掌。 脸上火辣辣的疼。 呵呵,她竟然对小师妹说不要灰心! 现在要安慰的明明是她吧! 自己竟然在众多多师弟师妹的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说不定以后还有人在背后谈论自己闹的大笑话。 以后,她大师姐的威严何在! 为什么这个小师妹三年就能进了两阶!为什么她要比自己厉害!为什么她一开始不说她淬炼成功了,害她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 盯着被众人围起来谈笑的秦期宁,她眯了眯眼睛,今天的阳光,为何格外刺眼? …… 本来秦期宁想要去找湛明师父,没想到洛星告诉她湛明不在秘境之中,她只好先回自己的小房子。 脚抬起,还未踏上第一级石阶,她一愣。 石屋内的禁忌,被人破坏了。 却并没有杀气。 秦期宁略一皱眉,拾级而上,推开木门。 “咯吱——”一声,门开了,亮光钻了进来,一身月白色的道袍反射出微微白光。 看着大大咧咧斜躺在自己床上的修长身影,她太阳穴一跳,本来皱起的眉拧的更紧了。 “你怎么在这里?” 床上之人那人看向她的眸子碧得快要滴出翠玉来,换了个平躺的姿势,双臂枕在了脑袋后面,似笑非笑勾起的嘴角一如初见。 “呦,回来了?在这里,当然是来和你好好培养感情的!” 第二十三章 交锋 培养感情? 一向特立独行,对谁都爱理不理的零钥师兄,竟然说和她培养感情? 呵,这绝对是她到了这修仙界以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请问,他所谓的培养感情就是破坏别人设的禁忌,不请自入? 对不起,她小命不经吓,还想多活两年。 零钥无论何时,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一双漠视世界的眼睛,眼里藏着太多故事。明明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可论心思难测,这里,谁都不如他。 难测,代表危险。 危险人物,她一向敬而远之。 只是她想不明白,零钥,为何要来招惹她? 四眼相对,秦期宁漆黑的眸子中倒映着漫不经心之态的少年。 沉默,似乎有点久了。 “怎么,难道师妹就这么不待见师兄我吗?”危险的碧眸眯起,让秦期宁头皮发麻。 终于,她还是败下阵来。 现在,似乎还未到撕破脸的时候,贸然发问,看起来也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怎么会呢!我们师兄妹三年未见,的确是应该好好叙叙旧,只是今日宁儿才从血污池一路赶回来,倒是有些犯困了,怕是中途一个不小心拂了师兄的好意,那宁儿可就罪过了。不如待我先休息调整一番,下次再与师兄一同畅聊人生如何?” 说这一番话,秦期宁的内心其实是拒绝的。 想象一下自己和一只笑面狐狸如果坐在一起聊(虚)人(情)生(假)、聊(意)理(陪)想(笑脸)…… 不好意思,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也对,是我考虑不周了!那师妹今天就先好好休息,来日方长,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长腿交叠一翻,月白色的道袍下摆在小腿边划出了一个弧度,本来躺着的身体已经站了起来,利索得向门外走去。 秦期宁倒是没想到零钥竟然这么好说话,她还以为得多花口舌去周旋。不过,这回总归顺了她的意。 “师兄走好,师妹我就不送了!” 看不清此刻走向门外的人的表情,只见他要走出去的时候,放在门上的手一顿,“师妹就不怕我出了这么门口,下一刻你身负神器之事就会传入湛明之耳?” 秦期宁瞳孔一缩。 身负神器!身负神器! 四个字,如雷轰顶。 她从进入这个秘境开始,就一直没有使用过驭魂鼎,连结丹后期的湛明都没有一丁点察觉。 零钥是怎么知道她最大的底牌的? 是敌?是友? 据说,零钥的修为到现在也只有炼气一层! 那么…… 不可以。 闭上眼晴,深呼了一口气,把一瞬间升起的某个念头压下。 再睁开,眼底又是一阵清明。 作为撩动秦期宁情绪起伏的罪魁祸首,零钥当然知道这句话对秦期宁的冲击,而且,他也实在很好奇在毫无防备之下说出这句话,她的反应如何。 就在他的话刚落下,一股寒意自背后升起。 不过半息,便又消弭。 要不是他天生敏感,根本察觉不出这转瞬即逝的杀意。 有意思,小小年纪,便能把情绪控制得这般自如,不愧是神器认主之人,也不枉费他在此等了她这么久。 只可惜,秦期宁看不到他眼底的幽光。 “师兄你可真是会说笑!” “原来我竟然也是会开玩笑之人吗?那师妹刚刚想杀人灭口的举动又说明了什么呢?” 秦期宁眸光一寒,唇边面前维持住了笑意。 “怕是师兄看错了。” “哦……?” 一个拉长的哦字,明显是不信之意。 一道身影兀地袭来,手中挥出的纸扇直击心脏。 “师妹的嘴巴太会说话,我信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不如直接把心掏出来让师兄瞧瞧,也好让我安心不是?” 靠! 真是神经病! 自己本来没有了动手之意,可偏偏这人还特么不按常理牌! 好在,秦期宁本来的注意力就一直集中的零钥身上,此时面对对方的突然发难,倒没有吃多大的亏。 微微侧了一下身体,堪堪躲过突然的攻击,袭来的纸扇扑了一个空,在空气中划出一个“嚯”的响声。 手灵巧一转,换了个方向再次纠缠。 秦期宁不退反迎! 赤手空拳挡住了那一把纸扇。 炼体炼体,自然不是仅仅除去杂质那么简单,重塑的血肉,身体的坚硬程度也比之前大幅度提升。如今,她就来检验一下,这第一层炼体之后,到底有多么出彩的变化。 “拍——” 一手抗下,皮肤微微泛红。 效果不错。 一脚踹出,纸扇被掀飞。 “既然如此,那就看师兄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都动手了,何必再虚与委蛇。 培养感情?她奉陪! 据说零钥只在血污池中待了三个月就出来了,修为一点进展都没有。秦期宁到现在也没发现他使用元气的痕迹,看来传言不虚。那她就来领教一下之前他把众师兄弟都打趴下的本事。 这把本来就是普通的纸扇,没有了它,对零钥来说也没有多大的影响。两人就这么你一拳,我一脚,在这狭小的空间,用最原始的肉搏方式,开战! 果然有两下子,她炼气五层的修为,本以为在速度上就更胜一筹,却不想零玥竟每一个动作都能跟上自己。 秦期宁终于逮着机会,手肘对着零玥胸膛狠狠一撞! 哼,好硬! 受攻击的明明是零玥,发出闷声的确实秦期宁。 怎么可能! 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人! 她明明已经用了十成的力气。 “你在给我挠痒痒吗?” 嘲讽的嘴角勾起邪恶的笑意。 接下来,轮到他了! 一抹白影闪过,还未看清楚动作,零玥就已经来到了秦期宁面前。 同样的姿势! 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 真是一点都不肯吃亏! 一肘撞开,气血翻腾,凌乱倒退的身形撞上了身后的桌子,才堪堪稳住。 尝试到甜头的零玥眼中的战意越来越浓,秦期宁渐渐占了下风。 几十招下来,秦期宁已经气喘吁吁,再强硬,也有好几处在零钥的重击之下受了伤,特别是刚刚手肘的那一击,起码要用元气修养半个月。 反观零钥,似乎只有轻微的皮外伤,气息也比她平稳得多。 此刻,零钥正在以一个刁钻的动作束缚住秦期宁的双手,而且角度也正恰到好处,只要他手指一用力,就可以戳破她的眉心。 手指离眉心只有半寸,她甚至可以感受到指尖的温度。 其实,她只要动用元气,有很多方法可以躲开的。 只是,零钥似乎料想错了秦期宁的动作。 明明已危在旦夕,可秦期宁就在这千钧一刻之际…… 闭上了眼睛! 第二十四章 嫉妒(含入v公告) 在零钥的高度,甚至可以看到她睫毛下的阴影和……平静的表情。 指尖再也没有向前,也没有离开。 “你就这么奠定,我不会杀你?” “恩。” “……” “你也不怕我把你的秘密捅出来?” 神器的诱惑啊! “恩。” “……” 秦期宁一副气定神悠的表情,“师兄如此行为磊落、品节高尚之人,又怎么会做这些在背后捅人刀子的事情呢?” 似笑非笑的样子,学了个十成十。 零钥只觉得一股闷气堵在了心口不上不下。 特瞄原来睁眼说瞎话竟是这么的无耻…… 他有点理解秦期宁刚才的心情了! 其实秦期宁本来也差点被他毫无征兆的话语激得冲昏了头脑,还好她头脑转得快。零钥既然早就知道她身怀神器,想要告密,三年来,他有的是机会,又何必等到现在。 况且,还特意在此等着自己。 要说他想要杀人夺宝,把神器占为己有,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样的话,明知道对方有底牌在手,趁她毫无防备一招击杀明显才是聪明人的选择,何必又故意放出话来,让自己有所警觉。 所以,她决定赌一把! 在有办法躲开这致命一击之时,她选择了不动。 很疯狂,对吗? 不,其实她很惜命。 如果不是心里有把握,又怎么会做这样的选择? 至于赌赢了会有什么样的利益,她倒是没太多在意。对凡事都抱一种漠不关心态度的零钥,却唯独对她“情有独钟”,没有鬼,鬼相信吗? 她不急。 “师妹果真是个妙人!” 这种吃瘪的感觉,仿佛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浑身上下使不上力。 零钥松开了秦期宁,这回,真的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看着零钥一步步地走远,她才终于放下心来。 “嘶——” 牵扯到的伤口让她狠吸了一口冷气。 这怪人,真是一点都不留情面。 不过,秦期宁知道,她暂时安全了。 …… 湛明回来的第一时间,便是唤了秦期宁过来见他。 “哈哈,好!果然不愧是我的好徒儿。不过短短三年,修为竟然又晋升了!” 湛明似乎真的很高兴,把秦期宁狠夸了一通,甚至忘了身为人师,在徒儿修炼小成之时,除了夸奖之外,也应该好好鞭策,不骄不躁才对。 末了,才转向了正题。 “修炼之事不可懈怠,炼体之术,并不需要所谓的过渡期,接下来,就该好好准备第二轮的淬炼了。” 说到此,他似乎略有些担忧。 “地烈火焚骨,引烈火入骨,将其煅烧,直至骨若玄金。这一次的炼体,要比第一轮惊险得多,地烈火并不是一般的火焰,一不小心,就会灼伤神魂,留下大患,切不可大意。” “师父,徒儿明白的。” 秦期宁早已经在小册子中了解过地烈火的凶险。烈火烈火,其最大的特点,便是霸道!地烈火虽然只是三品地火,品阶不高,可就是因其霸道,让它在地火之中赫赫有名。 “为师这里有一颗高级护魂丹,你且收好,炼体之时,可助你一臂之力。” 湛明递给她一个精致的玉盒,秦期宁接过来的时候,掌心还能感受到玉盒渗出的丝丝凉意。 越是珍贵的丹药,对盒子的要求也就越高,单看这玉盒的材质,就不难看出这枚高级护魂丹的分量了。 湛明师父出手也真是大方。 “多谢师父赐药,徒儿此次,也定不会教师父失望!” 护魂丹! 还是高级的护魂丹!!! 暗处的墙边露出了一角白色衣角。此时无风,衣角却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摆动。视线再往上移,看到的是一张扭曲的脸蛋,这样的丑恶,让本来有些英气的眉毛,都让人生厌。 看着屋内对立而站谈笑的两人,特别是湛明看着对面之人的那种满脸赞赏与欣慰的神情,半梅气得已经要发抖了! 为什么要给她高级的护魂丹! 湛明出去前,告诉过半梅自己回来的预计日期,算算日子,正好是今天。师父每次回来的第一时间,都是找她这个大师姐了解宗内的事情。 半梅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就等着湛明的传音。 只是,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她不免有些焦急。 湛明每次回来的时间都掐得很准,恰好是太阳将落未落之时,因为广成秘境开启的时间是有限制的,除了这个时间,其他时候都很难打开。 眼看太阳的半边脸已经沉入了地平线,半梅终是耐不住,打算亲自去看看湛明师父有没有回来。 就在路上,她遇到了洛星。从洛星口中,她得知,湛明真的已经回来了! 师父回来了,为什么没有传音找她? “师姐,你是要去找师父吗?不过他刚得知了宁儿小师妹已经出关,让我把小师妹叫过去了。” 洛星话一出,半梅就觉得头上一盆冷水泼下,把她浇了个透心凉。 不死心的她,还是悄悄来到了沁阳居。结果,就让她看到现在这一幕。 怎么可以这样! 不就是三年炼体成功且连升两阶而已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她就轻而易举夺去了师父的目光!难道师父就看不到辛辛苦苦管理全宗弟子的自己吗? 不可饶恕! 这个小师妹,还真是自己的克星! 还有,师父怎能这么偏心! 与神魂有关的丹药本来就难得,想当初,她第二轮炼体的时候,师父只给了她一颗中级的护魂丹,她已是庆幸。 如今,他竟然直接给了秦期宁一颗高级护魂丹,哪怕是师父,这样的丹药如此难寻,怕也只有这么一两颗吧,竟然眉头也不皱一下! 呵呵,三年进两阶,怪不得三年能够晋两阶! 在此之前,怕也是师父给了她什么好东西,才如此顺利从血污池出来的吧! 明明她才是大师姐,按理说她分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才对! 她秦期宁算什么东西!何时轮到她踩在自己头上了。 以前来了一个洛星和她抢师父的宠爱,现在,又来了一个秦期宁!而且按照这个趋势,不出几年,待她几轮炼体成功以后,怕是要压在她这个大师姐头上了! 秦期宁?呵…… 本来要来找湛明的半梅,看到屋内的两人,悄悄隐退了身形。 其实半梅也真是冤枉湛明了,血污池净肤淬身作为第一道防线,本来就是打基础用的,淬炼越彻底,对以后的炼体帮助越大。池水中无数的药物与元气,皆是自然之物,亲和滋润,除了上难以忍受的痛苦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危险。 作为被老祖戴上一顶“可堪大用”帽子的秦期宁,湛明在这一关,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否则,一旦得不偿失,这样的后果,他承受不起。 反观是半梅,她是他的第一个女弟子,湛明自然对她上心些,怕她真的受不住,提前给了她一颗缓元丹,减缓她的痛苦。 只是这些,面对这一颗拿在秦期宁手中的高级护魂丹,半梅已全然忘记。 名为嫉妒的种子悄然种下,又会开出怎样一朵花? 第二十五章 (二更)黑泥沼泽 “宁儿小师妹!” “半梅师姐?” 秦期宁刚从湛明那儿回来,迎面就看到正在门前徘徊的半梅。心里奇怪:她们不是今天才见过面?半梅师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找她? “小师妹,你去哪儿了?我正要找你呢!” “师姐,有什么事情吗?” “嗯,是这样的,我今天忘了跟你说了,过两天是去黑泥沼泽采蓉萝蜜的日子。” 能酿灵蜜酒的蓉萝蜜?没想到秘境中竟然有这种东西。 “因为蓉萝蜜需要采集的量比较大,我们宗内又只有那么十几个人,以往都是宗内没有任务在身的弟子都要去采集的。本来小师妹你在闭关,这次任务当然不用参加,不过现在既然你已经出关了,我想把你也安排上去,不知道小师妹有没有什么其他要紧事?” 过两天?秦期宁面露难色。她还打算打铁趁热,休息一天马上进行第二场淬炼呢! “怎么了师妹?难不成有什么问题?”半梅语气中虽然带着疑惑,可是因为秦期宁的迟疑,她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几分。 她又接着说:“师妹,这毕竟是集体的任务,如果没有什么充足的理由,恐怕……” “不,师姐!我并没有打算不去。” 秦期宁赶紧解释,她哪能有什么异议!半梅这句话,看似是让她选择,可是她又怎么会会听不出来,那恐怕后面没说完的话中的那点咄咄逼人,不容人拒绝的味道? “既然是宗内的任务,那自当一切听从师姐的安排。” 罢了,炼体之事,推迟个一两天,也没有什么影响。说到底,自己的确一次集体的任务都没有参加过,正好趁此机会,增进一下同门师兄妹间的感情。 …… 广成秘境是一块宝地,不仅仅是因为其地理上的辽阔宽广,还在于在这一块土地上,分布着多种不同的土壤,适合不同种类的草药的生长。不得不说,在挑选秘境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这位炼药师大能的确是眼光独到。 秘境中有一块黑泥沼泽,常年积水导致缺氧,土壤又过于湿润,绝大多数树木无法生存,却偏偏是蓉萝树的乐土。 笔直参天的蓉萝树密密麻麻盘踞在此处,汲取天上地下的养分,强势地向世人宣告:这是它的领土。 然而,这并不能阻止某些物种的入侵。 比如说人,比如说黑膛蜂。 蓉萝树中分泌出来的蓉萝蜜,是人们酿制灵蜜酒的原料,与此同时,也是黑膛蜂的最爱。 有蓉萝蜜的地方,必有黑膛蜂。 不过,令人没有那么沮丧的是,黑膛蜂擅长的是心魔攻击。炼气期的修士,修为尚浅,心魔不强,只要不碰到蜂后,被黑膛蜂蛰一下,最多有瞬间的致幻效果,不会伤及人命。 黑泥沼泽之中—— 几个弟子正忙着把驱除黑膛蜂的烟雾扩散,剩下的人则站在一旁等待着。 “好了,老规矩!等我发号施令后,比试马上开始,每个人选择一个区域分散开来,太阳落山之前,谁采到的蓉萝蜜最多,前两年酿的灵蜜酒就分得最多!” 半梅响亮激昂的声音带动着着大伙情绪,每人手中握着一个装蜜的特制储物袋,不少人已经两眼放光,蠢蠢欲试了。 虽然除了秦期宁外,大家都不是第一次参加采蜜的比试,可是有输赢,有奖励,还是让人心情亢奋。 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的都这么激动,更别说还是第一次尝鲜的秦期宁,她在一路走来的路上已经熟悉了这样的规则,现在快要开始了,内心也是“扑通扑通”地跳,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试一试。 “虽然说过很多次了,不过有一点,大家还是要记住,千万不要接近黑沼泽的中心处,那里正是黑膛蜂的巢穴之处。” “好了!出发!” 随着半梅的这一声令下,“刷刷刷——”一道道身影划过眼前,争先恐后蜂拥而散。 不消片刻,原地便仅剩下了秦期宁和半梅。 “宁儿小师妹,你怎么还不走?” …… 囧o(╯□╰)o 她能说她被其他人的速度震惊到了吗?那速度,简直媲美一百米冲刺了!然后,只顾着看别人的她就忘记走了…… 她哪里知道师兄师姐们这么凶残,在她还在纠结走哪条道的时候他们已不见了踪影…… 半梅看到秦期宁满脸纠结的表情,知道自己会错意了,紧绷提起的心一松,面对着她尴尬地笑了笑。 “这倒是我考虑不周了,他们都不是第一次来了,选的都是自己比较熟悉的方向,反应自然是快些。如今这还有两条,不如我就让师妹先选吧!” 半梅退后一步,让秦期宁选择。 “师妹动作可要快一些,师兄师姐们都不是吃素的,你可千万要加油了!” 秦期宁点点头,看着仅剩的两条岔道,略一思索,提起元气飞快没入林内。 她刚刚在心里悄悄地抛了一枚硬币,硬币告诉她,走左边! 所以如果没选到多蜜汁的区域,不能怪她! 在心里抛了一枚硬币?!! 硬币表示这个锅,它不背 看到秦期宁的身影终于一点点消失在眼前,半梅那副和颜悦色的大师姐的脸色渐渐垮了下去。 手中虚握着一团青色的泡泡光球,甩手用力一掷,光球以一个抛物线的弧度飞向了秦期宁刚刚离去的方向。 之后,她不在关注这颗光球,走进了最后剩下的那条道,隐身入林。 小师妹,祝你好运。 青色的光球落入草丛中,颜色逐渐暗淡,待至透明,“啵——”的一下,泡泡破了。一只拇指大小全身黑色的虫子蜷成一团,掉落在地上。 这是一只黑膛蜂,她的身躯要比一般的工蜂要大得多,近看,还可以看到一双同样黑色薄透的翅膀和身上短短的绒毛,大半身是粗壮的腹部,尾椎尖刺的螯针无论何时都能让人心惊胆战。 黑膛蜂蜂后,或者说是一只失败的蜂后。在她与另一只蜂后争夺王位的对战中落败,却在频死之时被半梅捡到,圈养起来。 没有了青色光珠的囚固,本来蜷缩着奄奄一息的蜂后背上的翅膀似乎动了动,像熟睡的孩子想要睁开眼睛之际牵动的浓黑长睫毛。 高空中的风卷动着树叶,哗啦啦地响。一阵一阵地吹,又吹不到地面。 第二根翅膀也开始动了。 比第一根翅膀颤动的幅度要大。 原来刚刚,翅膀扇动,真的不是错觉。 几次尝试着适应之后,她开始挣扎着爬起来。 努力扇动她背上的薄翼黑翅膀,跌跌撞撞的,却最终还是飞了起来,往林中飞去。 她出生就注定比别的大多数蜜蜂强壮,虽然夺位失败,可是骨子里依然有着蜂后的骄傲与顽强。 …… 高大的蓉萝树遮住了想方设法要钻进来的太阳,调皮的日光仍然星星点点撒落。秦期宁轻盈的步伐穿梭在树与树中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一块块错落分布的黑泥沼泽地。 那密密麻麻叠加起来的枯树叶下覆盖着的黑泥沼泽,才是真正吞人不吐骨头的存在。 她运气不错,这一带的蓉萝树都还算粗壮。选定了一块相对来说比较干燥的地带,秦期宁拿出了霜雪。 想不到清微宗宗主送的匕首,她第一次拿出来用,竟然是为了采蜜!还好没让他老人家看到,不然,他那张永远没有过多表情的脸,怕也是要龟裂的吧! 秦期宁站定在一棵看起来最粗壮的树下,霜雪匕首在光滑的蓉萝树身上轻轻一划,只见一道雪光闪过,甜甜腻腻的金黄色粘液便源源不断从那道小口子中涌了出来! 她赶紧运起元气包裹住这一小股金黄色的粘液,打开储物袋,分出一点神识引导着把她们装进袋子里。 闻着淡淡的甜味,看着树中流出的蜜汁在自己的引导下,一点一点地流进了储物袋,秦期宁一开始还是觉得挺好玩的,不过毕竟一棵树中蜜汁流出的速度再快也有限,时间久了,她开始百无聊赖,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看着装了大半刻钟才那么一丁点的储物袋,秦期宁仰头看天,欲哭无泪,这样采集,怕是到明天早上也没办法把它装满吧! 就在她仰头看天的瞬间,一根金色的丝线晃动了她的眼。秦期宁眯了眯眼睛,这是一根在光影下闪动的蜘蛛线。因为林间昏暗,所以只有这么一截被观察到。 一根金丝牵动了一根神经。 脑中恍若一道金光闪过。 她要当一只蜘蛛,结出一个蜜网。 想通了某个关键的某个节点,她现在一点也不着急了。缓步走到一出比较空旷的地方,席地而坐,收敛起心神,闭上了双眼。 头顶上方,悬浮着采集蓉萝蜜的储物袋。 手中霜雪以极快的速度挥出,寒光依旧凛冽,再次回到她手中之时,围在她周围的三棵蓉萝树齐刷刷流出了甜蜜。 同样用元气包裹住甜蜜,与之前不一样的是,秦期宁现在,需要把神识分成三份,分别把神识覆盖在三个不同方向的蓉萝蜜上。 对于别人,这样做或许有难度。可是秦期宁不同,从血污池闭关中出来的她,神魂强度早已不同往昔。 三年,在驭魂鼎中,她的神魂已经可以同时击碎四块炼气五层的魂碑。 操控这三棵蓉萝树的蜜汁,又算得了什么! 事实如其所料,除了一开始的丁点不顺畅之外,后来的操作,可以说是游刃有余了。三个方向的蓉萝蜜,像是三条金色的小水柱一样,缓缓浇灌到秦期宁头顶上的储物袋之中。 这让蠢萌鼠宝宝非常不开心! 它早在闻到元气与甜味的那一刻,就对蓉萝蜜垂涎不已。在舔完了秦期宁在第一棵树中留下的那一点点残渣之后,他就眼巴巴地看着离地一米多高的地方,出现的三条金色的蜜柱。 悲催的是,它够不着…… 就在它望眼欲穿的瞬间,惊喜忽现。 眼看着本来平稳的蜜柱打了一个岔,差点溅落到地面上,他眼睛大亮,“啾——”地一下飞奔过去,喜滋滋地张大嘴巴,等着甜甜的蜜液流进嘴里。 然而…… 那条蜜柱,在距离它嘴巴两厘米的地方一个急刹车,停住了…… 接着,拐了一个弯,又回到原来的轨道! 留下张着嘴巴,石化在原地的蠢萌鼠,晶亮的眼睛,疑似还积蓄了某种不明液体…… “吱——” 嘤嘤嘤,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宝宝不开心了,宝宝有小情绪了! 哼! 鼠宝宝还在那儿自导自演一出大戏,而秦期宁这边,不知何时,蜜柱已经变成了五条!金色的蜜柱就像那扩大版的丝线,在这昏暗的空间,泛着金光。 正如秦期宁所说的,她是一只蜘蛛,正在结一个蜜网。 当一条又一条蜜柱汇集在秦期宁头顶,最终达到十四条的时候,秦期宁头顶的蜜柱数量,终于不再增加。 十四条,她需要动用所有的神魂力量来支撑,这说明,这已经是她的极限。 不过,足已。 按照这样的速度,不用到日落之前,她就可以把蓉萝蜜装满一个储物袋。 “嗡嗡嗡——” 它好饿…… 它已经筋疲力尽了…… 可是,好香…… 就在前面! 虚弱的她,连蓉萝树的皮都蛰不开了,只能一路跌跌碰碰,飞飞停停,靠着运气,在一路上找一点蓉萝树分泌出来的蜜汁。 可是,那丁点根本都不够她塞牙缝! 她唯有一路向前,一路向前,也不知道飞了多久,一股熟悉又久违的香气,让她打了个激灵,精神为之一震! 惊喜爆发在她六角形的眼睛中! 她闻到了非常浓郁的,香甜的,世界上最美味的蓉萝蜜的味道! 除了在蜂巢中,她还没有闻到过如此浓郁的味道! 就在前面! 快飞! 眼前的景象让她惊呆! 一根根金色的蜜柱从四面八方的树木中流淌出来,全部汇聚到一个闭目盘坐的女孩头顶上的袋子中。 那盘坐的女孩,似乎是沐浴在一片金色的圣光之下,神色中有些微的疲惫,可是不妨碍她周身淡然自信的气质,那被蜜网网罗之地,以她为中心,仿佛自成了一个世界。 这…… 怎么可能! 她真是飞太久了!都出现幻觉了! 闭上了眼睛,一切都会恢复原样的!她在心里暗示自己。 可是,眼睛看到的可以是幻觉,那这香味呢?为何如此真实。 虽然不敢置信,可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睁开双眼,果然,还是那副景象! 心中翻滚着无边的怒气! 该死的人类,竟然又来觊觎他们黑膛蜂的蓉萝蜜! 找死! 这滔天的怒气似乎激发了她无限的潜能,让她瞬间感觉到自己拥有了巅峰时期的力量,她觉得自己还是那个一出生便受万蜂拥戴的蜂王! 为种族而战,为生存而战! 连一直摇摇晃晃的翅膀此刻飞起来也毫无阻碍了,现在,她的眼里看不到其他东西,只有盗取蓉萝蜜的该死人类! 一生中剩余的力量似乎都积蓄在一瞬间,怒火燃烧的黑膛蜂,如离弦的黑箭,直击十环! 秦期宁只觉得脖子一阵剧烈地疼痛,本来操控蓉萝密的神识平衡被打破,半空中那一根根密柱瞬间四处飞溅,落在周围这一片空地上。 黑膛蜂成功了,她的的蛰针,顺利没入了那白脂如玉的肌肤,一黑一白,黑色的尖锐的蛰针与秦期宁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重重一拔,蛰针离身,留在了秦期宁脖子中。 “嗡嗡嗡嗡嗡——” 似乎是凯旋时的高歌,又像是为自己生命的最后而哀鸣! 黑膛蜂的蛰刺一旦离身,那就意味着生命的终结。 可是,她最后,是无憾的。 为种族生存而战者,是勇士。她没有失败!她不没蜂后的威名! 掉落地上后,她再也不动了。 风,又吹来。 翅膀的扇动,是错觉。 秦期宁的神魂,本来全神贯注集中在操控蓉萝蜜上,哪里会想到,竟然会被一只小小的黑膛蜂偷袭成功。 “嗡嗡嗡——” 脑海中的声音越来越大,她想要睁开,想要清醒,意识却依然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她这是,在哪儿? 眼前,一片白茫茫。 咦?她不是在采集蓉萝蜜……吗? 等等,蓉萝蜜是什么东西? “噗嗤——噗嗤——” 这是什么声音? 她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刚一闪而过的问题,被她抛诸于脑后。 秦期宁想看清楚这是哪里,可白茫茫的世界,仿佛天地都不存在了那般。 伴随着着这“噗嗤——”的声响,白色的世界开始四崩五裂,像是镜子破碎成几块,又像白云终于被风吹散。 总之,某些东西,渐渐呈现出来。 开始,是一副静态的画面。 隔得太远,什么都是模糊的。 秦期宁睁大眼睛,想要再看清楚一点。似乎是知晓她内心的想法,在她心念一动的瞬间,视线开始移动,像调近的摄像头那般,一切都清晰地在眼前呈现。 那是一个开放式的厨房。清洁明亮的厨具,新买的洗碗机,热菜用的微波炉,还有每次烧菜时用的抽油烟机正在运作。 “噗嗤噗嗤”的响声正是从厨房中用来炖汤的砂锅中传出。 视线再往外移,客厅是温馨的米黄色格调,40寸的液晶电视正在播放着某个当红影星主演的家庭伦理剧。 柔软的休闲沙发上,一男一女正穿着同款休闲装,相互偎依,男子一言不发,安静地听着女子吐槽剧中的神烦女二。 “哎呀,我的汤!” 本来悠悠哉哉的女子慌乱地站起来,寻找她的拖鞋,结果又因为过于匆忙而差点被沙发的边角绊倒。 转过头来的女子,有一张秀气温柔的脸蛋,如若不是眼角的鱼尾纹出卖了她的年纪,还真以为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 男人眼疾手快扶住了女子。 “真是的,做事永远都这么毛躁,迟半分钟它还会干了不成!快让我看看,摔着了没有? 男子面露忧色,看起来和女子同样年纪的男子长着一张目字脸,修剪整齐的短黑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有精神。看似责备的语气,眼神却永远带着宠溺。那是一种久而成习惯的自然流露。 这种眼神,她上辈子看了二十年。 “好了好了,什么事都没有,快放开我,汤要糊了,宁儿她不喜欢喝糊汤。”这句话似乎是杀手锏,男子一听,就把手松开了。 嘴上却不依不饶:“那丫头这副挑食的德性,就你惯的!” 女子摇摇头,边快走边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谁把女儿宠成了那个样子。 赶紧拿起一块布把砂锅盖子掀开,把火关小来。浓烈的香味随着蒸汽徐徐上升,散发到空气中来。 一室扑鼻而来的香味。 女子忍不住凑上鼻子闻了闻,眯起眼睛翘起嘴角,一副享受的表情。 秦期宁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恩,好香。 是她最爱的莲藕排骨浓汤。 “叮咚叮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封,去看看是不是宁儿回来了,这丫头,总是忘了带钥匙。”正在厨房忙活的女子探出一个头颅,笑着去吩咐男子。 男子无奈摇了摇头,提脚走出去拉开门。 “这丫头,就知道是你!下次再没带脑子,你就呆在学校不用回来了!省得我大老远跑来给你开门。” “爸爸……” 她不知何时,竟站在了门口。 对喔,她刚从学校回来呢! “宁儿,愣在门口干嘛?快进来,洗手吃饭了!” 从厨房中走出的女子把菜放在桌子上,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妈妈!” 我这就去。 秦期宁提脚进门。 第二十六章 心魔(第三更) 她一直走,一直走啊! 为什么,感觉永远走不到妈妈那里的样子? “来,快过来,洗手!” 女子还在那温柔呼唤。 突然,走不动了。 怎么就走不动了呢? 再一抬头,秦期宁发现,站在门口的爸爸和在餐桌旁对自己招手的妈妈离自己越来越远,身影越来越模糊…… 怎么回事? 爸爸!妈妈! 不要走…… 心里有一块地方落了空。 不,她要回去!她要回去! 是谁一直拉着她?不让她走。 “喂喂,你到底还要不要醒了!” 为什么要醒,她不想醒,她要回去! “你这个笨蛋,再不醒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耳边说话之人仿佛没有什么耐心了,她可以从他说话的语气中听到他气急败坏的声音,真的有种你再不醒我就不管你了的口气。 不用你管啊! 为什么要一直拉着她? 她倒要看看,这个讨厌的人到底是谁! 本来怒目而视的眼神一睁开,却是无尽的迷茫与困惑。 “零玥师兄?” 她想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没说出口,就感受到了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拉下。 “该死!” 零玥一声咒骂!握着树藤的手又加紧了两分力度。 她刚刚的一挣扎,本来已经没到了胸前的淤泥又沉下半分。 秦期宁低头一看,眼神一暗! 她现在,竟然大半个身子都没入了黑泥沼泽之中! “你他妈再乱动试试看!” 还未曾见过零玥这般人性化的焦急表情,他这是为她担忧? 秦期宁当然不敢再乱动了,再乱动她小命就真的没了啊!她的脖子现在还很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了。 零玥找到秦期宁的时候,她半个身子已经没入沼泽之中了。沼泽吸力大,处于昏迷中的她,身体更加沉重,在那样的情况下,零玥根本没办法把她拉出来,只能用藤蔓圈住她的身体,减缓她沉下的速度。 可是这家伙!他真是太高看她了! 就是一只小小的黑膛蜂致幻的心魔,她都这么久了还醒不过来。 真是气煞他也! 然而,他又不能不管她。 幸好,她终于醒了!否则,要是他花了这么多力气拖上来的是一具尸体,他怕他会忍不住鞭尸! 看到又没入了半寸的秦期宁,他抿了抿嘴,说:“你慢慢移动到边沿,我再拉你上来。” 有了秦期宁的配合,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虽然每移动一小点,身体都会不受控制往下沉,处于一堆烂泥,脚底踩空的感觉让秦期宁紧绷着身子。 好在,两人也算是有默契。在陷落之时,零玥都能够及时收住绳子,这一降一升虽然勒得她难受,不过总算保住了她的小命。 “呼——呼——” 待终于把秦期宁拉上来之时,零玥忍不住摊到在地,月白色的道袍沾染了大片污渍,手掌全是紫红的淤血,手臂更是酸软到不想动弹,他即使天生神力,皮糙肉厚,也经不住黑泥沼泽这样地折腾。 而秦期宁更是除了头以外,脖子以下全然一个泥人,心魔的攻击与刚刚每移动一步都惊心动魄的极度紧张感的消耗,让她整个人都虚脱不已。 忍住身上的不适,虽然很想去洗漱一番,可是目前的状况,调息恢复元气与行动力才是王道。 零玥亦是如此,努力撑起身子,调息恢复。 两人并不是不想说话,而是根本连动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 待力气终于恢复一些,秦期宁睁开了眼睛,零玥比她耗力更大,还在闭目调息。她没有打扰他,而是隐身入林,找了个水潭,洗掉身上的污渍。 待秦期宁回来的时候,零玥抛给她一个储物袋和一只死透了的黑膛蜂。储物袋里已经装了大半的蓉萝蜜。 至于那只黑膛蜂…… 她刚刚怎么想也想不通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蜂后?” 怪不得幻境这么厉害! “不是蜂后,准确来说应该是准蜂后,而且看样子,应该是被人圈养过的,吊着一条命没有死。” 被人圈养?秦期宁眸光一寒。 如果不是意外!知道自己走这个方向的,只有一个人! 脑中回忆出一些细节: “他们选的都是自己熟悉的方向,自然是快些!” “还有两条路,不如我就让师妹先选吧!” “师妹可要快些……” …… 怎么会是她? “可是想到是谁了?” 秦期宁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只道:“我们回去再说。” 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太阳早已西斜,早过了今天约定回去的时间。 哼,妇人之仁! 明明心中已经有怀疑的对象,却是不敢相信么? 待到真相赤-裸-裸揭开,岂不是更加血淋淋? 零玥嗤之以鼻。 秦期宁瞥了他一眼,不说话。事情没清楚之前,她不想冤枉任何人,况且那个人与自己,还有同门之谊。 她不会冤枉一个无辜之人,可是,她也不会放过一个处心积虑害自己的人。 “等一下,其他事情可以暂且不谈,有一件事情必须现在就说,”零玥碧眸幽幽,定定地看着她,“你为何道心不稳?” 秦期宁脚步一顿,下意识反驳道:“我哪有!” “没有,那又怎么会心魔缠身?这次不过就是一只小小的黑膛蜂,还不是真正的蜂后,就差点要了你的小命!陷入心魔之劫无法脱身,按道理说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一个才踏出修行不久的小小的炼气期修士身上!” 零玥铿锵有力的话语让秦期宁的反驳显得苍白无力。 心魔心魔,心中藏得最深的怕别人也怕自己发现的念想。这是她第一次亲身体会到,原来心魔竟是这般的可怕。 一点点的执念,被扩大无数倍,形成了心中的魔鬼,把自己吞噬。 在心魔面前,她无法自欺欺人。 可是,没办法啊! 原本以为,她会适应修真界,融入修真界,她也正朝这个方向积极努力着,努力生活,努力修炼。 可是没办法啊! 看到他们就在自己眼前,即使知道是虚幻的,还是忍不住过去拥抱!半暗的天幕已经爬上了几颗赶早的星星,那里是否有她的爸爸妈妈? 心魔有解,可是,那永远触摸不到之人,只能藏在心里,如何解? 无法解,多说无益。 “我自己会解决的!”秦期宁声音闷闷,显然是还受刚才的画面影响。 “你自己怎么解决,下一次,换个更厉害的环境,再换一个场景,你敢说你自己不会再陷进去?” 零玥显然对他的回答不满意。 “我道心不稳,与你何干?”秦期宁本来心情就不太好,现在也被零玥的话激起了脾气。 “别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缸!你打也打不过我,这条小命还是我救的,难道你就是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的?” 秦期宁被噎住。 她撞上了一双担忧的碧眸,深沉似海。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无理取闹地迁怒零玥,这真的不是一个好现象。零玥接近自己的目的未知,可是不知何时,她对零玥产生了一种亲近感。就像刚才,她身陷险境,他来救她的时候,她想哭,想要依赖他。 幸好是他。 “你为什么会来救我?” 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仿佛刚刚那个满身是刺的人是他错觉那样。可是,他宁愿面对那个满身是刺的秦期宁。 现在的她,又恢复了冷静、判断与超人的心智。 “不是来,我只是恰巧路过……” “哦?真有这么巧——” “无聊。走吧!” “……” 到底是说她的问题无聊,还是说他自己无聊? 无论是哪个答案,都不重要了。 像现在,双方都保持着距离和神秘感,才是秦期宁想要的。 她不问他为何会知道她的位置;他也不要问她为何深陷心魔无法自拔。 不过,“以后不会了。” “嗯?” “我说,虽然我不想告诉你原因,可是再出现类似的心魔,我不会再沉溺!” 似乎是怕零玥不相信,她甚至举起手指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保证!” 她前世的爸妈,心中最珍贵的两人,被利用一次,已经是不可饶恕。拿她最珍视的东西来侵蚀她? 愚蠢。 她们怎么可能是她的心魔呢?明明是天使啊! 偶尔怀念,偶尔想念,永远的爱! 在幻境中被激发的执念,没有如愿疯狂滋长,反而被连根拔起,心境清明! 心魔,破! 零玥讶异的眸光一闪而过,之前的问题,似乎没有追根问底的价值了。 “关我屁事!” …… 这个邪魅冷漠的零玥一点都不可爱。 …… 在秦期宁和零玥耽搁的这些时间里,广成宗的其他弟子早已集中在黑泥沼泽外。 “宁儿是怎么回事?这么久都不出来,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危险?”洛星看着这灰蒙蒙的天空,一脸担忧。 “应该不会吧!小师妹虽然小,可是她的修为,比我还高啊!你看我都没事。”一个弟子说道,他现在也只有炼气四层的修为。 “不一定,她年纪毕竟小啊!又是第一次来这地方。” “大家不要吵了!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一起在宁儿小师妹走的方向找找看吧!”半梅装作一脸担忧的表情,其实她心里,早已乐坏! 秦期宁到现在都没有出来,说明了什么?没人比她清楚。 黑泥沼泽到了晚上危险倍增,没有人会冒险深入进去,大家进去也只会随便找一找,最后回去禀告师父说小师妹失踪,那师父也无可奈何。 半梅的心中,算盘打得啪啪地响。 “你们在干什么?这么晚了,为何还不回宗?” 正待众人想要进去之际,湛明突然到来。 众人忙行礼。 “你是说,到现在宁儿还没有出来?” 湛明听了半梅叙述的情况,额上皱出了深深的额纹。 “是的,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很久了,我和师弟师妹们正要进去找。” 湛明沉思了片刻,说道:“这样不妥,洛星,你和其他人先回去,半梅丫头随我进去便好。” 这样,的确是最稳妥的办法,有湛明在,其他人反而没什么用武之地。 “师父,那我们先回去了!” 湛明点点头,忽然又叫住众人:“等一下,宁儿进去前有没有什么异常?” “这个?好像没有……”洛星感觉一切都挺正常的。 “这应该问大师姐,她和小师妹是最后进去的。”一个弟子突然出声,因为他行动向来比其他人慢一拍,以前都是他垫底的,这次忽然发现他是倒数第三,还偷偷乐了一下。 宁儿也就算了,毕竟是初次,可向来一马当先的大师姐,竟然也在他后面,能不乐吗? “师父,我也并没有发现小师妹有什么异常之处。我几乎是和小师妹相同的时间进了另一条道。” “知道了,回去吧!”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以后,湛明依旧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师父,我们要进去了吗?” “半梅啊……” “师父?” 半梅不懂,为何湛明师父突然用叹息的口吻喊她? “你是我收的第一个弟子。你和别人,终究是有这么点不一样的。” 竟然是如此吗? 半梅心里美滋滋的。果然,自己在师父心中是不同的。 “师父是徒儿最尊敬的人!” “恩,我知道。可是……宁儿太重要了!” 所以,为师只能牺牲你了。 没等半梅反应过来,湛明就一手扣在了她头上。 搜魂! 宁杀错,不放过! 黑泥沼泽是什么地方湛明再熟悉不过了,以炼气三层的弟子进去都能平安出来,何况是经过炼体之后炼气五层的秦期宁! 如若不是有什么猫腻,他还不相信。 刚刚那个弟子所言,便让他起了疑心。半梅永远争第一的性子,怎么可能留到最后? 即使,那真的是个偶然…… “那只能怪你命不好了。即使是错的,我也必须给老祖一个交代。可是现在看来,我并没有冤枉你。半死不活的准蜂后?如此不入眼的东西宁儿又怎么会对付不了?” 湛明毫无温度的声音一字一句落入半梅耳中。可惜,被搜过魂的半梅,目光呆滞,已然痴呆。 湛明落掌想要拍下半梅的天灵盖,可是转念一想,又收会手。改成拍拍她的脸。 “算了,留着你吧,还有用!” 御剑而飞,提起半梅就往东南方向飞去。 第二十七章 烈火焚骨 当天晚上,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轰动了全宗内的人:身为大师姐的半梅涉嫌残害同门,阴谋败露后不知所踪! 怎么可能?真的不是搞错了吗? 可是,接二连三的不寻常之处却让人在震惊之余又定不下心神。 先有黑泥沼泽中表现异常的半梅、后有被人圈养后放出的黑膛蜂后! 这些,也只是可疑。 可是,按照湛明吩咐本应该等候在黑泥沼泽外接应的半梅却无故失踪,无疑是落实了她阴谋败坏、做贼心虚的罪名! 还是有人带着半分不可置信,也可能,是发生了意外? 为了证实这半分侥幸,随后三天,全宗上下所有人差点没将黑泥沼泽附近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结果,别说一块骨头,就是一片衣角也没有发现。 就是被野兽啃了,也不会连衣物武器都吞了吧! 更大的可能是,躲远了!广成秘境这么大,短时间内要找出一个人,也不是一件易事。如此,即使是对此事还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之人,也找不出任何为其开脱的理由了。 因为一切看起来都这么合情合理,他们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一个环节错了差错。 尽管多方猜测,却始终没有人把怀疑的目光投像湛明,就连秦期宁,明知道半梅失踪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湛明,她也把这件事情自动忽略了。 没有理由,没有动机,一切都不成立。 最重要的是,他是他们最尊敬的师父。 广成秘境不会因为少了一个半梅就不转动,在湛明宣布洛星接任大师姐之位后,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轨。 至少,明面上是。 秦期宁想着派百晓生去查探一番,最后也作罢。因为第二天,她就被湛明催促动身前往地下裂谷。 狭长的地洞只可供一人容身,洞中的黄泥与灰黑色的岩石混合,看起来与他处没有什么不同,可只要用点力一碰,那看似坚固的岩石,都会大片大片簌簌滑落。 如纸糊一样脆弱,经不起一点折腾。 这里,干燥得厉害。 裂谷深处,有暗红光芒若隐若现,照着这支离破碎的地面与山壁,恍若万鬼欢腾,张牙舞爪。 就在秦期宁打量着这裂谷的当口,一股恐怖的吸力突然自那暗光的深处蓄势而起,直接将她毫不犹豫地拖入底地下! 一路下坠,手中霜雪匕首狠插山壁,却毫无帮助,反而激起一路尘土石块跟着下落,“簌簌簌”地声音响彻耳边,很快这一个地洞便灰土漫天,一片混沌,直到她没入一片红光之中。 强光刺得她被迫睁开了双眼。 就在秦期宁张开双眼的刹那,一个尾随她而下的大石块就要从她身上轰然砸下!抽身一避,她倒在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之中。 “噗——” 石块掉落,激起一团暗红色火舌龇牙咧嘴朝她扑来,惊得秦期宁下意识向后一缩,却不想后面还有更大一团花火,躲闪不及之下,耳边一撮头发传来了烤焦的味道。 该死! 这么一退,她才发现,自己这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竟然都是乱窜的暗红火焰! 而她躺着的地方,正是一个只有一米多宽的独立圆台! 她被包围在一片火海之中。 满眼皆是通红之色。 与上次在血污池之中一样,没有默念除杂口诀之时,这看似凶猛的火海,并没有什么厉害之处。 至少,这本来是荒原上的火狮,给她的感觉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咪,对她并没有什么威胁。 这火的温度是实在的,只是她的皮肉早已能够承受这样的温度。 不知默念除杂口诀之后,它又会给她怎样的“惊喜”? 感觉不太妙。 却又有一种迫不及待的跃跃欲试。 随着修炼的开始,脑海中的景象,为之一变。 初始,一根白羽自空中飘落而下,轻轻柔柔,舒舒缓缓,掠过心尖,酥酥软软,引起一阵战栗。 突然,几团火舌争先恐后,腾跳而起,蹭地一下,把它席卷。 几团火舌才歇,又有更多的火舌腾跳。 “轰——” 一根白羽,似是一个信号,引得万火争鸣! 万里燎原大火,开始了一场——狂欢的盛宴。 一簇火焰尖上,一曼妙少女掩纱而舞,动作极尽妖娆魅惑;另一簇火焰尖上,强壮青年赤膊上阵,汗水挥洒热情奔放。 还有那眼目垂垂,动作笨拙却自娱自乐的老者,那跳得毫无节奏感只会模仿身边之人的稚子童孩; 有些三人起舞,和乐融融;有些双双为伴,恩爱有加;有些独自一人,孤芳自赏。 视觉盛宴。 无论是谁,无论舞姿粗鄙还是美妙,他们的眼神,火热、激情、邀请、与征服。 似要倾尽毕生,为君舞袖一支。 选我吧! 选我吧! 选我吧! “……” 问君,与谁共舞? 久不得回应。 火焰上的人像,开始扭曲、凶恶,狠绝。 滔天怒火。 入吾世界,得吾邀请,汝之荣幸。 拒之,该死。 万火怒号,群起而攻之。 地裂火剧烈动荡,一团又一团巨大的火舌铺天盖地般冲向圆台中那闭目修炼的少女。 熊熊烈火覆盖在其身上,势要把她烧烬,燃毁。 汹涌到爆炸的强劲之势,这才是地裂火真正的本性。 燃尽一切可燃之物。 盘腿而坐的少女,全身上下,已经完全被火焰覆盖,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只见一团团红色火焰无尽燃烧。 意识之中,那一张张脸,化作索命的恶鬼,像她扑来。神魂之内,一阵强烈的刺痛袭来,似有一万只草泥马在脑中奔腾。 地裂火,强悍到可以灼伤神魂。 强忍着剧痛,本来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的少女,细手忽然往前某个方向一抓,大幅度的动作带动了手臂上火焰,如一条火龙在空中划了一道弧,又钻进了另一处巢穴中。 已经分不清哪里是手,哪里是火了。 可是,秦期宁知道,她的手,抓住了一道火焰。 吾非懦夫,君既以全族邀吾共舞,吾岂能不应? 第二十八章 与君共舞 一根白羽坠入火海,得先机者见之,勇武者得之。得之,爱之,与同生,与共融。 那是一个在地火中张扬狂傲又邪魅到了极致的女子,暗红的长发飞扬,发间仅一根火羽为饰,手中红绫为剑,腰间彩带似蛇,她舞动的身姿,带着侵略,带着吞噬,带着火热的冷淡。 这股对他人的冷淡又让她自身的气质火热几分。 火之女王,舞动时,三丈之内,无人夺其光芒。 如今,这道火焰,被秦期宁虚握在手中。 一人舞绝倾城,无人欣赏无人与共,终究是寂寞。 于是,她寻遍一切可与之共舞之物。 掌中之火穿皮入骨,热情火辣。 扭动妖娆的水蛇腰,循着手臂的筋骨攀附而上,一簇簇,一丛丛或大或小的火焰,在舞伴身上撒泼点火,从手到肩再到头脚,不放过一点一处,势要将对方之热情全数点燃。 想要抗拒? 已由不得你。 凡人凡骨,在那一双刻意挑拨的“手”下,白骨之中,窜起暗红的火焰,火焰所到之处,白骨全部碎裂,“咔擦咔擦”之声从秦期宁体内传出。裂谷之中的元气疯狂涌入体内,哪一寸骨头碎裂开,哪里就有元气随即补上。 一条火凤攀附于骨,一条元龙追逐其后,两道身影,时而纠缠时而错开,火凤霸道如妖,所到之处,尽是无尽焚毁之意;元龙看似温润如玉,可强势之意,丝毫不逊色于火凤。 我不会禁锢你的热情,我不会阻挡你的脚步。 你在,我在。 你毁,我生。 我与你共舞,畅快淋漓。 唯美吧?浪漫吧? 不知道? 要不,把你放在烧烤架上烤,再把你骨头一点点捏碎试一试? 已经里里外外都变成一个火人的秦期宁,她此刻只想发泄:我嘞个大操啊! 因为务必要保持清醒运转除杂,她根本无法将全部的神识都转移到驭魂鼎中去,分出一丁点更是扯谈,蛮横的火焰在焚烧骨骼之时会有意无意灼伤神魂,她必须全力以待,才能保障神魂不被伤害。 至于她为什么不使用护魂丹? 没错,护魂丹是保护神魂,可是它同时也会让神魂无法修炼,其实丹药的作用相当于把神魂隔绝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中,别的东西伤害不了它,可它也不能有任何动作。 这不是秦期宁想要的。 只要控制得当,这里灼热的火焰,同样是修炼神魂的好东西。 前提便是,过程中所有的痛苦,她都必须承受!!! 一天一天,修炼的过程是无聊的,煎熬的,可是,成果斐然。 一个月,白骨愈白,表层泛玉。 两个月,骨质玉泽,似有莹光映眼。 三个月,火凤元龙不再流转于表面,玉泽中有红光若隐若现。 半年后,骨骼表面淡淡金光流转,暗红的火焰在金光下跳跃闪动,缠绕的火凤元龙像是天生就刻纹于金骨之中! 玄金之骨,大成! 火之女王居高临下俯视它的臣民,那头饰中的火羽撒下点点火星。一道金光从全身是火的秦期宁体内爆发出来,仿佛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暗红色的大火全部消退下去,退到三尺之内瑟瑟发抖。 被火焰烧光的头发如春天的野草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根根长了出来,沐浴在金光之中,甚至还带出了暗红色的星火。 墨发披散,挡住了她半边的鹅蛋小脸和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却并未被头发遮挡。这时可以看到她眼皮闭合里的眼珠动了动,却未睁开。 内视之境中,杂乱的灵根又有了变化。灵根中那暗淡的萤火之光虽未有脱胎换骨的改变,却绝对称不上灰蒙,血污池炼体后的那抹生机已经茁壮成长,如果真要一个比喻,大概就是五色花中刚露个小脑袋的花骨朵儿。 一切,都在慢慢地变好,她怎能不欣喜? 轻轻吐纳出一口浊气,换上一套新衣,站在这圆台之上看,四周依旧是火舌肆虐的火海,她却毫不迟疑一跃而下。 就在她跳下的那一瞬间,一米多高的圆台轰然倒下。巨大的火舌扑倒在她身上,安然无恙。 脚踩在着火的地面,就像行走在平常的小道一样自如,再恐怖的火焰,都已经无法对她产生威胁。 本想原路返回的她,在看到那完全被黄土与石块堵塞的洞口之时,也是伤透了头脑。这一条地洞,此处并非尽头,既然出去的路已经被堵,那么为今之计,也只有一路走下去,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口了。 这地下裂谷,比她想象中要长得多,地洞里没有亮光投入,也不清楚是白天还是黑夜。她约莫估算着自己大概走了大半天,似乎也还看不到尽头的样子。 要不要原路返回呢? 就在她犹豫之际,手臂上突然传来一丝异动。 秦期宁眼中爆发出惊喜:“前辈?” 虚涯自从那一次受了重伤以后,陷入沉睡状态已经好几年了,要不是她能感受到手腕中熟悉的感觉,她都要怀疑前辈是不是已经消失。 这次竟然有了动静,岂不让她惊喜! 可惜,白光不过一闪,就又消失了,虚涯并没有真正醒过来,然而,白光闪过之时,秦期宁听到了两个字:继续。 是让她继续走的意思? 前辈?前辈? 没有回应。 略一思索,秦期宁还是决定,继续往前走。 反正后无退路,消息传递不出去,要是等湛明师父发现不对劲来救自己出去之时,怕是还得等个三五年,不如去看看,前方到底有什么东西! 再走了大概两个时辰,仅供一人容身的地洞终于渐渐变得宽大,越来越靠近眼前的亮光让秦期宁沉重的心情好了一些。 一股不知名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之中,手腕上又传来了异动,她这次真切地感受到了虚涯前辈的兴奋。 亮光外的东西,与前辈有关? 带着这样的疑惑,她终于到了地洞的出口处。 里面的景象,惊得她张大了嘴巴:“好,好多……” 第29章 这是一个与地洞之内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吧嗒,吧嗒——” 一条条水链子在无穷的天幕中滴落湖中的声音在这个空旷之地显得清晰无比。 天幕之上云层叠叠,波涛浪浪,不时伴有一阵轰鸣之声贯耳。 参天古树高耸入云,那奇怪的根须大片大片垂下,这水链子便是从这奇怪的根须之内流出。 树是海市蜃楼般的虚影,而树上滴落的水链子,又真实地滴落到这湖面上。 虚幻与真实的交接,让这一片空间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分不清到底是远在天边,还是近在眼前。 待视线把整棵古树囊括,那盘旋在这树干上的巨大虚影,让秦期宁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道散发着沧桑与威压的巍峨身影,青金色的鳞片遍布全身,尖锐的四爪微微蜷曲,倒挂在树干之上,密密麻麻的树叶遮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看不清头部的形状,可枝叶之上突兀而起的两只三叉龙角,无疑奠定了古树之上这庞然大物的真实身份。 青苍木上青龙歇。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这棵青苍木上的青龙应该是在……睡觉吧…… 看起来似乎还睡得挺香的样子,那轰轰的鼻鼾声堪比天雷,震耳欲聋。 如此说来,这一条条从“天”而降的水链子岂不就是——龙的口水! 哦不! 龙涎! …… 秦期宁两眼放光,她终于明白虚涯为什么如此兴奋了! 神兽青龙的龙涎啊! 好东西哎!! 还好多! 青龙,镇守仙界东方之兽,血脉虽无法与上古神兽相比,却也不容小觑,有呼风唤雨,掌控空间规则的能力。他老人家想要换个地方睡觉,只需要把本体藏起来,便可穿天越界。 当然,神兽的本领即便再逆天,也不可能无视天地规则在下界为所欲为。此刻的青龙,不过是一片虚影,力量还没有本体的万分之一。也因此,秦期宁这一个小小的炼气修士,才能在距离青龙这么近的地方肆无忌惮地蹦跶。 地灵界中有传说,神兽青龙,每次现身,必有福瑞降临。 可神兽青龙,又岂是修士说见就能见到的? 所以传说毕竟只是传说,无法确定真假。 不曾想别人穷尽一生也无法追寻到的青龙,此刻竟然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她只想接两滴口水,哦呸!龙涎。希望它不要被吵醒了才好。 似乎是有所感应,又或者是这头神兽恰好醒了过来,反正,就在一瞬间,一双饱含着威压,目光如冰雪凛冽的赤铜大眼对上秦期宁略带激动的眼眸。 不怒而威。 在这样的眼神下,秦期宁狠狠得吞了一下口水,心中不自觉涌出崇拜之意,青龙并没有刻意释放自己的威压,甚至也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好梦被一个小小的人类吵醒而有不悦之色。 可是神兽毕竟是神兽,在他的注视下,秦期宁依然感觉到一股灭顶的压力,仿佛只要再加一根手指,她就会被压垮。 一点都不敢大意,秦期宁悄悄运起全部的元气来抵制施加在她身上的神兽之威。如此,背脊才能正常地挺直起来。 她感觉到这只青龙似乎对自己很好奇,略带惊讶的眼神审视着她,神识来来回回在自己身上扫了好几次,才终于收了回去。 “小辈不知神龙仙尊在此歇息,误闯此地,打扰了仙尊,望青龙仙尊恕罪!” 虽然不知道这头青龙脾气如何,甚至在天地规则的约束下,青龙在并不能在下界随意杀戮,可是只要他动半个小爪子,自己就铁定没有好果子吃。 必要的服软还是要有的,况且这样的神威之下,她感觉真的就像一只蝼蚁,甘愿拜倒在他脚下。 无怪忽修士一直在不断地追求永生与强大,俯仰之别,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秦期宁虔诚跪在地上,久久听不到青龙的回答,可洒在自己身上的威压和金光反射的鳞片又让她明白,青龙还在此地。 这到底算什么?难道是自己根本没入他老人家的眼? 那她可不可以选择轻轻地来,悄悄地滚,挥挥衣袖,带走几滴龙涎? 可惜,事情并不能如她所愿。 “汝等小辈,既知惊扰,何不速速离去?” 一声龙吟长啸天地,青龙一开口,浑厚洪亮的声音似乎是随着亘古的风从千里之外传来,带着岁月积累的痕迹,回荡在空气中。 “小辈今日有幸睹神兽青龙仙尊之风采,本应无憾,只是……”秦期宁顿了一下,“只是小辈之龙族长辈好友魂魄受了重伤,一般之物难以治愈,不知青龙仙尊可否赐出龙涎一二,小辈自当……嗯哼!” 话还未落下,本来均匀分布在空气中的威压仿佛一下子集中在了她的身上,让她闷哼一声,中断了最后要说的话,仿佛筋骨都要被压碎,体内玄金之骨中暗红色光芒加速流转,红色愈红,金光大盛。 还要,只是一息,便又撤去。 背后已经全湿。 “原来是有只小东西,怪不得有这个机遇见吾虚身。” 小东西? 该不会是…… 她下意识去瞄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下一秒她的猜想就被印证。 一股奇异的青金色光环圈住了她的手腕,她大吃一惊,下意识运起元气抵抗,元气触碰到这青金色光芒,就像水滴没入大海一样,刹那间便被吞噬,没溅起一点儿水花。 青金色之光直接没入皮肤之内,不一会,便有块块细碎银磷映着青光显现在手腕之中,一条银色雷龙环在手腕中若隐若现。 “还是条不多见的雷属性小泥鳅?可惜已身死多时只剩下龙魂了,如今的确还受了重伤。如果是条青龙还好,即使是下界血脉稀释到了一定的程度,靠青龙族的再生能力还是有机会塑体重生的,可惜了……” 青龙活了这么多年,能够引起它兴趣的东西已经不多了,如今竟然在这种地方遇到了一条龙魂,虽然不是青龙一族,但是本着博爱的理念,他还是自顾自地在那儿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虽然在秦期宁听来大多数都是一堆废话。 不过,秦期宁敏感地注意到他提到的再生能力,难道就是附在她手上的青金色光芒吗?难怪她觉得这股力量让人感觉异常舒服,即使刚刚受到自己的攻击,它也只是把攻击吞没,并没有反噬回来。 她都有这样的感受了,驭魂鼎中同样拥有强大治愈能力的逗逼,更是觉得这股力量妙不可言。青龙的再生能力,是所有治愈师梦寐以求的东西,如果让他参悟到这再生力量的一分精髓,那么他的能力,势必能够更上一层楼。 虽然他很想窃取主人妹妹手中那一抹青金色的光芒,可是他还是忍住了,不能因为他暴露了神器的气息,给主人妹妹带来麻烦。 “小辈斗胆,不知青龙仙尊可愿赐宝?” 秦期宁感受到青龙对银龙的善意,再次壮着胆子问了一声。 青龙眼底略过青光暗芒,若有所思看了匍匐在自己脚下的身影,在他如山般巍峨的角度看下去,秦期宁就真的只是一只蚂蚁大小。 所谓高处,说人如蝼蚁,并不是真的蔑视众生,而是的确心有所悟,趁兴感怀。 只是看待“蝼蚁”,是踩之踏之,不是我辈,不入我眼?还是万物生而平等,蝼蚁是我,我是蝼蚁?亦或相信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心境之别,扣道之别。不以妖魔鬼怪,神人仙兽一并论。 “小辈,你应该懂得,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龙涎可以,本尊这里恰巧有一件事情需要找个跑腿之人,如果你答应完成它,龙涎可以随便你拿,如何?” 噗…… 跑腿的人?您老人家确定不是在耍我?随便穿个空,不过一念之间,您自己都不能完成之事,要我一个小小的修士来跑腿,完成得了才是天方夜谭吧! 第30章 秦期宁硬着头皮等待下文,“仙尊请讲!” “你放心,并不是什么要你命之事,只是那人目前正在临劫界,因为某些原因,本尊暂时无法接触那里,只要你把本尊手中之物送到那人手上,便算完成任务,念在你修为尚浅,还说不准能否到达临劫界,你只需立下天誓,只要你在临劫界一日,誓约便生效,其他地方对你都没有约束力,如何?” 末了,他又觉得一个炼气修士对跨步临劫界没什么信心,又补充了一句:“本尊再赐你三截青苍木枝,里面的大量元气足够供你在三大阶段突破。” 条件着实够诱人,青龙大概大概还不知道她身负五灵根,才会开出这样的条件。 别说她能否到达元婴之境,就算勉强能够达到,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之事了。 思及此,秦期宁赶紧点头答应。 “我秦期宁在此发誓,有朝一日飞升临劫界,必不推脱青龙仙尊交代之事,如违此约,道心尽毁!” 脚下现出繁复的图腾,一抹红黑色印记没入眉心。 誓成! 秦期宁的干脆让青龙龙心大悦,他也不拖沓,附在她手腕上的青光一甩,一条小小沉睡着的银龙便被他抛入湖中。 噗嗤一声没入湖中,如鱼得水。 湖面上泛起层层涟漪,不断有小气泡冒出,那小小的银色雷龙在湖中被一团青金色水泡包裹,显得格外安静。 青龙虚影尖利的龙爪在青苍树上一划,三截树枝就这么从虚空之中抛落,细长的枝叶靠近,秦期宁就感到一股比此界浓度高上百倍的阳清之气袭来。 身上改造过后的窍孔对这个元气格外敏感,迫不及待张开“嘴巴”,品尝这股美味。 醴泉入体,心舒气爽。 青苍木枝没入丹田,即刻便引发了秦期宁体内一系列的变化。 那在烈火焚骨之中的炼气六层瓶颈竟然……松动了! 甚至来不及运气冲击,那充盈体内的精纯元气,便自行冲破了灵根之中的瓶颈,丹田之中,已完全被这仙灵之气占据。 触不及防的惊喜雷了秦期宁一脸! 她前阵子还在担心着着越来越难冲击的瓶颈,没想到自己都还没有开始消化这青苍木,就靠它本身流转的气息,就轻而易举地把她冲击了一个多月的瓶颈给冲破了! 青苍木上青龙歇。 秦期宁又想起了这句话。 与神兽青龙伴生的青苍木,果然不同凡响。 好在,差点没被惊喜砸晕的她,并没有忘记最很重要的事情:把冲破瓶颈之时略微错乱的元气调理归位。 陷入坐定状态的她,已无暇顾及青龙。 待她再次睁眼之时,早已没有了青龙的身影,只是身边留下了一只金灿灿的储物袋。 这就是青龙让自己送的东西? 秦期宁疑惑着把它拿了起来,在手接触到储物袋的那一刻,一段信息涌进了她脑中。 “储物袋上烙上了我的神识与禁忌,即使丢了也不会被人打开,袋子上的禁忌能让你感受到它的气息。将此物交给一个叫方程之人,地点:临劫界,无回城。切记,切记!” 秦期宁试着注入神识试着把它打开,果然没有成功。她也就放心地把袋子放在身上。只是,这范围也太不靠谱了吧!一座城市找一个人,如果那人默默无名,岂不是大海捞针? 除了这一段话,后面还交代了一句: “这里没有出口,想要出去,还得借助小泥鳅的力量!” 她环顾四周,没有了青龙虚影,这里又变成了普普通通的黄岩灰石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果真没有任何出口。 粗略地探查了一番,她便把神识收回。既然青龙说没有出口,那就应该真的是没有,他还不至于这样坑自己。 唉,传说什么的,果然是不能尽信。说好的青龙降福,结果到头来,落了这么个破差事。 就在秦期宁手指接触到储物袋那一刻,东方仙海之边,云端之上,五色云彩金光灿漫,青金色的祥瑞之光普照其间,云间时不时有仙鹤闲鸣唱,鹊鸟喜搭桥。 祥云笼罩之下的参天巨木上,一声龙吟长啸云海,巨大的龙身脱离参天古木,奔腾踊跃祥云之间。龙身千丈百尺,身上鳞片神光湛湛,蜿蜒巍峨犹如一座巨山。 在秦期宁看来,虚影中看到的青龙已是威压如帝皇降临,可如果她看到了此处这真正的东方之神,一定会悲哀自己的见识短浅。 眼前的神兽青龙,才是真正的呼风唤雨,令山河色变。 风来,雨来,雷电轰鸣,一扫之前盘旋于树间似有似无的颓靡之气。 云海之中的巨大动静惊动了东方大地的仙人仙兽们,它们纷纷停下动作引颈观望,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令青龙仙尊如此高兴? 待青龙终于平静下来,仙人们以为一切都恢复正常了,正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之际,“轰隆轰隆”的天边异像再次让仙人们瞪大了眼睛。 他们看到了什么! 东方大地的天幕之上,所有的五彩祥云从四面八方滚滚而来,宛如万兽奔腾,翻天怒号。青龙庞大的龙身金光大盛,所有接触到这金光的云彩,全都狂躁不安,拼了命地往青龙身边挤去。 云雾之内,似有一男子藏身其间,青金色的长发狂舞,眉是极浓的剑眉,眼是藏着星光的邃眼,宽大的手掌双双平摊开,十指之间,竟是比祥云还要明亮的色彩。 “大赐福术!” “天!是大赐福术!” 东方大地之上的仙人仙兽们,此刻纷纷伸长脖子张望这堪称神迹的一幕。连嘴巴都忘记合上了。 大赐福术,福瑞加身,连施术者也不清楚到底被赐福之人会得到什么福祉。 运气好的,可能是一番通天的机缘;运其稍微差点的,或被送到某一大能秘境,机遇险中求。 可是,即使运气再差,也是众仙羡慕嫉妒恨的存在! 到底是哪位仙者如此有幸,让青帝施展他最得意的大赐福术? 只见青帝十只手指飞快地转动,结出一个带着荒古气息的青龙图腾。这图腾在金光之中无限放大,放大,再放大,直至笼罩了这广袤的东方大地。 咦?为啥没动静了? 对啊?赐福呢?被赐福的幸运儿呢? 按道理,受福者周围应该有祥云环绕,异像丛生才对! 可是现在,那云明明还聚集在仙尊周围啊! 众仙“刷刷刷——”把神识扩张到极致,搜寻着自己所能及的范围,就想着在第一时间狂奔过去分一杯羹。 没想到那被赐福之人连个鬼影都没有。 早已经准备好起跑姿势,蓄势待发的众仙,简直忍不住骂:真他妈操蛋啊!浪费感情有木有!!!没有受福者你早说啊! 而一些反应过来的仙人则是暗暗惊奇,这东方大地竟然没有受福者?那这人是在其他三方,还是……在下界? 无人知。 更没有人敢去问这祥云之上的青帝。 “小辈,龙涎与三段青苍木枝本为你无尝所得,我今日违背原则与你交易,算我欠你一次人情,如今我以一次大赐福术补偿于你,他日你一旦踏足这东方之仙地,我大赐福术必降汝身。” 青龙降福,传言不假。 青龙穿天越界,作为见证者,凡有机遇见青龙者,必得其赐礼赠福。 青龙每逢三百年,便会穿越一次地灵界,凡夫俗子,修仙之士,有机缘者,皆可见龙身。只是最近这两千年,地灵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青龙降临无碍,只是除龙族同类与其契约者外,修士们再见不到青龙虚身。 青龙不出现,青龙降福之说当然越传越虚,被越来越多修士视为道听途说。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能见吾身之人,没想到居然还是个炼气期的小丫头,不知她破阶登临还要多长时日,又是否能把东西成功送到方程手中?” 青龙心中好不容易燃起了一丝希望,他自己在这里无能为力,可不希望这一簇火苗被过早扼杀。 深邃的眼中闪过一抹忧虑,那位除了不久前的一次轻微的异动,再无动静,看来只是起了个苗头。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吧! …… 时间在这个与世隔绝的空间里仿佛停滞了,对秦期宁来说,六季春秋,不过是一闭合,一睁眼的事情。 修为最终定格在炼气七层。 青苍木枝一直沉寂在丹田,除了刚进入丹田之时散发的那一点纯粹的元气外,之后再也没有提供过一丝一毫元气,也许真的只有到三大阶的突破之时才能派上用场。 第三层的炼体之术还未曾接触,如今修为想再高一步,只怕不太可能。 前两次炼体没有过多的间断,修为蹭蹭蹭往上涨已经是习惯,如今这么一耽搁,才有更加深的体会,五灵除杂实在太逆天了!秦期宁甚至想,如果自己接下去不接受第三层炼体,那么她的修为,怕是只能止步在炼气七层了。 想想都可怕! 不过,快了,她终于可以出去了! 龙涎之中,紫色的雷电啪啪作响,被雷电包裹住的庞大身躯占据了大半个湖泊,龙涎水量已经干涸过半,湖面之上露出了凝实凸起如小岛的龙脊。 银龙摆尾,腾跃而起,龙头昂扬,龙吟清悦。 龙角之上,两道紫得黑亮的能量团酝酿着着一场劈山裂海的风暴,有一种惊心动魄之美。 “丫头,快上来!” 虚涯过久没有说话,嗓音略带沙哑。 “好咧!” 修长的身影轻盈如燕,一手抓住了虚涯一只孔武有力的龙爪。 湖中龙涎还在源源不断被吸入投放到半空中的驭魂鼎内,虚涯在湖中之时,她不敢轻举妄动,如今,还不尽入她囊! 两道惊雷同时于龙角砸出,游龙直穿而过,驭魂鼎被收回的那一瞬,那挡住苍穹日光的黄墙厚土之处,顷刻间黄沙漫天,一个大坑突兀山间。 秦期宁胡乱地擦了擦脸上和嘴上的黄沙,一张带着明媚与俏皮的脸蛋出现在面前! 啊! 她终于,出来了! 重见天日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虚涯没过多停留就回到了秦期宁的手腕,他不宜暴露。 秦期宁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沿着那条地洞走了大半天,如今绕回原来的路只怕要费一番功夫。 衣服上沾满了黄沙,随便一动,都能自带灰尘特效,她打算找个地方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临近恰好有溪水敲石,叮咚作响。 走到溪边把脸洗干净,再次捧起一舀水时,完全清明的眼睛突然扫到了对岸荒草丛中的一件白衣。白衣的样式,她有点熟悉。 一步一步踏过去,惊扰了草丛中无数的青蛙虫子。 待终于看清这白衣包裹之物的全貌时,一阵惊恐的干呕之声回荡在此地久久不散。 此刻在她眼前的是一具白袍包裹之下的腐尸,褶皱的皮肉完全干瘪却没有离身,看上起只有一层干皮包着新鲜的骨头,脸上头发披散,还能看出她死前的惊恐,无数的苍蝇蚊子停留在她身上,尤其是腹部之处,因为那里——已经完全被挖开,只留下一个硕大的窟窿。 虽然从样貌上已经完全无法辨别出此人的模样,可秦期宁还是大胆地猜测,此人便是采蓉萝蜜之后无故失踪的半梅。 虽然血肉已经完全干枯,可那森然的白骨连血迹都还没有干透,显然是不久之前才死去的。 一般的野兽也绝对做不到这样杀死一个修士。 看到无数苍蝇覆盖的恐怖尸体,秦期宁忍不住闭上眼睛。 一阵风吹过,刚刚洗过脸残留下来的水,引得她遍体生寒。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怀疑 “这怎么这么像魔修的手笔?” 百晓生向来爱凑热闹,且他见多识广,消息灵通。这人的死法,分明是被什么东西吸收了吸干了精元,这种把他人的修为占为己有的功法即使在魔修之中也很不容易看到,况且对方下手极为狠辣,把丹田一块儿挖去,这就更加匪夷所思了。 凶兽还可以说内丹有用,而这小小的炼气期修士的丹田,他真的没听说过有什么妙用。 一时间,百晓生竟然也想不出其中的关联之处。 “这广成秘境里难道还有其他人?” “也说不定,毕竟主人六年多没有回来了。” 百晓生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似乎是让她打一针镇定剂。 如果不是混进了其他人…… 那么,广成宗之内必定有一人在默默地潜伏着。 同门相残…… “主人,现在怎么办?” “先不要打草惊蛇。” 秦期宁思考再三,还是觉得这个方法最为妥当,万一贸然指认,宗内容易陷入恐慌,也不知道此人会作出什么丧心病狂之事来。 手中燃起一簇小小的暗红色火焰,轻轻一弹,那成堆叠起的苍蝇与干瘪的尸体一起被她远抛于身后。 秦期宁回到宗内之时,看到那药田还是四四方方整整齐齐的药田;那小石屋还是不多不少数量刚好立在原地的小石屋;空气还是混着草药清香宜人的空气;人还是熟悉的那些人,药田里,瘦猴还在给双手脏兮兮的大胖擦了一把汗,小岩还在给瘦猴和大胖递了两杯水…… 一切仿佛都是原来的味道,宁静、悠闲、和睦。 秦期宁一直觉得,这样的世外桃源,是永远不会也不应该被打破的。 可是,脑中一闪而过的,还有一具被掏空了丹田的腐尸。 秦期宁到沁阳居的时候,湛明正在堆满了奇花异草的庭前细细品茶,有别与寻常弟子的月白色道袍满满盖住了坐垫,从云纹袖中伸出的手指稳稳托住了紫砂茶杯,茶杯放在了微内勾的鼻尖前,半阖着的眼睛满是享受之意。 这件事情,似乎只有师父能主持大局了? “师父……” 秦期宁把地裂谷洞口坍塌之事禀告了湛明。 “……洞中黄泥把出口堵住,弟子没办法,只能一边修炼,一边等待时机,今天恰好遇到一只狂暴的高阶凶兽,阴差阳错为弟子打开一条路……” 秦期宁隐瞒了自己与青龙的交易。 她并不怕湛明查探,因为那个巨坑足以说明一切。 好在湛明凶兽狂暴也是常见的事情,湛明看起来并没有怀疑。 “恩,也算是逢凶化吉,回来便好。回去歇着吧,想必一番折腾,也是累了。”视线落到了秦期宁未曾收拾好的衣服中。 秦期宁这才发现,她这一路上心事重重,竟然忘了自己还是满身的泥沙!怪不得湛明一点怀疑都没有,自己这副狼狈样子,可不就是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样! “师……师父……弟子……” 秦期宁还在想着如何组织语言把半梅的事情告诉湛明,突然,一只毛发棕亮的不明飞行物体从天而降,如一个不规则五边形降落伞扒紧在秦期宁脸上,小爪子弄乱了她本来随意绑起的额发。 一只手从后方拽住了它的尾巴,圆溜溜的小眼睛正对着一双怒瞪着的黑珠子,视线再往下是光洁的额头。 “吱——” 本宝宝英明神武运筹帷幄机智无敌的一世英名,竟然毁在一次小小的降落上!! 它原本的目标是某人的肩膀的咧╮(╯▽╰)╭ 捂脸捂脸╥﹏╥ 不过,鼠宝宝总是这么容易忘记悲伤…… “吱吱吱——” 人类,你终于回来啦!哈哈哈!本宝宝已经开了灵智,本宝宝从今以后终于可以听懂你的话了,哈哈哈哈哈!! 宝宝我已经高兴得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了!快夸我快夸我! 秦期宁看着在自己手中手舞足蹈笑得抽搐的蠢萌鼠,额上青筋凸起,嘴中一字一字地吐出五个字: “你这只蠢鼠!” 手在空中做了一个抛物状,不远处的树枝头上两只鸦鹊惊起。 “吱——” 为何画风突然不对!讨厌,明明我只是个宝宝啊! hhhhhhh…… “怎么了,还有事情?” 秦期宁没想到自己正要说话却被鼠宝宝搅和了,听到湛明的疑问,她适时把刚刚的被转移的注意力收了回来。 湛明端坐在茶桌旁,一贯的儒雅与冷静。 秦期宁忽然有种感觉,此刻的湛明,深沉到无法看透。 一定是她今天受到的冲击太大了,产生了错觉。 “没事,徒儿先退下了。” 本来已经溜到了口中的话不知为何就变成了这一句,秦期宁敛下了所有值得怀疑的神色,勉强带着淡笑退了下去。 …… “瘦猴,你觉得我这几天是不是帅破了天际?”大胖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的脸,越照就越觉得自己这忠(呆)厚(头)老(呆)实(脑)的模样越顺眼。 “哪有,明明帅出宇宙的是我好吗!”瘦猴抢过了镜子,对着镜子展现了一个自以为倾倒众生的迷之微笑。 “……” “嘘,少来!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啊!”大胖一副贼兮兮的模样,靠近大胖耳边:“我发现小师妹这次回来总是在偷瞄我……” 肯定是慧眼识珠,一不小心发现了我隐藏已久的帅气属性! “……” 小师妹明明看的是他啊!可是,瘦猴怎么忍心告诉他们! 算了,还在让大胖活在美好的错觉中吧!毕竟人生艰难,负重活在世上也挺不容易。 …… 囧o(╯□╰)o,百晓生表示,他只是来打探个消息的,他什么都没有听到。 一连几日,秦期宁都在暗暗地观察着每个弟子的状况,可让她气馁的是宗内一切正常,这样的正常状况,却让她心中更加不安。 这个人,到底是隐藏得有多深? 她低着头,暗暗思索了一路,不知不觉走到了竹林之处。 “咻——”一根箭矢,穿透竹叶,直直向她飞来。 第32章 前方传来一声惊呼:“师妹小心!” 秦期宁本来在看到箭矢飞来之初,神经一绷,元气迅速汇聚在脚上,一个鲤鱼翻越旋至半空,打算躲开飞箭之时反击回去,却在听到惊呼传来的方向之时,急忙把正要踢上箭矢的脚势收回,再一个翻转,换做双手夹住了飞箭。 “小师妹,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洛星师姐?” “师姐,你在这儿干什么?” 洛星挠挠脑袋,支支吾吾的模样,“我这不是在练流星箭嘛!” 自打她成了大师姐,身上的责任就更大了,可是她的修为却一直止步在炼气七层,师父建议她第三阶段的炼体待到练气八层后再继续,这样一来有希望一举突破筑基。 她两年前就已经触碰到炼气七层的瓶颈,可奈何接下来不管她如何努力,都无法冲破这小小的一层薄膜。 所以,她才想着偷偷练一下别的功法,希望能得到一点领悟。 “师姐,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箭靶应该在……那边吧!” 秦期宁不太确定地指了指自己前侧面的一排红色的箭靶。 “哈哈,哈哈哈……对啊!” 这他妈就尴尬了! “这个流星箭真的好难,我都练了好半个月了,都没办法幻化出好几支箭来。”更多时候箭靶都没有碰到,反而到处乱窜。 “难?” “对啊,对啊!小师妹你要试试吗?来试试吧!”似乎是要验证自己所说的话,洛星一个劲地催促这秦期宁也来试一试这流星箭的坑爹。 流星箭法顾名思义,是一种以一幻多的攻击功法,把实箭藏于幻箭之中,实箭攻击最强,其他幻箭以元气而化,亦有一定的攻击力。幻箭的数量主要取决于修为,而控制力的精确,却主要取决于——神魂的强弱。 所以,当“咚咚咚——”之声连续不断在箭靶上传来之时,秦期宁淡定地放下手中的弓,其实心里并没有一丁点惊讶。 “师姐,我好像只能做到这一步了。”秦期宁略带羞赧地把弓还给目瞪口呆的洛星。 洛星则木然地看着几十米外的十个箭靶,其中一半的箭靶上都留下了元气攻击的痕迹,正中的靶子上一根箭矢与靶子垂直竖立,正中红心。 “好……好厉害!师妹你好厉害啊!你是怎么做到的?”洛星忍不住惊呼,眼神中竟然有种看着偶像一样的崇拜感。 “师姐,可能是……凑巧吧!”秦期宁可不敢说,她刚刚已经是藏了拙的了,在她如今已经堪比筑基的神魂下,正中十个靶心完全没有问题。 可是秦期宁想不明白,为什么洛星师姐的修为明明和自己差不多,甚至还要比她强上一点点,神魂却似乎比一般的修士要弱得多。 这么一想,突然发现,本来她觉得已经够逆天的五灵除杂功法,似乎还是有缺陷的。虽然炼体之后,肉身够强横,废材也能像常人一样进阶。 只是这个功法,完全没有修炼神魂这一块,甚至,在血污池之中,如果她像其他人一样使用了护魂丹,那么神魂根本就跟不上进阶的速度。 秦期宁自己有驭魂鼎,一直在修炼神魂,所以她完全忽略了这一点,没注意到跟其他师兄弟相比,她就是一个另类。 难道这位炼药师大能没有想到这一点吗?还是说想到了却无能为力? 要知道,修为越高之人,比拼的方式不再只是功法,更多的是倾向于神魂神识的较量,神魂受损,要比肉身受损更加严重,甚至会导致修为倒退! 在修为差不多的情况下,神魂较弱之人根本讨不了一点儿便宜。 不过广成宗的弟子似乎过于沉醉于五灵功法的逆天之中,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对此,秦期宁觉得她有必要给洛星一点提示:“师姐,我刚刚好像是把注意力分散开了,才有这样的效果的,师姐也可以试试,不要老集中在实箭上。” “真的吗?”洛星虽然半信半疑,可是还是按照秦期宁说的去做了。 “不行,分散开太难了!” 洛星试了一遍之后,发现注意力还是不自觉地往箭上放。 秦期宁当然知道这很困难,这和她在驭魂鼎内修炼神魂的方法原理是一样的,可是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提高神魂的控制力? 她只能安慰洛星:“万事开头难,师姐多尝试几遍就会好了!” 洛星点头应声。 “师姐最近,可曾发现宗内又什么奇怪的事情吗?”秦期宁待洛星休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 洛星拿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高强度的精神集中让她有点现在有点恍惚,“奇怪的事情?一切都很正常啊!师妹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我只是鲜少在宗内,好奇地问一问罢了。” “嗯……”洛星很认真地回想着,秦期宁以为洛星想到了什么,赶紧问:“师姐可曾想到了什么吗?” “我努力地想了想,发现还是没有!” “……” 好吧! “呼呼,呼呼——” 起风,天阴。 “奇怪,怎么忽然这么大风,这天气可真是……” “咔嗒——” 一截树枝被大风刮断。 “不好,师姐我们快走!” 秦期宁觉得有点不对劲。 “快,快去找师父!”洛星也感觉到这些变化的不正常。 本来万里无云的晴天顷刻间云聚云集,黑压压如天际坍塌,狂风怒号,残忍折断树枝,药田内一块块草皮连根掀起。 秦期宁和洛星来到沁阳居之时,衣服披散,衣服杂乱,一身早已狼狈不堪。周围还聚集了大半清微宗的弟子,可是此刻并没有人有心思取笑他们,因为他们比两人还要狼狈,甚至有人跑两步,跌一步,还是相互扶持着才能跑过来。 “师父,师父……” 皱眉稳立湛明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连串妖魔般的狂嚣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震得不少弟子耳聋轰鸣,头痛欲裂,秦期宁此刻亦是如此。 结丹强者的威压!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妖物 来者,非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那个从黑云之中突然出现的红袍怪物。 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或者说是魂体,或者说妖物。 那半透明的身体之中,属于人类的腹部极为突兀,像是有人强行把他人之物移花接木换了上去。 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奇怪的组合加上她那副额头与眼角都布满皱纹的脸,全身上下皱巴巴瘦骨如柴的身材,显得极为怪异,恶心。 这样的老妪,偏偏穿了一身桃红,也不知道是什么奇葩的审美。手上拿着一根镶嵌着骷髅头的手杖,骷髅头空洞的眼睛里两簇幽绿的鬼火不断跳跃,与主人一样阴邪。 而那明显是年轻女子的腹部让秦期宁终于确认:这人,正是杀害半梅的凶手! 她竟然,把半梅的丹田当做供养她的养料!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种如此骇人的邪门功法! “没想到啊!这样一个荒野之地,竟然藏着这个哪儿都是宝的大能秘境,看到么多娇滴滴的小鲜肉,本宫真是喜不自禁啊!” 放肆贪恋的目光一遍一遍不加掩饰地在广成宗弟子的身上扫过,像是欣赏一块块砧板上的鱼肉。 有弟子忍受不住这样邪恶的目光,出言讽刺:“哪里来的老妖物,休来侮辱我们!” “哼!”老妖物这三个字显然激怒了这个来路不明的怪物,满是褶皱的脸上皮肤仿佛都皱在一块,怒气让她此时的表情格外狰狞。 广成宗的弟子大多是没见过世面的,看到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湛明从这个妖妇出现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个字,可是那两条越来越靠近的眉可以看出这个怪物非常不好对付。 战斗的激发是理所当然。 除了湛明,谁也没看出来这老妖妇是怎么出手的! 只知道绿光一闪,离那出言讽刺的弟子眉心前两寸之处,就出现了一把细剑的残影,铿鸣作响,细剑的尖口,正好抵住了拐杖的前端。 生死就在一瞬之间,湛明的细剑再慢半息,那弟子都可能死于非命。即便只是虚惊一场,那弟子就已经一屁股跌倒在地,哭天喊娘的了! 第一招,只是个开始。 那诡邪的骷髅头对准湛明,似乎朝他咧嘴一笑,幽幽的鬼火随即喷出。 火对上火!湛明掌心之内的暗红色火焰往前一送,抵挡住了朝它喷来的火焰。 以结丹强者的修为挥发而出的两种异火,威力自然不可能是小孩子玩家家的小打小闹。 霸道如王者降临的地裂火焰,阴森似鬼将出征的青幽鬼火,一红一青的相撞,带动周围元气疯狂转动,本来因狂风而起的灰尘,又开始漫天肆虐,因为距离过近,一股压抑的气息在广成宗的弟子中弥漫。 可一致对敌的信念又让他们踌蹴着不敢退开。 傻瓜! 老妖妇嘴角勾起的一抹邪笑让湛明心中警铃大作! “快,快退下!” 这老妖物,恐怕又要使手段了! 果不其然,那本来喷着火焰的骷髅头,竟然在其后方再现出一个魂体骷髅! 双骷髅! “咯咯——” 其后长出的骷颅头突然升高一丈,悬浮在人们头顶上方,喷出星星点点绿光,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那般,密密麻麻! 然而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火光,落下人们身上,简直就是噩梦! “啊!——” 最先被绿光沾到身的弟子,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那绿光落到人们身上之后,便迅速燃起,众弟子学着湛明的方法燃起身上的地裂火抵挡,不过根本没有什么作用,修为的差距让小小的绿光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不消片刻便到处都是抱头乱串,拿出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件法宝防身的弟子。 “哈哈哈哈哈……” 眼看大事不妙,湛明猛的发起一系列攻击,直接把这老妖妇逼得把战场转移到空中,情况终于稍稍得到控制。 两人在空中的战斗堪称激烈,功法炫技一招接着一招,斗得如火如荼! 突然,湛明逮到了一个机会,看穿了她的一个漏洞,细软的长剑轻轻一挥,看似无力,却有一股冷风傲雪般的剑意夹袭而来! 不可大意迎击! 凌厉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被逼着迅速后退的步法都凌乱了几分,眼看着就要无路可逃,一击必中! 可她本来慌乱的眼神不知何时又起了阴险,那是奸计得逞的表现。 不好! 湛明大惊,那个方向,正好是刚刚吓个半死的弟子所在之地! 他本来就受到惊吓,反应比其他人慢了一拍,鬼火大片落在他身上,痛得他手忙脚乱地扑灭,根本没时间想隐藏这件事情。 好不容易把鬼火扑灭了,他正想松一口气,就看到两眼绿光,像一只伺机已久捕捉猎物的猫头鹰般俯冲而下向自己而来的妖物。、 “啊——!” 这次,再也改变不了他成为猎物的事实。 “哈哈哈,好孩子们等着,这次先收点利息,本宫下次再来临幸!” 骷髅杖中熊熊烈火喷出,燃烧起大片草地,阻断了想要营救的众人。 一阵阵笑声久久回荡在空气中,所有人的心中,都被这一层阴霾笼罩。 “咳咳,咳咳……” “师父!” “师父!” “……” 洛星伸出手扶住湛明。“不碍事!”湛明摆摆手,示意他没事,“所有弟子听令,迅速收拾东西,撤离此地!” “撤离?”众人看到这被老妖物摧残过后一片荒芜的土地,心中极为不忍,可是想想那妖物最后放出的话,撤离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师父,我们要撤离到哪儿去呢?” 湛明目光投向了那东南方向。 “化尸池。” …… 第34章 每个弟子在战斗中都受了不小的伤,可他们如今也不敢耽搁。那妖妇的实力甚强,在刚刚的战斗看来,师父和她两人似乎打了个平手,可是她游刃有余的样子,明显还保留着实力。 该死,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发现这个秘境的! 就在广成宗弟子对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强大威胁千般万般谩骂之时,那一抹桃红却出现在了谁也没有想到的地方。 她没有离开广成宗。 女子的腹部已经被她弃下,如今完全成了魂体的状态。刚刚得到“进食”后的她舔舔红得过火的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哈哈,多少年了,还是这自由自在的天地让人倍感亲切啊!” 沙哑的声音被隔绝在这一方静雅的居室之内,也许是太过高兴,她俨然忘了自己一副老妪般的形象,如妖姬美人一般扭动起身躯,可那丝毫无媚态的神色让她整个动作显得极为滑稽,甚至可以称之为丑态毕露。 她一点都不介意。在她的意识里,她永远都是那个受王宠爱的媚姬。 不,快了,她的美貌,她的实力,一切让她这几百年来苦苦追寻的东西,都快要再次握在她的手上! 毫无形象地趴在卧榻之上,宽大的桃红衣袍包裹住那干柴一样的身体,把头轻轻枕在暖玉间,似乎在留恋那实物接触身体的充实感。 她忍不住舒服地嘤咛一声,“好舒服,真是舍不得啊!” …… 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打扰了她沉醉的思绪,虽然极为不悦,可还是无奈起身,纵身穿进了牌位。 那刻着广成的牌位上又渐渐虚幻,若隐若现是一个桃红衣裳的曼妙身影。 门“咯吱”一下被推开,又合上,那虚幻的木板已经恢复了原样。 湛明进来以后,第一时间便是走到这块木板之前,态度一如既往敬畏。 “老祖,我们要动身了,恐怕要委屈你一下。” 半晌,没有回应。 湛明拿出一块干净的红布盖住牌位,然后放在一个精致的盒子中,轻轻合上的样子小心翼翼,似乎生怕那人不合心意。 广成宗内的十七个弟子都已经等在沁阳居外,连在修炼和做任务的弟子也被紧急召了回来。 “想必大家已经猜到我们此行的目的了,本来进入化尸湖进行第三层炼体,待大家修炼到炼气八层之时时最适合的时机,那时炼体之后有机会直接冲击筑基。” 说到此处,他还特意停顿一下,看了人群之中的洛星和秦期宁还有另一个达到炼气七层的师兄,他们三人都是他寄予厚望的弟子。 “今日我们广成宗飞来横祸,化尸湖这个秘密之地要比广成宗安全得多,所以为师决定,全宗上下暂时迁移化尸湖内境地,所有人一起入湖炼体!” “为师希望,所有炼气七层的弟子,炼体成功之后,都能成功突破筑基!没有达到这个修为的,也不用气馁,炼体成功之后,只要勤加修炼,筑基也将离你们不远!筑基之后,大千世界,任尔遨游,你们的眼界,绝对不会再局限于小小的广成宗!” “当然,他日修为提高,全宗上下第一时间,势必回来一讨妖妇灭我广成宗弟子之仇,今日全宗所受之辱,他日必将要其双倍奉还!” “谨遵师令,我等必不会让师父失望!” 整齐响亮的声音划过天际,弟子们个个面色潮红,满脸激动。 不愤不启,不悱不发。 湛明不愧是一个好师父,知道此时的这番话,必定能激发弟子们修炼的无限潜力! 无可否认,广成秘境是一个修炼的宝地,然而,这块宝地,却是一把双刃剑。 正如古话,处芝兰之室,久不闻其香。 环境,太过于影响人。 长久处于一个和平的环境中,他们□□逸了。不是说他们不努力,而是这种努力,是循序渐进的,不急不缓的一个状态。 可如今,这突如其来的威胁,就像一把悬在弟子头顶上的剑,自己的安危,同门的仇怨,都是积蓄在他们心中的一把怒火! 而这这把未燃烧起来的怒火,需要一个能把它们燃起并熊熊燃烧的导火线,而湛明的话,无疑便是那跟导火线,并且选的时机恰恰得当。 秦期宁心中的火,亦是被湛明的话点燃。 大千世界,任尔遨游! 同门之仇,今日之辱,他日双倍还之! 只有她身边的零玥,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无法触动他半分情绪。 灵舟带着一群人离开了。 又是恰逢日落,整个广成宗渡上了一层安抚的柔和金色,无声地向所有人告别。 渐行渐远。 …… 无怪湛明说,化尸湖是一个隐秘安全之地。 垂帘天瀑之中,镜花水月之地。 哗啦哗啦的流水从万丈高涯之上冲刷而下,山体之上凸起的岩石被冲刷得光滑,甚至可以反射出淡淡的光晕。 月光皎皎的夜晚,明亮的月光正好照在了这从万丈瀑布之下的小谭中央之时,水中之月与云中之月似乎有了某种联系,一团柔光若隐若现,在瀑布之上投射出一条光亮的通道。 水中月,到底是幻影,还是开启秘境的契机? “跳!” 湛明一声令下,无人迟疑,尽管那冲击而下的巨大瀑布看起来会要了人的命。 待到最后湛明也进来之时,弟子们才把心中的那股气松下来。 这真他妈刺激,自己吓自己的刺激! 此处,不再是夜晚。 天空一片明蓝,无半片云彩,巨大的湖面平静无波,与天空共争一色,湖映着天,天照着湖,如若不是湖边矗立着的两尊塑像,真的分不清到底哪个是天,哪个是湖。 两座雕像,一座手托丹鼎,一座手持圆镜,一左一右,相对而立。 化尸湖?化尸湖! 所谓的化尸湖再次刷新了弟子们认知的下限。 血污池,地裂火,起码外形上看起来还对得起他们的名字,可这化尸湖…… 乍一看,秦期宁更是有一种:怎么有种像是来度假的既视感! 如若这放眼望去,仅有着片湖泊,而时机又不对,弟子们更是经历过前面两轮炼体的惨痛无比的折磨,只怕他们现在就要跳下去扑腾了。 可是,待秦期宁再观察仔细一点,才发现,这湖水平静得可怕,水里别说鱼虾,连浮游生物都不见踪影,没有一丝生气。 待弟子打量着这片化尸湖的时候,湛明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取出里面的牌位立在湖边,牌位上的红盖头并未揭开。 “好了,所有人准备,有两位大能在此,还有受了我们这么多香火的广成牌位保佑,此次炼体,必将满盘收获!” “是!” 第35章 初一年,无异象。 接而,去血除肉。 再而,去骨化髓。 留丹田、经脉、灵根于无形之躯。 魂现,始融。 后,新生,成! 这便是第三层炼体所要经历的阶段,而所有人在血污池之中,只能待三年。 魂与肉共存一身,为完人。如今去肉化骨,留魂魄于身,支撑经脉丹田完成淬炼,以达到最好的淬炼效果。 这一环节,至关重要。 融化后所重塑的经脉灵根到底能扩张到哪一步,便是靠个人的造化了。 化尸池之中,一个个透明的魂体之内,重塑过后的经脉粗大坚韧,五色灵根通体透亮,如雨后初晴之五色霓虹,焕发着生机与活力。 暗红的火焰刻印玄金之骨,一片片血肉以肉眼可见之速度覆盖其身,最痛苦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这一日,他们即将迎来新的生命曙光。 三年之间,没有人提前一步离开化尸池,这不得不堪称是个奇迹。 在一次次融化经脉的痛苦中,在无数次想着放弃的念头下,总有一个声音拷问这他们:你忘记你的同门之仇了吗?你忘记无法修炼的自己所受的辱了吗? 是了,好像过了太久,都忘记了。如今,筑基之期,可出广成! 还想要因为弱小而被人欺凌吗? 不!不! 所有人此刻,都憋足了劲。 “砰——”“砰——”“砰——” 一声又一声如天籁般的突破之音此起彼伏,小空间内的所有元气极速往湖内靠拢,元气的大量流失甚至让此处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这是他们在化尸湖内的最后一次突破了。 秦期宁缓缓收息,丹田内乳白色的元气已经达到最浓郁,五色灵根早已比之前扩大了三倍有余,这只是从外边而看,其真正能够储存的元气之量,无法估算! 只是,她少了一个契机,一个突破的契机。 修为稳稳停在了炼气九层巅峰。 就在众人一个个在欣喜之余忙着突破调息之时,红纱遮掩的牌位内的一双素手悄无声息伸进了化尸湖之中。 手里打下一个奇怪的符咒,随着波纹,缓缓扩散到整片化尸湖之中。 如若有人从上往下俯观,便会发现,广成宗的所有弟子,都被包围在这一个大大的“困”字之中。 可惜,湖中无一人发觉。 “瘦猴,你竟然炼气七层了!” “大胖,你竟然看穿了我的修为,哼哼!” “哈哈走,我们先上去!” “咦,我怎么动不了了!” “啊!我也动不了了!” “怎么回事,我们都动不了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茫然疑惑的目光投向湛明。 湛明两眼幽幽,对着湖中的众弟子投以灼热的目光,那目光,带着他们从未见过的近乎痴痴的疯狂。 “我的乖徒儿们,你们表现得非常好,好到超出了我的想象。现在,你们终于有资格侍奉我主了,哈哈,这将是你们一辈子的荣幸!” 一个虔诚无比的信徒,带着忠诚与狂热,揭开了那神秘的红色纱幔。 众弟子本来因为湛明不明不白的话弄得一头雾水,这还是他们熟悉的那个儒雅成熟的师父吗? 可是,当他们看到那虚幻的牌位时,注意力便全都不在湛明身上了。 那是他们每个人都拜祭过的广成牌位,如今此中,缓缓走出一个虚幻的身影。她似乎从远古的大道上走来每一步都走得极慢极慢,可是每一步,都像是走了一个光年。 秦期宁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清醒,可是这幻影依然忽近忽远。她无法摆脱这女子的幻象,可是她知道,不是这女子真的从远古而来,这是一种施加在她们身上精神威压! 这女子,很强,很强! 眼下是浓重的重紫彩墨,眉间是暗青的火纹,一走一动之间,尽是风情。只是,那妖惑的眉目间,上位者的姿态尽显无疑。 一个习惯于处在高位的人,一个被湛明狂热追捧称为主子的女子,到底是谁?此时出现,又有何目的? 全身不能动弹,秦期宁心里明白,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情! 那人终于走近,虚幻回归现实。 “哈哈哈哈哈——” 熟悉又令人恐惧,恐惧中又带着憎恶的情绪从胸腔涌出,明明已经过了三年,仿佛还在昨日。 这笑声!这笑声! 弟子们茫然还带着崇拜的朦胧双眼才刚聚焦,那害他们于此的老妖妇便在他们眼前出现。桃红的外袍分外刺眼,莫说旁边还站在一脸恭敬的湛明。 他们看到了什么! 低眉垂首的湛明!恭恭敬敬的湛明!陌生至此的湛明! “妖妇,你使了什么妖法,快把师父还给我们!” 之前拼死拼活鼓励他们勤奋修炼的师父,怎么眨眼间就和仇人站在一块儿了呢?之间安慰他们的话,鼓励他们的话,又算是什么呢? 怎么能相信!怎么敢相信! 弟子们一个个眼神通红,目眦尽裂地看着这老妖妇。 “庞隽!住口!老祖面前,休得无礼!” 训斥弟子,又是那副威压的模样。 就是这一瞬,本来因庞隽的话升起一丝希望的众人,眼神又暗了下去。 “哈哈哈,怎么,不愿意相信吗?明明我们之前还拼死拼活是不是?哈哈哈,傻瓜……” 仿佛自己讲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又像是看到众生愚昧,“什么拼死拼活,那不过是我们陪你们玩的过家家罢了。如果不是这样,你们怎么会在化尸池中卯足了劲地修炼呢?如果不是这样,我要何年何月才能得到这一湖子纯净而美丽的五灵之体,如果不是这样,我长久不衰的美丽容颜,何时得复……” 越说,眼里的疯狂燃烧得越旺! “今日,你们有幸……哈哈哈哈哈哈!” “成为我的养料吧!化灵指!” 一指擎天,一点入湖。 第36章 湖水漾起圈圈涟漪,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波动扩散的化尸湖中。 “啊……我……我……” 太过惊恐了,说不出话来。 谁能在看到自己的手脚一点点消失不见的时候还能保持淡定呢? 可惜,他连自己最惊慌的样子都看不到了。 因为,他完全消失了。 接着,是第二个。 看着前一刻钟还在自己身边分享晋级喜悦的师弟就在自己眼前活生生地消失不见,本来就已经够震惊。 下一个还轮到了他自己。 感觉更加强烈。 从脚到腿再到腰,到手到脖子,最后是头。 一双还有焦距的眼定格的景象,是他平日里朝夕相处的几个师兄弟。他们那张能塞鸡蛋的嘴,是留给他在这个人世间的最后的画面。 惊讶,恐惧,愤怒,悲伤。 不可置信。 在困阵之中,他们的元气都无法运转,武器、功法、不为人知的机缘,甚至连同归于尽的自爆,一切的一切,都无法使用。秦期宁感觉到,她与虚涯、驭魂鼎都已经完全失去了联系。 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一种死寂的无能为力。 蓝得透亮的天空变了颜色,仿佛瞬间白天黑夜颠倒,天堂地狱反转。 风声鹤唳,似有怨魂缠鸣耳边,如泣如诉。 “为什么?” 还以为这场沉默的杀戮会一直持续到结束,洛星的咆哮终于让所有在麻木之中等待死亡的弟子眼皮子动了动,抬眼间血泪恣意横流。 一滴,一答,融入湖中。 “师父你明明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捡我回来,养我长大,教我修炼,这么多年的师徒之情,难道都是假的吗?” 面对洛星的质问,湛明竟然丝毫无悔色。 “星儿,这一切,怎么可能都是假的呢?我永远都是你们的师父,你们也永远都是我的得意弟子,为师这么多年来,对你们真心的付出与疼爱,难道你们都没有感受到吗?” 就是因为这些年来的一幕幕师徒情深的画面太过于真,如今才会痛得如此刻骨铭心! “星儿,在众多弟子之中,我是真的最疼爱你的,你比你大师姐半梅,要听话懂事多了。如若不是我搜了她的魂,怎么敢相信,她竟然连同门师妹都敢残害,残害也就算了,偏偏还是宁儿,哼!不识好歹。不过,她好歹也成了老祖的养料,也算是她死前的最后一点价值了!” 说得如此理所当然,仿佛死了,还是她的荣幸。 不,洛星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固执地一直摇头。事到如今,湛明怎么还能面不改色大言不惭地说出这样的话! 而其他人,更是悲愤交加,“老混蛋,老混蛋!” 虽然知道半梅是真的想害自己,可是没想到杀死半梅的竟然是湛明!她还一直以为,杀害她的是妖姬! 不过,她自己,也还不是如此吗? 秦期宁不禁自嘲起来。 “哈哈,哈哈哈……” “宁儿,你笑什么?” 秦期宁的大笑,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笑,我笑你啊!不,我笑我傻……” 看湛明的言行表现,秦期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湛明真真实实就是一个疯子!一个无药可救的精神分裂的疯子啊! 面对这强大的女子的时候,他态度卑微,奴性的劣根让他对这妖姬言听计从,甚至盲目崇拜;而面对广成宗的弟子的时候,他就扮演这一个衣冠禽兽的伪君子,是被所有弟子尊敬崇拜之人。 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格,特别是后一种,让湛明从他人的崇拜之中得到无上的快、感!于是,本来的伪装,就让他在潜意识之中当了真。 只是,当两种人格发生冲突的时候,主角色还是完全占据了主导地位! 哈哈,湛明真的是——天生的戏子! 想她秦期宁,在危难之中被他所救,不过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他便对她敞开胸襟,放心让她侵入神识,看到他丹田之中的五灵经脉,本以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上天的恩赐,就像她得到驭魂鼎那样,她的修炼之途从此无比顺畅。 呵呵,可笑啊! 拜他为师,心甘情愿。一声声“师父”,喊得无比真却,没想到这样的真心,竟然就被他如此糟蹋! 如果说,她们被他“捡”回来的意义,只是为这女子提供养料…… 多么可悲! 如果说这项阴谋从半梅入门便开始,不,甚至,更早!那么,这是筹划了多久的事情? 他们,可真是能等! 一步一步,连最无法捉摸的人心,都被他们算计得如此彻底。 湛明轻叹一声,无话可说。可是,却无法撼动他的决心。 她们这群小屁孩,又怎么知道这是一次多么伟大的尝试!哼!五灵除杂?如果仅仅是除杂,那么这两位大能,又怎么会在几近成功的时候,连天道都不能忍! 一百零八道天雷,到最后,把他们劈了个魂飞魄散,功亏一篑? 真是太天真了! 这一次,竟然能让她们遇到秦期宁这个五灵经脉如此纯正之人,气运鸿天!哈哈,老天,这一次,难道你要劈死自己庇佑之人吗? 他差一点就要错过她了,本来那次天台山之行,他可以不多管闲事,看着她爆体而亡的。只是,她身上似乎散发着什么气息,这股气息隐隐保护着她。 他观察了她将近一刻钟,换做是寻常的炼气一层的小修士,早就已经去见阎王,可是她偏不。 所以,他才会去查探她的经脉,却不想,他并没有探查出那股气息,却看到了她丹田盘旋着的五色灵根! 意外之喜! 为了得到她的信任,他不惜把命交到她的手上,让她探入自己的神魂。他赌她看到自己淬体过后的灵根,绝对会跟他走。 毕竟,一个路过能救下自己的陌生人;一个敢于把命交到自己手上的结丹修士,除了惜才爱才,真心想收她为徒之外,还有什么理由让他冒这么大的险只为了让自己跟他走呢? 呵呵,所以,他成功骗走了她!而她,也不负期望得得到老祖的重视,更是在淬炼中交出骄人的成绩。 …… 一个又一个弟子消失了,最后,是大胖,瘦猴,还有……洛星。 “大胖……我们下辈子,还要做好兄弟!” “好!好兄弟!” 哭着哭着,就笑了。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能同年同月同日死。 可是,魂飞魄散,下辈子,还有吗? 洛星消失的时候,眼睛已经毫无焦距,她身体消失之前,心已经死了。 这化尸湖,还是这么清澈,可是湖水…… 秦期宁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接下来…… “好了,预热结束,接下来,好戏才刚开始。” 秦期宁发现,她……没有消失,还能动了! 第37章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秦期宁一脸警惕地盯着湖上的两人,希望用对话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好让她争取点时间想想对策。 如今她又能动用元气了,正偷偷地问鬼卒们如果动用驭魂鼎,胜算能有几分?结果他们一致的答案是:零! “湛明只是结丹期的修为,那条雷龙应该能够勉强能够对付。关键是那个老妖妇,”百晓生思索了几秒,才给了秦期宁答复:“她虽然只表现出了元婴初期的修为,可是从她散发出来的威压来看,她明显是被界面压制压低了修为,也就是说——” 她极有可能不是地灵界的人!秦期宁心里闪过的话与百晓生要说的话重合。 “其实如果换做是以前有器灵的驭魂鼎,还有可能拼一拼,如今……” 只怕不妙。 “前辈,你觉得呢?” “丫头,实力太过悬殊。而且照这个架势看来,只怕他们是要夺舍!”虽然没看清虚涯的表情,不过从他语气中浓浓的担忧,她也能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临的巨大危机! 夺舍! 秦期宁本想自己应该也是“养料”中的一员,没想到她们看上的竟然是她这具身体! “小宁儿,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具身体,是多么的诱人!”那老妖妇此刻不加掩饰的垂涎目光放肆地扫过秦期宁全身,惹得她激起一连串鸡皮疙瘩。 秦期宁忍住恶寒的神色,尽管此刻她心里早已经把它们千刀万剐了无数遍,可是她还是努力地让自己因悲愤而颤抖的身体冷静下来。 “以你的实力,大可以直接找一个元婴修士夺了他的身体,为何要大费周章搞这些残忍的阴谋?而且,我并不觉得以我现在的修为,能够被你夺舍。” 夺舍,先要由神魂侵入对方识海之内,碾碎对方神魂,待对方毫无抵抗之力时,一举将魂魄抽出,自己取而代之。 一个实力强大的魂魄,最保险的夺舍方式便是找到一个实力与之相差无几的躯壳,修为过弱的躯壳根本无法容纳这强大的魂魄! 强行夺舍,必将会因为无法承受不住魂魄强大的修为和精神力而爆体! 秦期宁三轮炼体已过,身体素质潜力极大。尽管如此,以她目前的修为,她的身体要是能够接纳这魂魄,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他们不可能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可是如此自信满满,问题的关键,是否就在于这些他们所谓的“养料”? 就在秦期宁在脑中诸多猜测之时,妖妇回答了她的话。 “元婴?哈哈……”她不屑地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元婴固然是这个界面最强大的存在,只是以她的身份和修为,普通的元婴又如何入得她眼。 可能是觉得小虾米折腾不起波浪,也可能是她想要把自己心中堆积的喜悦一吐为快,这妖妇竟然有讲下去的: “小宁儿,你听说过天灵根吗?” 天灵根! 她当然听说过,传说女娲第一批造出来的人类,便是天灵根之体! “神女女娲造出了第一批可以修仙的人类,那时候根本就没有如今世界所谓的单灵根,双灵根这种垃圾灵根的存在,所有修炼的人类,都是身负天灵根的绝佳体质!天灵根之体,不受任何相生相克之属性束缚,金木水火土五系功法,随便一样,信手拈来!” 后面的,不用这妖妇说,秦期宁都已经知道了。 第一批人类修炼速度极快,尝到甜头的他们为了追求更加强大的力量,不加留恋飞离了地灵界。 一代传一代。 地灵界的阴浊之气一点一点地侵蚀他们的灵根。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修炼的速度开始减缓,无奈,他们只得放弃其中某一条或者几条灵根的修炼,从而不让修炼的速度慢下来。 恶性循环。 最后,灵根的分类开始出现。 更有甚者,出现了近乎无法修炼的废灵根。 规律似乎向来如此,这样了也就这样了。天灵根消失了也就消失了,反正大家还是一如既往地修炼。 “五灵根这种属于灵根底层的最次品,一般人根本就不会费心思去注意到它。越来越多的人忘了,天灵根,便是最纯粹的五灵经脉!” 秦期宁终于明白,妖妇的眼底的狂热,便来源于此! “可是,尽管如此,每隔几个时代,总会有一两个醉心于远古时期的辉煌的修士。”说到此,她特意看了一眼矗立在湖边的两座雕像。 也许一开始,这位炼药师大能和他的挚友的初衷真的只是想要除杂,想要在天道的手下悄悄偷走一点寿命! 可是奈何,两者都太过绝顶聪明,还是那种不容于世的聪明。他们越是研究到后面越是心惊,自己到底是触碰到了什么领域的东西! 逆天啊!逆天啊! 他们本来就是仙界大能,如今要是真的能成功复原远古的天灵根,岂不是有机会——成神! 即便是不同于上古神裔的伪神,那也不得了了! 神,可与天同寿。 永生,天道如何能够罢休! 本来已经可以了,停止吧!到了这一步,炼药师的这位挚友的寿命早已大大延长。 可是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又该如何安放? 一个毕生追求更大突破的炼药师大能,一个修为的深渊沟壑渴望被填满的五灵根修士。 他们决定,完成这伟大而崇高的天灵根复原任务! 境中镜之中,本无日月雨雷自然之像。可是那一百零八道紫金雷还是准确无误铆足了劲劈到了这个五灵修士之上。 这炼药师大能也在帮其抵挡之时被雷劈死。 人,就这般没了。可是这手扎还完完整整留在这广成秘境之中,记载着这惊天动地的创举! …… 妖妇手中出现了一块小小的镜子,嘴里呢呢喃喃着一串听不懂的口诀,镜子中一道淡白色的光飞了出去直直地投向那座雕像中的圆面镜子。 圆面镜子斑驳的表面开始脱落,镜子上却缠绕着奇异的符文。它对准的化尸湖,空间之力竟发生了诡异的扭曲! 从湖外的角度看湖泊,便会感觉到,整个湖泊已经变成了一面诡异符文覆盖的巨大镜面,里面之人的一举一动,他们尽数可观。 而秦期宁在空间之力发生扭曲的那一刻,她便感觉到了一股浑厚,压抑的阵法之力把她包住。 这个世界一片黑暗,她的眼前只有一朵红得妖艳的硕大之花正张开了嘴,在她还未反映过来之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她一口吞进了嘴里…… 境中镜,镜中花。 第38章 此刻在镜中花内,一个古老的阵法落在秦期宁脚下,隐秘晦暗的光照映出秦期宁苍白的脸色。当这个阵法显现之时,她整个身体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了一眼,没有一点还手的余力。 随着阵法启动,整个镜面开始蒙上了一层的浓雾,把里面和外界的视线隔绝开来。只可见那加了足够“养料”的湖水,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白、绿、蓝、红、黄五种色彩交替转换的迷离之色,此刻这五彩光芒把整个镜面完全覆盖,越接近阵法的中心地带,这五彩之光就越浓郁。 连站在岸上“欣赏”着一切的妖妇与已经退出很远范围之外的湛明的眼神也随着这光芒变得迷离。 秦期宁跪倒在阵法之中,手勉强撑住了地面。她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手背上,青筋凸起的白皙皮肤上出现一片如雪的花瓣。 渐渐地,一片,两片,三片…… 花又生茎,茎又蔓开叶。 叶又缠上茎,茎又顶开花。 一朵五彩之花模样的图腾浮现,茎叶墨绿深沉,花瓣五彩流光,像是远古的巫祝在她手背一笔一划纹附的花纹,活灵活现,蕴含无限生机。 图腾中散发出来的气息秦期宁很熟悉,是她每次元气运转之时丹田内五色灵根独有的气息。 茎叶顺着秦期宁的手背开始蔓延,到了手腕处,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被迫停了下来。 只是一秒,便又缠了上去。秦期宁的手腕传来一阵刺痛,一阵白光闪过,一条被这光芒包围的小银龙便被甩了出来。 “前辈——!” “吼——” 龙吟声中夹着吃痛与愤怒,那不断甩动的龙身极力想摆脱这烦人的东西! “嗯?” 这突然在阵法周围转来转去的白点是什么东西? 一直在注意着这边动静的妖妇心中疑惑,只是在这被阻隔了的视线中,一切都变得那么模糊,无法窥探究竟。 甩掉了不该存在的东西之后,这朵花又继续往前进行它的侵略。花纹顺着秦期宁的手腕攀爬,一直延伸秦期宁感觉到,这奇异的花纹图腾正侵占她每一寸肌肤。 没多久,这图腾便霸道纹附全身,硕大的五彩大花瓣正好对准小腹之中的丹田之处。秦期宁只觉得小腹之处,一股与她体内五灵根同源的力量正如被海风吹起的大浪般以滔天之势向她五灵经脉之处涌进。 “这……” 秦期宁运起自身的元气想要抗拒,可是又怎么会如愿?那被三层炼体塑造过的躯体,正像是一个饥渴已久的沙漠旅人,如今恰逢这同源之力,它又怎么舍得放手! 即使秦期宁奋力抑制,可是外界那强行灌入她身体内的五彩之力是何等的磅礴!大海之势,一泉清流又如何能与之争锋! 秦期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股生机钻进自己体内,她眼里的泪水抑制不住地往下掉,她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广成宗十几个师兄师姐所化而成的纯粹元力! “呜呜……不,不要进来,求求你们,不要进来了……”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门在面前死去还不够,还要让她这具身体吸收了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的修为! 她知道修真界实力为尊,为了努力活下去,她也一直在追求更加强大的力量,可是她的修为,都是自己脚踏实地一步一步修炼换来的,即使还未到广成宗之前,即使她连修炼入门的练气一层也花了大半个月才能达到,她也从未想过走旁门歪道,杀害他人来提高自己的修为!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有这些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总是枉顾他人的性命!弱者如蝼蚁,可即便是蝼蚁,也应该有有生存的权利才对啊! 可恨!可恨! 对妖妇的恨意无限扩大,瞬间就占满了她的胸腔! 泪眼模糊的双目如野兽般通红一片,被墨绿图腾覆盖脸的因疼痛与恨意而狰狞无比。 她本想过即便是死,也不能让妖妇夺了她的身体,可是现在,那源源不断的力量控制住了她的丹田,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有没有那个能力与这妖妇同归于尽! 不,她好像还是有机会的! 她的修为那么低,夺舍的时候,那妖妇的神魂肯定要压制到与她修为差不多的强度才可能进入她的识海,因为她绝对不会蠢到损坏自己的身体! 那时候,她还是有一丝机会的…… 就在秦期宁默默打算着一切之时,她发现自己的元气已经到了无比浓郁的地步。 她要突破了! 由炼气入筑基,是修士修行生涯之中最重要的突破,不仅仅是因为意味着由最基础的修炼入门迈入更高的境界,更是因为筑基之时的那一道基台。 基台,道台。 修士修行之时由对天都万物的感悟之中抽取自己领悟最深的一点意境,作为自己往后修行悟道的基础。 意境有优劣,基台当然就对应地有优劣之分。这种优劣性初期可能不明显,可是随着修为的提高,意境强大的基台的优势就会越来越突出。 秦期宁在第三层炼体之时本来已经想好了自己要用哪一种意境作为自己的基台,可是现在身体的主动权根本就不再她自己的手里! 筑基突破得毫无阻碍! 最让秦期宁不知是喜是忧的是:她根本就没有基台! 可是,接下来的变故,又让她彻底慌了! 那本来已经被胀得下一刻就好像要爆破的五灵经脉,又再撑大了! 秦期宁猩红的瞳孔一缩。 这是……要再次突破的节奏! 怎么可能! 然而,脑中本来荒谬的想法下一刻便得到了证实! 筑基前期、筑基中期、筑基后期! 她的头,好痛! 因异常拔高的修为让她的神魂与修为极为不相符,而引起了神魂强烈地抗议! “啊——!” 如万蜂在脑中轰鸣! 全身湿透的身体如在水中浸泡过,可那嘴唇却异常干燥到脱皮,“驭魂……鼎”,沙哑的声音叫唤出自己的契约神器。 好在,驭魂鼎还听自己使唤。 驭魂鼎一出,那本来收进鼎内的龙涎立即从眉心流入她的识海之内,滋养她的神魂。龙涎一流出,那本来疼痛不堪的神魂果然逐渐安分下来。 在地裂谷之内带出的龙涎果然是滋养神魂的好宝贝! 应该……停了吧! 一下子迈了整整一大阶,怪不得那妖妇一点都不担心修为的问题! 可是秦期宁的心脏还未放对位置,那种紧张到颤抖的感觉又来了! “蹭蹭蹭蹭蹭——” 就像是发射太空火箭那般,结丹! 结丹前期,结丹中期,结丹后期! 终于……停住了! 身体在前一刻像是要背突然拔高的修为撑裂,可这符咒一般的花叶便会发出墨黑色的光来,禁锢住撑开的身体。 虚高像大厦却没有一点地基的修为!一推就倒。 秦期宁觉得自己只要被人一碰,就会碎成千万片渣渣! 说什么,就来什么。 几缕根须垂下,赤红的眸子对上了一双同样赤红的眼眸。 垂下的龙头映入眼中过于庞大,一双眼早已不复平时看她时的和蔼,虎视眈眈像一块到嘴的猎物。 前辈,他走火入魔了。 五灵之气有多霸道,看它但是把前辈甩出去的架势便知道了,而雷灵根同样以暴虐出名,两种不同源之气相撞,产生的暴虐之气最容易扰人心神。 “前辈,你……你能听到我说话么?” “是你?”暗哑的声音带着狂躁。 “恩,前辈你快醒醒!” “驭魂鼎?” 它看到了秦期宁头上的驭魂鼎,眼中闪过一丝暴虐,它的头很痛,杂乱的声音不断在它脑中轰炸。 一个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 “前辈,你要进驭魂鼎吗?” “你要进驭魂鼎吗?” “你快进驭魂鼎!” 最后,脑中的一切变成了驭魂鼎如一座大山将他压下,不远处是眼前的女子一脸狞笑! “不,休想收我!” 暴虐的龙爪在空中划出一道紫光。 第39章 秦期宁只觉得眼前紫光如闪电凌空而来,就要裂身而过,在她无奈等待死亡的那一刻,倏地一道比紫光更加耀眼的蓝色之光在她头顶上方冲向袭来的利爪,如那夜幕之上一坠而落的流星闪耀。 利爪之光完全被蓝光覆盖,甚至连虚涯也被淹没在这一片亮光之中,黑暗的空间之中,突然爆发的强烈光线让秦期宁不自觉眯紧了双眼。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想看清楚情况之时,只隐约看到虚涯模糊的身影包裹在一片暗淡下去的蓝光之中,蓝光渐渐消失,虚涯,也跟不见了! 驭魂鼎,主动护主。 按理说,器灵已经消亡的驭魂鼎,没有秦期宁这个主人的驾驭是不会主动发起攻击的,只有真正感受到主人生命垂危的那一刻,它才会做出护主的举动来。 可见那一刻,真的是惊险万分。 秦期宁试着召唤驭魂鼎,可是许久,都没有回应。 怎么回事? 此刻她心神已极度疲惫,可说是如果驭魂鼎还在这附近,那她一定能够感应到的啊! 驭魂鼎那一击,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只是,她现在根本无法忧心别人,神器的气息泄露了,那妖妇,不知可还坐得住? 正如秦期宁所料,本来气定神悠等着塑灵古阵阵法完成的妖妇,在看到镜面之中迷离的五色之光突然被一道蓝光笼罩的那一瞬,她心里就一咯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这念头才落下,驭魂鼎的气息就从那无法看清的塑灵古阵之中传出。不过一瞬,随即又消失。 妖妇脖子伸长,那走上前的脚步都踉跄了两分! 神器! 绝对没有错!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 迟生变故。 恰巧镜面上五彩迷离之光已经很弱很弱了,说明塑灵阵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妖妇身子一跃,便纵身没入镜湖之内。 …… 虚涯醒来之时,驭魂鼎就在他眼前,鼎身琉璃蓝光星星点点,扑闪扑闪的光点晃动让他当机的大脑在一阵空白之后,模模糊糊回忆起一些片段。 他被那古老之阵吸收的五灵之力排挤出宁儿手腕,在那附之他身上的五灵之力与他体内的雷电之力相撞之下,属于兽类狂暴的性情被激发,然后,神志不清的他,在那狂暴之气的控制下,竟然想要杀了宁儿! 天!他到底干了什么? 如果不是驭魂鼎在关键时刻主动护主,那他就是杀害了宁儿的凶手! 这个认知,让他心惊。 虽然是受狂暴之气所控,可是他并不是一点都没有责任的。 凶兽没有心魔,可是那狂暴之气却勾起了他心底最不想承认的一件事情。 他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在怀疑秦期宁。 因为他是魂魄,因为她是驭魂鼎的主人。 而驭魂鼎,是魂魄的克星。 恰巧驭魂鼎没有器灵,恰巧这个器灵又是需要强大的魂魄来祭器,所以,当秦期宁三番五次让他进入驭魂鼎疗伤之时,他竟然怕这个女孩起了歹毒之心! 原主人让他来保护她,可是她虽然用着原主人的身体,可是灵魂完全是另外一个人!即使那时候她只有六岁,可能把她当六岁吗?她有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 修真界的岁月很漫长,他在她手腕之中陪了她六年。不,正确来说是三年,因为前三年他一直在沉睡,可是他见过太多因为追求力量而违背自己原则的修士。 在修真界,力量真的是太重要了,特别是对于她这种修炼极为困难的人来说。 可是,祭器成为器灵,便终其一生都只能为神器而生,无法摆脱器灵的命运,直至器灵消散。 他是不愿的。 因为他心中还存在着一点希望。 只是,他终究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在地裂谷之时,得知自己感应到的地方盘旋着一只青龙之时,他内心其实是非常震惊的,可是为了得到给他治伤的龙涎,那个被他曾在心里恶意揣度过的小女孩,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大胆地向东方之神青龙索要龙涎这等宝物,甚至为了他,答应了与青龙的交易! 当他们双双从地裂谷之中出来的那一刻,他已经完全认可了她!更是因为曾经对她的怀疑而懊悔不已! 这个女孩,尊他,敬他如最亲的长辈。 这个女孩,想到得到什么东西,她会自己去寻找,去追求,绝对不屑于强迫他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个女孩,如今身陷夺舍危机,如今唯一能派上用场的神器,因为他的缘故,脱离了她的身边。 神器上一直闪烁不停的蓝光,应该是宁儿一直在呼唤它!可是,如今他所处的地方,早已经在秘境之外,这么远的距离,没有器灵的残缺神器,又怎么会感受得到? 他想要守护她! 不再是因为前主人的托付,而是真正地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来看着她成长。 …… 妖妇进来之时,一眼便锁定了地上如软泥般趴成一团的秦期宁,塑灵阵已经消失,他身上如符文一般的五灵花纹也已经褪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没有一点生机。 她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大半。 没有意外,一切如常。 “刚刚的神器气息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啊,你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身上竟然还带着神器,哈哈……” 秦期宁已经没有一点力气回应她了。 妖妇一点都不生气,相反,她非常开心啊!夺舍之后,神器还不是她的吗?这么说来其实她还得好好谢谢这个丫头。 神器啊!有神器在身,自己还不天下无敌! “哈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这魔音灌耳的笑声,这妖妇的神魂,带着一抹疯狂的占有,一举入侵了秦期宁的识海! 成功,正在不远处向她招手! 第40章 “哼……” 强大的压迫力让她忍不住痛哼,识海中的神魂收到外来入侵者的挑衅,拼命把侵略者往外推! 虽然表面看上去奄奄一息,没有力气主动发起攻击,可是经过龙涎滋润的神魂,坚定地据守在识海之中。在自己的领域地盘,它就像一个吃饱喝足的强壮而勇武的巨人,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啊——!” 一声惨叫,妖妇的神魂竟然被挤了出来。 “怎么可能,你的神魂怎么会这么强!”妖妇看着秦期宁,满脸地不可置信,到底是哪一个步骤出了错! 湛明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明明吩咐过他,绝对不可以让广成宗的弟子又壮大自己神魂的机会,特别还是秦期宁! 秦期宁现在的修为已经被塑灵古阵强行提高到结丹后期,她早就计算好了,把自己的神魂强大压制在此境界,本以为只要自己一侵入,就凭着丫头炼气期的神魂,绝对能够把她的神魂秒成渣渣。 可如今,自己反倒被一个小丫头给推了出来!简直奇耻大辱! 她活了这么长的岁数,绝对可以称得上见多识广了,即便是有些种族天生精神力超人,也达不到这样的高度,别说这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这绝对称得上是怪物了吧! 不正常,不正常,一个炼气期的小丫头,怎么可能有堪比结丹后期的神魂! 她怎么会知道,秦期宁的精神力,就是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吸收龙涎滋养出来的。这样的方法虽然过于粗糙,龙涎的精华并没有完全被吸收,可是那又怎样,别人一滴难求的龙涎,她驭魂鼎之内,可是有小半湖的,妥妥的土豪啊! “不过,虽然我不明白你的神魂为什么不像其他广成宗的弟子一样被我们可以压制,那又怎么样呢?即便你有堪比结丹的强大神魂,可是我的神魂强度可不仅仅是结丹而已!呵呵,本考虑到这具身体脆弱,想不到她比我想象中的完美,那么,就休怪我没有顾忌地上了!” 压制神魂!秦期宁清楚地听到了这几个字样。 “洛星师姐的神魂……” “洛星?喔,那丫头,其实那丫头天赋也不错,我们选的本来是她,可这等好事,谁让你撞上了呢!” 秦期宁怒瞪着着妖妇,怪不得洛星师姐的神魂这么弱,连流星箭最基本的控制都做不到,那时候自己就应该怀疑的,正常修炼之下,一个炼气七层的修士,神魂怎么可能弱得像刚踏入修行的样子! 只是那时她满脑子都是半梅的事情,根本没有细想,再加上她自己的神魂本身过于比其他人强大,所以才没有进行比较! “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哈哈,小丫头,你应该觉得庆幸才对,你的身体,将会见证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蜕变,而我,将会带着这荣耀登上至强者的最高峰!” 一个将死之人的胡话,她又怎么会在意。 元婴修士的神魂毫无顾忌以猛虎之势一下冲击识海。 秦期宁的识海早已不是当初的一亩三分地,如今如大洋般宽广的地域,缕缕金丝缥缈,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使其互不干扰,井然有序。 而这些平衡,都因一股强大的外力的到来而打翻。金丝颤抖,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畏畏缩缩开始停滞不前,丝毫无方才半分悠闲,明知道敌不过,却又不肯退却! 撞击,撞击! …… 同一时间。 某处一座石室之内,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分别盘坐着四个老者,他们神情凝重,面露忧色,手中快速地结出一个又一个黑色的莲花图腾,中间是一座黑色墨莲台,莲台中央,躺着一位昏睡不醒的绝色女子,这女子脸色苍白,睡梦之中依然眉头紧蹙。 这个莲台极为怪异,这女子躺在其间,仿佛不是躺在一座高台之上,而是在一个无底之黑洞口之中漂浮,老者手中一个又一个图腾打下去,尽数被其吞没。 此时女子身上一股黑色之气溢出,这股气一出现,整个空瞬间被衰败的气息弥漫。 黑色,厄运,不详兆。 鸿运之气,为天眷。 厄运之气,反之,为天弃。 就是现在! “去!” 四个老者齐声一致,把手势一收,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墨莲之上的人儿。 一朵黑色墨莲从女子眉心现出,没入莲台之中,仿佛从莲台之内,钻进那无穷的底洞,朝着目的地出发。 黑色连台边沿泛起一层黑光。 黑,愈黑,像黑夜的眼睛。 …… 此夜,这里难得没有下禁忌。 淡如秋水的月光从窗外照了进来,洒在一个孤寂的背影身上,格外凄切冷清。满室燃着的灯光也无法温暖这个一动不动盘坐在坐垫之上头发花白的老者。 魂灯上的灯芯火焰又是一闪,老者因紧盯这豆丁般大小的火焰而许久未曾动过的木讷双眼终于动了动。 本来揪着的心,如今已拧成麻花结。 这并不是好事情。 他不知道这个夜晚,会不会结束。 …… 神魂与神魂的对抗,境界的差距,终是不敌。 “嗡——” 如山脉对丘陵的碾压,地动山摇。本与身体紧紧相连的神魂,就快要被碾压破碎。 秦期宁脑海之中,那一根紧绷的弦,拉长到了极致。 紧闭的双眼,一滴泪水滑落。 爷爷! 最后一击。 这根弦,终究是要崩裂。 此刻的妖妇,连呼吸,都是带着颤抖的,激动至极的颤抖,即便有大罗神仙想要救你,也来不及了! 生死一瞬间。 一朵墨莲,突兀地出现在秦期宁身下,代替了本来就已经消失的塑灵古阵。 “啊——!盗运!” 尖锐刺耳的声音响破天际,狰狞的嘴脸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没有任何一个词能形容她此刻抓狂到想要杀尽天下人的心情。 正磨拳霍霍撞击神魂的妖妇,被突然的变故轰炸得一脸懵逼,就在撞上的一瞬间,一股金光吸力,不仅把她整个神魂拉扯出秦期宁体内,在她试图反抗的情况下,还大伤了她的神魂。 此刻,秦期宁身下的墨莲,就是一朵食不知厌的食人花,张大这嘴巴贪婪地吮吸着秦期宁身上鸿天的气运。 黑色,逐渐渡上了一层红光。 墨莲转运阵! 这种一对一的阵法,闲杂人等进入其内,必将会被天地规则清理出去。即便是她,在天地规则之下,根本毫无反抗能力!