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贫居》 001、玥婷、玥珺 泰佑八年八月十四日,夜,即将子时。定安县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惊醒了原本沉睡的人们。仔细听来,外面不但有雷声,似乎还有一阵阵的喊杀声由远及近的传来,让刚被雷声惊醒还处在朦胧状态中的人立马就彻底清醒了过来。而此时一间破旧房屋里,传出甚是着急的声音。 “使劲,使劲,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快使劲呀” “啊”伴随着一声大喊,孩子终于生了下来,床上的产妇也累得没了力气,浑身瘫软晕在了床上。屋子里只有一个接生婆子,只见她手脚麻利地剪完脐带,确认孩子是活的之后,将婴儿浑身擦干净后用襁褓包好就向桌边走去。将早已备好的药给婴儿喂下,等婴儿停止了啼哭,慢慢睡着了才将她放在一旁的竹篮里,用麻布将竹篮盖住。 等这些都做完了,她方重新回到桌边,将桌上另一碗早已凉透的药端起来走向床上的产妇。产妇犹自晕迷不醒,接生婆子先定了定神才将药碗放下,把产妇从床上扶起来靠在自己肩上,一只手捏着产妇的鼻子,另一只手将药一股脑地倒进了产妇的嘴里。 倒完药之后立马将产妇放下,从袖子里抽出一条帕子,双手死死地捂住产妇的嘴和鼻子。产妇被呛得一阵咳嗽,人也醒了过来。待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时,想大喊救命却喊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产妇拼命挣扎,可没多少功夫就不动了。眼睛睁得很大,死死地盯着接生婆,似乎是想知道她为什么要害自己。可怜她还没来得及看自己拼命生下的孩子一眼,就在满满的不甘心中丧了命。 接生婆确认产妇死了之后,嘴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才松开双手。外面雷声轰鸣,雨却未下,接生婆的心也跟着雷声一跳一跳地。她不敢再看床上的产妇,快速打开房门,屋外一个三十左右的妇人正提着一盏气死风灯在等着,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 妇人见她出来,向前一步问道:“怎么样了?” “文妈妈放心,她已死得透透地了,您看?”接生婆一脸谄媚的说道。 文妈妈亲自进去房间里查探了一番,见产妇确实死了,交代两个婆子将后面的事情处理干净,这才提起床边的竹篮与接生婆子一起往外走。 “少不了你的,快跟我走。”文妈妈提着竹篮,带着接生婆子匆匆得往夜色深处而去,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两人刚走出没几步远莫名其妙地就晕倒在地 小半个时辰后,文妈妈提着竹篮进到一间布置地甚是简单舒适的房间。房间里一个二十五六的女子正靠着床头,形容有点憔悴。见文妈妈进来,忙问道:“怎么样?” “姨娘别急,孩子在这。”文妈妈从竹篮里把孩子抱了出来,将她放到了女子的手里。 “这孩子怎么这么小啊,可不像是足月生的。” “小点好,别人就更不容易怀疑了。” “说的也是,这会怎么还没醒呢。” “应该是药效还没过去,奴婢先将她抱去与大小姐放一起吧。” “嗯,快去吧。” 文妈妈将孩子带了出去,她没有告诉姨娘中途莫名其妙晕过去的事。因为她们只晕过去了一会,醒过来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异常。 定安县无论是对大宣,还是大靖来说,都是属于边境。而姜彦岑作为定安县的县令,在大宣与大靖的对峙中自然是忙的焦头烂额,所以也就没有多少时间陪着府里怀孕的姨娘。还好,两国几个月的对峙,终于在八月十四这天深夜有了个了断,他终于能有时间回家了。 八月十五早上寅时三刻回到府里,二管事祥安将他和大管事瑞安一起接了进去,说容姨娘生了,子时时分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问姜彦岑是否要去内院看一看。姜彦岑脚步一顿,没有理会祥安,径直去了书房拿了份公文,换了套外衫就匆匆地走了。 内院里容姨娘听说姜彦岑已回来,只是传话说衙门里有紧急公务要处理,等处理完公务后再回家来看她与孩子,让她好好休息。容姨娘心里一阵苦涩,吩咐丫鬟婆子将两位小姐带下去好生伺候,只留下文妈妈在房里陪她说话。 孩子出生的第四天姜彦岑才从衙门里回来,一回来就进了内院看望母女三人。逗弄了孩子一会,见她们开始打起了哈欠便吩咐奶娘将孩子带出去,温柔得对容姨娘说道。 “辛苦你了。” 容姨娘笑了笑,没有说话。文妈妈特意将她生孩子的凶险夸大了一点说给姜彦岑听,姜彦岑听完脸上有点戚戚然。 “最近公事繁忙,未及时回来看你和孩子,还望你勿怪。” “老爷严重了,自是公事要紧。”姜彦岑竟然向自己道歉,容姨娘愣了一下才赶忙说道。 “嗯,抓住了几个大靖的奸细,这几天忙着审讯她们,耽误了孩子的洗三礼。等孩子满月那天就洗三、满月一起办吧,这次可得好好大办一场,不能委屈了我的女儿,你说怎么样?” “一切但凭老爷做主。”容姨娘听说抓住了几个大靖的奸细,放在被子里的手抓握成拳,脸上却是一点不显,言笑晏晏的说道。 “她们哪个大哪个小?” “小点的是姐姐,大点的是妹妹。”容姨娘说完觉得有点不舒服,调整了一下坐姿,姜彦岑只当没看到,仍旧语气温柔地问道:“这是怎么说的?” “稳婆说可能是双生的原因,小点的更容易生下来。” “两个孩子都是正好子时生的?” “是,可能知道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吧,阖家团圆的日子。偏就这么巧,赶在子时出来的。” “那姐姐叫玥婷,妹妹就叫玥珺吧。”姜彦岑想了想随即给两个孩子都取了名字。 “妾身替两个孩子多谢老爷赐名了。”虽然姜彦岑对两个孩子的出生没有表现出很欢喜的样子,不过这会孩子能得到姜彦岑的赐名,容姨娘还是很高兴的。‘是不是说他心里已经认了两个女儿呢?’ 姜彦岑见她脸上的喜色,对她怀孕期间自己从来没有关心过她觉得有点内疚。细细叮嘱文妈妈、丫鬟们要仔细照料容姨娘,之后才出去外院。等姜彦岑一走,文妈妈将其他人也给打发了出去,让两个大丫鬟亲自守着门,两人在屋内说起了悄悄话。 “恭喜姨娘,老爷对姨娘还是有情的。” “怕只是为了两个孩子吧。” “不会的,奴婢” 002、早有安排 “不必多说,我心里清楚。但愿如你所说,如此也没辜负我这番受罪,那人” “姨娘放心,知道这件事的人没几个,奴婢都处理干净了。” “如此甚好。” 容姨娘与文妈妈在房里商量事情的时候,旁边的厢房里也有人在轻声说话。 “你们说是不是有点奇怪?这都多长时间了,二小姐怎么一直在睡?该不会是个傻的吧。” “要死了你,这种话也敢胡说,被人听了去你可是不要命了。”奶娘赶紧伸手捂住那个丫鬟的嘴,训道。 “这不是只有我们几个人在这嘛。”丫鬟掰开奶娘的手,吐了下舌头,撒娇地说道。 “那也不能乱说。” “是,奴婢不敢了。” “香珠,二小姐这样我们不是更省事吗?你瞎操什么心呢?”三人中一直没说话的那个丫鬟终于出声了。 “我只是看二小姐一直睡,心里有点疑惑而已。香菱,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 “可能是因为双生的关系吧,大小姐不就挺正常的嘛。” “是啊,你听听隔壁,大小姐这会都已经醒来吃奶好几次了,可二小姐” “好了,别在这瞎猜了,还是好好守着二小姐吧。” “是,奶娘。” 原本说好的满月酒最终还是没有办成,也不能这么说,办是办了,只是好好的一场满月宴却是很多人的断头饭。 双胞胎满月这天,两个孩子被各自的奶娘抱出来给大家看过之后酒席正式开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时,瑞安神色慌张的在姜彦岑耳边说了几句话,姜彦岑的脸色变地非常难看。 “对不起了各位,衙门里临时有点急事需要处理,本官去去就回。”说完不待众人说话,带着人急匆匆的就走了,留下宾客中一片赞美之声。 “姜大人真不愧是勤政爱民的好官,今天这么大的日子也不忘处理公务。” “是啊、是啊。” 原来是趁着今天姜家摆筵席宴客之际,一伙黑衣人大白天就冲进大牢杀死了守卒,将大牢里最里间关着的人给救走了。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只一瞬的功夫守卒就全部被杀。等姜彦岑带人赶来时,监牢里只剩下守卒的尸体。 姜彦岑召集了所有人立马去追,自己则是留下来仔细查看现场,很干净,未留一丝线索。查完现场之后他才回去府里,府里筵席已散。姜彦岑回到内院,让人将两位小姐带下去之后又打发走了所有的丫鬟婆子。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只盯着容姨娘看,也不说话。 “老爷这是怎么了?听说衙门里出了急事,可是解决了?”容姨娘因为生了一对双胞胎损了身子,姜彦岑让她好好休息,今天的宴席她并未出现。此刻见姜彦岑一言不吭就这样看着自己,心里不免有点惴惴不安,避开姜彦岑的眼睛,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问道。 “你进到府里已经六年多了吧,这些年府里多亏了你,委屈你了。” “老爷怎么突然说这个,这些都是妾身心甘情愿的,不觉得委屈。” “还记得在京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下着大雪的天你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外衣跪在街头,求过路之人能帮你葬了父亲,可是谁都不肯帮忙。直到天快黑了,路上已没有行人。于是你找了根绳子绑着你父亲的双腿在雪地上一路拖行,将他扔在了城门往北的官道上。眼睁睁看着你的父亲被疾驰的马车碾压成泥,而你的脸上却笑得很是开心。” 姜彦岑说到这,端起桌上早已冷却的茶抿了一口才接着说道:“我派人去查了一下你的底细,原来那人只是你的养父,他每天喝醉酒之后就对你拳打脚踢,还说要将你卖进窑子里。为了摆脱他,你在他每天要喝的酒里下了砒霜,将他给毒死了。而你自己也因为喝了一点酒,中了毒,所以别人都不曾怀疑到你的身上。” “老爷,您” “你的事与我的何曾相像,所以对你产生了同情,让人将你买进了府里,伺候雨儿。你在姜家的这几年,我不曾怀疑过你半分,直到一年前你被雨儿发现怀了身孕。可是不管她怎么问,你都不肯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被逼得急了就撞墙自杀。好在救得及时,大人和孩子都没事。可是你在昏迷的时候嘴里不断喊着老爷不要、不要,所以雨儿认定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逼着我对你负责。 我自然知道孩子不是我的,也是因为此事让我对你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为了弄清你的目的,这才将计就计将你抬为姨娘,还很放心的将府里的一切都交给你掌管。果然一向谨慎的你,自以为我已经完全放松了对你的警惕,利用怀孕之事撤换了府里不少人。而这些人的身世来历都很清白,即使想查也查不出什么来,更何况我根本就不再过问府里内宅之事。” “不可能,孩子怎么可能不是你的,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与你有肌肤之亲的人根本不是我,再说即使是我,孩子也不可能是我的,因为我根本就没有生养能力。” “不可能,您肯定是骗我的,若非如此,大少爷” “若不是对你起了疑心,将你身边的人又重新查了一番早有安排,你以为今天你们的人能那么顺利的将人救走吗?不过他们能出得了大牢却绝对出不了这定安县城。” “不,我不信,您肯定是骗我的。” 容姨娘虽然嘴上说着不信,面上强装镇定,心里却已经怀疑不定了。‘姜彦岑即使是骗自己,那他也没有必要以这样的借口。一个男人没有生养能力是多大的耻辱,这种事情岂能轻易说出口。既然姜彦岑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那姜家大少爷姜思颐是哪来的?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谁的?难道是他?不,不可能。’ 容姨娘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关于那人的事情,姜彦岑只是静坐着没动,也没再说话。而此时的定安县一处偏僻的院子里,那伙黑衣人将大牢里的人救出后,就与到姜家参加满月礼的宾客一起汇合准备出城。今天能来参加筵席的宾客都是非富即贵,守城的官兵肯定不会仔细搜查。 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与其中的宾客汇合时,大批的官兵突然出现将他们所在的小院层层包围,屋顶上站满了弓箭手,而那个宾客竟然是姜府的大管家瑞安假扮的。 003、福熙、福荣 官兵将小院团团围住后并没有立马动作,而是派人回姜府报信,等待姜彦岑的命令。祥安接到信后,去了容姨娘住的院子。没有避着容姨娘,向姜彦岑禀报说一切都在计划中,请老爷示下。容姨娘这才相信姜彦岑说的都是真的,可是已经晚了。这么多年的经营,只怕在今夜要毁于一旦了。 姜彦岑让祥安先出去,似乎是知道她的想法,语气非常平静地说道:“事到如今,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该怎么做,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你也应该替你的两个孩子考虑考虑。” “” 容姨娘看着气定神闲的姜彦岑,很想告诉他自己只生了一个孩子,可这话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思虑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影卫组织的一切全都告诉了姜彦岑。说今天大家救出去的并不是影卫组织真正的首领,那只是首领的一个分身而已,真正的首领是当今皇帝赵齐的亲弟弟恒亲王爷赵瑞。 听到赵瑞的名字,姜彦岑的眼睛里快速地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确认容姨娘没有再多隐瞒后,姜彦岑才起身出去了。临走前说容姨娘的身份目前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所以容姨娘是去是留由她自己选择。 姜彦岑站于院门之外,看着院子里被乱箭射死的一具具尸体,心下彻底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辜负圣上所托,我也终于能解脱了。’ 泰佑八年九月十五晚上,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没什么特别的。只有当事人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夜晚,虽比不上八月十四晚上的那场厮杀,可事后想起来还是会浑身发抖。很多人的命运就是从这个晚上开始改变的,包括刚刚满月的姜玥婷、姜玥珺姐妹。 京城里皇帝赵齐接到姜彦岑的奏报,奏报上只有寥寥几字:恒亲赵瑞。立马让人悄悄围了恒亲王府,将王府里一众人等全部秘密关押了起来。 第二天,已有几日未曾上朝的皇帝出现在了立政殿,朝下一众大臣直呼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帝让人当堂宣旨,赐封定安县县令姜彦岑的双胞胎女儿为福熙、福荣县主,赐封姜彦岑的妻子姜氏为令人,姨娘容氏为安人。 县主一般都是郡王之女才有的封号,没想到皇帝竟然给了一个小小县令。皇帝的这道圣旨砸晕了底下一众大臣,下朝后纷纷打探这姜彦岑究竟是何许人也。谁知查来查去除了知道姜彦岑是定安县县令外,其他的,关于此人是何等样貌、身家背景如何等都是一片空白。 而消息传到定安县时,整个定安县都为此沸腾了。大家一边猜测姜彦岑的真实身份,一边上门道贺。姜府门前一时车水马龙,挤得水泄不通。姜彦岑代双胞胎接过圣旨,让瑞安在外院加设了几十张桌子招待客人。夫人姜氏与双胞胎的生母却未见露面,大家对此更加议论纷纷。 大家不敢当面询问,心里却暗自疑惑。‘姜家女眷竟然连皇帝的圣旨都不出面迎接,传旨的公公却未见一丝的不悦。这姜大人究竟是什么人能让皇帝如此重视?回去后可得再好好查查他的底细。’ 好好查查姜彦岑的底细,这是所有人此时不一而同的想法,可惜除了知道他是三年前出任定安县县令,在任三年将乱糟糟的定安县治理的非常好,特别是在今年与大靖的战争中出了大力之外,其他也是一无所知。 泰佑九年十二月初,姜彦岑带着一家老小终于抵达京城。东城门处被皇帝特意指名前来迎接的宰相陈弘文,看着端坐马上缓缓走向自己之人,将姜彦岑浑身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之后,身形一晃,亏得他身后之人扶了一把,不然他非得当众出个大丑不可。 “宰相大人,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人老了不中用了,这不稍微站的久了点就有点头晕,多谢郑大人了。” “大人无需客气,也不知这姜大人究竟是什么人,皇上怎么会让我们两人来此迎接。” “” 宰相大人与吏部尚书郑大人在东城门处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接到了姜彦岑一家人。几人简单客套寒暄了几句,才往皇帝给姜彦岑赐的宅子而去。两位老大人只是送到门口就告辞而去,姜彦岑说有劳两位大人相迎,等安顿好了之后再去府里拜见。 且不说姜家这边各自安置,只说陈弘文回到府里之后,将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良久,才提笔写了封告老还乡的奏折交了上去。监国太子收到他的奏折,特意进了一趟宫,回来之后只当不知此事。 陈弘文见宫内未有表态,又言辞恳恳的接连上了三封奏折,可还是未有回应,陈弘文只得不再上书请辞。 泰佑十年新年开朝,皇帝一封赐封原定安县县令姜彦岑为吏部左侍郎的圣旨又成了大家热议的话题。当一身从三品官服,面容俊秀,身形偏瘦,眼神锐利的姜彦岑出现在立政殿时,大家的内心已经充满了好奇。 备受瞩目的姜家,行事却是无比的低调。姜彦岑以三十岁不到的年纪当上了吏部左侍郎,两个女儿还被封为县主。他的身家背景、行事作风、生活习惯、为人处事等自然是大家关注的焦点。 有些想在他身上做点文章的人,发现在他身上实在是找不到任何破绽后将目光转向了姜府的内院,可惜姜家几乎每天都是闭门谢客。谢客的理由要么是姜令人不适,要么是李安人身体不适,或者是福熙、福荣两位县主不适,总而言之就是府里有人生病,不便招待客人。 大家对此说法自是不信,想方设法打听姜家的事情却总是无功而返。渐渐地就有流言传开,说姜大人若不是皇帝的私生子就是某个王爷的私生子,抑或是某个大官的私生子,反正就是来头不小,不能轻易招惹,否则只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如此姜家在京城成了一个非常神秘的存在。 004、政权更替 双胞胎的降生虽被认为是朝廷的福瑞,可惜还是没能给赵齐带来多少好运。泰佑十四年十二月二十四,皇帝赵齐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举国哀悼。据后来苏妈妈所说,皇帝出殡的那天,天下大雪,百姓们纷纷外出跪于街道,痛哭流涕,为他们心目中的好皇帝送行,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他的皇位是谋朝篡位得来的事了。 赵齐去世,由太子继位。太子守孝一月后登基为帝,改年号为鸿禧,称开国皇帝赵齐为神武至仁纯孝高祖皇帝。新皇登基后继承高祖遗志,更加发愤图强,誓要让大宣成为四方来贺的大国。 每次皇权更替,对老百姓们是没有多大影响,对当官的影响就大了。虽然太子监国有一段时间,他的性情大家大体上知晓,不过也只是少部分人知晓而已。所以新皇第一次上朝理政,众臣都有点战战兢兢地,除了例行汇报公事,其他的不敢再多言一句。 公事说的差不多了,眼看皇帝准备退朝,宰相陈弘文上前一步说自己年事已高,恐不能再担任宰相一职,希望皇上重选贤能任之。 他这一做法让不少人狂汗,‘这陈大人怎么敢在新皇登基的第一天就撂挑子不干了?这不是给新皇添堵吗?若惹得新皇恼怒,只怕他人头不保,那自己要不要替他求情呢?’果然上头传来皇帝戏谑的声音。 “父皇在世时曾多次提到陈大人乃是朝廷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大人此时求去是对朕有什么不满吗?” “微臣不敢,只是一来臣确实是年事已高,到了在家享享儿孙福的时候。二来朝廷现在正处蓬勃发展时期,应该大胆任用年轻人。年轻人有朝气、有闯劲,正是他们大展身手的好时候。我们这些老一辈的人应该给他们机会” 陈弘文的话说的很直白,让新皇找不到好的理由反驳。思虑了一会之后当堂宣布同意他的请辞,并赏赐了他大量的金银以示恩赏,又赐了一所比之现在的宰相府更大的宅院,言明只给他一人居住,由朝廷奉养他终老。 陈弘文对此感念万分,三呼万岁后缓缓出了庙堂。回到府里的陈弘文交代任户部尚书的儿子陈致玄不可与姜彦岑为难,并且严令陈家子孙修身养性、在外不得惹事生非。陈致玄面上答应,心里怎么想的却只有他自己知道。陈家家繁叶茂,陈家的当家人现在也已经换成了陈致玄,他又怎么会甘心自己屈居于姜彦岑之下。 其他老臣们转过味来,也纷纷提出辞职,理由与陈弘文差不多。对于他们的请辞新皇一一接受,只是让他们推荐出接手的人来,等后辈的人能完全独当一面之后朝廷再正式受理他们的请辞。 此事过去不到三个月,朝廷的几个主要部门的政权交替就完成了。一大批年轻人在此次交替中崭露头角,他们的平均年龄也就二十七八岁。朝廷有了这批新鲜血液的加入,用了不到十年时间,大宣国政权稳固、军事强盛、经济发达、库足充盈、百姓安居乐业,皇帝开始考虑向外发展的事了,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姜彦岑在这一次的政权交替中越发显贵,由吏部侍郎直接升为吏部尚书,还是由前任吏部尚书郑大人与前任宰相陈大人一同作保推荐的,至此姜彦岑成了当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 不管姜府外面大家是如何议论的,只说姜府里的人。姜彦岑作为一家之主,自是没什么话好说的。只说其他人,首先是姜家唯一的公子姜思颐,在姜彦岑的亲自教导下,小小年纪见识不俗,在他四岁那年又拜在了名闻天下的周随远周先生名下。用后来姜玥珺的话来说那就是神童一个,搁现代估计也是一个十岁就能上大学的主。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过沉闷,总是一副高冷、生人勿近的模样。 姜夫人姜晴雨虽然从定安县跟着回了京城,还是一如既往的呆在她的小佛堂常年不见人影,姜府里的很多人都不记得她的存在。饶是如此,嫁给姜彦岑几年,虽然一无所出,她在姜府里的地位还是仅次于姜彦岑,府里的人谁都不敢轻易去扰了她的清净。 偌大的姜府只有六个主子,姜彦岑与姜夫人、大少爷姜思颐,双胞胎姜玥婷、姜玥珺,剩下一个就是换了身份的容姨娘了。容姨娘新的身份姓李名静华,原本是定安县柳化镇一户猎户的女儿,母亲早逝,只剩下她与父亲相依为命。父亲在她十五岁那年为了给她买及笄的礼物,九死一生猎了一头老虎拿去镇上卖,因冲撞了镇上一户有钱人家的公子活活被打死。 李静华告到县衙,可当时的县令被那户有钱人家给收买了,反而说她是诬告,将她关入了大牢,判了个秋后问斩。就在即将行刑的那一刻,姜彦岑从围观人群中出来,对李静华的案子提出了诸多疑问,让亲自监刑的县令大人无言以对。只得将人带回,押后再审。没想到第二天那县令就被摘了乌纱帽,新任的县令大人已到任,就是姜彦岑,姜彦岑就任审理的第一件案子就是李静华的案子。 李静华被姜彦岑救下,回家安葬了父亲后,找到姜彦岑说愿意当牛做马报答他的大恩。姜彦岑不同意,她充分发挥女子的执拗与坚韧,终于让姜彦岑同意将她带回了姜家做了一名丫鬟,进府后深得府里上下的喜欢。后来姜夫人出面让她做了姜彦岑的姨娘,李静华为此特别敬重姜夫人。 大家打探来的,关于姜家内宅的事就是这些。李静华虽然掌管姜家内院,却不见一丝的自大与得意,与姜夫人相处的非常融洽,就像是亲生姐妹一般。而姜家老太爷、老夫人都已过世,膝下只有姜彦岑这一个儿子。 姜夫人常年礼佛不见人影,李静华的日子不知羡煞了多少为人妾室的女子,甚至是有些当家夫人都是羡慕不已。至于双胞胎的生母容姨娘则是因为生产的时候损了身子,卧床调养了一年多,最后还是去了,两个孩子交给了因身体原因无法生养的李姨娘照管。 005、玥珺闯祸 不管在外人眼中如何,姜玥婷与姜玥珺的出生并没有改变什么。姜彦岑只是在双胞胎出生第四天进内宅看过她们一次,还有就是满月那天、以及收到先皇赐她们为县主那天看过她们,其他时间对她们都是不闻不问。姜彦岑不管两个孩子,李静华自是乐见其成。 姜玥珺虽是妹妹,却生的比姜玥婷更大一点。姜玥婷刚生下来一天就病了,大夫诊治后说姜玥婷体质太弱,需要仔细照料,否则只怕很难养大。而姜玥珺则一直都是吃了睡,睡了吃,健康地很。 李静华又得掌管姜府内院,又得带着两个孩子,没几天人就消瘦了一圈。姜彦岑也是忙得整天不见人影,好容易回家一趟,说不上两句话,又被人给叫走了。 姜玥婷经常生病,姜彦岑体谅李静华太过辛苦,让她将两个孩子交给丫鬟婆子们带着就行。李静华不忍心,经过一番商量,容易生病的姜玥婷由她带着,姜玥珺则交给了苏妈妈照顾。 苏妈妈是李静华有一次去寺里上香的路途救下的,当时她都奄奄一息了,怀里还死死地抱着一个已没有气息的孩子。苏妈妈说她们一家是从家乡逃难过来的,等到了定安县时只剩下她与刚出生不久的女儿。可惜女儿也死了,苏妈妈伤心不已,还好遇上了李静华,将她带回了姜家。 苏妈妈病好之后对李静华很是感激,果然一听说让自己照顾还未满周岁的二小姐,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如此自己只要带着姜玥婷一个孩子,李静华轻松了许多。不过她并没有因此就不管姜玥珺了,对她的事情每天都会问上几遍才放心。 知道要进京,而且时间紧迫,李静华将府里的下人大部分都发还了卖身契放了出去,只留下几个得用的守着老宅。至于府里的其他人则不用她打理。 到了京城后大家虽然是生活在一个府里,却根本不像是一家人。姜彦岑公事繁忙,回家的日子少之又少。姜夫人常年呆在佛堂不见人影。姜玥婷虽然有她自己独属的院子潇潇院,考虑到她的身体,被李静华带着住在清荷院,姜玥珺则是由苏妈妈带着住在湘湘院里。 每个院里都设有小厨房,平时大家都是在各自的院里吃饭。苏妈妈每天都会带着姜玥珺去给李静华请安,至于姜彦岑与姜思颐,姜玥珺一年见到两人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湘湘院是个一进的院落,院里种满了海棠花。苏妈妈为总管事,到京城后府里采买了一些下人调教了一段时间才分配到各个院落。一个大丫鬟,二个二等丫鬟,另外还有四个三等丫鬟,几个粗使丫鬟、几个粗使婆子。 外人并不知道在他们眼中甚是神秘的姜府,内里竟是这种情况。府里的平衡一直都没有被打破,直到姜玥婷、姜玥珺两姐妹六岁那年,也就是泰佑十四年。 泰佑十四年九月初一,姜玥珺来到李静华的清荷院给她请安,身边只带了个二等丫鬟香兰。以往这个时候李静华要与她说上好半天的话,可今天她在清荷院坐了小半个时辰了,李静华才匆匆出来,说是姜玥婷又生病了,只与她简单说了几句话就让她先回去了。 香兰的老子娘都在姜府里做着管事,对她也比较宠爱。是湘湘院里比较活泼的女孩子,平时走路都是一蹦一跳地,总也没个规矩,不知道被苏妈妈说过多少次还是改不过来,不过姜玥珺倒是挺喜欢她。 两人从清荷院出来,若是沿着原路返回的话,也许后面一系列的事都不会发生。可偏偏就有那么巧,她们两人经过花园时,香兰突然觉得肚子痛急需如厕,将姜玥珺一人扔在了花园。 姜玥珺在花园里玩了一会,见香兰还没回来,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就准备自己一个人回去。没成想走岔了路,走着走着不知怎得就来到了外院。她觉得自己又累又饿,看见有间屋子的门开着,没多想就走了进去 香兰如厕回来,发现姜玥珺不见了,在花园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吓得哭了起来。正好苏妈妈带着人找了过来,得知姜玥珺不见了,她们也吓了一跳。来回找了好几遍还是不见人影,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来到清荷院向李静华禀告。 姜玥珺进了那间门开着的屋子后,四下打量了一番,发现靠窗的书桌上放有一盘点心,可是书桌太高够不着。她搬来一张小圆凳,脚踩在凳子上才够着书桌。盘子里的点心是桂花糕,她拿起一块就吃了起来,味道很好。 就在她手里的桂花糕吃到一半时,外面传来说话声,姜玥珺赶紧将未吃完的桂花糕放下,想从凳子上跳下去躲起来。可能是动作太急了,还没等她自己跳下,脚下的凳子先倒了,她人也跟着摔了下去。摔下去的同时碰倒了桌子上的东西,有个长长的紫檀木盒正好砸在她的头上将她给砸晕了,在完全失去意识前姜玥珺轻轻呢喃了一句,‘我是不是闯祸了?’ 姜玥珺想的没错,她确实是闯祸了,而且还不小。那个砸晕她的盒子里面装的是先皇赐封她与姜玥婷为县主的圣旨。圣旨从盒子里掉了出来,地上还有同样掉落在地的砚台,最糟糕的是砚台里剩余的墨全洒在了圣旨上。 她摔倒前听到的说话声不是别人,正是姜彦岑与他的幕僚之一蔡先生。两人听到房里的动静,走进来一看,发现了被弄脏的圣旨,还有盖在圣旨下面的姜玥珺。姜彦岑的脸色当场就很难看,让蔡先生先回去,亲自收拾好地上的圣旨后,才将姜玥珺弄醒。 姜玥珺悠悠醒转,有点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全身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快速扫了一眼屋内,书房里就她与姜彦岑两人,自己晕倒前打翻的东西都已被收拾好了。 “说,谁让你到这书房里来的?”姜彦岑语气森森地问道。姜玥珺被他的声音吓着了,只是低着头,愣愣地不说话。姜彦岑见她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连问了好几遍,可姜玥珺除了浑身发抖外,还是一言未语。 006、因祸得福 姜彦岑倒是有点意外了,没想到她倒是有骨气,知道自己闯了祸,没有哭着闹着求饶,只是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姜彦岑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罚她就在书房里跪着,什么时候晕了什么时候送她回去。若是敢装晕倒,罚的更重。 清荷院里李静华正哄着姜玥婷吃药,得知姜玥珺不见了,立马让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去找人。将姜玥婷交给丫鬟婆子们,自己也匆匆去了花园,所以没有看到姜玥婷一脸的晦涩。众人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姜玥珺,就在此时姜彦岑的大丫鬟过来告诉李静华,说二小姐在外院做错了事,此刻正被老爷罚跪在书房。 李静华听说姜玥珺在外院被姜彦岑亲自罚跪,忙来到外院询问是怎么回事,苏妈妈也跟着一道去了,可她们还未进到书房就被大管事瑞安拦了。瑞安说老爷有吩咐,二小姐正在受罚,谁都不许求情,让她们先回去,等二小姐受完罚自会通知她们。李静华与苏妈妈都不肯走,瑞安请示姜彦岑,姜彦岑说随她们去。 书房里的姜玥珺好几次都跪不住摔倒在地上,可一摔下去又立马跪了起来。姜彦岑心里的气其实已经消了大半了,只是自己说过她只能晕过去了才能起来,自是不能半途而废。他只是没想到姜玥珺人虽小,内心却这么坚韧。 到了晚饭时分,姜玥珺已跪了快一天了。虽然摇摇晃晃的,就是晕不过去。让姜彦岑起了考较之心,他倒要看看她能坚持多久。 她这一坚持直到酉时末了才彻底晕了过去,罚跪期间滴水未进,让一直守在门外的苏妈妈心疼不已。可老爷的命令又不敢违抗,只能心里默默祈祷二小姐可千万别跪出病来。 苏妈妈向瑞安打听究竟出了什么事,瑞安只说二小姐犯了大错,老爷只是罚跪已经算是轻的了,苏妈妈不敢再问。李静华则是被人叫了回去,说姜玥婷也有点不好。 姜彦岑听说姜玥珺终于晕了,这才让瑞安放了苏妈妈进去将她抱回湘湘院。苏妈妈手一碰到姜玥珺,发现她全身滚烫。再一探额头也是烫的厉害,竟是在发高烧,忙快速地将她抱了回去。 大夫很快被请了来,把脉、开方、煎药、喂药,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姜玥珺的高烧非但未退反而越发厉害。大夫是早上被人请来给姜玥婷看病的,这会子又被请来给姜玥珺看病。看着面色铁青的姜彦岑,战战兢兢地说自己完全是对症用药的,可为什么没有效果他也不知道,姜彦岑让祥安送他出去再去请大夫来。祥安一连请了好几个大夫,可他们与先前那个大夫一样都查不出病因。 看着榻上面色潮红,嘴里不断说着胡话的姜玥珺,一向处变不惊的姜彦岑脸上也变了神色。他没想到姜玥珺如此牛心左性,高烧成这样也不求饶。虽然心里从来没有认过这两个女儿,可他没有想过让她们死啊。 六年来甚少生病的姜玥珺,生起病来竟是如此凶猛,三天了,凡是被请来的大夫都说自己束手无策。就在姜彦岑亲自去请来的穆太医也说自己无能无力,告辞而去时,外出游学十二岁的姜思颐趁夜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九、十岁的小公子。 俩人得知姜彦岑还未睡下,想着应该给他请个安。瑞安说二小姐病了,老爷正在湘湘院里。两人不方便进内院,等到第二天才去给姜彦岑请安,顺便问了下姜玥珺的情况。姜彦岑说了,姜思颐立马说让随自己来的小公子去给她看看。 姜彦岑虽然已经知道了小公子的身份,可还是没有多抱希望。想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答应了,亲自带着人来到湘湘院里,里面已经哭声一片。 小公子进来看见榻上姜玥珺的模样,好看的眉头皱成了一团。让其他人先出去,从身上快速地抽出几根银针,插在姜玥珺的几处穴道上。过了一会之后小公子这才给姜玥珺诊脉,之后开了张方子,让人照方抓药。 丫鬟将药煎好喂姜玥珺喝下,又照小公子的话用酒不断给她擦身,如此反复几次之后终于将一只脚已踏入鬼门关的姜玥珺给拉了回来。只是小公子说她这一次高烧太过厉害,又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醒过来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他也说不好,只能等她醒过来再说。饶是如此,他的医术也是非常了不得了。 姜玥珺的情况岂止是不太好,在床上又躺了几天醒过来之后眼神空洞,愣愣地看着房里的人。不管别人说什么都是一副痴呆模样,不言不语,既不摇头也不点头。丫鬟不小心碰到她,立马就像受惊了的兔子,从床上跳了起来,直直地摔在了地上。简单点说就是既不认得人了,而且还成了哑巴,这是好一点的说法,坏的说法就是成了傻子。 姜彦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来心里懊恼,二是觉得有点对不起李静华。严令府里的人人不许将姜玥珺的情况说出去,又决定将姜玥珺带去外院住一段时间,免得李静华看到她这个样子天天伤心难过。姜玥珺病的这几天,李静华可是差点没跟着她去了。 对姜彦岑的这一决定,府里众人反应不一,知道内情的自是不会说什么。不知内情的都疑惑不已,‘不是说二小姐犯了错被老爷亲自责罚,谁都不许求情的吗?怎么会病了一场之后不仅没罚反而因祸得福被带去了外院呢?’ 清荷院里李静华躺在病床上听到此事后,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还是让人看不出丝毫异常。让人将姜玥婷带下去好生照料,只留下文妈妈说话。苏妈妈听说这个消息,手里端着的茶杯掉落在地摔了个粉碎。而一直忐忑不安的香兰则是松了一口气,只是没等她这口气完全松下来,姜彦岑就派人将她叫去了外院,今后府里再也没人看见过香兰了。 姜彦岑虽把姜玥珺带去了外院,可他实在是太忙了,根本没时间每天看着她。自然教导她的重任就落在了同样住在外院的姜思颐身上。姜思颐这次回来本就打算在京城多呆一些时日,再说以他的学问根本不用担心教导姜玥珺会误了自己的学业,所以他想都没想就应承了此事。 007、前世(一) 大家以为姜玥珺成了傻子,其实是误会了。她之所以会醒过来后成了一副痴呆模样,并不是因为连续几天高烧烧坏了脑子。而是她终于弄明白了自己这几年来为什么会经常做梦,梦里那些奇怪的人与事究竟是什么。 原来那根本不是梦,而就是她自己的前世,或者说是她来到这大宣之前的生活经历。她醒过来后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每天沉浸在自己的前世里不想走出来,这才被大家误会她成了傻子。 今年是二十一世纪的凌晗语工作的第六个年头,二十八岁,比她年纪小又晚来公司的同事有几个都已结婚生子。天天在她耳边念叨说她年纪大了,该结婚了,不然到三十岁还没嫁出去,女人就不值钱了什么的。 凌晗语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觉得结婚的事情也是看缘分的。家里不是没有给她介绍过相亲对象,有些人的条件还挺好的,可她一个人自在惯了,突然要让她跟一个只是见了几面的人就结婚生子,她心里总觉得有点别扭,所以那么多的相亲对象一个都没答应。 她自己一直说不着急不着急,可家里其他人急了。只要回家,总有人在耳边念叨,就连才十多岁的侄子也掺和进来说五姨怎么不嫁人,她都不为所动。 过年回家,她爸妈说托人给她又介绍了相亲对象,让她去见见,她直接说不去。气得一向很少发脾气的爸爸,说家里七个小孩就她一个人读过大学,按道理应该最是懂事的人,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不供她上学这样的话来。 凌晗语回家这些天也是被念烦了,脑子一热竟顶撞了她爸几句。这下更是把她爸气得不轻,直扬言说让她走,省得看着心烦。 凌晗语也犯了佐性,回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拎着包就走。凌妈妈抢过她的包,其他人也是拉的拉,劝得劝。可她就是不松口答应去相亲。她爸看着更是生气,说谁都不许拦,让她走,有种的话走了之后就别回来,凌晗语只带着身上的一个小背包真的走了。 打了一辆出租车到了火车站,买了张火车票就上了火车,年三十的晚上坐着火车去了工作的城市。其实从家里出来凌晗语就有点后悔了,只是现在回去的话他们就会以为是自己妥协,只怕更得逼着自己嫁人,心想等他们消了气自己再好好地道个歉也就没事了。 等下了火车已经是大年初一早上八点多了,看到路上行人都喜气洋洋地访亲走友,她的心里更是后悔,赶紧从包里拿出手机想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昨天自己就这么走了,想必爸妈他们肯定很难过。 从包里拿出手机,才发现手机没电已关机了,没办法只好先回宿舍。等到了宿舍,从包里找来找去也没找着宿舍钥匙,办公室的钥匙倒是在。墙上有很多开锁的号码,可自己手机没电打不了电话,只好先去小区里的酒店住几天再说。谁知到酒店前台一问,说已客满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凌晗语只觉得真是什么都不顺利,肚子也是饿得咕咕叫,可现在根本没有卖早餐的地方。想起包里有办公室的钥匙,打算先去办公室再说。 走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办公室。又累又饿,短暂休息了会,先给自己的手机充电,打开饮水机烧水。想起办公室的几个同事以前喜欢带点吃的东西放办公室,在她们的抽屉里一阵翻找,没想到还真翻出来一桶泡面,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等吃完泡面,手机也可以开机了。里面有二十多个未接电话,全是家里人打的。赶紧回拨了回去,电话是打给妈妈的。凌晗语还没说话呢,电话那头就传来妈妈着急的声音,“你个死丫头,电话终于通了,你是要急死我们是不是?你都多大了,还让我们这么操心。现在在哪呢?赶紧回来,昨天为了找你,大家团圆饭都没心情吃。” “妈,我手机没电了,刚开机。你帮我跟大家说声对不起吧。我回y城了,等爸消了气我再回去。” “什么,你说你回y城了?这大过年的你回那里去做什么,你真是要气死我们啊,你赶紧回来,要不然你爸非得亲自去了。” “是啊,现在在宿舍呢,手机刚充好电,你帮我跟爸说让他别生气了,这几天先让我好好想想,等我想通了我就回去了啊。” “死丫头,有什么好想的,爸妈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我知道,只是我真的还没准备好要跟一个仅仅见过几面的人结婚,我对他什么都不了解,您让我以后怎么跟人相处啊?” “还要怎么了解,那人我跟你爸都认识,小伙子长得又好,又懂礼貌,工作也稳定,家里就他一个儿子,爸妈也都有退休工资,这么好的条件你怎么就是不满意呢?还有” “哎,妈,我昨天一晚上没睡,这会好困啊,我先挂了啊。”凌晗语不想再听她妈妈啰嗦,直接挂了电话,那头还传来她妈妈着急的声音。 凌晗语是真的有点困,挂了电话后趴桌上不一会就睡着了。等她醒来发现手脚都麻了,而自己的肩上披着一件男人的咖啡色大衣。凌晗语心里一惊,立马站了起来,可她的双腿已麻,这一下差点摔地上了,横空里伸出一只手,将她将将扶稳。 凌晗语站定,待看清自己面前之人时,不知道自己是运气太好还是太差,竟然在这个时候见到了自己最不想见的人。她在心里默默问候了一下老天爷,脸上却露出了自认为很得体的微笑,“呵呵,赵总监,这大年初一的,您怎么会在这啊?” 凌晗语嘴里的赵总监就是她的顶头上司,财务部总监赵晨希。她在这个公司一呆就是六年,从统计做起,到小会计,再到会计主管,从来都是兢兢业业地。心想自己就在这公司慢慢地熬着资历,总会有自己当上财务总监的那一天。所以只要不关自己的事,她很少会去关注其他。她只是一天一天、年复一年,平淡如水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有的时候她也会想难道自己这辈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了吗?遵从父母的主意找个男人结婚生子,还是这样平平常常地凑合着?是不是也应该偶尔冲动冲动,做些以自己的性子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事呢? 可能是上天知道了凌晗语心里偶尔的想法,特意给她安排个机会让她去实现。在这个公司上班的第四年,她们财务部换了个新的总监就是赵晨希。 公司里几乎随处都能听到关于此人的八卦,说他英俊潇洒,温润有礼,说话幽默风趣,是老板花了高价从别的公司挖墙脚过来的。最重要的一点他还是单身,而且据说此人洁身自好,不抽烟不喝酒,也不参与黄赌毒,十足十的黄金单身汉。牢牢地抓住了公司女同事的心,除了凌晗语这个特例,甚至在凌晗语的眼里赵晨希有的时候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008、前世(二) 赵晨希刚来公司不久就时不时地将她叫过去谈话,起初真的只是谈些与工作有关的事情,慢慢地谈话内容就多了起来。有关她的家庭状况、生活经历、感情问题等赵晨希都会不经意地问出来,而凌晗语则是没想那么多,纯粹当是领导关心下属,每次都是实话实说。 时间久了,赵晨希在凌晗语面前越来越没有领导的样,与她在讨论工作的过程中言语上也有点调戏的味道。这么几次之后看她没有生气反而跟他笑呵呵的,“贼胆”开始大了起来。不光是言语调戏,甚至都开始动手动脚了。 凌晗语忍了几次后,在赵晨希又一次将她叫到办公室里还没说几句话就捏她的脸,心里默默念了几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随手抄起办公桌上的计算器,对着赵晨希的右手背狠狠地砸了下去。 砸完犹不解气,正想再拿个什么东西将他的左手也给砸肿的时候,赵晨希自己拿了个玻璃杯一脸笑意地递给她。凌晗语看了下他高高肿起的右手背,他似乎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对着自己笑,脸上一红,快速地跑出了赵晨希的办公室。所以她并没有看到赵晨希一脸宠溺的表情,看着她跑出去的背影笑得很是开心。 回到自己座位上的凌晗语稍稍平静了下心情,‘看他的手肿成那个样子,是不是砸得很重呢?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哎呀,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没忍住呢?万一他揪着这件事情不放,我该怎么办呀?不会直接让我走人吧。我在这公司工作六年了,对这的一切早已习惯,让我突然离开这,还真是有点舍不得。要不我主动给他道个歉?不行,那我以后岂不是更得受他骚扰。可万一他开除我怎么办?哼,他要是真敢开除我,我就将他干的好事说出去,他也别想好。’ 正当凌晗语暗暗为自己打气时,放桌子上的手机信息铃声猛然响了一下,吓了她一跳。她拿起手机打开来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里面只有一句话,“下班后在办公室等我,否则后果自负,赵晨希。” 看完信息凌晗语差点没将手机给扔出去。前一秒还很霸气地想‘你叫我等我就等啊,你以为你是谁?哼,我就不等,你能把我怎么样,有种你开除我啊!’下一秒就换了,‘万一他真的开除我呢?他是总监,我只是个小小的主管,肯定是掰不过他的。要不我直接走人?那我这个月不是白干了?从这走了,又得立马去找工作,可新的工作哪有那么好找的?哎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想了好久还是不知要怎么办,她也没心思工作了,又不敢跟别人说,于是一整个下午就在坐立不安中过去了。等下班后,别的同事都已经走了,就剩她还在座位上纠结到底要不要在办公室等着赵晨希。此时电脑显示已经五点四十多了,她决定死就死吧,不等他,谁知道办公室没人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于是关了电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刚到电梯门口就傻眼了,赵晨希正好拎着个袋子从电梯里出来,冲电梯门口的凌晗语笑了笑。 “呵呵,赵总监,好巧,怎么,这是打算加班呀。”凌晗语硬着头皮跟赵晨希打招呼。 “是啊,好巧。你这是准备下班啦?我怎么记得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某人的下班时间呢?” “哦,是吗?那赵总监您赶紧去看看那人是不是还在办公室吧,要是不在,您明天可得好好地修理修理他,我先走了。”说完,凌晗语快速闪进电梯,眼看电梯门马上就关上了,她的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没等她这口气松完,一只脚伸出将电梯门卡住,电梯又缓缓地打开,赵晨希伸手将凌晗语从电梯里拉了出来。 “先别这么急着走啊,我觉得还是我们一起去看看比较好。”赵晨希边说边走,拉着凌晗语的手却并没有放开。 “那个,赵总监,您去就行了,带我一起去多不方便,这不是打扰你们谈工作吗?”凌晗语一边说一边挣扎,可她越用力,赵晨希抓着她的手越紧,不一会就被他连拖带拽地带到了他的办公室。 “没事,我不介意。”进了办公室,赵晨希这才松开抓着凌晗语的手。凌晗语全身紧绷,双手抓着赵晨希办公室的门不肯进去。赵晨希并没有介意她的态度,反而一脸戏谑的表情看着她。 “过来坐吧,放心好了,我不会吃了你的。呐,这个是你喜欢吃的清蒸桂鱼,过来尝尝看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个味道。”赵晨希扬了扬手里的袋子。 “您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凌晗语下意识的问到。 “有心自然就知道了,快过来,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凌晗语觉得赵晨希说的话很奇怪,‘什么叫做有心自然就知道了。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在外人眼中赵晨希可是个长得又帅、人又好、还有钱的黄金单身汉,怎么可能会对普普通通的我有心呢?哎呀,凌晗语你这是在想什么呢?你可别忘了上午你刚拿计算器砸肿了人家的手,这会可能他正在盘算怎么找你报仇呢。’ 凌晗语想到这,看了看赵晨希的右手。刚才没注意,这会才看到他的右手缠着绷带。她莫名的有点后悔,上午好像是自己太冲动了,其实他也只是捏了捏自己的脸,并没有什么更过分的举动。 赵晨希看她一直在那发呆,走过去用力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将袋子里的几个盒子拿出来放在茶几上,一一打开。接过凌晗语手里的包放在一边,将筷子塞到凌晗语的手里后在旁边也坐下了,很温柔的对着她说:“吃吃看,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可别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意。” 凌晗语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大串的问号,虽然她从没跟人谈过恋爱,可从赵晨希的眼神里她却看出了一丝宠溺。她有点失措,赶紧低下头来吃饭想掩饰自己的心慌。此时耳边又响起了赵晨希说话的声音,只是等听清赵晨希说了些什么时她直接僵立当场,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009、前世(三) “晗语,你真的不认得我是谁了吗?你可是在我心里住了好久好久了呢,久的连我自己都快忘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进我心里的,幸亏上天垂怜让我终于找到了你,所以我才会总是忍不住想逗逗你的,对不起。” 凌晗语一脸茫然的抬头看着向自己道歉的赵晨希,只觉得自己在做梦,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去后,凌晗语才问出了口。 “那个,赵总监,我们以前认识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嗯,我们不仅认识,关系还很亲密,你可是我的未婚妻呢。” “咳、咳、咳。”凌晗语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了,一味咳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赵晨希起身给她倒了杯水放到她的手里,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等凌晗语不再咳后才说道:“晗语,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慌张就会被呛着。这个清蒸桂鱼味道怎么样?” “嗯,很不错。您从哪买的,我在这几年了都不知道哪有这么正宗的清蒸桂鱼卖的。” “不错就好,以后我天天带给你吃。” “赵总监,您” “我先送你回家,以后我再告诉你未婚妻的事情。” 赵晨希一手拎着凌晗语的包,一手很自然的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凌晗语又想挣扎,可拗不过赵晨希的力气大,只好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她总觉得今天的赵晨希太过奇怪,再回想起自他当了公司的财务总监后好像对自己是比其他人特别。 虽然每次都有点恼怒他的轻浮,却并不是十分生气的样子,不由得对于赵晨希说自己是他未婚妻的说法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低头看着两只相牵的手,脑海里闪现出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幸福感。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凌晗语家楼下,凌晗语从车上下来准备上楼,赵晨希突然拉住了她,“晗语,明天就放假了,我希望放假这段时间你先什么都不要想,等过年回来后我会把事情都告诉你,好不好?”凌晗语晕晕乎乎点了点头。赵晨希这才松开手催她上去,等她家里的灯亮了之后才开车离去。 凌晗语回忆到这被打断了,赵晨希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才说道:“那你呢,怎么会睡在这里?可别说昨天晚上就在这了?”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只是” “只是被父母逼婚,没处可去,躲办公室来了?” “你怎么知道?”凌晗语脱口而出,看着赵晨希脸上的笑意,悔之晚矣。 “嗯,除了这个理由我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能让你大年初一趴在办公桌上睡觉。” 凌晗语只得苦笑,是啊,除了这个好像还真的没什么借口。“那您呢,您又怎么会在这,难不成您也是被人逼婚,躲这来的?” “如果我说我是心有所感,知道你在这,特意来的,你相信吗?” “不信。” “呵呵,不信就不信吧,走吧,我送你回去,大过年的在这算怎么回事。”说完在身上摸了摸,“呃,在这等我一会。”说完走了出去。 “那个赵总监,不用麻烦,我呆会自己会回去。”凌晗语冲着已走出去的赵晨希说道。 赵晨希只当没听到凌晗语的话,脚步不停地出去了。凌晗语打开电脑,想看看网上有没有合适的酒店,怎么也得先把自己的住宿问题给解决了。本来是打算回宿舍找人开锁的,可她又想这大年初一的,只怕也没人愿意来给她开。 看了几个网站都没看到合适的,凌晗语有点懊恼。没办法,只能随便挑一个住了。正提交订单准备付钱呢,就看到赵晨希的身影又出现在了自己的办公室,手里还拿着一串车钥匙。 “刚把车钥匙放办公桌上了,你干嘛呢,走吧。” “真不用麻烦您了,我会自己回去,您先走吧。”凌晗语看赵晨希走过来立马关了显示器,赵晨希更觉得有鬼,一手挡着凌晗语,一手又将显示器给打开了,看到显示器里的网页问道,“你怎么在找酒店?家里不能住人吗?” “不是,我只是想体验一下住酒店的感觉。” 赵晨希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将她的电脑直接关了,拿起她的包,说道:“走吧,你想体验住酒店的感觉,我带你去。” “不用,我” 赵晨希懒得听她啰嗦,直接拉起她就走。凌晗语只得跟着他出了办公室。锁好门之后,两人来到电梯口乘坐电梯。凌晗语几次想说话都被赵晨希给打断了,一直到了地下车库来到自己的车前,赵晨希才放开了自己的手,很绅士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凌晗语上车,此时凌晗语才有机会说话。 “赵总监,我这会又不想体验了,还是直接回家吧。我家离这就几分钟的路程,很近的,您不用特意送我回去。” “我说了是要送你回家吗?” “嗯,您不是要送我回家,那您让我上车是想将我带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上车吧。” “不行,您得先说清楚去哪?不然我不上车。” “怎么,怕我卖了你啊,就你这个模样。”赵晨希上下打量了一下凌晗语,笑了下才继续说道:“放心好了,除了我,没人能看得上你。” “你什么意思,我这个模样怎么了,要身段有身段,要颜值有颜值,我可是出了名的了上的了厅堂下的了厨房的人。”凌晗语脑子一热,话不经思索就说了出来,待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时,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每次被赵晨希一激,自己就不正常呢。’果然一旁的赵晨希正在那笑个不停,凌晗语觉得自己更丢脸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走过去在赵晨希的脚上狠狠踩了一脚后就快速往地下车库出口方向跑了。 她只一味地想赶紧跑离赵晨希,所以没有注意到正好有车从车库的拐角处开了出来。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被撞飞了几十米远。‘天呀,我凌晗语活了二十八年没做过什么坏事,顶多就是拿计算器砸肿了赵晨希的手,又踩了他一脚,那也是他先惹我的,用不着这么残忍的方式惩罚我吧?’ 凌晗语晕死过去之前,看到赵晨希一脸惨白地跑过来将自己抱进了他的怀里。