所以她刚刚的抵挡,才会受到规则的责罚。 “到底是哪个混蛋,竟然敢盗我看中之人的气运!” 盗运,把一人之运,转移到另一人身上。 而且能够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盗运,势必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盗运,需要在被盗者身上种下莲种! 到底是哪个混蛋,竟然把这种阴损的阵法,施加在本宫看中的人身上! 啊啊啊!气煞她也! 因为神魂受损,如今她的修为,竟然已经跌落了元婴,境界压在了结丹后期。 阵法正在运转,她也无可奈何! 该死,等我夺舍成功之后,查出是谁,千刀万剐! …… “来来来来来……” 石室之内,在四位老者呢呢喃喃的声音之下,墨莲携带的鸿运之气正源源不断地流入女子体内。 待女子眉心之处的黑色之气全消,老者再结手印,盗运终于结束。 “唉,还好,有惊无险,若丫头的筑基境界,算是稳住了。”四位老者虽然满脸疲倦之色,可终究是落下了心来。 若丫头可是他们族内天赋最好的孩子,可是气运一出生便其差,此次筑基,本来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是在筑基完成之后,还是出了一点小岔子,这对他们来说,如何能忍! 于是,他们才不得已再次开启了盗运阵法,若丫头心地善良,可别让她察觉了才好。 “此事谨记,不得在若丫头面前提半个字!” “大哥放心,我等如何不知晓。” 老者“恩”了一声,点了点头。 …… 秦期宁身下的阵法消失了。 可妖妇神魂刚刚大损,一时半会也不敢再轻易尝试。 看着已经昏迷了的秦期宁,即便她怕再生变故,如今也只能压下烦躁的心情。 “丫头,丫头!” 嗯? “丫头,快醒醒,是我,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本已昏迷的秦期宁被脑中传出的声音吵醒。 “恩,前辈?” “丫头,你还在,太好了!” 虚涯本来焦急的声音终于松了松。 “前辈,你在哪里,我怎么能够听到你的声音?” “先别问,试着召唤驭魂鼎!” “恩。” 秦期宁之前无数次想要召唤驭魂鼎,可是都无功而返。她不明白虚涯为何让她再次召唤,可是前辈的话,她向来是听的。 心念一动。 这次,再也不是毫无感应。 “嗡——” 空气中的异动,让妖妇心生警惕,这次,又是什么! 此时,她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真他妈坑爹啊!不就是夺个舍吗?还弄出一堆破事! 她是不是真该先看看时历,选个黄道吉日再来的! 淡蓝淡蓝的光点亮了整个空间,不是上次发起攻击时的那种刺眼夺目,此刻凭空出现的驭魂鼎,有一种柔和的美感。这种美,不急不躁,终有神器岁月流转,依然亘古流传的从容淡然之度。 纹刻着曼莎珠华的鼎身之上,一条银龙昂首盘旋于顶端,龙鳞银光闪闪,有些微蓝光点缀其间,威压之余,又多了一份神秘。 从此,心中多了一个词,叫守护。 第41章 虚涯转过头去看身后蜷缩着身体的女孩,逗逼在第一时间已经就已经出来给她治疗了,女孩因呼吸而微起微伏的胸口让他闪烁着雷光的眼中暖意明亮了些。 还好,没晚,没晚。 而当它再次面对妖妇之时,眼中就只剩下凛冽的杀机。 妖妇亦不甘示弱,双眼紧紧地盯着凭空出现的驭魂鼎,有些忌惮,更多的是贪婪。 “真的是神器!” 看着那神秘蓝光包裹住的鼎身,她忍不住发出了这声赞叹。 “你以为,凭你也能奈何得了我?等我占了她的身体,你还不是乖乖地叫我一声主人。” “你以为,你还会有机会占用她的身体吗?” 封闭的空间里,一个不属于此中任何一人的声音戏谑响起,回音涤荡,飘漾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是谁,谁还在这里?” 不仅仅是妖妇,就连虚涯和秦期宁,也被这个声音惊讶到了。 不过,秦期宁惊讶是这个声音的主人。 零玥,他竟然没有死。 “轰隆——” 外界地裂山崩的一击,整个境中镜都能感觉到强烈的震动,久久不息。 还好秦期宁又虚涯的龙尾护住,才不至于四处滚动。 而妖妇在这样强烈的震感之中,也逃脱不了东倒西晃,摔倒在地的命运。 一击之后,再无动静。 “咔擦——咔擦——” 是镜子破裂之声。 光线,一缕缕从外界透进来,最终,双眼所到之处,尽是光明。 境中镜,毁。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漂浮在半空之中那一道半人半蛇的身影虏获。 一头银色头发无风自舞,上半身白袍上纹绣的巴蛇图腾栩栩如生,下半身一条长长的漆黑蛇尾呈s形左右摆动。手中握住的镰月弯刀银链哗啦,余威震震。俊美似谪仙的脸上如碧空洗尘的似笑非笑,藐视众生。 “我乃,三界判使,零玥。” 三界判使? 秦期宁虽然早知道零玥身上有秘密,可是三界判使什么鬼,她真的没听说过了。虽然零玥高高在上这样子真的很帅,可是他依然在他身上看到了浓浓的装逼感。 再看看老妖妇,她自诩也是活的够久的老妖怪了,可是那深深陷进去的皱纹,还是透露出疑惑之色。 湛明应该是最想不通的那个人了。 零玥明明是他偶然间在外面捡回来的,那时候他才是练气一层的修为,第二年第三年也还是练气一层,再加上众弟子口中那永远无所事事偷懒修炼的形象,湛明是对他彻底失望了,抱着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态度,湛明渐渐也不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可是,明明进入化尸池之前还是炼气一层的零玥,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什么三界判使,还比自己厉害这么多? “少在那个装模作样,哪里野路子的三界判使,连听都没听说过,不管你的事情,最好别插手,不然,就别怪本宫不客气!” 妖妇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是那完全已经把注意力转移注意到零玥身上的举动已经表明,她感觉到,这个半人半身的男子,才是最大的威胁! 能够以一击击碎境中镜的人,实力怎么可能弱? “啧,没错,不关我的事我才懒得管,可是你偏偏,动的是我选中人!” 他选中的人?听到这件事,秦期宁不知怎么的,眼皮突然一跳。 此刻的零玥,手中的镰月弯刀高高被抬起,那一镰银月周围,丝丝血色风刃泛起,像一个地狱收刮恶鬼的判官,酝酿起一场杀戮风暴。 “老祖,快走!我来挡住他!” 本来被零玥打伤的湛明,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他并没有受多大的伤,因为那是零玥正急着把境中镜打破,只把他甩出去一边。意识到老祖意图的湛明,毫不犹豫挡在了妖妇前面,给妖妇提供逃走的契机。 结丹修为的湛明,有一头火云豹契约兽。 此刻,这头契约兽和主人一样,都虎视眈眈地盯着零玥。在镰月弯刀手中的风刃越来越强大的时候,湛明火云软剑上的火意,也达到了一个强盛的地步。 妖妇转身就跑。 “想跑,没那么容易!” 猛然变大的龙身挡住了妖妇的去路。 “哼!” 逃跑不成,只能迎敌! 一龙一人,也在另一边厮打起来。 …… 零玥举起的弯刀迟迟不肯落下,而湛明已经等不及要先发制人了。手中火云剑重重一挥,火云豹便急速地奔过去。强烈的火意在火云豹身上,像突然张开了一对暗红色的翅膀,带着燃尽一切的狂暴,铺天盖地向零玥扑了过去。 零玥眯了眯双眼,似是不屑,手中镰月弯刀只轻轻一挥,镰刀上的血色风刃便迎向了那张开血盆大口的烈火豹子。 风刃尽数被这张血盆大口吞没。 火豹的速度并没有减慢之势。 哼!原来也只是虚有其表。 已经快扑倒零玥面前的火云豹突然看到那人口中似乎吐出了一个什么字。 接着,“砰砰砰——”的沉闷之声便在它体内爆发出来。 “轰隆——” 一头五米多高的火云豹便在半空中摔了下去,口吐血沫,下半身已经炸得体无完肤,一副溃败之态。 死到不能再死了。 零玥口中的那个字,是“爆!” “不!火云豹!” “噗——” 一口心头血从湛明口中喷了出来。 本命契约兽惨死,神魂之中的联系被强行断开,他也跟着受了重伤,眼中一片灰败之中色。 零玥再次抬手,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一镰弯刀便轻飘飘收刮了他的性命。 此刻,他的眼睛,正注视着秦期宁的方向。他没有出手。 …… 妖妇的修为本来要远高于虚涯,可是那该死的转运阵法使她神魂受伤,修为受大损,如今竟是久攻不下一条小小的结丹期雷龙! 其实论单打独斗,虚涯是远不如她的,可是每当她伤他要害之时,驭魂鼎总是在她意想不到的角度出来溜上一圈,恰巧挡住了那一点要害之处,气得她只想吐血。 此时眼看着湛明被斩杀,妖妇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想着要强行突围逃出。 这一次,虚涯竟然停了下来,直接进了驭魂鼎中。 秦期宁强忍着不适,看着那个越来越小的那个桃红色身影,缓缓站了起来。睫毛下眼睛带着不容转移的坚定。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你逃掉了,广成宗弟子仇债,谁来偿还? “不是想要神器,那就让你见识一下,神器的真正威力!” 驭魂鼎停在空中,感受到此刻主人需要它的心情,兴奋得嗡嗡作鸣,器灵重现,让它再次焕发新生,它已经迫不及待,一展神威! “驭魂鼎,去!” 妖妇此刻正惊慌地狂奔! 可恨,她一生还未曾试过这么窝囊! 待她神魂养好,定叫这几个小杂碎不得好死! 身后没人追来,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依然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明显高兴地早了。 神器气息浩浩荡荡,她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转头间,山河已经变色。 一座大山…… 不!是鼎! “驭魂鼎简单粗暴式——泰山压顶!给我——压!” “不!” 妖妇惊恐的神色全然被这一座如泰山之鼎压垮。 “压!压!压!” 用尽全力的嘶哑,似乎又把刚刚才积蓄到的一点力气又继续用完,秦期宁扑通跪倒在地,却只觉得酣畅淋漓。 终是忍不住哭倒在地。 洛星师姐,还有大家,你们都在看着吗? 仇,已经报了。 虚涯再次从驭魂鼎钻出来以后,看到的就是秦期宁抱头大哭的场景。知道她要发泄,便默默地守在一旁。 “好了,丫头,人死不能复生。不要太过伤心。” 秦期宁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一看到虚涯担忧的目光,鼻子又开始酸了起开:“前辈,我还是很难过。” 虚涯无奈长叹一声。 人这一辈子,特别是踏入修行之人,要面对的生离死别实在是太多了,多了,对他人的生死,其实看得很淡。 可虚涯知道,毕竟秦期宁过于年轻,才第一次面临这种同门朋友间的生离死别,这么快放下,根本不可能。 “前辈,你这是……?” 虚涯知道秦期宁想问什么。 虚涯想到了之前自己的决定。 “我雷龙一脉,虚涯,今愿以魂祭器,成为驭魂鼎之器灵,此后一生与驭魂鼎相生相伴,共辅我主!” 金光之中,天地规则现,契成! “成为器灵,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青龙仙尊也说了,我死太久了,想复生根本不可能,还不如成为神器的器灵,毕竟是神器,只要神器不受损,我便可以和神器永生。” 虚涯一副此乃我之决定,你不用多说的之意。 其实,想想,这也真的没什么不好。虚涯其实,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一切。 可秦期宁又怎么会不明白,如果不是在关键时刻担忧自己,前辈又怎么会自愿献身祭器? 只是,既然前辈不愿多提,她就把这一份恩义,默默记在了心里。 一切事毕,零玥变回原身,缓缓踱步走了过来。 秦期宁感觉到了,便对着虚涯说:“前辈,你能不能先进驭魂鼎?” 虚涯虽然不放心零玥,可是看到秦期宁的目光,又点了点头。 零玥在秦期宁面前站定。 此时的秦期宁,脸色还很苍白,刚刚大哭一场,发丝凌乱不堪,双眼通红,一副又丑,又可怜兮兮的模样。 她定定地看着自己,眼里是自己不懂的神色。 “啪——” 一掌掴下。 第42章 脸上火辣辣地疼,一个通红的手掌印出现在零玥那张白皙俊美到没有一点瑕疵的脸上。 惊愣之余,一双碧眸迅速蹿上火气,对上一双同样怒气冲冲的通红眼珠。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明明有的是机会阻止这一切,为什么?!” 面前之人声嘶力竭的质问,让零玥微微皱眉,忍下来眼中的怒色,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归于平静。 “如果我回答是,你是不是就要杀了我?” 零玥微露讥笑:“要是我是你,我一定不会蠢到挑一个自己最虚弱的时候站在一个可能是敌人的面前来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似乎是要验证零玥的话,话音刚落,秦期宁只觉得鼻尖两行猩红滑落。 “你信不信,你在这里跟我耗着,你还没有得到你想知道的答案,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你……!” 秦期宁发现,自己每次都一定能让零玥的毒舌给气到! “滴答——” 又是两条鲜红的血条流下,绽放成鲜艳的血花。 零玥眼睛一眯:“我不惜违背规则救下你,可不是让你这般糟蹋自己的性命的!如果你现在硬是要跟我耗,那就让广成宗的所有弟子跟着你一起魂飞魄散吧!” 秦期宁猛地抬眼,这是什么意思? 震惊,疑惑,惊喜,脸上的情绪被对面之人尽收眼底。 “你没有骗我?” 又有那么点小小的不确定,似乎要再次得到确认才心安。 零玥知道不解释清楚,秦期宁铁定不会安心,他把目光投向化尸湖,说道:“两位仙界大能研究的塑灵古阵的‘养料’根本不需要用到炼体过后的活人,只是在地灵界根本就没有那两样东西,那妖妇才出此下策,用了同源之力代替,可终究是有些不足,所以他们的魂魄并未完全被炼化。” 没完全炼化? 这大概是零玥比较含蓄的说法了,阵法既然已经完成,那么还未曾被“利用”的,又仅剩下多少呢? 连神器都感应不到的魂魄,和灰飞烟灭又有什么区别。 零玥似乎真的永远能猜出她心中所想,自信的声音如泉水叮咚,“驭魂鼎感应不到,那女娲元力又当如何?” 一枚又一枚重型炸弹轰炸而出。 女娲元力,据说是神女女娲初始造人之力。 “素手捏人,体无灵,乃佐之以元力,以魄相形。” 即便是只剩下半魂半魄,女娲元力亦可把他们补全。 只是,远古之神早已与三界断绝,女娲元力又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秦期宁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上古神籍录》中所云:“神女女娲,人类始祖,人面蛇身,一日中七十变。” 人面蛇身。 手握镰月弯刀之时神圣到让人无法之视,自称三界判使的零玥,亦是人面蛇身。 不管其中关系如何,现在零玥说他手中有女娲元力,反正秦期宁是信的。 “好,只要你肯帮我,条件任你开。” 秦期宁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神情无比认真。 “切,绝情的女人,我们之间难道只能谈利?看来我们的感情还不够深啊!你就没有想过我不求回报吗?”此刻的零玥,眼神也真诚无比。 可秦期宁怎么还敢相信。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都已经被馅饼差点噎死过一回了,还想要她怎样!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与他拐弯抹角了。 “疗伤!如果你废了天灵根的根基,那我就让她们所有人真正地灰飞烟灭!”扔下这句威胁的话语,零玥便快步走向了化尸湖。 秦期宁盘腿坐定,零玥不知何时又变成了半人半蛇的模样,双眼合比,两手作结,纯白色的元力从手中溢出,一星一点,微小到肉眼几乎不可见。 可是就在这微小的元力接触湖面之时,湖面上开始出现与之大小几乎无差的五彩光点。 那是破碎的魂魄。 秦期宁终于肯闭上眼睛,压制自己虚高的修为。 没有地基支撑的修为正“噗噗噗——”地往下掉! 结丹后期,结丹中期,结丹前期! 筑基后期,筑基中期,筑基前期! 没用一个月,秦期宁便把这修为恢复到接近原来的水平。 只是,再也不能往下压了。 炼气九层冲筑基的瓶口早已冲开,这九层可不是空有虚架子的,而是秦期宁实打实一点一滴积蓄起来的修为。 源源不断的元气从四面八方向秦期宁涌来,内视秦期宁体内境地,丹田环绕着的五色灵根,早已不在是之前的模样,根根强韧饱满,色泽纯正。 白如积雪沉沉,红似真火耀耀,蓝若大海明静,绿如松意迎霜,黄似金珠夺目。 比之从前,脱胎换骨,破茧成蝶。 依旧是五色灵根,却绝对与废灵根划清界限,泾渭分明。 天灵根属性,天上地下,独属一人所有。 周围的元气迅速被扫荡一空,强悍的吸收能力竟让秦期宁周围出现一个又一个元气小漩涡。 连在化尸湖之上的零玥都被这边的异动吸引。 终于要,筑基台了吗? 真的很期待啊,她筑成的基台形态,会是什么样的呢! 此刻的秦期宁,正处于一种奇妙的境界之中。这里,有着她糊里糊涂转世来到修真界后的种种。 三年于望峰台看日升日落的迷茫与思悟;初下山时遇驭魂鼎的惊险与幸运;天台山中的几番挫折与对天地自然的感悟;广成宗内的悲欢离合;似乎都在自己脑中一一回放。 比之当时的亲身经历,如今的自己,更像是一个局里局外的中间人,一边身在局中,感受里面之人的喜、怒、哀、惧;一边身在局外,以一个更加冷观的态度,来审视自己与他人的正误得失。 最终,这些一一回放的片段,都成了飘忽无定的轻风,一缕缕,一缕缕从身前身后划过。 风中,有花草虫鱼自然大道的亲切;有种此因,得此果的因果大道的萌芽;有无情;有守护;有霸道;有仁道…… 一阵一阵风吹拂而过。 秦期宁在一道鲜红与明绿风刃之间徘徊。 似乎是感受到来人的召唤,风声乍歇,两道风刃自动飘移到秦期宁面前。其他风刃,渐渐隐没。 明绿为自然意境。在天台山时,无意中让她接触到了天地自然之意的门槛,遂留一丝意境于体内。 别看它只是一丝,如若以此为基台,走到何处,大自然都会对其产生亲近之意。 而元气,于天地自然中出。 待自然意境领悟有成之时,修道之途不可限量。 秦期宁未曾遭遇大变之初,本决定选择的,便是自然之意境。 可如今,她的手,却握住了那一缕鲜红风刃。 第43章 其实说起来,这鲜红如血丝的意境,应该算是最早留在她体内的一缕了。 在她来到这个世界的通道之中——死生之界,黄泉。 这一缕意境握在手中之时,那匪夷所思的一幕幕,又在她眼前重现。 滚滚的黄泉之水,那一叶扁舟之中载着的过往的“旅客”。 前世,今生,来世。 这往生之界,便是他们的中转站。那鲜红如血的黄泉之花,永远在彼岸摇摇曳曳。 还有那说是在等她的黄衣女子。 她本是自己好友书中一个小小的炮灰,在主角光环之下,即便是天赋卓然,依旧如一粒彻底蒙尘的明珠,还未曾到光芒大绽的那一刻,便被人永远踩在了泥土之下。 那人,还是她心心念念的男子。 还记得女子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告诉子裴哥哥,我不恨他。 真的是不恨吗? 这个问题,其实困扰她很久了。 哪能不恨啊! 这到底是有多傻的女子,被自己心爱之人一剑穿心而过,还能大度地说不恨二字呢! 她是恨的。 至少,在她落海之前,在她执着地问一句“为什么”的时候! 因为玄若。 多么温柔,多么薄情。 心死成灰。 有多爱,便有多恨! 满载这一腔恨意,连行船速度都比周围的“旅客”慢上几分。 她恨啊! 她多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在这涛涛的黄泉之水中看到那个伤透了她心的男子! 想看到他,如何悲惨地死去! 然后,她便看到了自己的一生。 那些她铭记与遗忘的人,那些她留心或忽略的事,那些经意的或者无意的温暖或伤害。原来人生种种,曾经那么自以为是,认为这么美好这么特别的天之骄子的自己,不过也是冥冥众生中不过尔尔的一员。 可是,还是有这么多人爱她,护她。 倾尽心血,对她百般教导的宗主师父,嘴上损她却待她如宝的红绫师叔,更别说,还有她最不该忘记却偏偏死了才记起的爷爷。 甚至,还有一个人,一开始,是真的对她好的,无关爱情。她却因为萧子裴视而不见。 这些过往的记忆不断重复,不断回放; 而舟中之人不断追忆,不断审视,直至解脱。 解脱,才能新生。 所以,她不知道黄衣女子到底在黄泉之中游荡了多久,又经历了怎样的情感变化,她只知道,自己遇到的,是已经放下了一切,即将迈入轮回境的一个全新的她。 那个该承受着一切的秦期宁,将会永远沉入黄泉河底。 在此地,她是秦期宁,她又不是秦期宁。这便是——生死轮回。 一脚迈入,一脚踏出。 一边是寂灭,一边是新生。 新生,又是新的今生。 今生和来世,隔着黄泉彼岸。 这是于死去之人而言。 死者,他们勘破生死意境很简单,因为他们唯一的途径便是渡黄泉。 生者,却至难勘破生死。 七公之死,换煜儿之生;而妖妇却以他人之生死,换自己永生之机。而自己,面对他们的死,却久无法释怀。 堪不破。 还好,目前还无须勘破。如今这一缕生死意境已留在体内,便可筑成基台! 丹田已由炼气期的透明之色变成筑基期的纯白之色。一缕鲜红的意境渗透于间,基台的雏形于丹田之下不断凝实,浓浓的元气散开,秦期宁凝成的基台形态缓缓揭开。 一朵妖红如血的曼莎珠华在纯白的丹田之下缓缓绽放,寂静无声。 此刻的秦期宁周身,竟然环绕着淡淡的死寂之气。仿佛天地之间,都弥漫着悲哀的情绪。 生,而活力蓬勃,死,而沉沉寂灭。 由黄泉之逝者而悟出的生死意境,明显是死境占据了优势。 零玥在刚开始感觉到她气息变化的时候,便已经默默地注意着。有一瞬间,他竟然产生了一种莫名想流泪的情绪。 好像很绝望,快要死了。 不过一瞬,便又恢复了清明。零玥知道,这是秦期宁外放的意境影响了他。 筑基修士毕竟对道的感悟还不深,此刻的秦期宁也才刚触及生死之道的毛边。以零玥的修为,他当然不会受她意境的影响,刚刚不过是他刻意融入其中,想要摸清她的基台之道。 目前,他暂时看不出这样的意境,可是这种悲观绝望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意境? 难道是这次事件对她影响太大,让她产生了绝望的消极感?千万不是那堕落之道才好。 否则,可不妙。 只是,道乃修士自身之悟,即便是他,也无法干涉。 罢了,反正天灵根之人,如今只有她一个,就算是烂泥,他也要把她扶上墙去。 …… 复生祠中。 门外直挺的背影对着阳光,影子斜着投在了门扇之上。 “师父,已一月有余,您该放心了。” 席沐尘略带疲倦的眼恭敬地看着门内的老者。 他甚少看到师父他老人家失态,只是这一次,师父竟然连复生词的门都没关上,便一动不动在里面呆了一个多月。 可是,在看到那盏刻着小师妹名字的魂灯忽隐忽现之时,便明白了。 他说秦素该放心了,又何尝不是对自己说该放心了。 毕竟秦素在里面一定不动坐了多久,他就在外面站了多久。当然,他并没有忘记在这一块设下禁忌。 秦素缓缓地睁开了眼,天已经大亮。 魂灯上的光芒,比之刚点上之时,亮了许多。 又想起了这一个多月的胆战心惊,一颗心,还未能够放下。 二十年了,从他在外面把宁儿接回来时算。换做是以前,二十年不过一次闭关的时间,现在,二十年对他来说,似乎比他以往活过的岁月都要长。 唉,重重一声叹息。 …… 零玥感受到了秦期宁的走近,却没有作声,而秦期宁,似乎也只是来看着,并没有说话的打算。 女娲元力补魂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元力之中,依稀可以看清每个弟子的轮廓,只是他们似乎只是一个虚影,没有任何意识。 “去送一下他们吧,不过他们不一定能够听得到。” 零玥负手而立,看着这些被他的女娲元力滋润着的魂魄,他们目前是没有意识的,不然他无法顺利将他们送到达死生之界。 当然,他更不希望他们的情绪感染到秦期宁。 只是,他好像有些担心过头了,他话落下之后,秦期宁摇摇头,“不用了,我看着她们走就好。” 她们到了黄泉,便会洗却这一生的背叛与痛苦,经过女娲元力补魂的他们,犹如得到神赐,他们下辈子,都会有好运气的。 零玥这回倒是讶异她的看开,看样子并不是堕落之道啊! 既然如此,他爽快地挥一挥手,纯白的力量凝聚,秦期宁看到,那天边,竟然出现了一扇门。 无。 一扇什么都没有的门。 此门一出,秦期宁便感觉到自己刚刚筑成的基台似乎颤抖了一下。 “轰——” 门开。仅是一条小缝。 明明无声,她却感觉这开门的声音似是从脑壳中传出。 秦期宁眼睛一眯,果不其然,即便只是一条小缝,足以让她窥见里面的滚滚黄泉水于那耀眼的彼岸花。 看到这实观的景象,她觉得那一丝丝意境,更加明了了。 每个人踏进去的时候,脚下马上浮出一叶小舟,待踏上小舟之时,他们的表情便马上鲜活了起来,而且表情不一。 洛星最后一个踏进去,所有人进去以后,门便迅速关上,又消失不见了,只是,她好像看到了洛星流连的目光? 秦期宁忍不住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可明显零玥像是见了鬼那般,比她还要惊讶:“你竟然看得到门内的景象?你用的是什么意境筑基台?” “生死。” 第44章 生死。 凡人寻仙问道,求的便是一个生字。 且不说生死意境如何难得,仅论这道心得失,即便是修仙界差一步便可登仙的渡劫期老怪,也不敢轻易向天地扣问生死。 现在,一个活的时间都没有他指甲缝长的小姑娘,站在他面前,一本正经地对他说,她要指天地,问生死。 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他甚至有一种错觉,那个与整个人类同寿的人,不是他,而是眼前之人。 然而,零玥即使天赋再神通再大,也绝对猜测不出秦期宁是到过黄泉边上的人。这死境,并不是她亲身所历,而是因她看到的黄泉舟中之人而有所悟,更别说,她还看到了黄衣女子大致的一生。 “生死、因果、善恶等等皆为世人苦苦追寻而无法参透之大道,如今你选择这其一,这修行一路,势必要比他人苦些。” 似乎真的有所感慨,零玥竟然难得正经地说出句能入耳的话。 “苦?难道不是众生皆苦吗?” 此话,倒是意有所指。零玥何尝听不出来,她又在怪他不阻止这一切。 “哼!你何必问?心中不是早就有答案?没错,我从一开始便知道了他们的计划,甚至可以说,我就是因为知道他们的计划,才一直呆在广成秘境这个弹丸之地的。” 零玥才说完这句话,便察觉到身边之人呼吸一滞。接而便是敌意,刚刚难得缓和相处的气氛,又消弭殆尽。 他也不顾秦期宁要吃人的目光,继续往下说。 “那妖妇与湛明两人的算盘也是打得好,想要利用塑灵古阵得到一副天灵根躯壳,然后夺舍取而代之。而我的目的,很不凑巧,也是要寻找一个天灵根之人。” “且不说我身为三界判使,只判违反三界规则之人,无法过多干预三界之事,即便是能干预,我也只会加促事情的发生。” “违反规则之人?那又与所谓的天灵根有什么关系?” 零玥的口述听起来有些不接洽,可是秦期宁一听,便隐约感觉出了两者有联系。 这件事,真的是说来话长。 零玥,本是一颗蛋,巴蛇灵蛋。 神女女娲来到地灵界,在此创造了人类,并教会了他们修仙的方法。初衷本是让这一群可爱又弱小的生物能够有能力保护自己,一代一代,繁衍生息。 人类实在弱小,比之凶兽,没有粗厚的外皮,没有天生强壮的身体,比之其他种族,似乎也没有什么外在的天生优势。可是,没有人比神女更清楚他们的潜力。 无限的可能性。 天道是三界规则的制定者,他没有情感,只有规则,不偏袒任何一方,一切善恶是非任其自然发展,由人类自行解决。 可人类不同,因为他们有一颗心。 女娲的担心就在于要是某一日,人类的力量强大到挑战天道,甚至取而代之,又当如何? 这个世界便会乱了套,甚至,毁灭。 而零玥的存在意义,便是代替女娲留在三界,审判这些试图破坏规则之人。 他继承了女娲的一部分能力,可在相当长的岁月里,他仍然是一颗蛋。 一颗有意识的蛋。 这颗蛋,就沉沉浮浮于三界之中,游历过九重天阙,与仙人为伴;也掉落过万丈深渊,与妖魔共舞,待过尊者的藏宝阁;也曾为小屁孩脏兮兮的小手触摸;见证过沧海桑田,也看过无数人世悲欢。 当他觉得自己某天会在自己的壳里老死的时候,蛋裂了。 有人打破了规则。 他曾从无数人中看到过自己的样子,一颗米白色的椭圆形球体。 这一次,他终于可以换了个形态。 一出生便是人形,这是他与其他兽类最不一样的地方。 后来,他在人们的口述中得知了那个试图要打破规则之人的具体情况。 很意外。与他预料中的完全不一样。 天之骄子,仙界至强,众生仰望,皆是崇拜之色。 没有人知道,那个人,掌握了独属于天道的雷霆规则,竟能将天劫之力,转化成自己的力量! 呵呵,说到此,零玥突然觉得好笑。 大概那位仙界至强那时也是一脸懵逼的。因为他发现,即便他已经无敌,即便他掌握了天劫的雷霆之力和其他大大小小的规则,他也未能得到他最想要的——永生。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他要成神,强行渡劫。 只要熬过了雷劫,便连天道也无法阻止他了。 当最后一道天雷打下来之时,他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即便他把前面的雷劫完全转化为自己的力量,他也无法接下最后一道雷劫。 那一道从来不曾出现甚至未曾记载下来过的灭世紫金之雷,轰然而下! 鲸吞日月,山河变色,还未打下来,便全是毁灭之意。 “所以他被劈死了?” 秦期宁听到这儿,终于忍不住发问。 囧o(╯□╰)o,她怎么觉得这位仙界大能莫名地喜感!她要收回对那位驭魂鼎主人的评价了,论作死界的至高典范,应该是这位才对。 胆子也忒肥了,竟敢和天道作对…… “当然不是,这么容易被劈死,我便不会出世了。” 在意识到不对之后,这位仙界至强便动用了他所有掌握了的规则之力,终于在天道眼皮底下逃过一劫,甚至拖着重伤,窃取了一丝灭世之雷的力量。 之后,便再无音讯。 可是,即便如此,秦期宁也难掩惊讶!太tm牛逼了有木有,跟天道明着对抗,还盗了一点人家的压箱之宝。 一旦被他研究出灭世之雷的规则,岂不是天道都要乖乖听他指令? 可是惊讶之余,未免不一身冷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地间并不需要每一个人都是好人,可是一旦那人取代了天道,即便他真的是和好人,有时候也难免会偏颇。 何况一个修为如此高强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仇家? 天道是主宰还好,可是一旦连规则都成了他人的利器,秦期宁觉得,那后果,已经不是她一个小人物能够想象的了。 这位仙界至强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偷鸡不成蚀把米,渡劫不成,反倒暴露了自己的底牌,还给自己惹了一身腥。 “可我还是不明白,这与天灵根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只能跟天灵根的人契约!” 这也是零玥出世之后非常无奈的事情,大概连神女女娲也没有想到,人类经过数亿年的沧桑巨变,体内灵根竟然发生了退化,他根本无法与其他灵根的人契约。单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找出这潜在的对手。 第45章 “你想要跟我契约?” 呵…… 秦期宁只觉得好笑。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跟你契约?” “你以为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这时候的零玥,一张脸又变了神色,冷酷得有种咄咄逼人的强势。 “看来你把我的话当成是这湖上的风,吹吹便过了。我说过,其他我不管,我的目标就是一个天灵根之人,本来我可以冷眼旁观你和那妖妇的斗争,无论是谁胜出,我在此坐收渔翁之利便好。只是……” 零玥停了停,勾了勾嘴角。 “让我和一个夺舍的老妖妇契约,想想实在是倒胃口,相较起来,还是你这丫头比较有意思。也算你运气好,没有在塑灵古阵完成的那一刻便被夺舍,不然即便我有心救你,也不可能钻得了空子。” 在塑灵古阵完成的那一刻开始,秦期宁体内便有了天灵根的根基,他以护主之名义出手,天罚没有降下,便算是认可了他的行为。 “我救了你。所以,你有什么资格责备我?” 冷不胜防的质问,秦期宁想动动嘴角,脑中有无数声音哎咆哮,到了嘴边却不知该说什么。 难道要她说什么“不用你出手我也可以活下来?”或者是像个泼妇一样歇斯底里地嚎叫,说一些“我有让你自作多情救我了吗?”这种推卸责任不承恩情的话? 她好像不能,也做不到。 她并不想死,所以她努力求生。 即使在最绝望的时候,明知道没有生的希望,她都没有想要懦弱的死去,要死,也是拼了一条命,同归于尽。 零玥救了她,是事实。 不仅一次,加上黑泥沼泽那次,她欠了他两条命。 第一次或者可以说她认为零玥不怀好意,可以说她心魔影响情绪不对。 可是这种同样的无理取闹,难道还要犯第二次? 若真是如此,连她都会忍不住鄙视这样的自己。 况且,她还欠他一个条件。 秦期宁苦笑一番,于情于理,她似乎真的都无法拒绝。 “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没有资格,是我情绪过激了,我道歉。” 心情平静了些,理智又回来了、 一码归一码。 各人所处之位不同,身为三界判使的零玥,有他的职责和禁忌,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他呢? “只是,为何要契约?” 身为三界判使,又有女娲部分的能力,零玥到底多强大秦期宁没有底,唯一能确定的是,只要他想,不用一根手指,就能把她碾死。 “因为,乔焱太会躲了。” 乔焱,便是这位大能的名字。 想要破坏规则,惹怒了天道之后,他便彻底没有踪影。 天道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地放过他,但是天道都快悄悄将三界掀了个底了,他依然像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让人以为他已经被紧握在自己的地盘,却在下一刻便溜了个没影。 “我收到感应,出世以后,多方查探,终于知道了他隐藏的方式。” 三界之中,天道规则无处不在,唯独有一个地方,天道之力最弱。 那便是三界修士轮回之地——黄泉界。 人有三魂七魄。 三魂,乃天魂,地魂,人魂。 人魂乃根本。 一般修士,魂魄脱离肉身之时,三魂归三线路。天魂归无上空间,地魂归于鬼道地府,人魂留于坟墓肉身,直至再度轮回,三魂再次重聚。 而乔焱进入了黄泉界再生轮回后,无上空间之天魂为天道所封印,地魂重入轮回界,而本命人魂,无人得知其藏于何处。 这也是天道一直追踪不到其踪迹的最大原因。更为奇怪的是,那一道紫金天雷的气息,也一点都没有泄露。 “乔焱既然以一道分魂轮回重生,随着他修为的提升,那他记忆一定会慢慢恢复,极需强大力量的他,一定会找到他以前的护道宗门或者家族,去一一取回他的力量。然而,这些家族,并不在我的审判范围之内。所以,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解决那些家族?” 秦期宁白痴一样的眼光看着他,如果他回答是,那她一定会一脚把他踹下湖去! 一个大能的护道宗门到底有多少,看清微宗的护道宗门就知道了,更别说还有那底蕴深厚的修真大家,简直数上三天三夜都数不过来! 还让她一个人去单挑,她即便有几百条小命,也不带这样玩的! “不,并不是全部,毕竟这么重要的事情,只有交给心腹才是最放心的。不过问题就在于,乔焱心思慎密,到底他把封印的力量和法宝交给哪些家族,暂时无法确定。唯一能知道的是,那些法宝之上,都刻这一个焱字。” 零玥说到最后,也有些底气不足了。 毕竟快上万年的事情了,对于一个宗门来说可能还好些,可是家族就不好说了,随时有新的家族被灭,又有新的崛起,万一他把东西放在某些家族的手里,那可真是所谓的大海捞针了。 尽管这么说,秦期宁的脸色已经不那么好看了。 “其实也有另一种办法,只要找到了乔焱的地魂化身,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不让乔焱的命魂与地魂融合,那么那个地魂还是独立的人格,并不接受审判。” “那如何能找到那个人?既然他能掌握雷霆规则,那是不是就说明,这个人是雷灵根属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倒是有一个人选。 只是,零玥的话却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不一定,乔焱据说是单系灵根。而且规则之力,不像是功法,不受灵根所限制。轮回后的他,无法确定灵根。” “……” 老兄,这简直不是大海捞针了吧!这简直解释铁里藏针了吧…… 零玥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其实也不用这么刻意,反正找人什么的主要还是我的事情,只要到时候我需要你出手的时候,你在一边配合就好了,其他时间你还是该干嘛就干嘛。有些家族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只要我们偷偷把力量销毁或者把宝物盗走,那也是可以的。而且,乔焱的宝贝,如今他们没有监守自盗的话,可算是无主状态,你能说你不动心?” “宝贝真的可以都归我?” 前面一大堆废话,后面那句才是重点!秦期宁一直以为,自己要干的都是无偿体力活! 零玥突然被秦期宁发亮的眼睛闪瞎,“当然是归你,我又用不到。” “那好,我们来契约吧!” “……” 一开始就说出来,是不是就不用小心翼翼苦口婆心? “平等契约?” 秦期宁询问零玥。 “你怎么有时候这么聪明,有时候怎么又这么傻?” 零玥难得竟然给了她一个翻白眼的眼神,“你以为和我契约了以后,还能有比我强大的凶兽能够掠夺本命契力?” “……” 果然,零玥还是那个原汁原味的零玥…… 灵魂契约! 天地规则阵,现! 人身蛇尾的零玥,被一片金光包裹,规则之光金光大盛,那迷离的眼神骤然清亮,泛起一层碧波涟漪。 同在规则之阵中的秦期宁,此刻亦是庄严郑重,平常清丽灵动的气质此刻添上了一分威压,在一片金光弥漫之中,那清灵的女子竟然也有女王范的潜质。 分别从两人心口之中飞出的心头血在阵眼之中交汇,融合之后便渐渐渗进了那繁杂神圣的规则图腾。 一种看不到却能感觉得到的联系充斥心田,灵魂轻轻一颤,似是在回应那新添的一点感应。 灵魂契约,成! “即便我们现在签订了契约,然而除了与乔焱有关的事情,我依然不能插手你的所有事情。” 提醒了秦期宁这一点后,也没有什么好交代了,白光一闪,便没入了秦期宁眉心之中。 秦期宁摸了摸胸口,那一抹感应只出现了一息,便沉了下去。 灵魂契约,从今以后,本该是生死之交的伙伴,可是他与零玥,更像是各取所需的利益合作关系。 有一点点的不舒服。 …… 解决完零玥的事情之后,秦期宁的脸色反而愈加凝重,眼睛一闭,神魂进入了驭魂鼎之中。她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问个明白。 “啊!……这是什么鬼地方,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尖锐而刺耳的声音响彻鼎内的第二层空间。 从这妖妇被驭魂鼎制服收进来的那一刻,她骂骂咧咧的惨叫声便没有停止过。 秦期宁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妖妇疯疯癫癫想要吃人的景象。 奈何双手双脚被坚不可摧的锁魂链束缚,不过是困笼之兽,空有虚势仍任人宰割。 不知是不是驭魂鼎的复原能力,此刻的妖妇,已经恢复了那妖艳女子的模样。 一抹桃红色的长袖衣裙,被锁在这一方小空间,倒也有一番凄厉的绝色。 可惜,她心心念念还原的美色,此刻也无暇欣赏,无人欣赏。 抬眼看到来人,妖妇那恨意便更加激烈。 “啊!你这不识好歹的臭丫头,你知道我是谁吗?快放了本宫,不然有朝一日,本宫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本宫?秦期宁一早便注意到妖妇的称呼,秦期宁特意问过百晓生,知道本宫的确是临劫界势力之内某些宫宫主的自称。 看来此妇真的是临劫界之人。 不过那又怎样,如今还不是在驭魂鼎之内,任她一个刚升上筑基期的小小修士宰割。 秦期宁拿两团棉花塞住了耳朵,也不阻止,便任由妖妇继续发疯。 不多久,妖妇看到在一旁气定神游的秦期宁,便知此招无效,虽然依旧气愤,却渐渐归于沉默。 她心中甚至渐渐有些惧怕,如果秦期宁一进来便怒气冲冲地向她寻仇,她或许还有机会忽悠其一二。其实她原本,也是那么打算的。 想着秦期宁不过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看到敌人落在了自己手中,还不在第一时间马上来寻仇。 所以在她发现自己没有死,只是被抓进来的时候,还是庆幸的。 只是被抓进来以后,她等了许久,差点连嗓子都喊哑了,这丫头才姗姗来迟,面对落魄的敌人,杀害她这么多同门的仇人,还能如此淡定地在一旁如看客班般笑话她的疯癫。 不是冷血,便是心机深沉。 看来,她要小心应对了。 “怎么,不喊了吗?需不需要喝口水?” 秦期宁嘴角眼中皆一片戏谑。 其实她哪里能有表面上这么淡定!一直没有出声,不过是强忍住自己内心的杀意罢了! 如若不是在塑灵古阵之中那莫名其妙中断夺舍的奇怪阵法和妖妇因震惊而吐口而出的“盗运”两字,她现在,早就把那这罪魁祸首碎尸万段了! “不用,小丫头,这次的事事我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就放我我呗!我也是因为心急,一时糊涂,才做了这等事情。只要你放了我,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主人,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你让我杀人,我绝对不会只把他弄残!” 妖妇陪着笑,一副都是我的错我忏悔,我下次不敢了的可怜模样。 直到她笑到脸都僵了,秦期宁依旧板着一张脸,让人不懂她内心所想。就在妖妇想要变脸之时,秦期宁忽然开口了。 “两件事。第一,你是谁?来自哪里?第二,‘盗运’到底是什么?” 妖妇一听,眼睛一亮,便知道有戏。 然而她不知,她自以为眼中隐藏地很好的算计之色,完全落入了秦期宁那毫无感情的眼眸之中。 算计?到底谁落入了谁的算计? 第46章 “本宫……”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被秦期宁一挑眉的动作逼得生生改了口。妖妇心里虽然早一想出了一万种折磨秦期宁死去的方法,只是现在,也只能强压住这口气。 “我并非地灵界之人,而是临劫界中巫桃宫宫主桃卉。” 似是一种荣耀般的居高临下之态,此话一出,桃卉还特意抬了抬下巴,观察着秦期宁的反映。 一般下界之人,听到临劫界,即便不会大惊失色,也不可能没有一点讶异之色。 而桃卉便是想让秦期宁知道,她到底惹了一个多了了不得的人物! 可让她失望的是,秦期宁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似乎她所说之话无关紧要。 怎么可能,桃卉就不信这个邪了,一定是这下界的小丫头一点见识都没有,于是她继续补充道:“临劫界势力纵横,远古时期曾经得到夸父降福的巫桃宫便是其中势力强横的老牌宫门之一。” 夸父降福? 秦期宁漂亮的瞳孔缩了缩,却又在一瞬间恢复了平静,眼神不自然地瞥了瞥别处,似乎是在掩饰些什么。 可这怎么能瞒过桃卉这老妖怪的眼睛,她在心底冷笑,小丫头果然还是小丫头,她不过只是把一点点底牌露出来,便坐不住了。 见鱼儿已经上钩,她便更加卖力地“演说”。 “巫桃宫的开山宫主曾经在一次机缘之中得到了远古之神夸父的本命武器夸父杖的一小截残枝,在残枝的神息之中参悟出“桃生桃破”意境,专门破除“心魔”之幻境,从此修途顺畅,一步登天,接而创立了巫桃宫。而夸父杖的一小截残枝,也被奉为巫桃宫圣物,供历代巫桃宫弟子参详。” 说到此,桃卉眼眸流转,媚态轻盈,尽是勾人之意。 “如今巫桃宫为仇敌所毁,我的肉身也被他们毁坏,可是除了我,没人知道夸父杖残枝在何处。” “想要夸父杖残片吗?” “想。” 秦期宁毫不犹豫的话语说出,而本来注视着桃卉的眼睛突然一片迷离之色。 “只要你不杀我,我便告诉你夸父残枝的藏匿地点,并亲自带你去拿出来,如何?” “好。” 似乎又是木讷地一声应下。 “可是你还未曾告诉我,‘盗运’到底是什么?” 桃卉皱了皱眉,疑惑地看了秦期宁一眼,还以为她的‘幻’意境没有用了。 按理说受到意境攻击之人,一切皆按操纵者的意识来行事,她跟秦期宁扯了这么多,不过是让她放松了心神,让她的“幻”顺利入侵识海而已。 虽然桃卉很想操控秦期宁直接放了她,只是她怕这丫头对她的怨恨过深,潜意识一旦意识到不对,‘幻’便会被打断,到时候反而得不偿失。 她告诉自己,不要急,一定要慢慢来,到时候这丫头到了自己的地盘,还不是乖乖成为她手下亡魂! 再次盯着秦期宁仔细看了两眼,似乎没什么不妥,她又让下心来。 许是“盗运”一事,这小丫头急于知道,才会在她脑子里没有散去。不过这丫头也是怪倒霉的,差点被自己夺舍不说,连“盗运”这等事情也被她遇上了。 桃卉心里满是幸灾乐祸。 秦期宁越倒霉,对她来说反而越是一件好事。不过她倒是忘了,如今她的小命还在人家手里攥着。 “你身上被人下了‘莲种’,据说被下‘莲种’之人,持‘墨莲台’者,可利用转运阵法,盗取此人身上之气运,供另一人使用。盗取多少,便要看那小贼的修为了,要是那人修为越高,一旦它再启动阵法,你的气运流逝便会越快。” “此阵法极为隐秘,被盗运者一般无法察觉,如果不是那时候我正在侵入你识海能够感知到你体内的变化,我也不会发现这等事情。” “你气运逆天,如今只是被盗了这么一点点,最多比之前倒霉一点点,还未曾伤及根本,可见那人修为亦不是很高,只是这样下去,终究是大患。” 说到这里,桃卉话里不禁流露出嫉妒之意,心里更是愤愤不平,多么完美的一具身体啊,可惜了,差一点就是她的了。 “关于‘盗运’,我也是略有耳闻,知道的不详细,至于有没有解,如何解,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没事的话,宁儿你先出去吧!” 又是妖媚的声音,带着点命令。 秦期宁木然地点头,神魂退出了第二层。 桃卉终于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关于盗运,换成别人,也许真的只有一头雾水,只是她,知道的还真不止这么一点点。盖因她亲眼见过那女子炼制的一红一黑两座莲台。只是,她可没有那个义务告诉她“盗运”该如何解。 “幻”之意境不过一会便会悄无声息地消除,到时候秦期宁还是会觉得一切正常,也会把自己所说的一切,当成是真的。 桃卉却不知,就在秦期宁转身的那一刻,她的眼底,早已经一片清明,甚至黑色的瞳孔,似有团漩涡深不见底。 秦期宁早就领会过桃卉玩弄人心之术,如今又怎么会没有防备。在桃卉以利诱她的那一刻,她便故意让桃卉看出自己对残枝有兴趣,想引着她继续说下去。 只是,桃卉果然还是一只老妖精,竟然还留有后手,想着用意境来控制她,她差点又着了她的道。 秦期宁忍不住冷哼一声,桃卉大概用尽脑细胞也不会想到,在她以意境攻击自己的那一刻,储物袋里的夸父杖残片便一直在闪光。 连心魔都可以破的夸父杖残片,又怎么会破不了这小小的意境攻击?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桃卉的话,最多只能信七分,也许夸父杖残片是真的,只是巫桃宫到底有什么陷阱等着她,那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盗运”,秦期宁敢肯定,桃卉没有把所有的事情全盘脱出。只是,她一直观察桃卉的神色,才问了一下“盗运”事,便引得她怀疑了,身为一个被控制住的人,如果她执意要问下去,那非但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甚至前面的一切伪装,都将前功尽弃。 既然人在她手中,还怕找不到机会撬开她的口。 只是,哼! 桃卉以为自己不会对她动手,不知道是自信还是太天真了。 如今自己的修为还无法直接炼化她,只是世界上有一个美妙的词语叫做“温水煮青蛙”。 驭魂鼎第二层可不仅仅是魂魄的囚牢,那里自动运行着炼魂阵,对于比主人强大太多的神魂,它会自动侵蚀着她的每一寸神魂,虽然每一刻的效果都是微乎其微的,只是日积月累,待她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桃卉,我要你连去黄泉给我师兄师姐谢罪的资格都没有! …… 秦期宁出了化尸湖后,又直接回到了广成宗。 这里,早已变了一个模样。 石屋缺少了人气,墙角的疯长的杂草已经比人还要高,药田无人打理,也早已荒芜,加上上次那场战斗,被破坏的一个个疙瘩使这里更加让人唏嘘。 秦期宁起了个坟,里面放着的都是广成宗的弟子们平时用的储物袋。 “师兄师姐,无论如何,这里始终是你们生活了一辈子,充满回忆的地方,现在,这里没有那令人憎恨的湛明和桃卉,你们继续把这里当成是家,可好?” 风,冽冽,似是回应。 ……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来到了沁阳居。 这里,是唯一没有被破坏的地方。 秦期宁把所有角落犯=翻了一遍,果然,被她发现了密室。 湛明似乎还有作回来的打算,密室之内,好东西竟还真不少,丹药,功法,甚至还有炼药的方子! 这些方子,根据秦期宁对地灵界的了解,绝对每一张都是让人争到头破血流的孤品!!毋庸置疑,这一定是哪位炼药大能留下来的! 甚至还有一本详尽的炼药手札和一本阵法图! 秦期宁没把灵根之事解决之前,退路便是当一名炼药学徒,后来湛明把她带到了广成,她便一头扎在修炼之中,只是,她脑袋里的药草知识虽然没有派上用场,却一直在她脑中没有忘记! 秦期宁又翻开了这本阵法图,里面尽是条条线线形成的复杂阵列,秦期宁曾对阵法有过兴趣,只是阵法tm实在太难了,比她上高中时学的物理电路图还容易把她绕弯,所以阵法一直是她杂学之中最薄弱的一类。 这一本阵法图,显然主人研究得非常用心,几乎是每一个阵法都在其中作了大量的注解与标记,如果她没猜错,这便是那位炼药师好友所专研出来的。 总之无论她懂不懂,是好东西都一股脑被她收进了储物袋。 最后手上还剩下一本手札。 一翻,打不开。 试着注入元气,一道金光晃过。 脑海中出现了几个字眼:赠有缘人。 后面便是陆陆续续出现的几行字。 “小友,如你有缘能够打开这本小册子,就说明你已经在吾等留下的塑古阵之中完成灵根的转换,先要恭喜你了,你也算完成了吾等未完成之遗愿。这本手札,是吾与好友两人修炼数年的一点拙见心得,还包含着我们俩一生领悟之意境,愿赠与有缘人。切记,修炼之途,一切本心为重,吾等心得,仅供参悟,切勿直接引为己用,否则,玉石俱焚,以证丹心!” 玉石俱焚,已证丹心! 这两位前辈,可算是谓用心良苦,最后两句虽是威胁之意,可那希冀之意溢于言表。 惊艳绝绝的大能留下的手札,一个已是难得,如今还有双份留与她,秦期宁哪里能不激动,有了这份手札,她在修炼途中,不知道可以少走多少弯路! 秦期宁怀着无以言表的感激,深深地对这份手札磕了个头。 …… 一切事毕。 秦期宁缓缓地走向那个早已看不出年代的传送阵。这个传送阵,图形模糊,只怕湛明也未曾试用过。可是,自己不知道出去的法子,想要出去,也只能依靠这个传送阵了。 如今自己已迈入筑基,这个传送阵应该还是能用的吧! 抱着怀疑的心态,把灵石放上去后,秦期宁试着踏了进去。 “嗖——” 一种失重感出现在秦期宁脚下。 “轰隆——” 尚未站定,震耳欲聋的响声响彻耳边,秦期宁本来就软着的腿差点跪了下去,摔了个狗□□。 一道惊雷劈下,乱石飞空。 “我滴天!” 秦期宁连忙运气元气,抱头闪躲,停歇在一块大石之上。 坑爹的传送阵,到底把她带到了什么鬼地方! “轰隆——” 又是一声比方才更加撼天的雷鸣。 秦期宁下意识抬眼看去,雷光乍闪,那银雷之下,通天巨石之上,刻着三个比降下的雷光更加闪瞎人的三个字—— 雷无涯。 第47章 雷无涯。 仅此一眼,秦期宁的目光便无法自其身上挪开。 越看,越让人着迷,甚至,沦陷。 高可捅天的巨大石碑被重重的云层遮住,看不清全貌,只依稀看到石碑之上缓缓走出一个人影,对着头顶乌云滚滚,惊雷阵阵的茫茫天空,衣炔飘飘,漠然而立。 忽然,他动了。 疾如闪电,不!甚至比闪电还要快。 就好像凭空消失了那般,原地徒留残影。待再见其现身之时,那人影已在千米之外的更高处。 不知偶然还是刻意,那人所立之处,竟然恰好便是一道惊雷的落脚点。 惊雷轰然劈下,正中人影。 小心! 秦期宁心里的一根弦紧绷! 那人,不闪不躲。 她隔得太远,看不到那人眼里的神色。 只是,作为观战者,她有种感觉:那人眸光里,映着一道雷,或者说,他就是一道雷,比劈轰而下的惊雷更加猛烈。 两臂张开如大鹏展翅,腾空而起,与天上劈下之惊雷直面迎上! 不要命的疯子! 狂虐之气于男子身上突然爆发!那惊雷似乎都收缩了一下,像是惧怕般,竟生生转了一个方向。 只是,晚了。 它依然牢牢地被那模糊的人影抓在了手中,手中雷光大盛,那轰天的雷声似是它狂怒至极的呐喊,噼里啪啦的疾电在他手臂绽开一朵朵耀眼的雷花,想要从其手中挣脱。 然而,于事无补。 一道惊雷,从天幕之中,被连根拔起! 一甩,便是那巨碑上潇洒快意的泼墨一横! 空手拔雷,以雷刻碑! 好强大,好变态! 此刻的秦期宁,整个心神都沐浴在这凌天的战意之中,跟着那人的虚影而动,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忘记了惊雷的狂暴,甚至忘记了一切。她的眼里只要那一道残影,还有那碾压惊雷的狂虐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的雷电渐熄,似是畏惧那紧盯天幕,负手而立的男子。而巨碑之上,由一道道惊雷镌刻而成的雷无涯三个字,已初具雏形。 龙飞凤舞,睥睨天下。 视线自始至终被这道身影虏获,连双脚也忍不住大步迈开,想要更靠近一些,更看清一些。 只是,待她想走近之时,那身影却渐渐远了,就要消失之时,他突然往这边看了一眼,手中打了一个手势,便又没入了天海之内,无踪无影。 喂,别走! 秦期宁刚想御器追上。 “嗨,姑娘!” 她也不知道自己迈出的脚还是脑中的意识,只是在想想追上去的那一刻,肩膀忽然被人重重一拍,瞬间拉回了秦期宁的心神。 奇妙的感觉突然被人打断,秦期宁心声不悦。 瞳孔慢慢回缩,一张嬉皮笑脸的小眼年轻男子的模样也在自己眼前渐渐成形。未等自己发难,这男子便拱其双手一个劲地向自己祝贺:“恭喜姑娘,贺喜姑娘,收获一枚雷之战意!不知姑娘可否愿意加入我们散修联盟,一同去雷海之滩探险?” 看到这男子嘴巴咧得像石榴一般的模样,秦期宁即使有气也无处可发了。而且这男子的一句话,包含的信息量也算是不少。 雷之战意?散修联盟?还有什么雷海之滩? 一头雾水。 “看姑娘这样,是第一次来雷无涯吧!”男子对她挤了挤眼,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神情,“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姓董,单名一个事,姑娘叫我董事便好!” 这不是废话吗?…… 不过,秦期宁并没有因为他的多话而面露不耐,她此刻已经想起了雷无涯到底是什么地方,她的地图上便有一个红点点的标注。雷无涯位于七大宗门与龙渊的交界处,因大面积雷海而出名。 只是除此之外,她对这里的情况完全是两眼一摸黑,如今既然有人送上门来替她解答,是再好不过的了。 “姑娘方才观看雷霆战意碑之时,是不是觉得战意凌胸?” 秦期宁点点头,原来那块巨石,竟然是块战意碑。 以意境凝嵌入碑,待以后人参悟。 看到她大方承认,董事就更加欢喜了。 “姑娘大概不知道,这雷霆战意碑,是由无数先辈把自己的雷之战意凝嵌而成,供后人参悟。雷无涯雷力无边,满地惊险,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进去的。进去之人,必须先得到雷霆战意碑的认可,也就是像方才姑娘那样,参悟碑中百千意境之一,方有资格踏入此境。” “而这初始意境,会随着修者踏入雷无涯区域的加深而愈发精粹,更有幸者,最后能将碑上雷霆之意转化成自己的雷之战意!而得此殊荣者,便可在这这雷霆战意碑上烙印上自己的战意!” “即便是达不到这样的高度,那雷无涯之内因雷力纵横而产生的无数空间裂缝,也是修士在寻常之地求而不得的巨大机缘!” 董事那就没停过嘴巴说得是哪个溜啊,秦期宁有种感觉,这些话,他说得没有上千,也相差无几了。 不过,秦期宁倒是挺有兴趣听下去,更是好奇,那她刚刚看到的,到底是谁的战意! 只手可破天拔雷,何等气魄之意! 连零玥口中那差点破坏规则之人,也莫过于此了吧! 可惜自己只能看到那甚是模糊的虚影,不知到雷无涯深处,能否再次有幸看到先辈的拔雷之威! “只是,方才也说了,这雷无涯惊险,也不是其他之地能够比的,姑娘你孤身一人,不知凶险,也没有人带路。修道之人,不拘小节,也别怪董某讲句不好听的,说不定还未曾捞得来到好处,姑娘你这条小命就交代在此地了。姑娘你说对吧?” 说得不错,秦期宁配合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董事大掌一拍,眼中金灿灿的光芒如阳光般炽烈,“我们散修联盟,可是汇集了最近来到此地的各阶高手,姑娘您要是加入我们,必保你安全无忧啊!只要缴纳五块中品灵石~” 靠!来坑钱的。 五块中品灵石! 董事看到秦期宁突然塌下来的脸,嬉皮笑脸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本正经地严肃:“姑娘,你这就不懂了,你的小命重要,还是五块中品灵石重要!姑娘你看那边——” 董事手一指,便指到了几百米之外聚集的人群之中,“姑娘你以为我们骗人,那可都是开这里寻机缘的散修,无论是新来的,还是已经进去过几次的散修,可都是认定我们散修联盟的!” 秦期宁微微惊讶,她以为所谓的散修,充其量最多也就只有几十个人,没想到数量这么庞大,密密麻麻的人群,两三百也有了。 只不过散修大多随意,只是凑合着结个伴,以后有机缘之时说不定还是竞争对手,所以三三俩俩各自找地方打坐,或者仰望那雷霆战意碑,也没怎么说话,而秦期宁一开始又顿入战意之中,才忽略了那边。 “看,看到那站在高处之人了没有,那可是这一行散修之中修为最高之人吴森,结丹后期圆满,差一步便可迈入元婴,此次便是以他为首……” 其实不用董事提醒,秦期宁便已经注意到他了。那人站在巨石之中,一身深紫色的衣袍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背后一把和人差不多高的巨剑未曾出鞘便有一种狰狞之感,头发完全披散,竟然有种出乎意料的高贵。更别说他身后还站着两个自己看不出修为的灰衣男子。 一双眼毫无征兆看了过来,见其无恶意,便又转了回去。 好警惕的人! 自己甚至没有放出神识,便被他察觉出来! 只是这么一来,秦期宁便看清楚了他的正脸,看背影和侧脸本以为是个年轻俊美的男子,没想到那人竟然是三十岁左右的模样,那过于刚毅的脸却让他显得有些老成。 秦期宁本以为,散修联盟相当于一个护送修士进雷无涯的组织,只是真正了解才知道,原来他们竟然这么坑,只负责带一小半的路,而所谓的安全无忧,完全是靠散修之间的“有好信任,互帮护助”! 那被董事当成活招牌的吴森,想要让他保护? 呵呵,自己去抱金大腿呗…… 尽管如此,秦期宁还是心痛地被坑掉了五块中品灵石!原因无他,只因为要是错过了此次散修联盟,下一次便是半个月之后。 散修联盟两日后出发,秦期宁闲来无事,便找了一块空位,再次仰头看那雷霆战意碑。只是这一次,无论她怎么看,那虚影都没有再次出现,而雷无涯三个字,虽然依旧气魄,却也不是自己所看到的那一道道由惊雷而形成的雷意了。 她更是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身离去的那一刻,那董事和吴森非常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董事给了他一个“事成”的暗号,便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开玩笑,散修联盟可是别人眼巴着都要进来的,五块中品灵石怎么可能能够让董爷他亲自出手去招呼一个筑基期的小丫头! 他揣揣兜,嘿嘿地笑了个贼贱,他的兜里现在装着的十块上品灵石可全都是他的了。 一块上品灵石可以抵一百块中品灵石,这位财神爷出手了真是大方! 根据他混迹雷无涯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丫头,除了悟性高了点,也没看出她身上还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啊!而且就这么点修为,也不出众,进到雷无涯,分分钟是被当成炮灰的命,咋的这位爷就这么上心? 不管不管,生意是他的,命是别人的,瞎操心个啥?嘿嘿! 而同样若无其事转过头凝望雷霆战意碑的男子,嘴角似有似无勾起的一抹笑,却不知道在笑什么。 第48章 不消半日,秦期宁便放弃了继续参悟雷霆战意碑的念头。此期间,她倒是意外地收到了好几拨人的同行邀请,大多是与她一样是独行的修士或者三三俩俩人数较少的团体,看来这庞大的队伍之中,小团队亦是不少。不过都被秦期宁有礼貌地拒绝了。 不相熟之人,毕竟难猜测好意或坏心。 “姑娘,在下温元玉,不知可否与姑娘一起结个伴同探雷海之滩?” 又来了一个,秦期宁本能想拒绝。 “我不……” 只是一抬眼,她便把要脱口而出的话收了回来。 “我不介意,可以的。” 秦期宁看着对面虽然风尘仆仆,却依然风度有加的男子,露出了一抹真诚地笑意,无害得像只纯良的小白兔。 没想到在此地竟然遇见了熟人,秦期宁心里暗喜,只是外在神态却依然不动声色。 “恰巧我也是一个人,温道友,在下宁清。” 说完,还友好地做出一个抱拳结交的动作。 “雷无涯凶险非常,如今既能寻得宁清道友为伴,实乃幸事。”“温元玉”随意找了一处地方坐下后,与秦期宁攀谈起来。 “不知能够冒昧询问道友,道友对雷无涯了解多少?” 不问出身,不问来处,明明修为比对方要高,却丝毫无傲大之意,谈话吞吐有方,因雷无涯而来,又自然谈论雷无涯之事。 “温元玉”一开口,便让人有一种舒适之感。 “能在此地遇见温道友,应该是宁清之幸事才对。” 宁清这话明明回答地甚是贴合,只是温玉总感觉这话有什么不对,不过一咀嚼,又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能在此地遇到,难道他们还有在其他地方遇到过吗?只是还未等他品味出来,秦期宁又把这话题引向了别处。 “实话实说,宁清乃是第一次来这雷无涯之地,莫非温道友亦是第一次到此?” “恩,一介散修,恰巧就走到了雷无涯。” “甚巧。” 两人就这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消磨这等待出发的时光。 两日后,以吴森为领头,一大群人的队伍便浩浩荡荡向雷海之滩进发。 一路上,偶尔细细碎碎的雷电劈落,不过众人经过头两次的适应之后,再遇上这些细雷,也就淡定躲开便是,个别人些微的轻伤,亦无大碍。 不过极为不方便的是,虽然敢于来雷无涯探险之人大多筑基以上的修为,甚至结丹的也不少,都可御器飞行,不过大家依然很有默契地用人类最原始的步行方式前进,毕竟谁都不会想因防不胜防的惊雷而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这么脸。 越深入,离雷霆战意碑便越近。秦期宁时不时竖起耳朵便能听到同行之人不大不小的声音讨论,拼凑起来的信息让她知道,原来那雷霆战意碑之后才是雷海之滩的入口。 既然如此,那大伙为什么要聚集在离战意碑十几里外的地方呢? 很快,秦期宁便有了答案。 越靠近战意碑,穿着统一服饰的修士便越多,划分的区域也就越明显。等到靠近战意碑约几里之地时,仅零星看到几个闭目打坐的散修,这些散修,不用说,都一定有结丹及以上的修为,才敢混杂于此。 不过这些散修,亦多是盘踞在边角之地,一副老子不惹你,你们也别来惹老子的意思。 宗门势力,真是在这种边缘之地,也不容小嘘。她现在终于知道散修为何要大团体集合在一起了,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与宗门相争。 两三百号人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来到雷霆战意碑之前。 越靠近,越渺小。 战意碑下,密密麻麻全是各饰服装的修士,都快要把这旷远无边的平地填满。人站在战意碑之前,恨不得把脖子与身体呈180度角仰望这凌天的石碑。 气势完全不一样了。 那浑厚而带着亢奋的战意扑面而来,似乎这空气之中,便是另一个厮杀的战场,所有人都在沉浸在充满着光与热,带着狂暴与激情的战意中无法自拔! 散修们脚步不知何时也停了下来,有人甚至已经偷偷运气,将空气中的缕缕战意分子纳入自己每个细胞之中。 连秦期宁身边的温元玉,都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而秦期宁自己却发现,虽然她能感受到这些战意,却不像其他人那般贪恋,甚至她体内已有的战意,还隐隐排除其他战意的纳入。意识到这种情况,她便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其他地方之上。 比如说,观察这周边宗门的势力。 七大宗门基本上都聚集在此处,每个宗门约莫上百来个弟子,宗派之间的界限更加分明。秦期宁目光扫向清微宗,并没有看到任何熟悉的身影。又偷偷用余光瞥了温元玉一眼,心思百转。 有很多话想要问出口,却又归于沉默。 算了,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一炷香过后,吴森停了下来,继续出发。许多人都恋恋不舍,无奈也摇摇头,跟着离开,只是那步子,却是慢了不少。 七大宗的弟子对此已是见怪不怪,此处的战意乃整个雷无涯之最,自然许多人垂涎。而雷霆战意碑又是进入雷海之滩的必经之地,说到底雷无涯并不是七大宗之所有物,这些弟子当然不能做得太过,激起矛盾对双方都不好。 所以只要这些散修不是停留太久,七大宗之人基本上对其爱理不理。 绕过雷霆战意碑,众人终于站在了雷海之滩面前。 银雷闪烁,一片耀光。 雷海之滩,正如其名,整个平地完全被一簇簇跳跃着的细小雷电覆盖,此处才算是整个真正的雷无涯之外围。 雷电毕竟是大自然至强悍之物,这些细小雷电对于修士而言大多不会致命,是为让人先适应更深处之中强大的雷电战意而设。然而也不排除例外,在这些闪烁着的雷光之中,隐藏这一小部分蕴含强大雷力的雷暴,一个不小心,便会被雷个外焦内嫩。 不过,这些雷暴一般都出现在三百步以后。 秦期宁和温元玉已经从董事的口中知道过这样的信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站到了雷海之滩面前。 “温道友,你害怕吗?” 温元玉诚实地摇了摇头,这么点雷电之力,还未能伤及他性命。 她以为秦期宁这是挪移,轻轻一笑:“怎么,宁清小友害怕?” “恩,我怕。” 在说这一句的时候,秦期宁已经一脚踏住了一簇雷电。 这动作,可够快的! 果然是挪移,温元玉正想笑秦期宁贫嘴,却意外看到了秦期宁凝重的神色。 温元玉疑惑着踏了进去,虽然他真的是第一次来这雷海之滩,只是他却从师尊那儿得到了雷海之滩的详尽信息,雷海之滩的三百步之内,凭他的能力,根本不会有生命危险。 果然,脚下传来一阵阵酥麻之感,却无伤大雅。 再看了一眼宁清,见她每走一步,都如临大敌,放在一群正在行走之人中,速度慢不止,还实在滑稽。 以温元玉的修养,当然不会说些什么,甚至放慢速度,陪着她慢慢走,甚至在她停下来的时候,他便在一旁静静地呆着。 只是,秦期宁的速度实在太慢了,本来他们混在人群之中,还算靠前,可是还没走几步,其他正常步子的人就将他们赶超了,甚至有些人还频频回头,窃窃私语,抿嘴忍笑,就差没在他们额头之上指出“傻叉”两字。 还有些人,看到秦期宁盯着脚下的雷电,还以为有什么宝贝冒出来,结果盯了一小会,除了闪瞎自己双眼,啥也得不到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傻叉!” 接着便快步踏了上去。 连听到动静的吴森也回过头来,当他看到那行速及慢的纤细身影之时,不禁皱了皱眉,却不自觉放慢了脚步,心里却是嘀咕:她到底在干嘛? 在回头率百分百的“明星”光环,之下,秦期宁似乎终于有所察觉,看到一旁丝毫没有不耐的温元玉,露出了一份抱歉之意。 “温道友,实在抱歉了,一时入了迷。” 入了什么迷,秦期宁却没有多解释。 “温道友,要不,你先行一步吧?我好像……走得比较慢!”秦期宁忍不住拿食指戳了戳自己的鼻尖。 在她不好意思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做这个动作。 温元玉脑中似乎闪过了什么东西,却快得抓不过来。 “温道友?温道友?” “喔,我在三百米外的地方等你吧!” 温元玉虽然翩翩公子,耐心极好,可是也看久了这样的速度,也是有点受不了了,就好像一只鹏鸟飞了麻雀的速度,也是够磨人的。 温元玉不急不慢,没花多长时间便走了过去,他按照本来的约定,在三百米开外的地方等着秦期宁。 同时没走的,竟然还有吴森,不过他正在打坐,温元玉一时间也摸不准他等在这里干什么。 温元玉走后,秦期宁适应了一阵,又继续沉浸在刚刚奇妙的感觉之中了。以她炼体过后的身体素质,她对这样的雷电当然没有多大感觉。 只是当她站在雷海之滩的那一刻,她眼里的景象就发生了变化。 她看到的不是常人所见的一片雷海之滩,也不是跳跃的雷电。而是一堵堵墙,一个个因雷电之力而在此空间产生的壁垒。 壁垒杂乱无序,以奇怪的拼图形式充斥在这一片雷海之中,乱了她双眼。一开始,她是真的怕了,那壁垒之力,就像随时可以挤压她的容器,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怕了吗? 是怕了。 可是心中那雷之战意又在催促她向前! 所以,一脚迈出! 第一脚,没有感觉。 第二脚再迈,那壁垒转瞬即变! 黑云压城城欲催。 便是这种感觉。 这一脚,迟迟没有迈下。 仔细观察脚下的惊雷,跳跃的方向不一,还不时变换着方位,速度快得让人难以用目光捕捉,长时间直视,甚至会让人产生失明的错觉。 只是当这种错觉一直在上升,那一道道雷电,便出现了形状,有粗,有细,有长,有断。当她试着一脚踩下小的雷电之时,那压迫的感觉又消失了。 这是……! 秦期宁心中狂喜,这是……规律。 能避开雷暴的规律。 尽管心中略有所得,可是当她试着再踏出一步之时,那种压迫的感觉在一次来临,周而复始。 她,不急。 一开始,一步,相当于别人的五步;再而,十步;九步、八、七、六……。 “啊啊啊啊——” 温元玉本来一直在看着秦期宁的,只是没过多久,他便被时不时传来的一声惨叫吸引。 三百米之外,三百米开外,泾渭分明。 第49章 温元玉听到的惨叫,来自一个比较领先的修士,只是,他再了没有机会领先了。 此时那修士身上,噼里啪啦的雷电散发着恐怖的雷威,皮开肉绽的场面不要太美。 不过几息,这修士的肉身便在这雷暴之中烧得焦糊。 雷暴过后,一把尖刀浮现在空气之中。 据说,此乃雷暴馈赠。 给了一颗炸弹,赏了一颗糖。 只是,无命消受。 那修士身边本来还有两个同伴,见此情景,早一蹦得老远,待到雷威过后,动作迅猛而坚定地站在了那句尸体前,面无表情地把尖刀纳入囊中,接着拿起手中的剑挑起了那尸体身上的储物袋,甚至把尸体踢到前面,为他们探路。 不过几十米,这具尸体便完全散架,没有利用价值之后,彻底被丢去到一边。 看到那被收入囊中的尖刀,有人垂涎,却又在看到两人凶恶得一副要与之拼命的表情后不敢轻举妄动,两三百号人更是没有谁没有出声阻止他们的恶行,甚至有人默默拿起笔来记录下这雷暴的所在点。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像这两个人一样对自己同伴如此无情,只是如今身在陷阱,自己都自顾不暇,又有谁会惹这种荤腥。 况且,那雷暴过后的宝贝,才是他们的目标。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踏中了这大大小小的雷暴,轻则伤身,重则,便像刚刚那人这般,把小命交代在了这雷海之滩。 有人在雷暴之中得到了宝物,也有人在雷暴之后捡回了一条小命,迫不及待往前争抢宝物,却又遇上更强大的雷暴而把自己小命玩了去。 观察久了,温元玉更是发现,那些抢在前端之人,多是一些修为不太高的修士,或者是初来雷无涯的之人。 他们脸上一开始皆因得以抢在前端而面露得意之色,毕竟狼多肉少,不先下手为强,机缘或许就会在自己面前而眼睁睁地被他人夺取。 可却没想过,他们一介散修,不似宗门弟子,获得的信息具体而系统,散修获得信息的途径多来源于道听途说,而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难免几分真几分假。 机缘与危险同在,那些早已探过雷海之滩的人,又有谁愿意把真正实用的几近以命换取的消息透露与他人所知呢? 越往后,雷暴便越来越密集,经由越来越多的人被雷暴击中的教训后,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起来,与之同时,他们的速度亦趋于龟速。 宝物要紧,小命更加要紧。如今没有出现大幅度抢夺宝物的情况,也不过是因为,真正的宝贝,还在后面。 温元玉毕竟是大宗门之人,这样的宝贝,还不屑于抢,他更在意的是,那时不时便吞人的雷暴。 正待温元玉也在思考着要不要再观察一下情况再进去之时,他没有注意到,身后之人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四、三、…… “这次是左、右……左” 秦期宁一边走,嘴里一边纠结着方向。 她的眼睛已经渐渐适应了细碎雷电,有时候甚至能感知到,这些细小的雷电下一秒会跳跃到那个方向。 一步。 三百米,站定。 “温道友,久等了。” 头上传来清越的嗓音,让微微愣住的温元玉醒神,本想将自己的打算说与秦期宁,却在抬眼间看到了女子漆黑眸子中的隐隐雷光。 黑夜划过惊雷。 心中的蒙尘也被惊散。 是战意! 再多的身外之物,又怎么抵得上纯粹的战意! 前三百步,以细雷的无害麻痹于人;后面的路程,则用雷暴使人惊恐,又以身外之物诱惑之,一害一利,双重夹击,达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如此情况下,哪里还怎么会有人注意到战意的淬炼! 雷碑战意,才是雷无涯给予的真正考验,也是赠礼。 只是,在前三百步,便能在如此细碎不受威胁的雷电之中领悟便淬炼战意之人,是要何等的慧性! 他到底是找了一个怎样的人为伴! 秦期宁看到温元玉眼中的赞赏,仅是微微点头,似谦逊,又是默认。 算是给了他提示。 温元玉的悟性并不差,只是人在惯有的思维之下,会习惯用元气去抵挡一般的危险,却不想,这恰巧埋没了那呼之便出的雷之战意! 而秦期宁算是占了一点便宜,本身身体素质够强硬,在如此细小的雷威之下,跟本无须用雷电抵挡,便足够。 也因此,那体内的雷之意境才被激发出来。后面,也就无暇与争夺宝物。 秦期宁心里还有另外一点猜测,也许自己体内的雷之战意本身就比其他战意强大,才更加容易激发,看它在雷碑之前霸道地排斥其他雷意便略略可观。 只有比自己弱小的战意,才会让其如此不屑一顾。 有它,足以。 温元玉毕竟修为要高些,有秦期宁在前面开路,他很快便掌握了其中的奥巧之处。 遇到宝物,也任由秦期宁收进储物袋之中,他们有两个人,温元玉修为摆在那儿,而秦期宁搜刮宝贝的快,准,狠更是让一众散修侧目! 自打打发了几个没眼色的散修之后,一时间竟然也没多少人来争夺宝物。 两人走后,吴森终于也起步出发。 他既不像秦期宁那类的人这般小心地摸索这雷电,也不像其他人一样用法宝或者其他探路,只见他一脚而下之处,便会溢出一缕缕深黑色之气体,而无论大的小的惊雷,遇到这黑色之气,就像遇到克星,绕着道避闪开。 所有人都在眼巴巴地看着前面那一道白色的分界线,那里,便是雷海之滩的边沿。 快了,近了。 不知是谁踩到了哪一道惊雷,只是恍惚一阵白光,所有人都被包裹在这一阵白光之内,众人的表情或侥幸,或惊恐,或欢喜,都随着白光,一道消失。 又随着白光一起出现。 那嘴还未曾合拢的弟子刚想合嘴,却又让眼前的景象惊得把嘴张得大开。 抬头看天,天空赫然矗立着一座万仞高山,高山乃是靠得极近的双峰,裂口之处,一开山之斧,把山劈成了两半。 那裂口之处,一道七色彩虹桥横跨其中,联通两峰,如仙人踏影。不是天边的虚影,那真是地触感不用手摸,仅凭肉眼,都能清晰地感受。 巨峰之下,数百名穿着颜色不一几方的弟子高高仰天,手持兵器,相互对峙严阵以待。 “轰隆隆——” 地动山摇。 那靠得极近的双峰震得开裂,缓缓地往两边移去。 山上巨石翻滚,底下人仰马翻。 一道接着一道身影瓶尽自己的元气和逃命法宝,由裂峰之中狼狈逃出,全然不顾平时在宗门内核心弟子的翩翩之风,重重摔倒在地后又踉踉跄跄逃遁,避免自己为滚滚而下的巨石或者山内突然爆发的能量震死。 此时哪有甘不甘心之说法,抢不到宝物,自己还能侥幸逃生,那人还在自己后面,即便打败了其他弟子,还不是把自己给葬送了! 用力捏一捏自己把碎石都捏进骨血的双手,那弟子只更加往远处奔逃。 而就在一众散修死死盯着的巨峰之中,突然爆发出了一阵七彩的光华! 那颜色极为绚丽的异宝出世顿时让整个山峰停止颤动,也让所有奔命逃亡的修士急速刹车,引颈眺望。 “啪,啪,啪——” 雷电将歇未歇,残留余波,击打在碎石之上,直敲人心。 一道身影手持异光,于高山之巅,从容落下。 “咔,咔,咔——” 脚步踩在碎石之上,石子颗颗粒粒嵌进了土里。 待那尘雾中挺拔的身影与人们的视线重合,他们终于看清了那人的容貌。 所有人心里一咯噔,冒出脑海的只有一句话: 明明走出的该是是恶魔,怎却变成了堕落人间的神君? 第50章 好出尘的气质! 这男子看上去甚为年轻,似是大自然鬼斧神工之力为其雕刻的精致五官,挑剔不出一丝瑕疵之色,眉目间皆是清朗明月之色,墨发没有竖冠,像是仓促间用一根银带随意绑起,甚至还有几缕发丝顺着发际线,垂落鬓角之中,一席蓝白相间的长袍被他穿出了蓝天白云的旷远之感。 眼里藏着剑,剑中藏着影,影又融入暗中,化作漆黑的眸,让人看不出其心中所想,却又莫名觉得纯粹。轻轻扫过众人,没有丝毫凌厉之意,且总能让人心中颤颤,如电流划过地挠心挠肺。 这男子身后拖着一块几乎与他身高等长的七彩长虹,夺目的异宝之光正是这七彩长虹所散发。 毫无疑问,那横跨在两蜂之间的“彩虹”已经被此人稳稳拿在了手里。 “嘶——” 倒吸冷气的声音顿时此起披伏。 不过此时却没人敢上前去抢夺男子手中异宝,且不说刚刚男子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山崩地裂之中依然夺宝而出的强大战力,就在这男子落地的那一刻,所有正一宗的长老弟子,便迅速向男子身边靠拢,形成一个强大的包围圈。 只不过,众人的眼中,自始至终都被那人夺了眼球而已。 “扶晏老头的那个雷灵根徒弟萧子裴!” 不知道是谁大喝了一声,惊起千层浪。 扶晏真君带着他的“好徒儿”大闹清微宗一事,在当时传得可是轰轰烈烈,萧子裴更是以八岁便炼气七层的变态实力以绝世天才之名而名扬修真界。 只是这天才出世似乎只是昙花一现,此事过后,这位被七大宗弟子津津乐道的天才便消了影。 然而那只是在外,只要是常年混迹雷无涯的修士,何人不知萧子裴的大名,即便是那随时关注各宗后辈苗子的七大宗高层,收到的消息亦是一件接着一件。 明争暗杀从未停止,只是那人依旧以比昨日更强的实力在世人面前闪耀,嗤笑他们的天真。 入雷界,乃他地盘也。 此时他手中握住的,正是之前七大宗门争抢的异宝“七幻弓”。 弓身七彩绚烂,那隐隐的幻器威压,引得附近弟子之配剑铮铮而鸣! “承让!” 萧子裴微微颔首,此话大家皆知,所指何人。 其他六宗的弟子虽是愤愤,却也知道此番也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倒是很有骨气地回了礼。 他们七大宗为显公平,每次进入雷无涯,都乃一起行动,一旦跨过了雷海之滩,便各凭本事了。 只是此次不同往常,雷暴不但比之前密集,且空间之力也不按常理出牌。他们所有人在踏入雷海之滩边缘之时,被雷暴之中的空间之力传送到了这两峰之地,当然也看到了那把高悬于两峰之间的七幻弓! 所有人在那此刻蜂拥而入,却被一道无形的壁垒挡住! 屏障之内,清楚地写着:入峰者,限七人。 七大宗乃有约定,雷无涯三外围乃弟子历练之所,长老以上及地位者,除带队维护秩序外,不得参与其他竞争。 七幻弓乃重宝,七大宗当然不得随意,派出的当然是其最精锐之弟子。 “恭喜萧师兄!” 一女子越过层层包围之人群,盈盈信步来到箫子裴小半米之处,所站位置之巧妙,不得不让人细细斟酌一番,面对对面之人时,又带着点丝丝窃喜与讨好的小女儿姿态。 “谢雨师妹承让!” 女子明显沉溺于萧子裴浅浅带笑的眼眸之中。 “悠然!回来!” 一声略带呵斥的苍老嗓音不那么和谐地响起。 雨悠然身为清微宗宗主的关门弟子,如今在雷无涯历练,当然是最有资格争抢七幻弓的弟子之一,只是带队长老没想到这丫头没得到七幻弓一点伤心自责之意都没有,还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给对手祝贺,成何体统! 雨悠然接触到长老那快要吃人的目光,终于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慢慢踱步回自己的阵营内。 这一幕幕当然被误入此地的散修津津乐道。 “哎,这美人到底哪个宗门的啊?一口一句师兄,喊得我骨头都酥了!” 边说还边做了一个扭曲地扭动着骨头的动作,滑稽非常,逗得他身边的同伴大笑。这调侃,不过是讽刺那雨悠然乱认亲戚罢了,虽然宗门与宗门间为显亲密,喊一声师兄师妹也正常,不过,让在清微宗与正一宗就另当别论了。 毕竟两宗宗主某种微妙的关系,世人皆知。 如今这雨悠然身为宗主弟子,还眼巴巴地凑上去,也难怪清微宗的长老脸色极差。 “得了吧,就你!人家可是中孚真君的弟子,郎才女貌,如今清微宗和正一宗两宗的关系趋于缓和,没准,以后和着和着就成了一家人也说不定啊!” “哈哈,两大宗门的联姻,你说我们能不能去讨杯喜灵酒……” “……” 众人越说越离谱,而隐在人群中的秦期宁却一直在观察这身边人的神态。 温元玉。 元,初也;瑾,乃玉。 温初瑾。 天才,总是要有天才来衬。 秦期宁只隐隐记得书中为了凸显男主的天姿卓越,硬是让本来天姿一样过人的温初瑾成为其垫脚石,只是具体什么事情,她脑袋却是一片空白! 谁让她看小说的时候只想睡觉来着!!! 只是,如今却是有了一点端倪。 待那女子走向萧子裴之时,温初瑾那本来就紧绷的脸终于出现了一抹龟裂,而当周围之人谈到婚嫁之事时,温初瑾不自觉紧握的手心证明了他一直的隐忍。 似乎,温初瑾对这叫雨悠然的女子有意? 只是她却是不知道这雨悠然的结局如何。 没办法,炮灰太多,谁让她好友薛帆帆不勤快更新捏~ 婚嫁,的确是有婚嫁来着,只不过,对象不是雨悠然而已。 而且,这些散修说错了一点,什么清微宗和正一宗关系趋向于缓和,这他妈都是假的啊! 扶晏真君与中孚真君还有他爷爷三个一直都是好基友她会说? 不然书中秦期宁和萧子裴哪来的婚嫁! 扶晏真君与中孚真君明面上的不和不过是摆给世人看的罢了,两大宗门态度过于亲密,其他宗门哪里还能坐得住! 在黄泉之中她窥见原主的记忆,其中便有秦期宁和萧子裴初识的片段。 太一真君与中孚真君秘密论了三个多月的道,秦期宁便缠了萧子裴三个多月的时间,便是这一段孽缘的开端。 只是这一世,被她躲过去了而已。 说起来,她这一世,似乎还未曾与萧子裴正式碰面,这难免让秦期宁唏嘘: 我知君多年,君于我,一无所知。 只有荒谬,不曾半分旖旎。 不过,她倒希望这辈子他与她再无纠葛,不然,她这个前小半辈子在社丨会丨主丨义滋润下成长的根正苗红的好青年都会相信…… 宿命。 第51章 “温道友可曾认识那人?” “不曾。” 回答得太快,又或者是急于掩饰心里的谦虚,他又补充了一句:“一介草莽散修,何来机会认识扶晏真君的高徒。” 秦期宁在心里暗暗发笑,温初瑾明明一身不凡气质即便是伪装了外貌也藏不住,却还要以憋角的口吻说自己一介草莽散修,也真是挺不容易的。 想来他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伪装的事情,虽然极力掩饰,演技确是生疏。就是不知道他混在散修的队伍里有什么目的。 “咳咳……” 她忍不住咳嗽两声来遮掩自己的失态。 “我还没说那人是谁,温到友怎么就这么确定我要问的人就是扶晏真君的高徒呢?” 我……这……” 温初瑾被她的话噎住了,一口气哽在喉中不上不下的难受。 场中除了他,你还会想问谁! 怎么会有这样厚颜无耻挖坑的人!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她脸皮的厚度。秦期宁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既然不认识,又怎么知道那人是扶晏真君的高徒?” 温初瑾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不明白秦期宁为何纠结于此等浅显之错误,可是他还是回答了她:“听说是一事,认识又是另外一事,这两者又如何能够混同!” “你既然不认识那人,又何必花心思去‘听说’他人之事?” 听说本乃被动,在秦期宁口中,却明显成了主动打探之意。 真是被秦期宁三番两次强词夺理的语气气得无奈,“你即便是戏耍我,也不该用这般牵强的……” 温初瑾说不下去了。 身旁之人活泼生动的脸上满是信任与欣赏之意,还夹杂着目光坦荡的自信。 “哦?看来是我想错了,那中孚真君的高徒乃天之骄子,可温道友亦是人间龙凤,两人,于我看来,理应相识。” 这宁清,此话是无意,还是另有深意?抑或是自己无意间露出了马脚被他发现? 温初瑾此刻心间疑虑深深,连带着看她的眼神也不自觉起了变化。 秦期宁只当没有发现,自然一笑,“当然,现在不认识,以后定有两君拱手寒暄之时。” 原来是自己多虑。 温初瑾收敛了神色,双袖往后一拢,不经意间做出了自己习惯性的动作,再现几分别于常人的高雅。 在双目眺向那个万众瞩目之人时,背影中又少了几分洒脱,唇边微微苦笑。 “宁清道友也是太看得起我。” 天之骄子,秦期宁此话,并没有丝毫因着奉承他而昧着良心贬低萧子裴,而是一句人间龙凤,把他和萧子裴推到了一个同等的高度! 他们,理应相识。 所谓物以类聚,唯有英雄识英雄。 是真心吗? 明明不确定,感动已先至。 “温道友此言差矣。你们二人虽是不凡,可小女子心中亦有鸿鹄高翔。” 温初瑾一愣神,似乎没想到身旁之人竟然一下子说出了这等话!可是观之其一派正经之色,丝毫没有说笑之意。连耳根也不红一下。 “小女子心中亦有鸿鹄高翔!” 一字一句回荡在耳边。 其实修仙界,实力为尊,虽然同级之间,男子在力量上的确更有优势些,但总体间早以没有了男女尊卑轻重之别。 如今这宁清自降一格,以“小女子”自居,看似卑谦,可心中“鸿鹄”既能脱口而出,“卑谦”二字,又岂能加诸其身? 分明一派自信与狂傲! 心有鸿鹄,与天骄、龙凤争锋也! 她明明是在说,你们二人,即便天资过人又如何,我一介女子,其实也并不比你们差! 只是以一介女子比肩大丈夫,即便没分清高下,便是大丈夫先输了啊! “哈哈哈……”温初瑾再也忍不住心中笑意。 眼前这女子明明只有筑基前期的修为,便已扬言说与筑基期圆满的自己和虽只有筑基后期,战力却早能胜结丹的萧子裴比肩,且不论到底是自大或者真有此实力,即便只有一身傲气,在这一刻,都让他心情舒畅! 快意!快意也! 仿佛于她这“小女子”而言,自己这“人之龙凤”不过如此,萧子裴亦不过如此! 都成了她夸耀自己的垫脚石! 自己如今在人前身份乃一介散修,不是那清微宗人人夸耀的天才,可萧子裴的身份实力明明白白摆在那里,这宁清竟然敢如此海口! 心里是何种滋味。 明明他被夸了,却发现被夸只是这宁清夸她自己的一个跳板!明明悲催地成了跳板,却发现自己嫉妒之人也一样成为跳板! 更加快意! 心中郁积之闷气早已随那笑声挥发,如今只剩那旷怡之感,连对秦期宁的怀疑也抛诸脑后。 秦期宁在一旁看着,不有舒了一口气。 温初瑾在书中的形象不甚具体,如今她真正触摸到他的血肉,才真正算是认清了一点此人。 天赋有余,心性不足。 此等心性,也是对比于一般人而言已算是非常难得,只是于真正的高手而言,却是不够。 也难怪此人遇上萧子裴会产生心魔。 只是,除了这点以外,温初瑾倒是没有什么别的地方可挑剔的,他也算自己看《天骄》时颇为欣赏的一个人物。况且如今他还是大师兄的好朋友,自己身为局外之人,对他的心瘴稍稍提点,为免他沉溺过度,也算是好事一桩。 只是彻底根除,还是要靠自己! 或许,解铃还需系铃人。 也不知道雨悠然,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就是秦期宁与温初瑾聊了这么会的功夫,再一回神过来,不仅仅是七大宗,就连散修这片,也已经是哗然一片! 什么! 这两峰之地,除了这异宝七幻弓以外,里面竟然还别有洞天! 这消息,乃从萧子裴之口亲自说出! 底下早有人按捺不住。 “萧侄子,你话课要说清楚了!什么叫禁忌已除!” 刚刚还一脸呵斥雨悠然的清微笑宗长老,此刻竟然也拉下脸来,迫不及待地发问! 更别说是其他宗派之人,早已巴巴着脸等着他说下文去。 能让各大宗门长老心惊的宝贝啊! 萧子裴把一切神情尽收眼底下,只留一片谦逊之意,面对众人一再确认,丝毫没有不耐之色。 “晚辈刚刚已经说了,那七幻弓乃是此山之禁忌守器,如今七幻弓已被晚辈所得,那入两峰之禁忌,自然也就破除。” 各宗长老才不要听此等无关紧要之细节! “你再说一遍,这又可能是谁的墓地?” 众人屏息以待,他们刚刚早已听过一遍,此刻依然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远古之神,刑天。” 第52章 第53章 战神刑天。 《上古神籍录》云:“昔者刑天与天帝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刑天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 而后世亦有记载:“刑天虽复活,然失其头颅,已不复其长生之命,故除去神籍,于三界之外游荡,行踪无知……” 所以,此间之刑天墓,到底是真是假? 萧子裴又如何这般确定,里面便是刑天之墓? 秦期宁的疑惑,亦是所有人心中之疑惑。 而场中那人,面对众人急切的目光,脸上一片泰然之色不变丝毫,仿佛胸里装着天空大地,世间一切喜祸非常之事全于他心中了然。 你们要答案,我给便是了,且,包君满意! 一张与人般高的长弓被主人那双修长的手从身后立到了人前,“轰——”地一下震在地上,似乎要把众人那颗急切漂浮于刑天大墓地心安定下来。 七幻弓,弓身七彩,气势如虹。 众人本来聚集在那人身上的目光一下子便被吸引了过来,这张弓的形状犹如一只七彩欲飞的九天祥鸟,反射着斑斓的亮金属光芒,银色的弓弦在透着冰凉的冷光,诉说着此弓的不凡。 如今,在这七彩的光晕之中,隐隐有紫色雷电流淌其间,不用说,那是握弓的手加诸于弓身上的表现。 “诸位可要看好了!” 此刻那人眼里,也满满是七彩神光流转。运起元气,萧子裴一跃而起,半空之中,那蓝白长袍与天云共之一色,左手握住那齐人高的神弓,右手以气凝雷,三支夹杂雷电之力的紫色元气箭矢渐渐凝实。 终于,待那三支雷矢力量蓄积到已经快要脱离掌控之时,那凝出雷矢的手终于挽上了弓弦。 蓝白相间的长袍映着七幻弓,如蓝天白云间还挂着彩虹,一场夏雨洗过长空,舒适清爽之感偏偏有惊雷破空! 一身如青松挺拔的背影在挽弓的瞬间,竟然也有种粗犷的力量之美! “咻——” 是九天祥鸟冲天的翠鸣,是雷雕直击猎物的尖音! 三箭齐发,众人只听到一声破空之音呼啸而过,雷矢所过之区域,还有暴虐的雷分子久久徘徊不散。 “轰——” 三支箭矢分别射向了三个方向,左边一支直中左峰之山巅,右边一支于右峰山巅稳稳落下,中间一支,直接划破两峰间之虚空,隐隐没入其中。 七幻弓超强的幻器之力加持雷电本身的暴虐之气,那惊人的破坏力,竟是比天上之惊雷还厉害半分。 本来便因七幻弓被取下而坍塌的两峰之巅,此刻再次受重创,那尖尖如棱角的峰顶,竟然在那箭矢的威力中迅速移为平地! 众人已是屏息而视,自问天下间筑基强者,谁能有如此强势之一击,两箭便可削峰入泥!如今这萧子裴又有七幻弓加身,简直如虎添翼,谁还会凑上前去自讨苦吃! 虚空中似有似无的山间屏障轰然破裂。 像是岁月变迁的斗转星移,巨大的山体就在人们肉眼所见之间缓缓……翻转。 江流倒退,如山间一道银裙翩翩,稳稳落入另一条轨迹之中。 秦期宁瞳孔一缩。 此峰,分明有独属于自己的引力。 此刻,那被引力缓缓托起的山体竟然脱离了地面,在离地面三尺之处悬空起来!更让众人玄幻的是,这拔山之势,竟然没有惊动众人所站之处半分,仿佛一切都在隔空进行。 “空间之力!” “天,这一定是传说中的空间之力啊!” “都说刑天战神复活是因为空间之力,难道这都是真的?” “战神刑天本首身分离,头颅被天帝藏在了虚空之海,而刑天却因掌控着空间之力而与头驴间的联系并未曾中断,只是没了头颅,空间之力远不比以前,所以一直游走于三界外,却始终找不到其头驴。” 温初瑾明显也知道此等被修士茶余淡饭后拿来闲谈的所谓传说,只不过这传说,似乎就摆在了他面前,怎么能够不激动! 拥有空间之力者甚少,毕竟破空之事,乃是规则之力中逆天技能之一了,如今修仙界能够领悟破空之能的,大概只有那些永不出世的老妖怪了。 如果能在这墓地之中领会一点点空间奥义…… 那简直做的梦都不要太过美好!! “看,看!” 修士间有人大呼小叫。 一眼望过去,那巨大的山体竟然像是沿着轨迹一样在翻转,到了某一个点,忽然就停止了。停止地触不及防,让盯着山体转动的众人心跳都在那一刻漏了一拍。 站在秦期宁的角度,正好可以瞧见,那被削平了的两峰,并无任何黄土岩石,分明是两个黑黝黝的洞口,竟有山风“呜呼——”的声音传出。 “银裙”缠上黑洞,两边洞口,完全是不一样的景象。一边是碧波粼粼清水荡漾,周遭鲜花铺道,一片阳明之光,似乎是通往仙域的康庄大道。 一边幽光绯绯如幽冥暗域。无数被雷电炸裂的碎石渣漂浮在虚空之中,越往深处越密集,如通往鬼蜮的小径。 两者唯一的共同点便是,都看不到尽头。 左边碧波荡漾的水纹之中,刑之一字呼之而出;右边幽光绯绯之处,天之一字亦浅浅浮动。 刑天。 果真是刑天大墓! “啊啊啊!快掐我,告诉我没做梦,竟然让我撞见刑天战神的墓,这辈子没白活了!!” 不过弟子已经激动到快要两眼充血,几近晕厥! 而各大宗的长老想来看得更远,刑天之墓,哪有这么简单!他们必须赶紧通报宗门才是真理! 长老们一个个往通讯钰中拼命塞元气,只可惜,即便是他们把通讯钰充爆,在这里也不会传达出任何信息。 而一帮散修,心思就更直接了,他们大多是在刀尖上过日子的修士,哪里有宝贝,就往哪里撞。 这刑天墓,见者有份,他们这儿也有两三百号人物,要想他们乖乖在一旁看着七大宗之人把肥肉吞下去,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门,无论如何是要进去的了,进去以后,各凭本事罢了! 此刻,这散修队伍,竟然一路而下,混到了七大宗大方队的队伍中。 领头的吴森一言不发,却显然告诉众人他的立场。 这个吴森说来也是个怪人,长着一张过于刚毅的脸,一身阴沉的气息却挡也挡不住! 吴森一直走到两扇门之前,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散修们面面相觑,却在走到半途之中磨磨蹭蹭,不知道是否应该跟着上去。 再走下去,就是那两道门了啊!七大宗之人没有一个来阻止,分明是来拿他们当试水鬼! 一大部分人退却了,一小部分人跟了上去。 本以为吴森是那只试水的鱼儿,却没想到有人比他更快! 蓝白长袍在众人间一晃而过,碧波泛起层层涟漪…… 第53章 吴森看了一眼那碧波连衣,眼里到底没多大情绪。 道不同,不相为谋,且他要的东西,除了那个意外出现之人,大概其他人也没有资格与他争夺,即便如此,与那人相比,他也是占尽了先机。 于是二话不说,便选择了右边那条幽光乱石的甬道,“唰——”地一下消失在众人面前。跟在他左右的两个随从眼睛也不眨一下,亦跟着进去了。 吴森战力同样惊人,不过一介散修,这么进去也是合情合理,众人倒是没多大意外。然而没有人想到,萧子裴竟然如此不按理出牌,就这么抛下了整个正一宗的弟子,一声招呼不打便进了刑天大墓之中。 不仅是其他人,就连正一宗的长老弟子们都没反应过来,这怎么回事啊?这刑天墓危险重重,怎么就撇下了他们一大群人自个儿就进去了呢? 不好! “快!咱们也快进去!” 正一宗的人表现得一脸懵逼,其他人反应倒是挺快! 先天宗之人首先挤到了前面去,其中一个带队的长老一脸阴霾之色:“哼!你们正一宗可是好算计,那萧子裴既然能知道这儿是刑天大墓,还能以七幻弓开启它,说不准还留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后手,如今想先下手为强,我们先天宗可不能同意!” “走!”大手一挥,先天宗的弟子直接跟着萧子裴进入了鲜花簇拥的甬道! “我们也走!” 混元宗的弟子看着也跟着上去,没道理他们敢闯,自己却在外头畏畏缩缩还在纠结走那一条道才对! 除了其他人以外,雨悠然明显也在跺脚! 可恶,她还指望着和萧子裴一起进去呢!他们俩实力强横,如果联手,夺宝的机会明显更胜一筹,更别说这么好培养感情的机会,她怎么能够放过! 略一思索,雨悠然本来挪到了右边的脚步又转了回来,纵身一跃进了左边的甬道。 “悠然!” 这丫头,太不像话了! 本来想再看一下情况的清微宗的长老无奈,也招呼了其他弟子进去。 “师兄,我们走哪一边?” 一个胡须大汉询问身边的男子,这长淮宗的队伍,竟然连一个带队长老都没有,而是以一个青年男子为首,也算是七大宗队伍中奇葩的一支。 那人手中白玉骨扇轻轻一合,就这么下了决定。 “右边。” 先天宗的人也走了,这期间还有一些散修陆陆续续也进入了自己选择的甬道,无论繁华簇锦还是幽色绯绯,他们所遭遇的种种,都隐没在这两条甬道之中,停留在外面这一拨想一探究竟之人难免失望。 “长老,我们要进去吗?” 他们金丹宗的弟子虽是精通丹到,只是战力却是七宗之中最弱的一支,且刑天战墓,着重的传承亦是一个战字,与他们丹道不符。 于是这金丹宗长老一思索,对众弟子下令:“诸弟子听令!刑天战墓,是天大机缘,亦是危险重重之地,所以老夫决定不参与此次探墓,其他弟子,是去还是留,可遵循自己的意愿。” 结果,金丹宗的弟子竟有大半愿意留下,看来他们的确挺有自知之明,环顾四周,秦期宁发现,其实除了刑天大墓之外,这块地域的确还有许多地方值得探寻,这长老也是聪明。 再看身边之人,“温道友,你有何看法?” 其实秦期宁大概料想到他会走哪边,如此不过是象征性询问一下。 “既然大伙都走着一簇繁花之地,那我便随大众吧!” 果然如此,只是这大众?怕是追随佳人去吧! 秦期宁亦不点破。 “既然如此,那我与温道友这一路缘分,想怕是要暂别了。” “宁清道友是要走右边?” 温初瑾还以为秦期宁是定不下主意,才会询问他,原来她是早已定下了路途。 其实如果换做是寻常人,在这种毫不知道情况的环境中,应该会下意识依赖一下身边比自己实力高强的人吧! 是这个宁清特别,还是自己不懂散修的想法? 无论哪一种,这宁清,都是个有主意的女子。 她是否也已经看出了两边的玄机? 不过她看得出来,温初瑾也不奇怪,这个宁清,年纪轻轻,却总给人深藏不露的感觉。 秦期宁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两人一左一右,也分别进了甬道。 秦期宁却不知道,当她走到了人群中之时,一双阴鹜的眼睛早已经盯紧了她! “青烽老弟,决定好要走哪一边了没有?” 云阳宗的另一位年纪较长的长老问同样身为云阳宗长老的青烽,不知道青烽怎么就在他们俩商量着事情的时候突然走神。 “哦!梁成大哥,这样吧!我们一人走一边如何?你走左边,我走右边,这两边既然都是刑天秘境,依我看来,遇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到时候,我们云阳宗决定能占尽先机!” 梁成一想,觉得言之有理,便同意了青烽的意见。 况且,梁成走左边,简直求之不得。这青烽乃是云阳宗的正经长老,不像他乃是外放的,据他听到的小道消息,这青烽,似乎是因为自己的宝贝女儿被人杀了,却苦于找不到凶手,伤心过度之下才自请来到雷无涯。 自从青烽几年前来到这里后,即便自己年长于他,可是话事权一直掌握青烽手中,要是他让自己走右边的话,梁成断然是不能够拒绝的。 没想到青烽竟然把左边鲜花簇锦的甬道让给了自己,梁成在大惊之于,未免有些疑惑,这明显是左边的甬道危险更小啊! 只是,青烽既然这么说了,他当然不会多嘴问为什么! 又不是傻! 于是,云阳宗的人,便分成了两拨,朝一左一右两边跃了进去。 右边甬道之内。 秦期宁一进来,两侧便有碎石扑面而来,过道之中,还时不时遇到几个被乱石杂砸死的宗门弟子或者是散修。 甬道之中,除了石块之外,还时不时夹杂着几道带着雷意的电流或者是风刃,甚至还有武器呼啸而过,让人防不胜防! 果然,进了刑天墓,一个字,便是:战! 而且,她也没猜错两边的情况,在外面看到的碎石看似凶险,其实这正是萧子裴一箭之威下另山体坍塌的碎石块,所以这边虽然凶险,不过确实现实之境。 而另一边,鲜花繁簇,康庄大道。一切美好的东西,皆是人们心中欲、望所幻,所以,左边,一进去,便是心魔关。 两边于她,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经历了上次差点让她丧命的心魔,即便是有夸父杖碎片,秦期宁亦有心理阴影了。况且大半的人都涌到那边去了,最重要的是萧子裴也在,秦期宁心底还是隐隐对他有抵触! 碎石与陷阱不断从两边飞来攻击入侵者,好在甬道极为宽大,秦期宁五官灵敏,动作亦异常轻巧,尽管身上有几处挂了彩,但是前进的速度并没有减缓太多。 走到中间段之时,秦期宁已经超过了许多进了右边甬道之人。不过始终没有看到吴森,大概吴森已经到了更前面的位置了。 而事实正如秦期宁所料,吴森在进来的那一刻,便祭出了一个奇怪的珠子,珠子一接触到空气,便从某个方向散发了一道红色的光线,而他们一行三人,便以风一般的速度,直奔珠子指引的那个方向。 青烽在进来之后,也是遇到了同样的情况,只是这些碎石对于他而言,根本是小菜一碟,在解决了几个大石之后,环顾四周,竟然没看到他要找之人,未免有些烦躁!更加加快了速度,往前方飞去! 右边甬道之中。 并没有碎石,也没有雷刃,却也没有这么平静。 修士的心魔,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因人而异。 有些人很快就从心魔里走出,有些人可能就沉溺于其中,有些人也因此走火入魔,与周围的对手甚至是同伴相互厮杀! 雨悠然与温初瑾杀戮不重,又皆是天赋卓越之人,心魔亦并不重,很快便摆脱了心魔的纠缠,一路向前。 然而两者都不敢掉以轻心,才入墓便是这么厉害的挑战,谁都不知道还有什么危险等着他们。 不过,较之以右边,左边的心魔关比较好过倒不是假话。因为只要心魔一过,这条甬道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危险等着他们了。 而萧子裴…… 他是第一个进入此关之人。 如今,他早已甩出了其他人一大截。 看向身后越来越广阔的天地,萧子裴再看看身后从外面看去越来越黑暗的甬道。 嘴角讽刺一笑。 呵!心魔,想困住他…… 他从来,都没有这种东西! 第55章 宣明四年三月,承元殿大门敞开,破晓时分就等在宫殿之外的青袍贡士半垂着头恭敬地依次迈入恢弘的正殿门,低垂着的眉眼中尽是风发的意气。。 原本三年一科的殿试因着新帝继位后的兵乱推迟了整整两年,如今这一科开考时的厮杀却是愈发地激烈,现如今能站在这里尽是佼佼者,却也因为是新帝的第一批“门生”,朝堂中多是虚位以待,之后的成就怕也是不可限量。 “韩弟,此次若金榜题名,你我日后定能飞黄腾达。” 薛曼峯也不过二十出头,年少得意的锐气满溢在话语之中,恭敬垂拱于前的双手都激动地交握在一处,爆出几条青筋。 韩湜低低地从鼻腔中挤出个声音,把握着步子缓步拾阶而上,微抬了头看了眼上方硕大的鎏金匾额,浓长的羽睫盖下来遮住了墨玉眼中骤然间泛起的亮色。 那大抵是午夜深海下的一颗明珠,让人赴汤蹈火都在所不惜。 进殿。 点名,散卷,赞拜,行礼等一一过后,负责主考的首辅大人微微颔首,躬身站在周围的侍人正要颁发策题,九层御阶上的新帝却“嗒”的一声放了手里的茶盏,金玉相扣的清冽嗓音落在寂静的大殿之中,“等等。” 天子叫停,便是列阵当前也要卸甲回弓。 何况不过是一场天子主持的殿试。 大殿中刹那间死寂。 韩湜站在题有自己姓名的桌案旁,宽大的袖子下垂,遮住了他为了控制情绪而死死剜进了自己手掌里的指甲。 锦朝以皇女为帝,崇武尚玄,女帝裳服皆以玄色为主,赤色为辅,银白佐之。 而现下,那玄色银边的皇袍步步逼近,蜿蜒流淌过白玉阶,从一角慢慢扩大,遮天蔽日般吞食了他的视线。 袍脚随着她的动作在微微晃荡,绣着的那只凤凰展翅欲朝他飞来。 身侧有人低声叫了句“陛下”。 韩湜竭力维持着呼吸的平稳,将骨子里战栗而起的颤抖用力压下,不自觉就死死咬住了下唇,尖利的虎牙很快刺破唇上细嫩的肌肤。 如果…… 他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真是那般,他定要在临死前抬头看她一眼。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他背上的衣裳就已湿透,僵直的膝盖更是随时可能屈服于脚下。 踱步过他头顶的视线终于漫不经心地移开,他松了口气,有些难言的失落。 昌蘅女帝摆了摆手示意殿试开始,回身坐到龙椅上,以手支额,惯常是云淡风轻的姿态,“这届贡士,有几个倒是才貌双全,长了副难得顺眼的好模样。” 底下候着的几个大臣心下立即就“咯噔”了声。 昌蘅女帝继帝位四年有余,此时已是二九年华,后宫却是连个君侍都无,一众臣僚削尖了脑袋想把自家的子侄送入后宫,具被昌蘅拿一句“不合眼缘”堵了回去,加之先皇遗旨中黑白分明的字迹,他们想拿祖宗基业说嘴都不行。 如今,居然立即就有了几个“难得顺眼”的好模样?! 臣僚们眼眸中点起了星火,连安之若素地坐着喝茶的四位王爷都转了头。 刚才昌蘅的动作太过突然,众人惊诧之下满脑子都是猜忌,倒是没注意她究竟多看了谁几眼,而且还是“几个”谁。 “喔?却是不知是那几位少年英才,得了昌蘅这一句难得的夸奖?” 最先开口的照例是辈分最高的安南王,口吻却是一派的慈祥宁和,就像是在询问家中甚是宠爱的小辈,“昌蘅不妨说出来,伯父帮你参详参详,毕竟现下后宫空虚,若是昌蘅有了子嗣,这江山总不好小一年所托非人。” 锦朝从开国起就以皇女为帝,但女子的地位也只是比前朝高了几分,而依祖制,女帝身怀有孕之时,国家大政是要交由腹中孩子的生父来负责的。 是以,送子入宫的捷径,比正儿八经的科考更受臣僚们的喜爱。 安南王端回茶盏,低头抿了口,颇是语重心长,“当年你母皇一念之失,以致社稷动荡了五六年,若非是我等力挽狂澜,如今,”他叹了口气,“昌蘅还是听伯父一句,别学你母皇,儿女情长要不得。” 端的是长辈的苦口婆心。 只是这般作态,被当成小辈的是当今女皇,尊卑上就不妥。 贡士之中,有几位就忍不住抬了眼打量。 当今女皇和四位王爷间的矛盾,便是乡野小儿也有所耳闻,王爷们仗着辈分和当年须午之乱中的功绩,行事真是有些猖狂了。 偏偏昌蘅女帝重孝的声名已在她少年时便传遍乡野,又有先皇的嘉奖诏书为证,多说一句,这四位王爷便能被气得卧床不起。 韩湜平心静气,压下心底里叫嚣着抬头去看的,提醒自己她根本轮不到他心疼的事实。 但是没办法,他还是想冲上去,揍趴那个安南王让他闭嘴。 “伯父还是慎言,”昌蘅靠在御座上捏着指甲大的糕点送入口中,伸了手让侯在旁边的侍人细细擦拭干净,“虽伯父是比我母皇年长几岁,可嫡庶有别,死者为大,妄议先皇是何罪行,伯父日日精读礼法,想是比朕更懂上些。” 昌蘅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转了头继续看着玉阶下埋首作答的贡士,视线转了一圈之后慢悠悠收回来。 “刚才写了个‘论’的那位就不错。” 她这是在回答安南王刚才最先提出的那个问题。 一时间,不止是考场周围充当考官的臣僚和四位王爷,就是贡士之间也多少忍不住伸长了脖子觑了一眼又一眼,想看看到底谁是那个被陛下点中的幸运儿。 韩湜顿了笔看着纸上彻底被那滴浓墨盖住的字,若无其事地接着往下写了大半页纸才放了笔,感慨地摇了下头,换了新纸接着答题。 他这番动作自然而然,只旁边的考生余光瞄见了一眼,并未放在心上。 而慵懒靠坐在御座上的昌蘅突然间顿了下,再次漫步下来绕了一圈,着重停了几个人的位置旁微微俯身查看。 有了准备的臣僚和王爷们随着她的动作紧盯着,吓得那几位冷汗直冒,心思一慌就错误百出,纸换了一张又一张,更有甚者连手都难以握住笔。 倒数第二个的时候,昌蘅停在了韩湜身边。 散落的袍脚就在他的青裳边,一玄一青,对比得分明又连接得巧妙。 最重要的是,它们靠得很近。 非常,非常的近。 韩湜凝神敛气,手上照旧般平稳地运笔如飞,脚下小心翼翼地轻轻踢了下,将自己的青裳的一角盖住了她玄袍的一丝丝。 看着就像是他在保护她一般。 手中的笔终于停顿了下,看着像是在思考,实际上却偷偷地红了耳尖。 昌蘅居高临下,自然就看见了他那快要红的滴出血来的耳尖,确认了刚才在御座上看见的不是幻觉,还真的有人在她随口说那句话时,正好写了那个字。 唔,所以他刚才脸红了那么久,是因为真以为她说的是他? 而且还煞费苦心地多写了字来试图遮掩掉痕迹。 沉稳,聪明,识时务,似乎还对她有点不一样的意思。 昌蘅面不改色地踱步离开,还特意在旁边随便一位的身边多停了会,给自己留了充分的思索时间。 清脆的铃铛声响起,所有贡士都乖顺地放下了笔。 正待依次起身谢恩出门,回到御座上的昌蘅就又来了一句,“等等。” 她当着满殿疑惑的目光,泰然自若地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抿了口,润好了嗓子才开口,“朕刚才逛了圈,各位贡士的高地水平也有了个底,不如今日就把前三甲的名次定下来吧。” 满殿的人再次被昌蘅的不按常理出牌弄得满脸讶异。 “依左往右第四排,中间第三位,进士及第,一甲第一,便为状元。” 满场的目光都落在了韩湜身上。 站在他前方两位的薛曼峯转了头来,满眼不可置信。 明明刚才,昌蘅女帝站在他身边的时间是最长最久的,他自认学问也不输半分,为何就…… “昌蘅,你这简直就是胡闹!” 开口的又是安南王,他吹胡子瞪眼,满是训斥小辈时的口吻,“这是你继位以来的第一场科考,不是让你用以儿戏的!” “伯父也知道,这是‘朕的科考’啊?”她故意在几个字上一字一顿,语调中的意味分明。 安南王两眼一瞪,眼见着就要再次晕过去。 “罢了,看着伯父的份上,之后的两位,朕就先不钦定了,”昌蘅放软了语调,“只是朕到底是一国之君,言出必践,若是连这状元都定不下来,之前的金口玉言,便也只能作废了。” 她特指的金口玉言,自然是那些被四位王爷当成了护身符的话。 安南王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粗喘了几口气,却也不再开口说话,一旁的安北王凑上前去安慰了两句,向来存在感最弱的安东王端着茶盏气定神闲地喝着,只瞄了眼立在殿中,低垂着头不发一言的韩湜。 看着,不过才是个弱冠少年的模样呢。 真不知道是哪里,让昌蘅那只小狐狸都一眼看中了,连这种手段都使了出来。 第56章 据说清微宗风景不错…… 哈哈! 心情稍稍放松的秦期宁,那本来略微紧绷的身体便重新靠在了舟壁之中。 原来如此。 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她算是知道了萧子裴突如起来的热忱,原来是忆起了清灵峰上的那一段“往事”,如此说来,他们还真算是“熟人”了。 这就是所谓的:不是冤家不聚头。 就这般明晃晃地告诉她,上了贼船,就逃不掉了吗? 秦期宁毫不惧意地与他对视,眼前的男人依旧一派带着笑意的云淡风轻。 这是个习惯于把自己暴露在猎物面前的男人。 呵…… 秦期宁哂笑。 笑他,也笑自己。 就像一个黑夜里在森林间的独行者,她以为自己遇到的是鬼魅,其实那夜间亮起的幽火不过是狼的眼睛的时候,那种心情,是截然不同的。 前者,反抗极有可能是徒劳,而后者,即便是有天大的危险,亦还有机会翻盘,何况这还是一只主动暴露的狼。 其实到现在,秦期宁还没有摸清楚自己所在的世界到底有没有按照书中的轨迹在运转。如果是,那她算不算已经搅乱了格局? 如果不是,那就更好了,毕竟目前除了萧子裴依旧强大以外,另一位主角玄若,似乎还未曾出现。 只要不是,自己就不需要再怕他! 想通了这一点,秦期宁心情就更好了。现在她的实力虽然未及他,只是萧子裴要杀她,也不是那么轻巧的事情。 自己只要小心提防…… 一丝戒备之色隐没于秦期宁眼底。 “想来以后要是有机会到七大宗门之首的清微宗游历一番,那铁定是不小的收获。温道友,你说是不?” 温初瑾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有没了清微宗天才的名声!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智商不够用了…… 为什么这两人,明明就是一般地客套寒暄,可两人一人直站挺立,一人倚壁斜坐,其中流转于两人的气氛,却让他读不懂。再看看雨悠然,也是呆呆愣愣,目光难得不在萧子裴身上。 这宁清,倒是挺有“魅力”。 “的确,清微宗的青灵峰,乃是灵气集聚之地,而位于重华峰的望峰台,更是我清微宗弟子的悟道之地,如果是外来修士到此一游,多多少少会有感触。” 温初瑾说起清微宗,字里句间还是不自觉流露出一些自豪。然后他才突然想到:怪事!萧子裴如果真有意愿结识宁清,不是应该请她去正一宗看看吗! 看到温初瑾这么一本正经地回答,秦期宁真是非常不厚道地笑了。 突然好怀念在清微宗那一段与世无争晒晒太阳,被人暗地里叫秦呆呆的日子啊! 不知道温初瑾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是什么反应?也想知道大师兄的状况。温初瑾没认出她,大师兄大概也认不出来了。 大师兄知不知道,那个在他怀里撒娇讨礼物的小女孩,已经长成这副模样了? 本来她想把身份告诉温初瑾的,不过有这么一尊瘟神在,秦期宁决定,还是先瞒着,出了刑天墓之后,直接回家吧! 目前遇到的最大问题就是:如何躲开这一道瘟神! 于是秦期宁非常厚脸皮地说道:“打扰三位了,宁清已无大碍,先行告退了!” “你……你要走?” 没想到说话的是雨悠然,这姑娘从头到尾都没有搭理过她,没想到这一会却来了这么一句。只是她的神情,似乎有点不正常。 再看看温初瑾…… 恩? 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东西? 秦期宁从一开始到现在,要么是趴着,要么是坐着,注意力在萧子裴身上,在丢雷果的时候,完全是靠神识,眼睛也没扫一下四周! “宁道友是不是不知道,这里是……万丈深渊?” 纳尼!! “好了,多了一个竞争者,然而进入雷道阁入口的人数不变。”中气十足的声音荡漾在空气之中,让秦期宁大感惊讶,只是其他人却似乎习以为常。 只是人群却是炸开了。 “不带这么变态的啊!多了一个名额进阁的名额不应该也相应增多吗?”有修士不死心地问道。 只是,已无人回应。 而伴随着这个声音地提醒,那些没挤上灵舟之人,更加卖力争夺了!甚至连雷意也顾不上吸收。 这……是怎么一回事? 秦期宁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原来这里大大小小悬浮着百余艘灵舟,只是这灵舟的数量,远远不能够满足这里的修士! “进雷道阁的资格,便是踏上其中一艘灵舟,而未曾踏上灵舟之人,不仅仅丧失了争夺刑天遗宝的资格,更重要的是会遗留在这刑天墓穴之中做一百年的墓奴!” 墓奴!这个惩罚,实在可怕! 萧子裴走近了两步,与她一同看着这周边,说到:“宁道友这告辞可是说得有点早了,我不是说了吗?这一路,宁道友注定是要与我们一路的了。” 萧子裴一边说着,一道惊雷便击散了一道朝舟中发来的攻击! 一艘灵舟只能载四个人! 一共只有五六百名修士能够进入雷道阁! 这么苛刻的条件,也就是大概会有三分之一的人会被留在此地了! 那些结丹的长老早就进入了雷道阁,本来萧子裴三人的灵舟亦是其中领先的,不过经秦期宁这么一搅和,他们没有驱动灵舟,就这么落下了一大程!自然成为那些没有灵舟修士的争夺对象! “快,驱动灵舟!” 即便是四人战力了得,也不敢在面对这么多修士的时候掉以轻心! 一个不识好歹的修士想要偷袭,法宝才触上灵舟之中,便被萧子裴手中的紫色雷束融化在空气之中,人也变成了粉末! “变异雷灵根?有意思啊!” 秦期宁四人的灵舟以飞速前进着,流星般的速度超过了越来越多的队伍,其中一支散修队伍,三人的目光紧紧盯在萧子裴的的背后,仿佛要把他盯出一个窟窿。 “啧啧……好敏锐的洞察力!” 那人接收到萧子裴四处搜寻的目光,舔了舔嘴唇。 “虽然目标不错,不过实力超过预计,估计不容易下手,倒是他旁边的那位单灵根的妹子很不错!”其中一名女修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她想要换一层皮。 “好了你们!别忘了老魔尊的吩咐!我们是出来干什么的!”中间以为容貌俊美的男修,看到他们三人时不时露出的垂涎表情,忍不住呵斥。 “我们知道,不过把‘焱’带回去似乎有点困难啊!鬼幽谷那边,似乎也行动了呢?他们这回,似乎派出了一个大人物,倒是我们这边,遇上岂不是只有送死的份?”说话的是一个满身肥肉的大胖子,肚子上的肥肉,在说话间一抖一抖地,他们的舟行的速度,也因此慢了不少。 不过这艘灵舟难得没有人来抢夺,只因为他们的杀虐方式,实在太可怕! 他们是魔修,真正的魔修,没有任何礼仪道义,只服从魔尊。连身为十大魔将的绍寒,他们也只是畏惧他的实力罢了。 要让他们拼命,除非他们愿意,不然是万万不可的。 那在中间的俊美男子一脸阴沉,披着过于苍白的人皮脸上,那暗黑的图腾若隐若现。费了这么大力气混进来,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如果没把“焱”带回去,那这些人,回去了也只是喂老魔尊的蛇宠罢了。可惜,他为什么要提醒他们呢? 一艘艘灵舟完成他们的使命之后,就自动消失不见了。 刀剑的嘶吼声已经远远被隔绝在屏障之外,地上绿草青青,所有已经乘坐灵舟进来的修士都聚集在此处,一时不知走那个方向。 微风缓缓吹拂,顺带飘出一个面容和蔼的老人。 此人高高居于头顶上空,仿佛从天边踏云而来,未曾见他抬脚,便已经来到众人面前! 根根长须白中带点金黄,和头上的发色有些相近,那用枯枝做成的斜簪一插上去,使整个人看上去像一个让人垂涎的人参果。 “各位小友,欢迎来到刑天大墓雷道阁,我乃墓灵刑叟。” “是墓灵!” “对!就是这个声音!刚刚那个声音!” 众人对墓灵的出现表现出异常地激动,而秦期宁却暗暗吐槽了老者的开场白:万能的开场白在这个时候也不灵光了啊!这墓灵的开场白,简直就像是给他们挑墓穴一样! 当然,没人知道她心中的吐槽,老者微微一笑,手中拐杖倾天一杵,一个比雷霆战意碑更加让人心情澎湃的巨大石碑便拔地而起! 直捅天际! “轰隆轰隆——” 巨大的雷电不断劈落,稳稳地被雷碑吸收! “这是作为入阁的赠礼,每个人,有半个时辰的时间,领悟碑中意境!” 半个时辰一过,众人只觉得神清气爽!这雷碑果然不同凡响,每个人心中,都像积累着一股想要喷发的蓬勃之气。 不少人难耐笑意,感觉停留已久的瓶颈快要被冲破了呢! 那刑叟稳稳飘在天上,满意地笑了笑。 “好了,如今你们有三个月的时间去捕捉这雷道阁之中的梦魅,三个月时间一过,没有获得足够数量的人,遗留在你们体内的雷气,便会直接爆破!各位,祝你们好运……” 一个运字涤荡的回音,随着刑叟的远去,还久久停留在空气中不肯飘散。 靠!果然是送葬的墓地啊! 梦魅到底是什么鬼! …… 而早已飘远的刑叟,一边扭了扭自己快要断的老腰,一边吐槽:“哎呦,累死老叟了,还要到另一边去修理这些小屁孩们,呵呵,好久没有陪老夫活动活动筋骨了。刑天啊……” 你的东西,它们都寂寞了。 第57章 右边甬道之中,吴森一行人,在离开了甬道之后,在珠子红光的指引下,迅速停在了一座漂浮于半空中的浮岛之中。 浮岛之上,全是以黑色玄石建成的园顶宫殿。宫殿墙外,长满了比寻常花根茎强壮了百倍之余的桔梗花。 这些桔梗花在浮岛之中垂头摇曳,一派勃勃生机。可是,这幽幽的蓝紫之色,却散发出阴森而鬼魅的气息。 就是这股气息,让吴森身上的黑气不断涌出,那张刚毅的脸上,线条渐渐变得柔和,那张脸,在朦朦胧胧间渐渐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 紫色的长袍因黑气的上涌而逐渐变得模糊,最后,连同那张脸,一起隐匿在了一片黑气之中。 浮岛宫殿之内,一丝隐隐约约与吴森身上同源的黑色气息慢慢浮动出来,似乎在回应吴森身上阴冷的黑气,这黑气出现之时,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 吴森整个心神都在这片空间之中感受这股气息的牵引,就快要触碰到之际,一道气急败坏地声音忽的传来,无形的力量切断了这若隐若无的联系:“哎呀哎呀,你这小兔崽子,胆子可不小啊!差点就让你得逞了!想进去,先过了梦魅这一关!” 吴森一行人听到这声音,便知大事不妙。千赶万赶,就差这么一点点。果然,还是没有这么容易! 刑叟故技重施,那浮岛之中本来安静摇曳的桔梗花,马上变得凶神恶煞,森然的花瓣之中,似有白骨根根吐出,吐出之后,却是一缕缕白色的魂体。 白色魂体慢慢变大,变长,慢慢长成一个安静沉睡地女子的模样,而那尾部,却在花瓣口中被紧紧咬住,一摇一晃,显得楚楚可怜。 这……就是梦魅! …… “啊——我的修为!” “他奶奶的坑爹!还我修为!” “刑天!快放我回家!” …… 不远处发出地阵阵惨烈之声不断传来。经过了这几天的适应,大家似乎早已熟悉这惨烈的叫声。 可是,依旧让任心寒。 自从那刑叟只丢下了一句话,便莫名奇妙地消失以后,众人便陷入了疑惑之中。 什么是梦魅?要抓多少的梦魅才算满足要求? 种种疑虑困于心头,只是每个人腰间出现的一只储物袋让人们知道,抓梦魅,势在必行。 众人便在此地晃荡了几日。其实这里山灵水秀,绿草茵茵,草药种类繁多,仔细搜寻,竟也能找到些上了年份的草药,日子也算平和。 几天过后,本来苍茫的草原之上,在人们不注意间,长出了几朵桔梗花。 越长越多。 终于有人忍不住去查探,然后发现了那躲在桔梗花之中熟睡的梦魅。 熟睡安详的梦魅,似乎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一众修士蜂拥而上,最先触到梦魅的那人,起初没有什么大碍,可过了一会儿,便如失了魂那般。 当人们再次发现他的时候,本来筑基后期的修士,竟然只剩下筑基前期的修为,被问到为什么的时候,他只说,好像一场梦过后,就这样了。 越来越多古怪。 这桔梗花被此地凶兽吃了以后,那凶兽身上,竟然也带着梦魅! 不过,众人倒是发现,只要不直接用手触碰到梦魅,像那人这般的情况便不会发生! 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情。因为目前还有更大的困难摆在众人面前。 想要捕捉到梦魅,不仅仅要承受随时被梦魅侵入体内的危险,要与各种强大的凶兽搏斗,更加离谱的是,那些脱离了桔梗花的梦魅,还会随意飘荡,只要稍稍不注意,那些急于寻找物体托身的梦魅,便会直接侵入修士的体内! 慢慢摸索到一点规律之后,众人扑捉梦魅的积极性便更高了!因为众人发现,随着扑捉梦魅的数量越多,获得的好处便也越多。 没有修炼,修为竟然比之前修炼的时候更加快速增长,体内的雷之战意也越来越强大!人们的脑海之中,更是出现了一幅地图! 一副没有路线的地图!一幅通往雷道阁的地图!这地图路线,正随着储物袋内梦魅的增长而不断地形成! 众人已经在此捕捉梦魅三个多月了,存活下来的人手中,多多少少都有上百只梦魅。 然而,秦期宁的储物袋,依然空空荡荡。 “咳咳、咳咳……” “主人妹妹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了,不过还是别再这么拼命才行!” 逗逼嫩嫩的脸上露出了疲惫,两个月不眠不休地治疗,即使他是魂体,也有点倦意。 更别说,他还是一个爱赖床的孩子!所以,等女子轻声应了他以后,他难得没有缠着秦期宁撒娇,便一头栽了进鼎。 隐蔽的树洞之内,秦期宁又调息了几日,终于把自己身上的伤养好,胸腔中依然有些气血不畅。 驭魂鼎悬浮在不远处,虚涯整个龙身盘旋在鼎身之上,为秦期宁护法。 死里逃生。 在那个人的手里…… 秦期宁冷笑,哼!她身受重伤,那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嗖嗖嗖——” 三道迅速移动的人影不断追赶前方不远处那道颀长的身影。 那满身肥肉的胖子露出狰狞恶笑。 “腾申,猎物快要没地儿跑啦!” 被唤作是腾申的男子亦回了他一个志在必得的笑。 这雷灵根的家伙果然难缠,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像没事人一样,中途还被他甩了好几次,他们追了两个月才快逮到他。 手中笨重的锤子挥出压顶的一击,钉锤虚影对准萧子裴的背影,重重追击而上! 在前方的萧子裴本来凝重的神色却微微一松,看也不看身后直袭而来的攻击,而是更加加紧速度,奔向那被迷雾笼罩的地带。 “轰——”地一声,钉锤虚影落入迷雾之中,却被一道无形地屏障打回! 那胖子瞪着他即便是全张开,也只是一条线的眼睛,而这双小眼睛里面,迸发出的是全然的不可置信! 可是三人速度太快,只有绍寒稍稍偏了偏身子之外,其他两个人,根本来不及挡这一道他们自己发出来的攻击! 那胖子如山的身子如成吨肥肉被抛出,脸上的血落在了身上,陷进身上厚厚的褶皱层内。被紧随其后的腾申一挤压,才再次溅了出来。 雷声轰鸣,打在三人面前,强势地警告。 手中梦魅不够之人,不得入内! 三人心中愤愤,直骂萧子裴这个奸险狡诈之人。 这雷灵根的家伙手中哪里来的梦魅?他们三人顾着追这家伙了,哪来的时间找梦魅这种东西! …… 萧子裴摆脱了三人之后,定定地看着门匾之上以雷为笔勾勒出的三个字——雷道阁。 却没向前再迈出一步。 手中捏着的五百只梦魅,纷纷从储物袋脱离出来,隐没在暗门之内。 许久,才再次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到门口。 然后,整个身子便直直地砸在地上,任由狂暴的雷电在他身上炸开一朵朵血花。 其实,他的伤,从没好过。 身上本来就重的伤,被他用师父的秘术压了两个多月,早已更加严重。要是再晚一点,怕是连秘术,也压不住。 一直没觉得那女子是只小白兔,所以他下手的时候,没有留半点余力。 只是他真没想到,这女子竟然完全算准了自己的心思。没留余力,却是正中了她下怀。 他的“雷霆万钧”,是他最强大的攻击之一,他曾经用这一招,杀死过想要觊觎他机缘的一个结丹修士,所以,他丝毫没有怀疑自己这一招的破坏力。 他看着她,在他发动攻击的时候,不躲。 手中连招式也不出,就这般直直地冲了上来,嘴边挂着她咧嘴疯狂的大笑。 她清理干净后的样子,不是绝美,却有一种灵动。 那一瞬间,不得不说,他看到了飞蛾扑火的绚丽。 只是飞蛾,终究会死于火下。 数以百计的雷霆道道劈下,每一道,都蕴含着他在雷无涯十年的雷电之意。 他看着这灿烂至极的紫光被一道白光炸开。 白光之内,全身满是雷电的女子,带着手中一枚紫色的雷果,向他掷来。 太近了,他躲不开。 那雷果要不了他的命,他知道。 却会加重那女子身上的伤。 因为雷果,即便被摘下,亦是无主之物,爆炸之后,所以在其范围内的事物,都会被波及。 让他很意外,他的“雷霆万钧”,竟然要不了这女子的命。 能够抵挡一整个大阶攻击的法宝,可不多见。 可是,这女子浑身雷电包裹,眼睛充血的模样,分明已经是强弩之末,为什么还要冒着生命危险,来向他投这么一颗雷果? 转念一想,恍然大悟。 换成是他,大概也会这么做。 自损一千,损敌八百。 重伤后的她,即便不死,也会被他再一次的攻击击杀。还不如,把他一并重伤! 萧子裴眼睛一眯,即便是雷果,最多也只是让他受伤,还不至于重伤! 雷果爆炸之时,萧子裴耳边,一声龙吟随之而起。 一战过后,场中再也没有了女子的身影,他却被尾随而至的三个魔修攻击,让他连恢复的时间都没有,不得不使用秘术压制身上的重伤。 …… 如果被秦期宁知道萧子裴两个月来比她想象中还要悲惨一些的处境,她就不会只是在山洞之中破口大笑了! 她一定会拖着受伤的身体,也会给萧子裴在插上一刀! 不过现在,她也满足了。 当她对温初瑾提出要一人独行的时候,她就知道萧子裴是不可能放过她的,毕竟谁都不会任由一个曾经害过自己的祸患还留在世上,所以从一开始,她就已经耐心地筹划。 如果萧子裴要跟她细细的磨,她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可是迟则生变,万一这过程有什么意外呢? 所以,他一定会选择第二种方法。 速战速决! 一开始便放大招,以绝对的实力碾压,让其毫无还手之力! 可惜,他还是小看了她。 肉墩的三次防护,她才用了一次。 第二次,肉墩为她挡了“雷霆万钧”一半的攻击,她承受了一半。 撕心裂肺,却不至死。 第三次,雷果的波及,肉墩承受了大半部分,她承受了小半部分。 所以,她留住了一条命。 可是,如果萧子裴以为她只有雷果,就大错特错了。 如果要死,她完全可以把所有雷果一起抛出,十个萧子裴和秦期宁加起来,也一样灰飞烟灭。 然而,萧子裴哪有那么大脸,值得她没了自己的小命。 他不是对青灵峰上的事情念念不忘吗? 呵! 那她就再加深一下他的回忆好了! 她的伤其实可以轻一点的,如果有虚涯前辈的保护。 可是,那样太冒险了! 她不知道萧子裴有多少后手,万一一颗雷果困不住萧子裴,那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 所以,她才让虚涯前辈,看准时机,待她把雷果扔出去以后,再出手! 如此,她才有机会逃脱,而逃脱的路线,百晓生早已经安排好。 不得不说,秦秦期宁每一步,都算得十分精妙。 有舍才有得。 如果她为了杀萧子裴,再在那儿停留多一会,那死的人,绝对会是她! 哪里会有这在恶魔手下逃脱的秦期宁! 她这条小命,要要拿到刑天大神的传承呢! 想到刑天传承,秦期宁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赶紧把妄言和百晓生叫了出来,她要赶快了解外面的情况才行! 第58章 秦期宁两个月来都安处在这一方小天地之中,未曾想外面已经乱成了这般地步。 比起长在桔梗花上或者是凶兽身上的鬼魅,那修士身上储物袋中的鬼魅,更加令人垂涎。 这场试炼,到了现在,与其说是一场捕捉鬼魅的战争,不如说是一场争夺鬼魅的混战。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强者消失在这方地域之内,这场混战的逐渐到了白热化阶段。消失了的强者去了哪里? 若不是身陨,便是得到了足够数量的梦魅,进了雷道阁! 秦期宁筑基前期的修为本来就不起眼,如今再次错过了捕捉梦魅的最佳时期,想要在这些存活下来的人手中得到足够数量的梦魅,实在有点困难。 况且,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算算日子,还有二十天,便到了邢叟所谓的三个月临界期。 在外游荡了半个月,她遇上了好几拨四五个人的小团体。看来这些人也不蠢,意识到了独行的危险。 结伴而行,抢夺别的修士手中的梦魅,成功的几率也要大些。 如今,她的前方又迎来了五个人,秦期宁躲到了一处岩石后面,捏紧手中已经捕捉到的百余只梦魅的储物袋,呼吸缓缓放轻。 她一个人,不得不小心翼翼。 不过,那五个人皆神色匆匆,一阵呼啸的风声过后,这五个人已经在了秦期宁的百米之外。 秦期宁从岩石中探了个头出来,后面又传来了几声动静,她赶紧把头往回一缩。 又是一阵呼啸声。 害怕还有人过来,秦期宁这回,特意等了许久。此期间,果然又有几波人从这儿过去了。 他们这般匆忙,到底是因为什么? 秦期宁悄悄地跟了上去。 不是她好事,而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中,能引得众多修士狂奔而至之地——必与梦魅有关。 而且,绝不止一只! 她必须在五天之内,至少找到三百只梦魅! …… “腾申,你觉得我们这样,能不能成功?” “等一下不就知道了!” 这腾申,面貌虽然普通,不过心计却是不错,待移动了最后一棵桔梗树之后,赶紧推了推胖子,让他隐蔽起来。 而绍寒,不用他多提醒,便已经知道了该怎么做! 他是十大魔将之一,本来结丹期的修为在一众修士面前也算鹤立鸡群,不过此地不是魔窟,七大宗之人众多,只要一不小心露了底,难免引来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的喊打喊杀。为了顺利拿到“焱”,他不得不谨慎。 所以在此之前,他们三人不仅换了人皮,还早已经把自己所学的魔功封印起来,导致他们现在的修为看起来只有筑基大圆满。 不过,一个筑基大圆满加两个筑基后期,也算是强大的组合了。 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得到足够数量的梦魅,三人想尽了各种办法,通过各种手段抢夺梦魅,如今在他们脑中那条绿色的路线,已经形成了大半,也就是说,他们还差小半的梦魅,便可以进入那雷道阁! 可惜,这鬼地方地域实在辽阔,一开始还有不长眼的修士凑上来,可到最后,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他们的恶名,一个个跑得比老鼠都快! 