赵晨希拼命想将她抱起来,可凌晗语却抓着他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到:“赵总监,对不起,我不应该拿计算器砸您的手,也不应该拿高跟鞋踩您的脚,人果然是不能做坏事,不然随时都有报应,您看,我这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不是的,别胡说,我送你去医院,你不会有事的。”赵晨希声音颤抖地说道。 “已经来不及了,赵总监您别难过,我”还没说完人彻底地晕死了过去,抓着赵晨希的手也垂了下去。 “晗语,不要,你醒醒啊,不要对我这么残忍。”赵晨希边说边抱着满身是血的凌晗语往前跑,没跑几步却一个踉跄,两人同时摔倒在地。赵晨希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后,吐了一口血,人也晕了过去。肇事司机则是被吓得蒙了,一踩油门加速使出了地下车库。 010、福兮祸兮 二十一世纪的凌晗语就这样来到了建国才十四年的宣朝,成了赤手可热的吏部左侍郎姜彦岑的女儿。只是关于前世的记忆为什么直到此刻自己才完全想起来,她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将自己目前的处境好好总结了一下,发现喜忧各半,不知道是该替自己庆幸还是该替自己仰天长叹一声。 喜的是宣朝民风比较开化,对女子的束缚没有那么厉害,经济也算发达,又与邻邦互通,京城里有好些邻国的人在这做生意,甚至是定居。 姜家不是那种复杂的乱七八糟的人家,不用整天算计来算计去。在这不用担心没钱花,没房子住。现在即使想起了前世的事情,她今年都已经六岁了,一出生就是官家小姐,不用担心适应不了这古代的生活。 忧的是既然想起了前世的事情,那么自己今后还能安安心心地,继续以姜玥珺的身份过下去吗?还能像电视剧、小说里那些穿越人士一样回到现代吗?若是回不去,今后该以怎样的一种方式生活下去呢? “你醒了,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别怕,我是哥哥,你不记得了吗?” 姜玥珺摇了摇头,从床上坐了起来靠在床头,用手指了指姜思颐的右手。姜思颐不明所以,但还是将自己的右手伸了过去。姜玥珺抓着他的手,在他的右手掌心轻轻写了哥哥两个字。 “是,我是哥哥。鸿羽说你可能因为高烧时间过长,一时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也暂时不能说话。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你先在我这住着,等你好了之后再送你回湘湘院里住好不好?” 姜玥珺点了点头,在姜思颐手里写了个好字。姜思颐又与她说了一会话,看她脸上一脸倦容,让她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等姜玥珺重新睡着了之后才出去。可她睡得并不安稳,整整一晚上都在做梦。醒来后只记得自己一直在跑,至于为什么要跑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今天是姜玥珺住在擎风院的第十天,难得的好天气。在床上躺得有点不耐烦的姜玥珺得到姜思颐的首肯之后,让墨竹伺候她起来去院子里走走。 墨竹原本是姜思颐的丫鬟,被姜思颐唤来照顾她了。她刚醒过来那会,对谁都是一副不认识的模样,大家以为她真的不认得他们了。之后她觉得头疼,没一会又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后她就到了擎风院,姜思颐让自己的丫鬟墨竹伺候她。 姜玥珺迈着小短腿沿着院墙由西向东慢慢地走着,墨竹始终保持离她三步远的距离跟在她身后。在一丛竹子前停了下来,看着那些竹子发起了呆,阳光柔柔地洒照在姜玥珺身上。 “不过是些普通的竹子,有什么好看的?”突来的说话声打断了院中的两人,姜玥珺与墨竹齐齐转身,只见一个身穿银色锦袍,墨色丝线绣成边纹,面容白净、皮肤细腻、五官俊朗的小公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姜玥珺。 “见过蓝公子。”墨竹看见来人,忙给他行礼。又向姜玥珺说道:“二小姐,这位是蓝鸿羽蓝公子,是少爷的好朋友,您的病就是他给治好的。” 姜玥珺闻言似乎有点不信的看向蓝鸿羽,‘此人看起来也就十岁的样子,自己的病是他治的?听墨竹说姜彦岑几乎请遍了京城的大夫和太医院里的太医都说无能无力,难道他的医术竟比那么多人都更好吗?’ “你那是什么表情?怎么,不相信是我治好的你吗?” 虽暂时还不能说话,姜玥珺的感官却不错。‘蓝鸿羽似乎对自己很有敌意,这是为什么?’ 蓝鸿羽看她很明确的点头,不由地气结,“哼,你可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请本公子看病,还得看我心情好坏,你个臭丫头竟敢怀疑我的医术。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应该救你,忘恩负义的臭丫头。” “不是的,我们小姐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不知道您是蓝神医家的公子,所以才会蓝公子您”墨竹看蓝鸿羽生气了,忙替姜玥珺向他道歉。 “墨竹,你才给她当了多久的丫鬟,就我们小姐、我们小姐叫的这么亲热。” “啊?” 蓝鸿羽不想再理会两人,不待墨竹再说话,自行找姜思颐去了。姜玥珺疑惑的看向墨竹,墨竹等看不见蓝鸿羽的身影了才对她说道:“小姐,蓝公子是神医蓝梓卿的孙儿,您别看他今年才刚满十岁,可他的医术非常好,很多太医都自愧不如呢。只是蓝公子脾气不太好,最介意别人不相信他的医术,您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姜玥珺对墨竹笑了笑,表示自己不介意之后,又继续看竹子去了。书房里,姜思颐见蓝鸿羽气势汹汹的进来,知道他的性情,所以只是继续着手里的事没有搭理他。 “我说你这是做什么呢,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也不理我。” “我给珺儿做些字卡。” “怎么了,有了妹妹就不用我这个兄弟了?” “嗯?你这是吃醋?” “说什么呢?我吃那个忘恩负义的臭丫头的醋?少恶心我了。” “忘恩负义?臭丫头?你说的是珺儿吗?她怎么你了?” “她能怎么着我。算了,不说她,哎,陪我去西郊骑马吧。” “不去。”姜思颐想也不想就一口拒绝了。 “” 蓝鸿羽磨了快一个时辰了,姜思颐还是没有松口说陪他去骑马,气得他直嚷着说要与姜思颐断交。姜思颐看都不看气得跳脚的蓝鸿羽,只专心做着他的字卡。蓝鸿羽奈何不得他只得作罢,正好转头看见院子里的姜玥珺还站在那丛竹子下一动不动,从书房里出来示意墨竹站远点,自己来至她旁边。 “说起来,你还真是因祸得福,生了场病却被留在了擎风院,这院子可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蓝鸿羽说道此处停顿了一下,郑重地说道:“臭丫头,好好记住,你哥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你能得到他的疼爱是你的福气,要好好珍惜,知道吗?” 姜玥珺就那样静静站着,对蓝鸿羽的话没有丝毫表示,心里却在想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被留在擎风院,谁能说清究竟是福还是祸。 011、中秋宴客 蓝鸿羽看她这副模样,自嘲一笑,“我跟你个什么都不懂的臭丫头说个什么劲。”说完此话又走了,这回去的不是书房,而是直接出了擎风院。就像没打一声招呼就来了,走的时候也没有与姜思颐告别。 “小姐,这太阳虽说不烈,晒得久了还是容易头晕,奴婢扶您进去吧。” “” 从泰佑十四年九月初六至鸿禧四年八月初十,差不多快四年了,姜玥珺一直住在擎风院里。直到要过十岁生辰,府里准备宴客,姜彦岑才让她回湘湘院住。 将近四年时间,她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姜府。一来是因为自六岁那年高烧后,每隔一段时间姜玥珺就会高烧一次。时间不定,有的时候是几天,有时是几个月。每次高烧都毫无征兆,而且都很凶猛,为此姜彦岑特例允许她一直住在擎风院,让她没事少出门,就怕万一在外面的时候突然发起高烧,没有大夫在身边就不好了,二来是姜玥珺自己也不愿意出门。 在此期间伺候她的人除了墨竹外,姜思颐又挑了两个丫鬟给她。一个叫文竹,一个叫绿竹,几人相处的甚是融洽。除了高烧起来让人操心外,其他时候都特别好伺候。不挑食、不挑穿,甚少当自己是主子,最喜欢的事就是跟着姜思颐在书房里读书写字。 当然这只是府里某些人对她的看法,至于其他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姜玥珺可管不着。她此生的目标就是靠着姜彦岑与姜思颐这两颗大树,清清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所以住在擎风院里的这几年,在外人面前她总是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鸿禧四年八月十五是一年一度的中秋节,也是姜玥婷、姜玥珺姐妹的十岁生辰。一向低调的姜府竟然传出消息,说要在这天宴客。接到请帖的人家自然是喜出望外,没接到请帖的人家更是想方设法要拿到请帖。这可是难得地与姜家往来的机会,可得好好抓住。 到了十五这天,才寅时初刻,苏妈妈就带人进来将姜玥珺从床上挖了起来。墨竹伺候她穿上新做的衣裳鞋袜,又给她梳了两个漂亮的小抓髻。文竹、绿竹一个整理床铺,一个端着热水站在一旁等着伺候她洗漱。 “妈妈,这才什么时候,怎么这么早就将人叫醒呢?”姜玥珺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睡眼惺忪地说道。 “小姐,老爷早就交代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让奴婢一定要早早将小姐打扮好去正厅里等着。”苏妈妈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没问题了才开口让送早饭来。 “就是过个生日而已,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看把你们一个个紧张的。”姜玥珺有点不是很在意的说道。 “小姐,今天可是府里第一次宴客,来的人非富即贵。您可千万要放在心上,仔细着别出了什么差错才好。” “知道了,您这话从我几天前搬回来住时就已经说了好多遍了,您放心吧,我都记着呢。不过您再多说几遍也没关系,我不嫌您烦。” 姜玥珺说完,屋里伺候的人都轻声笑了起来,苏妈妈更是觉得欣慰。‘二小姐虽然还是没想起小时候的事,不过跟小时候一样,说的话都很让人开心。’ 姜玥珺搬回湘湘院住,墨竹、文竹、绿竹三人也跟着来了。墨竹现在是姜玥珺的大丫鬟,文竹、绿竹二等,原来在湘湘院里伺候的除了苏妈妈之外,其他人在她六岁那年就全部换了。 卯时正,姜玥珺带着丫鬟准时出现在了正院,在座之人并未见姜夫人。李静华坐于姜彦岑的左下首,姜思颐、姜玥婷坐于姜彦岑的右下首。几人正在说话,见她进来,都住了口。 “给爹、姨娘、哥哥、姐姐请安。” “珺儿昨天睡得可好,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有劳姨娘过问,一切都好。” 虽然她住在外院,李静华这些年对自己的关爱并没有减少半分,得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是先送给她挑完了,剩下的才送去给姜玥婷。可姜玥珺也不知怎么的,心里对她就是莫名地有一种抗拒的感觉。李静华对于姜玥珺对自己的客气有礼没有多想,因为她不单单是对自己这样。 “坐吧,可吃过早饭了?”姜彦岑对她的迟迟到来面上没有不悦,见她还是站着,指了指右边的扶手椅示意她坐下来。 “吃过了,谢谢爹。” 姜玥珺虽住在擎风院,可大多数时候还是见不到姜彦岑的人影。不过只要他在府里,哪怕是与人谈论朝廷政事都会将姜玥珺带在身边,所以她与姜彦岑的关系还算是比较亲密。 姜玥珺对姜思颐的态度可就不一样了,先是甜甜地对他笑了笑,又点了点头,才在姜玥婷边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随手端起丫鬟给她奉的茶喝了。喝茶的样子甚是规矩有礼,姜思颐的嘴角轻轻动了动。 “珺儿,珺儿?”对于她动不动就走神的毛病,姜彦岑表示很无奈。 “呃?爹您说什么?” “我是说呆会府里会来很多人,你要一直跟在婷儿的身边,不要乱跑,知道吗?婷儿,你是姐姐,要好好照顾妹妹。” “知道了,爹。”这是姜玥珺的声音。 “是。”这个简单的应答自然就是姜玥婷了。虽然姜彦岑对姜玥婷也很疼爱,可姜玥婷对他就是亲近不起来,甚至是有点怕他。 辰时一过,陆陆续续就有客人上门了。姜彦岑与十六岁的姜思颐陪着男客去了外院,内妇则是由丫鬟婆子们引进花厅,李姨娘带着两姐妹在花厅里等着。 李氏虽只是个姨娘,也是有封号的安人,她的封号是现任皇帝赵梓榆钦封的,又掌管着姜府的内宅,在京城也算是个人物了。大家见过礼之后分宾主落座,丫鬟们端着茶水点心鱼贯而入,一时之间整个花厅里好不热闹。 姜玥婷不愧是姜家的大小姐,才十岁的年纪,肌肤胜雪,如丝缎般的黑发随风飘拂,细长的凤眉,她的脸上有一双带着稚气的、被长长的睫毛装饰起来的美丽的眼睛,就像两颗水晶葡萄。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冷傲、灵动,颇有勾魂摄魄之态。 012、宴会插曲 姜玥珺虽然与姜玥婷是双胞胎,两人除了眼睛比较像外,其他看不出有任何相似之处。不同于姜玥婷的气派,姜玥珺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非常文静的邻家女孩。自始至终脸上挂着很得体的微笑,静静坐着听大家寒暄。偶尔也会说上几句话,声音甜甜的,让一直提着心的苏妈妈、墨竹等人放心不少,也让悄悄注意她的李静华与文妈妈心里疑惑不已。 “两位小姐一个活泼,一个文静。长得又都这么漂亮,不像我们家的泼猴,成天的撒欢没个规矩,安人真是好福气。”吏部左侍郎郑家大夫人言笑晏晏地说道。郑家老太爷辞去吏部尚书一职,皇帝提升他的大儿子郑大老爷当了吏部左侍郎,成了姜彦岑的下属。 姜彦岑作为吏部最大的官,隶属吏部的官员今天大部分都上门了。在坐的几位夫人中以郑大夫人为首,她的丈夫颇受姜彦岑看重。 “大夫人过奖了,要说有福气,在场之人谁都差不了。听说郑大少爷、陈三少爷都已经是举人老爷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而你们柳家几位小姐一个个都跟天仙似的,你们说我说的可对?”李静华也是言笑晏晏得说道。 “哼,安人夸自己女儿就是了,偏偏还拉上我们几家的孩子,真是会取巧。”柳家三夫人笑着啐了一口李静华,在场之人都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柳家并没有收到请帖,柳家三夫人与郑家大夫人是嫡亲的姐妹,这次是跟着郑大夫人一起来的。 正当几人说的热闹时,有丫鬟进来通传说其他客人也到了。李静华与郑、陈、柳三位夫人告了声罪,几位夫人都说不用管她们。因来者身份不一般,这次李静华将姜玥婷、姜玥珺姐妹都给带了出去迎客。 巳时三刻不到,姜府里就随处都是人了。有收到请帖准时上门的,也有不请自来的。男客们都被请到外院,由姜彦岑、姜思颐招待,相互见礼之后说了一会话,年轻一辈的少爷公子们就与姜思颐一道去了花园。女客们则是统一在内院花厅,夫人、奶奶们由李静华陪着说话,小姐们则由双胞胎负责招待。 来的女客中最尊贵的当属皇帝的小女儿惠灵公主,也是十岁,腊月生的,比姜玥婷、姜玥珺俩姐妹小了几个月。与她一道来的还有靖国郡主楚婉蓉、王国舅家、王贵妃最喜欢的侄女王艾琳。丫鬟们进来通报时,屋里一众人等诧异不已。‘姜府只简单请个客而已,没想到公主、郡主都来了,这姜大人的圣眷可真浓啊。’ “” 送走所有客人已是未时末了,总的来说今天的宴客算是宾主尽欢。外院的宴席还没散,李静华只简单问了两姐妹几句话就让她们各自下去好好休息。等两姐妹退下后她又将屋里伺候的人全打发出去,只剩下文妈妈。 “今天二小姐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奴婢一直看着二小姐,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与各府的主子们说话也是问几句才答一句,有的甚至都是答非所问。”文妈妈一边用美人锤轻轻敲打着李静华的双腿,一边细细回道。 “没有就好。”李静华揉了揉太阳穴,懒懒得说道。 “安人会不会是多想了?二小姐是个傻子,傻子能知道什么。” “放肆,二小姐是不是傻子岂容你一个奴婢胡说。” “奴婢一时失言,请安人恕罪。”文妈妈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惹得李静华生气了,忙从榻上下来,跪在猩猩红的地毯上。 “起来吧,记住,这种话若是再从你嘴里传出去,被老爷和大少爷知晓,只怕我也保不了你。” “是,奴婢记住了,多谢安人。” 李静华虽然恼怒文妈妈刚才不经意说出来的话,可毕竟这些年来她也帮了自己不少忙。所以少不得再敲打一番,文妈妈也只是为了讨好李静华一时忘了分寸。两人揭过这个话题后,又说起了悄悄话。 “我总觉得二小姐有点诡异。有的时候让人觉得她很木讷,可有的时候又觉得她好像什么都知道,每次看着她的眼睛我就浑身不舒服。” “奴婢倒没看出来,二小姐搬回湘湘院,奴婢尊您的吩咐去湘湘院里帮忙,二小姐要么在房里睡觉,要么在院子里那颗木槿树下的躺椅上睡觉。见奴婢去了也只是赏个笑脸,与大小姐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文妈妈一脸讨好得说道。 “但愿是我多想了吧,今后你还是要多注意着她。” “安人放心,奴婢会一直关注湘湘院的。” “嗯,不过她毕竟是府里的二小姐,老爷和大少爷又喜欢的紧,明面上不可太过,让人抓住把柄。” “奴婢记下了。” 回到自己房里的姜玥珺自是不知道李静华与文妈妈的想法,将头上的首饰全给取了下来,又换了件外衣,长长舒了口气,觉得浑身都舒坦了。要不是苏妈妈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不能让人说闲话,得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出去见人,她才不想戴那么多金银首饰让自己受罪。 先是在长榻上眯了一会,想起昨天未看完的画册,立马起身进到侧间的书房里看了起来。外间里苏妈妈正看着墨竹将今天得的礼物分门别类地放好。 “苏妈妈,您看什么呢?”墨竹见苏妈妈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有点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看看小姐得了些什么礼物,都是些什么人送的。” “哦,大家给两位小姐送的礼都是一样的,奴婢看价值都不低。您看这个真珠璎珞,似是出自宝祥斋呢。” “是啊,小姐今天终于能上族谱了,我也总算可以安心了。”苏妈妈没有接墨竹的话,而是轻轻呢喃了一句。 “妈妈您说什么?” “没什么,快点收拾吧。”苏妈妈发了话,墨竹只好不再胡思乱想,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乱七八糟摆放在桌上的礼物。 卧房侧间里的姜玥珺对于苏妈妈与素竹两人各异的心思也是一无所知,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画册。画册是姜思颐送的,都是一些有趣的小故事。姜思颐怕她看不懂,在旁边都给她做了备注。对于今天宴会上所发生的小插曲早就忘光了,可姜玥婷却没有她那么心宽,此刻正在抹泪呢。 013、终上族谱 “大小姐,您别伤心了,蓝公子他不是有心的。”姜玥婷的大丫鬟轻竹见自家小姐回来后就一直在哭,忙问今天随着她出去的兰竹、梅竹发生了什么事。兰竹、梅竹二人悄悄地将蓝家公子说姜玥婷太娇弱的话告诉了轻竹。 原来中午正式宴席前,姜玥婷、姜玥珺俩姐妹陪着各家的少奶奶、小姐们也来到了花园里赏花,慧灵公主一直闹着要亲自去采湖里的荷花,大家自是不放心纷纷相劝。就在她们这边僵持着时,姜思颐带着各位公子少爷们也来到了花园,得知事情原委。姜思颐上前一步在慧灵公主耳边说了几句话后,慧灵公主立马就说不去采花了。 搞定了她,两方人马就凑在了一起。女孩子中以王艾琳年纪最大有十五岁了,楚婉蓉十四岁。这么多公子里面,她们两人一眼就看上了姜思颐,原本趾高气昂的两人立马就变得温柔无比,判若两人。 一行十多个人说说笑笑的,倒也热闹。姜玥珺看见姜玥婷满头大汗,似乎累得不轻。问她是不是累了,提议大家去亭子里歇息会再接着逛。谁料蓝鸿羽觉得姜玥珺的话扫兴,接过她的话头说了一句姜玥婷太娇弱。姜玥婷当时没有发作,这会送走客人,却哭上了。 “轻竹,你说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娇弱,这人家回去后该怎么想我?我以后”姜玥婷在轻竹的劝说下总算不再哭了,只是心里还是放不下。 “小姐,蓝公子那人说话是直了点,其实您不用放在心上。您看他以前那样说二小姐,可二小姐不就从来不与他生气吗?像蓝公子这种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不搭理他。” 十年前,也就是双胞胎出生那年,神医蓝梓卿带着八岁多点的孙女蓝采洁和四岁的孙儿蓝鸿羽悄无声息地来到了da县据说他们到da县住了好几个月了大家才知道。上门请蓝梓卿看病之人快要踏破蓝家的门槛了,只是谁都没有见到蓝梓卿祖孙的人影。 所有上门的人都是由管家将人客客气气地送出来,可是上门之人还是络绎不绝。再后来蓝府的大门干脆就不开了,下人出入都走后门或者侧门,渐渐地大家才不再上门。 蓝家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说起来还是姜玥珺的功劳。四年前她闯了祸被罚跪,结果高烧不退差点死了,最后是被蓝鸿羽将她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虽然当时他刚过十岁生日,可医术却已甚是高明。 得知消失了几年的神医蓝梓卿回了京城,人们霎时炸开了锅。只是蓝家祖孙脾气秉性都很随意,看不顺眼的人,即使千金也难让他们出手相救。看顺眼的人即使一文不取,他也愿意上门去给人看病。 那天救活姜玥珺之后,蓝鸿羽就成了姜府里的常客,与姜府里的人也渐渐熟悉起来。不过与姜玥珺的关系就比较差,两人见面说不上两句话总会吵起来。当时姜玥珺不知道为什么蓝鸿羽总是看自己不顺眼,后来才知道,那天他之所以会出手救自己,是姜思颐威胁他。所以他才会每次见到姜玥珺都没有好脸色。应该说除了姜思颐,他对其他人都没有好脸色,只是对她比较明显而已。 姜玥珺病好之后,姜彦岑特意让姜思颐带她上蓝府去感谢蓝鸿羽的救命之恩。话没说到几句,姜玥珺就被蓝鸿羽说哭了,由此可以想像蓝鸿羽此人有多毒舌。姜思颐无奈,只得带着她回了家。 那天从蓝家哭着回来之后,姜玥珺再见到蓝鸿羽就只当他不存在,不管蓝鸿羽说什么,她都是微笑回应。蓝鸿羽自感没趣,再也不找她的碴。今天只是说姜玥婷一句太过娇弱而已,还算嘴下留情了。 “那是因为妹妹是个傻子,根本就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 “大小姐,这些话您可千万别当着其他人的面说,让老爷和少爷知道,只怕会不高兴的。” “哼,爹和哥哥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我明明什么都比她强,他们两人却把个傻子当作宝。” 轻竹不敢接姜玥婷的话,沉默了下来。蓝家公子在谁的面前都是一副牛气哄哄的模样,除了大少爷。姜彦岑也一直替自己儿子有蓝鸿羽这样一个朋友感到高兴,所以传下话来,府里众人对蓝鸿羽要像对姜思颐那样尊敬,故蓝鸿羽在姜家的待遇不低。 姜玥婷是个特别敏感的性子,最怕的就是别人说她身体不好。今天蓝鸿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娇弱,她更是难以释怀了。 “都怪姜玥珺多事非得说是我累了,难道她就不能说是她自己累了吗?”在姜玥婷的心里,其实是没有将姜玥珺当成妹妹的。府里仅有的几个主子对她们姐妹的态度不一样,姜玥婷全看在眼里。虽然大家都说是因为二小姐脑子烧坏了,所以他们才会对她那么好,可姜玥婷的心里就是不甘心。 姜彦岑让姜玥珺搬去了外院住,而且是住在姜思颐的擎风院。虽然从那之后他也会经常到内院看姜玥婷这个女儿,可这与姜玥珺比起来自然就差了许多。她经常听到丫鬟婆子们说二小姐怎么怎么得宠,老爷和大少爷对她有多好之类的话,心里自然不是滋味。背着姜彦岑与姜思颐,她称呼姜玥珺都是直呼其名,很少叫她妹妹。 “二小姐也是为了您好,可能是一时没想到那么多。” “什么为了我好,我看她八成是看不得我好,非要让我出糗才对。” “大小姐。” “轻竹,你还是不是我的丫鬟,竟替姜玥珺说话。要不我禀明了姨娘,让你去伺候她?”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 “谅你也不敢,去给我弄点吃的来。中午被他气得我都没有吃下多少东西,肚子饿了。” “是,奴婢马上就去。”轻竹不敢再说,忙唤了兰竹、梅竹进来陪着她说话,自己则是去厨房给姜玥婷吩咐人做吃的了。 姜玥婷由李静华亲自带大,两人的感情很好。又因她的身体原因,李姨娘对她可谓是百依百顺,生怕她受一点委屈,可是李静华没想到的是姜玥婷对姜玥珺的别扭会这么严重。 晚饭过后,府里的主子坐于一处,姜彦岑拿出族谱,将姜玥珺的名字写了上去。这次终于安安稳稳地没再出什么意外,让在座之人都松了一口气。 014、明月几时有 姜玥珺只比姜玥婷晚出生一会,可姜玥婷的名字被写进族谱已经四年了,姜玥珺却一直没有上族谱,说起来还真是怪事一件。 四年前九死一生活了下来,脑子与嗓子一道被烧坏。姜彦岑让人收拾了一些她常用的东西,在外院简单收拾了一个小院,打算让她住进去,没成想姜思颐开口让她住在自己的擎风院里。 虽然姜玥珺表现出不太记得他们了,姜彦岑还是很耐心地将她带在自己身边。另外对姜玥婷的关注也多了起来,这才发现姜玥婷的身体原来这般娇弱。为此特意请了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长住姜府,只为给姜玥婷调养身体。 姜玥珺搬到擎风院后,姜彦岑让姜思颐好生照顾她,自己则是忙政事去了。姜思颐颇有耐心地细细与她说话,姜玥珺这才好了点。 待到第十天的下午,她躺的有点累了,让墨竹带她到院子里走走,碰上蓝鸿羽那个毒舌了,就因为质疑了一下他的医术,被蓝鸿羽记恨在心,每次一见面就说她是忘恩负义的臭丫头。 出来走动了一会之后,果然好多了,难怪有人说在床上躺久了也容易生病的话。不能说话没关系,她会写字啊,与人交流她就用写的。她的字写的挺不错,姜彦岑与姜思颐就轮流教她写字。 有天姜彦岑在教她写百家姓的时候突然想起两个女儿好像还没上族谱,忙拿出族谱准备将双胞胎名字写上。刚写完姜玥婷的名字,正要再写姜玥珺时,原本正规规矩矩坐着写字的她毫无征兆地晕倒在地。 姜彦岑笔一扔,将姜玥珺从地上抱起,吩咐人赶紧请来大夫。大夫仔细诊脉后,只说二小姐的脉象平和,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倒像是睡着了。送走这个大夫,又连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只是睡着了。姜彦岑不放心,让姜思颐又请来蓝鸿羽,得出的结论也是睡着了。几人面面相觑,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等她自己醒来,上族谱之事也就耽误了。 谁料一天过去姜玥珺还没醒,姜彦岑正要瑞安再去请蓝鸿羽时,她却正好睡醒了。一醒来就指手画脚地说自己饿了,让人哭笑不得。之后每次要上族谱,总是会出点事。这下让读圣贤书的姜彦岑、姜思颐都觉得有点奇异,姜彦岑为此还特意去了一趟金禅寺。 金禅寺的了然大师正好远游回来,听说此事后,要来姜玥珺的生辰八字测算了一番,在姜彦岑耳边说了几句神秘莫测的话。姜彦岑回来后再也不提要给姜玥珺上族谱的事了,也不许府里的下人称呼双胞胎为县主,只说是大小姐、二小姐。对姜玥珺的关注比之前更甚,只是为了不惹人注目,对姜玥婷的疼爱也没有少过她半分。 如今四年过去,姜彦岑发现两个女儿各有千秋。姜玥婷虽然身体比较娇弱,却长得花容月貌、聪明机敏;姜玥珺虽然反应有点迟缓,记忆力却很好。 就在两姐妹十岁生辰的前一个月,姜彦岑又去了一趟金禅寺。这次了然大师并不在寺里,说是云游去了,不过他有留下话来,说时候已到。姜彦岑从金禅寺回来后就传话说府里八月十五准备宴客,姜玥珺也在八月初十这天搬回了湘湘院。 姜玥珺若是知道就这么一点小事使得姜玥婷对她的恨加深了几分,只怕会对天长叹,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此刻她正双手托腮,坐在湘湘院中庭的石凳上,望着头顶的圆月发呆呢。 自从那次高烧后,这几年来每隔上一段时间就会发烧,还会流鼻血,她怀疑自己会不会是得了白血病。要真是白血病,那她可就死定了。白血病在现代都很难治好,更遑论她现在在大宣了,所以每次发病她的情绪都比较低落。 今天晚宴后她带着丫鬟们一起回湘湘院,路上经过花园,赵晨希这个名字在脑海里又浮现了出来。回到自己院里后,她将伺候的人全赶了出去,觉得心里难受,索性出来院里坐坐。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伤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好一个人有悲伤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身后突然响起说话声,姜玥珺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发现是姜府大少爷姜思颐,身后还跟着墨竹,这才放下心来。墨竹给姜思颐上了一杯茶,又端了杯白水给姜玥珺,这才屈膝告辞退下。 “哥哥怎么来了?”此时已经是戌时二刻了,按道理他是不应该再出现在内院的。姜思颐没有立马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珺儿刚才念的是什么,我只听清这么一句,能不能再念来听听?” “嗯。” 姜玥珺又把刚才念的那首词再念了一遍,至于词的出处,她只说原本是一首小调,曾经听苏妈妈唱过几次,觉得词不错就记住了。姜思颐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让姜玥珺暗自松了一口气。只是她没想到原本是自己胡乱说的话会令姜思颐对苏妈妈产生了怀疑,暗自将苏妈妈调查了一番。而苏妈妈察觉到有人调查自己时,一直犹疑不决的心反而坚定了,后来得知事情原委的姜玥珺后悔不已,当然这是后话了。 “哥哥这个时候来找我可是有事?” “也没什么,就是有点不放心,过来看看你。” “?” 看姜玥珺一脸的茫然,显然是没有明白他所说的话,姜思颐为此不由地有点担忧。‘说她傻,可她看书的速度比自己还快,而且大多数只看一遍就能一字不落地背出来。可要说她聪明,很多事情不经人提醒,她根本就不知道别人在说什么。对人也没有一点戒心,殊不知有时候最需要防备的人反而是自己的亲人朋友。这也是自己为什么会反对她回湘湘院住的原因。可是爹说的也没错,珺儿毕竟是个女孩子,总不能一直跟着他们住在外院。’ “没什么,晚上天凉,快点进去睡吧,我先走了。” “哥哥慢走。” 就在姜思颐即将跨出院门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问到:“珺儿,那首词叫什么?” “呃?叫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嗯。” 015、得中会元 即便刚才姜玥珺没有明白姜思颐那话是什么意思,这会子躺在床上细细想来也了悟了。姜玥婷生性敏感,哪怕是别人多夸了自己一句,她都能别扭上好几天。白天自己看她气喘吁吁地,没想那么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问她是不是累了,建议大家去亭子休息会,而蓝鸿羽又立马接话说她太过娇弱。只怕她的心里又以为自己与蓝鸿羽是故意想让她在众人面前出糗吧。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她根本没放在心上。让她不解的是姜思颐,他对自己这个妹妹好的真的是没话说。似乎从自己第一次高烧开始,只要是与她有关的事,姜思颐都特别的紧张。不仅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甚至不惜威胁对她不太友善的蓝鸿羽,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蓝鸿羽每次见她都没有好脸色。 ‘湘湘院里除了苏妈妈,还有随她一起来的墨竹、文竹、绿竹是真心当她为主子外,其他人虽然表面上很尊重她这个主子,实际上却不是,这些都说得过去,奇怪的是苏妈妈的态度,她好像很乐意看到目前的这种局面?她能感觉到苏妈妈对自己的好意,那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苏妈妈好像说过她的家乡是丹州,丹州是属于大靖的城池。而且自己看过关于丹州的人文纪事,书里关于丹州的描述与苏妈妈所说有很大的出入。那究竟是苏妈妈说错了,还是书里记载有误呢?’ ‘虽然李静华对自己与姜玥婷没有区别,甚至是比姜玥婷还好,可还是能感觉到其实是有不一样的。至少李静华在与自己说话时,从来没有认真看过自己的眼睛。那么她这么做的原因是出于将自己交给丫鬟婆子们带大的愧疚吗?所以才会对她这么好?’ 姜玥珺心里的疑惑自然不止这几个,这只是在她看来目前最需要搞清楚的。‘不急,总有一天这些事情都能弄清楚。’ 鸿禧五年的春闱,姜思颐以十六岁的年纪考中会元,成了京城最热门的话题。经过细细查探,大家这才知道新鲜出炉的会元姜子佩竟然就是吏部尚书姜大人的公子姜思颐。此消息一出,姜府的门槛都被人踏空了。 姜思颐不堪其扰,只亲自出面招待了几个关系教为亲近的朋友,其他人则丢给了老爹出面。姜彦岑是什么人,那是吏部尚书,四品以下的官员可由他直接任免。又是大宣两任皇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赞不绝口之人,大家哪敢明目张胆的找上他。 本想通过姜思颐与姜大人拉近点关系,没想到找姜思颐比找姜彦岑还难。很多人不由地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有好好调查清楚姜大人的底细,这会才惊觉,‘除了双胞胎十岁生辰那天,姜府家眷在众人面前出现过,除此之外在公众场合大家好像都没怎么见过姜府除姜大人外的其他人?要不是这次姜思颐中了会元被人查出与姜彦岑的关系,他们还不知道姜思颐少年才子,惊世绝艳。’ 众人找不着的姜思颐在春闱放榜后的第二天,带着姜玥珺、姜玥婷去了京郊的金禅寺里小住,随行的还有蓝鸿羽。四人同坐一辆马车,一路上有说有笑的,气氛很融洽。可惜他们刚一到达金禅寺,几个不速之客就找了来。 蓝鸿羽不耐烦应付那些人,不知躲哪去了。姜思颐却不能当作不知,这些人是特意来拜访他的。只能在金禅寺暂居的小院招待客人,姜玥珺则是被姜玥婷拉着一起去见她的好友了。 “子佩兄果然棋艺高超,我输了。”朱元桢看着对面姜思颐落下一子后,完全堵死了自己的退路,极不甘愿的承认自己输了,子佩是姜思颐的字。 “他可是师承周先生,你能在他手下走过这么多招已是难得了。”围观的人群中有人非常得意的说道,仿佛赢棋的人是他自己一样。大家扭头一看,说话之人正是刚才躲走的蓝鸿羽,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楚迦南更是惊讶,‘蓝鸿羽就站在自己身后他竟然不知道。’ “哪个周先生?” “呃,那个”蓝鸿羽吱吱呜呜的,看了一眼姜思颐,见他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是周随远周先生。” “你是名儒大家周先生的弟子?难怪子佩兄如此年纪就能得中会元。恕我眼拙,狂妄之处还请子佩兄多多担待。”朱元桢原本对输了棋还有一点介意,听说姜思颐是周随远的弟子,立马起身给姜思颐辑了一礼,一脸恭敬的说道。 “朱兄客气了。”姜思颐比朱元桢要小上两岁,不过对朱元桢的行礼也只是淡淡地客套了一下。在场之人却没有人会认为他失礼,反而觉得这才是作为周先生的弟子该有的气度风范。 且不说他们这些人越聊越投机,只说观音殿里姜玥珺正跪在观音像前,心里默默念道:“求菩萨保佑小女子能一直清清静静地过完这辈子。” 姜玥珺的想法看似简单,可她的身份注定了她这辈子别想安安稳稳地过。她不找麻烦,自有麻烦找上她,这不麻烦就来了吗? “奴婢见过大小姐、见过各位小姐。”墨竹给人请安的声音传到姜玥珺耳朵里,姜玥珺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微笑转身看着来人。一个是姜玥婷,一个是少年将军楚迦南的妹妹楚婉蓉,一个是王艾琳,一个是翰林院首朱家小姐朱曼柔。楚家、朱家、王家都是当今数一数二的人家,与姜家来往较密。 “你看,我就说二小姐肯定不会到处乱跑吧,这不人家不就好好地在这吗?亏得你因为担心她,那么漂亮的桃花也没心情欣赏。”说话之人是王艾琳,很喜欢姜玥婷,对姜玥珺却不是很友善。 刚才四人一同出来准备去后山看桃花,看到很多人都往大雄宝殿去,引路的小师傅说是有师傅在那讲经。姜玥珺说自己也想去听听,就不与她们一道去赏花了。 姜玥婷担心人多会出什么事,也说自己不去看花了陪她去听讲经。王艾琳的脸色立马就落了下来,幸好其他几人在一旁打岔才让她没有当场发作。姜玥珺知道姜玥婷不喜欢这些,就说她只是去听听经不会有什么事,再说还有墨竹她们跟着自己,让她放心去赏花。 016、少女慕爱 姜玥婷得到她的保证,王艾琳脸色又不太好,怕她对姜玥珺再有什么误会,最终还是决定陪王艾琳、楚婉蓉去赏花。只是赏花的时候心不在焉的,害得其他人也没了兴致,几人匆匆地往回赶。 “好了,我也只是担心妹妹这边人这么多,出什么事嘛。今天扫了王姐姐的兴致,改天再好好给你赔罪,行了吧。”姜玥婷上下打量了下姜玥珺,见她好好的,放下心来,动作亲昵的挽着王艾琳的手无奈的说道。 “哼,谁稀罕。”王艾琳快速地瞪了姜玥珺一眼,眼光转向别处。姜玥珺不知道今天又是哪里得罪了王艾琳,惹得她这么大的气性。想不明白就不想,所以并未搭腔她。反正在她们眼里自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王艾琳见她听了自己的话后一言未发,气得牙痒痒。手里的帕子一甩拉着姜玥婷就走,楚婉蓉上前一步拉着姜玥珺的手道,“珺儿妹妹别在意,她那人就是这样喜欢口是心非,明明心里也是担心你的,偏偏还要嘴硬。” 听到此话,姜玥珺心内好笑,面上却不显,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楚婉蓉松了口气,与回头的姜玥婷对视了一眼。对于她们之间的小动作,姜玥珺只当自己没看见。被楚婉蓉拉着走的有点快,不一会就有点气喘吁吁地了。 姜思颐送走朱元桢、楚迦南、杜若潇等人便没了再去赏花的兴致。小厮两仪说两位小姐陪着人去赏花了,姜思颐皱了皱眉没说话,蓝鸿羽则是一脸嘲弄的看着他,“臭丫头对花粉过敏,她们不是不知道吧。”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 姜玥珺当天晚上就浑身起满了红疹,所以姜思颐与蓝鸿羽回京城的时候没跟着一起回去,留在了金禅寺,姜玥婷也留了下来陪她。 今天是她们在金禅寺住的第三天,明天就是今年的考生们参加殿试的日子了。这天晚饭过后,墨竹替姜玥珺上完药,看着她手上、脸上还未消退的红疹心疼不已。姜玥珺自己倒没觉得什么,看她一脸心疼的样子,反而安慰她道:“墨竹别担心,这些红疹子等明天起来就会完全消了。” “可是” “放心吧,蓝鸿羽这药很好,我没觉得有多痒。” “就算其他几位小姐不知道,大小姐可是知道您对花粉过敏的,还非要拉着您去赏什么花。” “我不是没去嘛。” “您是没去,可她们回来的时候头上都簪着好些花瓣,奴婢看她们就是故意靠您那么近的,就是想让您难受。” “那是因为你知道我对花粉过敏才觉得她们是故意的,可不知道的人就会觉得我们很要好,还手挽着手一起走路。同样一件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这就是我为什么说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实,这下你相信了吧。” “什么要好,她们还不是为了大少爷。” “是啊,都怪哥哥。你说他一个男的长的俊朗也就算了,偏偏又博古通今。春闱结果一出来,被人堵得都躲到这金禅寺了还不得消停。哎,少女慕爱是没错,可就是害得我们受罪了。” 墨竹看着一口接着一口叹气的姜玥珺,愣愣地不知该说什么。隔了一会才说道:“小姐您可真真是怎么能拿大少爷消遣呢?” 不得不说姜玥珺与墨竹两人真相了,这几个人可不就是看上姜思颐了么。特别是王艾琳与楚婉蓉,以她们的身份自是有许多翩翩少年郎上门求亲,奈何她们就看中了姜思颐。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即使她们已经很多次对姜思颐表示过她们的心意,姜思颐一点回应也没有。 得知姜思颐很疼爱两个妹妹,特别是姜玥珺,所有人不一而同地打起了两姐妹的主意。可惜姜玥珺总是听不懂她们明里暗里的意思,只好放弃了她这条路,专攻姜玥婷了。 “小姐,小姐,您想什么呢?” “墨竹你说什么?” “奴婢是说反正我们要等到府里过几天宴客的时候再回去,那明天我们还去听师傅们辩经吗?今天那师傅不是说明天金禅寺里有一场辩经大会,有兴趣的人可以去听听吗?” “这个啊,明天再说吧。” “嗯,那奴婢伺候您休息吧,这些红疹您记得不能用手抓,抓破皮可就不好了。” “是,墨竹姐姐。” “” 在彻底睡着之前,姜玥珺决定了明天去听听的,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因为当天晚上她就被人掳走了,与之一同掳走的,还有姜玥婷、姜玥婷的大丫鬟轻竹。 姜玥珺睡得迷迷糊糊时,房里似乎有人在走动。她心里惊了一下,想睁开眼睛看看怎么回事,可还没等她眼睛完全睁开,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来至她的床前,姜玥珺忙把眼睛闭上装睡。 黑衣人在她床前站了一会,见她没有醒过来的迹象,遂将她连人带被从床上抱了起来,从窗户那跳了出去来至院子里。与此同时,姜玥婷也被人用同样的方式抱了出来。两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眼里都有点疑惑。就在这时,院子里从四周又冒出了好几个未蒙面,但是身着黑衣的人。因为是晚上,月亮又不太明亮,所以看不太清后面冒出来的人长得什么模样。 这几个人二话不说就与掳劫姜玥珺姐妹的人打了起来,两个黑衣人这才明白他们应该是姜家的护卫。院子外等着接应的人自然是很清晰地听到了院子里的打斗声,于是又从外面进来几个同样黑衣蒙面,身穿夜行衣的人。 渐渐地进来院中的人越来越多,混乱中,姜家两姐妹还是被带出了院子,带上了停在院子外西墙根下的马车。车夫正要驱车离开时,姜家的护卫追了出来,眼看他就要将车夫拿下,不知又从哪冒出几个黑衣人,这几人都骑了马,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人加入了战团,剩下的三人一个赶着马车,另两个骑马护在马车旁,一路向南疾奔。 马车里昏昏沉沉的姜玥珺被这么一晃,总算清醒了点,掀开裹着自己的被子,发现车厢里还躺着姜玥婷与姜玥婷的大丫鬟轻竹。 “姐姐,轻竹,你们快醒醒啊。” “嗯?怎么了?你怎么在这?”姜玥婷被姜玥珺用力摇晃了几下才慢慢睁开眼睛,看见是姜玥珺,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头好晕啊。”一旁刚坐起来的轻竹说完头晕,人又倒在了姜玥珺的身上,可姜玥珺比轻竹小了几岁,身子没轻竹发育的好,所以两人一起又倒了下去。这边厢姜玥婷也软软地重新倒了下去。 姜玥珺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轻竹,想起身时发现自己全身没了力气,还没来得及呼救人也重新晕了过去。而原本赶着马的车夫听到车厢里的动静,回手撩开车帘看了一眼,放下车帘,将手里的马鞭狠狠抽在拉车的马身上,马儿吃痛,较之前跑得更快了。 017、主角不死 金禅寺外打斗的四方人马,看见马车被人驾走,最少有两方人马没心情再恋战了,从打斗中退了出来想去追马车,奈何剩下的两方人马并不想让他们走。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避嫌了,他们这两方人马归于一处,拦住了他们,打斗比之前更加激烈。 而载着姜玥珺等人的马车一直沿着山道向南,来到云舟山脚下才停了下来,此时已有人在等着他们到来。三个黑衣人将马车里的姜玥珺、姜玥婷还有轻竹三人抱了出来,各自抱着一人上山,其他人打扫完痕迹后也上了山。 云舟山顶有座荒废了有些年头了的破庙,姜玥婷与姜玥珺被放在了倒塌的佛像前。黑衣人确认她们两人都还晕着未醒之后,只留了一人守着。剩下的两人来到外面,与其他人一起看着躺在地上的轻竹。 “怎么是你们带着人过来的?其他人呢?不是说只抓姜家的大小姐吗?怎么二小姐也抓了来?” “说来话长,他们被人发现了,恐怕” “怎么会被人发现的?” “具体怎么回事我们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金禅寺里打斗非常激烈,我们早先进去的人只怕” “幸亏主子有先见之明,事先安排了你们在外等着,就是怕有个万一。” “嗯。” “” 轻竹与姜玥婷一样,都是在睡梦中中了迷药被人带上了马车,所以后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现在虽然是三月下旬了,可大晚上被人扔在冰冷的地上还是很冻人的,更何况他们现在是在山顶上,就更冷了。看轻竹被冻醒了,其中一人问道:“轻竹,是不是你爹娘临时反悔,将计划告诉姜家父子了?” “你说什么呢?” “哼,少装蒜,要不是他们,金禅寺外怎么会埋伏了那么多人?” “什么埋伏?” “你” “算了,看她这样应该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出了点意外,不过姜家两位小姐还是到了我们手里,我看留着她也没什么用了,不如”其中一人说到此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另一人点了点头,拔出腰间的刀准备杀了轻竹。 轻竹看他们想杀了自己,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快速爬了起来就想往山下跑,场中的几人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就是这个愣神的功夫,轻竹已跑出了一段距离,可惜还是被抓了回来。 外面的人谁都没想到,正当他们在问轻竹话的时候,姜玥婷与姜玥珺二人却飞快地从破庙后门跑了出去。等他们察觉不对,打晕轻竹再去追两姐妹时,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衣人给拦住了去路,几人又打了起来。 姜玥珺拉着姜玥婷的手就着月光跑出了破庙,可她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只知道应该是在某座山上。两人慌不择路,沿着小径一路狂跑,可没跑多远她们就停下了脚步。因为前面是悬崖峭壁,此时身后又有脚步声传来,而姜玥婷的脚又崴了摔在了地上。 姜玥珺蹲下来想将姜玥婷扶起来,可姜玥婷的脚根本就站不起来了,姜玥珺也没有了将她背起来的力气,就在此时两个黑衣人终于追了上来 姜玥珺秉着主角不死的想法,心想就算是跳下悬崖也绝对不能被他们抓走。她却是忘了现在不是在拍电视剧,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所以在那两个黑衣人就要靠近她与姜玥婷时,用尽全身的力气拉着姜玥婷就往悬崖下跳。两个黑衣人看清了她的意图,忙纵身一跃,以搭人梯的方式拉住了姜玥婷的右手,姜玥珺则是在往下掉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姜玥婷刚才崴了的左脚。 “大小姐、二小姐,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快,用力抓住我们。” 听说眼前的人是来救她们的,姜玥珺也不想跳悬崖了,用力牢牢地抓着姜玥婷的脚。就在她们快被黑衣人拉上去时,姜玥婷的另一只脚狠狠地踩在了姜玥珺的手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姜玥珺的手一松,她人就往悬崖底下掉了下去。 “妹妹、妹妹。” “二小姐、二小姐。” 悬崖上两个黑衣人将姜玥婷拉了上去,却被这一变故弄呆了,姜玥婷则是又惊又怕,心里一急人就晕了过去。 “大小姐、大小姐。” “” 且不说悬崖上的各人,只说掉下悬崖的姜玥珺,也不知这悬崖究竟有多高,只知道等自己掉到底时她的头撞上了一块非常尖锐的石头,当场就撞晕了过去,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辆赶路的马车经过,突然拉车的马儿前蹄竖起,嘴里发出嘶鸣声。马车里的周显宗掀开帘子询问怎么回事,赶车的人是周显宗的贴身小厮云松。云松说前面好像有个人躺在路边。 周显宗跳下马车走过去一看,见躺在路边之人是一个九、十岁的小姑娘,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气,忙将她抱起来。四下看了看没发现附近还有什么人,见小姑娘晕着,只好将她抱上了马车,让云松掉头往来时的方向而去。 “少爷,这会回去,咱们可就赶不上明天的殿试了。” “我知道,可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这位姑娘的气息越来越弱了,恐怕等不及我们回到京城。” “可是” “别说那么多了,快走。”云松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在周显宗连连催促下掉转车头往回走。 刚才没仔细看,这会到了马车上周显宗才发现小姑娘披头散发,身上只穿着一套中衣,雪白的中衣大部分都被血给染红了。脚上的鞋子也不见踪影,额前还在往外冒血。 他知道自己身上没有锦帕之类的,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在小姑娘身上搜了搜,还真的让他搜出来一块锦帕。 周显宗也没仔细看,就直接将锦帕小心的绑住小姑娘的额头,又用力按着她额头上受伤的地方,催促云松加快赶车。 云松赶着车又回到了青城山脚下刘家庄子上,还未停稳马车,周显宗就抱着小姑娘从车上跳了下来。云松上前敲了敲门,开门的人见是去而复返的周少爷,立马就将人放了进去。 周显宗抱着小姑娘径直来到刘宁筱的房间,刘宁筱本已睡着,被丫鬟静秋叫醒,看见周显宗胸前一大片的血迹吓了一跳。再仔细一看他的手里还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看样子应该是受了重伤的小姑娘,刘宁筱更是感到无比的震惊。周显宗此刻不好与她多做解释,将人交给刘宁筱与静秋两人,让她们赶紧替小姑娘诊治。 018、刘宁筱的担忧 刘宁筱回过神来,转身进房,让静秋去拿来药箱,两人小心翼翼地将小姑娘身上的中衣脱了下来,将她全身上下仔细检查了一遍。还好,都只是皮外伤,只是待看到她的脚时,两人都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小姑娘的两只脚脚底不知道被什么划了一条又长又深的口子,周边血都已经凝干了。 二人给小姑娘仔细清理好她身上和额头上的伤口,又给她上了药,拿纱布给她包好。又给她换了一套中衣,直忙了一个多时辰才弄好,期间小姑娘一直都没醒。 忙完之后,刘宁筱留下静秋照顾她,自己则是来到偏房问周显宗怎么回事。周显宗大概说了下事情经过,刘宁筱说已给小姑娘上过药换过衣服。听说小姑娘的伤虽重,还好没有生命危险,周显宗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已是寅时初刻了,即使他现在赶回去,也赶不上殿试,周显宗当即决定不回去了,让刘宁筱给他安排了间房休息。他自己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而是刘宁筱担忧不已。那可是殿试啊,要是无故缺席,那他不过转念又想他是周先生的儿子,应该会没事的吧,所以也不就不再多说什么。 周显宗去休息了,刘宁筱再次回到自己房间,伸手给小姑娘掖了掖被子,不料手却被她死死地抓着不放了,小姑娘的手指甲将她的手背划出了好几条血痕。痛得刘宁筱眉头全皱了起来,抽了抽自己的手没有抽动。 静秋本想过来帮她掰开,刘宁筱阻止了她。语气温柔地安慰病床小姑娘说,“别怕,没事了,没事了。”小姑娘这才安静下来,抓着刘宁筱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刘宁筱无奈,只得让静秋简单给自己处理了下伤口,任由小姑娘抓着,和静秋一起在床边坐了下来。 且不说她们这边,姜府里姜彦岑正在与姜思颐交代明天殿试需要注意的事项,突然急砰砰地有人敲门。两人都有点诧异但还是立马开了门,等看到敲门之人时心里莫名地就慌了一下。姜彦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来人让进了书房,又遣瑞安、祥安两兄弟亲自在门外守着,才示意来人说话。 “老爷、大少爷,大小姐、二小姐不见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姜思颐一激动,衣角带动了书桌上的笔架,十几支笔一起掉落在地,发出了不小的响声。可屋内三人都没有管它们,“快说,两位小姐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她们不是在金禅寺吗?” “是属下等人护卫不力,任凭责罚。”姜成林说完,将自己手里的剑往姜彦岑身前一送。姜彦岑不愧是见惯了大风大浪之人,只一瞬的功夫就冷静了下来。 “究竟怎么回事,你从头再说一遍。” “属下等人一直都暗中守着大小姐、二小姐暂居的院子,戌时初,有两个人偷偷进了大小姐的房间,没多久他们二人就出来了,属下让人跟了上去。就在这时,屋顶上跳下来十几个黑衣人,直奔大小姐住的房间而去等属下解决了那些人回到院中,正好看见大小姐与二小姐被人从房中带了出来。听到院里的打斗声,外院接应的人也一起进了来。混乱中两位小姐都被带上了马车” 姜成林三言两语将金禅寺里发生的事对姜家父子两人说了。期间姜家父子一直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听着。听到此处才忍不住问道:“你说院子里带走婷儿与珺儿的人不像是一伙的?” “是。” “后来呢?” “属下杀了赶车的车夫要将两位小姐带回来时,又来了十几个黑衣人,他们也是想抢马车,二话未说就与属下打了起来。他们留下一部分人与我们打斗,剩下的几个将马车驾走了。这批人的身手比之前那些人的身手要好多了,属下一时奈何不了他们。等属下摆脱他们再去追马车时,马车已不见了踪迹。” 姜成林说到此处停了一下,他的脑子里想起了最后出现的那些黑衣人的身手,自己以前似乎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的。 “之后呢?” “属下一边打发人回来报信,一边沿着马车印追了过去,发现” “等等,你说你让人回来报信了?” “是。” “他并没有回来。” “什么?” 姜成林听说人并没有回姜府,意识到事情有点严重了。当下不敢再多想,将后面的事快速的说了。 “属下沿着马车印找过去,马车印一路往南,直追了几十里才在云舟山脚下发现了马车的踪迹,只是不见了人影。在山脚下没有找到人,属下就上了山,在山顶的一座破庙里,发现了躺在佛像前的大小姐和二小姐。 属下偷偷解决了看守之人,将大小姐、二小姐救醒,正要带她们走时,被外面的人发现了。属下只得让两位小姐先走,我留下来拦着那些人。等属下杀了他们再去追两位小姐时,眼看就要追上她们,又冲出几个人将我拦住了。这几个黑衣人似乎并不想杀我,只是拦了我一会就撤走了,而此时已不见了两位小姐的踪影,属下到处找不到人,又不见府里有人来,只好先回来报信了。” “轻竹呢?” “她差点被杀了,属下已将她带了回来。” “让人好好看着,别让她死了,你先带我去云舟山看看。” “是。” “爹,我也去。” “不行,你明天还得参加殿试。” “可是” “放心吧,爹一定会将婷儿与珺儿找回来的,府里就交给你了。” “儿子明白。”姜思颐虽然也很担心两个妹妹,可他也知道此时府里不能乱,只稍稍一想就答应了下来。 姜彦岑与姜成林两人从姜府里出来,此时已快子时了,街上已宵禁。两人径直来到东城门处,守城之人见是姜彦岑,一边心里嘀咕一边放了行。 姜彦岑还有姜成林带着人出了城后直奔云舟山,将山顶破庙以及破庙周围翻了个底朝天,直到天快亮了,也没有找到姐妹二人。倒是发现了几个黑衣人的尸体,姜成林说他只杀了六个,至于地上多出来的尸体是怎么回事,他也不太清楚。姜彦岑让他带着人扩大范围继续找,自己则是回城直接进宫了。 