所以,他们才想出了这么个办法,守株待兔! 把那些被他们捕捉过鬼魅的桔梗花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小片约莫有两三百株桔梗花的小花林! “看吧!果然有人上来了!” 腾申用眼神示意,准备出击! 最开始那五个修士,都是筑基前期的修士,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便被三个人全部搞定! “靠!这么穷?” 把他们所有的储物袋掏出来,没想到连一百只鬼魅都没有,那胖子忍不住踹了已经死透的修士一脚,瞬间把体内的五脏六腑全都踹了出来! “好了,赶紧清理!还有下一拨。” 绍寒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便继续隐藏。 腾申利索地把人清理了以后,地面上又恢复了本来的样子。 当最后一拨人也收拾干净的时候,三人脑中的绿色路线已经快要达到雷道阁红色的小点点之处。 夜幕悬垂而下,整片天地又陷入了寂静之中。 秦期宁躲在一棵参天大树之上,定定地盯着那燃起篝火的地方。白日里的那一幕幕惨烈的画面不断在她脑子里重现,理智告诉她,她应该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看着那一片长着梦魅的桔梗花,那三个人,并没有把桔梗花收回来的打算。也就是说,明天,一定还会有修士被他们引诱过来。 一个筑基大圆满、两个筑基后期,现在的她,根本不是对手。 她得想想办法…… 就这么干坐着到了大半夜,眼看星星从明亮又渐渐灰暗。 “准备!” 绍寒首先发现了动静,三两下把燃着的篝火熄灭。 秦期宁那黑猫一般的眼睛突然锐利起来! 单枪匹马一个人? 绍寒三人,也实在没有想到。 不过,在看清楚来人,秦期宁一愣。 这不是那个差点让自己没了小命的云阳宗长老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结丹强者?能不能打得起来? 其实秦期宁多虑了。 自从秦期宁通过空间之力莫名消失以后,青烽便一直在寻找她。前几天好不容易来到了雷道阁的试炼地,便随意抓了一个弟子来打探这里的情况。 得知了进入雷道阁的资格,青烽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况且,他料想那个小贼,也一定会进入雷道阁! 所以这两天,他一直在疯狂地收揽梦魅。可以说,除了云阳宗的人的主意他不打以外,被他遇到的队伍,统统都已经惨遭毒手。 如今看到这么多的梦魅,他怎么可能不心动! 两方对峙,作为结丹中期的青烽,自然不把筑基期的修士放在眼里。 绍寒暗暗忌惮,却也不能让他夺走梦魅。 秦期宁盯着这敌对的双方,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她没有哪次会像这次一样,如此期待青烽的出现! 打吧打吧!最好打个两败俱伤! 不过,毕竟修为摆在那里,秦期宁还是看好青烽一些。 秦期宁的距离有点远,不知道双方在讨论些什么东西,不过她大概也能猜出来,大概就是乖乖把梦魅交出来的话罢了。 果然,没一会儿,双方就开始大打出手! 交手了几十招,胖子那一方果然渐渐落了下乘! 青烽的契约兽乃是一头巨大的蜈蚣,在那蜈蚣的百足之下,那胖子竟然好几次被夹了起来,痛的他“啊啊”大叫! 不行!不能这样子! 秦期宁可不愿意青烽就这般轻巧赢了去。 就在她准备出手之际,那本来被青烽压制住的俊美男子三人,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威压! “轰——” 飞沙走石。 那俊美男子,竟然直接升到了结丹前期的修为。 而且这股嗜血的力量,并不同于正常的修士。 那青黑的图腾爬上了半边脸,整个嘴唇一片紫黑之色,墨发蓬松,手中一条巨大的黑甲鞭“啪啪”作响。 而那两人见此,也分别泄去了伪装。 “魔……魔修!” 秦期宁不是没见过魔修,可是那对夫妻与如今这三人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那脸上青黑色的图腾,简直就是天生从娘胎里生出来一样。 三人把力量解封以后,气势大变! “魔修!” 青烽大惊失色!神色更加忌惮! “把你的储物袋交出来!” 没有了力量封印的憋屈,三人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终于到了他们这边吐气扬眉一番! “休想!” 绍寒的魔功果然不同凡响,一直逼得青烽狼狈的撤退! 青烽的百足蜈蚣,也被胖子和腾申两人斩了好几条腿! 青烽此次也是发了狠了,水灵根与土灵根竟然一起发力! 手里还拿着一个类似可以蓄水的宝器,源源不断的水汽加持,竟然形成了一个超级泥泞的沼泽! 形成的速度太快,这沼泽像是有黏力一样,把三人完全吸附进去,完全使不上力!出了绍寒挣扎了一会以外,其他两个人,毫无招架之力! 这青烽,果然是云阳宗长老,尽是宝贝! 快了快了!就差这么一点点! 当秦期宁把最后一笔描画好以后,那三个魔修的身体,已经全部被这元气形成的沼泽给吸附住! 青烽此刻,正全神贯注操控着这片沼泽,两种灵根功法同时使用,对他来说消耗颇大。 “腾申,我还不想死啊我!我还没有减肥成功呢!” 腾申:“……闭嘴!” 他们魔修,要说也是说还没有快活够!怎么能这么窝囊! 绍寒此刻,亦是无计可施,这老家伙比他足足高了一小个境界,手中还有异宝,简直出师不利! “喝——老贼!拿命来!” 众人听到这略沙哑的喝声,简直犹如天籁! 但见一名墨发全部披散的女修踏树而下,左边脸上是重彩的墨色飞鸟图腾,右边一张脸白皙水嫩,仿佛一半天使,一半恶魔。 衣服是一身妖娆的艳红之色,腰间缠绕一件玄黑朱雀腰带,手中银链濯濯,如月的血红弯刀似那勾魂的地狱之刃! 身后的月光,反倒是成了她的陪衬! 单看着一身打扮,绍寒三人便想惊呼一声:同道中魔啊! 秦期宁这一击,当然没有给青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不过,她要的目的,已经达成。 青烽在大惊之下,被迫放弃了对绍寒三人的攻击。 反击的机会,终于来了! 根本就轮不到秦期宁出手! 三人把他围了个严严实实,特别是那胖子,看起来笨重的身体,速度竟然与那俊美男子无差! 时不时凑上去揍上一拳,打得青烽鼻青脸肿。 青烽在刚才得对战之中,把元气消耗得七七八八了,在三人的围攻之中很快便溃败! 秦期宁在一旁冷冷地看着,眼中杀意越来越浓! 手中的镰月弯刀依然紧紧地握在手中,正等着引血祭刀! 绍寒三人竟然知道配合她。 逮着了一个时机,本来成围攻之势的三人连成了一条直线,合力一击! 他们把他毫无防备的后背,留给了秦期宁。 青烽早已经被他们三人的攻击打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有意识在强自撑着,如今面对他们的正面攻击,青烽当然下意识地想退! 一轮红月,早已侯君多时。 “噗嗤——” 刀起刀落,那轮弯月,饮血之后,更加亮眼。 她竟然,手刃了一个结丹…… 虽然有些胜之不武。 可是,这不是比武,即便是比武,秦期宁相信,想要取胜,靠的也不仅仅是单纯的武力。 智谋、时机、胆量、还有一颗——必胜的心。 倘若她没有在知道这三人是魔修之后,当机立断大胆伪装成魔修,这三个魔修,又怎么会如此配合她去杀青烽呢? 这三个人心狠手辣,可是相比青烽,他们分明更加容易对付。 待真的迫不得已之际,戳破他们的身份,她还可能不会孤立无援。 况且青烽还是她的仇人,手刃仇人,岂不快意耶! 以筑基之期杀结丹,跨了一个大阶不止。 所以说,没有谁,是不可战胜的。 一颗种子种下,便会在心里生根,发芽。 有了这样的念头,秦期宁以后,如果再面对强大的敌人,便不会轻易认输。 心志坚定,就不会轻易受心魔影响,换句话说,道心也就会更加坚定。 可喜可贺之事。 “呦……妹子,这刀……不错啊!” 青烽倒下之后,秦期宁终于和面前三个魔修对上。 那胖子更是凑了上来,与秦期宁颇为靠近。 三个魔修都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半边脸是各种不知道何物的图腾。 他们是真正的魔修,脸上的图腾,都是修炼正统的魔功所致。 近看,那图腾会让人产生晕眩之色。 他在试探她! 只要是修行过魔功的人,即便不是正统魔功,也绝不会受此影响。 如果秦期宁此刻眼中有一丝迷茫之色,那她下一刻,就会被旁边两个人击杀! 夸父杖碎片在储物袋中发出温和的光。 如今秦期宁伪装的,虽然是伪魔修。 伪魔修,没有机会修行正统魔功,脸上的图腾,全以药水描画,区别十分明显。 然而,伪魔修并不会为正统魔修所不耻。相反,魔域中人,十分欢迎修士描画图腾。 因为正统魔修太少,魔域想要壮大自己的力量,靠的反而是这些狂热的信徒。 秦期宁火热的眼光,让三人十分受用。 面对胖子的夸奖,她更是悄悄摸了摸刀刃,表现出了被夸奖之后的窃喜之意。 本来以镰月弯刀作武器,也是看上了它嗜血的外表。 胖子不动声色地退了两步。 “几位大人……” 秦期宁没有再说下去,可是眼神却瞄向了那只还未曾被捡起来的储物袋。 腾申一剑撩起,打开储物袋一看,再看看一脸期待的秦期宁,挑起嘴角笑了笑。 等三人把梦魅拿出来,脑中那条绿线完全切合红点,腾申终于在秦期宁着火的眼神之中,把储物袋扔给了她。 秦期宁迫不及待地拿过来查看!同时也打开了自己的储物袋。 这模样,更让三人心底多信了她两分。 魔修之人,根本不会谦让,有利益,即便是对上比自己地位修为高强之人,也要分一杯羹! 而且这女子一看,身上连件像样的宝贝都没有,还是一个人,想必也是隐藏身份混进来寻宝的魔修,不然怎么会混到这么久,才一百多只梦魅。 真是……丢了魔修的面子! 秦期宁只装作不知道三人的打量,她正自顾自地数着剩下的梦魅。 一百,两百,三百!! 加上自己的一百多…… 快接近五百了。脑中那条绿线,也终于凑上了红点点。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秦期宁最后的来历说辞当然和胖子三人的所想无二。 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秦期宁甚至提出抱他们的大腿,与他们一起上路。 本只是一提,料想他们肯定会拒绝,没想到三人竟然一致同意了! 秦期宁欲哭无泪,他们都伪魔修的态度,是不是太好了点! 不论如何,反正在最后的期限中,秦期宁最终与三个魔修一起,踏入了雷道阁的地界。 第59章 雷道阁。 再次看到了以雷挥笔的雷字,秦期宁心中不免生出一股异样。 这雷道阁中的刻字,与她在雷霆战意碑之中看到的人影,是不是有什么关系?或者更加直白地说,这雷道阁三个字,是不是出自那人影之手? 她心中隐隐有些期待,如果真的是,那这里是不是可以找出那位大能的一些蛛丝马迹? 秦期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她手里还捏着那四百多只梦魅,而一旁的绍寒三人,明显也在和秦期宁做着同样的事情。 “这雷道阁怎么一个人也没看到啊?” 反而觉得阴气森森的。 “我们这不是还没进去嘛?” 胖子搓了搓手掌,这雷道阁到底有什么宝贝,要进去才知道是不?运气要的话,要是他们要找的东西也在这里,嘿嘿…… 他还想着那个雷灵根…… “要是再让我们遇到那个雷灵根的家伙,这次一定不能让他跑了才好!” 嗯?是说萧子裴? 秦期宁耳尖地听到了几个关键字。 原来,还有人惦记着他…… 这下子好玩了! 秦期宁眼睛亮了亮,这一幕被旁边的腾申看在眼里,却摇了摇头。 “妹子,别想了,别说轮不到你,就是轮到了,也小心噎死。你一派火意,再来夺舍个雷的,小心半途就把自己给雷死!” 秦期宁天灵根本来就是五行皆通,然而她体内的火意更多的是地裂火的火意,魔修之中的邪魔歪法众多,像她这种崇拜朱雀图腾,引火入体之修士虽不多见,不过也不是没有。 然而什么雷火不相容,这当然是玩笑之话,从没有听说过夺舍还分五行之说,更别说是已经变异了的雷灵根! 这人分明是在警告她,不要打不该打的注意! 不过,这腾申,可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至少让她知道萧子裴如今已经在雷道阁之内。 这三个魔修又恢复了正常修士的打扮,秦期宁当然也不可能半脸图腾地出现。她如今依旧一副红衣打扮,遮住半边脸的图腾已经洗去,眼角描了一朵时下女子喜兴的牡丹泪花,又以红纱遮住半边脸,略带神秘的气质与之前的清新灵动已大相径庭。 四人一同朝着雷道阁门口走去! 一道雷屏挡住了他们的脚步,雷道阁三个字之中,狂暴的白雷随即落下! 可是,没有一人退却。因为在雷电落下之际,四人的脑海中响起了一个声音:“战意传承!” 终于真正接触到传承两个字! 原来,进入了雷道阁,才算是真正开始传承模式! 只是踩了狗屎运一下子得到三百多只梦魅的秦期宁并不知道,进入试炼地的五六百名弟子之中,最后能够活下来进入雷道阁的,不过百名而已! 他们要不是在抢夺梦魅中死去,要不就是三个月期限一过,成为体内雷息的又一丰功伟绩。 就在四人全身心感受这入阁之礼时,他们腰间的储物袋,已在不知不觉间,全部脱离了出去,四人加起来接近两千只梦魅,轻飘飘地钻了出来,隐没到雷道阁深处去。 在雷道阁的最深处,乌漆抹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地带,一双狭长的血红色幽幽出现在黑暗之中,那与黑暗混为一色的玻璃珠子,像是从岩石内部剖裂出来裂痕,布满眼珠子表面。 铁链哗啦哗啦,巨大的长舌一转,所有的梦魅全部消失了,“咕噜——”,仿佛还能听到这怪物的吞咽声。 之后,这血红的光亮消失了,一些又恢复了平静。 …… 秦期宁的意识仿佛脱离的身体,出现在一条小路之中,小路没看到尽头,便被一团白蒙蒙的迷雾遮住。 “滴答……” 秦期宁感觉脸颊上有一点湿润。 下雨了。 抬头望天,月色惨淡,像一张苍白的人脸,整个天空,被一道惊人的裂缺一分为二。 再往雨夜深处凝望那一道裂缺,雷威浩荡,极烈的威压遮住了月色撕开了雨幕! 再一回神,秦期宁眼中一道惊影划过,却又转瞬即逝,却在她体内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眼前又是雷道阁两侧布满白光的雷狮守门兽,一种种若明悟却又有层隔膜的感觉堆彻在心头。 到了此处,已经可以见到清晰的雷影了。 她踏步而入,被雷电包裹住的身躯毫无损伤,而在她走出十步之后,那门上引下来的雷电,完全在她身上消散。 魔修三人已经在阁内的回廊处,不过看样子,他们并不是在等她,因为他们的眼睛,正看向别处,背对着她。 雷道阁之内,除了那三人,还有几个蹁飞的身影在前方不远处穿梭,不过,他们御器的速度都不算快。 回廊极宽,墙壁之上非常密集地悬挂着一幅幅极为有个人特色的古典画。 秦期宁才踏进回廊,便感觉到一股迎面而来的阻力,仿佛被厚重的铁链束缚,手脚都被缠绕起来。 她的眼前,出现了非常奇异的现象! 秦期宁曾经假象过:雷,是活的。 可是当看起来活生生的雷化出各种形状的雷像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那种冲击力,仍然是可怕的。 看似冰冷暴虐的雷电化形而成的雷像,一尊尊如忠诚的守卫一样守护在雷道阁的回廊之内! 他们是威猛凶残的凶兽,是手持仙宝的巨人,是美丽神圣却防御极强的草木花灵,甚至……是无头的刑天! 那在他们前面的几个人,在东挑挑,西摸摸,却显示出犹豫不决之色。而更远处的一人,却是选了一个最大块头的巨人! 元气缓缓传入之际,那本来雕塑一般的雷像,竟然真的动了! 前面如果用栩栩如生来形容,现在就真的可以说是点雷成真了! 这人运气明显不错,这巨人力气明显非常大,在重压之下,人的速度受到大幅度下降,那巨人却举着他,以飞人一般的速度飞到了远处。 远处还传来他变成小点后的呼叫声:哎哎,怎么回事!停不下来啊!!救命啊!!! 终于真正明白雷道阁的真正含义:以雷入道,“雷”化万物而为道! “好了,孩子们,你们是最后一波进去雷道阁的幸运儿,现在,请你们挑选自己的伙伴吧!” “他们不仅会助你一臂之力,获得刑天大墓的最高传承之一——属于自己的雷之战意!甚至,在刑天大墓之内,你都有使用它的权力!” “祝好运,孩子们!” 邢叟的声音再次传来,而且一如既然的坑爹! 只给了最为基本的信息,一切,全凭自己判断! 秦期宁默默地看着回廊之中的雷像,到底,该选哪一个?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我们选最大那个啊!” 胖子走向前去,一看就看到了场中体积最为庞大的几头雷兽,大概是“志趣相投”,这几头雷兽甚得他欢心。 “我不要,我喜欢这个!”腾申来到一只飞行属性的雷兽面前,雷兽体型不大,而那巨大的双翼把它的身体紧紧合拢,让人可想而知其张开双翼的雄风。 “是我先看上此兽的!” 不由分说,在雷兽面前,胖子已经与一个也看上那头雷兽之人展开了激烈地战斗。 秦期宁只看见半空中出现各种可怕的神通,那胖子封印了魔功以后,竟然是水灵根,此时的他一个个水球砸过去,竟把那修士砸的抱头鼠穿,好在他懂得收敛,那修士逃跑之后,竟然没有赶尽杀绝! “哈哈!” 都选好了雷兽,三人分别输入元气,那雷兽竟真的鲜活起来,仿佛被赋予生命那般,扑腾起来。 “妹子,绍寒,你们咋还在下面?!” “你们先走,我一会跟上去!” 这条通道似乎没有岔口,她为了防着萧子裴,还是这副模样比较合适。 而绍寒分明也还没有选中的意思。 秦期宁在雷兽之中穿梭,此处没有几个人像她一样这么认真地观察雷兽,而秦期宁却暗暗地观察那些被人选中的雷兽,它们十分古怪。 有些雷兽醒来之后眼神依旧呆如木鸡,全由操作者掌控,而有些雷兽眼神却十分锐利,全与正常的凶兽无二! 这些雷兽身上,一定有秘密!秦期宁心里暗暗地想着。 不能用元气探查,秦期宁第一想到的是她在入阁之时领悟到的朦胧战意,只是还是不行。 “宁儿,用神识!” 脑海中传来虚涯的提醒! 秦期宁放开神识扫荡过这些雷兽,忽然间,她的身形猛然一动,竟然真的有重大的发现! 有些雷兽之中,竟然藏着属于神魂构造的精神波动!虽然不是真的神魂,却足以让这些雷兽区别于死物。 只是这些神魂波动被禁忌封印着,需要破除才能真正激发这些雷兽才能够启动! 这些有精神波动的雷兽,战斗力明显更加强大! 秦期宁最终站定在一尊持斧半身人马兽前,这一尊,是她到目前为止较为满意的雷像之一,既有马飞快的速度,又有战士强大的攻击力,关键是,那半蒙着脸的盔甲后,精神波动犹为强大! 要不要选它呢? 就在秦期宁犹豫之际,这半身人马兽却猛地一动,秦期宁徘徊在他精神波动间的神识突然被袭击,被迫退了出来! 随后,这半身人马像便向绍寒的所在的方向轰然飞去! “下次,你应该更快一点的。”绍寒如此明目张胆抢了秦期宁的东西,却如此大言不惭,一点愧疚感都没有,似乎这是理所因当的事情。 秦期宁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定定看了看已经跨坐在半身人马兽身上的绍寒,敛下了眉眼中的寒色。 他是魔修,在利益面前,弱肉强食再自然不过。 “先走一步,在前面等你!” 绍寒不是没看到她眼中的寒意,不过这对魔修来说非常正常,以大欺小,以强欺弱,况且,他们还不算是同伙。 “咦?你怎么会跟一个魔修同路?他抢了你的东西?” 零钥竟然难得出来冒泡。 “品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俗气,难看!” 零钥审视着她这一身红裳,非常嫌弃地对她的穿着哼了一声。 自从他们俩上次“好好交流”了一番以后,零钥真的是非常识趣地不干涉她的生活,完全没有存在感,最近一次,还是秦期宁主动找零钥借他的镰月弯刀。 不过由于时间紧急,秦期宁那时候并没有向零钥解释自己的处境。 “也不算是,我还没有真正选中。”秦期宁摇了摇头,看了那消失在远处的黑点,说道“不过真的很厌恶!” “我不会帮你的!” “我知道。” 秦期宁从来没有指望过零钥的帮忙。 “切——” 虽然零钥对秦期宁的回答呲之以鼻,不过却还是顺着秦期宁的视线把目光投向了这些雷兽身上。 说不遗憾是假的,毕竟那的确是一头各方面条件都非常好的雷兽。可是秦期宁还没有下决定却也是真的。 精神波动只是让雷兽有意识而已,并不算是什么特别的地方,在她的观察中,很多已经被唤醒的雷兽,都有意识,她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事情。 好在她并不心急,精神力再次集中,闭上眼睛,放出神识,把这些雷像再次从头到尾仔细扫了一遍。这一次,扫得更慢,也更加深入了些。 隐隐地,她心中再次泛起了奇异的感觉!原来除了头部的精神波动之外,有极个别凶兽体内,在被雷电包裹着的地方,还有一颗颗暗紫色的内丹! 不!应该叫雷丹比较合适! 这里,大部分雷像都是兽类! 兽类除了自身是神魂攻击类凶兽,不然自己是不会修炼精神力的,他们绝大部分的传承和力量的储蓄,都在内丹之上! 而雷兽的内丹,自然由雷电凝练而成! 说不定这些雷丹之上,就隐含着某个强大的雷意神通的传承! 秦期宁闭着的眼皮猛地一动,心跳也骤然加快,她知道了:应该选雷丹最大的雷兽才对! 终于找到了诀窍,秦期宁开始兴奋地在排除不合格的雷兽,渐渐圈定范围,经过层层筛选,她终于站定在一尊“孔(肥)武(头)有(大)力(耳)”的雷猪面前! 秦期宁不得不感慨:这果然是大隐隐于市啊! 既不高大也不健硕的身形却异常圆滚,短而肥硕的身材,全身上下除了可爱一个词可以勉强用上,其他好词基本不沾边。 “就是它了!” 秦期宁把元气注入的时候,那头雷猪终于缓缓地动了! 啊啊啊!可爱的小猪猪!你一定要给姑奶奶我争口气! 终于,在雷猪的眼睛与秦期宁充满期待的双眼对上去的那一刻…… 雷猪两腿一软,圆滚的猪身一趴,四脚朝天,眼睛一闭,鼻间发出了“轰隆轰隆——”的可疑之声。 “……” “哈哈哈哈哈……” 连平日里只会挂着他招牌讽笑的零钥,此刻也忍俊不禁。 更别说还有驭魂鼎里那几只想笑又不敢笑的小鬼卒…… “告诉我!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路过的修士在看到一个红纱遮脸的女子骑坐在一头肥硕的雷猪身上露出崩溃的神色之时,都忍不住抬起头来窃笑,甚至有几个想打秦期宁主意的女子,都因为它成了众人注视的角色而放弃了打劫她的念头。 而那头被她好不容易才弄起来的雷猪,只管以乌龟的速度前进着以外,对她的问题丝毫没有反应的兆头! 秦期宁实在忍受不了了,干脆停了下来。反正这里几乎已经到了回廊的尽头,这回廊的设置也是奇怪,尽头皆是四通八达的岔道,有的通向第二层,有的往下延伸,更多的,是往前延伸。 秦期宁在观察之时,却闻到了空气里隐隐冒出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正向她这边接近! “魔修!左后方!” 零钥虽然说过不管,可是因为契约关系,上次青烽的事情,他还是隐隐感觉到一些的,担心之余,免不了最贱出口提醒! 秦期宁灵巧的步子一个转身,在来人接近自己攻击范围之时先一步转到了左后方。那人没想到秦期宁的反应如此灵敏,动作却也迅速,飞快转了个方向,跨上了画廊之上的横梁出。 这些横梁,异常粗壮结实,足够一个人身子长的宽度。 秦期宁抬眼看去,从横梁之内,探出一个人头,是那胖子! “哈哈哈,妹子,你……挑了这么久,居然挑到了这么一件‘宝贝’?”从低处往高处看的视角,胖子笑起来时下巴的五层肥肉实在惊悚! 胖子的笑,有些不自然。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秦期宁环顾四周,竟然没看到绍寒,甚至连和胖子一起走的腾申都没有找到。 “他们俩,都在周围探查环境呢!” 秦期宁离开了雷猪的背上,一跃而上,来到了胖子旁边! “就你一个人……” 实在太好了! 秦期宁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而胖子的脸色微变,脚步接着一步步向后退! “妹子,你这是干什么呢?” “胖哥你刚刚又是想干嘛?” 秦期宁一步步逼近,胖子干脆把那伪装的笑容卸去。 “就你一个人也敢敌我们三人,简直不知死活!” “少废话!” 秦期宁知道这胖子在拖延时间,她绝对不能上他的当! 蓄势而出! “狂火舞刃!” 一轮血月之中,熊熊燃烧起一团火焰,周围的元气奔涌而来! 这是秦期最近在那两位大能的手扎之中好不容易学会的最简单的一招,其他大多数功法因为太过高深,以秦期宁目前的修为,根本没办法把它们发挥出来! 然而,仅是手扎上最简单的一招,一招,威力亦是极大! 一刀挥出,那炽热火焰已经化成一条吞人的火龙,朝着胖子那成吨的身子扑过去! 刀起刀落之间,秦期宁的元气竟然流失了一半! 然而,那倒下来的胖子腹部一道深可入骨的致命刀痕迹,却让秦期宁觉得这一刀,很值! “嘿嘿,宁儿的心可是越来越黑了!” 零钥心里暗暗惊叹,这女子真是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够保持非一般的判断力。 “换成是你,在敌人要杀你的时候,发现了对方受伤孤立无援,这样难道不是最正确的做法吗?” 那胖子靠近时,浓浓的血腥味,就算胖子有心掩饰,也是掩盖不住的。况且,秦期宁看向那横梁,其实她敢出手的原因,就在这上面。 那梁柱之上不小心留下来的血,微微泛出青黑色,那胖子,一定是招惹了一位用毒不得了的高手! 秦期宁料想应该是他们三人招惹了某个人物,在打斗过程中胖子受伤落单,结果恰巧被她看到! 不过她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胖子受了重伤,还冒险来杀她? 不过,眼下,该是马上溜了才对,绍寒和滕申,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折回来了! 转头一看,秦期宁瞳孔一缩,滕申,就站在她身后。 此刻的腾申,把封印的力量完全解开,已有筑基大圆满的修为,秦期宁不敢轻举妄动,但也没开打得意思! 她还摸不准滕申的意思。 腾申明显在此已经好一会儿了,因为如果他刚到,她不可能毫无察觉! 唯一的可能,便是自己杀胖子的时候,注意力集中在这一块,才有所忽略。 滕申看着自己杀了胖子,却没有出手。 这才是重点! 纹刻着半边墨色图腾的腾申毫无表情走了过来,那毫无防备的样子并没有让秦期宁放松警惕! 一人进,一人退。 就这么僵持着退了几十步。 腾申在胖子尸体前站定! 淡淡看了秦期宁一眼,眼中本来稍微带着点琥珀色的眸子突然全暗了下来,瞳孔中的黑色渐渐扩散到了眼球。 把视线转移到胖子尸体上,胖子如山的尸体竟然被他单手吸了起来! 秦期宁看着他,不过几息功夫,一具干瘪的尸体成形,被腾申一把火烧成灰烬。 “看到没有,我教你的,这才是真正的毁尸灭迹!” 腾申的声音有点吃饱喝足的沙哑,那暗色的瞳孔慢慢平息成琥珀色。 威压扩散未来得及收回。 秦期宁心中难掩震惊—— 结丹前期的修为! 第六十一章 腾申一步步踏过来,分明走得极慢,可是,无形的压力却一直锁定在秦期宁身上。 再退,就是横梁之外,而横梁后面,恰巧是一面没有口子的青砖墙壁。 一条死路。 “你跑什么?清妹子,你放心,我不会像胖子那样这么不懂怜香惜玉,想要通过采吸你的修为来恢复伤势的。那胖子被你杀了,也是活该!” 腾申看着秦期宁警惕而又受惊的大眼睛,声音竟不由放软了起来,可那邪恶的眼神却不断地在她身上流连。 他修的,恰巧是采阴补阳的魔功。这女子一出现之时,他便对她起了心思。 虽然是个伪魔修,不过那唇红肤白的脸蛋和朱雀腰带束起盈盈一握的腰身,让他痴迷不已,想来收来当魔侍,那他在众兄弟面前,也是颇为得意的。 秦期宁看到那赤、裸裸的目光,再听到腾申怪异的语调,即使她用的是朱清的假名,也不由得一阵恶寒。 这色胚,竟然对自己起了那种龌、蹉心思! “腾……腾申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位绍寒大人呢?” 秦期宁一张红纱遮住的小脸煞白,眼中因慌乱而不自禁而溢出的泪花将落未落,更显得楚楚动人。 “哈哈!你不用担心,如今我已是结丹,杀了一个胖子,绍寒他也奈何不了我!” 秦期宁口中一个腾申大哥,一个绍寒大人,亲疏立显,这称呼明显让腾申大悦! 更何况他折返回来找胖子,本来就是要对受伤的胖子下黑手的,如今他不费吹灰之力吸了胖子存储于体内的魔元,功力大增,他还要感谢她! 还有一点腾申还没有告诉她,他们在此处遇到了他们的死对头鬼修的那一拨人,在打斗的过程中,胖子和他的雷兽已在战斗之中摧毁,他们三人也失散了,现在他根本不知道绍寒在哪里,不过没猜错的话,绍寒应该是在追踪鬼宗的那位少主才对。 “清儿,凭你一个筑基中期的伪魔修,想要在这样艰险的环境这种活下去,可不行啊!需要一个护得着你的人才行。” 清儿! 秦期宁红衣下包裹着的皮肤,已经泛起了层层疙瘩。不过,即便是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她现在也不能表现在脸上。 没错,在那将近五百只梦魅的反馈下,她的修为,的确是直接跃上了跃了一小阶,到了筑基中期,可是在敌人强大,自己元气已经消耗了大半的情况下,她不会那么有志气地逞强! 身后撞到了一堵墙。 已经退无可退。 腾申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那青墨色的繁复图腾衬得他整个人有一股邪气。一只手抬起,想要覆上那蒙着红纱的半边脸。 秦期宁把头一侧,躲开了他的动作,腾申感觉自己的手掌扑上了空气,微微有些不悦,在看到那一双受惊的小脸之时,很快又将那不悦压下,继而很有耐性地安抚她:“清儿,跟了我,你就有机会修行正统的魔功了!” 腾申痴迷地看着她的脸,大言不惭地抛下了条件。 魔修一些双修宝典之中的确有这样的功法,可以改造一方的体质,使其变得更加容易修行正统魔功。 这是多少伪魔修梦寐以求的事情! 只可惜,对她这个假魔修无用。 她更是知道,这不过是腾申下的一个圈套。一碗水放在那里,是两个人喝解渴,还是一个人喝解渴,一目了然。 双修之法,可以两人得利,却也可以一人占尽便宜。而腾申,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伪魔修无法接触到正统魔功,又怎么会知道有此等蹊跷?腾申不过欺她一个初出茅驴的小姑娘阅历少,无知罢了。 当然,秦期宁本也是无法接触到的。这些情报都是因为驭魂鼎其中一任主人是个正统魔修大能,百晓生才会对这些事情了解详细。 “真的,可是修行正统魔功?” “朱清”的眼中爆发出强烈的亮光。 “那是当然的,清儿难道没有看到我掠夺胖子的魔元?正统的魔功玄妙至极,而略夺魔元的功法,不过是最简单的一种罢了。我以后,慢慢教你,可好?” “好!大哥实乃清儿再造命之人。” “朱清”的眼中浮现出对面前之人的仰慕和希冀。 “哈哈,清儿放心,回到聚魔窟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这个任何人,当然是指他洞府之内的大大小小魔侍,采阴补阳的功夫需求量极大,他本来筑基后期的修为,和他洞府之中各色各样的美人,可谓功不可没! 腾申再次把手抬起来覆上佳人的脸,奈何再一次被佳人用手挡开。 腾申不解,可一声“嗯?”字却泄露了他心中的不耐之意,眼里迸发出危险的光。 他修行此等魔功越久,便越沉迷于男女之间鱼水之欢的乐趣,更是懂得,两人投入的程度越深,他得到的反馈便越多。 所以他对合心意的女修,一向喜欢来软的,不过,如果真的不情愿,那也不怪他不懂得怜香惜玉! 秦期宁看到腾申眼中怒色越来越浓,知道自己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铁定是不会罢休的。 “腾申大哥,难道,你想在这里……?”脸上一片涩意,“现在……不行……” “为何?” 滕申此刻声音更加喑哑,心中闪过一丝疑虑:这女子如此扭扭捏捏,一点也不像是魔修中人。 好在他修为才得到充实,体内的需求没有这么大,不然,他怕是不会如此叽叽歪歪和秦期宁在此费口舌。 “朱清”挑了挑嘴角,苦笑一声:“别说此刻我已去了大半身元气,精力不足,如今身处刑天大墓,哪哪皆是机缘,如今腾申大哥又迈入结丹,已是墓中高手之列,难能有人与之争锋。如果我们此刻耽搁,让他人捷足先登,实在不妥。” “朱清”看着他的眼睛,满是诚恳之意。 腾申略一沉思,觉得此话竟甚为妥当!又想起此行之目的,更加懊恼自己先前的想法。 “还是清儿想得周到!” 如果自己先得到了焱,回去和老魔王交差,那十大魔将之中,铁定有自己的一席之位! “清儿,走!哥哥带你去找宝贝!”腾申从储物袋之中掏出一件物品。 一颗发出红光的珠子。 鬼修那边的人,便是靠这颗珠子,抢先了他们一步。 “这是?” “这是焱珠!” 零钥心中大惊! “这是能找到宝贝的好东西!” 滕申的话与之同时落下,脸上浮现出一股志在必得的邪笑。 而秦期宁分明更加在意零钥的回答。 “宁儿,跟着这颗珠子走,这地方,有‘焱’!” 零钥在震惊之余,果断做了决定! “腾申大哥,这颗珠子看起来,好稀奇啊!” 秦期宁装作很好奇的样子,伸手去触碰,却又小心翼翼不敢触碰。 “这颗珠子算什么东西,他帮我们找到的,才是好东西!” 腾申看着眼前这颗珠子,这是他在鬼修的少主手上抢过来的。其实凭他们三人的实力,是无法同鬼修那边的三人对抗的。 可是不知道这三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手中,竟然雷兽! 一瞬间,局势便扭转,他对上的是鬼修的那位少主,那人看上去有结丹后期的修为,本以为此次死定了,没想到那少主竟然是个空壳子,手中应该是有法宝掩盖了他真正的修为! 而他真正的修为,绝对不会超过结丹,所以才会在他和雷兽的夹击之下,被他悄悄拿到了这颗珠子。 后来,他装作不敌,与绍寒换了个人对打,绍寒便去追了那少主,而胖子受了伤,便遁走了,与胖子对打的那个鬼修,也顾着追绍寒去了。而自己,则躲过了另一个鬼修的追击,折了回来找早已经受伤逃跑的胖子。 哈哈哈!那邢叟诚不欺他也,虽然损失了雷兽非常可惜,不过却得到了这么一个宝贝。至于绍寒,三个鬼修夹击,还能有命? “哈哈,我们走!” 有珠子在前方带路,两人便不用纠结到底走哪一条岔道,而秦期宁以调息吸纳元气的借口为由,继续坐上了雷猪,免了腾申时不时的骚扰。 好在,这头猪此次竟然难得仁慈,不再慢慢吞吞,速度竟然直逼结丹前期的腾申!而腾申似乎一路上都在注意周围的情况,竟然也没有心思搭理她! 万幸,只是如今自己不仅要从腾申手中逃脱,还多了一项任务:把焱珠,夺过来! 两人走了约莫一刻钟,而秦期宁经过这会子的调息,灵气已经恢复了七八层。 “有人,躲起来!” 腾申有结丹期的修为,而秦期宁精神力更是异于常人,两人都敏锐地感知到前方呼啸而来的风声。 秦期宁把雷猪收起来,两人赶紧躲到了横梁背后! 两道人影越来越近,待终于清晰地出现在视线之内时,秦期宁终于看清了那道紫色的长袍。 竟然是吴森! “是那两个鬼修!” 鬼修! 没想到,吴森竟然是这样的身份! 秦期宁本来想使小动作的手指,又悄悄缩了回去。 在没了解清楚这鬼修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她可不想刚到时候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吴森两人的速度极快,而在这飞速之中,他们还在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应该就是腾申手中的焱珠了。 近了! 秦期宁的呼吸,不自觉放轻了点。 就在两人就要呼啸而过之时,风声骤然停止。 吴森停下,一旁的黑衣人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 再看吴森的表情,竟然颇为玩味! “不知道友是否愿意与吴某同行?” 第六十二章 两人心里都是一咯噔:竟然被发现了! 还在想吴森是不是故弄玄虚之时,一道神识紧紧锁定了这横梁的一方小天地。 而外面的吴森,竟然也难得一愣:为何有两个人! 而早已经准备好了的腾申,更是在暴露之时先发制人,主动向吴森发起了攻击! 吴森匆忙一退,有黑衣人在一旁掩护,倒也没有受伤。 “走!” 腾申本意,并不是想开战。 一把拉起了秦期宁,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吴森盯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有些惊愣,嘴里喃喃道:“她是个魔修!” 身边一道苍老的声音再他耳边响起:“是那个魔修!” “追!” 腾申拉着秦期宁狂奔于前,而吴森两人在后面紧追不舍! “可恶!这吴森简直就是个瘟神,怎么跑都能撞到他!” 两人左拐右拐地跑了半天,如今停下来,竟然发现已经出了那充满着古典气息的水墨回廊,来到了一座更加富丽堂皇的宫殿门口! 门上雕的是金龙火凤,瓦上刻的是冲冠白虎,墙壁上更是刻着许多叫不出名字来的凶兽,墙壁上只只凶兽栩栩如生,让人感觉此处便是凶兽之间的乐园! 要不要进去? 不过几息犹豫的功夫,便已经失去了机会! “两位不要再白费力气了!你们逃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们的。” 这一声落下后,吴森的身影便从半空之中飘落下来。 腾申只警惕地看着来人,没有说话。 “腾申,你以为盗了我的焱珠,就能够入禁地?” “你以为你能够从我手中抢回焱珠?”腾申手中握着焱珠,大有你过来,我就把焱珠捏碎的姿态。 如果不是他身边那个结丹期的黑衣老头子,他怎么会忌惮一个连结丹期都没有的吴森? 而一旁的秦期宁,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错觉:吴森的眼神,怎么感觉似乎若有若无游离在她身上? 只是她此时还不宜说话。她对鬼修并不了解,魔修为七大宗所厌弃,乃是因为其过于凶残,而鬼修虽然同样被称之为邪修,修行的功法同样邪乎。 不过他们更加神秘,近年来更是不知道为何,有一种偏安于一隅的趋势,在大陆中的动作远不及魔修这般来得大! “绍寒被你们杀了?” 以绍寒的性子,如果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绝对会和鬼修这几人死磕到底,如今竟然不见踪影,不得不让他往这方面想。 不过吴森不可能回答他这个问题,不管回答绍寒有没有死,都会让对方估算出他们的力量的底细,而吴森,看起来绝对不是愚笨之人,所以,他非常有技巧地避开了这个问题,却抛出了一个条件。 “如今反正只有我们四人在此,反正我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不如寻一个折中的法子,如何?” “少主!” 意识到吴森的意图,他身边的黑衣人却并不赞同。 而吴森却伸手打断了他,继续说道:“你们想得到这传说之中的‘焱’,而我们的目的,同样如此。我手中有进禁地的图腾,而你手上握着焱珠,两者缺了其中一个,都是白费力气。你刚刚也看到了,焱珠所指的方向,乃是这大殿之后!” 吴森豪气地指了指身后这一片大殿。 “而谁也不知道,这大殿之内,乃是什么东西!” 没错! “你是说,我们合作?” 腾申想了想这个可能性,竟然有些动摇! “腾申大哥,答应他!” 秦期宁难得主动拉了拉他的袖子,眼神之中颇有讨好的意味! 只要进了这宫殿,自己跑路的机会,就大大的增加了,这等好事,秦期宁怎么可能不主动把握! 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需要推一把才下决定,腾申本来就已经动摇,此刻听秦期宁这么一说,竟然当机立断便同意了! “为了我们的信任着想,两位必须先跟我立誓,如果在这过程之中遇到什么意外,导致众人分散了,无论谁先到出口,都必须到出口等所有人齐了!” “甚好!” 吴森亦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靠! 秦期宁简直不能忍! 这老奸巨猾的吴森,怎么算准了她会跑了一样,还要用天地誓约来约束她! 秦期宁恶狠狠得瞪了他一样,却被他逮了个正着。 “怎么,这位姑娘……不愿意?” 腾申亦转过头来看她。 “腾申大哥,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开启禁地以后,到时候我们真的跑不掉了!”秦期宁悄悄地用神识传音。 没想到这这朱清担心的是这个,呵呵,这小妮子,实在太天真! “放心,你只管立誓,进去以后,大哥自有办法脱身。”腾申安抚着她,心底,却想着其他的计算。 “立誓可以,不过要有时限,一年之期,如果有一方没有出现,到时候那一方的宝物,将自动由另一方获得!” 修士寻宝探机,总是诸多意外,或被困,或死亡,甚至有人因为获得机缘而就地修炼个十余年,也是有的,以一年为期,确实很恰当! “好!” 双方达到共识之后,纷纷立誓!誓成之后,如果真有一方没能遵守约定,那天地规则之力,便会强制把宝物送到另一方手中! 三双眼睛盯着秦期宁,秦期宁无法,即便是不情愿,也要装作无事的样子立下了誓约!这天地誓约极为霸道,即便你用的是假名,规则同样会降临到发誓之人身上。 “清儿,我们进去!” 虽然和那两个鬼修立了誓约,这短暂的一路双方休战,相安无事,可是腾申依旧不愿意和两人靠的太近。 大步走开,腾申唤了秦期宁跟上。 秦期宁正想抬脚,却听到一句秘音:“清儿姑娘?” 秦期宁顿住,望向了身后两步之遥的吴森,那张刚毅的脸并没有什么变化,“清儿姑娘,真的是魔修?” 秦期宁心中暗惊:吴森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森上前了两步,在她身边停了一步,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又快步越过,仿佛那一顿,只是错觉。 可是秦期宁却依然听到有声音传入她耳朵: “清儿姑娘身上,很香。是我很喜欢的——浓浓的腐尸味……” 很香的、浓浓的、腐尸味? 秦期宁呆了。 她以为吴森要对自己说什么,才用了比神魂传音更加秘密的传音秘法,结果…… 她是……被人……夸了吗? 她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的夸奖? 秦期宁特意吸了吸鼻子,往自己身上嗅了嗅,她并没有用修仙界惯用的香料,身上长留的香气是泡了三年的血污池后遗留下来的天地灵药的淡淡香味。 “我身上,有浓浓的……腐尸味?” 第六十三章 “我身上有味道吗?” “主人妹妹身上有我喜欢的药草香气。”逗逼眯着眼睛回答道。 其他几个小鬼卒纷纷便是赞同! 零钥皱了皱眉头,对吴森的话颇为上心:“那吴森是敌是友尚未可知,不过除了那终日在无垠之海的妖修以外,鬼修修行的鬼道之术最为古怪,他既然能感受到你的特别,还是小心为妙。” 虚涯也认同零钥的这一番话。 “清儿,你还傻楞在哪儿干什么?” “喔,来了!” 秦期宁赶紧跟了上去。 四人并成一排,站在了这所宫殿的门口。 厚重的开门声并没有惊起地上的灰尘,大殿之内,又是以雷为字的牌匾,而此次,雷匾上更是直接的一个字:战! 四人皆是一脸疑惑:战,是何意? 眼前陷入了一片漆黑,周遭同伴的气息也感觉不到了。 而在他们气息消失的那一刻,门又再次被推开,绍寒那双阴鹜的眼睛在这片天地间格外渗人。 该死的鬼修,害他差点殒命!还有那腾申,竟然私自取了焱珠,哼!想取代我,简直天方夜谭! 接着,绍寒的气息,也隐没于其中。 …… 这一关卡,竟然没有任何提示? 一息之间,秦期宁出现在一间雷室之内。 墙壁均是被压缩过的雷碎,以雷隔绝周遭之环境,只有房间中央树立着一个刑叟的虚体! 在秦期宁进入的一刹那,这刑叟虚体便睁开了双眼! “报上姓名,并将神识注入我体内!” 秦期宁吓了一跳,本来以为这便是那个踪迹成迷的墓灵,只是仔细一瞧,这虚影不过也只是一抹神识。 这应该是雷道阁的规矩。 想了想,秦期宁还是决定用朱清的名字,接着把神识注了进去。 脑海中立即出现了百名修士的名单! “这都是进入雷道阁之中的修士名单,你可以挑战别人,别人也可以来挑战你,连续五胜之后,你体内的雷之战意,便会圆满!当然,也会出了这雷道阁,去争夺更深处的刑天传承!” “那如果不能连续五胜呢?” “要么死,不然,不死不休!” 原来如此! 能进入到此地的百名修士,无一不例外皆是气运与实力并存之人,需要从这些人之中脱颖而出,谈何容易!况且自己筑基中期的修为,绝对是个活靶子! 秦期宁快速地翻阅着对手的资料,发现吴森、腾申、温初瑾等人都在其中,唯一不在其列的,然而翻到了末尾,都未曾见到萧子裴的名字。 “筑基中期修士朱清,是否迎战?” 雷室之内,刑叟老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果然,自己筑基中期的修为果然抢眼,没一会,竟然有五六个人同时想挑战她! “是!” 分配到的是最先挑战她的那人。 此刻出现在秦期宁面前的,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光头,这光头手持大斧,□□的上身快快肌肉凸起,尽显狂放之意! 看到秦期宁的一刹那,这光头的表情十分轻松,想他筑基后期的修为,都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别人手下吃败仗,这回,他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一番了! “小娘们,乖乖认输,哥哥会对你温柔点的!” 话是这么说,拳头却已经是“咔咔”作响! “来吧!” 在这个密闭的空间之中,秦期宁一点都部用担心对手过于强大!因为在此处,她可以毫无顾忌地使出她全部的底牌! 这一认知,让秦期宁心中战意凌厉! 地裂火、她的生死意境、如果有必要,虚涯、甚至是驭魂鼎,都可以随意使用! 而她自信,这个筑基后期的修士,她甚至不用虚涯前辈出手,她便可以轻松解决! 秦期宁把九齿钉耙握在手中,眼中战火噼里啪啦! 一柱香之后,这光头颓然倒在地上,头上的光头已经成了黑炭,再没有之前的光滑可照! “我竟然……输了!” 光头汗水流进了双眼,朦胧了视线,只看到那一袭红裙裙摆居高临下,在他面前晃动! 那个女修,身形没有他一半庞大的女修,最后那一拳,直接把他砸到在地,背上火辣辣一片疼。 这真是个玄幻的世界…… 这是光头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接着,秦期宁甚至受到了好几个筑基后期的修士的邀请,从中挑出了三个,一如方才那个修士般,把他们虐成渣渣! 不过,在此期间,还是差点出了一点小意外,在对战第四个对手的时候,那人的一招烽火连环劈差点从她右肩落下,砍断她一条手臂。如果不是她及时用了“寂”之意境,扰乱了对方的神经,她这场灾祸,一定没办法幸免。 这也让她知道,目前如果除去虚涯和驭魂鼎,仅凭她自己的实力,只能够对战筑基后期的修为,所以最后一次的机会让本来想用在腾申身上的她,不得不慎重考虑。 而且经过这四场恶战,秦期宁有些精疲力尽了,正在一旁调息打坐。 而刑叟的神识,此刻也一动不动,似乎不存在那般。然而,这里的没一场战斗,其实都已经通过这神识炼成影像,传输到刑叟的眼中。 “啧啧,这女娃有点意思啊!才刚迈入筑基中期,身体强度不是一般地好,体内竟然还有异火,这意境,竟也是百里挑一!只是,自己的灵根招式,却一招都没有使出来,舍本求末,不好不好!” 他还是比较看好那雷灵根的孩子,还有那鬼修,万一挑一的鬼王体质,要说这传承到了他手上,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刑叟继续观察着这些还在雷室的挑战者们。 秦期宁谨慎地挑选着最后一个对手。筑基后期的人,已经不在她考虑的范围之内,即便是有些危险,她也决定,超越自己的极限,越阶去挑战结丹! 她想要看看,自己到底能坚持到哪一步,知己知彼,有了对比,她才能清楚到底能不能在比一般修士更加强悍的魔修腾申手中逃脱! 秦期宁选中的是一个叫陆闾的修士,资料显示,他乃一个结丹前期的修士。资料并没有过多暴露他人的地方,所以秦期宁选中他,完全是靠直觉。 此乃秦期宁第一次主动发起挑战,而刚轻松解决掉一个对手的陆闾,本想先调息一番,因为他已连胜了四场,再过一场,他便可以出了这雷室,他不得不谨慎。 可是,从这刑叟虚影之中吐出来的话,却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筑基中期修士朱清向你挑战,是否应战?” 筑基中期? 竟然来挑战他?这朱清,难不成是被人打蒙了,所以连挑战贴都点错了?不过,既然有人送上门来,他当然省了力气去挑选对手。 “应!” 陆或没有想到,出现在他面前的竟然真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筑基中期女修,此女虽然蒙着红纱,不过那整齐的衣服和湛亮的大眼睛,足以说明她前面并不是经过一番恶战而来的。 如此,他看她的眼神,又有些不同。 长淮宗的人? 面前这个容貌俊朗的男修,秦期宁见过,乃是此次唯一一个没有长老带队的宗门长淮宗的领头人,原来此人竟已结丹,这样的年纪,有如斯实力,也是难得。 “英雄不问出处!道友,得罪了!” 秦期宁面对这样实力强大的对手,一点也不敢托大! 一股火息包裹在她手中的九齿钉耙之中,缠绕而上的火之女王蒸腾出如爪如舌的火焰,先发制人的优势逼得陆闾连连退了两步。 “好厉害的火息!” 陆闾才与人对战过后略带潮红的脸上写满了看到秦期宁实力后的震惊!怪不得这名女修能够坚持到现在,原来是这异火作怪! 不过,他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仅仅凭这个,就想与比之高了两阶的斗,还是有点不自量力! 陆闾五指一收,手中的精致长木棍飞速与秦期宁的九齿钉耙碰撞在一起。 这棍子乃是以深海之木所制,棍身蛟龙晶体加持,已经属于上品灵器。 九齿钉耙本来就是时晋给炼气期的秦期宁防身的,如今秦期宁已是筑基修为,其实根本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在陆闾滕海棍的攻击下,耙身竟然有微微裂开的倾向。 秦期宁倒退几步,心疼地收起了九齿钉耙,心里懊恼自己的大意,一时用顺手了,竟然忘了兵器等级的差距。 好在,秦期宁储物袋中还有几把在湛明储物袋中夺过的不凡品! 一把明黄色长剑于秦期宁手中祭出,两人再次交战到一起去! 陆闾越战越心惊,此女的身体强度,竟然和结丹期的自己不相上下!而她采用近身肉搏的方式,怕是想一点一点消耗他防护用的元气! 想得美! 陆闾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他必须打乱这种节奏! “异种成树!” 一颗种子撒下,竟然也能在那没有土的雷室自然生长! 参天的大树枝头摇曳,如粗大的手臂于空中乱舞,条条直指向秦期宁。 火乃木之克星,只是如今在实力的直接碾压之下,那燎原之火竟然也被这些树枝拦腰熄灭于半空之中。 秦期宁拿着明黄宝剑左砍右砍,本来就不大的空间被粗壮的树木占据了大半位置,竟是连逃的地方也没办法逃脱! 不能用火!那修士更是狡猾,藏匿于茂密的树枝之中,寻不到目标,她连已经“寂”也不能用? 可恶! 第六十四章 “哈哈,我逮到你了,美女!”陆闾竟然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身后! “你输了!” 棍子中绿色的气息浓郁,那并不是勃勃生机的绿意,而是蕴含着暴风的棍息! 一棍之下,她即便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三,二,一!” 秦期宁的精神高度集中,她不是不想逃,她只是现在根本挪不动脚步! 虚涯此刻,亦是竭尽全力辅助秦期宁! “驭魂!桃卉!驭魂!桃卉!” “你休想!你这个小贱人,竟然敢奴役我!” 嘶声裂肺的叫喊无法改变她的命运,许久不曾想起,像是被遗忘在驭魂鼎中的桃卉,此刻正极力想摆脱脑中那命令她的声音。 驭魂鼎的第二层之内,厚重的铁链束缚着桃卉的手腕,即便是桃卉奋力地挣扎,可是那经年累月无孔不入的炼魂阵中的魂气,早已经慢慢侵蚀她的魂魄! 虽然炼魂阵炼化桃卉的时间还不够长久,可是秦期宁并不需要太多,只需要几息的时间,秦期宁相信,身为临劫界巫桃宫宫主的桃卉,一定能破了这“异种成树”! “桃卉,给我破!” 陆闾的滕海棍已经挥起,可就在此间,那红衣女修身上,却迸发出一股让他胆战心惊的气息! 一棵遮天的红桃树虚影从这女修身上浮现,此桃树仿佛已经捅破了雷室,枝桠无限延伸绽放出层层繁华。 放眼全是桃红之色,那棵本在秦期宁眼中粗壮无比的参天大树,此刻,在桃卉眼中,也只是蝼蚁! 苍翠的碧枝如腌了般条条垂地,把这雷室铺上了一层金黄,远远看起,这不过是一颗匍匐于帝王脚下的尘埃,低微渺小。 而后,这毫无抵抗力的秃树,变被桃红的花包裹。 吞噬。 “噗……” 这棵树种,乃是陆闾契约的植灵,如今竟然消失,主人受到的反噬之力非同小可! “我的树灵!” 陆闾一口心头血喷了出来,连手中的腾海棍也差握不住! 最让他震惊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个女子! 这是,神器! 这神器的气息,他还隐隐有些熟悉! 世人一生难得遇到几件神器,而他陆闾唯一一次追踪到神器的气息的地方,便是天台山! 这女修究竟是何方神圣,年纪不大,修为不高,却手握连元婴大能也疯狂追求的神器!他多么想此刻立即回到长淮宗去,把这件事情告诉师傅! 神器,落在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修手里! 可是,如今的他胸腔气血翻滚,脑海剧痛无比,单膝跪地,手中的腾海棍“咣当”一下落在地上,意识,渐渐模糊…… “你给我回来!” 驭魂鼎中强大的吸力不断拉扯那满天飞舞的桃花。 “不!小贱人,竟敢奴驭我!看我不杀了你!” 树干之内,属于桃卉睚眦尽裂的喊声诅咒着秦期宁。 然而,她嘴上虽然如此威胁她,可是现在心里确实异常的恐惧! 桃卉原以为一切尽掌握在她手中,以那小贱人的实力,一定奈何不了她! 所以她这段时间非常地安心的待在驭魂鼎之内,一点都没有囚犯的自觉!反而经常沾沾自喜于自己在驭魂鼎中得意保持的容貌! 可她大错特错了! 她竟然被一个筑基期的小人物奴役!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息,可是那也是不争的事实! 谁知道等她实力强大之后,自己到底会倒霉到哪个地步! 所以,在她吞噬了那修士的植灵之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逃! 秦期宁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冒!她知道桃卉是个不安生的,如今她吞噬了植灵,本来削弱了的实力又强了些,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逃脱。 “驭魂!驭魂!回来!” 秦期宁额上青筋突起,连续发动了两次召回令! 而虚涯,更是在驭魂鼎之中加持锁魂阵!驭魂鼎鼎身,那幽蓝的曼珠沙华化作丝丝绳线,缠绕在那遮天的桃花树干之中! “不!” 那蓝色丝线看起来是多么微不足道,可是却以强悍而霸道的束缚之力把桃卉连同喊声一并纳入驭魂鼎之内! 顾不上那诅咒了她祖宗十八代的桃卉,终于无事以后,秦期宁看了一眼同样倒在地上的陆闾,放心地昏了过去。 差点,就要命了啊…… “哎呀呀……两边都昏过去了,这算谁赢捏?”刑叟抓耳挠晒,最终决定,两人谁先醒来,谁就算赢家! “这小女娃,机缘了得啊!” 秦期宁一醒来,对上的便是零钥那张一脸不认同的臭脸! “你这样做,太冒险了!” 亏他夸她机智,夸她谨慎! 他当初铁定是瞎了眼! “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她看了一眼仍然处于昏迷状态的陆闾,幽幽起身,拍了拍皱巴巴的衣服,心疼地看了看有了一条裂缝的九齿钉耙,心想:以后,怕是再也不能用它了。 不知道红菱师叔见到,会不会剁了她? 什么叫好好的! “才筑基期就敢奴驭临劫界的修士!当着敌人的面倒了下去!你可真行啊你!无论是桃卉还是陆闾,只要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你的小命就没有了!” 看到秦期宁醒来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一句不会的,零钥真的是被气无语。 虽然知道这家伙平时看起来挺谨慎的,不过真正关头的时候,疯狂的事情他也不是没见她做过,可是能把要人命的翻天事情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轻飘飘带过的,真不知道这人是心大呢还是心大呢! 面对零钥的指控,秦期宁也不反驳。这的确是她的冒险,不过她并不后悔这个决定。 这个时侯,恰好是检验她对桃卉的控制度的最好时机,桃卉利用得好,是她追查盗运的一大助力! 盗运一事,虽然她不提及,可是依然是她心中的一个大梗。茫茫人海,自己什么头绪都没有,即便心里再着急,也不能让桃卉知晓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 桃卉一心等着自己按捺不住去求她,这段日子自己放任她不管,桃卉就更加得意了! 所以,她必须给桃卉当头一棒! 如此,她被动的局势,才能扭转!而桃卉,才会真正实在地贡献出自己的诚意。 至于陆闾,她完全不用担心。 秦期宁知道自己的情况,不过是奴役桃卉精神力透支,她有龙涎,不用一刻便能恢复,而损失了树灵的陆闾,没有十天半个月,不可能恢复过来。 到时候,早就没有朱清这个人了。 想到此,特别是神识扫了扫那处于惊叹慌却强行镇定的桃卉,看到她微微一震的身躯,秦期宁不自觉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现在,再晾她一晾,时机就差不多了。 知晓了秦期宁的真正想法,零钥与几个小鬼卒不得不再次感慨她的心计,连打场战斗都能把桃卉算计进去。 想到这里,众人心头皆是一颤:可怜的桃卉,这家伙/他们家主人真是越来越黑了! 不知道接下来还有谁“三生有幸”得到这黑心眼的垂青! “朱清,恭喜五局连胜,可获得完整的雷之战意,且踏出‘战’之宫殿的资格!” 邢叟虚影的声音落下之时,一道金光便笼罩在她身上。 由“战”而成的雷之意境:拔天雷威 脑海中关于这道雷之意境的介绍呼之而出:“本尊乃邢天座下一百零八位亲传弟子之一,小儿有缘,参吾之雷境,甚幸!” “此意境名为拔天之雷,意境主精神,乃神识类攻击!受此攻击之人,犹如五雷轰顶,拔雷向天,能在瞬间使敌人精神力受挫,神魂阵痛!精神力强大之修士习之,同阶对手无强敌,高阶对手,可有几息在高阶对手下保命之机!” 没想到,此道已经如此强悍!简直与自己修行的驭魂之术匹配得□□无缝! 驭魂鼎本身就是增强神魂的容器,而此道意境,乃是以强大的精神力为基石,作为外放的精神力攻击! 更别提还是最为肆虐的雷之意境!能对高阶的敌人精神力造成瞬间的延缓! 如此,自己保命的底牌,又多了一件。 传承完毕之后,秦期宁终于被传送出“战”之宫殿。 “咦?” 这刑天战墓,果然是千奇百怪的地方都有。 秦期宁走出宫殿之后,她的面前,是一堵墙。 一堵由重金属制成的铜墙铁壁! 把它挖了出去,一点很值钱吧!秦期宁不厚道地想着。 她来到刑天大墓这么久了,经历了好几次艰险的生死,除了雷之战意勉强能够入眼以外,其他好处也没捞到啥! 这实实在在是亏了! 还要这只是秦期宁自己在嘀咕一下,要是有人听到这番话,还不马上给她翻白眼! 多少人在刑天墓之中没有夺到宝贝,反而把自己的小命给丢了,她倒好! 雷果不算了?修为增了一大阶也不算了?更别说她还好好地留着条小命在此地观察着面前的一堵墙! 秦期宁慢慢地摸索着,这堵墙可真所谓是滴水不漏,别说是她,就算是一只苍蝇,怕是也无法飞过去吧! 她试着把指尖的一簇火苗扔进墙内。只见一簇散发着幽红色亮光的火焰从她柔夷般的指尖飞出,在还没碰触到高墙的刹那,便于虚空中掠起了阵阵涟漪。 秦期宁耳边有异声响起,“当当当——”清脆而富有节奏的音乐响起,那一簇没入墙壁的火焰,迅速在金属表面扩散,泛起如火之舞者一般夺目耀眼的光芒。 而暗红的光芒之后,居然迅速凝结出好几簇一模一样的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苏瞳击来! 嚯嚯嚯…… 秦期宁眼中写满了惊愕,这一道墙,竟然有反弹结界!而且其反弹出来的力量,竟然还是原来力量的好几倍! 如此一来,就更加不能用蛮力了。看来,这的确就是腾申和吴森口中只能用焱珠和图腾才能够进入的禁地了! 还好秦期宁早有准备!而且那一点攻击,也没有用尽全力,她只要一个跟斗,便能够躲开! 在她翻腾到半空之际,一双突如其来的右手揽住了她的腰腹,秦期宁惊呼一声,奈何来人力气太大,秦期宁竟挣脱不得。 “清儿,我好想你!” 腾申没想到,自己一出来,便看到了思念了好多天的朱清。作为一个时不时需要纵、欲的魔修,他这回来到刑天大墓,已经好久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了! 更别说方才经历了一番苦战,身子正是需要大补之际,精虫上脑的腾申,看到那曼妙的佳人,还如何忍得住!他甚至只粗略看了看这周围没有人,还没好好观察周围的环境,便对秦期宁动起手来! 秦期宁只觉得一股幽香浓郁的气息迎面扑来,熏得她头脑一片晕眩! 定了定神,秦期宁运起元气一掌拍到专心得的拉扯她衣服的腾申,才躲过了她的咸猪手! “贱人,你这是干什么!” 腾申大怒! 这小妮子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敢这么对他! “你对我下药?” 秦期宁把身上的外衣胡乱拢了拢,好在她逃脱得动作快,没让腾申恶心的手摸到不该摸的地方! “你竟然还能清醒?你修的不是魔功!” 腾申是知道自己这百花魔媚散的药力的,这是魔修中修行采阴补阳术的魔修必备的一种药物,性甚烈,凡是修炼魔功之人一旦吸取,即便你是烈女,下一秒也能让女子变成荡、妇!所以,这即便不是修行采阴补阳术的魔修,身上也很乐意带上两包! 更别说是腾申,他某次为了寻求刺激,把一包药粉撒进了自家洞府的井里,结果那几天,家里的侍妾,差点让他成了修炼此功“永垂不朽”的第一人! 这件事以后,他那方面的能力都跟着下降了。虽然看到这药就心烦,却又不得不更加依赖于它! 所以基本每次外出,他都会在身上带着这种药物来诱骗魔族女子!只要是修行魔功之人,他便从未曾失手! 秦期宁此刻头脑虽然有些晕眩,可是战力依然还是在的。既然已经暴露,那就不用说什么了! 转念一想,看着对面怒不可竭的腾申,突然心生一计。 秦期宁娇媚地发出一声嗤笑:“没错,我就是逗你怎么样!不就是个结丹期的小丑而已,看看你那副鬼都嫌丑的模样,也敢来肖想本姑娘!连上个人都需要这么大包药,也不嫌羞!” “贱人,等会我定要你在爷爷身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被秦期宁这么一讥诮,腾申的怒火简直到了一个极点,他最讨厌的便是别人说他那方面不行的了!所有讥笑他的人,都已经被他丢去喂狗了! 虚涯本来已经严阵以待,就等着两人打起来的时候能够及时出手,可是没想到听到她一个女孩子家竟然说出这番话,真是连他的老龙脸都羞起来了! 他正在努力的回想,到底是哪个家伙,让他心中纯洁可爱的小娃子变成这个不害臊厚脸皮女子的! 而零钥则是挑了挑眉,把他心中秦期宁黑心的形象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腾申的魔功,完全是邪阴的一路子,连夹着在这掌力之中的魔气,都有一种脂粉的香味。不过,她可没有忘记这是一个结丹期的魔修,那里面的毒气,绝对了可以腐蚀掉自己的内脏! 秦期宁一个必闪,躲开了腾申的掌力,那一掌的力道,完全向着秦期宁背后的金属墙壁飞去。 “你躲,你躲去哪里?” 腾申一掌挥出之后,料定秦期宁会躲开,可避闪的时机,早可以让他贴身而上在她前面挡住她去路了。 腾申脸上的□□荡漾,伸手去抓向他扑过来的秦期宁。 “我刚刚,才没有躲!” 秦期宁的笑让腾申心中升起一丝不妙!可又觉得她在故弄玄虚。哼!不管如何,先逮到你再说。 “不过,我这次,是真的要躲了!” 雷之战意:拔天之雷! 就让我来看看,你是否真的有这么厉害! 这句话才说完,腾申便只觉得一道虚影像泥鳅一般向他左边划过。 腾申下一秒就要去追赶! 可是,面前的景象,却让他眼睛爆裂! 他仿佛看到了一道仙人之影子,手中握着一道滔天滚滚之惊雷,对着他,一挥而下! 接着,脑中有一息刺痛!不过一息,便缓了过来。可是,已经失去了抓拿秦期宁的机会! 真正要他命的,还在后面。 几团阴邪的掌风像是饿狼般接二连三向他袭来! 靠!他奶奶的! 这不是他刚刚挥出去的掌风吗?怪不得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 这个坑爹的小贱人!她一定是早就知道的。 腾申挥出去的掌风,他自己知道威力的,即使顾及到秦期宁的小命,没有用十成的力道,也用了七八层。 砰砰砰…… 腾申咕噜咕噜狼狈一窜,逃过了第一道,而后面第二道、第三道接踵而来! 满身腐蚀的血迹趴在地上的腾申,经过这一番折腾,心情就像…… 吃了自己拉出去的shi那般,不仅身体难受,心里,更像是堵了一层泥巴一样…… 秦期宁定定的看着他,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一道更凌厉的剑气划伤了秦期宁握着明黄宝剑的右手!手中鲜血滴答滴答,格外刺眼…… 秦期宁不得不转过头去,看向这阻止她的不速之客。 第六十五章 “黄雀在后。” 脸上的一道伤疤从眉角一直落到颌骨,硬生生破坏了脸上俊朗的美感,比腾申脸上更加繁复而有规律的图腾覆盖了半边脸,那狭长的双眼,如猎鹰那般盯着秦期宁。 “绍……绍寒,救我!”地上的腾申,像是见过救星一样,抬起那面目全非的脸,希望能从秦期宁手中逃脱。 绍寒自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 “新鲜的猎物,更加合我的胃口,美丽的小姐,麻烦你让一让了!” 绍寒一步步逼了过来。 “不……不,你不能杀我!” 意识到绍寒的意图之后,腾申拖着伤痛的身体连连后退,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痕。 秦期宁也跟着后退,“如果,我不让呢?” 让绍寒吸了腾申的魔元,自己可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绍寒……绍寒,焱珠可是在我手上啊!你可别乱来!” 腾申现在还在想着故技重施,拿着焱珠来威胁绍寒。秦期宁听着,不由暗骂了一声,这个腾申,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 腾申哆嗦着双手,想要把焱珠拿出来!只是他往身上一摸,瞬间傻眼了! 他的焱珠呢?! “焱珠……焱珠,不见了!” 绍寒狭长的双眼一眯,“腾申,别给我装模作样,把焱珠给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真的,真的不见了!” 腾申自己也是蒙了,他怎么会拿自己性命攸关的事情开玩笑! “是你!一定是你!” 腾申恶狠狠地盯着秦期宁,仿佛要把她盯出一个血洞! “是我,又怎么样?” 秦期宁面无表情地回答,即便是否认,也没有多大用处,还不如手中握着筹码,更容易谈条件。 听到秦期宁的回答,绍寒对她的杀意就更重了。这女子,一而再再而三坏他们事情,修为不高,身手却诡异,留下必定是祸患! 秦期宁不是没看到绍寒眼中的杀意,可如今,她必须更加镇定:“绍寒,你再过来我就一刀了结了他!” 魔修的狠辣众所周知,想要与魔修谈判,必须要有让对方畏惧的气势!思及此,秦期宁眼中的狠辣之意,又多了两分。 魔元的保质期也是有限的,除了刚死不久的魔修魔元还有一部分保存在体内之外,死透了的魔修,魔元便会消散。 “识趣点就乖乖在这儿给我等着,等那鬼修几人出来之后,我们一起进禁地然后各凭本事,不然,玉石俱焚!” 秦期宁不断地放出狠话:“我既然能悄无声息把焱珠拿过来,就能够把它藏在一个你们谁也别想找到的地方,甚至,毁了它!你也不要白费心思,焱珠不在我身上,杀了我,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焱珠。” “我们魔修之人,最讨厌让人威胁!”绍寒盯着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正巧,我也很讨厌被人拿刀伤我手腕!” 绍寒的双眼瞥了一眼秦期宁拿着明黄长剑的右手,许是他的一记刀刃恰好割到了手腕上的动脉,即便是有元气自动蕴养的情况下,那手腕上的血还是源源不断流了出来,乍一看,地上一大片全是从剑尖之上流下的鲜红血液。 这女子,脸上微微发白,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的确是个狠角色! 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 绍寒有些微犹豫。 “把腾申给我,我保证在进入禁地之时饶你一命!” 秦期宁看了看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腾申,又看了看盯着她的绍寒,粲然一笑! 手腕一用力,明黄长剑划过一道虚影,连结丹期的绍寒都没来的及阻止,便没入了腾申的心脏。 手腕上还没止住血的伤口,又再次涌了出来! “你……!” 绍寒没想到,自己都已经退了这么多,这女子仍然这么不识好歹!手中的魔气又现,紧握的拳头是一道道黑色的元气气刃! 秦期宁飞舞起来的头发被条条削落。 她反而向前一步,向他挑衅道:“这是为我手上的手腕,讨点利息。免得说没人教过你,别人在处理事情的时候,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哼! “还有,我不相信你,你立誓!” 说完这句话,秦期宁便快步地越过他,席地而坐,治疗自己还在冒着血水的手腕! 绍寒忍着眼底汹涌着的情绪,立誓约之后,不甘不愿站在了死不瞑目的腾申面前吸取他亏损了至少一半的魔元! 此刻他的心真的是在滴血啊!不就是划破了她的一只手腕吗?用得着这么报复吗?绍寒有一瞬间甚至怀疑,到底自己是魔修,还是那个女人才是魔修!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零钥对秦期宁放任绍寒吸了腾申的魔元的举动还真是让人想不到!提升敌人的力量,让自己更加陷入被动的田地,可不像是秦期宁的作风。 “等!” …… 漆黑自成一片天地的地带,湛蓝衣袍上的白丝发出淡淡银光,脚下的步子带着元气,轻盈飘逸又带着谨慎。 “你……来了。” 声音似乎经久常年没有动作,带着沙哑与浑浊,还有……压抑的颤抖? “我……来了?” 是谁?知道我会来? 萧子裴丝毫没有因为此物莫名其妙甚至有些平和的话语而放松对其的警惕,相反,在那双血红如裂缝的双眼张开的时候,他全身的毛孔都在张开,这个怪物,非常强大,比他遇到的所有人,还要让他窒息。 可为何全身的血脉都在叫嚣? 终于从这黑暗之中窥见此兽的模样。 全身毛发的身体与粗壮如四柱撑天的腿从匍匐中艰难立起,古怪的头驴之上,血红的双眼上方,一只如嶙峋的刺般的独角,异常出彩! 巨兽发出了类似远山古寺晨钟敲鸣般雄浑的嘶吼,挣扎着站起来的时候,铁链“哗啦哗啦”的刺耳之声震动这耳膜,旁边的石壁都已被这压抑了千万年的吼声震得“倏倏”屑碎直掉。 “来吧,与我一战!” 萧子裴手中握着以雷化成的巨鞭子,在其挥手之间,霎时于虚空之中落下一道惊雷!无数雷电充盈其身,爆发出连结丹强者都要躲避的光芒! 从未展现与人前的力量,这是属于他的真正实力! …… 等绍寒的修为稳稳落在了结丹中期之时,他的心情,才稍微好一些。再看一眼那女子,正专心致志的治疗她的手腕,乳白色的光晕包裹着手腕,象征着纯净,圣洁! 看久了,绍寒心中升起一股烦闷,魔修由于修行魔功的缘故,元气已经被侵蚀成墨一般的黑色,看到白色的元气,心中自然而然升起厌恶! 换做是平时,他堂堂十大魔将之一,哪里会轮到这么一个小人物在面前蹦跶,可是事关“焱”,绍寒不得不提起自己一万分的谨慎。 一点意外都出不得。 正待此时,秦期宁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人,齐了。 吴森两人,一前一后于“战”之宫殿中快步踏出! 吴森看到面前之人是绍寒,还微微惊愣,不过接着看到自己要找之人安然无恙之时,又放下心来。 这女子,果然是好手段,竟然能在绍寒手中讨到便宜! “废话不多说,你们提供图腾,我们提供焱珠!”绍寒说此话时,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真悠闲坐着的秦期宁,意思十分明白:要是没有焱珠,我就一刀劈了你! 秦期宁倒是不在意,反正焱珠在她手中。 不慌不忙地起身,秦期宁朝着着空洞的地方打了一个响指。一种棕色的降落伞飞速从众人头顶飘下,降落到秦期宁肩膀上。 这是棕色的小松鼠手中沾满不明白色粘液的红色光珠,恰巧就是众人争来夺取焱珠。 “做得很好!” 秦期宁一点也不嫌弃地摸了摸鼠宝宝的小脑袋,被主人宠爱,鼠宝宝十分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她在以雷之战意攻击腾申的时候,早就已经吩咐好鼠宝宝,把滕申身上的焱珠夺了过来,发现绍寒现身之际,秦期宁更是暗示鼠宝宝自己先躲好。 别看鼠宝宝一脸呆萌的小胖身材,可是身为变异的寻宝鼠,不仅速度一流,就连隐匿的本事,也是别人无法想象的。 绍寒看到焱珠出现的那一刻,暗暗庆幸自己果真没有轻举妄动,如果自己当初真的杀了这女子,只怕是要与焱珠失之交臂了。 “吴道友,合作愉快!” 秦期宁并没有伸手去触碰焱珠,而是大大方方地把焱珠递到吴森手中去,吴森但笑不语,却也没去接。 焱珠被他一道元气裹住,直接抛到半空之中! 接着,吴森手中拍出的图腾金光万盛,这是一道已经完成好了被封印住的图腾,此刻图腾一被解封,那浩渺的气息便包笼住这一面铜墙铁壁。 图腾没入墙中后,一个小小的凹凸口便显了出来,湛亮的墙壁仿佛变成了果冻,泛起了层层涟漪。焱珠璀璨,化成一道流光,恰好填补上凹凸处的缝隙。 所有人的呼吸都达到了一致,心里都在呐喊着:“一定要契合啊!” 一边祈祷,眼睛一边紧盯着红光最亮眼之处。仿佛一道仙乐入耳,只听见“咔擦咔擦——”之声响起,然后如金属般摩擦的声音开始转动,一股磅礴的吸力于门内传出,将所有人一并吸了进去! 一旦开了门,门,便没有再次关上。 终于来到了这里。 一座浮岛宫殿。 此处已经没有了桔梗花,不过墙壁之中散发出来的又有蓝紫之光,依然是森然而鬼魅。所谓的“焱”,竟然就在这个地方吗? 秦期宁本以为,他们几人一进来,铁定会有一场恶战。 只是,让她懵逼的是,脚还未曾沾地,绍寒与吴森一方人,便不见了踪影,甚至都来不及搭理她。 “四……四道气息!” 脑海中,是零钥不可置信的语气。 “什么四道气息?” 秦期宁一落地便感觉到这里有古怪,可是古怪在何处,她又说不上来。 “我感觉到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皆有‘焱’的气息!” 零钥神色凝重,只怕这不是巧合,这分明是乔焱刻意为之! 听到零钥这么一说,秦期宁不得不思考起来。 吴森与绍寒,毫不犹豫选了南北两个相反的方向,说明他们乃是有目的行事,很大可能是他们能够感受到某一方向的‘焱’,而不像零钥一样,所有‘焱’的气息,他都能感觉到。 “这是障眼法?” 秦期宁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差不多可以这么说!不过,这里的‘焱’的气息都是真实的!乔焱一定是给了那些他选中的人一定的提示,让他们能够以某种方法感知‘焱’,不过这种感知是特定的,所以他们只能感知到一个方向的‘焱’!” “然后我们就无法确定这些人到底只是护道家族还是就是乔焱的地魂转世?” 秦期宁一点就通。 护道家族的事情,零钥是不能干涉的,如此一来,零钥根本就没有一点出手的可能了。 真是好算计! 四个方向,可能全部都是乔焱的护道家族的后人,也可能有一方,就是‘乔焱’本人!南北方向已经确定了目标,可是这两边,以秦期宁的实力,凑上去都不是对手! 东西方向……东西方向又是什么东西? 秦期宁静静地分析着眼前的形势。 按照目前来看,吴森、绍寒还有她应该是最早进入此地的一拨人、只是,并不排除此地没有其他入口。 正如明明进了雷道阁,却明显不在‘战’之宫殿之中的萧子裴,甚至,还有更多自己不知道,却默默地潜伏着的对手…… 现在,最大的问题,自己应该走哪个方向? 第六十六章 “我们分头行动?我去东,你去西?先去探探情况!” 秦期宁点点头,表示同意。 零钥一道神念打过去,“这道神念,可以让你感知到‘焱’的情况!” “好!” 不多说废话,脑海中已经清晰印记下了‘焱’的气息,秦期宁运起元气,朝着正西方走去! …… 一路下来,并没有遇到任何人影,正如她预料的那般,他们果然是最早一批进来的人。 秦期宁停在了一座石室之前。 在此处,神念的感应已经达到了极点,说明‘焱’便在此内! 她小心翼翼地摸索进去,石门大敞,往下是昏暗狭窄的石梯。在如此情况之下,秦期宁每走十步,神识便往前探一探。 她甚至派出了百晓生,倾听这石壁之内的动静。百晓生听到的一切声音,都会因为驭魂鼎的契约关系,直接传到她的脑海之中。 耳边有呼呼的风声传过,而她却没有感到风,便说明她离风口还有很远的距离。正当她想要继续往下之时,这风声的规律便变了。 怪兽的吼声和人类打斗的霍霍之声不断入耳。 秦期宁不敢再贸然前进,想到此地离打斗之处还很远,于是又走了百米,停歇在一块巨大的石壁之后。 终于又听清楚了些。 巨兽“嚎嚎”的吼声十分浑亮。 “是巨尾熊!” 虚涯听到此声,十分断定地说道。它曾经和一头巨尾熊交过手,绝对不会认错这个声音! 巨尾熊乃是高阶凶兽,相当于人类的结丹期了,成年的巨尾熊更是能和结丹后期的修士有一拼。 秦期宁料想着无论里面这人是谁,都讨不了好果子吃吧! 不消片刻,风声乍歇。 而作为听战者的秦期宁,听觉却是收到了严重的伤害! 虽然没有亲眼目睹这场战斗,不过秦期宁已经可以想象,这绝对比她看到过的所有战斗还要激烈! 她被元气包裹住的耳膜还在嗡嗡作响。 秦期宁心里兀的一跳。 她顾不上还在发热的耳朵,继续悄悄的听着动静。 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看起来上了年纪的男子的笑声不断传来! 答案很明显了。 那人,还活着。 逃!快逃! 此刻,秦期宁已经顾不上什么“焱”! 那绝对是个元婴强者! 能把巨尾熊杀灭并且还能如此安然无恙的,绝对不是秦期宁能够招惹得起的! 只要元婴强者的神识一扫,她这个小虾米,绝对会被秒成憋脸的红虾! 秦期宁已经用上了她最大的速度,冲出石室中去! “竟然是‘红墨莲台’的地图!老夫苦寻了二十年,‘红墨’两座莲台,最终还是要在我玄岳手中重现!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一段话打乱了秦期宁的呼吸,脚下就这么一顿,让她踩踏上的石块发出一声重响。 音响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无限放大,秦期宁知道,她已经失去了逃跑的机会。 “谁?!” 一道霸道的神识锁定了她! 秦期宁跌落空中,冷汗直飚!只是方才由不得她不震惊! 秦期宁自从从桃卉口中听说过“盗运”之后,便对“莲种”,“莲台”这种字眼格外上心。 如今猝不及防地听到,岂还能淡定!不过可惜的是,因为急着逃离,耳边风声太大,她除了听到个别字眼以外,并没有听到更多的信息。 在确定已经逃不掉之后,秦期宁又忽然很想看看,这里面的人,到底是谁? 即便是死,也要当个明白鬼吧! 一道身影仿佛随风,“呼啦”一下就到了眼前! 此人身形消瘦,年龄看起来在五六十岁之间,然而这老怪物绝对不止这个年纪。 目光烁利,带着历经世事的沧桑,身上穿着一件灰麻色衣袍,看不出是哪个宗门的!可秦期宁却见过他! 梁成! 云阳宗的带队长老。 不,她明明听到,这人,似乎称自己是玄岳! 他不是才结丹前期吗?如今元婴期的修为,竟然是在隐藏实力! “原来是一个筑基期的小娃娃!”看到此人也是误打误撞开到此处,对自己没什么威胁,便想挥一挥手,把秦期宁灭杀! 秦期宁只觉得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威压骤然变大,看到玄岳轻易地挥了挥手,在她眼中确实夺命的一击! “前辈,饶命,我带你去找‘焱’!” 在一股无形的风暴来临之际,秦期宁猛然闭上了眼睛。 “噗——” 来人已经收了势,那挥出的余波冲击仍然让她体内气血翻滚。 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压力瞬间变小,秦期宁侥幸自己又从鬼门关溜了一遭然后回来。 …… 东边最深之处。 零钥悄无声息到来之时,这边的战斗,早已进入尾声。 晚来了一步。 除了一片狼藉的洞府与那个从黑暗之中走出来的人影之外,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宽大立领的天蓝的长袍没有丝毫损伤,那银丝中的暗芒却没有这么亮。白日的时候这看起来不过是一件普通的蓝袍,现在一观,零钥倒是发现,这件长袍竟然还是一件防御战衣。 萧子裴的脸上无喜无忧,让人很难猜测他的里面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唯一可以知道的是:焱的气息消失了。 零钥在暗中偷偷地打量着这个手中握着“焱”的男人。 以修真界目前的等阶实力看来,即便是零钥,也不得不用欣赏的眼光看他,这个男人很强啊! 宁儿似乎还与他有过什么过节?啧啧…… 一路追随,零钥发现萧子裴走的方向竟然便是秦期宁所在的东边的时候,大感不妙! 他呼唤了秦期宁好几声,秦期宁也没有回应。 在元婴修士面前,秦期宁当然不敢轻举妄动。 强劲的托力把秦期宁的双脚脱离了地面,脖子被一只粗糙的手紧勒,两边的脸因为呼气不畅而泛出紫黑。 秦期宁知道挣扎也无用,只得紧闭着双眼,只是窒息的感觉还是让她忍不住双手挥舞,想要把脖子上的那只手扒开。 “你这女娃,真是好大的胆子!知道欺骗我的下场吗?” “呜呜呜……呜呜呜……” 秦期宁没办法出声,可是却一直猛地在点头。 玄岳心里很满意秦期宁的惧怕与服从。 手指掐着的脖项脆弱得不堪一击,一个筑基修士能在元婴修士手中存活这么长时间,便说明他其实并没有真正下杀手。 “咳咳,咳咳……” 待秦期宁双脚终于再次碰到地面,鼻间再次呼吸到天地间最美妙的空气之时,她的整个世界都圆满了。 活着,果然一切都好。 玄岳并没有给秦期宁过多喘息的时间。 “把你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我,否则……” 否则后面的威胁,不言而喻。 在秦期宁的口中,她成了一个隐世宁姓家族的嫡女,为了逼真,她还刻意把从青龙那儿拿到的特殊储物袋取了出来当成是信物。 这个储物袋泛着青光,且与修仙界通用的储物袋有明显的区别,连自诩见多识广的玄岳,也没办法说出它的来历! 秦期宁在心里估摸着,以乔焱的谨慎,绝对不会让护道宗的每一个人都有能力感应到“焱”。 所以如果谁最有可能得话,那一定是这个家族最核心的传承人物! 秦期宁一边小心翼翼地组织语言,一边偷偷观察玄岳的反应。 没有反应! 很好。 于是她继续说道:“这一路上风险太多,在家族里拿出来的保命东西基本上都用光了,我才来到此处。” 秦期宁的面纱早已经被玄岳掀开,玄岳看她脸上虽然可以装成熟,可是那张脸明显很是有灵气,而且竟然会知道‘焱’,梁成越看她便越有隐世家族嫡女的模样! 如果真的是隐世家族的嫡女,隐世的老家伙们一定有办法追踪到他的踪迹,即便他是元婴高手,心里亦是有些惧意。 看到这老怪物有些动摇,秦期宁又开始给他添上一把火:“我爷爷跟我说了,我们家虽然有‘焱’的线索,可是我们已经隐世了,不需要‘焱’,所以他让我把这个秘密烂在心里!这次是我自己非常好奇,才来看一看的!” 秦期宁越说越大胆,甚至就这么坐在地上,一副本姑娘才不稀罕这东西的模样! 而暗地里的百晓生和妄言,却偷偷为自家主人抹了一把汗。 他们家主人好像又get到了一项新的技能:瞎扯! tm瞎扯的对象还是元婴!如果不是知道主人的尿性,这么若有其事的模样,连他们都相信了! “所以你……你只要把我放了,再给几件我能够防身让我顺利回家的宝贝,我可以考虑考虑帮你找到它!” 到最后,秦期宁甚至还傲娇地翘起了她的两条眉毛!似乎刚刚那个被掐着脖子的人不是她那般。 玄岳盯着脸不红心不跳的秦期宁,明明一副狼狈的模样,却能够在他这个元婴强者面前淡定自若,便是这份气度,如果不是大家的人,他都不会相信, 心里其实已经信了七八分。 他在此地隐姓埋名了这么多年,如果他是玄家的嫡系子孙,能够感应到‘焱’,凭他的实力,早就已经把传说中力量强大的“焱”握在手中了。 可是偏不! 这一次好不容易得到了消息,能够离‘焱’这么近,可是他望穿秋水,也没能找到‘焱’在哪里。 即便是他手中这块“红墨”莲台的地图,他也明确地知道,这并不是他要找的“焱”! “要不,你把你胸前的那个宝贝给我!” “咻……”,秦期宁的手指还没有指出来,便被一道风刃削去了半截手指的皮肉!如果不是她缩得快,只怕这一根手指,都消失在他的元气刃之下! “哎呦,哎呦……” 玄岳脸上狠意浮现。秦期宁指着的,恰好是他在匆忙之间没有放进储物袋之中的‘红墨莲台’的地图! “小女娃,眼睛不要这么到处看,也不要跟我拿乔,你别忘了,你的小命,还拴在我手上!识趣地就快点带我找到‘焱’!” “小女娃,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一个成语,叫做生不如死!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一个人得罪了我,我砍了他双腿,在他伤口的地方撒了把盐,用三味真火在他腿上……” “不不不,故事不好听,我这就去,这就去……嘿嘿……”秦期宁自认为非常灿烂地给玄岳挤了一个笑脸。 看得玄岳一阵抽搐! 特么怎么有这么单蠢的丫头! 秦期宁走在前面,玄岳则在她身后两步的地方盯着她,手指这种精细的地方不像是手腕,必须要小心地处理,可是这老家伙绝对不会让她浪费时间,她也只能先忍着痛止血! 心中却狠狠地给玄岳记上一笔。这个人,这么宝贝红墨莲台,绝对与自己被‘盗运’一事,有莫大的关系! 伤害她的人,她绝对,祈祷他们一个个好好活着,总有一日,她秦期宁会让他们知晓:不是每一个人的生命,都能够被所谓的强者,踩在脚下! …… 零钥许久不曾听到秦期宁回复,不免有些担忧,可是灵魂契约的联系又告诉他,她还好好地活着。 他只能一路先跟着萧子裴。萧子裴前进的速度非常快,他还想着要不要稍稍出手干预一下,减缓他的步伐,让秦期宁有机会准备。 正当他打算这么做的时候,秦期宁的声音出现在他脑中:“我暂时没事,不要阻止他,如果可以,想办法让他赶紧来到西边来!” 第六十七章 秦期宁心中的感应稳定在了一个恒值之中不动摇了,说明‘焱’就在此处。 一头如小谷堆般的尸体卧躺在此处,地面杂乱横倒的石柱还在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激战。 秦期宁走上了台阶,这里有座一尘不染的石台,光滑平整还有天然形成的雨花纹,煞是好看。有一个玉盒,玉盒也很精致,剔透的颜色与台上的雨花纹相得益彰。 盒子已经被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秦期宁手指轻轻地抚上玉盒,心里,也是紧张至极。 玄岳迫不及待走了上来,她已把手指从玉盒之中挪开,摸向了石台。 这里,正是他得到“红墨莲台”地图的地方。 秦期宁触着石台琢磨了许久都再无动作,玄岳未免有些心急。 “小女娃,别给老夫故弄玄虚,此地乃老夫亲自所探,除了玉盒中物之外,老夫并没有探查到其他东西!” “前辈是不是先把玉盒的东西先拿出来再找的?”秦期宁一语戳中要的! 玄岳一时语塞,谁会看到宝贝先不捡然后才去检查啊! 可听到秦期宁煞有其事地地问他,他却鬼使神差地问了句:“那又怎样?” “那当然是不对的!玉盒里的东西,绝对不能碰!” “狗屁,你这小娃子竟敢如此糊弄老夫!老夫一生机缘无数,还从未曾见过如此荒唐之事情!” 玄岳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前辈息怒!我可以证明的!” 这个老东西,竟然连自己元婴大能的身份都不顾,就这么和一个筑基期的小辈计较,实在是辱了元婴大能这个名号! “最好如此!你要是不给老夫说出个所以然来,就别怪老夫对你不客气!哼!”玄岳才不管什么以大欺小,在他看来,只要有实力,便可以碾压一切! “其实……其实很简单的!” 秦期宁取出一杯水,从盒子四周轻轻倒下。 水,从这平整光滑的平面倾流而下! 不可思议! “这……” 按理说这水应该不偏不倚停留在上面才对的!玄岳可不信这个邪了!再次用手触摸,甚至自己亲自尝试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 “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盒子告诉我的啊!” 秦期宁一派天真。 可是这回,玄岳却没有再把她的话当成是扯谈!“焱”的指定者可以找到“焱”,两者一定是有别与常人的感应的,所以即便是秦期宁在瞎扯,玄岳也奠定,她一定是得到了‘焱’的某种提示。 “只要这块石台完全平整了,‘焱’的机关才会启动!”秦期宁一边仔细地观察着他,一边下着结论。 玄岳定定地盯着盒子,最终,他还是抬起了手,把手中的“红墨莲台”的地图放在了盒子之中。 “你来!” 玄岳果真是谨慎,怕秦期宁施什么诡计,自己后退了两步,把玉盒合上的任务交给秦期宁。 两步的距离,自己的注意力又紧锁在这女娃身上,他就不信她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秦期宁双手覆上了玉盒,盒子缓缓、缓缓地合上。 两人相对而站,秦期宁的身后,正对准了洞口! “你怎么在这里!” 正准备合上盖子的秦期宁对着玄岳的后面瞪大了眼睛,发出了一声惊呼!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能相信的东西! 秦期宁不敢置信的尖叫也惊住了正全神贯注看着盒子的玄岳! 顺着她的指尖,精神高度集中的玄岳几乎是同时下意识地看向了秦期宁所指的方向! 一个透明的龙魂在离中央很远的位置凶神恶煞地盯着他! 玄岳吃惊,以为又是这刑天墓中的怪物! “啪嗒——” 玉盒被迅速合上。 一双沾了血的手“唰——”地一下拿走了石台上的玉盒,拼了命的速度退到了洞口外。 还未曾到那洞口,“轰隆——”一声,接而响起。 我嘞个大操!该死的雷果,果然是亲疏不认! 被余波震及的秦期宁忍不住爆了粗口。 事情还没有结束!秦期宁强压身上的不适! “驭魂鼎!给我,压!” 看也不看那在电光火石之间投出去的两枚雷果到底有没有对玄岳造成伤害,秦期宁直接祭出她最大的底牌驭魂鼎,再次变成巨鼎压了下去! “轰轰轰——” 狭小的空间容不下这么大一口巨鼎,这里直接被驭魂鼎捅了个空顶,在驭魂鼎之后,更加更大的一股波动爆发,竟然直接把驭魂鼎托起来,弹向秦期宁所在的方向! “收!收!” 秦期宁一边拼命燃烧自己的元气,一边把差点要脱离自己控制砸向她所在方向的驭魂鼎收回自己体内! “可恶小儿,竟敢将老夫愚弄!” 神器果然是神器,换成是其他武器,一个筑基期的小鬼想破了元婴修士的防御,简直天方夜谭! 然而,修为的差距,即便是驭魂鼎也只是让玄岳受了点皮外伤而已! 可是,这足以引起玄岳的滔天大怒!想他一介元婴,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存在,何时被弄得像乞丐一样狼狈! 更不用说,秦期宁还拿了他的“红墨莲台”地图! 现在即便是将秦期宁这条胆大包天的小泥鳅蒸炒炸炖煎一百遍一万遍,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从废墟之中腾空而去的玄岳,毫不犹豫地追赶这条不自量力的小泥鳅! 果然是元婴大能,不用借助外物,便可御空而行!且对元气的消耗,也将近为零! 秦期宁只觉得那道威压越来越近!她不敢往后看,更不敢有半步拖延。 可恶,快点到啊! 秦期宁的身体素质非常强硬,可是在这样横冲直撞,没有多余的元气来护住身体的情况下,咧咧的罡风迎面扑来,吹歪了她的脸,刮得她全身各处尽是撕裂的疼痛。 两千米、一千米、八百米…… “桀桀,小儿莫跑!” 身后,是那猎物快到逮到的嗜血激动之声音。 …… 萧子裴一直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他,可是多次回头,却总是扑空,看着暗中之人跟定自己的姿态,萧子裴干脆提升速度,既然揪不出来,甩掉总行了吧! 没过多久,身后总算再无动静。 可甩了后面,前方又有了动静。 前面已有人? 他耳目极聪,在千米之外便看到有人往他这边快速移动。 “不过是个筑基期的小喽喽,你不用担心……” 脑海中铁链哗哗作响,接着便传出了这么一句话。 “恩,我知道。” 随着那人快速地移动,他体内对那东西的感应也越来越强烈。看来,已经有人先下手了,这倒是省了麻烦。 眼中闪过从未曾在世人面前流露出过的巨大杀意。 无论那人是谁,这绝对是他不允许的事情。 如此想着,萧子裴的脚程,速度提升到最快。 “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 还没看到人影,便听到前方之人急迫如阵阵雷声轰鸣般要死要活的大喊。 再入眼是一个红色的小点,萧子裴藏着黑夜的双眼不自觉眯了眯,想要更看清来人的面貌。只见那女子扭曲的脸上满是惊恐,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那般! “哈!元婴大能的气息,这小喽啰是要没命啊!” 不知是不是在这里呆的太久了,即便是萧子裴总是不搭理它,它也总是逮着机会就闹腾,一人自言自语乐此不疲。 它没发现自己的宿主脸越来越黑,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而就在它想站在一旁看热闹之际,那靠他们越来越近的女修脸上突然迸发出谜一样的表情! 声音比之之前更加亢亮! “萧子裴!” 前方呼啸的风声夹着女子高亢而又清越的嗓音叫着他的名字,传入到耳际。 萧子裴如山峦般的眉毛起伏更加明显,他对这个声音,有着一百二十分的辨识度。 “接着!” 一个长方形的玉盒从女子带血的手中抛出,那玉盒晶莹剔透如天上十五的明月,透着不温不冷的光,这样一抛出,竟没带出半点血迹。 女子抛出的动作潇洒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仿佛那玉盒烫手的山芋,是什么脏秽之物那般。 甚至,她奠定他一定会接住。 如她所愿。 玉盒稳稳落在他手中。 狭路相逢,风声呼啸,带过一阵淡淡的草药香味。 为了接住玉盒,他错过了逮住他的机会,耳边再次传来那女子的声音:“‘焱’就交给你了,不谢!”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保重!” 救命之恩…… 保重…… 她激动到颤抖的声音通过山墙的反弹回荡在耳际,萧子裴脑中一闪而过的竟是她跟他讲救命之恩之前的那一息对视。 眼里充斥着的是兴奋至极的泪水,死里逃生的巨大惊喜,还有……又坑了他一把的灿烂! 很好!很好! 可是,要他放开这个玉盒,他似乎又不太甘愿。 到了他手上的东西…… 萧子裴看到那一轰而来的属于元婴强者的攻击! “你来挡!” 萧子裴额间突兀冒出一庞然大物的身影! “喂喂喂,什么鬼!” 那突兀出现的庞然大物便一脸懵逼地被它的宿主抛了出来,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巨大的身体对上了那如滔天大浪一袭而来的巨大能量! “卧槽!卧槽!老子明明只是个吃瓜群众!” 然而在那排山倒海的巨浪到来之际,巨兽还死一脸无奈地撑大了自己的身体,直接迎上而来这一击。 “哗啦——” 遇到障碍物的巨浪,一拍而散,那庞然大物的身体颤了颤,却如山般不可动摇,昏暗的天空便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那巨兽突然“咦”了一下,“突然发现,洗个澡,还是蛮舒服的!” 第六十八章 “七公,你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一个不认识的小子?” 这么小的孩子,看起来真的不靠谱啊! “你懂什么,别说是这身外之物,就是他要老儿的命,也照给不误!” 老者看向那个在车夫旁边肩上依然扛着那破幡布,呆呆坐着的人儿,神色复杂。 如果不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他也不愿意冒这个险,更不愿意让这么小的孩子去跟着他们冒这个险,他才是和煜儿那般大的孩子! 本来在前面开路的七公放慢了步伐,与缓行的马车并行。 “离山林中部还有一段距离,小友不如先来吃点东西!”随手给她递过来一个水袋和一些新鲜的水果。 大多数修士虽然都有储物袋,也可短时间辟谷,不过他们这一行人在天台山已经呆了一个月,又得不到补给,想来食物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老者手中的水果,怕是只给他的孙子煜儿准备的,可是他却愿意,分她一份。 秦期宁本来分出神识去关注驭魂鼎中肉墩的状况的,肉墩被她纳入驭魂鼎后,也算是回家了,整个魂魄就像是久旱的土地遇到了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得到滋润,魂魄一点点凝实。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赶在采药之前醒过来。 见七公到来,她连忙退了出来,把东西接过,勾起了浅浅的嘴角,说了声谢谢! 她现在的声音是妄言的功劳,自己原本那种娇娇软软的声音被同样稚嫩,多带了一点小正太式的男童音所取代。 看着宁清把东西接了过去,脸上没有了昨天一开始的冷漠,七公眉心的愁绪虽然一直在,可满是皱纹的脸上还是漾出了笑意,和她攀谈起来。 “小友小小年纪,就能对天台山这般熟悉,真是让活了一把年纪的老儿自叹不如。” 似乎只是随口而出的一句赞叹,可是细细想来,却大有深意。 这句话是说得过了,敢出来混的,谁家没有两分看家本事,顺着这句话说下去,就不免有刨根问底之疑,老者一看就不是不知道轻重之人,不知道他说此话,是何意? 秦期宁缄默不语。 看到旁边之人眼里的戒备之色,七公一阵好笑,这小孩,心思真是通透。 “呵呵,小友放心,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在想宁清小友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能耐,果真是少年英雄!”他浑浊的眼中,是满满地欣赏之意。 “七公说笑了,天台山横贯南北,尽斩廉江,又诸多险恶之地,宁清就是探索一辈子,也不敢对天台山说一个‘熟’字。何况,晚辈来的时日,也不过比七公您早几日而已。至于这生财之道,不过是晚辈仗着对草药略懂一些皮毛。大多时候后寻药,除了对地形了解以外,更多的是顺着它们的生长习性去找,总会找到的。” 这些,她并不算说谎,百晓生只是负责打探周围的情况而已,找草药还是她自己的本事。“识遍天下草药”这句话,虽说有点夸大,可是如若不是非常稀特的草药,她基本上都能认出来。 她不是一个不懂变通之人,如果某天自己真的无法再修行这条道路上走下去,这算是她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 她理所当然地这么认为,这不是一件多么大的事情。可七公却不知道她的遭遇,她不知道自己轻描淡写的一番话,给了七公多大的冲击! 一个六岁的小孩,对草药了如指掌,这是多么疯狂的一件事情!他比煜儿大不到两岁吧,即使煜儿没有水蛭之毒困扰,那也应该是承欢膝下的年纪! 这个宁清啊…… 听到此话,老者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心,语气也变得郑重起来。 “宁清小友,此次去采药,诸多艰险,煜儿如今也只有我一个亲人,老朽如若真有个万一……请帮我好好照顾煜儿。” “七公,你这……” 秦期宁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这只是一时的照顾,他这是要托付啊! 她现在一个豆丁小孩,去照顾另一个孩子?七公是得多看得起她! “呵呵,小友先不必紧张,我也只是说万一而已。放心,为了煜儿,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倒下的。” 七公恢复了常态,似乎刚刚那些话,都只是一时的玩笑。 “爷爷!” 从马车里钻出了一颗小脑袋。白得透明的一张脸,连扯出月牙的嘴唇都是灰白的颜色,从眉心处伸出上的一根细细的黑线格外醒目,被毒折磨过久的身子消瘦见骨,一双眼似要占据半个脸的位置。 这个叫做煜儿的孩子,身体被水蛭吸取了一半的血。 “煜儿,你醒了?快回去躺着。”七公小心翼翼的宠溺语气,生怕他被风一吹,就散了。 “爷爷,我闷,我就这样把头伸出来透透气。”他像是怕七公担心,又弱弱地说了一句:“爷爷,我没事的!” 看到爷爷不赶他进去了,他才把头侧过来,时刻都像在受惊的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可两下,带着不安又期翼的语气,对着秦期宁喊了一声“小哥哥”。 煜儿是个乖巧又有点怕生的孩子,秦期宁看得出来他昨天就对她很好奇了,可长久没接触过生人的他只敢在马车中掀开帘子偷偷地看她。 秦期宁伸手去摸摸他的脑袋,他脖子一动,似乎想要缩回去,又忍住了动作,耳根有点红。 秦期宁看他兔子般受惊的模样,也不逗他,把手伸了回来。过了一会儿,趁她不注意,这小家伙悄悄地挪了挪身子,靠近了她一点。 这孩子!秦期宁动了动身子,主动靠了过去,俩人恰巧背靠着背,姿势选得恰好,煜儿刚好可以挨着她。 这样一来,她小小的身体更能感受到煜儿的瘦小,真是让人心疼的孩子。 …… 过了天台山外围的界限,这路就窄了起来。马车不能走,七公只能把煜儿抱在自己身上。如此一来,他自然不敢轻易在前面开路。 只是,前方越来越艰险,靠其他人,恐怕…… 一时间,七公陷入踌躇之中。 “七公,你和小少爷在后面,由我来开路吧!”那个一直觉得秦期宁不靠谱的青年建议。 “你都受了好几处伤了,逞强个什么劲!”青年缩了缩自己的胳膊,他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 “前面,路由我开!”秦期宁走到了前面。 从这里开始,各种毒草就多了起来,对草药不了解之人,一不小心就会中招。 “哼,就你这小子,毒蛇一口就能……” “不是有你保护我吗?”青年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期宁打断,“怎么,你不能保护我?” “我……,切,难道我还保护不了你这小屁孩!”干嘛突然有种被人信任的感觉,害他……怪不好意思的!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后面的人跟牢了!” 金蝉麟喜阳却好水,所以这种草药一定长在山的南面有水的地方,百晓生顺着她的指示搜索了这一片地带,果然在一个山谷的山涧尽头找到了它! 有了秦期宁的开路,一伙人果然比之前他们自己摸索遇到的伤亡要小,那些一路上的毒烟雾瘴之地,竟然都让她巧妙地避开了! 在行走的过程中,他们还遇到了好几拨人,看起来也是在寻宝和历练的。最后遇到的那几人,似乎还是某个大宗门的弟子。 她们刚一片雾瘴中出来,白色的衣袍上沾满污渍,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一行人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虽然也遇到不少麻烦,不过相比而言,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领头的女子似乎是对他们看她的眼神不满,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却没有轻举妄动,毕竟于数量而言,他们这边还是占优势。 这些都是路上的小插曲。 跟在秦期宁旁边的青年知道,他们的顺利,都是自己旁边这个小孩的功劳。 走过这一段路,他看秦期宁的眼神,已经从怀疑到惊讶再到震惊,最后,又恢复了淡定脸。 嗯,反正她再牛逼,还是需要他保护! …… 一路跋涉,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金蝉麟!” “是金蝉麟啊!” 疲惫的众人,在看到金蝉麟的那一刻,都喜不自禁! 金蝉麟,全身金色,叶子薄如蝉翼,茎上是金色的纹路,喜阳,在太阳的照射下,茎上的纹路如鱼鳞片,故称“金蝉麟”,能解阴寒之毒。 水蛭毒,便是阴寒毒中比较厉害的一种。 看到在风中摇曳欲飞的金蝉麟,自己辛辛苦苦寻找了大半年的解药就在自己眼前,七公一时竟丧失了思考能力,一切都那么地不真实。 直到稚嫩的童声提醒,“七公,快去采啊!” 那头青翼狼竟然恰好不在,岂不是天赐良机!金蝉麟不易保存,刚采下的金蝉麟效果是最好的! “是,是,老朽都糊涂了!” 说完,身子一跃,脚下出现了一把凌长的细剑,朝着山涧旁边的金蝉麟飞去。 “嗷呜——” 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在众人的上空! “爷爷!” “七公!小心!” 第六十九章 “怎么了?一副地图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零钥凑过脸去,实在好奇。 “哈哈……不过是一时重心不稳,摔了下来!” 零钥对此呲之以鼻。 秦期宁把那一份震惊掩藏在这笑意之下。 妖修的地界、海域! 那个地方,无垠之海啊…… 零钥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带着嗤笑的脸色变得严肃:“嘘……有人!” “啊……!” “小心!” 先是传来一个女子的惊呼,一个温润的男声接着响起,不过在两人急促的喘息声中,男子的声气听起来非常不稳。 “没事,多谢温师兄!” “坚持一下,前面似乎有个山洞!” 本如临大敌的秦期宁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轻咦了一声。 温初瑾? 既然是相识之人,秦期宁便顺便把洞口之中设下的禁忌给撤了,好让他们进来。 “宁清道友?” 温初瑾带着同样脸色苍白的雨悠然进到山洞之时,入眼便看到了中央穿着象牙白纹绣长袍的秦期宁和零钥两人。 “恩,是我。” 秦期宁卸下那一身红袍之后,又恢复了那俏皮如邻家小妹般的模样。 许是山穷水复,精疲力竭,此刻的温初瑾听到这句话,竟然觉得格外安心。 “还好是你!” 确定不是幻觉,温初瑾松了一口气,几日来紧绷的脸终于稍稍露出笑意,还是带着疲惫。 “你们怎么搞到如此狼狈?” 把两人略略安顿一下,秦期宁忍不住问了起来。 如果不是温初瑾两人或多或少有伤在身,秦期宁怕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此刻的温初瑾,满是沾满尘土与污渍的脸,破败脏如乞丐的衣物,哪里还有那副儒雅公子的模样,就连那把见光能饮人血的宝剑,也似是蒙上了一层灰。 还有身旁的这位美人,情况还要比温初瑾要坏一些。 手臂看似被某种动物啃了一口,两个血洞窟窿干涸的血迹还凝固在衣裳之上,像是在冰蓝色的水纹裙趴着的残缺章鱼。 青白的脸色,与传说中棺材里的那条“咸鱼”有得一拼。 按道理说温初瑾和雨悠然两人实力都不弱,实在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东西把两人逼到了这种地步。 温初瑾轻叹了一声,“此事,还得从我们前几日出了‘战’之宫殿说起……” 在温初瑾口中,秦期宁终于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两人本来顺着已经打开的大门进了这金属地,谁知还未曾摸清情况,便被不知从哪里来的一直尖牙利嘴的怪物扑了上来,那怪物擅长奇袭,雨悠然一个不察,竟然被它一双獠牙咬伤了手臂。 “那兽似乎嗅觉异常灵敏,且非常嗜血,雨师妹被咬伤的伤口用元气竟然无法痊愈,无论我们怎么逃,他们都能顺着腥味追过来!简直防不胜防!我们也是逃到了这悬崖边,才暂时避开了它!” 温初瑾想到这些噬血兽,还是心有余悸!这个刑天墓,虽然机缘也多,可是困难比他想象的要多太多。 继续走下去,不知还有没有命出去,温初瑾的眼神又不自觉看着雨悠然…… 秦期宁也看了看雨悠然,那两个血窟窿果然还时不时渗出血来,不过除了眼底下的一丝忧色,倒也是一派镇定,不愧为高淳一手交出来的徒弟。 虽然在舟中时这位美人似乎对自己不太友好,不过秦期宁还是很大方地她嘴里塞了颗补血丹。 雨悠然接过药的时候还怔了怔,她不了解秦期宁的为人,只是那日舟中疯狂的举动,让她或多或少觉得秦期宁是个难以接近之人。 可如今看这般气质与举动,她又有点疑惑了。 想到那日萧师兄对这女子的态度,又感觉有点别扭。或许那日,只是她的错觉? 她不知道,于秦期宁而言,即便雨悠然对她来说是陌生人,只要她是清微宗的人,她就有理由对雨悠然多两分比之其他人没有的好感。 …… “你们先在这疗伤……小心!” 秦期宁双眸一缩,右手中指与拇指捏在一起,迅速向两人所靠之处弹出一小簇火苗,直击身后的黑影。 温初瑾和雨悠然身上虽然有伤,可是警惕性亦是非常高,在秦期宁的预警下,两人敏捷地左右一滚,避开了身后偷袭的黑影。 暗墙之中被火焰击中的地方砸落一个熊熊燃烧的小兽,几人终于看清那个黑影的模样。 尖嘴獠牙,非常丑陋的头部,还有一双黑翼长着细细的绒毛。 火焰之下的异兽,发出一种类似于枯枝折断般的惨叫! “不好!它在呼唤同伴!” 温初瑾与这种怪兽打了几天交道,早已熟知了他们的习性。每逢它这样尖叫,都必定找来一大群密密麻麻的同伙! “该死!” 秦期宁手中明黄长剑一剑刺下,才终于结束了它的生命。 “温师兄,此地不宜久留!” 同样吃过亏的雨悠然,自己知道这种小兽的整群的杀伤力到底有多大! “可是你的伤?”温初瑾面带忧色。 “我的伤无碍!” 雨悠然是清微宗宗主的得意弟子,并不是有貌无脑的花瓶,除了在萧子裴的身上双商有些失灵以外,很多时候其实都非常聪明。 这里明显已经不安全了,离开明显是最正确的选择。 而秦期宁和零钥两人看着地面上的小兽,面上的的表情,有些微妙。 “你怎么看?” “只要能够把他们引到没有人的地方,我能出手!” “好!” 两人默默的用神识交流着。 “我们离开这里,雨道友的伤,我们有办法!”秦期宁语出惊人。 “时间不多,雨姑娘,劳烦把手臂伸出来!” 却没想到出手的零钥。 “喔,喔好!” 是女子,果然都逃不过零钥令人窒息的美貌,特别被那一双碧波如翠的眸子注视着的时候,雨悠然只觉得有些手无足措。 好俊美的男人,简直和萧师兄有得一拼了,同样让人移不开视线。只是她也清楚,她的反应,只是正常之人对这俊美男子的纯粹欣赏。 那她对萧师兄呢? 应该,大概……还是有那么些不一样吧,余光不自觉瞥向了温初瑾,仅是半息,快的谁也没有看到,心底轻叹,便又悄悄转了回来。 她看着零钥手掌上一层乳白色的浓郁元气覆上了她的伤口,那两个连元气的无法治愈的血窟窿,不过被这层元气轻轻包裹了一会儿,两个刺目的血窟窿便不见了,白藕般的手臂完好如初。 温初瑾认真地审视跟秦期宁站在一起的零钥。这个从他们到这儿便没说过几句话的男人,静静地跟在宁清身后,低调却难以让人忽视。 他仅知道他叫零钥,便无多余。 暗暗猜测零钥的身份,脑海中叫得上号的人物,竟然无一对上。 不应该啊…… 年纪看起来很轻,却让人看不出修为。 还有这宁清。 “好……好了啊?” 雨悠然不确定地惊呼拉回了温初瑾飘忽的思绪。 雨悠然试着动了动,竟然真的好了!眼里满是感激,却又不知道如何感谢他才好。 一句感谢太浅,然而身处险境,说什么都似乎太过多余,虚浮的无力。 “好了,多余的废话不要多说,我们赶紧离开!” 秦期宁已经感觉到,那东西,已经朝他们这边飞来,而且已经很近了! 零钥带着温初瑾,秦期宁才一把拉住雨悠然,便看到她身子一僵! 倒不是她讨厌秦期宁的触碰,而是她眼睛扫到那只已经被火烤焦的小兽,发现它的尸体突然开始融化成一滩血水,汇成一涓溪流,向着洞口之外流去,仿佛正在受到远方的召唤。 这场景甚是诡异,众人不知接下来她们会面对的是什么,可心里的警钟已是大响! “快,走!” 此时正值夜间,黝黑的林间升起一轮血红的月,昨日孤狼的嚎叫好歹为这寂静的夜晚添上一丝生气。 然而今天,没有。 林间的“簌簌”身震落了片片落叶,拖着两个伤患,零钥倒是没有什么,秦期宁速度明显有些吃不消。 “对不起,连累你们了!” 雨悠然趴在秦期宁背上,涌起一抹苦笑。 “别说这些丧气话,我帮你,可是有条件的!我还指望着你伤好了以后给我跑腿呢!” “恩?” “我储物袋里有两封信,我现在给你,你出去以后,帮我转交给重华峰峰主秦素!” “好!” 秦素师叔! 这女子竟然认识她清微宗的元婴大能! 雨悠然把储物袋中的信放好,还未来得及问她想问出的问题,便觉得背脊一阵发凉。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越来越不对劲啊?” 黑影幢幢,连月下之影也照不出半分。 “嘎吱嘎吱嘎吱——” “扑哧扑哧扑哧——” 尖锐刺耳的叫声伴随着一阵翅膀的拍飞声于林间响起,很快一双双带着幽火的小兽如潮水一般飞袭而来,那幽光的眼睛和翅膀在林间穿梭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特别是秦期宁用地裂火击溃了几只环绕在她身边的噬血兽后,蓦然放大的光将身后漫空的凶兽狰狞的面目映照得清晰无比。 零钥和恢复了些力气的温初瑾顿时大打出手! 此刻的秦期宁还带着伤患,也不敢有丝毫保留! 左手地裂火一条又一条火龙喷薄而出,又手明黄长剑带着凛冽的剑气,在天空滑下一道又一道明光。 零钥的镰月弯刀,一轮赤红的血月挥出,更是收割了一大片的小兽! “我怎么感觉越打越不对劲!” 秦期宁手中握住长剑,挥剑的速度却越来越慢! 这些小凶兽,根本就像是冲上来让他们宰一样! “主人妹妹,看脚下!” 逗逼不清楚自家主人妹妹为什么不祭出驭魂鼎,甚至连虚涯老大也不放出来,可是一直在关注着主人妹妹的他却清楚地看到,那被主人砍落地面的妖兽,竟然化成了一圈圈血水,迅速地朝着某个方向汇聚! 就在零钥一轮弯月继续消散开时,那血水汇聚的方向,升起了一股恐怖的威压。 “嘎吱嘎吱嘎吱……” 漫天的小凶兽,开始朝着丛林底下,一头撞去! 无数的小凶兽,在这个月光赤红的满月之下,上演了一幕,集体撞头大戏! 有着小兽还在他们身边略过,可是已经无暇再发出攻击! 它们正在享受一场,死亡的盛宴! word妈啊! 这些小凶兽,竟然通过最惨烈的血祭方式,来唤醒他们的王! 饮血成王。 他们迎来的,到底会是怎样一位敌人! 第七十章 “不能再这么打下去!零钥,我们走!” 四人继续向前狂奔,只是那弥漫在他们身边的威压,从来不曾因为他们的移动而减弱半分,就仿佛这片天地,完全被那未知的“王”所掌控。 月色越来越惨淡,刚升起来的赤红之色仿佛被什么东西榨干,迅速褪了色。 小凶兽们借着死亡一途,将分散的力量汇集到一处,心甘情愿的为他们的“王”贡献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力量。 滴水以化海洋。 林间夜色之下,一只凭空冒出的“枝桠”把月光分成了几半,透过裂开的月光,“枝桠”蠕动,还可以看到滴滴鲜血顺着“枝桠”中洒落于地。 “轰——” 巨大的“枝桠”一掌拍下,地上形成一个凹下去的巨坑,那巨兽的样貌也借着暗淡的星光得以窥见全貌。 那是一只神形如蛙的巨型凶兽,庞大足以占据小半个篮球场的身躯,皮肤表面泛起脓肿的血泡,犹如在油锅里涮过一番,在苍茫的夜色之中依然让人恶心起一阵疙瘩,整个兽身充斥着一股腥臭之味。 然而,就是在这丑陋的外表之下,这只蛙形巨兽,却有一双无法让人忽略,与它躯体完全不协调的眼睛。一眼如赤血腾空于云霄,极为炙热亮眼;一眼如白霜凝凝坠地,铺满一地银花。 “好漂亮的眼睛!” 在秦期宁背上的雨悠然忍不住被那双眼睛吸引住,她主修的是剑决,那双眼睛,分明藏着未曾出世的强大剑意! 一只凶兽身上,藏着剑意,本是就不寻常!如果这剑意乃它身上自带,那真是天地异兽,战力,还得比众人想象之中更上一层楼! 场中的气氛又凝重了些。 是的,无论外表多么丑陋,都无法否认它强悍的力量,源源不断的鲜血还在它身边汇聚,流进它的身体之中,一呼一吸之间,它的威压都在增强,体积也越来越庞大。 照这样下去,即便是玄岳在此,也极有可能成为它血盆大口之下的一顿美食! “跑不掉的!” 本来极速奔跑的秦期宁个零钥,竟然非常有默契地停了下来! 两人突然转了个头,飞快地往腥臭之处跑去! 温初瑾意识到两人的想法,也在慢他们一秒后转身,勉强跟上两人的脚步! 趁它未完全成型之际,将它扼杀在摇篮之中! 只见零钥一轮血月挥去,干净利落!温初瑾则口中不知喃了句什么,只见地底下迅速冒出一簇长长的藤蔓,把这庞大的凶兽禁锢在原地之内,不得动弹!而秦期宁一如既往简单粗暴,把袋中剩余的雷果全部扔了过去! 血色漫天,白光轰隆! 那在林间积蓄力量的凶兽,顷刻间便化成了滴滴血雨飞溅。 成功了吗?也太简单了! 众人心中又庆幸又疑惑! “不好!武器攻击对这样的凶兽没有用!退!快退!这雨有毒!” 零钥脸色非常不好! 浓浓的血腥味侵袭了大片深林,溅飞到里边一些无辜躺枪恶凶兽身上,阵阵哀嚎随之而起! 虽然与凶兽身上传来的威压骤然减轻,不过众人的脸色却是更加难看! 这未必不是暴风雨欲来的节奏! “绍寒,快过来!在那儿!” 就在众人沉默以对之时,一个急急火火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所唤之人,还是绍寒那个魔修! 秦期宁略略皱眉,而温初瑾和雨悠然的反应则要大得多! “是那个女魔修!她竟然有同伙!” 秦期宁惊讶,“你们怎么也知道她是魔修?” “宁清道友也碰到她了?哼,这魔修女子果然是心肠狠辣,见到入了她眼的女子就想要扒皮,也不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雨悠然斜睨着眼睛,对那个声音的女子看来十分厌恶,不过,眼里还是有几分担忧。 秦期宁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话,不过雨悠然这话也让她猜了点大概,和绍寒一起的那个女魔修怕是意图用魔功夺舍雨悠然,却在雨悠然和温初瑾手下吃了亏!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秦期宁当然也没有忽略过雨悠然眼中的忧愁,敌强我弱,这种情况,的确有些不妙。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一抹红霞与一身黑衣出现在四人面前。 “竟然是你们!哈哈,老娘不去找你们,你们却乖乖送上门来了!” 魔修女子,大多喜红,这女子也是如此!身材姣好,身上布料极少的红娘看到温初瑾和雨悠然狼狈的模样,心里倒是乐极!脸上图腾因贪恋的脸色而愈发明艳。 而绍寒,阴邪的眼神则盯着秦期宁,秦期宁之前虽然有刻意的伪装,不过都是气质上的,那张脸却因为时间太紧迫而没办法隐瞒过去,如今绍寒这么一瞧,便认出来了。 一时间,场上气氛剑拔弩张。 然而,没等几人打起来,月色旁的黑云越来越浓郁,惨淡的月色明明越来越淡,却在这黑云之中衬托得明亮了些。 直到,所有人的身影,都被一尊悄无声息地巨兽身影笼罩。 那尊巨大的饮血凶兽不知何时已经进化成功,威压竟然还能收放自如,巨大的舌头快如鬼魅,朝几人席卷回来! “呱——” 一卷未中,它张着血盆大口,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嘶吼。 雨悠然本来就有伤在身,率先一口血吐了出来!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无法形容这种战栗,仿佛有无数双手过来撕扯身上的皮肤,秦期宁只感到火辣辣的疼,仿佛自己重温了一遍在血污池之中除肤去肉那种刻骨铭心的痛! 血液在不断沸腾,仿佛就要自行冲破自己的血管,爆体而出! 这就是嗜血兽王的神通,就算不触碰对方的身体,亦能够置对手于死地,甚至把对方的血脉神通,统统化为己用! 好恐怖的力量! 秦期宁知道自己此刻一定已经眼底赤红,布满血丝,更糟糕的是,她体内的血液,仿佛真的不受自己的控制,从血管之中喷薄而出! 体内的地裂火此刻在她骨骼之内不断发出玄金之光,为她抚平这暴动的鲜血。 秦期宁这炼体之身尚且如此,其他人更是不必说了! 红娘贪婪地目光在秦期宁身上转了一圈,之前没注意到这个小丫头,没想到身子骨这么好。然而,下一秒,她脸色骤变! “不!” 红娘惨叫一声,她手指上的五根指头根根爆裂开来,红娘惊恐畏惧的神色看向了一旁的绍寒! “绍寒,你他妈在干什么,还不快点!” 按理说红娘的修为与雨悠然相差无几,不过重伤的雨悠然尚且没有惨烈到如此地步,为何红娘反而更容易受伤? 雨悠然本来已是一脸绝望,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可能活下来,可是一看到红娘如此,她还是情不自禁勾出了一抹笑意! 秦期宁一行人不知道红娘为何出现这种情况,而红娘心里怎么会不清楚!嗜血兽这等魔邪之物,与魔界颇有渊源,特别偏爱魔功,如今它重新出世,身体正极度饥渴,又怎么会放过它这样每位的食物! “知道了!” 绍寒此刻的脸色也不是太好,煞白的脸,一边要抵抗这嗜血兽的神通,一边还在催动着手中拿着的一条青色小蛇! 那幽青色的小蛇亦是十分诡异,秦期宁与那幽青色的小蛇对了一眼,只觉得整个灵魂如坠冰窟! 好厉害的精神攻击!不过只是一瞬,便又消弭,看来这条小蛇似乎是收到了什么致命的伤害,后劲不足! 绍寒的脸色越来越发白,在他一口心头血吐出来的那一刻,这幽青色的小蛇终于勉强抬了抬头! 就在它抬头的那一刻,天地之色骤变! 黑云翻腾之下,一道幽青色的雷电极速闪来,瞬间就从那天边移到了众人面前。不,应该是移到了那巨兽面前! 定睛一看才发现,众人这眼中幽青色的小蛇,竟然是一头身躯同样如巨兽般庞大的蛟龙!幽青色的蛟龙之身,两个小小的龙角在龙身之上,瞪大如铜铃的大眼正对准了那不断嗜血的凶兽! 庞大的身躯似乎在蛟龙出现的那一刻瑟缩了一下,众人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压力变轻! 蛟龙,乃是嗜血兽的克星! 看来这魔修,果然有备而来!秦期宁和零钥两人非常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以不动,应万变。 秦期宁和零钥,不动声色后退了几步,顺便退到了温初瑾两人的周围,悄悄施开一个结界把他们护住,此刻,蛟龙与嗜血兽在远处亦展开了激战,两人的注意力全在那两兽身上。 施展结界和两兽的开战基本是两边同时进行,蛟龙把战场转移到了远离他们的位置! 温初瑾和雨悠然两人只感觉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了大半,却并没有怀疑,只直觉是因为蛟龙的关系! “赶紧疗伤!” 秦期宁把目光投向了绍寒与红娘,两人此间已是自顾不暇,根本没时间管他们,这也让他们有了喘息的机会! 蛟龙与嗜血兽在空中斗得如火如荼,只见嗜血兽越斗越勇,而蛟龙,却有越来越虚弱的趋势! 绍寒的青墨色的图腾似乎暗淡了起来,他的魔功越来越浅淡,一言不发盯着手中的由幽青而渐渐发白的小蛟龙。 绍寒看着自己手中的小蛟龙渐渐透明,场上,也只留下了嗜血兽的身影。 召唤之术,失效了。 嗜血兽并没有如众人预想的那般朝着他们攻击! “轰——” 天空一道紫色惊雷轰然在嗜血兽头上炸开!那本来一直隐藏在暗中的身影,终于出现! 萧子裴这一手攻击十分漂亮!他早在蛟龙与之对战之时看的十分清楚,像嗜血兽这种怪物,普通的法术攻击根本无法损害它身体半分。 唯有那对眼睛,乃是它致命的弱点! 靠近嗜血兽,根本不是想象之中这么简单的事情,此刻他的身上,比之秦期宁方才,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骨骼在剧烈颤抖,火辣辣的刺痛渗透着他的皮肤,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加热,在撕裂,在撑破他的血管,破肉而出!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依旧选择了出手! 一击而中。 嗜血兽还未曾在胜利的喜悦之中缓过劲来,谁能够想到有人类如此大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竟然对它出手! 极大的冲击力朝它眼睛袭来,只见一道雷光霹雳,比之前幽青色之光更加迅疾,更加暴虐。 此乃,真正的雷! 嗜血兽下意识想把眼睛闭上,已经太迟! 踉跄退了两步,还未曾站稳,那人又带着浑身血液冲了上来!与嗜血兽整个身体相比,这道蓝天白云的身影简直渺小! 然而,手中那道早已蓄势待发的雷球能量,却又强大到让人心悸! 雷,雷之光暴! 所有的能量喷发都集中与嗜血兽的眼睛之内,没有人知道在那紫色光暴爆炸之中看到什么,只听到一声惨叫,或者说滔天的疼痛怒吼! 待到极目刺眼的光终于化成丝丝缕缕跳跃的小雷电,待地上喷洒的全是淋漓的血雨之时,众人终于能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蓝白的长袍被血色染尽,身上的血,即是自己的,也有从嗜血兽身上飙下来的。 太远,甚至看不清那人手中的表情。 只有那只鲜血淋漓的手中握住的长剑清吟,被鲜血染尽,被鲜血抚摸,被鲜血喂饱! 赤血浇灌,龙吟长啸,剑气冲霄! 这把剑,终与记忆之中的宝剑相吻合。 “赤霄。”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个字分别于两人嘴里吐出。 第七十一章 厚重的铁盒被人以巨力推开,一金一白两道迷人的光芒便吸引了并排站着的两人的视线。 铁盒还未曾全部推开,那宝剑的铮铮之声已经传入他们的耳际,直击内心。 “宁儿,子裴,如今你们婚期已定,为师也没什么送你们的,这盒子里的东西,便算是我们两个老头的一点心意吧!” 排行十大名剑之列的两把齐名宝剑就这般被中年男子轻描淡写地送出,又被新主人小心翼翼,万分呵护抚摸着上面的纹路。 青灵峰中的中央大殿之内,中孚真君那对徒弟慈爱与欣慰的眼神还在脑海之中没有消散,仿佛还是昨日,却早已人世沧桑。 世中人早已不是事中人。 赤霄。 秦期宁认得它,完全是因为原主深深铭刻的记忆。 赤霄剑出,必饮血而归。 前世,原主便是在这把剑下被萧子裴一剑穿心,葬身无垠之海。 没想到这一世,萧子裴又重新得到了它。 秦期宁此刻的头脑有些混乱,她记得,原主记忆之中,赤霄剑明明是中孚真君与扶晏真君送的,为何如今却已这种方式回到了萧子裴的手上。 赤霄已出,那么,另一把呢? 握住明黄宝剑的手指不自觉用了力,骨节泛出别于其他地方的苍白。 除了与秦期宁有灵魂感应的零钥能微微感受到秦期宁的内心起伏以外,其他人的目光都投到了那手中握着宝剑的身影当中。 “是萧师兄!” 雨悠然一双眼睛满是挡也挡不住的爱慕,如若不是自己身受重伤,加上不想萧子裴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此刻怕是早已经跑了过去。 而绍寒两人,盯着场中的景象,满是不甘于愤怒之意! 那嗜血兽,本是他们千辛万苦想要得到的东西,没想到此刻却是为了他人做嫁衣,如果不是中途出现了一些状况,他们何苦会赔了蛟龙,还惹了一身腥! 尽管方才的那一幕在众人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震撼,然而,几人悬着的心,还未曾可以放下! 萧子裴进了刑天大墓之后,即便修为已经到达了结丹期,还得到了焱,契约了上古凶兽獬豸。然而,这嗜血兽早已堪比元婴! 如果不是方才靠奇袭,凭借萧子裴的实力,根本还不足以伤到这噬血兽王!所以,但嗜血兽发现自己一只眼睛眼睛竟然被这无耻的人类打落之后,怒气飙升! “呱——” 眼睛爆裂的疼痛让嗜血兽的嗜杀完全爆发出来,该死的小儿!在场的所有人,都要为这愚蠢的举动而付出代价! 不过,即使是诸多愤怒,它却没有忽略到那男子身上传来的香味! 这男子,血脉神通好香! 地上的鲜血还在源源不断补充着它的身体,那被萧子裴一拳击碎的眼睛,竟然奇迹般生长了出来。 不过没有了赤霄藏于眼内,那只眼完全是与身体一般的血黑之色,与右眼的霜眼形成了一白一黑的对比! 第七十二章 “萧师兄,小心!” 雨悠然的心都提到嗓子上了,忍不住大喊了出来! 萧子裴打出的一记雷符被生生震碎在半空之中,不过这会子功夫却是给了他逃离它阴影之下的时间! 嚓! 秦期宁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一声! 这混蛋,为什么一直往他们这个方向飞过来! 你们,都逃不掉的! 嗜血兽把头转到了众人所在的位置。 “吞!” 嗜血蛙兽猛得一鼓起肚皮,嘴上的气泡如胀起的气球那般无限放大,像是要把自己撑破! 同时,一股巨大的吸力蓦然出现在空气之中,疯狂牵引天地间的元气与鲜血! “不!” 隔壁的红娘一声惨叫,浑身都是血滴子,身体不断破裂,七窍流血的模样仿佛天地间破碎的布娃娃。 大量鲜血如井喷,整个人就这般腾空向嗜血兽的血盆大口吸去! 天!好恐怖! “红娘!” 绍寒眼看着红娘活生生被吞了下去,心里的恐惧越来越大!这嗜血兽,对魔功之人的需求量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 再这样下去,下一个死的,绝对是他! 绍寒白着半张脸,发红的眼睛不甘得盯着强悍的嗜血兽,又看了看秦期宁那方半死不活的几人,特别是他看到嗜血兽看他像是看一口甜点的时候,终于下定了决心! “妈的!老子不干了!” 手中猛地甩出一道黑色的画轴,画轴落地,众人立马感受到一股天地规则的味道! 传送画轴! 以阵为画,封印于画轴之中! 金光笼罩下的绍寒,“唰——”地一下消失在众人面前! 的确,这很符合魔修的本性,生死关头,什么都可以抛弃! 风依旧“嗖嗖”呼啸,秦期宁的明黄长剑被她插在了低下,四人手牵着手,形成一道人墙壁,却还是无可避免地被吹得扭曲! “我……我坚持不住了!” 雨悠然经历着三番四次的颠簸,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双手无力再抓住温初瑾,就要脱离了出去。 而温初瑾怎肯放手随之而去,他身子向前一倾,带动了其抓住他手的零钥,就在此时,“咔嚓——”一声带动着秦期宁的神经。 “咔擦——” 秦期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明黄长剑出现一道道裂缝。 直到,碎裂,再也支撑不住。 “啊——” 秦期宁只觉得像是拉拔河一样,本来重心就向前的四人,此刻已经完全没有支撑点,就如坐过山车一般,像先前的红娘那样,成为这蛙兽的腹中之食! 八百米,五百米,四百米!……! 本来离蛙兽有千米之远的他们,顷刻间便被吸到了距蛙兽三百米的地方!离那血染的蓝袍越来越近! 秦期宁终于在多番胡乱之余抓到了一棵树干,暂时阻止了四人继续朝前方吸去。然而,并不顶用! 这棵树本来就不牢固,更别说现在还要承受四个人的重力,眼看着就要被连根拔起! “把手给我!” 萧子裴的手伸了出来,以她所在的位置,只要稍稍努力往右退两步,就可以碰到。 秦期宁面带挣扎!如果萧子裴在她松手的那一刹那出尔反尔…… “不想死,就把手给我!” 才夺下来的赤霄被他深深插入了地下,不愧是剑中数一数二的名器,如今被这强烈的风猛刮,竟然还能纹丝不动,甚至隐隐形成一道保护罩,减轻萧子裴的压力! 见秦期宁竟然盯着他的剑看,萧子裴本来没什么好脸色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冒着危险上前移了两步,带着血的修长手指再次伸到了秦期宁面前,这一次,只要她伸手一够,便能抓紧! “零钥,抓紧我!我要放手一息!” 秦期宁一咬牙,身形快速移动,决定把手松开! 第七十三章 吸力比想象之中的要强得多,明明动作已经足够快,本看着能轻而易举抓到的手,却依然在指尖与指尖相触的那一刻,轻易错过! 脚尖离地,绷紧的身体无法控制往前倒去! 秦期宁顿觉糟糕! 手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突然被一股向后的拉力牵引,避免了灾难的发生。 迅疾,有力,坚决的一只手。 在这慌乱的时刻,传递着从容不迫。 “我来给你掩护,用你身上的异火去攻击!”萧子裴一手需要握住赤霄剑,一手被四人的力道牵扯,整只手臂青筋凸起,异常痛苦,可是握住秦期宁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 是一个强大的对手,也是一个合格的盟友。 不需秦期宁再多想,在萧子裴与她结盟之前,他便已经想好了对敌的方案。 “零钥!” 零钥早已会意。 在秦期宁松手的那一刻,零钥一轮镰月朝土中抡下! “铿铿……” 在强大吸力的作用下,那弯镰月在地上划出一道五十多米的沟堑,最终停下。 而在同一时间,萧子裴和秦期宁两人便放开了手,任由恐怖的吸力将两人吸向嗜血兽的血盆大口! 两人使出浑身解数在吸力面前保持着身体的直立与平衡。 萧子裴先于秦期宁一米的位置,“轰轰”的惊雷不断打在嗜血兽嘴上,阻挡着吸力的袭击,嗜血兽的攻击的主力,也当然集中在了萧子裴身上。 