姜彦岑这么早请见皇帝,可见是出了什么急事。皇帝在他平时起居的殿宇召见了他,姜彦岑是来向皇帝告假的。 年轻的皇帝赵梓榆得知他的两个女儿竟然被人从金禅寺里绑架了,盛怒之下让人即刻召来京兆府尹朱于智,将他好生斥责了一番,才让他去外面等着。 019、后知后觉 朱于智只觉得皇帝这番斥责来得有点莫名其妙,等出了门发现姜彦岑正在等着自己。上前与姜彦岑打了个招呼,心里也是疑惑不定。‘这天还未亮,姜大人怎么会在宫里?’ 姜彦岑对他点了点头,没说话。此时出来一个手握圣旨的公公,圣旨并未当众宣读,而是直接给了朱于智,圣旨上的大意是让他还有整个京兆尹府听从彦岑的指挥。 朱于智看过圣旨后茫然的看着姜彦岑,姜彦岑边走边说,将京城往南六十里的云舟山上出了命案的事婉转地告诉了他。朱于智这才后知后觉地谢过他,两人带齐京兆府的人马去了云舟山,来到破庙,在破庙里果然发现了八具尸体,而此时刚好天亮了。 虽然云舟山离京城有一段距离,可毕竟还是属于他们的职责范围。现在破庙里躺着这么多具死尸,尸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皇帝只是斥责自己一番已是法外开恩了。朱于智心里一边庆幸,一边让人将云舟山以及周围全给围了起来。命人仔细搜查,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鸿禧五年三月二十五,这天从京城往南的路上,随处可见京兆府和五城兵马司的人揪着过往的路人一一盘问。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兵的只说是临近太后五十大寿,他们突击巡查。 不仅如此,京城大街上也随处可见来来往往的衙役、五城兵马司的人。好在今天是殿试的日子,大家大部分的心力都放在殿试的结果上,所以对这些官兵倒没有太过在意。 云舟山的西面背靠潭清河,潭清河对面有个小村子,住有二十多户人家。姜成林带着人正要去往村东头的那户人家询问,经过石拱桥附近时,听到几位洗衣裳的妇人在说什么小姑娘落水,肯定活不成了。 姜成林上前打听,几位妇人说今天早上辰时,有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小姑娘失了魂一般在河边跑来跑去,说是要找她妹妹。小姑娘说她妹妹不见了,央求她们帮忙找人。她们听完忙帮着一起找,可找来找去只在河边找到一只鞋子。 那小姑娘说鞋子正是她妹妹的,听说她妹妹有可能是掉入河里被水冲走了,那小姑娘一个踉跄也掉入了河里,幸好与她一道来的一个庄稼汉子也跟着跳了下去将她救了起来。 “后来呢?” “那个庄稼汉子将小姑娘救起来之后,将她带走了。” “你们可知道那位庄稼汉子叫什么?住在何处?” “不知道。” “那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那边。” “多谢!” “不用客气,哎,那小姑娘被救起来时好像都没气了,可怜哟” 姜成林又问了那妇人几个问题之后,不等人说完,姜成林的身影已不见了。他一边让手下回去报信,自己沿着妇人指的方向找去了。照刚才那几个妇人所说,小姑娘应该就是大小姐了,那二小姐呢?真的是掉入河里被水冲走了吗?大小姐既然被人救了,那她为什么不回家呢? 姜彦岑得到消息很快就赶了来,与姜成林一起,一户户人家敲门问过去,终于在村子的最后一户人家见到了大家嘴里说的落水的小姑娘,可惜不是他们要找的姜玥婷。 又找了两天两夜,还是没有半点消息,姜彦岑的心里有点沉下去了。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亲眼见到,他不想轻易放弃,只得先回姜府再做打算。 回到家里的姜彦岑看着屋檐下挂着的大红灯笼,觉得非常的刺眼。李静华此刻正着急万分地看着手里的字条,听说姜彦岑回来,顾不得先问其他的,将手里的信交给了他。 “老爷,这是刚刚有人送来的,您看” 姜彦岑接过信快速扫了一遍,很快将手里的信揉成了一团。对李静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与李静华说实话。他知道两个孩子是李静华的命根子,若是被她知道她们出了事思虑了一下还是没有告诉她实情,叮嘱了李静华几句话后就匆匆去了外院找幕僚商议事情去了。 另一边已是状元郎的姜思颐让姜成林将轻竹一家人给带到了自己的擎风院,轻竹一家人的手脚都被绳子绑着,扔在冰冷的地上。轻竹的爹娘都被打晕了,只有轻竹是清醒的,她的嘴里塞着布,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等看见姜思颐进来,轻竹发出的声音比刚才更加急切。姜思颐没理会她,而是对姜成林点了点头。姜成林了然,提起角落里不知何时放的几桶冷水,浇到轻竹爹娘身上。轻竹爹娘被冷水一浇,立马就醒了过来。待睁眼看清房里的情形时,两人都宁愿就这么晕着。 “说,究竟是什么人让你们将大小姐、二小姐从金禅寺里带走的?”姜思颐的声音冷地没有一丝暖气,脸色铁青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继续说道:“姜家一向待你们不薄,没想到你们竟敢胆大包天谋害主子,不老实交代,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姜思颐此刻浑身上下散发出让人又压抑、又阴郁的气息,地上被问到的三人都被吓得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冤枉啊,纵是借一万个胆子,奴婢们也不敢谋害主子啊。只是前段时间大小姐被老爷打了一巴掌又被禁足,心里生老爷的气,就想让奴婢悄悄带她去庄子上玩几天让老爷着急。奴婢本是不敢的,可大小姐说要是不带她出去,就要禀了安人将奴婢卖了。 大小姐说老爷和安人还有大少爷您们都那么疼她,即使出了什么事,一切都有她承担,奴婢这才应下。回家与爹娘商量后,觉得大小姐只是想去庄子上玩几天不会有什么事,就想着找个机会偷偷带她去。可是一直都未能成行,直到大少爷您中了会元,带着两位小姐去金禅寺上香。大小姐与奴婢商量好等大少爷走了之后再从金禅寺去庄子上更方便。” 轻竹一口气说完,觉得身上已经快没知觉了,轻竹爹娘也忙应和说事情就是这样。三人原本还存有一丝侥幸,这会确认自己所做的事情被发现了。 这几天被关了起来,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心里都在想着怎么样才能让姜思颐不杀他们。轻竹忙将事情经过说了,可姜思颐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就相信了他们的话。 “事到如今还想狡辩,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 020、掉下悬崖 姜思颐话音刚落,外面立刻进来四个护院,将轻竹爹娘给拖了出去。书房大门也不知道是他们忘记关了,还是故意不关的。轻竹眼睁睁看着自己爹娘被打的皮开肉绽却不敢求情,呜呜地哭了起来。 “轻竹,我再问你最后一遍,究竟是什么人让你们这么做的?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再敢有一句不实,立刻让人将你一家扔去乱葬岗喂狗。” “我招,我全招。”轻竹毕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被这么一吓立马就说了。 “奴婢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他们每次都是晚上蒙着面来找奴婢爹娘的。说只要奴婢爹娘想办法将大小姐带去僻弄巷,其他的都不用我们管。若是不按他们说的做,他们就要将奴婢爹娘贪污府里的银子在外面放贷的事情告诉老爷。其他的就是奴婢刚才说的了,至于二小姐,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奴婢对天发誓,奴婢所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姜思颐又问了轻竹几个问题,确认她没有再隐瞒后才让人将轻竹一家人都给带下去关了起来。 “你说他们如果是冲着爹来的,那为什么会只想带走婷儿呢?两个一起带走对爹的威胁不是更大吗?” “大少爷是相信轻竹的话?” “她既然所有的事情都招了,没必要再在珺儿的事情上撒谎。” 姜成林点了点头,他与那些黑衣人都交过手,所以能肯定那天晚上带走两位小姐的人不是一批的。至于后来在破庙出现的那几个与前面两伙人有没有关系,当时他只一心想快点去找两位小姐,所以没有仔细注意他们的武功路数。 此事过去十天了,金禅寺以及云舟山附近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姜玥婷、姜玥珺姐妹,倒是误打误撞抓到了几个大靖的细作,通过审讯得知他们都是由大靖的怀王殿下派来的,由此大宣的很多人包括姜思颐在内都对那个年纪轻轻的怀王周定宣产生了好奇。 姜府对外只说是姜家的二小姐姜玥珺突发急病,在金禅寺里静养,大小姐姜玥婷与姜玥珺姐妹深厚,怕姜玥珺一个人在金禅寺里寂寞,也陪着她在那养病。李静华因一直为两个女儿身体担忧病倒了,为此姜府又闭门谢客,就连姜思颐得中状元姜家都没有宴客。 姜彦岑与姜思颐对姜家两位小姐的疼爱,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而姜玥珺因为身体原因这些年一直很少在人前露面,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对姜家的这个说法大多数人都没有怀疑。 也有少数知道内情的人很想拆穿姜家的这个说法,不过姜家两姐妹失踪本来就是他们的手笔,只是没想到中途出了岔子,他们自己的计划也落空了,而且还被姜彦岑给盯上,他们自顾尚且不暇,也就没有那么多人力物力去管她们俩姐妹了。 听说姜家两位小姐都在金禅寺养病,很多人家都派了女眷前去探望,可惜并没有见到本人,上门的人都是由金禅寺的方丈大师亲自出面打发,大家虽然心里有所疑惑,却并不敢说出来。 四月初四这天晚饭过后,瑞安突然闯进姜彦岑的书房,打断了屋里正在争执的姜彦岑、姜思颐父子。 “老爷,大少爷,大小姐回来了。” “你说什么?”书房里的两人停止了争执,不一而同地转头看向瑞安。 “呃,大小姐回来了。” “人呢,在哪?” “已回了清荷院。” “快,去看看。” “是。” 姜彦岑、姜思颐进到清荷院时,姜玥婷一身粗布衣裳、形容憔悴,正被李静华抱在怀里哭的很厉害,李静华不停安慰她。 “老爷、大少爷” 姜彦岑抬手阻止了李静华,在姜玥婷旁边坐了下来,轻轻说道:“婷儿,告诉爹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怎么回来的?这些天你去哪了?珺儿呢?” “哼,珺儿,珺儿,您就知道珺儿,你们知不知道我差点就回不来了,究竟我还是不是您的女儿?” “婷儿,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能这么与你爹说话?”李静华虽然心疼姜玥婷,可还是严厉斥道。 “哼,你们都只喜欢她不喜欢我。”李静华从来没有这么严厉的对姜玥婷说话,姜玥婷这下更是委屈地不行了。 “” 约一刻钟后,姜玥婷才收拾好了自己的心绪将那天晚上的事情说了个大概。前面与轻竹所交代的,还有姜成林所说的差不多,大家最想知道的是她们从破庙逃出去后的事情。 “我们从破庙跑出去后,没跑多远前面是一处悬崖,正好此时我的脚崴了,而后面又有人追来。妹妹不知怎的,突然用很大的力气拉着我一起往悬崖下跳,幸好后面追来的两个黑衣人拉住了我们。他们说是来救我们的,就在他们马上要将我们拉上去的时候,妹妹抓着我的手却松了” “你说珺儿掉下了悬崖?” 姜玥婷边哭边点了点头,姜彦岑与姜思颐是心神晃了一下,而李静华晃动的是身形,还好姜彦岑起身及时伸手将她扶住了,她才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后来呢?” “我被那两个黑衣人拉了上去,因为妹妹掉下了悬崖,心里一急就晕了过去。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破旧的房间里,手脚都被绳子绑着,里面还有好几个同样被绑着的女孩子。房子外面有人监守,他们说的是方言,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幸好那些女孩子中有一个人听懂了,她说外面那两个是人贩子,明天就要将我们卖到妓院去。 我们都被吓得哭了起来,屋外的人听到屋里的哭声,进来吓唬了我们一番。等他们出去后,我们相互帮忙,解开了绳子。趁着那两人中的一个进来给我们送晚饭的功夫,合力将那人打晕了然后跑了出来。 另外一个人发现我们跑了追了过来,一边追还一边喊,听不懂他在喊什么,只知道绝对不能被他抓回去。就在此时,后面又来了两个黑衣人,其中的一个与先前那个人打了起来,另一个黑衣人问我们中间有没有一个叫姜玥珺的。我听他们竟然是找妹妹的,本想说认识。可又怕他们也是坏人,没敢说自己就是她姐姐。那人见我们都说不认识,也没有为难我们,而是告诉我们说这个地方叫万江镇” 021、失而复得 “万江镇?”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后来呢?” “几个女孩子中有一个就是万江镇的,我们在那个女孩子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她爹娘亲自将我们送了回来。另外两个女孩家里都是鲁化镇的。一个姓阮,一个姓李。而那个万江镇的姐姐姓安,安家爹娘将我送到城门外就回去了,我是偷偷回来的,没人看见。” “嗯,爹知道了,婷儿最聪明了,婷儿可还记得那两个人贩子长什么样吗?” “他们长的都很高,满脸的络腮胡子,头发是黄的,还有蓝色的眼睛。安家姐姐说他们不是大宣国的人,至于后来那两个人则一直穿着黑衣,蒙着脸,我也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 “还有吗?” 姜玥婷想了想之后说自己知道的就这些了,“对了,爹,那些救我的人” “婷儿不必担心这些,爹会好好处理的。你刚回来好好休息,爹明天再来看你。” “嗯,爹慢走。” 姜彦岑、姜思颐走后,李静华亲自替姜玥婷收拾。等一切收拾妥当,李静华紧紧地将姜玥婷抱在了怀里,生怕失而复得的女儿再一次离自己而去。 “都怪我不好,害得婷儿受了这么多苦。我怎么就信了你爹的话,还真的以为你和珺儿” “姨娘,爹也是怕你担心。再说府里人多嘴杂,若是被人知道我和妹妹的事只怕不好,您就别再怪爹了。”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等你休息好了姨娘带你去寺里上香,谢谢菩萨保佑让你有惊无险地回来了。” “嗯,姜玥珺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了下去,如此我就是姜家唯一的女儿了,是应该好好去谢谢菩萨。” 李静华抱着姜玥婷的手一紧,“婷儿,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 “什么妹妹,她根本就不是姨娘您的亲生女儿。” “你说什么?”李静华这次的手就不是紧了那么一点了。 “姨娘,您快放手,我快透不过气来了。” “对不起,姨娘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没事。” “没事就好,快告诉姨娘,是谁告诉你说珺儿不是我的亲生女儿的?” “没谁,是您与文妈妈说话时不小心被我听到的。” “什么时候的事?” “我六岁生辰那天晚上。” 姜玥婷见李静华的脸色变了,可还是接着说道:“如果她是姜家的女儿,姨娘、爹和哥哥疼她,我自然不会说什么。可她明明不是,你们却还是对她比对我都好,我不甘心。” “婷儿,你听错了,事情不是这样的” “我不管,反正只要有她在,你们永远都看不到我的好。” “别胡说,我们对珺儿更好一些,那是因为珺儿” “我不想听。” “婷儿,你” “姨娘,我累了。” “” 当天晚上姜玥婷歇在了清荷院里,李静华孜孜劝导她不管在谁的面前都不可再提起此事。姜玥婷嘴上答应,心里却很是不忿。 姜彦岑、姜思颐回到书房后与姜成林将姜玥婷的话反复推敲,得出的结论姜玥珺应该是被人给救走了,当然这是书房里姜家父子心里最大的期望。 因为姜玥婷所说的那个悬崖他们去看过,悬崖并不是很高,姜玥珺掉了下去很大程度上不会有性命危险。令他们想不通的是既然悬崖上的那两个黑衣人是去救姐妹俩的,那极有可能是他们将掉下悬崖的姜玥珺给救走了。 既然这样,那又为什么姜玥婷醒过来后会在万江镇上?还差点被人贩子给卖了?而且后面也是那伙黑衣人又救了她。只是如果真是他们救走了掉下悬崖的姜玥珺,为什么他们还在找她呢? 且不说京城里到处都充满了紧张的气氛,说回到被定性为失踪而不是死亡了的姜玥珺,那天晚上被周显宗救起送到刘宁筱那后,直到第二天快午时了才醒过来。 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不认识的房间里,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这一动只觉得浑身都疼。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衣服鞋子,随手从衣架上拿了件外衣套上就往门外跑。正好与进门的静秋撞了个满怀,两人都摔倒在地。 静秋比她撞的轻些,先从地上起来,又将姜玥珺扶了起来。姜玥珺从地上起来后,也顾不得与静秋道歉,松开静秋的手就往外面跑。静秋忙追了出来,嘴里大声喊道:“哎,姑娘,你还没穿鞋子呢,你要去哪啊?” 姜玥珺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她只知道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去做,可具体是什么事她又想不起来。刘宁筱在院子里晒药材,听到静秋的喊声,看见姜玥珺跑了出来,忙拦住了她说道:“这位姑娘你刚刚醒过来,身上又浑身是伤,不能就这么出去,你是有什么急事要办吗?能不能告诉我,我让人去帮你办。” 姜玥珺看拦着自己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忙站稳脚说道:“能不能借我一辆车?” “这” 刘宁筱与静秋两人都面有难色,姜玥珺以为她们不肯借自己马车,声音更加急切了,“这位姐姐,我求求你了,你就借我辆马车可好?” “不是我不肯借给你,你看,我们这根本就没有马车。” 姜玥珺听到此话才冷静了一点,站定身子,快速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小院。小院很小,除了东南角晒着一些草药外,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应该只是个农家小院,而整个院子里也只看见刘宁筱和静秋主仆两个女孩子。 “对不起啊,我一时情急” “没关系。” “这是哪啊,我这么会在这的?” “这是青城山脚下刘家的庄子,是昨天晚上周公子将你带到我这来的,当时你受了很重的伤。” “青城山?刘家?” “是。” 姜玥珺在脑海里想了一会,发现自己脑海里没有关于刘家的记忆。 “那那位将我带来的周公子呢?” “他还有事,今天一大早就走了。” “你们是一直住在这吗?这里就你们两个人吗?” “这小院就我和静秋两个人住,旁边住的是刘家的佃户。我们别站在这说话,先进去吧。” “” 进到房间后,刘宁筱给姜玥珺检查了下,还好,伤口没有裂开。 “姑娘你怎么会浑身是伤,晕倒在山道旁的草堆里呢?” “我也不太记得了。” “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不记得。” “” 022、有凤来仪 刘宁筱连续问了姜玥珺好几个问题,可姜玥珺什么都不记得了。刘宁筱说可能是她的头撞到了哪里,导致她暂时失忆了,姜玥珺这才发现自己额头上还缠着一层纱布。 “周公子将你带来的时候,你的额头上绑着一方锦帕,周公子说那锦帕是你自己的。只是静秋拿去洗的时候不小心被河水给冲走了,所以” “没关系,就像你说的,也许过一段时间我就想起了以前的事了呢。对了,还没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谢谢。” 得知事情原委的姜玥珺冷静了下来,再怎么急躁也于事无补,只能等她们说的那个什么周公子来了再说。 “不用”刘宁筱原本是想说不用客气的,谁料静秋将她的话给接了过去。 “姑娘你可不知道昨天晚上有多凶险,周公子将你带来的时候,你全身都是血。幸亏我们小姐懂得医术,马上替你止了血。检查你全身,发现你的两只脚底都被划了一条又深又长的口子。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替你清理好身上的伤,你还使劲抓着我们小姐的手不放,手都被你抓出了好几条血痕呢。” “静秋,哪来的这么多话,快去看看给这位姑娘熬的药可好了?” “是,小姐。”静秋还想再说说的,刘宁筱打发她走,她也只得听命出去了。 静秋这么一说,姜玥珺这才看到刘宁筱手上也都缠着纱布。看来昨天晚上自己抓得她不轻,刚才她还一直未留意这些。刘宁筱看她一脸愧疚,忙说道:“姑娘别听她危言耸听,我的手没她说的那么严重,只是抓破点皮,过两天就好了。” “对不起啊,我” “嗯,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所以别放在心上。” “谢谢你。” “都说不用如此客气了,我叫刘宁筱,你若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刘姐姐好了。” “刘姐姐。” “嗳,今天是三月二十五,要不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了,暂时就叫来仪,你看怎么样?” “好,谢谢刘姐姐。” “不用客气,来仪妹妹。” 就这样,姜玥珺在六岁那年想起了自己的前世后,又一次失忆了,这次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变成了来仪,留在了刘宁筱这养伤。养了一个多月她身上的伤才好的差不多,至于以前的事情还是没有想起来。 四月二十八,姜玥珺的另一个救命恩人周显宗带着小厮云松来到了刘家庄子上看望刘宁筱与姜玥珺,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的盈盈笑语。周显宗不忍打断,遂驻足站在了门外。 “呀,这不是周公子吗?您怎么站在这不进去呢?”静秋端着洗好的衣服从小河边回来,看见周显宗站在门外,忙上前给他行礼。 “嗯,进去吧。” “周公子来了。”刘宁筱与姜玥珺正在说笑,转头看见周显宗进来,忙起身跟他打招呼。 “来仪,这位就是救了你的那位周公子。” “来仪谢谢周公子的救命之恩。”姜玥珺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可有些印在骨子里的东西却是没那么容易忘的,这不给周显宗行礼的姿态俨然就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千金小姐。 “姑娘不必多礼,你叫来仪?有凤来仪吗?” “不是那个意思,是我忘记了以前的事情,刘姐姐给我取名叫来仪而已。” “原来是这样。” “周公子,您不是说马上就回来的吗?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小姐都快担心死了。” “让五小姐担心了,我没事。” “什么没事,少爷您都被当作奸细抓起来了,又因为错过”自己的主子自己疼,这不云松见周显宗如此轻描淡写地说着自己的经历,立马就替他抱不平了。 “不许胡说。” “少爷。” “出去。” 云松即使再不情愿也只得出去喂马了,刘宁筱对静秋点了点头,静秋了然也跟着出去了。 “周公子,云松说的是怎么回事啊?” “别听他胡说,就是那天回去的时候经过云舟山,发现有官兵在那守着,他们将我们拦住问了几句话而已。” “那怎么会被当作奸细呢?你是不是没跟他们说自己是谁?” 周显宗点了点头,他在外面极少提及自己的身份,所以没几个人知道他是周随远的小儿子。 “后来呢?” “后来遇上了一个世伯,多亏他,那些人才没再盘问我们。回到京城后才听说是云舟山上有人发现了几具尸体。临近太后寿辰,皇上严令要尽早破案,从京城到云舟山这段路都戒严了,许进不许出,这不直到今天我才来看你们。” “那现在是案子破了吗?” “还没听说,不过路上倒是不戒严了。” “哦。” “周公子,你还记得是在哪救的我吗?”一直未说话的姜玥珺见他们两人说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问道。 “只记得大概的位置了,怎么了?” “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看看?” “没问题,只是现在时间过了这么久了,只怕不会留有什么痕迹了。” “没关系,我就去看看,也许看到地方了我能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了呢。” “也好。” “谢谢周公子。” “看你这样,想必现在伤都已好全了吧。” “是啊,多亏了你们,不然我早就没命了。周公子和刘姐姐的救命之恩,只能以后再行报答了。” “举手之劳而已,来仪妹妹无需如此客气。” “” 周显宗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玉佩要给姜玥珺,说是见面礼,姜玥珺推脱不要,刘宁筱也说不妥。 “周公子,我看这玉佩还是算了,等你下次来的时候再给来仪妹妹补个别的礼物好了。” “对,是我一时糊涂了,来仪妹妹别见怪。” “怎么会呢,我只是觉得这玉佩是你的心爱之物,君子不能夺人所好嘛。” “呵呵。” 周显宗与刘宁筱被姜玥珺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弄得哭笑不得,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小姑娘就是师兄姜思颐在找的妹妹姜玥珺。他是为了参加今年的春闱才来到京城的,到了京城后还未去姜家拜见过。以前虽经常与姜思颐有书信往来,却从来没见过他的两个妹妹,所以不认识此刻就坐在自己面前的姜玥珺也很正常。 023、陈家覆灭 那天从庄子上赶早回京城,在云舟山下被拦了,差点被当作是他国的奸细给抓了起来。幸好带头的人听说他姓周,将自己叫到一边问了一下自己与父亲的关系,这才将自己给放了。 回到京城后,殿试已经结束了,听说姜思颐被点为状元,自己去了一趟姜家。却被告知姜家父子都不在,他只好先回周家在京城的宅子了。之后两人见了几次,姜思颐都没提及姜玥珺失踪的事,周显宗自是想不到来仪的头上去。 歇息了一会之后,周显宗带着姜玥珺和刘宁筱去找救起姜玥珺的地方。可因为那天是晚上,又是后半夜,他又急着赶路,如今又过了一个多月了,所以他也不是很确定那个地方在哪。马车来来回回走了几趟,还是没有找到具体的地址,只得回庄子上另行打算。 周显宗本就是偷偷来看望她们的,不能多呆,只将她们送回庄子上就带着云松走了。而姜玥珺当天晚上又发起了高烧,在刘宁筱主仆二人的细心照料下,在床上又躺了几天才好起来。 重新醒过来的姜玥珺还是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与刘宁筱、静秋,还有庄子上农家的几个女孩子一起上山采药、下河摸鱼。原本白皙的皮肤没几天就晒黑了,她一点也不在意,日子过得甚是悠闲自在。却不知在她失踪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京城发生了一件轰动内外的大事,那就是陈家差点被年轻的皇帝满门抄斩了。 陈家在前朝时就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人家,门生遍布朝野。前朝没了,赵齐称帝建立宣朝,任命的第一个人就是陈弘文。当时的陈弘文五十有三,赵齐任命他为户部尚书,果然才几年的时间国库就由原本巨大的亏空转为充盈,这与陈弘文的努力是分不开的。陈弘文后来被任命为宰相,陈家在朝堂上的势利也是一天天强大,已经没有多少人能与之抗衡了。 谁知就在赵梓榆登基的第一天,陈弘文没有知会任何人当朝请辞,皇帝竟然很快就应允了,非但另赐宅院不说,还亲口承诺朝廷会一直奉养他终老。为了补偿陈弘文对朝廷所做的贡献,赵梓榆提拔了陈家其他人。陈弘文住进了皇帝赐封的宅子,与陈家其他人并没有住在一起。 而陈家出事是在鸿禧五年六月初,距离姜玥珺失踪三个月不到,事情的起因是因为梅雨。对于每年一个多月的梅雨季节,大家并没有放在心上,谁知今年的梅雨比以往时间要久,雨量要大。 今年还未进入梅雨季节,赵梓榆就派了户部侍郎去江南巡查防汛工作。可才半个月不到,齐州最大的堤岸决堤,整个齐州几乎全部被淹。齐州附近的其他几个州县也受了水灾,好几万人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哀鸿遍野,江南几近瘫痪。 消息传到京城,满朝震惊,皇帝命人及时救灾的同时又让人严厉查处决堤的原因。没想到原本是查为什么会决堤,查来查去却牵连出了几桩巨大的贪墨案、卖官案、科举舞弊案等。大部分官员牵涉其中,尤以陈家人居多。 若是再任人查下去,只怕陈家人不死也得脱上好几层皮。以陈弘文的大儿子陈致玄为首,派出死士抢在朝廷之前杀了不少与案子有涉之人灭口,又准备半路劫杀奉旨查案的钦差,毁了陈家犯罪的证据。谁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事被人偷偷地密报给了皇帝。 皇帝震怒之下早有安排,将陈致玄等人派去的死士当场抓获。通过审讯得知陈家人犯的案子远远不止这些,立马派人围了陈家。据说从陈家抄出来的金银珠宝数不胜数,有些还是番邦之国进贡的贡品。 陈致玄知道事情败露后,才来到绮榄轩求到陈弘文面前。绮榄轩就是赵梓榆赐给陈弘文居住的宅院,绮榄轩三个字还是皇帝亲自题笔的。陈弘文听完陈家的事后,痛心疾首之余,吐出几口鲜血人就昏迷不醒。 赵梓榆早就有整顿吏治的决心,这次陈家的事自然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所有涉案的官员通通打入天牢,一时间天牢里人满为患。而此时深陷囵圄的人才知道,他们以为不值一提的小皇帝,早就悄悄地长大,早已不是他们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了。 陈家除了陈弘文,还有一个陈致玄的姨娘王氏带着一岁多点的儿子回了娘家外,其他人全部下了大狱。王氏的父亲与王应钦的父亲是堂兄弟,而她的母亲与王太妃要好,在陈家刚出事的时候,王氏的母亲求到了王太妃的头上,皇帝看在太妃的面上,特允许她带着儿子回了娘家。 皇帝亲自审理陈家人犯的案子,几乎每个案子都是证据确凿,皇帝大怒之下判了午门斩首。这时候大家才明白赵梓榆说朝廷奉养陈弘文终老是什么意思,原来先帝在位时就想动陈家了。至于为什么他没有动手,而是留给了赵梓榆,只怕是担心赵梓榆小小年纪压制不住大臣们,留下陈家给他动手,就是树立君威的意思。 陈弘文醒来后,知道陈家被抓走的人绝对没了活路。拖着病体找到皇帝说他愧对朝廷恩赐,要亲自处决陈家犯法之人。皇帝感念他的大义,答应了。并说看在他的面上,陈家女眷还有未满三岁的孩子可免于死刑,发配边疆。短短几个月时间,赫赫扬扬的陈家就此倒塌。 很多人自顾不暇,也就没有那么多精力探究陈家的罪证为什么会那么齐全地摆在了皇帝的面前,也不知道姜家父子在这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九月初六,陈弘文亲自站在监刑台上,看着底下陈家人一颗颗的头被砍下,心内汹涌翻滚,脸上却一丝情绪也无,身子站得笔直,仿佛底下刽子手们砍的不是他陈家人的脑袋一样。 陈家的女眷则是一部分人在天牢里的时候不堪受辱,还未到发配的日子就选择自杀了,十几个人就只剩下几个年轻一点的小姐因没有自杀的勇气活了下来。 活下来的陈家女眷在九月初六那天被押解上路,走了一天,傍晚时分经过云舟山脚下时,陈家十四岁的六小姐陈萱芸因病晕了过去。狱卒们因早得到吩咐,得将她们一个不少、安安全全地送到地方。只好一边暗骂晦气,一边让人回去请来大夫,大夫诊治说她得了天花,扔下药箱就跑了。 024、菩萨保佑的人 天花是让人闻之色变的疾病,狱卒们把昏迷的陈萱芸扔于山道一旁,押着其他人趁夜走了。陈萱芸在草堆里躺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微微亮的时候,才被路过的姜思颐与蓝鸿羽发现将她救起。而此时她的右半边脸已被抓得血肉模糊,看不清本来面貌了。 蓝鸿羽第一眼看到陈萱芸的脸时,转过身去狠狠吐了一阵,吐得苦水都出来了,才在姜思颐的强压下给她把起了脉。之后神色非常凝重的让姜思颐赶紧放开她,说她得的可能是传说中的天花。 姜思颐听说是天花,立马放开了手,可没多大会又重新抱了起来,放上了他自己乘坐的马。蓝鸿羽在他身后高声叫喊,说他不要命了。可姜思颐理都没理他,而是骑马带着陈萱芸赶回京城,蓝鸿羽只得气急败坏地跟上。 进了城后,姜思颐直接去了蓝家。到得蓝家后,才让人先行进去禀报蓝梓卿。蓝梓卿亲自出来让姜思颐将人抱下马,随他去了蓝家专门用来收治病人的宅院。 蓝梓卿真不愧是神医,病危的陈萱芸经由他的尽力救治,竟然顽强的活了下来,只是她的脸不能恢复如初了。蓝梓卿吩咐下人好生照顾,自己则是出到外间问起了姜思颐病人的来历。 蓝梓卿在内屋救人的时候,蓝鸿羽也来到了外间,与姜思颐一起等着他的结果。两人向蓝梓卿大概说了下事情经过,听说救回来的人得的不是天花,只是瘟疫而已,纷纷松了一口气。开始猜测病人的身份,三人都是聪明人,只一瞬就想到了病人要么是陈家的小姐,要么是与陈家案子有牵连的人家的小姐。 姜思颐和蓝鸿羽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路过云舟山下,也与陈家一事有关。姜思颐原本是补了江南那边的官位,而蓝鸿羽则是跟去游玩的。陈家一案被捕入狱的人太多,京城空出了很多职位,这不皇帝一纸诏书将姜思颐给召了回来。 说起来也是陈萱芸命大,要不是那么凑巧就碰上了回京的姜思颐,看着她躺在路边,让姜思颐想起了妹妹姜玥珺,从而不怕死的将她带到了蓝梓卿的面前,现在哪还有她在。 比起其他人,只是毁了容而已,已经算是上天的恩赐了。所以陈萱芸醒过来后,得知自己毁容一事,并没有太过伤心,而是非常庆幸自己能活下来,对于蓝梓卿、姜思颐这两个救命恩人真心诚意地感谢了一番。 知道她是陈家的六小姐陈萱芸后,蓝梓卿与姜思颐的心里都产生了同情。不管陈家大人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小孩子总是无辜的。所以两人商量一番后,决定对外宣布陈萱芸得的是天花,却很幸运的活了下来。 得了“天花”还能活下来的人,可以算得上是传奇了。姜思颐和蓝鸿羽同时找到皇帝替陈萱芸求情,果然皇帝二话不说在上朝的时候当众免了陈萱芸的罪人身份,还允许她住进朝廷赐给陈弘文的绮榄轩去,陈萱芸在蓝家养病养了一段时间才被陈弘文派来的人接走了。 皇帝只是简单几句话,在老百姓中却得了非常好的名声。老百姓们可不管陈家犯了什么罪,他们只知道陈萱芸是得了天花也能活下来的人,此人必是有菩萨保佑的。皇帝能免了她的罪人身份,还允许她与祖父住在一起,说明他的心胸非常宽阔、爱民如子。有这样的人当皇帝,老百姓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赵梓榆原本只是卖姜思颐与蓝鸿羽一个面子,没想到却能有如此意外的收获,心下暗喜。面子功夫嘛,谁不会。这不王氏虽然带着儿子回了娘家,听说陈萱芸在陈老爷子的绮榄轩里住了下来,央求爹娘派些人手到绮榄轩照顾陈萱芸。王家爹娘又求到王应钦的头上,王应钦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亲自派了十几个人到绮榄轩照顾陈萱芸。 果然王家此举得到了很多人的称赞,就连皇帝都亲口夸了王应钦几句,王家对陈弘文与陈萱芸更加殷勤起来。其他人慢了一步,也通过其他方式表示了对陈弘文与陈萱芸的关心。 原本避恐不及的绮榄轩,却在陈家获罪几个月后又一次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陈萱芸得了天花却活了下来的缘故,很多人打起了她的主意,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京城里发生的事,对住在刘家庄子上的姜玥珺是没有多大影响的。几个月下来,跟着刘宁筱学医倒是认识了不少草药,也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医术。 九月初九重阳节这天,她又像往常一样,与荷静、梨花一起上山准备去采摘蘑菇,临出门时梨花家来了客人,只好她与荷静两人去了,刘宁筱与静秋则是留在家里替人看病。两人各背着一个小竹篓子,慢悠悠的来到青城山脚下。 “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清晨光着小脚丫” “来仪小姐,您这唱的是什么歌呀?真好听。” “唱的就是我们俩啊,你看我们都背着竹筐,也正准备上山去采蘑菇,是不是啊?” “还真是呢。” “哈哈,你要学吗?我教你。” “好啊。” 姜玥珺虽然没有恢复记忆,可脑子里有些东西还是在的。两人一路唱一路走,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山腰,来到了她们平时采蘑菇的地方。这次两人比前几次往深走了一点,分开了一段距离。 姜玥珺采完眼前的蘑菇,站起身来继续往山上走。谁知脚滑了一下,人就沿着山坡滚了下去。荷静采完眼前的蘑菇,直起身发现姜玥珺不见了,吓了一跳,正准备大声喊时,姜玥珺着急的声音比她先一步响了起来。 “荷静姐姐,荷静姐姐,快下来。” “来仪小姐,您在哪呢?” “我在这。” 阮荷静沿着姜玥珺的声音,来到姜玥珺滚下去的地方,看见她正站在一块大石头旁边,赶紧小心翼翼地下去。 “来仪小姐,您没事吧,吓死我了。” “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还说没事,这衣襟上都是血,快让我看看,哪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是他的。”姜玥珺伸手往后一指,荷静这才发现石头后面躺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胸前不断流血的男子。 “咦,他是谁啊?怎么会在这?” “我也不知道,我从上面滚下来的时候,正好压在他身上了。” 025、林间救人 阮荷静蹲下去查看躺在地上的人,所以没有看到姜玥珺的脸上一副沉思的表情。原来刚才从山坡上滚下来的时候,她的脑子里不断浮现出很多的片段,让姜玥珺终于想起来了所有的事。此刻她正沉浸在恢复记忆的兴奋中,所以没有听到荷静说的话。 “来仪小姐,您想什么呢?您没事吧。” “啊,荷静姐姐你说什么?我没事。” “我是说看他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不知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躺在这,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救他?” “当然要救了,这可是一条人命呢。” “那要怎么救啊?我们背不动他啊。”阮荷静虽然比姜玥珺大,可她也只是一个十一岁多点的小姑娘。 “这样吧,荷静姐姐你先回去把你爹叫来,我在这等着。” “不行,我怎么能让您一个人在这山里,小姐若是知道了” “荷静姐姐别担心,姐姐那到时候我替你跟她解释。你走路比我快,由你去找人比我肯定要快得多。” “可是那好吧,来仪小姐你在这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嗯,姐姐快去快回。” “我会的。”荷静说完又嘱咐了她几句,才转身往山下跑了。 赵梓墨本来受了伤昏迷着,被姜玥珺从山坡上滚下来压在身上,他身上着痛,人反而醒了过来。只来得及看清是一个比自己要小几岁的小姑娘,趴在自己身上,眼睛闪闪的看着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了,他没想到就是这一眼让他今后的一生都忘不了。 “哎,你别死啊。你要是就这样死了,那我可就说不清了。”阮荷静走后,姜玥珺简单给赵梓墨处理了下他的伤口,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他的呼吸越来越弱,可她却无能为力。突然想起了前世的人工呼吸,可那好像是对溺水的人做的。 不管有没有用,总得试试。于是她蹲了下来,捏开赵梓墨的嘴巴,拼命往他嘴巴里吐气。还别说,如此反复几次之后,赵梓墨的呼吸好了一点。见此方法有用,姜玥珺用嘴往他嘴里吐气就更加有劲了。 两刻钟左右,阮荷静带着她爹阮大庆来了。阮大庆将赵梓墨背了起来,阮荷静与姜玥珺一左一右帮忙扶着,也不管竹篓里的蘑菇了,匆匆下了山。幸好今天雾气很大,没人看见他们。 三人从后门进到住的院子,刘宁筱应该是已经知道了,正在院子里等着。阮大庆将赵梓墨放在床上后,就出去帮忙烧热水了。刘宁筱医术比姜玥珺好,赵梓墨经由她仔细诊治,总算救了回来。 “姐姐,他怎么样了?” “他受的伤很重,虽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能不能醒过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没关系,姐姐尽力就是了,辛苦姐姐了。” “傻妹妹,姐姐是大夫,救人是应该的。不过你怎么又跑山上去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你上山,那山上” “哎哟,我的手。” “怎么了,你哪受伤了,快给我看看。” “没有,骗你的啦。” “你” “噗嗤,来仪小姐每次怕小姐念叨,就来这招。” 几人笑闹了一会才各自忙各自的去了,静秋煎好药端来,可赵梓墨的嘴巴死死闭着,药喂不进去,这下可急坏了她与刘宁筱两人。姜玥珺回到自己房里,重新换了套衣服,又把自己收拾了一番才过来,正好看见刘宁筱与静秋两人犯难。 她走过去接过静秋手里的药喝了一口,用嘴给赵梓墨灌了下去。其他两人嘴巴张的老大,一时愣住忘记了说话。就在她们愣神的这会,姜玥珺已将一碗药灌的差不多了。 “妹妹 “来仪小姐,您这这” “你们怎么了?” “您怎么能” “哦,你们说这个啊。只是灌个药而已,没什么的。” “可是,您也不能嘴给他灌药啊。” “静秋姐姐,亏你还说以后要跟着姐姐治病救人呢。一名好的大夫,应该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救治病人,不管用什么办法,你们说对不对?” “对不对”刘宁筱刚说完对,又觉得不对。姜玥珺这话,她已经听她说过很多次,自己也一直是这么做的。可是躺在床上的是个男子啊,而她们是女的,怎么能 刘宁筱想到此处,不由地认真打量了一眼姜玥珺。她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虽然还是来仪没错,可她怎么觉得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呢?刚才来仪说这话的语气与以前说的时候不对。 “嗯,这药总算是给他灌下去了,我们已经尽了我们最大的努力,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自己的意志了。” “” “来仪小姐您饿了吗?奴婢先去给您把吃的端来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吃吧。” 三人不知道,躺在床上的病人在姜玥珺用嘴给他喂药的时候就已经有点意识了,只是没有彻底清醒过来,她们的对话自然也被他听了去。他迫切的想睁开眼睛看清楚那位小姑娘究竟长的什么模样。所以他拼命的挣扎,但是越挣扎越是有人将他往下拉。 赵梓墨急了,狠狠咬住了那人抓着自己的手,直到那人放手他才用力向上划。可是无论他怎么划怎么划,就是划不出水面。他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时,耳边又轻轻响起了说话声。 “别怕,别怕,我们一定会救你的。放轻松,放轻松。”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他着急的心安静下来,突然从岸上伸出一只手将他从水里拉了出去,而他也终于醒了过来。眼睛所及之处,是一个布置的非常朴素的房间,房间里的摆设也是非常简单。只有几样常用的家具,材质都不算是很好。 视线落到床边时,一个小姑娘正半躺在床边。她的脸向着床头,看不到她长的什么模样。右手枕着头睡着了,而自己的手正死死抓着小姑娘的左手不放。她的手背上一片青紫,手腕处用纱布包着,应该是受伤了。 阳光透过窗户,柔柔地洒在床上两人的身上。赵梓墨想伸手帮小姑娘捋捋她挡住眼睛的头发,可他手还没碰到小姑娘。房门被人推开了,进来另一个小姑娘。看穿着打扮与房里这个差不多。见她要进来了,忙闭上眼睛装睡。 026、岁月静好 静秋推开门,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来仪小姐前几天教她的那句岁月静好。她放慢了脚步来至床前,正要说话,姜玥珺动了动,人也醒了过来。先看了一眼赵梓墨,将自己的小手轻轻地从赵梓墨的手里抽了出来,活动了下酸麻的手臂才从小杌子上站起来。 “啊。” “来仪小姐,您怎么了?” “没事,脚麻了。” “您这样趴着睡了一夜,自然容易腿麻了,我给您揉揉吧。” “不用,过一会就好了,他还没醒啊。” “受了那么重的伤,能活下来就算他命大了,应该没那么快醒的。” “是啊,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年纪轻轻地怎么就受了那么重的伤。要不是我不小心从那山坡上滚了下去发现了他,只怕此刻他早就没命了,可怜见的。” “噗嗤,小姐您比他还小呢,说什么人家年纪小。” “静秋姐姐,我难得发表一下感慨就被你抓住错处了,你就不能当作没听到嘛。” “是是是,都是我不对,下次我可不敢说了。” “呵呵,该说的还是得说。不过像刚才那样的就不用说了,知道了吗?” “是,以后啊,绝对不能当着您的面说您小小年纪。” “这才对嘛。” 两人说笑了一阵,姜玥珺脚麻好了之后,看了一眼犹未醒来的赵梓墨,蹑手蹑脚的与静秋一起出去了。赵梓墨听着她们主仆俩说笑非常有趣,不忍打断她们。于是一直闭着眼睛听着她们说话,直到她们出去了才重新睁开眼睛。 ‘原来差点压死自己又救了他的人就是她,那个叫静秋的称呼她为来仪小姐,那她是叫来仪吗?丫鬟既然称呼她为小姐,那她又为什么叫丫鬟姐姐呢?她的手包着纱布,是受了伤?听她们二人刚才说话,该不是从山坡上滚下去的时候受的伤吧。’ 赵梓墨在这琢磨姜玥珺的时候,她们二人的说话声又传来了。 “来仪小姐您常说人与人之间要讲缘分,那您说他与我们是不是就是有缘分呢?凑巧梨花她们有事去不了山上,就您和荷静去了,而又凑巧您非要去采那什么什么花,结果花没采到,人还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发现了他,将他带了回来,更凑巧的是常婶这几天不在,要不然她肯定不会让我们多管闲事的。” “要是这么说的话也可以这么算吧。” “什么叫可以这么算啊,您不是还说太多的巧合凑在一起那就不是巧合了吗?” “是是是,我说了那么多话,唯独这几句你记得这么清。快进去吧,早点将他治好,早点打发他走,不然常婶回来我又得遭殃了。” “” “咦,你醒了。太好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恭喜你啦。” “呃,谢谢,是你救了我吗?这是哪?” “是我在山上发现你的,把你带了回来。不过你能活下来还得多亏了我姐姐会医术,所以等你好了之后,记得要好好谢谢她。” “是,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等。” “呵呵,跟你开玩笑的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你有什么人需要我们去通知吗?” 姜玥珺没有问他是谁,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受那么重的伤昏倒在青城山里。只问他需不要通知他的家人。赵梓墨心下暗想眼前这个叫來仪的还真是个既特别又聪明的小姑娘。 “不用了,我” “你” “我叫赵晨希,早晨的晨、希望的希,请教姑娘芳名。” “你说你叫什么?” “赵晨希”其实他本名叫赵梓墨,赵晨希这个名字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告诉她这个名字。他奇怪的是眼前的小姑娘为什么一听到赵晨希这个名字反应会这么激动。 姜玥珺听到赵晨希三个字确实是有如雷劈一样,不由地将眼前这人与前世的赵晨希相比,可是无论怎么看两人都长的不一样啊。 “赵晨希,那你是不是也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你还认得我吗?我是凌晗语啊,凌晗语。对,我如今与以前也长的不一样了” 姜玥珺一激动,嘴里语无伦次。也忘了他现在是个病人,抓着他的肩膀使劲摇晃,可怜刚刚醒过来的赵梓墨差点又被她给晃没了。 “妹妹、妹妹,你怎么了?”刘宁筱与静秋两人听到屋内的动静赶忙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忙上前将姜玥珺拉开,一个检查病人,一个扶住她。 “啊、哦,没事,我没事。姐姐,他已经醒过来了,你给他看看吧,我先走了。” “嗯,这几天妹妹不分昼夜地照顾他,应该累坏了,快回去好好休息。” “我知道了。” “” 第二天常婶从镇上回来,发现家里多了一个男的,还是来历不明之人,很是生气,罚姜玥珺和荷静二人站两个时辰的木桩。赵晨希看求情没用,自己也爬上了木桩,与她们一起罚站。常婶见他身体有伤还能一言不吭的坚持下来,这才提前终止了三人的受罚。 赵晨希又在床上躺了十多天,才被刘宁筱允许下床走动。他说自己本来是和爹娘一起出门做生意的,谁料半道上遇上了劫匪,爹娘为了保护他都被劫匪给杀了。请的几个护院拼死护着他逃了出来,逃到后来就只剩他自己一个人了,说的甚是凄惨。 除了姜玥珺对他的话表示怀疑外,其他人都觉得他很可怜,就连常婶也帮着他一起向姜玥珺求情。姜玥珺却一时没有答应,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将他留下来,见大家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只好答应让赵晨希暂时住下来,其实她也很想知道这个赵晨希会不会是前世的那个赵晨希。 赵晨希伤好之后也不说要回家,天天跟着姜玥珺,她上山他也去,她下河,他也跟着。除了晚上睡觉,其他时候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其他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不今天两人一大早又背着竹篓上了山。 “来仪,这个是什么?” “呀,你从哪采的?” “就前面不远处,这是什么?” “草莓啊,你快带我去看看。” “吶,就在那。” “哇,你是怎么找到的,我在这转悠了这么久都没发现。” “来仪,你小心点,别摔了。哎,等等,这些东西别随便乱吃。” “这是草莓,能吃的。你吃个试试嘛。” “?” 027、不告而别 姜玥珺看他一脸的不信,示意他低下头来,张开嘴巴,快速的塞了一颗草莓到他嘴里,笑得特别甜。 “怎么样,很甜吧。” “嗯。” 赵梓墨其实没觉得那草莓有多甜,他是看着姜玥珺脸上的笑容,觉得自己心里特别甜。 “你干什么呢?” “多摘点回去给其他人也尝尝啊,好东西要与人分享嘛,你快帮我摘。” “” 姜玥珺恢复记忆后,她觉得自己在这里过得很开心。生活虽然没有姜府里的优渥,可是这里的人都很友善,生活简单而快乐,所以她不想再回去,特别是从周显宗嘴里知道了京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后。 鸿禧六年三月二十五,因为姜玥珺一直说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所以刘宁筱就把她一年前来到庄子上的这天当作是来仪的生日。 这天周显宗也特意赶来了庄子上,和其他人一起给她过了一个温馨又简单的生日。除了赵梓墨外,其他人都送了她生日礼物。大家心里都有点疑惑为什么赵梓墨没有给姜玥珺准备生日礼物。 姜玥珺也有点奇怪,不过到了晚上的时候赵梓墨等只有他们两人时,将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玉佩郑重的放在了姜玥珺的手里。 “來仪,这个是给你的生日礼物,收好了。” 姜玥珺看着手里的玉佩,非常无语地说道:“你说你送什么不好,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整天山上山下的乱跑,要是丢了可怎么好?” “说的也是。” “那你换个” “那就有劳來仪费心保管了。” “” 姜玥珺原本是想让他换个礼物的,可赵梓墨不由分说将玉佩塞给她,她只好先收了起来。这个玉佩必定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因为她曾见过赵晨希对着玉佩哭的很伤心。而她原本以为她能一直在这庄子上,像个普通的农家女住下去,可惜世事总是不能如人愿。 鸿禧八年六月二十日,静秋叫大家吃早饭时,赵梓墨不见了,只在他房里的小圆桌上发现了一张字条。他应该走的很急,这点从字条上的字迹就能看得出来。上面只有匆匆数语,大意是说他有急事得离开一段时间,等事情办完了他立马就回来。 赵梓墨的不告而别让姜玥珺的情绪低迷了好多天,两年多的时间两人天天在一起,赵梓墨对她非常的好。她甚至考虑过今后就嫁与赵梓墨,两人在这庄子上清清闲闲地过下去。 她知道赵梓墨身上有很多秘密,恐怕迟早有一天会离开,可是她没想到的是他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离开了。她还没有确认这个叫赵梓墨又叫赵晨希的人是不是前世的那个赵晨希呢。 刘宁筱看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劝她下个月初七那天和自己一起去参加庙会散散心,其他人也跟着劝,姜玥珺答应了。要是她知道就是因为这么一次庙会,害得自己的愿望永远落空时,只怕再怎么伤心她也不会去参加。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她这一步迈出去再也不能回到从前了。 前些年的七月初七乞巧节因为各种原因,她们都没去参加镇上的庙会。今年不同,才年初的时候常婶就说过刘宁筱一定得去参加,为此天天盯着刘宁筱练女红,虽然常婶她自己对女红一窍不通。 姜玥珺不明所以,特意跑去问她为什么,吃了常婶一顿挂落,说小孩子哪来的那么多话。害得她在心里嘀咕。‘我两世加起来快四十了,什么小孩子。’还是赵梓墨偷偷告诉她,说刘宁筱今年若是在乞巧节庙会上能出彩,得了个好名声,于她嫁人有利。 刘宁筱对于此事倒是没有扭捏,很痛快地就答应了常婶,这也是姜玥珺很喜欢刘宁筱的地方。作为一名女子,她敢于追求自己的梦想,哪怕是被家族放弃,将她丢到这么一座庄子上不管不问。既不怨恨家族的无情,也不会自怨自艾,反而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帮助别人。 刘宁筱曾问过姜玥珺去不去,姜玥珺当初说她就不去了。以她前世看过的电视剧与小说来看,一般这种日子很容易出什么事,她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比较放心。 七月初六这天天微亮,周显宗的小厮云松与阮大庆各自赶着一辆马车,走了一个多时辰的山路才到得万江镇上。云松赶的马车上坐了周显宗、刘宁筱还有姜玥珺三人。阮大庆赶的马车里坐了静秋和梨花、还有庄子上另外两个女孩子。至于常婶和荷静,两人则是早早地就在镇上等着了。 周显宗是昨天到的,为得就是今天提前一天送她们去万江镇参加初七的庙会。他知道了赵梓墨不告而别的事,也帮着刘宁筱劝了姜玥珺几句。当然除了姜玥珺知道他的本名叫赵梓墨或者是赵晨希外,庄子上的其他人都只知道他叫楚靖西。 虽然明天才是真正的庙会,万江镇上今天就已经很热闹了。算起来,这还是姜玥珺十三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逛街。所以原本情绪不太高涨的她,掀开车帘,看着马车外熙攘的场面还是很高兴的。 马车径直来到镇上的一家名叫聚客来的酒楼后门停下,常婶和荷静母女俩早就站在门口等着。见得他们来,赶紧上前将人接了进去。 这家酒楼是姜玥珺说服周显宗,由他出本钱,她们这边出人开的,才两年多一点的时间就盈利了近万两银子。这点银子对别来来说可能不值一提,对她们可就不一样了。 姜玥珺被周显宗救起来的时候,除了手上戴着一串双层翡翠小叶紫檀手链外,其余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而刘宁筱被送到庄子上后刘家就再也没管过她,日子过得真不算好。姜玥珺养好伤后就琢磨着如何赚钱的事,这才有了这个叫聚客来的酒楼。要不是她一再强调不可太过引人注目,肯定能赚更多。 对于她的要求,周显宗一开始很不能理解,姜玥珺跟他解释后才明白。姜玥珺知道他是读书人,若是让人知道他开酒楼,只怕对他今后的仕途影响不好。而刘宁筱与姜玥珺是女孩子,也不好让人知道。 现在酒楼是由荷静一家人打理,他们一家三口是刘宁筱还没被送到庄子上时偶然救的。得知刘宁筱被刘家送到了庄子上,三人自愿卖身进了刘府,要陪着她一块来庄子上,可惜未能如愿。姜玥珺来了后,知道刘家的情况,让周显宗找人去了一趟刘家,将庄子的地契还有所有人的卖身契,以及荷静一家人买了下来,自此之后庄子为刘宁筱所有。 庄子上的人知道这个庄子以后的主子是刘宁筱之后都特别高兴,特别是那些佃户。因为刘宁筱将他们的租子减了五成,碰到天灾时还可以免了今年的租子,这样一来他们再也不用担心交不上租而被人赶走了。 028、看走了眼 非但如此,刘宁筱还自己出钱买回来好多稀奇的种子,每家每户都会分发,告诉他们种子是什么、怎么栽种、怎么施肥、等成熟了又该如何采摘、哪些能吃,哪些能卖。 当然真正的知晓人是姜玥珺,也就是他们主子的妹妹来仪小姐,刘宁筱只是替来仪出面而已。从那之后,像蔬菜瓜果之类的,刘宁筱她们再也不用花钱买了,庄子上的人你家送点这个,他家送点那个,足够她们几人吃了。 阮大庆的妻子常氏原本是一家镖局的大小姐,阮大庆是镖局里的镖师。镖局的老爷子看阮大庆此人忠厚老实,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了他。两人成亲没两年就生了一个女儿,取名阮荷静。后来镖局在一次走镖途中出了事,赚的银子全部赔了不说,还差点被人打死。幸亏刘宁筱路过,救了他们。 常氏虽然是个女的,可自小跟着她爹习练武艺。又经常随着人出镖,走南闯北,经常以江湖人自称。来了庄子上后,见姜玥珺并不拿他们当下人看,于是常氏就成了几个女孩子的长辈。 常氏觉得姜玥珺根基不错,非要教她武功。果然她没看错,姜玥珺才跟着她学了一段时间,自家女儿荷静就不是姜玥珺的对手了。 对于姜玥珺学武的事,刘宁筱原本是不赞同的。奈不住姜玥珺自己喜欢,又听常氏说习武对姜玥珺的身体有好处,这才不反对了,由着她去。 姜玥珺跟着常氏学武,却没有行拜师礼,原因是常氏不让。虽然姜玥珺说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常氏却从她平时的行事方式中看出来她的身份必定不凡。若是今后她想起了以前的事,肯定是要回去的。而她只是一个镖局的女儿,现在是人家的下人,怎么配当她的师傅。 对于她的想法,姜玥珺自是明白。平时只称呼她常婶,心里却是把她当成了师傅。即便以后她不得不回去姜家,庄子上这些人她一定会好好安置他们的。 酒楼是一栋三层的小楼,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子供人住。一楼专供普通老百姓吃饭,二楼与三楼则是分成一间间包间,是给那些有钱人吃饭的。酒楼里请了几个小二,平时的时候他们这些人也足够了。这几天因为庙会,进酒楼吃饭的人多,他们忙不过来,这不就从庄子上另带了三个女孩子来帮忙。 初七这天是正日子,镇上简直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了。特别是位于镇西传音寺前的空地,因为今天乞巧会所有要参加展会的绣品都是在此地展览。 姜玥珺是不参加的,所以等她们一行人来至传音寺前的展会上时,她与刘宁筱等人说了一声,就想进传音寺里去看看。刘宁筱不放心,周显宗说跟着她去才放人。 因着今天的展会,传音寺里也是人来人往。从大雄宝殿里出来,姜玥珺不想再与人挤来挤去,遂和周显宗专往人少的地方而来。没想到遇上了周显宗认识的几个朋友,他们显然也是躲清静的。大家相互介绍了一番,那几个朋友说今天传音寺里来了有名的大师,非要拉着周显宗一起去见见。 姜玥珺看周显宗有点为难,以为他是担心自己,遂说不用担心她,她就在附近逛逛,过一会就回去找刘宁筱等人。周显宗知道她聪明伶俐,又有武艺在身,应该出不了什么事,细细叮嘱了一番,得到她的保证后才与朋友走了。 他的几个朋友见他如此紧张那个长相普通、穿着也很普通的小姑娘,纷纷打趣。周显宗也不气恼,反而对他们笑地很诡异。‘来仪妹妹果然不一样,别人都是生怕自己的美貌不为人知。她倒好,出门之前将自己装扮了一番,没想到就连一向过眼不忘的杜若潇都看走了眼,以为她就是个相貌平平的小丫头。’ 后来得知真相的杜若潇确实为了今天的走眼后悔不已,只能暗自苦涩喝闷酒以解心中的沉闷。 周显宗被朋友叫走了,姜玥珺问过负责招待香客的小师傅后,顺着他指的方向而去。果然走出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来到了刚才那小师傅所说的叫拾叶的亭子附近。可惜此时的亭子里已坐了人,而且在坐的人中有几个她还认识。‘他们怎么会在这?’ 就在姜玥珺疑惑的同时,亭子中的其中一人突然向她这个方向看了过来。两人视线对上,姜玥珺愣了一下,转身快速走了。姜思颐忙起身想跟上去,被蓝鸿羽一把拉住:“怎么了?” “没事。” 被拉住的姜思颐冷静了下来,‘刚才那人会是珺儿吗?不可能的,如果她是珺儿,为什么会看见我之后转身就走呢?她与珺儿长的一点也不像,可是,为什么自己一看到她,就觉得她就是珺儿呢?’ 匆匆离开拾叶亭的姜玥珺因为想着心事,没有仔细看路。等她反应过来时,发现眼前这条弯弯曲曲的小径并不是来时的那条。前面望不到头,若是再往前去,不知道会不会又碰上什么人。可这会若再退回去,只怕肯定会遇上姜思颐等人。算了,还是继续往前走吧,总比遇上姜思颐要强。他太聪明了,自己在他面前很容易露出破绽。 打定主意后,姜玥珺不再迟疑,沿着眼前的小径继续向前走。走了一段后,前面一左一右分出了两个岔路口。姜玥珺没多想,沿着中间的小径继续往前。小径每隔一段就分出了岔口,她一直沿着中间的这条,走了好长一段时间还是不见尽头,也没有一个人影,而小径两旁都是郁郁葱葱的竹林,竹林里是个什么情况也看不清。 姜玥珺犯了难,她是继续往前走呢,还是退回去呢。哎,早知道就不往这边走了,现如今还真是进退两难。深深吸了一口气,强令自己冷静下来,细细观察周围的情况,这一看还真让她看出了点名堂。 这次她没有鲁莽地沿着中间那条路一味往前走,而是忽而往左忽而往右,忽而向前忽而后退,沿着小径绕来绕去,绕了十几圈后,终于绕出了那片竹林,一座竹屋出现在姜玥珺的视线里。竹屋左前方是个菜园子,里面种有各色蔬菜。菜园子里的蔬菜很多本不应该是这个季节应该有的,让姜玥珺心下诧异不已。 029、妙音师太 心里有了疑惑,所以她没有立马进去竹屋,而是先打量了一下附近的环境,分辨了一下菜园里的菜哪些自己认识哪些不认识,之后才轻轻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泥土,敲了敲竹屋的门。敲了好几声也没人应答,而竹门只轻轻推了推就开了。 姜玥珺走进竹屋,屋内的陈设极其简单。只有几样常见的家具,家具都是竹子做的。走至窗前,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象,脑中浮现出了倪瓒的居竹轩这首诗。‘翠竹如云江木春,结茅依竹住江滨。阶前迸笋从侵迳,雨后垂阴欲覆邻。映叶黄鹂还自语,傍人白鹤亦能驯。遥知静者忘声色,满屋清风未觉贫。’ “阿弥陀佛。”突如其来的一句佛号让沉思中的姜玥珺吓了一跳,赶忙转过身,看着来人。 “您是?” “贫尼妙音。” “妙音师太?慧静庵的妙音师太?” 不怪姜玥珺这么惊讶,据传说,慧静庵的妙音师太、传音寺的悟净大师、金禅寺的了然大师,三人都是成了仙的仙人,能预知过去未来。姜玥珺曾对此说法表示深深的怀疑,为此苏妈妈还在她耳边念叨了好长一段时间。而她之所以知道会知道这些事,还是在姜彦岑的书房看过一些关于他们的传说。 当年就是他们三人同时看出赵齐是真命天子,所以在他举旗造反的时候很多人投奔到他的麾下。后来赵齐果然率先攻破皇城,登基为帝。至此世人对妙音、悟净、了然三人多有崇拜。三人在世人眼中那是有如神一般的存在,虽然很少有人见过他们长的什么样。只要提起他们三个人的名字,不管是谁,脸上都是一副崇敬向往的神情。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慧静庵在赵齐登基不久就在世人眼中消失了,传音寺、金禅寺虽然没有像慧静庵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悟净、了然两位大师也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没想到眼前的人竟然说她是妙音师太。 “您真的是妙音师太?” “小施主似乎对贫尼很是失望?” “呃,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传闻” “传闻多是谬语,不可尽信。” “呃,小女子未得师太允许,擅自进了竹屋,还望师太莫怪。” “万事有因就有果,世间之事自有它应有的缘法,小施主不必太过耿耿于怀。” 妙音师太直接忽略姜玥珺的道歉,而是说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让姜玥珺有点摸不着头脑。她只觉得妙音师太看着自己的眼神太过炙热,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待宰的猎物,而妙音师太随时都有可能将她“生吞活剥”了。 两人坐下只聊了一会,姜玥珺就起身告辞,再呆下去她只怕自己会忍不住骂人了。‘不是说妙音师太是成了仙的仙人,能预知别人的前世今生吗?还说她不食人间烟火、不问世事红尘、神秘莫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吗?那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谁? 是传闻有误还是她没睡醒呢?眼前这个所谓的妙音师太哪里有一点像是仙人抑或是出家人该有的样子?与自己所说的话全部都是一些普通的家长里短,而且大多数还是以姜玥珺这个年纪不应该知道的事情,说完还不忘问她听完有什么想法。人家妻妾相争、夫妻不和、兄弟争产、母慈儿孝的事,她能有什么想法,最关键的是这与她有何相干啊?’ 不过,细细一想,姜玥珺又重新坐了下来。‘妙音师太对别人家的事如数家珍,那是不是自己在她这里也是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呢?’ 妙音见姜玥珺只是一瞬的功夫就重新坐下,脸上也没有了不耐烦的样子,甚是欣慰。‘不愧是能破了悟净设下的阵法的人,不错。’若是姜玥珺知道就是因为这一迟疑,让自己今后面临的选择有多困难时,只怕此刻她会毫不犹豫起身离开。 “妙音师太,小女子有几个疑问不知可否请师太为我解惑?” “小施主请说。” “世间是否真的有六道轮回之说?” “一切世界,始终生灭,前后有无,聚散起止,念念相续,循环往复,种种取舍,皆是轮回。” 妙音师太说完,突然看向姜玥珺的右手,确切的说是一直盯着她的右手腕看。姜玥珺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忙放下卷起的袖子遮住了戴在手上的手链,那是她六岁那年苏妈妈送给她的生辰礼物,苏妈妈说不管发生什么事,这手链一定要她随身戴着。 刚才闯小径竹林时,耗费了姜玥珺很大的心力。明明是很清凉的天气,她却浑身都是汗。看着附近没人,她就将袖子卷起了一截。后来太过震惊妙音师太的身份,忘记放下来了。 “小施主能否让贫尼看看你手上戴着的手链?” 姜玥珺想了想,取下手上的手链将它递给了妙音师太。妙音接过去仔细看了一会,突然出手如电、化手为掌劈向姜玥珺的后颈,想将她打晕,姜玥珺自是不会如她所愿。 这几年跟着常氏与阮大庆可不是白练的,再加上前世的记忆,妙音师太的这一掌愣是让她躲了过去。 “师太这是何意?” 姜玥珺自六岁那年想起前世的记忆后,就一直秉承着不与人轻易生气的原则。可再怎么提醒自己,面对想打晕自己之人,说话还是带了点怒气。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这一躲,妙音师太内心的惊讶比她更甚。 妙音师太被她躲过去一掌,更是有心想试试她,当下也不回话,又向姜玥珺攻了过来。姜玥珺无奈,闪了几次之后,终于与她对打了起来。两人持续过了十多招,最终姜玥珺不敌落败,还是被妙音师太打晕了。妙音师太对着晕了的姜玥珺连续说了三声阿弥陀佛才将她抱起往竹屋外走去。 就在姜玥珺全神贯注破解小径竹林里阵法的时候,刘宁筱、周显宗正带着人到处找她。她全部心思都在破解阵法上,所以没有注意到这会离她与周显宗分开已经有两个多时辰了。刘宁筱早就参加完了比赛,待听周显宗说姜玥珺不见了时,气得她差点就要骂人了,幸好还顾虑着此刻他的旁边还站着几个朋友。 030、悟净大师 姜玥珺不见了怎么办?找啊。刘宁筱、静秋、荷静、梨花以及另两个女孩子,还有周显宗,就连周显宗的那几个朋友也被要求一块去找人。可是他们问遍了传音寺里所有的人也没人见过她去哪了。刘宁筱急得不行,周显宗也是懊恼不已。 天快黑的时候一行人才找到她,不算是他们找到的,而是传音寺的人找到了他们。说有了姜玥珺的消息,请他们过去的。既然有了她的消息,周显宗的几个朋友除了杜若潇还留了下来外,其他几个都已经先走了。所以此刻杜若潇也跟着来到了传音寺用来招待客人的厢房,只是他与周显宗都被拦在了门外。 刘宁筱和静秋被请进厢房的时候,姜玥珺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两人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特别是刘宁筱,这几年她早就将她当作了自己的亲生妹妹。忙来至床前抓起姜玥珺的手给她把脉,发现她的脉象平和,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不由地有些疑惑。 “小师傅,我妹妹这是怎么了?” “悟净师祖让小僧问施主几句话,还望施主如实相告。” “小师傅说的是悟净大师?” “是。 小和尚简单的一个是字却让房里的刘宁筱和静秋差点站不稳了,悟净大师啊,传说中与慧静庵的妙音师太、金禅寺的了然大师一道成了仙的悟净大师,他怎么会让人来问来仪的事的? 刘宁筱恭敬的点了点头后,那小和尚方不紧不慢地开始问道:“敢问施主令妹可是此前受过伤?” “是的,妹妹三年前确实是受过一次伤,养了一个多月才好。” “阿弥陀佛。” “小师傅,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令妹应该是当时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她的身体状况并不太好” “不可能,这几年来仪小姐并没有什么不好啊,除了”静秋不等小和尚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说到此处时突然住了嘴。‘来仪小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高烧,有的时候会突然昏迷,还会流鼻血。’ “还望小师傅勿怪,这丫头被我宠坏了。悟净大师说的没错,妹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高烧,每次高烧都非常痛苦。小女子才疏学浅,虽然懂点医术,对妹妹的病却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生病,大师可知道是何原因?” “令妹受伤那次可是伤到了头?” “没错。” “令妹头部受伤的地方有血块压着没有消散开,导致她容易高烧,甚至是昏迷不醒。” 若是姜玥珺此刻是清醒的,听到小和尚的话肯定会立刻从床上坐起来拆穿他。可惜她此刻是昏迷的,不管屋内的人说了什么,她全不知道。 “对对对,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大师可有说能让血块散开的法子?来仪小姐每次生病都很痛苦,偏偏还怕我们担心,一直说她没事,奴婢真恨不能替了她去。” 静秋的话让屋内的刘宁筱和屋外的周显宗都很难受,他们是见过姜玥珺生病时候的样子的。杜若潇一直陪着周显宗站在院子里,屋内人的对话听的不是特别清楚,直到静秋的声音拔高,周显宗一副非常难过的样子。 ‘那个叫来仪的小姑娘究竟是什么人能让周显宗如此关切?他被皇帝责罚的时候自己都没看他怎么样,怎么一听说小姑娘生病他会这么难受?嗯,等下回去好好问问他。对了,刚才他们好像在说什么师祖?传音寺的什么人能被人称呼为师祖的?’ 杜若潇在这乱想的时候,屋内的人还在继续说着话。 “嗯,师祖也不敢向施主保证一定能治好,倒是可以一试。施主若是信得过传音寺,可愿意让令妹在传音寺住上一段时日?” 小和尚的话让刘宁筱有点犹豫不决,并不是她信不过传音寺,只是姜玥珺每次生病的时候都会说些奇怪的话,若是被人听了去会不会不太好?她转头看了看静秋,见她对自己点了点头,于是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传音寺了,小女子过段时间再来接她。” “阿弥陀佛。” 小和尚将悟净大师的话传完后,刘宁筱等人将姜玥珺一个人留在了传音寺就离开了。周显宗将刘宁筱与静秋送到聚客来后与杜若潇一同离开了万江镇,赶回京城。他们已得知姜玥珺今天白天无故昏迷,正好被出关的悟净大师所救,悟净大师觉得她与自己有缘,这才让小和尚来传话。 刘宁筱等人离开传音寺后,昏迷着的姜玥珺又被人带去了竹屋,被放在了竹榻上。妙音师太与悟净大师两人仔细打量了她一下,越看越觉得奇怪。悟净亲自打来一盆水,妙音接过悟净手里的锦帕,沾湿后在姜玥珺脸上来回擦了擦,果然不一会之后露出了她的本来面貌。 “我就说能破得了你的阵法的人,不可能是如此普通之人。小姑娘果然聪慧,知道将自己的相貌掩盖起来。” “” “你觉不觉得我们好像在哪见过她?” “以她现在的年纪,不太可能。” “那就是她长得与我们见过的人很像?会是谁呢?” 妙音师太想了想,突然撸起姜玥珺的右手衣袖,看着她手腕上戴着的那串手链。悟净大师也看见了,“这不是当年齐妃娘娘未进宫之前,前朝皇帝送给她的吗?怎么会在这小姑娘的手上?对了,齐妃娘娘,她与当年的齐妃娘娘几乎一模一样。” “没错,就是齐妃娘娘。” “那” “” 这个叫来仪的小姑娘与前朝的齐妃娘娘长得如此相像,难道她与前朝皇室有什么关系吗?可是听说当初皇城被破,前朝皇帝将皇宫中所有的嫔妃、皇子、公主们都让人放火烧死了,就连冷宫中的齐妃娘娘都未能幸免,那现在是凑巧了?可若是凑巧,手链又该怎么解释? 金禅寺的了然大师收到悟净的信,说有人破解了传音寺后山的阵法,让他速到传音寺一叙时,立马赶了来。当他看见姜玥珺时,第一反应也是说她与齐妃娘娘太像了。 三人决定暂时不问她与齐妃娘娘有什么关系,先好好问问姜玥珺关于手链的来历。奈何此时的姜玥珺对三人都没了好感,直接对他们的问话说她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他们。 031、内鬼 妙音等三人一时哭笑不得,知道她是恼怒他们将她强行留在传音寺的事。怕再惹了她烦,只好不再问此事,而是问起了她是如何破解的传音寺后山设置的阵法。这个姜玥珺倒是没隐瞒,说她曾经看过一些关于机关布置、五行八卦、阴阳相调之类的书,再加上她自己的理解,就破了。 姜玥珺说的甚是简单,可听在其他三人的耳朵里,却都是难以置信。悟净设的这个阵法不知难住了多少人,她却只凭看过一些书轻轻松松就给破了,她这脑子里装了些什么呢? 当然事实上并不像姜玥珺说的那么容易,她是将自己两世学过的东西都运用上了,才能破了那个什么阵法。若是早知道因为破了这个阵法而被妙音等人留在了传音寺,她才不会去破呢,她宁愿退回去被姜思颐等人怀疑。 回到自己屋里的姜玥珺将手上的手链取了下来,将珠子、穿珠子的细线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也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串很普通的双层翡翠紫檀手串。可为什么他们会对这手链这么关注呢?妙音师太也是看到这手链才会对自己出手。这手链是苏妈妈给她的,对了,苏妈妈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将手链给自己?而且当时她的神情好像很奇怪。 在刘家庄子上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她觉得若是能一直在庄子上安安稳稳地过下去,那么以前的事不提也罢。这会想起苏妈妈,早先心里的怀疑又冒了出来。 ‘是什么人要掳走她与姜玥婷的呢?姜思颐回去的时候,肯定有留暗卫护着她们。姜家暗卫既然暗中守着她们姐妹,又怎么会让人将她们从房间里劫了出来才阻拦?难道不是应该黑衣人一进到院子就阻拦的吗?是不是暗卫出了问题呢? 可这又有点说不通。当时自己虽然全身无力,应该是中了迷药之类的,但意识还有。院子里打斗那么激烈,包裹在被子里的她也被人抢来抢去的。若真是姜家暗卫出了问题,他们又怎么会阻拦黑衣人将她和姜玥婷带走。 自己在外面对吃的、用的都比较谨慎,那么中的迷药是谁下的?又是怎么下的呢?她的房间外间只睡了一个墨竹。外面动静那么大,也没看见墨竹出来。那她要么是中了迷药昏睡了过去,要么她就是内鬼,不过她是内鬼的概率应该不大。 还有一个令人奇怪的是,马车上为什么姜玥婷的丫鬟轻竹也在?京城鱼龙混杂,各色人物聚齐,难保不是与姜家有仇之人盯上了姜家,想通过她们两姐妹在姜彦岑身上打什么主意。只是如果是想拿她们姐妹威胁姜彦岑,那掳走轻竹干嘛?她只是个丫鬟啊?也不知道姜玥婷现在怎么样了,但愿她也能像自己这么幸运吧。可是她’ 刘宁筱和静秋在聚客来住了下来,等传音寺的消息,谁知她们这一等直等了几个月,将近年关了,传音寺才给了她一个确信说可以去接姜玥珺了。 在此期间她去了传音寺好多次,都没见到姜玥珺。十二月初八,这天刘宁筱又来到传音寺。心想今天若是再见不到人,她就赖在寺里不走了。 “小师傅,不知我那来仪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小僧不知道。” “那悟净大师可在寺里?” “小僧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难道你不是这传音寺的和尚吗?” “静秋,不得放肆。还望小师傅莫怪,这丫头被我宠坏了。”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请随小僧这边走。” 接待刘宁筱主仆二人的,并不是当初替悟净大师问话的那个,而是一个看起来也就与姜玥珺一般大的小和尚。他并没有因为静秋的话生气,也没有回应刘宁筱的道歉,只是默默地在前引路。将二人带到客院,让她们在此稍候,小和尚就告辞走了。 刘宁筱与静秋二人在院子里等了一会,没人搭理她们,就在二人有点等不下去,准备出去找人理论一番时,她们想见的人,姜玥珺终于出现了。 “刘姐姐、静秋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来仪妹妹。” “来仪小姐。” 前世的凌晗语性子有点冷淡,对谁都是客气有礼。朋友虽多,真正能交心的却没几个。成了姜玥珺后,每天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姜府。所接触的人也就是她六岁到十岁这几年多了点,可除了蓝鸿羽比较熟外,其他的人都只是点头的交情。直到被周显宗所救带到了刘宁筱所住的庄子上,与刘宁筱和静秋算是比较好的朋友。 刘宁筱本是京城号称遍地锦绣的刘家庶出的五小姐,好像是因为她瞒着家里人偷偷地学习医术被她的一个堂妹发现,告诉了家里的长辈。刘家老夫人将她送到庄子上让她自食其力,说是清醒一下脑子。 刘宁筱的生母与周显宗的母亲在闺中是好友,后来两人各自婚嫁,很多年未有联系。周显宗奉母命到了京城后要多加照看刘宁筱。周显宗来到京城参加完春闱考试,打听到刘宁筱被送去了庄子上后,没有通过刘家,独自来到庄子上看望她,谁料回城的时候半路遇上姜玥珺,将她给救了。 刘宁筱被罚到庄子上,却并没有自暴自弃,反而还是一门心思钻研医术。庄子上的人有个什么小痛小病的都是她给他们治好的。 而姜玥珺来到庄子上后,三人相依为命,早就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了。所以相隔几个月未见,一见面三人都有点泪眼婆娑。 “小姐,奴婢就说来仪小姐不会有事的吧,这下您也可以放心了。” “是,这丫头。” “” 姜玥珺留刘宁筱和静秋在自己暂居的客院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巳正时分,几人坐上了回庄子上的马车。早上临走之前姜玥珺去向悟净大师告辞,悟净大师听说她要走,倒没有多说什么,还送了姜玥珺一件礼物。 是一个小小的佛像挂坠,戴在脖子上的,说是可以保平安。姜玥珺说不要,她觉得自己是个正当妙龄的小姑娘,身上戴着佛像算怎么回事。当然她说不要的表情,悟净大师觉得有点‘咬牙切齿。’ 悟净大师呵呵一笑,说她是自己难得投缘的小友,可他是出家人,身无长物,除了这个还真没什么可以送给她的。悟净大师说的甚是诚恳,姜玥珺这才收下,并保证会每天戴在身上。 刘宁筱已从当初奉命问自己话的小和尚那知道了这几个月为什么不让自己见姜玥珺,悟净大师说他自己没有办法替姜玥珺消除脑袋里的血块,所以带着她去了一趟北疆找他精通医术的好友,只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离开了传音寺,所以才会瞒着她。 032、身份尊贵 刘宁筱听说是这个原因,立马表示没关系。又听说姜玥珺此刻身上的旧伤已好的差不多了,更是对悟净大师的说法没有丝毫怀疑。这让姜玥珺内心郁闷不已,‘这古人对稍微有点名声的大师都这么尊崇,他们就不会想想,很多时候,那些所谓的有名的大师其实也是会骗人的吗?’ 马车上,姜玥珺与刘宁筱坐于一侧,静秋坐于另一侧,马车是传音寺给她们准备的,赶车的人也是传音寺的人,静秋终于问出了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很想问的问题。 “来仪小姐,那悟净大师长得什么样啊?” “和尚样啊。” “来仪小姐” “呵呵,不逗你了。嗯,怎么说呢。四十多岁的年纪,整个人圆滚滚的,也就比一般的和尚看起来道法高深一点,不像传说中的那么神。” “哦。可是” “好了,静秋,悟净大师的事情我们知道就好,别问那么多。” “是,小姐。” 刘宁筱不让再问,静秋也只得算了。她觉得姜玥珺在说到悟净大师的时候一点也没有那种推崇备至的感觉,反而就像是在说一个老朋友。静秋在这胡思乱想之时,刘宁筱转向姜玥珺,觉得她有点心事重重的。 “来仪妹妹,你” “姐姐,对不起啊,悟净大师的事情我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还有昨天在寺里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其实我已经想起了以前的事了,只是我是吏部尚书姜大人的二女儿姜玥珺。那天晚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记得自己在房里睡觉,等我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和姐姐被关在一间破庙里,我们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没想到我掉下了悬崖,头撞到石头上后晕了过去,之后的事你们也知道了。” “原来您是姜大人的女儿啊。”刘宁筱还未说话,静秋先叫了起来。 “是。” “哇,没想到来仪小姐您的身份这么尊贵。不,不能再叫您来仪小姐,得改叫姜小姐了。” “静秋姐姐,虽然我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可我还是来仪啊,我喜欢来仪这个名字,所以以后没人的时候你还是称呼我来仪小姐好不好?”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就这么说定了。” “是,姜小姐,不,来仪小姐。” “嗯。” 姜玥珺搞定了静秋,转头发现刘宁筱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以前听周公子说姜大人很受皇上器重,只是姜令人、李安人、还有两位小姐身体都不太好,所以姜家一直都闭门谢客。直到两位小姐十岁生辰那天姜家大开中门待客,与各家的往来才多起来。不过既然你是姜大人的千金,怎么你失踪了这么久” 刘宁筱说到这,突然明白过来。‘难怪周公子说那段时间京城气氛紧张,每天都有兵丁到处巡查,特别是从京城到云舟山这段路更是查的紧,说是要抓什么奸细,弄得人心惶惶地。只怕他们不是抓奸细,其实是在找姜家小姐吧。’ “那姜小姐你现在准备” “怎么,姐姐知道我是姜大人的女儿就不肯认我这个妹妹了?” “不是,只是” “没什么只是,反正你这个姐姐我是认定了,你要是不认我,我就赖在你家不走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不对,我给你道歉了,来仪妹妹。” “这才对嘛。” “” 马车在离庄子还有一小段路时,远远地就看到庄子上的人家都站于道旁迎接她们。原来他们也是听说东家两位小姐今天回来,各家都自发出来等着她们了。姜玥珺三人从马车里下来,大家都热情地上前,你一句我一句的,姜玥珺觉得很是亲切。 和大家一起步行进到庄子,虽是寒冬腊月的天气,庄子里却随处可见绿油油地青菜、瓜果等,长势很是喜人。如今的这个庄子可不像是姜玥珺刚来那会,这几年经过大家的努力,又因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俨然就像是现代人专门弄的农家乐一样。 谢过大家的相迎之后,姜玥珺看了看阔别了将近半年的居所,待来到以前赵梓墨住过的房间时,心里不由地将他一阵埋怨。当天晚上,姜玥珺与刘宁筱睡在了一张床上,两人就以后的事情好好地聊了聊。 “来仪妹妹,既然你已经想起了以前的事,那你” “姐姐,其实我多希望自己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为什么?难道是姜家的人对你不好吗?” “不,他们都对我很好,是我自己。你看,在这里这几年我们过得有多自由自在。不管做什么都能随自己的心意。锦衣玉食的生活又怎能比得过这种事事都能自己做主的自由。” “妹妹说的不错,在这里虽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却不知要比别人快活多少。” “所以姐姐才不想再回去刘家吧。” “是,我也不想再回去刘家。自从我娘死后,刘家对我而言妹妹,你不一样。既然姜家的人对你很好,你就回去吧。” “我是真的很不想回京城,不过有些事情确实需要我回去弄个明白。我只是担心这一回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姐姐,我知道你的志向是治病救人。只是你虽然拿到了这个庄子的地契,可你的户贴还在刘家。只要你是刘家的人一天,你就不能随心所欲去做自己的事,你有什么打算吗?” “没认识你和周公子之前,我本是打算和静秋就一直在这庄子上住下去的。还是受了妹妹你的启发,所以我想到处去走走看看,不应该将自己的大好年华就这样浪费了。只是” “姐姐与我想到一块去了,等我回去姜家就想办法拿到你的户贴,这样你就可以从刘家分独出来了,你的婚事也不用再担心刘家从中作梗。” “可是这样会不会让你太为难了,你失踪了几年才回去,最好还是先什么都别做。不要为了我,让妹妹你陷入什么不好的事情里。” “姐姐别担心,你不是知道的嘛,我那么聪明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姐姐知道妹妹聪明,可你毕竟还小,有的时候有些事情是很难预料的。” “嗯,我知道,我会小心的。姐姐你先在这住着,等我的消息。” “好。” “还有我在这庄子上的事情” 033、错过殿试 姜玥珺在庄子上又住了几天,与刘宁筱商量好了所有的事情之后才让人带信给周显宗。周显宗收到信立马就赶了来,当得知她的身世后直呼好巧。问过才知道原来他一直与她们说的师兄就是姜大人的公子姜思颐,姜思颐的授业恩师就是周显宗的父亲周随远,他没想到师兄说的三年前失踪了的妹妹竟然就是他救下来的来仪。 这天是十二月十六,周显宗带着姜玥珺回到京城的时候天色早已全黑,城门也已关了。姜玥珺让周显宗出示了一块令牌,守门之人见到令牌问都没多问一句,立马就放了行。那令牌是妙音师太送给姜玥珺的,姜玥珺本只是拿来试试,没想到还真的有用。 姜玥珺失踪三年多的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姜家对外的说法一直都是她在金禅寺养病。反正她以前也很少在人前露面,加上京城发生的几件大事,而姜家一如从前的低调,所以没有多少人特别关注她。 “这不是三少爷吗?快去告诉大少爷,周三少爷来了。”祥安将客人送上马车,手提着一盏气死风灯,正要转身进去时,发现门前右边石狮子旁停着一辆马车。上前仔细一看,下车的是周显宗周三公子。虽然不知道他这么晚来姜家有什么事,不过还是立马差人进去禀告。 “给三少爷请安。” “嗯,有段时间不见,您可好啊?” “托公子鸿福,奴才安好。” 祥安压下心里的疑惑,‘三少爷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退后半步,让周显宗先进。周显宗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祥安满是震惊,忙吩咐人打开侧门。周显宗这才重新上去马车,小厮云松直接将马车赶了进去。 马车刚到院子里停下,姜思颐迎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蓝鸿羽。至于姜彦岑,则是在姜思颐出任大理寺少卿不久后,他就向皇帝辞官了,推举了杜家杜若潇的父亲杜怀平继任他的吏部尚书一职。卸任后,他带着姜夫人姜晴雨离开了京城,这会不在府里。 姜思颐听到门房进来说周府的三少爷来了,对周显宗他还是比较了解的,若非有什么重要的事,这么晚他是不会过来的,所以才亲自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等祥安打发了院子里的下人后周显宗才从马车上下来,姜思颐正要说话。周显宗却反身掀开车帘,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看不太清模样的小姑娘就着他的手从车上下来。 小姑娘松开周显宗的手,缓步来至姜思颐身前,取下头上的兜帽,露出面容,未语先笑,“几年不见,哥哥越发丰神俊朗了,别来无恙啊。” 饶是处变不惊的姜思颐,看见来人,听到此话也是心绪翻涌,更别提蓝鸿羽了。他上前一步仔细打量了一下来人,有点难以置信地说道:“你你你是臭丫头?” “呵呵,蓝公子,好久不见。” “珺儿,你” “师兄,有什么话我们先进去再说吧。”周显宗看着姜思颐与蓝鸿羽的表情,比自己刚知道她是姜玥珺的时候更加丰富,心里有点平衡了。 “” 几人来到姜思颐的书房,各自坐定后,姜玥珺又起身给姜思颐行了个全福礼。至于蓝鸿羽,则只是对他笑了笑,叫了声蓝公子好。 “你叫我蓝公子?” “呵呵,不叫你蓝公子难道还像以前那样叫你蓝鸿羽吗?” “先别管叫什么了,快说说这几年你去哪了?找不到你,姜大人和你哥哥都快急死了。”姜玥珺闲闲地坐着喝茶,屋里其他人可没她那么好的兴致。见她这副悠闲模样,蓝鸿羽不等她喝完茶替姜思颐问道。 “我哪都没去啊,就在青城山脚下的刘家庄子上养病,病一好我就回来了。” “怎么可能,京城内外都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你啊。” “哥哥,都是珺儿不好。那天晚上我和姐姐逃出来后说到姐姐,她怎么样了?” “婷儿她没事。” “哦,没事就好。” “你还没说你是怎么回事呢?” “此事还是我来说吧。” 周显宗见姜玥珺说到姜玥婷时有点走神,姜玥珺已经把她为什么会浑身是伤昏倒在路边告诉过他了。虽然她说的比较隐晦,不过他已隐隐地猜到肯定与姜玥婷有关。 “师兄可还记得三年多前我差点被当作奸细给抓了起来吗?当时还是姜大人给我解的围。” 姜思颐点了点头,周显宗才接着说道:“本来那天晚上我是连夜赶回京城准备参加殿试的,路过云舟山脚下的时候,发现一个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小姑娘躺在草丛里。回京城来不及了,我就将她送去了青城山脚下的刘家庄子交给刘家五小姐照顾” “哪个刘家?” “就是那个号称遍地锦绣的刘家,那天晚上”周显宗正待再说,又被蓝鸿羽抢过了话头。 “原来你那次错过了殿试是因为这个,那” 蓝鸿羽话未说完,姜玥珺猛地扭头看着周显宗,情绪有点激动,“什么殿试?蓝鸿羽说的是那个皇帝亲自主持的殿试吗?怎么从来不曾听世兄说过?” 听说他因为救自己错过了殿试,而且这事三年多来他从来没在她们面前提起过。当时刘宁筱让静秋去套云松的话,也只是说他差点被当作奸细的事。 姜玥珺一激动也不管什么蓝公子、蓝鸿羽的称呼了,顿时觉得心里沉甸甸的。那可是殿试啊,关乎到读书人一辈子的事情。‘难怪当初自己给他解释为什么不让他出面开那个聚客来酒楼的时候,他的表情那么苦涩。皇帝亲自主持的殿试他没去参加,不管是什么理由,只怕惩罚都不会太轻吧。’ “来仪妹妹别误会,其实那个殿试” “等等,世兄、来仪妹妹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是这样的。那段时间京城与云舟山这段路不是戒严了吗?一个多月才解除。之后我去看望刘家五小姐和那天晚上救的小姑娘时,她身上的伤已好的差不多。刘五小姐说可能是因为头部受了伤,导致她失忆了,以前的事情全都不记得,刘五小姐就给她取名叫来仪。” 034、敬佩 姜玥珺平复了下心情接过话说道:“因为不记得自己过去的所有事情,我觉得很无助很害怕。病又总是不好,刘家姐姐为了安慰我,认了我当妹妹。自然也就随着刘家姐姐称呼周公子为世兄了。要不是他们,只怕我早就死了。” 无需太多解释,众人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姜玥珺与周显宗认识三年多,却不知道各自的身份。也可以想象得到当时的情况,姜思颐虽然什么都没说,却轻轻拍了拍周显宗的肩膀。就连总是说周显宗是个榆木疙瘩的蓝鸿羽此时也对他敬佩不已。‘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为了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而置自己的前程不顾的。’ 屋里的几人暂时都沉默了下来,反而是周显宗被他们几个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他自知自己比不上姜思颐、朱元桢、蓝鸿羽和杜若潇等人,也知道大家是因为看在父亲和几个兄长还有师兄的面上才对他虚席以待。不过因为他的性子温和宽厚,甚少以恶意揣测别人,待人以诚,倒是真正的结交了几个好友,杜若潇就是其中的一个。 三年前错过的那场殿试有人替他不值,他自己倒并没有太过放过心上。这三年多来从姜玥珺的身上他反而学到了很多东西,所以在今年腊八这天的殿前对答才会如此顺利。 皇上非但亲口夸他是个心地纯良的人,还对他委以重任,如今他是大宣第一个享双俸禄的人呢,只能年后再明旨喻发,虽然只是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若是周随远周先生知道他此刻的想法,只怕会恨不得将他招过去笑骂一顿。 “那后来呢?你是怎么恢复记忆的?” “是传音寺的悟净大师帮我治好的,他” “等等,悟净大师?” “是。” “万江镇上的那个传音寺?” “你们也知道啊。” 姜玥珺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此刻他们坐的书房多宝架上就放有好几册关于慧静庵、传音寺、金禅寺的介绍。 “相传金禅寺的了然大师、传音寺的悟净大师以及慧静庵的妙音师太都是得道的仙人,却没有人见过他们究竟长的什么模样。没想到你竟能让悟净大师替你治病,快与我们说说他长的什么样?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不食人间烟火?” 这是兴奋激动的蓝鸿羽问的,姜思颐虽然也比较好奇,不过脸上一丝情绪也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先关心了下她的身体,让蓝鸿羽给她看看。蓝鸿羽这才反应过来起身要给姜玥珺把脉。姜玥珺忙将手往后藏了藏,“不劳蓝公子费心了,我已经好多了。” 对她这个动作,大家只当她是顾虑男女有别,只有周显宗的眼神暗了暗,不过很快就亮了起来。 姜玥珺不让他把脉,蓝鸿羽也就又坐了回去,说道:“前段时间京城中疯传有个叫来仪的小姑娘入了悟净大师的眼,难道那个小姑娘就是你?” “我当时是叫来仪来着,悟净大师也确实是治好了我的病,不过这世上叫来仪的不只我一个吧。” “悟净大师怎么会帮你治病的?” “是这样的,今年七巧节我、刘姐姐,还有周世兄三人去了传音寺。刘姐姐去参加绣品展览,我和周世兄进了寺里,碰到了世兄的几个朋友。他们去听大师们讲经了,我觉得寺里人太多,听说传音寺后山比较清静,就往那去了。谁知走到半路突然就晕了过去,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到了传音寺悟净大师清修的禅院” 姜玥珺的话九分真一分假,不过她一点也不担心那一分假话会被揭穿。即便姜思颐他们去查,也查不出来。于是她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继续说道:“悟净大师说我出娘胎的时候带了点隐疾,之后又生过几场大病,再加上那次受伤撞到了头,所以才会失去了记忆。我在传音寺住了几个月,恢复记忆后就让周世兄送我回来了。世兄听说我是哥哥的妹妹,还直说好巧呢。哥哥的先生就是世兄的父亲,对吗?” “是。” 姜玥珺说到隐疾二字时,稍微加重了点语气,果然她发现姜思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她还是注意到了。她是故意说的,就是想看看他的反应,如今证实了自己心中的推断,可她的心里并没有轻松的感觉。 姜思颐与蓝鸿羽两人又问了一些问题才让她先去休息,他们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不早了,之后又在书房里说了那么久的话,姜思颐就让她先在自己擎风院住一晚再说。擎风院里她早先住的那个跨院一直给她留着,姜思颐的大丫鬟墨兰亲自将她送到跨院,叫醒墨竹、文竹、绿竹、素竹后她就告辞回去了。 几个丫鬟见是姜玥珺回来了,激动地抱着她痛哭。墨竹今年已满了十九,照姜家的规矩早就该嫁了出去。那天晚上姜玥珺被人掳走,墨竹一直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她,所以发誓说姜玥珺一天不回来,她就一辈子不嫁人,姜思颐只好让她和其他人一起呆在擎风院姜玥珺早先住的跨院里。 姜玥珺见到墨竹还在,那么早先她怀疑墨竹是内鬼的事情就不存在了。哄了好一会几人才歇下暂且不提,只说书房里等她走后,周显宗也去客房休息了。等他们走后,书房里的其他两人并没有立马去休息,而是重新说起了话。 “我说你在想什么呢?你即便不相信臭丫头,总不至于不相信你那师弟吧。” “我没有不相信他们,只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一切似乎太过简单了。也许是我多虑了,可总觉得珺儿有什么不同。” “哪里简单了,要不是臭丫头运气好,碰上了你那实心眼的师弟,现在会是什么样子还很难说吧。” “说的也是。” “不过,要说到不同,我也觉得她有点不同了。” “?” “你没发现她竟然很有礼貌的叫我蓝公子吗?还有她说话的语气一点也不傻了。难道是悟净大师治好了她的失忆后,人也变聪明了吗?” “” 姜玥珺的房里,几个丫鬟伺候她洗漱完就退下了,躺在床上的姜玥珺却没有立马睡着。她在想着刚才大家所说的事,还有自己这十三年来所经历过的一切,以及对未来的担忧。 035、欠人情 ‘姜思颐马上就二十岁了,担任大理寺少卿已有一年多,却一直没有定亲。虽然外面都说是因为靖国郡主楚婉蓉放下话来,他这辈子若是不娶她就别想娶别人。可是姜玥珺知道以姜思颐的能耐,他岂是轻易能受别人威胁的人,更何况这是关乎他一辈子的事情。恐怕楚婉蓉这么做,他很乐见其成吧。那他是为什么不定亲呢?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失踪?’ ‘今天从蓝鸿羽那才知道,周显宗那次因为救自己错过了殿试,被皇帝恼了,取消了他考试的成绩,还严令他十年之内不得再考。这对读书人来说是多么重的惩罚,偏偏这么多年来他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提过半句。周先生因为此事,对这个儿子也是失望至极,都不太愿意管他了。’ ‘哎,果然是宁愿欠人钱,也不能欠人情。欠钱好还,欠了人情想还就没那么容易了。自己这才十三岁,算算都欠了多少人情了。姜彦岑、姜思颐、蓝鸿羽、周显宗、刘宁筱、静秋、这些可都是天大的人情啊。 甚至是李姨娘,虽然自己心里莫名地对她有所抗拒,可毕竟是生了自己的母亲,经济上也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这就够了。还有苏妈妈、墨竹、文竹、绿竹、素竹,湘湘院里的那些人,这么多的人情,我可怎么还得清啊!’ 姜玥珺越想越睡不着了,从床上爬了起来,重新穿上衣服,另披了件披风来至窗前。推开窗户,望着漆黑的夜空想起了前世的家人、朋友,还有赵晨希,不知他们现在可好?是否也正在想着她?她来大宣都十多年了,只怕前世她的坟上都已长满了杂草了吧。 她一直站在窗边,突然有道黑影在她眼前一闪而过,她立马就跳窗跟了上去。前世的凌晗语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爸爸学过武术,后来上大学的时候体育课修的又是跆拳道课程。工作了也没落下练习,也就是到了大宣前几年没有练手。在刘家庄子上又跟着阮大庆和常氏习练武艺,所以只是跳个窗子对她来说一点也不费劲。 前面那黑影移动的速度不慢,姜玥珺却总是能不远不近地跟着她。眼看那黑影径直去了湘湘院的后门翻墙进去了,姜玥珺在墙根下停了一会,没有跟着进去,而是转身返回了擎风院自己的房间。 姜玥珺昨天晚上回来的事情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姜思颐上朝前吩咐下来,就好像府里从来没有对外说过她失踪一样,她回来的事也不必特意宣扬出去,一切如常。不过外面的人不知道,却瞒不过掌管了姜家内宅十多年的李静华。 这不天一亮,李静华就带着姜玥婷来到了擎风院。墨兰将她们二人给拦了,说大少爷出门前有吩咐,谁都不许打扰二小姐睡觉。李静华与姜玥婷虽不甘心没见到她,也只能暂时先回去,等她睡醒了再说。 自从被人从金禅寺里掳走后,姜玥珺每天晚上睡觉都不太踏实。昨天晚上倒是睡得安稳,不过也是快四更了才睡着,等她醒过来时已过了午时。朝廷还没封印,姜思颐上朝去了。蓝鸿羽如今是御医,虽不用每天当差,可还是得随时奉诏,今天也被皇帝招进了宫,周显宗也一早就回了家。 墨竹、素竹伺候姜玥珺用完午饭,才与她说李静华与姜玥婷一早就来看她,被墨兰拦了后,上午打发了好几趟人过来问她醒了没有。还有苏妈妈也来过好几次了,墨竹问姜玥珺要不要派人去与她们说一声。姜玥珺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墨竹这才下去吩咐小丫鬟们传话去了。 未时初刻,姜玥珺带着墨竹刚一进客厅就发生了点小意外。原来是李静华与姜玥婷等了一上午,姜玥珺才让人过来传话。两人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特别是姜玥婷。今天早上她刚听说姜玥珺回来了的那会,心里又担忧又气,还不小心将自己最喜欢的一个翡翠玉镯砸碎了。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亲眼确认姜玥珺是不是真的回来了,拉着李静华一道来了外院。没想到两人连她住的跨院大门都未进去就被人挡了回来,打发过来的几拨人回来都是说她睡着,未醒。她可是小辈,凭什么让她与李静华等着。 姜玥婷本来心里就有点不爽,待又看见她的脸时,在姜玥珺进来给她和李静华行礼时,姜玥婷手里的热茶‘一不小心’洒了出去。 “素竹,你没事吧。” 姜玥珺看了一眼挡在自己面前的素竹,十四岁的年纪,身高要比同龄人高得多。粗眉细眼、鼻子坍塌、嘴唇略厚,肤色略黑。 素竹与她加上昨天晚上也就做了不到一个月的主仆,她原本是潇潇院的粗使丫鬟,大清早的只穿了一件单衣跪在院里被姜玥珺看见,摇摇晃晃地,随时都要晕过去的样子,显然是跪了不少时间。 姜玥珺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事情了,她的湘湘院里从来就没发生过这种事。为了她,一向被认为是傻子的姜玥珺与姜玥婷第一次吵了一架,闹到了姜彦岑那。结果姜玥婷一时口快,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被姜彦岑打了一个巴掌,又禁了她的足。自此姜玥婷对姜玥珺的感觉,由原来的小别扭上升为恨了。甚至说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素竹被送来湘湘院时,姜玥珺正好站在一丛湘妃竹下,故给她取名素竹,又让人请了大夫来仔细给她诊治。还病着的素竹非要给她磕头,姜玥珺无奈,只得受了。让苏妈妈和墨竹、文竹、绿竹好好照顾她,等她完全好了之后,亲自让她做了自己的二等丫鬟。才几天时间姜玥珺就发现素竹很聪明,却不表露。 苏妈妈知道自家小姐是因为素竹与大小姐吵架后,对她有点不喜,没几天之后心里却暗暗赞许。之后姜玥珺带着墨竹去了金禅寺,素竹和其他人一起被留在了家里。她在睡梦中被人带上了马车,直到今天才回来。‘想必素竹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吧。’ 刚才姜玥婷手里的热茶洒了出来后,原本站于廊下的素竹飞快地冲了进来将自己撞开,姜玥婷手里的热茶全泼到了素竹的手上。 036、做噩梦 “奴婢没事。”素竹将手藏在身后,又快速的退了出去。 “我不是故意的,我” “是啊,珺儿你可千万别误会,婷儿听说你回来了,不知有多高兴。珺儿你” “我怎么会误会呢,姨娘和姐姐来看我,我不知道有多高兴呢。只是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就不多留姨娘和姐姐了,等处理好了我再去给姨娘和姐姐请安。” “你这是赶我们走?”姜玥婷不可置信的看着姜玥珺,李静华也有点愣住,以至于都忘了她们原本要问她的事了。 “怎么会,实在是有点累了。你们可能不知道我这几年可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要是姨娘和姐姐也能亲身感受一番,只怕就会相信我说的是真的了。” “哼,说的你好像受了多少罪似的,既然人家不欢迎我们,姨娘我们走吧。”姜玥婷原本还打算要与她理论一番的,一听此话有点底气不足的立马站起身,快速地往门外走去。 李静华心内疑惑,这会也不好询问姜玥婷,只得嘱咐姜玥珺好好休息,她刚回来有什么缺的,打发人去找她,说完也匆匆追着姜玥婷而去。就在她们两人即将跨出院门,姜玥珺留人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等等。” 李静华与姜玥婷一齐转身,满眼疑惑的看着姜玥珺。姜玥珺也出了房门,来到院中。 “我有几句话想与姐姐说,还请姨娘行个方便。” “” 当屋里只剩下姜玥珺与姜玥婷两姐妹的时候,姜玥珺却不急着说话了,手里握着茶杯,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姜玥婷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所以姜玥珺不说话,她也不说。 “姐姐这三年多可有做噩梦?”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听说做了坏事的人,会夜夜做噩梦,寝食难安。姐姐不做噩梦,看来是没觉得自己做了坏事了。” “哼,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听得清就行,当年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两人都很清楚。你觉得爹和哥哥还有姨娘,都对我比对你好。就连蓝鸿羽,虽然总是与我吵架,可对我的关心却一点也没少。你明明什么都比我强,却总是被我压了一头,心里恨不得我消失才好,我说的没错吧。”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是不会怎么样,那你现在紧张什么?” “你少胡说了,我哪有紧张。” “还说不紧张,不紧张你手握成拳头干嘛,总不会是因为我说中了你的心事想打我吧。” “你”姜玥婷看着闲闲坐在自己对面的姜玥珺,有如看怪物一样。她不知道姜玥珺到底是什么意思。 “别紧张,当初发生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今天与你说这些话是想告诉你,为什么别人对我比对你更好。一来是我自己足够好,我能让所有人因为我感到快乐。二来我是拿真心对待别人,不管他们与我有没有血缘关系。 可你呢?你可曾真心对待过别人?姨娘对你的好,你认为那是理所应当;爹和哥哥对你好,你认为他们只是对你愧疚;下人们对你好,你又觉得他们谄媚,想打就打,想罚就罚。一旦你觉得他们对你不好了,就会认为是所有人都辜负了你。你自己不拿真心对待别人,别人凭什么真心对你? 不管你怎么想,在世人眼中我是你的妹妹,是你的亲人,这个事实不是你说不认就不存在了的。我不想在今后的日子里与自己的亲人还要互相算计,那样也太悲哀了,所以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我的话。” “” 姜玥婷走后,姜玥珺让素竹进来,亲自给她上药。“素竹,你听着,今后再有这种事,可别像今天这么傻。我是府里的二小姐,姨娘和大小姐不敢对我怎么样的。可你就不同了,你” 素竹原本还有些忐忑,姜玥珺昨天晚上才回来,不知道这三年来她经历过些什么事情。她以为姜玥珺会责怪她自作主张,她这一挡众人都想明白了刚才厅里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姜玥珺与她说的竟然是这个,心里觉得温暖不已。 “小姐不用担心奴婢,奴婢皮糙肉厚的,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小姐是因为奴婢才和大小姐。” “都烫成这样了,还说不算什么。我与大小姐之间不是因为你才这样的,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今天幸亏是泼在手上,要是泼在脸上我看你怎么办。我当初救你不是为了让你替我做这些的,只是恰巧被我碰上才救了你而已。换了别人我一样也会救,但是我不希望我所救的人自此就对我感恩戴德,什么都愿意替我去做,哪怕是要他们的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奴婢明白了。”素竹只想了一会,就郑重的点了点头,这让姜玥珺欣慰不已。‘不愧是个聪明的丫头。’ “嗯,药涂好了,这些药你拿着,每隔两个时辰涂一次,应该就没那么疼了,这几天不要碰水。” “是,多谢小姐。”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湘湘院里都还好吧,你是不是受了很多欺负?” “没有,大家待我都挺好的。就是听说城里进了奸细,老爷严令府里的人不许外出,大家都被吓了一跳。之后又听说是云舟山上发现了几具尸体,京城到云舟山的路段都被戒严了。后来只有大小姐一个人回来,却不见小姐您。老爷说您的病还未好全,得在金禅寺里再住几天才回来,没想到小姐您不是生病而是奴婢是说没想到小姐您在金禅寺里住了这么久才回来,小姐您肯定受了不少苦吧。” “还好。” 刚才素竹说到而是把话给咽了回去,她想说而是什么?难道她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问问她? 姜玥珺也不知道,比起伺候了自己几年的墨竹、文竹和绿竹,为什么自己心里对素竹这个丫鬟的感觉会比其他人要亲切的多。明明她来到自己身边也才那么一点时间。她们在这说话的同时,李静华也正在问着姜玥婷的话。 037、李代桃僵 “婷儿,珺儿与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 姜玥婷从擎风院回来后就一直有点心绪不定,李静华很想知道姜玥珺到底与她说了什么,会让她回来后这个样子,可是姜玥婷显然不想告诉她,李静华只得让她回去了。 姜思颐下朝回来,听说了姜玥婷手里的热茶洒出来的事,也听说了姜玥珺单独留下姜玥婷说话的事。墨兰说当时姜玥珺让所有人都下去了,她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姜玥婷走的时候有点失魂落魄的。墨兰出去后,姜思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有一会了,才换了套常服去见姜玥珺。 之后的几天里,李静华觉得两姐妹见面的态度都很奇怪,而且姜思颐对姜玥婷的态度也是很耐人寻味。