萧子裴承受的吸力越来越重,又集中全力攻击,不要命的打法,身体没有任何防护,照这样下去,十息之后,萧子裴即使有保命的手段,也无法使出来了。 秦期宁虽然恨不得萧子裴在她面前消失,不过这个时候,她也不会犯蠢去牺牲萧子裴,让嗜血兽的能量更加强大! 趁着这个得以喘息的机会,秦期宁元气在体内疯狂调动! “地裂火!” 地裂火攻击之际,秦期宁更是在其中加上了自己的本命意境“死境”,蜿蜒的火舌如同一条熊熊燃烧的火龙,疯狂地朝着前方散发着毁灭之气。 这嗜血兽果然畏火,在四周燃起烈火的刹那,它的眼里情不自禁升起一抹恼怒! 凶兽的精神域要比修士弱得多,“寂”所散发出来的毁灭之意不断影响着嗜血兽的神经,让它面对这两个人之时,竟真的有种对手很强大,自己打不过的思想在作怪! 火龙于嗜血兽身旁形成包围之势,那“噗嗤、噗嗤——”的声音不断于嗜血兽身上传出,血液不断被蒸干,而那吸力竟然也有慢慢小了的趋势!而嗜血兽的体积也在一分一分地变小! 竟然真的有成效! 秦期宁脸色十分勉强,嗜血兽的体积过于庞大,要维持这样的输出,对她的元气来说是个不小的消耗! 嗜血兽仰天长啸,妄图在漫天的惊雷与火焰之中挣脱。 时间越过越漫长,地裂火的火焰越来越弱,萧子裴在嗜血兽的漫天攻击之中也有力不从心的趋势,两人的持久战,只能延缓他们战败的局势,并不能完全改变败局! 强风渐渐停止,嗜血兽已经快挣脱这火圈! “怎么办!” 秦期宁看着对面的“盟友”! 面容冷峻的他,却是在看着嗜血兽的右眼!手中的赤霄发出阵阵“呜呜”的鸣响,似愤怒,又似在忧伤。 “我集中精力,大概还能撑半刻钟!你去夺了他的右眼,把里面藏着的剑取出来!” 相生相克。 赤霄在嗜血兽身上,却不能为它所用,是不是就恰巧说明这把剑便是镇压它的关键所在? 萧子裴行云流水的挥剑身影赏心悦目,剑气之中同样带着毁灭的强大意境,然而又于秦期宁的“寂”有所区别。 “寂”乃无声之毁灭,而萧子裴的剑气,却带着风云涌动,山河颠倒的味道,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他的本命意境。 的确是有成效的,萧子裴看着在赤霄剑下痛苦呜咽的嗜血兽王,越来越奠定他的猜测。 只是,一把剑,还不够! 根本不曾让秦期宁有犹豫的功夫,萧子裴把这话说完之后,便御剑而起,直接腾起到了半空之中,他一开始的时候靠的是奇袭,如今再想集中力量攻击嗜血兽的眼睛,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该死的嗜血兽! 秦期宁看着被雷电轰炸得左避右挡的嗜血兽,一挣扎之下,也撤去周围的地裂火,纵身一跃到了嗜血兽的右上角之处。 秦期宁手中没有了明黄宝剑,然而,体内自带地裂火的她,便是最硬的利器,纯然之肤,玄金之骨,秦期宁一个鲤鱼翻跃之后便是强劲的一脚! “砰——” 带着暗红火焰的一脚从右侧踢出,角度刁钻,让人防不胜防,那银白如霜的右眼布满了细细的裂痕! 这种将碎未碎的感觉,简直比给它一个痛快还要来得难受!又是惊天的一声怒号,想要把它右眼上的小杂鱼给撕裂在地! 秦期宁忍着吞下了口中的腥红,再次抡起了腿! 就在她再次出击的刹那,背后莫名升起了一股凉气! 躲! 这是一种面对死亡的直觉! 这道掌气太快了,又悄无声息,不是说背后之人偷袭,而是此人已经将这功法修炼得炉火纯青,一击之下,根本让人防不胜防! “该死的小贼,把‘红墨莲台’的地图还给我!” 伴随着这道掌气而来的,是强大的元婴威压与气急败坏又势在必得的大喊! 秦期宁虽然早有动作,可是这元婴强者的掌风,哪里是她一个筑基期的修士能够堪堪避开的! 秦期宁就要祭出驭魂鼎,可是一道紫袍的身影却比她更快,她只觉得整个人被人强行托起,逃离了掌风的攻击圈。 秦期宁脑袋突然撞进了一个硬邦邦的胸膛! 第七十四章 “轰——” 与此同时,一道惊雷随之落下,击散了这道要命的掌风! “呼,还好,赶过来了!” 惊魂未定的秦期宁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抬头还能看到男子刚毅的下巴。 “吴森?” 绍寒口中的鬼修少主,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并且救了她!南面的“焱”气息已经消失,不知道这吴森到底得到了什么东西! 吴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身上还是这么香!” 秦期宁听到这句话,本来对他有些感激的脸立马沉了下来。 “后面那句话就不用说了!” “呵……” 回答她的是一声闷笑。 这个吴森,不会是靠那什么“浓浓的腐尸味”找到自己的吧!她真是被这个猜测恶寒到了。 虽然很想知道她身上的“味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不过此刻明显不是个好机会! “谢了,欠你一个人情!” 秦期宁直视吴森的眼睛,真诚地承诺道,接着退了两步,从吴森手中退了出来! 一直注意着这边的零钥看到秦期宁已经脱离了危险,手中早已握紧的镰月弯刀悄悄放下,那临近爆发的强大气势也渐渐收拢。 然而,一旁的雨悠然还是悄悄往温初瑾旁边靠了靠。 太可怕了!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不但轻而易举治好了她的伤,方才爆发出来的气势,她在萧师兄身上都没有看到过。 温初瑾本丝心细,零钥方才的举动他也是看在眼里,只是敛下了眼,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天外有天。 “萧侄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玄岳脸如黑炭! 这里这个大的动静,怎么可能不惊动玄岳,找了大半个月的小贼便在此地,本是十分高兴! 可是这小贼看起来是实在命硬,不但有个凭空冒出来的家伙救了她,连他非常看好的萧子裴,竟然为了这小贼如此不敬,消了他的攻击! “她现在,是我的盟友!” 萧子裴的声音轻轻淡淡,却不容置喙! 无论从前之后多大仇多大怨,即便这场合作之后,又是新一轮的至死方休,然而在她把手交给他的那一刻,两人便是盟友! 是盟友,当然是统一战线。 况且,如萧子裴这样骄傲的人,对这个三番四次坑了害他他的女人,他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让别人要了她的命去! 秦期宁即便对萧子裴有诸多的不满与逃避,此刻也不得不为他竖起大拇指! 这位有主角光环的天之骄子,暗地里大多时候行事狠辣,腹黑无下限,不过明面上行事却是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出破绽来! 是盟友,所以他护她! 萧子裴不可能看不出玄岳对他的看好,然而,他却选择无视,却又能让玄岳挑不出他的过错。 萧子裴的性情,如今还是初见端倪而已,没有人比秦期宁更清楚,真实的萧子裴,随着力量的增长,以后的他会随心所欲到一个怎样的地步! 在他面前,似乎世间的一切是非对错,皆无迹可寻,只有他心中认可的真理,才是真理! 他只护他想护之人,他想做之事。 三观,真是任性! 秦期宁好整以暇,对着玄岳说道:“红墨莲图在我手上,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得到!” 一声娇呵,庞大的龙身便盘旋在秦期宁头顶上方,一尊纹刻着曼珠沙华的神鼎也被秦期宁祭了出来! 萧子裴看着他侧面这位“盟友”!即使在方才如此危难之际,也不曾把这底牌露出来。真是,忍得住气!就这么防备他? 不过,他又何曾不是! 而吴森,坚定地站在了秦期宁这边,他的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黑气弥漫的鬼傀! 除了皮肤略白,没有生人的气息之外,这鬼傀竟然与活人无二!更可怕的是,这尊鬼傀,嘴巴竟然咧开着,竟然还会发出“桀桀”的笑声! 这尊鬼傀一出现,连萧子裴的都侧目看了几眼! 据说鬼修的不传秘法之中,便有死人炼尸之法。 尸体越接近活人的状态,其修为便越接近死者活着时候的状态。 “鬼修!” 玄岳震惊! “你这小贼,竟然与鬼修混在一起,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即便是有人帮你,也要拿了你的小命!” 秦期宁嗤笑,玄岳这冠冕堂皇的话语,不过也是为了得到地图罢了。 而就在玄岳与秦期宁等人展开激战之时,不甘被人晾在一旁的噬血兽王也加入到战斗中来,它的目的更是简单,便是将这里所有的人,都成为它肚子里的养料! 五彩斑斓的攻击在战场之中闪过一道道夺命的光,甚至到后来,已经恢复了一半力气的温初瑾,也加入了激战的行列! 嗜血兽对自己竟然拿不下这几条小杂鱼而感到非常恼火! 玄岳也因为秦期宁几人过高的战力而一时奈何不了她! 更糟心的,这嗜血兽怎么就这么蠢,攻击他们也就算了,为何连他也一起攻击,而且还是集中炮火攻击! 秦期宁在心里冷笑,这嗜血兽王虽然战力强大,不过也是刚凝聚之物,哪来的这么高灵智,谁的修为高,当然是把能量集中在谁的身上了! 玄岳嘴角升起一抹冷笑,秦期宁和萧子裴本来就已经接近力竭,如今也不过是强撑罢了,剩下一个鬼修,即便有强大的鬼傀,也根本成不了气候。 吴森在一旁沉着脸,而本来在他身旁的鬼傀却一直围着秦期宁转,不得不说,秦期宁之所以能够撑到现在,这鬼傀,功不可没! 雨悠然作为一个唯一没有战斗力的人,只能眼睁睁地在此担忧着,她迫不及待想要找一个人安抚自己的情绪。 然而,当她看向旁边之时,却只有地上漫起的尘土。 雨悠然忽然觉得一阵寒意袭来,几片“鹅毛”落在她发梢与脸颊。奇怪,怎么会有雪? 暗黑苍茫的天空本来连颗星星也没有,此刻却是异常晶亮,一道道璀璨的荧光如流星坠落。 “砰砰砰——” 坠落的“流星”,却是无往不利的杀人利器! 玄岳身上,属于元婴的威压再次猛增,元婴体内磅礴的元气浩瀚如海,再次让秦期宁等人感受到修为的碾压! “一个筑基期的小喽喽,能让我发动老夫的成名大招,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此刻的玄岳,一双眼睛锋利沉着如猎鹰,临空之中身形瘦弱却稳如磐石,散发出来的压力如泰山压脊。 这才让人真正感受到,他是一个元婴大能,一个真正在地灵修真界内最高级别的强大高手! “寒水域,冰封千里!” 空气仿佛被这寒冷所凝结,连风也被这域界隔绝。在这寒冰域之中,所有人的行动速度,都会降低三倍! 天空之中随时坠落的大冰块,稍有不慎,便会砸成肉饼! 嗜血兽本来引以为傲的庞大身躯如今却是成了要命的弱点!极度痛苦中的它,忍不住撑开了他的血盆大口,它想要,把天地间的一切,都吸进它的肚子里去! “去!” “砰砰砰——” 好狠的玄岳,竟然将大部分的冰块砸向了秦期宁所在的方向! 退!退!退! 只能退! 又不能退! 再退,便是那嗜血兽口中的美味大餐! 萧子裴和吴森分别被三块厚实的大冰墙拦住,一时之间,有人难以挣脱控制去搭救秦期宁! “咦?那女子要死了,你竟然还不放我出来?”萧子裴脑中的獬豸又不甘寂寞了。 “没必要!” 萧子裴一边抵挡掉下来的冰块,一边回答。 对于玄岳这种已经迈入元婴界多年的老怪物,即便是獬豸出手,也没有胜算!况且玄岳已经彻底对秦期宁起了杀心,他,还有那个鬼修,都没办法救得了她。 似乎是印证萧子裴的想法,秦期宁在堪堪躲过一块冰块之后,脚下已经无法维持平衡,身体不断朝着那嗜血兽的口中飞去! 天!那个女子要死了! 雨悠然忍不住拿起手来捂住自己的眼睛,却又忍不住偷偷裂开指缝观看。 呼,还好!是那个很俊美的男子。 零钥不知何时已经到了秦期宁身边,拉住了她。 吴森看了看身处险境的秦期宁,又看了看玄岳,面露挣扎。 他好不容易找到的“鬼巫圣女”,却因为此人的阻拦而无法带她回去! 即便如此,那他也不能让她陷于危险之中! 玄岳眼看着胜算在握,又一道掌风挥出!然后笑意盈盈地等待着自己的胜利果实。 却不想与此同时,他的背后,悄悄出现了一只手。 玄岳灵敏的神识马上感到了空间的波动!然而那只手,已经朝他抓了过来! “空间,空裂术!” 这一幕,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一道黑色的漩涡背后,吴森的鬼傀,猛然拉扯这玄岳。 “空间奥义!” 玄岳大惊失色!这鬼修,竟然得到了刑天大帝传说中的空间奥义! 一旦他被拉扯进了这空间夹缝,即便他是元婴,也九死一生! “你这邪修,快停下,要死,不要拉着我一起死!”玄岳彻底慌了,想不到他有朝一日也会阴沟里翻船,被这一帮小辈弄到如此地步! 这邪修的空间奥义明显还有缺陷,这种情况之下,落脚点根本不确定,施法者同样会受到牵连! 吴森没有管他,反而以担忧的目光看向了被那道掌风追击的秦期宁! 秦期宁也正在看着他。看着因为施法背后漩涡越来越大的快要消失的吴森,秦期宁的神色,从惊楞慢慢变得复杂! 吴森不懂。 他此刻因为施展空间奥义,又动用了鬼修秘法,黑气上涌,脸上的线条变得柔和,样貌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一头黑发带着阴柔与不羁。 阴柔却不娘气,配上尊贵的紫疱,极其矛盾的俊美! “封司?” 吴森竟然就是鬼修少主封司,原来是熟人。 前世因为女主玄若差点杀了原主的人,如今却拼命救了她。 造化弄人。 能不复杂吗? 她认识他? 封司明明从秦期宁的口型之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可是空间秘术不能中断,只能将所有的疑惑倒进了心里。 玄岳还在挣扎,却苦于鬼傀根本无痛无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半个身体被拉入空间裂缝之内。 不过让他庆幸的是,那道掌风无人来得及拦下!那小贼躲开,就会被嗜血兽吞进肚子里!不躲,便死于掌风之下! 秦期宁当然选择了躲! 她和零钥被吸力越吸越近,萧子裴纵身跃下,想任由吸力拉他到秦期宁身边! 然而,他的手,只来得及碰到她的发丝。 嗜血兽合上的嘴巴满意地打了一个隔,这一晚上折腾的,总算吃到了两个小虾米。 “轰——” 红光刺目,血花四溅。 一声爆炸过后,除了巨大的深坑,什么都没有剩下。 包括嗜血兽王,包括零钥,也包括那被嗜血兽吞进肚子里的女子。 “哈哈哈——” 玄岳的笑声淹没在空间裂缝中,鬼傀的嘴巴永远在咧着,却无笑声传出。 封司带着不可置信与失望,不甘地看了爆炸的深坑最后一眼,也消失在刑天墓中。 被震及坠地的萧子裴,带着满眼的疑惑与不解…… 没有人给他答案了…… 第七十五章 闭目的女子安然地闭着眼睛坐于蒲草边,剑悬于侧。 直垂的剑身雕刻着华丽的雕花,在淡淡银光之中朦朦胧胧,仿佛落了一地银霜,一旁的剑柄与剑身浑然一体,勾勒着九兽同鸣浮雕,煞是好看。 多美的一把剑啊! 可惜主人不喜。 秦期宁幽幽一叹,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剑身轻微颤动,剑息的波动便在剑身周围散开,泛起唯有无形的涟漪,迫不及待中带着点期待,带着点讨好。 一双手终是将它握住。 遗华。 银剑的名字,在白光炸开,这把剑在毫无预兆下割破它指尖之时,便强行地刻入了她脑海之中。 宝剑有灵,“嗡嗡”的鸣响似是在低诉与呜咽。 它能感受到主人对它的排斥,却不懂这不喜,从何而来。 它因吸收了天地初生之月遗落于人间的月晕光华而有了灵,慢慢滋养成了人们眼中的绝世宝剑,自然对纯净之物格外亲近。这女子身上的天灵根气息,总让它忍不住想要靠近。 契约的力量让秦期宁清晰地感受到宝剑的激动与亲近,根根手指在剑身上来回抚摸,思绪却早已飘到老远。 “这两把雌雄剑,尘封了这么久,也该是时候面世了。” 宝剑配给了被所有人看好的一对,两人亦接受着众人的羡艳。 后来,谁想到呢…… 如今,这两把剑,又重新回到了主人的手中。 熟悉又陌生。 宿命啊,让人心惊。 …… 延绵不断的群山层层叠叠,几处高峰却参差耸立,在云雾缭绕之中宛如仙境。峰尖之上,清幽静雅的小筑亭台之中,三道身影端坐,呈三角形于一方乌木茶桌之中品茶。 只听三人之间断断续续的谈话之声传出。 “关于此事,扶晏兄有何看法?”居于茶桌右侧的中年男子浅啜一口清茶,然后把茶杯缓缓放于茶桌之前,举手投足之间尽然是一派清风之气! 与他对面的灰袍老者眉头蹙了蹙,“无尽之角的阴浊之气外溢越来越严重,神女女娲的封印,如今是越来越松动了,如不加固,终有一日,乃是祸劫。最为糟糕的是,我方在明,敌方在暗,我们连是谁动的手脚都不知道!” 如若有多余的人在此,只怕是要大吃一惊。 平素以荒诞不羁扬名的正一宗宗主扶晏真君竟然会露出这样严肃的神情,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与之对话之人,就是外人眼中和他永不对路的清微宗宗主中孚真君! “扶晏兄是觉得我们应该把两宗联手之事放到明面上?如此……” 只怕会有人坐不住了。 清微宗乃是七大宗之首,这首位,其他宗门可是眼馋得很! 平日里为了维持各宗门势力相对平衡,两大宗主才会维持恶交的假象,要是传出清微宗与同属七大宗的正一宗联手,那几只老狐狸,还不跳脚! 这也是高淳担心的事情。 第七十六章 “中孚老弟,你性子还是一点都没变!今时不同往日,大敌当前,难不成他们还顾得上窝里斗?” 哼!如果真是如此,那他扶晏,首先一脚踹了他去! 此刻的扶晏,又流露出了那狂傲不解的个性! “师兄,我也觉得扶晏兄此言甚为有礼!” 茶桌之间久未说话的第三人,便是秦素! “连师弟也这么觉得?”高淳神色间终于有这么一丝松动,“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联姻的确是最妥当的方法了。只是……” “只是,你那位高徒能够同意?”秦素“呵呵”笑了两声,一语中的。不仅如此,清微宗这边要找一个身份地位天赋等等与之相配的,还真是不容易。 “这……只是权宜之计,权宜之计嘛!”扶晏心里一阵心虚,那小子被他扔到雷无涯十几年,这几个月不知道干嘛去了,也没个来信,自己把徒弟卖了,的确没知会过他…… 不过转眼又一拍大腿道:“那小兔崽子,哪里轮到他同不同意!” 到底他还是师父! 咦? 三人突然一致沉默。 扶晏虽然极力掩饰,心中却依然难掩激动!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远峰之上御剑而行的三道身影,越来越近! 两男一女。 女子一身清微宗亲传弟子样式道袍,脸色略显苍白,容貌却依然娇丽;其右侧的男子亦是一身清微宗的道袍,俊雅非凡; 两人正是从雷无涯极速赶回的雨悠然和我温初瑾。 庭中三人的目光,却都在第一时间投在了最右侧的萧子裴身上。 萧子裴似乎非常偏爱蓝色,今日这一身深海的暗蓝镶金长袍穿在他身上,更显其身材修长,又比平日多了一份沉稳。 一双眼无论何时何地都黑的纯粹。 三人毒辣的目光看的当然不是萧子裴的外表! 结丹期的修为! 脚尖落地,走来之时,观其气息,极淡极淡,静得像一潭无波无痕却又富有生机的湖水。 三人默不言语,却把一切看在了眼里。 “师父!……” “宗主!” 待萧子裴三人把在雷无涯中偶遇刑天大墓的惊险诉说一番之后,秦素等人即使欣慰又是遗憾。 嗜血兽爆炸之后,三人却再也找不到通往刑天大墓更深处的入口,而几人的伤又急需好好休养,便决定就此离开刑天大墓。 刑天墓入口于他们一离开后,便再也无迹可寻,而那个最后和嗜血兽爆炸的女子……关于她,不知道为何,三人都下意识地没有详细提及。 “也算是一番机缘!你们回来得正好,……” 中孚真君高淳对扶晏真君远梁使了一个眼色。他的徒弟,当然是他来操心。 清微宗这边,高淳看了雨悠然一眼,他大概想好了人选。 “联姻!!!” 雨悠然惊愣,心中却忍不住窃喜,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萧子裴。清微宗和正一宗联姻,虽然两方没有明确人选,然而可想而知正一宗肯定是萧子裴,而清微宗这边…… 温初瑾忍不住失落,清微宗这边,合适的人选,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而其中几率最大的…… 萧子裴则默不作声。一时间,小筑亭台之中,唯有微风拂面,衣袍翩飘。 雨悠然觉得惊喜来得太过突然,心里燥得厉害,完全忽略了高淳口中权宜之策,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急需一个突破口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眼神乱瞄,看到了一旁的秦素。 对了! 趁大家陷入沉默之际! “师父,徒儿还有一事禀报!当日于我有一命之恩的女子,让我把两封信转交给秦素师叔!” “哦?” 竟然认识他师弟?高淳未免有些好奇。 信施了一个小伎俩,旁人无法窥见其信封上的内容。待雨悠然把信交到秦素手中时,秦素却了然! 而众人则惊奇地发现,太一真君这位元婴大能,还未曾将信封拆开,那须发花白的脸上,便已经是满脸笑意! “师兄,你们商议!我先走一步!” 竟不等高淳回话,便已消失在众人面前。 “这太一,天塌了吗?着急个什么劲!” 远梁看着连影儿都没有了的秦素,忍不住笑骂! “呵呵,扶晏兄有所不知,能让师弟迫不及待成这个样子的,除了他的宝贝孙女宁儿,怕也没谁了!你没见过他天天去瞧一眼魂灯的模样,简直比来见我还勤快!” 想到六岁便“离家出走”的秦期宁,高淳也忍不住唏嘘! 这孩子,不知道说她独立好还是该说她让人操心! 这么多年,没几回来信,也难怪秦素高兴成这个样子! “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既然是权宜之策,那便定下这位素未谋面的妹妹吧……” 第七十七章 一击石掀起千层浪。 在场的几人都默不作声,一副还未曾反应过来的样子。 “反正不过一纸婚约,我觉得这位素未谋面的妹妹,甚好!” 萧子裴又重复了一遍。 扶晏真君那句“别闹”还未到嘴边,便又咽了下去,能让他这个徒儿重复两遍的话…… 可不是开玩笑啊! “这……这件事情,还得问一下太一的意见。”即便是高淳,也没料想到事情竟然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他对秦期宁的印象也只是停留在了她六岁的时候罢了,偶尔听到某些弟子的谈论,似乎也并不出众? 如果没看到萧子裴如今的实力,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这荒谬的提议的,可是如今…… 清微宗门下的女弟子,想来想去,竟然没有一个人配得上这妖孽一般的人物!选一个在众人面前保持着神秘感的女子,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唉…… 高淳看了一眼他身边站着的这位多年的好友,竟莫名有些嫉妒远梁!怎么一捡就捡到了这么个妖孽呢? “好了,没什么事先回去休息吧!此事不可儿戏,往后再议!” …… 几人依言退下。 萧子裴先于两人离开,温初瑾本想和雨悠然再说几句话,可转眼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模样,还是默默地先行离去。 这个时候,的确是让她一个人静静比较合适。不仅仅是她,温初瑾觉得,自己也要好好理一理最近发生的事情。 温初瑾也不是愚笨之人,联想着前因后果,哪里还不能明白,这宁清,竟然就是他好兄弟席沐尘最疼爱的小师妹秦期宁! 难怪,想来她是在雷无涯之中便已经认出了自己,才会选择和他同行。 对萧子裴半真半假的提议,他选择保持了沉默,不外乎是有自己的私心在,的确是松了一口气的。 如此一来,雨师妹该是死了心。 既然点了魂灯,瞧太一师叔这高兴的模样,那宁清……不,应该说是秦期宁,原来没死。 在那样的爆炸之下,换成是他…… “初瑾!初瑾!” 踏剑而来之人,手中拿着的,是沾满了笔墨的纸张!整张刚正而俊朗的脸因激动而显得格外生动。 重华峰峰主座下第一大弟子,平时严以待人的席沐尘,因为千里之外的一纸来信,而高兴到不可自持。 “哈哈哈,你知不知道,宁儿给我来信了,哈哈!” 重重的拍了几拍温初瑾的后背,掌控不好的力道让温初瑾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看到这样不容易在外人面前表露情绪的席沐尘,温初瑾突然起了坏心:他是不是应该告诉他的好兄弟,他每天嘴上念叨着的小师妹,前不久还和自己同行? 现在……大概有了新的机缘吧。 …… “喂,零钥,这里是哪里?你不是说进了肚子,你施展神术灭了‘焱’以后,就会把我带到元气浓郁的修炼圣地吗?” 秦期宁把伤养好以后,发现零钥之前信誓旦旦告诉自己转移到的安全圣地,竟然连根草也没有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质疑其真实性! 在闻到雨悠然伤口中‘焱’的气息的时候,两人便意识到了‘焱’兽的觉醒,要不是人多混杂,零钥不便出手,自己也不用这么悲催地钻进嗜血兽的肚子,差点成了它的甜点才把绍寒失手放出的“焱”给灭了! 结果咧,结果干了苦力之后她的契约者就是这么回报她的?!! “不要用那种眼光质疑我,哥的通天指道,可是从来没有失效过的!” 零钥仰高了头,撇了撇嘴。 好吧,其实说出来他是有点心虚的,因为在走过空间裂缝的时候,嗯……他的指道术似乎被一股强行的蛮力改了一下,就那么一下下! 能改他力量的,大概也只要上古神了。这三界,该是早就绝种了啊! 所以一定是错觉,错觉!! “哎呀呀,小友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来到这里,也是缘分!嘿嘿嘿……” “行走的人参果”,哦,不,突然冒出来的刑叟略带猥琐的笑声让秦期宁又把手中的遗华握紧了两分。 磨蹭了十几日,刑叟终于认清了现实,不得不现身出来和秦期宁见面。 十几日前,当刑叟还在悠哉悠哉地看着这一群后辈在此与嗜血兽争个你死我活的时候,空间的一阵扭动突然把他惊到一屁股摔到了地上,还扭伤了老腰。 刑天大墓的通关节点,竟然被一股力量强行扭曲了!! 然后…… 然后,当他再三确认之后,终于悲催地发现:通关节点,除了眼前这位女修之外,再也没有人能够过来! 他一直看好的两个传承人,一个为了这女修不知道掉落在了哪条空间裂缝,一个因为这女修,竟然硬生生被卡住在了前一关,啊啊啊!简直就像一下子清空了他老头子的血槽! 秦期宁感觉背后一股阴风升起,这“人参果”看自己的眼神怎么一股哀怨? “你说你一个被盗运之人,按理说早该被天命所弃,为何鸿运却一直缠绕其身久不弥散?” 刑叟在悲痛欲绝之下,还是忍不住将自己的疑惑道了出来。 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八章 秦期宁一点也不奇怪作为远古之神刑天墓灵的刑叟能看出自己身上的不对劲。 “求墓灵爷爷指教!” 秦期宁很狗腿地黏了上去,一点都不介意刑叟对自己的埋怨与不满,相反,刑叟不像是桃卉,他既然能知道盗运,又与她无冤无仇,能从刑叟口中得到详细的了解,实在再好不过。 “不不不,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身上的莲种早已被种下,第一次被盗运,莲种根生,第二次盗运,莲种发芽!如今,你身上的莲种早已破壳而出,待莲种结出莲子,气运盗尽,你必死无疑!” 刑叟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慌忙地摇了摇头,既是惋惜,又是幸灾乐祸。 明明是鸿运之人,怎么从小就摊上了这等事情呢? 这么惨!tm她到底是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啊!刑叟的这一段话如当头一棒,敲的秦期宁大汗淋漓。然而,她还是不死心,“刑叟爷爷不是说我天命不弃吗?” 既然是天命不弃,那她大概还是有救的吧? “哼!” 刑叟围着秦期宁转了两圈,根根金色的触须如同游走的琴弦一样触碰着秦期宁的后脖。随即恍然大悟。 “你的天命不弃,大概是和这小子有关系吧!” 刑叟之前刻意忽略了零钥的存在,他早已感知到零钥的神力,可是他只是上古神墓穴之中滋生出来的墓灵,无法正确辨别零钥的真正身份,所以干脆把零钥晾在一边。 秦期宁转念一想,天道还指望着零钥把乔焱找出来呢?如今她是零钥的契约者,所以才会对自己格外眷顾? 可是刑叟接下来的这番话,又把她打落了谷底。 “你别以为我说‘天命不弃’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天道自己定下来的规则,即便是自己,也无法改变。所以这墨莲的规则之力,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也就是说,你无法阻止持有墨莲台之人盗窃你的气运,待你气运完全尽了之时,所谓的‘天命不弃’,不过是一场空话!” 刑叟的一番话,不仅让秦期宁脑袋“嗡嗡”直响,连一旁的零钥,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你到底是和谁多大仇多大怨,要这么坑你?” 他选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契约者!不仅自己一肚子坏水,身上还自带倒霉光环? 秦期宁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她如果知道,还会好声好气和这个明显对自己不满的刑叟闲聊。 从一开始就吊足了自己的胃口,说不告诉她盗运之事,却又偏偏透露出一大堆让她心痒痒的线索,说背后没有目的,秦期宁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不过,也许刑叟的言论会有夸张的成分在,可是“盗运”一事,的确是横亘在她心中的一根刺。 可是,云阳宗,以她现在的实力,还不行。 “哎呀呀,又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你的记忆,竟然缺失了一部分!” 秦期宁脖子酥酥麻麻,刑叟的那根黄金须竟然还没有从她脖子之中移开。刑叟发现,这还不是最有趣的,按理说婴儿一出生是没有记忆的,或者即便是有记忆也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慢慢消散! 可是刑叟探测到的记忆阴影却不一样!秦期宁缺失的这部记忆,竟然恰巧就是婴儿时期的记忆,而且过于清晰的阴影记忆表明,这部分记忆,她记得异常清楚! 一个刚出生便能记事的婴儿…… 刑叟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太过匪夷所思了!而且这女子身上,并没有夺舍的印记! 他更倾向于,这部分的记忆,对于这个女子开说,非常深刻且刺激!所以才会让她在婴儿时期便留下印象。 到底是什么记忆呢?刑叟心里痒痒的,可是他只能探查到记忆阴影,如果想要复原,还得去找他修行因果大道的好友才行。 “那有没有办法恢复?” 秦期宁非常不喜欢刑叟那似乎可以探测到别人探测不到的东西的触须,那似乎整个人都剥光了站在他人面前一般。可是此刻她也顾不得发作了! 她知道自己缺失了三岁之前的记忆,甚至隐隐约约有种感觉,这部分的记忆,对她非常重要! 因为这部分的记忆,可能事关于她的父母! “想得美,被盗运术刺激夺去的记忆,哪里是这么容易修补的!除非……除非是我刑天门下弟子!” 刑叟露出温(奸)和(计)慈(得)祥(逞)的笑意! “我不要!” 却被秦期宁坚定地一口否决! “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小东西!……” 就在秦期宁拒绝的瞬间,刑叟抬手向前一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云雾引得地下一阵颤动。 仿佛有什么极为沉重的东西,就要从地底下破土而出! 秦期宁实在没想到,这墓灵,一言不合,说变脸就变脸! …… 第七十九章 王座之上,张牙舞爪,面露凶残的凶兽浮雕栩栩如生,鲜活得仿佛要呼之欲出,一赤发男子穿着一身异常夸张的黑色战袍端坐于其上,冷峻的面容,不言而威的气势,使得周围之人覆上了一层寒气。 魔尊烨离。 身边一位美丽的妖姬正以妖娆的姿态斜躺在左侧,娇嫩软骨的小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剥着紫红紫红的葡萄,时不时把它们塞到男子唇边。 绍寒单膝跪于王座之下,低垂的目光偷瞄了一眼一言不发的男子,心里忐忑地盘算着他的回禀有没有另他满意。 正确来说,有没有让他的处罚相对减轻一些。 “尊王,属下有负厚望,在收犬焱’兽的过程中遇到了萧子裴和玄岳等人,’焱’兽被他们拦截了……” “哦?萧子裴,还有一名神秘女子三番四次搅了你们的好事?” 没人看到,在猝不及防听到萧子裴三个字的时候,那妖娆的妖姬突然涨红了脸,趁着男子不注意,双手急忙捂住了嘴巴,一副要生要死的模样。 咳咳,咳咳…… 我滴娘亲!不就是偷偷吃了一颗葡萄而已嘛!上天需要这么对她吗? 竟然让她听到了萧子裴的名字! 待她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某人没有发觉的时候吞下了一整颗葡萄之后,已经听到了别的话题。 “三个月后是若小姐的生辰……尊王要不要去看看小姐?” “若……” 男子呢喃着这个名字,仿佛是天底下最动听的声音。 “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的,只要怕到时候要委屈尊王掩藏一下身份!” 绍寒心里窃喜,他家尊王果然在面对若小姐的时候,才会表现出一副少儿郎的情态! “好,这一切,就交给你安排!”烨离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马上下了命令。 “是,尊王!属下一定会尽心尽力!” 绍寒就知道,只要提到若小姐,他的处罚,就一定会有余地!! “尊王,那……那我呢?” “尊王,若小姐会不高兴的!” 绍寒一副恭敬的模样,低垂的眼眸却用凛冽的余光瞥向了那妖姬! “放肆,绍寒!” 一道掌风便从内在狂扫了进来! 绍寒一时不察,竟被生生掀翻在地! “暗风,你干嘛!”绍寒看到来人,大怒道! 同为十大魔将,暗风的实力要比绍寒强,可是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在尊王面前如此放肆! “王,我不反对你去找若小姐,可是前提是,你必须带上薛殷!” 暗风指着那妖姬女子,不理会烨离吃人的目光,甚至双眼毫不相让地与之对上! 终于,在这样坚决的目光之中,烨离为了得到许可,败下阵来。 “好!” 暗风是他老爹的人,没有他爹的许可,暗风是不会自作主张干涉他的事情的。 也就是说,他要离开,那就必须带上他身边这个女人! 哼!到时候看到若,把她扔路边不就好了!烨离暗暗想着。 第八十章 “水鉴师叔祖!” 玄岳,道号水鉴。 “拜见水鉴真君!” 久不在宗内露面的水鉴真君竟然出现在宗门之内,宗内弟子一阵激动,纷纷行礼,更有些年轻的小弟子想要一睹真君的容貌。 “好了,比试结束,其他人散开了吧!”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这一句话之后,玄岳却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元婴大能,果然不是说想见,就能够见到的! 大概连玄岳自己也没有想到,被拉进空间裂缝的他,竟然如此幸运,能够以这么短的时间便毫发无伤地躲了出来! “水鉴师叔祖!” 玄岳在峰顶俯瞰整个云阳宗状貌之时,一抹娇嫩的粉色身影十分激动地从身后走了过来! “呵呵,若儿来了!” “恩,不是水鉴师叔祖让我来的吗?” 在玄岳离开之际,其实还偷偷传话给了玄若,让她来陇峰峰顶。 “若儿的表现,师叔祖可曾满意?” “哈哈,你这丫头,小小年纪,切不可自满!不过看来万泽把你教得的确不错!” 云阳宗宗主万泽乃是上任宗主道通真君的徒弟,而玄岳,是道通的师弟,在宗内他的辈分,比万泽还要高一些! 玄岳越看她,便越是满意。多久没有回来了,玄家,终是出了个注定不凡的人物! 脑中又想起刑天秘境之中的那人来。 “若儿,可曾听说过萧子裴?” “那个传说中的雷灵根天才?” 玄岳点了点头。 其实萧子裴隐匿于雷无涯多年,这天才之名,早已经没有当初的响亮,毕竟修真界辽阔,如果不是特别爆炸性的事件,也不是人人能够知道的。 而玄若,则是在万泽口中多次听说过这个天才。 “若儿先回去,过几天,和师叔祖一起去正一宗看看老朋友!” 玄若退下后,四道身影悄无声息站在了玄岳身后。 “真君!” “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有眉目了!在妖族地界!” “妖族?” 玄岳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眉头忍不住拧起。 “还有一件事情,我们似乎发现了那个婴儿的足迹!据那村里有人透露,二十年前一个樵夫看到凌空而行的强者从山洞之中抱出了一个婴儿。不过因为那强者似乎很是惊慌,所以并没有发现躲在岩石之后的他!” “元婴强者?” 玄岳脑中瞬时把七大宗之内所有的元婴强者过一遍。 “这七大宗之内的三十余位元婴强者我们都已经查过了,其中符合条件的分别是正一宗冬霖真君的孙女冬茜、先天宗钱芜真君首徒钱无悔、长淮宗萧林真君座下四弟子慕容流君。不过这三个人都是宗内非常被看好的后辈,接近恐怕不太容易!” “这一点不用担心,你们先着手准备,昭告天下,我们云阳宗的翔龙秘境,一年之后将对七大宗所有人开放!” 翔龙秘境乃是云阳宗地境内非常有名的一处秘境,里面机缘异多,每十年选拔弟子开放一次,如今为了此事,竟然连翔龙秘境都拿了出来,不得不说玄岳真是大手笔! “还有一事,过几天,我要带若儿到正一宗去!我会让万泽跟我一起去,宗内,就拜托你们几人了!” “是!师叔放心!” “回来以后,我会闭关,至于翔龙秘境,你们不用担心,我们云阳宗的东西,他们想拿,也要看本事!” 玄岳苍老的眼皮耷拉眯着,以他元婴的目界,可以看到非常辽阔的远方,可是这点地界,对云阳宗来说,怎么够! 他的天赋不算太高,所以一直到他师兄飞升了这么久,他的修为依旧只停留在元婴初期。 可如今,还多亏了鬼修那小子,这一趟的空间裂缝,他可不是全身而退这么简单的! 闭关过后,谁还能与他争锋! …… 聚魔窟。 王座之上,张牙舞爪,面露凶残的凶兽浮雕栩栩如生,鲜活得仿佛要呼之欲出,一赤发男子穿着一身异常夸张的黑色战袍端坐于其上,冷峻的面容,不言而威的气势,使得周围之人覆上了一层寒气。 魔尊烨离。 身边一位美丽的妖姬正以妖娆的姿态斜躺在左侧,娇嫩软骨的小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剥着紫红紫红的葡萄,时不时把它们塞到男子唇边。 烨离张嘴吞下,却并没有看身旁之人。 绍寒单膝跪于王座之下,低垂的目光偷瞄了一眼一言不发的男子,心里忐忑地盘算着他的回禀有没有另尊王满意。正确来说,有没有让他的处罚相对减轻一些。 “尊王,属下有负厚望,在收犬焱’兽的过程中遇到了萧子裴和玄岳等人,‘焱’兽被他们拦截了……” 绍寒将事情的经过一一叙述。 “哦?萧子裴?还有一名神秘女子三番四次搅了你们的好事?” 没人看到,在猝不及防听到萧子裴三个字的时候,那妖娆的妖姬突然涨红了脸,趁着男子不注意,双手急忙捂住了嘴巴,一副要生要死的模样。 咳咳,咳咳… 我滴娘亲!不就是偷偷吃了一颗葡萄而已嘛!上天需要这么对她吗?竟然让她听到了男主萧子裴的名字! 待她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某人没有发觉的时候吞下了一整颗葡萄之后,却发现他们已经转到了别的话题之中。 “三个月后是若小姐的生辰……尊王要不要去看看小姐?” “若……” 男子呢喃着这个名字,仿佛是天底下最动听的声音。 “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的,只要怕到时候要委屈尊王掩藏一下身份!” 绍寒心里窃喜,他家尊王果然在面对若小姐的时候,才会表现出一副少儿郎的情态! “好,这一切,就交给你安排!”烨离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马上下了命令。 “是,尊王!属下一定会尽心尽力!” 绍寒就知道,只要提到若小姐,他的处罚,就一定会有余地!! 若小姐?看来剧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啊!这魔头,心里心心念念的女子,已经是女主玄若! 啊啊!不行,不要忘了自己是过来干嘛的!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尊王,那……那我呢?” 为了任务,她决定拼了! “尊王,若小姐会不高兴的!” 绍寒一副恭敬的模样,低垂的眼眸却用凛冽的余光瞥向了那妖姬!这妖姬,到底是什么时候来到尊王身边的,坏了他的好事。 “来人,拖出去……” 一听到若儿竟然会不高兴,烨离慌了,在他看来,能够惹到若儿不高兴的人,都该死! “放肆,绍寒!” 来人急急匆匆,人未到,一道掌风便从内在狂扫了进来!绍寒一时不察,竟被生生掀翻在地! “王,不可!此女不可杀!” “暗风,你干嘛!”绍寒看到来人,大怒道! 同为十大魔将,暗风的实力要比绍寒强,可是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在尊王面前如此放肆! “王,我不反对你去找若小姐,可是前提是,你必须带上薛殷!” 暗风指着那妖姬女子,不理会烨离吃人的目光,甚至双眼毫不相让地与之对上! 终于,在这样坚决的目光之中,烨离为了得到许可,败下阵来。 “好!” 暗风是他老爹的人,没有他爹的许可,暗风是不会自作主张干涉他的事情的。也就是说,他要离开,那就必须带上他身边这个女人! 哼!到时候看到若,把她扔路边不就好了!烨离暗暗想着。 身旁的女子听到后,终是松了一口气!可是一想到竟然对上自己笔下的男女主,突然又觉得好刺激! 靠!自己那时候到底是什么脑洞,把这只魔王忠犬写得这么可怕!为了女主,杀尽天下想杀女主之人! 以前塑造这个角色的时候,她竟然还辣么萌、辣么萌他! 现在抽抽的绿jj系统竟然要作者把这个二愣子掰直,呵呵……呵呵……呵呵…… 还好,为了塑造女主的圣母光环,也为了凸显男配的悲剧性,薛帆帆特意给烨离塑造了一个致命的弱点,当时她还觉得自己把他写得太惨来着。如今,她只恨不得重新穿回去,奋笔疾书,把这魔王的所有的美貌给他抹除,把他的神通全部写死,然后让他早早炮灰早早狗带!! 不就没自己什么事情了吗! “王,进食的时间到了!” 听到这话,薛帆帆,现在的薛殷血液一缩,你妹!少吃一顿会死吗? 呜呜呜,亲爱的宁宁,你到底在哪儿啊?快让男女主角ding,快回来带宝宝回家! 然而,薛帆帆不会想到,《天娇》的剧情,早已经不受控制朝她永远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下去! 第八十一章 秦期宁之只觉得一阵晃动,而后一座巨大的白色碑体便拔地而起,横亘在她和刑叟之间。 不知此碑是由什么材质制成,砂砾质的碑面之上,以凌厉之风刻着几百个让人无法直视的名字,秦期宁试着集中精力去盯紧其中的某个名字,脑中立刻一阵晕眩。 “这是什么?” “哈哈哈,小丫头,你以为亿万年前的远古之神,这些年来就是这么在默默无闻之中度过的?刻在碑上之字,都是在刑天大墓之中获得传承之人!其中不乏有比地灵界更高的临劫界,真仙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远古之神已没,我乃是他的墓灵,亦是它的代表者,拜入刑天门下,便是要拜我为师,在刑天大墓之中,你本不是我属意之人,可是阴错阳差之中,是你!小女娃,历经了无数艰难险阻,是你最后走到了这里!” “遇见我,乃是你最大的福缘!我虽不能为你除去盗运之术,却知道能除去此术的大能,甚至可以将刑天遗留的功法与无数异宝传授于你!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自己要如此不识好歹,要放弃这个机会吗?” 这是你的机缘,你确定要放弃吗? 刑叟墓灵此时声如洪钟,振动的气息震撼空气,他的声音再此地荡漾,一字一字似乎要让秦期宁把他的话刻在了心里! “我……”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被卡在了喉咙。 “让我,再好好想想……” 看似轻松的话语,却在说完之后,发出了一声哽咽。 “好!一个时辰,此碑会在一个时辰之后隐没,你自己看着办!” 本来气势强硬的刑叟,竟然意料之外地变得好说话,只是说完之后,他便屹立于碑头之中闭目养神,不再去看那渺小的身影。 “倏——” 空气之中带过一阵狂风,似乎是要无止境地发泄那般,那如猎豹般速度的身影便在这荒芜的原野之上尽情狂奔。 “零钥,陪我打一场!” “砰——” 话才刚刚落下,零钥那似笑非笑的嘴脸甚至没有嘲讽她,便一拳迎了上去! 没有任何技巧的,只有简单与暴力! “靠!零钥你这个混蛋!” 捂着肚子,吃痛之下,彷徨的心情仿佛就有了突破口。 仿佛又回到了那小小的石屋之中,那一拳一脚的来来往往。 越打越是酣畅,零钥仿佛在任何时候,都能知道她心中所想,知道她害怕与彷徨的一切,更知道此刻的她,到底最需要的是什么! “轰——” 在避开秦期宁的一记侧翻踢的时候,零钥便迅速迎了上来,一个使劲,擒住了她的右臂,差点把她手臂拧了个转圈! “怎么样,爽了吗?” 身上同样挂彩的零钥,碧色如波的眸子终于不是微风徐徐而过泛起的涟漪,多了夏天该有的暴风与情绪。 抛开法宝武器,抛开神通功法,二人就像普通人类之中最矫健的猎手,也是最粗俗的莽夫,只为战而战! 零钥知道,她此刻,要的就是这样的毫无外物,心无旁骛的战斗! “还不够!” 刑叟极目尽望,那一来一往的两人在他看来极为清晰!每一次的刑天传承,无不是万一挑一的挑选。 本来在他看来,此女是极为不合适的。更别说,她自己还放弃了传承的机会。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手的那一刻!他的根须,触碰到了一块记忆。 一个五灵根的废物孩子,满心欢喜拜了师父,忍受了他人难以忍受的炼体之术,却看着同门惨死,敬爱的师父,竟然是幕后黑手的帮凶! 师门二字,是避如蛇蝎的记忆。 况且,此女竟然还是天灵根!上古之人才有的天灵根啊!差点就被他忽略过去了! …… “怎么,还在想着湛明那个老混蛋?” 零钥这个黑心的,身上只要一挂彩,便会往秦期宁身上戳一记刀子! 从一开始的悲伤、愤怒、到适应,,麻木,秦期宁的世界,渐渐听不到其他声音。 “湛明所以能欺骗到我,无非是因为自己历练太少,年少无知,而对力量的渴望又非常迫切……如今,湛明已死,桃卉在我手上,洛星师姐他们在往世已经找到好的归宿!而我……难道我要一直沉浸其中,止步不前吗?” “修炼之途何其漫漫,我乃天灵根之人,能修行之功法奥义何其庞杂,难道因为遇到一位渣师父而要放弃一切拜入其他师门的机会?要想变强,要想立足,我不可能以后都不拜师的!一朝被蛇咬,如果我十年都怕草绳,那我的道心又如何继续前进!” “再者,在此界之中我原身乃是一个炮灰,萧子裴想置我于死地,云阳宗已与我结仇,谁能知道如果我一直苟且于世,会不会就是上一个秦期宁的命运!方才刑叟说有深谙此术的大能能助我消除身上的‘盗运’之迹,此时,就有一个变强的机会摆在我眼前,我难道要放弃它?!” “我虽修为浅显,可是我身上背负的责任已不仅仅是我自己的了,青龙神尊的嘱托,零钥寄予我对乔焱的审判,虚涯前辈的守护,还有爷爷对我的厚望!如果我连这样的坎都跨不过去,那我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他们!而且,刑叟也说了,这碑上的名字,乃是许多赫赫有名之人物,我与他们,不一定必须有交集!” 这一场战斗持续到最后,已经不再是两人的肉搏之战,而是一场秦期宁自己心魔的激战!“师”乃是修行途中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乃是修道之人少走弯路的一条捷径! 秦期宁如今要战胜的,乃是她心中对“师门”的惧意! 就算是感觉到了这刑天传承之后的巨大危险,秦期宁依旧无法拒绝这传承的诱惑,所以,才会在这个契机之中,突破自己的心魔! 不是要逃避,而是要战胜! “咚——” 再次全速跑回来的秦期宁,像是后面有什么猛兽追赶似的,又好像是怕自己下一秒便要后悔,还未曾站定,就“扑通——”一下跪在了那巨大的石碑面前。 “徒儿秦期宁,拜见师父!” 仿佛整颗心都安定了下来! “哗——” 像是海中有无形的浪花在击打着碑面,就在秦期宁下跪的那一刻,碑面之上,像是又滚滚洪涛与碑中扑面而来,秦期宁抬头再看之时,那本来让人晕眩的名字顷刻间全部映在自己面前! 而后,像是有一支看不见的笔,在洪涛之中席卷出了秦期宁的名字,朵朵浪花像是终于冲破了壁障,于那巍峨的碑面之中,刻上了三个漂亮的字。 秦期宁。 秦期宁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看到自己的名字由洪涛之中化出,仿佛是在万千洪流之中脱颖而出的那一簇簇小水花,弱小却有着一往无前的动力! 极目眺望自己的名字刻入白色碑体之中,虽然仅仅只是占据角落的小小位置,在几百名字之中毫不起眼,可是足以牵动她内心深处的归属感。 感觉漂泊的小舟,终于停泊在了岸边,回归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不愧是刑天门徒,这小小的入门仪式,竟然被刑叟弄出了如此华丽的花样。 而就在秦期宁的名字刻上碑的那一刻,散落在不同位面的刑天弟子体内刑天烙印皆是一颤,他们有位高权重的神尊,也有在底层摸爬打滚的武者,有在秘境之中闭关的白发老者,也有在其他师门拜师学艺的青年。 在感受到体内异动之时,他们无不闭眼内视自己体内的刑天烙印,看着里面的名字又多了一个——秦期宁。 各人表情不一。有人欣喜,有人苦笑,有人玩味,也有人战意浓郁…… 而在仰望自己名字的那一刻,秦期宁便发现,自己的体内,多了一枚通体白澈的烙印。这烙印除了与上面的材质不一样之外,简直就是碑体的翻版,里面还有所有人的名字! 而在烙印出现的那一刻,刑天烙印这四个字,便主动出现在秦期宁的脑海之中! “好好好!孺子可教也!” 刑叟一点都没有介意秦期宁一身挂彩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拜师,反而对她的幡然恍悟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此女不仅仅天赋惊人,便是心性,也难得一绝,是少有稍稍点拨,便能一点就透的孩子!如此一来,刑叟本对秦期宁不太看好的印象,便改观了大半! “乖徒儿,虽然你修为尚浅,比不上你那些师兄,不过也不是一无是处!为师此刻,便要送你一份大礼!” “戴着!” 五彩光晕之下,一枚饰样古朴的环戒便缠上了秦期宁的食指,戒指黑紫之中带着珠星,珠星之壁,还以细致的刻纹雕刻着从生的荆棘,而这五彩光晕,便是由珠星与从生的荆棘共同发出。 环于青葱食指之中,竟然恰好合适! “乖徒儿,你的运势变幻无常,此界没有厉害的强者,乍一看还会觉得你气运鸿天,可是待你修为提升,到了更高的地界之时,那些眼光毒辣的老怪物,便可窥见你身上的奥秘,此枚幻戒,乃是‘荆棘从戒’,不但可以掩你修为,更是可以掩盖你身上无常之运势!” “此乃为师送你入门之礼!” 一入门便是如此重宝,邢天一脉,到底是有多壕! “哎哎哎,乖徒儿,收起你那流口水的小样!”邢叟嫌弃地说道。 “多谢师父!” 秦期宁赶紧把不存在的口水一抹,又对邢叟鞠了一躬。 她可以预感到,抱紧师父大腿,以后珍宝法器还不任由自己挥霍!哈哈哈!!! 第八十二章 “好了,接下来你要认真听我说,”刑叟的语气突然变得无比的认真,而秦期宁受此感染,也变得正襟危坐,洗耳静听。 “刑天一脉散落在各地界者将近千人,然而,你们即使同门,亦是竞争对手,因为年纪阅历修为等等的不同,前辈与晚辈有缘分着甚至可以结师徒之缘!” “竞争对手?”同门可以理解,只是这竞争对手却让人匪夷所思。 “啧啧,你以为这就是刑天传承的全部,”刑叟突然露出奸诈的表情,“你再仔细看看自己的刑天烙印……” 刑叟的话让秦期宁突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再闭目而视,那刑天烙印之中,记录的是刑天的三大绝招: 无冕幻铠、修罗神戚决、圣灵分影! 甚至,还有关于空间奥义的传承! 光是看到这名称,便知道是如何牛逼哄哄的绝技!然而…… 果然,没等秦期宁高兴出一秒! “怎么是不全的?!” 感觉就像从天上掉下地狱一般,除了无冕幻铠之外,其他两个,难道完全是用来搞笑的? “哈哈哈,这就是你所理解的对手了!刑天战技何止是这三样!除了这三样以外,其他的都需要你自己去与他们争夺!” “乒乒乓乓——” 秦期宁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果然,她所谓的机缘大概就是,上天永远只给她一个好开头,然而猝不及防地烂尾…… “徒儿啊!刑天可是游走在三界之外的空间裂缝!你以为他的身体能够保存完好!”刑叟提到这话,忽然便伤感起来。 刑叟这话,包含的信息量,可不是一般的大!! 此地乃是刑天之墓,然而刑叟此刻却告诉她,刑天其实身首异处,尸体不全!未曾理会秦期宁的震惊,刑叟接着说下去。 “好了徒儿,总之这一切,待你修为一步步提高之时,总会明白的!”刑叟此话意味深长,秦期宁来不及细想,他便把话题转移了。 “刑天秘境将要关闭了,徒儿,我们来谈谈你吧!你过来……” 刑叟向秦期宁招了招手,让她向前移了两步! “你这个臭丫头!” 刑叟手中的拐杖向下一敲,不轻不重地砸在了秦期宁的头上! “哎呦!师父,你干什么!” 秦期宁脑袋瓜子被敲得生疼,可是又乖乖捂住不敢反抗! “你这丫头,你自己还不知道错了!修炼一途,本应扎扎实实,脚踏实地向前走!可是你呢?舍本求末,还没学会走便想飞,不好好把自己的功法修为提上去,反而仗着那几分机缘过多的依靠外物,这样的你,修炼之途怎么会走得远!” 没想到刑叟说出来的是这么一番话,秦期宁顿时愣在了原地。 要知道秦期宁手中的法宝虽然不多,可是每一件底牌,可都是他人一辈子也没办法得到的! 可是纵观她每一次的经历,又无法反驳刑叟的话!每一次让她陷入生死之境的,除了比她强大的对手之外,到底还有什么呢? 她从未曾想过。 很多时候,因为修为比不上对手,所以只能一招必杀,杀不了,只能逃! 刑叟这么一点,便让秦期宁醍醐灌顶!不由自主地,秦期宁想让刑叟多讲一些! “你的天灵根体质,之前肯定容纳了比常人多不止五倍的元气容量,可是你的元气,却在你的身体之中流不出来!这其实跟上面的原因一样,因为你没有找到适合你这个修为应该修炼的功法!” 一语戳中要害!秦期宁更加吓得冷汗直飚! 她以为自己身负神通,手中更是还有那几位大能留下来的功法,本来她还打算冒险再学一两招的,没想到自己所为的大招,反而害了自己! 太可怕了,这些事情,根本没有人跟她讲过! “看你的表情,似乎惊讶老夫只观察了你两日,便如同知道你这么多年的修炼轨迹一般?”刑叟笑呵呵眨了眨眼。 “那我必须好好教训你一番,因为你只按照心法修炼,却从未曾好好考虑过,这心法到底适不适合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更适合你!” 刑叟此刻,是极为认真帮助秦期宁分析的! “修罗神戚诀是刑天战神的成名功法,其实是非常适合天灵根之人使用的,不过需辅以适合的五灵功法!天灵根的无限体质便在于,金木水火土五行功法,对你来说根本没有限制!然而,你问问你自己,除了两招没什么大用的火系功法,你还学了什么!你这个臭丫头!” 刑叟吹眉瞪眼的模样,让秦期宁一阵汗颜……原来自己如此浪费资源! 其实这也不怪秦期宁,零钥不修行人类的功法,能够给她指点的甚少!在没有人在前面指路,靠着秦期宁自己一个人瞎摸索,她根本就没认识到自己的体质这到底有多么庞大的潜力! “除了刑天大墓之后,要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是!师父!” “很好!”刑叟眼中湛湛金光,“在我们师徒即将分别的最后时刻,为师再送你一份大礼!来来,闭上眼睛,好好感受!” 刑叟磨拳霍霍,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手中之礼送出去了! 一道混元之气打在秦期宁的天灵盖上! 那肃杀之气化作一股磅礴的电光,侵入她的天灵盖之内! “嗯哼……” 秦期宁痛哼一声,这是……什么? “徒儿,为师虽不知道是哪位大能为你提供秘术重塑灵根,灵根淬体的三步完成之后,还有最后一步,你没有做,那便是强雷淬体!” “你或多或少已经经历过雷无涯的雷暴之威了吧!那看起来把人雷得内焦外嫩的雷电,为何你身体对其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是因为,它们太过于表面了!老夫手中的心雷,由心而入,由体而出,所有的淬炼,都可在梦中完成!” 第八十三章 化实为虚是一个境界,化虚为实,更是另一个无上境界。 秦期宁此刻正在安静地沉睡着,然而她的世界,早已经一片雷海! 既然是礼物,刑叟对秦期宁当然不敢大意!就在这心雷进入秦期宁体内的刹那,他便跟着进入了梦境! 梦境之内,秦期宁的神魂,正在被一片如狼似虎的雷电包裹着。 “哎……很有意思的孩子。” 心雷,虽然淬炼的不是身体本身,但是属于精神意境的雷电,一个不小心,便容易走火入魔!一直注意观察着她的刑叟,却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在心雷如狼似虎般猛烈的攻击之下,秦期宁的灵台仍旧光盈而清明,脸上表情有了显著的变化,原本柔和的脸颊线条变得果敢而坚定! 这说明,秦期宁的修道的本性始终维持着清明!这让本来想要出手干预秦期宁淬炼的刑叟,瞬间觉得自己没有了用武之地。 这样不凡的毅力,让刑叟叹为观止。 “此女比我想象中,更加出彩!老夫真的老了,太久没见过世面……” 既是叹息,又是欣慰。 若此刻有人内视秦期宁的丹田,便能看到那本来就已经五彩流光的灵根经脉,更加绚烂多彩,丹田之内,乳白色的元气犹如液体的牛奶,浓郁得快要将着色彩覆盖,却又被这根根灵脉吸收直到稀薄。 周而复始,那根根灵脉仿佛就有了生命!金而刚硬,火而热烈,水流蕴蕴,木灵苍翠,土层敦厚…… 在丹田周围,如五彩之龙,守护这丹田之地。 “完美!完美!哈哈……” 不过短短数日的光阴,好像过了百年之久。 在睁眼的那一刹那,秦期宁眼底之下有五彩流光溢过,稍纵即逝,却依然被刑叟扑捉到!他顿时极为自豪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刑叟的大笑声;立即将在迷茫之中的秦期宁拉回现实,空气中元气的躁动让她感觉到自己丹田的异常! 虽然境界没有质的突破,可是当她用力捏紧自己的拳头,感觉到身体极其疲惫,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却在她血液之中涌动! 磅礴的元气竟然以近乎液体的状态储存在她五灵经脉之中!眼界更加开阔,感官更加通达,似乎一下子从山脚爬到了半山腰,拨开那些遮蔽她视线的巨木,抬头便看到了隐藏在层层密林之后的风景! “多谢师父成全!” 再次跪拜!回想此前种种,庆幸自己没有放弃机会。刑天大墓之中危险重重,可如果自己没哟踏步此处,那要到何时,才会有这一番机缘,聆听到这样的良言! “为师也只是对你稍加点拨,日后的路,还需要你自己走!” 刑叟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概是真的要分离,所以叮咛之话,难免多了几句。 “你乃是天灵之体,天赋惊人,然三界之内,强者多如草芥,你身负小人盗运之恶咒,切要多加小心,莫自以为是!临劫界之内,有一位同是刑天传人的因果道大能方程,你去找他,他会帮你的!” “徒儿绝对不会忘记师父教诲,行走三界,绝不会辱没刑天弟子威名!” 秦期宁一字一句地立下誓言! 然而另一边,秦期宁却对方程这个名字多了几分好奇!青龙大神让自己交付的储物袋,不正是一个叫方程的人! 两人会是同一个人吗? “哈哈,好徒儿,为师期待下一次再与你相见!为师此刻,便帮你打开刑天大墓的大门!顺便把那些还在墓地之中晃荡的弟子一起清理出去!” “我期待我的徒儿足够强大再战传承的那天!” 洒脱之人,临别之时,亦说多无益!刑叟依然只挥一挥袖,秦期宁眼前就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甬道,直通那一片绯色幽幽! 绯色幽幽早已经不能够阻挡秦期宁,当看到雷无涯之内阳光耀眼的天空,秦期宁满心都被回家的激动充满,踏着轻快的步伐向着清微宗方向飞去! “此刻,要是有一艘灵舟就好了!” 咦? 储物袋之中传来阵阵异动! “嗖——”地一下,一大团噼哩啪啦的雷球便滚了出来! “啊!师父竟然没有把这东西收回去!” 这只胖猪! 从她把它收回去之后,便一直没有动静,秦期宁早已经把这没用的胖猪遗忘在角落了! 这也一定是师父留给我的礼物!秦期宁心里想着! 所以即使它只能当一直观赏猪,她也决定把她好好供养起来! “笨猪,乖乖!”秦期宁打算安慰一下它,然后把它让储物袋! “嗷——” “喂喂,你干嘛!” 秦期宁大惊失色!没想到这雷猪一声大叫之后,竟然用鼻子直接把秦期宁拱了上来!在刑天大墓之中龟速一般的雷猪,此刻竟然爆发出堪比飞鹰一般的速度! “哈哈,乖猪,我真是错怪你了!我要回家啦!~~” 第八十四章 “不知道爷爷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大师兄他们一定认不出我来!哈哈~~” “还有煜儿,有爷爷照顾,煜儿现在肯定也过得挺滋润才对!恩,红菱师叔,我弄坏了九齿钉耙,袄袄~~他一定会揪我小辫子的!!” 秦期宁正在雷猪背上胡乱地猜测着众人的反应,爷爷和师兄,她想到就忍不住咧嘴,而时晋,在欣喜之余,又不免鼓着腮子谴责他看到自己弄块他送给自己的礼物时候的反应!虽然和煜儿相处不久,不过她实在心疼这个从小中毒又没了亲人的孩子! “我在想什么呢!哼,最多赔他一件宝贝呗!”一愣之下秦期宁立即拍着自己的脑门哈哈大笑,她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十几年没见过他们了,那个绑着公主髻缩在他们怀里撒娇的那个丫头,早已经只存在他们的记忆之中。 一时间,望向前方的群山不断在自己眼前倒退,清微宗的地界越来越近,秦期宁心中竟然有丝丝不安,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 …… “师叔祖,这清微宗果然名不虚传!” 一身粉色纱裙的女子娇嫩如四月的樱花,清脆的嗓音如同黄鹂鸟晨鸣的清唱,随便一站便是夺目的风景,让石道之上来来往往的宗门弟子忍不住转过头来驻足观看。 “快看,这位不就是在此届小会之中拔得头筹的玄仙子吗?”一位弟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三看了佳人几遍,终于忍不住询问身边的同伴! “天,好像真的是!上次在小会之中只能远观,看个大概的轮廓,没想到近看真的这么美!” 黛眉如柳,杏眸盈波,直让人移不开视线。 “玄仙子?” 一个弟子竟然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 玄若自从在小会之中大放异彩,又在云阳宗之内立威之后,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众人这样的目光,也就见怪不怪,还非常友好地和这些弟子嫣然一笑。 “我的天,仙子对着我笑了!不行不行,我今天决定闭着眼睛,只把这美好的一刻留在我的脑海里,别让其他东西污了我的眼睛!” …… 一传十,十传百,似乎就在这一瞬间,云阳宗的玄仙子出现在清微宗这一消息,便在清微宗之中传了起来! “呵呵,若儿可是喜欢这儿?” 尽管出生大宗,可是相较于七大宗之首的清微宗,烟雾迷蒙的云阳宗还是显得小家秀气,清微宗在恢弘大气之中透露出万年大宗的苍遒。 护宗大门之中,清劲有力的“清微宗”三字被刻在顶天的万年石碑之上,石碑像是一位经历了千万年雨露霜雪打磨的睿者,于岿然不动间俯瞰众生! 那石碑身后,巍峨的三座高峰,似是被护宗大门庇护,又像是默默守护着这宗门经久不衰的气脉! 这样豪迈宽广之意境,怎能不让这二十年来大半部分时间呆在云阳宗修炼的玄若,心生赞叹。 然而,玄若还是摇了摇头。这里对她来说,全然陌生,可短游,却不愿多留。 玄岳欣慰地笑了笑,而后看着“清微宗”三字旁边刻着的“天下第一大宗”这一行小字,精烁的眼睛眯成一条直线,就在此刻,一道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清微宗! “贵客远道而来,实在有失远迎!请三位客人到清灵峰大殿一叙!” 贵客? 此话一落,众弟子更是看到了他们的宗主大人亲自出现在了护宗大门面前! “哈哈,水鉴前辈,万泽老弟,是什么风,把几位吹来了啊?” 玄岳虽然只有元婴前期的修为,然而其阅历与手段乃常人所不能及,更被说他辈分摆在那里,高淳身为一宗之主出来迎接,也说得过去! “玄若见过中孚真君!” 玄若身为晚辈,落落大方在一旁行礼。 “中孚侄子……” 玄岳跟高淳在此寒暄了两句,然而此地明显不是谈话之地。 “若儿,你不是说喜欢清微宗的山水吗?趁这个机会,让清微宗的师兄们带你到各峰走走?” 高淳当然明白玄岳的意思,即刻把陪同的任务交给了他的大弟子徐诺。 …… 玄岳一开始打听到消息说远梁现在在清微宗,其实是不信的,然而当他看到了在茶座之中悠闲品茶的人影之时,还是在细细揣摩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不知为何,看到远梁和秦素在一起相谈甚欢的画面,玄岳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自己此行不太顺利。 …… 后山养兽场之内。 “这朱云鹤不愧是灵兽之中速度最快的飞行坐骑……” 玄若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叹,清微宗不愧底蕴深厚,连这种纯粹用元气供养的灵兽,这里也有将近十余只。 “唳——” 一声长鸣,一只曲线优美的朱云鹤便飞近玄若旁边,伸长脖子轻啄她的手心。 “这只朱云鹤似乎很喜欢玄师妹!” 徐诺看到平时生人勿进的朱云鹤竟然主动接触玄若,难掩惊讶。不过在这位云阳宗横空出世的天才面前,他的确是看到了难得一见的温柔与随和,没有一点属于天才的架子…… “徐师兄,徐师兄!……” 来人惊慌地尖叫惊住了朱云鹤,翅膀“噗嗤——”一扇卷起一阵狂风,玄若一个不察,差点便被这狂风惊到! “小心!” 接着便大声呵斥这惊惊乍乍的小弟子:“怎么了,行事如此慌张?” “徐师兄……” 那小弟子看到玄若在此,不知如何是好,只在犹犹豫豫之间在徐诺耳边低语了几声。 徐诺脸色骤变,“玄师妹,宗内突然有点急事要处理一下,怕是要失陪了,实在抱歉!” 玄若理解地笑了笑,“师兄此番定是急事在身,您不必记挂玄若,我在此待一会,便会自行回去的!” “实在抱歉,失陪,我们走!” 玄若不知道徐诺到底有什么事情,不会据她半天的观察,这位中孚真君座下大弟子做事十分稳妥,如今竟然连她这位客人都顾不上,事情怕是真的棘手。 不过清微宗后山的养兽场种类繁多,更是有数不清的珍奇异兽,玄若决定再在此停留一会。 她四处搜寻,想要寻找方才那只朱云鹤。 倏而,一阵缥缈悠长的笛声于后山竹林之后传出,玄若情不自禁停下了脚步,神情在一息恍惚之间恢复了清明。 她亦是一个音律高手,自然看出了这笛声之中传出的阵阵精神音波。 一种无声无息地精神攻击在竹林之后弥漫,精确的控制力度让普通人根本听不出来这与普通音律的细微差别! 强烈的好奇心让她忍不住把脚步移动到竹林之后! “这……” 她呼吸渐渐放轻,并不敢惊扰这一幕。 朱云鹤倨傲而不喜人类,明明有优美的身形与难得一见堪比青翎雀的舞姿,却从来不会在人类面前卖弄! 传闻,只有听到世间最美妙的乐音,它们才会在平地之中尽情张开那根根白羽的翅膀,伸长漂亮优美的脖项,用最轻灵的步子踏月逐花,翩飞而舞…! 玄若形容不出自己此刻是什么感觉,仿佛自己的心比蝴蝶更加轻盈,此飞絮更加飘逸,心里随着这舞蹈与萧声,与展翅欲飞的白鹤一起,飞上了九重云霄。 玄若知道这一切,都是拜那手执长笛的亭中人所赐,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也沉沦在这一场无边的虚幻之中。 一曲奏罢,亭中之人收住了音,那六只朱云鹤因为失了主导而像迷失了方向,茫然无措。 一阵风吹,竹叶“沙沙”的响声惊飞了所有的朱云鹤! “哎,它们飞走了!” 想抓,已经抓不住。 竹林间细碎的阳光仿佛是老天经过筛子挑选过后的金豆,调皮般蹦蹦跳跳在那支翠玉长笛间,闪烁在那人身上。 光林间的暗影也随风而动。 “砰砰砰砰——” 连心也跟着躁了起来。 第八十五章 “铮——” 清灵峰之上,此刻亦是阵阵仙乐奏鸣,高山流水的演奏配上仙风道骨的几人,颇有一番隐士把酒闲谈之味。 却不知谈到了什么,座中之人脸上的笑意未变,可手中放在指间把玩的茶杯,却被轻轻一捻,化为一剖尘土,无声无息。 “怎么这么突然,今日便打算宣布了是么?” “是的,不过宣布宣布只是形式问题,真正的联姻书双方前几天便已经正式拟好了。” 这便是在告诉他,联姻一事,早已经是钉在铁板上的了。 “呵呵,两宗联姻,实在是可喜可贺之事。相必能与扶晏首徒相配的女子,一定也是惊艳绝绝的人物,不知太一如此宝贝的孙女,老夫今日有没有眼缘见她一见?” 玄岳尽量维持着自己脸上的笑意,心中却是窝了一肚子的憋屈气! 太一这个老混球,这么些年什么时候听说过他有一个孙女,如今却好巧不巧地在他想要联姻的时候横插一脚!这不是存心给他找堵吗! “这……” 秦素暗骂这老狐狸,他倒是想把宁儿变出来啊!哼,他想看也还都看不着呢! 倒是一旁的扶晏真君半玩笑半漫不经心地调侃道:“太一的孙女倒是说不上惊才艳艳,不过倒是颇合老头儿我眼缘,肥水不流外人田是不是,于是我就做主把宁儿定下来了!!” 玄岳一听,果然一噎。 这摆明了是在嘲讽他,难道就准许他云阳宗里藏着天才,清微宗就不能有了! 不对不对! 看着对面两人,一个是清微宗宗主,一个是正一宗宗主,玄岳心中警铃大作! 忒他妈这两小子在逗我!无缘无故联姻,里面一定有阴谋! 此刻却是发作不得。 “啾——” 待其想要穷追不舍之时,清微宗一声特殊的信号弹让秦素与高淳脸色突变。 下一刻,便有弟子来报:“宗主,据徐师兄传回来的消息,养兽场那边发生了以外,刚刚猎抓回来的几只高级凶兽,全部……全部逃了出来!” “什么?!” 说到最后,这名弟子也是一身冷汗! 七八只高级凶兽,也相当于将近十个结丹期强者了,况且还野性难驯! 养兽场内的凶兽管理十分严谨,刚捕猎未经过驯养的野兽全部关在特制的牢笼之中,挣脱不出,所以平时也就四五个长老坐镇,其余皆是外门弟子,不知这一闹,死伤会有多少! “师兄,我去看看!” “不,我们一起去!” 秦素一开口,高淳便拒绝了他的建议。事态紧急,况且他实在不想和玄岳这个老家伙虚与委蛇了,正巧趁这个机会脱身!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也许有我们帮得上忙的地方!” 玄岳果真是唯恐清微宗不乱,本来高淳想要赶人的话硬生生被他截断,还好一宗之主的修养让高淳只是微微黑了黑脸。 五人一同往清微宗后山处赶。 清微宗后山的养兽场占地面积十分庞大,如若真的算起来,足有人类一个小城池般大小,这里圈养着各型各样的兽类供宗内弟子及长老使用。 今日,本来井然有序各安其职的养兽场却被一片狼藉所取代。 破坏仍然在继续。 “徐师兄,这里快坚持不住了!”在圈套了一只趁机逃乱的寻踪鹿之后,一名弟子下意识地寻找此处的主心骨徐诺。 “坚持住!信号已经发出去了!宗主马上就会过来!” 该死,偏偏赶上了大队伍出去狩猎的时候出了问题! 徐诺一边安抚着众弟子,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形势。 七八只凶兽一同作乱,镇守在此地的三位长老第一时间便拼着重伤的身体打开了后山的防御大阵,才避免了这些凶兽外散的袭击,然而也因此激怒了好不容易挣脱囚笼的凶兽,它们把猛烈的怒火全部发作在这些胆敢囚禁它们的修士身上! “轰隆轰隆”的炮轰之声,高级凶兽已开灵智,它们更是懂得分工合作,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被四头身形粗壮的凶兽攻击,天空之上,一雄一雌两只红尾鹰时不时用他们锐利的双眼与双爪撕裂弟子的身体,地上还有两只长毛猿在集中火力攻击修士! 血腥味传得老远! “徐诺,不能让他们攻破防线!”仍有余力战斗的长老拼命地喊道! “众弟子听令,快列阵!”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如此大规模的凶兽□□,被放出来的小凶兽也四处逃窜,列阵也只能暂时困住一部分而已! “啊!救命!”正在奔跑的一名弟子被一只酣战的狂战马绊倒在地,铸着铁蹄的阴影迅速压下之时,不由得惊慌大叫!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定的时候,一片雪光便在马身之上落下,一剑便划破了狂战马的肚子,开膛破肚,腥热的血液溅到了他的脸上。再微微抬头,便在这血光之间看到一名穿着重华峰象牙白长袍,面容冷峻的年轻女修,顿时双眼瞪得贼大! 老天,重华峰什么时候有一名这么剽悍的女修!一剑便把有着中阶实力堪比人类筑基期的狂战马给一剑秒杀了! 正这么想着,却听到那刚把他从死神手中抢回一条命的女修一把拉起他的衣领,脸色非常不好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护山大阵,快要支持不住了!”听着女修这么一问,他才想起自己的任务,“我要去找罗阵师!” “来不及了!” 只听到西边轰隆地一声响,那本来如光球一般的结界顷刻间便被砸了一个缺口,“光球”的颜色也越来越暗淡! “啊!姑娘,那边有好几头高阶凶兽……” 虽然西边的结界快要破裂,可是在他眼中,一个重华峰的女弟子即便再厉害也不可能改变整个战局。对于这个救了他命的恩人,他可不想让她去白白送死! 未曾想他话音都没有落下,这名女修身上便爆发出难以言喻的力量! 风声呼啸,宽大的衣袍包裹住那娇小的身躯,足下一阵雷茫闪动,一头体型庞大的雷兽便出现在她脚下! 召唤出雷猪,秦期宁一跃跳了上去,心念一动,一尊半人高的蓝鼎盘旋着银龙,在她眼前浮立! “驭魂鼎!给我撑!” 一声娇喝如穿云之箭,撕开笼罩人心的乌云,湛蓝的驭魂鼎鼎身从她面前冲出,以摧枯拔朽之势狠狠得砸在了结界之上! “嗡——” 可怕的神器之威,让那在四个方向攻击结界的凶兽动作为之一滞!而西边的那头凶兽,受到的波及更是惨烈,一个踉跄之下,直接倒在了地上! 养兽场之内,本来随时都会破裂的结界,被一层泛蓝的结界所取代,隐隐约约之间,还有银龙虚影在结界之中游走! 还没有结束! 与此同时,秦期宁手中的遗华雪光再现,这雪光之中,隐隐还有簇簇火苗在剑身之中升起! 秦期宁的的五系灵根之中,火依然是她最属意的一种灵根,被火炙烤的遗华鸣声“嗡嗡”,仿佛在诉说着自己强大的剑威! 这是它第一次为主人披荆斩棘,秦期宁在它身上源源不断注入的火力与元气让它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充实!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只是刹那,秦期宁站在雷猪之上,剑身已一片火红,在这火光之中,她整个人就像一抹消融的白雪,持剑入空。 在秦期宁冲过来的刹那,那凶兽挣扎着就要爬起,尾部扫过一阵狂风,似要把这挥之欲来的剑威清除,那双撕破过结界的锐爪在地上抓了一道道裂痕,整个身体朝着秦期宁的方向撞了过来! 无论是方才的鼎身还是这女娃手中的剑,都让它惊恐愤怒,它要在这小女娃挥剑之前,把她撞成肉酱! 但它的速度,早已经跟不上秦期宁的剑! “斩!” 充斥着火意又带着凛冽雪光的一剑,从凶兽身上划过一道霸道而流畅的弧线。 “砰——” 从头到脊部,被分割成两半,巨大的躯体轰然倒下。 女子飘然落下,白色的裙摆沾染上刺目的鲜红,像是织娘特意为这身单调的象牙白润色。 渐熄的火焰,满剑的鲜血,惨烈而华丽。 “哇——我刚才一定是眼瞎!” 连武长老都打不过的凶兽,怎么,怎么就切豆腐一样被切了呢!!! 并不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秦期宁身上的,那天幕之中的幽蓝之光和放大了撑住结界的鼎身,吸引了绝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是神器!!” 神器弥漫在整个养兽场,刚赶到的高淳五人又如何分辨不出来! 玄岳脸□□发黑紫,这神器的气息,可不让他记忆犹新! 原来这毛贼,竟然没死!! 西边! 在哪,在哪? 一双阴霾的眼睛四处搜寻。 反观高淳和秦素大喜,无论是谁,撑住了摇摇欲坠的结界,分明是友! “后劲不足,看起来不像是我们同辈之人。师兄,我来撑住结界,剩下的交给你了!”秦素竟一眼看破了秦期宁现在所处的困境! 高淳点头! “小友,你把神器收好,剩下的交给我们!” 高淳响彻天边的话,即是说给秦期宁听的,更是给了养兽场上的众人一剂强心剂! “宗主!” “宗主!” 此起彼伏的惊喜之音,让一旁的万泽羡慕一已。 他性子太懦弱,有玄岳在此,他这个宗主在宗内不过名存实亡罢了! 听到此话的秦期宁狠狠松了一口气,她修为有限,即便驭魂鼎本身有强悍的防御能力,也支撑不了多久。 一抬头,猝不及防映入眼帝的是半空中那须发花白的正在尽全力撑住老人。 爷爷! 喉中之声喑哑,就要脱口而出,却被自己下意识地用手捂住。 此刻,不能打扰他! 只静静地看着,脑中曾无数次回忆起爷爷的样子,如果终于如愿看到,却被眼中不知何时蓄满的泪水模糊了样貌。 之所以明目张胆在此处使用驭魂鼎,不外乎她清楚地知道,这里是她的家,在此,她自有人护。 况且,爷爷想要守护的地方,拼了命她也会护着。 …… 东边。 从结界开始变化之时,萧子裴便感觉到了手中赤霄的异动。 那时,他正被两只红尾鹰一前一后夹击,暂时无法脱身。 赤霄一直在吟鸣,连发出的攻击,也比之前猛烈两分。 遗华和赤霄,乃雌雄剑,近距离有所感应,乃是必然。 她,回来了。 …… 第八十六章 重华峰半山腰之中,微风轻缓拂面,飘飞的柳絮落在这枝头绿意之上,被人用指尖轻抚,视若珍宝。 这重华峰中的一草一木,仿佛被岁月格外眷顾,石阶之下那棵参天的柳树依旧挺拔,每到春末之季,柳絮轻舞,为周围的树木披上羽绒的絮衣。 记忆之中,每当重华峰办事的弟子上上下下匆匆行走之时,那飘飞的柳絮便在其身上留下走过这三百零八道石阶的印记。 三百零八道石阶全以一节节两丈宽的青沥花岗石堆起,如今早已被一代接着一代的清微宗人踩踏得愈发滑亮。 曾几何时,她也曾在这石阶上下感受过春夏秋冬霜雨阴晴的变化。 “扑通——” 双膝跪地,岿然不动。 象白色的衣袍早已经被秦期宁收拾干净,脸上嵌着的一双眼珠黑而亮,只是眼眶还有些发红,直挺的背脊看起来瘦弱而坚强。 清微宗今日突生兽乱,有一定实力的弟子都赶到了养兽场之中,上下石阶的弟子比往常少了许多,却也并不是全都没有。 路过之人皆以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她,秦期宁全然无视,引来的却是更多的好奇之心。 重华峰一直都有一条规矩:凡犯大错被逐出师门有悔过者,跪过这三百零八道石阶,便既往不咎从前一切是非对错。 这名年纪轻轻的女修,是犯了什么大过错不成? …… 有几位元婴大能在此,兽乱很快便被平息。至于原因到底是什么,怕还是要等那几位受伤极为严重的长老醒来之后,才可确定。 徐诺也受了伤,不过还不算太重,正与高淳的其他弟子指挥善后工作。 “穿着重华峰弟子服饰的年轻女修?” 高淳看了一眼秦素,而秦素也是一脸疑惑。 “找不到?你有没有再好好找找?” 高淳眉头高高皱起。 “真的没有,神……她当时收起神器的时候,还站在这里的。” 差点脱口而出神女姐姐,那个从天而降救了他的女修,那个能扔出神器护住结界的女修,那个一剑斩了高阶凶兽的女修,在这个小弟子心中,早已经被当成神女膜拜! 收起神器之后,秦期宁趁着众人不注意的功夫,便迅速离开了此地,也难怪众人找不到。 玄岳看到高淳皱眉的模样,心里终于舒坦了些! 哼,这小毛贼可是能耐得很,不然如何三番四次从老夫手中逃脱! “哎哎,中孚,我宝贝徒弟哪儿去了?” 半空之中的扶晏不顾形象地朝着高淳嚷嚷了一嗓子! 玄岳这才想起来,似乎这么大动静,也没看到他家若丫头! 萧子裴此刻,早已循着赤霄宝剑的感应,朝着重华峰方向奔去! 然而,大概谁也没有想到,最先赶到重华峰之人,不是萧子裴,而是玄若。 玄若其实一直跟在秦期宁身后,直到现在。 萧子裴在东边的时候,她其实早就在赶在西边的路上了,亲眼目睹了那一剑之威的除了清微宗的众弟子,其实还有她。 她看着那女子拔剑剖兽,看着她受着众人仰慕的眼光,看着她落泪,看着她猝不及防地消失。 鬼使神差地,让她紧紧跟在了这女子身后,直到来到了重华峰。 玄若越看便越奇怪,这女子对她而言,就像一口摆在她面前的美味食物。 她总错觉自己化身成了一头食不知厌的野兽。越靠近,便越想掠夺,以至于她方才差点压制不住自己贪婪地邪念。 这样的自己,她很陌生。 微妙地,惧怕而兴奋。 她又忍不住想要扑上去! “玄仙子?” 惊讶而小心翼翼地欢呼猛地惊醒了玄若! 好在玄若反应极快,待人接物之时变脸般挂上了可以迷死人的微笑,那弟子一恍惚,便忽略了方才玄若极为不正常的神色。 “玄仙子原来你在这里啊!方才水鉴真君一直在找你!” “知道了,你就告诉他我再逛一会就回去!” 待那弟子终于走后,玄若的脸色变垮了下来。神色复杂地低头看了一眼被握出了红痕的手心,倒吸了一口气,山间的清风吹过她冒出了冷汗的额头,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方才,她差点魔怔了。 再看向那跪倒在地的女子,旁边围了不少的弟子,正在看她的热闹。 一个容貌俊朗的男子匆匆而下,拨开围满的人群,冲向了那女修! 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神色极速地变换着。 惊讶、期待、不可置信,转而是满满的惊喜夹杂着宠溺与心疼。 对着他人,又是满脸的严肃与愤怒! “你们都围在这里干什么,都快给我滚!” 一脚便要踢向想要取笑秦期宁的一个弟子! “大师兄,不用管他们!” 秦期宁一把拉住了想要发作的席沐尘,浅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再也不能环着脖子躲在大师兄怀里撒娇,可是她的大师兄,依然是任何事情任何时候都会为她出头。 岁月可以改变一些东西,也可以让一些情谊愈久弥香。 “你这丫头,你先起来好不好?等会师父看到,一定会心疼的!” 即便方才已经劝说了好几次,可是席沐尘依然不死心地再问了一遍!何止是师父心疼,他现在看着心里就一揪一揪地疼。 “要不,我替你跪?” 席沐尘突然想要夸奖自己的机智,觉得这个主意甚好! 都说长兄如父,他这个兄长那几年对秦期宁的宠爱比之秦素有过之而不及,如今虽然宁儿长高了,长大了,长漂亮了,可是在他眼中,她依然还是那个娇滴滴地让他捧在手心都怕会碎的小姑娘! “大师兄,你别闹!” 被席沐尘这么一闹,她本来紧张的心情消散了不少! 还想着要说点什么,却似乎受到什么感应那般,猛得一抬头。 笑意凝止。 穿越一节高过一节的石阶,三百零八道石阶之上,那须发花白手持拂尘的老者,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台阶之下跪着的人儿。 由高往地俯视,那直挺跪立着的女子更加渺小与瘦弱,没有人看到,老者握着拂尘的手,正努力地控制着不颤抖! 秦期宁脸上,突然庄重而严肃。 “不肖子孙秦期宁,特向爷爷您请罪!” 朗朗之音从女子口中传出,回荡在越聚越多的弟子耳边。 众弟子方才诸多猜测,如果算是恍然大悟!原来这女子,竟然是太一真君“失踪”可的孙女,怪不得呢! 可是,看这女子怎么这么面熟呢? “宁儿在此谢罪:一谢当初不辞而别之罪;” “咚——” 一叩首,头狠狠地撞向地面。 “二谢长者多年为宁儿担忧之罪;” “咚——” 再叩首。 “三谢多年不在吾亲身旁侍奉之罪!” 三叩首。 “好了,宁儿快起来!” 好不容易扣完了三个响头,席沐尘赶紧想着让秦期宁起来。 然而她却再次摇了摇头! “三罪滔天,我生乃重华峰之人,今日归来,特受重华峰弟子归家之刑,三百零八道石阶以证吾心!” “轰——” “宁儿!” 不仅仅是席沐尘,底下的弟子不少也炸开了锅! 修仙之人轻情。 修仙者,消失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上百年出去历练之修士大有人在,却极少有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更有年长者摇了摇头,重情者,心魔太深,往后的仙路,可不好走。 秦期宁态度坚定,席沐尘忽然懂得了什么,不再阻止,默默退到了身后! 从一开始到现在,秦素都不曾发过一言一语。 “秦峰主也是舍得,让这个一个娇滴滴的孙女跪着三百零八道石阶!”有人在下面小心地嘀咕。 不管众人如何议论,秦期宁的第一步已经跪着踏了上去。 一阶、两阶、三阶、四阶…… 一跪,一叩首。 半山腰的小道之上,挤满了越来越多的弟子。有些弟子挤不上道,便御剑于空中默默观看。 一百二十三、一百二十四、一百二十五…… 议论声越来越小,甚至有弟子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手中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二百六十六、二百六十七、二百六十八、二百六十…… 九,九,九…… 不知有多少人心中默念着多少遍的九字,却没有落下,心却被提了上来。 秦期宁不动了。 此时的重华峰石阶周围围满了人,却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汗水浇湿了秦期宁的双眼,额头上的血珠不断往外渗,又在固定的时候凝固住,双腿更是麻木得已经没有可以知觉。 一个晕眩之下,秦期宁身形晃了晃。 “不要倒!” “不要倒!” “不要倒!不要倒!……” 不知道是谁先控制不住出了声,接而到最后,确实整齐伐一的加油打气之声! …… 秦期宁模糊地双眼看了看越来越近的人影,再次定住呢身形! “九!二百七十!二百七十一!……” “三百零一!三百零二!三百零三!……” 又停住了! “砰——” 像是猛的一锤,砸在了众人的心头之上。 刚刚呐喊助威的所有人,皆不敢言语! “宁儿,起来!”慈祥而带着威严的声音,在迷迷糊糊之间传到了秦期宁的耳边。 “爷爷……” 干涸的嘴唇没办法说话,却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 缓慢地,坚定地,爬了起来! “呜呜呜……好想哭怎么办!” “呜呜,大傻子,你不是一个人!” “好兄弟,借个肩膀!……呜呜!”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怎么可以这么催泪!嘤嘤嘤,我要回家找妈妈!” “三百零五!……” “三百零六!……” “三百零七!……” “三百零……!” “够了,宁儿!”眼看着就要跌倒在石阶之上的秦期宁被一双颤抖却温暖的大手抱住! “宁儿,欢迎回家!” 眼泪就这么无声地夺眶而出,再怎么止也止不住! “爷爷,呜呜呜……” 跪在石阶之上,多么累,多么痛,她没有哭!快要坚持不住晕倒的时候她没有哭。 却在接触到那温暖的怀抱,听到爷爷说“欢迎回家”的时候,眼泪溃堤。 仿佛要把自己在外面所受的一切苦,一切痛,一切威胁与伤害,都化成喷涌而出的泪水,说给最懂得那个人听。 “好了,坚持到了最后,这才是我重华峰人的精神!这几年,没白出去!” 秦素此刻可心疼了,心里想着可得赶快给她宝贝孙女治伤! “哈哈哈,哈哈哈……不错不错!” 魔音灌耳的笑声让秦期宁熟悉不已。 这笑声,不正是自己六岁的时候坑货的扶晏老头吗? “太一,你这孙女深得我心,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就把事情宣布了吧!” 不曾等秦素答话,扶晏嚣张不羁的声音便响彻了整个清微宗! “今日,我再此宣布,我扶晏老头的徒弟正一宗少宗主萧子裴与清微宗太一真君孙女秦期宁正式立下婚约!天地誓约为证!两宗喜结秦晋之好,从此共同一心!” “咚咚咚——” 大喜的钟声响彻了整个清微宗! “哈哈,徒儿,还不赶紧过来瞧瞧你的未婚妻!” “噗——” 本来就要晕倒的秦期宁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喉咙一腥,淤积在内的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晕倒前脑海之中的最后一个念头便是: 造孽啊! 第八十七章 秦期宁再次睁眼,已是两天之后。 入眼是花雕的古木床,简洁的帷帐除了精致的帘钩外,没有多余的吊饰,身下是柔软的冰蚕丝棉被,舒适清凉。 出门在外,对衣食住行没有诸多要求的她,恍惚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这是她的落宁居。 桌子上油灯的灯芯才熄,还时不时冒出点轻烟,屋内简单的摆设没有过多的变化,书架上的书倒是添了好些。 窗外太阳才初升,淡淡的金光洒在整个云雾笼罩的重华峰中,自然也洒在了这小小的落宁居上。 恰好没有风,廊上的木风铃也难得收起了往日的喧闹,悄悄地垂挂着,打量着金光下的重华峰。 宁静而安详。 秦期宁伸了个懒腰,这两天她间断迷迷糊糊醒来过,总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息覆盖在她的膝盖上,舒服得她又睡了过去。 如今再看,膝盖和额头上的伤已经全然消失。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功劳。 再次把头埋进被窝之中,享受着这难得惬意的早晨。 “嗬——” 睡意全无。 结实的古木床也都被她这突然的一个惊坐而“咯吱咯吱”晃动了几下。 “前辈……!” 她有点慌。 秦期宁安静地听完宗内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之后,便维持着原来的样子呆呆地坐着,虚涯知道此事对她的打击有点大,并没有再说什么去打扰她。 这些事情,她需要好好梳理。 如果说玄岳和玄若都在清微宗,那么,她的身份极有可能已经暴露,而玄岳之所以现在没有对她出手,完全是因为,此处是清微宗的地盘。 玄岳又不是傻子,大庭广众之下出手,铁定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可是却并不代表他不会逮着机会来暗的。 秦期宁眼中闪过杀意,她不可能永远都处于被动的地位。 至于玄若,女主玄若和萧子裴大概也应该碰过面了,印象中,《天骄》之中男女主角碰面也是这个时候,在原身和秦期宁定下婚约的这段时间。 书中的主剧情,便是从女主玄若出世之后开始展开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剧情导向,似乎越来越还原了。 这对她,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当秦素推开房门的时候,入眼便是自家孙女素面朝天,两眼放空的可爱模样,不由得,神色又更柔和了些。 “我家宁儿一大早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竟然连他进来都没有发现。 “爷爷!” 像是小鸟终于等到了归巢的亲人那般,张开双臂一扑便扑在了秦素怀里。 秦素既无奈又宠溺的顺了顺自家孙女的头发,笑着摇了摇头。 秦期宁一接触到爷爷的怀抱,眼眶又有点湿润,努力地把哭意抑制回去,却下意识地贪恋多一会和爷爷相处的时光。 秦素任由她抱着自己。 他的小丫头似乎很厉害了,透过前两天刻制下来的影像,他亲眼看到了她撑住结界,斩杀凶兽的场景。 才多大的小丫头,手握神器,还能越阶作战,连师兄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火热,更别说周围一大堆羡慕嫉妒恨的众人。 “太一,我有意培养宁儿。” 脑海中闪过师兄单独留他时跟他最后讲的话。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师兄的心结的,正如师兄也知道他修为一直止步不前的原因一样。 眼中的神色快如片花,闪过无数纠结,感受怀里的人儿蹭着自己的真实感,最终只化作一声欣慰的感叹。 “我的宁儿,真是长大了……!” 秦素释然一笑,真是老糊涂了,他怎么还吸取不了教训,宁儿一直都是个有主见的人,不需要他去操心。 “不,不,才没有长大!爷爷,我不要那个婚约,我要永远和爷爷在一起!” 呵呵…… 秦素突然被她无赖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不过没经过她的同意应下了这门婚事的确有欠妥当,谁知道这小娃子一跑十几年,突然就回来了呢! “好好,宁儿放心,等事情过去以后婚约自会解除的!” 秦素把事情简要与她讲了一遍。 其实在秦素眼中,萧子裴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婿,不过如果宁儿不喜欢,哼!就让这兔崽子滚一边去! 为今之计,还是先安抚好宁儿的情绪来得好。 “真的不能马上解除吗?” 秦期宁挤出生生两滴眼泪来,汪汪的眼睛加上瘪着嘴的模样,看的秦素赶紧把头瞥向一边。 “咳咳,宁儿,你饿不饿啊?” 秦素在心里暗骂着丫头鬼灵精,这么多年习惯一点都没变,就知道用这招对付他! 好吧,看来此事的确事关重大,关系到两宗联合,怕是连爷爷也无法贸然改决定。既然不行,自己大不了再逃一次好了! 不再提这件事情,秦期宁又开始嬉皮笑脸起来! 在秦素的追问之下,秦期您只好简单地把自己十几年的历练说了一遍,略过了最为惊险的部分,对重塑灵根一事,更是只字未提! 不过对于七公和煜儿一事,秦期宁即便再轻描淡写,秦素也从字里行间中看到惊心动魄! “唉,煜儿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来到重华峰好几个月,不哭也不闹,每天第一句话就是问我:小哥哥回来看他了没有。” “是吗?” 秦期宁有些黯然,煜儿一定怨她吧!只是在那个时候,她又哪里顾得上他。 “呵呵,不过你不用忧心,煜儿也是个有出息的孩子,金系单灵根,如今乃宗主门下三十六位亲传弟子之一,修为更是已经到了筑基后期,只是前几天有任务在身,你现在暂时看不到他罢了!” 秦期宁松了一口气,七公九泉之下倒是可以安心了。 “哼!小丫头,你可别只顾着别人,你自己的修为倒是落下了!” 其实秦素哪里是担心她把修为落下了,世上天才太多,可是真正能够站在顶峰的,永远寥寥无几,究其原因,不过是骄傲自大,急于求成罢了。 宁儿的修为,连他看了这么久都看不透,怕是身上有什么隐藏修为的宝贝,他不会追根究底,却必须好好警醒她! “爷爷,你看!” 秦期宁让秦素握住她的手腕,自己闭上了眼睛,放松神识,让秦素能够轻松地内视她的境地。 三息没到,便感觉到秦素的神识退了出来!睁开眼睛,不出意料看到秦素不可置信的神色。 根根纯净的五色灵根,那散发着浓厚寂灭气息的本命意境,更别说还有那清明的灵台之中比筑基期修士宽大不止一倍的神魂域! 震惊过后,是绝大的惊喜冲击! “宁儿,爷爷帮你一把!” 迅速将秦期宁转了一个身,让秦期宁的后背对着他! 秦期宁感觉到了一股浑厚的元气源源不断冲进她的身体之中! “用力吐呐天地元气!” “是!” 秦期宁不敢怠慢。 她知道爷爷一定也发现了她的瓶颈,其实她纠结这个瓶颈好一段时间了,自从她体内的元气发生质化之后,除了撑住护山大阵这样的元气消耗,大多时候都在充盈状态,可是筑基后期的瓶颈就是撑不开! 秦期宁感觉到秦素的元气从一开始便不温柔,甚至可以说是狂暴! “砰砰砰——” 浩瀚的元气就如野兽狂潮一般从峰顶蜂拥而至,以雷霆万钧之势冲下屏障!不再是单只猛虎,而是一群,一大群! 她终于找到了症状的所在! 她如液的元气,太厚重,也太温柔! 再者,她不敢闯! 秦期宁前面晋级太快,也太过容易,每当元气饱满到一个程度,只要她稍稍使点力气,便能够突破瓶颈! 然而,这样的晋级到了筑基期,特别是越到后面修为越高,已经不在适用! 突破突破,要的,就是突破自己的极限! 晋级之时,不似寻常元气塞满而会爆体,无法估计的元气需要用来突破瓶颈,此刻便是最好撑大自己经脉的时候! 燃起体内的元气,跟着秦素元气的引导,把战火燃至最猛,最烈! 昼夜不停。 当天边不知第几次初阳又开始笼罩清微宗,当嘈杂取代了宁静,秦期宁终于心满意足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修为稳稳停在了筑基后期。 有了元婴大能的相助,连稳固修为不过也只用了几日。 然而,她最大的收获并不是进阶。 “爷爷……” 淡金色的图腾烙印在她的脑海之中,为她还不甚丰满的精神世界增添可以一份岁月的沉淀。 只要她消化里面的东西,道心,便可更上一层楼。 “宁儿,这是爷爷的本命意境!” 又笑着摸了摸孙女的头,复刻出一枚道境让他略显疲惫。 她当然知道是本命意境,复刻本命意境,会让修士至少损失二十年的修为。 “我的宁儿以后的路还有很远,我又怎么能够不帮她一把呢?” 秦素对自己修为的损失并未太在意,他自己一副老骨头了,这点损失,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只是,无论是谁的意境,都只能用来参考,切不可完全复制,知道不?” 虽然知道秦期宁知道分寸,可是他依然不放心再叮嘱一遍,秦期宁当然不敢违背。 她是何其有幸…… “爷爷,”她靠着秦素的肩膀,“爷爷,你能告诉我爹娘的事情吗?” 秦期宁明显感觉到秦素身子一震,“爷爷,你不要骗我,爹娘没有死对不对,我都知道的!那两盏灰白的魂灯……” 第八十八章 秦期宁就这么默默的等着,她让秦素看清她的天赋和实力,就是想向他证明,其实爷爷可以试着把一部分的责任交给她背负。 “当年,我把你抱回来的时候……” 秦素把回忆的目光投到了与窗户齐高的南柏树上,回忆起了那个本该风平浪静的夜晚。 山洞被人处理得很好,襁褓之中的小婴儿却睡得并不安稳,秦素赶到万里之外的桑凉小镇之时,一切已经太迟了。 秦臻撕碎了他留给他唯一的一道保命符,他便知道儿子势必正在遭遇生死之关。好在保命符之中还隐藏着一道传音符,他以为,臻儿夫妻俩一定会等到他的。 结果,到他手中的,只有一个出生不久、小脸还皱巴巴的婴儿。 这是秦臻和嘉儿的孩子,他的亲孙女,血帛之上,只有夫妻俩匆忙之中留下的两个字,期宁。 期以安宁。 桑凉小镇不大,然作为鬼幽谷、聚魔窟、无垠之海三方势力唯一的中转站和供给站,乃众多修仙修魔者汇聚,龙蛇混杂之地。 几日不眠不休地追查,秦素一无所获,而娇弱的小婴儿却无法适应这恶劣的环境。无奈之下,秦素只好先行撤离。 毫无线索,一查,便是二十年。 对秦素而言,那灰白的魂灯,便是他 继续下去的寄托。 “宁儿,爷爷没用!没用啊!” 满脸皆是愧意。枉他还是一峰之主,重华峰人人敬畏的元婴大能之身! 旧事重提,便如还未愈合的伤口又被一层层地拨开,敌人隐藏太深,二十年的苦苦追索,却也只能在此无奈而苦苦叹息。 “爷爷,爹娘一定还在等我们的!” 不想让染上霜雪的老人心魔更重,秦期宁握紧秦素的手传递着无比的坚定! 把秦素的情绪劝稳以后,秦期宁回到房门,马上唤出了零钥。 “你想要恢复三岁前的记忆?” 再三确定眼前之人没有开玩笑之际,零钥决定直接用行动让秦期宁死心。 他是觉得她家契约者一下子受到的刺激有点大,就不跟她计较脑子线路错乱这种事情了,毕竟他并不认为一个婴儿的记忆能起到多大作用。 然而,事情却有点意料之外。 “恢复不了!为什么?” 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秦素的话,如果对原本的秦期宁,可能真的是废话,只是对一个带着记忆胎穿过来的人而言,她的记忆,绝对是关键性的线索! 被秦素带回来的她,极有可能目睹了关于秦臻和顾嘉遇难的过程!而且,就装在了她丢失的记忆之中! 还是来得及的,女主玄若如今也才出世不久而已,看样子,她还没有得到那份机缘。 只是现在,关键部分竟然……卡壳? “你的记忆,被因果锁住了。” 零钥也难得皱眉。 因果乃是规则大道,即便是他,也不能解锁。 “说具体!” 零钥都没有办法办到的事情,秦期宁忽然感到前路艰辛。 “如果真的按你所说的,你三岁仅仅是一场普通的大病,即便是当时病得仅剩一口气,我都能把那些缺失的记忆给找回来。然而我刚试图唤回的时候,却受到规则的阻碍,那就说明,你的病,有蹊跷!”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人在世界上并不是独立的个体,身上系着千千万万的因果乃是必然,与你亲、与你友,与你怨、与你仇,皆有因果丝相连,只是牵扯深的人,你与他的因果丝会更深罢了!然而无论深浅,自然的因果丝,都是随时变化的!” 也就是所谓的,人的命运,时时刻刻都在变化。 秦期宁能懂。 “然而,有一种强制的因果丝,却让人与人之间有了必然的联系,这种因果虽是人为,却能够利用天地宝物取得天道的认可,所以也算是规则的一种。” “正如,你与那盗运之人!你们之间的联系,早已被锁在一起。” “你是说我的记忆是受了盗运的影响!” 一番话,让秦期宁茅塞顿开,却也让秦期宁恨得牙痒! 秦期宁的话得到了零钥点头的回应。 “我想,因为被盗运之时你年纪太小,身体承受不住,所以记忆也一并被丢失了。”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 不过如果不是第二次盗运的时机不对,恰好被桃卉识破,恐怕盗运一事,秦期宁这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 直到,运破,身死。 啧,人类,真狠! “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的。” 看到主人越来越阴沉的脸,在一旁听了这么久的百晓生终于忍不住插嘴! “主人的记忆毕竟只是被因果丝波及而被锁,所以规则约束力相对来说比较弱,所以不一定要破了盗运才可以解,只要找到‘因果扣’,大概也是能有效的。” 某些天地异宝的确是能够抵抗一些规则之力,而因果扣更是不可多得的能够抵制因果规则力的法器!这是他不知道跟在第九任主人身边得到的信息。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因果扣的具体位置! “主人,因果扣在一个叫翔龙的秘境之中!” 三千年前,驭魂鼎的主人在翔龙秘境之中与因果扣失之交臂,三千年一个轮回之后,因果扣应该会重新出世! “我这就去问爷爷!” 秦期宁听完之后,更加觉得此事刻不容缓! “爷爷!” 轻车熟路,秦期宁到了重华峰□□小筑之中,未曾见到秦素,她便心急如焚地喊了起来。 脚步未停,来到爷爷平时休憩之地,却发现了今日的重华峰甚是热闹。 她的喊声引来了在场之人的注视。脚步一顿,她停住了。 眼光一扫,笑意跟着凝止,小筑之中,秦期宁看到了几道不受她欢迎之人的身影。 第八十九章 萧子裴和玄若并肩而站,男俊女美,一蓝一粉,仙气飘飘,只恍惚间淡蓝的天幕之中多了樱花飘洒。 清风徐徐,背后的山色春光,似乎只是为他们出彩的气质点缀添花。 异常般配。 然而,有些人不管多么炽眼夺目,依然像是虫蚁一般不受人待见。 不能发作,甚是可惜。 把眼睛投向他处,一旁还有她的爷爷、高淳,远梁,自然也有玄岳。 玄岳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只微微抽搐了一下。 还真是能忍。 秦期宁心中回以嗤笑。 “爷爷!” 再唤了一声。 “呵呵,宁儿也来了?” 秦素笑着招呼着手让她过去。 秦期宁足尖点地,动作轻捷如燕,一下子便从门口处越过长廊,踏行至众人面前。 “宁儿见过众位长辈!” 在长辈面前一向懂得卖乖的秦期宁此刻声音亦如百灵鸟一般灵动。 “行了,在我们几个老头面前要这些礼数干嘛!” 远梁第一个挤到了秦期宁面前。 不用礼数? 玄若脸色有点尴尬,扶晏真君刚刚可是完全摆着架子在一旁看着自己礼数周全地行礼的! 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有点小气,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男子。 据说,这是他亲自选的未婚妻…… 看到秦期宁的到来,高兴的何止是秦素一个人,远梁就不必说了,甚至连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高淳,脸上表情也柔和了些。 秦期宁有一双无时无刻都能保持透亮的眼睛,如一汪纯净得从未受过污染的净水,清澈见底却不会让人觉得浅显而没有深度。 纯净如赤子,这样的人,往往至情至性。 作为不羁派的代表人物,这样性子的人儿,远梁怎么可能不喜欢?更被说他还亲自目睹了重华峰石阶上的一幕幕。 “太一真是好福气。” 玄岳不知出于什么意图,竟然抢先在远梁之前夸了这么一句。 “哈哈,水鉴真君,你就酸吧!”远梁接着就半开玩笑地调侃道。 在场中不知缘由的几人看来,玄岳这话,的确不过酸不拉几罢了,要知道秦期宁在养兽场的表现,着实出彩。 云阳宗难得出现玄若这一位绝世天才,本可以压清微宗一筹,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天赋不逊于甚至往后还可能比玄若更出彩的秦期宁,难免心里不平衡。 众人不曾料想,两人早有不死不休的过节,要知道秦期宁虽然看起来比同阶之人厉害,可是说她厉害到能够从玄岳这个元婴老怪手中逃脱,却是无法想象的。 而知情者,诸如玄岳自己,铁定是不会自打嘴巴把此事说出来,萧子裴更是乐得在一旁看双方的热闹。 玄岳瞥了他一眼,却不多计较,他并不愿意与远梁此人恶交。 在他看来,远梁不过是看清微宗势力大才与高淳联姻罢了。 玄岳继续说道:“方才我的承诺,依然算数。只是今日见到宁儿,却有了一个更好的建议,不知中孚采不采纳?” 哦? 秦期宁在一旁听着,宁儿这个小名在虚情假意的玄岳口中叫出来,实在恶心死她,而这句话更是让她汗毛一竖!这个老怪,又想给她找什么幺蛾子! “一年后的翔龙秘境,七大宗宗主的亲传弟子都会参加,宁儿不去,实在可惜,不如趁此机会,让宁儿以中孚亲传弟子的名义进入翔龙秘境……” 玄岳此话合情合理,让本来就有此心意的高淳都希冀起来。 这话由玄岳口中说出,倒是省了他出口的尴尬,毕竟他一个宗门之主,万一被拒绝了,面子上也是过不去的。 扶晏对此事当然也乐以见成。 而秦素则是有些为难得看着自家孙女,既摸不准宁儿的心思,也不想师兄难堪。 长辈之间的谈话,作为晚辈的萧子裴识趣地没有插话,不过那一脸春风拂面的笑意,看起来也乐于促成此事。 玄上去像是旁观者一样,表情没有太大的什么变化,不过方才让百花失色的面容,还是淡了些。 师叔祖到底在想什么,让秦期宁做了中孚真君的徒弟,那她的身份可就更加配得上萧哥哥了! 而且,眼前的这个女子,从她一出现开始,那种“美味的食物”的感觉又出现了,眼中神色变幻,被她异于常人的定力压了下来。 现在的玄若,还是嫩了点。 秦期宁比她要懂。 连反应也超出玄岳意料之外。 只见她盈盈一笑,眼里满是真诚与崇敬:“只要宗主同意,宁儿是求之不得。” 此话一出,高淳不宁之绪散尽,像是拨开云雾的太阳。 “哈哈哈,好好好!看来今日中孚是觅得一高徒啊,可喜可贺!” 扶晏真君放声的大笑回荡在青云白日之间,荡得老远。 “好。” 高淳的一个好字,便是一锤定音。 该来的,还是会来。 秦期宁已经对剧情看开了,该来的剧情,一点都不会少,原身的师父是高淳,如今顺理成章,还是把她也推了过去。 那她,就认了呗!玄岳想让她去翔龙秘境,那她,就去呗! 合了所有人的意。 最合她的意。 秦期宁目前,其实真的非常需要一位师父教她修炼,而身为清微宗宗主的高淳,一定会是位好师父毋庸置疑。 原身的秦期宁,除了秦素,最该感谢也最应该说对不起的人,人便是高淳。 辜负了他的期待。 原身死后,清微宗后继无人,高淳最后的结局,虽然书中还没有写到,可是按照剧情发展,高淳应该是渡劫没有成功的。 所以这个师父,她拜得不亏! 至于翔龙秘境,呵呵,她求之不得! 至此,秦期宁成了清微宗宗主的第三十七位亲传弟子。 …… 几天之后,玄岳三人终于要离开清微宗。离去之前,玄岳还亲自强调了一句:“一年后,翔龙秘境之中,就等着中孚你的爱徒大方异彩了!” 是怕她不来吗? 呵…… “你想干什么?” 萧子裴可并不认为秦期宁明知道有诈,还往人家枪口上撞之人。 此次这么乖,怕是又有什么计划! “干!你!屁!事!” 如今这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秦期宁也不用忍受对萧子裴的不喜之色!萧子裴既然拿她来当挡箭牌,那她便不用担心他这么快对她痛下杀手! 还有便是……剧情还没有到这一步。 想到此,非常不爽的秦期宁,忍不住再嘲讽两句:“你看你的佳人,一顾三回头,还真是舍不得。” 这几日,萧子裴和玄若两人到底私下干了什么,她并不想知道,可是看这宗内渐渐蔓起的闲言碎语,秦期宁忍不住讽刺勾了勾嘴角。 连向她贺喜之人眼中都多了一丝同情。虽然她并不在意。 萧子裴没有再说话,他的目光,落在了越来越远去的那抹粉色身影之中,漆黑的眸色依旧,却比寻常多了一丝波澜。 “师叔祖……” 看着那蓝色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玄若终于忍不住向她最亲的人倾诉。 “他有未婚妻了。” 一见钟情,良人却终不是她的良人。 “若儿……” 玄岳非但没有阻止她看向萧子裴的动作,反而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若儿,有时候某些东西,你不抢,他是不会乖乖到你手上的。” 玄若定定地盯着他,发现玄岳真的没有开玩笑的时候,像是第一次认识到这位师叔祖这般。她以为,师叔祖会狠狠地骂她,骂她贱,骂她不识好歹,喜欢上别人的未婚夫。 可是他却告诉她,有些东西,去抢,才是她的。 真的,可以吗? 玄岳叹了一口气,之前的二十年,还是把她保护得太好,虽不至于不谙世事,可是玄家的那份狠绝,看来还是有待磨练! “若儿,你是最好的!你只要记住,全天下,只有你配享有最好的东西,其他人,都是罪过!罪无可恕!” 说到最后,玄岳眼中,已经浮现了杀意。 再看向玄若之时,神色却立马柔和起来,“回宗门之后,你去闭关准备一年之后的翔龙秘境之比,放心,师叔祖会准备一份大礼,让你在同辈之中,无人能敌!” 想到此,玄岳心情大好。 “哈哈哈!” 哼!高淳,我就是要让那个小贼成为你的亲传弟子,然后让你眼睁睁地看着她从天堂摔下地狱,让世人知道,你清微宗算个屁! 只有玄家人,才是这修真界最尊贵的血脉!只有云阳宗,才是这修真界的第一大宗! 看到并排站立的两人,玄岳忍不住再次思索起了玄岳的话。 她的心,是他的。 所以,他身边的人,也该是她。 这才没有错。 第九十章 月挂中天。 清微宗的月亮,似乎永远都比其他地方更圆,更亮。 月光洒了一地,地上到处是朦胧婆娑的树影。 温柔的月色在萧子裴身上蒙了一层轻纱,静谧的夜晚,亭中的男子像是一缕淡蓝的烟,风一吹,便乘月而去。 一瞬不瞬地望着天边的明月,漆黑的眸子连月光也一并被吸了进去。 干脆闭上了双眼。脑海中那抹粉色的身影依旧挥之不去,好在心跳不再如当日那般强烈。 只此一眼,便像是宿命,像是命中注定那般,被致命地吸引,恍若有着几生几世的牵绊。 心湖是一滩死水的他,第一次如此乱了心神,更甚是乱了判断。 甚至当初獬豸告诉他,他需要找回他的一切的时候,都不曾有过如此大的波动。 到底是为什么? 冥思苦想多日,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每次靠近那如花灿烂的女子,他都异常安定。 仿佛,心有了着落。 藏在袖间的手慢慢放上自己的左心房。 与往常一样,没有什么不同,平稳地跳动。 却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内视自己的识海空间,一片黑暗之中,铁链没有任何动静,獬豸在悄无声息地沉睡。 这段时间,有了这位“伙伴”的指点,他的修为速度,简直可以用势如破竹来形容。 只是自从那日他与自己正儿八经说了那番话之后,其他时候要么是废话,要么只是指点他的修炼,其他再也不提。 眼底的浓雾翻滚得更加厉害,嘴角不知为何突然勾起的淡笑颠倒众生,却如昙花,只在夜深人静之初独自绽放,孤芳自赏。 身形一动,惊动了停留在他身上的月色。再一瞬,已经消失在这茫茫夜色之中,唯留下春末残留的凉意。 …… 春花秋实,冬去春又回。 紧闭的石门之内,象白色衣袍的女子闭目打坐,此刻她周围,源源不断的天地元气不断涌入她体内,空气之中,甚至偶尔出现元气供应不足的状态。 一切的进展,似乎都颇为顺利。 一年前,在众人羡艳的目光之中,刚把她收归门下的中孚真君便宣布与她一同闭关,没有人知道,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中孚真君到底教了她什么东西。 内视境地,秦期宁体内透亮的五灵根,依旧流光溢彩,然而在这光彩之中,这五色灵根的气质,已经悄悄在改变着。 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每一条灵根,都有着不同的形态,个性,才会创造出各种性质不同的功法。 秦期宁初始的灵根状态,便如新生的婴儿,除了火意浓郁有猛虎的雏形之外,其他四根,都相是在那里当成是摆设。 所以刑叟才会说,她的力量,使用不出来,因为她没有匹配的功法,没有名师的指点。 而如今,一年的功夫,在高淳尽心的指导下,观其灵根之态,各系功法,不说小成,势必是有长进的。 距离翔龙秘境还有一月有余,高淳决定让秦期宁一人在石室之中静下来好好巩固其所学。 元气不停地被吸入,在体内运转转化成修士自身的力量。观其面容,平静有神光,周身气质光华如洗尽铅尘。 越长,越有味道。 象牙白的衣襟之下,肌肤被元气滋养得如新生婴儿一般白嫩,那轻微起伏的胸口。更是有着他人无法探寻的美好风光。 一朵黑色的莲瓣,便在此刻悄无声息地在心中之处探出。 诡异罪恶的黑色。 秦期宁的眉心,不自觉锁紧。 空气为之一窒,可周身的涌入的元气却毫无变化。 底下不知何时出现的墨莲台,如贪得无厌的蛇蝎,张着血盘大口,源源不断地汲取着秦期宁身上的鸿运之气。 …… 云阳宗密室。 “真君,我们该停了!” 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依旧是那四位老者,中间依旧是那沉睡着的美貌女子。 再不停,若儿就该醒了! “不,再等会!” 玄岳坐在主位之上,眼睛瞪大着,目不转睛地看着被自己喂下觉阴丹的女子。 他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如果不是知道自家宝贝每次突破或者重大转折总会厄运加身,她也不会冒险抽取那女子过多的运气来帮玄若度过此劫。 “好冷!” 玄若觉得,自己此刻似乎处于一个冰窖之中,全身冷得可怕。那是一种彻骨入肉,连灵魂都凝结的寒冷! 冷意至丹田之中窜入,流遍全身。 玄若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如柳的眉黛,披散如瀑的秀发,都因这寒气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霜。 “哈哈哈……成了!” 玄岳见此,不但不忧心,反而加重了笑意! 玄若在这极其痛苦的折磨之中,似乎听到了师叔祖的大笑。 “冥阴之体,冥阴之体!觉醒了!” 那人给自己的觉阴丹,果真有神效! 冥阴之体加上难得一见的冰灵根,他云阳宗,怎么可能不称霸! 那四位老者见此,灰白的脸色终于也浮现了笑意。 “恭喜师叔祖!若儿也算是争气!” 只是却不知,到底有什么报应降落在四人身上。不过从他们被选到执行盗运之术的那一刻,就应该一直有心理准备了。 他们知道,玄家继承者想要得到七大宗的认可,单靠着实力还不够,还要真真正正成为一个品性端正之人,起码在外人面前,她要树立一个正面人物的形象。 现在的玄若,只是玄岳想要众人看到的玄若,天赋其高,心思纯良,明辨是非! 他们很期待,这位内定的小主子,心计真正成熟,能真正带领云阳宗登上顶峰的那一天! 所以,他们偷偷做的这些事情,他们的若儿,还不是知道的时候! “你们放心,照目前的情况,莲瓣已开,盗运之术即将大成,你们,都是我云阳宗称霸的第一任功臣,你们的子孙,若儿一定会替你们照顾的!接下来,就等着翔龙秘境的开启吧!” 翔龙秘境开启,他就能知道,到底谁才是那个婴儿! “盗运?照顾?” 朦朦胧胧听到这些字眼,玄若想要集中精力去听,却无奈这寒意袭身,身体内自动运起元气,竟发现连体内元气也是冷的。 可是渐渐的,玄若发现这周围的元气,竟然像是不要命似的涌入了自己的体内!比之前自己修炼的时候,还要猛烈! 几人也发现了玄若的变化,便不再做声。挥了挥手,玄岳让四人退下。 “师叔祖?” 玄若迷茫地喊了一声玄岳。 “若儿,你醒了?” “我……我这是?” 体内的冷意,不是错觉。 “呵呵,师叔祖不是说过,这次闭关,我会送若儿一件天大的礼物,如今这份礼物,若儿喜不喜欢?” …… “噗——” 一口猩红吐在了象牙白的衣袍之上。 “怎么了?” 听到动静的零钥,第一时间从打坐之中醒了过来。 秦期宁擦了擦嘴角,摇摇头,表示自己无大碍。 “没什么,就是突然岔气了!” 不过她有些不解,刚刚元气明明运行地好好的,怎么就出问题了?好在没有走火入魔。 “你太急躁了!” 这一年,零钥看着她像个疯子一样拼命修炼。 连高淳看着都不可思议,虽然欣喜于她的进步,可是又怕她太过于求成,最后这月余才让她缓下来,打坐静静心。 秦期宁舒了一口气,放松一下自己。 “我会注意的。” 她最近,总是心神不宁,这一次深入虎穴,只怕不太容易脱身。 “你也不用太担心,因果扣,你不行,不是还有我!”零钥怕她太过忧心,忍不住别扭地安慰道。 秦期宁噗嗤一笑,难得看到零钥如此别扭地神色。 “是,是,还有你这尊大神!” 话是这么说,可是经过前几次看零钥如此顾忌地插手,只怕零钥在此界受到的限制,也是颇大的,她并不希望零钥因为他而耽误了大事,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靠自己解决。 受到调侃的零钥,一转眼,又不理她了。 却让她一直紧绷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 “轰隆——” 石门开启。 恭迎“恭迎师父出关!” 十名真传弟子,穿着清微宗宗内弟子最羡慕的象牙白镶边清云雕道袍,整齐有序排成一列等候着高淳的出关。 其实谁都知道,这一年他们师父所谓的闭关,不过是陪他们的小师妹闭关罢了。 真是羡煞旁人,即便是贵为亲传弟子的他们,也从来没有如此的待遇。 两人一前之后从石室内走出。高淳贵为一宗之主,其气度自然是不必说,让他们眼前一亮的确是他身后慢一步的女子。 那娇俏的小女子容貌虽然不曾改变,可腰杆挺直,笑意盈盈,周身气质,自信从容。 本还担心他们的小师妹长期在外,没有大宗门上不了台面,如今看来,确是他们眼光狭隘。 重华峰太一真君的孙女,被清微宗宗主亲自教导的女子,怎么可能粗浅! 秦期宁也在看着对面的师兄们。 清微宗宗主亲传弟子三十七人,这次被挑选进翔龙秘境加上她,一共十一个。 她并没有看到雨悠然,而一年前她便得知,煜儿短时间内是回不来的,一直没机会见到,也甚是可惜。 “出发!” 稳重而威严的声音落下,徐诺得令。 手中的白羽便乘风而起,化成了一张可容纳二十多人的漂亮飞行法器,向着云阳宗飞去! 第九十一章 云阳山脉烟雾缭绕,连绵不绝,背靠浩渺北海,而翔龙山这一片便是最临近北海的小群山。 俯瞰之下,犹如蛟龙腾海欲飞,因此得名翔龙。 海面之上,山脉之中,翔龙秘境被云阳宗之人寻得。其中异兽遍地,珍草众多,机缘无处不在,更加难得的是,秘境之险地比之他处,要少得多。 总归,这是一处让各大宗门眼热之处。 而如今云阳宗宣布:为庆祝此届小会之中云阳宗弟子玄若拔得头筹,今年的翔龙秘境,对七大宗宗主的亲传弟子开放,以示庆贺,顺带聊表云阳宗对各大宗门的友好之心。 尽管除却云阳宗之外,其他六宗只能由十名结丹及其结丹期以下的弟子参加,各宗也断然不会放过这份羹。 秘境开启时间为一个月,共有一百名弟子进入翔龙秘境。除却六大宗的六十名弟子之外,其余之人皆是云阳宗的修士。 据说,为了以示公平,也为了避免一开始的争夺,云阳宗甚至打开了七个不同的缺口,分别让各宗从不同的入口进入腹地之中。 在秘境开启的前一天,高淳一行人终于到达了云阳宗地界。 秦期宁脚才踏入地面,便迫不及待地去搜寻脑海之中被烙下了神识的红墨莲台地图。 东南方向。 抬头一看,只见那边座座黑塔矗立,眯了眯眼睛,想要将情况看得再清楚一些。 “别痴心妄想了,以你现在的实力,贸然前去只有被射成窟窿的份。” 零钥告诉她,那边是云阳宗守卫最为森严的地方,让她打消了短时间之内一探究竟的念头。 “师妹,还不赶快跟上来?” 就在秦期宁恍神的功夫,便已经落下了众人一大步,秦期宁赶紧提脚走了过去。 云阳宗此次的安排甚是巧妙,除了他们一行人,秦期宁并没有看到其他宗的人,甚至连萧子裴和玄若都没有看到。 也真如情报之中所说的,把所有的宗门随机分开,让人无从辨别进去之后,到底首先会与哪个宗门相撞。 尽管云阳宗之人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内部的弟子也不知情,然而真是情况到底如何,也只怕只有他们自己知晓了。 不过既然是在人家的地盘之上,其他宗门也不多加计较,大家各凭本事才是真。 翌日,秘境的入口之处,盘坐着一个胡子头发皆花白的云阳宗长老。 “十位请进!”这长老,也算是客气,只是眼神若有若无地,似乎盯着秦期宁看了两眼,如果不是秦期宁一直处于警戒状态,压根就不会注意到。 秘境的规则说,元婴期的修士不能踏入此处,可是此处是云阳宗的地盘,她保不准玄岳留着什么后手去对付她。 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小师妹似乎很紧张?放心吧!翔龙秘境大部分区域的凶兽,你们还是能应付的!我在此处等你们回来!” 徐诺见她如此紧张,还以为她是为了接下来的试炼惴惴不安。可惜他此次并不参与秘境试炼,也只能如此安慰她道。 “就是小师妹,哥罩你!” 一边说这话一边夸张地拍胸脯的人乃是高淳的四弟子赵逸,性格开朗的他长着一张娃娃脸,可是实力确实整个队伍之中最强的一个。 秦期宁回以一笑。她怕的哪里是凶兽,只是担心玄岳会因为自己做出一些祸及他人的事情罢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秘境之内即便他们同一个宗门,每个人想要找寻的东西都有所侧重,分头行动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如此想着,秦期宁的心又稍微安定了些。 所有人准备就绪之后,“砰——”地一声,秦期宁一行人被完全隔绝于秘境之中。 “都进去了吗?” “是的。七大宗之人,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落在了不同的区域。” “恩。” 玄岳很满意。 “师叔,很奇怪,那三个女子都无反应。” 四位老者掌心浮现的含苞欲放的小莲台,静静地旋转着,没有出现绽放的现象。 “真的确定了吗?” “千真万确。” 都是他们亲自把关,那三名女子的确都再他们面前进了秘境之中。 “要不,我们再去确认一遍?” 看到玄岳晦暗不明的神色,四人恐怕云阳宗这位真正掌权人会责怪于他们。 “不,不用了,你们漏掉了一个人……此次,你们不用插手,我亲自去!” …… 秘境之内。 果然如一开始所说的那样,在这片区域之内,只有他们清微宗的人。 “来来来——” 秦期宁本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却被身后奇怪的吆喝声惊住。 “师妹,这个给你!” 不说分由地,便往她手中塞了一件东西,再看其他人,早已经利索地把外套披在了身上。 “师兄,你……你们!” 秦期宁苦笑不得,没想到这些在外人面前表现得一本正经的师兄,也是些坑货!看着摇身一变,就成了云阳宗弟子的几位师兄,秦期宁简直忍不住大赞! “你什么你……如今我们处于劣势,特殊情况要懂得灵活应变有没有!快换上换上!时间紧迫,我们没找到女弟子的服饰,不过这件也不会引人起疑。” 看着四师兄催促之声,秦期宁乖乖地把衣服换上。她才不会告诉他,其实她储物袋里就已经准备好了云阳宗弟子的衣裙。 好不凑巧,赵逸拿给她的这件衣服,竟然是粉色的!秦期宁皱了皱眉头,还是穿上了。赵逸说得没错,如今云阳宗上,玄仙子美名在外,许多女弟子争相竞仿,这样更不容易起疑。 云阳宗弟子有四十人,并不都是宗主的亲传弟子,只要小心点遇到他们的时候躲开便是,如若遇到其他队伍,看到他们穿着云阳宗弟子的服饰,对他们出手也要好好掂量。 总而言之,换上去以后,好处绝对要比坏处多! 广袤无垠的龙翔秘境,一片苍茫之色。 “倏——” 忽然,原野之上,三只如闪电般极速地身影在人们眼前掠过。 “是齐云鹿!师兄先去追了!” 惊喜的声音从十三师兄口中传出,不待众人反应,便先一步朝着齐云鹿追去,生怕他从眼前消失。 “几位师兄弟,先告辞,正好我也想要一只!”鹿角乃是不可多得医治旧疾的良药,难怪几位师兄眼睛发亮。 剩下几人,也因为各自有各自的目标,离开了队伍。 “哎,哎你们!” “师兄,我也走啦!” 原地只留下赵逸和秦期宁,本来赵逸是习惯独来独往之人,可是他自然不能把实力比他们弱一大截的小师妹扔在此地。 秦期宁自然知道他的顾虑,心中涌起了一丝感动。 “师兄,师父也说了,翔龙秘境并没有特别危险之处,你不必顾虑我,再说有危险,我不是还可以发信号弹嘛!” 赵逸见此,也不再多言。只是嘱咐了她如若真的见到其他宗门的弟子,切不可贸然行事之类的话,便随她离开了。 待自己独身一人之后,秦期宁再次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据百晓生推测,因果扣会在三天之内出世。 这片原野虽然面积庞大,可是四周却被群山环绕,那山体一层一层的褶皱仿佛是岁月在历经沧桑的老者脸上留下的痕迹。秦期宁确定,她所在的地方,乃是一块盆地。 可是奇怪之处就在于,她越发觉得,对这块地域,她似乎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这般思索着,脚步却未曾停下,御器再飞了一会,空气泥土潮湿的气息传进了她的鼻腔之中,也冲破了她脑中的迷惑! 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是两边的山! 一边是干燥的风干之地,一边却有着水汽的潮湿。按道理说,盆地的气候,要么干燥,要么湿润,可是两种气候都有的,这种怪异的情况,秦期宁只在一个地方看到过,就是薛帆帆的《天骄》之中! 这还是高中的时候薛帆帆抄她地理作业的时候蹦出来的脑洞!所以在她忘记了大部分剧情的情况下,她依然记得这里的描述! “因果扣是不是也叫‘宿命川’?” “恩,似乎是有这个别名,不过这是你们修士的叫法,其实真正的名字还是叫做因果扣。” 那就对了!有玄若在的地方,她应该就想到剧情才对! “我们不能在这里白等着因果扣出世!” 秦期宁转了一个头,竟然直冲冲地朝着某个方向狂奔而去! 不能等,因果扣根本就没有出世!因为在出世之前,就先被玄若得到了! 这次,是她抢到了先机! 秦期宁咬紧嘴唇,眼里是势在必得的神光。 她就不信这个邪了,这个世界都已经出现了她这么一个异类,剧情怎么可能和之前完全一样! 顺着脑海中大概记着的路线,秦期宁眼前果真出现了一层密林。密林中的树木并不高,却胜在整齐,茂密的树叶一层一层向着远处无限铺开,随着风浪翻滚,像是绿海之中涌起的层层波浪。 经过树叶冲洗的清风,格外怡人。这片密林的旁边,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静立了许久,秦期宁依旧岿然不动,粉色的衣裙迎着风飘,身上沉静的气质,却一如既往,没有改变,手中的遗华,已经泛出阵阵凛冽的霜雪之光。 “砰砰砰——” 如巨人一般,一步一步地从密林之中走了出来。此人除了双眼,浑身上下都被铠甲包裹,不留任何破绽,而那一双要把秦期宁穿透的眼睛,却出卖了他的身份。 “你真的很敏锐,也很聪明!” 沙哑难听的声音从铠甲之中透出,话中透出的是不能让其成长的浓烈杀机! 这样小小的年纪,就能轻易识破他的潜伏,这样的人,势必是大敌,大敌! 玄岳。 秦期宁就知道,这个老怪物不会善罢甘休。他身上的那一身厚重的铠甲,想必是一件能够反弹秘境规则的法宝。 秦期宁瞪着玄岳身上冰冷的铠甲,握着剑把的手指已经根根发白。 这件铠甲,是庇护的法宝,可从他走路的姿势来看,未曾不是累赘! 拔剑相向,裙舞飞扬的女子,就这样定定地,以毫无表情波动的神色,拿着这霜雪宝剑,对准了一位元婴强者! “嘶——”玄岳忍不住激动地吸了口气,秦期宁的动作,无疑出人意外,可对他来说,又是极大的侮辱! 愚蠢的小贼,还以为你向上次一样只懂得逃跑呢!既然你这么急着找死,那我就送你下地狱! 秦期宁自始至终不想与玄岳多说废话,可是眼中的凝重之色却可以看出她对这场战斗抱着百分之一百的重视与小心。 寒光凛冽,玄岳的寒冰掌透过厚重的铠甲拍出,却被秦期宁如脚下生风般轻盈的步伐躲开。 “流风步?看来我真是给中孚找了一个好徒儿!” 流风步乃是高淳从他风系奥义之中自行悟出的一种步伐功法,这种功法的最大妙处便在于即便不是风灵根之人,也可以学会,而且消耗的元气极少。 秦期宁果然没有料错,换成是平时,秦期宁可能无法避开这一招,可是这厚重的铠甲却让玄岳的速度受到了一定的限制,虽然依旧很快,可是也不至于让有流风步相助的秦期宁避无可避! 哼!用掌不成,便用拳头!冰冷的铠甲被灌输进浓郁的元气,发出湛湛的光芒,那充满着杀戮之息的冷光,便如重锤一般深深砸下! 避不开的!包裹在铠甲之中的嘴角勾起了嗜血的笑意! “砰——” 如千斤重锤一般从半空之中轰然砸下,玄岳裸、露在外的眼睛直垂地盯着她,那抹粉色的身影便如一直匍匐的蝼蚁一般,甚至不够这铁锤虚影手指缝大小。 “轰隆隆——” 阵阵能量波动从中间向四周扩散,,黄土粉尘漫天飞起,惊起林中无数飞禽走兽,地上出现的大坑,三丈有余! 玄岳便这么维持着头向下的姿势。烟尘滚滚,又被铠甲包裹,看不清玄岳此刻的表情。 “怎……怎么可能!” 烟尘消退些许,重拳之下,一片粉色裙角飘出。 “肉墩——无冕之铠!” 单膝撑地,身形瘦弱的女子身上,若隐若现的透明铠甲包裹住全身,那铠甲之中,却透露出一种远古的缥缈之气,粉色的衣裙尘土丝毫沾。 一手撑住了剑,另一只瘦弱的拳头之中,却有一块透明的盾牌,挡住了……他的拳头。 她的刑天传承之一——无冕之铠!其他人可能没有这个条件,可是她有肉墩!天然的防御鬼魂! 嫣红的嘴角,满是讽刺与……不怀好意。 遗华在她手上,已经握的太久了。 震惊的玄岳对上了早已准备好的秦期宁,玄岳只来得及看她那双熠熠发亮的双眼。 “铿铿铿——” 弹跳而起的秦期宁动作迅疾地在玄岳的铠甲之上划出一道道霜华雪光! 小贼找死! “嗯哼——” 反应过来的玄岳,下意识便把在他身上的秦期宁再次一拳打了出去,只不过这未经思考的一拳,并没有那种刚才那种毁天灭地的力量! 秦期宁只觉得体内的肋骨“咔咔”作响,而整个人便朝着几十米之外的悬崖飘飞过去。 “哈哈哈哈,去死去死!就凭这小小的剑,就想伤得了我!” 玄岳笑,笑秦期宁的骄傲自大,笑秦期宁的不自量力!他的铠甲,可是千年玄铁而制成! 玄岳此刻连红墨莲图都顾不上了,只想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妖孽在他面前生生摔死! 终于,如他所愿。 可惜,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秦期宁吐出鲜血的嘴角,却绽放除了最美的红花。 “咔擦咔擦咔擦——” 玄岳的笑声,定格不过三秒。 他不敢动了。 并不能阻止任何事情的发生。 一片、两片、三片! 雪亮的划痕,是最尖锐的讽刺,是鬼无常的咧嘴。 “咣铛,咣铛——” 厚重的铁块一块块掉落在尘土之中,元婴修士的肉身毫无预兆暴露在空气之中。 像是干旱来临,土地骤然开裂。从肚皮之上,一条裂缝,分岔,蔓延,分岔,蔓延。 恍若镜子的破裂,好似病毒的蔓延。 “不——” 玄岳瞪得贼圆的双眼,充满不甘与怨恨! 规则之力降临,肉身尽毁。 …… 秦期宁还在不断地坠落。 周身暗红色的地裂火不知为何被她全部燃起于体表,静闭着眼睛的她,就像一只涅槃的九天神鸟,绚丽而耀眼。 第九十二章 “噗通——” 被地裂火包裹住的身体猛然砸入寒潭之中,暗红的火焰竟然全部被熄灭,不消多时连那“噗嗤噗嗤”声也消失不见。 秦期宁努力运起全身元气护住经脉,任由透彻骨髓的寒气冲刷自己已经断裂的肋骨和没有知觉的手臂。 不过几十息,即便有地裂火和元气的双重保护,还经过炼体的秦期宁,也再经受不住这寒潭的冷意,忍着痛爬上了岸。 崖底下的千年寒潭,本来是给玄若准备的。 即便这一潭寒水疗伤和帮助修炼的能力俱佳,也只有玄若这种觉醒了冥阴之体加上冰灵根体质的女子,才有福气消受。 而她,只能取巧利用地裂火的热气来抵挡寒意,为她争取到几十息泡入寒潭疗伤的时间。 伤没有完全好,却总算没有坏到哪里去。 逗逼似乎已经习惯了主人三天两头的受伤,不用她唤,便已经默默地在一旁为她治疗。 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所以休息了半日,身上的伤好到七八分的时候,深呼一口气,运起地裂火护身,她便又开始一头栽进了寒潭。 