于是趁着这天她来给自己请安的时候将她留了下来。 “婷儿,珺儿当年掉下悬崖的事情,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的?” “姨娘您说什么呢?” “少跟我装糊涂,要没有什么事,珺儿她怎么会那样。你老实告诉我,真的如你所说,当年是珺儿自己松了手掉下悬崖的吗?” 自己生的女儿,李静华自然很清楚姜玥婷的性子。而姜玥珺虽不是她亲生,可那也是她看着长大的。除了因为素竹那丫鬟,姜玥珺与姜玥婷闹过别扭外,其他什么时候都是让着她这个姐姐。若不是当年发生过什么事,姜玥珺那天回来是不会如此说话的。 “姨娘您不相信我?” “不是我不相信你,是姨娘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珺儿失踪了三年多才回来,今后你爹和大少爷肯定会对她疼爱有加,她说什么都会信的。若是她将当年你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你想他们还会疼你吗?” “不,不会的,她说过她不会说的。”姜玥婷似乎有点怕了,说话的声音都有点抖。李静华一看她这个样子,更加肯定当年绝不像她所说的那么简单。 “婷儿,告诉姨娘,事情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吗?” “姨娘,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你怎么样?” “是我用脚踩了她的手,她才会掉下去的。” “你说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做?”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姨娘,您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啊。” 姜玥婷紧紧抱着李静华哭了起来,李静华既要哄着她别再哭了,又要想着该如何给姜玥珺一个交代,真是左右为难。幸好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姜玥珺肯定还没有将此事告诉姜思颐,否则这几天府里不会这么平静。 姜玥珺失踪的这几年,姜玥婷每天都向菩萨祈祷她那天晚上掉下悬崖死了,再也回不来。可是当听说二小姐回来了时,她顿时陷入了恐慌中。此刻将埋在内心深处好几年的恐惧说了出来,只觉得轻松了许多。 李静华好容易哄着姜玥婷不再哭了之后,才问起当时的细节。姜玥婷不敢再有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还将那天姜玥珺对自己说的话也说了,李静华听完陷入了沉思中。而擎风院里,姜玥珺让墨竹亲自守着门,自己则是和素竹在屋内说话。 “素竹,你怎么知道我是被人掳走了?” “奴婢是不小心听苏妈妈说的。奴婢记得那天晚上本来是想找苏妈妈问问,她知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回来,却听到苏妈妈在说什么小姐到底被谁掳走了。奴婢吓了一跳,正要进去仔细问问是怎么回事时,有人从后面将奴婢打晕了。”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醒过来后,发现躺在自己房里,桌上还留有张纸条。说为了小姐您好,让我一定要将听到的话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说。” “那张纸条呢?” “奴婢将它吞了。” “苏妈妈呢?” “奴婢醒过来后想去找苏妈妈问个清楚,可墨竹姐姐说苏妈妈向安人告了假,去看望她以前的一个小姐妹了,过了一个多月才回来。她回来后告诉奴婢说您不是被人掳走了,是真的在金禅寺里养病,她亲眼见过您。奴婢也就没有怀疑,小姐您” 姜玥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让她别担心。又嘱咐了素竹几句,让她将此事烂在心里谁都不许再说。素竹表示明白,姜玥珺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苏妈妈。’ 姜玥珺回家十天后,也就是腊月二十六那天,让人送了一封信到刘府。信上说她在金禅寺养病期间,曾见过刘家五小姐一面,与她甚是投缘,希望刘五小姐元宵节那天能到姜家做客。 刘家老夫人看过姜玥珺的信后,与刘家众人商量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派人去庄子上将刘宁筱与静秋接回来。谁知刘宁筱说让她回去可以,但是她的户贴得交由她自己保管。 刘家老夫人听完她的要求,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拿到自己的户贴了,刘宁筱和静秋这才随刘家再次派去接自己的人在腊月二十九这天回到了刘家。却没想到刘家竟然在她的户贴上做了手脚,以至于后来她出事后,一向不愿仗势欺人的姜玥珺因为恼怒刘家的无耻,在刘宁筱离开刘家之后,凭着自己的县主身份和姜家的权势,将刘家压得再无出头之日,只能听平她的处置。 刘老夫人吩咐刘大夫人好生照顾,不可让刘宁筱受一点委屈。刘大夫人气得牙口都疼,又不能违背老夫人的意思,连着发作了好几个管事才稍稍消了点气。至于刘宁筱是怎么去了金禅寺,又是怎么入了姜玥珺的眼的,这是刘府里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事。 刘宁筱带着静秋回了刘府,她只说自己是在金禅寺的山门处遇上的二小姐。当时她看二小姐似乎有点不舒服,给她把了把脉,又说了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姜二小姐邀她去了她在金禅寺的客院,当时她只说自己姓刘,并没有告诉二小姐自己具体是谁。 听说两人结缘的原因竟是这样,刘家都不敢在刘宁筱背后使什么绊子了。姜家肯定是查过刘宁筱的底细,只怕不仅仅是她,刘家所有人的底细都被人家查过。否则姜家二小姐怎么会指名道姓地说是与刘五小姐结缘,幸好她们还没做出什么李代桃僵的事情来,否则刘家可就没脸见人了。 038、风光无两 “你这是仗着姜家的势,明目张胆的给她撑腰啊。”姜思颐、蓝鸿羽算着姜玥珺午睡时间过了,送走了客人后立马就来了湘湘院,三人坐在厅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我就是仗势欺人,你有意见啊?刘姐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给她撑撑腰又怎么了。” “那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怎么也没见你报答我啊,还敢质疑我的医术。” “不就是疑惑了一下而已嘛,你个大男人能不能大气点,总揪着这么点小事不放算怎么回事。再说当年你也就十岁,我那个反应才算是正常的好吧。” “我发现你这次回来还真是变了哈,变得伶牙俐齿的。我说一句,你能顶上十句。” “除了这个,难道你没发现我很多地方都变了吗?变得又聪明又漂亮了。虽说不上倾国倾城,那也是美女一个吧。” “不害臊,哪有人自己夸自己的。” “这有什么好害臊的。不过你们两个也变了不少啊,哥哥呢,虽然比以前更俊朗了,可也更沉闷了,这样可不好。你倒是没怎么变,就是觉得” “觉得什么?” “没什么,说实话我好像真的没有报答过你的救命之恩呢。嗯,是该好好报答一下。你需要我怎么报答你啊?好好想想哦,只此一次,过时不候。” 蓝鸿羽原本是与她开玩笑的,见姜玥珺一副认真模样,他反而有点不习惯了。‘这臭丫头,以前不是经常和他顶嘴吗?怎么这次回来,变得这么有礼貌,弄的自己都有点不习惯了。’他正想说不用了,却不曾想姜玥珺紧接着说了句话,让他喝进嘴里的茶一口喷了出来。 “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要不我以身相许?幸好刘姐姐是个女的,而周师兄又是哥哥的师弟,不然我一个人可嫁不了三个。” “你” “珺儿” “呵呵,跟你们开玩笑的啦,看你们吓成这样,电戏文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姜玥珺差点就说电视里了,幸好立马换成了戏文。不然以姜思颐好学的程度,自己还真难向他解释清楚电视剧是什么。 “你从哪看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的。” “怎么,你不愿意啊。” “你是个女孩子,要矜持,矜持知道吗?” “是,蓝大公子。矜持嘛,谁不会。”姜玥珺说完,从袖子里抽出一方手帕,用它遮了半边脸,起身给蓝鸿羽施了一礼,声音柔柔地说道:“多谢蓝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惟有以身相许,公子” 蓝鸿羽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忙打断了她的话。“算了,你还是不要矜持了。” 姜思颐对于好友又一次被妹妹耍了的事,嘴角弯了弯,只当自己不知道。他端起茶轻轻喝了起来,看了一眼正偷笑的姜玥珺,‘鸿羽说的没错,珺儿确实变了。以前的她虽然也爱笑,可绝不会像刚才那样笑的这么肆意,也绝不会像刚才那样与鸿羽玩闹。这姜府里,也只有珺儿在,才会让人有家的感觉。” “哥哥,你又在琢磨什么呢。”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周师弟。” “你说周显宗啊。”姜玥珺脱口而出三个字,姜思颐好看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忙改口说道:“是周师兄,他怎么了吗?” 知道来仪是师兄姜思颐的妹妹后,周显宗就不让她再叫自己世兄,而是让她称呼自己为师兄,姜玥珺很愉快地就将称呼改了回来。刚才一时情急,连名带姓的叫了他的名字。 “你还问人家怎么了,还不是因为你,他最近可是风光无两啊。”蓝鸿羽对她直呼周显宗的名字也有点不爽,恨恨地说道。 “啊,那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七月初七你在传音寺无故晕倒,正好被出关的悟净大师所救吗?” “对啊,那与周师兄有什么关系?” “悟净大师让小和尚问刘家五小姐话的时候,杜若潇也在。当时杜若潇只听到师祖两个字,回到京城后就一直探查什么人能被传音寺的和尚称之为师祖的。当得知那人是悟净大师后,杜若潇一直纠缠他询问你的身份,却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谁料两人在茶楼说的话被人听了去,又经过别人一宣传,这不大家都围着他询问你和悟净大师的事了嘛。后来还传进了宫里,皇上为此特意找他俩说话。杜若潇倒是实话实说,谁知他却愣是说答应过人家不能说,没有吐露半点关于你的事情。” “啊,皇上不生气吗?” “皇上非但没生气,反而夸他是个实诚的人。觉得当年的决定太过草率,让他入了翰林院做编修,还是双俸禄。周老先生一直被这个榆木脑袋的儿子气得不轻,不想再管他的事。没想到他却傻人有傻福,成了当朝第一个享双俸禄的人。消息传出,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这几天也没见他到姜府来。”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废话,他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之一,我当然紧张了。” “哼,他现在好的很。” “珺儿别担心,先生并没有马上定下他的亲事。” “我担心什么?呃,你们不会以为我看上他了吧?” “你说话能不能含蓄点?还有你和他这几年在庄子上” “我们在庄子上怎么了?在庄子上,我跟他纯粹的就是哥哥和妹妹的关系。你们想哪去了,我只是觉得要不是我,他怎么会因为错过殿试而被皇帝责罚。这份恩情我无以为报,所有有关他的事我会担心也很正常吧。再说老先生若是匆忙定下了他的亲事,那刘姐姐怎么办?” “刘五小姐?” “对啊,怎么了?我觉得他们两人很配啊,再说刘姐姐又不是什么坏女人,而且她还懂医术。” “他们两个肯定不行。” “他们两个绝对不会成的。” 姜玥珺没想到关于周显宗与刘宁筱两人之间的事,姜思颐和蓝鸿羽会异口同声地得出这个结论,为此她有点不能理解。 “为什么?” 039、姜家秘辛 “刘家虽然号称遍地锦绣,可早些年就已经没落了。要不然你以为仅凭周显宗就能那么容易将庄子的地契拿到手吗?更何况她身为女子不好好待在闺房里绣花,却瞒着家里人学什么医术。周家书香门第,怎么可能会同意让一个学医的女子进门。”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蓝鸿羽不屑的语气了。 “女子就不能学医了啊,京城不是也有很多女大夫吗?” “不是说女的就不能学习医术,而是她不行。刘家没落之前是何等风光,每年出的很多绣品都被送进宫。刘家女儿从会走路起就开始学针线,你想想他们家怎么可能让一个小姐不学针线而去学医呢。” “刘家有那么多女儿,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干什么非得要求所有人都去学针线呢。” “说你聪明吧,有时候你又傻的可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 “刘家虽然绣艺超凡,可家族繁盛,传到刘五小姐这一辈,有点慧根的也就那么几个,尤以刘宁筱的天赋最高。刘家本意是想好好培养她的,谁知她却趁着府里允她自由出府的机会偷偷去学医。刘家虽然表面看着风光,内里早已坏透了。 刘宁筱得府里长辈看重,自然是碍了别人的眼。不仅将她私下学医的事情抖了出来,还在她和她生母送进宫的绣品里动了手脚。要不是看在先皇的份上,只怕刘家早就不存在了。经此一事,刘家越发的没落了。刘宁筱只是被送到庄子上,已是罚的轻了。” “原来是这样。”姜玥珺只知道刘宁筱被送到庄子,却不想内幕竟是这样。“这些事情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你们去查过刘家?” “用得着我们去查吗?你忘了你爹以前是做什么的,而你哥现在又是做什么的了。” “是哦。” “还有一个原因,刘家与王家是世代姻亲,因为这件事,只怕也是难成了。”姜思颐接口说道。 “王家,哪个王家?” “就是当今丽太妃的娘家,现在的家主是王应钦。” “是他们家,世代姻亲是怎么回事?” “据说前朝的时候两家关系就特别好,互通姻亲。刘家大夫人就是王家的女儿,与丽太妃是堂姐妹。到刘家五小姐这一代,是需要刘家的小姐嫁到王家去的。在王、刘两家还没有明确两家联姻之人是谁的情况下,刘五小姐的亲事”姜思颐只是大概说了说两家的关系,他不想姜玥珺知道太多那些私下的事情。 “难怪刘家的绣品能被送进宫去,原来是裙带关系。” “喂,敢情我们说了这么多,你一句也没听进去啊。还有,什么是裙带关系?” “啊,那个是是” “小姐,该喝药了。”就在姜玥珺不知该如何向他们解释什么是裙带关系时,素竹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她的手里还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中药。 药是蓝鸿羽给她开的,她回来的那天晚上虽然没有让蓝鸿羽给她把脉,第二天蓝鸿羽还是给她看了。虽然他说没有什么多大的问题,可还是开了张方子让人照方抓药。苏妈妈、墨竹等人听说是给她调养身体的药,非得让她将药给喝下去。 喝完药后,墨竹进来禀告说楚婉蓉、王艾琳等都有派人来湘湘院里看她,姜玥珺看了一眼姜思颐,见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而蓝鸿羽则是一脸戏谑。 “不见。”姜玥珺拒绝的非常干脆,让墨竹有点反应不过来。 “?” “告诉她们,我昨天晚上着了风寒,病了,不宜见客。” “是。” “” 墨竹走后,他们没再继续刚才那个话题,姜玥珺也知道刘宁筱与周显宗的事急不来,遂不再问这个,而是问起了姜彦岑与夫人姜晴雨。姜思颐只说他们现在在da县老家,过得很好,让姜玥珺不必担心。知道姜玥珺回来的事,他们两人都很高兴,让姜思颐有机会带着两个妹妹回da县去。 说到姜彦岑,姜玥珺想起了自己曾无意间听到的关于姜家来历一事。那还是她在擎风院里住着的时候,姜思颐过十五岁生日,蓝鸿羽拉着他喝酒,两人都喝醉了。所以他们不知道原本睡下了的姜玥珺会偷偷躲在他们的窗下偷听二人说话。从二人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姜玥珺大致知道了姜家的来历。 原来姜彦岑并不信姜,而是前朝有名的世家望族陈家的一个庶子陈致远,他的父亲就是陈弘文。陈致远的生母颇受他父亲喜爱,自然成了其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陈致远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中了毒,生下来长到两岁多了还不会说话走路,为此不被陈弘文所喜。又因他的生母在生他时损了身子,整日里卧病在床。 陈弘文就将他交给了自己的夫人郑氏抚养,自己则是再也不曾问过他们母子二人一句。郑氏表面上对他们母子很好,暗地里却是各种苛责、虐待。 陈致远虽然说话晚,却聪明无比,为了自己的生母才一直隐忍不发。期待着有一天靠自己的能力将生母接出陈府,不再受郑氏等人的欺压。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偷偷报考的事情被郑氏知晓,运用她娘家的势力将他报考的资格给取消了。 科举无望,郑氏又拿陈致远的生母威胁他娶一个郑家早已名声败坏的女子为妻。他的生母为了不让儿子再受压迫,自杀身亡。正好郑氏带人进来,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捅了自己一刀,诬陷陈致远害死自己的生母,又想弑杀嫡母。陈弘文根本没问清楚就将他送进了京兆府尹,还将他从陈家除了名。 当时的府尹姜楷正是一个铁面无私、严于律己之人,他提出陈致远的案子颇有未解之处,亲自到陈家询问案发经过,可府里一致说辞都是陈致远弑杀生母,谋害嫡母。姜楷正回到府衙,将陈致远的案子写了封奏折禀明圣上。没想到奏折未达天听,反而落入了郑氏哥哥的手中。 郑氏的哥哥扣下了姜楷正的奏折,命人模仿他的笔记重新拟了一份交给皇帝,皇帝下令要将陈致远斩立决。姜楷正这才知道是自己的奏折出了问题,他思前想后决定当街拦驾,为陈致远伸冤。可是皇帝的圣旨已下,若是当庭翻供,那就是承认自己错了。皇帝是不会错的,即使错了也就错了。所以皇帝并没有理会姜楷正,反而将他一番责骂,并下令将他调离京城。 040、思云苑 姜楷正为皇帝的昏庸痛心之余,平生第一次做了一件知法犯法的事。那就是离京之时找人将陈致远从天牢里换了出来,准备带着他一起离京。陈致远说要先去祭拜一下自己的生母,说好在城郊五十里的望远亭汇合。 谁知姜家一家人刚到达望远亭,就有一伙黑衣蒙面的强盗从旁边的小树林里钻了出来。姜家护院还有丫鬟婆子都被杀了,姜楷正与夫人、还有姜家公子也当场毙命。而姜家大小姐姜晴云为了保护才十三岁的妹妹姜晴雨,自己惨被那伙强盗此时陈致远赶到,可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根本就救不了姜晴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糟蹋。等那伙强盗想再杀了他们时,幸好被路过的赵齐等人所救。当得知那些强盗不像是强盗反而像是京城宿卫营的官兵时,陈致远抢了一把刀将地上所有黑衣人的尸体大卸八块犹不解恨。 看着疯狂的陈致远,在场之人都被深深吓住了。还是赵齐趁他不注意将他打晕,将他还有姜家姐妹带回去好生安置,又命人将姜家众人好好安葬。 朝廷对于姜楷正一家惨死在城郊的事情定性为强盗所为,陈致远醒过来后知道赵齐等人的事,说他愿意帮助他们做任何事。但是他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事成之后陈家、郑家两家人得由他处置。 赵齐等人原本没对他报以多大希望,可谁都没想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陈致远竟然如此厉害,没几天就将京城搅得一团乱,他们没费什么力气就攻破了皇城。 赵齐称帝之后只将郑家的人交给陈致远,任由他处置。至于陈家,赵齐说新朝初立,暂时还不能动。等政权稳固后,陈家再交给他。陈致远虽然有点遗憾,但还是答应了。 姜晴云好长一段时间都只知道寻死,而姜晴雨也被父母、哥哥被杀的场面吓得神智不清,一直高烧未退。亏得陈致远细细照料,两姐妹才慢慢好起来。 一个多月后,姜晴云发现自己怀孕了。本想打掉孩子,可又不忍心。在陈致远极为细致地照顾下,姜晴云终于答应与他成亲。原本想着一家人就此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却谁知即将生产的姜晴云,在书房门口听到了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人竟与丈夫有关,一时气急攻心,吐出几口鲜血,差点就当场死了。 陈致远忙让人去请了大夫过来,大夫只是让昏迷的姜晴云醒过来,要想彻底治好她却是无能为力。姜晴云醒过来后问陈致远为什么要骗自己,陈致远无言以对。姜晴云沉默了一会才说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他能照顾自己的妹妹姜晴雨一辈子。 陈致远答应姜晴云后,姜晴云带着满心的不甘与悔恨生下了一个孩子,只是因为孩子在娘胎里憋闷太久,生下来就死了。陈致远看着死不瞑目的姜晴云,内心一片绞痛。 姜晴云去世的这天正好姜晴雨去了寺里上香,为了不让姜晴雨知道这些事,姜彦岑只能从外面抱养了一个小孩,取名姜思颐,骗她说是姜晴云生的,只是姜晴云难产而死。姜晴雨伤心不已,觉得是刚出生的婴儿害死了自己的姐姐,一直不喜欢姜思颐。 陈致远为姜晴云守孝三年后,娶了姜晴雨为妻,对姜晴雨照顾地无微不至。带着她和姜思颐去了姜家人的家乡da县陈致远还改名为姜彦岑。姜晴雨却始终放不下姐姐的死,得知姐姐之所以会难产是因为与姜彦岑吵了一架,可姜彦岑却怎么也不肯告诉她为什么两人会吵架。 后来姜彦岑嫡母一家人害死她们一家的事姜晴雨也知道了,一直想着要杀了他替家人报仇。可是她又怕对不起爹爹和姐姐,因为她知道爹爹很看重陈致远,为了他不惜当街拦驾被皇帝贬职,还做出了知法犯法的事,而她也知道她的姐姐很爱姜彦岑。 姜晴雨放弃了报仇,本想出家为尼,姜彦岑却不允。于是她就把自己关进了佛堂,每天吃斋念佛,为亲人祈福,与姜彦岑老死不相往来。姜彦岑并不介意姜晴雨对自己的态度,知道姜晴雨喜欢梅花,在佛堂周围种满了梅树。下令所有人不许打扰姜晴雨,留了一个丫鬟流苏和一个婆子姜妈妈照顾她。回到京城后又给她单独建了一个思云苑,不管多晚,都会去思云苑坐坐,与姜晴雨说说话。 姜玥珺偷听了此事后,很是为姜彦岑惋惜,也为自己能成为他的女儿感到高兴。知道姜彦岑的心结是姜晴雨,所以只要自己有空就会偷偷地跑去思云苑找姜晴雨。姜晴雨却并不搭理她,流苏与姜妈妈不敢放她进去,所以她每次都只是在院子里自言自语。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她十岁那年的除夕宴上姜晴雨终于搭了姜玥珺的腔,开口说话了。姜彦岑激动不已,难得的在众人面前喝醉了酒,而姜玥珺也终于有机会进到思云苑的正房。 鸿禧四年大年三十这天一大早,姜彦岑就带着三个孩子祭祖。这也是姜玥珺想起前世记忆后,觉得很安心的一个原因。她与姜玥婷虽然是女孩子,可姜家并不是那种思维守旧的人家。与往年一样,早上祭完祖各自行动,直到晚饭时间大家聚集到了正院,姜夫人姜晴雨也就这个时候会露面。 “见过老爷。” “颐儿见过母亲。” “见过爹、母亲、哥哥。” 相互见礼后,以姜彦岑为首,姜思颐为右,姜夫人为左,姜玥婷、姜玥珺紧随各自落座。姜彦岑看了一眼与丫鬟婆子站于一起的李静华,开口让她也坐下来。 对于姜彦岑此举,姜夫人稍稍变了些脸色,李静华则是愣了一会,在姜彦岑又一次的命令后才在姜夫人的下首坐了下来。姜思颐一贯的云淡风轻,姜玥婷则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姜玥珺想了想也露出了笑意。 041、不如无书 姜彦岑的这一出让其他人都摸不着头脑,李静华在外虽然是有封号在身的安人,可在姜家她只是一个小妾,按理来说她是没有资格与大家坐在一起吃饭的。 所以大家都只是默默吃饭,看的出来李静华比谁都要紧张一些。虽说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姜玥珺早就习惯了,可今天这饭桌上的气氛实在太过压抑,这哪像是过年该有的喜庆啊。 于是,姜玥珺充分发挥了别人眼中自己的“傻性”,让大家抛却心事快快乐乐地吃了一顿年夜饭。可惜年后不久她就被人掳走了,直到她再次回来之前姜家的气氛这几年一直都比较压抑。 “哥哥,明年你是不是会参加春闱啊,呐,多吃点这个高升排骨,祝哥哥步步高升。”姜玥珺自己夹了一块排骨放到姜思颐的碗里,笑意盈盈地对他说道。姜思颐愣了一下,看着自己碗里的菜,又看了眼正笑得欢实的姜玥珺。 “嗯,那就多谢珺儿了,不过这排骨可不是寓意步步高升的。再说我只是去考试,不是当官,哪来的步步高升之说。” “哈哈,哥哥饱读诗书,没想到你也有不知道的事。哎,你们有谁知道吗?”姜玥珺转头又问了一下桌上的几人,见大家都停下筷子好奇的看着自己,心里好笑,故意停了一会才说道:“这排骨就叫高升排骨,之所以叫高升,是因为它所需要的调料很有意思,一步一步的往上升。一酒二醋三糖四生抽,再加五清水,是不是步步高升呢。至于考试嘛,以哥哥的才情,一个会元还不是轻轻松松地拿下。” “你倒是对我有信心。” “那当然,你可是我姜玥珺的哥哥,我都这么厉害了,你又能差到哪去?” “咳咳咳”桌上一片被呛着的声音,丫鬟婆子们也暗自偷笑,姜玥婷一边抚着自己的肚子,一边笑骂道:“好个不知羞的,竟自己给自己贴金。你才读了多少书,就敢说如此大话,也不怕被人听着耻笑了去。”姜彦岑也是一脸揶揄的看着她,脸上浮上了一丝笑意。 “姐姐此言差矣,妹妹虽不敢说像爹和哥哥那样学富五车,可毕竟也是读过不少书的人,一般的学子只怕还比不上我呢。你们若是不信,我们就以过年为题对对子如何?输了的人可得受罚哦。” “你先说来听听。”这次是姜彦岑先应下来。 “一年四季行好运,八方财宝进家门。” “你这也太简单了,听我给你对一个。”姜玥珺刚说完,姜玥婷立马接上。 “绿竹别其三分景红梅正报万家春。” “红梅点点风日丽,春意融融人杰灵。” “” 就这样,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饭桌上的气氛总算轻松了起来。最后是姜玥婷、姜玥珺姐妹各自被罚喝了几杯果酒,姜彦岑与姜思颐自然是没问题的,姜晴雨和李静华则只是坐着没有参与。 “哎,不行,对对子我和姐姐太吃亏了,要不我们改猜谜语吧,我保证爹和哥哥猜不出来。”姜玥珺又喝完一杯果酒后,脸上有点红红的,李静华忙吩咐丫鬟将果酒撤下去。 “我先说哈,这个是让爹猜的。古怪古怪真古怪、哪个想吃解腰带。猜一食物。你们都不许提示啊。” 姜彦岑想了一会,不知是真的没猜出来还是装作没猜出来,只说自己不知道。姜玥珺呵呵一笑,转向姜思颐,“哥哥,你知道是什么吗?” 姜思颐也摇了摇头,轮到姜玥婷时,李静华在姜玥婷耳边轻轻呢喃了一句,姜玥婷立马说是粽子。 “姐姐答对了,我就说嘛,尽信书不如无书。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些话还是有漏洞的,对吧。这柴米油盐书中不就没有吗?” 姜彦岑与姜思颐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点震惊。‘没想到珺儿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见地,他们曾经一度以为姜玥珺是不喜欢读书所以才那么反感他们给她安排的课业,原来她是这么想的。是啊,那些墨义、策问等对她一个小姑娘来说是没什么用处的。’ “尽信书不如无书,二小姐说的没错。若是人人都能明白这个道理,那该有多好。” 就在大家都沉浸在姜玥珺的这番言论里没有说话时,一直未怎么说话的姜晴雨却突然开口说话了。这让大家稀罕不已。姜彦岑更是激动地叫了她一声小雨,奈何姜晴雨说完此话后就起身告辞回思云苑。姜彦岑本想亲自送她回去,被拒绝后吩咐丫鬟婆子们好生照料。 鸿禧五年正月十六这天才卯时不到姜彦岑就去上朝了,而姜思颐也说要出去几天。辰初送走他后,姜玥珺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回到房间后也没有心思睡觉了,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姜思颐知道她喜欢看游志之类的书,临走之前,给她搜罗了很多。可刚打开书,墨竹就敲门进来说夫人身边的流苏姐姐来了。 “见过二小姐。”流苏是姜晴雨身边的大丫鬟,平时甚少出思云苑。 “流苏姐姐无需多礼,快请坐。” “多谢二小姐,只是” 姜玥珺见流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立马将屋里的下人都给打发了出去。 “流苏姐姐来找我,可是母亲那里有什么事?” “奴婢想求二小姐去看看夫人,她” “母亲怎么了?” 流苏不知该怎么与姜玥珺说,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找二小姐。也许是除夕吃年夜饭的时候,姜晴雨待姜玥珺的不同吧。 “夫人没事,只是奴婢想请二小姐去与夫人说说话。” “好,我们走吧。”姜玥珺想了想才答应与流苏一起去看看姜晴雨,思云苑是姜府的禁区,姜彦岑早有吩咐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许靠近思云苑,所以她才会犹豫了一下。与墨竹说了一声之后,姜玥珺一个丫鬟没带随着流苏去了思云苑。 042、信口胡诌 思云苑位于姜府的东南方向,从她住的湘湘院过去,要经过擎风院正院、再经过花园、假山,需要走上一大段的路程。对于姜家的占地面积,姜玥珺曾经不止一次地吐槽过。姜家六个主子每人都有一个自己的院落,而且院子还不小,相比现代的寸土寸金,姜玥珺觉得姜家真是太“奢侈”了。 两人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思云苑,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开得正盛的梅花。白色、淡粉色、紫色、淡黄四种颜色的梅花交相辉映。细细一闻,一股香气迎面扑来,馨香阵阵,淡雅清新。 “二小姐,这边请。” 姜玥珺看着院里的梅花出了一会神,才在流苏的带领下穿过梅林,来到姜晴雨的卧房。路上姜玥珺已知道流苏去找她的原因。原来姜晴雨自吃完年夜饭回来之后每天看着院子里的梅花发呆。吃睡都不好,才半个月的功夫人就消瘦了不少。 流苏想尽办法都未能让她展颜,这才偷偷找来湘湘院,希望姜玥珺能劝劝夫人。虽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姜玥珺见到姜晴雨时还是吃了一惊。只见姜晴雨眼窝深陷、两颊突出,死气沉沉地坐在暖榻之上。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 不管姜玥珺与姜晴雨说什么,姜晴雨始终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靠在床头不言不语,只看着窗外的梅花出神。姜玥珺只得先退出里间,示意流苏跟她出去。 “流苏姐姐,我爹知不知道母亲这个样子?” 流苏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姜玥珺见她犹疑,判断她知道内情。 “流苏姐姐,你就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吧,不然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母亲。” 流苏犹豫了一会才说姜晴雨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与姜彦岑吵了一架导致的。 “那你可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吵架啊?” “奴婢不知道。” “那我爹后来可有来看过母亲?” “老爷自那次与夫人吵过架后又来看过夫人几次,可夫人每见老爷一次情绪就更加激动。大夫说夫人不能再受刺激,老爷这些天都没有来看过夫人。” “” 姜玥珺在房里四下打量了一下,在博古架上发现了一架古筝。古筝干干净净地,保养的很好。流苏说古筝是姜晴雨的,她最喜欢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梅花弹琴了。 姜玥珺想了想让流苏将古筝取了下来放置书案上,手指翻飞,屋子里响起了很是凄凉的琴声,她弹的是梁祝这首曲子。她想姜晴雨这个样子只怕是心里压着太多事而又不得发泄的缘故,要是能让她哭出来就好了。 姜玥珺在前世的时候学过古琴,到了大宣,姜彦岑也专门请师傅教过。她的琴艺很好,只是因为很少在人前弹奏所以大家都不知道。果然才一遍弹完,她就发现姜晴雨不再看着窗外,似乎在凝神听她弹琴。见这个办法有效,姜玥珺手底下的琴音更加悲戚,嘴里还轻轻清唱了起来。 “泪染双翅身化彩蝶,翩翩花丛来” 姜玥珺反复弹唱着同一首曲子一个多时辰了,只觉得双手酸痛不已。不过苦心没有白费,姜晴雨哭了。刚开始只是流泪,接着哭出了声,越哭声音越大。流苏吓了一跳,就要冲过去,姜玥珺忙拉住了她。 “流苏姐姐别担心,母亲能哭出来是好事。” “可是” “相信我,没事的,你去看看给母亲的药可好了,我保证一定能让母亲喝药。” 流苏见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半信半疑的去了。姜玥珺等姜晴雨的哭声小了点,才来至榻前,抽出自己的锦帕,递给了姜晴雨。 “母亲,刚才那首曲子叫梁祝,您以前听过吗?” “” “这首曲子有个很凄美的爱情故事哦,讲的是一个祝员外的女儿女扮男装去外地求学,路上遇上了一个名叫梁山伯的学子,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最后那祝英台与梁山伯都变成了蝴蝶飞走了,他们虽然生不能在一起,死后还是死在一块了,您说这算不算是大团圆?” “” “可是珺儿却有点不认同祝英台的做法,她既然敢女扮男装混进书院读书,说明她的骨子里还是不拘礼俗的。那又为什么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么听从呢?若是她能鼓起勇气与梁山伯私奔,天下之大何愁找不到一个容身之所,您说珺儿说的可有道理?”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他们又能逃到哪去呢?”就在姜玥珺以为姜晴雨还是不会接她的话准备再接着说说自己的看法时,姜晴雨却说话了。姜玥珺压下心里的高兴,故意与她唱起了反调。 “母亲这话,珺儿不敢苟同。虽说都是皇土,可皇帝要管的事那么多,他哪里就有那么多闲情来管小人家的儿女情长了。所以归根结底还是祝英台太过在意别人的看法,她没有能承受流言的能力。” “她只是个女子,一个女子若是离了家族她又要如何活下去。” “谁说活不下去了,她与梁山伯有手有脚,两人又不是个傻子。难道就不会去赚钱养家吗?人家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呢。只要吃得了苦,做什么做不了,您说呢?” “” 姜晴雨被姜玥珺一时堵得说不出话来,只愣愣地看着她。‘女子离了家也可以活得自由自在吗?不用在意别人的流言蜚语,只为了自己而活?凭自己的双手赚钱养活自己?’ 姜玥珺似乎听到了姜晴雨心里的声音,很肯定的告诉她只要愿意,想怎么活都行。那些所谓说自己没有办法的人都是没把自己逼到绝路上,一个人自己把自己逼得无路可退时,自然什么办法都有了。不过前提是得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若是命都没了,还谈什么抱负与自由? “母亲,其实女子除了嫁个男人,一辈子呆在内院与小妾、姨娘斗法外,她还能做很多事的。比如擅长医术的可以自己开个药馆,擅长女工的可以开个绣馆,擅长厨艺的可以开个酒楼等等。” “说的倒是容易,做起来” “只要有心,做起来一点也不难。” “” “母亲敢不敢与珺儿打个赌?就赌刚才珺儿说的女人凭借自己的手艺也能活得自在潇洒。母亲若是输了,可得答应我三个条件哦,好不好嘛?珺儿保证绝对是您能做到的。” 姜玥珺为了让姜晴雨有活下去的动力,还真是不遗余力。信口胡诌、撒娇耍赖全用上了。心里却默默向梁山伯与祝英台告罪,希望他们不要见怪自己的胡言乱语。 043、姜彦岑辞官 姜玥珺双手轻轻扯着姜晴雨的袖子,脸上做出一副萌萌的表情。姜晴雨对她这个样子表示无奈,不过却没有反对她的提议。 “母亲不说话,珺儿就当您答应了哈。等母亲您好了,珺儿就带您出去看看。” “” “那母亲,您一口气将这药给喝了吧,不要听流苏姐姐的话,一勺一勺的喝太苦了。一口气喝完再吃颗蜜饯立马就不苦了。”姜玥珺从流苏手里接过药碗,放到姜晴雨的手里,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二小姐,您这是哪来的歪理啊。”流苏也有点明白姜玥珺的用意了,立马插嘴说道。 “这可不是歪理,是我的亲身实践得来的。我最恨喝药了,偏偏蓝鸿羽每次给我开的药越来越苦,我怀疑他肯定是故意整我的,就是为了想看我喝完药后痛苦的表情。后来每次喝药时,我都是一口气喝完的,就是什么来着” “二小姐是不是想说长痛不如短痛。” “对对对,流苏姐姐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啊,你是不是会读心术呢,教教我吧。等我学会了,就去捉弄捉弄蓝鸿羽。母亲,您可不知道蓝鸿羽有多坏了,每次都捉弄我,气得我真想狠狠揍他一顿,可惜我又打不过他。”可怜的蓝鸿羽此刻正喷嚏打个没完,还以为自己伤风了。 “奴婢可不会什么读心术,只怕要让二小姐您失望了。” “流苏姐姐不会那也没关系,我再想办法就好了,总有一天这个仇我得报了。” 姜晴雨就这样在姜玥珺与流苏的碎碎念中将手里的药给喝了,喜的流苏不知如何是好。自此之后姜玥珺每天都会去思云苑陪姜晴雨说说话,总算让姜晴雨对她敞开了心扉,接纳了她。 鸿禧五年三月二十五殿试,皇帝钦点姜思颐为状元,当堂让他出任江南的一个县令,此举自然有人提出反对。正好云舟山上出了命案,皇帝就将此事交给了毫无经验的姜思颐,限令他一个月之内破案,并言明谁都不许插手。姜思颐不负圣望,一个月不到就将案子破了,还抓住了几个他国的奸细,一时间京城全是关于他的传说。 姜思颐和蓝鸿羽在江南不久就被皇帝叫了回来,让他出任大理寺少卿。他在大理寺站稳脚跟后,姜彦岑就向皇帝辞官了。皇帝虽然不愿放人,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的请辞。因为他在先帝赵齐的床榻前答应过,只要姜彦岑能培养出一个可以接手他的人,他随时可以离开京城。对于姜彦岑的辞官,朝堂上一片哗然。 不管别人如何议论,姜彦岑辞官后带着姜晴雨离开了京城回了da县老家。他有问过李静华是去是留,李静华选择留在了京城,姜彦岑为此并没有多说什么。 姜彦岑这时候候辞官离开京城,虽然与姜思颐在朝堂上可以独当一面有关,不过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姜晴雨,此事还得从姜玥珺失踪说起。 京城姜府里从姜玥珺出事那天起,过了一个月了还是气氛压抑的吓人。几个主子,姜彦岑与姜思颐每天不见人影,李静华卧病在床,姜玥婷侍候在侧。 思云苑里,姜晴雨看着窗外开得正盛的梅花,眼前浮现起了那个小小人儿站在梅花树下冲她咧嘴大笑的模样。自诩早已看透生死的她还是眼眶通红,还记得她在自己的病床前对自己说的话。她劝自己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一个人都应该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生命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夫人您说什么?” 流苏推门进来,听到姜晴雨轻轻呢喃什么,可她的声音实在太轻了,所以流苏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忙着问了一句。 “没什么,去把药端来吧。” “嗳,奴婢这就去。” 流苏听到此话立马转身走了出去,没走几步就跑了起来。‘没想到夫人今天竟然主动说要喝药,这怎能不让她惊喜。’ 才一会的功夫流苏就端着药回来了,姜晴雨接过药碗,眉毛都没皱一下一口气就给喝了下去。流苏忙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又拿了颗蜜饯给她。 “不用了,只是一点点苦而已。流苏,这些年苦了你们了。” “夫人。”流苏声音哽咽的叫了一声夫人。 “去看看老爷可在府里。” “嗳,奴婢这就去。” 姜彦岑从外面回来听说流苏找他,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去了思云苑。待见到姜晴雨没有躺在床榻上,而是穿戴整齐正在折梅时,他的眼眶立即湿润了,轻轻唤了一声:“小雨。” “你来了。”姜晴雨听到呼唤声,转头看向姜彦岑,对他笑了笑。 虽然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可足够姜彦岑惊讶了。姜晴雨说完又转身伸手想折头顶上的梅花,可她的身高不够,想起以前姜玥珺折梅的样子,也想跳起来折。可不等她有所动作,姜彦岑已经伸手将梅枝掰了下来,正好能让姜晴雨够着。姜晴雨无奈,摇了摇头,让他松手。抬头看见姜彦岑脸上的苦涩,不知怎么的话就说出了口。 “我只是想试试二小姐折梅花的样子,会不会像她那样有趣。” “珺儿?” “是啊,二小姐每次够不着枝桠的时候就从地上跳起来去攀树枝,花瓣飘落在她身上不知道有多漂亮。” 姜彦岑满腹的疑问,可他并没有出声询问,只是静静听着姜晴雨说话。 “二小姐并没有死对不对?她只是失踪了?” “?” “二小姐如此可爱善良,自会有菩萨保佑,老天爷不会让她就这样死了的。” “” 那天之后,没多久姜彦岑就向皇帝请辞了,带着姜晴雨离开了京城。姜家一应事宜全交给了尚未成亲的姜思颐。与姜彦岑在京城时没有多大区别,姜家还是一如既往的低调。姜思颐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公务上,甚少回家。 离开京城的姜彦岑与姜晴雨两人都不曾再回过京城,收到姜玥珺平安回来的消息后,姜彦岑特意让人送信回京,交代姜思颐今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好她们母女三人,特别是姜玥珺。 044、周沐云 鸿禧九年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天是姜家第二次大肆宴客的日子,请帖早?33??年前就发出去了。到了这天姜家可谓是热闹非凡,从巳正时分客人陆续上门,直至天色将晚大家才告辞而去,算得上是宾主尽欢。 虽然一直有传言说姜家二小姐从金禅寺里回来了,可直到今天大家才亲眼证实。二小姐确实回来了,从今天起,京城的贵女又多了一个。 相比双胞胎十岁生辰那天宴客只让人觉得累,今天李静华可一点也没觉得辛苦。她虽然是姜彦岑的妾室,可她知道姜彦岑的心里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只是因为觉得李静华尽心尽力、毫无怨言的打理着姜家内院,让他没有了后顾之忧,所以才一直给予她一丝尊重而已。 今天这场宴会,虽然准备时间很短,可她却是准备的非常齐全。自然辛苦没有白白付出,得到的回报全部都是对她的赞赏。 书香世家的周家与朱家、名门望族的杜家、满门忠烈的楚家、当朝新贵国舅府王家、遍地锦绣的刘家还有好几个世家的当家夫人、少奶奶们纷纷向她取经,还邀请她上门做客。姜思颐也是难得地对她表示了感谢,这怎能不让她欣喜。 相比安人这个头衔让大家对她有敬畏之心,她更希望别人是因为她这个人从而真心实意的与她相交。 暂且不说李静华的欣慰、姜思颐的无奈、姜玥婷的反常,只说姜玥珺。因着早与刘府去过书信,今天刘家来的人中果然多了一个刘宁筱,还有她的丫鬟静秋。很多人都不认识她,只是看姜家二小姐与她的关系似乎很好,为此上门做客的人才会对刘宁筱笑脸相迎。 趁着大家都去观赏菊花没人注意到她们时,姜玥珺带着刘宁筱去了自己的湘湘院。将伺候的丫鬟们打发出去后,原本一本正经的两人立马手拉手说起了话。 “刘姐姐,刘府里没有人为难你吧。” “妹妹放心吧,有你这个护身符,没人敢对我怎么样。” “那就好,就怕你给我的信里只报喜不报忧。要是刘府里有人让你受委屈,你可一定要告诉我。” “是,我不会跟自己跟不过的。不说这个了,我们才多久没见,妹妹变得这么漂亮了啊。”刘宁筱没说错,今天的姜玥珺,一身四喜如意云纹锦裙,头上戴着景福长绵簪,肤如凝脂,朱唇、天生丽质难自弃。 “怎么,姐姐是说我以前不漂亮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妹妹今天可真是光彩夺目,就连我这个小女子见了都忍不住心生爱慕呢,恐怕今天晚上好多少年郎该失眠了。” “呵,姐姐变坏了。不过我喜欢,哈哈。人家都说姐妹相像,姐姐夸我好看,就是说自己也好看呗。嗯,姐姐确实比在庄上住着好多了。” “你个小丫头,说话没羞没躁的,当心让人听了去,惹得人家议论。” “欣赏美女、俊男是人之天性嘛,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你啊,这是在你自己的院子才没事,若是在外面,可不许如此,知道吗?会被人说闲话的。” “是,多谢姐姐提醒。”姜玥珺原本是说自己不介意别人说闲话,只是刘宁筱也是为了她好,赶忙应下。 “不过,姐姐还得谢谢你呢。多亏了你,祖母和母亲才把这些金银首饰给我。若是拿去卖了换成钱,不知能买多少好药给人治病。可惜这是长辈所赐,不能轻易变卖。” “噗嗤,姐姐真不愧是大夫,时刻都想着治病救人。” “我哪是什么大夫,只是看过几本医书罢了。真要是遇上什么急病,恐怕我也束手无策,只能干着急。” “刘家还是不许你去与人看病吗?” 刘宁筱点了点头,姜玥珺想了想说道:“那姐姐你还想不想继续行医?”姜玥珺知道刘宁筱为什么一定要学医,是因为她亲眼看着自己的生母生病而死,她却无能为力,所以才会偷偷地与人学习医术。 “我自是想的,只是在庄子上还能看些医书,与人看病累加经验,现在回了家,每天都有人看着。” “姐姐想法没变就行,其他的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你能有”刘宁筱想着你能有什么办法。姜玥珺还未及笄,只是一个小姑娘。可自己能有今天不就是因为她吗?看着她脸上一脸的自信,虽然不知道她的这种自信从何而来,可她就是相信姜玥珺能办到。 “好啊,那姐姐就等着你的消息了。” “嗯。” “原来你们在这啊,让我好找。”姜玥珺与刘宁筱一齐转身,发现说话之人是周沐云。 “周小姐。” “二小姐好、刘小姐好。” 刚才大家在花厅里已经相互介绍过了,周沐云是周先生的女儿,周显宗的妹妹。周先生名声在外,想拜他为师的人很多,可惜周先生收弟子极为严格。大家只能曲线救国,想从周夫人与周沐云身上打主意,无奈周家行事与姜家一样的低调,总是找不到好的理由。 今天难得的机会,自是不能放过。周沐云好不容易摆脱她们,想起三哥说过若是无聊就去找二小姐姜玥珺。周沐云对姜玥珺非常好奇,因为在家里经常听到周显宗将姜玥珺的名字挂在嘴边。 问过姜府的小丫头,知道姜玥珺回了湘湘院,自己就找了来。正好看见刘宁筱与姜玥珺二人在大厅里交头接耳。 虽然刚才在花厅只是简单相互介绍了一下,姜玥珺相信有周显宗这样的哥哥,妹妹不会差到哪里去,所以一点也不担心她们刚才说的话被她听了去。 “周小姐可是不耐烦应付那些人,所以躲到我这湘湘院里来了?” “姜妹妹怎么知道?”好么,才一句话二小姐就变成姜妹妹了。 “呵呵,这还不容易。姐姐与她们聊天,总会隔个三步远的距离。我看你眉头也会不经意间皱起,所以猜你肯定是不耐烦了。” “” “刚才那么多人,难道你能注意到所有人啊?” “八九不离十吧。” “吹牛。” “周小姐不信,那我说说你看对不对啊。就比如王家大小姐王艾琳,我猜她与你说的肯定是” “对对对,哎,妹妹你是怎么做到的?快教教我。” “好啊。” “你们两个小声点,若是被人听到可不得了。” “刘小姐就放心吧,这会子肯定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她们都去看那些菊花了。” “” 045、削铁如泥 也许周沐云是周家唯一的女儿,与最小的儿子周显宗也相差了一岁,所?33??周家对她保护的太好了。周沐云已经十五岁多了,脸上还是一派的天真模样,性子也是比较跳脱。 其实十多岁的女孩就应该是她这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只不过刘宁筱与姜玥珺两人的经历都比较丰富,所以三人站在一起,周沐云就显得比较孩子气了。 “周小姐,听说前几天周先生差点将周公子赶出家门了,他没事了吧。” 自从年前那天晚上回来后,姜玥珺还没与周显宗正式见过面。今天也只是匆匆打了个照面就各自散了,听说周家最近一直在给他相看亲事,知道刘宁筱不便询问,姜玥珺就替她问了。 “你是说三哥吧,他啊,我跟你说” “难怪都说人不可貌相,没想到周三公子这么忠厚老实的人私下里竟是这样的。” “咦,姜妹妹是怎么知道我三哥忠厚老实的?” “我虽然不在京城,周公子的事还是多少听人说过一点嘛。”周显宗与姜玥珺私下的关系,只有几个人知道。 “妹妹没说实话吧。” “?” “哥哥在家可是天天念叨你哦。” “?” “哎,我们义结金兰吧,我喜欢你,你这个妹妹啊我是交定了。不行,不行,要是你成了我的妹妹,以后。” “” 姜玥珺与刘宁筱两人还沉浸在她刚才说的事里没明白过来,周沐云却提议说要与姜玥珺义结金兰。饶是姜玥珺一向能看破人心,此时也被她弄得糊里糊涂的。 送走周沐云,姜玥珺与刘宁筱又说起了悄悄话。 “妹妹,姐姐知道你的心意,我知道自己和周公子之间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和他早就将事情说清楚了。倒是你,你和他” “刘姐姐你说什么呢?” “妹妹先别急,听姐姐说完。在庄子上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对周公子纯粹的就是将他当成救命恩人。如果我们一直住在庄子上,也许你们之间不太可能,我也不会说这些话。可是现在不同,首先姜家与周家门当户对,而且周先生还是大少爷的恩师。周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都很清楚,你若是以后能嫁给他,日子肯定会过得很自在,希望你好好想想。” “姐姐” “妹妹,你是姐姐在这世上有牵挂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姐姐是真心希望你能一生平安顺遂。” “嗯,妹妹知道了。姐姐也是我的亲人,妹妹也希望你能永远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活着。所以为了我们各自的愿望,姐姐一定要答应我,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别忘了还有我这个妹妹在。” “是,忘不了。” “” 刘宁筱走了有一会了,姜玥珺还是呆呆地坐着没动。刘宁筱的话让她心里感动不已,也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永远护着她的周全。 恢复心绪后的姜玥珺发现苏妈妈不知道在想什么,总是有点走神。她也没在意,只回去房里休息,晚上她还准备与姜思颐一道去观灯呢。 观灯回来天色已不早了,闹了一天大家都有点累。到得下半夜时,姜玥珺的房里从窗户那跳进来了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小药瓶,轻手轻脚来到床前,伸手想点了姜玥珺的穴道。殊不知就在他刚靠近床前时,姜玥珺掀开被子一跃而起,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何事时,一把很薄很薄的软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有人说这把剑削铁如泥,我有点怀疑她是骗我的。如果你再乱动,我不介意拿你的脑袋试一试。” “呵,没想到姜家的二小姐竟然武艺不俗,还随身携带配剑。” “没办法,金禅寺的事我可不想再来一次。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齐大夫?” 齐渊程心里的诧异比刚才知道姜玥珺会武艺更甚了,说话声音都有点抖。他扯下了脸上的黑巾,“二小姐怎么知道是我?” “猜的。” 齐大夫是姜彦岑特意请来给姜玥婷调养身体的,在姜家已经住了好些年了。姜玥珺收回了架在他脖子上的剑,很悠闲的从他身边走开,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会从后面偷袭自己。 齐渊程自然不会行此之事,一来是不屑用这种手段。二来是今天他会这副模样来到姜玥珺的房间,也是有点迫不得已。姜玥珺摆明是在等着他来,肯定早有安排。没想到外人眼中的她,只是一个被姜思颐无限宠爱的妹妹。可从今天的事来看,只怕所有人都被她骗了。 “齐大夫要不要坐下来喝杯茶?放心,这会不会再有人来打扰的。” “二小姐若信得过我,可否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一定会给二小姐一个交代。” 姜玥珺想了想,点了点头。齐渊程对她抱了抱拳,从窗户那闪身出去了。姜玥珺看着他出去后,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她也只是故作轻松,刚才若不是齐渊程没料到她会早作准备,大意之下失了先手,被她用剑抵住了脖子。真动起手来,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而她之所以答应放他走,是知道外面肯定有人在接应他。若是他久不出去,他的同伴闯进来,只怕会麻烦不小。 此事过去五天后,素竹交给她一封信。信是齐渊程写的没错,姜玥珺见过他的字迹。她深深打量了素竹一眼,当着她的面拆开了信,信上约她明天巳时在聚祥楼见面。 “需要回信吗?”姜玥珺回来后,将自己在金禅寺被人掳走的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得出的结论是素竹与苏妈妈的嫌疑最大。这会看到齐大夫的信,自然也就确认了。 素竹摇了摇头,姜玥珺说她明天一定会去就退下了。素竹知道姜玥珺怀疑自己的身份,却非常沉得住气,多余的话一字未说。姜玥珺也懒得问她,反正明天就知道了。 第二天,姜思颐上朝后,姜玥珺与李静华说了一声,只带着素竹就出了门。李静华很痛快地就答应了,对此姜玥婷有点不解。 “姨娘,你怎么能问都不问就让她出去呢?万一她在外面” “婷儿,你是姜家的大小姐,你要做的事是如何让自己成为无懈可击的人,而不是小家子气的只盯着珺儿的一点小事。她失踪了三年多才回来,外面却一点关于她的风言风语也没有。你以为就没人怀疑姜家对外的说法吗?可为什么没人敢说姜家的闲话?还不是因为老爷和大少爷厉害。 珺儿有大少爷亲自教养,她的各方面不会差到哪里去。你看她在十五那天的表现,谁人不夸谁人不赞?难道仅仅是因为姜家的二小姐这个身份吗? 她明明知道是你害得她掉下悬崖的,回来后却不曾与大少爷提过半句。还开诚布公地与你说了那番话,你不觉得珺儿的心胸比你要宽大许多吗?” “姨娘” 046、霜怜公主 姜玥珺若是能听到李静华这些话,只怕她会忍不住抱住她,告诉她说的?33??对了。她确实是从来没想过要把姜玥婷怎么样,可惜此时她与素竹正坐在去往聚祥楼的马车上,对李静华与姜玥婷说的话一无所知。 聚祥楼开在南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酒楼,主要做的是普通老百姓的生意,一年下来也赚不了多少银子,有的时候还得往里贴钱。不过它的东家似乎并不在意赚不赚钱,只要不关门就行。 到了聚祥楼后,两人下了马车,径直来到二楼。换了一身装扮,从后门出来,又坐上了另一辆非常普通的马车。马车走了大半个时辰,来到西城的一处废园前停下。废园附近一片荒凉,没有人居住。废园里面也是杂草丛生,蜘蛛网遍地。 素竹带着姜玥珺进到废园,直往废园后院的一间耳房而来。耳房里,齐大夫齐渊程以及几个姜玥珺不曾见过的人正在等着她们的到来,其中的一个看见她进来情绪非常激动,却生生地忍住了。 两人进来后,素竹与齐渊程等人一起跪在了姜玥珺的面前,姜玥珺最不喜欢的就是跪了。不管是让她跪,还是别人跪她。 环顾了一下四周,房间里光线很暗。跪在地上的几人在姜玥珺愣神的这会,已经给她磕了好几个头了。 “齐大夫、素竹,你们这是做什么?” “奴才等人做了对不起小姐的事,还请小姐降罪。” “我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何降罪,你们先起来再说吧。” “小姐” “齐大夫。” 姜玥珺的声音突然拔高,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事了。齐大夫等人见她似乎生气了,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姐请来奴才来。” 这时是屋子里的另一人,刚才他说自己叫凌福的开口说话了。凌福说完率先走了出去,姜玥珺跟着,素竹随即跟上。齐渊程和其他的人则留了下来。三人来到同样荒废了的厨房,厨房的一角放着一个很大的水缸。凌福将水缸搬开,在地上敲了几下,又搬开几块青砖,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上锁的盒子。 凌福从自身上取出两把钥匙,同时插进钥匙孔轻轻一扭,盒子才被打开。里面是个旋转按钮,凌福用手轻轻扭动,厨房里装放各种调料的木架子就自动往两边挪开了。木架之后是一扇门,他在墙上摸了摸,按住墙上的机关,门才打开。 门后是一条很长的通道,通道两边每隔三十步的距离就有一盏油灯,油灯没有点亮。几人进去后,凌福拿出身上的火折子一一点亮油灯,这才带着人继续往里走。通道尽头又是一扇上了锁的门,将门打开,这才是他们今天要来的地方,里面是一个暗室。 暗室里漆黑一片,他们进来后,径直向右走去,将暗室里的油灯全部点亮。正中间放着几张方桌,方桌上摆放着几十座牌位,牌位上的名字在跳跃的火光里若隐若现。纵是姜玥珺早有心理准备,此刻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暗室里用来祭拜的东西一应俱全,凌福抓了一把香点燃后,分插在长案上的几个香炉里。长桌前放着三个蒲团,凌福在中间的那个蒲团上跪了下来。 “老太爷,老爷、夫人,各位主子,奴才带着小姐来看你们了。” 凌福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哭了好一会才从从蒲团上站起来,理了理自身,又上了一柱香才转头看向姜玥珺,此时的姜玥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那些灵牌,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小小年纪就能如此沉得住气,真不愧是凌家的后人。’凌福想到这,内心有点激动。又过了一会之后,三人才从暗室里出来,回到耳房。凌福让姜玥珺坐了主位,素竹站于她身后。 看着一丝情绪也无的姜玥珺,他反而不知该从何说起了。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奴才的主子一家被人陷害,只有奴才和少部分人逃了出来” “既然已经决定要跟我说清楚,就不必再避讳那么多,还是将事情从来说起吧。” “是。”凌福示意素竹给姜玥珺倒了杯茶又给自己倒了杯,他端起茶喝了一口之后才缓缓讲来。 大宣建朝之前,皇帝昏庸,天下四分五裂,战乱不断,老百姓们苦不堪言,各方诸侯纷纷打着勤王的名义造反。一支以赵齐为首、蓝越泽为二,楚钰第三,杜祥初为四,四人结拜为异性兄弟所领导的队伍力量最为强大,也最为得人心。 赵家与皇室是出了五服的亲戚,也算是皇室子弟。蓝家是大夫,楚家是世代武将,杜家是书香世家,他们的队伍在内外配合的情形下率先攻入皇城。宫城被破,皇帝带着所有的嫔妃、还有未成年的皇子、公主们而忙。只余下一个在冷宫中长大的公主,十岁的赵宝儿。赵宝儿正好与宫女花袭、金玲三人出了宫替病重的生母齐妃娘娘买药从而逃过一劫。 赵宝儿放不下宫里的齐妃娘娘,一定要回去找她。主仆三人偷偷回冷宫的时候被杀入宫的兵士发现,差点被杀,幸好皇宫侍卫首领韩义带着几个人赶到,将三人救了,带出了皇宫。 逃出皇宫后,韩义原本是想将赵宝儿送去齐妃娘娘的娘家da县路上因赵宝儿生病不得不找了个客栈住下来。就在韩义去请大夫时,一队过路的官兵也来到了他们落脚的客栈。 金玲竟然背叛了她们,找到那队官兵说公主在这。就在她带着官兵去赵宝儿暂住的客房抓人时,正好韩义及时赶了回来,一番厮杀之后韩义杀了那队官兵和金玲。 韩义虽杀了那伙官兵,自己也受了重伤。临死前告诉赵宝儿皇帝给她取了个名字叫霜怜,又将传国玉玺、以及赐封赵宝儿为霜怜公主的圣旨一起交给了赵宝儿。赵宝儿这才知道皇帝其实是疼爱她这个女儿的。之所以将她扔在冷宫中不闻不问,就是为了保护她。 因为金玲的背叛,有公主逃出了皇宫的事还是被人知晓。赵齐等人没有找到玉玺,认为玉玺一定在赵宝儿的手里,秘密命人一定要找到她,拿到玉玺。不过因为赵宝儿自小在冷宫中长大,几乎没几个人见过她,所以官兵一时都找不到人。韩义死后,赵宝儿与花袭扮作流民一路向西逃亡,路上遇上了同样回da县的凌瑞荣。 凌瑞荣将扮作流民的赵宝儿主仆二人救了,赵宝儿因为早先生病一直未能得到好的救治,又连续赶路,在被凌瑞荣救下后,觉得总算不用再担惊受怕,人就晕了过去。当天晚上发起了高烧,烧得糊糊涂涂时,嘴里说的胡话被凌瑞荣听到,凌瑞荣从而知道了她的身世。 凌瑞荣对她非常同情,将她带到了da县秘密送到了齐家交给了齐老太爷。齐家老太爷知道赵宝儿是女儿齐敏的女儿,也就是自己的外孙女后,让她以齐家一个旁支的女儿身份在齐家深居简出的住了下来。 047、生了嫌隙 几年后没人再追查前朝公主的事情,齐老太爷就让她嫁给了凌瑞荣。两人成亲没多久,赵宝儿就怀了身孕。谁知就在她即将临盆时,她前朝公主的身份不知怎么还是被人知晓,密报给了朝廷。官兵随即上门抓人,没抓到赵宝儿本人,就将凌家与齐家的其他人抓进了大牢。 凌老太爷将赵宝儿和花袭还有另一个丫鬟藏在了凌家的密室里,等事后她们三人从密室出来时,凌家一片狼藉。所有的主子都已被抓走了,而下人们大多被杀。 三人从密室出来准备离开凌家找个地方先暂住下来再想对策,可凌家四处都有人把守。那个丫鬟自动现身引开追兵,让花袭护着赵宝儿从后门离开。 主仆俩趁夜离开了凌家,第二天又想方设法出了城。在大宣与大靖两国交界一个叫大茂山的地方被一个师太所救,将她们带到大茂山上的尼姑庵里,当天晚上赵宝儿就生下了一个男婴。 因为赵宝儿难产非常凶险,花袭也没空照顾这个孩子,两人遂决定将孩子交给那个救了她们的师太,让她帮忙给孩子找个人家先寄养着。 赵宝儿一直在床上静养,所以偷偷回了一趟县城的花袭不敢告诉她凌、齐两家已经被定为逆贼,两家的主子全部被当众斩杀,尸体被拉到乱葬岗一把火全烧了,花袭只能暗自伤心难过。 赵宝儿身体好了一点之后,准备回去用自己换回凌家与齐家的人。花袭这才告诉她凌家与齐家已没人了,两家人刚被抓进大牢里不到十天就全部被杀。 赵宝儿听说此事,心里一急晕了过去。在尼姑庵里又养了十多天才好起来,不顾众人劝说,带着花袭离开了尼姑庵,准备去京城看看,京城的凌家还有没有人能像她们一样活下来。 临走之前那师太才告诉她们这座尼姑庵叫慧静庵,并送了她们一个倒置的、小小的佛坠,说以后要找孩子就拿着这佛坠到慧静庵找一个名叫元音师太的人。 “等等,你说慧静庵?”姜玥珺听到此处,打断了凌福。 “是。” “没事,你接着说。” 凌福觉得姜玥珺的表情有点奇怪,继续刚才未说完的话。赵宝儿和花袭两人隐姓埋名、乔装打扮,历经艰辛来到京城。听说京城的凌家也是被抄了家,所有人都被杀了。 赵宝儿身形晃了晃,差点就要摔倒在地,整个身子靠在花袭身上。两人趁夜来到已被贴了封条的凌家宅院,宅子里面已经一片废墟。而当她们进到宅子内院时,看见了王应钦。 赵宝儿在da县的时候是见过王应钦的,知道他是丈夫凌瑞荣的好友。王应钦看见赵宝儿也很是惊讶,他说凌家出事的时候正好他去了外地,回来听说凌家出了事,就想着偷偷进凌家宅院祭拜一番。 赵宝儿不疑有他,听从王应钦的安排暂时住进了他在郊外的宅子,想着住几天休息好了之后就和花袭回去找元音师太要回孩子,等将凌家唯一的血脉抚养长大后,她再去地下向凌家与齐家的人请罪。 住了半个月,王应钦一直没有出现。好不容易等他来了,赵宝儿立马向王应钦提出告辞,王应钦表面答应的好好的,晚上却在她们的饭菜里下了迷药。 花袭被刺了一剑,扔进了河里。幸好她的心脏与常人不同,这才没有被刺死。顺着河水漂了一夜,被一个赶早打渔的渔夫救到了万江镇。 花袭在万江镇上养好伤后,答应嫁给救起他的渔夫。两人成亲后的第三天夫妻俩来到京城郊外,王应钦给她们安排住的宅子,可是早已人去楼空,哪里还有赵宝儿的人影。 花袭想起老爷以前曾说过王公子是国舅府的人,遂每天到国舅府外守着。守了十多天终于看见他从国舅府中出来,遂偷偷跟踪他,发现了凌瑞荣一行人。 等王应钦走后,花袭才现身将王应钦做的事告诉凌瑞荣。凌瑞荣怎么也不肯相信。要去找王应钦问个明白,被人劝住。 有了凌福等人的帮忙,花袭很快找到了赵宝儿。就在她们要将赵宝儿救走的时候,被王应钦的人发现。虽然中途出了点意外,还好最后还是将她救了出来。 这边厢凌瑞荣听完赵宝儿的话,这才知道王应钦当初接近自己就是为了确认赵宝儿的身份,暗暗发誓一定要亲手杀了王应钦替凌、齐两家人报仇。 那边厢王应钦得知事情暴露,立马带人追杀。一边又向朝廷告密,将凌瑞荣、赵宝儿等人未死的事说了出去,官兵也大肆搜捕他们。幸好花袭出去买药时,看到官兵挨家挨户搜查,赶在官兵到来之前回到她们暂时的落脚处。 凌瑞荣让凌福、花袭护着赵宝儿先走,自己留了下来阻挡官兵。官兵得到的旨意是一定要抓活的,所以并未对凌瑞荣下杀手,可是凌瑞荣还是中了暗箭身亡了。原来是王应钦怕凌瑞荣落在朝廷手中,说出他曾救过他们的事,让人趁乱将凌瑞荣杀了。 凌福等人好不容易护着赵宝儿回到da县找了处隐秘的宅子住了下来。此时的赵宝儿已经有了八个多月的身孕,她一直就不想生下这个孩子,可是凌瑞荣以凌、齐两家人死后不得安宁威胁赵宝儿生下孩子,赵宝儿无奈只得答应。 凌瑞荣又交代凌福一定要保着赵宝儿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将他好好养大,将来让他去找王应钦报仇。并且永远也不许告诉孩子她的真实身份,他要让王应钦死在他亲生骨肉的手上。 凌瑞荣的吩咐凌福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可是赵宝儿却不想让孩子永远活在仇恨中,正好听到隔壁有人在谋算孩子的事情。说要在八月十四子时左右生出孩子,再找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与她自己生的孩子一起当作双胞胎出生,这样一来,又是双胞胎又是在中秋节的日子出生,到时候孩子肯定会如何如何受老爷喜欢。 赵宝儿让花袭想办法弄清楚隔壁的人具体的谋算是什么,花袭回来后说大靖与大宣关系紧张,da县横亘在两国之间,在这个紧要关头就成了两国必争之地。县令姜彦岑整天忙着da县的防务,忽略了自己的内宅。于是他的一个姨娘就想出了此办法,想通过孩子来固宠。 于是赵宝儿在八月十四那天让凌福带人去大茂山找元音师太询问孩子的下落,自己则是用药提前生下了孩子。等凌福从大茂山回来时,孩子已经被送走了。而赵宝儿一来因为用药提前将孩子生下来损了身子,又听说慧静庵的人一个也不见了时,吐出几口鲜血,人却是不行了,临终前交代凌福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凌家少爷凌瑾风,让他认祖归宗。 又在临死之前让花袭想办法进去姜府照顾那个孩子,不要让人知道孩子的身份,就让她在姜家平平安安地长大。姓王的造下的罪孽就由她到了地下去给凌、齐两家的人偿还。 将赵宝儿葬了之后,凌福因花袭怎么也不肯告诉自己孩子被送去了哪,与花袭生了嫌隙,听说慧静庵在京城出现,遂带着其他人没有告诉花袭就去了京城。 048、烧了湘湘院 “那你们现在可有找到凌家少爷?” “没有,奴才等人在京城找了几年也没找到慧静庵在哪。” “” “这所宅子就是当年凌家在京城的宅子吗?” “是。” “那个暗室” “暗室本来是凌家用来存放珍贵药材的密室,凌家被抄家后,这所密室没有被人发现。奴才等人到了京城后,将凌家各位主子的牌位放在此密室中,每隔几天过来祭拜一次。” “那我” “奴才等人曾有一次无意间在街上看见一个人长得与花袭很像,就偷偷跟着她,发现她进了姜家。打听得知姜家有两个女儿年岁与夫人生的孩子相当,猜想孩子可能被送到了姜家。正好听说姜家要给两位小姐请一个长住的大夫调养身体,奴才就让会医术的老齐去了。老齐在姜家呆了几年,都未能确认究竟夫人生的孩子是姜家的哪位小姐,直到” “直到苏妈妈引着我救了素竹?” “是。” “苏妈妈就是花袭?” “是。” “素竹是你的什么人?” “是奴才的女儿。” 姜玥珺听到此处,才终于知道为什么苏妈妈会那么奇怪。‘她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我是那个孩子吧,既要防着姜家的人又要防着凌福他们,这么多年,可真是不容易。’ “我当初在金禅寺被人掳走,是不是与你们有关?” “是,奴才等人知道了您就是夫人生的那个孩子,就想将您从姜家带走。只是姜家守卫森严,我们无从下手。直到您与姜家大少爷、大小姐去了金禅寺,这才有了动手的机会。可是我们的人刚把您从房中带出来,发现姜大小姐也被人从她的房中带了出来。 两批人都是刚出房门,姜家的暗卫就将他们围住了。外面接应的人也闯了进去,混乱中您和姜家大小姐都被带上了那些人的马车,于是我和老齐不得不现身上前想将您抢回来。可是我们刚一靠近马车,不知又从哪冒出十几个人来将我们拦住了。等我和老齐追到云舟山顶,正好看见您与大小姐一起跳下悬崖,我们只救上去了大小姐,却让您掉了下去” “后来呢?”凌福说到悬崖时语音有点哽咽,停了下来,姜玥珺催着他继续说下去。 “大小姐晕了过去后,我和老齐将大小姐送回破庙,想着姜家的暗卫肯定很快就能找来。我们则是绕路下了悬崖,可是等我们到了悬崖底下时,只看到了一滩血迹,却没有看见小姐您。而此时有人也来到了悬崖底下,我们只好先撤了。” “” “这几年姜家一直在找您,我们也一直在找,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幸亏上天垂佑,小姐您平安无恙的回来了。” “齐大夫是齐家的人吗?” “是。” “那十五那天晚上齐大夫到我房里是想做什么?” “花袭说小姐您这次回来,发现您与当年的齐妃娘娘长得非常相像,怕有人认出您来,所以” “所以你们又打算将我从姜家带走?” “不,奴才等人是想让您喝下老齐配备的药,症状就像是得了瘟疫。等您得了瘟疫的消息传开,姜家肯定会将您秘密送走,到时候我们再半路将您劫走。” “这个方法是不是太过冒险?先不说哥哥会不会将我送走,还有你怎么确定我的病不会被人查出蹊跷,以蓝鸿羽的医术不会看不出来吧。” 姜玥珺的话让凌福等人沉默了下来,此事确实是有点冒险,“奴才等人是打算若这招不行,就放火烧了湘湘院,再想办法将您带走。” “” 姜玥珺和素竹回到姜家时,已经是未时时分了。凌福将所有的事情全告诉了姜玥珺,心里轻松了不少。老爷和夫人交代的事这么多年,他一件都没做好,如今总算是找回了夫人生的女儿,他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 凌福今年三十多岁,一出生就被爹娘遗弃,是凌老太爷将他捡回了家给他取名凌福,与凌家少爷凌瑞荣一起长大,两人情同兄弟。这些年来,他一没有找到小少爷,二也未能手刃仇人,心中凄苦,三十多岁的人看起来有四十多。 回到姜家的姜玥珺躺在床上准备什么都不想,小睡一会,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就不勉强自己睡了。爬了起来,在书房里找了本大宣正史翻了起来。 她的房里一直到快天黑了还没有动静,素竹有点担心,可又不敢私自推门进去,就一直在院子里等着。就在她担心姜玥珺出了什么事想进去时,姜玥珺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 “素竹,去将苏妈妈找来。” “是,小姐。” 苏妈妈很快就被找了来,姜玥珺自年前回来后,对苏妈妈就有点冷淡,有什么事也甚少找她。如今终于知道苏妈妈也就是花袭,心里的滋味真是难以用语言表达,这些年来她是将自己当作女儿一样疼爱的。 “妈妈,所有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您叫花袭是不是?” “小姐您怎么他们终究还是告诉您了。”苏妈妈听到花袭这个名字也是无比的惊讶,不过一会之后就反应了过来,肯定是凌福等人不听自己的劝告,将小姐的身世告诉她了。 “是,您不该瞒着我的。” “奴婢不是故意想瞒您的。奴婢答应过公主,决不将您的身世告诉您,也不能让您卷入到王家与凌家的恩怨中。她只希望您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 “嗯,我知道了,辛苦您了。” “小姐。” 也许有人会疑惑姜玥珺怎么会那么容易就相信凌福的话,这与她在传音寺住了几个月,知道的一些事情有关,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回到姜家的一个原因。 “凌福说了一些事,不过有些事情我还是想问问您。” “小姐想问什么?” “当年您们是怎么把我送进姜家的?” “当时我们住的宅子隔壁那户人家,他的妻子正好是产婆。我们听到姜家的一个婆子与产婆商量,说让产婆八月十四晚上去姜家给人接生。产婆说姨娘肚子里只有一个孩子,她怎么也不能变出两个来。 婆子说孕妇已找好,只要她去就行。于是我们将计就计,盯着那婆子只待她们动手。到八月十四那天公主用药将您生了下来,而到了晚上,那婆子真的找来了一个孕妇,接生婆帮她接生出孩子后杀了那孕妇。孩子被灌了迷药装进篮子里带进了姜家,奴婢在半途中将您与那个孩子换掉了。” “那除了你们,还有其他人知道我的身份吗?” “应该没有。” “姜府里也没人知道?” “应该是。” “那个被你们替换的孩子呢?” “那孩子在娘胎里的时候就被下了毒,一生下来又被灌了迷药。奴婢与夫人本是想将替换来的孩子交给凌福,却在奴婢将文妈妈与接生婆打晕后,将两个孩子互换时,发现那孩子已经没气了,所以只能告诉凌福夫人生的孩子被我们送走了。” “姜家怎么会来京城的?” “就在您和大小姐周岁后不久,姜大人接到圣旨,令他即刻进京。之后没几天姜大人就带着家眷进京了。” 049、凌福的担忧 “那要如何寻找凌家少爷?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他的身份?” “有,有块龙形纹章玉佩给了少爷了。” “就一块玉佩?还有其他可以相认的东西吗?” “没有。” 姜玥珺顿了一下,才接着问道:“也就是说我确实不是姜家的女儿了,我的生身母亲是前朝公主,生身父亲是害得凌、齐两家家破人亡的大坏人,而他现在还成了国舅府的当家人?不仅如此,我还有一个今年应该是十六岁同母异父,不知下落的哥哥?” “是。” “那你知不知道等等,您刚才说大小姐的生母姓容不姓李?难道现在的李姨娘不是她的生母吗?” “奴婢也不太清楚,奴婢进到姜家没多久姜家就进京了。在进京前,姜府里大多数人都莫名其妙的消失。奴婢以为是因为要进京,老爷和姨娘将那些人都放了。” “那您是怎么知道我就是您替换的那个孩子的?” “奴婢当初也不能确认是哪一个,直到奴婢曾有一次看见您背上的梅花形状的胎记,这个胎记齐妃娘娘、还有公主都有。” “原来是这样。” “我六岁那年您给我的这串手链有什么特别的吗?” “奴婢也不太清楚,公主在临终前让奴婢一定要等您长大,最少也得六岁了才能给您。” “哦。” “姜府里的人各自生活,所以您很放心地带着我在湘湘院里住了下来。直到我六岁那年生病,被我爹带去了外院,您怕我的身份泄露,每天都有点惶惶不安。又不想让凌福等人知道我是那个孩子,所以有意引导他们,当初的那个孩子是姜家大小姐,所以凌福才会让齐大夫去了潇潇院,把他自己的女儿也送了进来,对吗?” “是。” “大小姐因为与我过不去,拿素竹出气,您看不下去,这才引着我去救了素竹,也告诉了他们我才是那个孩子,对不对?” 苏妈妈知道自家小姐非常聪明,所以对她能猜到事情的经过她已经不会惊讶了。 “小姐说的没错。” “凌福等人确认了我是那个孩子,所以打算将我带走。正好您察觉到有人在查您的底细,以为我的身份被人知道了,这才同意他们的计划,对吗?” “是。” “” 苏妈妈出去后,姜玥珺又发起了呆,没想到她的身世如此复杂。在传音寺的时候妙音师太、悟净大师还有了然大师几人的话,就已经让她对自己是不是姜家的女儿有点怀疑,现在再经由凌福与苏妈妈的证实,她的身份已经毋庸置疑了。 一直存在心里的疑惑就此解开,她的心里轻松了不少。只是又有了新的疑惑。‘李姨娘一直都以为我是那个她们随便找来的孩子,可是她既然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女儿,按道理来说她应该对姜玥婷比对我好才对啊?为什么她表现出来的样子却是对我比对姜玥婷还好呢? 这也就是为什么凌福、齐渊程等人一直未能确认究竟哪个孩子是赵宝儿所生的原因之一。难道姜玥婷也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吗?苏妈妈说她未进京前姓容?那为什么进京后她要改姓李呢?难道就不怕别人查出来吗?’ 听凌福的意思,齐、凌两家的人大部分都被杀了,因为凌兆荣带了一部分人去了外地做生意,所以还有一些人活了下来。不过这些年因为行刺王应钦,也所剩不多了。 这些人找到了她,会不会逼着自己找王应钦报仇啊?那到时候我该怎么做呢?若是帮着凌福等人报仇,那今后自己的日子只怕都得活在与人斗智斗勇中。可若是不帮他们报仇,有凌福这些人在,只怕也不会安生。 姜玥珺想了一会心事,打定主意一定要想个最好的办法尽快解决此事。她如今才十三岁,可不想在今后的岁月里,就一直为了替凌家、齐家向王应钦要一个交代而隐姓埋名的活着。那样的生活过得也太无趣了,她还想着游遍天下的山山水水呢。 别人找不到慧静庵,姜玥珺却知道它在哪。不仅知道,慧静庵的创始人妙音师太还曾说过慧静庵随时恭候她的大驾。 凌福说凌瑾风被交给了慧静庵的元音师太时,姜玥珺在心里默念了一声,‘真是好巧。’现在想来似乎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一样。 确认了自己的身份无误后,她的第一件事就是准备亲自去一趟慧静庵。可是从京城去慧静庵一个来回最快也得要半个月的时间,该找什么借口才能让姜思颐答应让她出门呢? 想来想去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最后只得放弃自己亲自去的想法,告诉苏妈妈说自己知道慧静庵在哪,让她悄悄地去一趟。 姜玥珺的话让苏妈妈激动地差点没大声喊出来,姜玥珺忙让她冷静一下。取下手腕上的手链交给苏妈妈,苏妈妈非常疑惑地接过去。 “妈妈,您到了慧静庵后,只要拿出这串手链,她们自会引你去见元音师太的。” “是。” 苏妈妈虽然疑惑,但还是应下了,郑重地接过手链。这串手链还是自己给小姐的,却不知道它与慧静庵有什么关系。不过小姐说拿着它能见到元音师太,那肯定是没错的。 姜玥珺不容易出去,苏妈妈倒是简单地多。甚至都没有去向李静华禀报一声就离开了姜家,按照姜玥珺的吩咐换了好几次装扮,确认身后没有人再跟踪自己之后才出了京城去往万江镇。 且不说她这边,姜玥珺送走苏妈妈后,每天弹弹琴、看看书、写写字,逗弄逗弄花草,真正过起了官家小姐的日子甚是悠闲。这是大家所看到的样子,实际上并不是。 她让凌福的人将京城每天发生的大小事都记录下来,交给凌福。再由凌福交给素竹,素竹再交给她。之后她自己将得来的各种各样的消息分门别类的整理好,又将自己的计划来来回回反复修改,改完之后再拿去给人讨论可行性。才第一次讨论的时候,凌福彻底放下了心中的隐忧。 他一直担心姜玥珺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会责怪他们违背夫人的遗愿,将她的身世告诉了她。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姜玥珺卷入到这些是非里来,可惜她的身世注定了她这辈子都不能安安稳稳地在姜府度过。 还有一个让他担心的事,姜玥珺身上毕竟流着王应钦的血,她会为了凌家的事而与自己的生身父亲作对吗? 050、被劈晕 凌福的担心,姜玥珺不是不知道,可她并没有向他作出什么保证,而是默默地盘算着该如何既能让凌福等人报了仇,又能让王家的其他人不受到牵连。她不是同情王家人,只是觉得做错事的是王应钦,他为此付出代价无可厚非,但是王家其他人是无辜的。 苏妈妈是正月二十六出发的,二月十六才回来,正好二十天时间。可惜的是她并没有见到元音师太,只带回来两封信,说是要她亲手交给她的主子。 姜玥珺看过信后,沉默了许久,第二天将其中的一封拿给姜思颐看。这封信是悟净大师写的,大致意思是说三月初十是他的生日,想让姜玥珺去一趟传音寺。姜思颐想着既然是悟净大师亲自来信,想了想同意了让她去。 姜玥珺说反正是三月初十,离现在还有十多天的时间,她完全可以等到三月初九这天去就可以。反而是姜思颐说不能把时间算的那么紧,早点出发比较好。又为了不让人知晓,在三月初五这天姜玥珺只带着素竹悄悄地离开了京城。 凌福将事情全告诉姜玥珺后,让自己的女儿留在了姜玥珺身边保护她的安全,素竹自己也很愿意继续跟着她。姜玥珺这段时日里也想明白了为什么她的心里对素竹会有不一样的感觉,也很喜欢这个聪明话不太多的人。 姜思颐明里、暗里都安排了一批身手不凡的护卫跟着,蓝鸿羽打趣他说臭丫头又不是要去与人打架,用得着安排那么多人。 姜思颐只是笑了笑,他总觉得姜玥珺与悟净大师之间的关系并不像他们说的那么简单。这次他还特意让自己身边最得力的护卫姜平也跟着去了,就是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时间充裕,所以姜玥珺与素竹只慢悠悠赶路,天黑之前才到了万江镇。两人随便找了个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不紧不慢地来到传音寺。 传音寺的人都知道有个叫来仪的小姑娘与悟净师祖关系很好,所以姜玥珺一说自己叫来仪,又出示了一下悟净大师送给她的佛像挂坠时,接引的小和尚立马神色恭敬地将她们迎了进去。告诉她说悟净师祖现在不在寺里,什么时候回来他们也不知道,于是姜玥珺和素竹只好先在传音寺里住了下来。 第二天清晨,素竹未醒,姜玥珺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在桌上给她留了张字条就出了西厢,甩开跟着自己的人后来到传音寺后山,准备去看看妙音师太在不在竹屋。 妙音师太虽是创建慧静庵的人,但她并不怎么管慧静庵的庶务,将事情全推给了她的徒弟也就是元音师太。自己则是经常外出远游。传音寺后山的这座竹屋,是悟净大师专门给她建造的。 竹屋四周都设了一些阵法,十多年来只有极少数人能破解阵法到达竹屋。没想到姜玥珺那次因为躲姜思颐误打误撞闯了进去,从而被妙音等人留在传音寺住了几个月。妙音、悟净、了然三人原本只是好奇她的身份,可越与她交谈,越觉得姜玥珺小小年纪见识不俗。 特别是她那些关于人性、人心、人情、人命等的看法更是让妙音决定要让她继承自己的衣钵,奈何姜玥珺怎么也不肯答应。无奈之下妙音只得将她的身世可疑告诉了姜玥珺,让姜玥珺回家弄明白了自己的身世之后再考虑她的建议。 姜玥珺这次没怎么费力就绕出了那片竹林,来到竹屋前,发现这里的一切与自己走的时候一点都没变。菜园子里还是种着很多种蔬菜,青葱嫩绿,甚是喜人。姜玥珺怀疑这片菜园子底下有个温泉,要不然怎么能种出如此新鲜的蔬菜出来。‘嗯,有机会一定要挖开来看看。’ 打量完蔬菜后,才向着竹屋走去。远远地看见竹屋里有人,一身僧袍背对着大门。姜玥珺以为里面的人是悟净大师。心里很高兴,还未推门进去,话先出了口。 “悟净大师,几个月未见,有没有想我呀?我当初也就随口那么一说,你还真的给这竹屋取名居竹轩啊。” 话音落下,姜玥珺随手推开了竹屋的大门。屋里的人原本是背对大门的,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着姜玥珺,眼里满是疑惑。而姜玥珺看见转身的人的脸时,手上推门的动作僵住了。 眼睛眨了眨之后,睁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屋里的人。停顿了一会,姜玥珺突然一个箭步上前,死死地抱住了他。 “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是赵晨希没错吧?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你也穿越了吗?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不说话啊?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姜玥珺啊,不对,我是凌晗语。我现在长得跟前世不一样,所以你可能不认识我。那天在地下车库被车撞了后我不是死在你的怀里了吗?我以为自己真的死了呢,直到我六岁那年才想起来前世的事情,你不知道在大宣的这些年我过得有多” 姜玥珺可能是看见眼前的人与前世的赵晨希长的一模一样,一时太激动了,想也没想就冲过去抱住人家稀里哗啦地一通话,根本不容人家插嘴说话的机会。正在她喋喋不休,赵梓栎未来得及阻止时,屋外飘进来一人,一掌劈在她的后颈处,将她给劈晕了。 赵梓栎及时接住了往地上倒去的姜玥珺,将她抱起放在屋里的床榻上,这才转身看着来人。劈晕姜玥珺的人看见主子的表情,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了事,忙跪下来请罪。心里却很委屈,‘作为暗卫,自己的职责就是保护主子的安危。现在有人竟敢死死地抱住主子,他第一反应当然就是刺客了。幸亏只用了七成的功力,不然一掌将人劈死了’ “是属下鲁莽,请主子恕罪。” “算了,下去吧。” “可是她” “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 “是。” 来人退出去后,赵梓栎在竹榻旁坐了下来。‘榻上的小姑娘是谁,为什么她会叫自己赵晨希?刚才她说什么车祸,穿越,前世,还说自己叫姜玥珺,又叫凌晗语,这是怎么回事?姜玥珺这个名字自己好像在哪听过。小姜大人的二妹妹好像就叫姜玥珺?可是不是说她一直在金禅寺里养病,年前才回到姜家的吗? 听她的话语,似乎与悟净大师很熟悉,就连这竹屋的名字都是她取的。难道她是悟净大师新收的徒弟?可自己没有听说悟净大师有什么徒弟啊。前段时间倒好像听他说过有个小友,难道悟净大师嘴里的小友会是眼前的这个小姑娘?’ 051、你才是娆孽 姜玥珺醒过来时,觉得自己的后颈有点疼。从榻上坐了起来,一边用手轻轻揉了揉,一边在想发生了什么事。等终于想起自己刚才好像抱着一个人说个不停,然后被人劈晕时,她直接从榻上滚了下去。 ‘天呐,来一道闪电或是雷劈死我吧,我怎么会只因他长的和赵晨希一模一样,就脑子短路什么都没问清楚将自己的家底全给漏了啊。’ “这地上比竹榻更暖和吗?”悟净大师进来,看见姜玥珺躺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忍不住调侃了一下。 “暖和个屁啊,呃,不是,我是说这地上一点也不暖和。”姜玥珺正在懊恼呢,见来人是自己认识的悟净大师,忍不住爆了个粗口。待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时,忙快速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副刚才那话不是出自她口的表情。 “呵呵,几个月未见,小施主还是如往常一样有趣。” “大师,你这居竹轩是不是有什么古怪啊,怎么我刚推开竹门,就发现自己人事不省了呢。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什么都不记得了,该不是中邪了吧。” “不错,你是中邪了,而且还不轻。”说此话的人并不是悟净,而是慢了悟净一步进来的赵梓栎。赵梓栎看起来也就与姜思颐一般大,俊朗挺拔。比起姜思颐生人勿进的模样,给人的感觉要温暖多了,不过说的话却不是那么好听了。 “咦,你是谁啊?”姜玥珺考虑了一下,决定对晕迷之前的事情来个抵死不认,只当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姑娘还真是健忘,我们一刻钟前刚见过。” “不可能,一刻钟前我还在那菜园子里拔萝卜呢。菜园子里除了我并没有人啊,怎么可能见过你? “是嘛,那可能是本公子记错了。哎,也不知道是谁一看见本公子就扑过来抱住我,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大师,您说此人该不会是身附了妖孽吧。要不然怎么尽说些奇奇怪怪让人听不懂的话,您看需不需要给她做个法,好让娆孽现身啊?” “你才是娆孽呢,你全家都是娆孽。” “放肆。” “小施主不可无礼,他乃当今晟王。” “啊。对不起,王爷恕罪,小女子不是有意冒犯您的。”听说他是赵齐的兄弟赵宇唯一幸存在世的儿子晟王赵梓栎时,姜玥珺这会只恨不得再来一道闪电劈死自己,或者突然地陷一下,让自己跌进去也好啊。‘我竟然说赵梓栎是妖孽,赵梓栎全家都是妖孽!!!’ “哼,念你不知本王的身份,暂且饶你一命。” “谢王爷不杀之恩。” “本王只说暂时不杀你,可没说以后不杀你。本王的话你可要老老实实回答清楚,若有一句隐瞒,后果自负。” 姜玥珺点了点头,表示绝不敢隐瞒。嘴里却轻轻呢喃了一句:“王爷了不起啊。” “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小女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坐吧。” 于是赵梓栎坐了首位,悟净大师坐于他的右下首,姜玥珺战战兢兢地在紧连悟净大师旁边的竹椅上坐了下来。 “你说你叫姜玥珺,可是前任吏部尚书姜大人家的二小姐姜玥珺?” “是。” “大师,我有一些话想单独问问姜姑娘,还请您行个方便。” “两位施主慢聊,老衲先告退了。”悟净大师说完真的就快速起身走了,让姜玥珺到口的话都没机会说出来。 ‘不是吧,虽然他是王爷,可你不是传说中的得道仙人吗?怎么着也不应该被他给赶出去啊。’ 赵梓栎原本有好几个问题要问姜玥珺的,可见她一脸鄙视的看着悟净大师的背影,只觉得这小姑娘还挺有趣的。 “你刚说的什么车祸、穿越、前世是怎么回事?” “啊,我有说过那些吗?您会不会是听错了?” “本王还没到耳聋目盲的时候。” “呃,当然,王爷您看起来非常的身心健康。” “既如此,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解释?” “那个是是” 姜玥珺连续是了好几遍也没是出个结果来,心想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今天只怕是难以脱身,当下心一横,‘死就死吧。’ “我要是说我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王爷你会不会真的当我是娆孽给杀了?虽然来到这不是我的本意,可我暂时还不想死啊。” “你先说来听听。” “其实我是来自一千多年后的人,或者说我的魂魄是来自一千多年后。我是因为不小心被车撞了之后才来到这的,只是我一直都不知道。直到我六岁那年因为生病才想起了自己的前世。” “?” “是不是很难让人相信,有的时候我也以为是自己魔怔了,可前世的记忆确确实实还存在我的脑海中。” “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此离奇之事,此事除了我还有谁知道?” “没有了,我谁都没敢告诉。你相信我的话?对,你是王爷,受过高等教育,应该能接受的哈。” “虽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过本王愿意相信你。” “” 姜玥珺不知道眼前之人经历过什么事情,所以才会那么轻易就相信了她。等她事后知道缘由时,只觉得这个世界好玄幻。 “你的前世里是不是认识一个叫赵晨希的人,与本王长得一模一样?” “是。” “他是你的什么人?” “呃,他是我的领导,就是上司。” “上司?难道你也像男人一样要去上朝吗?” “是啊,在我们那男女几乎是平等的。女的也要出去赚钱,不过我们不叫上朝,叫上班。” “男女平等?怎么可能?” “在古代是不可能了,在现代讲究的就是男女平等,当然在有些事情上还是并不能完完全全地做到。” “你称呼我们是古代人?” “是啊,民国前的都称为古代人。现在这个大宣在我所知的历史上是不存在的,不过前朝倒是有,应该是出现了偏差吧。” “那现代还有什么与我们不一样的?”赵梓栎颇感兴趣地问道。 “这就太多了。” “说来听听。” 052、又被听了去 “现代不分君臣、主子下人,讲究男女平等,人人平等,是一夫一妻制。因为计划生育的缘故,城市里大多数人家都只有一个孩子,农村里有两三个,不过有些地方已经放开二胎政策了。 人们所穿的衣服款式不像现在这么繁复;所住的房子也都是钢筋水泥造的,甚少还有人用木头建造;出门代步的工具是各种各样的汽车; 总得来说就是衣食住行都很方便,科学发达、技术先进。很多事前只要一个电话或者能上网就能解决,根本用不着出门” 姜玥珺缓缓说来,赵梓栎觉得心绪有点难平,用了很大的力气强忍着才没有打断她。虽然姜玥珺所说的东西绝大部分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可她所描绘的生活不就是自己一直向往的吗?赵梓栎不由地轻轻呢喃了一句:‘原来那些书上所记载的东西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而是真的存在。’ “王爷你怎么了?”停下来的姜玥珺觉得赵梓栎似乎有点激动。 “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而已。” “哦。” “你接着说吧。” “” 这就是姜玥珺与赵梓栎的第一次见面,连姜玥珺自己都说不上来为什么,她会将一直埋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如此轻易地就与人说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眼前之人与前世的赵晨希长的一样?可是他并不叫赵晨希啊。而自己与那个叫赵晨希的人在一起生活了两年多,却从来没想过要将此事告诉他。’ 因为出了这个意外,姜玥珺反而反应了过来。元音师太虽然是慧静庵的主持,可妙音师太的辈分比她还要高出一辈,元音师太知道的事没理由妙音师太不知道吧。 既然这样,那自己还去慧静庵找元音师太干嘛?直接问妙音师太不就完了吗?嗯,等过完悟净大师的生日,赵梓栎走了之后再找她问问。 可是赵梓栎好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是代替皇帝特意赶来给悟净大师过生日的。前面说过赵齐当年造反声势浩大,就是因为妙音、悟净、了然三人同时说他是真命天子,所以很多人才自愿追随他。 赵齐称帝后,他们三人虽然几乎同时消失在了世人的眼前,但是在宫中还是经常能见到他们的。赵齐的子孙,包括赵梓栎与三人都比较熟悉而且还很亲厚。悟净大师的生日,皇帝不便出门,就让晟王代他来了。 赵梓栎一直缠着姜玥珺问东问西,问的大部分都是关于现代的事情。只要姜玥珺稍稍露出点不耐烦的情绪,他就以她说皇家是妖孽的把柄要挟,让姜玥珺有气发不出来,只能在心里暗自郁闷。 在别人眼里,姜玥珺每天都早早地被人从暂居的客院接走,晚上再送回来。可她真正去了哪,见了谁,说了些什么话,做了些什么事却没人知道。姜平很多次都偷偷地跟着去,可一到竹林他就被困住了。 虽然是悟净大师写信让她来传音寺的,他却除了初七那天和初十那天出现了两次,其余时间就一直没有出现。妙音师太也不在,就连初十这天都没见到她的身影。 姜玥珺有点疑惑,不过她知道他们肯定就在附近。眼看即将回京,好不容易逮着一次赵梓栎不在竹屋的机会,她想着应该逼妙音师太现身,不然自己岂不是白跑一趟。 用什么办法能让她现身呢?想来想去,只好病了。果然她刚一露出病态,妙音师太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姜玥珺的面前。 亏得姜玥珺心里素质强,否则还真要被她这种出现方式给吓一跳,姜玥珺在妙音知道自己是骗她想离开之前先说话了。 “师太,我找您的目的您不会不知道吧。您就告诉我吧,如此也算是了了我的一番心事。” “阿弥陀佛,看来小施主是已经有了答案了。” “是,所以才不得不用这种方法骗您出来。” “既如此,小施主何必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至于你,只要你肯答应做我的徒弟,没人敢对你怎么样。” “这个以后再说,您不是说过吗?凡事有因有果,若不是当初凌夫人的一丝不忍,哪有我的今日。就算是为了她,我也应该让她的后人认祖归宗不是吗?” “那小施主您自己呢?” “我?我是姜家的女儿啊。” 妙音师太没听错,姜玥珺说的就是姜家。因为她即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在她的心里还是只承认自己是姜家的女儿。 她之所以想找到凌瑾风,只是为了帮凌福等人完成心愿而已。也是为了报答赵宝儿肯生下她,还将她送进了姜家,让她过得这么好。至于凌瑾风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会怎么选择,她就不管了。 妙音师太接连念了好几句佛号,思虑了一会,最后才告诉她凌瑾风被元音师太送给了大宣的邻国大靖的一户普通人家。 只是没想到当时大靖国内也是内斗不休,那户人家都被杀了,孩子也不知去向。元音师太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孩子的下落,并不在庵里。 原来苏妈妈没见到元音师太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姜玥珺也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了。两人却不成想刚才的谈话又被赵梓栎给听了去。于是在他的面前,姜玥珺再也没有了任何秘密可言,只得将所有的事情对他和盘托出。 “看来我们今天还有得聊了,说说吧,凌瑾风又是谁?” 赵梓栎没想到自己只离开了一会回来,一不小心又听到了姜玥珺的秘密,这次他没让妙音师太出去。姜玥珺在心里呜呼哀哉了一场,“这个” 姜玥珺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若是将她的真实身份说了出来,那势必得牵连出凌福、齐渊程、苏妈妈等人。 虽一直听说现在的皇帝是个好皇帝,可她并不知道所谓的好,包不包括能接受前朝那些被判死刑的人。 “小施主无需有什么顾虑,实话实说就好。” 妙音师太看姜玥珺说了两个字就面带迟疑,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她对赵梓栎的性情还是比较了解的,所以才会让她实话实说。 姜玥珺听了妙音师太的话,不由地暗自嘀咕。‘看来赵梓栎与悟净大师和妙音师太的关系不错嘛。也对,赵梓栎自小在宫中长大,妙音三人与宫中的关系又不一般。’ 053、祸不及妻儿 哎,事到如今只怕想瞒也瞒不住了,姜玥珺深呼了一口气,“我之所以会问凌瑾风的下落,那是因为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此事说来话长了,我不是姜大人的女儿,我的生母是前朝的霜怜公主,生身父亲是” “霜怜公主?”赵梓栎的眼中有点迷茫,他好像没有听说过这个称号。 “是,霜怜这个称号并没有记录在册,是皇城被破后,当时的皇宫侍卫首领韩义找到了她,韩义在临死前给了一封册封她为霜怜公主的圣旨。” “原来是这样,你接着说吧。” “事情还得从先帝当年带人攻破皇城前说起,我娘正好带着两个丫鬟出了皇宫给她的生母齐妃娘娘抓药,所以逃过了一劫。 两人在逃亡的路上被离京的凌家少爷凌瑞荣所救,带到了da县在齐妃娘娘的母家齐家住了下来。 几年之后天下大定,没有人再追查前朝公主的事情,我娘就嫁给了当年的救命恩人凌瑞荣,本以为日子可以过的很安定。 谁知就在她们成亲的第一年,她的身份不知怎么地泄露了出去,被人密报给了朝廷,朝廷立马派兵包围了凌家与齐家。” 姜玥珺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娘与两个贴身伺候她的丫鬟在凌家的密室里躲了一天一夜,等官兵走了后,三人才从密室里出来。发现凌家遍地都是早已干透了的血迹,却不见一个人影,房门上全部贴着封条。 三人从密室出来,其中的一个丫鬟主动引开了追兵,剩下的两人好不容易混出了城,路上被一个走方的师太所救,将她们带去了一座尼姑庵。 当天晚上我娘就生下了一个男婴,只是当时她们根本没有精力照顾孩子,就将孩子交给那师太,让她替孩子先找个人家寄养。我娘含泪看着孩子被抱走,内心万分不舍,却终究没有说要把孩子留下。” “我娘因为难产一直卧病在床,花袭回到县城,听说齐家、凌家两家加起来包括主子奴才,四五十人全部被杀了,尸体被拉到了乱葬岗,一把火全给烧了。 似乎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下了好大一场雨才将大火给浇灭。da县的老百姓都被要求到场观看,说这就是勾结前朝余孽想造反的结果。谁家若是有我娘的下落,敢知情不报,下场与凌家、齐家两家人一样。” “畜生。” “阿弥陀佛。” 赵梓栎与妙音师太同时出声,他们二人对当年凌家与齐家两家之事也有所耳闻,却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 虽然官兵为了维护新朝稳定,得知霜怜公主的身份,上门抓人没错,可是如此做法实在是歹毒至极。那些十恶不赦的罪人,尚且死后有人收尸,凌家与齐家的人死后连个全尸都未留下。 赵梓栎与妙音师太静静听着姜玥珺讲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可苦了屋外守门之人。虽然已是三月底的天气了,可毕竟他们是在山上,长时间不动弹,还是会冻的难受不是。还好不是自己一个人受冻,心里总算有点平衡。 “你说你的生身父亲是王应钦?” “苏妈妈是这么说的,除了我娘被囚禁的那段日子,她一直都在我娘身边伺候,应该不会弄错。 苏妈妈说我越长越像我娘,而姜家与王家这两年往来多了起来,怕有一天会有人认出我来,就想将我从姜家带走,可一直没有找到好的时机。 直到我十岁那年哥哥中了会元,不堪其扰,带着我和姐姐姜玥婷去了金禅寺小住。几天之后哥哥回了京城,当天晚上她将我从金禅寺里劫了出来,谁知半路出了岔子 那几年我并没有在金禅寺养病,事实是我掉下了悬崖。虽被人所救,因脑袋受伤,失忆了。还是悟净大师将我治好的,也就是去年七夕,也是那天我与妙音师太等人才认识的。” 妙音师太点了点头,表示姜玥珺所说不假。至于姜玥珺说她与霜怜公主相像的事,因为在场的人都没见过赵宝儿,所以也不知道此话究竟是真是假。 不过即便两人能听出来真假,他们也不会想到是姜玥珺有心骗他们,只会以为是苏妈妈骗的她。 毕竟她现在只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自小又是在姜家长大,这些事若不是苏妈妈告诉她的,她上哪知道去。 “苏妈妈是瞒着我的身世的,直到正月十五那天府里宴客,我晚上偷听到她的话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逼问之下苏妈妈这才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 我原本是想让苏妈妈拿着我的信物直接去找元音师太,可惜苏妈妈却并没有见到她,我这才想着亲自问问妙音师太。” “阿弥陀佛。” “” “姜姑娘这是毫不犹豫地就出卖了把你从小带大的妈妈,就不怕寒了她的心吗?” 姜玥珺觉得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在乎在赵梓栎面前再失礼,遂对他的话决定来个不予理睬。 赵梓栎却像是没有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继续说道:“她怎么说也是前朝公主的婢女,与你的身份一样,是见不得光的,你” “朝代更迭,流血牺牲是在所难免的事。前朝覆灭,忠心前朝的人因不愿附逆新朝,而被新朝皇帝所杀的人自然也是没什么好说。可是祸不及妻儿,在杀他们的同时,为什么非要将人家一家满门抄斩,甚至是株连九族呢? 难道杀了那些老弱妇孺,就能保证他的皇位永永远远地坐下去吗?朝廷是可以杀了我、杀了苏妈妈,还有当年存活下来的所有人。 可杀了我们这些人,对他的皇位难道就有什么影响了吗?如果光凭我们这些人的存在就能影响皇位稳不稳,那这个皇帝也太无能了些。” “放肆” 姜玥珺的话可以说得上是大逆不道了,妙音师太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赵梓栎觉得自己作为皇帝的堂兄弟,怎么也应该维护一下皇室权威,可是他只说了放肆两字就有点说不下去了。 姜玥珺才不管赵梓栎怎么想,说完面色平静的站了起来想告辞回去。她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素竹见她这么久不回去,只怕会出来寻她。既然赵梓栎还在这,肯定明里暗里有很多人守着这传音寺,若是造成误会就不好了。 054、怎么是你? 赵梓栎还沉浸在她刚才那番话里,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她说的不对。看她给自己行礼准备出去,忙制止了她。 “姜姑娘小小年纪见识不凡,让本王佩服。本王问你,若是你知道了凌瑾风的下落,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要找到他,让他认祖归宗了。” 赵梓栎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妙音师太也不知在想什么,屋里的三人都沉默了下来。其实姜玥珺也知道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话不妥。 她是女子,即便将来身份被人知晓,也不太能影响到皇位。若是皇帝再大度一点,利用她的身份做点文章,反而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就像当年陈萱芸那样。 可凌瑾风就不一样了,首先他是个男子,又是在慧静庵出生的,若是此事被人知晓,某些前朝遗臣只怕会动些不该动的心思,而皇帝也不会容忍凌瑾风的存在。 姜玥珺心想不管将来如何,她们这些人的身份现在在赵梓栎面前备过案,以后即使被人发现了,赵梓栎看在妙音师太等人的份上应该也会帮自己的吧。 不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赵梓栎虽然对于她的事没有再发表任何意见,却在离开传音寺之前,特意将姜玥珺叫过去,又问了她一些问题,还说等回到京城后,他会让人随时到姜府去接她。姜玥珺虽然心里不愿意,可面上却不敢拒绝。 赵梓栎走了,姜玥珺在传音寺又住了几天才回家。从传音寺回来,她并没有把凌瑾风的下落告知凌福。只说慧静庵的元音师太远游去了,一切等元音师太回来再说。 凌福虽有点失望,不过现在总比以前一点消息没有要好得多。最起码小姐知道慧静庵在哪,只要以后跟着小姐,总有一天能找到少爷。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听从小姐的吩咐,先找王应钦报仇。若是真像小姐说的那样,他们这些活下来的人能恢复以前的身份,那就更好了。 姜思颐听完姜平等人回来的禀报后,心里的隐忧比之前更加深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就要失去这个妹妹了,所以在之后的日子里只要一有时间就往家赶,一定要亲眼看到姜玥珺好好地呆在家里才放心。 转眼又是四年多过去,已升任为大理寺正卿的姜思颐比之以往就更忙了。而姜玥婷、姜玥珺都俨然是个大孩子了。 或者不能说两个都是孩子,因为姜玥婷不光长的花容月貌,而且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德容女工样样精通,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 相比起姜玥婷来,无论哪方面,姜玥珺都只能说是平平。四年前回来的时候虽说不上倾国倾城,也可以算是美女行列。可奇怪就奇怪在这了,人家都是越长越漂亮,她倒好,越长越丑。 偏偏她还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每天不是吃就是睡,小脸已经变成圆滚滚的了。让湘湘院里一众人等为她操碎了心,也让每隔几天才回一趟家的姜思颐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珺儿看起来似乎又胖了点。蓝鸿羽则是更直接,说她再胖下去就成猪了,没人会要她了。 其实她根本算不上胖,只是相比起其他人来显得丰润一点而已。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清楚,所以不管别人说什么,姜玥珺都没放在心上,照旧过着她的日子。 姜玥珺一直秉承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原则,这四年多来自己之所以能过得如此清闲不受人打扰,都是姜思颐的功劳,于是决定替他解决一下他目前最大的难题。 鸿禧十一年七月初十,姜玥珺让素竹亲自替她送了一封信出去。到得约定的那天,早早地来到京城有名的酒楼再回楼,等着别人到来。 “怎么是你?” 楚婉蓉进到包间,当看见房间里的人不是姜思颐而是姜玥珺时,心里诧异不已也气愤不已。前几天收到姜思颐的信,约她到这再回楼见面时,楚婉蓉为此激动了好几天。 十五这天,天刚微微亮,楚婉蓉就起来了。穿上自己最喜欢的衣服,戴上最漂亮的首饰,用了一个多时辰才将自己收拾好。 等给太后请完安,好不容易让她同意自己出了宫。算着时间刚刚好,带着人来到信上相约的地方。没想到看见的人竟然是姜玥珺,她怎能不气恼? 楚婉蓉自七年前见到姜思颐起,这几年对他的事情可是关心得很,自然也就知道眼前之人是姜思颐非常疼爱的。所以虽然有些恼怒自己被骗,可说话的语气还算客气。 “郡主好,郡主今天可真漂亮,请坐。” “我问你,怎么是你在这?姜大人呢?” “哥哥不知道今天的事。” “这么说那封约我来此的信是你写的?” “是啊,字迹与哥哥的很像对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郡主先别生气,坐下来吧。我今天既然约你出来,自会将我这么做的理由告诉你。” “好啊,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好的理由来。” 楚婉蓉说完,走至房间里的藤椅上坐了下来。旁边桌上早已摆好了一杯茶,她端起来喝了一口,发现温度刚刚好,不由地愣住了。‘难道她算好了自己什么时候会到,也算准了自己一定会坐下来听她说话吗?’ “说起来,我与郡主认识也有不少时间了,这几年也见过几次,却从来没有单独在一起说过话呢。” “哼,少说这些没用的,直接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吧。” “郡主虽然是将门家的女儿,可自小在宫中长大,也是学过规矩礼仪的,怎的还是如此心急。要知道在与人谈判的时候,最要不得的就是急躁。这样很容易就让人看出你的底细,如此你就先失了一着了。” “姜玥珺你什么意思?” 楚婉蓉说此话的时候声音突然拔高,手还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一下,若是一般的女子只怕会被她此刻的怒气给吓着了。可惜姜玥珺不是一般人,所以楚婉蓉此举对她根本就没用。 “我是想告诉你,你和哥哥这辈子都不可能。你还是不要再纠缠他了,如此对你们两个人都好。” “呵,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说我和你哥哥不可能?” “就凭我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凭我对他的了解。” “你以为你是他妹妹就很了解他吗?你” “是的,我很了解他。要不然我也不会约你到这来了。郡主,我可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只怕你没那么好心吧。” “楚姐姐怎么就认为我没安好心呢?” “哼,谁不知道姜思颐这些年对他两个妹妹好得没边了,你是怕他娶了妻子后就不会再疼爱你们了,所以想方设法不想让他娶妻对不对?” “噗嗤。”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没有,就是觉得有些好笑罢了。” “你” 055、字字诛心 “郡主别生气,听我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哥哥。不光是你,京城很多女子都喜欢,也都想嫁给哥哥为妻。 在你们的眼里,哥哥温润如玉、翩翩有礼、洁身自好,又才高八斗、年纪轻轻身居高位,简直就是最完美的丈夫人选,我说的对吗?”姜玥珺忽略掉楚婉蓉的恼怒,慢悠悠地说出了对于姜思颐大家所公认的事情。 姜玥珺虽然与楚婉蓉认识,两人的接触不算多,想着她虽然自幼失去父母,却是自小被太后收养,在宫中长大,心思怎么也不会单纯。没想到刚才只简单两句话就让姜玥珺觉得自己错了,楚婉蓉很单纯嘛。 其实姜玥珺想错了,在宫中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人。只不过是楚婉蓉把姜思颐看得太重了,凡事只要是与姜思颐有关的,她就很紧张,一紧张自然也就想不了那么多了。 楚婉蓉对于姜玥珺的话没有任何回应,算是默认了。