不是她找虐。 悬崖底下,不仅有寒潭,寒潭底下,还有一处密洞的入口。 那是“宿命川”所在之地。 寒潭不深,秦期宁才下降不到十米,便被黑暗所笼罩,她干脆眼睛一闭,身子往下一沉。 “哎呦——” 本只想着赶紧离开那让她冷到发颤的寒潭,没想到真的就这么一沉下,再次睁眼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滴答——” 秦期宁一抬头,已经看不到入口,一滴晶莹的水珠恰巧滴在了她的鼻梁之上,依然冷到心颤。 “吱——” 主人你有木有很想我啊! “你这家伙!” 看着又跳到她肩膀之上一直往她脸颊蹭的棕色绒绒鼠,秦期宁忍不住笑笑,弹了弹它家鼠宝宝的软软的小耳朵。 只要有宝贝,再危险,也挡不住寻宝鼠的天性。 此处是一个非常隐秘的地下溶洞,低洼之处还有浅浅的流水没过脚踝,温度却并没有寒潭的冰意。 流水侵蚀形成的石锥倒挂,尖锥处欲落未落的水滴在昏暗的溶洞中散发着淡淡光华。 按理说,“因果扣”,就在这溶洞的中心处。 越往里,低洼之处越多,有些地方的流水,甚至已经没过了膝盖。 秦期宁唤出雷猪,小心翼翼得避开这些低洼之处。别小看这浅浅的水塘,里面藏着的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刺鱼! 越往里,通道越是宽敞,约莫是走了大半刻钟,在秦期宁眼前慢慢呈现出了一块大的空地。 鼠宝宝的小爪子已经不停地挠阿挠,可是经过前几次的教训,它知道只有跟着主人,才有好果子吃! 秦期宁站住了脚,空地周围的石壁与它处略显不同,显得平滑而工整,中间矗立着一个四四方方却又有些凸起的石架台。 像是一个破旧房子的架势,却又怪异地没有窗,也没有脚,只此悬浮于半空之中。 秦期宁站在雷猪之上,直接飞了上去。俯瞰这个石台架子,秦期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甚至一改之前的谨慎,直接用手把悬浮着的一个石块移动了位置。石块毫无阻碍,轻轻地与另一块长形石块闭合。 “隆隆——” 几根长形石块的缺口之处,竟然意外升起了两座圆台! “这是什么鬼?你懂阵法?” 连见多识广的零钥也忍不住吐槽,可惜这里对修为的压制太过厉害,他也只能透过她的眼睛看一看。 看到秦期宁如此无畏接触石块之时,他更是忍不住讶异! “恩,一点点吧……” 秦期宁有点心虚,她哪里是懂什么阵法,在她看到这一整个平面图就知道,这特么就是她高中时候学的并联电路图的石块改造版! 她刚刚合上的那块石块,大概就是所谓的……总开关。 物理并联电路图被薛帆帆这个坑货运用成隐藏仙宝的阵法,大概是她真个物理白痴最引以为傲的地方了! 两座石台。 一座藏着“宿命川”,一座藏着一道足以杀死元婴强者的攻击。 秦期宁再换了一个方向,把一块长条的石块合上。 唰—— 刹那间,天地异象现!展现在秦期宁面前的,不再是那光滑地石壁,也不再是悬浮的石架子,而是一片带着七彩极光的绝美霓虹光晕! 如天边奔涌而来的云霞,如银河之上织女素手未理的织丝,汇聚起来,便是一条七彩的川流,缓缓流动。 在这幻境之中,一对泛着七彩光晕彼此交缠的圆环相扣在一起,扣住了这飘飘荡荡的川水。 宿命川,因果扣。 “休想拿走!这是我的!” 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地下传来,紧接着就是眼前飘忽的红影。 秦期宁还以为是玄若,转头望去,却是从未曾谋面,身段极为妖娆的红衣女郎。 事情有点出乎意料。 虽是蒙着一双眼,可那气质却是骗不了人。 这女子看她的眼神似乎极为复杂,可手中的剑却一直对准她,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道友是谁?此宝无名无主,岂能说是你的就是你的!” 不知为何,秦期宁对这女子升不起敌意,况且她时间紧迫,也没有时间与她纠缠。 薛帆帆看着自己塑造的女主角,得天独厚的清纯容貌,那一双湛亮的眼睛,纯净至极。此刻,为了任务,她却要与自己塑造的人物为敌。 女子没有回应,秦期宁干脆纵身一跃,想要把“因果扣”直接拿了便走! 那女子的剑随之即到! 脸上的表情很明显地在告诉她:因果扣,就是不让你拿到! 秦期宁只好退回去,与这来路不明的女子纠缠起来! 却不想这女子凶狠的一招,竟然只是一个假动作,而她的目的,自然也是因果扣。 森寒的剑意以不可抵挡之势挥出,她甚至不在意那是一件千万人争夺的仙宝! 秦期宁只觉得不可思议,她这女子到底是谁? 她的目的,竟然是毁了因果扣! 不管她是谁,秦期宁自然不能让她得逞! 那森寒的剑意极快,可是秦期宁手中的遗华还是以雷霆之姿,成功地拦截了那一道剑气! “道友,不好意思,这仙宝,对我有大用!可不能让你毁了!” 秦期宁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意。就刚刚这两击来看,这女子的实力,明显不如她。 速战速决! 秦期宁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手中的遗华暗红色的火焰开始熊熊燃烧。 咦? 却看得那女子一愣。 “你不是玄若?” 玄若乃是冰灵根,绝对不会有这样浓烈的火意。 可是在她的《天骄》之中,明明是女主玄若得到了“宿命川”!况且这女子明眸皓齿,又是一身她为女主角设置的最飘逸的粉衣,狼狈不堪的模样实在是非常符合女主被强者追杀摔下悬崖的设定! “玄若?” 这女子怎么知道玄若会来这里? 可是还不曾等秦期宁开口,哪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既然你不是玄若,那因果扣就给你了!有人来了,道友告辞!” 不在乎的语气,就像拱手让出一块糖一样,爽快到要让人发笑。心里那怪异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女子逃跑的速度也极快,她甚至发现,这女子走的路线,恰好就是那条隐秘的出口! 秦期宁对她的身份越发期待起来,就在那红衣女子消失之际,她忍不住心中的激动与疑惑,失声大喊起来:“薛帆帆!” 可惜,没有回应。 一阵红光闪过,红衣女子已经被红光传送了出来。 “咦?刚刚好像是小宁宁在喊我的名字!” 啊啊啊! 一定是小宁宁,除了她,谁还会去到那里,还懂得开她“宿命扣”的机关,就连是玄若,也是在因果扣出世的那一刻,比别人得了一份先机而已! 看着没有一点缝隙的山壁,薛帆帆真的是欲哭无泪!小宁宁,我对不起你啊!我竟然没有认出你! 看小说从来不认真的你到底是怎么在这个世界活下来的! 后来进去的人,一定是女主玄若!我竟然抛下小宁宁一个人在那里受苦,我该死!我不该害怕那个人而跑这么快的!呜呜呜~~~ 且不管薛帆帆一个人在那里直跺脚,可是她有一点说对了,进来的人,的确是玄若。 不知到底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身戾气的玄若,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甜美与无辜的仙子之气。 一上来,便是剑与剑的铿锵碰撞,在两人面前擦出了亮眼的火花! 秦期宁对玄若,可是没有方才对薛帆帆的温柔,这一剑砸下,花了她十层的力道! 玄若想必也是如此。 两人双双后退,秦期宁握剑的手已是虎口发麻! 玄若的冰凝,果然是把好剑! 如冰天雪地之中最尖锐最凛冽的一支冰峭直插云霄,剔透的剑身之中,白凤虚影缠绕,与剑魂融为一体,一击而出,势必给对手不可磨灭的冲击! 反之秦期宁的霜华,在劈开玄岳的铠甲之时,磨出了缺口,还没心疼完,又受到玄若冰凝剑的冲击。 沉默至极的玄若,直觉让人感到可怕。系在身上的木偶摇摇晃晃,有一丝魂息溢出。 “玄岳。” 有驭魂鼎在手的秦期宁,立马感应到了与她交手过的玄岳的魂息。 本来以为只能让他肉身尽毁的,没想到这规则之力竟然把玄岳弄成了这副鬼样子,魂魄虚弱到可怕,实在是大快人心! 怪不得玄她像是仇人一样。可不是仇人么! “你为什么要杀我师叔祖?” 含泪的质问,仿佛她多么罪无可恕。 “呵——”秦期宁发出一声冷笑,“玄若,你到底是天真呢?还是无知呢?玄家的人,可不会培养一个天真无知的继承者!” 此话一出,玄若脸色“唰——”地一下发白。 所以,这里没有别人,不用演戏了! 秦期宁想了许久,既然墨莲在云阳宗地界之内,盗运一事,八,九不离十,跟玄岳一定逃脱不了干系! 在看到那守卫森严的黑塔之后,更加坚定了她的猜测! 所以不管玄若知不知晓此事,她们,都是死敌! 不需言语,两道粉色的身影再次相互交错在一起,剑光雪亮,脚下流风步踏步成风,修为上的差距,竟然这般被秦期宁补了上来。 冰凝挥舞,白凤含刃,那寒烈的气息,像是长了眼睛那般,纷纷朝着秦期宁飞了过来! “遗华,去!” 暗红的火焰,携带着充足的元气,如一条吞天的火龙,一一将那凛冽的冰刃化解,竟然还有余威,朝着冰刃的主人飞去! 玄若不得不脚下一滑,向后移动! 在移动的过程之中,手却迅速捏了个法诀,一道柔软的锦白冰带便从玄若手中送出,朝着秦期宁飞去! 柔软的冰带于半空之中竟化作牛毛的细针,根根直逼秦期宁! 秦期宁不得不撑起防御结界,抵抗这无数的冰针! “砰砰砰——” 秦期宁挡下了这道攻击,却失去了再次进攻的先机! 玄若趁此机会,纵身一跃,竟是朝着“宿命扣”抓去! “休想!” 秦期宁毫不示弱,流风步再次运起,速度丝毫不逊于玄若! 两人的手,同时抓到了“宿命扣”! “放手!” 近身赤搏! 睚眦尽裂的两人,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嗯哼!” 当鼻青脸肿玄若再次被秦期宁扇下一把掌之时,她终于恐惧地意识到:“这个人,是个变态!” 赤手空拳,她根本不是这人的对手!而且更坑爹的是:秦期宁每次都只挑她的最脆弱的地方打! 特别是她最引以为傲的脸!简直就是耻辱! 即便是得到千年寒潭塑体的玄若,又怎么敌得上忍受过无数痛处塑体的她! “玄仙子?呵呵……” 同样嘴角流血的秦期宁勾出了讥讽至极的笑意! 紧握仙器的手,谁都不愿意放开,勒出了深深的血痕,鲜血就在这不经意间流了出来,被吸进了“宿命川”之中。 谁都没有注意。 ……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任务!” 薛帆帆正在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脑海之中突然收到123言情系统传来的消息! “您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请您兑换您所需要的物品,并开启下一个任务!哔——” 第九十三章 第九十三章 洪涛滚滚,七彩之光大盛! 天际的星辰仿佛都坠入这宿命的河流。 像是巨浪在其身上冲刷而过,兀地,两道身影还维持着抢夺的姿势,便被淹没于这滚滚的七彩洪涛之中。 一缕缕七彩丝把这底下溶洞照映得恍若人间仙境,然而,璀璨的星河似乎已经不满足底下这方寸之地。 “轰隆——” 天地动摇,如彩光飞舞!整座山顶都被这仙宝爆发的波动所震开,穿顶而出! “看!看!那是什么?” 流光溢彩,丝线飞舞。一缕缕流光的彩丝,便飞到了这百名修士的手中,钻进了秘境之中天地万物的体内。 所有的知觉全部消失,唯有脑海最深处的那抹神经被无数灌入体内的彩丝牵动。 无尽头的黑暗,就亮了。 “呀——” 一声响亮的婴儿的啼叫划破了没有星辰的夜晚,天边现出了翻滚的红云,不断朝小镇之中涌来。 异象生。 “哎,公子夫人,是位小千金!”一旁的稳婆在絮絮叨叨地道喜。 昏黄的灯光下,一身黑袍的俊逸男子满眼柔情地拨开脸色苍白的女子被汗水沾湿的额发:“嘉儿辛苦了!” 叶嘉抓住秦臻抚摸着她脸颊的手,亲了亲男子的手背。 “啊!——” 满屋子的妖异之光,差点让稳婆抱不住手中的小婴儿! “呀——” 妈蛋!她差点被摔死了! 大惊失色的秦期宁还未曾从自己成了一个小婴儿的情况中缓和过来,只能用啼哭来控诉自己的不满! “你干什么!” 秦期宁只听那男子气急败坏的声音,接着她便被一双大手接了过去! 笨拙的动作带着惊慌与不安。她被他抱得一点也不舒服,却奇异抚平了她的情绪。 “对不起对不起这位爷!”好在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桑凉镇村民,稳婆见过的世面也算多的,这才没有吓破了胆,只是一味地道歉! “都给我滚出去!” 听得出这男子已经是强忍着怒意! “是是!” 稳婆哪里还敢多嘴,只是默默地关上了房门! 待走到老远,可想到屋里那情景,又觉得心惊肉跳,她接生了这么多年,“即便是仙人,那在肚子里莫名其妙冒出多妖红的莲花出来,也是怪可怕的!吓死了吓死了!哎呦,还是这天上的红云喜气!” 半途之中,血光乍现,鲜红的血液便与黑暗融为一体。稳婆最后看到的,乃是一双尖长的耳朵。 房间之内。满室的红光依然没有消退, 好在男子设立了结界,阻挡了红光的外泄。即便是还未能够完全睁眼,秦期宁也能透过眼缝依稀看到那满室的红光。 “夫君……”看着腹中那妖异之光的红莲,叶嘉满脸的忧色怎么也藏不住。 “嘉儿,能挺住吗?” 叶嘉凝重地点了点头。 一阵风吹过,门“啪嗒——”一声被撞开,一室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灯光照映之下,进来之人的面貌也随之暴露。 不!绝对不能算是人! 此怪物只有一只鼻孔,突出的额头朝着天空往外翻,皮肤粗糙如树皮,眼睛与人的构造也不一样,像是一簇跳动的火焰呈三岔形! 妖族! 尖锐的利爪鲜血还未曾干涸! “刷刷刷——” 又是几道妖族人的声音!好在,那妖族用一只鼻孔的鼻子嗅了嗅之后,便把斗篷覆上之后,隐藏了他的一系列特征! 如野兽一般的速度,消失在黑暗之中。 …… “嘉儿,我们休息一下!” 夜,黑得苍凉。 桑凉镇半途偏僻地带的破庙,实在是赶了半夜的旅人欣喜的福音。 “夫君,我们得赶紧回去找父亲!凭我们的修为,还躲了这么久,这些人都能找到我们,这对东西,肯定来路不凡!” 似是想到了什么,那双眼用溺出水的柔情看向了男子怀中的婴儿,“如今,我们还有了孩子!” 秦期宁忍着睡意听到了这些话,再看这情况,大概猜出了这两人正因为某件东西被人追杀! “嘉儿,我们再试一次!” 男子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朵小小的墨莲! 墨莲出现于手中的刹那,那女子腹中的红莲再次出现! 迷迷糊糊之中,刚出生的婴儿抵挡不住睡神的召唤,意识沉入黑暗。 她是被一阵粗鲁的晃动吵醒的,伴随着笑声、喊声还有法宝的碰撞之声。 刺目的白光之下,秦期宁被一双粗糙的手托住,什么东西,缓缓进入了她的体内! 那是一阵恶心的笑声,秦期宁听到过。 “鸿天气运!哈哈哈……这天上的祥云,都要压下半个桑凉阵了!”倏而,却又被突如其来的一双利爪抓住。 秦期宁还在感叹,她这样都没被颠死,简直幸运。 后来,记忆也有些模糊了,三方人马,混乱之下的几经颠簸,最后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之后,秦期宁从半空中坠落,又回到了那熟悉的怀抱之中。 浓浓的血腥味让她鼻尖有些发酸,她却愈发贪恋男子怀抱的温暖。他们三人很危险,不知道有没有性命活下去。 “嘉儿,父亲给我们的保命符被我们用掉了,好在,宁儿还在。” “恩!” 女子柔顺的发丝扫到了她的脸,痒痒的,轻轻一落的唇,像是软软的棉花糖,秦期宁喜欢她的亲昵。 她应该喊他们爹娘。 她又睡着了。往后的日子里,就没有再见过他们。 这段记忆,一直记着的记忆,也不知何时消失。 …… 青草茵茵的绿地,秦期宁醒来的时候,眼角还含着泪,可是那堵塞的心境一角,却豁然开朗。 周围,也只有她一人在。 “宿命川”出世,却因两人的鲜血同时契约发生混乱而破碎成千万“因果丝”,秘境之内,人人得到这一份因果,实属机缘。 而秦期宁与玄若,与“宿命川”离得最近,两人其实都是最大受益者。 因果宿命,能窥见冰山一角,都已经是所有人梦寐以求之事了! 除了玄若自己,谁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玄若比秦期宁的伤要重得多。 一身粉衣,更显得单薄。 “师叔祖,如今,你还想着控制我吗?” 那奇怪的木偶被她捏在手里咧开了嘴,似乎想说些什么话。 “亏我还想着帮你报仇,原来你就这么想利用我的天真纯良来助你称霸七大宗,进而成为你的傀儡?” 玄若此刻的脸,隐在暗影之中,看不清神色。 没有人比她更心灰意冷了。她一直以为师叔祖对她百般好千般好,所以努力把自己的心计藏起来,只为迎合他的喜好,长成他所希望的那个样子。 如玉美人、天赋异禀、心地纯善。 这样的人,才配得上一个真正的超级大宗,统一修真界,万人敬仰。 “还这么好心,不惜用她人的运势来让我每次在进阶之时度过难关!可惜,你怎么不想想,云阳宗这样肥沃的土壤,怎么可能只长出一朵娇嫩的话任你揉捏呢?嗯?对不对,我的师叔祖?” 随着最后一个鼻音的上挑,手中的木偶,像是要别捏碎了那般! 玄岳这才发现自己看错了人,他竟然……一直被这个小丫头骗了。 “哈哈哈——” 虚弱至极的声音,却透出疯狂的喜悦,“你是我玄家人,即便我受你控制又如何!胜者为王,既然你赢了,我玄岳一样助你登上那个位置!” 不得不说,玄岳为了权势,也是疯狂。 …… 玄若没了声响。木偶被她悄无声息放在了腰间。 草地有些湿润,人走到上面,有清微的“嗤嗤”之声。 况且来人走得很慢。 淡蓝的衣角掠过茵茵绿地,任由草屑在上面留下淡淡的青草香,风一拂一拂。 “萧师兄!” 她记得他的气息。 梨花带雨的脸庞带着无尽的惊喜,来人的一迈一踏都似乎在牵动她的心,却又在懊恼自己如今这狼狈的模样。 在清微宗上,他待她不一般,她能感受到的。 萧子裴手上,一缕七彩因果丝流转,被他轻轻一挥,消失了。 再看那双眼睛,漆黑的深渊第一次带了光。 无论何时,气质总是光华如月。 “我想让你看看,我的心……” 五根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覆盖在左心房上。 像是一个虔诚而神圣的仪式。 “萧……” “啊……!” 花容失色,万物失声。 白皙的手指,沾满细碎跳跃的雷,对着胸口! 狠狠一插! 让你看看,我的心…… 玄若只觉得头皮发麻! 此刻,她只想逃!没命地逃!! 脚步,却挪不开。 煞白的脸,红过火的唇,带出一声嗤笑。 沾满鲜血的右手捏出的,是一块没有任何鲜活跳动的石头。 伴生石。 补心石,缺少了情感,仅此用于维持生命功能,赝品永远是赝品,谓之伴生。 谁会想到挖出自己的心呢? “玄若,我的心,在你身上。” 平凡无波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如恶魔降世。 伴生石被人无情地丢在地上,当玄着那只才沾过鲜血的手用同样的方式掏出一颗鲜红跳动的心脏之时,心口处兀然一痛。 是身痛。 她没有心了。 脑海中忽然就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事情,她一定是还在宿命川中。 不然,她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萧师兄把她的心挖走却没有动作? 玄到那人如血月的唇角,粲然一笑。 “滴答,滴答——” 是血溅落草地的声音。 玄若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 一个硕大的洞口。 “啊……!” 无法迈开的脚,直接跪倒在地上。 不省人事。 “若儿,若儿?” 大片大片的血液成了青草的养料。 “若儿,对不起,我来迟了!你会没事的。” 赶来之人如护着绝世珍宝那般,小心翼翼抱起了她。 脚下,踢到了一块沾满血迹的奇怪石头。 …… 萧子裴虽然离开了,可是却并不曾走远。 胸口的空洞,鲜血也不止,任由其汨汨地流。 即便是有修为的修士,如此这般,也会死的。 沉默得可怕。 獬豸却一反常态,不敢出声。 反而是手中那鲜红跳动的心脏,被他用元气小心地包裹着。 理智到可怕的男人,即便脑中被喜欢的情感所困扰。 即便他的潜意识告诉他:玄若一直在吸引着他。 萧子裴都清楚地知道:他绝对不会是一个会对女子一见钟情的男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妖在哪里?他始终想不透。 直到那小小的一缕因果丝。 只需要一个契机就够了。 一点就透。 他的修炼一直很顺利,因为他是乔焱,他只需要寻回他的力量,便能重登大道。 这是獬豸告诉他的。 所以他修炼没有心魔,幻境之中,他从不畏惧心魔,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一步一白头。恍若过了半个光年。 萧子裴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只想一个人静静。 未曾理清自己的头绪。 “你再这样放任自己,会死!” 獬豸终于忍无可忍。 它是它的契约兽,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生机的流失。 “獬豸,你希不希望我把心放回去?” 没有回应。 这时候的萧子裴,它哪里敢惹! 呵…… “也对,这是我的心脏,当然是要回到我的身体的。” 獬豸,你骗了我一次。 第九十四章 魔尊烨离为了一个女子顶撞了老魔王,直奔魔族禁地的事情,不到半日就已经传遍了整个聚魔窟。 侍女芳儿知道我喜欢听这些小道消息,口沫横飞添油加醋地把它编成魔王与正道少女不得不少的爱情辛秘替我解闷的时候,我趴在床上,却没有了往日那般的兴致。 当时,我就在老魔王的身边。 自然也看到了烨离抱着的女子——我亲手塑造的女主角,玄若。 烨离本来想着赶在玄若生日之前见她一面,然赶到云阳宗的时候,却被告知玄若已经闭关。 无奈,我们只能等。 在翔龙秘境开启的之时,我和烨离乔装成了云阳宗的弟子,混了进去。对于一切剧情,我了如指掌,在翔龙秘境之中,烨离会帮助女主会得到一件叫做“宿命川”的仙宝。 而123言情系统给我的任务便是:阻止女主得到这件仙宝。 我早已经认识到jj系统的坑性,此次任务对我来说的确不简单,因为来到这个世界,我还未曾与女主碰过照面,所以我只能从烨离这边下手。 魔尊烨离,这个角色我在设定的时候就很喜欢,写的时候花了很多心思。 从小流落在外的魔王之子,在最狼狈也是最需要温暖的时候,遇到了毫不介意向她伸出援手的小女孩玄若。 就像冰天雪地的黑夜之中的一抹光,照进了他黑暗冰封的心底最深处,从此,这丝光亮,便在心底扎了根。 两人的相遇,没有利害关系,没有阴谋算计,就在那个单纯的年纪,在云阳宗的后山,悄悄地守着两个人的秘密。 直到老魔王找到了烨离。 烨离被带回聚魔窟的时候,身上的血毒已经没办法彻底清除,随着魔功一天天的增长,血毒已经与他的血液彻底融为一体。 烨离能熬过一次次血毒的折磨,完全是因为心中的牵挂。 玄若是烨离心中的“白月光”。 全书中他的忠犬属性也基本奠定。 烨离被带走不久,玄若也被玄岳带到了云阳宗的最核心地带培养。 冰灵根的玄若,天赋极高,冰雪聪明,很多事情一点就通,深得玄岳喜爱。云阳宗的高层都知道,这位云阳宗的最高掌权人,是把玄若当成接班人来培养。 却不知道,玄若也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把玄若打造成一个在外人看来天赋、品行无可挑剔的云阳宗继承人,待玄若在他的帮助下羽翼渐渐丰满,让云阳宗成为修真界第一大宗,最后,他只要把玄若控制住…… 这修真界,便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这,便是她给女主设定的背景。女主,便在这阴谋论之中一步步的成长。 按照我的设想,女主会成为万人景仰的云阳宗宗主,且识破玄岳的阴谋,最终和男主一起双宿□□,开启新的地图。 而这“宿命川”,便是她识破阴谋的契机。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写崩了。 是的,你没有听错。 我本来设定的虽然腹黑却苗红根正的女主,被我的小天使们骂“白莲花”、“玛丽苏”,为了机缘滥杀无辜的“心机婊”。 我很惶恐,我的最新一章的更新定格在:男主与炮灰未婚妻秦期宁婚期将近,秦期宁在无垠之海不仅得到了汨罗沙,她不知道自己还意外得到了“焱”,身上携带着了男主梦寐以求的力量。 男主在前面的存在感一直很弱,这是我第一次写到男主身上的惊天秘密。 这个男人很危险,他没有心。 他一开始被女主吸引,不过是因为他的心,就在女主身上,那时,两人都不曾真正动心。 心脏,乃是修士七情六欲寄居之所。修士肉身中的其他器官没了可以再生,唯独心脏,仅此唯一。 这是一颗不被天道所喜的心脏,女主“厄运”的根源,便在此处,天道的规则之力本能地排斥,当然不能晋级。 玄若既然用了秦期宁的气运,那时,秦期宁气运已尽,萧子裴这一剑,恰巧是补了这其中的因果。 而萧子裴的那一番话,不过是说给附近的玄若听的。 那时,他们虽然相互吸引,心中却各自藏着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 …… 病急乱投医,我急需要一个人帮我分析《天骄》的剧情。 头脑一热之下,我就把连三分之一都没写到的《天骄》手稿塞到了死党小宁宁那里,想让她帮我撸一撸剧情,但是我却忘了她是一个从来不看小说的理科生。 之后,诡异得事情便发生了。 我的脑海中莫名多了一个声音,它自称是123言情005号系统。 它警告我,按照这样的剧情发展,女主势必会引发修真界的大战,而完全具备忠犬属性的烨离,将是女主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最后,这把刀会以最惨烈的方式,死在战场之上。 而我的任务就是:不折手段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005系统给我安排的身份是一个叫薛殷的魔姬,我的特别之处就在于我的血,可以缓解血毒之症。 如此,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寸步不离地跟着烨离。 一开始,我是拒绝的,可是我没有拒绝的机会。因为我完成不了任务,我就回不去原来的世界。 可是,我还是小看了他对玄若的在乎。 在翔龙秘境之中,我用计拖住了烨离,便想着赶在玄若之前毁掉仙宝“宿命川”。哪里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我把小宁宁错认成了玄若。 后来,我以为是烨离和玄若赶到了,我不能暴露在烨离面前,想着“宿命川”反正是这女子得到,便先走一步。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只知道过了不久,系统告诉我:我的任务完成了。 也就是说:宿命川,被人毁掉了。 谁也没有得到它。 我安心地跑回了聚魔窟,我设计了烨离,烨离一定会大怒,只有老魔王才能够保住我。老魔王对这个儿子非常疼爱,作为他儿子唯一的解药,他不会舍得让我死的。 终于,烨离回来了。 我期待看到被我耍了的他生气到想要杀了我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他平时摆着一张死鱼脸实在无趣。 然后,我便看到了被挖了心,仅有一口气吊着的女主。 我根本就不用猜测,除了玄若,谁还能撩拨到烨离快要发疯的情绪,谁还能被烨离如此珍爱地抱在怀中? 烨离双目赤红,冷峻的面容半边被浓重的青墨图腾覆盖,真正的魔尊之威,散发的气息便让人双腿发软。 血毒又发作了,但是被他生生压制。我是见过他血毒发作的时候的,如囚笼的困狮;而现在,却像是至死不渝守候伴侣的猛虎,坚决不倒下。 那一刻,我全身发冷,根本无法思考。 这个男人,会杀了我! 可是,我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看到这样可怕的烨离,我的心,竟然揪揪地疼! 我之所以塑造这个人物,喜欢这个人物,便是萌他的忠犬属性! 然而,当我真正身临其境,看到这个男子为了玄若做到这样一步的时候,我又怨恨自己,为什么要把他写得如此深情! 当我的手臂传来钻心的痛楚之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手臂被烨离咬得生生扯下了一块肉。 我的血,对此刻的他来说,是最美味的食物。 烨离终于平复下来,看了我一样,恍死人。 他告诉老魔王,他需要圣地里的魔泉。 老魔王默不作声,可那毫无动作的闭目,谁都明白,那是无声的拒绝。 魔泉乃是聚魔窟的圣地,怎么可能让一个外族女子进入,而且这女子,还是七大宗的继承人。 烨离想要硬闯,镇守圣地的乃是魔族最强大的守护者,又岂是如今的烨离能够打败的。 玄若快没有时间了。 烨离在老魔王门外跪着。 没有人知道我和老魔王说了什么,我出去的时候,烨离也只深深看了我一眼。连资格最老的两位长老也忍不住讶异。 老魔王松口了。 我包扎了伤口,手还隐隐疼痛,我像是全身脱力了那般,躺倒在床上。 这个世界,我越来越不懂了。 被挖了心的玄若…… 除了男主萧子裴,我想不出到底还有谁能够对这颗心脏有感应,如果真的是他,又会让接下来的剧情走向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我已经无法想象下去了。没有了手中的笔,这个世界的人物,已经完全不由我摆布。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从一个执棋之人,变成了棋局中的一颗子。 第九十五章 终于理清了思绪。 即使她的记忆断断续续,可是结合前因后果,秦期宁的脑海中也已经形成了整件事情的雏形。 红墨莲台被她爹娘所得,却不知道什么原因,红莲台被吸进了她娘体内,在破庙的时候,她爹秦臻想要用墨莲台把红莲台引出来,却意外遭到躲在暗处的玄岳一伙人的抢夺。 玄岳贪婪之心起,不仅仅抢了墨莲台,还把莲种种到了她的身上,而后,本来追杀她爹娘的一拨人赶到,三方展开激烈的争夺。 墨莲台如今既然在云阳宗之内,那么最后抢夺的结果应该就是玄岳得到了墨莲台,然后启动了盗运阵法,而红莲台显示的位置是在无垠之海内…… 书中,女主玄若从秦臻和叶嘉手中取走了一块逆天法宝。 如果真的按照这样推算,秦期宁脑中金光一闪而过,是不是就是说:红莲台如今还在叶嘉腹中没有被取出来? 这样看就合理了,为什么叶嘉和秦臻没有真正遭遇毒手!一定是他们虽然抓到了秦臻和叶嘉,却没有办法顺利从她手中拿回红莲台。 不过,想到那两盏已经发白的魂灯,秦期宁眼中痛楚一闪而过:她爹娘这二十多年来,还不知道忍受了多么大的折磨…… 可是,无垠之海乃是那神秘的妖族海域。妖族乃是远古海妖一族进化而来,天生粗鲁残暴,虽然可以幻化成人类,不过长期生活在无垠之海,极少出现的修真界大陆之中。 只有某些极为大胆之人在无垠之海的边缘寻求机缘之人,偶尔能够看到出没在迷雾之中的妖族,据说长得极为丑陋,稍不小心就会成为其利爪之下的饲料。 所以人们对于妖族的印象,大多数乃是道听途说,可是有一点却是实实在在的,真正到了无垠之海内部还能出来之人,少之又少。 连百晓生都说,它跟随过的主人,都没有去过无垠之海之内。 “零钥,零钥?” 奇怪,竟然没有回音。秦期宁想看一下零钥的情况,零钥除了出去打探焱的情况之外,在她的识海之时大多数都是闭目打坐,不过这一次,秦期宁的神识却被一道屏障隔绝…… 她正疑惑,好半天才终于收到回应:“最近这些日子,不要理我!” 到底是怎么了?秦期宁百思不得其解。 逗逼难得没有在睡觉,从驭魂鼎中探出头来:“主人妹妹,不用担心,上神每年总有那么几次……” “你这家伙,不要拖着我们跟你一起死!” 还没有说完,便被从旁边伸出来的两只胳膊给架了回去! “咳咳……自然规律约束万物,那位上神的原身是巴蛇,所以每年的几次蜕皮,也是无可逃避的事情。蜕皮的过程需要专心,所以主人你还是不要去打扰上神……” 果然还是虚涯老大比较不怕死! 秦期宁挑高了眉毛,所以她家零钥,是傲娇地害羞了? 不过现在零钥都不能为她解惑了,秦期宁想着先把事情告诉爷爷,却没想到指甲大小的通讯钰上恰好有她没有看到的留言。 通讯钰在这修真界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秦期宁的这块通讯钰还是中孚真君亲自给她的,里面目前只存了高淳、秦素还有远梁的神识。 当然,秦期宁本来只想存着她爷爷和师父的! 第一条是秦素前两天发过来的:“宁儿,爷爷这些天有事没办法接收通讯钰,好好历练,勿念!” 第二条是高淳发过来的,内容竟然和高淳发过来的一样! 最后一条竟然是远梁,发来的时间比他们俩晚了一天,除了理由跟上面两人的一样以外,竟然还附加了一句:“小宁儿啊!你爷爷让我问问你,翔龙秘境的历练结束之后,你打算去哪里?” 秦期宁觉得很奇怪,爷爷怎么会让扶晏真君问她,不过,当她试着联系秦素的时候,竟然发现秦素的通讯钰上的小绿点忽明忽暗的,要么是爷爷自己关闭了通讯钰,要么就是爷爷在的地方,有隔绝神识的作用! 这么说来,爷爷让扶晏真君来问她,倒也是说得过去,略一思索之下,秦期宁回了远梁一句:“桑凉镇!” 秦期宁当然不敢说是去无垠之海,这么说,也能让爷爷放心。 作为历练的场所,翔龙秘境并没有限定出去的日期,只要觉得自己有生命危险,随时可以出去,不过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有弟子放弃这一个月的宝贵时间。 换做是平时,秦期宁自然也不会放弃,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回完信息以后,秦期宁便低调地出了这翔龙秘境,唤出雷猪,朝着无垠之海的方向飞去。 …… 远梁本来以着元婴的遁速冲进那浑浊之地,却在下一秒做了一个急刹车的停止动作! 脸上本来凝重的神色突然被阴测测说取代,“徒儿啊徒儿,你可真是没用,这种事情还得老头儿我亲自出手!” 话是这么说,手中的通讯钰却找到了另一道神识:“乖徒儿,小宁儿可是去了桑凉镇,该怎么着,你就看着办吧!老头儿我就帮你帮到这儿了!” 说完,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真的好希望这两个人来电怎么办!然而一个两个木鱼脑袋,不开窍!气煞他也!!再这么下去,解决了这个□□烦以后,黄花菜都凉了! 不过,这个麻烦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解决了的!远梁看了看眼前混沌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无尽之角,神情肃穆,一头扎了进去! …… 暗紫色的光晕不断地在山洞之中忽隐忽现,照得洞中那人天人公愤的脸更加恍若神祇,很多时候,人们被其不染铅尘的淡然气质吸引,或者被表面淡淡的笑意所迷惑,都无法看出萧子裴眼中毫无感情的冷意! 獬豸在一旁为其护法。 “你要想清楚了,你的心脏一旦安放回去,即便你天赋异禀,修炼速度也会慢下去,天道规则对你不喜,往后晋级的心魔,便会更重!” 恍若未闻。 残缺之身,修炼再快,又有何用。 他没有心,只是没有情感,而不是连脑袋的思考能力也一并丢了。 看着手中那团用元气包裹着的鲜红之物,眼中终于有了情绪波动。 这是他的,他的心。 不再犹豫,一切已经准备好。 心念一动,那还在跳动的鲜红之物,便像是归家那般,自动填补了那空缺的窟窿。 紫光在黑眸之中流转,眼底之色,愈发迷离。 “噗通——噗通——” 原来,这便是心跳。仿佛整个灵魂,都跟着一起颤动跳跃。 悦耳而有生命力。 和伴生石那规律而冰冷的跳动感完全不一样。 “哈哈哈哈哈……” 放声一笑,也依然颠倒众生。不自觉,笑出了泪。 当一切都归于平静,獬豸被萧子裴淡淡扫了一眼,更加不敢乱动。 都说无心无情,有了心的萧子裴,似乎更加可怕了。 来自人心的不可捉摸,不可预测,更加不会随意任人摆布。 …… “前辈?” “嗯?” 虚涯盘卧在驭魂鼎鼎端之上,成了器魂的它,魂魄似乎一天比一天结实了。 “哦,没事,只是我的错觉。” 奇怪,她刚刚怎么感觉到驭魂鼎莫名颤动了一下。 第九十六章 广袤无边的无垠之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皆隐藏于浓厚的云雾之中,仅当中午太阳至烈之时候,那炙热的阳光才会把海上的一部分云雾蒸发,让人窥见其冰山一角。 平静的海面像是鲛人落泪之时的墨蓝眼眸,璀璨迷蒙。海面之下,却是埋藏了千万骸骨的汹涌波涛。 这里,不过只是无垠之海的外围,便已经危机四伏。 秦期宁已经在此地转悠了两月有余,都没有听到久居于此地的人们所传言的那悠悠鸣笛,不免有些烦躁。 鸣笛,便意味着船只。 无垠之海的诡异事件很多,其中位列三大诡异事件之一便是偶尔出没于海上浓雾之中的无人驾驶船,世人称之为“幽灵船”。 愿者上船。 你不知道它会何时停下,也不知道它会在哪里停下。 但是这确实在无垠之海外围之中最有机缘的一种。 然而,还是有无数怀着各种各样目的的人,愿意寻觅,等待。 “小友,不要灰心,老夫在此等了半年……” 也还没等到过一次。 “呜——” 如野兽的低沉呜咽,如垂暮老者的一声声叹息。 日影才过半头,可是那巨大的黑影便如暗夜的幽灵,缓缓在浓雾之中驶出,巨大的船身,遮蔽了人们头顶的上空。 巨轮拍出的任何一个细小的浪花,都足以将岸上的一众人顷刻掀翻。 那一晃一荡的海水波涛拍打船身的节奏直击人心。 “快!快!” 早已经有人迫不及待,未曾等幽灵船停泊,便御器而飞,想着占领幽灵船的一席之地。 浪花一排排翻滚,与浪花一起飞溅而起的还有不同寻常的黑影。 大意了! 哪里有人想到,跟随着幽灵船而来的,还有这无垠之海上的海妖!这些海妖,甚至未曾化形,血盆大口之中那森白尖锐的牙齿便是它们最可怕的利器! 一霎时,血光四溅!血水夹着浪花,浪花带着海妖,海妖咬着尸体,一同翻滚在这渐渐平息的海面之上。 夺了食物的海妖深知不能恋战,不过短暂的几十息,便消失在这看不透的海洋深处。 幸运站在船身上的人们还未曾平息,海面上又只有船只缓慢行驶时浪花有节奏的“哗啦哗啦”翻滚之声。 船上船下,陷入沉寂。 甚至有曾在此等了几个月的修士,看到这一切后,挂着一张煞白的脸,默默地隐退在人群之后。 巨轮,终于停泊靠岸。 一片阴影之中,秦期宁才终于看清楚它的原貌。 船身通体漆黑,纵长千尺,站在船头甚至无法看不到船尾,根本就不怕抢夺不到位置。 高高直起的桅杆直捅云霄,斜斜拉开的白帆与这漆黑的船身在这片浓雾之中,竟然有种诡异的和谐。 船身之上,那一圈用灵石堆积起来的暗光,让这“幽灵船”更加名副其实。 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危险,秦期宁混迹在修士之中迅速登上了巨轮。 明明无人驾驶,这幽灵船却像是真的有感应那般,待到所有人上了船之后,又拖着那厚重的吃水声,往浓雾之中开去。 果真是到处都透露着诡异。 岸上明明无风,一上船之后,却能感受到湿重的水雾铺面而来,温度骤降,好在修士身体素质好,运起些微元气便可以御寒。 秦期宁双手环胸,银白的遗华宝剑一直拿在手上,像她这样警惕的修士并不少,且不论接下来的旅途有多么的恶劣,单是还未上船前的那几只海妖,便足以让人打起十二分精神了。 半天就这么过去了,天空的夜幕渐渐拉下。一直都不敢放松的众人经过半天的消耗,也有些吃不消,渐渐把时不时放出海外的神识收了回来。 就在众人战战兢兢之际,秦期宁的脑海中对话却是这样的: 百晓生:啊!隐身鬼,好久未曾看到了。这么低等的鬼怪,连灵智都没有开,怪不得只能在海上推推船。 妄言:我看不仅仅是隐身鬼,可是奇怪的是这些鬼魂竟然都被剥去了意识,这不科学! 逗逼:嗯,好狠,肉身没了,还不能去投胎! 百晓生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些雾气,应该是能够禁锢魂魄的吧,况且这些鬼魂连意识都没有了,连现身都做不到,即便是投胎,大概也只能入六畜道了。” 按道理来说,只有寿终正寝的魂魄才没有怨气。而在海中丧生却没有一点怨气,真是活见鬼了! 何况能够来无垠之海的,绝大部分都是修士,修士的魂魄比常人可是坚韧得多,死后化成厉鬼的情况实在太多了! 不科学不科学不科学!! 听着百晓生几人的言论,秦期宁脑海中的疑惑就更大了! “这里真的一个有意识的鬼魂都没有?” 没有法力的鬼魂如果不主动现身,秦期宁即便是驭魂鼎的契约者也无法看到它们! “嗯。让我找找……” 百晓生本来想要行动之际,船头却传来了一声异响! “咚——” 散发着白光的晶体从天空一坠而落! “咚咚咚——” 崩断了人们心中紧绷的那一根弦! “灵……灵石啊!” 如果不是“咚咚咚”的声音还在不断敲击着人们的神经,如果不是眼前的灵石晃花了自己的眼,如果不是撑起元气的身体依然被砸得生疼! 众人都不会相信! 天幕之上,如陨星坠落那般,一颗颗纯白的晶体全部砸在了巨轮之中,砸在了人们眼前! 他喵的!天上砸馅饼……不!砸灵石啊! 哈哈哈!!梦寐以求被灵石砸到的情况,这一天,终于发生了! 众人之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精神的疲倦感全部消散! 就连秦期宁也长大了嘴巴! 还在等什么!捡啊! 一开始,还有人为了同一颗灵石而争抢,可是到后来,众人发现,根本没必要!你跟别人抢一颗的时候,另外的人早就能从别的地方捡到好几颗了! 这场灵石潮大概持续了一刻钟左右! 连秦期宁手中,也收集到了不少的灵石,仔细一看,竟然全部都是中上品灵石! 真的老天爷显灵啊!! “哎哎,看来我们是撞大运了!十大诡异事件当中就有这么一件:老天赐宝!” “前辈似乎对此有些了解?”秦期宁本想多打探些情况,那老者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不再多提。 不过心情好的他还是凑到秦期宁耳边说了一句:“我可是从回去的人之中用大价钱买来的消息,你就等着吧,我们这条路,可是条宝路!你就等着时不时捡宝贝吧!” 而因为灵石而欢喜的众人并没有察觉到,船上有几个人,消失了。 第九十七章 (1)词义结构分析 第一阶段:文,典籍,指书面材料;献,贤人,或指贤人的口述材料。 第二阶段:叙事为文,论事为献,同为书面材料 第三阶段:近现代以来,文献的概念发生了许多变化。 第一阶段 东汉郑玄论语注:“献,贤也。孔子言我不以礼成之者,以此二国之君文章、贤才不足故也。” 南宋朱熹论语集注:“文,典籍也;献,贤也。” 文与献的关系 文与献不是对立的,而是互相转化的。 献就是指当代人物的口述与相关材料。 明焦竑国朝献征录 清李桓国朝耆旧类征 第二阶段的代表人物 (元)马端临文献通考总序 凡叙事,则本之经史,而参之以历代会要,以及百家传记之书,信而有证者从之,乖异传疑者不录,所谓文也。凡论事,则先取当时臣僚之奏疏,次及近代诸儒之评论,以至名流之燕谈、稗官之纪录,凡一话一言可以订典故之得失,证史传之是非者,则采而录之,所谓献也。 第三阶段 史学家:文献是古今一切社会史料的总和。 图书馆学:文献是一切知识的载体。 情报学:文献是知识的集合体,信息的主要来源。 国家标准:记录有知识的一切载体。 中国大百科全书(图书馆学、情报学、档案学卷):记录有知识和信息的一切载体。 语义背景的分析 先秦:“文献——档案史料”观点的形成 汉魏至隋唐时期:“文献——经籍图书”观念的建立 宋元明:“文献——具有参考价值的史料”的形成 清代以降:“文献——古典文献”观念之发展 文献的历史概念 广义:就是通常所讲的古籍,一般而言是指辛亥革命以前的抄写、出版的图书,但这个下限是粗线条的,出于保管和利用的需要,民国时期出版的线装图书通常可算在内。 狭义:指历史学科的史料文献,其中历史学记注(起居注、实录等档案材料)与撰述(史书)的典籍是狭义文献的主体。 思考题: 我国文献生产方式的进步与“文献”概念的历史演变之间有何关系? 文献学 赵国璋、潘树广编的文献学辞典 文献学:研究文献的产生、发展、整理和利用的专门学科。在我国通常有两个含义:一指传统意义上的文献学(或称古典文献学);一指现代文献学。我国古时称从事文献整理与研究的学者为校雠学家。传统文献学正是在综合校雠、目录、版本诸学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是指研究我国古典文献的源流、特点、处理原则和方法(如分类、目录、版本、辨伪、校勘、注释、编纂、辑佚等及其利用的一门学科。 文献学的诸概念 校雠学:“我国古代,无所谓文献学,而有从事于研究、整理历史文献的学者,在过去称之为校雠学家,所以校雠学无异成了文献学的别名。张舜徽 生平:张舜徽(1911-1992),中国历史文献研究会会长,古典文献学家,湖南沅江人。曾任民国大学、兰州大学、华中师范大学教授。著有说文解字约注、广校雠略、清人别集总目、中国文献学、清儒学记,近期华中师范大学编辑有张舜徽集。 广义概念 文献学:“明清之交各大师,大率都重视史学——或广义的史学,即文献学。”——梁启超 二:文献学的研究内容和任务 文献本体的研究 文献的实证 文献的整序与典藏 文献的编纂 文献的传播 文献本体的实证研究 对文献的载体材料的研究。 (甲骨、金石、竹简、绢帛、纸张等) 形制 对文献的形制(卷轴装、梵夹装、经折装、蝴蝶装、包背装、线装)的研究。 传播形式 对文献的传抄和印制方式(写本、拓本、刻本、活字本)的研究。 类型 对文献的类型(经学、宗教、总集、别集、地方志、丛书、宗谱等)的研究等。 文献实证研究 解决文献内容的可靠性问题:版本、校勘 解决文献内容的真实性问题:辨伪 解决文献内容的完整性问题:辑佚 文献的整序和典藏 目录学:辨章学术,考镜源流 目录学作为读书治学的门径,强调对相关书目的熟悉与书目方法的掌握。 典藏学: 对藏书的鉴别、购求、收藏、装补、曝书、流通等。 文献的编纂 研究文献的编纂形式和编纂过程、方法的学问。 体裁 义例(凡例、体例) 过程与方法 文献的传播 藏书史研究: 各个历史时代藏书的特点、规模,有代表性的藏书家的研究,藏书与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的关系等。 书评学:优秀的书评不仅是茫茫书海的引航员,而且本身就是给读书人以享受的文学作品。 文献学的任务 一般任务:文献整理 最终任务:学术思想史和文化史的整理 清代著名文献学家戴震说: 经之至者,道也,所以明道者其词也,由字以通其词,由词以通之道,必有渐也。 参考书目 杜泽逊:文献学概要,北京,中华书局,2008年。 张三夕:中国古典文献学,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年。 张舜徽:中国文献学,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 黄永年:古文献学四讲,厦门:鹭江出版社,2003年。 孙钦善:中国古文献学史,北京:中华书局,1994年。 第二讲:文献的载体 1、甲骨文献 2、简帛文献 3、石刻文献 4、抄写与雕版 导言 王国维1925年应清华大学学生会邀请,作最近二十年中国新发现之学问的演讲,“自汉以来,中国学问之最大发现有三,一为孔子壁藏书,二为汲冢书,三则为今之殷墟甲骨文字,敦煌塞上及西域各处之汉晋木简,敦煌千佛洞之六朝及唐人写本书卷,内阁大库之元明以来书籍档册”。 王国维简牍检署考:“书契之用自刻画始,金石也,甲骨也,竹木也,三者不知孰为先后,而竹木之用为最广,竹木之用亦未识始于何时。” 一:甲骨文文献 1、甲骨文:殷商时期刻在龟甲骨或动物骨上的文字。 2、甲骨文与商周历史考证 3、中国近百年来的甲骨学研究 文献载体 世界历史上有过多样保存记录文献的载体。 汉字起源是多元的 考古材料表明:黄河下游大汶口文化、黄河中游的仰韶文化、长江下游的良渚文化、长江中游的大溪文化均发现有早期刻划符号。 汉字是中华民族的宝贵财富 思考题:文字是记录语言的符号,中国方言众多,为什么中国文字却是统一的? 荀子荣辱篇:越人安越,楚人安楚,君子安雅。把语言和道德相联系,目的是什么呢? 雅言:就是古代的标准语言,相当于普通话。雅即夏也。说的是夏朝的正音。 甲骨文的辨识与发掘 思考题:殷商甲骨文是三千多年前古老文字,但是在它被发现、认识却在清末。什么原因使其在地下长达数千年不被人发现? 近有掊得龟甲者,文如鸟虫,又与彝器小异。按周礼有衅龟之典,未闻铭勒;其余见于龟策列传者,乃有白雉之灌,酒脯之礼,粱卵之祓,黄绢之裹,而刻画书契无传焉。假令灼龟以卜,理兆错迎,璺裂自见,则误以为文字,然非所论于二千年之旧藏也。夫骸骨入土,未有千年不坏,积岁少久,故当化为灰尘。——章炳麟:国故论衡卷上,浙江图书馆,1919年版。 原因 甲骨文是殷商时期祭祀占卜的记录,是商王室的高度机密,秘不示人,占卜完成后都被仔细埋藏起来,随着王都变成废墟,自然不见于文献。 周礼是春秋战国时期所书,只记“衅龟”未记刻辞不足为怪。事实上,甲骨文远远早于各类古籍。 科学考古发掘 早期珍贵的甲骨都被作为“药品”被吃掉。刘鹗铁云藏龟:有范姓客挟百余片,走京师,福山王文敏公懿荣之狂喜,以厚值留之。 随着中国考古学的发展,1928年,民国政府成立的中央研究院支持殷墟甲骨发掘,由从哈佛大学人类学博士毕业的李济先生和董作宾先生主持。 系统的文字:甲骨文 由于甲骨文只发掘于安阳小屯村的一小块地域,早期学者怀疑甲骨文是仅使用于商王朝王室内部的文字,使用十分狭隘。 在陕西岐山、扶风县的周原遗址上发现甲骨文,与殷墟甲骨风格相同,共计出土西周甲骨7000余片,在可辨识的1600多字中有“王季”、“文王”、“王”等周王称谓。 甲骨文与商周历史考证 第九十八章 金文的价值 了解汉字自古至今的发展脉络,揭示文字结构发展的规律,纠正说文解字的错讹,探究古字古义,古代音韵,古代文法均有作用。 释读考证传世文献。 研究古代历史,特别是商周史研究不可或缺的材料。 例子:利簋记载“武王征商,唯甲子朝,岁鼎,克昏夙有商,辛未,王在偃师,锡有司利金,用做檀公宝尊彝。”印证了尚书牧誓中“时甲子日昧爽,王至于商郊牧野”的记录,证明武王克商在甲子日,又恰逢岁星当空,确立武王伐商时间为公元前1046年。 青铜器物的研究 东汉古文字学家许慎很重视前代的青铜器铭文,他所著的说文解字收有四五百个古字,并且在这本书的自序中说:“郡国往往于山川得鼎彝,其铭即前代之古文,皆自相似。” 自宋代以来,金文研究逐步开展。吕大临考古图体例已相当完善,图象、铭文、释文等项都已具备。专著录铭文,薛尚功历代钟鼎彝器款识法帖,内容颇为丰富。 清代汉学风行,崇尚考据,金文研究随之复兴,最为著名的有阮元积古斋钟鼎彝器款识。 近代金文研究 罗振玉:三代吉金文存,注意铭文与器物本身相结合的研究,迄今仍是一种最重要的金文汇集。 郭沫若:两周金文辞大系图录考释,为青铜器断代创立标准器比较法,为科学利用青铜器创造条件。 容庚:商周彝器通考,金文编 金文研究工具书 孙稚雏金文著录简目、青铜器论文索引。可以了解1986年前的中国金文研究情况。 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所1994年编著殷周金文集成完成主题铭文的收录,共收11983件,记录铭文、字数、时代、出土地等情况。 2004年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所编著有金文文献集成,裒辑古今中外学者数百人的研究论著二千余种,涉及领域有商周青铜器及其铭文的著录研究、器铭考释、文法韵读、断代历法、金文与商周史研究、器铭辨伪及学术史研究等,是目前国内外最完备的有关商周金文研究的文献总集。 2、石刻文献 以石头为文献载体是人类最古老的文献形式之一,公元前18世纪古巴比伦王国汉莫拉比颁布汉穆拉比法典,用楔形文字刻在玄武岩石柱上。 从殷商时代开始,我国石刻文献的历史也有三千多年的历史,主要类型有灵石、摩崖、器物,墓葬。 一般认为,专门的石刻研究出现于宋代,这时期,古器物和古碑刻发现日多,博古之士注意收集并加以研究。 碑刻文献的种类 碑碣:立于墓道前,列述墓主名讳、里贯、履历。 墓志铭:将墓志姓名、卒葬年月、生平事迹及其他内容刻在砖石上而埋设于墓中。(赵万里汉魏南北朝墓志集释、唐代墓志汇编及续编 摩崖:在天然崖壁上刻字。 隋唐以后,寺庙宫观、园林官邸、学堂书院凡兴建修葺必有立碑。随着少数民族进入中原,少数民族文字和外国文字碑刻逐步出现。 石经:儒经、佛经、道经等。 石刻图像:石刻图像也是重要的文献之一,前人有所忽略。明清以来,肖像画逐步盛行,各地寺院将佛、菩萨等造像刻于寺庙中,学校里还刻孔子,先圣,供人瞻仰。 石刻文献的价值 文字和书法价值。 文学价值:传记文学的宝库,同时石刻文献还可以用来辑佚古代诗词 史学价值:欧阳修说:“因其载夫可与史传正其阙缪者,以传后学”。可以用来印证传世文献。 印证传世文献,如儒学、宗教文献等。 墓志铭史料不可尽信。或为亲者讳,或炫耀门第。 石刻文献研究 作为史学家的欧阳修眼光的不同于收藏家的吕大临、王黼等人,收罗金石拓片达千卷,撰写400多篇跋尾,成集古录十卷。 赵明诚(1081-1129)赵明诚致力于金石之学,著有金石录,前10卷为目录,按时代顺序编排;后20卷就所见钟鼎彝器铭文款识和碑铭墓志石刻文字,加以辨证考据,是研究古代金石刻必资之书。 南宋洪适隶释27卷,将隶书石刻文字用楷体写出,考释其中的史事、人物、形制及文字释读。清人极为推崇此书。 清代石刻学 清代石刻之学特点。 第一石刻之学提升到与经、史并举的显学。 第二除了研究碑刻书法外,还从考证史学角度收集整理石刻文字。 第三除了前代存目(孙星衍寰宇访碑录、缪荃孙艺风堂金石文字目)、跋尾(朱彝尊曝书亭金石文字跋尾、钱大昕潜研堂金石文字跋尾)、录文(地方志中的金石文献,王昶金石萃编,陆增祥八琼室金石补正)外,进一步出现分代,通纂,证史、书目的方式。 概论:晚清时期叶昌炽语石10卷。第一部名副其实的碑刻概论著作,梁启超推为“空前绝后”之作。 现代石刻资料 北京图书馆藏中国历代石刻拓本汇编,1988年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收录2万多种拓本。 石刻史料新编,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陆续出版。共1-4辑。一般类、地方类、目录题跋类外,考证、目录、一般类以及地方志类,凡320种,并附以海外金石,巨细无遗汇集于一典。 杨殿珣石刻题跋索引,检索历代石刻题跋出处的工具书,案头必备。 第三讲:石刻、简帛、抄写本、雕版印刷 1、石刻文献 2、简帛文献 3、雕版印刷 1、石刻文献 以石头为文献载体是人类最古老的文献形式之一,公元前18世纪古巴比伦王国汉莫拉比颁布汉穆拉比法典,用楔形文字刻在玄武岩石柱上。 从殷商时代开始,我国石刻文献的历史也有三千多年的历史,主要类型有灵石、摩崖、石经、碑刻、墓葬。 石刻文献的价值 一般认为,专门的石刻研究出现于宋代,这时期,古器物和古碑刻发现日多,博古之士注意收集并加以研究。 文学价值:传记文学的宝库,同时石刻文献还可以用来辑佚古代诗词 史学价值:欧阳修说:“因其载夫可与史传正其阙缪者,以传后学”。可以用来印证传世文献。 墓志铭史料不可尽信。或为亲者讳,或炫耀门第。 石刻文献研究 宋代石刻研究成果有欧阳修集古录十卷、赵明诚金石录三十卷,洪适隶释27卷。 清代石刻之学提升到与经、史并举的显学。第三除了前代存目(孙星衍寰宇访碑录、缪荃孙艺风堂金石文字目)、跋尾(朱彝尊曝书亭金石文字跋尾、钱大昕潜研堂金石文字跋尾)、录文(地方志中的金石文献,王昶金石萃编,陆增祥八琼室金石补正)外,进一步出现分代,通纂,证史、书目的方式。 杨殿珣石刻题跋索引,检索历代石刻题跋出处的工具书,案头必备。 大悲菩萨传 妙善说:楚庄王的女儿妙善为拯救父亲,不惜挖眼砍手,化身为作千手千眼大悲观音菩萨,国王从此虔敬三宝,并且在河南宝丰县香山建塔十三层,以覆菩萨真身。 塔内大悲菩萨传碑碑文内容是唐初在长安终南山灵感寺,天神向道宣律师讲述妙善证道成大悲观世音菩萨的本生故事。北宋元符二年(1099年),由通义大夫同知枢密院事蒋之奇润色撰文,元符三年(1100年),书法大家、翰林学士承旨蔡京书丹。 唐史专家赖瑞和教授苦寻多年,亲至宝丰县,终于寻得该碑。 2、简帛文献 中国文字的载体可分为硬材料或软材料。硬器分为石器、陶器、铜器、甲骨上。用毛笔蘸墨写在竹、木、帛、纸上,轻便易得,纪念性文字多用金石类,记录文字多用简帛类。 论衡量知:夫竹生于山,木生于林,未知所入,截竹为筒,破以为牒,加笔墨为迹,乃成文字,大者为经,小者为传纪。 选材:南方多竹,北方多木,简需要按一定尺寸截取,杀青烤干,又称“汗青”。北方称牍,可以用来上奏。史记东方朔传:至公车上书,凡用三千奏牍。尺寸是根据需要而变化,但也不随意。竹简需要编缀才可以成册史记孔子世家:孔子晚而喜易,读易,韦编三绝。 竹简书写 书写用毛笔蘸墨,用小刀来修改。博物志:(王充)户牖、墙壁各置刀笔,著论衡八十五篇,二十万言。书写秩序是自上而下,自右往左。 包装:简册卷起后,外面包裹以书帙(包书的布套),盛在书笥。 竹简沉重、秦始皇每天处理公文按石计。史记秦始皇本纪:天下之事无大小, 第九十九章 亘古的戾气,从全身黑红的魂魄之中涌出,如积蓄已久的滚滚乌云,朝着秦期宁的方向挤压过来! 同时,十几只煞魂倾巢出动,阴寒的煞气倾覆而下,似狂风骤雨般猛烈! 秦期宁结出的结界瞬间被挤压破裂,整个人也像是受到千斤坠顶般不由自主朝着桅杆之外翻出,好在脚尖稳稳地勾住船帆的架子,才没有掉下去。 还未曾让她喘息一口气,瞬间便又有几只煞魂狰狞地扑了过来! 贪婪的煞鬼就要把她撕裂,哪只煞鬼又肯错过分这一杯羹! 船上的一众修士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然而,秦期宁却不顾这朝着扑过来的恶鬼。 “水墙,给我围!” 金木水火土,因地因时而用。 如今在这一片海域之中,充沛的水量无疑轻而易举便让这以元气堆叠而起的水墙更宽更厚! 水柱飞腾而起,十几米高的水墙将秦期宁与所有的煞魂围在了水墙之内。 “这姑娘有病吧这是” 船上的人们看不到里面,却不妨碍他们下巴掉在地上。 哪里会有人这般自取灭亡的!你围个水墙不是把自己后路给截了?! 意料之中的鲜血与撕裂声并没有出现。 一股巍峨神秘的气息,带着远古的质朴与浩渺,震荡人们的心神。 “唰——” 如银河破裂,流行雨的的瞬间爆发! 水墙之内,千万缕夺目的清冷蓝芒穿透幢幢云雾,从浑浊的黑气之中穿透而出,势如破竹! 点点星芒,刹那间汇聚成星辰大海,取代暗无边际的天幕。 湛湛的水壁,此时也被光芒染亮,无波透明的海水,像是被赋予了生命那般,涟涟动人,神秘而令人心醉。 巍峨的曼珠沙华鼎身,银龙盘卧,四方鬼卒,结着手印,神色庄严。 最耀眼的是那腾空而起的白衣女子。 狂风扬起了秦期宁的衣裙,长发轻拍她面无表情的双颊,渺小的身影比之那不断放大的驭魂鼎,实在微不足道。 然而,就是这微小的身躯,一手撑住了驭魂鼎的最顶端,磅礴而纯粹的元力于手与鼎端之中流动。 果断坚决的眼神,凌厉清冷的气质,恍惚从天而降的仙子。 高贵而不可亵渎。 涟涟的水墙“哗——”地一下全部打散,化作豆丁大的雨水,在巨大的天幕上纷然滴落,打在人们的脸上,衣服上,落入海中。 人们终于能看清楚里面的景象。 凶戾而带着怨气的人头鬼脸,全部被镇压在这巨大的鼎身之下。 四鬼卒有神器力量的加持,对付鬼魂,更彰显出别样的战力!加上这水墙的阻挡,一时之间,所有煞魂,竟然逃无可逃! 浩瀚古朴的神器之威,让本春风得意的煞魂齐齐变了颜色。 鼎身之中特殊的牢门大开,曼珠沙华花叶繁盛,随着浩大能量的能量虚化出朦朦胧胧的幻影,让人恍到了那黄泉的片花。 青黑的煞魂根本无法抗拒这巨大的吸力,一只只被收进了鼎内。 十几个堪比结丹修士的煞魂加一只堪比元婴修士的鬼将,如果他们真的是人,秦期宁此次绝对再劫难逃。 可偏偏,他们是鬼魂。 驭魂鼎,乃是魂之克星! “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 红黑的魂魄,惊惧之下,依然还在负隅顽抗。 哀嚎之声,震耳欲聋,怨气不断压迫,把大开的驭魂鼎之门,完全塞住。 鬼将气得整个浑身都在颤抖,煞气溢出愈加剧烈! 这个女子,好厉害的心机!好能耐的心性! 手中明明握着能克制万魂的神器,却迟迟不肯行动,还故意散发出黄泉死境,以自己为诱饵,让他倾尽全力追捕。 有鬼卒可以驾驭,怎么可能不知道黄泉意境对魂魄的吸引力到底有多大! 然而这女子还是假装陷入绝境,让自己放松警惕,好在他大意之下,将他连同所有的煞魂一网打尽! 这是完全绝了他们撤退的后路!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算计的?! 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是需要多么冷静的判断力,才会将这一步步设计得无缝! 作为一只死了几千年的鬼将,如果这时候都没有想通透,那他也算是白死了。 可是,正是因为想通了,才更觉得心底发凉。 他是在这无垠之海上称霸了这么多年,被以前轻而易举的胜利冲昏了头脑,竟然栽在了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屁孩手上! 哈哈,可笑!可笑! 不,等等?! “你的神器,是破损的?” 这鬼将不愧是死了几千年的鬼精,眼光毒辣,在看到他体内散出来的怨气竟然没有被驭魂鼎自动清除的时候,眼里迸发出巨大的求生之喜! “哈哈哈!” 老天眷顾! “可恶啊可恶,竟然让他发现了!” “清除煞气是老二的看家本领,可是我们不在行啊!” “想念二哥+1!” “想念二哥+2!” 暗黑的煞魂本来被驭魂鼎死死压住,然而在这僵持之时,这鬼将竟隐隐有反扑之势,甚至还有力气嘲讽对它施加压力的女子。 “小丫头,你还是太嫩了,如果我与你相遇再晚个百年” 鬼将心里想着,如果再晚个百年,以这女子的资质与战力,即便是残缺的驭魂鼎,势能将他收归鼎内! 暗黑的煞气怒浪滔滔,刺目的蓝光映得前期宁的眼眸纯粹而专注。那是一种明知敌人强大,依然奋力呐喊一往无前的信念与勇气! 但就在这暗黑与幽兰对峙厮杀的刹那,一枚小小的石子突然“噗通”一下撞入了她的心湖,让她情不自禁愣了一下。 怎么回事! 在认真观战的众人似乎比秦期宁本人还要紧张! “你分心了!” 发现自己的反击有效果,鬼将喜不自禁!在这势均力敌的时刻,任何一点的小失误,都会成为决定胜败的关键! 机不可失!吞天的煞气立即对那镇压它的蓝光进行疯狂的反扑,蓝光一点点地被吞没,暗淡在黑暗之中,灿烂的天幕仿佛被蒙了尘,一直在消耗元力的秦期宁煞白的脸也在这暗淡的光之中若隐若现。 可是看到那满目阴冷黑暗的煞气,秦期宁非但没有惊慌,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势在必赢的笑意。 淡然却强大的自信! 新神微漾,不是畏缩,而是巨大的惊喜!在神识也探测不到的海底深处,亲切而熟悉的气息,正与她的灵魂产生轻微的共鸣。 咚!咚! 海底振动,无垠之海的海水,似乎有一息的停滞。 封司猛地朝海底看去,骤然间,万鬼嚎叫的海面之上,一个白色的物体穿海而出,像是冲天的箭矢那般,疾速朝着秦期宁的方向飞射而去。 是魂! 通体透明如净水,泛着白光的魂魄! 驭魂守护鬼卒之一,克煞,回归! 自秦期宁驭魂鼎祭出驭魂鼎之后,遗落在无垠之海靠自身又除不尽无垠之海污浊的克煞为了保持自己的力量,便自我封印沉入了无垠之海海底的最深处。 度过了无数个黑暗孤独的岁月,终于在今日,与驭魂鼎与生俱来的感应之力终于突破了层层海水的隔绝,让鬼卒克煞重见天日。 沉寂了千年的它,已经迫不及待要舒展筋骨,让新主人看到它克煞的威力! 众人还未曾看清楚它的模样,就看到那本来小小的一团白光,猛然朝着四面八方伸展,像只蜘蛛,不断扩张,外放,结出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朝着那暗黑的煞气扑去,与驭魂鼎鼎身的蓝芒,形成了夹击之势! 秦期宁发自内心的狂笑! 本只想奋力一搏,没想到在这无垠之海上竟然得到如此意外的惊喜。就在驭魂鼎与克煞共鸣的那一刻,身为契约者的秦期宁,自然也就发现的克煞的存在。 “去吧,克煞!” 主人的需要让刚苏醒的克煞更加激动,昔日间随着历代主人纵横三界的场面仿佛在它眼前再次呈现! “二弟!” “二哥!” 其他鬼卒,何曾不是如此!或者说比之刚刚苏醒过来的克煞要更加强烈。 初遇之时,还是毫无灵力五灵废物的小女孩,在不知不觉间,竟然成长到了今日毫不畏惧对抗强敌,翻转局面的地步! 神器有灵,自动择主。 择的,便是能让上古神器在世人之间发挥出它至大至强神力的主人。 永远不被遗忘,永远被世人推崇瞻仰。 不甘落寞的神器与一颗不甘任人摆布的心,一拍即合。 才会有不断被召唤回来的鬼卒,才会有不断强大的秦期宁! 接下来的旅途,单是想想,就已让人热血沸腾! 漫天的黑气本已经弥漫上了鼎身,那狰狞而扭曲的鬼面已经把手伸到了它的小腹前,再近一步,剖腹取境,把那美味的食物收入囊中。 可是,所有的美好与幻想都化成了泡沫,它那双布满煞气的手,那黑红的气体,全部被包裹,再也不能前进一步。 功亏一篑。 鼎身门上的煞气早已经被净化,在五只鬼卒的通力合作之下,那通体红黑的鬼将被一点一点,凌迟一般地,拉进了鼎门之内。 海面之上,无底的漩涡没有了煞气的补充,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一个透出诡异的黑色图腾出现在本来漩涡旋转之处,被眼尖的鬼将瞄到。 秦期宁所在之处,竟恰巧地离这诡异的阵法只有一步之遥。 还有一个头颅在鼎门之外的鬼将狰狞的脸森然的大笑,把积蓄在口中没有被净化的煞气往前方一吐,煞气化成一条长长的黑带,不偏不倚落入了阵法的阵眼之中。 这煞气,居然就是开启阵法的钥匙! 诡异的黑光透出惨淡的金色,以无法抗拒的姿态,把装着鬼将的驭魂鼎往下来,顺带连握住驭魂鼎的秦期宁也一并拉了下去! “反正都是死,你就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眨眼之间,人就没了。 这是一个传送阵。 得到过空间奥义传承的封司在咸湿的海水之中嗅到了星星点点的空间之力。 他刚才在秦期宁跌落之际便已经抽身而出,却还是慢了一步。 好在,这些空间之力未曾完全消散。 追随着这微末的空间磁力,徒手往空气中一撕,一个可容半人的空间裂缝便出现在他面前,毫不迟疑往里面一钻,也消失在众人面前。 空间之力深奥不可捉摸,他庆幸自己这一年一直在钻研,才不像第一次使用那般差点让自己丧命,也让自己此次有一线之机能跟上她。 “空空间之力啊!” 那女子变态也就算了,想不到这在他们看来已经很有实力的男子竟然也是个深藏不漏的! 接二连三的变故,已让这一船的人似乎都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一次次紧揪的心,让人仿佛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游走了一番。 随着所有一切的沉寂,没有了鬼将的控制,连海里的鬼魂也沉入了大海深处,“幽灵船”终于随着海水的流向,再次笨重地随着流水一并流向了远方。 没有了横行在无垠之海的鬼将,在往后的岁月之中,幽灵船大概只会成为这无垠之海上一代又一代人心中的传说。 然而这些经历过却大难不死的人,心中都会记住船上这惊人的一幕幕,记住了这个以一人之力对阵鬼将,解救他们的女子。 “妹子,你的恩情,我记下了!” 明知道无人,胸中被激起了无尽豪情的仗义之士,依旧忍不住朝无人的天空,大吼了两嗓子。 再一艘巨轮从浓雾之中驶出,此时的浓雾虽然依旧灰蒙,那阴冷却少了三分。 三番四次受到惊吓的一众修士纷纷拿起兵器警戒,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众人寒毛立起! “喂——喂!” “你们怎么不走了啊?说好的灵石呢?说好的仙宝呢?老子怎么一路上都没有得到!刚刚天空一闪一闪的蓝光,你们是不是又得到了宝贝?!” 这煞魂都被他们挡住了,当然什么都没有得到。好在,众人看到是同伴,警戒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喊话的人们眼中流出出羡艳,一路上,除了不断出现的海妖,他们连跟毛也没有得到!不过海上能见度实在太低了,神识扩散不出去,连神器的气息也被掩盖。 “哈哈,你小子怎么来了,宝什么贝,没看到我们一身狼狈样嘛!刚死遇上发着蓝光的海妖了。你们幸运,毛都没得到才好!” 起码比遇上一波恶鬼,半夜做梦吓醒不说,连小命都丢了才惨。 财不外露,毕竟他们储物袋之中的确是揣着几次仙宝潮捡到的宝贝,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一船的人都未曾开口,将此处发生的一切全盘托出。 不过,好在现在最大的危险已经过去,凭借着他们的实力,齐心合作之下往回走,便不成问题。 回程之时,今日喊话那汉子拿着酒袋子,正要准备回船舱之中去。暗夜之中,背后莫名地升起一股寒气,下一刻,便动弹不得! “说,今日那女子,到底去哪里了?” 第一百章 “咦?奇怪,这次婆行山上的‘圣云’怎么感觉跟往常不一样?” 恩? 两个修士眯着星星眼一脸虔诚地朝着所谓的婆行山看。 黑压压的层云遮挡了灰黄的石土,让人看不前整座山的真实面貌,偶尔云雾稀疏之际,才能窥见那顶峰之中的巍峨建筑。 奇奇怪!那是什么东西? 三岔形的眼珠瞳孔因惊恐而不断放大,两个小黑点以高空坠物之势,朝着他们头顶砸过来! 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刺破了他们的耳膜,“砰砰——”的物体砸落之声音让他们的耳根彻底清净。 简直,飞来横祸。 “哎呦——” 骨头感觉都要摔断了,却还要庆幸捡回了一条小命。 秦期宁一边撑起身子,心里一边把死到临头了还不忘坑自己的鬼将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是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哼!反正落在了老娘手上,待会一定要让他知道老娘的厉害! 秦期宁这般想着,正要直起身子,手在想要移动的时候摸到了一块类似粗糙树皮的冰凉物体。 虽是冰凉,却让她奇异地感觉是体表的温度。 是的,活物。 她她不会把什么东西给砸死了吧?秦期宁赶紧翻下来,一脸僵硬地低下头去看悲惨成为她肉垫的可怜虫。 “嘶——” 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倒不是看到了对方被自己压成了肉饼的惨状,而是因为被自己砸晕的修士的模样。 姑且算是个人形。 从这个角度看去,硕大的两个鼻孔朝着天向外翻,额头尖尖凸起,粗糙的皮肤上还有如丝线一般的纹路,丑陋至极,一点都不符合人类的审美。 就冲着她从几百米之上摔下来被她砸到还保留着生命气息的强悍肉身和修士身上的特征,秦期宁毫不怀疑,这便是无垠之海中传闻已久的妖族人。 “嗯哼!” 身边传来一声低沉的闷哼。 封司从阵痛之中醒了过来,就看到了一旁有点惊异外加迷茫的秦期宁,轻轻输了口气,还好,总算赶上了。 “这是什么地方?” 封司觉得这地方邪门得很,按理说他一个结丹期修士,要是跟人说他无缘无故从一个几百米地空中摔落下来,绝对会让人笑掉大牙。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这事情的的确确就发生在他身上。 在循着空间之力的因子从空中裂缝之中出来之际,一种许久不曾有过的失重感突然再他身上出现,他甚至连御器站稳的简单动作都做不到,接着,他就华丽丽摔而来下来 “不知道,大概小心!” 封司看到对面女子的瞳孔瞬间放大,危险的直觉让他在第一时间便侧身躲开! 唰—— 触不及防,双黑色的眼珠之中便映入了一双三角的火焰,秦期宁对上一双惊恐而带着警戒的双眼。 不过一瞬间,那惊恐便被别的神色所取代! 露在黑袍之外的双手猛得祭出法宝,朝着被对着他的封司砸过来,这一砸下来,怕是真的脑浆都要迸裂! 这妖族的另一个同伴,竟然这么快醒了过来! 秦期宁动作也迅速,长腿一抬,以极重的一拳打在了妖族修士的胸口之上!好在此人看来也不过筑基期的修为,即便肉身强横也抵挡不住秦期宁这用力的一击。 “我的天啊!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暴力!” 封司堪堪躲过一劫之后,竟然好不犹豫地“夸赞”起秦期宁来。 秦期宁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顺势站起来将这个瞪着她,似乎与他们有血海深仇的妖族修士绑了起来。 封司看着面前被绑起来嘴里骂骂咧咧操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的妖族修士,不禁有些头大。 “这个地方很是奇怪,我的修为被压制住了。”封司再次试着运起身上的元气,结果还是一样,结丹期的修为如今只还原到了筑基前期,空气中能调动的元气也是极少,连空间奥义也无法施展。 除此之外,还好修为的压制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他们鬼修之法,重心其实并不在于修为的高低。然而让他愤愤不平的是,“为什么你的修为没有被压制?” 修为被压制,神识却还没有退化,刚刚那一击之力,封司便感觉到了秦期宁的修为依旧稳稳地停在了筑基后期,甚至观其精神充沛之相,境界还隐隐有提升之势! 秦期宁其实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来到此地之后,她的身体像是开了挂一样,即便不用她修炼,身体内也不自觉地吐纳着这个地界的能量,在她体内转化成大量的元气供她吸收。 她在自己的丹田之内转了一圈,丹田之内并没有什么问题。 反而是她的心脏。 那里有一株墨色莲花。 从心脏之处扎根,于胸口一直蔓延,几片荷叶之上,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亭亭玉立。 不是她一直在吸收能量,是这株怪异的墨莲。 仅存于她心口方寸之地的墨莲,连叶子也是墨色的,圆形小巧的荷叶之上,根根脉络清晰可见,仿佛像是某种力量的图腾。 墨得青黑的花骨朵儿,像是饥渴了上万年的沙漠旅人,孜孜不倦吸取着犹如大海般庞大的能量。 这朵墨莲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反馈回秦期宁丹田之中的,不过是那庞大能量之中的残渣。 秦期宁不知道这样的后果是什么,只知道这株墨莲以她不可抗拒之势茁壮成长,这块地域就像是她的故土,她急切盼望此处的力量。 再看脑中红墨莲台地图之中的小红点,在无尽之海上还未曾有什么变化,如今却是彻底消失不见了。 地图已经完成了它指路的使命。 阴差阳错,反而是让她撞到了最终的目的地。 虽是如此,秦期宁却是一点也不敢放松。 那妖族修士不顾一切想要杀他们的眼神,很明显不欢迎他们这些外人。再加上那鬼将把她拉下来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反正都是死,你就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鬼将脸上那种决然与惧怕的神色做不得假。 此处一定有着让纵横多年的鬼将都恐惧的东西,才会把自己一并拖了下来。 秦期宁没有这么多耐心跟封司多说废话,她手心一团幽光,本被收入驭魂鼎的鬼将便伴着蓝光在她手上若隐若现。 煞气全然除尽,黑气退却,淡淡的红色魂魄让鬼将看起来已经没有这么让人畏惧。然而鬼将一出现的那一刻,被绑着的那两个妖族修士的脸上还是便了颜色。 说是惧怕,还不如说是某种事情败露之后的惨然。 被驭魂鼎降服了的鬼将,已经毫无反抗之意,只听到“啪嗒”一声,像是石头敲碎鸡蛋的声响,秦期宁的神识便已经毫无阻碍地探进了鬼将的记忆之中。 只是一瞬间,鬼将脑海中的记忆毫无遮掩,在秦期宁识海之中呈现。 所有一切的阴谋,也渐渐成型。 记忆越往下翻,秦期宁眼中的霜色便更浓重。 无垠之海,在修士心间一直是个美丽而致命的传说。 传说,无垠之海的浓雾深处,有着鲜少与大陆有往来的上古海妖的后裔;传说,那里有着无数的珍宝与机缘。 因其独特的神秘,让无数修士心生向往,甚至为此付出了修炼了多年的修为甚至是生命的代价。 然而,自然的凶险也就认了,偏偏无数想要挤破头寻找“幽灵船”的修士并不知道,在这自然的凶险之下,在这滚滚的浓雾之中,还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阴谋。 这个阴谋,便是将绝大部分的修士永远留在了无垠之海的原因。 上了“幽灵船”的人不会想到,无垠之海深处,根本没有什么妖族人,有的只是在尽头等待着收割他们魂魄的万年鬼将。 真正的妖族人,不在无垠之海上,而是在海水万米之下的最深处。 妖族地界没有水,也没有像神话传说中的那样美丽的水中宫殿,妖族修士早已经进化到了没有水就可以生存的地步。 他们勇猛,强大,妖族之中的四王,甚至已经达到了化神强者的级别。 试想,这样的实力到了外面的修真界之中,绝对可以秒杀大陆之中的任何一个强者。也 可想而知,这样有着勇猛好战的强大族群,怎么可能安心偏安于一隅,窝缩在无垠之海海底这么一个角落。 然而,上天还是公平的。 给了他们强大的力量,却也禁锢着他们的活动。 妖族的强者,无法走出这妖族的地界。 至于为什么出不去,秦期宁并没有在鬼将的记忆之中找到原因。 妖族的四王各有封土,力量也有强有弱,他们共同供奉着一座圣山,叫做婆行山。妖族之人普遍强大的力量,便是与这婆行山有关。 据说,婆行山上有一座圣殿,四大妖王每十年都会举行一次盛大的献祭大典,但是真正的主角,却不是四大妖王,而是这个地界之中一种特殊的存在:祭师。 妖族之人越强大,便与人类的外形越相似。 而祭师,一出生就会凸显出人类的外形,并且脚下天生携带着一股不详之气,在妖族人眼中这种不详气却被尊称之为“圣云”。 妖族的地界并没有天然的元气可以供给妖族修士修炼,十年一次的献祭大典,便是它们获取元气的机会。 届时各大妖王召集到的祭师,便会走上那献祭台,供奉她们身上的“圣云”,往往哪个王族献上的祭师“圣云”浓厚,哪位王族被反馈回去的力量也就越多。 问题就出现在此了。 几百年前,献祭台上的一对圣物不见了! 从那以后,献祭台就仿佛没了灵魂一样,再也没有元气反馈回来。 没有了元气的供养,那一代的妖族人没落非常迅速,连元婴也没有出一个,万般无奈之下,几大妖王只好用替代物顶替。 此时,误入妖族地界的鬼将,便成了精明的妖族王“合作”的对象。 无垠之海的雾气天然对魂魄有囚禁作用,他们无家可归,无路可走,入不得轮回。 长期以往,身上带着大量怨气、煞气,这些不详之气便是妖族所要掠夺之物。 在妖族大量财物仙宝的供给之下,鬼将的势力渐渐强大,本来与其竞争的其他鬼将,都让他扳倒。 这个本来不情愿被妖族强迫的鬼将渐渐尝到甜头之后,开始全方面肆虐起来,无垠之海上的所有煞气都被他传送到巫婆山之中,而没有了煞气缠身的鬼魂,也终于在日复一日之中成了一只只漂浮在无垠之海上无意识的孤魂野鬼。 为了得到更多的“圣云”,煞魂的怨煞之气必须足够强大,人类死前的不甘与怨恨越大,煞气才会越多。 于是幽灵船所传出去的“上天赐宝潮”便出现了。 试想,经历过千辛万苦拼着一条命得到的宝贝,已经进了自己的口袋,却无福消受,这样的怨气怎不足以冲天。 而那些“幸运”被传送回去的人儿,不过是给鬼将当了一次免费的宣传罢了,有了这些人的存在,其他没有回来的人,谁还会在意他是怎么死的呢? 枉顾人命,狼狈为奸! 看完之后,看完整段记忆之后,秦期宁真是气得发抖! 如果不是她这一次恰好撞上,那到底还有多少人枉死成为无垠之海中的一缕孤魂。 不敢想。 本想着这一次只是追着红墨莲台的线索来,把她父母救出去的,没想到竟然牵扯出了这么大一件事情。 如今鬼将已经在她手上了,如果它不回去交差,铁定会打草惊蛇 秦期宁思考了许久,等回过神以后,却发现封司一脸趣味盎然地盯着她。 “上次我怎么没发现,原来你这么好看!” 在认真思考的时候,那双眼睛格外清亮,仿佛眼里就藏着灵魂,越看,越让人着迷。 秦期宁还沉浸在刚刚把整件事情理顺,被这么一夸,话题转变太快竟然有些错愣。 她的眸子对上而来封司狭长的双眼,几根墨黑的发丝垂下,却不妨碍她看到眸光里面真切而清晰得倒影着自己的影子。 是个女子,是不是都会沉浸在这样坚定而认真的目光之中?面对封司的夸奖,秦期宁难得表现出认真的对待。 “谢谢,就算你这么夸我,我也并不会把鬼将送给你!” 封司的脸瞬间发黑,狠心的女人! 第一百零一章 “喂喂——,你这个女人,真的这么狠心把我抛在此处?” “喂,你要去哪里?” “闭关。” “喂,等等我!不要丢下我,我一个人害怕啊喂!” “喂——” 秦期宁突然脑袋瓜的某处一直跳,简直对他忍无可忍了! “不要再叫我喂了!” “那我要叫你什么?小秦秦?小期期?还是小宁宁?” “” “小宁宁,你真的不打算把那只鬼将给我了吗?话说他放在你驭魂鼎里面也是称为你的养料,多可惜!还有你的生死意境,顺便复制” “哎呦,你干嘛突然停了下来” “铮——” 宝剑出鞘,森冷的雪光架在了封司白皙的颈项之中。 可能是因为鬼修的喜阴习性原因,封司无论哪里的皮肤都比常人要白上一些。 薄削锋利的遗华,只需要轻轻一划,便能破开封司的皮肉。 “你的目的,是我的生死意境?或者说,你能够感应到我的本命意境?” 虽然她对鬼修了解不深,不过仔细观察这三番两次与封司的照面,让他感兴趣的无外乎是与鬼怪秘法一类的东西。 而她身上能让鬼宗少主看得上眼的,无外乎是驭魂鼎和生死意境。 封司能够感应到她身上的某个东西,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隐瞒。 一开始她猜的是驭魂鼎,而封司给她的暗示也很深刻,他想要鬼将,即便她有所怀疑,正常人的思维,也就是怀疑他想要她的驭魂鼎。 然而这一次,她与鬼将斗得你死我活之际,却意外地让她感觉到她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如果他想夺取驭魂鼎,其实这是最好的机会,因为鬼将要她的意境,却无法拿走她的驭魂鼎,而在那艘船上,无人再是封司的对手! 可是,他并没有。 封司没想到秦期宁说变脸就变脸,还是以这么大的阵势。 笑僵硬的嘴角想要勉强扬起来都维持不住了。 “你还是该死的聪明呢!” 封司的头微微低下,眼睑被额前的碎发遮住,看不清其中的暗色。 “你的生死意境的确是吸引我不,是非常吸引!我血脉特殊,天生就能闻到对鬼修有吸引力的一切东西!” 一般的东西,他也只是能大概闻到一丁点而已。可是秦期宁的意境,即便她不使用的时候,封司也能够在几十丈之外就感知得到。 秦期宁挑了挑眉,原来是这样! “鬼修一族曾经有过一个悟出生死意境的大能,修炼至臻之时,甚至能够逆天改命,强行打开黄泉之门!不过切!” 封司不屑地切了一声,“我虽然看得上你的生死意境,可我还不屑于干这种吞噬别人意境的蠢事!” 即便是生死意境这种上佳的意境,直接吞噬也不会完全转化成自己的东西。他自己本来就是鬼修之中最具天赋的骄子,眼光又怎么会局限在此处。 “我不信你。” 平静的语气,甚至像是在诉说今天的天气怎样,却字字戳到了封司心上。 “所以你现在是要杀了我?” 秦期宁缄默。 “你救过我,这次,我放你离开,不要再打我身上任何一件东西的主意!否则” 秦期宁手腕一用力,剑刃再次拉进了两分。 鼻子敏感的封司,甚至可以闻到自己脖子间传来的丝丝血腥味。 封司被这淡淡的血腥味刺红了眼,这女人,真的对他下杀手! “呵呵,呵呵好!好!秦期宁!你很好。” 讽刺地大笑,却不知道死笑自己还是在笑对面的女子。脚步稍微凌乱地后退了几步,秦期宁警戒地盯着他,剑不动,却也没有放下。 封司在消失之前,停了下来,华丽的紫色穿在他身上,依旧能看出点落寞之色。 “我再问你一遍,我从没有想过要夺你的意境,你信,还是不信?” 背后之人没有说话,封司甚至不敢转头去看那人的神色。 刹那间,封司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傻得很可笑。 “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你是一个适合与我双修的女子!” 丢下这句话,封司便完全消失在秦期宁面前。 双修? 秦期宁皱了皱眉头,千算万算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咳咳宁儿,其实此人天赋异禀,又有特殊血脉,还是鬼修之身,与你体内的生死意境难得契合,他与你双修,对他来说是大补,对你来说也非常有益处,是个不错的双修对象。” 虚涯难得这个时候冒出来跟她讲这些东西。 是她疏忽了。 她忘了这里是修真界,以提升实力为目的道侣,占了一定的比例,在外人看来,更是寻常。 然而让她与一个没有感觉的人双修 “前辈,我貌似做不到的样子!” 秦期宁不知道虚涯能不能懂。 不过无论如何,封司离开了,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两个妖族人身上,她实在没有过多的时间伤春悲秋。 在搜魂的时候,秦期宁便已经掌握了妖族的语言! “你这个卑鄙的人类,是怎么混进来的!” “识相点就快点放了我们,我还可以让我们的王给你留个全尸!” 秦期宁只是觉得很好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接触外界,身为俘虏,一点都没有俘虏的感觉,反而叫嚣着要把她灭杀! 完全都没把她放在眼里。 这两个妖族人是来接送鬼将的。 修为不高,看样子地位也高不到哪里去,怪不得要出来干这点苦差活。 秦期宁一想到妖族之人竟然干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就觉得心烦气躁,连话也不想跟两妖多说两句,就直接用精神力控制住了他们。 她如今的精神力,早已经堪比结丹,甚至隐隐能与元婴形成抗衡之势,压迫两个妖族人,根本不算什么。 让两妖的精神力沉睡之后,百晓生和克煞马上附身到他们身上,再次睁眼之际,“两妖”相视一笑。 而鬼将也被她放了出来。 秦期宁目前还没办法好好控制住桃卉,可是控制鬼将,却不在话下。 “克煞,把煞气伪装在鬼将身上,小心点,不要露出破绽!” “主人放心,克煞知道怎么做的!” “好,你们两个自己也要小心点,事情完成以后,马上回来!” “主人放心!” 把绳子解绑之后,两妖像是往常一样,带着鬼将回妖王府交差。 秦期宁之所以这么大胆,完全是她知道如果没有突发情况,真正的妖王是不会接见鬼将的,如今鬼将过去,只是个形式而已。 交差以后,会直到下一次妖王需要,据鬼将说,大概是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才会再次被召唤到妖王府之中。 那两个小兵,回去睡一觉之后,便会忘记今天发生的意外,只记得自己昨天已经把鬼将送了回来。 而这,也真是秦期宁所要的效果。 至于她自己,秦期宁看向了那座被黑红之气环绕着的巨大山脉,深呼了一口气。 不要急,不要急秦期宁。 刀磨好了,才是它该露出锋芒的时候。 ∓ 封司离开以后,沿途砍了好几列树木,才把刚刚想要杀人的心情克制住。 平静下来,脑海中又是女子那毫无表情,冷到迫不及待想要与他划清楚界限的目光。 他一直以为她是不一样的。 聪明,冷静,洞察人心。 结果,呵呵! 他一个鬼宗少主,接近她,不过是想和她培养一下感情,让她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双修对象罢了,他还能有什么目的! 到底是怎样的一颗心,才会在自己三番四次救了她的情况之下,还能在他修为下跌的情况下,抓紧机会毫不留情地与他翻牌,用那冰冷的剑指着他! 枉费他救了她那么多次,如果他想要夺她的意境,早就可以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简直再笨的人都能看出这么多破绽,怎么她就看不出来呢? 为什么要这么恶意地揣测他! 封司干脆坐到树上让树上的风吹走他内心的烦躁。 就在封司才躺下来的时候,迎面恰好走来了三个人。 正确来说是两妖一魂。 封司顿时警惕起来。这不是被那女人绑住的那两个修士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那女人发生了什么意外? 一抹焦虑之色浮现在他眼底,又被压了下去。 管她出了什么事情干嘛! 想是这么想,翻了个身,封司还是悄悄跟了上去。 “妖王府。” 那女人不是说她不管这破事?眼中的疑惑越来越重。 封司记得秦期宁把无垠之海的阴谋告诉呃时候,还一脸云淡风轻地说道“好在现在鬼将已经在我手上,只要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 她不是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吗?现在又让鬼将出面,是闹哪样? 如果说,一开始秦期宁就打算管这件事情的话 封司忍不住去想那张清秀的小脸。 对付四个妖王,九死一生的事情! 哼!不自量力,就她一个人,现在肯定不知道躲在哪儿哭着吧! 如果他在的话 血迅速冷了下来。 如果他在的话 如果他在的话! 他在,也是九死一生。 可是,他现在不在。 他如果没有碰见那三只鬼魂,他会气她,怨她,然后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只要他实力恢复一些,他就可以出去 一时间,封司觉得天昏地暗,整座山压在他胸口之处无法呼吸。这种无力感,比刚刚觉得自己受到秦期宁误解的时候更加可怕! “秦期宁,是你赢了!你让我彻底体会到了什么自以为是,自作自受!自大自狂!” “我承认是你聪明,是我愚蠢,是我聪明反被聪明误!一开始,怀着别样的目的接近你的人是我!自尊心爆棚,认为你一定是我囊中之物的人是我!现在恶意揣测,自以为洞测人心的人也是我!” “是我就被你误导,聪明如你,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我的目的不是你的意境;可是你偏偏往这个方面去引,让我误会,让我的怒火封闭了我的理智,接着再用鲜血来刺激我,你坚信,我一定会离开。” 一切都是按着你的剧本来。 现在,我认输。 半年后,秦期宁从闭关的状态之中醒过来。 妖王再一次召唤了鬼将。 秦期宁看着胸口之处的墨莲,许是已经吃饱喝足,这几个月它吸收能量的速度变慢了,可秦期宁得到的反馈却越来越多。 终于在前几日,突破了结丹。 秦期宁走出洞穴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了守在洞口,为她护法的封司。 “哼!你现在修为足足比我高了一个境界,我不管,反正你负责把我带出这个鬼地方!” 秦期宁盯可他许久,久到他因为自己要在她的目光中僵硬了。 “不走了?给了你机会逃,死了别怪我!” 该死,笑这么好看就不能好好说句话吗!! 第一百零二章 “你是打算混成祭师?” 秦期宁换了一身衣服站在封司面前,封司虽然猜到了她的打算,可是看到她的样子,嘴角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你还真是入乡随俗。” 封司并不想说什么,好半天才从三千常用字词中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概括。 只见一头垂顺的墨发被她揉成了鸟窝,上面还插着几根五颜六色不知道是鸟毛还是山鸡毛一样的东西,衣服也惨遭肆虐,被她扯得破破烂烂。 还有,脖子上挂着那一串绿油油的水草一样串着鱼骨头的项链是什么鬼,没看错的话,那鱼骨头不是她今天早上吃剩下的吗? 好端端的美人,瞬间就变成了一个不知道从哪个旮沓角走出来的乡野丫头! 这丫头对自己也是下得了手,如让他以这副尊容见人,封司内心绝对是拒绝的。 然而,某人似乎并没有什么自觉 “恩,还好吧!” 秦期宁左看右看,觉得这副打扮还算勉强满意,她甚至在想还要不要再古怪一点,毕竟她也没见过真正的祭师是怎么样的,万一太过正常,岂不就是更加不正常? “该你了,你要怎么来?” “我,我简单!” 一团阴冷的黑气在封司身上蔓延,黑气散后,暴露在阳光之下的脸颊,竟然苍白得出奇,不过因为那张俊美的脸,封司此刻的样子,就像那西方的吸血鬼王族那般,依旧尊贵优雅。 更加奇异的是,秦期宁甚至感受不到封司的呼吸。 此乃鬼修秘法中的化傀之术,让本主看上去就像是一具真的鬼傀那般,用来伪装自己。封司把身后漆黑的兜帽带上,把整个脸遮住,这样的形态,让他对阳光本能地排斥。 “鬼修的阴气与煞气虽然有所区别,不过在此处,我似乎更加容易施展我鬼宗的秘法。”封司向秦期宁吐出实情。 “哈,不错不错!既然如此,我就不用纠结祭师的先天能力了!” 这里的祭师,除了先天的容貌特征和与传说中的祭神沟通获得元力以外,其先天都会展现出特殊的能力。 这种能力不一,有的可以控魂,有的可以驭兽,有的可以与百花沟通 祭师的能力也分等级,依照能力的高低分别是天祭师、地祭师、玄祭师、黄祭师,相对应的修为大概等同于修士中元婴、结丹、筑基、炼气。 然而,由于祭师的稀有和重要性,祭师的地位尊贵无比,无论走到哪儿都能受到民众的追捧和崇拜,而天祭师的地位,甚至堪比分神期的四妖王! “走!我们去干一发大的!” 四方城乃是四位妖王唯一一块共同管辖之地,平时四位妖王集会,也是在此处进行。 然而为了维护四方的利益平衡与彼此间的不相互干扰,四方城的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又由几个妖王分别派兵把守,算是划地域而治。 此时,四方城的东门口。 “轰——” 平地一声雷。 一团光焰袭来,如地动山摇一般,城门之上的守卫只感觉到坚固的城墙一阵左右晃动! 巨大的震动过后,被光焰袭击的地面,突兀而出一个巨大的洞坑!未等尘埃完全消散,“轰轰”之声再起,连城内的人们也都听到了动静。 “怎么回事?” 城门口的士兵纷纷掏出武器,严阵以待! “大人,大人,有敌袭,有敌袭!” 新来的小兵还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一看来人像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慌慌张张地跑进城里去找他的上司程中兴。 程中兴本才刚从城里巡逻回来,刚在临界地带吃了南城守卫怨气的他,又看到自己手下一副吓破魂的蠢样,才压下的火气又蹭蹭蹭上涌。 “蠢蛋!敌袭个屁!这里是四方城!” 四大王都在这里,哪个势力如此胆大包天! 程中兴虽是在气头上,可是理智还是在的。看到这么草包的手下,他实在忍不住骂骂咧咧踹了两脚。 “轰——” 又是一阵巨响,连程中兴所站的地面都一阵晃动! “气死他了!没一刻安宁的!哪个小崽子,老子今天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程中兴一挥手,便带上一队人马急冲冲朝着城门口跑过去。 程中心本以为是哪个无知的小鬼在闹事,抓起来惩罚一下就好了。可是一过来,他就被这场面惊呆! “咳咳咳奶奶的!这是给老子闹哪样!” 满城门飞舞的尘土,让程中兴的肺一阵抗议。 四方城向来和平,防御的重心主要是在妖王府周围,城门的戒备倒是宽松得很,却也从来没有出过什么问题。 然而此刻,那十几个筑基期的守卫,全部被人丢进了十几米深的深坑之中,躺在里面灰头土脸地哀嚎。 程中兴的修为不高,却在毫无背景之下混得上城门守卫的头头,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此刻,他明显感觉到了事情有点不太对。 他立马放弃了一开始要把捣乱之人抓拿起来的想法,把凶神恶煞的神情收起来,像是变脸那般展现出了友好的笑脸。 “在下是东王阕耳妖王的侍从程中兴,不知是哪位高人阁下大驾光临四方城,这些小子们如果多有得罪,还请高人不要见怪!” 没有声响,可是那“轰轰”的炸裂之声却停下了。 “不知这位高人能否现身?” 见这招有效果,程中心再次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总算是来了一位能说上话的人!” 出现了! 程中兴心中一喜,待会只要把她骗进城里去 呃 还没有脑补完,程中兴就被自己的口水噎住了。 那是一双隐藏在长长裙摆之下即便是行走之时也并不是看得十分真切的玉足。 之所以看不真切,是因为脚下还有一团他们非常熟悉的如乌云一般的黑红之气环绕其间。 程中兴瞪得眼睛都快掉在地上了,他怕自己看不真切,还使劲地搓了搓自己的双眼,差点没把自己的眼皮搓破。 祭师! 没错,白白嫩嫩的小脸,人类女子的般的容貌,还有那团标志性的黑气和被女子控制住的鬼傀。 天!竟然让他在门口撞到了一位祭师!简直是祖宗八辈子积来的福气啊! 程中兴的嘴巴已经是那种合不拢的状态了,脑子里再次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冒犯大人的举动,压根忘了他方才想要把人家骗进城里然后把人剥皮了的想法。 可是,祭师大人明明都是最尊贵的存在,这一位怎么感觉如此落魄?! 头发乱糟糟,衣服破破烂烂,还有,脖子上那青青的水草搭配被啃过的鱼骨头是今年流行的什么款式? 程中兴仔细回忆了一下,这女子方才走过来的时候,脚下甚至没有祭师套上祭师标志的银脚坠! 银脚坠上的宝饰越珍贵,说明祭师的等级越高。从玄祭师往上,便会在脚链上吊坠珍贵的宝石。 被世人狂人崇拜的天祭师,脚下的银坠子宝石更是能在这黑红的“圣云”之中依旧能亮瞎世人的双眼! 眼前的女子,难道还没有属于四大妖王之中的任何阵营? 这个猜测让程中兴的心脏简直激动到爆裂! 一位强大的祭师,如果能劝说其加入东王的阵营之中,那他飞黄腾达的机会还会少吗! 眼珠子一转,程中兴毫不迟疑抓住了这个机会。 “您好,尊贵的祭师大人,请问您是要进我们繁荣的四方城吗?” 程中兴感觉到这位祭师大人似乎不太高兴,如今是连问她为什么不高兴的原因都不敢,只能委婉地试探她。 “带我去妖王府!” 秦期宁甚至连一句废话都不多说,便高傲地扬起自己的下巴传达命令。 因为世代推崇的缘故,祭师向来都是高傲而目中无人的。 程中兴一点都不奇怪,反而是把自己的身份降到更低! 而秦期宁则是默默地想着:果然是跟零钥相处久了,竟然让她学到了一股浓浓的装逼风! 封司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秦期宁表演,他的表演更是毫无压力,只要默默地扮演着一只面无表情没有言语的鬼傀 第一百零三章 “宁清大人,这就是妖王府了!” 程中兴没想到这位大人竟然在路上把自己的名字告诉自己,到现在他还在激动之中缓不过劲来。 啊,自己之前一定是错觉,宁清大人明明那么平易近人! 秦期宁抬起头来一看,气势恢宏的妖王府,高阁楼殿幢幢接引,翠玉朱门之中,四大海妖刻雕以张牙舞爪之势盘旋其上,她只勉强分辨出了其中的两个,分别是蛟龙、大鲨,想来这便是这四大妖王的祖身。 这朱门之上,熠熠生光最吸引人的却不是四大海妖,而是那在妖兽环绕、“圣云”伴身,如众星拱月般凌驾于顶的祭师圣神。 芙蓉冠面,玉簪锦衣,脚踝下象征着妖族最尊贵身份的祭师银链被坠以天地精华凝成的宝玉,威严而神圣! 秦期宁眯着眼睛盯了许久,却没有进去的意思。 “大人,您先进去,我这就” “不!我就在这里等着!” “什什么?” “让你们的四王出来接我!”清晰而冷冽的声音,本来一路上故意收起的不好脸色,此刻又完全显露出来。 祭师大人发怒了! “大大人,” 程中兴本来想告诉她,在这王权与祭师权力同时存在的妖族,只有天祭师这样的存在,才能同时受到四王亲自出来迎接。 可是接触到那双仿佛蕴含着刀光剑影的眸子,程中兴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惹祭师大人生气的,该不会就是四大妖王吧! 还有 往下,他甚至不够深想,生怕会感到灵魂的战栗。这得是多小的几率。 “祭师大人,您稍安,我这就去通报我们的王!” 程中兴神色更加谦卑与恭敬,往后行了个礼,他决定亲自去把他们的王请出来。 疾步踏入门口,却被迎面而来的一股蛮力一把推开,程中兴踉跄之下,直接跌倒在地! “咳咳,咳咳,”胸口之处,火辣辣的疼。 能把身材高大的程中兴撞成这样子的,可绝对不是什么不小心的行为! “嘿,哪来的野狗挡道!” 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 “蝦仁,你竟然敢推我!” 程中兴怒气冲冲地爬起来,正要上去一拳揍回去。 蝦仁是南城的护卫,仗着南妖王的强势,越来越目中无人,总是爱欺负他们东城的人,今日程中兴便是受了他的气。 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 东王势力的确是四王之中最弱的一位,只是何时南王已经嚣张至此,在四王都在妖王府的时间,蝦仁都敢如此不给东王面子? “程中兴,你这个小人,还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挡了谁的路?” 蝦仁阴森森地笑意浮现在脸上,还特意把身子一避,让程中兴完全看到了身后人的样子。 蝦仁身后的女子,一袭碧青色的衣裙,以纱掩面,此刻那双蔑视一切的眼睛正不悦地盯着被蝦仁制住的程中兴。 脚下“圣云”朦胧之中,米白色的银光在脚踝之中散发着明朗的月色光芒。 “扑通——” 程中兴的脸更加煞白,顶撞了一位地祭师,他知道自己没救了。 果然,不屑于任何言语,祭师想要灭一个人,永远不需要任何理由。 那绿衣女子手中那本来平白无奇的权杖,在此刻竟然幻化出如透明的水母一般的魂妖,径直朝着程中兴扑了过去! 此事做来,甚是平常熟练,周围之人,也看似习以为常。 过度的崇拜,到底滋养了多大的愚昧与麻木? “咚”地一声,一根看似只适合用来叉鱼的普通棍子,却在此时轻易地击散了向程中兴扑过去的水母。 至此,还未停下,一个旋转,木棍像是有眼睛一般,朝着方才那女子的方向“嗖”地一下以迅雷之势把棍子的一头甩了过去! “啊!” 那女子完全没有想到在妖族的地盘之上,还会有人竟然敢对一位地祭师动手! 尖锐的叫声,震得人耳膜发热。薄薄的面纱,瞬间便被脸上的血液染红。 罪魁祸首,便是那个头发蓬松,衣着古怪的祭师。 伤了她,竟然连眼睛也不眨一眨。 “你这个野丫头!” 纳兰被秦期宁这么一激,早就已经忘了自己的目的,虽然说脸上的伤可以用元气治愈,可是她身为地祭师的尊严绝对不容侵犯! 秦期宁在她眼中不过是个连身为祭师银链都没有的丫头,她方才的一击,不过是侥幸而已! 而这厢纳兰连手中的权杖都没有抬起,便被秦期宁再一棍打在她身上,将她打得一滚,直接摔倒地! 不不得了! 蝦仁看事情不对,拔起腿就往妖王府里跑,而程中兴早就在秦期宁第一次出手的那一刻,就已经死命往妖王府最中央的那座大殿里冲。 他的想法便是,祭师大人是为了她草遭难的,如今他得赶紧找到东王,才能救下祭师大人的一条命! 也因此,程中兴并没有看到接下去的一幕! “不,你不要过来!”纳兰毫无形象连滚带爬躲避着秦期宁的追击,更可恶的是她身边的那只鬼魁,总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挡住她的去路,真是有苦难诉! 这奇怪的女子,简直就是个恶魔!而妖王府的侍卫,哪里见过两个祭师在打架,不!应该说是完虐! 一边心惊胆战,一边却对这强大的祭师更加崇拜与尊敬。 “姐姐饶命,妹妹有眼不识泰山,看在我们同一脉的份上,姐姐饶过我!” 秦期宁嗤然一笑,她方才杀人想是碾死蝼蚁一样的漠然,难道是假的么?这些被冠以救世主的所谓祭师,早就丢掉了所谓的生命概念,如今,她倒是想让她尝尝生命被人捏在手里的那种恐惧。 没有理会纳兰的求饶,她的手,渐渐放在了纳兰的头上。 在场所有人之中,无人敢拦。 此刻,妖王府之内。 “怎么回事?都召唤了好几天了,这鬼将还没有到这妖王府?” 说此话的乃是一个身穿着玄色衣袍,下巴方长的男子。 “东王,稍安勿躁!这些年我们把这个跑腿的狗纵容上天了。” 以为没有了它,他们就不成事了。 此人身材异常高大,气势更是不怒而威,那双如鲨鱼般锐利的双眼,却总像是盯着眼前的猎物那般。 “你们也是这么以为的?” 东王看着大厅里另外的两人,也是一副气定神悠之势,坐在各自的软塌之中,闭目养神。不用答话,东王便已经知道他们的答案。 “哼!最好是如此!” 东王重重一拂袖,他本来就是四王之中最坐不住的那一位,其实也是性格最为懦弱的一位,何况在这关键的时刻,他可不想再出什么意外! “东王殿下!” 十万火急的声音传来,让本来就心神不宁的东王“咯噔”一下。 秦期宁的手依旧停在纳兰的脑袋上,不出她所料,这个地祭师的脑海中并没有她想要的东西,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价值,起码算是有了以外的收获。 这个收获,让秦期宁本来打算只是吓一吓纳兰的念头,瞬间被掐断! “好戏,看够了没有!” 把情绪收敛好以后,秦期宁往前走了几步,带着封司,抬头看向妖王府廊檐上的某一处。 封司不知道秦期宁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他离她最近,明显得感觉到了秦期宁身上那股杀气越来越凛冽! 跪倒一片的众人只看到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装束奇怪却在一招之下便把一位地祭师制服的宁清大人在下一刻便把视线收了回来,将目光投向了妖王府宽大的操场之中。 本以为她是无心之举,但是在下一秒,众人便看到一个风姿卓越的人影在宁清大人视线聚焦的地方凭空出现。 “妹妹的感知力好生厉害,的确是天祭师的水准。” 一个装束极为华丽的女子踏着浓厚红黑的“圣云”,停在了妖王府的朱门之前,与秦期宁不过十几米之远的距离。 只见她长发如瀑,身段妖娆,紫金冠发,艳艳生光。 脚下代表天祭师的银链,撺掇着各种不知道秦期宁无法叫出名字的宝石,轻轻移步便会发出琳琅环佩的清脆声响,令此女光芒湛湛,明艳而不可侵犯。 此女一出现,妖王府的侍卫早已两眼发光,心脏狂跳到几乎爆炸,作出频频要晕倒之态,加上秦期宁在纳兰脑海中的形象,她的身份,便已经呼之欲出。 她就是东王地域之内的唯一天祭师——闻人风岚。 女子连看都没有看跪倒在地下已经双目无神的纳兰,仅是笑着对秦期宁说:“妹妹可以叫我风岚。” 风岚祭师看起来对秦期宁非常友好,一点也没有摆出天祭师的架子,但是在她微笑着向秦期宁走来的一步一步之中,她身为祭师的特殊能力便已经无声地发动。 乱神! 秦期宁眸光一凝,好在对此她早有准备,在感觉到了一股类似于精神控制力的东西向自己的识海蔓延,顿时裂开嘴猛笑一声! 真有意思,她的身体在此处,恰巧可以吞噬祭师的一切能力! 秦期宁知道,这一切都是多亏了她体内的那朵墨莲。这种力量,会在墨莲的作用下迅速为她所用。 她越来越好奇自己体内的墨莲是什么东西,与此地又存在着怎样的关联,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必须找到红莲台,解决盗运一事,她都以为自己人生在此地开乐了挂!这位有着和元婴大能一样战力的祭师,竟然伤不到她半分! 反转! 眼睛一闭一张之间,阵阵以肉眼看不到的波动,便以逆流之势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不过电光火石之间,闻人风岚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之际,一股她极为熟悉的精神攻击便当头向她罩去! 根本无法防备! 闻人风岚瞬间目中无神,甚至根已经忘了此时身在何处,好在她对秦期宁施展的能力只是用于试探,如果用尽全力,这一击,足以当场让她成为下一个纳兰。 然而达到这样的效果,秦期宁就知道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精神波动再稍稍停留片刻便无声消弭,但这足以在闻人风岚心中投下一枚重磅炸弹! 怎么可能! 努力寻回自己思维的闻人风岚倒吸了一口冷气,“噔噔噔”脚步连连倒退,直到身后出现四个妖族男子,由他们稳住了闻人风岚,她的步伐才逐渐停了下来。 修仙界之人大多貌美,四人如果放在修仙界之中只能只能算是大众脸,然而如果跟海妖一族相比,秦期宁终于觉得自己看到了正常的人类!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气势,虽然四人气质各有不同,但是无一例外的,强者的气息即便有所收敛,也无法忽视。 四大妖王! 闻人风岚既然是东王地域中的天祭师,最靠近她的那一位玄色衣袍的男子,大概就是东王。 还有纳兰映像之中,在东王右边的男子,便是南王!南王右边的一位儒雅男子,是北王;还有一位大概就是西王,秦期宁没想到西王竟然是一位极其美丽的女子,眼角之下的鲛人泪格外勾人。 “大王,这就是我说的那位祭师大人!”程中兴实在是被眼前的现象搞懵了,他本来是十万火急让东王救下这位祭师大人的,可是如今 不过,这位祭师大人没事,实在太好了,程中兴松了一口气。 东王和其他三王一样,深深地看向眼前这位连祭师标志都没有的落魄祭师,他们早已习惯了眼观八方,当然也注意到了地上双目无神的纳兰。 特别是东王,自己麾下本来地祭师就比其他三王要少一些,如今这位自称宁清的女子还把属于他麾下的纳兰弄傻了,简直要心疼死。 程中兴说他找来了一位实力强大不知深浅的祭师,他还以为是手下的夸大其词,没想到对方真的是一位比闻人风岚更加强大的天祭师! 这是多么不敢想象的事情! “宁清大人,不知道您前来是为了何事呢?请问您愿不愿意为西国的子民贡献您强大的力量?” 不得不说,身为女子的西王极为懂得强占先机,可听到这句话的东王却瞬间拉下了脸色。 “我来,是来讨个公道的!”听着女子毫无波澜地声音,四王莫名嗓子眼一跳! 秦期宁冷冷地勾起一边嘴角,似乎很满意四王的反应,“不知道四位殿下认不认识这个东西?” 一团红黑之气腾起,一个人小小的蜷缩着的魂魄轻轻地落在秦期宁手心。 果然出事了! “鬼将!” 东王一看到他,万分惊讶之下便不自觉说漏了嘴。 “哦?”秦期宁这一声哦显得意味深长,“看来,我没有找错地方!” “前不久这鬼将冒犯于我,我已将他收了去,却没想到最近却总听到一阵召唤之声,所以特来瞧瞧罢了” 瞧瞧罢了 四王在心里呵呵:只是瞧瞧,何曾要下一个这样大的马威! 这跟强盗有什么两样! tm人已经在老子手上了,如今跟你们说一声这叫仁义!所以你们谁都不要觊觎老子的东西! 看对面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四大妖王突然间便开了窍。 “祭师大人,这都是我们四王的错误,您先里面请,我们会好好补偿您的过失的!” 并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的不是? 说不准鬼将留住了,还可能再多一位天祭师。 第一百零四章 秦期宁随着四王来到了议事厅。 四王也非常识趣,即便秦期宁还未曾得到祭师神殿的认可,可是依旧把主位让了出来。 十足的诚意。 “祭师大人,请您不用挂心,这鬼将当然是您的东西!”南王此刻丝毫没有一位化神期修士的傲慢,甚至对秦期宁有着一份交好之态。 秦期宁手中带着刑叟给她隐藏修为的荆棘从戒,南王看不出她的修为,而方才她的祭师能力竟然比身为天祭师的闻人风岚还要强大,南王自然把她归到元婴强者这一列! 交好一位强大的天祭师,到底意味着什么想必妖族之中没有人不懂。 见秦期宁微笑着满意地点了点头,南王打铁趁热,略一颔首,又继续试探着:“宁清大人祭师能力如此强大,不知为何没有去祭师神殿认证?” 按道理说民间一出现有特殊能力的祭师,祭师神殿便会把人带回来培养,很少有遗漏的现象,可是如今这位祭师大人竟然这么多年没有被发现,实属稀奇。 不过也不是没有例外,像一些特别偏远,消息闭塞的小山区,外面的人难进来,里面的人难出去,祭师神殿忽略了,也不是没有的事情。 秦期宁盯着南王的眼,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那般大笑起来。 “哈哈,殿下,难道没有得到祭师的神殿的认可,我今天就没有资格坐在这里了?有我在的地方,这里的子民很快就会得到祭神最大的祝福!” 竟然如此狂妄嚣张,却有着一种让人足以信服的自信! 四王的眼神都极为火热! 如今四王阵营之中的天祭师分别都只有一位,如果哪位妖王的阵营之中再有一位天祭师的加入,那么献祭台之中争夺祭神青睐的机会无可置疑将会大幅度增加! “好了,四位殿下也不用拐弯抹角,你们需要鬼将来做什么,我都已经知道了” 秦期宁说出这话之际,四王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对于他们来说,或者说对于整个妖族之人而言,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 非我族类,在生存面前,随意杀了,便是杀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献祭台上的圣物被窃以后,如何维持献祭台的生机,满足他们元气的需要,才是最需要迫切解决的事情。 “为了我族繁荣,贡献出宁清的力量,当然是义不容辞的事情,只是我觉得,这乃非长久之计!况且我观那圣山,即便是再多外来引入的‘圣云’,都无法填补圣物的空缺” “祭师大人果然是明白人!” 北王已经迫不及待地结果秦期宁的话,“祭师大人没有接受过祭师神殿的认可,自然不知道这献祭台之上乃是‘一红一墨’两座莲台!” 果然如此! 秦期宁放在宽大袖袍中的手兀地抓紧,连呼吸也不自觉慢了一拍。 这微小的动作还是落入了几人的眼中,秦期宁暗想着糟糕! 脸上的震惊与急切迅速转变,甚至产生了微微的扭曲,不过落入四王眼中的时候,已经是一副激动与懊恼参半的神色。 “圣物有灵,作为祭徒,我竟然无缘见到,实在愧有一身本事!” “咳咳” 大厅先后响起了几声清嗓子的咳嗽之声,果然是天祭师大人,对圣物如此虔诚,竟然激动到脸上的表情都如此扭曲! 他竟然还想笑,真是罪过罪过! “宁清大人,您不用忧虑,虽然墨莲台我们还没有找回来,可是红莲台,如今已经被放回了献祭台之中。” “哦?”秦期宁终于抬起眼来看向北王,那双眼睛,明明这么澄澈,可是不知为何却让他菊花一紧。 “是怎么找回来的?” 可想而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秦期宁是要多么大的忍耐力,才能控制住了自己眼中流露出来的杀意! 已经放回了献祭台,那她父母呢?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反正如今那个人类修士,一个被我们扔去开采‘圣云’,而另一个,因为红莲台阴错阳差落入了女子的腹中无法取出,强行灭魂又怕损坏莲台,只能将她一并丢在献祭台了,反正受‘圣云’影响,只怕她再过不久,魂魄便会自行消散的!” “原来是这样” “很好。” 秦期宁的这两声轻叹,并未曾引起北王的注意。 其他几个妖王默不作声,这种事情他们早就已经知道了,接下来的问题,才是真正的大事情! “祭师大人您的观察与感知力的确非常强大,自从二十年前红莲台被找回,有了红莲台的本原力量,这从外界引入的替代品根本无法抗衡,献祭台上的平衡隐隐有了要打破的趋势,一旦打破,我们整个妖族都将会接受‘祭神’的惩罚!” “什么!灭族?!” 秦期宁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忧虑态! 虽然这副样子是做给四妖王看的,可是秦期宁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愈发的明显。 她一直在观察几王脸上的表情,即便是在说到灭族这种生死攸关之际,北王脸上的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其他人也是一脸平静。 这很有可能,他们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秦期宁觉得,她越发地接近了事实的真相。 南王豪迈地笑笑:“大人不必担心,其实我们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果然。 秦期宁愈发期待地听着,得到的信息越多,对她接下来的行动便越有利。 “本来是已经用不到鬼将的了,只是最近出了点意外,明天,我带您去看看” “祭师大人,我明天也可以陪你去,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 南王如此强势地拉拢之意,让西王和北王明显不悦,南王虽然实力是四王之中最强大的,只是如果能争取到这位祭师大人,还需要怕南王吗? “不,不用劳烦三位了,既然我是程中兴带过来找东王的,那明日还劳烦东王殿下带我过去走一趟!或许到那里,我可以帮得上什么忙!” 秦期宁对着东王微微一笑,甚至行了个低头的礼仪,表示对自己的友好之意。 “这” 东王瞬间被这样的惊喜砸得一脸懵逼愣在了原地! 原来按照东王火急得性子,今天抢在天祭师大人面前的话绝对不要太多,然而东王今天却难得从头到尾地沉默! 盖因他本来四王之中实力最弱的一个,现在麾下的纳兰又好死不死得罪了一位天祭师,被她一掌拍成了傻子,心疼之际更是愤怒! 一开始就没有什么优势说服一位天祭师站在他的阵营之中,如今更是不指望了,他方才便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希望天祭师大人忘记了这件事情! 可是现在面前的女子却笑着对他说:愿不愿意带她去看看 “怎么,殿下不愿意吗?” 清冽的声音像是一股清凉的风,瞬间吹散了他的惊愣! 东王简直要一巴掌拍死自己了,怎么会在祭师大人面前丢脸呢! “愿意,愿意,祭师大人,我非常愿意效劳!” 看到东王方才灰败的脸如今春风得意,西王和北王的脸就像吃了苍蝇屎一样难受。 这位天祭师这此举到底意味着什么,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又怎么会不知道代表着什么? 想不到最后,这宁清大人竟然选择了四王之中最扶不上墙的那一位。 心思难测。 看到今年的献祭大典,是有好戏看了。 再看南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脸上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深夜的东王府,豆丁般大小的灯火已经渐渐摇曳,直到熄灭,东王难得衣冠整齐,迟迟不肯上塌。 “您,终于来了。” “恩。” 一个简单的音调带着点漫不经心。 东王心里有些紧张,在夜晚手心亦有汗意。 他是一个化神期修士,按理说以他的感应和这位天祭师的修为,他应该在她未曾踏入大厅之前便可以感应到了。 可事实上却是,直到她来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才终于感受得到。为此,他对她的能力更加信服。 “天祭师大人,不知道您有什么吩咐?” 白日之时,这位天祭师大人特意用神识传了秘音,让他在此等候。 “呵,殿下不用紧张,我是来向您道歉的,关于纳兰地祭师” “不,不,祭师大人无需道歉,一切都是纳兰顶撞大人的错!”东王惶恐。 “殿下,为了表示歉意,宁清特意为殿下献上一份大礼” 两人的修为,早已经能够在夜间视物,东王自然看到了一双素手向他递过来的剔透的记忆石。 东王疑惑,却还是用神识探了进去,半刻钟之后,记忆石化成了粉末,而东王的脸色,却像是和黑色融为一体了这般。 “殿下现在可知,我为何会选择你而没有选择南王了?” “多谢天祭师指点!只是” “东王殿下,”黑夜之中,对面女子的眼睛仿佛会发光一般,看透他心中所想, 。 “我知道四王之间几乎年年小纷争不断,只是四族鼎力的局面,却从来没有变过!不管是从前,还是往后,我大妖族绝对不会允许一个残害同族的妖王一株独秀!” 对面的女子虔诚地想着婆行山的方向行了一个祭师礼,这是她在纳兰的记忆中现学现用的。 “这是神的旨意,东王殿下!至于另外两位盟友唇亡齿寒,我相信他们都是与祭神同一个阵营的!” 秦期宁再次向东王递上两块记忆石,这是她在纳兰的记忆中复刻出来的关于纳兰已经暗中投奔南王的证据。 不仅如此,南王的阵营之中,还有好几个祭师已经在纳兰的撮使下成了东王的暗线!也难怪东王脸如铁水。 东王虽然性格比较懦弱,说不准哪天他就会受南王的蛊惑臣服。 她就是要下一剂强心剂,才能让四王内部彻底分裂开来! 如果不是这样,她又怎么能够阻止他们的阴谋,又怎么有机会,在这片吃人的土地之中找到她的爹娘逃出去! 东王捏着手中的两块记忆石,最终还是狠狠地点了点头,“祭师大人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哈哈哈,殿下我都说了,您就放宽心吧!有我宁清在的地方,祭神的力量,会永远眷顾于您的地域的!” 此话虽然在今日之内第二次听闻了,可是与第一次不同,如今的东王最需要的便是这样的自信! 南王! 很不凑巧地,南王此刻,也同样没有入睡。 南王的确并没有今天表现的这么淡定,所以,他才会在当天晚上就迫不及待过来此人。 “呵,多了一个天祭师?” 听口吻,是个女子,语气之中,带着嗤笑。 “南王,你如今有我,多来几个天祭师,那又怎么样?就让她们尽情地蹦哒吧,你别忘了,我手上有什么东西!” 一朵墨色的莲花于于漆黑的夜间缓缓绽放,花瓣上甚至散发着点点亮光,那墨黑之色,此妖界的黑夜之色还要纯。 墨莲一出,南王心中喷涌出敬与惧! “南王,我才是妖族所以祭师的神” 第一百零五章 翌日一早,秦期宁方来到妖王府大厅之时,便看到上空之中踏着袅袅轻烟的闻人风岚。 底下,东王亦是一袭尊贵的暗金色正装,领着东王府内的众人,虔诚地参拜。 闻人风岚脸上挂着温和如春风般的微笑,玉指轻动,那遥远的天边便忽然绽放出夺目的七彩神光。 而后在那夺目的光芒之中,十六匹健壮肥硕的天马驾着的马车由八名装束同样华丽佩戴着银链的地祭师簇拥着,向着秦期宁的方向奔腾而来! “祭师神殿恭迎宁清天祭师!” 夹带着浑厚能量波动的呼声震天动地,响彻在每一个妖族人的耳边,在他们心间涤荡! 祭神一直是妖族子民心中最敬畏的存在。 因为圣物的消失,祭神迁怒于妖族子民,供养给他们的元气越来越少。 虽然如今还算是安宁,可是人们的心里说没有一丁点不慌,那是不可能的。 祭师一直被人们看做是祭神在妖族地域的代言人,这位天祭师的出现,是不是证明,对于他们妖族没有好好守护圣物一事,祭神已经没有这么恼怒了? 如此,怎么不让妖族人沸腾! 秦期宁被一股力量轻轻托起,站在高高的空中,目光扫过大地上向自己投来的热切目光,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张开双臂,任由几位地祭师穿梭在她周围,在一片柔和不刺眼的金光之中,为她披上专属与天祭师的祭师长裙,戴上象征着天祭师标志的银链。 当秦期宁再次从金光之中走出来之时,全身上下的穿戴着装,已经焕然一新。 没有了那一头鸡窝一样的头发和乱糟糟的各种坠饰,秦期宁长发如牛奶一般丝滑柔顺,发中有剔透的小晶石装点,恍若黑夜之中眨巴的星星。 额间一条镶嵌着玫瑰色宝石抹额,长颈白皙,长长的裙摆摇曳与地,淡淡的光晕自天祭师那镶着金边白色长裙中散发,神圣得犹如海平面上初升的太阳,小家碧玉的俗气全然消尽,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尊贵之气。 秦期宁的美丽,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让站在不远处同样身为天祭师的闻人风岚也怔住了。 “咳咳” 还是东王的提醒,闻人风岚才记起了自己下一步应该要做什么。 “请宁清大人接下天祭师权杖!” 伴随着一位地祭师司仪清脆的嗓音,闻人风岚双手捧着精铜制成的九连环权杖,款款朝着秦期宁走来。 秦期宁在接过权杖的刹那,忽然便感觉手心之处有一股暖流,源源不断朝着自己体内流去,她只觉得浑身舒畅,却又不像是元气,顿时大惊! “妹妹不用担心,这是祭神赐予我们的祝福!” 闻人风岚轻声解释道。 “哼!愚蠢的下界人,什么祭神的祝福,连信仰之力都不知道!臭丫头,你现在可是捡到大便宜了,到了上界你就会知道,这信仰之力到底有多重要!趁现在身份未曾被识破,能收集多少就收集多少不要客气啊!” 信仰之力? 没想到脑海中突然突然传出了许久不曾关注的桃卉的声音,桃卉自从上次发现秦期宁能控制她的时候,就已经默默潜水不折腾了。 秦期宁在心里默默冷哼,桃卉竟然这么好心的提醒自己?还不是怕自己再对她下毒手,,现在再来讨好她,不觉得太迟了? 桃卉的确是这么想的。 她怕啊! 如今秦期宁所展示出来的巨大潜力,早已经超过了她的想象,特别是当她看到一只只鬼魂在她面前化成驭魂鼎的养料之时,那种恐惧感,已经深深烙印在她脑中。 她怎么可能还要坐以待毙!她一定要让这个臭丫头明白自己到底有多重要! 秦期宁略一思考,无论如何,桃卉说得没错,既然这股神秘的力量能为她所用,那她又怎么会浪费! 勾了勾嘴角,她知道怎么做了! 权杖上的宝玉叮当,秦期宁轻移莲步,朝着底下的众人摊开双臂,朗声道:“祭神,必佑我子民!” 铿锵有力的话语,伴随着阵阵音波,传播在这片妖族大地的上空之中。 “天祭师大人,洪佑我族!” “天祭师大人,洪佑我族!” 最狂热的信徒,最虔诚的信仰! 秦期宁俯下身去,看那一双双那目光投向她的眼睛,与传入她体内那股温暖的力量产生共鸣。 内心突然像是被重重敲击了一下,无比震撼!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里,囚禁着她的父母; 这里,是无数冤魂的聚居地。 她从一开始,便以一种“敌对”的眼光看待这里的人们。 所以,她拒绝深想,到底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妖族地域,就像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既然这里的人修行的同样是元气,那之前这里肯定也是能够有元气进入的,那又是谁封闭了却又留下所谓的“圣物”在此处? 一切,都是个谜。 其实,这里的人,也是可怜之人。 “天祭师大人,我们现在先去采集‘圣云’的场地看看吧!” 东王如今对秦期宁是愈发的尊敬。 秦期宁点了点头,这正合她的心意,她相信那些心中隐藏的疑惑总会有机会一一揭示在她面前。 有东王这一位化神期修士的带领,来到所谓的采集“圣云”之地并不需要多长时间。 东王把他们带到了一处山谷。 幽风渐渐,呼呼之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秦期宁以为这便是目的地了。 然而东王却转过来告诉她:“祭师大人,此地离‘采云点’还有一百里,不过里面浊气过于浓郁,不宜再飞行,只能在陆地上走。” 妖族之人修炼元气,煞气浊气这一类的气体除了环顾在祭师身上,其实对妖族修士并没有什么用处,反而也会像人类修士一样有影响。 此处虽然离目的地还有一百多公里,然而那擎天的巨大红黑的蘑菇云柱状物体,早就已经吸引了秦期宁的目光。 秦期宁眼睛凝了凝,想要看得仔细一些。 天空仿佛破了一个窟窿,云气翻滚,黑红的浊煞之气,从那破洞之中大量地涌进。 才稍稍靠近,便已让人内心压抑。 一路往里走,途之所见,更是触目惊心。 那长龙一般密密麻麻的妖族修士,是用自己的元气,搭建了一条人形运输轨道,不断地往圣山方向运输。 本来此地元气便少,浊气浓重,输出的元气大于吸入的元气,所以此地的人们皆是嘴唇干裂,面黄肌瘦。 最特别的是那双眼睛,红肿,嗜血,充满戾气与狂暴! 难能可贵的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中,绝大部分的人,竟都保持着清醒的状态。 秦期宁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她明显地感觉到此处的气体比之鬼魂产生的煞怨之气更加阴邪。 她不由自主地朝着这些修士看去,这些神情疲惫的妖族修士看到她,通红的眼睛迸发出比看到东王更加强烈的光彩! “到了。” 东王的神色凝重,连声音也带了平时不易显出的低沉。 “此处的战士,大部分都是我族英勇的子民,”东王在一旁解释道,“自从我们发现此处无比浑浊的‘圣云’之后,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打通了妖族与此地的屏障。” 虽说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不过对于他们四王合力能够打开女娲封印一条缝一事,东王言语间还是不自觉流露出一丝自豪。 “后来经过我们的勘察发现,这里应该就是那外族修真界之中最偏远的一角:‘无尽之角’!” 无尽之角,传说人类始创之初,神女女娲花费其半身修为将地灵界的三分之一的阴浊之气全部封印于此。 阴浊之气,与元气一样,聚天地而生,乃是一切不详邪恶之气的根源。 用无尽之角的阴浊之气替代,作用自然要比一开始鬼魂产生的煞怨之气强大无数倍! 怪不得四王信誓旦旦地保证,即便是没有墨莲台,这样与天地同生之气亦可以与红莲台保持平衡! 东王早已经撑起了自身的保护罩,他虽然是这片大地上实力最高强的修士之一,只是对此地的阴浊之气,亦是不得不防。 也只有祭师这样特别的存在,才足以在这阴浊之气漫天的地域行走无惧。 至于秦期宁,完全是个例外,虽然并不是这片土地上土生土长的祭师,只是她有克煞在,这里的阴浊之气也无法轻易侵入她体内。 “轰隆隆”的嘈杂之声不断传入秦期宁的耳际,她本来还在疑惑为何妖王府之中甚少看到祭师的身影,如今在此一看才发现,妖族之内绝大部分的祭师其实都已经聚集在此处。 一些祭师与生俱来便有净化阴浊之气的能力,可以说这些妖族修士能坚持到现在,这些祭师功不可没。 即便是没有净化能力的修士,坚守在这里,对妖族的修士们也是一种巨大的鼓励! 再次抬头凝望那巨大的黑气柱,近距离地观察,比之方才在远处的瞭望更加清晰,甚至连天幕之外的情况,也依稀可观。 天幕之上这条比海底的海沟还要长还要大的裂缝并不是天然形成的,仿佛是有人用那双足以开天裂地的双手硬生生地撕开。 就好像是有人嫉妒上天姣好的脸蛋,硬生生用毒刀在脸上划了一道消磨不去的伤疤,让她永远丑陋,狰狞。 观察的时间久了,便会发现,一道巨大的阵法在云雾翻滚之中忽隐忽现。 东王带着秦期宁在此地范围将近绕了个圈,而秦期宁依旧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内心不免有些着急。 北王明明说过,她父亲秦臻被丢到了这里,然而到现在,她也没有瞥见一丁点影子。 不对,一定还有什么地方她没有注意到!秦期宁再次搜索了起来。 “咳咳,咳咳” “嘿!你这个死赖皮的,才干了这么一会儿就又想偷懒了!” “啪啪啪”便是几声鞭子的声音。 瘦弱的身子蜷缩着,一只枯槁而满是疤痕的双手无力地挡着不断落在他身上的鞭子。 这是个极度衰竭,行将就木的老人。 也许是秦期宁本命意境乃是生死境,她竟能微妙地感受到此人命不久矣。 “上面是些什么人?” 秦期宁指着天幕之中阴浊之气最浓郁之处,延绵十几里,人头攒动。 他们是最接近阴浊之气的一群人,统一的囚徒服装,看不清脸,唯有铁链“哗啦”之声。 他们没有自由,元气不断被迫外放,稍稍懈怠,便会被守卫之人拿着铁鞭敲打。 他们甚至没有休息的时间,皆是累到精疲力尽,元气完全衰竭的那一刻才被人拖下来,随意地丢到一边自行恢复。 就如方才那个修士,明明元气的确是已经衰竭,而那些监守的修士却视而不见。他们其实或多或少已经被浊气侵蚀,脾气极容易变得暴躁。 相比较之下,那些可以轮流休息的修士,实在是太幸福了! “宁清大人,那些都是我族犯了大错的修士,自然应该受到最重的惩罚!” 东王的意思大概就是告诉她,这些都是妖族的重犯,她大可不必管。 恩,秦期宁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她亦不便多问。 只是不知道为何,在她把目光收回的时候,又鬼使神差地朝着那被两个修士架着的老人那儿看了一眼。 就像时间被掐准了一样,兜帽在两人的粗鲁动作下滑了下来,那人藏在兜帽中的脸恰好转了过来。 枯槁杂乱的头发,一张没有血色的脸颊。 没有妖族人高高凸起的额头,也没有那一只鼻孔的鼻子。 不! 在两个妖族监守者就要将人丢下的那一刻,秦期宁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已经无法呼吸! “叮当叮当当” 脚下的祭师银链上的宝石因为女子如风的动作而急速撞击,发出阵阵不规则的音律,在空气中泛起阵阵涟漪,场中的任何人都可以听出女子内心的急迫。 祭师银链的清脆敲击之声,早已根植在妖族修士的心中,几乎听到动静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把目光投向女子的方向。 “天天祭师大人!” 两个修士极其激动与惶恐,那一袭镶金边白色长裙的女子,不过眨眼间便落到了他们面前。 裙摆飞舞,掀起层层叠浪。 黑黝黝看不到尽头的眸子,带着暴风雨席卷而来的不平静。 东王也完全弄不明白这位天祭师到底有什么意图,只是当他看到那两个修士架着的人族修士之时,手中的拳头悄悄握紧,火焰一般的三岔眼里面的暗灰色光芒忽隐忽现,要是秦期宁有什么举动,他便要冲上去直接给她一拳那般。 一直在充当隐形鬼傀的封司此刻亦是被吓得不敢动弹,他僵硬的身体在东王与秦期宁之间转来转起。 他内心充满着纠结,等会到底是直接把东王扑倒让这女人逃了呢?还是自己拍拍屁股走人算了! 啊啊啊!气死了! 大姐,你下次玩命的时候能不能提前捎个信? 第一百零六章 半空中那夺人眼目的天祭师仿佛是在挑战人们的耐性,定定地盯着那形容枯槁,骨瘦如柴的人类修士。 两个妖族修士在天祭师面前站也不是,跪也不是,更不知道这天祭师拦在他们面前到底是为何。 他们只觉得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备受煎熬。 “铛铛铛——” 是女子动了,手中的权杖高举。 把视线从这人族修士的身上挪开,环顾了所有因罪恶而被施以重罚的妖族修士一圈,本来低下的头轻轻上昂,嘴角边还挂上了月牙般的笑意,因极速移动而落下额间的碎发此刻轻抚着脸颊。 