姜玥珺接着说道:“郡主,也许在你们看来,哥哥此人十全十美没有缺点,可是这世上哪有人是十全十美的,你们所看到的只是一个人的表象而已。 我很佩服你,为了自己的所爱逼得自己一点退路都没有。可是我却不得不残忍的告诉你,即使是你再等他一年、两年,或者更长时间。 抑或是你实在是等不下去了,请来了太后、皇上的圣旨,逼着哥哥与你成了亲,想着日久见人心,总有一天他会接受你。 可以我对哥哥的了解,若你真这么做了,你们成亲后,他会很尊重你,与你相敬如宾,却不会举案齐眉。” 打铁要趁热,所以姜玥珺只当自己没看到楚婉蓉的神色已经变了,抢在她要说话之前继续说道:“每天上朝之前他会全部穿戴整齐之后,亲自过来与你说一声他要上朝去了,你在家想做什么都可以。 下朝之后他会立马回家,绝对不会去外面花天酒地,回家后又会亲自与你说一声他回来了,之后再转去书房,再也不肯进你的院子一步。 与你说话时他的声音非常温柔,脸上会带着浅浅的笑意,笑意却不会到达眼底。在外人和下人面前,会给你足够的面子。 无论你说什么,他都会听着,说你都是对的,从不会与你辩驳。外面的事情却从来不会告诉你,你在他的身上除了温柔什么都感受不到。 你不知道他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很开心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伤心的时候会不会哭,喝醉了会不会发酒疯。你不知道他最喜欢吃的是什么东西、不喜欢吃的又是什么、不知道他吃什么会过敏;不知道他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喜欢看的书又是什么诸如此类。 也许你可以自欺欺人说,这些你都可以不在乎,只要他这个人是你的就行。可是郡主,这样的日子你能忍受一天,一年,甚至是十年,那之后呢? 当你的耐心用尽,不经意间看到他除了对你温柔体贴之外,原来他也是有其他感情的。他会对身边伺候的下人发脾气,会对兄弟还有我这个妹妹说心事,可唯独不会对你说这些,到时候你会作何感想? 你会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得不到回报,然后跟他吵跟他闹。可他除了沉默,什么都不会回应你。 我太了解这个哥哥了,若不是他自愿放在心上之人,自愿将你当成是他的亲人、爱人,即便你为他做的再多,受再多的苦,他也绝对不会有一丝的愧疚。哪怕是你替他死,他也不会为你留一滴眼泪,只会觉得他终于能解脱了,这样的日子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不。”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对你是太残忍了,可你想想从你第一次见到哥哥到今天,也有七八年的时间了吧。 哥哥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对他的心意。结果呢,就算是你向天下人表明今生非他不嫁的意愿,他还是不曾回应过你对他的情谊对不对? 哥哥今年二十三岁,他是男子无所谓,可以晚点成亲或者一辈子不成亲。现在是没有遇到他想与之成亲的人,若哪一天真的有个女孩走进了他的心里,不管有多难,他都会披荆斩棘的娶到她。那到时候的你呢,你该怎么办? 你将一个女子最好的青春岁月等着他,换来的就是他与别人成亲的消息,你会甘心吗?不会的,你会找到他要一个交代。 得到的回答不是你想要的结果,你会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刀,准备先杀了他再杀了你自己,与他同归于尽。可是你会发现你根本杀不了他,因为你下不去手,毕竟他是你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我说的对吗?” “不,不会的,你别说了,你别再说了。” “楚家如今就只剩下你哥哥和你两个人了,先帝赐封你为靖国郡主,将你接进皇宫与皇子、公主们一起长大。即便是你不屑这个郡主身份,为了一个男人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你想过此举将满门忠烈的楚家置于何地吗?又将你哥哥置于何地?他本是战场上的年少将军,意气风发,却要因为你这个妹妹受尽别人的闲话,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喜欢一个人没错,努力追求自己的幸福也没错,可要是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特别是自己亲人的痛苦之上。就算是你最后如愿以偿嫁给了自己想嫁的人,可是这辈子你能心安理得地只管自己不管别人而永远幸福下去吗?” 姜玥珺的话不带一丝感情,听在楚婉蓉的耳朵里却是字字诛心。因为她说的太对了,这番话与姜思颐告诉自己的何其相似。 她可以骗自己说姜思颐只是没有看到她的好,等自己嫁给他之后,她会对他很好很好,总有一天他会为自己所打动。也可以骗自己说我是妹妹,哥哥答应过爹娘,这辈子会永远保护我,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会支持我、理解我。 可是今天姜玥珺也这么说,她相信他们兄妹二人绝对没有提前商量过。以姜思颐的性情,他是不会将这些话告诉姜玥珺的,那么刚才姜玥珺所说的话就真的是凭她对姜思颐的了解所说的。(未完待续。) 056、爱而不得 姜玥珺的话让楚婉蓉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我是真的很喜欢他,从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他了。这么多年,我对他的心意从来就没有变过。我究竟哪里不好?为什么他就是不能喜欢上我呢?” 楚婉蓉从小到大,也就哭过三次。一次是知道自己爹娘战死,她哭了一场。一次是姜思颐告诉她,这辈子他绝对不会娶她。还有一次就是今天,在她从来没放在眼里过的姜玥珺的面前。 “不是你不好,而是你和他没有夫妻的缘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奇妙,强求不得。 世间最难求的事就是你喜欢他,他也正好喜欢你,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开开心心地白头到老、子孙满堂。这种感情不是没有,而是太难了。 哭吧,将心中所有的不甘与委屈全哭出来。哭完之后,记得擦干眼泪,好好想想我说的话,不要再执着于一个你爱而不得的人,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幸福。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一个你爱他,他也爱你的人的。” 姜玥珺说完这句话,就起身出去了,将房间留给了楚婉蓉。房间里刚开始还只是低低的抽泣声,声音逐渐变大。听着楚婉蓉的哭声,姜玥珺的心里也不好受,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将话说得那么清楚明白。 楚婉蓉对姜思颐的感情已经陷入一种偏执的状态中了,若不这么做,她绝对不会轻易放手的,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姜思颐都没有好处。 ‘哭得那么大声,应该是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吧,如此也好,长痛不如短痛。’ 楚婉蓉的丫鬟听到自己主子哭得那么伤心,非要进去,被姜玥珺给拦了,气得她说要回去找太后和皇上给郡主做主。 姜玥珺很愉快的放开了手让她去找人,反而是那丫鬟被她弄得不知所措。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见姜玥珺闲闲地站于廊下,她也只好耐下心来等着。果然没等多久,就听到郡主叫自己进去,瞪了姜玥珺一眼才推门进去了。 “小姐,郡主没事吧。” 素竹和楚婉蓉的丫鬟一道从后院过来,见只有姜玥珺一个人站于廊下,忙将手里的素色披风给姜玥珺披上。楚婉蓉的哭声她也听到了,不知道姜玥珺与楚婉蓉说了些什么让她哭得那么伤心,素竹担心楚婉蓉回去后会不会找姜玥珺麻烦。 “素竹,你说我是不是太坏了?” “不,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姐。” “你这丫头,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放心吧,她没事,希望她能想通我说的话,我们回去吧。” “是。” 姜玥珺带着素竹走后没多久,楚婉蓉和丫鬟从包间里出来也走了。她们走后,隔壁房间里才重新响起了说话声。 “只听说姜家大小姐人情练达、世事洞明,却没想到二小姐更甚一筹,难怪姜大人会如此宠爱两个妹妹。” “楚将军过誉了。” “” 姜思颐下了朝后甚少出去与人应酬,大多数拒绝人家的理由都是他得去德馨楼买它们新出的糕点,说是家里妹妹喜欢,所以大家都知道他很疼爱两个妹妹。为此还有人拿他打趣说,他这不像是疼妹妹,而是疼他的小媳妇。姜思颐也不着恼,由得别人说去。 原来今天本是姜思颐沐休的日子,早上听说他出去了,姜玥珺才带着素竹来到这再回楼。再回楼是她以凌晗语的名义与人合作一起开的。 虽然开业时间不长,在京城却已是家喻户晓了。因为它不仅仅是一座供人吃饭的酒楼,在这里每天都会有精彩的故事、曲目上演,很快就吸引住了大家的目光。 姜玥珺觉得最直接了当的做法就是让王应钦自己承认当年他做过的事情,可是想让他亲口承认此事,怎么可能。 王家现在是国舅府,王应钦又是王家的家主。加上凌福等人那些年对他的刺杀,王应钦早就甚少在人前露面了。即便是迫不得已要出门,身边也总是跟着一批武功高强的护卫。 王家进不去,那就只有让他自己出来。姜玥珺的计划就是切断王家的一切经济来源,让王家因为银钱周转不过来,从内里先乱了。 这样王应钦自然不会每天呆在府里,总要由他出面解决一些事情,到时候只要他从王家出来,再想在他身上动手可就简单得多。 说是这样说,要想切断一个国舅府家的一切经济命脉谈何容易。不过姜玥珺可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啊,如何赚钱她可是很清楚地知道。 凌家没被查抄前,是天下第一的药材商。凌老太爷又是非常睿智的人物,他怎么可能不懂得将自家的银钱分开存放的道理。凌家、齐家虽然被抄了家,可那只是明面上的家产。 姜玥珺第一次将自己的计划拿出来与凌福等人讨论时,凌福这才知道她是真心的想替凌家与齐家讨回公道,于是将他掌管的所有银钱全部交到了她的手里。 姜玥珺接过账本的那一刻,看见账上的余额时,心跳得飞快。那可是几百万两的银子啊,这要是搁在现代 手里既有钱又有人,姜玥珺对自己的计划就更加有信心了。她原本还在想该如何赚到第一桶金,再继续后面的事情呢。有了这几百万两的本钱,她可以放开手脚好好地干了。 因为她们的身份不能暴露,所以她并没有自己单独做生意,而是找人一起合作。这个最佳合作人选非赵梓栎莫属了,虽然她不知道赵梓栎为什么会那么痛快就答应与她合作。 果然不到两年的时间,王家在外的生意就低迷了不少。他们不在自家身上找问题,而是觉得是那些竞争对手太可恶,曾经找了一些地痞流氓到别人家的酒楼、铺子里闹事。事没闹成,反而被人家一纸告到御前,在皇帝面前失了颜面。 王应钦为此很是恼火了一阵,将所有的事都怪到了掌管庶务的堂弟王应徐的身上。可事已至此,恼火也没用。若是给皇家的差事办砸了,王家有多少脑袋都不够砍的。 当听说王家在江南的生意又出了问题后,王应钦只得带着人亲自去了。却不成想这只是别人故意设置的圈套,半路上就将他给截了。(未完待续。) 057、恍然大悟 被关了一段时间后,王应钦回到京城,亲自找到皇帝将当年定安县凌家与齐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个干净。赵梓榆既惊诧又疑虑,秘密派人将王应钦所说之事仔细调查了一番。 调查的结果与王应钦所说的事没有什么出入,再加上当年与凌家、齐家有些交情的一些老臣突然一起上书,赵梓榆只得当庭宣布调查结果,亲自替两家平了反,此事一出立即引起了大家剧烈的讨论。 不管老百姓们怎么议论,也不管大臣们怎么想,至少当年凌家与齐家活下来的人终于不用再隐姓埋名地活着。 虽然都已经过去快二十年了,他们也已经习惯了现在的身份。可那毕竟是一个定时炸弹,保不齐哪天就身份泄露了。如今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活着,他们只觉得浑身轻松,对于幕后之人自然是满心感激。 而王家虽然表面上没有受到什么责罚,内里是什么样只有王家的当事人清楚。至少王应钦给大家的感觉是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意气风发,王家人行事也是低调内敛了许多。 凌福等人见姜玥珺如此简单就办到了他们十多年来都未曾办到的事,对她的尊敬更是无以复加。姜玥珺只得面上若无其事,其实内心却无比苦涩。 此事说起来简单,可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了此事她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这也就是为什么凌家、齐家的事情解决后,她还呆在京城,那个一直以来的心愿只怕是这辈子都难以实现了。 姜玥珺不知道今天把姜思颐叫出来的人会是大宣第二任皇帝,年仅二十二岁的赵梓榆,而且此时的房间里坐着的大部分人她都认识。 赵梓栎、赵梓榆的同胞兄弟赵梓传、楚迦南、朱元桢、周显宗、杜若潇、蓝鸿羽,还有好几个都是朝堂上年轻一辈的厉害人物。 皇帝将这些人年轻一辈的人聚在一起,就是想让他们就朝堂上与老一辈的人争论不休的几个问题,抛开各自的身份,就像朋友一样,私底下好好地聊一聊。 没想到就在他们这边争执不下,一时沉默了下来时,隔壁房间楚婉蓉很大声的喊了一句姜玥珺你什么意思。 听到姜玥珺的名字,房里的人不一而同的看向了姜思颐。姜思颐自己也没想到,姜玥珺怎么会来了再回楼的。 皇帝示意大家先别出声,因为他听出了那是楚婉蓉的声音。于是姜玥珺与楚婉蓉后面所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全被折些人给听了去。姜玥珺若是知道因为此事,害得自己今后总也不得清闲后,只怕打死她也不会多管闲事。 还是那句话,千金难买早知道。她以为再回楼的孙掌柜收到她的信后,肯定会留出她指定的房间,而且绝对不会让人来打扰她们。 孙掌柜确实是这么做的,奈何今天来的人身份太尊贵,再回楼得罪不起。想通知姜玥珺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再回楼的人包括他自己都被看管了起来。而看管他们的人,见来人是靖国郡主楚婉蓉,自然不会拦她。 至于姜玥珺是怎么进来的,那些人都没发现。本以为回到宫后,一顿责罚是免不了。却不知怎的,皇帝的心情似乎非常好,提也没提他们失职一事。 姜思颐与楚婉蓉之间的事,在座之人都知道,典型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楚婉蓉放下话来,今生非他不嫁。很多人都感念她的深情,纷纷上门相劝。 可姜思颐是何许人也,愣是不为所动,就这样在场之人除了楚迦南,就数他的年纪最大,可有些人早已定亲、成亲,而姜思颐的亲事却被耽误到了现在。 赵梓榆为此很是头疼,找到姜彦岑,他只一句尊重儿子的意愿就给顶了回来。皇帝气得不轻,正要以皇权压人,姜思颐亲自找到他拒了这门亲事。一边是爱臣,一边是爱将,手心手背都是肉。得,赵梓榆也不管了,让他们自己解决去。 京城里其他同样爱慕姜思颐的女子,一边暗骂楚婉蓉不知羞耻,却又不敢与她对抗。她的哥哥楚迦南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自己还是先帝钦封的郡主,又颇得太后、皇帝宠爱。 京城中身份尊贵能与之抗衡的女子还真没几个,王艾琳则没有楚婉蓉的气魄,虽然有个太妃、又有个贵妃在宫中,奈何都没有什么实权。她的出身背景容不得她任性,只能早早地遵从家里长辈的意愿嫁人了。 姜玥珺将房间让给楚婉蓉发泄情绪,出来站到走廊上的时候,正好斜对着隔壁房间杜若潇的视线。杜若潇觉得这个身影自己好像有点熟悉,使劲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不由地看向了周显宗。 ‘她不就是那年七夕,在传音寺见过的那个叫来仪的小姑娘吗?当时自己与周显宗站于门外,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提到了什么师祖。回到京城后,自己曾查过,以那个接引的小和尚的身份称呼别人为师祖,那那人只能是悟净大师。 为此他特意找到周显宗询问那个叫来仪的小姑娘究竟是什么身份,可是周显宗怎么也不肯告诉他。两人的对话被人听了去,一时传得沸沸扬扬。 后来此事又传进了宫里,赵梓榆还为此将他们二人分别叫去问话。就是因为这次召见,让赵梓榆觉得当初对周显宗的惩罚太过轻率。 不能撤销当初的惩罚,赵梓榆下旨让周显宗入了翰林院,还是享双俸禄。又经常召他进宫,于是没人再敢对周显宗说三道四。 没想到那个叫来仪的小姑娘竟然是姜思颐的妹妹,姜家的二小姐姜玥珺。可是那段时间传言不是说她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在金禅寺里养病的吗?那她怎么会与刘家五小姐住在庄子上,又怎么会出现在万江镇上的传音寺里呢?’ 直到隔壁房间的人都走了,他们这些人才反应过来。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现在他们这一群大男人竟然在偷听两个姑娘家说话。 反应过来的众人不由得又看向了姜思颐,都是他惹的祸,害得他们都失礼了,心里却都有要亲眼见见姜玥珺的打算。 ‘姜玥珺说的那种生活不是很正常的吗?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过的。为什么被姜玥珺这么一说,就变得很无趣很无趣了呢?她的心里夫妻之间的生活又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与大家同样有此疑问的,还有此时坐在回宫的马车上的楚婉蓉,冷静下来的她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对姜玥珺所说的话那么失态,甚至是哭得如此伤心。(未完待续。) 058、东西南北城 不说楚婉蓉怎么想,只说再回楼里在座的众人除了想知道姜玥珺心中的夫妻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之外,也很想知道若是姜思颐真的娶了楚婉蓉,那他们今后的日子真的会如姜玥珺所说的那样吗? 可惜姜思颐一贯的云淡风轻,大家在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来什么表情,至于他心里在想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楚迦南刚才那话也不是想讽刺姜玥珺,他反而有点感激她劝服了妹妹。刚才楚婉蓉哭得那么伤心,他这个做哥哥的自是明白妹妹只怕是听进去了姜玥珺的话。 楚婉蓉与姜思颐之间的事,楚迦南也是左右为难。如今两人之间的事终于解决了,他的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楚迦南只是没想到姜玥珺看事情会如此通透明白。不过感激归感激,自己疼在骨子里的妹妹被人说得哭成那样,换了是谁都得生气。 与楚迦南有同样想法的人可不在少数,特别是赵梓栎。虽然他从姜玥珺的嘴里听说过了很多关于二十一世纪的事情,也大概了解姜玥珺本人在前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可今天她的这番话让他觉得自己对姜玥珺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看来得早点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如此相对,总能彻底了解她。’ 赵梓栎对自己的想法愣住了,‘为什么自己会想要了解她?她在王府做客的时候给自己的印象可都不太好,有几次还气得自己再也不想搭理她。’赵梓栎愣住的同时,其他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都是一副深思模样。 周显宗终于发现杜若潇一直盯着自己,不由地有点疑惑。‘这人看着我干嘛?’ 按说像今天这种场面周显宗是没机会来的,也不知道这皇帝是怎么想的,总是有事没事要将他带在身边。 今天也是,他原本是有事准备去师兄家找师妹的,还未出门就被人叫来再回楼了。刚才大家说的事情他不感兴趣,所以就一直想着师妹说的关于再回楼的由来之事,也就没有听到隔壁姜玥珺与楚婉蓉的话。 杜若潇盯着周显宗的事其他人也发现了,不过却只有蓝鸿羽说了出来。蓝鸿羽只是御医,在座的人中只有他是不用天天上朝面对皇帝的,所以在皇帝面前他也一向比较随意。这不,大家都没说话时,他开口说话了。 “哎,我说你这么一直盯着他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看周兄一句话未说,似乎是对刚才大家讨论的事情有所得的样子。” “?” 赵梓榆正觉得今天讨论的事只怕难以再继续下去,想着找个什么理由岔开一下刚才的话题,没想到杜若潇先扯开了。 “周爱卿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 “啊,呃,回皇上,臣臣”周显宗见大家的目光都看着他,站了起来,有点局促。 “爱卿不必多礼,朕说过今天不论君臣,就只当是朋友间的闲聊而已,坐下吧。” “是,请皇上恕罪,臣刚才是在想其他的事。”周显宗低低的说来,屋内的人却面面相觑,赵梓栎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姜思颐嘴角弯了弯,蓝鸿羽与其他人一样,都转过了头,肩膀一耸一耸的,就连皇帝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哦,爱卿刚才在想什么?” “臣是在想这再回楼名字的由来。” “说来听听。” “听说原本是四个珐琅彩小碗的名字,分别在东西南北城四家老人的手里,后来老人们没了,就把珐琅小碗传给了后人,他们的后人成为了朋友,拜了兄弟。提议把这四个小碗的名字,分别作为他们的绰号。 东城的兄弟为茶飘香,西城的为酒罢去,南城的兄弟为聚朋友,北城为再回楼。大家相约以后若是分散了,就以这几个名字为对接口令。 凡是能说得上这几个名字由来的,肯定就是当年那四位兄弟的后人。臣在想现在再回楼出现了,不知道其他几人有没有看到这个名字找到昔日的兄弟。” 其实这件事是姜玥珺告诉他的,姜玥珺前世的时候看过一部叫正阳门下的电视剧,里面就有关于这几个名字来由的介绍。只不过她将德胜门、崇文门、东直门、朝阳门这四座门楼的名字改为了东西南北城。 姜玥珺告诉他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不可轻易说出去,周显宗答应的好好的,不成想今天就说了出来。事后想起了姜玥珺的嘱咐,怕给她惹什么麻烦,特意上姜府给她赔罪,让姜玥珺哭笑不得。 赵梓栎听到此时,不由地仔细看了他一眼。‘看来周显宗与姜玥珺的关系非比寻常,等有机会问问她。’ “没想到只是一个名字而已,背后竟也有这么一段故事。” “是。” “此事周兄是从何得知的?” 杜若潇今天似乎就是想与他过不去,周显宗说完再回楼的名字来历后大家都不再提起此事了,偏偏他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杜若潇的话让周显宗不知该如何回答,姜思颐看出周显宗似乎有点为难。他是自己的师弟,岂能当着自己的面让人欺负。‘珺儿说的没错,凡是他想护着的人,他决不允许别人欺负他们。’ “没想到我只是那么一说,师弟竟然一直记在了心里,真是难为你了。” 周显宗再怎么反应迟钝,此时也知道是师兄在帮自己。忙不好意思的对姜思颐笑了笑,说他也只是想知道那失散的几个兄弟如今有没有找到。 杜若潇见姜思颐将事情揽到了他的身上,只好不再问了。虽然有点遗憾,不过也不算是一无所获,‘如今总算是知道了那个来仪小姑娘的来历,日后总会有办法从她那探听出来有关悟净大师的事。’ 回到府里的姜玥珺不知道自己在再回楼里的一番话引起了很多人对她的好奇,她只觉得外出回来的姜思颐心情似乎很好。 “哥哥今天出去是有什么好事吗?” “嗯,是有点事。” 姜思颐看着一脸好奇的姜玥珺,他从来都知道自己这个妹妹聪颖,却不知道她的聪慧究竟到了什么地步。对自己也是这么了解,可惜 “哥哥,今天我做了一件也不知道是好是坏的事情,你要是听到了什么” “珺儿不必担心,你是我姜思颐的妹妹,不管你做了什么,哥哥永远都会保护你。” “哥,谢谢你,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好人会有好报的。” “”(未完待续。) 059、无需明白 姜思颐白天回来还很高兴的样子,可是晚饭过后,却突然宣布姜玥珺被禁足一个月,没他的允许,姜玥珺不许踏出湘湘院半步。 姜思颐的话让姜玥珺愣在了当场,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晚饭的时候自己也没说什么啊,就与他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用不着禁足这么严重吧。 可惜姜思颐根本不与她说明,只交代完这句话后匆匆地就走了,留下一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很快姜玥珺被禁足的事就传遍了满府,又传遍了京城。 这些年别说是禁足了,姜思颐连一句重话都没对姜玥珺说过。苏妈妈毕竟是从宫里出来的,又经历过那么多事,看事情自然比其他人要透彻。 很早的时候她就看出了姜思颐对姜玥珺的好根本就超越了哥哥对妹妹的那种感情,还有蓝鸿羽也是。两人中她是比较倾向于姜思颐的,不是说蓝鸿羽不好,毕竟不如姜思颐来的稳妥。 只是姜玥珺的真实身份除了他们几个知道外,在世人眼中她就是姜家的二小姐,姜思颐同父异母的妹妹,所以苏妈妈从来不曾在姜玥珺面前提过此事。 现在凌家与王家的恩怨已经解决有段时间了,自己是不是应该提点一下小姐?苏妈妈越想越觉得应该与小姐说说此事,她知道自家小姐不是那种扭捏之人。 姜思颐从湘湘院离开后,苏妈妈看到姜玥珺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应该是还在想着大少爷为什么会禁自己的足吧。没想到小姐那么聪明,也有她想不通的事情。 “小姐,大少爷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禁您的足啊?”苏妈妈打发所有的丫鬟们下去,只有她和姜玥珺在的时候,才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没事,就是刚才晚饭的时候与哥哥开了句玩笑而已,过几天就好了,妈妈别担心。” “原来是这样,小姐,回屋吧,小心着凉了。大少爷已经走了,小姐您” “怎么了?” “没什么,快进去吧。” 回到房里,苏妈妈从暖炉上倒了杯热的白开水给她,不由地又开始念叨了。 “小姐,您怎么能在院子里坐那么久呢,您看您的手都是冰凉的。” “妈妈,您知道的,我不怎么怕冷。”姜玥珺这话倒是实话,今生与前世倒过来了。前世怕冷不怕热,今世是怕热不怕冷。 “不怕冷是不怕冷,可还是得多加小心。” “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姜玥珺只有在少数人面前才表现的像个孩子,苏妈妈就是其中一个。 “知道就好。” “妈妈刚才有话未说完,您想说什么呢?” “这” “妈妈,除了两个哥哥,我最亲的人就是您了,有什么话您直说就是。” “小姐是觉得大少爷好些还是蓝公子好些?” “嗨、嗨、嗨。”姜玥珺听到苏妈妈此话,被刚喝进口的开水给呛得连咳了好几声。苏妈妈赶紧给她轻轻拍着后背。 “奴婢是觉得大少爷和蓝公子都挺好的,大少爷稳重有担当,蓝公子虽然比较冲动一些,脾气不太好,不过奴婢看他对小姐您还是很不错的。” “妈妈您想到哪里去了?我对他们两个从来就没有男女之情啊。他们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好朋友,您怎么会这么想呢?” “可是奴婢看大少爷和蓝公子对您都很好,小姐您那么聪明应该也早就看出来了吧。” 姜玥珺看苏妈妈一脸疑惑的表情,正好今天说到这个了,她就准备与苏妈妈好好说道说道。 “妈妈,对于哥哥,先不说我的身份,在世人眼中我是上了姜家族谱的。虽然凌家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可我这辈子都只能姓姜,永远都是姜家的二小姐,我也只承认自己的这个身份。”“可这只是暂时的,小姐您这么聪明,肯定有办法去掉这个身份的。”苏妈妈有点着急地说道。 “妈妈,您先听我说完好不好?现在我根本就没想过要嫁人的事。也许再过个几年我有了嫁人的念头,可等到那时候只怕现在的人或事早已改变。我很感激哥哥对我的爱护,可这种感激仅限于妹妹对哥哥的感情,而不是男女之间的情感。” “那蓝公子呢?”苏妈妈还是有点不死心地说道。 “如果要嫁人,他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别看他对人总是一副牛气哄哄的模样,可一旦你入了他的眼,他就会对你很好的,您看他对我怎么样就知道了。 在我心里,他是那种我可以为了他豁出性命,我相信他也是能为了我豁出命来的那种朋友,可也仅仅只是朋友。” “为什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解释,可能人与人之间是讲究缘分的吧。有些人注定是朋友,有些人注定是哥哥,却唯独成不了丈夫、妻子。” “既然大少爷和蓝公子不行,那周公子呢?” 姜玥珺知道苏妈妈说的周公子是周显宗,几年前刚回到姜家的时候刘宁筱也曾让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周显宗。可是当时她一直都想着让周显宗与刘宁筱在一起,所以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现在就更是不行了。 “妈妈,周师兄永远都是师兄,是我永远亏欠的人,所以我与他之间就更是不可能了。” “奴婢不明白。” “妈妈无需明白,您只要记得,小姐我是一个不会亏待自己的人。不管我以后嫁不嫁人、嫁给谁,我都会过得很好,您不必替我担心这些,只要每天开开心心地陪着我,好不好?。” “嗯,都听小姐的。”苏妈妈心里被姜玥珺说得暖暖的,看着她的目光满是柔和。姜玥珺也懒懒地依偎在苏妈妈的怀里,就像是女儿依偎在母亲的身边。 姜玥珺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心里早就将苏妈妈当自己的母亲一样看待了。不管今后能不能与凌瑾风相认,她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苏妈妈后半生过得安安稳稳地。 姜玥珺与苏妈妈两人在这温存,却不知刚才二人的对话大部分都被人给听了去。原来是姜思颐回到书房后,蓝鸿羽来了。 “你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禁了臭丫头的足,她不会与你生气吧。” “珺儿不是那种人。” “” 姜思颐也不知道为什么,说这话的语气特别的不自信,总觉得心里有点慌。蓝鸿羽说要去看一下姜玥珺,他也就想着还是去与她说个明白。于是两人趁夜又一同来到湘湘院。 院里的人都不知道去哪了,只听到她与苏妈妈在房里聊天,正好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姜思颐与蓝鸿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未完待续。) 060、该下岗了 ‘刚才她们说的什么?什么去掉这个身份?她要去掉什么身份?姜家二小姐的身份吗?难道她不是姜家的人吗?’ 这是二人此时共同的想法,之后姜思颐在想,‘如果珺儿不是姜家的女儿,不是自己的妹妹,那自己当初的打算可就要改一改了,上天还是待自己不薄的。’ 姜思颐却是忘了姜玥珺说的只当他是自己最亲的哥哥,或者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在意姜玥珺的这句话。蓝鸿羽则是比他先反应过来,姜玥珺说的自己只能是她可以豁出命去的朋友。 暂时先不管是哥哥还是朋友,回过神来的姜思颐和蓝鸿羽两人,悄悄地退出了湘湘院。回到书房后商量了一番,都觉得一定要尽快弄清楚她们刚才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姜玥珺虽然面上说的轻松,这会躺在床上,将苏妈妈的话又仔细过了一遍。越想越睡不着了,索性批了衣服再次来到院中望月。 因为之前总觉得自己还小,嫁人一事自然也就没怎么想过。偶而想过那么一两次,也从来没有考虑过姜思颐、蓝鸿羽还有周显宗。 在他们三人面前姜玥珺一向都很随意,就是哥哥与朋友、师兄妹的关系。今天被苏妈妈这么一说,仔细想想才发现这三人对自己好像真的是太好了。【零↑九△小↓說△網】‘哎,我该怎么办啊?’ “夜蒙蒙、望星空,我在寻找一颗心、一颗心。它是那么明亮,它是那么深情,那是我早已熟悉的眼睛。我望见了你呀,你可望见了我?天遥地远、息息相通,息息相通。即使你顾不上看我一眼,看上我一眼。我也理解你呀,此刻的心情。” 姜思颐与蓝鸿羽还未进到湘湘院,远远地听到有歌声传出来。只是声音实在太小了,他们都未能全部听清唱得是什么。两人驻足听了一会,等歌声完全歇了之后,相互对视了一眼,才重新迈步进了湘湘院。 两人进来看到的就是一副这样的模样,天上星星闪烁,圆月高悬。星光与月光柔柔地洒在院中人的身上。 只见她坐在圆桌石凳上,身批素色披风,头上无一饰物,长发散了下来,披在身后。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搁于石桌上。正仰望着天空,凝神静思,直到他们二人走至近前了,才反应过来。 “咦,怎么是你们啊,都这么晚了,你们这会来干嘛。” 听到脚步声,姜玥珺回头,见是姜思颐与蓝鸿羽二人,姜玥珺很是惊讶。‘这两人如今到她的湘湘院都不顾忌一下时间早晚了么。’ “你想什么呢,我们来了这么久才发现。这要是来的不是我们,而是某些登徒子” 蓝鸿羽与她一向玩闹惯了,知道姜玥珺的性情,与她说话没有忌讳,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虽然他们是打着询问事情的目的来的,可总不能一来就直说吧。 “若真是登徒子到了这,那姜府的护卫都该下岗了吧。” “下岗?” 姜玥珺偷偷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不说这个,你们这会来湘湘院干嘛,扰人清静。” “我就说她是个忘恩负义的吧,亏得我们俩担心她被禁足心里难受,特意来告诉她。哎,早知如此,当初真不应该救她。” “不该救也救了,你又何必总是耿耿于怀。”一直未曾说话的姜思颐闲闲地接了句话,看得出来此刻的他已经调整好了心态。 “呵,你们两兄妹没一个好东西,就会欺负我。哎,你干什么去?” “去给你倒茶去。” “算了,不敢劳动你给我倒茶。我们只是” 蓝鸿羽话没说完,已起身走了几步的姜玥珺立马回来在刚才的座位上坐下。姜思颐肩膀轻轻抖动了几下,而蓝鸿羽心里这个气啊。 ‘死丫头,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啊,这么些年了在她面前自己从来就没讨着一分好。’当然这句话面上是不敢说出来的。 “你们刚才不是说特意来看我的吗?怎么,就这样来看我啊?”姜玥珺只当没看到蓝鸿羽脸上的表情,甚是幽怨地说道。 “不然呢,你想我们怎么来看你?” “最少也给我带点礼物安慰一下啊,怎么说我也被禁足了,心里正难受呢。” “你自己都没有一点做主人的样子,凭什么向人要礼物啊。” “我说你今天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故意跑来找茬的,你有手有脚的要喝水不会自己倒去!” 姜玥珺因为苏妈妈与自己说的话,正有点郁结。本来他们两个来看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可蓝鸿羽也不知怎么了,今天老是跟她抬杠,所以此刻她的语气有点不善了。 “好啊,我们好心来看你,你这什么态度,哼,就你这破地方,本公子还懒得呆呢。”蓝鸿羽说完就想起身往外走,姜思颐赶紧将他拉住了。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每次见面说不了几句就吵起来。珺儿,鸿羽心情有点不好,你别再与他斗嘴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姜玥珺也有点懊悔不该那么跟蓝鸿羽说话,这会听姜思颐一说,忙紧张起来。 “也没什么,就是鸿羽今天被逼着去相亲了。” 随着姜思颐的话音落下,是突如其来“嘭”的一声,让院里三人都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姜玥珺从石凳上摔在了地上。 饶是一向镇定自若的姜思颐也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忙和蓝鸿羽一左一右将姜玥珺从地上拉了起来。三人重新坐下后,一时都没说话,各自想起了各自的心事。 姜玥珺在想,‘这可是湘湘院啊,或明或暗有十几个暗卫守着,怎么还能让人用暗器伤了自己呢?那些暗卫都干什么去了?自己刚刚还说他们该下岗了。’ 偷偷地四下找了一下伤了自己的暗器,终于在她的脚底下找到了一颗红豆,忙将红豆踩在了自己的脚下。看到红豆,姜玥珺大概知道了伤了自己的人是谁,想着等有机会找他好好算算账。 姜玥珺在盘算着该怎么找人算账的事,却不知道她这摔下去的举动,让姜思颐和蓝鸿羽本就疑惑的心里更加的怀疑了。 两人因为想歪了,也就没想到有人敢在他们眼皮底下偷袭姜玥珺。二人与姜玥珺认识的这些年里,还从来没有见她如此失态过。(未完待续。) 061、解释解释 姜思颐看了看蓝鸿羽,又看了看还陷在沉思里的姜玥珺。【零↑九△小↓說△網】‘难道珺儿其实是喜欢鸿羽的吗?这两人一个是自己最好的兄弟,一个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妹妹。 两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虽然见面总是吵架,可对彼此的关心都不曾少了分毫。自己娶不了珺儿,若是她能嫁给鸿羽,那也是好的,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会这么难受呢?’ 蓝鸿羽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个问题。‘臭丫头刚才那反应,难道她是喜欢我的?’ “珺儿你没事吧。” “没事,哥,鸿羽,你们两人都怎么了?怎么看起来那么奇怪?” 姜玥珺知道那暗算自己之人是谁,所以并没有声张,只想着等有机会再好好教训教训他。转头发现姜思颐与蓝鸿羽两人看起来都有点奇奇怪怪的,再一联想到姜思颐一说蓝鸿羽今天去相亲,自己就从凳子上摔了下去的事。 ‘完了,他们该不会是误会了自己喜欢蓝鸿羽吧。不行,此事一定得尽早说清楚,不然误会可就大了。’ “你说我们奇怪?” “对啊,是不是今天的相亲不顺利啊?是哪家的小姐?我认识吗?” “嗯,你认识,是慧灵公主。” “是她啊,怎么会是她呢?” 姜玥珺听说与蓝鸿羽相亲的人是慧灵公主,第一反应确实挺惊讶的。‘这两人可不像是姜思颐与楚婉蓉,他们几乎是随时都能见面的啊,怎么还要用相亲的这种形式呢?’ “怎么,珺儿觉得不妥?” “没有啊,鸿羽和慧灵公主,嗯,不错。可就是听说慧灵公主有点刁蛮任性,她虽是公主,可鸿羽也是男子汉中的大丈夫。两人若是凑一起,只怕得天天打架。” “” 姜玥珺见姜思颐和蓝鸿羽都很赞同自己的话的表情,忙话风一转接着说道:“不过很多欢喜冤家都是由一开始的吵吵闹闹到最后感情很好的,所以这种事情很难说的准的啦。鸿羽,我还是比较看好你和慧灵公主的哦。” “臭丫头,你” “我怎么了?” “你” “别说这个了,我们今天无意间听说了一些事,想让珺儿你给解释一下。”姜思颐见蓝鸿羽被姜玥珺的话气着了,正要发作,忙岔开话题。 “要我解释?解释什么啊?对了,说到这个,哥哥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为什么莫名其妙地不许我出门啊?” “你还说呢,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蓝鸿羽本来郁闷的心情在听到姜玥珺说看好自己与慧灵公主时更郁闷了。【零↑九△小↓說△網】 “我做什么了,你们”姜玥珺还没说完想起今天白天的事了。‘难道是自己从再回楼离开后,楚婉蓉出什么事了吗?’ “你就别再隐瞒了,你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姜玥珺闻言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坐在对面的两人,原本有点紧张的心情反而轻松了下来。 她觉得他们说知道了关于自己的事,要么是指白天与楚婉蓉在再回楼谈话的事,要么就是晚上苏妈妈与自己所说的事。 以两人现在还坐在这与自己闲聊的功夫来看,他们说的应该是白天的事。否则若真是晚上自己与苏妈妈的对话被他们知道,这会两人早就去查凌家的事了,又怎么会坐在这诈她。 “呵呵,你们说的是今天白天的事吧。哥,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才不许我出去吧。” “难道除了白天的事,你晚上还有什么事吗?” “我白天也没什么事啊,早上给姨娘和姐姐请安,之后就一直呆在湘湘院里什么都没干。” “既然你什么都没干,那你刚才那么紧张干什么。”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紧张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我说你” “好了,你们俩要这样对话到什么时候去。” “” “珺儿” 姜思颐阻止了蓝鸿羽与姜玥珺无聊的对话,本想问问姜玥珺白天在再回楼里的事,还想问问刚才她与苏妈妈说的身份的事,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蓝鸿羽见他吞吞吐吐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问出口,接过姜思颐的话头,问出了声。 “臭丫头,你老实告诉我们,再回楼与你有什么关系?” 今天白天很多人都听到了姜玥珺劝楚婉蓉放手的话,让大家对这个甚少公开露面的姜家二小姐好奇不已。就连皇帝在临走之前都特意留下姜思颐,说他想见见她,让她下个月十五也就是中秋节那天进宫一趟。 也许现在别人还没想到姜玥珺与再回楼之间有什么关系,但这个问题大家迟早会反应过来。能在禁军精锐的封锁下没有惊动任何人进到再回楼,要说她们之间没有关系谁会相信? “你怎么这么问,我能和一个酒楼有什么关系?” “喜欢一个人没错,努力追求自己的幸福也没错,可要是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特别是自己亲人的痛苦之上。即使是你最后如愿以偿嫁给了自己想嫁的人,可是这辈子你能心安理得地只管自己不管别人而永远幸福下去吗?” 蓝鸿羽见她不肯承认,遂将今天她说的话一字不漏地给她复述了一遍。他们都知道正是这句话击垮了楚婉蓉的坚持,让她对楚迦南产生了深深的愧疚之感。 “你,你怎么会” “怎么样,现在想与我们说了吗?” “” 当蓝鸿羽说今天白天她与楚婉蓉说的那些话全部被人听了去,而且那些人中有皇帝、有皇帝的兄弟、以及如今在京城中炽手可热,都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时,姜玥珺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还没完,姜思颐又说那些人都对她产生了好奇,只怕会想方设法想要对她一探究竟,特别是杜若潇已经开始怀疑那个入了悟净大师的眼的来仪小姑娘就是她,还有皇帝让她八月十五进宫一趟。 真的是因为白天的事惹出了祸,姜玥珺想死的心情都有了。她对自己与再回楼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与他们明说,只说自己曾去过一次,给再回楼的孙掌柜提过几个建议。 之后她就一直在想着赵梓榆为什么会让她中秋节进宫一事,所以也就没注意姜思颐与蓝鸿羽走时脸上都是一副沉重的表情。(未完待续。) 062、大大方方 从那天晚上之后,姜玥珺的禁足由原来的一个月改为两个月了。【零↑九△小↓說△網】有传言出来说姜家二小姐因为禁足一事与大少爷姜思颐闹了一场,却不成想被一向疼爱自己的哥哥打了一巴掌,心情郁闷,在金禅寺调养了三年多好不容易才调养好的身体又病倒了,这一次生病差点没要了她的命。 蓝鸿羽被姜思颐抓着不放,说姜玥珺身体没有调养好之前,不许他离开姜家。姜思颐本人则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妹妹,又不好放下为人兄长的面子先给她道歉,索性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干脆住到了办公衙门不回家。 家里凡是上门探病的人都被李静华挡了回去,没有见到姜玥珺本人,所以大家也不知道此事究竟是真是假。且不说外面议论纷纷,只说此刻湘湘院里,前一刻还起不来床的姜玥珺,待李静华和姜玥婷走了之后,立马就从床上起了来。活蹦乱跳的,哪里有一丝病得快要死了的样子。 苏妈妈有心想说她几句,又不忍心,将想说的话在先心里过滤了好几遍,最后才说道: “小姐,您找什么借口不好,做什么非得拿自己的身体为借口,如今大家都知道您身体不好的事了,以后” 姜玥珺看她这几天天天愁眉不展的样子,原本到嘴的话只好改了。【零↑九△小↓說△網】“妈妈可是担心若是大家知道我身体不好,没人敢娶我,如此我就嫁不出去了啊。” “是,谁家愿意娶一个病秧子。” “那倒是哈。” “小姐,您怎么还有心与奴婢玩笑呢。” “妈妈别生气,我错了。您就放心吧,你家小姐我不会嫁不出去的,也不看看我是谁。我要是想嫁给谁,他敢不娶。” “小姐,您” “怎么了?” “没什么。” 苏妈妈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姜玥珺,到嘴的话咽了回去。‘算了,小姐那么聪明,又一向是个有主意的,自己还是别说那些惹她心烦的话了。’ 姜玥珺虽然被禁足“生病”了,可外面发生的大小事她还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从她劝说楚婉蓉放手的那天起半个月后,也就是八月初一,皇帝一道赐婚楚婉蓉与汝南公府世子廖卉祺的圣旨让整个京城都沸腾了,所以也就没多少人再关注姜家的事。 当然不知道内情的人,议论的最多的也无非就是说楚婉蓉不是非姜思颐不嫁吗?皇帝也从来不插手他们两人之间的事,那现在这道圣旨是怎么回事呀? 知道内情的表面上没说什么,只是想见一见姜玥珺的心情更加迫切了。【零↑九△小↓說△網】奈何姜思颐对她护得太紧,对外宣称她又病了,病得还不轻。凡是上门探病之人都被姜家那位李安人和姜大小姐给挡了,说是大夫有吩咐要好好静养。又怕将病气传染给别人,不宜见客。 不管内情如何,此事最高兴的当然就是京城那些未嫁的贵女了。楚婉蓉被许配给了廖卉祺,那姜思颐不就可以娶亲了吗?所以自从皇帝的这道圣旨下来后,姜家的门槛都要被人踏空了。 可惜不管是谁上门提亲都被姜思颐给拒了,让大家都想不通他究竟要娶个什么样的人。就连“病中”的姜玥珺也忍不住吐起了槽。 “哥,这么多女子你怎么一个也看不上啊,劝你也别太挑了,当心挑来挑去到最后打光棍哦。” “我心里有数,珺儿无需担心。” “我倒不是担心,就是觉得哥哥你本身这么优秀,这天底下能配得上你的女子只怕是没几个。你要是要求太高,真的很难娶得到妻子。你自己不着急,我倒是想有个侄儿或是侄女天天跟在我后面叫我姑姑呢。” “” 也许姜玥珺自己也没意识到,在姜思颐、蓝鸿羽还有苏妈妈,甚至是素竹面前,不管是说到她自己的亲事,还是姜思颐等人的亲事,她都没有半分的羞涩与扭捏。 楚婉蓉被许给了廖卉祺,要说最高兴的人还是住在绮榄轩里的陈萱芸了。自陈家出事至今,除了姜思颐会不定时地到绮榄轩来看看祖父与她外,其他人在他们祖孙俩这得不到任何好处之后早就忘了他们祖孙俩的存在了。可是自从四年前姜家的二小姐从金禅寺回来后,姜思颐虽还是会经常来绮榄轩,可大多数时候都只是与陈弘文说话。 陈萱芸知道自己是配不上姜思颐的,她什么都不求,只希望姜思颐能偶尔与她说说话,哪怕他说的全是关于姜家二小姐的事。 他说二小姐姜玥珺不像其他人,绝对不会看不起自己。希望她不要总是呆在绮榄轩里,只要她愿意,他和二小姐都很欢迎她去姜家做客。 虽然姜思颐说了很多次,可陈萱芸还是一次都没去过姜家,她不想给他惹什么麻烦。如今楚婉蓉的事解决了,她倒是有心想去姜家看看。 陈萱芸想去看看那个能让姜思颐每次说起她时,脸上总是带着无限宠溺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她不能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去,要去就应该大大方方地,不能有任何闲言碎语传出去。 陈萱芸一直思量着能让自己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方法,不过在此之前得想办法先将王家派来的这些人给打发了才行。 原来陈弘文虽然将陈萱芸接到绮榄轩里住,只是因为她是陈家的人。陈家虽然没了,可陈家的子孙不能就此流落在外。陈弘文知道自己也只是每天在熬着日子,所以接回陈萱芸后并没有怎么照管她。 而王家派来伺候她的人,仗着自己是王家的人,并没有把陈萱芸当成是主子。伺候的不尽心不说,还经常给她添堵,特别是每次姜思颐到绮榄轩来的时候。 王家的丫鬟们用尽各种办法希望能让姜思颐看上她们,从而飞上枝头变凤凰。姜思颐一走,她们又立马变了神色,甚至责怪她不能让姜思颐在绮榄轩多呆一会。她们也不想想姜思颐是什么人,岂能被她们这些人所算计。 八月初二,陈萱芸陪着陈弘文吃完了晚饭才回到自己的院子。一回来奶娘就说今天有哪些人在正院外晃荡,有哪些人不打招呼就自行离开绮榄轩回王家去了。陈萱芸心内烦躁,在绿萝伺候她梳洗时,看到自己的首饰盒立马就有了主意。 第二天早,陈萱芸陪着陈弘文在花园里慢慢闲逛。逛到她自己住的院子附近时,两人都有点累了,陈萱芸遂提议说去她住的院子歇歇脚。 这么些年来,陈弘文还从未去过孙女的院子,所以对陈萱芸的提议没有意见。谁知两人刚到院门处,还未进去,老远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吵架。(未完待续。) 063、一锅端 “那个绿色翡翠玉镯六小姐明明说是要赏给我的,你凭什么戴着?赶紧给我取下来。” “真是不害臊,六小姐什么时候说过要将这镯子给你了。她明明是说要将那个最贵重的雕花玉镯给你,快拿着吧。这可是最最贵重的哦,哈哈哈。” “哼,六小姐是个傻子她能知道什么。要不是你在六小姐面前胡说八道,她怎么可能将一个不值钱的破镯子给我。” “流芙,你好大的胆子,敢说六小姐是傻子,信不信我立马告诉了六小姐,将你赶出去。” “好啊,正好咱们一起去六小姐面前说道说道,看是谁先被赶出去。”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后的算计,你们不是商量着要?” “住口,你在胡说些什么?” “怎么,被我说中了?识相的赶紧将镯子给我,不然我就去告发你们。” “哼,你以为我会怕吗?你不就是眼红这镯子吗?我偏不给你,你能奈我何?” “好啊,你不仁可别怪我不义。”叫流芙的丫鬟说道此处,放开了声音大喊道:“各位,我们大家当初可都是冲着这些东西来的,凭什么让她流芝一人全给拿去?你们说是不是应该让她把吃进去的吐出来?” “是啊,流芝,你掌管着六小姐的金银首饰,我们可只是得些不值钱的东西,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零↑九△小↓說△網】” “你们你们好,你们要看是吧,喏,这是六小姐全部的东西,你们自己看。” “不可能,周妈妈每次来都带了很多东西,怎么可能就这么一点点?” “怎么不可能,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周妈妈。六小姐毁了容,自是没脸出去见人。那些贵重的金银首饰用不上,周妈妈每次送来的都是些吃食上的东西而已。” “可周妈妈不是说” “周妈妈是说只要我们愿意来这,六小姐的东西任由我们分配。可谁知道六小姐其实根本没什么东西,就这个翡翠玉镯据说还是六小姐五岁生辰时陈老太爷送的呢。” “那我们岂不是被周妈妈给骗了,不行,呆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点油水没有不说,还得经常忍受六小姐发疯,我们不干了。” “对,谁爱干谁干,找周妈妈去。” “你们怎么能这样,你们不是来伺候我们小姐的吗?怎么能觊觎小姐的东西,现在东西没有就要走,到底还是不是陈府的下人了?你们走了,六小姐怎么办?” “我们本来就不是陈府的下人,该怎么办怎么办,反正老娘不伺候了。” “走。” “哎,你们回来,不许走。” “” “你们要去哪啊?” 众人刚丢下手里的活计,准备离开绮榄轩时,陈弘文一脸铁青的进来了。虽然如今的他已经是个一只脚迈入棺材的老头了,可他身上的气势可不是她们这些人能比拟的。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有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所以在场的人都不敢先唧声。 “说啊,你们要去哪?嗯?”陈弘文又问了一遍,语气不带一丝波动,听在别人的耳中,却是说不出的压抑。 “回陈老太爷,我们只是” 流芝的母亲是王家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比较受重用,所以她才能一来绮榄轩就掌管了陈萱芸的金银首饰与月例银子。见大家都不敢说话,她先回道。 “放肆,主子面前岂有奴婢称我们的时候。” “回陈老太爷,奴婢们只是” “只是什么?” “奴婢们只是想去看看六小姐回来了没有?她去花园已经有一会了,所以” “所以你们趁着她们不在,好将萱儿的东西平分,分赃不均,想去找她们算账是不是?” “冤枉啊,陈老太爷,奴婢们绝不敢” 众人一听此话,知道陈弘文已将她们的话都听了去。若是被告到王家,只怕她们也不用活了。 “事到如今,你们还敢喊冤。若不是我今天突然过来,还不知萱儿被你们欺负成什么样。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敢如此欺主?陈家虽然没了,可我陈弘文还在,我陈弘文的孙女岂是你们这些下作的东西能欺负的?” 陈家没出事前,陈弘文对陈萱芸这个孙女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几年多亏陈萱芸在身边陪着自己,才让他这个孤寡老人有了一点生气。 没想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这些奴才如此作践她。陈弘文越想越生气,头也未回,嘴里只是吩咐着:“给我打,我倒要看看这些人的骨头是否如她们的嘴一样硬。” 陈弘文话音刚落,不知从哪出来几个人,个个手里拿着棍棒,院子里的众人还未消化突然出现的人,就被打倒在地。 一时间院子里鬼哭狼嚎,听着甚是吓人。有几个受不住的,只挨了几下就晕了过去。陈弘文没吩咐人停手,所以即使疼晕过去了还得继续挨着板子。 正房里,陈萱芸的奶娘刘妈妈听说院子里陈弘文正在吩咐人打那些王家下人的板子,不免有点担心。绿萝虽然没说话,脸上也是一脸的忧色。 “小姐,她们毕竟是王家的人,老太爷这样会不会让人说闲话?” “说什么闲话,陈家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怕别人再说什么。” 原来陈萱芸带着刘妈妈和绿萝陪着陈弘文刚到院门口,听到院子里众人的吵闹声,陈弘文让她去其他地方再玩一会,陈萱芸乖巧的点了点头。可是陈弘文进去院子后,三人就折了回来,从后门进了院子,避开院里的人回了房间。 “可是” “奶娘,你不会还想着我以后嫁人的事吧。” “奴婢” 陈萱芸一看奶娘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猜得不错,她先是自嘲地一笑,“奶娘,我们能活着已是不易了,嫁人的事你就别再想了。” 陈萱芸的话让刘妈妈心塞了一下,长叹了一口气后,才说道:“是,奴婢知道了。” 屋里的气氛变得有点压抑,几人沉默了一会,陈萱芸突然呢喃了一句,刘妈妈没听清,问了一句。 “小姐您说什么?” “我是说也不知道是我太聪明还是她们太笨,这么容易就被一锅端了。” “?” “没事,我累了,想休息会,你们出去吧。” 