眼睛轻闭。 “唉” 一声叹息,带着无言的悲悯与同情。 “我神仁慈,圣物虽失,却不绝我妖族族民之后路,如今我奉神的旨意,将力量与宽容一并赐予我族族民,佑我妖族之长久昌盛!” 话落之际,幽蓝色的星星点点之光从九环权杖之中挥洒而出,如一场星雨,散落在山谷中的每一个角落。 一瞬间,所有人都感觉身体一轻,心中的压抑与烦躁感消失了大半,整个人仿佛像是躺在了神的臂弯。 无比的轻松舒适。 甚至有人感动到热泪盈眶。 “哇,这是那位宁清大人的能力!好强大!” “不愧是天祭师,一定是祭神大人派过来拯救我们的!” 秦期宁正专心致志地在暗中操控着驭魂鼎,虽然克煞无法完全清除此处的阴浊之气,不过一时的功效还是有的。 这些妖族人在此处待太久了,单凭这些地祭师的能力基是杯水车薪,所以当他们接受到克煞之力时才会有这么强烈的感受。 手中的权杖不断传送出幽蓝的克煞之力,而一股温和的力量,又源源不断地朝着她体内涌来,本来因为施展如此大规模克煞之力所消耗的元气竟然一点一点得到补充。 秦期宁在此刻算是明显地体会到了信仰之力的益处。 打个比喻,她的天赋相比于行走的普通人,已经算是坐火车的速度了,而如果有足够多的信仰之力的加持,简直可以堪比坐飞机! 怪不得桃卉说,此乃上界之人人人争抢的东西。 真是妙不可言! 半刻钟之后,幽蓝的星点消散,秦期宁缓缓地睁开眼睛。 再次看向面前的三人之时,眼中的深海已恢复平静。 “我神仁慈,既是为我族有贡献之人,勿要再生杀戮,抬下去让他好好修养吧” “是是,尊敬的天祭师大人!” 两人实在受宠若惊,忙不迭换得连连点头,不敢稍有怠慢! “嘉,嘉儿?” 秦臻觉得自己一定是快要死了,他竟然在迷迷糊糊之间看到了妻子的跌影,只是他太累了,撑了二十年,已经再没有力气撑下去 秦期宁走过来的时候,对东王眼中的火热与复杂只当做没看到。反而是笑着与东王身边的两位打招呼。 “西王殿下和北王殿下什么时候也过来了?” “宁清大人代表着祭神降福于我族族民,我等不敢打扰!” 西王和北王两人面面相觑,只是在这宁清面前又只能假装镇定陪着笑脸。 秦期宁昨天选了东王,两王今天早上明显是怄气不过,特意晚来一步,连秦期宁的受封之礼都没有前去观摩。 到了手下的人来报说两人已经出发前来“采云点”了才匆匆赶了过来,却没想到正巧赶上了这一幕。 想不到昨天与闻人风岚的暗自较劲之中,这宁清竟然还藏了拙! 即便是两个闻人风岚,也比不过这个宁清吧?他们手下的两个天祭师,也只是比闻人风岚强了这么一丁点而已! 两人又想到了昨天晚上东王亲自过来秘密给他们两人的记忆石,一时间,本来想要拒绝的心此刻又摇摆不定了。 秦期宁当然知道这两只老狐狸在想什么,却丝毫不在意,“两位殿下,恕我冒昧插一句,如今我与东王殿下并不是有求于你们,明天,如果你们有答案,请还在午时之时到东王府一叙。” 两王只能苦笑,这虽然都是自己作的,但是这个宁清小小年纪也是个狠角色,连最后通牒都给自己下了。 如今他们,还有选择的机会? 正待秦期宁与几人周旋之际,一声惊呼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报!王,殿下!人族的修士又开始攻击我们的阵法了!甚至还打伤了好几个妖族大将!” 一名妖族修士急急忙忙地赶到东王面前汇报! “又来了?” 东王脸色阴沉,接而转过头去对秦期宁说道:“宁清大人,还请您在此地继续为我族子民赐福,我先上去看看!” “殿下,我跟你一起去!” 秦期宁看着天上的裂缝,不顾东王那不赞同的目光,仅仅跟在了他的身后。 “大人,您不知道那人族修士强悍,而我族由于特殊的限制,我们的修为会受到抑制,到时候恐怕会麻烦” 西王和北王的意思也是如此,这宁清祭师的力量虽然强悍,可是不代表战斗力也强大。,如果到时候有个什么好歹,他们可是没地方哭去! “没关系,我只是在后方看看,到时候我的能力还可以为上面的战士减轻压力。” 几王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这位天祭师执意要上去,他们也不好阻止,东王更是充当起保镖,寸步不已挪到了秦期宁身边。 “宁清大人,等会一切小心。” 东王劝住无用,也只能再三叮嘱道,然后才迅速飞了上去。 没有人看到,在秦期宁跟着上去的时候,飞快地朝着一直当透明人的封司打了一个手势。 迅速穿过了与裂缝接壤的最浓郁的阴浊之气那一块,秦期宁终于发现眼前所在之地的能见度高了些,说是高,也不过是相对于那块聚拢的黑云而言。 这里,便是由那阵法撕裂开的与无尽之角的过渡地带! 才刚站稳了脚跟,秦期宁便看到了四处因各种功法法宝攻击而形成的焦土,冒出了缕缕白烟。一记又一记的攻击落下,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轮番轰炸! 在一波波的攻击之下,秦期宁脚下的光圈忽明忽暗,连带着空气流动的速度也快慢不一!想必这就是东王所说的麻烦。 妖族打开无尽之角的结界吸纳天地阴浊之气,却被修仙界的修士察觉,进而阻止。 “的缩头乌龟,有本事跨过这结界啊!”一个暴跳如雷的声音从浓雾之中传出,同时一击纯粹浓厚的火元力朝着西王的方向扑了过来。所过之处,妖族的修士无不避让,想来是吃过不少这一记得亏! 扶晏真君! 秦期宁瞳孔一缩,元婴强者的气息,还有那熟悉的不羁语气,除了扶晏真君还会有谁? “呼呼呼——”接着,是无数如柳叶的风刃,细小,却在妖族修士粗糙厚实的皮肉之中绽开一朵朵血花! 还有那如山的厚度垒起的土墙,一张张符箓在空中燃烧的灰烬,各种奇花异树伸出的壮枝,还有“轰隆隆——”的爆破之声 秦期宁在阴浊的浓雾之中看到了无数熟悉的道服! 除了云阳宗,清微宗、先天宗、正一宗等等六大宗的人竟然都在! 她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努力地寻找熟悉的影子。 扶晏真君在,那她爷爷和高淳师父也理应在此!原来是到了无尽之角,此处有结界,怪不得通讯钰没有信号! 只可惜浓雾太重,他们隔得太远,秦期宁也只能勉强从服饰和声音之中辨出到底是哪个宗门的。 不行,到底在哪里?急着找人的秦期宁没有发现自己识海之中的遗华正轻轻颤动。 “恩?” 七大宗的阵营之内,男子干净利索地解决掉了一个突然从结界中冒出来的妖族修士后,却发现手中宝剑的翁鸣声久久没有停息。 不禁抬起头去眺望那浓浓的雾气之中的人影。 略微发红的眼睛逐渐变得深邃。 他在无垠之海本来是要寻她的,却被他师父扶晏十万火急叫来了此处。 那个方向?怪了。 她总是那么让人意料不到。 呵不过,在哪里都好,事情总是要做个了结的。 不然,心难安。 第一百零七章 无垠之海的结界松动,阴浊之气不断外泄,最近更是越来越激烈,附近的村子凶兽几乎全部遭了殃。一旦神女女娲布下的结界破碎,那阴浊之气便会重新入侵修真界,到时候修真界可真的是要变天了! 可没有第二个神女女娲有这么大的能耐再撑起一个结界来! 好在远梁与高淳两人此前早有准备,两宗之前联姻的消息传出,如今正好名正言顺联手号召各大宗门一同对抗此次难关。 不得不说此招行得极好,无垠之海一事乃是关系整个修真界,理所当然也关乎到七大宗的切身利益,七大宗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然而各宗独行其是,那效果铁定会大打折扣;要是单独由天下第一大宗宗主高淳一人号召,各宗明里虽然会配合,但问题一旦解决,谁知道暗地里会不会有人生出些什么心思。 要知道想要趁着清微宗元气大伤之际上位的宗门可不止一家,到时候修真界势必又将迎来一场浩大的内斗。 可是如今清微宗有了正一宗这个亲家可就不一样了,看扶晏真君的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扶晏真君是坚定站在清微宗这一边的,那些想要使诡计的人可就要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了。 再者亲家这个身份,会让清微宗和正一宗两宗的弟子联起手来也更加信任彼此,别人挑拨离间也没有那么容易! 这么一着,长淮宗、先天宗、混元宗、金丹宗四大宗也只能乖乖表态,表示会先放下各宗间的嫌隙,通力合作。 云阳宗之所以没有加入到此次阵营之中,并不是有什么其他的企图,而是因为他们自己宗内都已经乱成一团。 据说真正的主事者玄岳和继承人玄若一起神秘失踪,四位最德高望重的长老全部无端毙命,死相惨烈。云阳宗宗主万泽真君虽有元婴期的修为,却是个软弱无能的,根本压不住宗内蠢蠢欲动的各派! 总之,如今的云阳宗虽然不至于四崩五裂,但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自顾不暇,又哪有心思管无尽之角的事情。 云阳宗一直以来风评都不太好,各宗又因为清微宗和正一宗联手而憋着一口闷气,现在看他人比自己惨,竟然莫名觉得欣慰! 如今他们最关心的还是无尽之角这里,情况似乎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复杂得多。 六大宗调派过来的全部都是筑基期以上的弟子,少说也有一两千人,然而并不是人人都能承受无尽之角里的浊气的。 因此,筑基期的弟子的主要任务就是安顿附近被浊气侵蚀的村落居民和猎杀那些被浊气侵蚀以至于兽性大发的凶兽。 七大宗的中坚力量,也就是结丹期的修士几乎全部集中在一起结大阵,维护结界,阵眼则以先天宗和长淮宗两位宗主以灵石与浑厚的元气压阵,防止结界进一步破裂 而最后剩下的最后一波人,他们的任务最重也最艰险。 七八个元婴大能加上各宗最优秀的结丹修士探入无尽之角内部,探查结界异常的原因。也因此探查出了异族人撕裂结界抽取无尽之角浊气这一惊天秘密。 然而,这并不是一件值得让人送口气的事情。因此此后,他们就必须一边抵御无尽之角的阴浊之气,一边陷入与不断冒出的妖族人的抵死纠缠之中。 虽然目前双方一直处于僵持状态,然而观看一眼他们这边受伤的人数便知,再拖下去其实与他们而言非常不利。 “可恶,没完没了的!喂,乖徒儿,你在发什么呆,快过来帮我老头儿!” 扶晏简直要跳脚,这些妖族修士简直不要命,跑来送死也要阻止他们破坏阵法! 最糟心的还不是这个,而是这些长相奇怪的家伙十分狡猾,他们并不会直接和他们开战,只是一旦他们开始破坏阵法修复结界,就会有妖族人出来阻拦他们,皮糙肉厚,怎么杀也杀不完! “那几位便是伤了我族大将的人族强者?果然不凡!”北王嘴上虽是说着夸奖的话,可是那讥诮的语气,根本就没有把扶晏几人放在眼里。 “嗯,除了那三个元婴外,那个雷修战力也很强,以结丹期修为能够激发如此大雷阵的,应该是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怪不得也能折了我族一名大将!” “算了,先解决那几个元婴,那个雷修让妖将去对付!” 三王并未着急着出手而是把对方的底细结合情报先摸一遍。 秦期宁在他们身后一声不吭,心里却已经万分着急。 三王决定对付的三个目标分别是扶晏真君,混元宗的继贤真君和她爷爷秦素!只因三人战力要么是强悍,要么就是是元婴修士中的重伤者。 扶晏真君战力强悍,由北王暂时拖住,而继贤真君和秦素明显负了伤,两人正好可以速战速决! 接着三王再集中炮火去攻击扶晏真君,即便扶晏真君有三头六臂也逃脱不了了! 好计谋! 三王果真都不是蠢蛋,在形势明显偏向于他们的时候,还能有如此周到的思考。 大概爷爷他们会有防备,可是人们在最强对最强的思维模式的干扰下,绝对不会想到这三王要攻击的不是实力最强的三位元婴,而且挑可以爷爷他们下手! 三王既然已经决定出手,势必抱着将爷爷他们一网打尽的决心。 秦期宁在心里暗付:其实如果爷爷他们现在选择撤退,还是有退路的! 继而她又摇了摇头,扶晏真君和爷爷他们正与妖族杀个眼红,哪有这个知觉。 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够在不泄露她人类气息的情况下把消息传递出去,能让爷爷他们安全撤退? 就在秦期宁皱愁眉思索之际,三王那专属于海妖的三岔眼已经幽幽发光,“啪啪啪——”身上的衣服被完全撑裂开,露出海妖粗糙树皮般的皮肤。 扶晏把身边的妖族人都清除了之后,又悄悄把自己体内吸入的浊气压住,才让自己稍微好受一些,然而眉心的愁绪,却深得像是一把刀的刻痕那般,怎么也抚不平。 他当然看到了妖族那浓云之后,三股强大的气息霎时间出现! 其中一股还直接锁定了他! 一股让他战栗的力量。 想他扶晏已是元婴后期,修真界之中鲜有敌手,可是如今此人一股威亚便能引起他本能的惧怕,实在可怕! 这妖族之人,修为到底高到了哪种地步! 锁定远梁的,真是北王! 与此同时,西王和东王也分别锁定了秦素与继贤真君! 出手了! 扶晏倒是早有准备,直接出手接下了北王的攻击! “轰——” 元婴强者对元婴强者,谁都讨不了好! 扶晏冷笑一声,他猜得没有错,天道规则不会有错,地灵界不会允许超过元婴等级的强者存在,即便是化神期的强者,过了这条界限,也要乖乖接受规则的制约。 方才爆发出的化神期威压,不过是让他胆怯罢了,可是他扶晏偏偏是被吓大的! 另一边,高淳一边斩杀海妖,一边注意着那妖族强者的动态。如今这队伍之中,就属自己和扶晏战力最强,这妖族的强者,必定是自己! 当看到那妖族强者跳跳出来的那一刻,他眼睛里迸发出的是与平时儒雅的气度完全不一样的锐利之光,高淳决定先发制人! 然而,当他想要发力之际,三名妖族将领突然像是发疯一样,疯狂地纠缠着他,甚至打断了他的攻击! 他再看长淮宗的绝济真君,对方明显也是和他一样的意图却被妖将围住! 不!不好! 着了对方的套! 以高淳的智商,如今只需要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弯道! 换作是平时,几位元婴大能怎么可能会被这等雕虫小技迷迷惑住。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战争不比其他,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在这阴浊之地,头脑本身容易混乱,再加上己方作战已久,而三王明显做足准备而来。 敌人上当已是三王意料之中。 西王嘴角勾起一抹妖艳的笑,眼角的鲛人泪散发出比万海之珠更夺目的光,手中那化形的利爪直勾勾地朝着秦素抓去! 哼,不出十招,她就能将这个人类的元婴修士拿下! 一招! 秦素挡下,却被生生逼退五步! 第二招! 不,爷爷! 到底谁?谁能救爷爷? 秦期宁身体一阵阵发抖,手指紧紧地抠住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环顾四周,扶晏真君?不行! 约云真君?不行! 祭垌真君,也被妖将围住! 可恶!难道真的只能暴露身份了?可是,母亲怎么办?而且自己暴露了,只怕更加遭到妖族的报复! 秦期宁没有发现,在她的心神不宁之际,离她最近的阴浊之气,竟慢慢渗透进她的眉心。 第三招! 秦素的发冠已经凌乱! 西王,在杀自己的爷爷,快杀了她! 识海中的,似乎能感到秦期宁涌起的战意,本来一直在颤动的遗华,震动地更加厉害! 雪白的亮光让秦期宁的脑海中一片光明! 遗华! 稳住了遗华的颤动,秦期宁猛地看向某个方向。 你先呆着,我知道怎么做了。 遗华听懂可以主人的指令,终于平静下来,可是那剑身还是在无法控制地回应着赤霄的感应。 萧子裴此刻也是被海妖纠缠得烦不胜烦,连平时看不清喜怒的脸色亦被霜雪覆盖。 触不及防,他的背后,刚解决掉一只海妖的地方升起一股寒意。 按道理说那个方向没有任何危险的,可是依然他放弃了灭杀身前的海妖,手中的赤霄往背后一挡! 这样刁钻的角度,让他的手有些脱力,可是比起化解了一场致命的危机,这点小小的脱力又算什么? “咣当当——” 九环权杖与赤霄宝剑的撞击声,萧子裴漆黑的眸中撞入的是神圣美丽而又如鬼魅般的女子。 他看到了那双剔透的眼波中透露着猩红与嗜血。 女子似乎早有预料男子的动作,却并不妨碍手中的九环权杖再次一卷,男子手中的赤霄便轻易落入了她另一只手中。 秦期宁知道自己此刻无比疯狂,可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 手中还有他人余温的赤霄宝剑被她毫不犹豫抬起。 “萧子裴,五招之内,我会杀了你!” 第一百零八章 萧子裴和玄若并肩而站,男俊女美,一蓝一粉,仙气飘飘,只恍惚间淡蓝的天幕之中多了樱花飘洒。 清风徐徐,背后的山色春光,似乎只是为他们出彩的气质点缀添花。 异常般配。 然而,有些人不管多么炽眼夺目,依然像是虫蚁一般不受人待见。 不能发作,甚是可惜。 把眼睛投向他处,一旁还有她的爷爷、高淳,远梁,自然也有玄岳。 玄岳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只微微抽搐了一下。 还真是能忍。 秦期宁心中回以嗤笑。 “爷爷!” 再唤了一声。 “呵呵,宁儿也来了?” 秦素笑着招呼着手让她过去。 秦期宁足尖点地,动作轻捷如燕,一下子便从门口处越过长廊,踏行至众人面前。 “宁儿见过众位长辈!” 在长辈面前一向懂得卖乖的秦期宁此刻声音亦如百灵鸟一般灵动。 “行了,在我们几个老头面前要这些礼数干嘛!” 远梁第一个挤到了秦期宁面前。 不用礼数? 玄若脸色有点尴尬,扶晏真君刚刚可是完全摆着架子在一旁看着自己礼数周全地行礼的! 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有点小气,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男子。 据说,这是他亲自选的未婚妻 看到秦期宁的到来,高兴的何止是秦素一个人,远梁就不必说了,甚至连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高淳,脸上表情也柔和了些。 秦期宁有一双无时无刻都能保持透亮的眼睛,如一汪纯净得从未受过污染的净水,清澈见底却不会让人觉得浅显而没有深度。 纯净如赤子,这样的人,往往至情至性。 作为不羁派的代表人物,这样性子的人儿,远梁怎么可能不喜欢?更被说他还亲自目睹了重华峰石阶上的一幕幕。 “太一真是好福气。” 玄岳不知出于什么意图,竟然抢先在远梁之前夸了这么一句。 “哈哈,水鉴真君,你就酸吧!”远梁接着就半开玩笑地调侃道。 在场中不知缘由的几人看来,玄岳这话,的确不过酸不拉几罢了,要知道秦期宁在养兽场的表现,着实出彩。 云阳宗难得出现玄若这一位绝世天才,本可以压清微宗一筹,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天赋不逊于甚至往后还可能比玄若更出彩的秦期宁,难免心里不平衡。 众人不曾料想,两人早有不死不休的过节,要知道秦期宁虽然看起来比同阶之人厉害,可是说她厉害到能够从玄岳这个元婴老怪手中逃脱,却是无法想象的。 而知情者,诸如玄岳自己,铁定是不会自打嘴巴把此事说出来,萧子裴更是乐得在一旁看双方的热闹。 玄岳瞥了他一眼,却不多计较,他并不愿意与远梁此人恶交。 在他看来,远梁不过是看清微宗势力大才与高淳联姻罢了。 玄岳继续说道:“方才我的承诺,依然算数。只是今日见到宁儿,却有了一个更好的建议,不知中孚采不采纳?” 哦? 秦期宁在一旁听着,宁儿这个小名在虚情假意的玄岳口中叫出来,实在恶心死她,而这句话更是让她汗毛一竖!这个老怪,又想给她找什么幺蛾子! “一年后的翔龙秘境,七大宗宗主的亲传弟子都会参加,宁儿不去,实在可惜,不如趁此机会,让宁儿以中孚亲传弟子的名义进入翔龙秘境” 玄岳此话合情合理,让本来就有此心意的高淳都希冀起来。 这话由玄岳口中说出,倒是省了他出口的尴尬,毕竟他一个宗门之主,万一被拒绝了,面子上也是过不去的。 扶晏对此事当然也乐以见成。 而秦素则是有些为难得看着自家孙女,既摸不准宁儿的心思,也不想师兄难堪。 长辈之间的谈话,作为晚辈的萧子裴识趣地没有插话,不过那一脸春风拂面的笑意,看起来也乐于促成此事。 玄若看上去像是旁观者一样,表情没有太大的什么变化,不过方才让百花失色的面容,还是淡了些。 师叔祖到底在想什么,让秦期宁做了中孚真君的徒弟,那她的身份可就更加配得上萧哥哥了! 而且,眼前的这个女子,从她一出现开始,那种“美味的食物”的感觉又出现了,眼中神色变幻,被她异于常人的定力压了下来。 现在的玄若,还是嫩了点。 秦期宁比她要懂。 连反应也超出玄岳意料之外。 只见她盈盈一笑,眼里满是真诚与崇敬:“只要宗主同意,宁儿是求之不得。” 此话一出,高淳不宁之绪散尽,像是拨开云雾的太阳。 “哈哈哈,好好好!看来今日中孚是觅得一高徒啊,可喜可贺!” 扶晏真君放声的大笑回荡在青云白日之间,荡得老远。 “好。” 高淳的一个好字,便是一锤定音。 该来的,还是会来。 秦期宁已经对剧情看开了,该来的剧情,一点都不会少,原身的师父是高淳,如今顺理成章,还是把她也推了过去。 那她,就认了呗!玄岳想让她去翔龙秘境,那她,就去呗! 合了所有人的意。 最合她的意。 秦期宁目前,其实真的非常需要一位师父教她修炼,而身为清微宗宗主的高淳,一定会是位好师父毋庸置疑。 原身的秦期宁,除了秦素,最该感谢也最应该说对不起的人,人便是高淳。 辜负了他的期待。 原身死后,清微宗后继无人,高淳最后的结局,虽然书中还没有写到,可是按照剧情发展,高淳应该是渡劫没有成功的。 所以这个师父,她拜得不亏! 至于翔龙秘境,呵呵,她求之不得! 至此,秦期宁成了清微宗宗主的第三十七位亲传弟子。 几天之后,玄岳三人终于要离开清微宗。离去之前,玄岳还亲自强调了一句:“一年后,翔龙秘境之中,就等着中孚你的爱徒大方异彩了!” 是怕她不来吗? 呵 “你想干什么?” 萧子裴可并不认为秦期宁明知道有诈,还往人家枪口上撞之人。 此次这么乖,怕是又有什么计划! “干!你!屁!事!” 如今这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秦期宁也不用忍受对萧子裴的不喜之色!萧子裴既然拿她来当挡箭牌,那她便不用担心他这么快对她痛下杀手! 还有便是剧情还没有到这一步。 想到此,非常不爽的秦期宁,忍不住再嘲讽两句:“你看你的佳人,一顾三回头,还真是舍不得。” 这几日,萧子裴和玄若两人到底私下干了什么,她并不想知道,可是看这宗内渐渐蔓起的闲言碎语,秦期宁忍不住讽刺勾了勾嘴角。 连向她贺喜之人眼中都多了一丝同情。虽然她并不在意。 萧子裴没有再说话,他的目光,落在了越来越远去的那抹粉色身影之中,漆黑的眸色依旧,却比寻常多了一丝波澜。 “师叔祖” 看着那蓝色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玄若终于忍不住向她最亲的人倾诉。 “他有未婚妻了。” 一见钟情,良人却终不是她的良人。 “若儿” 玄岳非但没有阻止她看向萧子裴的动作,反而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若儿,有时候某些东西,你不抢,他是不会乖乖到你手上的。” 玄若定定地盯着他,发现玄岳真的没有开玩笑的时候,像是第一次认识到这位师叔祖这般。 她以为,师叔祖会狠狠地骂她,骂她贱,骂她不识好歹,喜欢上别人的未婚夫。 可是他却告诉她,有些东西,去抢,才是她的。 师叔祖,是开始教她某些东西了吗? 其实,她早就懂了啊! 玄岳可不知道他心里所想。 叹了一口气,之前的二十年,还是把她保护得太好,虽不至于不谙世事,可是玄家的那份狠绝,看来还是有待磨练! “若儿,你是最好的!你只要记住,全天下,只有你配享有最好的东西,其他人,都是罪过!罪无可恕!” 说到最后,玄岳眼中,已经浮现了杀意。 再看向玄若之时,神色却立马柔和起来,“回宗门之后,你去闭关准备一年之后的翔龙秘境之比,放心,师叔祖会准备一份大礼,让你在同辈之中,无人能敌!” “谢谢师叔祖!” 玄若敛下眼中的暗色。 想到此,玄岳心情大好。 “哈哈哈!” 哼!高淳,我就是要让那个小贼成为你的亲传弟子,然后让你眼睁睁地看着她从天堂摔下地狱,让世人知道,你清微宗算个屁! 只有玄家人,才是这修真界最尊贵的血脉!只有云阳宗,才是这修真界的第一大宗! 看到并排站立的两人,玄若忍不住再次思索起了玄岳的话。 她的心,是他的。 所以,他身边的人,也该是她。 这才没有错。 第一百零九章 简答题 一、秦观鹊桥仙的立意: 1鹊桥仙原是为咏牛郎、织女的爱情故事而创作的乐曲。本词的内容也正是咏此神话。秦观此词堪称独出机杼,立意高远。 2上片写佳期相会的盛况,“织云弄巧”二句为牛郎织女每年一度的聚会渲染气氛,用墨经济,笔触轻盈。“银汉”句写牛郎织女渡河赴会推进情节。“金风玉露”二句由叙述转为议论,表达作者的爱情理想:他们虽然难得见面,却心心相印、息息相通,而一旦得以聚会,在那清凉的秋风白露中,他们对诉衷肠,互吐心音,是那样富有诗情画意!这岂不远远胜过尘世间那些长相厮守却貌合神离的夫妻。 3下片则是写依依惜别之情。“柔情似水”,就眼前取景,形容牛郎织女缠绵此情,犹如天河中的悠悠流水。“佳期如梦”,既点出了欢会的短暂,又真实地揭示了他们久别重逢后那种如梦似幻的心境。“忍顾鹊桥归路”,写牛郎织女临别前的依恋与怅惘。不说“忍踏”而说“忍顾”,意思更为深曲:看犹未忍,遑论其他?“两情若是”二句对牛郎织女致以深情的慰勉:只要两情至死不渝,又何必贪求卿卿我我的朝欢暮乐?这一惊世骇俗、震聋发聩之笔,使全词升华到新的思想高度。 4显然,作者否定的是朝欢暮乐的庸俗生活,歌颂的是天长地久的忠贞爱情。在他的精心提炼和巧妙构思下,古老的题材化为闪光的笔墨,迸发出耀眼的思想火花,从而使所有平庸的言情之作黯然失色。 这首词将抒情、写景、议论融为一体。意境新颖,设想奇巧,独辟蹊径。写得自然流畅而又婉约蕴藉,余味隽永。 二、辛弃疾摸鱼儿的比兴手法: 案:上片惜春、怨春、留春,下片借陈阿娇故事,写苦闷悲愤之情。用香草美人比兴寓意,合伤春、闺怨、悲愤于一体,象征隐喻,融贯全篇,笔致委曲,含蓄深永。缠绵曲折,沉郁顿挫,词风别具一格。 1“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用美女与皇帝的关系象征朝廷中的小人与皇帝的关系,暗示奸臣终究会得到报应。 2“休去倚栏杆,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有所寄托,也在暗示小朝廷形势危急。 3“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写春闺之景,惜春之情,用伤春来象征个人岁月和抗金时机的失去,写自己得不到皇帝的重视。 4上片风吹雨打、落红飞絮的暮春残景正是风雨飘摇的南宋时局的写照,作者因怜春而惜春,因惜春而留春,因无计留春而怨春,曲折地抒发了自己的忧国之情;下片以陈皇后失意写自己报国无门的处境,以杨玉环、赵飞燕的得宠写卖国求荣的权臣的得志,并进而指出恃宠而骄终将化为尘土。 三、李贺诗歌的艺术特点: 1李贺诗歌主要内容抒发个人被压抑的悲愤,感士不遇是诗歌中普遍主题。结合个人身世,李贺诗歌带有幽冷与凄艳色彩。如马诗二十三首借咏马表现雄心壮志不得伸展的愤慨,其五:“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表现志士奇才异质、远大抱负及不遇于时的感慨与愤懑。 2穷愁苦恨之际,转而热烈执着憧憬幻想世界的幸福生活,天上谣、梦天都表现天上神仙世界的美好。如天上谣:“天河夜转漂回星,银浦流云学水声。玉宫桂树花未落,仙妾采香垂佩缨。” 3反映社会现实,抒发对时事感慨。猛虎行刺藩镇割据,苦昼行讽刺皇帝服金丹、求长生荒诞。 李凭箜篌引:“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想像奇谲,文字瑰丽,以诗传乐的绝唱。中唐写音乐的诗:此诗、琵琶行、听颖师弹琴。 李贺诗歌的成就: 1构思不拘常法,常常不顾客观事物的真实性,逻辑性,“忽起忽结,忽转忽断,复出傍生。”(钱仲书谈艺录)跳跃变幻,不易捉摸。 2出人意表的想象力和精妙绝伦的比喻,使其诗歌的意象带有极大的虚幻成分。李凭箜篌引用一连串比喻描绘音乐的魅力; 3李贺诗歌语言力避平淡而追求奇峭。写景状物,突出事物的色彩和形状情态,如“小白长红”,“酸风香雨”,“清炬碧火”等等,雁门太守行。 缺点:有些诗刻意描写阴森幽怪的境界,“牛鬼蛇神太甚”,使人读之毛骨悚然,故后世称为“鬼才”。韩愈听颖师弹琴、白居易琵琶行 苏轼前赤壁赋的主客问答方式: “主客问答、抑客伸主”的表现手法。主客间一难一解、相互辩驳,实则代表作者内心矛盾斗争两个方面:借客之口宣泄政治失意、人生无常的苦闷;借主之口表达潇洒超脱的情怀。这是独具匠心的创造。 1作者通过大自然优美景色的描写,通过诗的意境的创造,真实生动地揭示了他自己复杂的精神世界,表达了他对人生的深沉思索。从表面上看,他超然物外,襟怀旷达,是开朗乐观的,但仔细体会就能发现,作者的内心还是充满矛盾和苦闷的。他那种在大自然中尽情享受、寄托人生的想法,只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自我排解,这本身就是内心苦闷的一种表现,跟我们今天对生活和前途充满信心和希望的乐观主义并不完全相同。 2但尽管如此,他在政治上遭受残酷打击以后,身处逆境而不消极颓废,表现出一种豁达开朗、超然物外的精神,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也是十分难能可贵的。文章中对江山风物的热情赞美,对历史上英雄人物的倾慕向往,对理想的追求,都透露出作者对生活的热爱,这些都是值得肯定,而在时使我们受到感染的。 陆游关山月艺术特点: 和戎诏下十五年,将军不战空临边。 朱门沉沉按歌舞,厩马肥死弓断弦! 戍楼刁斗催落月,三十从军今白发。 笛里谁知壮士心,沙头空照征人骨。 中原干戈古亦闻,岂有逆胡传子孙? 遗民忍死望恢复,几处今宵垂泪痕! 1用乐府古题写时事,诗通过朱门歌舞、征夫白发和遗民泪尽的鲜明对比,愤怒地控诉了南宋统治者的“文恬武嬉”、不思复国的罪行。 2关山月不仅有着深刻的思想,而且有充沛的感情,诗人善于把丰富的内容高度概括,压缩在一首短诗里。关山月只有12句84字,却写出了从后方到前线再到沦陷区的广阔空间,呈现出极其广远的境界,对照描写了朱门权贵、沙场士兵和中原遗民的不同心理,既有对误国权臣的批判,又有对守边战士和忍如遗民的同情,还有对侵略者的仇恨,也渗透着报国无门的苦闷。 3风格沉郁、苍茫、悲凉、激越,抒情性强。“戍楼刁斗催落月,三十从军今白发。”象征着美好团圆的月亮,勾起了守边战士的思乡之情。 4诗的语言也晓畅平易,精练自然,没有剑拔弩张惊人的句子,但在客观事实的描述中,却更显出一种摧人泪下、惊心动魄的力量。 王安石明妃曲: 此诗为王安石咏史诗代表作,它一反历代诗人写王昭君眷恋君恩主题和缠绵哀怨风格,于传统见解中翻出新意:正是由于帝王对嫔妃并无真情实意,才导致王昭君含恨离汉,从而讥讽汉元帝昏庸、寡情,同时借王昭君去国怀乡失意凄苦,流露自己怀才不遇感慨。 此诗在当时诗坛引起极大反响,欧阳修、司马光、梅尧臣、刘敞等都竞相和作。全诗16句,每四句一层。第四层以家人劝慰明妃口吻点出全篇主旨。 运用多种艺术手法,刻划出王昭君这一绝代佳人形象。善于翻新出奇,善于议论。选材独特,构思新颖,章法疏密相间,伸缩自如。 论述题: 杜甫诗歌的艺术成就: “诗史”特征:杜甫诗歌现实主义最大特点是广泛取材于现实生活,反映重大社会问题。“以时事入诗”(胡震亨唐音癸签) 第一百一十章 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 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第三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 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第七章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第八章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涤除玄鉴,能如疵乎? 爱国治民,能无为乎?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第十三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其上不皎,其下不昧。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 犹兮若畏四邻; 俨兮其若客; 涣兮其若凌释; 敦兮其若朴; 旷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浊; 澹兮其若海; 兮若无止。 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动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 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贵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此三者以为文,不足。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绝学无忧。 第二十章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美之与恶,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独泊兮,其未兆; 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 累累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馀,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 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 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多,多则惑。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 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其在道也,曰:馀食赘形。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是谓袭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白,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于朴。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朴散则为器,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智不割。 第二十九章 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不可执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 夫物或行或随;或嘘或吹;或强或羸;或载或隳。 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 第三十章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其事好远。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 善有果而已,不以取强。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骄。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强。 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 第三十一章 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胜而不美,而美之者,是乐杀人。夫乐杀人者,则不可得志于天下矣。 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言以丧礼处之。杀人之众,以悲哀泣之,战胜以丧礼处之。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月落日升,昼夜交替,永不停息。 三天前被肆虐过的山谷依旧一片杂乱,夜间一场大雨过后,这杂乱之中些微绿意又重新抬起头来。在东方红日的照射下,附在山谷这一方草木上的露珠折射出闪闪金光。 在这山谷之中的一块高地之上,低矮的新坟前,两个小人儿一站一跪,神情肃穆。 煜儿双眼通红,过于消瘦的小脸依旧没有什么血色,连续两个晚上断断续续的噩梦和高烧,让他比寒毒未解之时更加憔悴。 那跪得挺直的背影,让人看着莫名心疼。突然的丧亲之痛,还是让这个小孩从心理上成长起来。 秦期宁在这三天也并不好过,自己伤势未愈,还要时不时注意着煜儿,脸色也是不太好。 只是,又想到七公生前的嘱咐,实在头疼。 这几天,她一直在考虑如何安置煜儿,让煜儿跟着自己,肯定是不现实的。 思来想去,唯有 “煜儿,小哥哥送你去重华峰好不好?” 唯有重华峰是她最放心的地方。 煜儿低着头,咬紧唇,默不作声。 秦期宁蹲下来,摸摸他的小脑袋,“煜儿,那是小哥哥的家。” 她不是要抛弃他。 煜儿终于抬起头来,扁这嘴问:“小哥哥也回去吗?” 秦期宁摇了摇头,苦笑了一番,“小哥哥现在还不能回去,那里有小哥哥的爷爷,煜儿帮我多陪陪他好不好?” 煜儿仰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个一直护着他的小哥哥,许久,终于还是微不可微地点了点头。伸出小尾指,带着近乎倔强的认真:“小哥哥,拉钩钩!” “好!” 稚齿孩童,尾指相扣,拉钩约定,百年不变。 终是挤出一抹笑。 他也和爷爷拉过钩钩,答应了爷爷要听小哥哥的话。 所以即使他心里其实很想跟着小哥哥,可是他也不会让小哥哥为难的。 既然是家,小哥哥应该很快就回来的吧! 彼时的少年,还不知,这一别,便是数年。相见时,又是另一番光景。 秦期宁当然不可能亲自把煜儿送到重华峰。来天台山历练的修士众多,其中不乏有重华峰的弟子。 大宗门一般都有自己的据点,秦期宁找他们并没有花费多大的力气。 拿出自己的信物,对方一听是太一真君的孙女,清微宗的弟子不敢怠慢,很快就有穿着重华峰标识道袍的弟子前来。 秦期宁简单交代了几句自己的来意,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信,拜托他交给太一真君,并把煜儿也一起交到他手中。 待亲眼看着重华峰的弟子带着一步三回头看她的煜儿上路以后,秦期宁才安心地离开。 斯者已逝,活着的亲人安好,才是九泉之下的他们最大的宽慰。 终于把事情解决了的秦期宁,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心情好转的她,还顺手在山道小路上救了一只被毒蛇虎视眈眈的小松鼠。 惬意地躺在青青的大草坪上,她摩挲着七公交到她手中的小木片,嘴里喃喃自语:“夸父杖,” 秦期宁知道夸父杖。她在一本古籍中曾经看过这样的记载:夸父与日逐走,道渴而死。其杖,化为邓林。 夸父的本命武器:夸父杖,本质其实是一件强大的破心魔武器。不过上古的神,心灵纯净,根本没有心魔这一说法,所以这一武器的作用就显得鸡肋了,因此并没有被列入十大神器之中。 可是放在现在,那完完全全不是同一个概念的,飞升最大的障碍是什么? 除了雷劫,不就是心魔了吗?甚至许多人掉了三层皮,硬生生挨过雷劫,却无法躲过无孔不入的心魔,最终千年万年道行全消。 也因此,越来越多的修士,才会入无情道。 魔由心生,心中有情,便会有魔。 只不过,她手中的这块小木片,应该只是夸父杖的碎片。碎片接近本体,会有反应。 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秦期宁就把它放回了储物袋。反正夸父杖这种宝贝,肯定不会随便让她在路边捡到,以后慢慢找还不迟。 身下是青草淡淡地清香,抬头是雨后蓝得发亮的蓝天和棉花糖般悠悠的白云,山间夹杂着泥土和花香的清风。 秦期宁轻叹一声,舒服地眯着眼睛。 山风钻进了她的毛孔,雨露滋润了她的细髓。悠悠然然,飘飘荡荡,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宛若赤子投入了母亲最温暖的怀抱,被抚慰,被亲吻,被予以最温柔地对待。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与大自然最亲密地接触。 驭魂鼎内—— “不愧是主人妹妹,竟然进入了天人合一的境界!”肉墩顶着厚厚的大圆脸,一脸崇拜! “哎呦,好痛!大哥,你干嘛打我头!” 肉墩一脸无辜,不明白百晓生干嘛突然给了他一个爆栗。 百晓生一脸大哥教导小弟的严肃样:“目无尊长,以下犯上,成何体统!” 肉墩很委屈,肉墩不高兴了:明明他是跟着六弟这么这么叫的!! 妄言天然一副冰山脸:“有本事你来当最小的那个!” “”一语中的,肉墩决定闭嘴。 逗逼45度仰望天空,一副忧郁美男子模样:“三哥说错了,我现在已经不是最小的那个了!” (主人妹妹才是最小的那个——论终于脱离苦海的逗逼美男子亿万年的纠结) 妄言:“”所以你一副忧郁的样子是闹哪样?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天人合一的境界可遇不可求,还不赶快借着主人这股东风好好体会!” 百晓生觉得,除了他自己,弟弟都是操心的熊孩子!一种莫名的荣誉感顿生( ̄ ̄) 秦期宁此刻当然听不到她们的吵闹,她现在已经完全沉浸在这种奇妙的境界里。 道法自然。天人合一,修士悟道之途追求的最自然境界。秦期宁此刻能进入这种境界,其实并不只是运气。 蔚蔚蓝天,悠悠白云,自然之气正浓;秦期宁又刚了却一桩心事,身心正是最放松之际,此时恰好有夸父杖碎片随身,作为引使。自然之力,当然青睐于她。 所以说,天人合一,天时,地利,人和,气运,缺一不可。 这种境界,真的是太过于美妙了,以至于到最后她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感觉到一只棕色小松鼠正在拱她的鼻子。两只小爪子还捧着一颗通红的小果子。 好像她救了的那个小家伙呀! “小家伙,你来我梦里是请我吃水果的吗?” 小松鼠左右歪了歪脑袋,显然它还没有这么高的智商听懂人类的语言! 不过,这并不妨碍它行动—— 肉嘟嘟的小爪子一伸,红果子就碰到了秦期宁的嘴唇。 她下意识一张开口,拇指大小的果子就溜进了嘴里。 入口即化,甜甜酸酸的果汁顺着喉管溜进体内。 没有清凉。 热!不是一般的热! 当汁液流入的那一刻,身体内的元气,像是堵住的洪水终于有了排泄口那般,从四面八方喷涌而出! 不,那不是洪水,那是火山口喷发的岩浆! 这些“岩浆”在她的体内肆虐乱撞,似那横冲直撞的困兽,不冲出体内誓不罢休! 秦期宁咬烂了嘴唇,终于在模糊不清的意识中挤出一点清醒,飞速运起口诀,丹田主动吸收着这些磅礴浑厚的元气! 可是不够,远远不够,吸收的元气只如大河中舀起的一碗水,如沙漠中的抓起的一捧沙,还有太多太多根本就不是她一个小小的练气一层能够吸收得了的! 她现在怎么可能还不清楚,自己并不是做梦,而是吃了一颗她目前根本没办法承受的灵果! 秦期宁只觉得她就是那被人架在铁架上的烧烤,里里外外,五脏六腑都要被烤熟了。疼得她满地打滚! 事实也正是如此。此刻的她,头上冒着白烟,弓着身子,全身通红像只煮熟的虾子。 “吱吱吱吱——” 小松鼠也要急得炸毛了!它压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它只是来报个恩的!不是来害人的! 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一刻钟之内,秦期宁的体内的元气得不到疏导,那么毋庸置疑,她就会——爆体而亡! 第一百一十二章 在献祭大典的前几日,妖族民众对祭神的狂热达到了空前之际,南王终于找了一个适合的时机,将自己找到了第二位天祭师的消息公之于众。 不仅如此,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消息,这位天祭师据说是竟然是祭神的转世,圣物之所以消失,就是跟着祭神离开了献祭台! 这位天祭师更是放言:待她此次回归神坛,便会召回妖族圣物,不但会让妖族回归平衡,更会赐予妖族子民更加强大的力量! 轰—— 消息一放出来,妖族的民众对此次的献祭大典变得前所未有的期待,前阵子东王阵营中的宁清天祭师已经碾压四王之中所有的天祭师,本以为实力最弱的东王此次会大翻盘,得到祭神的青睐,只是没想到南王竟然还搞了这么一出,甚至还敢放言那位天祭师乃是祭神转世! 一时间,祭师献神的结果又变得扑簌迷离起来。然而不管哪一边胜利,对民众来说都是好事情。 妖族祭师的强大,是不是就说明了逐渐消退的祭神力量又开始增长,祭神并没有抛弃她的子民? “气死我了,宁清大人,南王这个家伙,祭神转世?到底是有多大的底气才能撒这种弥天大谎?” 东王今早一收到消息,就赶过来找秦期宁,把南王先臭骂了一顿还不觉得解气。 “祭神的转世?还能召唤圣物?” 秦期宁轻声低喃,看着烦躁着走来走去的东王,手中白皙的指尖有一击没一击地敲打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今东王和南王明显是最有优势的两位,双方在民间各有拥护者,不过现在从舆论导向来看,南王的优势要更胜一筹。 “本来整个妖族,现在都应该大呼宁清大人的名字才对,现在却被那什么狗屁祭神的转世抢了大人的风头!”东王现在一想到南王那张得意的小人嘴脸,气就不打一处来。 “哈哈哈,东王殿下,祭神乃是我族之神明怎么,怎么可能轻易陨落转世,如今不过是借了圣物失踪一事蹦跶罢了,所谓蹦得越高,跌得越惨,到时候我们见到了真正的祭神,南王他的狼子野心还不昭然若揭?” 秦期宁的话,东王向来是最为信服的,见秦期宁不为这祭神转世的传言所动,心中的不安与怒火渐渐消失。 安抚了东王之后,秦期宁陷入沉思:南王此人心机深沉,如今正是民众舆论最热烈、期待最高之际,如果南王需要实行他的计划,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无的放矢,必定是有所倚仗。但此刻即便多般猜测也无济于事,是人是鬼,到时候自见分晓。 整个妖族之人,都在为十年一度的献祭大典而忙碌着,无尽之角的结界暂时被关闭,南王曾来质问,被秦期宁以“既然南王找到了祭神的转世,又能召回圣物,何须再劳伤妖族子民去采圣云”为由戏谑回去,让气势汹汹而来的南王脸色青黑一片。 这一日,天朗气清,乃是难得的好天气,也是献祭大典正式开始的日子。 献祭大典虽说普天同庆,但真正来说,此乃真正属于祭师的盛典,所有的妖族民众虔诚只要后会到达极致,因为这一日,他们尊敬的祭师大人,会给他们带来新的力量与荣光! 知道这一日的重要性,也为了不让自己逊色于南王,东王是把他府中压箱底的宝贝全部搬出来任由闻人风岚挑出来为秦期宁着装打扮。 以全天然的七彩珍珠研磨成粉末,加以特殊的颜料调和勾勒出神圣的天祭师莲花额纹与眼角的纹路,西王派人送来了两粒连闻人风岚都惊叹的鲛人泪,此刻被轻轻地粘贴在眼角。 身着比受封之时更加华贵的祭师长袍,这长袍不知是什么材质织成,里中外三层,轻盈却不透光,最外一层上面绣制的金龙潜海图在一摇一曳之间龙头仿佛在水中奔腾遨游,栩栩如生。 脚下象征着天祭师身份的银链又被加上两颗剔透的红宝石,光芒更加夺目。最轻松的反倒是整颗脑袋,两侧俏皮的秀发被编成了整齐的小发辫,剩下的便任由其如瀑般披散在肩后。 在秦期宁忍无可忍的眼神下,闻人风岚终是讪讪放下了手中的一件配饰,陪同她出了祭师殿。 不同于东王的尊敬,身为同样是天祭师的闻人风岚,相处越久,就越发感受到这位天祭师的深不可测,自己的祭师能力在这位面前完全使不上劲,就像一滴水滴进大海,完全掀不起波澜。 乃至于此刻走出去,都需落后半步,不敢与她同行。 东王与所有他地域内的祭师都已经在门口等候,此刻看到两人出来,东王便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传送卷轴。这个传送卷轴会直接将所有人送到“圣山”脚下。 虽然所有的祭师都有资格踏上献祭台,但是能够踏上献祭台的最高处,势必只会由实力最为强大的几位天祭师来竞争。 南王阵营之中的落颜祭师本来是四王阵营中最强的一位,如今又冒出一位号称的“祭神转世”的神秘天祭师,到底献祭台上会发现何等变故,众人都难以猜测。 带着这样的疑惑,众人踏上了东王的传送卷轴,出发前往婆行山。 待秦期宁感觉到脚下终于不在虚浮之际,所谓的妖族圣山已经展现在她眼前。 妖族的婆行山,乃是妖族极为神秘的一处地点。据说这里乃是整座妖族的中心,也是祭师献祭的地方,献祭献的并不是祭师的生命,而是祭师的能力,能力越强,被祭神看上的机会也就越大,祭神赐予的力量也是由此分配。 整座山被黑压压的阴浊之气覆盖,甚至让人看不清山体的形状。山脚下延绵几百里,全是跪拜着的妖族修士,他们无法踏入圣山,却不妨碍他们对祭神的崇拜。此刻,他们不是属于某一个妖王域内的子民,他们都是祭神最忠实的信徒。 秦期宁觉得这里这里的妖族人很有趣,因为疆域主权的问题,四大妖王之间的小纷争从未断过,即便是三王如今同盟,对自己的领土问题也从来不会吃一分亏,然而在对待“祭神”这一方面,无论是妖王还是民众,态度都出奇地一致。 因为有“祭神”的存在,这些妖族民众在各为其主的情况下保持着个体之间一种微妙的依赖和同源感,以致于无论是哪个地域的妖族民众,在看到其他地域的祭师之时,都会给予崇高的敬意。而对“养育”他们的祭神,他们是贴了整颗心地顶礼膜拜。 从这些妖族修士身上汇聚起来的力量如天边飘来的最柔和的清风,如奔流入海最雄伟的怒涛,让人无比畅快之余又在惊叹这力量的浑厚汹涌! 这才是真正的信仰之力! 秦期宁干脆将全身的气窍打开,这信仰之力针对的是祭神,然而举一族之力的信仰已经浩瀚到连身为被民众认可的“天祭师”的她都能分到一点残羹。 “十年前我还是个地祭师,没有资格走到献祭台的最高处,只是每次的献祭大典,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成倍的增长。” 身边的闻人风岚同样半眯着眼睛,发出这一番惬意的感叹。闻人风岚并不知道这乃是民众传递而来的信仰之力,然而从她这话来看,想必受益颇大。 秦期宁眨了眨眼睛,看向其他人,发现除了祭师之外,即便是东王,对这股力量的感知也不强。 “姐姐真的没有见过祭神吗?”秦期宁一边走,一边状似好奇地看着闻人风岚。 闻人风岚憧憬地看着她们即将踏入的圣山,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每一届实力最强大的祭师都能够得到祭神的训导,但是其中能够见到祭神真身的,更是凤毛麟角,天祭师一旦献祭成功之后,能力会被收回,但是如果能见到祭神本人,不但祭师能力更上一层楼,甚至直接留在圣山,擢升为圣祭师。如今守候在圣山上的,便是千年前的绛音圣祭师。不过,” 说到此处,闻人风岚有些谨慎,甚至是采用了秘音,“据说自从圣物失踪之后,祭神大人连对最强大的天祭师的训导都没有了” 这其实是上一任东王阵营中的天祭师告诉闻人风岚的,但是这事是踏上过献祭台的天祭师之间的秘密,甚至连四大妖王都不知道。 即便是尊贵如祭师,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有时候也不得不做出些手段。 闻人风岚之所以告诉秦期宁则是因为谁都能看出来,此次虽然四大妖王的祭师都参与献祭,但是四大妖王的宝都分别压在了这位宁清天祭师与南王的那位神秘天祭师的身上。闻人风岚其实也在害怕,要说那位真的是祭神转世,也不是完全的无稽之谈。 第一百一十三章 “谢谢姐姐!” 对于闻人风岚善意的提醒,秦期宁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越是走进那黑压压的圣山,她心里越是忐忑,不管是居心叵测的南王还是这一位被妖族人传得神之又神的“神明”,她都预感到这一路的旅程不会太过平静。 时间过得很快,一会儿的功夫就走过了山脚,正式踏入婆行山。东王与闻人风岚的腰杆不自觉都挺直了些,神情也更加肃穆。 整座山外围环绕着浓重的黑云,然而圣山之内却一片光明,那浓度堪比无尽之角中的阴浊之气对此山竟然无丝毫影响。东王和闻人风岚不是第一次来,对此倒是并没有什么惊讶的地方。 秦期宁突然脚步一顿。 “怎么了?” “没事,走吧!” 心口处微微发烫,那酥麻感从心尖一直朝着锁骨传来,秦期宁甚至可以想象到胸口处的墨莲花叶一点点啃咬她的皮肤,攀附着往上爬的样子。 原来他们不是最早的,前方的位置,已经站了两支队伍,在看到秦期宁和闻人风岚出现的刹那,几道最前面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朝着秦期宁看来。 那目光中有着火热、有审视、亦有不屑。 秦期宁亦朝着前方看去,西王和北王朝着她友好的点了点头,不同于祭师的盛装出席,三位王者今日一致地放弃了凛凛威风的战铠,皆是难得的素袍着身,站在队伍前方。 而站在队伍最前方的两位毋庸置疑乃是西王和北王阵营中的两位天祭师,两人皆手持九环权杖。 “稍稍年长着青墨色长袍的乃是西王那边的天祭师寰素,另一位着蓝袍长纱裙的女子则是水依,北王那边的天祭师。” 接到闻人风岚的传音,秦期宁也勾起嘴角带着淡笑给两位天祭师点头问好。那道审示的目光来自寰素,如今已经收回,换成了同样的友好。 但是 “你就是宁清?不也就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嘛,有什么好稀奇的!” 秦期宁转过眼去看她,这位水依天祭师,蓝色的祭师长袍上罩着一层有一层水蓝色的轻纱,最外面的一层全是水波涟涟的蓝宝石,耀眼到让人不得不移开眼睛。 然而,这女子从一开始便用一双极为“热情”的目光打量着她,让她想要忽视都不行。 水依来之前收到过北王的提醒,让她在献祭台上对这宁清多帮衬点,然而嘴上答应是一回事,如今看到这抢了自己风头的宁清,还是忍不住出言讽刺。 “宁清刚好就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的,让妹妹失望了!” 秦期宁嘴里含着笑,水依实力虽然在四大天祭师之中排名第三,但是这为人处世的样子,连闻人风岚一半都比不上。 “哼!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是吧!我看你别说那位神秘的天祭师,就连穆烟你都比不过。” “水依,住口!”连寰素都已经听不下去了,她的实力要比水依强,是明面上唯一有资格喝住她的人,而她口中的穆烟便是南王本来的那位天祭师。 连三王的脸色的是青黑一片,如果不是要顾忌自己的形象,秦期宁铁定会给她一个大白眼。 脑残简直不解释。 “哈哈哈哈,诸位这里真是好生热闹!我似乎听到了哪位妹妹在说我的名字?” 说曹操曹操就到。 还未曾露面,一股类似于精神攻击的磅礴之力便朝着她们所在的方向席卷而来,随后,一位身着暗红色纱裙的女子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张脸有点类似于男子的刚毅,狭长的双眼炯炯有神,当她盯着你的时候,仿佛不想是在看你的容貌,而是连灵魂也一起被捕捉在她视线之中。 空气中凝固的尘土在她笑声落下后又回归到缓缓扬起的状态,当她眼睛扫过被她的攻击击退两步,脸色发白的水依和寰素之时,嘴角咧开的弧度更加大了,仿佛对这样的结果还算满意。 不过,这并不是她最想看到的场面。视线再一移,意料之中的场面并没有看到,秦期宁早先一步已经把闻人风岚拉到了身后,所以穆烟看到的只是一张咧得比她还要开的嘴角。 反转! 空气中的微尘再次凝结,穆烟只觉得一股蛮横的力量全部压在了自己的头顶,弄乱了她精心打扮过的妆容。 为了能够镇住其他妖王那边的祭师,这一招,她是出了五六分力气的,没想到这挡住了南王的路的女子,真是有两把刷子的! “礼尚往来,不客气!” “哈哈哈,好,妹妹这份礼物姐姐我很喜欢。” 心中的确大惊,不过今日的自己也不过只是陪衬而已。在她看来,这里所有的人,终究是死人一个,何必计较! 穆烟再次退后了几步,众人的眼睛顺势落到了穆烟前面的娉婷女子身上。毋庸置疑,这一位就是南王找到的那位号称是祭神转世的神秘天祭师。 那容貌真的是绝美,大概妖族人之中还未曾看到过这般明媚耀眼的容貌。 肤色凝白如脂,一身玄金色的长袍在女子身上不但不觉得赘重,反而有一种尊贵如王者的气场,额上的墨莲花纹,不是像他人那般用彩笔描摹上去,而是从骨血之中衍生而出。 “好美。” 身旁的闻人风岚已经不自觉看呆,更有些实力不强的祭师在看到这女子的那一刻,就要跪下参拜。 女子那双眼睛,亦如她周身的气场,当她淡淡扫过你的时候,你会觉得凛冽如冰霜冻骨。 秦期宁甚至在把此女的美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惊叹过一遍之后,才幡然醒悟。 这张脸怎么这么熟悉? 如果不是那腰间的木偶中玄岳狰狞的嘴脸正盯着她,她都怀疑这是不是只是和玄若样貌一样的女子。 气质完全蜕变。就像,丢烈火之中焚骨磨筋炼魂那般,生生把一个人炼成了另一个人。又或者说,除去了那虚伪与算计,这才是原著女主最真实的样子。 两人对视、挪开,半息而已。 在他人看来,不过是审视对手的开始;对于两人来说,墨种花开,战争的激奏早已经唱响。 “哈哈,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这位乃是玄若天祭师。事不宜迟,三位兄弟,我们来吧!”南王出面打破了这奇怪的气氛。 登上献祭台的天梯之道,需要由四王共同开启。四王手中的图腾挥出之后,在众人所踏的平地之上,一道螺旋上升的陡峭天梯如蓦然出现的海市蜃楼一般,缓缓地,一层一层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一直升到位于众人头顶千米之外的云雾之中。 “轰隆隆——” 不断有碎石从天空之中落下,当碎石终于落尽,那本来陡峭的天梯已经变成仅由一枚枚不连接的石块链接起来的样子,那一枚枚悬浮于空中的石块时不时飘动,给人一种极不稳定的感觉。 宽阔而陡峭的云梯之上,便是真正的献祭台。此刻的它隐没于云层之中,完全看不清样子。 这云梯,便是祭师们的通神之路。 秦期宁与玄若一左一右并肩站立,踏在了这通往献祭台的天梯。而过,穆烟、寰素、水依、闻人风岚则随后。 虽然天祭师有共同起步的权利,可是如今又有谁敢去与那两位并肩。甚至当那两人轻松走上了十几块岩石之后,他们才远远跟随而后。之后,才轮到其他祭师启程。 秦期宁即便是知道了对方乃是玄若,她也没有任何能够放松下来的感觉,不知道为何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玄若,更让她有强烈的危机之感。 “呵!秦期宁,你觉得,你还能赢吗?看到那里没有,” 玄若眯着眼睛,手中指着的是那翻滚的云雾。 “那里,那座美丽的圣殿,就是我的王座,你的” “坟墓。” 在用唇形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玄若终于卸下了她那如冰霜冽人的表情,眼中的对秦期宁的狠绝之态毕露。 有些人,不需要用心来恨,因为已经深深刻在了灵魂。 便如秦期宁之于玄若。 第一百一十四章 “玄若,偷了我的气运,不觉得心虚吗?” 秦期宁丝毫不惧于玄若那剜人的目光,反而讽刺地看着她。 “心虚?心虚是什么东西?修道之途,本来就是你争我抢,只有实力,才是王道!待我与萧哥哥一起站到修仙界的最高处之时,谁还会记得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叫秦期宁?” 况且她玄若,早就没有心了。 “呸!玄若,看来你现在连虚伪都不想假装了,这样也不用让我看着你虚伪的样子作呕,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贼把偷东西说得如此光明正大。我既然能一剑捅了萧子裴,我就能够一剑捅了你!” 秦期宁气极反笑,玄若实在太恶心她了,如果不是现在时机不对,保不住她不会一剑了结了她! 玄若脸色一变,“你竟然杀了萧哥哥?” 玄岳看到玄若的反应,心里“咯噔”一下,他已经很久没听在玄若口中听到萧子裴这么名字了,但是每听到一次,他的灵魂都会情不自禁战栗。 那个男人,太狠了。 连玄若的心都挖了的男人,又如何会对她有半分的情谊? 然而,玄若还是中了他的毒。 一直呆在玄若身边的玄岳,最清楚这段时间的状况。 玄若被萧子裴挖了心后,强烈的刺激已经让她完全无法思考,唯有萧子裴那一句‘玄若,我的心,在你身上。’一直在脑中徘徊不散。 “我的心,在你身上。” 玄若在魔泉之中醒来之后,她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这句话就已经自动浮现在她脑海中,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 “若儿,别看!” 一直大掌捂住了她的眼睛。 “还没好。” 一直守在她身边的烨离喉咙苦涩,他没想到玄若这么快就醒过来了,胸口的血肉还没来得及滋养回来,他怕她接受不了。 玄若把烨离的手拨开,表情淡淡,并没有烨离想象中的痛苦与无法接受。她再次低头,把目光看向自己的胸口。 空洞洞的窟窿里面一颗伴生石正散发出毫无温度的淡芒。 看着自己空洞洞的胸口,感受这伴生石有规律地跳动,玄若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唇瓣浮现出欢喜的笑意。 “烨离,这是萧哥哥的心,现在终于在我身上了。” 沾了玄若的光,一直浸泡在魔泉角落中的玄岳,看到了玄若敛下的眉眼,已是执念深种。 玄若醒后,玄岳干脆将所有的事情全盘脱出。因为魔泉的滋养,连带着玄岳那将消未消的魂魄也得到不少好处,如今的他,虽然没有恢复到元婴的实力,但普通的结丹修士,倒也奈何不了他。 急需要力量的玄若,毫不犹豫跟着玄岳一起秘密回到了云阳宗。 “哈哈,若儿,得到力量的感觉是不是爽到顶天!” 玄岳附身于木偶里,看着坐在墨莲台上刚刚进阶完的女子,眼里尽是满意之色。 玄若一口浊气呼出,连进阶两个小等级的她,丹田之内元气越发磅礴,底下墨莲缓缓转动,她还是头一次在清醒之下完成转运仪式。 最后一次了。 “墨莲花开。若儿,我们只要到妖族去把红莲夺过来,那这鸿运之气就会完完全全转化成你的气运,且会延绵不绝!到时候加上你的冰灵根体质和冥阴之体,不出十年,这修仙界,就是你的了!走吧,若儿,那位好朋友正在等我们。” 玄若站了起来,那墨莲台静静地停稳在她的手心,颜色竟是比无边的夜色还要浓黑。 毫无留恋地走出石室,里面惨不忍睹的四具尸体竟然到石门最后一丝亮光也被关在外面那一刻都不曾得到两人的一个眼光。 两人秘密来到妖族之后一切都非常顺利,玄若也再没有提到过萧子裴,只是玄岳没想到秦期宁这个小贼竟然也会出现在此处。 “若儿,找个机会,赶紧把她解决了!”玄岳朝着玄若传音。 一想到自己肉身被毁之仇,玄岳就想将秦期宁千刀万剐,只是与秦期宁交手几次,每次都是自己在吃闷亏,玄岳此刻看着秦期宁,就像在看一枚一样,说不准什么时候炸了还要拉着他一起死! 玄岳此话,正好是玄若心中所想。 秦期宁竟然杀了萧哥哥,怎么可能?萧哥哥不会这么轻易被杀的!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玄若努力按捺住了心中的杀意。 对方迟迟不肯出手,怕也是这个原因。众目睽睽之下打起来,对她们两人来说都会不利,两人都容易暴露人类的身份,反而会功亏一篑。 秦期宁看到玄若眼底下慢慢压下的杀意,嘴角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不得不说,玄若的确是有长进的,知道此刻动手对她的影响更加不利。 但是,只有稍稍扰乱一下她的注意力就够了。 就在这一刻! 在玄若觉得秦期宁比自己顾虑更重之际! 秦期宁出手了! 她并没有用任何功法,只是靠着强劲的力量,先是一拳,玄若大惊,脚步往后一躲。就是这一躲,让玄若半只脚踏了个空,秦期宁丝毫没有给玄若机会,趁她重心不稳之际往膝盖一撞! 接而,秦期宁丝毫不恋战,流风步一提,众人只看到一道残影,“唰唰唰”已经离了玄若几十道阶梯。 只听“咚咚咚”的几声,玄若便滚下了十几层的阶梯。好在石阶虽是看上去不稳,不过有浮力在,玄若只用一只手便撑住了继续下滑的身体。 此处还不是离地面特别远,两人后面的所有祭师,包括地面上的所有人都能够看到最前面的两人的情况。 地面上掉下一地的眼珠子。 众人能够料想到两人在“登神梯”上会有口舌之争,事实上虽然他们听不到两人的交谈,单是看两人一开始便火药味十足的脸蛋,便知道场面的激烈。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位宁清天祭师竟然动起手来了! 没有任何规定在“通神梯”上不能够动手,只是没有人有这么傻而已。为什么祭师等级不同,所爬到的位置会不一样?那是因为这“通天梯”上本来就有祭神施加的阻力在上面,众人只会想着如何保存自己的体力和祭师能力,除此之外,就算想生出别些心思也十分困难! 可这宁清天祭师倒好,一言不合,就把与她并肩的这位天祭师给蛮横地顶了下去!更加让人惊讶的是她的速度。 难道是祭神削弱了通神梯上的阻力?为何人家比在平地上跑得还快?但是一看那些实力较弱的玄、黄祭师,的确已经有些已经支撑不住了! 这只能说明,她的祭师能力已经强大到已经无惧于这些阻力! “哇,宁清大人好厉害!” 有许多祭师已经在下面无比崇拜地欢呼。但是欢呼的这些人,很快就接收到一股强大的威压。 连在最前面的四位天祭师都能感觉到仿佛自己所有的能力都消失了一般,脚软在地上。 对她们施压的是那已经站了起来的女子,稍微凌乱的发丝无损她的美貌,那额前的墨莲像是要飞出来一样压在她们头顶。 不过一秒,玄若便已经转过身去,那上面,早已经没有了那“罪魁祸首”的影子。 即便那头顶上的威压已经散了去,众人还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甚至有些胆子比较小的祭师,直接晕过去摔了下来。 玄若的指甲已经深深嵌入了肉。 第一百一十五章 秦期宁想得很直接。 既然两人在这“通神梯”上都束手束脚,还不如直接到了这献祭台再来个了结好了。 只是无论如何那座红莲台,她绝对不会让玄若得到! 秦期宁快速地移动,脚下的浮石在她轻盈点起的足尖掠过之后轻轻摆动,周围越来越浓密的云层挡着了她的身体。她知道,穿过了这云层,就要真正到了所谓的献祭台上。 “轰隆隆——” 身后巨石塌落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秦期宁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不断地朝着她挤压过来,身上本来没有的压力蓦然加重! “丫头,快走,后面的浮石一直在坍塌!” 在虚涯的惊呼声中,她发现自己踩过的浮石,竟然开始一块块地开始破裂! “可是我走不动啊!” 脚下像是坠了千斤巨石那般,秦期宁红着脖子憋着一股劲,想要挣脱施加在她身上的压力! “哈哈哈哈” 玄若的笑声穿透云层。 不仅仅是秦期宁,在玄若身后的一众祭师们,更是摆着一张绝望的脸! 她们虽然大多数没有机会踏上那献祭台,只是在“通神梯”上走得越远,得到的祭神的力量的反馈越大。 可是如今这才走了一半,这位被宁清大人顶下来的女子竟然如此疯狂,为了泄心头恨竟然直接把“通神梯”给毁了! 天啊!一个两个都是疯子吗?她哪来的这么大的力量竟然能毁了这天梯?毁了这天梯,她自己怎么上去? 从玄若所站之处开始,那浮石一块一块坠落下来,抬头望去,恍若天堑。塌落还在继续,同时,环绕在山中的浓雾就像是有人召唤那般,翻涌着聚了起来。 浓雾聚拢,又在脚下排开,慢慢幻化成一朵又一朵墨莲的形状。所有人都被这奇景所惊呆。 玄若赤着脚踏了上去,只见她踩踏过的墨莲,转眼一变,竟是变成了一只凶残炸尖嘴黑鸟,随着她手中的权杖一挥,那黑鸟就像有了灵智那般,朝着秦期宁的方向飞了过去。 “怎怎么回事?” 强大的恐惧感笼罩在了众人的心头。这种感觉,就像那踏在莲上的女子能随意运用此地的力量这般,这种力量,远远已经超出了作为一个祭师的力量! 难道说,真的是祭神? 在天梯上的所有祭师被自己脑中的想法惊住了,本来想否认自己的想法,却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何时跪了下去。 这是一种想要遵从的力量。 “宁儿,看身后!” 什么! 只见一只只由黑雾幻化而成的生灵尖叫着朝自己袭来,秦期宁情急之下,心口处莫名又是一热,身体一轻,那压在自己身上的重力竟然完全消失了。 权杖一挥,身体借势而上! 那径直朝着秦期宁飞去的大鸟被她劈成了两半,同时乘力而上的脚刚好避免了踏空的危险。 胸口越来越滚烫,随着秦期宁一步一步地狂奔前进,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自己的脸颊正一点点地被啃咬、被灼烧。 她的脸,正在发生变化。 只是如今她却不能停下来,身体带动起的风在耳边呼啸,那足尖刚刚离开的浮石哗啦一下往下落,瞬间被一朵绽开的墨莲覆盖。 “闪开!” 再次用权杖挥散一只飞鸟,秦期宁一蹬—— 到了! 她终于在最后一块浮石也“阵亡”了之后,踏上了这一块黑黝黝的平台。 “好了,所有的人都停了吧” 天空忽然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 “这一次的祭师大比,可以到此为止了。恭迎回归,祭神大人!” 一道圣光忽而从天空沐下,降洒在这一朵朵墨莲之中,笼罩在踏踩着墨莲的女子身上。 “绛音大人!” 所有妖族修士在听到这声音之后,心头都为之一振,立即双腿屈膝下跪,这是那位千年来一直据守着圣山的圣祭师! 只见一位头发花白,佝偻着背得老妪缓缓从云层之中踏出,她全身上下无任何祭师的标志,只是那赤足往前一踏的波动,便能让尊贵如四王的强者,低下那尊贵的头颅,身体都匍匐到尘埃里。 连圣祭师都承认了这玄若就是祭神! “恭迎祭神大人回归!” 最先反应过来的便是南王,此刻他的脸上,是无尽的欢喜与得意,而那得意的嘴脸后又是无尽的杀机。 玄若笼罩在金光之下,在秦期宁面前疯狂的样子已经不见,绝美的脸上蒙上一层金光,真有种祭神降临的既视感。 “怎么,三王,你们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对祭神有意见?这‘通神梯’乃是祭神大人所造,只有祭神的力量才能够毁了它,也只有祭神大人的力量才能幻化出万朵墨莲,召回我族圣物,赐予我族力量!” 绛音的声音铿锵有力,毫不客气地把压在众人心中的疑问挡了回去,她可不是空口无凭的,今天在玄若身上发生的一切,足以证明她就是人们崇敬的祭神! 三王怎敢多言,只能把那头颅压得更低,任由头上那密密麻麻的汗水滴落在尘土里。 “我等不敢,恭迎祭神大人回归!” “好!” 这一声好字,平平淡淡,却威严十足。一点都没有让他们起来的意思。 “我早就警告过你们,不过跟我作对!如今祭神大人已经回归,你那从哪个旮沓角捡回来的宁清,不知道见到祭神大人后会不会痛哭流涕磕着头求祭神大人饶一条小命!” 三王见大势已去,对南王的话已经无力反驳。 “圣物之失,乃是本神对你们的惩罚,你们当中谁有异心,本神知道得一清二楚。如今几百年过去,祸不及我族民,圣物回归之后,本神将会继续将力量赐予你们!墨莲,来!” 随着玄若的召唤,一朵比她脚下的浓雾更纯粹,更凝实的墨莲渐渐在其脚下成型,一丈多宽的墨莲,散发着让妖族人心醉的气息,最激动的莫过于绛音,此刻的她,看到自己守护了这么久的墨莲失而复得,早已涕泪纵横。 “祭神大人,洪佑我族!” “祭神大人,洪佑我族!” 随着绛音的话音落下,所有跪着的妖族修士也激动地呐喊起来,他们的祭神已经回归,他们的力量,将会得到进一步的壮大! “祭神大人,您看,这些都是您的子民。” 玄若居高临下地看向底下,黑压压的人头,双手撑地,无比臣服地跪在地上,向她跪拜。 没有谁敢抬起头来,没有谁,敢用不尊敬的眼神去看她。 这就是权力! “哈哈,你们在此地等着,本神此刻便将圣物归位,待那居心叵测之人伏法之后,便是献祭仪式再次开始之时!” 玄若笑意莫名地看向了那献祭台的方向。 谁人不会不知道,她所说的居心叵测之人到底是谁。 就这般定了罪。 玄若与绛音一起走入那云层之内。 “大人,我已经帮您拦住她了。” “绛音,你做得很好。” 绛音的神色极为恭敬,让本来心稍稍不安的玄若再次镇定了起来。 她一开始的计划并不是这样的。按照她的计划,本来是要先踏上献祭台,夺得红莲台之后再假装把墨莲台召回来。 只有在献祭台这样神圣的地方上让所有人亲眼看着她把墨莲台召唤回来,手持两座莲台,她祭神的身份才会真正得到那位圣祭师和所有妖族修士的认同。如此一来,妖族才会真正掌控在她的手中。 秦期宁的出现和阻挠,让她不得不冒险改变整个计划。为了除掉秦期宁,她提前运用了墨莲的力量。 其他人可能会不知道这样的力量来源于墨莲,可是有一个人不可能感应不出来,那就是常年守护圣山的圣祭师绛音。 她已经做好了会让绛音怀疑的准备,毕竟墨莲如果一开始就在她手上的话,那召唤仪式就无法顺理成章进行下去,而因为圣物的失踪,手里拿着墨莲台的不一定就是祭神。 但是,绛音掩盖了这些事实。 绛音竟然包庇了她,甚至在所有的妖族民众之前承认了她祭神的身份。 玄若不知道绛音这样做的目的,但是这样一来,她倒是直接将所有的过程都省略了,出乎意料的顺利。 毕竟她最终的目的就是成为祭神,如今只是把结果和过程调换了一下顺序而已。 成为祭神以后,红莲台自然也会落到她手上。到时候没有用的人,直接杀了便是。她是祭神,杀一个圣祭师,也不过是眨一眨眼睛的事情。 秦期宁,连老天都在帮我。 你的好运气,果然是已经牢牢地握在了我的手上。 黑黝黝的一片平地除了碎石,便是一座高达几十米的漆黑神像。 芙蓉冠面,玉簪锦衣,脚踝下象征着妖族最尊贵的祭师银链被坠以天地精华凝成的宝玉,这神像的模样,赫然便是秦期宁看到的那个雕刻在妖王府大门之上的女子。 要说有什么不同,便是那神像的周围,张牙舞爪的四大海妖嘴里时不时吐出一个圆圆的光球,像是气泡那般的光球缓缓飘动着朝女子手中那散发着淡光的红莲之中飞去。 而神像的另一只手本该托着的东西,却被一团黑红的阴浊之气所取代,那光圈便也随着女子纤长的手指钻入身体。 红莲台,近在咫尺。 第一百一十七章 “祭神大人,这点小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了,我族人民还在期待着您收回自己的力量,再次将福运赐予这片大地。” 玄了看那几近百米高的红莲,虽然她很想自己亲手解决了秦期宁,不过她想到了一个比自己亲手解决她更加“有趣”的办法。 “绛音,不要让她这么快死了,让她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本神是怎么一步步拿回自己的力量的,顺便让她知道什么叫做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自量力来抢的后果到底是什么!哈哈哈哈,去吧!等会,本神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她!” 玄若此话与其是说给绛音听的,还不如是说给那在她不远处定定站着眼神晦暗的秦期宁听的。 此刻的秦期宁,从心尖处开始蔓延的墨莲花已经绕过了她修长的脖子,在她的耳根处开始开花。 花瓣倾斜绽放,花心触到她小而挺的鼻尖,整朵花覆盖了她的半边脸。受献祭台上弥漫的力量所致,花瓣的边沿甚至有缕缕金光闪现。 平时人们常看到的白莲乃有纯洁之意,而秦期宁脸上的墨莲,却与玄若脚下踏着的墨莲台如出一辙,近乎妖邪,煞是诡异。 墨莲花开,莲种寻根,况且这莲种乃是从墨莲台中衍生,玄若使用了墨莲台的那一刻,自然也就催动了墨莲的生长,从而使得秦期宁心口处本来是花骨朵的墨莲急剧开花。 脸上的墨莲花,便是玄岳放在她体内一直培育着的“奸细”,她的气运,也就通过莲种与墨莲台的联系,一次次过渡到玄若身上。 在天骄之中,原主直到气运全尽之际也未曾发现过这朵墨莲的存在,也庆幸是秦期宁如今踏入了妖族这个与两座莲台联系密切之地,才让隐藏在体内的墨莲浮现在体表,让她可以直观地感受到它的存在。 尽管如此,也并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墨莲花开,是敌人的福音,是对她最大的诅咒。 “宁清,祭神大人已转世回归,你就不要再挣扎了,乖乖跪着,等会祭神大人宽宏大量,说不定事情还会有转机!” 绛音的目光落在秦期宁被妖异的墨莲覆盖的半边脸上移不开,如果仔细看的话便会发现,她的耳后根处也有一小块类似的图腾,只是相较于秦期宁那完整的墨莲花,绛音的两片花瓣实在是寒碜。 而且绛音实在太老了,脖子与脸颊的皱纹几乎将五官都陷入其中,让那不起眼的图腾更加没被人识别出来。 “真的会有转机吗?” 秦期宁肩膀垮下,头也垂了下来,一副失魂落魄就此认命的模样。 绛音并不知道秦期宁与玄若之间的恩怨,此刻看到她能够听从自己的“劝告”,心中十分安慰,她径直朝着秦期宁走来。 “那是当然”然而,绛音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一道霜雪白光朝着自己的脑袋袭来! 绛音大惊,没想到这宁清竟然在这个时候朝着自己发难! “你要干什么?不对,这剑气?你用剑,你根本不是我族人?!” 绛音堪堪躲过这一招,同时脸上升起了又惊又怒又疑惑的表情!不是我族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完整的墨莲图案?难道是假的? 然而,秦期宁根本没有回答绛音的问题,她不是没有听明白绛音话里的暗示,但是,她赌不起。 转机?玄若一旦拿到了红莲台,就是她的死期! 到时候谈什么转机都已经晚了!况且即便是有转机,对她来说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 “绛音,你一定要阻拦我是不是?” “异族人,你混入我族,甚至还假冒祭师,该杀!” 无法沟通。果然,绛音刚才对自己或许是好心,只是她们的立场不同,如今更是识破了她人类的身份,那也只好得罪了! 右手一扬,遗华雪亮的剑光再次朝着绛音挥了过去,绛音以十分诡异的速度躲了过去。不愧是修炼了千年的老妖怪,普通的攻击根本奈何不了她。 “桀桀她们打起来了,若儿,赶紧把红莲台夺过来!”附在木偶身上的玄岳看到被绛音缠住不得脱身的秦期宁,心情愉悦之际还不忘催促着站在神像前观看的玄若。 玄若心中本来觉得此事有些怪异,但是现在看绛音的表现的确是在帮她,也许,是自己想太多,或许绛音根本就没有怀疑她。 似乎是受到了红莲台的感应,脚下的墨莲台也显得格外活跃,仿佛在催促着玄若赶紧上去。 巨大的神像,像是慈悲的圣母,目光温和地俯瞰着她所“养育”的这片土地和那地上的民众,四大海妖嘴上一直吐纳的光球在靠近之时,才会感觉到那光球捏蕴含的是怎样一种让人向往的力量。 玄若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这没有一丝杀气的光球,一股温和如春风拥抱的力量从她手心处开始蔓延,让她忍不住将全身的气穴张开。血液压抑不住地在沸腾,也不想压抑,无须压抑。 她要这股力量! 再也不迟疑,百米之距,不过是几息的时间。 鲜红的花瓣层层叠叠,连带着里面的花心也是红的,没有一丝杂色,要说墨莲像是一个全身带毒的妖姬,红莲便是一个位列仙班的女子,真正的出淤泥而不染。 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就在玄若想要踏上那宽大的双手触碰红莲台之际,一个纯白的影子像是鬼魅般在层层叠叠的花瓣中间浮现。 玄若本来就小心翼翼疑恐有诈,如今触不及防在莲花间冒出一个幽灵来。“嗬——”在倒吸一口气后赶紧后退好几步。 “那是什么鬼东西?!是花灵吗?” 玄若站定之后才发现花瓣间浮出来的是一个纯白的魂体。 那是一个女子,眉目间有三分英气,而此刻因为双目闭合,那眉间的英气又被安静的气质所掩盖。 她的上半、身在花瓣间飘飘忽忽,下半、身却深藏于花瓣深处,甚至已经深深根植在红莲之内。 “是那个女子!” 玄岳在看清女子的容貌之后,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便涌了出来。 “二十多年前带着红墨莲台到破庙里来的那对夫妻,那女子就是眼前之人!” 事到如今,玄岳也不怕跟玄若说起这段往事。 关于可以改变云阳宗命运的这一事,玄岳甚至连细节也记得清清楚楚。 玄岳和云阳宗的几个长老来无垠之海本来是为了捕猎一只苍翼鲨的。在回途的过程中,他们停歇在一间破庙之内。 以玄岳的修为,在秦臻和叶嘉还没有发现破庙有人的时候,玄岳已经发现两人极速地朝着他们这边过来。 玄岳一行人便在破庙之内收敛了气息,藏匿起来。玄岳修为最高,他让三人藏远了之后,自己反而找了一个能目睹破庙情况的最佳之处,观察了起来。 听进庙之人沉重的呼吸声,玄岳便知道他们累得很呛。 “嘉儿,我们再试一遍,看能不能将它取出来?”玄岳听到那男人说。 黑暗之中,玄岳看到那男子取出了一个物件,透过微弱的光,他隐约能看到那是一个黑色的物件。直到他将元气输入进去,那躺着的女子女子腹部突然红光大盛之时,玄岳突然想起了他师父闲聊之时给他讲过的一对极为诡异能盗人气运的宝贝 两座莲台,一红一黑,极为符合。 玄岳极为眼红。 又听到那女子说:“臻哥,我们的宝宝好乖,一路上都没吵闹。” 玄岳这才发现,男子怀抱之中竟然还有一个婴孩,为了能让女子看得更清楚些,男子将婴孩微微托起来,在玄岳的角度,正巧可以看到婴儿的上半个头。 玄岳已经坐不住了。 婴孩的面相最为直观,那婴孩额头间的红云是多么地让人惊叹! 不得不说,修真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类人一生下来就已经注定比他人更受上天青睐。 可他玄岳,注定是要做这个恶人的。 伺机而动,如一头贪婪地饿狼。 “嘉儿,还是不行!” 秦臻万般无奈地放下了墨莲台,过度集中精神让他脸色有些发白。 这两座莲台是他和叶嘉在探寻一个古墓之时看到的,两座莲台平淡无奇,被放置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匣子里,秦臻和叶嘉本来也没有注意到它们的,只是一时不察,叶嘉的手掌刚好划过了红莲,渗出血来。 不可思议的事情便发生了。平淡无奇的这朵红莲,竟然“倏”地一下钻到了叶嘉的肚子里,再也无法将它取出来 在这之后,每逢红莲有异动,他们就会莫名其妙遭到几个完全将脸蒙着的黑衣人的追杀,如今好不容易来到此处,只要出了这个桑凉镇,他们就能够与清微宗的大部队接头 突变就在此刻! 玄岳给暗处的三人打了一个暗号,四人立即从暗处冲出,朝着两个人恶方向偷袭! 这本来就是秦臻精神最疲惫、最松懈之时,在几人偷袭之下,两人生生吃了个闷亏还不算,那婴孩更是被最后出手的玄岳一把抢了过来! 随后,妖族的人也闻讯赶到,三方人马立即展开了激战! “当年我刚将墨莲台的莲种种到了那婴孩的体内,就被妖族的人伤了,那婴孩就被秦臻趁机抢了回去。本以为秦臻夫妇已经没有战力,没想到他还有一道保命符箓,也就是那时,被他门逃脱了,后来我们去找也没有找到,如今看来是被这妖族人抓了回来,只是没想到叶嘉的魂魄如今还附在了红莲台之上” 要问他如何勾搭上南王的,那就要从他被封司拉入空间裂缝那次说起了,所谓因祸得福,也不为过。 “若儿,她没有威胁,不足为惧,稳着点!” 原来是秦期宁那贱人的娘亲,玄若定了定心,再一次走向前去。 就在她一步步靠近之时,那魂魄像是受到莫大的惊吓那般,虚体摇晃得厉害,像是要挣脱这束缚她的莲台。 秦期宁这边攻击越发猛烈。 “你到底是谁?混入我族目的何在?”绛音缠住秦期宁,依旧不死心地发问。 可恶! 绛音不出手秦期宁根本没有办法甩开她,唯有更加猛烈的攻击朝着绛音攻取。 绛音见秦期宁态度坚决,且招招夺命,她也就不再闪躲,一股比穆烟和闻人风岚两人的祭师能力加起来的总和还要磅礴的精神波动朝着秦期宁袭去,想要制住秦期宁。 秦期宁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绛音如果不对她出手,一直闪躲下去她反而没有办法,但是绛音一旦对她出手,祭师能力的使用会使得绛音的速度变到最慢! 在此处,无论多么强大的祭师能力攻击到秦期宁身上,都像是水滴融入大海那般,不见踪影,对她不痛不痒。 而这时,就是对付绛音的最好机会。 绛音的祭师能力乃是“咒”。她本来想对秦期宁使用的是“死咒”,但是在咒语吟诵出来的那一刻,她突然改变了主意,对她使用了“困”,而且是最高级的“困咒”。 所以当咒语吟诵完毕的后一秒,她就发现自己施的咒术完全反转回自己身上! “你要干什么!快回来!” 绛音根本没想到秦期宁竟然还有此等本事,没想到自己无往不胜的攻击有朝一日竟然成了困住自己的“绳索”,无法动弹的她只好看着秦期宁头也不回地以最快的速度朝着神像飞去。 此刻的她想破了脑子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祭师能力会对这宁清没有影响,还被她反转回来,心中庆幸此刻秦期宁无暇理会自己的同时又被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还好她当时觉得此女身上蹊跷没有用死咒 玄着那道身影不住地朝着自己这边赶来,跑了几步,秦期宁的脚下突然出现了一头雷猪,驮着她飞向了半空。 玄若勾了勾嘴角,极为讽刺,眼中闪过一道歹毒的光,冰凝剑出现在她手中。 秦期宁,看清楚了吗?这是你的母亲,活生生死在你面前,是哪种滋味? “不,玄若,你给我住手!” 凄厉地尖叫扩散在空中,自己费尽心力走到这献祭台之上,竟然还是慢了一步? 秦期宁睚眦尽裂呼吸急促,费力地在狂舞她墨发的罡风中睁开眼睛,叶嘉的魂魄就在红莲台之上挣脱不出,那左右摇摆的模样明显是受到了万分的恐惧。 “快救我,快救我!” 雷猪感受到主人的焦急,爆发出了从所未有的速度,秦期宁甚至来不及催动手中的元气,便将手中的遗华用尽生平最大的力气一甩,径直朝着玄若的方向刺去。 “玄若,你要是伤了她,我必将让十八层地狱都没有你的容身之所!” “哈哈哈哈”看着三番两次压了自己一筹,还是间接害自己被萧哥哥挖了心脏的敌人被自己折磨,简直是莫大的快感! 秦期宁的剑会伤到她,可是她不在乎,只要杀了叶嘉,红莲台便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到时候秦期宁便死路一条了。 秦期宁死,已经是她获得快感的唯一源泉。 秦期宁的剑很快,可是玄若的剑更快! 玄若的手抬起。 同一时间,那本来就骄躁不安的魂魄,兀地一下张开了双眼,就像是死亡之前的看到鬼的那种惊惧。 “轰轰轰——” 仿佛是山崩地裂的声音从神像内部传出,尤其以红莲中心处最为强烈,那神像掌心处的红莲上的魂魄在此刻已经完全癫狂,“啊啊啊!”的尖叫声刺得人的耳膜破裂。 伴随着这尖叫而来是是红莲台之中突然冒出来的千万纯白的不明物体,这些纯白色的不明物体就像一缕缕升起来的飞烟,又像是游走的小蝌蚪,专门往着那些光球里去钻。 “轰——” 又是一声响,掌心所承载的莲台彻底被炸开,那莲台中的魂魄,像是终于得以解脱那般,连着花瓣的身体被拔了出来之后,便直直地朝着秦期宁的方向冲去! 一系列的变故让玄若彻底气吐血了,强烈的震荡让本来高举手臂的玄若还来不及将手中的剑挥下就被弹了出去,不过这也恰巧让她躲过了秦期宁挥出的遗华。 本来径直朝着玄若而去的遗华,此刻也被孤零零地被震落在祭神神像的掌心边沿,在尘烟之中“咣当咣当”响。 “嗤——” 秦期宁停了下来,似是有些不满,眼睛却被凌乱地发遮住,看不清神色。 好了,剑不在自己手上了。 “咣铛——” 是遗华被捡起的声音。 第一百一十八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未曾停歇过的风,夹带着某种暴虐未散的气息,于尘雾半掩的神像周围流动。巍峨的神像,半边肩膀已化为灰烬,与尘埃翩起而舞,神像被波及到的半边身体之上布满了可怕的裂缝。 这座神像乃是妖族信仰的代表,向来被历代圣祭师小心供养、虔诚守护,但是如今竟遭逢如此大灾,无法动弹的绛音看到这一幕,那浑浊的双眼眼珠子都快要瞪爆裂了,一口心头血从喉咙之中上涌,喷了出来。 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祭神真的打算放弃我妖族? 然而不管如何,这都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咚—— 一片碎石隔了几秒后依然无法摆脱掉落的命运,在与地面接触的时刻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响。与手臂还有一点粘连的半只拇指还在苟延残喘。 那人就立于此中。 尘雾与风,捋起那人的黑发。当被捡起的遗华剑身中的九兽浮雕掠过人眼之时,男子的容貌也显现在众人之中。 让人心惊。 听那轰鸣之声贯耳,看这神像之身残破,所有人都能想象得到底下势必经历了一场恶战。但是依旧无法想象,这人到底是和什么样级别的对手殊死搏斗,才会斗成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那不知道是什么的能量团还在他身上缠绕,眼看还有雷电穿梭其间,说是以雷护体还不如说以痛止痛,用自己熟悉的痛楚麻痹伤口,尽管如此,却完全无法愈合那随处深可见骨的伤口。 但他依然站着,清瘦的身体如松。 大概还能让人分辨他身份的,只有和手中紧握的赤霄和那任何时候都不喜不悲藏着苍茫大地的双眼,此刻这双眼睛,像是看穿了千山万水,看向那无尽的天边,又像只是看向前方的某一点。 “萧萧哥哥!” 玄若此刻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怒气,她从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能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男子。 玄岳在玄若出口之际便头皮发麻,被秦期宁削了肉身还剩下魂魄的他比之以前更加惜命,能毫不眨眼挖了两颗心的萧子裴无疑是他平时碰上都要绕着走的对象。 好在,萧子裴似乎连个眼角都没有往这边瞥。相较于不满的玄若,玄岳倒是送了一口气。 顺着萧子裴的视线看去,发现他紧盯的前方乃是那飘飘荡荡的叶嘉之魂,玄若不禁眯了眯眼,她在计算着自己冲上去再刺一剑的几率有多大。 “救我!救我!” 朝着秦期宁而来的魂魄明显已经是毫无攻击力,甚至连飘移的速度也是慢得可怜。 “你要剑吗?” 他缓缓张开了自己的唇,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却无比清晰地传入了众人的耳边。玄若还以为他是朝着自己说话,直到那一声带着点如冰入水的清冷之音回应,她才知道所问是何人。 “你要剑吗?” “要。” 丝毫没有多余的废话,却仿佛千言万语都道在了这简短的两句话中。 话音刚落,萧子裴带着血迹的手稍稍一松,手中的元气还缠绕于指缝,遗华剑上残留的些微元气已带着剑柄中沾到的点点血屑一起消弭于空气之中。 待到遗华落入秦期宁手中时,遗华依旧通剔银白,只留下剑柄上被人握过的余温。 萧子裴动了! 凌然向前飞跃,手中赤霄散着金光的剑身已经发红,像是再次饮血的激动!那剑锋直指的目标,正是那逃窜的魂魄! “救我!救我!不救我你会后悔的!” 那魂魄意识到危险将近,仿佛秦期宁就是那唯一的救星,眼里珠泪滚滚而落,她的哭仿佛有着让秦期宁心碎的力量。 秦期宁的手心渗出了汗。 赤霄的剑身越来越红,那剑中汹涌的剑意可以看出来人对面前之魂必杀的决心!那剑挥起之时,仿佛一头狂怒的暴龙盘踞头顶! 也就在这一刻,秦期宁终于举起了她的遗华,仿佛是不甘落后于赤霄,遗华手中银白的光芒恍若极夜刚落划破天幕的那一刹亮光。 魂魄大喜。但她嘴角的弧度尚未扬起,秦期宁的脚步便往右一移,脚下步伐生风,一瞬间便冲出了可以保护她的范围之外。 真的,那魂魄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秦期宁,脑海中还闪现过女子的慢动作:勾起的嘴角,像是挂在天边的月牙;脚步如风的动作,在她做来分外潇洒;手持的银剑,让她自信而又迷人。 半边墨莲遮面,分外妖娆。 但是,就是这样她本来以为可以就她于水火中的女子,就是刚刚拼死拼活跟玄若喊话“不要伤害她”的女子,就这般毫不留情地将她抛弃! 只留给她一个向前奔跑的后背。 为什么?为什么! 你明明可以救我的! 于是,那柔弱变成了狰狞,那哀求变成了怨恨,人形般大小的魂魄突然开始壮大了好几倍,手脚亦收缩转化成了八爪鱼一般的形状,如恶鬼索命般朝着秦期宁扑了过来。 我死,也要拉你下地狱! 秦期宁的背后,没有任何防备,她就如那一往无前的勇士,她的目标,只有一人! “玄若,你看哪里?” 勾魂的一笑,对着敌人。 “你的对手,是我呢” “刚刚被人破坏,超级不爽的!” “如今我来赔你一剑!” 秦期宁挥剑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那朴实的一剑落下,如同划破天际的亮光终于全部逼退黑暗,银光终于占据了整个空间。 “啊!” 玄若在慌乱之中只来得及用冰凝一挡,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喉咙中涌上的一阵猩红强忍不住一口喷了出来! 她的目光中带着不可置信,事情完全变化得出乎她的意料。 萧哥哥明明是帮她杀的叶嘉啊!秦期宁怎么不阻止? 不,那不是叶嘉。玄到秦期宁身后变幻的八爪怪,心中大惊!难道秦期宁一早就知道那魂魄不是叶嘉?之前都是在做戏! 她一开始的时候是想用遗华伤了自己,她根本就不会顾及那魂魄的死活。 如果自己被伤了,以秦期宁的本事或许真的有机会跟她抢到红莲台。玄若越想心中越冷。 好在萧哥哥突然出现,才没有让这个女人得逞。 想通了这一点,之前被觉得被秦期宁玩弄了的玄若心中的闷气突然消了大半。 再看秦期宁背后向她扑来的八爪怪,又是一阵冷笑。 傻瓜,为了伤我竟然连后背都交代出去,你的命真有这么硬不成?还跳了起来,跳起来 在那八爪怪的腕足刚要触上秦期宁的后脖之际,一道赤光,仿佛是在配合秦期宁那般,从上而下,贯穿了八爪怪的整个身体。 玄若觉得自己眼睛肯定是瞎了。 那可引得龙吟呼啸、江流溃堤的赤霄,何曾有过这么不动声色的一击? 开膛破肚,从上到下,连剑气的波及的范围都计算得丝毫不差。 以至于这一气呵成撕开八爪怪的一剑,在玄若眼中,都带出了说不出的柔情。 靠得那么近的秦期宁,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然而,温柔也并不代表其威力不强大。 “啊——” 一声惨烈的撕叫由八爪怪口中传出,惨叫声惊天泣地,随着它身体的撕裂,无数缕飞烟自它体内游出,这些不明的纯白物体,比之前在红莲台飞出的还要多,还要密集。 一缕一缕,浮游与天地之间。 没了八爪怪庞大的身体阻挡,在这些飞烟的间隙之中,蓝袍男子持赤剑站立,恍惚间看不到满身的伤痕累累,唯有一身气质淡然;那持银剑女子傲然踏空,那剑尖依旧有流光闪耀,隐约还有一道攻击未发。 仿佛是有人不经意间闯入了一幅画。 玄若的脸色红润不过几息,便变得更加惨白。 不知是因为萧子裴的一剑,还是秦期宁接下来的这一剑。 第一百二十章 第一百二十章 这女子乃是魂体,可那魂魄凝实如肉身,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和正常的人类没有什么区别。 据说,某些实力高强的大能,不仅仅能让肉身与魂魄分离,甚至能够凝出分魂。本体的实力越强,凝出的分魂力量就越强,实力到达一定的高度,分魂甚至与实体无异。分魂身死,本体力量最多削弱,却不会遭受致命的打击。 秦期宁不知道到底需要多强大的实力才能凝出分魂,但是纵观地灵界最强的元婴修为,甚至是妖族的化神期的四王,都没有这样的能力。还有方才连女子说话时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措词:你们下界。如果是地灵界之人,如何会这般称呼? 所以她奠定:这一定是上界某位强者的一个分魂。 一位上界的强者,因何缘由成了妖族的祭神?甚至不惜动用重宝盒分魂镇守于此地? 不过即便是分魂,按理说被八爪怪分化成这个地步,也应该消亡了才是,可是这女子即便是化成了数千万的飞烟也未曾消散,她猜测:这大概是与她身上的那股温和的力量有关。 妖族人民持续不断供给的信仰之力。 盯着女子的背脊,秦期宁已经将她里里外外大概猜测了一番。 女子手中的墨滴因为凝聚着一个人大半的生机,周边的暗光快要将它本身的颜色盖住,这样鲜活的生机,如果浇灌到墨莲之中,再由墨莲转移到她的身上,那是多么滋润的力量。 她转过身来,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因为是魂体,再加上刻意地将这股力量外放,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一位充满善与爱的仙者。 “瞧,我都忘了,小姑娘,你很不错,能在墨宝控制中活下来的,都是有大机缘之人。” 女子嘴角中得体的微笑未变,手掌轻轻晃了晃,那墨滴便飞了出来,没入秦期宁的眉心。 秦期宁只觉得一股清流流遍全身,笨重疲惫的身体一下子轻松了起来。随即,她的手勾了勾,幽蓝的光一闪,驭魂鼎变回了小小的手链坠子,回到她的手腕上。 女子怎么会不知道,秦期宁明明可以将驭魂鼎收回自己识海之内却故意绑在手腕中让她看到,不就是提醒她:自己的魂魄是她聚起来的。 甚至,那驭魂鼎之中,还留着她最要命的一丝命魂。被人握住一缕命魂,就等于握住了她本体的三分命。 虽然她只是个分魂,只是那一缕命魂被握在手中,她就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她的三分修为和一个小姑娘的命相比,当然是她的三分修为比较重要。 这才是她真正不敢动这小丫头的原因,也是这个小丫头如此有恃无恐的原因。 那个疯癫的女子扑过去的时候,她多希望那疯癫的女子替她杀了这丫头。 不过当她看到这丫头明明生机被夺,却比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都要淡定的时候,她知道自己的试探被这丫头看穿了。 这丫头成功地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让人随意拿捏一无所知的蠢丫头。 她有资格和一个比她强大无数倍的尊者谈判。 所以,即便是那个男子不出手,她也必须把她救下。不然,这丫头死之前,一定会先拿她来垫背。 看到秦期宁脸色越来越红润的模样,女子的心揪揪疼了一下。 要拿回她的命魂,她怕是要大出血了。 “绛音,我有些话想要这小姑娘谈,你先去一旁候着。” 女子看了秦期宁身边的萧子裴一眼,萧子裴也是识趣,自己走到了一棵树下继续疗伤。 一层薄薄的结界,阻隔了一切动静。 绛音情绪依旧十分激动。万幸,万幸,祭神大人竟然没有怪罪于她,她差点就成了妖族的千古罪人了。 绛音常年守在圣山之上,心里藏着一个秘密对谁都无法诉说。 自从圣物失踪以后,她就偶尔能听到一个声音,那个声音缥缈、虚幻,却确确实实从这巍峨的祭师神像之中传出。 一开始,她还觉得是自己出了幻觉,随着听到这声音的次数增多,绛音终于确定她真的是听到了声音,它说:给我力量,给我力量 绛音大惊,却不知道怎么办。后来,这个声音渐渐消失,妖族却没有什么异动,她也就把这件事情压了下去。 直到最近,她又听到了那个声音,绛音不得不冒着违背她信仰的原则猜测:妖族圣物的失踪,妖族力量的衰微,不是神的降罪,而是祭神本身出了什么问题。 这个猜测,让她日日不得安眠,直到献祭大典的到来。 献祭大典玄若为了对付秦期宁而提前使用了墨莲台,让绛音看到了希望。只要将持有墨莲台的女子献祭给祭神,那祭神的危机说不定就能够解除,这就是绛音的想法。 绛音为了不打草惊蛇,不得不当众承认了玄若祭神的身份,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玄若接触到了红莲台,在祭神的地盘,祭神一定会满意她送的“礼物”。 至于秦期宁 当她看到秦期宁脸上盛开的那朵墨莲之时,真的是震惊的。 她成为圣祭师的那一年,祭神赐予她的,便是两瓣这样的花瓣,而秦期宁脸上,居然是完整的一朵。 这是多么好的天赋,所以绛音才话里话外暗示她:莫急,此事会有转机。 绛音甚至想,当祭神重新回归之后,她圣祭师的位置就让给这宁清了。 却想不到宁清竟然是外族人,甚至一个外族人竟然无惧于她的祭师能力。她心中的疑惑是越来越大,可惜那时,被困住的她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事情朝着她无法控制的另一个方向发展。 萧子裴盘坐下来之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玉盒,玉盒甚是精致,剔透的颜色似那绽开的雨花,如果秦期宁此刻看到,她大概相当熟悉。 手指轻轻地打开这玉盒盖子,一团透明的八爪怪模样的光团就这般映入眼帘。 “这次得到的焱的力量,够你晋级元婴的了,差点连命都没有了,你也真是舍得。” 獬豸的声音在他脑中回响。 “还好你在地底之前就把八爪怪体内的焱的力量取出来了。我记得那个小姑娘,她也是能识别出焱的吧!就是不知道她是敌人还是朋友,嘿嘿!” 獬豸不清楚,能感应到的人不是秦期宁,而是零钥。然而此时的零钥,正处于他蛇生中的重要阶段,完全封闭了感官。 “你真的对那姑娘上心了?不是你自己说两人已经互不相欠的吗?” 獬豸对萧子裴把那东西给了秦期宁其实是非常不满的,如今在此地还出手救了她,实在让他非常郁闷,忍不住来讽刺两句。 不过萧子裴不愿意搭理他的时候,向来是自动屏蔽他的话的。 “是对手。” 嗯?!獬豸对萧子裴竟然搭理他而万分惊奇。 啥意思? “獬豸,没有她,我会很快活不下去。” 特别是在无尽之角中,那女子对他说:“我会杀了你”的时候,他竟然感到了一种从未曾有过的战栗的激动。 这种从灵魂上涌上的快感,仿佛是另一条出路。一条比他不知何何追求力量的枯燥之路要有趣、振奋、刺激,让他觉感觉到了作为人的鲜活,而不是机械的尸体。 她活下去,变得更强,他才会更强。 第一百二十一章 圣山之下,已是狼藉一片。 为数不少的妖族修士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让人一看便知道此处方经过一场恶战。 玄若被绛音亲口承认乃是祭神之后,胜券在握的南王已经迫不及待要为祭神“清理门户”。 如今,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当被绛音圣祭师承认的“玄若祭神”如残蝶坠地摔落在众人面前之时,南王脸色如死灰惨白,再加上之前莫名其妙响彻在每个人耳边的陌生女子的话语,本来稳占上风的南王彻底没有了抵抗的想法。 地上的玄若已是奄奄一息,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即便有元气护体,玄若全身的骨头也已经全部碎裂,嘴角不住地冒出血泡。 玄若缓慢地侧过头去,模糊了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那里不仅有绝望的南王,三王阵营之中站着的甚至还有些人族的熟人:秦素、高淳、远梁和六大宗的一些修士。 看着他们安然地站在此处,玄若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知道,烨离的计划失败了。 他们一个个怒瞪自己恨不得杀了自己的模样,大概也听到那“红墨莲台”真正的主人的一番话了吧。 拿了他们宝贝的气运,怪不得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本来是想送秦期宁一份大礼,却没想到最后倒是让他们看了自己的笑话。 “呵呵” 玄若想笑,又或者想说些什么,却无奈一出口便又是不断地吐血,疲惫与疼痛让她闭上了双眼,想用力握住双手,牵扯的动作却换来更大的疼痛。 秦期宁,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喜欢向着你,这些人也就罢了,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奇怪祭神也就罢了,偏偏连萧哥哥都为了你对我出手! 玄若虽然被萧子裴挖了心脏,七情六欲异常迟钝,但是玄若与萧子裴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在此之前,玄若对秦期宁的恨就已经根植在脑海之中,她的记忆没有消失,她对秦期宁的恨意,只会随着她冰冷无情的心而变得更加强烈。 而从一开始就打算装死到底的玄岳如今也是缩着脑袋躲到了木偶之中,事到如今他也知道自己早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 玄若如今只有一口气在这里吊着,即便是秦期宁等会不补上这一刀,妖族的人们也不会放过她。 何况盗运一事被那神秘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抖出,即便是真的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能够不死回到云阳宗,也会被各大宗以妖邪之名所讨伐,无论在哪里,都已经没有了玄若的立身之所。 这已经是一枚弃子。 玄岳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众人不要注意到他,让他能够找一个好机会偷偷溜走。 “此次回去之后,修真界七大宗大概就要变成六大宗了。” 扶晏真君小声地讲述着事实。在他周围的几人听到这一声小声地感慨,对望了几个眼神,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无尽之角的结界虽然已经被关闭,但是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换来这短暂的和平,在那一场战争中的人们都心知肚明。 秦期宁和萧子裴还在妖族界内,而秦期宁的身份更像是一个定时炸/弹悬在人们心头。 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中间过程又是如何,但是一个人类女子混进了满是高手的妖族,没有人的心情能够是平静的。 秦素等人并没有撤退太远,除了修补结界之外,依旧每日在与妖族交战的结界处徘徊。就是因为每日惴惴不安的担心,他们中了烨离的圈套。 大概秦期宁也不会想到,南王与玄若竟然如此丧心病狂,竟然趁着献祭大典之机重新撕开了结界让烨离去找人冒充了重伤的秦期宁,并声称她的身份已经被识破,秦素等人救人心切,被他们拉下了妖族地界。 秦素等人虽然被抓,但是也意识到了这是一个阴谋,看到秦期宁并没有被抓住,也非常聪明地不做声,在寡不敌众地情况下任由烨离等人将他们带到了妖族人所谓的圣山。 他们到达之时,四王已经开战。献祭台上的种种变故,也牵动着下面的局势,到最后情况着实不妙,烨离竟然抛下了他们不知所踪。 场面十分混乱,秦素等人乃是一头雾水,直到一双手颤微着拉住了他。 “父亲” 那是混在东王随从之中的秦臻,旁边是本来要接应秦期宁的封司。 直到听完了封司的秘音,秦素几人才算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如今虽然掉下来的是玄若,但是谁也不知道上面到底是怎样的情况。 下一个掉下来的会不会是宁儿 实在不敢想。 “咳咳,咳咳” “臻儿,还能撑下去吗?” 秦素偷偷握住了秦臻的手腕,朝他输送元气。 “没事,父亲忘了我才服用了两颗清心丹。宁儿她很厉害。” “恩,臻儿,你的确应该骄傲。” 骄傲宁儿是你女儿。 二十多年的执念,如今因为深陷险境,而将这千万种数不清的大喜大悲的情感压抑在这简单而平静的话语之中,竟格外地亲切与心安。 玄若摔下献祭台似乎是这场献祭大典即将到了尾声的一个信号,刚结束这场乱战的各方阵营渐渐安静下来,屏息以待这让他们大概终身难忘的一次献祭大典的最终结果。 一阵大风刮过,吹散了环绕在山上多年的“圣云”,虽看不清献祭台上的其他景象,但是那象征着妖族最高信仰的巍峨神像却映入眼帘。 这座巍峨的神像,多少年来一直静静地矗立于此,以高高在上造物主般的神态俯视着整个妖族,妖族的修士们没有一个人不曾仰望参拜过她,对她充满虔诚地敬仰。 自然,妖族的修士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神像:残缺、破败、毫无生机。 “这这” 这都造了什么孽啊! 甚至不禁有人嚎头大哭,仿佛心中的信仰也跟着碎了一半。 难道刚刚的声音都是他们的幻觉不成?难道那自称是红墨莲台之主的女子已经弃他们而去?难道他们期盼来的又是一个假祭神? 忽然,当最后一丝乌云散却之际,他们看到了那残缺的神像手掌上多了两座莲台,那莲台似乎只是眨眼间便凭空出现,但当人们再次眨眼之时,那散发着红黑之光的两座莲台并没有消失。 不是幻觉。 接而,是更加惊异的一幕。 灿烂的七彩神光,掩盖了天边的云霞,笼罩在神像之上,那光芒钻进了神像之中,就像游走的涓流,修补着女子残缺的身体。 这是一尊活着的神像,无数人心中升起了这个念头。 女子的手臂舒展又合上,那托着莲台的手指便不再僵硬;女子稍稍抬了抬肩,背部就像是有了一双翅膀,欲飞九天。当那双眼睛睁开,依旧是那般迷离而没有焦距,就像她的身心从来没有到过这个世界。 “祭神大人” “祭神大人” 没有一个人会怀疑这个女子还会是假冒的祭神,那两朵红莲,在她手中仿佛与生俱来,毫无违和。 闫莲注视着跪倒一片的妖族修士,他的目光扫过四王,眼中终于有了满意的神色。她对秦期宁所说的话,其实也不全是真话。 她的确是救了妖族的修士,不过这并不是她偶然路过,试想哪个大能会有这样的闲工夫冒着被天道规则惩罚的危险随意到下界来晃悠。 知道妖族即将灭族,乃是她用红墨莲台探测下界气运之时恰巧探到的妖族的衰运,如此浓厚的黑云,没有一族的气运根本撑不起来。 闫莲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要将这个种族变成她信仰之力的供给地。于是,才有了在她的“不经意之下”的救助行为,妖族从此才有了祭神的存在。 闫莲从不觉得自己心有多善,她变相囚禁妖族的目的就是想得到他们供给给她的信仰之力。 妖族四王化神期的强大修为乃是她的恩赐,但是只要她不放手,化神期的修为也一样憋屈于这方寸之地,直到寿元全尽,化成一抔黄土。 换成是平时,化神期修为在临劫界绝对是不够看的。但是现在,如今她的临劫界各宫各殿都正乃是用人之际,她突然想到了那小丫头的提议,也许,给他们一点甜头也无妨。 于是,闫莲做了一个大家都无法理解的动作,素手朝天轻轻一指,那半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椭圆的深洞。 “这里,是通往临劫界的入口。” 此话一出,不仅是四王,甚至是高淳远梁等人乃至仍然在献祭台之上的秦期宁与萧子裴,皆是一震。 猜测到闫莲用意的秦期宁更是疑惑,上位者对自己的决定通常不会轻易改变,更别说明显不想妖族过于强大的闫莲,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这么快改变了自己的决定? 但是不可否认,秦期宁对临劫界,同样有着向往,那是一种对强大的追求与向往。 看到秦期宁一脸冥思的模样,萧子裴突然问了一句:“临劫界,你很想去?” “难道你不想?” 萧子裴突然被她的反问问得一愣。 的确,他也很想。 他甚至很想知道到底他和她谁能先一步踏上那一个境界。 如果换成是从前,他相信绝对是自己。但是现在,自己有了一颗心,不被天道所喜的心脏,接下来的进阶,势必要更加小心翼翼。 这样一来,结果就会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但是,他又突然对这样未知的结果很是期待。仿佛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事情突然变得很好玩。 好玩。想到这个词,他竟忍不住嘴角上扬。 秦期宁被他盯得发悚,俊美的男人那非常正常的带着开心的笑意让她觉得自己穿的衣服过于单薄。 “萧子裴,不要忘了你说过的话,之前我们的恩怨算是清了,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恩?” 男子的鼻息里哼出一个上扬的音节。 “秦期宁,你之前杀我的那股狠劲到哪儿去?你怕什么?” “我之前除了想杀你外,从来没有害过你。”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人多高的椭圆形缺口,里面波动如水纹在湖面泛起涟漪,那层层褶皱,恰巧说明了里面的空间之力到底有多么强大。 那个,是通往临劫界的入口。 所有人都知道,祭神大人不会平白无故拿出这个通道来供他们欣赏。但即使那地方是修士日夜苦练梦寐以求之处,目前的他们也只能用羡慕与狂热的目光仰望。 然后,他们将目光投向四王。 不,应该是三王,于南王,他们的目光中只有憎恨与幸灾乐祸。 闫莲知道自己这一句话对他们的冲击到底有多大,但她仿佛是很享受这样一种紧张而迫切的气氛,抛出了这一句话之后,她停顿了许久。 一一掠过众人脸上各式各样的表情,然后才将目光定格在跪在众人最前面的四王面前。 “东王、西王、北王,” “信徒在。” 本以为嵌入了泥土中的指甲能让他们不至于在祭神面前失态,但是那一句不似往日发令时果断的颤抖回应还是泄露了他们的内心的情绪。 真的很紧张,他们能够预料到下一句话就注定了他们到底是夙愿成真抑或还是空欢喜一场。 “上来吧。” 三个字,意思简单明了。 这便是“神”,不需要问他们到底愿不愿意,神的旨意,他们只管服从。 当然,这样的旨意,他们乐意至极。 “是。” 当结果落定,跳出嗓子的那颗心脏终于也放回了原位,三王互相对视了一眼,看到对方的神色,也能猜想到自己此刻的神色。 毫不迟疑,一跃而起到半空,然后毕恭毕敬地在缺口旁边候着。 他们乃是一族之王,别说其他,就是这场献祭大典之后的收尾工作,还有很多让他们头疼的事情,但是相比他们的飞升,这些事情一点都不重要了。 四王府邸有很多优秀的强者,没有了他们,王位还有其他人可以顶上,各王族之内可能会慌乱一阵子,但是这恰好是每代新王掌控收揽权势的最佳机会,何况还有几位天祭师在。 总而言之,妖族的天,没有了他们,依旧日升日落。 而对三王来说,今后不再是一族之王,而是作为一个修士,作为追随祭神的信徒,去追求更加强大的力量。 解决了三王的事情之后,闫莲并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事情,给予她的信徒们力量。 临劫界的元气乃是以她的红墨莲台为媒介,将元气传送到她的分魂,再传送到妖族地界之内。 此刻那巍峨的神像已经彻底被滚滚如浓雾的乳白色元气包裹,神像周围的四大海妖嘴中喷涌的也尽是冲天的浓郁元气。 不消片刻,这浓雾就代替了天上悠悠的白云,因为过于浓郁的元气的摩擦而让人们头顶的天空“轰隆”如天雷作响。 这样的场景,不仅仅是秦期宁看呆,在场中像高淳、远梁等等一宗之主大概也从未曾见过,而妖族民众看到这一幕,眼中的渴望已经融成了一团炽热的火。 越来越低的云层让人透不过气来。不是因为压抑,而是那种将嘴里薄荷糖一下子嚼碎了的那种清爽舒畅到让人无法掌控自己呼吸的极致之感。 这种感觉,对于没有接触过临劫界元气的人族修士来说更为强烈,甚至可以说有些无法适应。 要下雨了。 “滴答——” 秦期宁感觉到了雨滴落在脸上,往脸上摸了摸,却没有湿润的感觉。 这是 “浓成了液体的元气。”旁边的声音证实了她的猜测。 这元气乃是闫莲通过特殊通道运输过来的,空间有限,必须凝成液体,才会有这样一场“元气雨”。 这些元气雨降落在四大妖王地域的量并不均衡,以前她是哪个祭师顺眼就多降一些,不过这一次显然南王地域内明显是最少的,而东王地域内则是最多。 但是每一次最为集中的地方,无疑都是圣山之内。 “这样浓郁的元气,吸纳三天的量都抵得上地灵界之内三个月的量了吧?怪不得妖族的修士修为如此强大!” 远梁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接,因为尚未完全适应,雨滴滴落在皮肤上,犹如细针微刺,略带疼痛,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打开周身的气窍,让全身尽可能吸纳这些雨滴。 闫莲在上空全神贯注地维持着连接到自己体内的特殊通道,下方的人只静静地沐浴在这一场元气雨之中,不敢惊扰。 秦期宁看了看这狼藉一片的献祭台,想到自己这一趟的目的。解决了玄若,盗运也不会再威胁到她了,她应该高兴的。但是叶嘉 想到自己从未曾真正谋面的母亲,心里难免有些难过。 自己虽是带着记忆来到了这个谋生的世界,刚开始的时候虽然多般不适但是因为有爷爷也不算孤独,后来一个人离开了清微宗,更是为了活命并没有多少可以伤春悲秋的岁月。 但是,当真正知道自己称为母亲的人再也无法在这个世界相见的时候,那种感觉,还是不太好受,她突然有点想念爷爷。 秦期宁默默地叹了口气,有些黯然地站了起来,不管怎样,这趟旅程到了这里也算是结束了,自己现在还是先下去和封司会合然后出去。封司还带着她父亲秦臻,那个男人,似乎很爱她的妻子 听到宝剑刺土撑起的声音,萧子裴在元气雨的沐浴下睁开了双眼。 从他的角度,恰好看到女子半侧的脸庞,被雨水滴到的地方泛起乳白色的光晕,光晕间女子垂下的眼间长长的睫毛朦胧可见。 “等一下,”鬼使神差地叫住了她。 “我觉得这个交给你比较合适。” 萧子裴说这话的时候也站了起来,秦期宁转过身去,恰好看到眼前如玉的手指拿着的透明玻璃瓶。 秦期宁有些愣住,那在瓶中沉睡着的女子,就这粗略一看,也能看出眉眼与她有六分相似。 在秦期宁看向瓶子的那一刻,萧子裴分明看到了她本来暗淡的眼中闪过亮光,连周身的温度也暖上三分。 看来真的很想要啊! 嘴角勾起了一丝不喜察觉的笑意,就像是窃喜被渔者惊到的鱼儿再次靠近了鱼钩。只可惜秦期宁目光紧盯着瓶子,并没有注意到。 这是他在夺回焱的时候眼尖恰巧看到的,本可以置之不理,却在看到这魂魄的时候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了面前女子的影像。 这魂魄之所以在八爪怪腹中没有被消化掉,他猜测是与包裹在魂魄身上的信仰之力有关。 “这是我在剖开八爪怪的肚子时恰巧捡起来的。” “这是我母亲” 秦期宁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垂着的手指收紧又张开,然后伸出手去轻轻接过了萧子裴手中的瓶子。 “你不用这么勉强,我知道你迫不及待想要和我划清界限。这一次,只是我顺手捡到而已,你不用觉得你欠了我多大人情。” “谢谢” 秦期宁用了握紧了手中的瓶子,萧子裴将她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 “恩,走吧。” 萧子裴先走一步,秦期宁摊开了手中的瓶子,在此确定这不是幻觉的时候,才万分宝贝地收了起来,走到献祭台边上,纵身跳下。 “这么好的人情竟然白送,还提醒她要划清界限,你之前可不是跟我这么说的啊!” 獬豸在萧子裴识海中嚷嚷。 “呵人情这种东西,不是别人说不用还就真的不用还的,獬豸。” 那个魂魄,对他来说真的是随手一捡,没有什么用,但是对秦期宁来说,那是母亲,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他越说得不在意,秦期宁才会更加在意。 换成是之前秦期宁对他的态度,如今两人要是一起走,她早就炸毛了。 现在,恩。 很安静。 恩怨两消吗?他的确是说过这句话,但是谁说两消了之后就不能再有恩怨,只要他想,他会有无数种办法建立起两人之间的因果牵绊。 “啊,好复杂!我只是一头兽,实在不是很懂你们人类这么复杂的情感,换成是我,对于有威胁的人,直接杀了就是了,以前你不也是这么干的?” 獬豸越想越觉得有理。本来它对秦期宁并没有什么感觉。有了萧子裴作参照物,地灵界的人甚少有它看得上眼的人,但是就是这个女子,在它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竟然成长到了足够与萧子裴匹敌的地步。 并不是它大意,而是有些人天生就让人有一种错觉,即使连秦素远梁等人,在这之前大概都觉得秦期宁只是一个天赋不错但是还需要人保护的女子,却不知道她在不知不觉间早已能够独当一面,能够力挽狂澜,做到了世间少有人做到之事。 甚至,已经能够威胁到萧子裴,这是它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不过是在地灵界,萧子裴本来预定好的人生轨迹,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事情,还能像主人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吗? “要不,我们还是杀了吧?” 萧子裴不在理会獬豸,他在想刚刚獬豸的话。 以前的他的确是这么做的。所以说,属于人类的七情六欲,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 因此,以前的他,大概不算是人,只能算是一只兽。 第一百二十三章 萧子裴与秦期宁两人一前一后于献祭台之上翩然落下。烟雨朦胧之中,一蓝一白的两道不断坠落的身影引来了不少修士的注意。 在看到秦期宁没事的那一刻,三王还是松了一口气的。不过想想也是,如果秦期宁也被祭神迁怒,那他们现在可能就不站在这里了。 但是,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不是死了吗? 看到秦期宁身边的萧子裴的那一刻,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一直关注着下边动静的三王。特别是东王,在秦期宁抛给他的一瞬间,他还探查过他的气息。 东王一只脚已经踏出去了半步,却被北王制住,北王摇了摇头,示意他看清楚一些。 绛音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秦期宁身边。 “东王,他们可是从献祭台上安全下来的。” 这句话成功让东王的脚步缩了回来,而绛音的态度也安定了下方的妖族战士蠢蠢欲动的心。 底下在场有少数曾经见过萧子裴的妖族修士,他们的想法和北王的基本一样。他们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被他们的宁清天祭师杀死的人族修士会在献祭台上下来,甚至站到了他们的天祭师旁边,但是宁清天祭师可是货真价实被祭神承认的天祭师这一点是没错的。 连祭神都不追究,他们更不用多疑了,甚至有些人还认为这乃是祭神将这人族修士救活,毕竟起死回生这种事情,大概也只有神能够办到了。 萧子裴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疑惑,他们还是更愿意将目光投向秦期宁。这一场献祭大典之后,除去一直守护在圣山的绛音圣祭师,祭师之中荣耀最高的可就是这位宁清天祭师了。 秦期您可不管妖族的修士是怎么想的,她的目光在人群之中穿梭,想找到混在人群中的封司,却对上了几十双暗含着激动的目光。 爷爷和高淳师父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目光中带着疑惑与警戒,秦素只向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示意他们没事。 秦期宁刚松了一口气,然后,她便感受到了一双炽热到仿佛要将她穿透的目光,那双眼睛还因为长期浊气苦难的折磨还带着点猩红与浑浊,不似她的眼睛,清澈、明亮。 那是她父亲,秦臻。 秦期宁倒不像秦臻那般激动,当灾难已过,两人算是都成功救出之时,秦期宁发现自己的心情很复杂。 当真正面对他们的时候,高兴之余,她竟然有些手足无措,甚至想要逃避。 就如现在感受到了秦臻对她直白而火热的目光,她无法像是面对秦素一样,投以同样热烈的情感回应。但是看到秦臻没事,秦期宁还是觉得心里很充实。秦期宁心里有点小尴尬,但是她还是给了秦臻一个安心的微笑。 当秦期宁终于看向封司的时候,封司的眼神也终于从萧子裴身上转移到秦期宁之中。得到了封司给她的暗号,终于确认所有人都安全的安全了之后,她再次将目光投放到整个圣山之中。 狼藉一片的圣山被烟云浓雾笼罩,已经死去的尸体被横七竖八地堆积在一起,剩下还没有来的及堆整的,也被旁边的人移到了角落。 活着的人,即便是受了伤的修士,此刻都无一例外地或站着或坐下来让身体吸纳着十年一次的盛宴。 这一场雨乃是他们提升实力的关键,之后的日子,他们都必须依靠着这越来越稀薄的元气度过接下来的十年。 闫莲的施法还没有完成,秦期宁也不好走动,她用神识探查了玄若的气息,气息越来越弱,不用自己再补上一刀,她只怕也活不过明天了。 所有的威胁都暂时解除,她也终于静下心来,让身体尽情地吸纳这周遭的元气。 这场雨一直从傍晚下到了第二天清晨。 雨停后,婆行山之中已经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一夜之间,本来被荒芜一片的婆行山被茂盛的绿色植物覆盖,阳光之下,还有露珠滴下树叶的微响。 “砰砰砰——” “啊!我终于进阶了!” “天,我也是,祭神大人” 接二连三的进阶,让这圣山之中的气氛越来越活跃。 “只用了一个晚上?”看着到处是欢呼声的圣山,秦期宁觉得不可思议,元气的确从所未有的浓郁,但是也不至于到了这种地步吧?这样不会有副作用吗? “呵呵,觉得不可思议吧?”绛音似乎很是骄傲。“绛音的声音中充满着崇拜,虽然这是祭神大人第一次真身出现在众人面前,但是元气雨降落的场面,她这千年来已经见过了无数次。 “这就是祭神大人的力量啊!” 秦期宁看向了同样在的吸纳元气的秦素等人,虽然同样精神十足,却并没有那种妖族人那种快速进阶的效果。 应该是因为这元气输入方式的原因,她略一思索,得出了结论。 此地每到十年末之际元气就变得异常稀薄,但是妖族民众的修炼却没有停止,如此才会有厚积薄发的效果,不过是因为信仰的力量太过强大,所有妖族民众才把这一切归功于闫莲。 而附身于神像之中的闫莲,此刻也停了下来,周身都被信仰之力包裹,依旧让人感到神圣温和。 看着底下一脸崇拜的众人,闫莲不得不摆出一副淡定的模样,但是此刻才完成这么大一场传输,被八爪怪夺走了大半力量的她还是有点吃不消。 得赶紧了,通往临劫界的通道还需要保留力量。 闫莲朝三王走来的时候,三王是更加恭敬。 “祭神大人。” 她点了点头,“三王,等会注意跟着我。” “是!” 终于,要踏出这束缚他们的弹丸之地了,三王只觉得浑身都在叫嚣着痛快,如果不是在祭神大人面前不得放肆,他们都想大吼三声来发泄自己内心的激动。 快走吧!快走吧! 还有一个人无比期待着几人的离去。 眼看着三王就要跟着闫莲走入了空间通道,一直跪在地上的南王目眦尽裂之余又不禁升起一丝希望。 祭神大人没有注意到他! 虽然不能丧失了到临劫界的机会,但是如今三王不在,这妖族还不是自己的天下。 哈哈哈,走吧!走了,这里就是我的了。 都说死并不可怕,可怕的就是等死的那一段时间。南王这一夜绷紧的神经就没有松开过,如今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能够柳暗花明重回巅峰,那眼底重新焕发出光彩,只是这光彩被疯狂与报复所占据。 咚! 呃!什么?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惊住。他们方才只见一道银光在半空之中如流星划过,像是什么东西被刺穿。 南王的目光突然涣散,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看向半空,再看自己,胸口被一根放大的银簪穿过,那冲击力直接将他钉上了一棵足有十米高的大树上。 眼中称霸的幻象也随之远去。 秦期宁无声地笑了笑,讽刺至极。 “我族信徒,切勿忘记神救你们时的初衷,对于一切想挑起战争者,都是神的叛徒,将永远被定在耻辱柱上!” 闫莲又深深地看了秦期宁一眼,补上了一句:“至于共同信仰我神的人族修士,将全权归宁清天祭师管辖,妖族修士如有再撕开结界者,便是南王的下场。” 说完后,她便不管其他,一头扎进了空间通道之中。 “祭神大人就这么走了?” “绛音大人,你别忘了祭神在此地的最高代言人是谁?妖族真正主事的又是谁?是你啊,绛音大人。” 秦期宁的话让绛音恍然大悟。 祭神大人是将重整妖族的重任交到了她的手上啊! “宁清天祭师果然才是最了解祭神大人心思的人。”目睹了献祭台上一切的绛音,并不把她当成是自己的下属看待。 秦期宁与闫莲接触过,知道闫莲对妖族的态度,当然也能猜测到闫莲的意图,她在将元气输送到妖族之后,将南王这个挑起战争的大毒瘤杀死对她来说已经足够。 她不是妖族的统治者,她是他们的神,神只需要神秘的敬仰,是不屑于管理妖族的事务的,如果连一个小小的妖族的事务都需要她亲自管理,只怕有十个闫莲也管不过来吧。 “你要回人族去了吗?”绛音看了一眼人族的修士。 “恩,当然。” “我们大概不会再见了吧?能不能告诉老身你的名字?”绛音其实还真是挺喜欢秦期宁的,奈何,竟是人族。 “当然可以。晚辈秦期宁,绛音大人,其实我还有一件事请求。您能否告知晚辈那本来附身在红莲上的人类女子的肉身在何处?” “那女子的肉身?”绛音皱了皱眉。 “怎么,难道被毁了吗?”秦期宁连忙问。 “这倒是没有,因为不清楚那女子的魂魄为何与圣物连在了一起,怕生邪魅,于是我们将女子的肉身封印在了圣山底下。如今既然你要索取,那我倒是可以带你去拿回来。” “那就有劳绛音大人了!”肉身没被毁,秦期宁着实松了口气。 “恩,不过目前情况一团糟,四王又都不在,妖族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我还要先嘱咐四王这边的天祭师几句,你人族那边也要安顿一下吧?半刻钟后我们再集合如何?” “好的,您先忙。” 秦期宁虽然有些心急,但是此刻圣山之中情况也的确不容乐观,半刻钟,也不是很长,自己还是能等的。 “爷爷,” 还有一边眼巴巴望着她的男人。 “爹” 秦期宁这个称呼一喊出口,突然发现并没有自己想象般的生涩。 “我等会,就把娘亲的肉身带回来。” “轰隆隆——” 地动山摇之声。 “怎么怎么了?” “地地震了!” “不对,是圣山,圣山爆炸了!” 圣山之上,不断有石块朝着众人头顶砸下,那轰轰的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 “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刽子手,通通都陪我的若儿下葬吧!” “是烨离那个家伙!之前被他逃了。”封司皱着眉咬牙切齿地喊道。 想不到烨离这么疯狂,竟然趁着闫莲离开的缝隙炸开了圣山。 第一百二十四章 “轰隆隆”的声响还在持续。 “该死,烨离这家伙到底准备了多少炸药!真的准备将整座山都炸毁吗?” 此山本来就是中空,他们所处的山腹以献祭台的巨大断裂口为中心被分成了两边。 想不到烨离之前并没有离开此处,反倒是逃窜到了另一边去偷偷观察他们的动静,还因为目睹可以玄若的“死亡”而在山各处埋了不少炸药。 “魔尊烨离?” 秦期宁隔着巨大的断裂口,看向对面那个眼中因为玄若的惨败而尽是疯狂杀意的黑袍男子,男子脸上的半边图腾比与她过过手的绍寒要更加繁复,黑色冰冷的铠甲之上有缕缕黑烟冒出,更显煞气。 “看来你也听说过他。” 魔界在七大宗的活动相对来说要比鬼宗活跃得多,烨离毕竟是魔界尊主,秦期宁听说过烨离这一名号封司并不觉得特别意外。 那就是魔尊烨离? 秦期宁面色突然阴沉起来,虽然未曾与这魔尊烨离打过照面,但是烨离能够为玄若做任何事情的忠犬属性她还是知道的,如今亲眼看到玄若这副样子,他不发疯才怪! “他怎么会在这里?” 事情棘手了啊! “我们来到此处就是他的手笔,宁儿,现在不是详谈的时候,趁现在山体才开始崩塌,我们快离开这里!” 秦素猛地挥出一掌,击碎了一块朝着他们方向砸过来的山石,而后一手拉起秦期宁,封司也扶着秦臻,后脚跟上。 一阵阵爆炸过后,虽然依旧不断有大大小小的石块砸落,但相比之前的激烈,动静反而小了些。然而这并不代表安全了,山体的摇动依旧持续,这只是山体坍塌的前奏而已。 “不,爷爷,你们先走,我还有点事去找绛音前辈!” 秦期宁看了看山体的情况,毅然决定放开秦素住着她的手,快速地搜寻绛音的身影。 “哎,你这丫头,这个时候你还要去哪里?” 秦素看着秦期宁头也不回便朝着某个方向奔去,怎么可能放心得下。方才宁儿的眼神,他最了解不过,每次她下定决心干某件事情的时候,就是那样的眼神。 而且,直觉告诉他还是件危险的事。 他无奈,只能对着高淳说:“师兄,你和扶晏兄先带着大家出去,我去看看!臻儿撑着点。” 秦素追着秦期宁过去。 “父亲,”秦臻想说些什么,但是一想到自己本来就是个累赘,只能黯然将话吞了回去。 “前辈放心吧,宁儿她做事还是有分寸的。我们先到外面去。” 才怪! 封司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挑了挑,虽然安慰着秦臻,但是那个女人疯狂起来可是跟里面那个魔头有得一拼的,他向来不敢随便猜测她要做的事情。 “绛音大人” “丫头,你到现在还在这里干什么?快出去!” 山石滚滚,几乎所有的修士都疾速朝着出口奔去,面对这样整座山的崩塌,绛音尝试着用自己的祭师之力抵挡,但是即便如此也无济于事,眼看着越来越崩裂的山体,绛音只能勉强撑出一个结界,尽量拖延时间。 反正圣山最重要的还是献祭台,如今献祭台因为献祭大典的原因与圣山隔离,乃是不幸中的万幸。 “绛音前辈,请您告诉我那女子的肉身在何处?” “你疯了吗?那女子在圣山的最下面,即使有结界,这座山也撑不过半刻钟了!” “圣山的最下面?是从那个裂口下去吗?”秦期宁观察过这里的地形,唯一通到圣山下的,只有那道巨大的裂口。 “没用的,这么多山石,下面恐怕已经早就堵死了!哎哎,丫头” “宁儿,你去哪里?” 秦期宁已经踏出了几步,又被一道拂尘带了回来,耳边传来是秦素气急败坏的声音。 “爷爷,娘亲在下面,我去把娘亲带回来!” 秦期宁想再次走向前去,却发现捆在自己手中的拂尘丝毫没有放开的迹象。 “宁儿,不准去。”看着不断摔在结界之外的山石和脚下摇晃的山体,秦素一咬牙一横心,更加拉紧了手中的拂尘。 “爷爷!” 秦期宁没想到秦素竟然会阻挠她。 “爷爷,难道你要我放弃娘亲吗?” “宁儿,太危险了。” 何止是危险,结界只能撑住山体的一小部分,不少修士依旧被掉落的山石砸中,不断裂开的地面也是送人下地狱的深渊。最要紧的是,即使真的下去了,结界也撑不到上来的那一刻。 秦素的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宁儿去送死。 嘉儿,对不起了,原谅我的自私,虽然老头儿二十年来无时不刻想要救你们,但是要我的命可以,如果要宁儿的命 秦素闭了闭眼,“宁儿,你下来,我去!”秦臻一甩拂尘,却发现秦期宁比他倔拗,根本无动于衷。 “父亲,” “师弟!” “臻儿,师兄,还有扶晏兄,你们怎么都来了?” “不放心,还是过来看看!其他人已经出去了。”高淳简明地解释了一句。 见几人到来,秦期宁像是见过救星。 “父亲,快帮我劝劝爷爷,我就下去把娘亲救上来,然后我们一家人就可以一起回清微宗了。” “嘉儿在下面吗?”秦臻脸色一喜,但转瞬即逝。 他不忍看秦期宁满怀希望的眼神,狠心地撇开了头,“宁儿,你是我们两人的希望,嘉儿也一定不希望你这么做的。” “爹,怎么连你也这么说,难道连你也要抛弃娘亲吗?” 秦期宁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秦臻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那可是叶嘉,他的妻子。 放弃叶嘉,秦臻的痛苦何曾亚于秦期宁,但是如果秦期宁为了救叶嘉而丧命,那他大概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反正自己这副身体也是苟延残喘,过不久,他大概就可以跟嘉儿相聚了。 “宁儿,你也莫怪他们二人阻止,他们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事实摆在眼前,这样的情况,即使是在全盛时期的我来做,都无法全身而退。”高淳虽然分析地尽量客观,但是他的态度秦期宁也听得十分明白。 “唉” 秦期宁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根本没有时间再在这里争执,趁秦素以为她叹气要放弃的瞬间,遗华宝剑的雪光“刷”地一下划断了半截拂尘,流风步两三下便越过了几块大石,开到了狭长的裂口处。 “宁儿!” 秦素气急败坏,伸长拂尘想将她缠回来,甚至连高淳也出手,说到底他并不愿意失去这个倾注了他心血的弟子。 “唰——” 拂尘再次被一道剑光所打断,高淳的攻击也被挡了回来,秦期宁回头之时,正好看到了那挺拔如松的背影为她挡住了众人。 “快去快回。” 萧子裴没有回头,声音也听不出情绪,秦期宁却知道,这是对她说的。 她应了一声后,便唤出而来雷猪,毫不迟疑往断裂口底下飞去。 “子裴,你在干什么?!” 眼见这秦期宁已经跳了下去,秦素又急又气,宁儿也就算了,如今连平时做事十分知分寸的萧子裴都来帮着宁儿。 “既然如此,我也下去!” “师弟!” “两位前辈,你们不能去,请安心地在此处等就好” 萧子裴对两人态度虽然温和,但是将剑往地上一插的姿势,表明了他的毫不退让。 “他们不能去,我去总行了吧?”萧子裴依旧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封司怒瞪着萧子裴,“你有什么资格拦住我!” “你去,只会碍事。” “你!” 封司眼见萧子裴铁了心不让他过去,咬了咬牙,只能硬闯,一拳朝着萧子裴砸去,想要在萧子裴躲开之时钻空子,想不到萧子裴早有防备,插在地上的赤霄宝剑毫无花哨,直接刺向封司,堪堪躲避后退的人反倒成了他。 可恶,明明修为一起被限制了,自己竟然打不过他! 萧子裴这样一副谁也不让过去的样子让封司真的怒了,他大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她一个人下去,她会死的!” “我不想怎么样。这是她的意思,她想去死,就让她死。” “你!” 封司看着萧子裴轻飘飘地说出这样一句话,霎时间觉得自己与萧子裴完全无法交谈。 秦素心头的担忧还是无法让他却步,萧子裴的行为与语气也的确惹恼了他,正待他要朝前走之时,一双手却颤抖地抓住了他。 “父亲,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臻儿” 秦臻已是红了眼。 “不管如何,宁儿已经下去了,您就让我再自私一回,不要阻止宁儿去求嘉儿。就像我从未曾想过宁儿能够将我救出来一样,也许,宁儿真的能将嘉儿救出来,就让我们怀着这样的希望,来等着宁儿!” 秦臻摊开了另一只手掌,那时不久前秦期宁给他的,叶嘉的魂魄。 “唉是我关心则乱了,宁儿是我们的骄傲,我倒是自己先忘记了这句话。”秦素拍了拍秦臻的肩膀。 “我明白您的心情,这二十年来,父亲受苦了。” 正是因为失而复得,才怕再次将宝贵的东西丢失。如果要再承受一次,这位老人哪里还能承受住? “不过,父亲,这位年轻人是谁?” 之前他便看着秦期宁和萧子裴一起从圣山上下来,虽然两人的互动不多,但是两人给他的感觉十分微妙。 虽然这年轻人在众人面前跟封司说了那样让人觉得他丝毫不顾秦期宁死活的话,但是他可没有忽略掉之前他对自家女儿说的那一句“快去快回。”仿佛秦期宁去的不是什么危险之地,而是去做一件极为简单之事。 这是对宁儿足够信任啊! 况且,这年轻人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足够优秀。 秦素还没有说话,便被扶晏抢了先:“哈哈,臻儿,这是老夫劣徒萧子裴,宁儿的未婚夫。” 第一百二十五章 断裂口之中依旧有浮力,山体上掉下来的灰黄石块在此间漂浮,许是因为山体的震动改变了磁场,石块浮动比之前的登神梯更加不稳定。 时间迫切,秦期宁脚下的雷猪未曾减速,阻挡前路的石块被雷猪身上爆发出来的雷电猛烈炸开,颇有挡我者尽毁之势。 山下伸手不见五指,雷猪身上淡淡的白光恰好照亮了前路,因为现在还有绛音结界,加上雷猪的攻势,秦期宁一路下来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 底下也没有太多弯弯曲曲的通道,一踏到地面之际,便只看到前方的一个通道。 通道不深,径直深入,便看到了一块宽敞的空间,散发着淡光的玉棺被简单的阵法围绕在内,但是如今因山体震动,灵石移位的缘故,阵法已经被毁得乱七八糟,无法发挥作用。 “万幸万幸,好在此处结构比较稳定,没有崩塌也没有被堵住!宁儿,快点!” 虚涯从驭魂鼎之中出来,尾巴一扫,将砸在玉棺之上的岩石灰屑等通通清扫到一边,玉棺有些透明,能朦朦胧胧看清女子的容貌。 “嗯。”秦期宁答应了一声。 储物袋不能存放活物,但是叶嘉的魂魄已经被剥离,她毫不含糊,干脆将整个棺木一起装入了储物袋之中。 就在此时,山体竟然再一次剧烈地震动起来。 轰轰轰! 外面大片山体崩裂的声音震耳欲聋,头顶的上方也有大量碎石落下。秦期宁竟连站也无法站稳。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震动震得“扑通”摔倒之地。 糟糕! “宁儿小心!” 一块巨大的岩石从天而降落,虚涯前爪一道利刃划出,“砰”得一下将就要砸在秦期宁身上的巨石砸碎,她快速地往旁边滚了几下,才将堪堪避过。 呼,好险! 呼出一口气,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她朝头顶看去,此处的山体就快崩裂成两半了,那石块正是因为承受不住朝两边分裂开的山体而被震落下来。 “宁儿快走,结界就要撑不住了,再不走,怕是这里的洞口都要被外面不断掉落的石块堵住!” 恩,秦期宁凝重地点了点头,要是出口被堵住,即使她有天大的本事,也只有死翘翘的份了。 “吱——” 撑着地面的手突然触碰到了一个毛绒绒的身体,秦期宁身体下意识一僵,突然觉得大事不好。 只是一瞬,她就发现从自己身上跑出来的那橙亮的小身影借着她的肩膀疾速跃到了破开的裂缝之中。 她的预感果然没有错,这只蠢鼠! 看到鼠宝宝的身影消失在裂缝之中,刚想要站起来的秦期宁简直要被自家宠物气昏! “宝宝,快回来!” 秦期宁气得大吼,虽说寻宝鼠遇到宝贝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确是天性,但是现在要把命都搭上的情况真的是坑爹啊! 心中闪过千万个将鼠宝宝抛在这里的草泥马念头,秦期宁看了看那摇摇欲坠的洞口,又看了看张得越来越大的裂缝,狠了狠心一跺脚,终是御剑飞向了鼠宝宝的方向。 “吱——” 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自家主人,鼠宝宝蓄满泪水的大眼睛突然一亮,过于激动以至于情不自禁地挥动着自己短短的,支撑住自己身体的小爪子:主人主人,快来救我! 英明一世的鼠宝宝竟然因为一截木棍被卡住了爬不上去!一心求救的蠢萌鼠完全忽略了自家主人那要吃人的目光。 “吱——”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鼠宝宝全身的寒毛突然竖了起来!卡着的身子没了爪子的支撑,妈呀,宝宝就要做垂直下落运动了! 四个小爪子胡乱地朝着两边挥舞,救命啊救命啊!但是尽管如此,它还是不愿意放弃嘴中叼着的一块烂木头。 就在它觉得自己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鼠宝宝只觉得狂风一卷,它就被什么东西带了出去。 咦?!是得救了吗? “吱——” 还没庆幸自己不用被摔死,瞪大的眼睛还没能恢复眨吖眨的功能,鼠宝宝便发现它又陷入了要口吐白沫的危机之中。 狂风在它脸上拍打,身上的毛发全部炸开,小小的身子在砸落的碎石间快速穿梭,白色布条拴住的身体就像牵扯这线的风筝一样,被人以飞箭一般的速度朝着前方拖去。 身后不断传来的巨大轰鸣声它都已经听不到,唯一能感受到的是自己小小的身体在风中左右漂浮却一直有股力量牵着它想起向前。 命运如此多舛,避免了做垂直运动之中,想不到还有水平运动在等着它。 终于,在它觉得自己就要在这左摇右晃之中飞向天堂之时,它撞入了一个带着温暖的怀抱。 脑中好多星星啊!原来是又要了睡觉的时间了 轰隆 晕过去的鼠宝宝没有看到,在它刚飞到出口的那一刻,整个通道正好被不断摔落的巨石覆盖。 “若儿,你放心,很快,我就会去陪你的了。不过,你别走这么快,在那之前,我会完成你的心愿,等我。” 烨离抱着玄若那血肉模糊的身体,眼中是痛苦又异常幸福的神色,他在她额间轻轻一吻,才温柔地将她放下。 撑起的结界将两人包裹,烨离觉得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将两人分开。 好不容易从通道之中逃脱,秦期宁却根本没办法舒一口气,前面,才是真正的危险地带。 绛音的结界已经快要崩溃,大量大量的山石滚滚而下,断裂带的浮力已经无法承受如此庞大的山石群。 “前辈,我要撑起驭魂鼎的结界了!” 秦期宁让虚涯准备之后,再次将雷猪召唤出来,雷猪雷猪,可千万不要向蠢鼠那样这么不靠谱,这一次就靠你了! 猛地吸了一口气,“驭魂鼎,去吧!” “老身的结界已经撑不住了,我再奉劝你们一句,再不走,你们所有人都会跟着他们一起陪葬,就此告辞!” 绛音说完这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山外飞去。 就在绛音结界崩溃的刹那,没有结界撑住的两边的山体终于爆发,比之前猛烈数倍的山崩地裂声响彻耳边。 “我告诉你,要是她上不来,我就踹你下去给她陪葬!” 封司一把拉住了萧子裴的衣襟,下一秒又被萧子裴挣脱。 “你有那个本事再说。” 萧子裴看着那不断有山土滚下的断裂口,稍微皱了一下眉头,按道理说应该不用花费那么时间才对。 就在此时,“唰——”地一道蓝色光晕代替了本来绛音白色的结界。 “是宁儿的驭魂鼎!”高淳大喜,“师弟,看来宁儿没事,我们到山外面去等她,宁儿的速度一定极快,到时候我们在此处反倒是坏事。” 看到蓝光大盛的驭魂鼎,秦素久不安稳的心跳终于慢慢回归正常,也知道高淳的话说得很对,明白如果自己不出去,高淳与扶晏两位老友还有臻儿都会有任由自己一人呆在此处。 他终于松了口,“好,我们出去等宁儿!” “裴儿,走吧!” “师父,你们先出去,以防万一,总要有人在此地接应,我在此最合适。” 的确是最合适,无论是实力还是身份。 远梁欲言又止。 “我这点伤,不碍事。” 萧子裴的确是受了伤,但是得到了焱的力量的他,虽然只消化了一小部分,但是已经足够支撑。 “哈哈,好,要小心!” 看着貌似开窍的自家徒儿,远梁不禁大笑起来,就连本来因为萧子裴的阻挡而对他有些微怒气的秦素,目光都温和了些。 秦素几人虽然出去了,但是也未曾走远,目光定定地盯着那蓝光盖起的结界。 虽然是神器的结界,但是以宁儿的修为,怕也撑不起多久。 在里面的萧子裴反倒是看着烨离,不断被巨石攻击结界,烨离也根本支撑不住这么久,鲜红的液体在他的嘴角流出,但那越来越疯狂的笑意让他觉得会出些什么事情。 有了驭魂鼎的支撑,秦期宁踩着雷猪依旧势如破竹,虽然身上挂了彩,但是并没有一处致命伤。 到了! 秦素几人的眼睛一亮他们从那不断逆向飞起的碎石和闪着白光的雷电看到了希望的影子。 烨离的笑意越来越浓烈,当眼前的一块巨石被疾驰的雷猪击碎,雷猪甚至还未曾露出脑袋的时候,它的背上已经空无一物。 “秦期宁,你去死吧!” 什么! “宁儿!” 在外面看着这一幕的众人胆儿都要吓破了。众人只以为烨离针对的是他们所有的人,哪里想到他还留了一手刻意来针对宁儿?! 何况,烨离的动作怎么会这么快,明明距离秦期宁出现之处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是就是眨眼之间就抓到了秦期宁! 雷猪的速度本来就极快,秦期宁在雷猪身上不仅要稳住身形,还需要躲避碎石,根本没来得及防备烨离瞄准了目标的袭击。 “哈哈,秦期宁,就跟我一起下地狱去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烨离将雷猪上的秦期宁擒住,把事先准备好的炸药包裹到了秦期宁身上,想要与她同归于尽。 然而,当他的手环住了秦期宁之时,脸上的笑意在下一秒后僵住。 等等!触感似乎有点不对。 轻飘飘的外套之下,乃是一个硬邦邦的木桩。 可恶,被骗了! 雷猪冲上来的速度本来就非常快,烨离需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瞄准时机擒住秦期宁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即使眼睛再怎么厉害也根本无法在那一瞬间分辨清楚那裹在衣服里的到底是不是真人。 炸药包在环住“秦期宁”的时候就已经被他点燃,烨离的眼神有瞬间的慌乱,在意识到不对的那一刻,他果断运起元气,将整个绑着炸药包的木桩用尽全力完面前一甩。 就在烨离把木桩扔出去的下一秒,还未曾等到炸药包爆炸,他便感觉到头顶上方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因为用力而惯性后退的身体被人在侧后面重重一击,他整个人都朝着山壁之上倒去。 “噗” 烨离因疼痛冷哼了一声,一口血压抑不住吐了出来。 “你” 但没等烨离说出两个字,那山上掉下来的石块就已噼里啪啦砸在他身上,没有结界的阻挡,他整个人被砸得头破血流。 伤上加伤,烨离整个人都支撑不住地重重倒在地上。 秦期宁一手抓住雷猪的脚,一边扯出了讽刺的笑。 烨离忍耐了这么久,无非就是想要在她冲上来最无防备的那一刻置她于死地。 想来,他是看到了她竟然像个笨蛋一样孤身一人跳下了断裂口,才会酝酿了这个一个突袭。 无时不刻不想着她死,果真是像玄若一样,对她恨得深沉。 不得不说,烨离的时机的确把握得非常好,在雷猪横冲直撞的高速之下,还如此精确地擒住了“她”,可见,如果真正交手起来,秦期宁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但是,他错就错在太小看了她秦期宁。她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又怎么可能让一个他一个烨离取了性命? 烨离不甘心地看着那对他嗤笑的女子,他怎么也想不到,在一切都是那么紧迫之中,在她最大的威胁来源于山石崩塌的时候,她还会防范他。 而且,知道他到底会怎么出手,简直就像是钻进了他的脑袋,窃取了他的每一个想法,然后找出最适合的应对方式。 在雷猪以这么快的速度冲刺之下,她都没有站到雷猪背上,而是吊在它的脚上被它晃了一路,直到雷猪冲到出口之际才将在下面准备好的伪装抛到了它的背上,如此让自己躲过了一劫。 这样心思缜密的女子,怪不得若儿会在有如此优势的情况下还败在她手上。 秦期宁忍住疼痛,将自己的身体用力一提,翻身站到了雷猪的背上。 虽然她的身体韧度很高,也用了胖墩的防御,但是被这么吊着,整个手臂也如千万蚂蚁噬咬那般疼痛,更别说还被碎石和磕碰到的石块一路砸了上来。 她的嘴角抽了抽,似乎有点明白鼠宝宝在被自己吊出来以后为什么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但是,好歹她的小命还在。 “轰——” 就在她翻身上来的同时,被烨离砸出去的炸药轰然爆炸。 炸药的爆炸声震得秦期宁耳膜轰轰作响,她忍不住痛哼一声,爆炸的余波震得她胸口一阵阵痛。 不过这点伤,对与经历了许多要命的内伤的秦期宁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 终于上来了。她看向了近在咫尺的出口,视线捕捉到了那道蓝色的身影,是在等她?还有更远处被她吓出了一身汗的爷爷等人,自己好像让他们担心了? 好在,她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 “前辈,要撤了!” 秦期宁如释重负,盘旋在驭魂鼎之上的虚涯都能够听得出她的心中的愉悦。 闭上眼睛,神魂状态下的她自己能清楚看到自己的识海。 识海之内一片昏暗,随着秦期宁修为的提高,如今她的识海空间早就和当初不可同日而语,入眼便是辽阔无际的海洋。 在这片辽阔的地域之内,存放着所有与她有着契约关系的物件,比如说遗华,比如说零钥。 只是如今零钥用那比她强大几百倍的神识隔绝了自己的气息,如今她只能靠着契约的联系感应到他的存在,却无法感知他的状态。 就如以上和她契约过的遗华和零钥那般,只要她神念一动,附有她神魂气息的驭魂鼎就会回归她体内。 “驭魂鼎” 就在秦期宁想要召回驭魂鼎之际,脑中的某根线似乎突然崩裂,阻挡了她对驭魂鼎的控制权,神识之内传来的异样让她全身都冻结。 即使身为自己神识的主控者的她都无法形容那是什么感觉。 就好像是因为某个看似偶然其实必然的契机,就要将某些对她来说还很遥远的东西,生生从海角天涯的尽头拉到了她的面前。 “嗡——” 那低沉的、压抑的,带着风雨欲来般沉闷的强烈震响连续不断,充斥着秦期宁的整个识海空间。 她觉得自己的神魂似乎消失了一般,更准确地说是因为整个识海空间被另一股疯狂涌出无法控制的神识包围。 识海之内泛起了一层层越来越密集的能量波动,她站在其中,渺小到已经感应不到自己的位置。 然而,她能感觉到,这股强大的波动并不是针对她,因为在神识与神识的共鸣之中,向她传递来的是关键时刻突然被打断的那种失控的刺激与之带来的莫大的痛苦。 就在她的识海之内。 “轰隆——” 脑海中的嗡鸣到达了极点,昏暗的识海之内,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目的白光,刹那间将整个空间照亮。 被白光刺到的眼睛无法看清任何东西,只听到脑海间嘶吼的野兽声一阵接着一阵。 秦期宁只觉得一阵晕眩,站在雷猪上的身体摇摇欲坠。 白光的爆发其实不过一息,识海之内再次昏暗一片,之前的低沉的嗡嗡声与强烈的爆炸声都已经消弭,但是狂躁的气氛与野兽“嘶嘶”难耐的声音依然充斥整个空间。 秦期宁赶紧凝神,想要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突然,她直觉地感觉到什么东西正在靠近,“噌”地一下,一个暗褐色的扁平蛇头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巨大的蛇头上,一轮血月镶嵌其中。 往日碧得纯粹的眸子此刻已经染上了污色,眼中的平静几乎已经完全被狂躁所取代,巨大的蛇神毫无规律地扭动,仰天的舌头张着大口吐着信子,发出阵阵类似于呜咽的痛苦之声。 “零零钥!” 这明明就是走火入魔的节奏! 秦期宁从未看到过如此失控的零钥,与他有着灵魂契约的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压抑与急切。 到底是什么原因,竟然让已经完全封闭了感官的零钥提前惊醒,甚至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零钥!零钥!” 秦期宁一边用契约之力压抑住狂暴的零钥,一边试图用神识侵入零钥识海内部与零钥沟通。 似乎真的有些效果,暴走的巨蛇眼中那血污之色似乎有点褪下的迹象,狂舞的蛇身也没有那么疯狂。但是还未等到那碧色的眼睛完全清明,那吐着信子的大口大吼一声,巨大的蛇身就横冲直撞地冲出了她的识海之内。 “零钥!” 没有任何回应。 寂静地有些可怕的识海就像才被台风肆虐过的地区,秦期宁感受到了莫大的空虚,还有疲倦。 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的秦期宁完全无法预料外界的异动,她站在雷猪上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甚至连秦素等人焦急的呼唤都没有力气回应。 第一百二十七章 相对与方才沉浸在自己识海之内的秦期宁,外界的人们,刚自以为自己逃过了山崩的劫难,却不曾想到还有更加恐怖的事情等着他们。 天降异象,毫无预兆。 平地无故起狂风,天幕骤然聚惨云。仿佛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操控在翻云弄日,滚滚的黑色云层以人们从未曾见过的速度汇聚,转瞬间就达到了一个极为浓郁的程度。 暗色骤然降临人间,天地间一片灰蒙,让人有了天地又回到了鸿蒙之初的错觉。 厚厚堆叠的云层之间,滚滚沉闷的天雷之声一声接着一声,“轰隆轰隆”,仿佛是从遥远的天边奔腾而来的千军万马正在集结,鼓声阵阵,战争的号角。 然而,酝酿许久的惊雷迟迟不肯落下,似是在思索,又想是在犹豫。 轰轰的天雷声越来越密集,黑云之间时不时闪现着雷电,如果底下真有细心之人,便不难发现,本来白色的雷电不知何时,已经泛起了淡淡的紫色。 底下的所有人无不在这越演越烈的雷声之中察觉到无限扩大弥漫于天地之间的烦躁感,这种压迫于每个人心中的烦躁感就像一把高悬于自己头顶的剑尖,伴随着令人恐惧不安的惊雷声在人们心间一涤一荡。 就像是被一双浸透了无尽岁月的双眼紧盯、扫视,让人不敢轻举妄动,末日降临的感觉让人们的神经变得无比敏感。 秦素高淳等人上一秒还未曾从秦期宁脱离危险的喜悦中中解脱出来,便看到了秦期宁不知道为何突然摇摇欲坠的身体。而上天,又在酝酿大灾,那悬在头顶的雷电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 按照这个架势,如果这满天酝酿的惊雷落下,只怕这整个妖族地界都会彻底毁灭 妖族修士的脸色更是惊恐,这股力量,早已经超出他们对“神”的认知范围,因为这已经不是靠着修炼就能够达到的境界了,他们到底是造了多大的孽,才会引来这样根本没有一丁点反抗之力的灭族之灾。 这可并没有一点开玩笑夸大的意味在里面。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只要是修炼天地元气进过阶的修士都能或强或弱地感应到随着异变而越来越强烈的天地规则之气! 在妖族地界之内,只存在在传说中修士渡劫从地灵界跨入地灵界才会出现的天雷,竟然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此处。 但是别说此界本来就已经被闫莲用天地法宝隔绝成小世界,即使没有这个前提,此时这里也没有任何一位修士渡劫,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推测了。 天罚! 与渡劫修士渡劫之时相似,暗含天地规则之雷。 同样是由天道掌控的雷霆,威力强大可不必说,两者唯一有区别的就是渡劫雷数量是一定的,只要你有那个本事熬过了就是更上一阶,得到更强大的力量更长的寿命。 然而天罚,顾名思义,天道手中至强的一把利刃,专门消灭那些天道无法容忍的存在。也就是说妖族之内,必定是有这种东西东西的存在,才让天道如此恼怒。 天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出现,那就说明它也是刚刚发现它要毁灭的东西的气息。 到底是什么东西引过来的? 是那个魔修吗?或者更加可能的是,这场山崩只是个恰巧引发那不详之物气息泄露的引子。 天地间掀起的狂风让人无法睁开双眼,因此众人也无法看到一道淡光从秦期宁眉心之间飞出,瞬间没入了厚黑的云层,随着云浪翻滚。 “天啊!这到底是什么鬼?” 越来越多的人忍不住哀嚎,虽然身上并没有那种被人用神识扫过的感觉,但是被“人”紧盯的异样久久不曾散去。 “叔,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啊!” 一个小伙子咽了一口口水,终于艰难地朝着旁边的一位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问出这一句话。 “小屁孩,不要乱说话!” 中年人小心地训斥道,他虽然没有经历过雷劫,但是偶尔翻翻书,也是知道一点的,那天上在云层之中若隐若现的雷电散发出来的毁灭气息,真的很像是传说中的天罚啊! 到底是做了多么捅天的事情,才能够激怒到天道这位老人家啊?甚至不惜用天罚来毁灭,即使他们不是同伙,那漫天的惊雷劈下来,怕是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吧! “扑通——” 一声重重的着地声,萧子裴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因腿软站不直而膝盖重重着地的声音。握住赤霄的手指因为过于用了而泛着苍白,略低着头,缕缕发丝垂至胸前,那大起大伏的踹喘气声正显示着他内心的极不平静。 不见了!不见了! 神识已经漫天铺地地铺开,像是不知疲倦那般想要找出方才那一呼一息之间牵扯自己灵魂的刺痛感的来源。 但是,天地间有风的呼啸、有人的耳语,他甚至还能感觉到天道对他不加掩饰地打量,却唯独没有感觉方才震撼他心神的气息。 那种感觉,那种感觉 另一只与地面垂直的手同样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想要让痛楚来唤醒自己方才完全涣散了的意识。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要将他的整个灵魂都从他的身体中吸走,还仅仅是出现了一息而已。 这个时候,你出来干什么?獬豸不是说等到时机成熟,等到我足够强,等到我能自己走到你面前的时候,才是你真正该出来的时候吗? 这个时候,你出来搅什么局? 乔焱!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在心底吐出了造成自己从所未有失控,也是造成这整个妖族人心惶惶局面的罪魁祸首的名字。 “够了,他已经不在了!” 獬豸感到萧子裴的神魂已经极为疲惫,终于厉声打断他近乎自虐的行为。他的神魂本来就才受过伤,再如此让他疯魔下去,出事情了他可没有办法,它手上可没有龙涎这等神液来第二次滋养他的神魂。 想到龙涎,獬豸又忍不住嘀咕,那丫头到底哪里来的机缘,龙涎啊!上次她为这小子疗伤的时候龙涎简直像是不值钱一样直往他神魂里倒,连他都嫉妒差点忍不住凑上脑去接两勺。 不过,这样看来,那丫头对这小子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差到彻底吧!嘿嘿 獬豸自顾自地脑补着,但是他并不知道,龙涎对秦期宁来说,还真是不太值钱,她的驭魂鼎内还储存这整整一个小池呢! 你说人家有一个亿,随便丢十块钱在街上,土豪会心疼吗? 至于所谓得不要钱一样往萧子裴识海中灌,秦期宁的确是想让他快点好,快点好,然后快点滚罢了! 综上,獬豸完全是作为一个不了解人类女子的兽类并且替他家契约者自作多情脑补过度。 被獬豸大吼了一声,心绪完全被乔焱占据的萧子裴似乎终于有些微回过神来,他其实比谁都更加清楚,乔焱早就已经消失了,只不过内心的冲击实在过于巨大,导致他仍然自欺欺人地执着去找一丁点关于他的蛛丝马迹。 那个据说是他的主魂——人魂的蛛丝马迹。 然而他到现在依旧无法想通,传说中的轮回投胎需要完整的天魂、地魂、人魂重聚才能再世为人,那么乔焱是如何躲过这样的规则来仅让自己的一缕分魂来转世的呢? 如果自己有一天真的已经足够强大,真的到了将人魂融合的那一步,又会出现怎样的变故,他实在无法想象。 归根到底,他现在还是太弱了。 弱到天道根本不用出动血色天罚,一根小小的手指都能碾死他;弱到乔焱的人魂出现在自己面前,他都没有能力找到他。 萧子裴觉得自己很可笑,他如今明明在走乔焱给他铺好的路,寻找乔焱留给他的力量,他的身体在方才已经用行动明显地告诉他,乔焱的人魂对他有着无法忽视的吸引力,但是,他却从心底越来越排斥这一切,他已经越来越无法接受自己就是乔焱的事实。 正如从前的他没有把任何人放在过眼里那样,他其实觉得自己是谁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无比吸引他,让他快速进阶,让他满心欢喜的力量。 他以前的内心,亦是毫无波澜、毫无情感,除了力量以外,什么都看不到,人间善恶、正邪之道、七情六欲于他而言不过是朦胧于天边的彩霞,他触不到,也根本不想去欣赏、去感悟。 他心里只有一个标准,只要是对他有利的人,他能够毫无愧疚心地去利用,只要挡了他的道、对他有威胁的人,都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总之,自私、无情、狠辣,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不过是他一种变强的手段,至于自作虚伪,笑脸迎人,也不过是一种掩饰的手段,方便他获取力量而已。 然而现在,他莫名地觉得那样的自己非常可笑,很可笑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有这种堪称叛逆的想法的? 眉眼低垂,萧子裴舒展开自己指甲嵌入了掌心的那只手,慢慢地、颤颤巍巍地抬起,血肉被指甲生生插破,伤口一道深一道浅,像是被狗啃过,触目的腥红让他迷茫的双眼有瞬间的收缩。 这只手并没有在他眼前停留多久,就被他慢慢靠近自己的胸膛,在心脏的前方,顿了一秒,然后贴合 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么? 萧子裴自我宽慰般的闭上了眼睛。 这颗心脏,是他决定装回去的。 “轰隆——” 暗沉的天空,一道如碗口大小的淡紫惊雷在找不到自己想要找的气息之后,终于丧失了耐心,在人们惴惴不安之下猛然一击,击落在婆行山山顶。 像是需要发泄,那惊雷落下的轰隆声就像是一把重锤,重重地敲击在每个惴惴不安的人心中,而本来就已经崩塌的山峰,被它这么重重一击,已经完全没有了支撑之力! “轰——” “宁儿!” 趴在雷猪身上的秦期宁本来就只能靠着雷猪蛮横的雷电之力左躲右闪之下冲向出口,没想到就快到了出口,却发现山顶之上掉落的石块根本不是她和雷猪所能承受的!整座山已经要完全向她压倒下来。 靠! 秦期宁在意识模糊之下,忍不住暴了一声粗口,在几十块大石朝他砸落之时,手中紧捏的冰凉之物终于被她捏碎。 秦期宁只听到轰的一声,一股强大却没有伤她的能量波将她包裹住,下一秒她就被震出了几十米外,远离了坍塌的山口。 半空之中,一双手臂稳稳的将她接住,鼻息间,她闻到了男子身上淡淡凉凉的味道。 “谢谢。” 谢他的相接,谢他留给她的玉佩,也谢他之前的信任和维护。 真诚的,感谢。 “恩,别说话。” 萧子裴一低头,怀中的女子已经沉沉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二十八章 “哼!如果不是你把自己保命的玉佩都给了她,之前与那八爪怪战斗的时候会差点连命都没有了吗?” 看着竟然能在天雷击碎的山中逃出来的秦期宁,獬豸再次感叹她那比小强还要顽强的生命力,不过对于萧子裴之前的行为,獬豸似乎还是有些介意。 许是萧子裴今日状态真的有点不对,面对被獬豸的挖苦竟然难得愣了愣,眼神闪了闪,回答道:“那时只是突然觉得自己的这条命应该更加值钱,留下那块玉佩,就当她救我的报酬了。” 萧子裴解释完了以后突然也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编造出来的借口是多么的漏洞百出,什么鬼报酬/他萧子裴是这种人才怪了,连他自己都不信,跟别说了解他的獬豸。 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下意识地掩饰真正的原因,那时候他才刚醒来,感知到妖王府之内如云的高手,脑子一抽,就把玉佩留下了。 不过,自己要把玉佩留给谁,有什么后果,明明是他自己的事情。给了就是给了,不就是一块玉佩,有什么了不起的?所有獬豸默默地那声冷哼萧子裴只当做没有听到。 怀中女子娇软温热的躯体触感通过自己的双手传至全身,萧子裴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轰轰崩塌尘土漫天的高山,心中竟然涌现出丝丝庆幸,庆幸自己当初留下了这块足以保命的玉佩。 就在萧子裴抱着秦期宁撤退途中,一条小小的黑色动物“吧嗒”一下落在秦期宁身上,他漆黑的眼珠子一凝,与一双纯粹的碧色眼眸对上。 那双碧色的眼睛带着点疑惑和打量的神色看着他,就在萧子裴突然要出手之际,零钥一个闪身,就钻进了秦期宁的眉心。 背脊上长着嶙峋之角的巴蛇?是她的契约兽?他刚才是在审视他对她有没有威胁吧。 萧子裴看着自己指尖发出的那撮在空中“滋滋”作响的雷电,他对那双碧色的眼睛也算是有印象,那个在雷无涯带着秦期宁离开的男子,原来是契约兽么? 只是为何这个契约兽在她遇险的时候不在她身边,反而会在这个时候从天上掉下来,看起来还伤得不轻? 低头凝视女子苍白的小脸,萧子裴稍稍加快了速度,把疑问抛诸脑后。甭论别人,他自己身上就有一大堆秘密。 天道的那一道惊雷落下之后,就没有再落下第二道,且众人也感觉到,那道惊雷的威力,似乎还远远未成达到天罚的威力。 大多数人虽然一头雾水,但是也隐约地感觉到似乎危机已经解除,像零钥和萧子裴这样少数的知情人却知道,那道惊雷,不过是天道对乔焱的警告:有本事你就一辈子都躲着,只要你一出现,天罚一定随后就到。 黑云聚得快,散得也快。狂风渐歇,暖热的太阳重新降临人间,蒸发掉人们头顶上的冷汗。 “她没事。” 知道大家最关心的是什么,萧子裴才一回到众人之间,就说了让大家安心的这三个字。 “师兄,我们还会赶紧离开这里回清微宗去吧!”秦素看着这接而连三发生的事故,皱着眉头说道,在此处他们的修为被限制住,总让他浑身不对劲。 而这一提议无疑都得到大家的赞同,这个地方也忒邪门了点,竟然还有东西能够引来天罚,还是赶紧溜吧! 好在他们几十个人一起下来,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秦期宁被放上灵舟之后,秦素才想着过去看看秦期宁的伤势,便惊奇地发现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竟然在秦期宁身上冒了出来,打着哈欠腼腆地对着他们笑。 “大家好,我叫逗逼,我是出来替主人妹妹疗伤的。” 秦素和秦臻盯着这么打着哈欠的少年,怎么看都怎么不靠谱,专注于主人妹妹的逗逼还不知道自己这副一脸没睡醒的模样竟然落得了这么一个印象。但是没办法啊,他的确是刚起床来着∓mp; 在这个少年的治疗下,秦期宁苍白的脸色果真渐渐好转,秦素才终于放下心来,众人纷纷感叹,神器果然就是神器啊!还有此等功效,真叫人羡艳!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秦期宁现在自身的实力就已经让大多数人已经无法比肩,更别说还有清微宗和正一宗这三位元婴大擎相护,想要抢神器,还真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妖族这边,躲过了一场大劫难,他们急需心中的信仰来安抚创伤的心灵,许多妖族修士开始祈求着祭神的回归。 殊不知,一只蝴蝶扇动的翅膀,真的能在彼岸的大洋掀起一阵狂风。 辉煌的大殿之内,梳着凤凰发髻的女子正盘膝而坐,聚精会神地关注这自己分魂的状态,平时她一个人穿过空间通道还需要小心翼翼,如今要带上三个人,势必要更加上心,不过有本体在这边关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正当闫莲才这么想着的时候,用她的红墨双宝开辟出来的空间通道却传来阵阵奇怪的嗡响,闫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紧接着,一条血色的红线自她的嘴角流出。 “唰——”地一下瞪大那双水光流转的美目,她的眼神是是一片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有人扰乱了她空间通道的磁场! 惊讶不过一瞬间,她又再次与自己的分魂取得联系,如果此刻自己不管他们的话,她的分魂怕是会和那三个妖族之人一起被空间乱流绞杀,那三个人她是不心疼,可她的分魂却是凝聚着她三分之一的实力啊! 闫莲只好再次动用秘术,将力量传送到分魂身上,再次将开辟的通道稳住。好在,那干扰她空间之力的人似乎只是无心之失,瞬间过后,便没有了踪影,否则,她真的要舍卒保车了。 “啊!——” 连续的几声哀嚎声响起,金碧辉煌的宫殿之内,突然出现了几个蓬头垢面的人类。这四个人,正是方才从空间通道之中捡回一条命东王、西王、北王和闫莲的分魂。 闫莲还算好,三王此刻简直已经是惨不忍睹,通道脱离轨迹的时间明明只有一两息,但是那裂缝之中的流风竟然就将他们妖兽强壮的躯体划得体无完肤,惨不忍睹。 不过庆幸的是,这些都是皮外伤。 “西王、北王,我们这是到了天堂了吗?” 东王环顾着这美的有些不真切的宫殿,喃喃地对着两王道。 “好了!这里是莲画殿,宫雀,进来!” 集柔和与威严于一体的嗓音透过如月的重重轻纱传出,惊住了东张西望惴惴不安的三王。 对了,他们是平安来到了临劫界祭神的大本营了!这个认知让三王忘却了先前差点丧命的痛楚,变得激动于小心翼翼起来。 “祭神大人,感谢祭神大人的救命之恩!我们三人从此以后便是您最忠诚的护卫!” 他们话音刚落,便看到从大殿门外进来一个娉婷的青衣美女。 “殿主,您唤我?” 名唤宫雀的娉婷女子思使然行了个极标准的礼仪,看了一眼殿内突然出现的几人,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讶异。 这份波澜不惊之态,让三王都暗暗心惊,换成是他们三人,看到突然出现之殿中的陌生人,只怕都没有这份态势。 三王也算是妖族之中的王者,也是深谙这御下之道,且看她这份恭敬的姿态,便知道他们的祭神大人御下是何等的厉害。 闫莲轻轻地“恩”了一声,三王毫无察觉而侍候了闫莲多年的宫雀一下子就听出来她家殿主的疲态。 宫雀知道闫莲就要赶人了,不过她还是恭恭敬敬地在一旁听着,并不多嘴。 果然,闫莲转过话对三王说:“好了,从此以后,这里没有祭神,只有莲画殿殿主闫莲,既然我带你们上来,以后尽忠的机会肯定不会少,当然莲画殿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现在先下去吧!莲画,他们就交给你了。” “是,殿主,宫雀告退。” “殿主,属下告退。”三王互看了一眼,也恭敬地跟着宫雀退下。 待所有人都退下之后,闫莲终于将分魂收回,感觉自己丧失的力量回来了,才缓解了一点她刚才用了秘术造成的伤害。 虽然方才那些人是无心之失,但是能干扰到她开辟的空间的,那人肯定是在她不远的地方,说不定他们走的正好是她所走的方向。 闫莲眯了眯眼睛,难道是那些家伙查出了她在下界的信仰之力获取地?这么说,妖族的这块地域,怕是要舍弃了。 随着各方势力的蠢蠢欲动,临劫界信仰之力是越来越分散了。如果妖族这一块被毁灭,对她来说打击虽然不算致命,但是多年的心血,闫莲还是有些不舍。 抱着侥幸的心里,闫莲打开了桌子上的幻镜,想看一看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妖族有没有出事情。 结果幻镜一开,预料中的强敌没有出现,反而让他看到了漫天的黑云与闪电,更甚的是透过结界的影响向她传来的毁灭性的规则之力 “咳咳,咳咳” 极具刺激性的一幕让闫莲本来还算顺畅的气息突然紊乱了一下,胸腔内因为岔气而急剧咳嗽起来。 老天,这还是她所知的那个妖族吗?到底谁有这个本事,她不久是小小离开了一会,竟然就引来了天罚? 难道是自己的红墨莲宝扰乱了天地规则让天道发怒了?闫莲慌乱地想着。 不,不会的。红墨莲台虽然是利用了规则之力,开辟出了不能让修士飞升的空间,但是天地间的规则本来就是可以为修士所利用,不然天地间也不会有这么多深谙规则之力的大能和他们创造出来的规则宝物了。 他们这些为世人眼红推崇的规则之力拥有者在天道眼中就像是过家家一样,根本不足为道,所以,一定不是因为她的原因。 闫莲耐着不安看下去。果然,在天道徘徊了许久之后,劈下一道惊雷,云层与雷电都消散开了。 这么说,天道是找不到它要惩罚的人了? 呼,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批人,如今看来,天道也不会对妖族做什么了!闫莲松了一口气,瘫软在贵妃榻上。 自从她成了这莲画殿殿主之后,许久不曾有过这么心累了。 闭上眼睛,将幻镜收起来,毕竟看了这么久,也是耗费心神的。 因为过于注重天罚,闫莲没有注意到,在妖族坍塌的圣山之中,出现了几个如鬼魅一般的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全身不漏一点缝隙,只留下两只黑溜溜的眼睛,宽大的斗篷衣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像是用来阻挡什么的窥探。 在坍成一个大土堆一般的山中,几人脚不沾地,如踏平原。 终于,他们在一片看似与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不同的碎石之中站定。 站在左边的一人看着他们面前的石块,藏在斗篷中的手往前一推。“唰——”那几十几百斤重的大石块竟然让它在挥袖间如纸片一般飞到一边。 何等恐怖的力道。 在这一击之后,终于出现了两具藏在在一块几百斤重之下的“尸体”,虽然被土堆埋住,但是那在他们身上的巨石却让他们免受住了其他石块的碾压。 “玄家人。”领头之人有些惊讶,“怪不得主子拼着被天道发现的危险也要召唤我们过来了。” “不过,气息全无,想要复活,还是需要使点手段。不管如何,先带回去再说。” “是!” 黑袍人用力一吸,玄若的尸体就被他吸进了储物袋里。 能够装进储物袋,就说明的确已经死透了,至于封司,根本无人会管一具毫无相干的尸体。 第一百二十九章 秦期宁虽然还处于昏迷之中,不过她识海因为一直有龙涎的滋养,所以脑海中疲乏的意识恢复得很快。 此刻她正呆呆地看着零钥,因为零钥病恹恹的蛇形状态明显比她这个契约者还要差。 不过好在,零钥虽然一副无精打采地样子,但是意识却很清晰,没有了之前的疯魔状态,秦期宁顺利地从他口中知道了突然引发他走火入魔的原因。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从零钥那不太爽的语气中秦期宁还是能听得出来这坏消息明显比好消息更让他在意。 秦期宁挑眉“恩”了一下,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我本来想趁着这次蜕皮进化的机会将神女注入我体内的神力和自己本身的能力分开的,但是奈何,在最关键的时候突然感应到了乔焱人魂的气息所以,抱歉,差点害了你。” 零钥虽然对自己暴动之时的记忆非常模糊,但是即使没有记忆,他也知道自己对秦期宁的神魂造成了多么大的冲击,如果不是因为她稳得住,甚至用灵魂契约的力量让自己的意识有一丝的清明,后果实在不敢想。 “零钥,你其实”秦期宁说到一半,顿了顿,然后突然轻笑了一下,“其实不用道歉的,你可别忘了,我是你的契约者,在这一层关系上,我们比谁都要亲密。” 变成了兽形的零钥,因为虚弱又或者是觉得懊恼而耷拉着扁平的脑袋,这样一看,秦期宁觉得连零钥背脊七寸之处长着那尖尖的锐角都可爱地想让她摸一把。 秦期宁本来想说的是其实零钥他大可不必这么做的。她很清楚,零钥身为真正的神,如果真要较真起来用出他真正的力量,只怕对于三界来说都是一场浩劫。 但是他一直谨遵着自己的使命,不凭着自己的力量而对三界的发展轨迹做出过多的干预,而且按照她和零钥本来的“交易”,零钥完全可以不理会除了“焱”以外她的任何事情,最多真的在迫不得已她要死的时候稍稍拉一把手。 零钥想将神力和自己的力量分开到底为何,她只需要一想就能够想明白,他希望在她有难的时候能够帮她。 换一种说法,他希望自己能够成为真正与她并肩作战的伙伴,而不是每一次都躲在她的识海之内,看着她孤军奋战。 是她的疏忽,因为零钥的强大,她总是觉得他无所不能,这次分离两种力量的难度和风险有多大秦期宁不知道,但是需要让零钥完全封闭感官的,怎么想都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所以,就在自己识海之内,却没有察觉自己伙伴就处于危险之中,该说抱歉的人是她才对。 “你在干什么!” 耳边传来零钥气急败坏的大叫,秦期宁忽然感觉到手腕处传来异样的触感,小小的蛇身缠住了她的手腕,却又因为脱力“啪嗒”一下掉了下去。 “你发什么神经,有话能不能好好说!我什么时候承认我们的关系已经亲密到你能随意摸我的七寸角了!” 零钥像看傻叉一样地看着她,秦期宁这个白痴的举动简直是将他想要好好道歉的愧疚感冲了个一干二净。 秦期宁看着自己面前那脖子努力伸得高高,不要让自己的气势弱一截的小蛇,不禁哑然失笑。 她刚才,的确是一下子没忍住。这可是她第一次觉得一条蛇很可爱,零钥方才缠上她手臂时干燥柔软的细鳞让她想到了细沙捏在手中让它随意滑落的舒适感。 “恩恩,好好,我的错,我只是想要对自己的伙伴表示一下自己的友好。你继续说,你继续说”秦期宁双手摆了摆双手,嘴上诚恳地道着歉,但是无法藏住嘴角的笑意和那双完成了月牙的眼睛。 零钥并不清楚秦期宁此刻到底在想什么,他也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没有意识到“伙伴”这个词有什么不对,约莫是他心中早已经认同了这个词语。 他此刻只眯起了那双危险的眸子,在对比了一下如今敌我的力量之后明智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总之,好消息就是虽然出了意外,但是好歹是把神力和我自己的力量分开了,以后我的契约者如果赶着去送死的话我不介意一脚把她踹回来。” 恩恩,秦期宁对零钥的毒舌没有半点异议,如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反正她不会让他有踹她的机会的。 “坏消息就是,”零钥的神色突然凝重了起来,“因为这次意外,分离出来的神力本来就还没有稳定,在寻找乔焱的时候因为用力过猛,所以现在能够动用的神力非常少。我和天道之力几乎将整个妖族都翻遍了,一点乔焱的气息都没有。”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万一下次乔焱再次出现,零钥怕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审判他了,不仅如此,说不准乔焱还会趁此机会,将他还有秦期宁一并铲除掉。 也就是说,他们以后可能会更加危险。也难怪零钥会如此郁闷,毕竟对他来说,神力不足,无异于“三界判使”几乎是有名无实了。 秦期宁见此,也不禁收起方才玩笑的心情,认真思索起来,“你说,这次为什么乔焱会突然出现呢?是偶然的,还是预谋已久?我有个猜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和从你那里了解到的乔焱的性格来看,我更倾向于前者。” “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我觉得目前我们不需要太担心。乔焱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从天道手上逃脱,甚至不惜分离三魂让自己投胎转世从头再来,他目前一切都还未曾准备就绪,实力应该是最弱的时候。如果我是他的话,不是事情已经到了非要我出面的地步,我不可能会露面的。” 况且乔焱只出现了一息的时间,足以证明他的实力目前还远远未曾达到能够与天道抗衡的地步。 “到底是什么迫不得已让他方寸大乱的事情呢?” 零钥喃喃自语,在零钥思索的时候,秦期宁也在脑中形成了妖族地域之内各方势力的分布图。 “不行,现在我们这样空想简直是两眼一摸瞎,地灵界关于‘焱’的东西少之又少,而且看起来都是在混淆视线的,他的势力应该大多集中在临劫界才对。” “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应该是快将你的修为提起来,回去之后闭关几天已经就能够达到结丹中期了,尽快处理完身边的事情后,趁着这个机会直接突破元婴吧!虽然你现在已经比同龄的大多数让人要强,但是相比与你的天赋来,还是太慢了。” 的确,三界之内独一无二的天灵根体质加上浑厚非常的气运,如今竟然连结丹中期都没有,实在匪夷所思。但其实秦期宁从未曾松懈过修炼,只是气运被盗,一路又诸多坎坷,修为才稍稍弱了些而已。 然而论起秦期宁真正的战力,绝对不比一些元婴大能差,如今她需要的只是真正能够静下心来修炼的时间,将修为提上去而已。 秦期宁心情复杂地恩了一声,说起来她真正长时间用来闭关修炼的时期竟然是在广成秘境。那里,有着她美好的回忆,却又让她尝到了噬心的痛。 逗逼在治疗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秦期宁清醒的意识,不过身体负荷太重,所以秦期宁无法马上醒过来,待逗逼收回手中的最后一点光晕之时,秦期宁眨了眨眼睛,最终醒了过来。 晃了晃脑袋,秦期宁发现自己斜倚在了船身之上。 她一抬眼,前方是一片略带陌生的景色。 脑袋还是有点沉重,她再次晃了晃,也是怪事,她在识海之中意识明明很清晰地和零钥对话,只是现在醒过来之后,脑袋反而有点昏昏沉沉的,对她晕过去之前发生事情非常模糊。她刚想回忆,便被人打断。 “宁儿,你醒啦?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父亲?封司。” 封司一直照顾着秦臻,守在了她身边。 “我没事,就是感觉睡了一觉而已。”秦期宁示意他们安心。 “爷爷” 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她才忽然发现秦素竟然不在她身边,略一搜索,便看着不远处正朝她转过身去的秦素。 一看,就是还在因为秦期宁执意不听他的劝告而在生闷气。 秦期宁本来就刚醒来,声音还有些迷糊,又带着点撒娇的委屈,这一声爷爷叫的秦素心中所有的气都消了,但是一想到之前自己被刺激到七上八落的心,他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 “爷爷,宁儿下次不会这么鲁莽了!” 秦素彻底绷不住冷脸了。 “臭丫头,竟然还敢说有下次,你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那山一直在崩塌,你知不知道那道雷有多大的威力,你知不知道如果你被石块埋在底下” 他和秦臻,到底会有多自责。 剩下的话,被他哽在了喉咙。 “爷爷,你摸摸,你看看,这个是我,有血有肉还有温度的秦期宁,您的孙女,在你面前呢!摸摸,摸摸,”秦期宁死皮赖脸地抓住秦素的手,脑袋更是不 “臭丫头,就你嘴贫!就你厉害!” 秦素笑骂着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拍掉了缠在他手上的那只手,爷孙俩和乐融融的画面让秦臻看得既甜蜜又苦涩。 秦臻当然看得出来自家女儿在喊自己那声“父亲”时尊重之下隐含的客气,不过他也知道,二十多年的感情空缺,并不是一下子就能填补的,宁儿能够像如今这样对自己,他应该是感到心满意足了才对。 他需要感谢自己的父亲,在他们夫妻二十多年未尽到父母责任之际,在宁儿的生命中充当着亦父亦母的角色,倾尽了他所有的爱,将宁儿养成了一个有着赤子之心,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光和热会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孩子。 “父亲,”秦期宁突然喊了一声带着宽慰的笑意看着她的秦臻,眼中亮晶晶的神采透过了秦臻的眼睛直接照射到了他心里,“谢谢父亲相信我,不负所托,我把娘亲带回来了。” “好,很好,宁儿,谢谢你!” 秦臻话语之中带出一丝哽咽,他觉得自己几十年的岁月加起来,从未曾像这两天这么多愁善感过,以前铁汉铮铮的男子汉,都快成了水做的人儿了。 “父亲千万不要跟宁儿说谢谢” “好了,你这女人!” 秦期宁突然又被一只大掌轻轻拍了拍脑袋,“父女俩有什么好客气的,我功劳这么大,你怎么不谢谢我!” 封司看到秦期宁醒过来本来挺高兴的,结果这个女人竟然扭扭捏捏的在那里磨蹭了半天就是忽视了他,他知道自己在她心中比不上她的家人,所以一开始也很识趣地当空气,让她先和家人说会话。 其实封司还是在心里暗暗地想秦期宁会主动地看到她的,结果他不说话,她还真是当他不存在了! 他好歹是一个有一定重量和体积的活生生的人,还是一个正常点的女子都不会忽视了他的容貌的美男子好吗! 看着一脸不爽的封司,父女俩都有点尴尬,他们的客气,真的这么明显吗? 秦臻有点窘迫地低下头来假装咳嗽了两声。 秦期宁暗地里狠狠地瞪了封司一眼:封司你丫的不说出来会死吗? 呵!封司不客气地翻了一个白眼:谁让某人无视我来着! 船尾之处时不时传一两声笑闹,而另一边的甲板上,却显得有些安静。 “师父,好了,您再休息一下吧!” 平平淡淡的语气,丝毫没有受到笑闹声的影响。 远梁看着跟在自己身边将近二十年的徒弟,看他手掌中的元气慢慢消失,神色竟然有点古怪。 不过,这点古怪之色很好地被他惬意半眯的神色掩饰住。 透过眼缝,看着那始终波澜不惊的表情,远梁放弃了将双眼探入萧子裴内心的念头。 “行了,我去找那几个老家伙聊聊,你自己伤也没好,注意点!” 远梁看着他点头答应,与以往无数次两人独处时的神态并无什么不同,但是,这是十几年来萧子裴看出了自己隐藏的伤势,并主动提出替自己疗伤,他自己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远梁走后,萧子裴便独自一人坐在船头之上,赤霄被他侧放在腿上,微风拂起他柔顺的发,周身气息淡淡,仿佛融进了风里,与微风一起游荡于白云山水之间。 也不知道秦素对着秦期宁说了什么,惹得秦期宁做了一个大幅度的扭头动作,便看到了一幅恍若在微风中静止了的白云山水画。 画中,风,随着那船头上的人静止。 秦期宁脑海中那本来模糊的记忆完全映现了出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是了,她记得自己在意识模糊的最后,是用了萧子裴留下的玉佩,才幸免于难。 他离开之际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唯独留下了一块足以在关键时刻防身逃命的玉佩,饶是秦期宁足够聪明,也想不出一个足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但是,这块玉佩无疑是让她心中的底气更足一分,虽然秦期宁在妖族之中有着至高无上的祭师身份,但是她一个人族顶着祭师身份在妖族之中行走,无疑是在刀尖行跳舞,一旦有半点差错,她自认没有把握在四大妖王手中逃脱。 她真的是该好好感谢他的,更别说之前是他帮忙拦住了爷爷,才让自己顺利地下去了。想到之前萧子裴背对着她跟她说那句“快去快回”的时候,细细想来,竟是十足的信任。 鬼使神差地,秦期宁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忍不住再次用眼角的余光瞥了那人一眼。融入了风中的男子,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一人,又仿佛天地间只要有风的地方,就有他存在的气息。 这样的人,似乎天生适合忍受孤独。 秦期宁讶异于自己竟然生出了这样的想法,但是又觉得无比切合。此刻的萧子裴,让秦期宁想上去道谢的念头都打退了,似乎自己一上去,会将整个画面的气氛完全打碎。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为什么会把炮灰秦期宁给杀了呢?这样的人,真的会只因为玄若,为了一个简单而可笑的理由,就将人给杀了吗? 越想就越想不通。 “宁儿,宁儿?” “啊?” 秦期宁有些窘迫地抬起头,暗自懊恼,她竟然被萧子裴带出神了。 “爷爷你刚说了什么?” “你这丫头,累了就说,逞什么强呢!” 秦素嗔怪了一声,将秦期宁方才的走神误认为她因为刚醒而精神不济。 “好了好了,如今才刚过了无垠之海,离清微宗还有好一段路程,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吧!” 秦素说这话,本来是想让秦期宁好好休息的,但是秦期宁一听无垠之海,突然就记起了海上数以万计那无意识的魂魄。 “零钥,有办法吗?” 秦期宁记起了之前在广成秘境之中零钥打开了黄泉之门的事情,但是现在,零钥这副虚弱的样子,她只能抱着侥幸的心态去问一问。 “数以万计无意识的魂魄?” 零余低头沉思了一会。 果然是没有办法吗?秦期宁看零钥这幅样子八成是没有希望了。 “喂喂,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说没有办法了吗?”零钥翻了一个白眼给她。 恩?! “既然是完整的魂魄,根本不需要用到女娲元力来聚魂好吗!我只是在生气,你tm为什么这个时候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浪费了一次提升生死意境的机会!” ! 秦期宁被零钥这一嗓子喊得有点懵逼,不过她还是非常有重点地抓到了“提升意境”这个重要的字眼。 “走走走,快走!”秦期宁两眼放光,提升意境可是比提升实力更让人激动难耐啊! “着什么急!你就这么确定太一真君会让你在他眼皮底下离开?但是他不能跟着去,因为虽然这次是你出大部分的力气,但是还是需要神力的引导”零钥一盆冷水盖下,浇灭了秦期宁迫切的热情。 “咳咳”似乎还真是有点难办啊! 秦期宁的眼珠子骨碌一转,瞥到了不远处正在封司的帮助下调戏的秦臻,不知道封司用的是什么方法,秦臻目前的状态虽然虚弱,但是比之前垂死的样子实在是好太多了。 零钥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把主意打到了秦臻身上,不过,透过秦期宁的眼睛观察着外界的他却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了秦臻身边的封司身上。 封司那如刀削般的侧脸与比寻常人要白皙的皮肤被柔软而黑亮的碎发微微遮盖,施展鬼修秘术之时眼中黑褐色的珠子中翻涌着如黑色火焰般的腾腾黑气,让他双眼似假似幻,如呆板人偶中可以装山的玻璃珠子。 “其实鬼修那小子真的挺不错的,如果对他有意,不妨考虑一下双修?对你有益处。” 脑海之中似曾相识的一句话差点又让怀着某种目的接近两人的秦期宁脚下又一个踉跄。 上次虚涯这么说也就算了,现在连零钥也这么说。秦期宁磨了磨牙齿,在牙缝之中挤出一句话:“你哪只眼睛看得出来我对他有意了,你方才不是才说让我好好修炼吗?我谈情说爱去了谁来帮你对付乔焱?” “你干嘛这么激动,我只是个开个玩笑而已,双修之法固好,但是越是实力强大的修士,却往往不轻易与人双修,因为双修的实力来得快且扎实,尝到了甜头后,一旦某一方心怀不轨,昔日的如胶似漆的戏水鸳鸯中的一方一定会被另一方以死神之名诅咒!” 零钥越说越恐怖,甚至到后来扯起了戏谑的尖牙,似是在耻笑那一堆堆形影孤单的枯骨。 “我只是在可惜一下那小子的鬼王体罢了,那可是只要好好修炼,必定能够渡劫成仙的体质啊,甚至只要给他成长的空间,日后必定是雄霸仙界一方的霸主,况且如今人家的资源明显比你要充足,所有现在的你修为明显被人家压一头!” “说来说去,最后一句话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前面一大堆铺垫的,到最后还是在损她实力不够强大。 “不,我是想告诉你,身为我的契约者,你迟早有一天要站在风口浪尖之处,接受着来自乔焱的追随者,甚至是乔焱本身带来的挑战,这些挑战,比你现在所预想的最糟糕的情况还可能要恶劣一千倍、一万倍,他带给你道心上压迫与冲击,甚至足以将你好不容易建构起来的道心,一点一点地摧毁。” “道心摧毁,就等于否定了自己之前的一切努力与成果,让你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让你觉得自己所有的坚持都可笑之极,让你觉得全天下愚蠢之极之人唯你!星火妄图与日月争辉,一旦你否认了自己,你会觉得自己整个人低贱到只适合匍匐于尘埃之下。”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听着,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觉得自己一个人无法承受了,想要追求更加快捷,更加省力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力量、来获取更强大的力量” “相信我,你只能选那个能够为你而卑微到匍匐与尘埃之下的男子;如果他是神,他甘自降神格,换一具凡胎肉骨;如果他是魔,他愿进入洗罪池,洗尽三千罪孽;如果他只是个与你一样平凡的人,” “如果他和我一样,只是个于茫茫天地间有着爱恨嗔痴、七情六欲的普通人,那我惟愿他此生此世无见我恋我爱我痴我之苦。” 那样只知道追求力量、疯魔至极的她,势必会成为为了力量吸干爱她之人的所有力量,她将会踏着他的骸骨来重建自己千疮百孔的道心。 然而,即使成功了,那这样的秦期宁,这样的道心,要来何用? 零钥说这话,其实是在告诉她,如果她真的走上这一步,他会干预她的选择,他会替她选择一个心甘情愿被她吸取力量的男子,来成全她另一条不归之道。 “零钥,我知道你很强,但是,切莫小看我。” 普普通通对话的开头,她竟然被零钥引进了如此巨大的漩涡。零钥的强大,不仅仅是在实力上,如今更是让他体验到他在三言两语之中解剖人心的力道。 他解剖的不是秦素秦臻与她之间的亲情,也不是广成秘境之内师兄妹之间的师门友情,他血淋淋解剖出来的是她甚少提及,却不得不在乎的爱情。 我爱你,仅此唯一。 然后,他告诉她,误入歧途,失了道心的她,会亲自斩杀这份纯真美好的情感,会杀了那个视她为唯一的那个人。 那个人,心甘情愿为了她,献祭。 零钥在给她下心魔。 这是她必须经受的心魔。 “零钥”秦期宁的整个身体都忍不住地在颤抖,身体紧紧靠在船身,想要利用船身的冰冷来让自己的身体稳住。 这样的结果是颤抖与僵硬并存,一种扭曲地僵硬。 秦期宁试图让自己的脸部表情显得正常一些,她闭上双眼,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气,长长的眼睫毛根根颤颤,“零钥,你虽然很强,但是,千万别小看我!”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不,根本不会有这么一天!乔焱算个狗屁东西,如此偷鸡摸狗躲躲藏藏之辈若是能毁我道心,岂不笑话?” “我秦期宁之所爱必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他可替我挡风雨也可与我并肩斩敌,他必定是能和我联手抵抗乔焱之人! “若真退一万步我道心尽毁,他必先将我灭杀然后寻找机会替我复仇!” 这才她秦期宁真正的心意,他必定知晓。 第一百三十二章 秦期宁笑嘻嘻地凑到秦臻面前的时候,秦臻心里还是有点受宠若惊的,但是看到这笑得如小狐狸一样的灿烂微笑时,他心里又有些发毛。 耳语了一阵,只见得秦臻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脸上的神色也是从惊愣到思索,最后眼睁睁地看着秦期宁如猫般弯着身体偷偷下了船,徒留他在上面一阵无奈苦笑。 方才还在客气着,现在就拿他来当挡箭牌了? “哼!你放那丫头跑了?” 秦臻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尽管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喊了一句父亲,顺道带出两声咳嗽。 “哼,”秦素翘起嘴边的两撇小胡子,“不孝子,真是典型的有了女儿忘了爹,我秦素看起来像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吗?我只是担心她有危险罢了,又不是限制她的行为,父女俩一个德行,都当我是什么人了!” “哪敢哪敢!” 秦臻一边陪着笑脸,一边偷看秦素的脸色,那嬉皮笑脸的样子惹得秦素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再说秦期宁来到无垠之海后,根本不用再像上次那样苦等三个月才等来那催人性命的幽灵船。 随处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她直接召唤出囚禁在驭魂鼎之内的鬼将,让鬼将唤出他的幽灵船,将秦期宁送到那藏着无数冤魂的深海。 没过一会,无垠之海失踪已久的幽灵船就缓缓从浓雾之中驶出,呜咽般沙哑的笛声,铜铃眼般的灯光,一艘漆黑的巨轮在沉重的吃水声中停靠在了她所站的位置。 秦期宁惊讶地发现,这艘巨轮,有着金光闪闪的船身和无数吊坠的珠宝,竟是比她之前上的那艘更加巨大,更加华丽。 一看,便知道这艘幽灵船才是鬼将平时真正的藏身之所,也是鬼将这些年来真正积蓄的储藏地。 秦期宁走了上去之后,才发现这艘幽灵船,竟然连地板都是用灵石铺垫而成,虽说鬼将常年在这无垠之海之中,自己本来就有积蓄,后来又有四大妖王的大力支持,有财力并不奇怪,但是连地板都是灵石,可见这是多么丧心病狂的土豪! 真的是典型的没有地方花啊!何况鬼将提升修为主要是靠煞气,灵石之中蕴含的元气反倒是其次,久而久之,这灵石自然也就堆积下来了。 鬼将似乎也知道秦期宁此次离开之后就不会到这里来了,他当然不会如此大方地将自己的宝贝遗留在这个地方。 当然,他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打算,只是他如今还开不了口。 有了鬼将的幽灵船,秦期宁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无垠之海的深海地带。 “呜呜”的哀嚎声随着幽灵船的停下而变得更加清晰,一个个密密麻麻探出海面的白色魂体由内而外聚集在了幽灵船旁边,不知道该觉得它们可怕还是无助。 “很快,你们就能离开这里了,到你们该到的地方去。”虽然知道它们已经没有了意识,但是秦期宁还是轻轻地跟他们讲了一句。然后转而向零钥说,“零钥,开始吧。” “现在,祭出你的驭魂鼎。”零钥一字一句地说清楚步骤,“驭魂鼎是容纳魂的神器,女娲留下的神器,可不是随便冠上一个名号好听的,它跟其他能够容纳魂魄的容器比起来,最大的不同就是驭魂鼎鼎身上的曼珠沙华,它乃是由黄泉彼岸的彼岸花意境规则凝练而成,也就是说,驭魂鼎上的规则之力能够引导这些无意识的魂魄进入到黄泉境内。” “魂魄进入到黄泉界,一般就会有专门的往生舟来接送,也就是说,魂魄进入黄泉界之后,本来是没你什么事的,但是你要做的就是孤注一掷,将你所有的神识都覆盖在曼珠沙华的规则之力上,跟着他们进入死生界黄泉。” “要我进入黄泉?”秦期宁倒吸了一口气,虽然她不是第一次到黄泉,但是她那次完全是无意识被动的,何何况那一次她还是一脸懵逼状态,如今却要自己主动靠近,想想竟是激动大于震惊。 “恩,但是你逗留的时间只有在魂魄进入后到最后一只往生舟到了前这段时间,过了这段时间如果你还深陷意境之中出不来,那你就会永远地被关在里面,所以一定要出来!” 秦期宁重重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不会忘记的。 “好,现在,祭出驭魂鼎,我稍微用点神力助你一臂之力,在召唤黄泉之门的时候,一定要全身心地投入,将自己的生死意境附驭魂鼎上,这样成功的几率才会更加大!” “驭魂鼎!” 在零钥说这句话的时候,秦期宁的身后就突然散发出一阵耀眼的蓝光。 似大海般神秘梦幻的幽蓝之色中,一座巨鼎的虚影慢慢凝实,高耸入云,映得天边的云霞都染上了蓝天大海的颜色。 泛着银光的雷龙虚影盘旋于顶端,随着一声声龙吟的长啸,鼎身上的曼珠沙华花纹层层绽放,恍若九天神女飞天时衣裙飘飞的绣纹,古朴而典雅。 平时连阳光都会被阻挡的地方,此刻竟被细碎晶莹的蓝光穿透,洒落在白雾茫茫的无垠之海上,洒落在一只只漂浮于海面的鬼魂之中。 这光似是有安魂的力量,蓝光投到的地方,那里的魂魄无意识的骄躁就被抚平了,哀嚎声渐渐小了起来,乖乖地接受这神光的沐浴。 秦期宁站在这古朴威严的鼎身之前,阖上了那透亮的双眼,却用了更加清透明亮的“眼睛”内视着自己的小腹丹田。 丹田之下,一朵曼珠沙华开得正盛,妖红如血。 要将自己的意境融入到驭魂鼎之中,秦期宁牢记着零钥说的话。 如何融入,却是连零钥都无法告诉她,这些都是需要修士自己在修炼之中顿悟。 体内的曼珠沙华无风自摆,体外的曼珠沙华依鼎而曳。 秦期宁只感到了一股微风在丹田之侧划过,那红花摆动的幅度就更大了。又是一阵风刮过耳际,鼎身上的裙摆绣纹摇曳生姿。 为什么会有风? 她刚才,似乎是想了一下,要是有风就好了。 是这样的吧? 花随风动,风随心动。 花随心动。 花懂,不是有风,而是因为她的心念神识。 一切似乎都如此水到渠成,驭魂鼎是她的,生死意境也是她的所有物,所以,两者的融合,只要她心念聚到。 秦期宁的意识,完全融入了这两者之间,一阵清风吹走了燥热,带来了幽蓝色的星光点点。 外界,细碎的幽蓝之光,突然融入了血色的残阳,两种颜色的星光,让方才被蓝光主导的气氛为之一变。 沉静之中带上了死寂,死寂之外,又莫名地让人感觉到 “希望!是希望啊!” 心有所感,便会忍不住感叹。 一旁的鬼将忍不住捧住了不断洒下的星点,再看了看那重新活跃起来的数万白色魂魄,它觉得自己在无垠之海上那颗沉寂的心翻起了滔天巨狼。 鬼将看着那在星光中央缥缈到似乎已经感觉不到气息的秦期宁,此刻的秦期宁已经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之中,她隐隐能感觉到,这种奇妙的意境,会给她带来一些东西。 心里似乎有一根双色的线,她牵着一头,另一头,在远方。 此刻的她,正在努力地收缩着手中的彩线,细细长长的线条饶过她的手指,然后消失。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收这条线收了多久,一刻?一天?或者是一年? 似乎不知疲倦,似乎远没有尽头。 却不知道哪一个时刻,线突然就没有了。 秦期宁兀地睁开了眼睛。 一扇门,一扇什么都没有的门,出现在她的眼前。 鬼将早已在秦期宁还未曾睁眼的那一刻就已经热泪盈眶。原来这世上是真的有神迹,今日他亲眼目睹。 “成功了!” 零钥缠上了秦期宁的脖子,盯着那出现在半空中的黄泉门,声音略点点激动,虽然有他相助,但是秦期宁召唤到黄泉之门的速度远比他想象地要快! “听着,现在慢慢引导这些魂魄进去,进去之后,不管你有没有什么领悟,一定要在最后一只小舟载上人之前出来!” 零钥知道秦期宁此刻已经被黄泉中的意境吸引,但是他还是必须再次强调一遍!毕竟除了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有了005的定位,薛帆帆自然没有花多大的力气就到了目的地。这里,本来应该是婆行山之中最坚固、最神秘之处,然而如今,如果不是上面依旧高悬的献祭台,薛帆帆觉得只怕她就是绕晕了脑袋,都没有办法找到这个地方了。 尽眼皆是倒塌的石块与山泥,与它处并没有什么不同。 当系统告知它具体方位的时候,薛帆帆几乎是怀着极为平静地心态走到这里的,甚至当她看到这一片废墟之时,她都觉得自己的内心并没有什么波动。 毕竟,死的人又不是她。 烨离死了,她再也不用贡献她的血了。 然而,怀着这样一种“平静”地心情来到这里寻找烨离的她,却在这一片废墟之间再也挪不动脚步。 不敢向前一步,退后,却又是不可以的。然后,她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一个问题:攻略对象都死了,那她又该何去何从?是要回去了吗? “喂,005,别装死!烨离要是没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薛帆帆这句话问完,系统屏幕上的圈圈就一直在转动,她从来没有等待的时间有这么漫长过,似乎是在期待答案,又像是在害怕答案。 事实上,系统也的确是转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仿佛是在埋头苦想,在设定的每一道程序之中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正当薛帆帆觉得自己都要从日升等到日落了,屏幕闪了闪,终于出现了一行字。 “系统内并没有设定攻略对象会死去这一条程序。” “” 答案不算好,也不算坏,不知道为什么,她松了口气。然而这样问题又来了:所以到底现在是怎样? “是你自己出现在我的脑子里,又是你带我到这个世界来的,现在你告诉我,系统没有这个设定?难道我要一辈子呆着这个鬼地方吗?” “因为这个世界的剧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基本脱离了原著的轨迹,系统已经无法及时检测到接下来的剧情005号已经发送消息回到异次元的总部,请求总部支援处理,总部会在四十八小时之内处理,很快就会有消息,请耐心等待!” 这就是所谓的效率吗! 薛帆帆的心莫名地烦躁起来,她最终还是走上前去。 没有被任何遮挡物遮挡,烨离就这么躺在地上。 看到那脏兮兮分不清到底是什么颜色的战铠下修长强壮的身体,却没有察觉到任何气息的时候,薛帆帆还是终于接受了事情:烨离的确是已经死了。 那张煞白的脸依旧是棱角分明,却少了魔尊那份唯我独尊的生气。 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她其实也不想的,但是就是止也止不住。 一代魔尊烨离,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窝囊的死法?他是她整本书中最爱的一个角色,尽管最后他仍然是悲剧地死去,但是身为作者,她给他安排了最华丽也最心疼的死法。 他会死在所有人听到魔尊烨离这几个字都会闻风丧胆之后,他死的时候,有万千魔众哀悼,有他最心爱的女子给他最心疼的怜悯 总之,绝不该是这般默默无闻的死法。但是眼前毫无声息的烨离又不得不让她看清楚现实。 “这里有什么人来过吗?”薛帆帆喃喃自语,疑惑地看着烨离完全没有被山泥覆盖住的身体,再抬头看了看周围。 薛帆帆之前没有注意到,烨离身上的衣服和周围的情况,这里明显有被人用什么东西移动过的痕迹。 只是可惜,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而就在这时,脑中竟然就突然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秦期宁自从进入这黄泉界之中,便维持着百无聊赖的姿态看着这一只只飘向小舟的魂魄。 这些小舟很小,至少比她所看到的其他本来在黄泉之中的小舟要小得多,当真称得上是一叶扁舟。 在岸上本来还没有意识的魂魄,一进到小舟之中,竟然就像是有了意识那般,脸上的表情先是迷茫,接而惊愣、或哀伤或愤怒、或懊恼,生动而传神。她猜测,他们大概是回忆起了自己生前的最后一幕。 “我需要怎么做,才能够提升这生死意境呢?” 秦期宁试过各种办法,站着、坐着、倒立着,全神贯注凝起神来,像是耍猴那般,除了获得连过往小舟中一两道好奇打量的目光以外,其他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这里似乎没有人能够给她答案。 她还曾经尝试过与黄泉舟上的死者沟通,然而,漂流过她面前的小舟,要么好奇地盯着她,要么就是目不斜视地盯着舟行倒退的方向,回味自己过往的一生,对她爱睬不睬。 突然,它看到了一只魂魄摇摇晃晃地飘下了小舟,当它一只脚准备踏进去之时,那魂魄似乎像是喝醉了酒那般晃荡了一下,一个踉跄就要跌到黄泉中去! “嗬——”秦期宁看着都觉得凶险万分,虽然魂魄看上去轻飘飘的,但是直觉告诉她这黄泉水非常危险。 “快扶一下他!”似乎是脑海之中响起了一个声音,她只觉得自己的手臂自动抬了起来,作出了一个扶人的动作,奇迹般的,那魂魄竟然就这么站稳了。 呼 好险。 但是,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左右看看,却又没有人,也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危险。声音是从脑海中传出来的,难道是她产生幻觉了? “呵呵呵呵嘻嘻嘻嘻” 正当她愁得换了一个头顶朝下的姿势清醒一下杂念之时,秦期宁突然听到了几声如孩童戏耍的声音,吓得秦期宁“咚——”地一下倒在花海之上。 “哎呦,你压疼我了!” 仿佛自己真的压到了什么东西那样,吓得秦期宁又是一翻,灿烂的红色花海突然溅起了无数细碎的花瓣,秦期宁便倒在了这一片似火的花海之中。 第一百三十五章 据说这是jj开发的防盗方式,来试试神器的诱惑啊! “恩。” “” 秦期宁一副气定神悠的表情,“师兄如此行为磊落、品节高尚之人,又怎么会做这些在背后捅人刀子的事情呢?” 似笑非笑的样子,学了个十成十。 零钥只觉得一股闷气堵在了心口不上不下。 特瞄原来睁眼说瞎话竟是这么的无耻 他有点理解秦期宁刚才的心情了! 其实秦期宁本来也差点被他毫无征兆的话语激得冲昏了头脑,还好她头脑转得快。零钥既然早就知道她身怀神器,想要告密,三年来,他有的是机会,又何必等到现在。 况且,还特意在此等着自己。 要说他想要杀人夺宝,把神器占为己有,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样的话,明知道对方有底牌在手,趁她毫无防备一招击杀明显才是聪明人的选择,何必又故意放出话来,让自己有所警觉。 所以,她决定赌一把! 在有办法躲开这致命一击之时,她选择了不动。 很疯狂,对吗? 不,其实她很惜命。 如果不是心里有把握,又怎么会做这样的选择? 至于赌赢了会有什么样的利益,她倒是没太多在意。对凡事都抱一种漠不关心态度的零钥,却唯独对她“情有独钟”,没有鬼,鬼相信吗? 她不急。 “师妹果真是个妙人!” 这种吃瘪的感觉,仿佛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浑身上下使不上力。 零钥松开了秦期宁,这回,真的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看着零钥一步步地走远,她才终于放下心来。 “嘶——” 牵扯到的伤口让她狠吸了一口冷气。 这怪人,真是一点都不留情面。 不过,秦期宁知道,她暂时安全了。 湛明回来的第一时间,便是唤了秦期宁过来见他。 “哈哈,好!果然不愧是我的好徒儿。不过短短三年,修为竟然又晋升了!” 湛明似乎真的很高兴,把秦期宁狠夸了一通,甚至忘了身为人师,在徒儿修炼小成之时,除了夸奖之外,也应该好好鞭策,不骄不躁才对。 末了,才转向了正题。 “修炼之事不可懈怠,炼体之术,并不需要所谓的过渡期,接下来,就该好好准备第二轮的淬炼了。” 说到此,他似乎略有些担忧。 “地烈火焚骨,引烈火入骨,将其煅烧,直至骨若玄金。这一次的炼体,要比第一轮惊险得多,地烈火并不是一般的火焰,一不小心,就会灼伤神魂,留下大患,切不可大意。” “师父,徒儿明白的。” 秦期宁早已经在小册子中了解过地烈火的凶险。烈火烈火,其最大的特点,便是霸道!地烈火虽然只是三品地火,品阶不高,可就是因其霸道,让它在地火之中赫赫有名。 “为师这里有一颗高级护魂丹,你且收好,炼体之时,可助你一臂之力。” 湛明递给她一个精致的玉盒,秦期宁接过来的时候,掌心还能感受到玉盒渗出的丝丝凉意。 越是珍贵的丹药,对盒子的要求也就越高,单看这玉盒的材质,就不难看出这枚高级护魂丹的分量了。 湛明师父出手也真是大方。 “多谢师父赐药,徒儿此次,也定不会教师父失望!” 护魂丹! 还是高级的护魂丹!!! 暗处的墙边露出了一角白色衣角。此时无风,衣角却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摆动。视线再往上移,看到的是一张扭曲的脸蛋,这样的丑恶,让本来有些英气的眉毛,都让人生厌。 看着屋内对立而站谈笑的两人,特别是湛明看着对面之人的那种满脸赞赏与欣慰的神情,半梅气得已经要发抖了! 为什么要给她高级的护魂丹! 湛明出去前,告诉过半梅自己回来的预计日期,算算日子,正好是今天。师父每次回来的第一时间,都是找她这个大师姐了解宗内的事情。 半梅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就等着湛明的传音。 只是,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她不免有些焦急。 湛明每次回来的时间都掐得很准,恰好是太阳将落未落之时,因为广成秘境开启的时间是有限制的,除了这个时间,其他时候都很难打开。 眼看太阳的半边脸已经沉入了地平线,半梅终是耐不住,打算亲自去看看湛明师父有没有回来。 就在路上,她遇到了洛星。从洛星口中,她得知,湛明真的已经回来了! 师父回来了,为什么没有传音找她? “师姐,你是要去找师父吗?不过他刚得知了宁儿小师妹已经出关,让我把小师妹叫过去了。” 洛星话一出,半梅就觉得头上一盆冷水泼下,把她浇了个透心凉。 不死心的她,还是悄悄来到了沁阳居。结果,就让她看到现在这一幕。 怎么可以这样! 不就是三年炼体成功且连升两阶而已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她就轻而易举夺去了师父的目光!难道师父就看不到辛辛苦苦管理全宗弟子的自己吗? 不可饶恕! 这个小师妹,还真是自己的克星! 还有,师父怎能这么偏心! 与神魂有关的丹药本来就难得,想当初,她第二轮炼体的时候,师父只给了她一颗中级的护魂丹,她已是庆幸。 如今,他竟然直接给了秦期宁一颗高级护魂丹,哪怕是师父,这样的丹药如此难寻,怕也只有这么一两颗吧,竟然眉头也不皱一下! 呵呵,三年进两阶,怪不得三年能够晋两阶! 在此之前,怕也是师父给了她什么好东西,才如此顺利从血污池出来的吧! 明明她才是大师姐,按理说她分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才对! 她秦期宁算什么东西!何时轮到她踩在自己头上了。 以前来了一个洛星和她抢师父的宠爱,现在,又来了一个秦期宁!而且按照这个趋势,不出几年,待她几轮炼体成功以后,怕是要压在她这个大师姐头上了! 秦期宁?呵 本来要来找湛明的半梅,看到屋内的两人,悄悄隐退了身形。 其实半梅也真是冤枉湛明了,血污池净肤淬身作为第一道防线,本来就是打基础用的,淬炼越彻底,对以后的炼体帮助越大。池水中无数的药物与元气,皆是自然之物,亲和滋润,除了上难以忍受的痛苦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危险。 作为被老祖戴上一顶“可堪大用”帽子的秦期宁,湛明在这一关,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否则,一旦得不偿失,这样的后果,他承受不起。 反观是半梅,她是他的第一个女弟子,湛明自然对她上心些,怕她真的受不住,提前给了她一颗缓元丹,减缓她的痛苦。 只是这些,面对这一颗拿在秦期宁手中的高级护魂丹,半梅已全然忘记。 名为嫉妒的种子悄然种下,又会开出怎样一朵花? 爷爷现在,应该已经收到信了,想来也知道她目前安好无事。 如此,足以。 虽然两人都可以随时准备离开,不过考虑到秦期宁目前的状况,湛明还是把离开的时间定在了第二天早上,留一天时间让她把状态调整好。 第二天一早,两人便出了山洞。秦期宁本来以为湛明师父会直接御剑带她,可是没想到,他居然直接祭出了灵舟! 修士的代步工具除了自己的武器,还有一种就是飞行法器。 筑基期及以上的修士虽然可以御器飞行,不过御器需要耗费元气,短途路程还可以,长途的话就有点吃不消了。 飞行法器虽然也消耗灵气,不过它的主要消耗却是灵石,消耗的元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且飞行法器空间大,舒适,高阶的飞行法器还有防御作用。 以湛明师父的速度,还要出动到灵舟,想必路程不会太近。 灵舟启动,迎风而起,渐行渐远。 许久,秦期宁终是收回了目光。 湛明察觉到秦期宁神色恹恹,便抛给她一块玉简。 “本来想回到师门再给你的,不过回程路途遥远,舟中日子颇为枯燥,这些天你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参悟参悟里面的内容!” 秦期宁正好需要东西转移一下注意力,便事不宜迟,把神识渗透进玉简里去。 脑海中闪现出金光闪闪的六个大字:五灵除杂! 五灵除杂!修真界竟然有这样的功法? 湛明当然没有错过秦期宁惊讶的目光,笑着解释道:“这种功法听起来是不是非常惊世骇俗?” 当然是! 所以师父你干嘛要用这种云淡风轻的语气问出来?-- 拥有五灵根之人就是废材之体,这种观念早已根深蒂固在人们的脑海中。然后突然某一天有人告诉他们,五灵根都可以修成结丹甚至更高境界了! 那人们会怎么想? 不是邪修就是恶术! 像前世秦素直接抽了原主秦期宁的杂灵根所用的秘术,那已经算是禁术了。 不过对于原主的天赋,天骄这本书中只是简单地提了句变异雷灵根,清微宗年轻一代的绝顶天才,其天赋是如何来的,书中并没有提及。 毕竟在天娇之中,秦期宁出场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过是作为男主名义上的未婚妻,痴迷男主,又有点小姐脾气,在恰当的某个时机出现,膈应膈应女主玄若,顺便被女主虐一虐,好让他们的关系再进一层的炮灰罢了,不值得花大量的笔墨来描写这些东西。如果她不是看过秦期宁的记忆,也不会知晓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第一百三十六章 秦期宁的神魂一回到识海中的时候,零钥马上感觉到了她周身的变化。缠着她周身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之后,他才欣慰地开口:“不错,看来有收获。” 秦期宁轻轻“恩”了一声,上扬的音调带着轻快之意,看来也是对此次的黄泉之行的成果颇为满意。 零钥将神识探入秦期宁内部,内视她丹田之下鲜艳通红的曼珠沙华。长长的花蕊在如吹翻了的伞的花形中伸出,如黑暗深处神秘妖冶的舞姬舞动她那双勾人的双手,美得窒息,夺人魂魄。那聚拢的花瓣上,隐隐有着符文纹路的淡淡金光流转。 看到这流动着的纹路金光,零钥的碧得滴出翠色玉滴的眸子一缩:规则图腾! 虽然金光淡淡,图腾脉络不曾清晰,仅仅是在花瓣之中形成一个雏形,但是只要有了这样的根基,就能够期待有一日,这花瓣之中的符文彻底变成完整的图腾。 生死意境的规则图腾代表着什么?意味着待到图腾完整之日,便是秦期宁触摸到真正的“道”的边角之时! 大道至成者,乃是神也。还没有陨落的上古之神早已经与三界隔离,所以说如今的修仙界所谓的大能,其实没有一个人真正说到了“大道至极”的地步。 如果真要拿来比喻,天道其实可以算是三界之内的“代理神”,地位在三界之内至高无上。天道唯一与神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天道思想,也没有所谓的七情六欲,它是所有自然规则的制定者与维护者。 它允许这些规则被利用,如人族修士与凶兽的契约规则、红墨莲宝的气运规则,但是它不允许规则被破坏,因为破坏,就意味这不公,意味着混乱。 就如它所要灭杀的乔焱,乔焱妄图成神进而将它取而代之,一旦让他成功,无论乔焱以后是好是坏,三界都将永无安定之日可言。 而秦期宁日后,如果有机缘将这个图腾完善,那她对生与死的领悟,将会比这三界之中的其他人更深刻得多。 并不一定是说她能够看破生死,但至少在与敌人的意境对决之中,在绝境之内,她会有更加坚韧的毅力去抵挡对方施加的心魔与幻境,会有更大的机会趋利避害,逢凶化吉。 最重要的是,面对乔焱之时,也会有多几分把握。这才是零钥一直担心的。 将花瓣之中的符文观察完之中,零钥更是惊讶地发现,秦期宁体内最基本的曼珠沙华基台之下,竟然长出了一片叶子! 这是 这下子,零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自从两人契约之后,零钥是看到过秦期宁的基台的,他清楚地记得,秦期宁本来的基台,明明就是只有一朵花朵而已。 一般情况下,修士的基台在筑基之时就已经基本成型没有过多改变了。真要有,大概也是真仙界之中的凤毛麟角之辈,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结丹修士的基台都可以发生变异了? 还是增添了一枚已经有了清晰脉络的完整图腾。 这真是让零钥也无法想象的地方,零钥发现自己再次低估了秦期宁。他甚至在想:难道说她的契约者的气运真的已经强悍到逆天了? 他看她出来的时候虽然喜悦,但也算是正常的表情,他只是以为她小有成果而已,毕竟意境不比修为,它的成长速度要比修为慢得多也难得多,需要历练的积累和时间的沉淀。 但是如今,他的契约者竟然逛了一趟黄泉,就带出了一枚有了雏形的规则图腾和一枚完整的附加图腾啊!! 虽然这枚叶子上的图腾不是原生图腾,没有花瓣上的图腾威力强大,却也抵不过它是完整的一枚,况且这枚图腾上散发着源源不断地生机活力,不但没有抵消秦期宁原本“寂灭之意”的死寂之气,这生死之意杂糅在一起,反而让他有种感觉:黄泉之门,就在秦期宁的体内。 原来这就是生死意境奇妙无穷的地方吗?连他都说不出其中的奥妙,只让人觉得惊叹!会不会有某一天,这丫头真的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召唤出黄泉之门也说不定 秦期宁感觉到零钥的神识离开了她的基台后就开始问他:“我进去多久了?” 如果超过了一个月,她有点担心回去之后需要如何负荆请罪才能求得爷爷还有为他掩护的父亲的原谅。 “不久,也就一天一夜而已。” 秦期宁惊讶得合不上嘴巴。她在黄泉之内无法预知时间的流逝,但是那缓缓而过的小舟与那遇到了五次的老者,都分明不止一天一夜。 甚至,她觉得自己在那里呆了好几个月的时间,现实之中的一个月已经是她最保守的估计。 没想到零钥却告诉她,只过了一天一夜。难道说黄泉之中的时间流逝与人间的时间流逝速度是不一样的吗? “黄泉是规则之力最薄弱的地方,那个地方连我都无法完全摸清楚它,那是所有往生者必经之地,时间流速与这里不一样应该也很正常。”零钥听完秦期宁的疑问之后,不太确定地给了这样的答案。 他又不会有事没事到黄泉里去逛逛,因为黄泉的规则之力薄弱,他虽然可以用神力打开黄泉之门引导魂魄进去,但是如果他要进去的话,还是有一定风险的。 连全盛时期的零钥进去都有风险?秦期宁沉思,那那个能在黄泉之中培育花灵的人真的是无路可逃才到了黄泉的吗? 在那两朵小花灵零碎的描述之中,她分明感觉到那人在黄泉之中竟是说不上的惬意与潇洒,仿佛那不是避难之所,而是一块远离尘俗与喧嚣的清净隐居之所。 秦期宁自然将在黄泉之中遇到的事情告诉了零钥。 “那人绝对不可能只修了生死道!” 听完之后,零钥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那双碧色的眸子闪着奇异的光芒。 “按你这么说,那人的生死道绝对是已经修炼到了几近臻境,但是即便如此,将彼岸花蕴养成花灵,且过去了这么久花灵还未曾枯萎的,仅有生死道是无法做到的。他说不定还改了黄泉之中的一点点小规则!” 改规则! 秦期宁脑海之中下意识就蹦出来乔焱两个字! “哈哈,”零钥看到秦期宁这副条件反射的样子,忍不住想要调侃她:“你也不用这么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这个人,应该不是乔焱。虽然黄泉规则之力薄弱,但是如果是乔焱的话,天道第一时间也还是能够探测到的,且这个人,要比乔焱高明,且懂得低调。” 秦期宁对规则之力领悟不深,这个时候还是必须靠零钥的分析,所以她非常认真地在听。 “选了黄泉培育花灵,占了地利,挑的规则之力也没有威胁到世界秩序,天道对这样没有违背底线的擦边球向来是允许的,所以那两朵小花灵非常幸运得活了下来。那人也因此没有被天道惦记。” “不过,你也真是幸运,看你的基台。‘新生’的确是你在黄泉所悟,但是叶子上那完整的图腾脉络,却是属于花灵在你领悟意境之时直接过渡给你的,也就是说,叶子上的图腾,原本应该是那位大能的东西,如今通过花灵传递给你罢了。” “我是相当于获得那人的一部分传承了?” 虽然秦期宁用的是疑问句,但是结果已经说明了一切。 “哈哈,机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没想到不知不觉的上天就给我掉下这么大一个机缘!”秦期宁听完零钥的分析,心情大好。 这么说来,她算是阴错阳差得到了那位“渊哥哥”的传承了,小花灵的渊哥哥应该是很久之前的大能才对,不知道这位老前辈有没有陨落。 毕竟是拿了别人的东西,况且这位老前辈还培养出了这么可爱的小花灵,私心里,她觉得这位前辈并不是什么坏人,对这位前辈的好感度“蹭蹭蹭”地上涨 “没错,你这一趟黄泉进去得也是值了,你再看看自己的修为。” 天!直接蹦到了结丹中期了,甚至快要突破结丹后期 “这样会不会有什么影响?”秦期宁皱了皱眉,她的境界虽然一直很稳,如今也没有什么虚浮的迹象,但是一下子蹦了快整整两个小阶 “不会,你忘记你差点被夺舍的时候修为迅猛上涨那一次了吗?意境提升了这么一大截,本来修为就会受益,况且之前打通的经脉,这一次修为提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你只需要再巩固几天,过一阵子就可以直接冲结丹后了,如此一来,闭关的时间还可以缩短一些。” 还有便是,她家契约者那逆天的气运似乎真的回来了。看着因为听了他的话而脸上笑意越来越大,眼神也越来越明亮的秦期宁,零钥忽然非常欣慰。 零钥知道秦期宁很想变强,他也迫切地盼望她变强,在有这样一颗迫切变强的心的驱使下,这丫头却知道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垒实自己的根基。 如今意境提升、修为提升,除了那逆天的气运之外,其实更多的,还是她自己一直未曾停止过的努力修炼的结果。 唉真是,连他这个被打回原形的人都开始嫉妒了,看来自己也要加把劲快恢复神力才行,他才不要被一个小丫头看扁了! “零钥,走走,我们快回家,一边回家一边巩固境界。” 秦期宁觉得,这样的事情应该需要和家人分享才对,她要让爷爷和父亲知道,她又变强了,有一天她可以强大到,将自己所珍视的人都保护好的同时还可以让他们不用为她担心。 还有她的母亲叶嘉,父亲应该会很心急才对。 “恩。这一路上记得不要吵我!” “恩?零钥你要继续蜕皮了吗?” 秦期宁一高兴,聪明的脑袋就不灵光了,以为他要完成他之前未完成的蜕皮,却没想到一下戳到了零钥的痛楚:“你才蜕皮,老子才没有一年四季都在蜕皮,你没看到虚弱的我还为你释放神力已经没了大半条命了吗?!” 这么大声,看你挺有精神的啊秦期宁囧。 第一百三十七章 据说这是jj开发的防盗方式,来试试在青翼狼那双巨大青翼的笼罩下,人们头顶上晴朗的天空瞬间如乌云蔽日那般,那巨兽俯冲下来的速度引起周边气流急剧变化,一阵疾风刮得参天的树木东摇西摆。 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机会,一道风刃便破翼而出,七公只能匆忙间撑起防御一挡,却还是被震伤,差点从剑上掉了下去,还好堪堪稳住。 “不要管我!快准备!” 面对来势汹汹的青翼狼,七公不仅没有撤退,反而忍住剧痛,催动脚下的细剑,倏地一下以一个更快的速度飞向金蝉鳞。 而山谷下面的人,一开始虽然被巨兽过于庞大的体积和凶残的模样吓住,但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特别是经过七公的一声大喝后,他们顶到喉咙的心脏似乎又落下了几分。 十几个人纷纷抛出缠在腰上用来猎捕凶兽的绳子,青翼狼的头部、双翼、尾巴同时被这些灌注了元气带着钩爪的捕兽绳缠住。 一时间,本来冲天的速度竟然硬生生降了下来。甚至还有好几处因为过于紧勒而渗出了鲜血,期间还有各种武器和功法招数打落在凶兽身上,虽然因为修为差距较大而并没有造成多么严重的伤害,但是这足以让他怒不可竭。 该死的蝼蚁! 低阶的凶兽毕竟还未开多大灵智,看到下面一群实力远弱于自己的渺小人类竟然如此对待自己,青翼狼立马转变了攻击的方向,兀地来了一个大旋转,两翼一发力,以横扫千军之势把众人纷纷甩倒在地。 “可恶,快,转移它的注意力!掩护七公!”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为首的那个青年迅速下达指令。 “小屁孩,带着煜儿,快走!”不用青年提醒,本来就已经不在战斗圈内的秦期宁,看到这个架势,又背着煜儿迅速退出了几百米。 捕兽绳已经被青翼狼挣脱,不过它也因此被迫收起了双翼,降落到地面上,众人见之,干脆与它近身搏斗!一道道雪亮的剑光落在青翼狼身上,时不时传出一声兽吼和几声人类的惨叫。 而此刻,七公已经顺利采到金蝉鳞。 被一堆小喽啰缠住已经是烦不胜烦,又见金蝉鳞被盗,接二连三的刺激终于彻底激发了青翼狼的野性。“嗷呜——”血红的大口张开,森白的獠牙尖锐的利爪看上去极为骇人! 一跳一跃之间,尖锐的利爪竟然又夺去了几人的性命!那个为首的青年也被击中,生死不明! “畜生,看剑!” 细细的软剑带着筑基强者的威压而至,青翼狼不愧是以速度见长的凶兽,庞大的身躯灵活一转,便躲开了七公的攻击。 看着盗取自己守护已久的金蝉鳞的罪魁祸首,青翼狼果断放弃了本来快要到嘴的猎物,那猛烈的炮火直接对准了七公一人。 “嗷呜——”冲破天际的咆哮! 跃到半空的凶兽再次伸展它那巨型青翼,两翼一呼一合间尽是裂骨的风刃,一道紧接着一道。 七公一开始还能接得从容,到后来越来越力不从心,前面被压下去的内伤隐隐有点压不住的苗头。 元气消耗越来越大,屏障却越来越薄弱,最后一道风刃落在了小腿上,七公一个支撑不住,“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青翼狼怎么会放弃这个绝好的机会,暗红的双眼如夺命的鬼神,尖锐的利爪似夺命的尖刀!铺天的杀意在冲刺而下的狼身上一览无遗!它一定要让这个觊觎它宝贝的愚蠢人类,付出惨烈的代价! “不,七公!” 天上炙热的阳光还有点耀眼,可七公的眼睛已经开始模糊不清,他侧过身子躲过了青翼狼对要害的攻击,可是背部却不可避免地被利爪抓中,扯下了大片大片的肉。 背上火辣的刺痛感戳中他神经的敏感线,意识极度清晰。他已经无力还手,下一刻,那只狼爪大概就要戳中他的心脏了吧! 七公下意识地朝着煜儿的方向看过去。他的煜儿啊!可怜的煜儿,明明金蝉鳞已经握在他的手中了,不甘啊,怎么就甘心呢? “倏倏倏——”疾驰而来的脚步声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清晰! 七公觉得自己开始出现幻觉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几百米外飞奔而来,速度快到不太真实,那小身影最终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借着冲力猛地一跃,手中形状奇怪的九齿钉耙被高高抬起,金色的光芒如一轮小太阳,光芒大盛! “青翼狼,看这里!” 青翼狼似乎对这突然的状况搞懵了,他还维持着捕到猎物兴奋嗜血的模样,呆呆站在那儿没有任何动作! “啊!” 小小的身影似有无穷的力量,一耙砸下,犹如千斤坠顶,青翼狼维持着眼珠子爆裂的惊恐状态一秒钟,下一刻,那金色之光在他脑袋上盛开。 “砰——”地一下把它坚硬的大脑门砸了个稀巴烂。 巨大的身躯倒下,死到不能再死了。 小小的身影随之跌落,全场寂静无声。 “七公,你还活着吗?” 不知过了多久,那躺在地上胸膛急促起伏,大口大口喘着气的秦期宁,问出了这么一句。 她现在双臂在那一击中被反震得麻木,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回想起自己疯狂的举动,到现在,还无法完全镇定。 那一击,完全是借助了刚刚苏醒的肉墩的力量。 肉墩与她合体,可以爆发三次筑基强者的修为。因为是第一次合体,需要再适应适应,如今肉墩还附在她身上。 其实对于能否击杀青翼狼,她是一点把握都没有的。 还好,还好! “煜儿呢?”一声沙哑的声音响起,填满了她心中的期待。 嗯,没死,就好。 “煜儿没事!” 煜儿刚刚晕过去了,被她安置在一个草堆里,百晓生和逗逼都守着他。 “呵呵,好!咳咳,好啊!” 七公伤得很重,可他只服下了一枚止血丹,暂时止住了一直流着的血,便挣扎着起来,要把手中的金蝉麟给煜儿。 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了林中的动静。 “咦?师姐,看来有人比我们捷足先登了!” 不去参与他们三个人的互动,秦期宁放出神识打量着驭魂鼎的另外两层空间。 第二层和第一层的基本构造一样,只是第二层墙壁上多了许多铁链,看来这是专门用来锁魂的工具。 修士灵魂不灭,就可能有机会夺舍重生,没有谁是愿意被驾驭的,而要驾驭比自己修为越高的灵魂,对驭魂鼎的主人来说更加困难,稍不注意还可能会反噬,这时候当然要采取特殊的手段! 驭魂鼎,以鼎囚魂,驭天下所有无敌强者之魂。这是秦期宁在神器认主的那一刻脑海中自动浮现出来的句子! 天下所有无敌强者!何等睥睨天下的狂傲语气! 不仅如此,秦期宁脑中还自动浮现了几句口诀,然而她发现这是一个不全的残诀!她想这大概是神器受创的缘故。这种感觉就好比是已经放到了嘴边的饭菜,却不能张口吃一样,让人无比郁闷。 不过她倒也看得开,修炼者,最看中机缘。 时候未到,不可强求。 在第二层转了一圈后,她又把神识调到第三层去! 禁忌!秦期宁一看那门上触目惊心的血色符纹,心底涌现的便是这两个字。 禁忌,就意味着秘密!藏在神器里的秘密,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血色符文和驭魂鼎上的花纹有异曲同工之妙,门上的符文甚至还要更复杂一些,看久了让她有一种晕眩感!不过,越是神秘,越是勾动人心。她把神识释放出去,想要冲开门上的禁忌! “主人,不要!” 来不及了! 神识在冲进去的刹那,整个灵魂都像要结冰了那样!一整室的鲜血的通红,还有那个泡在血池里的人! 就只在仓促间看了一眼,神识便像被千百根针刺穿,在被强退出去的刹那,匆匆一瞥的背影竟让她有一种熟悉之感! 痛哼一声,终于回魂。 想来自己到底是驭魂鼎的主人,那攻击并没有伤害她的神识,只是给她一个警告。 一个警告,就让她痛不欲生!冷汗沾湿衣裳,如坠冰窟。 “丫头,你终于醒了!” 虚涯的声音适时响起,把她拉出了那恐怖的感觉中。 “我没事!” 她这话是对虚涯说的,同时也是对里面的三鬼卒说的。 她虽然内在没什么大碍,可是后脑勺的伤还是要处理,还好她的小金库里有丹药! 在她醒来的时候,虚涯就发现那层淡蓝色的结界不见了,“灯塔”又恢复成当初黯淡无光的模样! 虚涯在她服下丹药脸色好点了以后,开口问:“丫头,可以走吗?神器的气息泄露了,可能会有麻烦!” 杀人夺宝,常有之事,何况还是人人眼红的神器! 秦期宁点点头,忽然想到,“啊姆!” “主人,我可以附她身,把她搬回床上去。”百晓生要将功赎罪,自然不放弃一切表现的机会。 秦期宁点了点头,如此当然是最好! 虚涯默然地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奠定了他心中的猜想。 神器果然已经认了主!这算是丫头下山后的第一次机缘吧,有惊无险。 随便被砸一下就是一件神器,丫头这逆天的气运真不是盖的!连他都要眼红了。 不过,他心里总有种怪异的感觉,他跟在前主人身边也很久了,这样的气运明明就是属于前主人的。可是对比之下,又似乎有所不同。 第一百三十八章 秦期宁顺利回到重华峰的时候,本以为又是一番冷脸的秦素竟是什么话也没有说,这让她连连惊叹,反倒是秦臻,眼神之中有意无意流露出某些期盼的情绪。 秦期宁明白,因为叶嘉的肉身还在她储物袋之中。 “父亲不用担心,娘亲的肉身完好无损,不过魂魄脱离了肉身二十多年,我们还需要好好准备一番才能将两者更加完美的融合。” “恩,等了这么久,这两天我还是要等的。只是”秦臻欲言又止,眼神意味不明地看了秦素一眼,突然又转头看了看封司,“只是到时候,怕是要请宁儿的这位朋友帮一下忙。” 封司? 不仅仅是秦期宁惊讶,就连一旁被点到名字的封司,都稍微愣了一下。 “我?” 确定? 看到秦臻点头,又看到秦素沉默却没有否认的样子,封司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叶前辈修的是鬼修的功法?” 封司差点没有直接问:叶嘉是不是一个鬼修。 秦期宁蹙了一下眉,秦臻则苦笑了一番,“这其实才是我们夫妻二人常年不在清微宗的原因,对外说是两人在外历练,其实不过是在掩饰嘉儿鬼修的身份而已。” 秦臻这里说,就已经是承认了。 鬼修与七大宗之间关系并不友好,甚至鬼修乃是被称为邪修之一,明面上与邪修有关系的七大宗修士向来为所谓的正道人士所不容,更甭论秦臻的父亲秦素还是第一大宗清微宗之中的一峰之主,宗主的师弟。 其中的弯弯道道如果被有心人利用,还真是能脑补出千千万万个不寻常来。 知道了叶嘉的身份之后,秦素本来也是气极,极为恼怒地想要阻止两人的结合。然而,最后还是拗不过这个认定了叶嘉的儿子,帮他隐瞒了叶嘉的身份。 但是秦臻本来也算是天才一辈,极受瞩目,在清微宗之中的一举一动都受到许多人的关注,无奈,秦素只得让两人离开清微宗。 所以,当秦臻知道尽心救他的人是一个鬼修,甚至还自称是宁儿的朋友的时候,秦臻其实是万分惊讶的。因为他实在无法想象,作为一个从小被灌输鬼修乃是邪修思想的人,是如何和鬼修混到一起去的。 即使是他父亲秦素,对鬼修也不能说没有任何偏见,如果不是一开始对嘉儿的印象极好,对他也万分疼爱,怕是也不会帮他隐瞒这个事实。 秦臻当然不知道,灵魂不是原住民的秦期宁,从一开始,对这个世界灌输于她脑内的价值观念就有自己的判断。 她从小就不同于一般的小孩子,虽然即便她不愿意,这个世界的大环境也会潜移默化影响着她,但是她却能在这些好与坏的思想之中作出自己的判断。 就像是身处泥潭的藕,有养料也有污浊,但是却能开出亭亭于水面的那朵最美丽的花。 虽说没有偏见,惊讶倒是实实在在的。秦期宁看着她这位父亲,身体依旧羸弱,宽大的道袍穿在身上也只像是挂在了骨架上,对她似乎也总是小心翼翼的,很多时候就看着她笑,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就是她眼前的秦臻,在年轻的时候为了所爱竟然也有如此执着的一面。 “既然是宁儿的母亲,晚辈自然是义不容辞。” 封司在秦素与秦臻面前,实在是做足了晚辈的样子,如果两人不是知道封司的身份,真的是无法将他和鬼宗少主的身份联系起来。 当然,秦素和秦臻两人也不傻,堂堂鬼宗少主,怎么可能如此平易近人?两人要真的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那封司绝对不可能对宁儿做到这种地步。 这位年轻人,是对宁儿存了些心思的。两人心里有了点底,但是这份心思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他们倒是有些摸不准。 还有宁儿这丫头,对这位封少主又是何意? 秦素觉得,起码现在看来,还没有一个人能够得到宁儿如此信任,是不是说明封司在宁儿心里的地位不一般?如果真的是,那以封司的身份,会不会重蹈臻儿和嘉儿的覆辙? 秦素不自觉拧紧了眉。 而一旁的秦臻倒是没想这么多,他单纯只是觉得自家女儿惹的桃花债似乎有点多,定下的这门亲事还没有解决,就这么快又来了一位样貌身份均不凡的追求者,以后说不定还会冒出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真是头都大了! 秦期宁将两人古怪的神色看在眼里,却完全没有像到两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还以为他们只是为了叶嘉的身份而尴尬。 封司似乎是对二人的打量有所察觉,他突然有一点点小紧张,在人不易察觉之中小幅度挺直了脊背。 三天之内,一切准备就绪。有了封司的协助,叶嘉的肉身与魂魄融合的过程十分顺利。在驭魂鼎淡淡的蓝光笼罩之下,叶嘉本来毫无生气的身体终于有了微弱的一起一伏的呼吸,甚至在不久之后,她便醒了过来。 “嘉儿,嘉儿!” 看到叶嘉的睫毛微动,秦臻就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失声轻轻换了起来,那带着沙哑的嗓音喊着床上之人的名字的时候,连秦期宁这个旁边的人都觉得心里有片羽毛轻轻拂过那般,霎是温柔。 叶嘉觉得自己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以至于她醒来之后反应了许久,才叫出了秦臻的名字。 “臻臻哥?你怎么我怎么?” 想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秦臻的样貌依稀有往昔的轮廓,却不见了当年的意气风发,再看看自己,青葱玉指,竟然没变,以至于她觉得这是在梦境之中。 “来,先喝杯水。” 秦期宁扶叶嘉起来的时候,还细心地让她靠着了自己,柔软的触感,竟然她觉得陪感温暖。 突然,秦期宁感觉到她的身体猛地一震,瞳孔也不断收缩,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臻哥,我们这是到了地狱吗?” 叶嘉终于记了起来,她的记忆停在了魂魄被抽离的那一刻。 “不,嘉儿,你不记得这里了吗?我们在重华峰。是宁儿,我们的孩子,救了我们。” “宁儿?” 那个她十月怀胎,却只抱过一天的软软绵绵的小婴儿。 “来,宁儿。” 秦臻拿起了秦期宁的手,将她放入叶嘉的手中。 秦期宁的那一声娘亲还没有唤出口,脖子就被人用一双手重重圈住,那人将脸埋在她的脖子与肩膀子间,她能感觉到叶嘉鼻息之间朝她呼出的热气。 秦期宁有点不知所措,手悬在半空之中抱也不是,抱也不是。秦期宁感觉到手臂圈住的人身体一阵一阵地颤抖。 到最后,她的耳边都能听到将头埋在她脖子间的女子一声又一声压抑不住地低沉笑声。叶嘉的声音此刻有些沙哑,但是笑声却给人爽朗之感。 “哈哈哈哈哈,宁儿,真是我的好女儿!娘亲真是没有白生你!” 说着这句话,却没有打算放开秦期宁。 “别动,先让我好好抱抱你,然后再仔细看一下我已经二十多年没见的女儿!” 叶嘉的热情与自来熟竟然快到让秦期宁反应不过来。 “怎么?怪我二十年没有养你,所以你就不认我这个娘亲了吗?” “不,怎么会?” 她这个娘似乎总不按情理出牌,这真是好大的一顶帽子盖下来,要是不认,何必经历重重困难去找他们呢? “那我醒了这么久你为什么不抱我,也不叫一声娘亲?” 这 她是有点被吓到了。 “宁儿,来,叫一声娘。不然我就这么一直抱着你。” 叶嘉这一句话,竟然带了点耍赖与撒娇的味道。秦期宁竟然觉得自己被逗乐了。 “娘亲!” “哎,乖!” 叶嘉终于喜笑颜开,“宁儿,让我好好看看你!” 叶嘉的脸型与秦期宁很像,都是小小的鹅蛋脸,脸色虽然苍白,但是那双眉毛却是非常有英气的剑眉,加上她整个人的气质,更突显了两分大气。相比较起来,秦期宁的脸蛋仍然有几分青涩。 “乍得一看像我,细看起来却更像臻哥。”因为眼神太过温柔,所以有这样英气的眉眼的女子,气质又添了些温婉。 “宁儿,我是你娘,你要记住,我生你却不养你并非我的错,我觉得我和你爹在那样危难的时候能够保住你,你就不应该再有什么过多的埋怨了。” “娘,我” 她并没有怨恨他们,相反,真的很感激。 “听我说,” 叶嘉看秦期宁的眼神竟然带上了几分坚决。 “宁儿,我是你娘,臻哥是你爹” 秦期宁想说她知道的。 “血浓于水,我们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们每时每刻都在牵挂着那个小小的一出生就遭逢祸事的你” “所以不要疏远我们。不需要客气,不需要躲避,也没有什么突兀与尴尬,我们之间的联系从来没有断过一分一秒,因为二十多年,我们一直在爱你!” “从前、如今、往后,你都是我们的女儿,我和你爹,一直都是你的归属,所以孤单与隔阂,都是不需要的,宁儿。” “爹,娘” 秦期宁不知道说什么,她觉得,叶嘉说了这么多话,都比不上她再次将她抱住来的让她感到温暖与实在,她只想紧紧地抓住着一份温暖,而另一双更加有力的双手将他们两人抱住, 她此刻似乎真的能够感觉的,在这个异世大陆,能够找到一个叫做“爸爸妈妈”的词语,在这里真正有了完整的家的感觉。 第一百三十九章 高耸入云的重华峰峰顶之中的望峰台,一直是俯瞰整个清微宗美景的好去处,秦期宁自然也十分记得,她曾经在这望峰台的大石上,眺望遥远的天边,看过无数的日升日落。 这几日她大多时候都在陪着叶嘉和秦臻,难得有一人独处的闲暇机会,竟是不知不觉又走到了这里。 素手轻轻滑过这被岁月打磨地异常光滑的土黄色大石,记得以前小短腿的她还需要师兄抱着才能爬上爬下,而如今她只需要轻轻一跃,就能够侧躺在上面。 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干的。再过两天,她就要真真正正来一次大闭关了,最后的闲暇时光,当然要好好享受,况且这是在重华峰,这个让她内心最为安定舒坦之处。 愉悦之余,她终于对一直脑心挠肺想要冲出宠兽袋的鼠宝宝网开一面,将加多了禁忌的宠兽袋揭开,放它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它在宠兽袋之中已经呆的够久的了,况且秦期宁也好奇,能让鼠宝宝在如此危险的境地之下仍然要抢回来的宝贝到底是什么东西。 呆头呆脑的蠢萌鼠看到主人放它出来,上蹿下跳十分高兴,但是接触到秦期宁越来越不加掩饰的目光的时候,它鼠毛一炸。 一种宝贝被觊觎了的既视感。 “吱——” 主人你的眼睛到底在看哪里? 说着就把小爪子中的一大截破烂的木头往身后藏了藏,但是无奈,那截木头比它的横截面积还要长,木头两边都露出个头来,上面隐约还有红色丝线一样的纹路露出来。 她有些疑惑,之前粗略扫过一眼的时候并未曾发现这样的东西,如今细细看这一截木棍,似乎与之前有些区别了,虽然依旧残破,但是有明显被蠢萌鼠清理过,甚至是破开的痕迹。 秦期宁心中升起一丝异样。 她集中精神用神念探入其中,才一触碰到破败的残皮,木头身上像血流一样的脉络符纹瞬间迸发出淡淡的暗光,阻挡了她的窥视。 好厉害好特殊的封印符! 怪不得在山道之中她对此物没有任何感应,这道封印是将里面之物的气息包裹得严严实实,如果不是像这样对宝贝有着异常灵敏触觉的变异寻宝鼠,只怕寻常人即使捡到这样的木头,也不会发现这有什么猫腻。 更何况它还是被藏在深山之中,与黑岩枯树为伍。 还有这道厉害的封印,寻常人拿到,怕是没有什么作用,因为它竟是需要同源之物的感应才能够解开。 但是偏偏遇到了她秦期宁,她手里有夸父杖的碎片。 这截木棍之中,藏着的正是夸父杖的主干,真是难以想象。 “宝宝,这大概就叫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吧唧”一下把鼠宝宝抱过来好好了一下,鼠宝宝被这突如其来的宠爱给惊呆了,醉醉地还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时候,又听到她说:“不过下次这么危险还是如此乱来的话,我就永远将你关在小黑屋中一辈子不让你出来!” 秦期宁假装凶恶地恐吓道,虽然说机缘险中求,但是如果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那即使是天大的机缘,也是得不偿失啊! 毕竟命都没有了! 鼠宝宝被吓得虎躯一震,赶紧把毛茸茸的尾巴给夹了起来。至于将宝贝抢回来这种事情,鼠宝宝瞄了瞄秦期宁手中的夸父杖,它现在貌似还没有这个胆? 好吧它怂了。 不过反正它拿宝贝也是觉得好玩,现在主人喜欢,它觉得好高兴 放下鼠宝宝之后,秦期宁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拿出手中的夸父杖碎片,将自己的神识换换送入残缺的木棍之中,一点点地勾起了封印内部的夸父杖主干与自己身上的碎片的联系。 起初,她神识探索到的空间还是一片漆黑,像是宽广无边的大平原,暗光一现,像是有一张看不见的网,网住了那在平原之中孤独无依的自己。 秦期宁知道,这就是那暗红色的封印符文。如果不破开这个局,那么她探入的这些神识将会像是走迷宫一样,永远都无法走出这荒凉的大平原,到达更深的腹地。 她安定下心神,身临其境的荒凉感,让她有些微的窒息,但她知道,这急不得。大约是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她的目光深处,终于看到了一丝绿色的光。 这光起初十分微弱,像是一颗新生的嫩芽,出现在让人恐惧的地方,十分可爱。那密网一般的红色符纹看到它的时候,竟像是战败的军队一样节节败退,畏缩不前。 “封印,解!” 绿光大盛,将所有的迷障全部冲开来。 一根轻巧的青墨色桃木杖就这般安静地躺在了秦期宁的手掌之中,原身的桃木杖,杖身竟是比之前的那截树枝腰粗要长,约有大半米高,握在手中刚刚好。 杖身朴实无华,甚至还有凹凸起来的树的纹路,只需一眼,就能让人感觉到古朴与沧桑,就是这种经历了历史长河般的沧桑感,仿佛是一双从远古之中投射到此处的眼睛,为你撞开重重迷雾,达至最原始的本真。 秦期宁眼前瞬间一片清明,连一旁的鼠宝宝眼睛都看得直直的了,仿佛心神也被这墨色的夸父杖给吸引住。 “好宝贝!” 忍不住用手轻轻抚上那略带粗糙的纹路,虽未完全成型,但是配上她手中的两块碎片,她已经大概可以想象出这根夸父杖完全成型之后的样子了。 再次留恋地抚摸着这根夸父杖好一阵,直到鼠宝宝都要嫉妒了的时候,秦期宁终于恋恋不舍地将她放进了储物袋之中。 其实还是因为,她感觉到了有人朝着这边来的气息。 “竟然一个人偷偷藏在了这里遛鼠,可让我好找了”来人似乎有些无奈地语气让秦期宁低笑了一声。 “我可不是偷偷藏着的,只是觉得这里舒坦而已,正好你上来,我们还可以一起看个美景。”说着,秦期宁干脆半躺在石头上,看着那把整片天空与整个清微宗都染得通红的太阳。 她刚刚上来的时候,太阳还留有余力挂在天空,现在落了一大截,离水平线更近了,连光线也变得更加醉人。 日落时候的阳光,非但不刺眼,眯着眼睛看过去反而异常舒服。 “的确很美。” 封司的呼吸有些急促,像是真正地赞叹又似乎有些某些别样的情绪在其中。 他站在秦期宁身后两三步的地方没有动。 专心看着余日的秦期宁自然也没有看到封司那一双痴迷着黏在她身上的目光。 夕阳下,素衣被阳光染得通红,慵懒惬意眯着眼睛半倚在大石上的女子,成了他眼中最美的风景。 秦期宁发现封司没有走上来,这才发现她一个人竟然占用了一大块石头,抱着分享的心态,她正想给封司挪个位子。 “别动” 话有点急,动作也有点急,才撑起来的一只手被封司走向前来重新按回去。 “不要乱动!” “你” 秦期宁想说他靠太近了。 封司一只手轻轻按住她的一只肩膀,一只手却在抬高,整个身子都倾斜着侧了过来,满满的男子的气息还混杂着淡淡的花香味。 她感觉自己的头发似乎被插上了什么东西。 “很好看。” 如喝了美酒,有些微醺,有些醉人,封司此刻的声音,竟是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来的温柔。 秦期宁看着封司那张无可挑剔的侧脸,竟是有些错愣。 手指想要轻轻触碰头上被人别上的东西,却再次被制止。 “都说不要碰了,我手笨,别不好,会掉。” 秦期宁觉得自己真的没有听错,灌入她耳朵的声音,有一种想要将人灌醉的魔力。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突然低下头来,也许是那双眼睛过于炙热。 又或许是,封司整个人此刻散发的气息都让她觉得,她应该低下头去。 逃无可逃。 这种感觉,她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 “是星辰花啊?” 清微宗里有很多地方有这样的小花,怪不得她刚刚在他身上闻到了这样有些熟悉的花香。 “嗯哼” 封司低笑着将她方才被他抓住又放开不知道该举起来还是该放下去的手再次按了下去,不让她乱动。 “宁儿,我要走了。”眼神依旧那般专注,像是不得到眼中之人的回应决不罢休。“走之前,我想要认真地让你明白我对你的心意。” 封司抓起了本来按住了的她的手,秦期宁想挣脱,却被一道不伤她却不容拒绝的力道制止住。 “你感觉到了吗?这颗心,”封司将秦期宁的手碰上他硬邦邦的胸膛。 “它现在是因为你在跳动。” 第一百四十章 (捉虫) 这是一个男子对他喜欢的女子诉说的最动人的剖心之言。 秦期宁被逼无奈迎上了封司的目光。 黑墨般细碎柔软的发丝被风轻轻带动,与那双黑褐色的眸子闪烁着的柔光如出一辙,眼中倒影着她的身影,那仿佛是世界上最璀璨的明珠。 此刻的封司,温柔霸道的样子,像极了她在校园的青涩岁月中曾幻想过的那个握住她的手,向全世界宣布“我喜欢你”的白马王子。 她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 如果是那个生活在现代象牙塔之中的秦期宁,只怕现在早已经点头答应。但是过往如烟云,现在的秦期宁,早已经不再是那个只想毕业找份好工作,工作稳定后找个好老公好好过日子的现代小女人。 她对封司,至少是有好感的。但是这种好感,离喜欢还太远,更谈不上爱。 她不知道以后这种好感会不会质变成喜欢或者是爱,但是至少现在,她无法回应。 “我” 秦期宁张了张口,努力想着接下来的措词。 “嘘”不要说话。 “我只是想在走之前,明确地告诉你我对你的心意。” 封司似乎是能够想到秦期宁的反应,却也只是低笑,看不出低落的情绪在,或者是他掩饰得很好。 “反正来日方长,你只要知道我喜欢你就够了,不是说你回应喜欢我或者不喜欢我,我对你的喜欢就能停止的。对不起,连我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 看似是在道歉,但是这直白的话语却是一句比一句撩人,让人听得脸红心跳。 “好了,我真的要走了!” 封司知道自己应当适可而止,但是那流连在秦期宁身上的目光却依旧诉说着不舍,虽然很不想离开,但是他此次,是务必要回去的,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 “恩,一路小心。” 尴尬虽然还有,但是面对这位与自己有过生死之交的朋友,秦期宁还是落落大方地与他道别。 “虽然知道你会努力修炼,但是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不会被你赶超,这样,我会很没有脸去见你的。” 哈!秦期宁被他逗笑了,“那可说不定!” 秦期宁说这话的时候,透露出了十足的自信,让看她一切都很好的封司忍不住想要将这离别的时光多停留一些。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相视一笑,封司满意地看了一眼还别在秦期宁乌发上的星辰小花后,终于转身御器下了山。 封司的速度不急不缓,却也很快就出了清微宗的宗门山脚下。他虽然没想过真的会一路顺风,但也没想到杀机来得如此地快! 天生的警觉让封司瞬间御器调转了方向,同时头脑却在快速地运转,自己什么时候泄露了身份,又到底是何人,竟然敢在清微宗的地盘上就拦截他! 可当那人真真正正现身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依旧不敢置信。 “是你?” “是我。” 略微带着点清冷的嗓音,让人心中透出丝丝的凉意。 是他? 封司还是有些疑惑,虽然说是来者不善,但是看到了来人,反而是让他的心稍微安定了些。 “不知道萧兄特意跑过来给我‘送行’是何意?” 封司绞尽脑汁,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那不远处特意站在这里等着自己的人对自己的敌意来源于哪里。 他自认除了宁儿之外,他并没有与这位七大宗年轻一辈的天之骄子有任何交集之处,甚至直觉让他远离这让他捉摸不透的萧子裴。 如果是因为宁儿,真的至于对自己有这样强烈的敌意吗?方才那悄无声息的杀机,实在是让他头皮发麻。 “呵” 回应的竟然只有一个轻笑。 “‘送行’倒是不至于,只是封兄身上,正好有萧某想要的东西罢了!” 此话一出,本来有些庆幸的封司心中的警觉无限扩大。 “那可真是巧了,不知萧兄所说之物到底是什么?好让我瞧瞧能不能忍痛割爱,送给萧兄。” “如此说来,封兄也是大方之人。不知道这‘焱召’封兄舍不舍得割爱了?” “怕是不行。” “焱召”二字一出,萧子裴后面还有什么样的话都已经无关重要了。 封司已经悄悄紧握住了手中有着狰狞恶鬼的鬼头刀。果不其然,在封司准备的同时,萧子裴手中的赤霄更是先行一步来到了封司的脖子之前! 锋利的剑气削落了几根飘扬起来的发丝。 “萧兄何至于欺人太甚?堂堂先天宗的少宗主,也需要干这些偷鸡摸狗抢夺他人之物的事情吗?何况还是在这清微宗之内,不怕被人看见有损了萧兄的名声?” 封司一边抵挡住萧子裴的攻击,一边出言制止道。但是,他也知道,效果怕是微乎其微。能知道“焱召”的人,那里是这么轻易就会收手的。 “偷鸡摸狗?” 萧子裴似乎还游刃有余地在此刻细细地品啄起这四个字来,随即,嘴角勾出一抹笑来。 “封兄似乎是忘记了,当时救叶前辈的时候,我也是在场的。” 一句话,便让封司彻底变了脸色。 “你究竟是什么人?乔焱的护道宗?还是判宗?或者,你就是那个来犬焱召’的人?” 封司被他自己最后的一个猜测给惊到了。 不然,他将“焱召”从叶嘉身上抽出来的时候,连秦素远梁等人都没有发现,偏偏他萧子裴发现了。 “焱召”乃是一道召唤画轴,其实正确来说是一道诅咒画轴,里面封印的是跟随乔焱的各个护道宗的老祖一缕特殊的魂念。 因为咒言的关系,只要有了这一道神念,整个护道宗的子子辈辈都无法逃离乔焱的掌控。 当然,那时候天下无敌的乔焱,无论是被迫还是自愿成为护道宗的宗门,没有一个会起反抗乔焱的心思。 但是有一日,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有人将封印着他们老祖魂念的“焱召”交还到了他们手中,并告诉他们,终有一日,有人会回来取回去。 而来取“焱召”的那人,就是他们所要听命之人。 乔焱在三界很多地方投放过他的力量,但是只有这“焱召”,才是他真正强大的底牌。 这也是第一次,当萧子裴接触到有关“焱”的东西的时候,他不用獬豸提醒,脑海之中就自然而言地浮现出“焱召”这两个字,甚至知道它的用法。 这道“焱召”,里面封印的是鬼宗老祖的魂念。 萧子裴心想,乔焱如此多此一举地将“焱召”送回到这些护道中手上,还没有留给转世的他任何信物去取,除了考验这些护道宗的衷心之外,怕还是想要看看他的实力。 前世的自己,竟然是这样的作风吗?如此能作,也不怕把自己作死了。萧子裴在心中对此呲之以鼻。 如今,面对封司的疑问,萧子裴并不想回答。 “护道宗如何?判宗如何?如果我说,我就是那个来犬焱召’的人,那又该如何呢?我说是,那你是不是就会将‘焱召’交出来?我反倒想问问,如今的鬼宗,是继续护道呢?还是已经成了判宗?” “干卿何事?” 封司知道,都有所顾忌的两人,只怕如何问,都不会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现在不知道萧子裴的底细,事关“焱召”,一句不慎,招来的怕是整个宗门的毁灭。 “哈‘焱召’竟然被一个女人拿出宗外,看来鬼宗之内掌权人之间的意见似乎有些分歧?” 一句话,就明白地道出了鬼宗如今的状态。 战战兢兢守护了这么多年的“焱召”,但这么多年过去,却始终没有人来取,而鬼宗的掌权人也更新换代不知道多少次了,有人依旧战战兢兢,自然也总有人会心存侥幸。 封司知道,他不能够再跟这个人多说话了。 “想逃?” 趁着萧子裴一个不注意的时间,封司立马使出了空间秘术,想要逃离这个与他同样年轻,他却暂时无法战胜的男人。 哼!他的空间秘术可是从来都还不曾失手过!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哪一派的,但是鬼宗的‘焱召’,我绝不会拱手让出!后会有期!”封司一闪身,便跳入了空间裂缝之内。 “獬豸!” “知道了,等着呢!嘿,小屁孩这点斤两也敢在老人家面前班门弄斧空间冻结,起!” 。 獬豸的拿手绝招,空间冻结。 乃是空间奥义一类法术的克星。 封司只觉得自己被某种古怪的重力一压,那本来已经挤进了空间裂缝的身体,一下子就被这股重力给拖了回来。 他还有些懵逼 自己无往不利的空间秘法竟然就这么被破了? 被迫中断的法术,让他胸口一阵气血翻腾,“扑通”一下从空中栽回地上。 “你” 什么鬼怪,身体动不了了。 被施加的法术还没有消失。 但是那人的双手已经抬了起来,手指的方向对准了他的手臂。 不! 连他将“焱召”放在了哪里都知道。“ 焱召”不比其他契约之物,它可以不用契约便随意地融入人的身体之内。 所以当时封司才能在帮叶嘉梳理经脉的时候探测到“焱召”,并在不知不觉之中转移到自己身上。 看着那一幅卷轴一寸一寸地剥离自己的身体,封司两眼充血却依旧撑不开束缚他身体的囚笼。 “卑鄙!” 确认手中之物完好无损,萧子裴终于看向了依旧在苦苦挣扎的封司,“彼此而已,看来我刚刚提醒得还不够,封兄不问自取在叶嘉身上拿走‘焱召’,这样就很光明磊落了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 的确是不算光明磊落。 封司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看到“焱召”的时候有多么地震惊,这可是关乎整个鬼宗一族命运前途的东西。 这个东西,是只有鬼宗最位高权重的几大长老和鬼宗一族的族长也就是他爹封郝才知道的最高机密,它曾在鬼宗之内掀起过一场他人看不到的腥风血雨。 而叶嘉的父亲叶蓦长老一派,更是在这场斗争之中被迅疾而悄无声息地排挤出权力的中心,知情者更是早已经不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叶蓦。 叶蓦是各位长老之中年纪最大、资历最老的一位,但是从不倚老卖老,平时鬼宗之内的重大事务也皆是由大家共同决定,但是对于脱离护道宗这一问题上,他是脱离乔焱控制的绝对拥护者。 这么多年即使大多数人反对,他也未曾对此松口过。一开始还有与他要好的长老支持他,觉得他这么做肯定是有什么原因或者是苦衷,但是奈何,叶蓦只字不提。久而久之,连一开始支持他的长老都渐渐远离了他,叶蓦这个大长老在鬼宗之内的处境变得十分艰难。 终于,堆积的矛盾爆发。 又或者说,是叶蓦预谋已久的计划已经完全准备就绪。 而最关键的人物,就是叶蓦的女儿叶无悔。 取名无悔,大概也是表明他所要做之事绝对不悔之意。 叶蓦拼尽了所有,将“焱召”在鬼宗宗主的密室之内盗出,交到了事先服用了换颜丹的叶无悔手上,并让叶无悔趁着混乱之际逃出了鬼宗。 而叶蓦与其亲信,当着他爹与所有长老的面,燃魂自爆。 这件事情后,鬼宗之内就迎来了一次大清洗,稍稍与叶蓦有点关系的人,知情的都被绞杀,而不知情的,就在不知不觉之间排挤到了最边缘的地带。 鬼宗上下,这些年来从来未曾间断过寻找叶无悔这条漏网之鱼。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叶无悔竟然还已经改头换面成了秦臻的夫人叶嘉。 如果不是这样的因缘巧合,只怕封司再怎么接触也认不出来叶嘉身上竟然就藏着“焱召”。 付出了这么沉重的代价藏起来的“焱召”,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竟然发现“焱召”被人强行夺了去,叶嘉岂能够不吐血! 担忧、惊恐、愤怒,让叶嘉这两天异常不安稳,仿佛又回到了那让人绝望的晚上。 要不是害她如此的罪魁祸首还天天在她面前蹦跶,她真怕自己一个抑制不住就只身到鬼宗去找他同归于尽了。 偏偏,这两天她还有些虚弱,秦臻和宁儿大多数时间都在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她又找不到与封司单独相处的机会。 其实封司这两天也过得非常尴尬 他当然知道叶嘉对这“焱召”看得有多重要,怕是让她没了这条命都可以。然而,在看到“焱召”的那一刹那,他并没有犹豫太多,就将它夺了过来。 他知道,如果不是如此,无论日后他使什么手段,叶嘉都不会将“焱召”给他的。所以,虽然不光明正大,但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他绝对会后悔! 封司以为他每天厚颜无耻现身在叶嘉面前,早已经用行动告诉她,他不会出卖她,更不会对宁儿或者清微宗有任何歹毒的心思。 但是这两日,在宁儿和秦臻看不到的角落,他还是受尽了她各种怀疑和戒备的眼神,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是那古怪的气氛让本来对环境就很敏感的宁儿忍不住好几次回过头去看他。 就在昨日,在他帮秦臻调理了身体之后,他使了点小手段让他多睡了会,终于有了机会单独去见了叶嘉一面。 过程很曲折。 即使他再三承诺他的初衷乃是跟她一致,绝对不会变,但是叶嘉仍然不敢冒险让他将“焱召”带回去。 “叶前辈,你以为焱召在你身上很安全吗?你可想过有一日,待那人真正来寻找‘焱召’的时候,不但是你丢了性命,甚至连你最爱的人都会为此丢了性命?难道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到那一日你鬼修的身份公诸于世,然后让秦前辈等人都因为你而被世人恶意猜测蒙上不白之冤?”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又不能来硬的,封司只能对她晓之以理。这几日的观察中,封司非常清楚叶嘉对秦臻和宁儿有多么地看重。 “不可能,这么多年,‘焱召’在我身上根本没有人知道。” 甚至连秦臻,她都没有告诉。 这是她心底最深的秘密。 “我想前辈应该听叶长老说过一些往事,那伙人难道就真的这么放心将‘焱召’送回整个家族,背后却没有一丁点手段?” 送回来的人难道真的会觉得,世世代代之后,这些护道宗能够保持住初心?到底哪里会有人这么傻? 但是偏偏某些护道宗就是有这么傻的人,以为只要将“焱召”藏起来,就可以永世无忧。 “逃避,并不能解决任何事情。叶前辈,我就不相信你没有想过,叶长老牺牲了自己,真的就可以解决一切了?” 其实并没有。 “焱召”看起来被叶嘉藏了起来,但其实人们只是陷入了自己给自己设定的一个怪圈,认为藏起来,人找不到,就没事了。 但是,那人既然能够在经历了数代之后找到鬼宗,又怎么可能会找不到被他们藏起来的“焱召”,况且对方的实力尚未可知,就这么轻易地下定论说只要藏起来就一定没事,那实在是太儿戏了。 所以,“焱召”他是必须拿回去的。 叶嘉被他的一番话说得六神无主。怎么可能,那她父亲做了这么多事情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她爹就这么白白的牺牲了吗? 不会的。 她爹绝对不可能谋划了这么多年,却做了这些无用功。 叶嘉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似乎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又或者是再次劫后重生,心力憔悴,她终于开口了,声音有着不一般地坚决。 “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肯将‘焱召’还给我?”回答她的只有空气之中的沉默。 “好,很好!我虽然无法苟同你的话,也十分不耻你在我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抢了‘焱召’的行为,‘焱召’你是铁了心不还给我的了,我现在也无力去抢回来,就当‘焱召’先寄放在你那里!但是如果稍有什么苗头不对,马上通知我,绝不能让臻哥和宁儿有丁点差池!还有” 放过宁儿! 这就是叶嘉提出最后的要求。 她的“身份”,“焱召”的事情,还有一切的一切,都不要让秦期宁知道,更不要将她带入那个不知底细的深渊。 封司沉默了许久,最后,他双膝跪地。 “待有朝一日,鬼宗在我手上脱离了乔焱的控制,还请叶前辈回来看看,盼望终有一日,那里也是宁儿的家。” “到你拿出这个实力之后再说吧!”如今的封司,哪有那个实力能保她家宁儿一世平安? 叶嘉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封司,问了最后一句话,“你的意思,是不是鬼宗掌权人的意思?” “父亲父亲会知道怎么做的!” “希望如此。” 自此两人再也无话可说。 封司想到之前与叶嘉的谈话,再抬头看才刚刚嘲讽完他的萧子裴,一阵苦笑。他手段的确是不光明了点,但是这并不足以形成萧子裴讽刺他的理由。 不过是截取了片面罢了。 “你应该知道,我后来去见了叶前辈。” 既然一开始就知道了“焱召”在他手中,那他怕是早就已经被萧子裴严密跟踪着一举一动。 “那又如何?她将‘焱召’交给你,你以为‘焱召’就是你的了吗?愚蠢!” “你!” 奈何封司就是动不了。 “总之,‘焱召’我收下了,封兄,路途遥远,一路顺风,不送了。” 封司只能够咬牙切齿地看着萧子裴离开。 秦期宁才从望峰台下去的时候,正巧迎上了上山的萧子裴。她倒是没有可以避开,毕竟一条道上避无可避。 何况,萧子裴也算是救了叶嘉。 秦期宁觉得,既然现在两人现在不算仇人也不算朋友,但是也不算不认识,就当是两宗弟子之间的点头之交好了。 秦期宁摆出了一个既不疏远也不亲近地招牌淡笑,朝着萧子裴略一点头,算是路过打声招呼。 她觉得萧子裴应该也识趣,回她以同样的反应。 太阳已经彻底沉落到了海平面下,此时远方的低空之中只留下了灰蓝的暗光,带着点淡薄的金色,仿佛是落日留给人间的最后一抹难以割舍温柔。 她分明清楚地看到,对面的男子嘴角的点点笑意堆彻,最终化成了那远方低空中的灰蓝暗光。 “宁儿师妹,好巧。”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被他说出来,都好像是被灌了蜜糖,带着缱绻的宠溺与温柔。 此刻,秦期宁心中只回响着一句话:我艹啊!剧情明明都已经没有了,难道又被强行扭转回来不成?! 到手的“焱召”就这么被萧子裴抢走,导致封司即使回到鬼宗的时候都摆着一张臭脸。 他要赶紧去见他父亲封赫。 大堂之内的气氛明显有些不对劲。 “父亲?” 来到大堂之后,看到那几个明显陌生的面孔,再看看那坐在下首的封赫,封司脚步一顿,随即,额上的冷汗飚了出来。 他突然无比地庆幸,庆幸“焱召”被萧子裴抢走了。 仅仅是一道试探的神识,就已经将他死死地锁在了原地。 现在翻脸,无疑是以卵击石。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就是他吗?” 封司听到那陌生面孔的男子蓦然出声,询问的是他父亲,但是看向的却是他。 “是的,大人,这就是犬子。” 他的父亲,鬼宗的掌权人,在这几个黑袍人面前,姿态放得竟然如此低。 “很好。” 得了一句这样的评价后,封司感觉到压在他身上的重力徒然一轻。 “司儿,过来,拜见这几位大人!” 他听到封赫跟他讲话的的语气带着不一般的严肃与谨慎。 这几位,真的就是他心中想的那些人吗? 封司收敛起自己猜测的情绪,快步走了上去。 “父亲,几位大人。” 分别行了个礼,这才带着疑惑的眼光看向这几个人。 “司儿,这几位大人是鬼宗本宗的使者。” 地灵界,鬼宗只有一个,哪有什么分宗本宗?既然他父亲这么说,封司立即就听懂了其中的暗示。 这分明是临劫界之人! 封司曾经听说过,三界鬼修乃是同源,一脉鬼宗秘法,地灵界飞升的鬼修,大部分都是进入临劫界的鬼宗修行或者效力,所以渐渐的,临劫界的鬼宗,自然而言就将地灵界的鬼宗称之为分宗。 但是因为三界各有各的界限,更是没有什么来往,临劫界的鬼宗也不屑于他们地灵界之中修为低下的鬼宗修士,所以这本宗分宗之说,也不过是名义上的而已。 而如今,这是怎样的一阵风,将这些“大人物”吹到了这乡下小疙瘩来了呢? 看几人的打量的眼神,这似乎还是跟他有关? 而面前这几位使者看到他也是一副满意的样子,频频点头。 “司儿,这几位大人,是接你到临劫界去的” 封赫并不打算隐瞒,直接道出了这些人来此处的目的,封司还以为自己听觉出了问题,顿时愣住 而秦期宁这边,早已经在封司离开的第三日就已经开始了真正的大闭关。在秦期宁闭关之后,高淳竟然也难得两手一挥,撇下了宗内大大小小的事务,连宗主之位都交给了秦素暂代,宣布无限期闭关。 清微宗的好山好水之中,隐藏着一间间简陋得有些单调的石室,才开坑过不久的地方,眨眼间又被茂盛的植物覆盖住,甚至有曼曼青藤爬上去覆盖了整个石门。 一扇扇石门之内,有着无数的清微宗修士,在这不知岁月流逝的时光里,经历着蜕变。 年复一年。 重华峰石阶旁的柳叶绿了又枯,枯了又绿,三百零八道石阶更是被这往来的弟子踩踏得更加滑亮。 仿佛一切都在悄悄改变,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这样的场景,在千里之外的先天宗,也相识地上演着。 “恭喜师父顺利出关!” 先天宗的大堂风格较为低调,再添上一点历史的年代感,虽然没有清微宗正大堂的威严庄重,但也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在。 此刻的萧子裴完全收敛起自身的戾气,甚至亲和的姿态要比在寻常人面前更加贴近两分,笑意挂在嘴边一直没有退却,这一声“恭喜”似乎也是真心实意。 但是刚刚出关,换了一身衣服之后精神抖擞的远梁,站在大堂台阶之上,看着这样的萧子裴,心里却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来,他是真心疼爱这个徒弟,倾尽他毕生的心血来教他。当然,萧子裴也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他将一切都学得很好,甚至完美,包括所有的书籍、法术,从来不用他教第二遍。当然,还有包括那隐藏他冷情的伪装。 这个小孩没有感情。从他第一眼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本以为这只是因为他被双亲遗弃后对旁人的冷漠,过一阵子就会好的,但是后来他发现,这个男孩,无论是看他还是看旁人,眼神都没有丁点变化。 仿佛在他眼中,所有的人也都仅仅是被称为人而已。 小时候还没有丁点修为的萧子裴,那双冰冷的眼睛就已经吓坏了好几个给他送饭的炼气期的弟子。 这样阴冷黑暗的萧子裴,根本没有任何与人相处的能力,在这先天宗之内,即使有他护着,只要稍加不注意,怕都会遭到某些有心之人的报复。 无可奈何之下,他教会了他伪装。 他本以为什么都不懂的萧子裴需要经过一段长时间的适应才会懂得收敛起自己冰冷的眼神,带着笑意迎人。 但是,他料错了。 萧子裴适应得非常好。 几天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不是那个带着冷漠与杀意的小怪物,而是挂着浅浅的酒窝,乖乖跟在他身后的可爱的小男孩。 流言不攻自破。 看到过这样的萧子裴的人,谁还会相信那几个散布消息说那个小孩是冷清怪物的炼气弟子。 半年后,萧子裴惊人的天赋与他的疼爱让宗门上下彻底遗忘了曾经的流言,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宗内悄悄消失了几个炼气期的外门弟子。 远梁彻底认清了事实。 这个小孩,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相反,他什么都懂,只是没有感情。 而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年轻人修为早已经可以傲视七大宗之内所有的年轻一辈,甚至他猜测,稍加不注意,连像他这样的老家伙不小心都可能会遭了他的道。 所以,他的修为,再也不用他担心了。 然而,只要萧子裴没把这让他每次看到都万分无奈的笑意拆卸,他都没办法确定,这么多年来,萧子裴到底有没有改变。 他突然有些悲凉。 “子裴,你是我唯一的徒弟,在我面前,大可不必如此。”他相信,萧子裴一定知道他在说什么。 然而,那人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却并没有改变万分。 “师父,徒儿已经习惯了,改不了了。” 这么多年下来,他觉得,这样,甚好。 远梁那口气终是叹了出来。 “这样的日子,师父不该叹气的,徒儿十分感谢师父这么多年的恩德。” 说完,竟是一撩衣袍,双膝跪地。 远梁的眸子有光在闪烁,难道是他的错觉,虽然那笑意依旧,但是萧子裴的眼中,似乎有些他忽略了的东西。 但是再看,那双有着距离感的双眼与寻常没有什么区别。 “哈哈,罢了,起来吧!既然你已经知道,那我且问你一句,这先天宗,你要么?” “师父,您应该知道,这宗主之位,并不适合我。” “哎,好好,雄鹰迟早是要高飞的,先天宗,还是太小了。既然如此,那什么都别准备了,老夫这就就到宗内去吼一声,老夫要宣布下一代的宗主接班人!哈哈哈哈哈” 既然萧子裴不肯接,天生性子不愿意多纠结的远梁也看得开,世人皆知萧子裴乃是扶晏真君唯一的弟子,早已经是默认的少宗主,但是只有远梁自己知道,萧子裴根本不可能成为一宗之主。 并不是萧子裴没有这个能力,其实将宗门交到萧子裴手上,他是最放心的。因为即使他对宗门没有归属感,但是治理一个宗门,对萧子裴来说是小菜一碟。 奈何人家志向并不在此,即使是他远梁,也奈何不了。 天意如此,不可强求! “哈哈哈哈哈,走,乖徒儿,既然这宗门你不肯要,等我吼完这两声之后,陪我到清微宗看看好朋友还是可以的吧!” “自然。” “好!” 远梁一拍大腿,又回归他放荡不羁的老顽童模样,“先天宗的小子们给我听好了!” 将气一提,犹如深山之中敲响的钟鼓,浑厚而有充满力量的声波便在这先天宗的每一个角落之内传播开来,“老子从今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宗主之位,将传给岩乐峰峰主镇平这小子,哈哈哈哈,先天宗,后会无期!” 本来还在峰内一脸正经地给这些刚入门的弟子亲自授课的镇平还在摇头无奈他家宗主又开始胡闹了,听到前半句的时候,他还在教训这些学生,“你们以后处时一定要淡定,千万不可像宗主一样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然而,那声非常有节奏,放在此境之中又非常合理的叹息还未曾落下,他就发现自己的名字被钦点了,反应过来这扶晏真君在胡闹啥的时候,还在弟子面前频频摇头的镇平突然扯痛了自己的胡子,甚至连手中的书都飞出去砸到了一个小弟子身上。 待那小弟子惊愣的吃痛声想起的时候,那个刚刚还在口口声声所要淡定的人已经以一条飞毛腿狂飙出几百米之外! 耳边回响的是还没消散的余音。 “我靠!扶晏师叔你不要这么害我啊!我平时绝对没有说你任何坏话” “哈哈哈爽快,乖徒儿,我们赶紧溜,被逮到就糟糕了!” 扶晏笑声不绝于耳,真有一股荡气回肠之感。 萧子裴看着那像是小孩子刚恶作剧完笑得一脸灿烂的远梁,心中竟然真的觉得十分好笑,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他师父,竟是这样一个可爱的人。 这样的情绪他以前似乎极少会有,正如方才在大堂之中一样,看着即将要与他离别的远梁,不知为何,眼中就有了酸涩感,而双腿也情不自禁跪了下去。 但是,不知道是习惯压抑情感还是情感根本不懂得释放,那别样的情绪不过是一瞬,就被他用那副伪装掩盖了过去。 也许这就是师徒情? 他越来越能感觉到,,自己因为伴生石而丧失的感觉,好像是在慢慢地恢复。 第一百四十三章 隐秘的石室之内,浅白色的元气云雾环绕在静心盘坐着的秦期宁周围,随着她淡淡的一呼一吸,平平缓缓地被她吸收进体内。 积少成多,汇聚成海。随着元气的日夜不断累积,盘织在体内的五色灵根经脉根根色泽饱满,在元气流转之间更是无限生机。 她吸取的元气真的已经足够多的了,从一闭关开始,她就开始了全力冲击结丹后期,可以说,她从结丹中期到结丹后期过渡,根本没有花多长时间。 除了秦期宁本身修炼速度变态之外,之前经历过的那场修为突进的苦难,如今也成了她修为突进的垫脚石。 她在筑基之前就曾有过突破结丹后期的体验,但是那被硬撑大的灵根,那被强拔高的修为,带给她的仅是梦魇一般的撕裂与痛苦,而不是像今天这样,地基扎实,真正稳固的楼层便可以轻而易举地筑成。 世事难料,这大概便是所谓的苦尽甘来。 但是,如今的她,又开始遇到瓶颈了。 从结丹后期到元婴的蜕变,比她想象之中难的非但是一点半点。 从半年前,她就已经接触到了元婴的瓶颈,但是奈何,无论她如何汲取元气,运转体内的元气冲击瓶颈,都像是把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样,那一层小小的膜,始终无法冲破。 甚至有两三次差点急气攻心,走火入魔,还好有夸父杖在旁边一直帮她抑制心魔。 不知道是不是前面的失败导致她心情越来越烦躁的原因,秦期宁觉得自己处在了一个很微妙的状态之下。 她本来全心全意在冲击瓶颈的心神,竟然不知道突然漂游到何处。 像是走马观花般看了一场快进的电影,脑中快速闪过了无数奇奇怪怪的画面,里面有她见过的、没见过的人,有她熟悉的、不熟悉的事。 她看到了笑意盈盈春风得意的玄若;看到了一身冷酷,眼中却温柔无比站在玄若之后的烨离; 看到过温柔的萧子裴,满身是血的萧子裴;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冰冷的萧子裴。 不!那不是她。 那是缠着萧子裴的“秦期宁”。 秦期宁看着看着,心神已经被完全转移。 怎么回事? 这是剧情? 越看越觉得熟悉,与她脑中被记得乱七八糟的情节片段连起来之后,秦期宁终于确定,这tm就是让她之前恐慌了这么久,害怕悲剧降临到她身上的天骄的剧情啊!! 如果她早先就掌握了这一手如此详细的资料,她还需要怕萧子裴吗?还需要怕玄若吗?不需要好不好! 早就能利用这比棍棒还粗的金手指将想要害她的人虐得连渣渣都不剩了好吗?! 当然现在也只是纯粹吐槽吐槽。 剧情还未曾停止。 她看着了玄若识破了玄岳的阴谋,看着玄若花言巧语欺骗叶嘉,盗取了红莲台,看着玄若出现在那片灰雾茫茫的无垠之海之中。 呃? 剧情发展到这里,她已经隐隐感觉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但是,玄若怎么也在无垠之海上? 当初她好像没有看到这一段啊? 她囧了。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她当初把这一段默默地跳过去没有读。 or 此刻的玄若,已经得到了红墨莲台,也就是说,原主秦期宁的气运已经完全被夺了去。 她的心往下一沉。 正这般想着,眼前的画面一转,她终于看到了被海妖拖到了陌生腹地之中的“秦期宁”。 额上明黄色纹路的抹额因为挣扎得厉害有些微松动,那泛着水光的杏眸看起来惹人生怜。但她毕竟是清微宗一辈的天才,那海妖不过是趁乱将她拖了下来,以她的实力,镇定之后早已经把它消灭掉。 这里是哪里? 秦期宁分明看到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小脸上诉说着这样的疑惑。 虽然秦期宁和原主用着同样的名字和同样的脸,但是看到这张脸她并没有一丁点的别扭。她分得很明白,她是她,原主是原主,即使外在的东西一样,她们说到底还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秦期宁看着她犹豫了很久才选择摸黑进了透着暗光的通道,很模糊,必须要双手摸着湿润的石壁才能前进。 那暗光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掉到了洞中的女子。 并没有走多远,“秦期宁”眼前的地面就出现了一小片金灿灿的汨罗沙! 这便是那暗光的来源。 随着一声惊呼,她看到了那本来有些惊慌的小脸出现了明媚的笑容。 汨罗沙! 汨罗沙本来是无垠之海之中难寻之物,但是这里恰巧是一个风向口,将这附近的小片汨罗沙都聚焦在了一块,附近还有一些轻巧的海底之物,看起来没有什么多大用处。 秦期宁看着女子将一个透明的瓶子拿了出来,瓶子很小,但是打开塞子的时候竟是将这小片的汨罗沙都吸了进去! 当还带着几滴未干涸的泪水的小脸开心地凝望着这一瓶沙子的时候,女子忽然惊讶地“咦”了一下。 顺着她的视线,在一旁一直是隐形旁观者的秦期宁发现,这一小瓶金灿灿的汨罗沙突然在自己面前无限放大! 然后,她就看到了汨罗沙之中突兀出来的一把小小的钥匙。 也是金色的,但是确是要比这汨罗沙的色调来得暗,极致精美的钥匙,可以看得出一位能工巧匠的精雕细琢。 手中拿着汨罗沙的黄衣女子还在好奇地对这把钥匙细细观赏,但是同样看到钥匙的秦期宁,眼中是说不出的震惊。 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把在自己眼中放大的钥匙上,一个小小的“焱”字附刻其上,与钥匙的纹路融为一体。 那把钥匙? 脑中的思绪开始紊乱,似乎自己脑中本来就尚未完全理清楚的一条线,如今又开始分岔出了新的支路。 “秦期宁”无意之间得到了这把关于“焱”的莫名其妙的东西,那最后这把钥匙,十有是到了萧子裴的手中。 画面继续转动。 无垠之海上,那担忧受怕却满怀期待的女子,正在海上苦苦等待。却不知,早有一把美丽的宝剑,想要伺机而动。 握住剑柄的,是一双比这冰凝还要白皙的柔夷,双眼是极尽的不屑与兴奋。想不到她玄若一出了妖族,就遇上了气运已尽的秦期宁。 更巧的,在玄若要动手之际,萧子裴恰好赶到。 然后,画面之中就是那一身狼狈却依旧风华绝代的男子,那一把嗜血无痕的赤霄,那不可置信的目光,还有那冷酷无情的温柔。 随着厚重的浪花声的溅起,海面上,又仅剩下了一年到头吹着的夹着着咸湿海水的凛冽冷风,与那个收敛起笑意,手中握住汨罗沙的男子。 嗜血的宝剑在其身侧长吟,浓浓的雾气再次环绕其身,男子脸上淡淡的表情更是看得不真切,如果不是淡淡的血腥味还夹杂在雾气之中,远远观之,大概会让人觉得自己在海上遇到了行踪不定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但是那双眼睛 秦期宁真真切切地记下了那双眼睛。 那双背对着在不远处偷看的玄若的那双眼睛,漆黑、冰冷、无情,带着漠视一切的寒霜。 第一百四十四章 这是秦期宁看这幅画面看得最真切的一次,同时,内心之中的波澜却犹如暴风雨骤然降临。 萧子裴早就已经发现了玄若的气息。 就在杀死“秦期宁”之前,他分明朝着玄若的方向瞥了一眼,很细微很细微,玄若没发现,“秦期宁”没有发现。 但是一直关注着整个局面的她这个局外人却看到了。 旁观者清。 萧子裴虽然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玄若,但是如今眼观着这一切的秦期宁绝对可以奠定:他在说谎! 眼神和反应,完全不对。 那样的眼神,根本不是爱一个人、想一个人,心心念念一个人时候应有的样子。如果他真的对玄若有感情,杀了未婚妻,得到了玄若想要的汨罗沙之后,眼底之中怎么可能还翻滚着看这样冰冷的寒意? 早就已经一腔柔情,深情相对了才是。 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说出这一番让“秦期宁”或者说是让还活着的人误会的话来呢? 也许,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发自内心的话语,这只不过是借着为了玄若的幌子,随意编造的一个掩饰他真正目的的借口罢了。 看他毫不留情杀人灭口的态度,那还是一个他不允许任何人知道的秘密。一丁点泄露的可能都不给。 秦期宁忍不住将目光移动到萧子裴修长的手指之间。 画面就停留在这一刻。 孤立于浓雾之中的萧子裴,站在暗处的玄若,还有早已经恢复了平静的海面。 一刻钟之前这里还有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但除了她这个本不该存在这里的人,竟然没有人为这一条鲜活的生命哀悼。 有的,仅是两个夺走了其生命的刽子手! 这是何等的悲凉 秦期宁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过这一幅画面,但是从来没有一次让她如此强烈地觉得,这个女子的一生是这样地悲剧。 从一出生开始,就被人伸手用一双魔爪掌控了她的命运,莲种深种体内,逆天的气运被一点点剥夺,天大的机缘变成了加速死亡的催化剂,如此还不至于,连死,都要死在自己所爱之人手里。 一开始虽说是玄岳种的恶果,但是玄若杀了玄岳之后,为了自己的气运,竟是接手了这一个恶毒的阵法,将“秦期宁”直接推到了死亡的悬崖边上,这心肠到底是何其地歹毒! 还有萧子裴。 虽然玄若盗了“秦期宁”的气运,她的悲剧命运早已经注定,但是作为直接送了自己未婚妻下黄泉的人,萧子裴也不是什么好鸟。 这个人,真的很可怕。 知道真相后,秦期宁不但对萧子裴没有任何改观,相反,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什么样的经历,才会长成了这样一个冷血冷清的人物。 天骄之中关于萧子裴的描写实在太少了,书中的他永远都是一副装出了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保护女主的模样、实力吊打所有人的模样。 但是除此之外,他身上的秘密,薛帆帆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每次提及,总是异常模糊地一笔带过,以致于她在这些影像之中根本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除了这最后这一幕。 这是秦期宁第一次在天骄之中看到“焱”的影子。 她本来以为,“焱”虽然在这个世界存在,但是就好像这里的众多路人甲一样,在天骄并没有出现,也不太会影响天骄的剧情。 然而现在,她觉得自己好像想错了。 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她怎么还想不明白,萧子裴、封司、烨离、玄若这些人,在此界中都或多或少跟“焱”扯上了关系,而在天骄之中,只怕也是如此,只是薛帆帆还没有写到这部分的剧情而已。 而抢夺“焱”的竞争是多么地激烈,秦期宁可是切身感受过的,何况“焱”的背后,还牵扯到的是零钥和乔焱这种旁人无法想象他们到底有多么强大的近乎神一样级别的大神。 关于“焱”的东西,似乎都极为隐秘,即使两人关系亲密,但是都无法开口,就像她和封司。 即使她和封司两人彼此都知道对方寻找“焱”,但是找“焱”干什么?是哪一派的?似乎都心照不宣地当做不知道,也从不开口提及。 所以现在,萧子裴十有是为了掩饰“焱”的秘密,一剑杀了秦期宁! 只是 即使换了一个理由,萧子裴这样的所作所为依旧让她觉得不可饶恕,那个可怜的人竟然还想让她告诉萧子裴她不恨他! “秦期宁”知道他为了一个更可笑的理由杀了她吗?仅仅只是为了掐断“焱”被泄露的可能性啊! 即使自己现在真的去莫名其妙地告诉萧子裴,有一个人让我告诉你他不恨你,怕也得不到他一个回应的眼神吧! 他根本就不在意啊! 他在意的永远只是他追求的力量。 扶晏真君到底知不知道他自己养了一头怎么的动物?她并不是不相信扶晏真君的人品和智慧,但是也真是因为如此,秦期宁才更加想不通,为什么这个人能够连一丁点人类的情感都没有。 就像一头凶残嗜血的狼,喝下去的血是热的,体内流淌着的血却能让人遍体生寒。 这种人真的,就该离他越远越好。 但是偏偏 秦期宁再次紧盯萧子裴轻轻拿在手中之物。 自从她得知“焱”的存在的那一刻起,她和他,还有许多人,都仿佛被织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大网之中。 如果他们只是这个网的边缘人物还能抽身,如果不是 她和萧子裴、封司,还有许许多多以后跟乔焱扯上关系的人,以后都有可能是死敌。 秦期宁以为,画面到此就该结束了,毕竟剧情也已经结束,然而,一道耀眼的白光过后,入目便是刺眼的腥红。 “我想让你看看,我的心” 曲握在胸前的五根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上面还有银白色的小雷电细碎跳跃。 心口汨汨流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那穿透了半个身体的“洞口”,恰巧能容得下一个拳头。 一只好看的、却沾满鲜血的右手,此刻正握住一块没有任何鲜活跳动的心形石块。 这双手的主人,脸色煞白,那双唇却红得过火,因为自挖心脏实在太痛,连那双冰霜覆盖的眸子里,都染上了与平时不一样的颜色。 其实画面很快,被这炸、弹炸得一脸蒙的秦期宁头脑中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这到底是真正发生过还是她的幻觉的时候,他看到那如罂粟般红的过火的唇张开又合。 “玄若,我的心,在你身上。” “噗” 仿佛是什么声音的共鸣。 那鲜血残留在手上还未干涸的手指,如专门挖心的恶魔那般,伸向了面前被吓得比她还要呆滞的女子, 玄若那像鬼一样惊恐的脸在她脑海之中不断浮现,还有那颗血淋淋的,还跳动着的心脏,仿佛在对着她笑,笑她的胆小。 那么荒谬地 秦期宁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直到 “还傻愣着干什么?凝神聚气!” 在体内一直为秦期宁护法的零钥,看到在关键时刻还如此大胆的秦期宁,简直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这丫头,竟然敢在最关键的时候分神,好吧!分神他也忍了,谁让她运气貌似真的逆天?努力冲击了好几次元婴都失败了,没想到在这心绪明显不平静之际,她竟然出人意料地把那堵塞了许久的瓶颈给破了! 但是零钥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这丫头竟然敢给他在这个时候发呆!! 真的是在发呆!她在不行动,结出来的就是死婴!! 后果比突破不了瓶颈还要更严重的那种!! 本来被吓傻了的秦期宁看到体内源源不断涌入自己体内的元气,忽然猛地一惊醒,也来不及回复零钥的话,便赶紧审视起自己的状态来。 冲破瓶颈,只是一只脚踏进了元婴期的门槛而已。 但是,即便如此,感受也比前一刻有着天差地别,秦期宁只觉得自己浑身的窍孔大开,如此磅礴的元气涌入,都有一种填不满的赶脚。 同时,识海之内,就像是无数新的荒田被开垦,而神识所能够感知的范围也随着识海空间的扩大而延伸开。 百米、千米、万米 一种畅游大地的舒爽感在识海之内泛起了美丽的涟漪。 她本来强硬的骨骼持续被涌进来的磅礴元气冲洗着,附在玄金之骨上的“火之女王”神情高亢,燃起的热情将这暗金之光烧得通红而富有光彩,仿佛所有的利器,都会在这样的骨头面前变得脆弱不堪。 而五色灵根盘旋之间,一个与秦期宁一模一样的小婴孩,想要在这金色的丹田之内破土而出! 五灵经脉之内浓成了液体的元气成了提供能量的最强后方,丹田之下,妖红的曼珠沙华摇曳着花蕊,细长的淡金色叶子要比平时翘得高些,那隐在叶子脉络间的符文也全部显现了出来,似乎在翘首以盼一个新生命的诞生。 一切,似乎都在顺利地进行着。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这婴孩的上半身已现,然而,那五色经脉储存的元气,竟然在如此段的时间之内被消耗一空! 简直让人震惊! 普通的修士结婴,何曾需要如此磅礴的元气?别的不说,单连这五条灵根之中任何一条经脉储存的元气,都够将一个资质普通的修士结成元婴了。 但是对有着天灵根的秦期宁来说,还远远不够。 她上升的潜力是无限的,在寻常人眼中强大的元婴修士,到了秦期宁身上,也只是那垒实的地基的一部分而已。 现在的她,地基筑得越好,后面的路才能走得更远,所以这个元婴,必定不能够有瑕疵。 要想元婴比别人的完美,那么它所需要的元气,也必定要比别人的多。就好像要熬一锅汤,底料要足,火候要够,才能更美味。 但是如今,五灵经脉之中储存的元气已经用完。 好在,秦期宁脸上并没有什么忧色。 丹田之中,那还未曾成婴的一部分,还留着三截青龙赠送的青苍木枝。那似乎被所有人遗忘了的神木枝,其实一直在默默地滋养着她的丹田。 青龙曾经说这三截青苍木乃是给秦期宁三大突破所用,但是因为之前突破元气都已经足够,秦期宁没有刻意去动用这宝贵的神木枝,所以靠它自己挥发的元气,其实只是这三截木枝之中很少的一部分。 如今,正是她真正派上用场之时。 就在秦期宁催动青苍木的那一刻,就像新的源头活水的注入,那本来就要呈现衰败之态的婴孩,又开始重新塑形。 终于,化丹成婴! 这是一个极为值得纪念的时刻,那丹田之中的小婴惟妙惟肖,与秦期宁一样的眉眼,透露出几分娇俏,全身泛着金光,完全是纯净无暇的模样。 就在这婴孩完全成型的那一刻,底下的曼珠沙华突然迸发出一阵极为强烈的光芒,这光芒之中,一股浓郁的黄泉气息铺面而来,盘坐着的小婴孩,似乎就行僧入定般坐在了黄泉之水上。 这婴孩的周围,乃是五彩之脉环绕,底下乃是曼珠沙华相托。纯灵之气环绕期间,生死意境在其座下为基,站在了自己的大道之上,她就是独一无二的王者。 就在秦期宁享受着属于她的蜕变之时,另一扇石门,已经悄悄被打开。 石门山的青蔓被一道无形劲气轻轻一划,密密麻麻的藤蔓瞬间被破来,里面的人还没推开石壁出来,门外的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帮他开。 “中孚老弟,恭喜出关!” 远梁竟然已经在此地等候。 高淳一出来,他直接递给高淳递过一个酒囊。 “喝一杯如何?” 高淳也不客套,一改平时在他人面前的庄严形象,一把拔开塞子,就这么双手拖住喝了起来。 “好酒!扶晏兄今日竟然如此大方哈哈!” 他能品得出来,这可是远梁自己平时都舍得不沾一滴的珍藏,如今竟然整一壶拿了出来。 “中孚老弟,我们已经很久没再打一场了吧?今日天气甚好,酣畅共饮后,实在适合动动拳脚!” “好!定当奉陪到底!” 其实,两人眼中早已经是炙热的火焰,这并不是靠一口酒就能燃出来的激情,却因为这一口酒而燃得更加旺盛。 “轰” 地动山摇一般的轰响,逼得秦期宁在巩固境界的修炼之中惊醒过来。好在,她的境界已经巩固完成得七七八八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秦期宁大惊,外面的喧闹之声,竟然直接穿透幽静且隔音效果特别好的石壁,传到了秦期宁的耳膜。 到底是外面的喧哗声太大,还是说,她的耳力已经与他日相比又上升了一个大台阶? 又是“轰轰”石头被击碎的声音,秦期宁哪里还能坐得住,赶紧结束修炼状态,闯出石室去。 五年未曾踏出过石室一步,外面熟悉的风景,竟然也能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秦期宁此刻的身体,像是一根随风飘动的羽毛,轻盈得不像话。 元婴,可踏空而行。 很快,她便感知到了轰动的来源。但是清微宗之内的其他地方并没有任何慌乱的迹象,也就是排除了敌袭的可能,这让她的心稍微放松了点。 惊响在青灵峰之中,但是她有一个更好的去处能够看到清灵峰的动静。 与它相隔的望峰台。 虽然两地相隔有点远,但是如今绝对在秦期宁的视力范围之内,况且如此大的动静,不管这动静是好是坏,望峰台是最佳的选择。 然而一走上来,秦期宁就后悔了。 望峰台,早就被人鸠占鹊巢。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时隔五年,没想到自己出来第一个看到的人竟是萧子裴,心情真是五味杂陈,猝不及防之间,秦期宁那复杂的神色全都表现在了脸上。 萧子裴本是背对着她的,许是听到了动静,那淡然的背影就这么半转了过来,一双幽邃漆黑的眼珠恰巧捕捉到了秦期宁眼中的不断变幻的神色。 双目对视之间,秦期宁看到了他眼中有着与往常不一样的光彩。 “出关了?来得正好。” 语气出奇地友好,竟也没有理会秦期宁那复杂的神色。 说完这句话后,萧子裴再次把视线移到了前方,看来是那“轰轰”的动静吸引这萧子裴的注意。 秦期宁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略一思索,脚步还是慢慢挪了过去。说实话,如果不是薛帆帆的最后那番话,她怕是连站在萧子裴旁边都觉得惊悚。 以她的阅历,修真界中残酷的人和事她即使没有真正见过多少,也多多少少听过一些。像挖心吸血炼人傀这样的事情,其实多不胜数。 但是,挖别人的心并不是最让人害怕的,胆敢面不改色地将自己的心挖出来,这样的人,才会真正让人不战而栗。 回想起自己突破元婴的契机,她竟是被萧子裴那挖心的一幕这么以下给“嗖”地一吓冲破了瓶颈,到现在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秦期宁一开始还以为这一切都是她的心魔,虽然那画面之中的背景她隐隐有些熟悉,直到后面薛帆帆的话传过来,她才确定,这一切,都是真正发生过的! 那个人,不但当着玄若的面掏出了自己的心,还莫名其妙说什么他的心,在玄若身上。如果不是薛帆帆给她证实了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她一定会觉得这一定是在天方夜谭。 然而,冷静下来之后,秦期宁发现,真是这样的话,那书中那让人看起来无法想象甚至是非常气愤的剧情,一切都说得通了起来。 为什么萧子裴全天下那么多喜欢他的女子不选,偏偏选了玄若;为什么他能够毫不留情地对自己的未婚妻下手;为什么他会为了焱的秘密不择手段,连玄若都要隐瞒和利用! 因为没有心,又何来说情感? 对玄若特别,不过是由于那莫名其妙的联系罢了。 而这一次,之所以让萧子裴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怕是因为“因果锁”。 那一幕挖心的背景,恰好就是翔龙秘境!当秦期宁脑海中终于将这熟悉的地形记起来后,聪明如她,完全可以大致地将前前后后的因果连起来。 天骄之中,“因果锁”被玄若所得,玄若利用了完整的因果锁知道了玄岳的阴谋。而这一次,因果锁却因为她和玄若的争抢导致因果锁被分散成千千万万的“因果丝”。 所以她猜,萧子裴必定是得到了其中的一缕,从而在其中窥见了其中她和玄若的因果联系,才让他有了其证实他对玄若这莫名其妙的情感的决心。 毕竟萧子裴只是没有情感,并不是没有脑子,他的聪明可以碾压世上绝大多数人,又怎么会没有怀疑自己莫名其妙的内心。 如此说来,这样的转折,是因为她?因为她抢了玄若本来应得的因果锁。 果然,因果轮回。 她竟觉得大快人心,连带着看萧子裴的目光也有了点不一样。 本来她是真的气愤甚至是厌恶萧子裴这样冷血的人类,但是一次又一次地,在她觉得自己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弄清楚之中,却总会又一个重磅炸/弹砸向她。 萧子裴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一个本该“完整”的人,却偏偏被人安上了一个没有温度的心脏?萧子裴的心,又为什么会在玄若身上? 这背后,到底又有一双怎么样的手在操控着这一切? 还有什么很多谜团,她没办法解答。 她甚至相信,有些问题,连萧子裴也没有办法得到答案,不然,他又怎么会以一种如此决然的方式,挖了自己的心脏! 剖心,几乎等同于自杀啊! 一个人到了怎么样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地步,才会想到斩断后路,背水一战? 在还没看到萧子裴之前,她甚至还在想:这个人真的,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但是当她方才一看到那背影淡淡转身的那一瞬间—— 她莫名有一瞬间的心疼。 她无法想象一个人没有喜怒哀乐,不懂爱恨憎恶到底是如何度过每一天的,每日虚假的笑脸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什么都没有的面具。 虽说冷血无情,但是真正的冷血无情自私冷漠是相对于一个完整的人而言的,而萧子裴,她连自己为什么要冷漠无情,为什么会冷漠无情都不清楚! 所以,到底为了什么而存在?到底为何而存在?一心想要追求强大的力量,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等到天下无敌的时候,他真的会体会到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兴奋或者是“高处不胜还”的孤寂感吗? 都不会。 所以,真的很可悲。 这种“可悲感”萦绕心头,以至于冲淡了一切其他的情绪,甚至是惧怕。 一个人,即使是修士,没有心也根本活不下去,而萧子裴还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面前,是不是说,那颗心,已经被他重新装了回去? 秦期宁已经在他身边站定。 “来得正好?” “恩”地一声,像是清风刮过鼻息,秦期宁闻到了身边人传来的气息,淡淡的,一如他的人。 “高淳师父?还有扶晏真君?天!” 秦期宁惊呼。 两大元婴高手的比拼,怪不得引起了如此大的动静。 此刻青灵峰之上,除了两人以外,早已经没有任何人,即使是此处秦期宁认为“有点远”的望峰台,也没几个人有这个胆量上来,而是聚集到了更加偏远一点的其他峰上。 两大元婴后期的修士的较量,一个控制不住,波及范围可不是一般地广。秦期宁看到,各峰峰主都已经开始在弟子众多的地方戒备。 “他们,怎么会?” 看这个阵仗,可不是一般地较量,甚至几乎是全力出击。 “难道说?” 没等萧子裴开口,秦期宁看两人战得酣畅淋漓的模样,突然想通了什么,如释重负地呼出了一口气。 “真是太好了!” “恩,他们的修为都已经到了最顶峰,如今只差一个契机而已。” 一个渡雷飞升的契机。 第一百四十七章 每个人渡劫飞升的契机都不一样,而两人多年的交情,让他们不约而同地以酣畅一战地方式来纪念这值得永远铭刻于心的时刻。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如果这个契机真的到来,即使激战过后,两人仍然会得到天道的赐福,维持最好的状态迎接雷劫。 只是 秦期宁看了看随着两人越演越烈的打斗而变得越来越昏暗的天空,虽然如此,但是毕竟是七道雷劫,稍有不慎,依旧会灰飞烟灭。 不过,看两人眼中炙热得冒火的眼神,秦期宁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 多少修士日夜苦修,不过就是为了自己心中那轮廓日益清晰的大道而已。 再看清微宗之内,围观的修士越来越多,一个元婴修士渡劫的机会尚且难得,更别说如今还是两位,而这两位,皆是宗门之首,地灵界之内万人瞩目的人物。 聚集在清微宗之内的人越来越多,虽然清微宗本宗之内有护法大阵,但是依旧能够感受到来自一些偷偷窥视的神识,这些神识并没有什么恶意,仅是好奇,如非秦期宁自己本身已经达到了元婴,只怕她也无法察觉。 天空,亮得发紫。 青灵峰上的两人,依旧在酣战着。 突然,两道银白如柱的惊雷轰然而下! 毫无预兆。 这雷霆本是直直地冲了下来,但是正在战斗之中的两人,仿佛头顶长了眼睛一般,直接两人用手中武器一挡,待到刺目的白光消散,远梁和高淳看起来衣发凌乱,但是那站得稳直的身形可以看出依旧游刃有余。 秦期宁暗暗送了口气。 “别高兴太早!雷劫岂是这么简单就能渡过的!” 零钥幽幽的话传了过来。 似乎是在印证零钥的话,看偷袭无用,这天雷也不必遮遮掩掩,第一道劈不死两只蝼蚁,第二道第三道接踵而下,一道比一道让人看得头皮发悚! 到了第五道的时候,那银白的惊雷已经泛着紫光。果然,与老天爷争寿命的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远梁与高淳两人皆被劈得跪倒在了地上,伤口之处翻腾在外的血肉还夹着并未消散的雷电,准备好的丹药早就已经没有效果,似乎真的只能够听天由命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两人的眼神还算是清明,似乎没有多受心魔的影响,扶晏真君性子本就洒脱,如今高淳师父也能够如此,想来是早已经将宗内的事情安排妥当。 还好,高淳师父不像是书中的剧情那样,将希望寄托在了“秦期宁”身上,如今清微宗一切安好,高淳师父内心最大的心结已经没有了,飞升自然多了几分把握。 然而,到底情况是好是坏,似乎只有当事人清楚。 青灵峰上,高淳望着同样狼狈的远梁,苦笑了一声。 “中孚老弟,还有两道雷劫,可悔?” “扶晏兄,我们在此大战了两天两夜,现在问这个,不觉得多余?” 如果后悔,就不会有现在这样,明明身受重伤,即使还要抗两道雷劫,却依旧笑着问:可悔? 不悔。 “轰——” 第六道雷,一击而下。 所有的功法在这道雷前都已经失效,两个渺小的人类,似乎就是那放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小羔羊,两人只能够憋着一股气,将身上所有的元气化成了撑在两人头上的。 “咔擦——” 这道,竟是不堪一击。 “轰——” 想不到还没完,第六道雷劫才落下,竟然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第七道带着淡紫色的惊雷就毫无预兆地落下。 “噗——” 双重雷劫,直直地击到了两人的天灵盖上。 不好! “宗主!” 远远观望的许多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秦期宁的心也是跳到了嗓子眼上,连萧子裴那好看的眉头都皱了起来,眼睛亦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雷霆许久为散,众人已是看呆。这就是那蕴含着天道之力的渡劫之雷,即使远远感受,都已经让人叹为观止。 到底怎么样了? 血肉模糊的躯体,一动不动呆滞的神情,看不出一点生机之态。 寂静一片的青灵峰上,鸟叫声变得格外清晰。空气之中似乎传来一声幽幽地叹息,几个曾目睹过元婴飞升的修士,不禁摇了摇头。 众人心中不免一阵悲戚。 原来这雷劫之力竟是这么地可怕吗?那可是两大宗门的宗主,竟也抗不过这雷劫,两人的战斗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他们的实力怎样,只怕大家都很清楚。 连这两位巨擎都无法抗下雷劫,换成是自己呢?众人心里不禁戚戚然。 紫得发亮的天空似乎还没有退却热情,就在数秒之后,突然从天而降一道彩霞,划破了这阴霾霾的天空。 这道霞光很快就占据了高空中的绝佳位置,却又恰巧笼罩在了高淳与远梁身上。在霞光的照耀之下,两人看似枯死的生机竟是慢慢地被滋养。 白发重新变成乌色,血肉翻滚的肉身瞬间完好无缺,最重要的两人身上的气势,竟是越缈,看似不可捉摸。 最惊讶的莫过于秦期宁,在两人身上,她竟是感受到了生死道的气息。并不是说两人修炼的是生死道,而是两人似是经过了一场生死蜕变,从里到外焕发出活力的气息。 这道霞光,到底是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像一只只想要够到树叶的长颈鹿那般,带着一双双激动而好奇的目光仰望。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既然能够让一场渡劫之难转危为安,那一定是不得了的东西!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之际,从这五彩之霞间突然飞出了一位美貌仙女,容貌极为美丽,衣饰也是用地灵界从未曾见过的材料制成,看上去夺目非常。 只见她笑意盈盈地开口道:“我是临劫界的引渡使,恭喜二位成功渡劫,进入临劫界,两位请跟我来吧!” 远梁与高淳皆是大喜,对着这位引渡使作了一揖。 “师父!” “师兄!” 竟是秦素和清微宗的一众弟子,秦期宁和萧子裴两人看渡劫已经结束,也跟着飞了过去。 “师弟,清微宗就交给你了,臻儿和嘉儿已经回来,这宗主之位,你就不要再推脱了!” 秦期宁惊讶,想不到自己闭关的这段时间,高淳师父竟然将宗主之位传给了爷爷。 而扶晏更加直接,他担忧的不过只是萧子裴罢了,“哈哈,乖徒儿,我在临劫界等你,相信你不需要我等多久的!还有小宁儿” 似乎其他的事情,也不需要多说。扶晏看到两人踏空而行的样子,十分欣慰地笑了笑。 这漂亮的引渡使将两人带入虚空的那一刻,看了看她身后的五色云彩,意有所指地对着高淳和远梁二人笑了笑,“两位皆是有大机缘之人。” 高淳和远梁对这话是何意皆是摸不着头脑,但是这引渡使早已经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将他们引入了通道之中。 原本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可是天边的这一道祥云,竟是依旧悠悠地停留在高空之中,不曾随着这引渡使一起离开。 “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疑惑。 在众人冥思苦想之际,请清微宗的护山大阵突然升起了重重警报。 “什么人?什么人?” 镇守各处的弟子皆是大惊,到底是哪个不识抬举的家伙,竟然在上任宗主才刚刚飞升之际,就胆敢冲上门来挑衅。 然而,等看到从四面八方兴冲冲冲过来的一堆人的时候,就连秦素也不淡定了。 “清微宗的各位小辈,尔等莫怕,老夫等人前来并无恶意!” 能把小辈这样的称呼叫出来的,到底是什么样级别的老怪物? 七大宗之内的元婴修士虽然只有几十人,但是要是算上整个地灵界,那可就远远不止这个数了。 并不是所有的元婴修士都能突破化神,有太多的元婴修士苦于久久不能突破而隐居苦修,长久与世隔绝。 然而,就是这种平时难得见上一面的老怪物,如今竟然集体朝着清微宗方向前来,可想而知多少人的下巴要掉到地上来了。 清微宗虽然与这些人没什么交往,但是那浩浩荡荡无法忽视的元婴修士的气息,依旧让秦素不敢怠慢。 “我乃秦素,不知道几位前辈、还有各位道友来我清微宗何事?”秦素如今乃死高淳亲自承认的清微宗宗主,如今理所当然出来主持大局。 虽然来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以防万一,秦期宁自然而然就站在了秦素身边,看着本来站在自己身边的女子跟上前去,萧子裴也随即跟上。 本来来人看到长辈的交谈,连两个看似乳臭未干的小孩也跟上来的时候,来人有点不悦,但是反应过来两人居然也是踏空行走的时候,心中大惊:自己难道真的隐世太久了吗?这清微宗之内,何时出了两个这样的妖孽?! 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世界,即使年龄差距大,但是实力摆在那里,就有与之平等对话的权利。 看到此,那人的神态又更加温和些。 “宗主,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老夫是为了这清微宗之上的异象而来!” 不仅仅是他,想来所有聚集到此地的元婴修士,都是为了那一团瑰丽的彩霞。 “想必秦宗主听说过时空河?” 时空河! 秦素大惊,他自然听说过。传说之中的时空河,能够直接从一个地界直接到另一个地界中去,而跨过时空河的修士,到了另一个界面的时候,修为至少会提升到那个地界的最低修为,完全不用考虑雷劫的问题! 这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大机缘! 难不成? 这道还没有消散的霞光,就是那只存在与传说之中的时空河吗? 秦素自然也是有些见识的,之前在做的一些元婴强者没有察觉,不过是看到了这引渡使从里面出来,自然而然地将它看成是这引渡使带出来的东西,却从来没有往另外的方向去想,而如今这引渡使走了,这霞光依旧在此地,那是不是说明,这真的是那条可以让人一飞冲天的时空河? 来人的声音并没有可以放轻,以致于下面所有的人都开始炸裂。当众人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这霞光已经开始出现了变化。 像是平铺成了一面镜子,看上去又真像是一条河流,但是这条河流之中,却倒影除了地灵界之中从来未曾出现过的景物。 风格迥异的宫殿,更加炫丽多变的法术,还有各种各样从未曾见过的奇珍异宝,就像是海市蜃楼,在天空中开始呈现。 之前没有发现,而现在秦期宁看到了,无论这霞光之中的场景如何变化,在霞光中间,都有一轮半弯的月亮悬挂,从来不曾移动过位置。 “看,看,真的是时空河!这一定就是连接临劫界的时空河!” 已经有人开始莫名地激动,但是很快,就有人来泼冷水。 “拉倒吧你,这机缘你大概也只有眼馋的份,你也不好好想想,为什么什么人都不出现,偏偏是这些元婴强者呼啦一下全都来了!” 总算,还有人分得清楚。 时空河,真的有这么神,能让人一飞升天吗?谁也不清楚。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那变化的河面突然间就静止了,里面,出现了九个人的面孔,其中有四男五女,而后,一个女子略尖的声音传了出来。 “各位地灵界的修士,我们是临劫界九宫宫主。因为地灵界两位德高望重的修士的成功飞升,作为嘉奖,天道引出了这条许久不曾面世的时空河。” “时空河的出现,乃是两界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大机缘。相信你们一定非常好奇,到底要怎么样的条件,才能跨过这天时空河,到达临劫界。” 说到这里的时候,底下的人早已经按捺不住了,但是那人仿佛唯恐天下不乱那般,他不仅仅将声音扩散到清微宗之内,而是,整个地灵界。 不知道为何,秦期宁听了这人的话后,皱了皱眉,如此一来,即使清微宗乃是几大宗之首,恐怕也不能控制得住事态的发展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我们九宫已经联合估算过了,只要修为达到结丹期的修士进入时空河中都可以顺利到达临劫界,最重要的是,因为时空河是天道的嘉奖,所以本次进入临劫界的修士,并不需要经过雷劫。” “进入临劫界之后,诸位可选择散修,我们也非常欢迎诸位成为九宫任何一宫的弟子,修习更加强大的法术!” “这个时空河的入口会在两日后关闭,所以接下来,你们有两天的时间来考虑要不要进这条时空河。” 说完之后,上面的声音就全部没有了,但是这几人的面孔依旧停留在此地。 “我的天!这回可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临劫界啊!tm的快拍醒了,老子做梦都要上天了!” “兄弟,我也想你拍醒我” 只要是结丹修为的都可以进去!只要渡过了这条时空河,那就是直接进入化神期,完全不需要再苦修几百年,甚至是一辈子。 按照修真界的总人数来说,元婴修士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但是结丹修为,一个大宗门,少说也有几百号人。 如此大规模的修士如果真要一下子涌进了临劫界,那是一种怎样盛大的局面,也难怪九宫之人要出面管制。 秦期宁看向那九个人的面孔,虽然性别不一,但是无一例外的,容貌都非常俊美,甚至是华贵逼人。 不禁让她想到了桃卉。 秦期宁从桃卉的记忆中其实已经知道了临劫界有九宫的存在,而桃卉是原来的九宫之一巫桃宫的宫主。 当然,九宫并非是固定的,哪个宫的实力强大,便会将其他的宫挤下去,成为九宫之一。如今这九宫一起抬头露面,还向他们抛出橄榄枝,怕是想要壮大自己的实力。 “啧啧啧,宁儿,这次可是赚大发了,竟然能够遇到时空河!”零钥在秦期宁识海之内摆动着他那条好看的小尾巴,似乎是比她自己还要兴奋,看来零钥对这条时空河的兴致也很大。 “恩,是啊!这次机会是一定不能失去的!”听到这个消息,秦期宁虽然没有像他人那样表现得那么明显,但是眼中的激情依旧是火热的。 “你猜,这九宫之中有没有‘焱’的影子?” 零钥有空的时候都快把地灵界翻遍了,除了一些被“焱”控制住的凶兽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本来零钥这么着急让秦期宁提升修为,就是为了快一步走到更高的地界去,如今既然有现成的馅饼摆在那里,那他还可以少费几个脑细胞。 “有没有,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秦期宁默默对零钥翻了个白眼,并不想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 “呵呵,说得是。” 零钥一脸期待的模样。 “这个机缘,想必萧世侄也不会放过吧?” 就在秦期宁在脑海中跟零钥说话的时候,旁边的秦素竟然也跟萧子裴搭起话来。秦期宁这才发现,这空旷之处只有他们三人还在,那些匆匆而来的元婴修士因为听了女子的那番话,又匆匆地走了,恐怕是回去将自己的家当准备好。 不过,还以为秦素会因为上次萧子裴帮她阻挠自己的事情对他有偏见,现在看来,貌似是她想多了? “自然。正一宗的事情,家师早已经安排好了。” “呵呵,好,我这孙女做起事情来有时候会鲁莽,这一路上就劳烦你多照看一二了。” “宁儿向来是有分寸之人,这一路上有宁儿相伴,路途会顺利得多才是。” 恩?! 秦期宁立马一个激灵,什么意思? “爷爷!” 感情这是要当着她的面把他孙女给卖了? “怎么,你不想到临劫界去吗?” 她当然是想去的啊!但是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爷爷你不去吗?我要跟爷爷你一起去!” 秦素真真正正朝她翻了一个白眼,“都元婴了,还小孩子脾性,也不嫌丢人!你以为我现在能走开吗?” 秦素是真的为秦期宁高兴的,对于萧子裴和秦期宁恐怖的进阶速度,他甚至自叹不如。 他自己也想要追求更高的境界,然而,高淳才刚飞升,他现在也才正式接任了宗主之位不久,再加上这一次清微宗之内想要去时空河的结丹修士肯定也不少,到时候宗门之内肯定会乱得不像话,他哪里走得开! 何况,这看起来是一场天大的机缘,然而对各大宗门来说未必是好事情,中上层力量的大量流失,这地灵界起码要有一两百年修生养息的时间才能将这一部分的力量补充回来。 所以,秦素对着秦期宁和蔼地笑了笑,“上面的世界,就留给你们年轻人先上去闯一闯吧,等我安顿好所有的事情之后,属于我的机缘,自然会到来。” 秦素修的,属于细水长流的静心道,之前他的心结过于强烈,导致修为一度停滞不前,自从秦臻夫妻回来了之后,他隐隐对这静心道又有了一点其他的领悟。 一切事情有因有果,对于某些不可抗拒的事情,还需要静心以待,在“山重水复”之间,一定会有转折的机遇。 所以,从知道这是时空河的那一刻起,他心中就隐隐有一种直觉,这份机缘,还不属于他,他还需要等待属于自己的机缘。 秦期宁听了,不免有些失落。然而她也是一个修道之人,懂得修道追随本心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对秦素的决定,她也只能表示支持。 既然爷爷希望她跟着萧子裴,那她就暂且顺从了她的意好了,反正到时候她一个人离开爷爷也不会知道的。 这种事情,她又不是第一次干了。 萧子裴用余光瞟到了秦期宁那双“骨碌骨碌”瞎转的眼珠子,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用猜貌似就知道她的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了。 他也不拆穿,只是在心里暗暗地偷笑,脑中竟突然闪出一个念头,想看到她以后吃瘪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 萧子裴本来以为他自己掩饰得很好,但他却没有发现,唇边的笑意,早已经不是当初那冰冷的弧度,他那双漆黑如渊的眸子里,已经沾染上了一个女子俏皮的模样,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生动表情。 时间紧迫,秦素并没有待多久久被一个长老叫走去商量事情,眼下又只有了秦期宁和萧子裴两人。 秦素走后,秦期宁本来想着后脚就跟着走,但是有人却没能让她如愿。 “不知宁儿师妹对此次的时空河之行有什么想法?” 秦期宁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既然是天道赐福,那此次旅途应该没什么危险,我就不需要萧师兄费心了,到时候萧师兄先走就好。” “怎么,宁儿师妹似乎不太愿意与萧某同行?但是我方才已经答应真君了,出尔反尔并不是君子所为。” 秦期宁每次看到萧子裴笑意达不到眼底的虚假都会觉得很刺眼。如果说,心脏已经回归到本尊身体中去了,那么他这虚伪的模样还装毛线啊装! 所以她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萧子裴,你这虚伪的模样现在是装给谁看?” 秦期宁自是不敢将自己已经知道他的挖心的事情说出来的,这毕竟已经是属于个人很隐秘的事情了,如果她莫名其妙地知道了,只怕这个多疑的人会觉得她掌握了他所有的秘密,拼尽全力将她灭口了也说不定。 “呵,”一声低沉地笑,却并没有像上次那般发怒,“师妹不是还在我面前吗?” 得,又是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 “那萧师兄,这出大戏就让您一个人慢慢演了,师妹我就不奉陪了!” 秦期宁皮笑肉不笑地挤出了一句话,她觉得,自己跟这个人永远没有话题可讲了。正待她要转身离开之际,却没想到萧子裴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这副样子是不是让你觉得很恶心?” 秦期宁突然顿下了脚步,转过头去直视他的眼睛。 别人都说她的眼睛好看,但是其实仔细来说,萧子裴也有一双能够媲美星辰大海的眼睛,但是这双眼睛没有被他的主人镶上绚丽的彩色。 而如今,连漆黑都卸下了的萧子裴,眼中只剩下了一片迷雾。 就像一个懵懂不知世事的孩子。 可是事实上,他又聪明得可怕。 “师兄你觉得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秦期宁本来不打算管的,但是她还是开口了。 虽然处境不同,但是那种迷茫,她曾体验过。 她不知道她来到这个世界,到底要干什么? 在望峰台的日升日落中,她找不到一点她存在的意义。 萧子裴诧异于这个问题,没想到他脱口而出的问题,却换来了另一个要他解答的问题。然而,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并不难回答。 “很有趣。” 他觉得众多词语之中,就只有这个词最为恰当。因为觉得真的很有趣很特别,所以他容忍了很多他想要杀了她的理由。 秦期宁轻笑了一声,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师兄一定见过木傀吧!工匠为了好看,做出的傀儡大多是咧着嘴的,但是有没有人想过木傀,它们内心其实并没有笑意。师兄,” 秦期宁这次很认真地叫了一声萧子裴师兄,没有任何玩笑的意味。 “你觉得,人们会用什么样的心态对待一具木傀呢?” 萧子裴眼中一凝,如此聪明的他,一时间竟然难以读出秦期宁这句话的意思。然而未等他回过神来,她就已经一溜烟地跑了。 傻,她刚刚把萧子裴比喻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傀,这么骄傲的人铁定受不了这样的侮辱,再不跑,她怕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啊! 秦期宁跑了一段时间后才悠悠停下来,话说萧子裴的进阶什么时候比她还要恐怖了,进入元婴期的她,在他面前竟然还是能够感觉到压迫感。 而定在原地的萧子裴,竟然真的很认真地思索起这个问题来。 木傀吗?用什么样的心情? 永远只有一个表情,一具没有生命的傀儡。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临劫界,高淳师父和扶晏真君两人历经七道雷劫差点灰飞烟灭才能够到达的地方,如今因为两人的关系,竟是为地灵界的许多人大开方便之门,真是难以想象。 “中孚真君和扶晏真君不愧是宗门巨擘,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哈哈哈!” “对对对,两位真是福泽深厚,才会有这样的天道赏赐!” 这两天,地灵界的所有人大概都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这个话题,激动者有、叹息者有、纠结者亦有,而对于已经飞升了的高淳和远梁,这两位本来就是备受尊重之人,如今因为这件事情,两人在地灵界的声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更有甚者,直接将两人神化,将两人当成是某两位仙尊的转世,祈求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成功渡劫飞升。 而此时还跟在引渡使身后的高淳和远梁,明显地感觉到了一路走来越来越浓郁的元气,这样浓烈的元气自发地涌入他们的身体之内,洗涤体内的经脉,效果甚至比他们自行修炼的时候更加迅速,这样的变化让他们吃惊。 “好了两位,再踏一步就是临劫界,踏进去之后你们的脑海之中会自动形成此界的一些基本信息资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两位保重,告辞!” 说完,这引渡使就迅速消失了,竟是连一句多余的指导都不肯透露给他们。 “扶晏兄,你看?” 待到飞升的激动平息之后,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界,就连高淳,也是有些茫然。 “老弟,我们可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何必还这么狭隘,这天大地大,又何至于没有我俩的容身之地?走走走,我们就来瞧瞧,大伙拼了老命都想来的,到底是个怎样的稀奇之地!” 说着,就一把拉起了高淳的袖子,两人一齐踏入了这临劫界之中。 就在这一刻,果然就有一大段信息自动出现在他们的脑海之内,那是临劫界之内基本的势力分布以及修为等级。 其实临劫界也是像地灵界一样,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宗门林立,但这里的宗却是以宫相称,九宫势力乃是这些宫之内最大的,但并不是说九宫就是临劫界之内就是无敌,九宫之上,还有三殿,三殿之上,还有一个让无数人心生向往却又不寒而栗的无回城。 无回城,有去无回,传闻那里是地狱;但是又有人说,那里是渡劫成仙的必经之地,是仙灵界的入口。 而临劫界的修炼等级,则是分为化神、合体、大乘、渡劫,但是这里的各个等级之间早已经没有了前中后之分,因为这里的宝器、功法比之地灵界更加奇异多样,随便一样,都是出奇制胜的法宝。 还有一种他们在地灵界从来不曾听说过的辅助力量——信仰之力。也许滴水解不了口渴,然而当他汇聚成大海,这股力量,说不定就会将你推向一个意想不到的高峰! “扶晏兄,你感受到了吗?” 高淳说的,正是那股潜藏在他体内的,与元气气场十分契合却又明显不同的力量——信仰之力。 怪不得他觉得自己吸收元气的速度如此地快,原来并不仅仅是临劫界元气浓厚的原因,还有他的宗门给他的支撑。 “哈哈,这是当然,看来这临劫界,真的是比我们想象中有趣地多!” 有趣,有趣! 重华峰之内,秦期宁也正在为这次的时空河之行作准备。 落宁居的木门被轻轻敲了两声,接着在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嗓音,“宁儿,我可以进来吗?” 门“吱呀——”一下开了。 “母亲?” 秦期宁侧身让叶嘉进去。 这么晚了,叶嘉过来找她,想来也是为了她去临劫界的事情。 秦期宁虽然不知道叶嘉的很多事情,但是她能够感受到叶嘉身上那种非常特别的气质,这种气质,是经受过岁月打磨的一种沉淀感,让她在英气之中,多了两分光滑圆润。 叶嘉笑着轻叹了一口气,“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我们一家聚在一起的日子本来就不多,如今竟是又要分开。” “母亲,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和父亲也要好好地。” 秦臻目前的身体状况还不适合到临劫界去,所以叶嘉也不过去,乃在她意料之中。然而此次一别,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傻孩子,来,让我再抱一抱你!” 叶嘉向来是个直接的人,说完就轻笑着,一把将秦期宁轻轻抱住。 秦期宁与叶嘉也算是相处过一段日子,然而其实她对叶嘉说来就来的热情还是会感到羞涩而无所适从。 “我家闺女,向来是个惹人疼的,很漂亮、很聪明、很厉害,仿佛什么事情都难不倒她,二十多年前,当她离开我的怀抱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还能就这样再次把她拥在怀里。” “母亲” 叶嘉似乎对她家女儿似乎有一种迷之自信。 “母亲以前的事情”叶嘉突然顿了顿,“唉,不说也罢,总之遇到你父亲之前的那段日子,母亲虽然也有家人疼,但是并不开心,因为我从小就知道,我有自己的任务,我必将要与我的亲人分离,甚至是生离死别。” 听到生离死别这四个字,秦期宁心里颤了颤,她的母亲,到底是有一个怎样的过往 “也许是这种离别早已经准备好,离开的时候,我一直都是麻木的,知道那个不好的消息传了出来,我被敌人追杀得筋疲力尽,一个人躲在漆黑的小山洞中不敢出来的时候,我才放声大哭了一场,就在那时,我遇到了那个朝气勃勃的少年郎” 原来这就是父亲和母亲相遇的开始吗?说道秦臻的时候,回忆起往事的叶嘉脸上才终于有些了笑意。 “后来,也遇到了很多事情,说到底,我也算是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了,失去得越多,才越想珍惜现在所拥有的。宁儿,你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以后我不能在你身边,就让它陪着你吧!” 当叶嘉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秦期宁发现,叶嘉身上竟惊现一团乳白色的光晕,在这团光晕的包裹下,叶嘉的怀抱,越发温暖。 “这” 秦期宁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盯着她母亲,这股温和的力量,明明就是之前她接触过的信仰之力啊! “自从我醒来之后,我就发现自己的体内多了一股这样的力量,而且我隐隐感觉到,我的魂魄在那种污浊之地都没有消散,就是这股温和的力量在保护着我。” “母亲,我怎么可以要你的力量!” 秦期宁慌乱着让叶嘉住手。靠着这股力量,叶嘉的修为绝对不止迈一个大阶! “不,因为一些关系,我并不希望这股未知的力量存在我的体内,它对我来说,是一种恐惧,我害怕有一天,这股力量会将我带离臻哥的身边。所以,给你是最好的。” 宁儿,它会帮我守护你。 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带着叶嘉的体温一起传到了秦期宁体内,秦期宁只知道母亲给她的是信仰之力,却没想到,这股力量远比她想象中来得精纯! 怪不得她母亲不愿意要这股力量,如果不是叶嘉一直在压制的话,这股力量完全转化,简直就是可以直接让她突破化神! 不过,秦期宁进阶需要的元气本来就异常多,所以如今这股力量储存在她体内,并没有立即发生明显的变化。 “母亲,谢谢你!” “呼!”叶嘉松了一口气,就像当初的“焱召”被封司拿走时候的感觉一样,如今她将这股力量给了宁儿,她和臻哥终于能够完完全全做一对平凡的夫妻了。 于她而言,力量并不是最重要的,能跟心爱的人永远相伴,才是最大的幸福。 第一百五十章 五彩的时空河一直高悬在天空,无数修士翘首以盼,终于等来了两日后的清晨。 浩浩荡荡几千人的队伍聚集在了清微宗的高空之中,一大波一大波队伍争先恐后进入这时空河之内。 清微宗也有不少结丹期以上的修士在这浩荡的队伍之中,秦期宁一边走一边看,眼睛一瞟,就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萧师兄,宁儿师妹” 正待她环顾四周之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脆生生的女声,秦期宁听起来有些熟悉。 “雨师姐,温师兄!” 来人竟然是雨悠然和温初瑾,也算是故人了。 “呼,还好赶上了!” 看两人风尘仆仆的模样,就知道为了赶路肯定出了不少的苦果子。不过也是当然,时空河的入口就在清微宗之内,地灵界如此广大,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用得起传送画轴的,有不少修士明明听到了这样的大机缘,却依旧与之失之交臂。 不然,此处聚集的,怕也不会仅仅之后这几千个修士了。 雨悠然看向天空中那片彩霞,再次确认自己总算赶上了之后,缓缓松了口气,接着对着温初瑾说:“看看,我就说,一定能赶上来的,你这家伙还不信我!” 说着还用那根洁白的手指戳了戳温初瑾的手臂,秦期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然从雨悠然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点娇嗔的味道。 当年那个一心在萧子裴面前装娴熟的雨悠然,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而被她戳了戳的温初瑾则是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恩恩,好好,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敢不信你了!也不知道是谁为了赶路,差点把自己累趴在地上。” 那个温润的公子眼中,竟完全是与对他人完全不一样的宠溺。 “我累趴了,这不是还有你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完全了无视旁边还有人在,秦期宁忽然觉得,自己和萧子裴呆在这个地方完全阻挡了空气流通 “你们?” 秦期宁指了指雨悠然,又指了指温初瑾,如果她在看不出有猫腻,就真是蠢到家了。温初瑾对雨悠然有感觉秦期宁是知道点的,但是雨悠然? 啥时候两人竟厮混 哦,不,竟凑合到一起去了? “我们”雨悠然捂着嘴轻笑了声,而温初瑾则是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她的手,“这也难怪,宁儿师妹与我们许久未见,自然是不知道我们已经在一起了的事情。” 两人落落大方地承认,眼中是对彼此化不开的情意。 接着,四人又寒暄了几句,不过多是秦期宁与两人在说。 “没想到这一次席兄竟然错过了这次机遇,他出来后,怕是要哭死!”也只有像温初瑾和席沐尘这样的关系,才会用这样轻松的语气来代替对兄弟的惋惜之意。 席沐尘这次似乎也是到了冲关的重要关头,早就在两年前就已经闭了死关,秦素吩咐过不准任何人惊扰。 “是啊!”秦期宁也有些感慨,不过她相信,凭着席沐尘的天赋与毅力还有秦素的栽培,他日在临劫界相逢,并不是什么难事。 “温师兄!” 而就在此时,不远处有几个清微宗的弟子朝着温初瑾不停地招手。 “是相熟之人,我先过去打声招呼,别走开,在这里等我一下。” “去去去,我在这里又丢不掉!” 或许是觉得雨悠然与秦期宁两人还有话要聊,温初瑾跟雨悠然说了一声,再朝着秦期宁和萧子裴点了点头,才朝着那几个弟子那边走了过去。 “萧师兄,” 看着温初瑾走了一段路之后,雨悠然转过身来,不过温初瑾显然是料错了,雨悠然想说话的对象并不是秦期宁。 “雨师妹,恭喜!” 看着眼前俊朗得让人心醉的男子带着笑意跟她说恭喜,恭喜她终于觅得良人,雨悠然的神色终于表现出一点复杂。 面前的男人,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对她的态度似乎都没有变过,脸上似乎永远都是一派温和的笑意,加上不凡的外表,整个人就是站在那里,就已经是一坛香气四溢的美酒,即使不能碰,只是靠近闻一闻,每每都已经让她心醉其间无法自拔。 即使是现在,她想要跟他说话的时候,都紧张得需要提起万分勇气。然而,或许是她心里已经被另一个人的身影填满,这种紧张感又与以前小鹿乱撞的紧张感不一样。 因为另一个人,她能够比以前更看得清楚自己的心,所以也才能更加看清楚眼前的人。 同样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但是温初瑾对她笑的时候,她能够感觉自己的目光可以完完全全穿过表面看到他的心底,而萧子裴,她现在才发现,他脸上的笑意是多么地疏离。 这种区别,普通人可能感受不出来,但是作为曾经爱慕过萧子裴的她,曾经将自己小心翼翼的眼神投放在萧子裴身上的她,真的能够完全区别出来的。 “萧师兄,以前我真的很爱慕你,”雨悠然停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言辞,而秦期宁并不知道接下来她想说什么,只是直觉地觉得自己站在此地有些尴尬。 她想走开一下,但是又感觉有些刻意,就在她纠结的时候,雨悠然继续说了下去。 “但是现在,当我真正找到那个对的人的时候,我才真正知道,原来那种迷恋,并不是我想要的真正的幸福,初瑾他真的很疼我” 雨悠然此刻的神情,秦期宁在叶嘉脸上也曾见过,那是她母亲想到了她父亲时候的模样。此刻的雨悠然,脑海之中浮现出来的,一定是温初瑾的模样。 “我觉得自己以前真傻,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像萧师兄这么美好的人除了宁儿师妹以外,我实在想象不出来还有哪个女子能够跟师兄站在一起,所以,请你们也一定要幸福下去” 什么鬼!搞笑好吗?美好这个词能用在萧子裴身上吗?哎哎,雨悠然既然你现在不傻怎么还被这黑心的给骗得团团转呢? 秦期宁听到雨悠然竟然还在夸萧子裴的时候,她实在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了。然而,她都还没有吐槽完,整个人就懵逼了! 她听到了什么?她她她她跟萧子裴? 然而,并未曾等秦期宁辩解,雨悠然调皮地笑了两声就飞快地跑到了温初瑾身边去,留下了目瞪口呆的秦期宁。 “艹,雨悠然她眼睛有病吧她!出门被塞了一把狗粮也就算了,她自己幸福也就算了,乱点什么鸳鸯谱!” 简直去tm的幸福啊! 秦期宁心里已经咆哮地忍不住爆了一口的粗话,想到竟然有人将她和萧子裴绑在一起,她就觉得瑟瑟发抖。 连想想都觉得画面太美,她不敢看啊! 萧子裴突然停下脚步来,走在她身后的秦期宁突然吓了一跳,“你干嘛?” 他看她的神色有些奇怪。 她骂一句都不行咯? 然后,她看到他疑惑地开口:“狗粮?她什么时候塞给你的?” “” 秦期宁发现她无法回答他这一本正经地疑问。 “重要的不是这个好吗?!你没听到她说什么吗?你就不会反驳一下?就这么让她误会了? 萧子裴将目光从有些跳脚的秦期宁身上移开,把目光转向秦期宁指着的雨悠然那边。 以前,他似乎从来没将这女孩放在眼里,如今还是第一次这么正眼地看她,那个挽着温初瑾手臂的女子,笑意盈盈,大胆地朝他挤了挤眼睛。 他懂她是什么意思,方才,有一句话她跟他说的时候,没有让秦期宁听到。她说:“萧师兄,对着宁儿师妹的时候,千万记得不要像对着我那样笑。” 他又记起了秦期宁跟他说过的话,“萧子裴,你这样虚伪的样子,是装给谁看?” 萧子裴从扶晏教会他伪装到现在,一直很满意自己的这副样子,或者说,这幅样子对他有利,他早已经习惯以这样的面貌见人,而头一次,他看着那张不自觉在默默翻白眼的脸,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但是,她还是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她的想法。 “她没毛病。” 啊? 萧子裴幽幽地声音传了过来,“你本来就是我未婚妻。” “” 你本来就是我未婚妻。 一句话,简直天打雷劈。 所以说,所有人看到他们俩站在一起,都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因为两大宗主乃是向七大宗所有人宣布过他们的婚约关系。 多少明里暗里爱慕萧子裴的女子听到消息之后碎了一地的芳心,尽管没见过秦期宁这个人,都在暗暗地猜想,到底是哪个模样的女子上辈子拯救了修仙界,投了个好胎生在了清微宗高层之中。 只有秦期宁这个当事人并没有把它当成一回事,甚至是直接忘了。 “喂喂,我们先不走啊!我们先回去让爷爷把婚约给退了啊!” 看着萧子裴越走越远的身影,秦期宁忽然觉得生无可恋。为什么回来这么久都没有人提醒她她还有一桩婚约? 去她的权益之计啊! 以两大宗之名的誓约,是经过天地规则之力的,并不是说他们两个说解救能解开的。 所以秦期宁才会这么暴跳。 “傻,你确定不走吗?婚约书是两大宗主立的,如今可是在他们身上。” “” 你大爷的! 萧子裴你敢不敢把所有的话都说完。 “喂,喂,你等等我,我们到了临劫界之后,马上去把高淳师父和扶晏真君找出来啊!” “恩,所以你快过来啊!” 看着朝他狂奔过来的女子,萧子裴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他怎么好像一只诱拐小白兔的大灰狼? 不知道是不是他突然如此顺从的好说话让秦期宁心中警觉,“萧子裴,你明明一直记得这件事情,高淳师父他们两人在的时候你怎么不提出来解除?!” “哦,又不是多大的事情,就没在意,刚刚雨师妹让我想起来的。” 萧子裴大言不惭地开口。 ! “你不也是没在意才忘了的吗?” “” 这话,她没法接。 “所以只要我们不成亲,那婚约不过就是两张废纸,你这么在意干什么?” 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子的。 但是又好像有哪里不对。秦期宁一时间想不出来。 “不管怎么样,我们到了那边之后,马上把他俩找出来!” 总归,把婚约解除了她才安心。 “恩,好。”萧子裴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 第一百五十一章 看到秦期宁如此乖巧地跟着萧子裴身后,一点没提独自离开的问题,獬豸默默在萧子裴识海之中翻了个白眼。 这位姑娘啊!你平时这么聪明,这时候咋这么笨咧? 这头黑心狼的目的不是两张婚约书啊,他只是无聊,想将你绑在他身边啊!求求你,快醒醒吧,快离开,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的啊! 獬豸一直没有抛弃这样的想法,觉得秦期宁待在萧子裴身边一定会阻碍他们寻找“焱”的进程。 而自从萧子裴把自己的心脏拿回来之后,这位主儿对寻找“焱”的态度越来越不积极了,他实在害怕拖得越久,事情变故越大,然而獬豸欲哭无泪的控诉并不敢在萧子裴面前表露出来,只能将一肚子苦水往自己肚子里吞。 这一边的零钥显然没有獬豸这样的顾虑,他早就在秦期宁识海之中嘀咕了,“找什么婚约书啊!找‘焱’啊!找‘焱’才是最重要的,那姓萧的说得对,虽然经过天地规则,但是婚约书又不是什么毒誓,你不着急跟别人成亲,放在那里又不会死!我们还是赶紧跟这小子分开才是硬道理!” “好了好了,我知道怎么做的!” 秦期宁想要断了这份婚约,并不是一时气不过的冲动。 她体内因为“因果丝”的关系残留了意识因果意境,但是,在她的生死意境和自然意境都有了不同程度增长的时候,这份因果意境,却依旧像是将散未散那般,没有丝毫进展。 因果道在她看起来是玄之又玄,比之其他道来更让她无法把握。而萧子裴和她的婚约是经过天地规则之力的,这是一份注定的因果牵绊,让她内心隐隐不安。 “零钥,你记不记得,萧子裴也是一个知道‘焱’的存在的人?” “你是说?跟着他可以找到‘焱’?不,我之前跟踪过他一段时间,但是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不仅仅是萧子裴,他连封司和魔修那边都观察过,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线索。 “我也不清楚他对‘焱’的感知到底有多高,但是我们既然要找‘焱’,如今就有一个现成的线索摆在我们面前,我们为什么要浪费他呢?何况,这一纸婚约,还很好地隐藏了我们跟在他身边的真正目的!” 没错,这其实才是秦期宁真正的想法。如今她进入临劫界,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遇到危险的时候,有个强大的同伴一起同行,总比她一个人要好得多。 她呆在萧子裴身边,可以说是无奈,也可以说是监视,甚至,还有一点好奇。 对的,虽然说好奇心害死猫。然而她真的很心痒,控制不住地去想那颗心脏。为什么他的心脏会被放到了玄若身上,到底是谁做的,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虽然说经历了如此大变故之后她不知道萧子裴性情会发生怎样的改变,但是凭她对他的了解,这个人,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他就属于夜行动物,看上去不动声色,其实在敌人看不见的地方,你永远不会知道他做了多少准备。 这个人很危险,但是很矛盾的是,与他利益无关之人,他不会报之以多一分的敌意。 秦期宁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萧子裴之前三番两次接近她,如今又利用这个婚约书的关系让她放弃离开他身边的念头,不是巧合,绝对也是对她有所图谋。 但是这份图谋,目前没有表现出任何敌对的苗头,所以,她确定她暂时还是安全的。 她并不是对萧子裴毫无防备,但是现在以她的实力和零钥的实力,其实也不需要对他处处躲让。 如今,两人同行,彼此可以说是与狼为伍,与虎同谋,接下来就看谁是那只被宰的羔羊了。 零钥是真没有想到秦期宁还会想这么多,他觉得自己要吃药,因为他已经不止一次被她这副看起来很单蠢的模样给骗住了,虽然她骗的不是他,但是知道真相之后总是心有余悸。 “如果我们先感应到‘焱’,就将他甩开,这点相信你能够做得到吧?” “哼,小意思!” 虽然如今神力无几,但是凭他自身的实力,这点小事也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说,如果他找到‘焱’,我们上去黑他一顿;如果我们先找到,就甩了他;如果真的是这么万分之一的机会,他就是那倒霉的乔焱的转世那就把他干了!” 别怪秦期宁上帝视角,萧子裴本来就是天骄男主,中的男主有一个牛逼哄哄的身份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但是为了避免误伤,秦期宁将这份对“萧子裴”的特别暂时压了下去。况且,这么悲催的男主,也是难为薛帆帆能够想得出来,她甚至猜测,薛帆帆后面根本就没有剧情大纲 “总而言之,与他同行,其实是我们占尽了先机,只要这一路上小心一点,翻船的概率还是比较小的。” 秦期宁这番话,彻底让零钥没了反对的声音。 “突然觉得你好恐怖你这样的女子,还是注孤生好了,不要出去祸害别人” 虽然零钥这么调侃她,但是他越来越觉得,他的契约者貌似真的越来越厉害了,活了这么多年的他,跟上她的思维竟然越来越吃力。 “” 零钥只觉得自己的蛇身一阵冷风刮过,算了,他还是乖乖闭嘴好了。 满世界都清净了。 “温大哥,你有没有觉得两人真的很般配?”如今不用赶路,温初瑾两人便也走得慢一些,当做是边走边调整。 嗯?温初瑾皱了皱眉。 其实与两人相处过一段时间比雨悠然知道的多一些,两人之间貌似还有些过节,何况在他看来,两人之间的眼神,并没有他和悠然之间那种甜蜜的互动。 “悠然,虽然我知道你也很想他幸福,但是我觉得,萧子裴并不是师妹的良人。” 那人的姿态太高了,师妹要是真的跟他在一起,会很吃力。 雨悠然却是摇了摇头,“初瑾,你有没有发现两人的距离?” 温初瑾随着她的眼神看了过去,在他看来,很正常,本来秦期宁落了些距离在萧子裴后面,如今是已经跟上,并排而行,秦期宁仰起头的时候,恰好能到男子耳朵下面一点的位置。 雨悠然看着看着,就突然笑出了声。 曾经,当她每次想要靠近他的时候,越过了半米的界限,都会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她觉得压迫,拘谨,仿佛她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堵墙。 “初瑾,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哪个女子能在他身边这么自在、无拘无束,她就是她,不会因为面前那个人是萧子裴而有任何的改变。” “宁儿师妹她一向如此,比别人看得远,看得透。” 这大概就是秦期宁独特的地方。 “不过,如今我们能够在一起,说起来也是要多亏了她。”如果不是秦期宁这么一搅和,他大概永远都没有机会,也没有那个勇气向悠然表白。 十指相扣的双手,是永不分开的无声诉说。 这是时空河虽然悬在天空,看似与地面很近,然而真正走上来的时候,众人才发现还是需要走小半天的时间。 一踏入这绚烂的时空河,秦期宁立马感受到了其中的变化。 这里的时间流逝,极慢极慢。 怪不得叫做时空河,怪不得结丹修士都可以进入,并不是有什么一步登天的技巧,而是在这其中,这些修士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去提升自己的修为。 外界一天,这里时间已经流逝十年。而在此处修炼一天,就相当于得到了十年的修为。从结丹到化神,普通人修炼,需要两百到三百年的时间,也就是说,时空河出口关闭的时间,最迟是在一个月后。 但是与一般的提升修为不一样的是,即使不修炼,只要走完这一条河到达临劫界,所有人的修为都能够到达化神。 最要命的问题来了,这里的修为,没有元气的支撑。 也就是说,如果你不修炼,你到达临劫界时候的修为依旧能够提升到化神,然而,那只是一个空壳子,吓唬吓唬人的,你真正的实力,该是结丹的还是结丹,该是元婴的还是元婴。 但是,这里没有元气。 想修炼,就必须依靠自己储蓄袋中的天地灵物,最基本的是蕴含着元气的灵石。 而且,还是需要足够多数量的灵石。 然而,这一点,当人们走进时空河的之前,他们不知道,也没有人告诉他们。 元婴修士,本来宝贝就多,况且不少老怪物都是卡在了突破化神期瓶颈这一关,所以对这少部分人来说,这时空河,的确是宝贝,让他们不用辛苦渡雷劫,就直接上了化神,甚至还能够利用这里的时间流速,消耗自己的财富快速提升修为。 还有一种,就是像秦期宁这样的土豪。 虽说刚上元婴,然而秦期宁储物袋之中有在鬼将手里拿到的灵石和她的青苍木枝,还有叶嘉给她的信仰之力,一旦将其完全转化,那修为到底晋升多少,她自己也无法估量。 而大多数结丹修士,就比较悲催了,恐怕用光了自己储物袋的灵石,也无法支撑起晋升时所缩需要的庞大的元气消耗。 更为有趣的是,这条时空河里面是禁止打斗的,而且还有许多隐秘山洞场所,所以一些存在着龌、蹉心思的修士就是想将别人身上的灵石夺走,也无计可施。 似乎这里,真的是一个得天独厚的修炼场地。 一天、两天、三天 当众人几乎将自己所有的灵石宝贝都耗散,时空河关闭的日子一天天临近,自己的那点修为还是远远达不到化神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恐慌了。 而就在此时,就像是救世主的出场方式一样,许久不出声,以至于快被所有人忽略的九宫宫主纷纷开始登场。 “诸位,非常抱歉我们之前也并不知道这一条规则,为了友好地迎接来自地灵界的各位道友,我们九宫决定,只要各位自愿成为我们某一宫的弟子,我们立即为大家传送达到化神期所需要的灵石,立此为证,决不食言!” 这个时候,众人才纷纷醒悟,感情这些临劫界的宫主也是会耍心思的,谁稀罕你们的道歉啊! 谁又不知道口口声声说不知道这一条规则,其实不过是故意不说,然后引他们进来之后才假仁假义地开口,让他们成为各宫弟子,壮大宫门的力量。 不过,事已至此,众人在眼睁睁地看着时间流逝了两天之后,终于越来越多的修士向恶势力低了头,挑了一个自己比较看得过眼的宫门,加了进去。 果真是得到了许多灵石。 哎,那加就加入吧!反正在地灵界之中,大家也大多数是各宗的弟子,如今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呆着而已。 当然,也有不少散修懒散惯了,他们宁愿拖着一个空壳子出去,也不愿意加入九宫。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终于到了时空河关闭的最后一天。 第一百五十三章 秦期宁和萧子裴再碰面之时,两人皆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出那种刚从修炼状态中摆脱出来因为境界尚未巩固而无法很好收敛自己气息的不稳定感。 然而,两人都很好地将自己眼中的疑惑收敛起来,对自己的修为缄口不提,一派淡定地走出了时空河的出口。 眼前的景色骤然变化,秦期宁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想是突然失重,仿佛加在自己身上几百斤重的沙石突然被卸下,可是脑袋却有几息的晕眩感。 然而,还没等这阵晕眩感过去,秦期宁就发现他们身边围了好几个不怀好意的修士。 “你们两个,识相的就乖乖地把储物袋交出来!” 秦期宁晃了晃脑袋,努力将这脑中的一片空白晃出点水花来。 “我要是不交呢?” “不交?”那人阴阴地笑了两下,“不交,他们就是你们的下场!” 看着几人手中还没来得及整理的储物袋,再看看旁边好几个奄奄一息的修士,秦期宁意识到,他们这真是倒大霉撞到强盗了! 而且收获如此丰富,看来他们已经得手了好几拨。 “这位姑娘,你就给了他吧,反正躲过了这一波,前面说不定还有下一波!”一个眉清目秀还有些生气的小伙子弱生生地开口。 他就是如此,本来靠着他的小聪明侥幸逃过了一波,没想到才刚刚停下来没喘口气,就被这波人暗算了。 不过总算这波人看起来还不算是丧尽天良,只拿了钱财,却没有完全伤他们的性命。 “嘿嘿,看到没有,这就叫做识趣之人,姑娘,还有旁边那位小伙子,你们这都长得细皮嫩肉的,我们等会手脚重了就不好了。” “哦?” 秦期宁挑高声调哦了一声,估摸了一下形势。 她想不明白,他们应该知道绝大部分修士在时空河之内都已经几乎用光了积蓄,怎么还会有人连这别人仅剩的一点渣渣都要抢? 不过,她很快就可以弄清楚的了。 “你要不上来试试,凭你们几个能不能抢我们手里的储物袋?” 秦期宁故意拿起腰间的储物袋放在手中晃了晃,一副淡定无比的样子,而萧子裴,则从头到尾的表情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甚至一句话都没说。 那领头的修士眼睛一眯,不明白这两人到底有什么倚仗。 “要不大哥,他们两个,我们就别抢了吧?他们两人貌似是萧子裴和秦期宁。” 这时这伙人中的其中一个修士突然开口道。 他在地灵界之时是专门负责情报的,而面前这个一言不发的俊朗男子,他其实有些印象,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就是那传说中天赋极为恐怖的变异雷灵根修士萧子裴还有她的未婚妻萧子裴。 两个貌似都是不好惹的人物啊 “啧,小子,算你有眼识!怎么,看到我们的这位‘大天才’在这里,你还不快点让路?”秦期宁如今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竟是像极了那有着靠山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被她这么一激,这本来还有点犹豫的李姜瞬间就恼火了。 “你这个孬种,怕什么怕?萧子裴?就是那个一直传言的天才?哈哈,如今竟然被我李姜遇上了,天才又怎么样?没有了正一宗,没有了扶晏真君,如今不过也是个连化神期都没稳定下来的小人物罢了!所有人,给我上!先把这叽叽喳喳地女的给我秒掉!” 萧子裴根本不懂秦期宁在搞什么鬼,他伸出手去想要拉住她,然而没等他说出一个“走!”字,那飘飞的衣袂就已经在他手间飘走。 秦期宁看着七八个化神期修士蜂拥而上,惊慌着大喊“救命啊”便飞快地闪出了一旁,那几个扑上来的修士连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便惊讶地发现她人已经飘出了十几米之外。 几个化神期的修士竟然抓不到一个境界尚未稳定的小啰嘍,在场的人只觉得自己眼睛闪瞎。 大姐,你有这样的逃跑速度?你是真的打不过他们吗? 而秦期宁似乎是还关心着队友,“萧师兄,小心啊!快帮我干掉他们!” 这时候,那几个修士突然反应过来,这里还有萧子裴啊!那小丫头方才一定是害怕才突然有了这么强大的爆发力。 反正萧子裴的储物袋一定比那丫头的丰厚。 “来,上!” 萧子裴皱了皱眉头看着突然将他“抛弃”了的秦期宁,但他只来得及看到那狡黠的一闪而过的小狐狸般的双眼,便被面前的重重人影给围住。 萧子裴的脸色突然阴沉地可怕。 避无可避! 看着恶狠狠朝他冲过来的几人,萧子裴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异常恐怖的紫色光晕,这光晕扩散在地上,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强大的包围圈。 这几个修士从未曾见过如此奇怪的招数,还以为萧子裴在故弄玄虚的时候,那一簇簇仿佛从天而降的紫色雷电就已经霹雳啪啦地打在了所有人的身上。 皮开肉绽。 “噼啪” 那李姜冲向他的姿势还维持在半空之中,却是不可置信地目眦尽裂,整个身体已经完全麻木,即使想要抢的人就在眼前,然而倒下的,却是他自己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甚至是秦期宁。 她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萧子裴的真正实力,才会故意去激怒这一伙人,然而现在试出来之后,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决定错了。 那本来包围着他的人已全部倒下,一小片区域之内,独立着那道浅蓝色的修长身姿,没人敢过去。 还清醒着的人,仿佛跟倒下的人一样的僵硬。 “过来。” 秦期宁觉得自己明明没有被那一簇簇如蛇的雷电击中,但是就是这两个字,却让她全身酥麻。 “过来。” 她觉得那人的声音有些异样,感情是生气了。 秦期宁眼睛一闭,如今自己还要跟他同行,看这情况自己一时半会不是他对手。她干脆把心一横,识时务者为俊杰,自己这一回,就先怂一回好好陪个笑脸好了。 就在她这么想着,半挪半就才移过去的时候,还没看到那人冰冷的脸色,秦期宁只觉得肩膀一沉,那把比她高大许多的身躯突然压了下来,倒在了她身上。 硬邦邦的身体,带起了点风,倒在她身上的躯体,没有冰冷的凉意,两人紧贴的部分,甚至比其他地方更暖一些。 那是男子身上传过来的,与平常不一般的热度。 第一百五十四章 翌日清晨,秦期宁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略有些刺眼的亮光投射进来,甚至能将她身后的石壁纹理照得一清二楚。秦期宁有些讶异,自己竟然在这样一个需要警惕的地方睡得如此香甜! 然而如此好眠,以至于她一觉醒来之后,昨晚疲惫的身体状态全然消失,连维持着一个同样的姿势躺在硬邦邦的石壁一晚上的身体都没有任何的不舒适感。 她忍不住舒服地张开双臂,眯着眼睛舒适地伸了个懒腰。 然后,她才想起了昨天一晚上的折腾,不知道那人的体温有没有彻彻底底地降下来?想着,她就要去验证一番。 但大多数人早上起来的大脑还是处于直线状态的,连秦期宁也不例外。 想着萧子裴就躺在自己身边不远的地方,伸伸手就能够碰到他,所以秦期宁在还维持着眯着眼睛伸懒腰的时候,干脆将手臂伸长了些,直接往下一放。 她觉得自己特定能摸到萧子裴的额头,因为她还不至于将她和萧子裴隔着的距离弄错。 结果 一摸,摸到了石壁。 好吧,再摸 嗯?还是没有? 秦期宁终于半眯着眼睛打着哈欠将头转了过去。 嗬! “你你你” 看着那脸上无波无澜看着她的萧子裴,秦期宁还打着哈欠的嘴巴忘记合上,好半天都说不上一句连贯的话! 大早上被这么一吓,剩下的丁点睡意已全部消失。 这厮到底是什么时候醒的! “醒了?洗把脸,吃点东西,上路。” 超级简短地一句话和推过来的几块看起来还是暖的薄饼,把秦期宁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 不过,她似乎也不知道到底要说什么,她现在还有点愣神。 见秦期宁还没有起身的动作,萧子裴淡淡瞥了她一眼,又多加了一句,“刚醒不久。”之后就开始闭目养神去了,明显没有再管她的意思。 秦期宁只好拖着不知道是清醒还是糊涂的脑子走了出去,洗了把脸再回来。 回来的时候,萧子裴依旧维持着闭目调息的状态,那几块薄饼依旧摆在离他的不远处。秦期宁其实并不饿,或者说修士甚少会有饿的感觉,然而,因为昨天的事实,她现在面对萧子裴本来就有点心虚,如今这人竟主动给她吃的,她有种感觉,不吃的话,会死得很惨 于是,在一种极为怪异的气氛下,寂静地有点可怕的山洞中,秦期宁强迫自己囫囵吞枣地将几块饼吃完。 虽然后来感觉,这饼还是蛮好吃的 就在秦期宁将最后一口饼也塞进嘴巴里的时候,萧子裴适时睁开了眼睛,时间巧合到秦期宁觉得这厮不知道哪里还张了一只眼睛。 “还要吗?” 秦期宁的脑袋像是捣鼓一样摇晃得厉害,生怕迟了一秒他就再给她塞来几块。 “那走吧!” 嗯嗯,现在您是大爷,你说什么都好! 看着秦期宁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的头,萧子裴忍不住去瞥了她一眼,这让秦期宁顿生警觉:要跟她算账了吗? 秦期宁立马僵直住身体,奈何,萧子裴只是视线在她身上一扫而过,便站起来走了出去。留下了一脸茫然在风中凌乱的秦期宁 都说女子的心思难猜,特么她现在觉得这都是屁话,她现在完全搞不懂萧子裴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东西 这片山脉看起来很宽广,这一路上萧子裴的话甚少,让秦期宁感觉出奇地安静,然而就是这种安静,让秦期宁悬着的心反而慢慢定了下来。 看来是不会翻旧账的了 “恩恩人!” 嗯? “恩人,真的是你们!” 疑惑过后,便是喜出望外的声音。 两人停下脚步,就看到几个人从本来伪装着树丛中走了出来。 “哦!原来是你们!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秦期宁两人的确是感知到附近有人,但是没感觉这些人对他们有敌意,所以本想不理睬地低调走过,没想到他们竟然是昨天遇到的那几个被抢劫了的修士。 这个小伙子挠了挠脑袋,似乎有点不太好意思,“因为我们几个还有伤,所以也没走太远,就在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躲了起来。” 原来如此。 的确,这几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不过再次看到恩人你们是在是太好了!” 这个小伙子实在是太过热情,出于礼貌,秦期宁两人也只好停下来想着跟他们寒暄几句。 甚至说到了这次被抢劫的事情。 “姑娘,我叫千山,我们被劫的都是没有接受各大宫条件的人。”千山摸了摸脑袋,似乎极为不好意思。 这千山本来被劫的时候,也是一脸懵逼,后来慢慢观察,才将事情都基本搞清楚了。 原来在时空河之中,基本上是只要接受了九宫的条件,九宫都会提供大量的灵石,而这些灵石,足够他们每个人都成功将化神期的境界巩固下来,而没有接受九宫条件的这一拨人就有点危险了。 这一小部分人,如果这么不凑巧,出来的时候实力跟不上,那么就像千山他们一样倒大霉。 “听说,这些弟子想进入九宫后为了分配到比较好的地方,需要给负责登记他们的管事一点小便利” 这些小便利是什么,不用多少大家其实都懂的。 然而,过了时空河之后,基本上所有的修士都是穷光蛋一个,而他们身上真正有价值的宝贝,又绝对不可能肉疼地拿出来贡献给这些管事。 所以,他们这种修为不济又没啥靠山的人自然就成了这些人掠夺的对象。 说到“修为不济”的时候,千山火热地看了萧子裴一眼。 这个男人,明明看起来跟自己一样的修为,却能够一招秒杀这么多人,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宁儿,看!” 什么? 零钥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她看到零钥嘴里突然念起了一段她听不懂的咒言,然后,她眼前像是浓雾被拨开,瞬间清明了起来。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缕浅白如细烟一样的东西从千山头上冒了出来,转瞬间飘进了萧子裴的体内。 这 “这就是信仰之力!” 一般人,只能感知到自己收集到的信仰之力,而零钥现在却能够让秦期宁看到了他人信仰之力的来源! “好细的一缕啊!” 除了千山之外,其他几人,积少成多,却化成了一股不可估摸的力量! 怪不得之前闫莲冒着这个大的风险都要用异宝越界夺取信仰之力。 “一个人强大,就自然会让人生出臣服崇拜之心。千山对那小子,如今就是这样的心情。宁儿,你可要好好努力了!” “确实要好好努力了!” 秦期宁一直都知道萧子裴是一个非常有魅力之人,这种魅力,在于他的容貌、在于他的气质,更在于他的强大与不可捉摸。 如今她更是知道了他变态的修炼方式,自己再不好好努力,会被他甩得很远。 秦期宁现在已经在心里定下了一个目标,暗暗地和萧子裴较劲。 千山这会还在说着话。 “这一路上也不知道有多少想要落井下石的修士,如今我们几个都是散修,如今凑在一起,也不怕他们,两位恩人要赶路的话,务必一切小心。” “不如两位道友跟我们一起走吧?”正待千山觉得自己阻碍了两人的时间,准备道别的时候,却有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 然后,秦期宁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一股香味,惹得她差点打了一个喷嚏。 “这位道友,山香昨日还未来得及感谢你救了我,如今再相逢乃是缘分,不如你也跟我们同行,我们现在人多,绝对不会再怕那些小贼的!” 一位穿着湖绿色纱裙的女子快步走到了萧子裴面前,目光含羞地看着面前带着浅笑的萧子裴。 这个男子不仅强大,还好温柔啊! 从昨天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她的整颗心就已经沦陷,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再见他一面,她死都情愿了。 没想到,上天似乎真的能够听到她的祷告,让她在第二日再看到他! “山香,你这是干什么?”千山不赞同地呵斥道。 “不好意思两位,冒昧了!” 千山一把拉住了山香,连连道歉,他其实也不是没想到这个念头,但是人家两个跟他们这些明显是一路人,这山香真是没眼色,瞎凑这什么热闹。 看千山的脸色有点尴尬,秦期宁也不想千山下不了台,这女子是他们的同伴,如今他们几人好不容易形成小团体,如果不散的话,安全会多一分保障。 于是便下来解围道:“姑娘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们正忙着赶路,就不打扰几位了。” 山香本来就被千山阻挡自己的行为来气,如今又被能够跟着自己心慕之人身边的女子这样拒绝,瞬间更气了,“我又不是问你,你乖乖在一旁呆着不就好了吗?你想走你就自己走呗!” 反正她一开始想留的人也只有这男子而已!而秦期宁在她眼中,不过也是个遇到危险只懂得逃命的软脚虾,也不知道靠什么狐媚本事攀上了这样谪仙的男子。 秦期宁一噎,也是被这话气笑了! 得!她明白了,感情这是强行买卖,对方想留的是萧子裴,她不过是个附赠品? 要不是从小良好的教养,她真想当场给她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不过,这样的小丑她也不需要多加计较。 秦期宁本来想着快点离开就好,她才想用眼神示意萧子裴,却发现这厮竟然还走上前去两步。 山香看萧子裴一步步走近,就更加娇羞了。 “这位姑娘,”他的声音永远都带着一股令人迷醉美酒的香味。 “我的未婚妻因为你的话不太高兴,麻烦你给她道个歉而且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山香娇羞的表情出现了难以形容的龟裂,整个人都因为萧子裴的一句话而石化在原地。也许不仅是因为这句话,更是萧子裴身上散发的恐怖的气息。 这股气息并不是威压,而是昨日那一招中散发出来的气息。 此刻的山香,便是那一只所谓的惊弓之鸟。 这就是,独属于萧子裴的,残忍的温柔。 萧子裴走到了秦期宁面前,山香的脚步也不听使唤地跟着走过来。 “我我对不起。” 秦期宁看向萧子裴,忍不住皱了皱眉,她不懂,萧子裴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小题大做办这个不必要的黑脸。 “没事,一场误会,我们亦有冒犯之处。总之,千山兄弟,告辞了!” 秦期宁并不想多呆,草草地道了个别,就拉着萧子裴赶紧离开。然萧子裴走到了千山面前的时候,却依旧停下了脚步,说了一句:“好自为之。” 千山看着两人离开的背景,又看了呆若木鸡的山香,似有迷惑,又似是有所悟。 两人快速离开之后,隔了一段又开始继续优哉游哉地走着。 “萧子裴,你刚刚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管这事,那山香,一看就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而已。” 在秦期宁印象中,萧子裴对这样的人想来不多加理睬。何况这样的人,虽然没什么大谋略,但是小心眼却特别多,如今结仇了不遇上还好,一旦孽缘未尽,三天两头给你使绊子也是够烦一阵的。 “熏到我,很讨厌。” “哦” 也是厉害的,秦期宁莫名其妙居然相信了这个理由!不然也没有其他理由连她都被他拖下水去恶心山香! 萧子裴“恩”了一声,对她的误解并没有多加解释。 “不过那样的人留在千山身边,迟早是个祸患,想不到你最后还会提醒他” 没有眼色没有实力,却好高骛远。 萧子裴一转头过去,就发现秦期宁正用一种发现新大陆的眼神在看他。而他在看那双眼睛的时候,思维却飘飞到了别的地方去。 他想起了昨晚蹭在了他怀里的她。 那种陌生又温暖的感觉,让他直到快天亮了,才依依不舍将她放开,而他更是因为这个不自在了一个早上。 “接下来去哪里?” 他需要一个话题将这种又突然想起的思绪甩开。 “天舞、碧凌、北斗、桃山、梅落、兰星、梵涯、南寻、玉提?” 萧子裴淡淡地将这九宫报了一遍,秦期宁知道,他这是在征求她的意见。自弄清楚了自动浮现在他们脑海中的势力分布后,两人本来的计划就作出了变动。 如果想要顺利地打探消息,那看来进入这九宫才是最好的选择,然而问题是,到底去哪一宫? “反正哪一宫都没有区别,就桃山宫吧!” 秦期宁装作随便的样子这么一指,指的恰好就是桃山宫的方向。 萧子裴看到秦期宁这回竟是难得如此干脆,不由地挑了挑眉,用一个“好”字来回应了她。 而其实这回秦期宁连各宫的情况都还没好好了解就下了决定,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自被困在驭魂鼎之内的桃卉感受到了临劫界熟悉的元气浓度之后,她就开始了极力地劝说秦期宁去桃山宫。 桃山宫本来是巫桃宫下面的一个附属宫,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在巫桃宫受到死敌攻击需要这些附属宫守护的时候,桃山宫宫主尤珺竟是以下犯上,在背后捅了巫桃宫一把,然后自己顺势坐上了九宫之位。 其他人不知道,桃卉怎么可能不知道,尤珺有这个胆子,不过就是想得到夸父杖的残枝,然而,除了她之外,根本没有人知道这截残枝到底在什么地方。 这些年,也够尤珺找得焦头烂额的吧! 桃卉想到自己的悲惨遭遇,便不免想要让尤珺也尝尝当年她的惨状。 本来桃卉之前是以“盗运”一事要要挟秦期宁,谁知道着该死的小丫头竟然如此能耐,竟然一个人就把盗运一事给解决了,真是让她又气又恨,如今更是让她如此顺利地进入到临劫界之内,不过这样也好。 桃卉刚刚跟秦期宁说,只要秦期宁帮她把尤珺杀了,她就带她去找夸父杖残枝。虽然这小丫头说这件事情她还要考虑,不过既然她已经出发前往桃山宫,桃卉就知道,这丫头,还是对夸父杖残枝非常在意的。 看到秦期宁兴致勃勃地朝着桃山宫走去,桃卉心情大好,以至于让她差点忘了自己被阵法消耗得越来越薄弱的魂魄。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这几日九宫广纳弟子,分外热闹,桃山宫也不例外。 碧水包围着一座粉色的山峰,整座桃山宫,竟全部包围在延绵了数十里的桃花树之中,可真是所谓的桃花源也不为过。幢撞豪华的宫殿之中流动着嫩粉色的花瓣,空中的掠过鸿雁,随即也带起一阵花香。 在这样浓烈的气氛之中,“啊嚏——”秦期宁被这浓烈的香气熏到,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揉了揉她可怜的小鼻子,秦期宁忍不住吐槽:这桃山宗美则是美,但桃花的香气却是过于浓郁。桃花本是清雅淡香之物,却不懂这桃山宗宗主为何将这桃花宗弄得“乌烟瘴气”? “你懂什么,别小看这些外围的香气,这是巫桃宫历代先祖的幻术阵法,乃是整座山的护法大阵,一旦发现敌袭,只要催动这些香气,整个外围就是一个庞大的迷阵,即使是一位合体期修士,不花一番功夫,也无法破开这个局!” 桃卉说这话时,既是骄傲又难掩其中的气愤。本来,能够掌控这幻术阵法的人只有她一个,而如今巫桃宫内所有的秘术功法,都被那以下犯上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收入囊中! 桃卉这一路下来不知道骂了多少这位尤珺宫主的坏话,秦期宁也不加理会,反倒是她言语之间关于桃山宫的种种,秦期宁都一一记下了。 这桃山宫既然是巫桃宫的旧址,那她要找夸父杖的残枝的确是容易一些。 走过了像迷障一般的桃花林,来到了一块许多人聚集的空地之时,秦期宁才终于感觉到鼻子又成了自己的了。 这里排着长长的一列队伍,最前头是几个穿着桃山宫服饰的弟子。桃山宫的服饰的标志乃是桃花花瓣,桃花花瓣的数量越多,这人在桃山宫的地位就越高。 这几人身上的衣服皆是两枚花瓣,看来也不过是桃山宫中跑跑腿,打打杂的小弟子。虽是如此,然而,这些负责新来弟子分配的工作,却是能够捞不少油水。 两人就站了这么一会,就已经看到好几人明里暗里地往那几个弟子兜里塞了宝贝,而得到好处的他们也不含糊,大笔一挥,就指了某个位置让他们在那里等着,等人都分配好了,会有人统一带他们到各分堂去报道。 终于轮到秦期宁了。 “名字,修为?” “宁清,化神期境界为定。” 当报完名字和修为之后,那弟子漫不经心地朝她看了一眼。 秦期宁也不是不知变通之人,她正要将储物袋中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递到那人手中,却没想到他大笔一挥。 “好了,你去‘修泽堂’吧!去那边站着,等会会有人带你过去的。下一个” 在听到“修泽堂”的时候,周围的好几个弟子都用一种“果然如此”的眼神看了秦期宁一眼。 秦期宁初来乍到,明显是一脸懵逼,不过看对方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她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她在离开萧子裴的时候,用秘音提了一句,“我们先分开,有事再联系。” 桃山宫的各个分堂是男女分来的,所以她和萧子裴不可能在同一个堂之中。 “名字,修为?” “萧子裴,初入化神。” 那人抬头看了萧子裴一眼后,眼中闪过嫉妒的暗芒。 “这位师兄” 那人刚想落笔,萧子裴却是并不给那人有任何反应的机会,不知道他从兜里掏出了什么,总之,那弟子的眼睛看直了。 并未有过多的纠结神色。 “咳咳,来,带他去‘广纹堂’。下一个” 等了半天,才将所有人都登记完,她们这些被分配到“修泽堂”的女弟子一共有十二人,而且都是非常年轻貌美修为又不高的女子。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修泽堂’的弟子,我是你们的管事兼师兄连炜。”此人头戴玉冠,面容俊美,一双眼睛没有太温却也没有太严厉,身上穿着合身的四瓣桃花花瓣的长袍,看来算是弟子中较为有分量的修士。 “今日你们先在此地熟悉一下环境,过两日便会有任务安排给你们。好了,那边便是你们的住处,你们自己进去收拾吧!” 说完,便让十二人散开了。 “不是说‘修泽堂’是女弟子待的地方吗?怎么会让一个师兄来管我们,而且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任务呢?” “你不知道吧!我听说这连炜师兄是内门弟子,化神中期的修为,并不是真正的‘修泽堂’的弟子,如今新入门的弟子这么多,哪里还分男女还管我们。” “这倒也是” 秦期宁一路上听到这些同样被分在修泽堂的弟子叽叽喳喳,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气氛怪怪的?”秦期宁旁边凑上了一个脑袋。似乎也是察觉到这这样的问题太突兀,阿玖对秦期宁友好地笑了笑。 “我叫阿玖,姑娘年纪比我小吧?可否容我唤一声妹妹?” 其实她观察了秦期宁很久了,见秦期宁一路上神色淡定,阿玖觉得这姑娘貌似还不错。 “同时新入门的弟子,姐姐随意就好!我叫宁清。”秦期宁看着一脸友善的阿玖,她回以同样的善意。 这名叫阿玖的女子长着一张非常可爱的圆脸,还有两个略深的酒窝,虽然唤了她一声妹妹,但秦期宁猜测,阿玖估计比她大不了多少。不过大概因为是土生土长的临劫界修士,如今的阿玖也有化神前期的修为。 见秦期宁一如自己想像中的好相处,阿玖脸上的笑意就更大了,两人一同踏进了一间看上去略为简陋的屋子。 秦期宁停在门口的时候就在想,看来每个地方都一样,看似桃山宫之内到处豪华高大的宫殿,其实附近也隐藏着贫民窟。 房子虽然简陋,但是出奇地大,饶过了大厅,两人走进了内室,内室之中一共房子着二十张床铺,角落之中有五张看起来还是新的没被人睡过,上面是一套崭新的桃山宫的桃花白袍和木制的令牌。 除了刚走进内室的秦期宁两人,房间之内还有四五个坐在自己床铺打坐的女子,而让两人惊讶的是,有一张床上躺着一个虚弱的女子,身上的白衣被血渗透,明显是负了伤。 房间内的人竟是熟视无睹。 当看到房间内突然出现的秦期宁和阿玖的时候,那四五个女子也只是略略朝她们看了一眼,就继续安静地干着自己的事情。 阿玖和秦期宁对看了一眼,直接走到了那负伤的女子跟前去。 “新来的?” 感觉到有人靠近,正在努力压抑自己痛苦的女子稍微张开了她那双泛着红丝的眸子,尽量让自己的眼神聚焦,打量着站在她面前的两人。 “你没事吧?” 阿玖关切地问。 “废话,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没事吗?” 阿玖一噎,明明是句关心的话,怎么被她这么一说感觉自己是多管闲事了。 “需要帮忙吗?” 还是秦期宁直接开门见山,看这女子的情形,虽然自己袖手旁观的话女子也不会这么轻易死去,但是这伤口就能够让她好一阵子折腾的了。 “去帮我,把厨房里熬着的药拿过来。” 女子声音带着沙哑。后来又补充了一句,“厨房在屋子的后面,还有,先把自己床上的衣服换上,不然乱走会有麻烦。” 阿玖本来是有点怨气的,但是看到她能够这么提醒,想来心肠不算坏,看在她是伤员的份上,也就不跟她计较这么多,就在秦期宁去换衣服拿药的时候将女子身上粘着血的衣服剪开。 女子似乎也是知道自己的伤势拖延不得,嘴上再也没说什么话。倒是旁边的那几个女子看不过去了。 “哎,话说你们两个醒来的这么热心干嘛,我们这里谁都不伤偏偏她伤了,你们也不想想是因为是什么吗?还是劝告你们两个,别多管闲事了,到时候被她弄倒霉了,可有你们受的。” 秦期宁换好衣服出来后恰好听到了这句话,她一边挽起袖子一边说:“谢谢姐姐们的提醒,不过日后也算是同一堂的弟子,总不能见死不救是不是?” 听到这么一句话,几人嗤之以鼻,倒是那躺在床上的女子略微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秦期宁的这件袍子并不合身,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想来是宫内给初级弟子统一订做的尺寸,白袍上也只有一片小花瓣。 秦期宁准备妥当之后,就出了门,按照女子给的提示,来到了厨房之内。 “连炜师兄,怎么样,这一次给你选的这一批女子可还算过关?”一人带着谄媚的语气从庭院外的大石中出来。 而这张谄媚的脸,如果秦期宁看到,就一定会认得出,这就是二话不说将他分配到了“修泽堂”的那个弟子。 “的确很不错!” 连炜盯着秦期宁转角离开的背影,不同于一般正常人的紫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嘴角,抛给了那弟子一个沉甸甸的储物袋。 “吩咐红云,让她赶紧查,不要老是干一些蠢得无可救药的勾心斗角的事情。” 那弟子满意地掂量了几下沉甸甸的储物袋,非常识趣地退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将药端回屋子之中,秦期宁和阿玖用了点力气将女子扶起来,女子才顺利地将药汁“咕噜咕噜”喝了下去。 “好了,没你们什么事了,你们走吧,不要打扰我休息。” 虚弱的声音,带着冷淡地驱逐。 “哎哎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这翻脸不认人的速度也是刷她记录了!阿玖看着那女子背上她刚缠好的绷带心里就又来气了,恨不得马上将她撕回来。 然而秦期宁却眼疾手快地将一脸愤懑的阿玖拉了回来,对她摇了摇头,拽着她离开,回到自己的床铺中。 将药碗随意搁置在床铺边的桌子上,秦期宁若有所思。按道理说在修仙界中,疗伤之药已经基本被最方便携带服食的丹药所覆盖,甚少有人还会特意这么麻烦去给自己熬药的,除非真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 而看屋内之人对这个女子的态度也恰好说明也这一点。那女子看起来也并非冷漠之人,却对她们这么冷淡,怕也是出于好心,不想她们惹祸上身。 过了没多久,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回到房间,也有两三个跟她们一样的新弟子搬了进来,无一例外,大家都敏感地感觉到了这里气氛的不对劲,也沉默着缩在了自己的床铺上。 而那些本来就在此地的女弟子,大多也是若无其事地看了她们一眼,有些则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们。 更为奇怪的是,这些女弟子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点伤,但都没有那名冷漠的女子身上的伤来得重。 “宁清,我就说,这里的气氛怪怪的。”阿玖终于耐不住,悄悄地跑了过来,在秦期宁耳边呢喃。 “恩,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如今这样的气氛,想察觉不出来都挺难的了。她想起来以前在广成秘境的时候,虽然那湛明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然而师兄妹相处起来却是十分融洽,即使每人一间小石屋,相互间也会经常串门,哪里像现在,大家同处一个屋檐下,也只是相对无言。 “呦,这两位新来的师妹,怎么光顾着在那里窃窃私语了,也不跟师姐们打声招呼,是瞧不起我们这些人吗?” 就在两人说着话的时候,一个带着娇媚的声音从一张床铺上传了过来。 秦期宁和阿玖马上停止了说话,警惕地看了过去。 这是一个和她的声音一样娇的女子,潋滟的水眸,婀娜的身段,就连那被宽大弟子袍盖着的身体侧躺在床上的时候,也带着诱人的味道。 天生的尤物。 秦期宁脑中只能生出这样的念头。 “师姐好,我叫阿玖,她是宁清,我们并没有什么冒犯的意思,只是怕打扰了师姐们休息,所以并不敢造次!” 阿玖虽然脾气有些藏不住,但是偶尔也是懂得变通的姑娘,如今这位美人的修为虽然还没有化神中期,但是比起气息却比她们两个都浑厚了不少,更何况她们才初到此地,这女子想要刁难她们,实在太过容易。 “嗯,好巧的一张嘴,就是不知道” “迎欢,闭嘴!咳咳,你吵到我了!” 一声皱着眉头的沙哑吆喝,让这叫迎欢的女子成功地闭上了嘴巴。而开口说话的,正是那浑身是伤的女子。 “哼!” 虽然是闭嘴了,但那一声冷哼之中仍然带着骄傲与不屑。 室内沉默了一小会,就在众人以为这一天都要在这样沉闷地气氛中度过的时候,突然,“啪——”地一下,门被人粗鲁地推开。 随即,几个同样年轻美貌的女子便闯了进来,领头之人脸上满是冷色。 “呦,是红云姐姐,真是贵客!” 想来这迎欢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对几人的闯入完全没有惊吓之色,而她看着的领头的那人,想必就是她口中的红云。 这红云长得也是真心不赖,一张精致的瓜子脸配上精致的妆容,也是让人眼前一亮,虽然修为并不比他们高出多少,衣服上也不过跟她们一样乃是一片花瓣,但是布料的精致与合身的程度,明显是有人给她开了后门。 而那被唤作是红云的女子视线却不过停留在她身上一秒,眼神中明显是对她这副模样呲之以鼻。 “接到有人举报,说你们当中有人私藏了桃山果,所以连炜师兄让我来好好查查!来,给我搜!” “什么!?红云,你又来搞什么破事,我们九死一生地去摘桃山果,你倒好,三天两头仗着连炜师兄撑腰来找我们麻烦!” “迎欢,闭上你的臭嘴,我只是公事公办而已!私藏桃山果多大罪你又不是不知道,难不成你真的要像某人那样,吃过苦头之后才肯学乖?” 红云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意有所指地瞥向了因重伤只能躺在床上的女子。 敌人的不快乐正是自己快乐的来源,看到整日像挑梁小丑一样给她找不自在的迎欢在她面前也乖乖收起她那双猫爪,红云满意地笑了。 而看到迎欢都偃旗息鼓了,其他人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人将东西翻得乱七八糟。 而听到桃山果这三个字,驭魂鼎之内的桃卉更是炸毛了! “尤珺这个贱人,竟然狠到了这个地步!这桃山树今年是要结果了吗?怪不得如此兴师动众!” 秦期宁在桃卉口中得知,这桃山树本来也就是一种算得上比较珍贵的灵果树,算是桃山宫的一个象征。然而某一年这些树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害,差点死绝,然后桃山宫宫主求到了当时的巫桃宫宫主那边去。 当时的巫桃宫宫主看桃山宫也算是比较忠心的一脉,便用夸父杖残枝中的夸父生机救了这些桃山树,结果没想到,这些沾了夸父杖生机的桃山树的果实竟然会对夸父杖残枝产生反应,只要集够了足够多数量的桃山果,就能够感应到夸父杖残枝的位置! 今年,不凑巧地,恰是百年一结果的桃山果树成熟的日子。 然而,摘取桃山果并不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情,桃山果成熟的一段日子,果树周围就会自发地产生一大片瘴气,周围还有各种灵兽凶兽伺机等待桃山果树成熟。 想来桃卉口中的尤珺宫主已经急不可耐了,为了早日搜集够足够多的桃山果,她将宫门所有的弟子都派进了种植桃山果树的密林中。 想来那密林真是极为险恶之处,不然这些弟子也不会个个带着伤回来。 “红云师姐,没有找到!” “这边也没有” 这桃山果不能放进储物袋之中,所以红云并没有搜查他们的储物袋子。看到自己带来的人一个个将情况报上来,红云丝毫没有怒色。 这桃山果如今是越来越难摘,谅这些人也没有这个能力将桃山果摘出来,她能够搜查得出来才怪,但是看到这里乱成垃圾堆一样的房间,红云还是莫名地觉得舒坦。 “你们是瞎了吗?不是还有一个位置没有查?” 红云一根手指指向的,正是那躺着的女子的位置。 “师姐,施颜都那个样子了” 怎么可能还那偷藏了桃山果。 “怎么,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不,不是” 见红云一个凶狠的眼神递了过来,那女子显然是有些惧怕,“施颜,对不起了,麻烦你让开一下!” “哼,怎么,如今我实力不如她,如果我不让,你就出手不成?” 躺在床上的女子冷哼一声,想当初屋里的姐妹,哪一个不是对她和颜悦色的,如今真的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哈哈,施颜,我的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呼小叫的,你还真是说对了,在这里,就是实力为尊,有本事,你就起来打我啊!喔,我忘记了,某人现在,可是连站都站不起来的软脚虾呢!哈哈哈哈哈!” “还等着干什么,给我搜!” “红云师姐,你这样也太枉顾师门情谊了吧?” 阿玖忍不住了,她虽然看那个什么施颜不顺眼,但是她本来是对桃山宫一脸憧憬才进来的,没想到进来却完全是颠覆了她的想象! “师门情谊?”红云似乎在笑阿玖的天真,下一秒脸色一狠,“你算是哪根葱,也配跟我讲师门情谊?除非” 红云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将那一直拿在手中的鞭子一甩,“除非你拿着这跟鞭子,把她甩到你身边的女子的脸上,以后我就罩着你,怎么样?” 红云所指的,恰好就是阿玖挽着手臂的秦期宁。 “不不,师姐实在说笑了,要不,我来甩自己两鞭子吧,师姐您消消气,别跟我们这种人一般见识了!” 红云步步逼近,阿玖不自觉瑟缩了一下,暗骂自己那收敛不住的性子,她该不会把宁清给害了吧? 秦期宁感觉到,阿玖抓着自己手臂的手紧了紧。 “那好啊!你来啊!” 红云似乎真的这么好说话,将鞭子就大方地递了过去,一副天真看好戏地模样。 阿玖惨白着脸笑了笑,却仍然有一点如释重负地表情,还好,她知道自己这副性子会惹事,但是总算没有连累到宁清。 看着阿玖颤抖着拿起鞭子的手,秦期宁好笑了一番,想来这姑娘也是吓坏了,不过她倒是没想到,两人才算是认识半天,阿玖却怕会连累自己而独自承受了红云的刁难。 她一把抓住了红云手中的鞭子。 “师姐,对不住了,我宁清的朋友,可不能就这么白白地被人欺负。” “啪——”地一声响起,紧接着,是女子尖锐如杀猪般的声响。 “你这个贱丫头,你竟然敢打我!” 红云痛苦得捂着自己的一张脸,秦期宁这一鞭子实在太狠,一鞭子甩在了红云的左脸之上,红云那本来瓜子大的小脸,瞬间印出了一道硕大的血痕,甚至肿了起来。 听着那一记“啪——”地响声,屋内的所有人都觉得头皮发麻,那一鞭子,仿佛是甩在了所有人脸上一样! 迎欢甚至觉得,如果这一鞭子甩在了自己脸上,那她身上所有的丹药都用完,能不能够完全消除这脸上的疤痕?毕竟这一鞭子,可是被人用了元气的! 她刚刚怎么没看出来,这姑娘的胆子也是忒肥了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