陈萱芸并不打算与刘妈妈详细解释,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将她和绿萝一起打发走了。两人出来后还在想着陈萱芸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今天的事情与小姐有关?’(未完待续。) 064、太过宽容 陈萱芸在屋里发呆的同时,院子里王家的下人还在继续挨打。【零↑九△小↓說△網】有几个快没气了,可陈弘文只稳稳地坐着,眼皮都没抬一下。 十几个人中只有一个人没有挨打,那就是石竹。陈弘文一进来就先问刚才求众人别走的人是谁,大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指了石竹出来。 石竹战战兢兢从地上起来后,陈弘文让她站至一旁,等护卫开始打那些人的板子后,他才问起了石竹的话。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怎么会来到这绮榄轩里当差?家里还有什么人?” “回老太爷,奴婢叫石竹,今年十五岁,家里已没有人了。” “你爹娘呢?” “爹娘就只有奴婢一个女儿,奴婢还很小的时候家里遭了水灾,爹娘带着奴婢一路逃难来到京城,将奴婢卖进府后没多久就病死了。” “也是个可怜孩子,你不怕吗?萱儿她” “奴婢不怕,六小姐人很好。” “嗯,那你以后要好好伺候小姐。” “奴婢知道了。” 石竹对于自己的来历、还有她为什么会来到绮榄轩伺候等这些事并没有交代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陈弘文没有仔细听还是没有在意,想当然的以为,她说的卖进府说的是王家。 一个多时辰后,王氏还有周妈妈匆匆而来。两人看见院子里的情形,心里俱都诧异不已。躺在地上的人看见王氏过来,纷纷喊着救命。 原来就在一个多时辰前,王氏带着儿子到王国舅家给王老夫人请完安回来,门房的人说绮榄轩的陈老太爷请她过去一趟。 王氏只得放下手里的事情,与周妈妈匆匆赶到绮榄轩。可没想到看到的就是这副情形。院子里的人明显是挨了板子,只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惹得陈弘文发这么大的火。 “这些人的卖身契你可有带来?”陈弘文第一句话就是问卖身契。 “是,都带来了,就是这些。”王氏示意周妈妈将卖身契交给陈弘文。 陈弘文接过卖身契,就要交给随后而来的几个人牙子,让她们将人立马带走。几个牙婆见不用花一分钱就能买到这么多人,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纷纷向陈弘文道谢后,就要带着人走,王氏立马将人拦了。 这要是不说清楚就让人将这些人给带走了,那自己这些年辛苦积攒的名声不是全部毁于一旦了吗?若是让王家知道了,她还能在娘家呆下去吗? “老太爷,究竟她们做错了什么,惹得您要将她们打了一顿不说,现在还要全部都给卖出去?传扬出去,岂不是更加让人议论六小姐?又让贱妾如何做人?王家的脸面又该如何安置?” “哼,做错了什么。石竹,你将她们的所做所为再好好说一遍。若有半字虚言,立马将你也给卖出去。” “是,老太爷。” “启禀王姨娘,流芝她们到绮榄轩的第二天,仗着自己是王家的人,就将小姐的首饰盒子,还有” 石竹每说一句,陈弘文的脸色就难看一分,而王氏与周妈妈心跳也加快一分。‘这些该死的奴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竟敢背着她们做出如此之事。’ 等石竹说到今天她们竟然趁着陈萱芸和奶娘、绿萝都不在,将陈萱芸的金银首饰拿出来平分。 平分不均吵了起来,还说了好些以下犯上的话正好被陈弘文听见,这才惹得陈老太爷发怒时,两人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凉透了。 “老太爷明察,这些奴婢” “看在你曾经是我陈家人的份上,此事我就不予计较了。只是这些奴婢敢如此欺辱主子,可见是王家平时待她们太过宽容。 为免她们回去败坏王家的名声,就由我出面打发了她们,如此别人也说不到王家头上去。你回去告诉王应钦,他的好意我陈弘文心领了,从今天起绮榄轩里所有的事就不劳他再费心。” “老太爷” “不必多说,走吧。” 陈弘文不想再听王氏说话,开口让她回去。王氏无奈,只得和周妈妈一脸晦暗地走了,回去的路上盘算着该如何向王家交代今天的事。 不管她们要如何交代,绮榄轩里等王氏和周妈妈走了之后,刘妈妈与那几个牙婆才从后罩房出来。牙婆子将院里十几个丫鬟婆子带上马车走了之后,陈弘文才对刘妈妈说道。 “你是萱儿的奶娘,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我希望不会再发生。” “是,老太爷。” 刘妈妈从陈萱芸房里出来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她一直在想今天的事到底与自家小姐有没有关系,直到陈弘文打发王氏走了让人叫了她出来也还是不能确定。 “过几天我会派人去买些人进来交由你调教,这几天就先辛苦你和绿萝好好伺候着萱儿。这个丫鬟是个好的,也留下来照顾萱儿吧。” “是,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谈不上辛苦。” “嗯。” 换了一批伺候的人后,陈萱芸还是与以前差不多,除了奶娘刘妈妈与绿萝两人比较亲近外,对其他所有人都是淡淡地。每天除了去给陈弘文请安,其他时间就待在屋里。没有她的吩咐,她的房里谁都不许进去。 新来的人中,刘妈妈暗自观察了一番,提拔了一个叫紫荆的人为大丫鬟,石竹与绿萝为二等丫鬟。绿萝虽然是自小伺候陈萱芸的,可她毕竟才十六岁,比之十八岁的紫荆来说还是显得稚嫩了一些。 紫荆是新来的,可她做事沉稳,有理有条。到陈萱芸房里伺候没多久,就颇受陈萱芸喜欢,亲自给她取了个名字叫紫荆,还让她做了自己的大丫鬟,就连陈弘文见过紫荆后也多有赞赏。绿萝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可没多久就解开了心结,因为紫荆确实是比自己要好得多。 陈弘文在八月初三发卖了王家派去伺候的丫鬟婆子,还有他说王家待下人太过宽容,以至随便一个下人都敢欺辱主子的话,自然瞒不过有些人的眼睛和耳朵。 只是陈弘文与陈萱芸的身份太过特殊,没几个人敢明目张胆的到绮榄轩里问询情况。不过绮榄轩不好去,王家可就容易多了。这不在上王家做客时,明里暗里向王家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未完待续。) 065、忌惮皇宫 王家这几年一直受人打压,外面看着还是光鲜无比,可实际情况并不算好。一个没有实权、空有名头的国舅府,很多勋贵人家根本就不太理会了。 原本想着今天是王老夫人的七十岁寿辰,希望通过这个大日子能让王家重新与勋贵们走动起来。 没想到大家不一而同说的都是绮榄轩里初三那天发生的事,而且看样子除了王家还被蒙在鼓里外,京城其他人家都已知道了此事。 王家内宅现在是由王应钦的夫人当家,王老夫人已经甚少插手府中事宜。等送走客人后,越过掌家夫人,让人将王氏叫来,问她陈弘文初三叫她过去到底是什么事。 原来王氏与周妈妈回来后,并没有告诉实话实说,只说是陈弘文叫她过去问问孙子的事。 王氏知道事情瞒不住了,这才说了实话。 王老夫人气得砸了好几个茶盅,又狠狠骂了王氏一顿,才消了点气。之后看也不看哭得很是凄惨的王氏,吩咐婆子们将她带下去先看管起来,又让人去叫了王家老爷们进来商量该如何补救此事。 八月十五这天王应徐携夫人宋氏带着许多贵重物品,浩浩荡荡地上门探望陈弘文与陈萱芸,跌破了一众人等的下巴,不由地更加鄙夷起王家来。可王家虽然没了实权,宫里毕竟还有一个太妃一个贵妃,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的。【零↑九△小↓說△網】 王应徐的长相是清秀与斯文的类型,身着一件青色的常服,修长的手指端着茶杯喝茶的姿势非常的优雅,给人一种美的享受。 即便是对着陈萱芸这个半边脸全毁了的人,也是一副温润有礼的样子,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嫌弃。 王应徐与夫人宋氏只坐了一会就走了,他们今天来一点也没提初三发生的事,就好像完全不知道一样。很热情地邀请陈弘文与陈萱芸去王家做客,陈弘文一口就给拒绝了。 可能他也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所以被拒绝了也不见他有一丝的恼怒,而是很绅士的带着夫人告辞而去,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且不说绮榄轩这边解决完王家来的下人,陈萱芸终于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只说今天既是十五中秋节,也是姜玥婷、姜玥珺两姐妹十八岁生辰。所以姜彦岑虽然没有回京,姜思颐还是决定好好大办一场。 姜玥珺知道今天是李静华给姜玥婷与人相亲的日子,而且晚上自己还得进宫,所以只在宴会上匆匆露了一面就以身体不好提前退席了。 如此就更加坐实了她容易生病的传闻,为此很多想上门与她提亲的人都打了退堂鼓。这其中就包括了周显宗的母亲、杜若潇的母亲、朱元桢的母亲,以及那天在再回楼听到过她与楚婉蓉的对话的年轻才子们的母亲。 外间里苏妈妈与素竹看着今天收到的生辰贺礼一件比一件贵重时,两人的心里既高兴又忐忑,而卧房里间的姜玥珺也在看着手里的请帖发愁。请帖是楚婉蓉给她的,邀她九月初八过楚府一续。 皇帝下的圣旨是说让礼部择日给靖国郡主与廖世子办成亲一事,没想到礼部会那么迅速,接到圣旨后就立马准备了起来。 之后向皇帝回禀说今年的九月初九是非常好的日子,而且择定这天成亲还是由金禅寺的方丈了空大师亲自批的。 一听说是金禅寺的方丈大师批的,谁都没话说了。于是就定在了九月初九成亲,从赐婚开始到定下成亲的日子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 姜玥珺为此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才让楚婉蓉的婚事定地那么仓促,有点对不起她。所以接到这封请帖时她还真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很不想去,可是于情于理自己都没法拒绝,思虑了良久才提笔写了封回信说她到时候一定去。 让人将信送了出去,姜玥珺睡了一会。到得申时末,准时坐上了去往宫中的马车。马车里姜思颐看着故作镇静的姜玥珺,不由地有些好笑。 “没想到珺儿也有害怕的时候。” “你是我亲哥哥吗?” “?” “你妹妹我生死未知,你非但不安慰安慰,反而看笑话。” “什么生死未知,只是进趟宫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别担心,皇上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姜思颐也不知道为什么姜玥珺会对进宫那么抗拒,从那天晚上第一次告诉她这个消息起,这一个多月来她就一直处在一种焦虑的状态中,这让姜思颐很是不能理解。 在他看来,姜玥珺是那种你强她比你更强,即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很难让她变色的人物,怎么就对皇宫那么忌惮。 他却是不知道,姜玥珺的心里,不管是她这一世不可对人言说的身份,还是来自后世的关于皇宫的认知,都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皇上不会把我怎么样,可太后就难说了。你不是说过太后非常疼爱郡主吗?那天在再回楼的事情,太后肯定也知道了吧。她要是知道我把郡主弄得那么伤心,还不得吃了我。” “” “珺儿” “怎么了?” “你是不是忘了,你也是先帝赐封的福荣县主。” “对哦,哥哥不说我还真忘了我还有这个身份呢。有了这个身份,太后即使想罚我,也得想想先帝吧。嗯,这样一来我就不用担心她会把我怎么样了。” 姜玥珺想到这,刚才的焦虑完全就不见了,人也放松了下来,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调侃姜思颐了,让姜思颐有点哭笑不得,早知道就不提醒她了。 “话说,哥哥你这些年也没少让郡主伤心吧,怎么太后就肯如此轻易放过你了呢?要我是太后,你敢让我宠爱的人受一点点委屈,非得把你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姜玥珺的话让姜思颐想起了心底埋藏了许久的往事,此事压在他的心里已经很久很久了。 他不能告诉姜玥珺,太后之所以会任由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楚婉蓉的心意,那是因为她亏欠自己。 虽然他曾经告诉过太后,他从来没有怪过她,相反很感激她将他送到了姜家,让他成了姜玥珺的哥哥。 “哥,哥,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珺儿无需替我担心。” “谁担心你了,我只是有点想不通而已。” “想不通就别想了,想那么多,当心变成老太太。” “什么嘛,人家今年才十八岁,正是碧玉年华的好时候。” “是是是,是哥哥说错话了,在这给你赔礼了。” “”(未完待续。) 066、有福气 虽然是皇帝要见姜玥珺的,可总不能直接在他的寝宫或是处理政事的殿宇召见吧,也不能让她出现在贵妃主持的宫宴上。 载着姜家兄妹的马车进了宫城后,自小服侍太后的云嬷嬷亲自带着人将姜玥珺接去了太后居住的慈宁宫,如此一来就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姜玥珺进了宫。 因着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节,贵妃出面主持的宴会,其他妃子自然都得去。不过包括贵妃在内,宫里总共也就三位妃子。 因为太后也去了宫宴,所以姜玥珺到达慈宁宫的时候她并不在。云嬷嬷看着眼前这个锦衣淡饰,娴静优雅的女子,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喜欢。 她是自小伺候太后的,太后的事情她自然也是知晓。爱屋及乌,知道眼前之人是姜思颐非常疼爱的妹妹,不敢让她有一丝的差池,所以打发了其他人下去后,云嬷嬷亲自陪着她等着太后回来。 “这个是太后亲自吩咐御厨做的糕点,二小姐尝尝看比之德馨楼的味道如何。” 姜玥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云嬷嬷用一种很是欣慰的眼神看着自己,秉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谢过云嬷嬷之后,才拿起桌上盘子里的糕点吃了起来。 ‘咦,是自己喜欢吃的桂花糕。嗯,不愧是御厨,这手艺与德馨楼的就是不一样,要是哪天能问问做糕点的御厨师傅是怎么做的就好了。’ “嗯,这桂花糕油润不腻,入口不涩,吞咽酥滑,甜中有咸,味道真不错。” “呵呵,二小姐喜欢就好。” “” 姜玥珺也不矫情,正好自己肚子饿了。进宫前姜思颐说太后有吩咐,让自己进宫后与她一道用晚膳,于是她只得饿着肚子进宫。 吃完手里的桂花糕,太后还没回来,她又不好与云嬷嬷多说什么,当下又拿起另一块桂花糕来吃的很欢快。 云嬷嬷见姜玥珺喜欢,她也很很高兴,渐渐地两人话就多了起来。不到半个时辰,云嬷嬷对姜玥珺的喜欢就又上升了一个层次,而此时太后也由楚婉蓉陪着回来了。 太后五十出头的年纪,容长的脸颊,眉目端庄秀雅,只施了淡淡的脂粉。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面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点缀在每羽翟凤毛上的是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与虎睛石,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 几人一见面,都愣了一下。还是云嬷嬷先反应过来,轻轻咳嗽了一声,打断了愣神中的几人。待太后落座,姜玥珺非常恭敬地给太后磕了几个头,才在太后一迭声的阻止下站了起来。【零↑九△小↓說△網】 “嗯,不错,小姑娘就应该脸圆圆地才好,看着就有福气。” “” 楚婉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您这可是一棍子打死了一堆的人,恐怕从今往后,这京城中的贵女都得拼命让自己脸变圆才行,不然岂不就是没福气了。” “哀家听出来了,蓉丫头这是在怪哀家以前说你脸瘦削呢。” “蓉儿可不敢,不过,太后您老人家说的没错。二小姐这脸啊,确实是让人一见就觉得她是个有福气的呢。” “呵呵,不敢当太后和郡主夸奖。民女虽不聪明,可太后和郡主的言外之意还是能听得出来的。相比起其他人来,民女确实是胖了点。” “” 姜玥珺也看明白了,太后因着姜思颐的关系,是绝对不会为难自己的。当年自己偷听到姜家来历的时候,姜思颐并没有明确说明他是姜彦岑从哪抱来的孩子,但她从他隐隐约约的话语中还是猜到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姜家会如此受皇室器重的原因吧,当然也不乏姜家父子能力确实出众。有这层关系在,只要姜思颐不举旗造反,姜家的恩宠就会一直不衰。 因皇帝提前与太后打过招呼,太后也知道姜玥珺今天进宫的目的,所以尽管她还有很多话想问问姜玥珺,可还是在饭后让她随楚婉蓉去了楚婉蓉在宫里的住处翠依院,只留下云嬷嬷陪自己说话。 翠依院里,楚婉蓉打发了其他人后,看着姜玥珺不说话。姜玥珺有心想问问她为什么婚事定得那么急促,最后还是忍住了。 “没想到太后想见的人竟然是你。” 刚才在宴会上,太后只坐了一会就特意指名让自己送她回来,丢下一众的妃子、命妇等。回来的路上太后说慈宁宫里有个人在等着她,是楚婉蓉也认识的。 楚婉蓉非常好奇是什么人能让太后如此急切地要见到她,所以当她发现那人竟然是姜玥珺时,楚婉蓉心里的诧异是止都止不住。 姜玥珺一脸茫然的看着楚婉蓉,楚婉蓉不等她说话,又自行说了起来。“原来我在这宫里已经住了这么久了,久得我都快忘了自己是楚家的女儿,也忘了自己身上所肩负的使命。要不是你,可能我明明是你打碎了我的梦,可我却不能对你怎么样。” “郡主。” “你看,外面的月色多好。小时候,每到月圆之夜,哥哥都会背着我在园子里慢慢地走来走去。可是自我住进宫后,他就再也不曾背过我了。” “” 一个说,一个听,楚婉蓉将自己从来没与人说过的话一古脑地说给了姜玥珺听。姜玥珺也知道楚婉蓉只是想有一个倾听者,所以她只是静静地听着。 听到后面让她不由地想起了很久都没再想过的,前世的家人和朋友,心里觉得有点难过。遂起身推开窗户,看着天上的圆月,轻轻哼出了声。 “月色茫茫罩四周,天边新月如钩。回忆往事恍如梦,重寻梦境何处求。人隔千里路悠悠,未曾遥问星已稀。请明月带问候,思念的人儿泪常流。 月色朦朦夜未尽,周遭寂寞宁静。座上寒灯光不明,伴我独坐苦孤零。人隔千里无音讯,却待遥问终无凭。请明月代传信,寄我片纸儿慰离情。” 姜玥珺低低地唱着,楚婉蓉不由地也起身来至窗前,认真地听着。几遍过后楚婉蓉学会了,也跟着唱了起来。 因为有了楚婉蓉的加入,歌声就大了点,正好传到了正要进门的赵梓榆和蓝鸿羽两人的耳中。驻足听了一会,等歌声不再响起时,两人才同时进到翠依院。 “臭丫头,你” 这还是蓝鸿羽认识姜玥珺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发现原来一直乐呵呵的她也是有离愁的思绪的,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姜姑娘这是在思念令尊大人吗?”(未完待续。) 067、防着这一天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沉浸在悲伤里的姜玥珺和楚婉蓉同时转身看着来人。楚婉蓉若有所思的看了姜玥珺一眼,又看了看进来的皇帝和蓝鸿羽。 姜玥珺则是嗔怪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楚婉蓉,‘都是她,非要与自己讲她那些伤心的往事,害得自己也跟着伤心。这下完了,若是他们问起来,自己可该如何向这些人解释刚才的小调啊。当年那首水调歌头推到了苏妈妈的头上,这次总不能再推给她吧。’ 姜玥珺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赵梓榆,所以不能表现出了然的表情。于是她先是用疑问的表情看了一眼蓝鸿羽,见他对自己点了点头,这才给赵梓榆施了一个全福礼。等大家寒暄完了之后,姜玥珺退后几步,站在了楚婉蓉的后面。 赵梓榆细细打量了一眼姜玥珺,与其他女子比起来她真算不上是美女。整个人圆滚滚的,赵梓榆不由得有点失望。 他怎么也不能将眼前的人与那天在再回楼里劝说楚婉蓉的人联系起来,甚至怀疑眼前的人是姜玥珺吗?这样一个人怎么就能让姜思颐那么疼爱?又能让蓝鸿羽以她为借口拒绝皇妹慧灵呢? 因心里的落差实在是太大,所以赵梓榆对姜玥珺的态度也就冷淡了许多,只简单问了几句话就带着蓝鸿羽走了。 蓝鸿羽一句话都未能与姜玥珺说上,只来得及匆匆比了个放心的手势就随着赵梓榆离开了翠依院。 楚婉蓉看着来去匆匆的皇帝,又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的姜玥珺,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从宫里出来,天色已不早了。来的时候只有她和姜思颐,回去的时候蓝鸿羽非要和他们挤一辆马车。 原本还算宽敞的马车,因加了一个他,显得有点挤了。蓝鸿羽看了看对面闭目养神的兄妹俩,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 “臭丫头,你是不是早就防着这一天呢?” “你说什么呢?” “少装傻,我说你怎么天天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一点也不介意自己长胖呢。” “” 姜玥珺不说话,算是默认了蓝鸿羽的话。他说的没错,自赵梓栎那知道先帝当年有道密旨,说她和姜玥婷中的一个今后必须进宫后,姜玥珺就开始让自己长胖了。从今天晚上赵梓榆的反应来看,这一步棋果然没走错。 从宫里回来后,姜玥珺就一直呆在湘湘院里没出门。到得九月初八这天,楚婉蓉打发来接她的马车早早地就来了。姜思颐有点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还是蓝鸿羽将他劝说了一番,姜思颐才让她去了。 因着要成亲了,楚婉蓉也从宫里搬回了楚家住。今天的楚家随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来来往往全是人。 姜玥珺只带着素竹一个丫鬟,下了马车后由楚婉蓉的大丫鬟芸晴亲自引着到了楚婉蓉居住的院子。芸晴就是在再回楼说要找太后和皇上给楚婉蓉做主的那个丫头。 从再回楼回去的路上,芸晴忍不住说了几句姜玥珺怎么能这么对郡主。不曾想郡主却说姜玥珺做的没错,是她自己错了。 芸晴不明白,楚婉蓉与芸晴也是自小长大的情分。与她细细解释了一番,芸晴这才知道姜家二小姐对自家郡主的好意,所以今天才有她亲自出来迎接姜玥珺一事。 她们是从后门进来的,身上又批了件大氅,所以没几个人看见姜玥珺到了楚家。即使看见了,也不知道大氅里面的人是谁,不过作为一家之主的楚迦南自然是知道的。 他自己分不出身来,只好吩咐手下人一定要时刻注意着小姐的院子。楚迦南不知道楚婉蓉与姜玥珺除了再回楼那次,在宫里也见过一次,他怕两人再见面会发生点什么不好的事情。 芸晴将姜玥珺送进楚婉蓉的房间后,打发了所有的人,自己亲自守着门不让任何人过来打扰她们。素竹不想出去,姜玥珺连哄带威胁,她才跟着芸晴走了。 “看来姜二小姐这个名号,似乎不怎么管用嘛,一个丫头竟敢给主子甩脸色。”回到楚家的楚婉蓉不用像在宫里那样事事小心,说话做事都有点显露她的本性了。 “呵呵,让郡主见笑了。这丫头就是个死脑筋,哪比得过芸晴姑娘聪明伶俐。” “哼,只怕是有人算破人心,故意带这么个笨丫头来碍我的眼吧。” 姜玥珺秉着今天她最大的原则,不与她一般计较,所以对楚婉蓉的话只当自己没听懂。打量了一眼新房,‘嗯,这古代的婚礼就是不一样,光看这房里的布置就知道有多隆重了。’ 楚婉蓉看着对面闲闲喝着茶的姜玥珺,自己这会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接到皇帝赐婚的圣旨后就让人给她送了一份请帖。 照理来说自己成亲最不想看见的就是姜家的人了,尤其是眼前这人。要不是她,或许自己还沉浸在幻想着嫁给姜思颐的美梦里。是她残忍地将自己的梦给打碎了,告诉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就是一个笑话。呵,笑话。 “这茶味道不错。” “你喜欢这种茶?”楚婉蓉倒是有点意外了,很少有女孩子喜欢这种喝起来苦涩的茶。 “谈不上多喜欢,我在家很少喝茶,偶尔喝过那么几次,都是喝的这种。” “不喝茶,难道喝白水吗?” “是啊,几乎都是喝的白开水。” “?” “不因为什么,就是个人有个人爱好嘛。” “哦。” 楚婉蓉今天的心思显然也是不在姜玥珺身上,所以只轻轻哦了一声后两人又沉默了下来,而姜玥珺则是大致能猜到她请自己来的原因。 “听说廖家世子人品很不错,在外的风评也好,还是他向皇上求娶的你。如此郡主你嫁过去与廖世子之间倒不会有什么多大的问题。 至于汝南公府里其他人,也许会有人说些闲话,不过只要您能让国公爷和世子爷都向着你,他们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 姜玥珺一听说楚婉蓉被指婚给了廖卉祺,就向姜思颐询问过关于汝南公府的事情。汝南公廖仲柏原本是楚迦南与楚婉蓉兄妹的父亲楚钰手下的一员大将,跟着楚钰南征北战,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未完待续。) 068、我们是朋友 楚钰与妻子战死沙场后,廖仲柏接替了楚钰大将军的职位,直到楚迦南十三岁第一次上战场,在战场上表现出了惊人的将才天分。 之后楚迦南越来越成熟、也越来越厉害后,廖仲柏就卸了大将军一职,向朝廷推举楚迦南接任。皇帝为了表彰他,特封他为汝南公。 廖卉祺是廖仲柏的原配妻子所生,他的原配妻子在生廖卉祺的时候难产,生下孩子就去世了。廖仲柏守了一年孝后,续娶了郑家的一个女儿为妻。 郑氏嫁给他时,算是下嫁。后来郑家嫡系一脉被姜彦岑所灭,郑氏在廖家再也不敢颐指气使。 如此看来楚婉蓉嫁到廖家,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要她能与廖卉祺好好过日子,她这辈子在廖家的地位都不会太低。 当然姜玥珺还是希望她在廖家能过得开心,不仅仅因为她是上司的女儿,而且是皇帝赐的婚。 姜玥珺相信廖家世子总有一天会挤掉姜思颐在楚婉蓉心里的位置的,因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姜思颐那样的铁石心肠,再深的感情也比不过身边之人的陪伴。一见钟情与日久生情,姜玥珺更相信后者。 “我的事不劳你操心。” “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辞了。” “怎么,怕我吃了你。” “郡主真会开玩笑。” “既然不是,你就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吧。” “” 虽然下人们回禀说小姐的院里什么事都没有,可楚迦南还是不太放心。他知道妹妹虽然答应嫁给廖卉祺,可心里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姜思颐,要不然她也不会请姜玥珺在今天上门了。 对于姜思颐的这个二妹妹,楚迦南与大多数人一样,只知道很受姜思颐的宠爱,却从来没有见过她究竟长得什么模样。那天从再回楼回来后,他虽也有心想见见她,却总是不得空。 好不容易抽出空来,却又听说她被姜思颐禁足了,为此还生了病。所有上门探望的人都被拦了,就连上个月的十八岁生辰都只是匆匆露了个面。 虽然禁足一事以及生病一事的缘由他们都知道,姜思颐明着禁足其实暗地里是保护她吧。可姜家对外的说法就是这样的,他总不能明确地说那是因为她在再回楼里把靖国郡主说得哑口无言,又泣不成声吧。 就是这样一个人,今天竟然敢就带着一个丫鬟到了楚家。难道她就不怕出了姜家大门,那些对她产生好奇的人会半路给她劫走吗?大宣的风气可没那么高尚。 楚迦南想着想着发现自己跑偏了题,他不是原本担心妹妹见到姜玥珺后会忍不住想起姜思颐,从而说些不该说的话,或者做些不该做的事吗?怎么自己不担心这个,反而担心姜玥珺会被人给劫走? 负责守门的芸晴见是自家大少爷来了,忙上前给他行礼,准备先进去与小姐禀告一声。楚迦南阻止了她,两人就这样站在了院子里。而房间里的两人丝毫也没察觉到院子里的情况,还是肆无忌惮地说着话。 “我楚婉蓉这辈子就哭过三次,最后一次还是在你个黄毛丫头面前。” “说什么呢,什么黄毛丫头,人家的头发明明又黑又亮好么。” “我呸,亏得那天在再回楼里你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这会怎么就傻了,连黄毛丫头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是状元的妹妹。” “怎么,你不服啊,不服来打我啊。告诉你,不管我什么样,我永远都是姜思颐最疼爱的妹妹。” “少跟我提他,他就是一个,呃,不对,是一块一块” “楚姐姐是不是想说他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啊?” “是,他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烂石头,我真是瞎了眼竟然喜欢了他那么多年。” “哈哈。” 楚迦南只觉得自己满头的黑线,自己的妹妹是什么德行他很清楚,可是姜家二小姐怎么也是这种德性。不是传闻说二小姐钟灵毓秀、文静异常的吗?那里面的人是谁呢?那天劝妹妹放手的人是她吗? 就在楚迦南想冲进去亲自确认一下里面的人是不是姜玥珺时,里面又传来了说话声。 “不是楚姐姐瞎了眼,是哥哥没有这种福气。楚姐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是说冰糖葫芦与芙蓉糕的。” “” 姜玥珺讲的是自己前世看过的电视剧步步惊心里十阿哥与福晋吵架,闹到了御书房,说要休了福晋,还是若曦出面劝说好的。 十阿哥未成亲之前一直喜欢若曦,可是成亲后虽与福晋吵吵闹闹地,不过两人的感情却也在吵吵闹闹中有了升温,喜欢上了福晋却不自知。若曦自比冰糖葫芦,而十福晋是芙蓉糕。 “难怪姜思颐会如此疼爱你,若是我也有一个这么通透的妹妹,我也会护得死死的。” “我不是一直在叫你姐姐吗?你可以把我当成是妹妹啊。” “算了,你这样的妹妹我可认不起,还是当朋友比较好。” “那既然是朋友了,还望你能听我一言。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我希望你与廖世子成亲后能主动与他说明一下你与哥哥之间的关系,不要让他误会了才好。” “不害臊,你一个小丫头说什么夫妻。”楚婉蓉虽然嘴里不愿承认,可也知道姜玥珺是为了自己好,所以在说此话的时候神情很是放松,就像是大姐姐对小妹妹的那种语气。 “嘁,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你是姜家的二小姐吗?”楚婉蓉这话正是楚迦南想问的。 “是啊,怎么了?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如假包换。” “” “谢谢你。”两人又说了好一会的话,楚婉蓉在姜玥珺又一次提出告辞后,语气诚恳地向她道谢。 “不用客气,我们是朋友嘛。” “” 当姜玥珺从房里出来,发现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楚迦南竟然站在屋外偷听她和楚婉蓉说话时,这些年她所知道的,关于楚迦南所有的事,以及他在自己心中的形象立马就倒塌了。 “果然人不可貌相,这话用来形容楚将军还真是不错。” “” “姜姑娘且慢走,我有话想问问姑娘。”姜玥珺丢下那句略带讽刺的话后就想告辞,却被楚迦南留住了。 “” 从楚家出来时,天色还早。姜玥珺心想今天好不容易出了门,要不再去看看刘宁筱怎么样了。于是让车夫掉转了车头,往西城这边而来。 她这临时的决定可苦了姜家那些暗中保护她的护卫,还有楚迦南派来一定要将她平安护送到家的人。(未完待续。) 069、多了点 说到刘宁筱,她现在可是小有名气了。三年前姜玥珺让人在西城买了一个铺子,改作药铺,取名同济堂。 同济堂里的药都是以成本价卖出,姜玥珺又花钱请了好几个大夫在同济堂里轮值免费替人看病。虽不像现代的医院那么齐全,但好歹也分了儿科、妇科、男科等好几个科室。 西城住的都是一些穷苦百姓,很多人家有人生病了,根本看不起病,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去。 自从姜玥珺的这个药铺开起来后,每天来此看病抓药的人很多,姜玥珺请的这些人根本就忙不过来,刘宁筱就主动提出来此帮忙。 姜玥珺会开这个药铺,本来就是为了刘宁筱,她来帮忙当然再好不过了。不过姜玥珺不想让人知道药铺的事与自己有关,所以将所有的事都推到刘宁筱的头上,为此刘宁筱的名字渐渐地在老百姓中传了开来,称赞她为活菩萨。 刘家众人不由地为了四年前那件事情后悔不已,有心想让刘宁筱重回刘家,可是刘宁筱铁了心不想再回去,背后又有姜玥珺给她撑腰,刘家拿她没办法,只能放弃了她这条路。 四年前,也就是鸿禧九年,姜玥珺自参加完悟净大师的生辰从传音寺回来后,就一直在呆在府里甚少出门,只暗暗筹划着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找王应钦报仇的事,所以也就没有多少精力管其他的。 九月初六,距离姜玥珺回姜家过去了半年时间。刘家与王家在没有知会任何人的情形下将刘宁筱与王元宁的婚事给定下了。等姜玥珺知晓时,此事已经过去了好多天,而且此事还牵扯到了周显宗。 九月二十一日,姜思颐上朝后,已是姜府大管家的祥安突然过来说大少爷最近很忙,可能会鲜少回家,小姐若是怕在家无聊,可去周家多走动走动。 姜玥珺有点奇怪,为什么是祥安亲自过来给她传话,而且是指名让她去周家。最近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传来,看祥安的表情也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样子,就没想那么多。 这段时间以来,她好像还没出过门。看几个丫鬟们都是一副兴奋的样子,决定出去逛逛,去周家就算了,太麻烦。 九月二十二日,辰时过去了,姜玥珺才从床上起来。听到房里的动静,苏妈妈带着人进来伺候她洗漱。待看清她眼下的乌黑时,忍不住当着素竹与松竹的面开始了她每天的碎碎念。 “小姐,您昨天是不是又看书到子时了?您” “妈妈,我知道错了。”姜玥珺很明智的在苏妈妈说出一大堆大道理之前赶紧认了错。 “小姐每次都这么说,可每次你们两个别偷笑了,赶紧过来伺候小姐。” “是,妈妈。” 素竹、松竹两人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伺候姜玥珺穿上一件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苏妈妈给她梳了个随云髻,从首饰盒里挑了一根由流光斋制作的最简单的玉钗给她簪在发上。知道姜玥珺不喜欢脸上擦脂抹粉,所以只是拿粉盖住她眼下的乌青就作罢。 等所有的都收拾完,已是辰时末。秀竹带着两个粗使婆子将她的早饭拿进房里,伺候她吃完饭后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姜玥珺才不急不忙地坐上了早就等着的马车。 马车里,坐着姜玥珺、苏妈妈,素竹、秀竹还有松竹几人。姜玥珺坐于马车中间,手里拿着本游记在看,苏妈妈、素竹坐于左侧,秀竹、松竹坐于右侧。 “咦?”苏妈妈掀开车帘往大街上看了一眼,嘴里咦了一句。 “妈妈咦什么呢?”松竹见苏妈妈那么奇怪,经不住好奇。 “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街上的人似乎多了点。” “哦。” “小姐,您都看了有一会的书了,歇会再看吧。” 苏妈妈与她们三人说了会话后,见姜玥珺还是聚精会神地看着书,怕她眼睛受不了,说道。姜玥珺正好看到有点想不明白的地方,听苏妈妈这么说,就放下了手里的书。松竹与秀竹一个端茶,一个端点心。 “我自己来就好了,你们不用管我。” “平时也就算了,可今天是小姐您这么久第一次出门,还是仔细着点。” “妈妈,您又忘了,我只是出来逛逛而已,不用如此紧张。” “小姐您已说过很多遍了,只是” “妈妈,我觉得这样很好,你看这半年来我们过得多自在。” “奴婢也知道,就是” “就是担心我回来的这半年来一直没在人前露过面,要是再这么下去,外面会有些流言蜚语传出来吧。” “是。” “妈妈,您看我们每天不愁吃穿、住的房子也好、出门有车代步,不用与人勾心斗角,每天只需想想吃什么。这样的日子可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为什么要那么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可是可是”苏妈妈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个结果出来,她觉得小姐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嗯,妈妈就别可是了,听我的,没错的。” “奴婢也觉得小姐说的没错。”松竹丫头一向是个有主意的。 “你个小丫头就少来添乱了。” “我怎么小了,奴婢比小姐还大两岁呢。” “我说你” “妈妈,我错了,您别生气,来,喝口茶。” 姜玥珺嘴角含笑看着松竹将一杯茶送到苏妈妈的嘴边,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街道。‘苏妈妈说的没错,这街上的人似乎是多了点。’ 在大街上浩浩荡荡逛了一圈,姜玥珺等人才来到今天的目的地再回楼,准备吃完午饭再回府里。 再回楼的孙掌柜看见有马车停在门口,出来准备让他们挪开一点挡着路了。等看清从马车上下来的几个丫鬟,而其中的一个自己还认识,不由得心下疑惑。‘素竹姑娘今天怎么这么大摇大摆地来再回楼了。’ 疑惑归疑惑,孙掌柜并没有因为她们只是丫鬟就有所懈怠,而是上前一步,“给姑娘们请安。” “嗯,孙掌柜,烦请给我们找个雅间。”三个丫鬟中,素竹现在是姜玥珺的大丫鬟。素竹对孙掌柜点了点头,除此外,并无其他言语。 “雅间已备好,请姑娘们随小的这边来。”(未完待续。) 070、宫保鸡丁 姜玥珺和苏妈妈在车上一直没有下来,孙掌柜以为今天来的就只有素竹三人。说着就要引她们上楼,素竹忙示意他先等等,反身又来至车前,从外面撩起车帘,探着头说道:“小姐,可以下车了。” 等苏妈妈也下去后,姜玥珺先在心里把自己给说服了,才就着几人伸过来的手下了马车。‘其实才这么一点高的距离自己完全可以跳下去的,哪用得着放个脚蹬还得人扶着才下去。可我若真这么跳下去了,估计得吓坏地上站着的这些人,我还是乖乖地下去吧。’ 正好送客出门的小二,听见掌柜的嘀咕说姜家小姐今天怎么来了。因姜玥珺戴着幂离,他就以为来人是姜家的大小姐姜玥婷。 “给大小姐请安,您可有段时间没来了。” “是啊,这不今天特意就来了嘛,清风,别来无恙啊。”姜玥珺并没有因为他错认自己是姜玥婷生气,也不打算纠正他,而是笑嘻嘻地与他打招呼。 ‘姜家大小姐竟然跟自己说别来无恙嗳,而且她还记得自己的名字。’清风只觉得受宠若惊,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姜玥珺看清风一副怀疑的表情看着自己,心下好笑,见他还在懵圈,也不催促他,抬头打量起了再回楼的牌匾,‘嗯,这三个字写得浑厚有力,不错。’ 其他同样准备到再回楼吃饭的人见姜玥珺一行人堵在门口不动弹,纷纷出言催促她们让开路来。 孙掌柜赶紧过来,先是对还在发呆的清风笑骂了几句,又向姜玥珺请罪说小二呆头呆脑的,还望姜小姐恕罪。 姜玥珺表示没关系后孙掌柜才将她们一行人引进去,发呆的清风此刻已醒过神来,也跟了进来。一楼大厅里已有人在吃饭了,靠近窗户的几张桌子还空着。 姜玥珺悄悄地在素竹耳边说了几句话,素竹点了点头,让孙掌柜给随她们来的婆子、护院们安排地方吃饭。孙掌柜说那几张空桌就是给护院婆子们准备的,并让清风引着过去。 护院、婆子们都说他们得寸步不离地保护小姐,不敢离开。姜玥珺笑了笑,对护院头领说道:“姜平,我听说再回楼的名声很好,你就放心去吧。” 姜平只一瞬就明白了姜玥珺的意思,不再坚持要跟着,带着还在懵懂的手下还有婆子们跟着清风过去了。 姜玥珺嘴角弯了弯,对姜平的反应比较满意。而孙掌柜看着姜平那伙人的背影,又看了看姜玥珺,呵呵一笑引着她们上了二楼,直到了给她们留的包间后才告辞而去。 进到包间里,姜玥珺四下打量了下房间里的布置觉得很舒服,心想这孙掌柜不愧是赵梓栎看得上的人。这个包间里面还有一个房间,她们此刻是在外间。秀竹和松竹拿手帕将桌子凳子都擦了一遍,才请姜玥珺坐下。 姜玥珺看了看她们手里干干净净的帕子,没有说什么。走到靠窗的位子上坐下,又让其他人也坐下来。几人没说到几句话,孙掌柜那特有的嗓音就从外面传了来,“姜小姐,饭菜已备好,小的是否可带人进去?” “嗯,进来吧。” 里面有了应答声,包间的门被从外面打开,孙掌柜带着四五个人一起进来。每人手里都端着托盘,托盘里放着饭菜。秀竹、松竹在孙掌柜他们进来前就已起身,站在了姜玥珺的身后。 跟在孙掌柜后面进来的几个人目不斜视地将饭菜在桌子上摆好,又目不斜视地出去了,中间没发出过一丝声响。姜玥珺暗自点头,‘这些小二训练得也不错。’ “姜小姐,这些都是我们再回楼的招牌菜,请品尝。” “好啊,早就听说你们再回楼的菜一流,今天我可是有口福了。”姜玥珺说道。 “那小的就不打扰您用餐了。” “嗯,多谢孙掌柜亲自送来。” “这是应该的。” 席间秀竹一直仔细观察着姜玥珺与素竹,她总觉得这二人自从进了再回楼后就有点古怪。这孙掌柜会不会其实是认识小姐的?要不然他怎么会亲自招待小姐? 秀竹虽然不曾来过这,可对再回楼也是有所耳闻的。能在京城这遍地是官的地方,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将凭空冒出的再回楼经营得如此火热,孙掌柜此人肯定不简单。可是她怎么觉得孙掌柜对自家小姐的态度,甚至是对素竹的态度都太恭敬了点呢? “秀竹,你想什么呢?” “啊,奴婢是在想这再回楼的掌柜与小二都如此训练有素,不知道他们的东家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来秀竹的观察能力不错嘛。” “小姐,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只是” “这是好事啊,你紧张什么。我们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就是应该要像秀竹这样随时注意周边的坏境才对,所以秀竹你做的很好。” “是,多谢小姐夸奖。” 吃饭的时候,三个丫鬟本来是要帮姜玥珺布菜的。姜玥珺也不说话,只是扫了她们几眼,脸上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她们立马坐了下来和她一起吃饭。姜玥珺觉得总算是没有辜负自己这么久的努力,丫鬟们在自己面前终于不再那么拘谨了。 食不言寝不语,几人都只是默默地吃饭。再回楼果然不负盛名,菜的味道很好,姜玥珺吃了两碗满满的饭才放下筷子。 其他几人只有松竹是在她放下筷子后跟着放下手里的筷子的,苏妈妈还有素竹与秀竹则是在姜玥珺一碗饭没吃完就放下了筷子在一旁坐着说悄悄话去了。 松竹直埋怨说这的饭菜味道太好,弄得自己都吃撑了。姜玥珺觉得还是大大咧咧的松竹比较合自己的胃口,心里想什么立马就说出来,不用费心思去猜。 她对松竹的抱怨只是微微一笑,看着桌上剩了那么多的菜,将想叫小二进来打包的念头生生地压了下去。 觉得自己也有点吃多了,与松竹玩笑了几句站了起来。推开窗户只看得到二楼对面的房子,看不到地面。觉得房子都差不多没什么好看的,遂离开窗前来到包间里面的房间里,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在一旁说话的苏妈妈几人也跟了进来,素竹倒了杯白开水给她,姜玥珺接过杯子,下意识地对素竹说了句谢谢。其他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姐对人特别礼貌,哪怕是她们这些下人也是经常谢来谢去的。’ “妈妈,还有你们两个吃饱了吗?我看你们都只吃了一点点,可别呆会就饿了。” “多谢小姐关心,我们几个都吃的很饱。小姐觉得这再回楼的菜味道可好?” “嗯,好极了,特别是那道宫保鸡丁,比我在。”姜玥珺一激动差点就说比我在现代吃的时候好多了,赶紧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掩饰自己的失误。 “呃,小姐,宫保鸡丁是什么?我们吃的菜里没有这个啊?”(未完待续。) 071、岑云 松竹的话让姜玥珺噎了一下,就在她想着该如何岔开此话时,外面传来了很大的嘈杂声。不等姜玥珺让人出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房门就被人重重地推开了,姜平带人闯了进来。 姜玥珺从里间走了出来,忙问道:“姜平,发生什么事了?” “回小姐,有人在菜里吃出了虫子,正在一楼大厅里与孙掌柜等人对峙。” “啊,虫子。” 姜平话音刚落,松竹一听菜里有虫子,立刻跑到一边吐了起来。其他人虽不像她那么夸张,脸上也是一脸惨白的样子。只有姜玥珺神色不变,姜平心里暗暗点头。 他本是姜思颐的护卫,被姜思颐调来给姜玥珺当护卫了。这半年多来姜玥珺呆在府里甚少出门,所以他们这些人与姜玥珺的接触并不算多,也就不知道她的性情如何。不过就今天的接触来看,姜平心里倒是有点底了。 “那吃出虫子的是什么人啊?孙掌柜他们怎么说的?” “属下” 姜玥珺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姜平,想必是一楼有人闹事,他们怕自己出事所以没有仔细打听事情经过,就上到二楼了。对姜平笑了笑表示理解,然后戴上幂离,出了房间,来到走廊上。 走廊上已站了不少人,纷纷看着一楼大厅里的争执。孙掌柜和几个小二此时正被六七个小厮围在中间,而正厅里唯一一张没被打烂的桌子上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公子。 此人身上的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五官俊美绝伦,眉目疏朗,唇红齿白,手持一把折扇。看起来有点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楼下双方都有点激动,说话声音在二楼也听得一清二楚。 “哼,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本公子大老远跑来只为了品尝一下再回楼的美味,怎么,你们就是这样招待本公子的吗?” “再回楼虽说开业时间不长,可名声一向很好,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公子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出去打听打听,只怕这其中是有了什么误会。公子不等在下查问清楚就砸了再回楼,我看公子您还得给在下一个解释。” 姜玥珺听到这不由地奇怪,这孙掌柜是个很精明的人啊,怎么感觉他这话说的有点欠考虑呢?岂不是明明白白地说虫子是那人故意放进菜里,然后先动手砸了再回楼不让人查?果然那年轻公子比刚才更激动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说这虫子是本公子自己放进去的吗?还想让本公子给你一个解释,真是岂有此理。” “在下并不是这个意思,公子让人砸了再回楼却是事实。” “哼,本公子就砸了,你待如何?” “清风,去报官,就说有人故意砸了再回楼。” “好啊,此举正合本公子意,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再回楼是不是官商勾结,沆瀣一气。” “好嘞,掌柜的。” 清风应了一声,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姜玥珺觉得那人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心里起了怀疑,就看向一楼那些看热闹的人。正好看到人群里有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偷偷地往大门方向移动。 姜玥珺示意姜平蹲下来,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姜平对她点了点头,随手指了一个护卫跟着他就下楼去了。其他人不知道小姐与姜平说了什么,等他们走后,自动围在姜玥珺身边,防备有人挤过来。 等了大概两刻钟,清风带着四个衙役回来了。四个衙役先是问了下年轻公子的来历,他说自己姓岑名云,是从外地特意来再回楼品尝美味的,谁料竟从菜里吃出了虫子,自己一气之下才让手下砸了桌子。 衙役点了点头,又问孙掌柜是怎么回事。孙掌柜说,听到给客人上的菜里有虫,连忙从后头出来询问情况。谁料他刚出来就看到岑云的手下在大厅里又打又砸的,他上前理论,可姓岑的公子根本就不听,只得让人报官。 四位衙役又询问了大厅里其他人,得知双方说的都没问题,于是将双方聚到一起。说两方都有理,只是不应该为了这么点小事就闹上公堂。 衙役给双方调停,判孙掌柜给岑云赔礼道歉,又亲自在岑云面前替再回楼担保,判岑云给砸烂的桌子、凳子赔偿了事。 双方对于衙役的处理结果都有点不满,只是有衙役在场也不好再闹,只得自认倒霉。孙掌柜正要与岑云行礼道歉之时,一声“且慢”将他的动作打断了。 “进去。” 两个壮年的男子被人从外面推了进来,随之进来的则是刚才跟着姜平出去的那个姜家护卫,那声且慢就是从他的嘴里发出来的。 二楼姜家的护卫们看那人进来,偷偷看了一眼姜玥珺,见小姐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楼大厅,他们也就没说话。 一楼大厅里所有的人则是只顾着进来的三人,四个衙役看了看被推倒在地的两个男子,又看了看立在二人身后的人,其中一人询问道:“敢问壮士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一个过路的,见这二人在门口鬼鬼祟祟,所以将二人带了进来,官差大人有事只管问他们。”那护卫淡淡地说完人就出去了,姜玥珺不由地笑了下,‘这人可真会装。’ “哎” 问话的衙役还没说完,护卫的影子已不见了,只得询问躺在地上的两人。这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衙役的话还没出口,他二人就争先恐后地说那岑公子菜里吃出的虫子是他们放的。只是他们放的明明是其他的东西,为什么会变成虫子他们也不知道,姜玥珺发现岑云的嘴角翘了翘。 众人一听都有点明白了,感情闹了这半天是有人想害这位岑云,却让再回楼遭了灾,看向岑云的眼神都有点变了。 岑云直嚷嚷说自己根本就不认识那两人,还走过去给那两人狠狠地踢了几脚,边踢边骂:“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本公子的菜里放东西,害得本公子冤枉了好人,快说,你们究竟是谁?” 地上的两人被踢的乱窜,说他们只是看他穿着富贵,又是从外地来的,想从他身上偷点银子而已。 岑云更是恼怒,脚下的力道更重了。四位衙役忙上前阻止,将地上二人给带走了,至于他们的纷争让他们自己解决。 姜玥珺也没了再看下去的兴致,又打量了一眼岑云之后,带着人从二楼的后门出去了。姜平已在后门处等着,见她们出来对姜玥珺点了点头。姜玥珺在几个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往姜府而去。(未完待续。) 072、状告骗婚 马车上苏妈妈看着闭目养神的姜玥珺,好几次想问问她又咽了回去,其他几个丫鬟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姜玥珺睁开眼睛说道:“你们是不是有事要问我啊?” “呃,小姐,刚才” “我看那位岑公子衣着华贵不像是那种要讹人钱财之人,又听说再回楼的口碑很好,就想会不会是有人嫁祸的。 往人群中仔细一看,果然发现那两人本来是混在人群中看热闹。直到那个叫清风的小二出去报官,他们二人偷偷地往外走,觉得他们有鬼才让姜平出去拦下那两人问问看。” “原来是这样,小姐真聪明,奴婢怎么就没想到呢。”苏妈妈夸了姜玥珺一句又接着说道:“那位岑公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出门在外身边只跟了几个小厮,又打扮的如此张扬不招贼才怪。” 姜玥珺笑了笑,‘什么贼不贼的,只怕没那么简单。那人一看就是女扮男装的,为什么大家都没看出来呢?’ “就是啊,不仅穿的那么张扬,还装模作样地拿个扇子装什么才子。这天又不热,八成是脑子有问题。”说完呵呵笑出了声。 而此时被她说脑子有问题的某人刚与孙掌柜寒暄完,此刻正被孙掌柜客客气气地请到二楼包间喝茶,他打了个喷嚏,‘谁在念叨本公子呢。’ “小姐您”苏妈妈愣了一下,将还在呵呵笑的姜玥珺搂在了怀里。 马车行驶了一会之后就停了下来,姜玥珺以为已经到家了,从坐垫上站了起来准备下车。苏妈妈将她拉住,说姜府没那么快到,让姜玥珺先别下车,掀开车帘问松竹出了什么事。松竹刚才吐了一通后,觉得坐车胃里不舒服,就下了马车与婆子们一道走路去了。 回答苏妈妈的并不是松竹而是姜平,说前面街道被人给堵了,他已派人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苏妈妈点了点头,放下车帘。将姜平的话给姜玥珺又说了一遍,其实刚姜平说的话姜玥珺听见了,不过她并没有打断苏妈妈。 等苏妈妈说完,姜玥珺才点了点头。重新坐下来后掀开马车窗帘,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看到松竹以及随侍的婆子围在马车边上。 以姜平为首的九个护院则是分成四个方向,全身戒备地打量着街道上的行人,一行人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停在马路中间。 姜玥珺想了想让松竹将姜平叫了过来,与他耳语了几句话后,姜平的脸色变得有点凝重,很恭敬的给姜玥珺抱了抱拳,才让车夫将马车往街道里边停靠,直到马车的一侧正好抵在一栋三层小楼的墙上。 如此一来马车就只有一小部分露在小楼的屋檐外,九个护院分成三人一组,成三角形状守着马车的三个方向。 那被堵的街道行人越来越多,他们离着有十几丈远都能听到说话声,只是声音太嘈杂,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 马车重新停靠没多久,姜平派去打听消息的护院就回来了。那护院本来是想直接告诉姜平的,可姜平却摆了摆手,将他带到马车边上。敲了敲马车,等秀竹撩开窗帘,看到了姜玥珺,才转头示意他直接跟小姐说。 那护院虽有点奇怪姜平对二小姐的态度,却还是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回二小姐,是前头有个新开的酒楼请了几个西域姑娘在门前表演,将道路给堵了。” “哦?西域人啊,她们在表演什么呀?”姜玥珺有点感兴趣的问道。 “这个这个” “姜安,小姐面前不得隐瞒,将你看到的事情全都说出来。”姜平看姜安有点支支吾吾的,插嘴说道。 “是,属下看到她们在表演脱衣服,此刻身上只剩一层薄纱。”姜安一说完,立马将自己的头给低下了。想到刚才看到的事情,脸上不由地范起了红晕,而姜平也有点不自在地转过了头。 “咳咳咳”姜玥珺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苏妈妈忙坐过去给她轻轻拍了拍背,说道:“小姐,咱们还是绕路回姜府吧。” ‘不是吧,大庭广众之下表演脱衣舞,京城的风气已如此开放了么?’姜玥珺心里很想去见识一下,可马车外面不仅仅是姜平、姜安,几个丫鬟以及婆子们好像都有点不自在,尤其是马车里苏妈妈一脸的气愤,她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从这绕路回姜府有多远?” “回小姐,从这绕路回姜府大概一个时辰。” “那就绕路吧。” “是!” 于是马车重新启动,姜平、姜安在前,马车在中间。四个粗使婆子走在马车两侧,马车两侧还各有两个护卫,后面还有四个,一行人又调转马头往西市这边而去,松竹又回到了马车上。 她们一走,刚才马车停靠的那栋楼里探出两个脑袋一直看着她们的马车离开,直到看不到影子了才将窗棂重新关上。 “淳佳,你说那小丫头是不是发现了我们,所以才让人将马车赶到窗檐下的?” 叫淳佳的那人没回话,只是看白痴一样看着屋里问话之人。 “哎,我说你能不能别老是这么一副死鱼眼看着我么,我觉得瘆得慌。” “与其琢磨这个,还不如想想她去哪了吧。” “谁知道那臭丫头又跑哪里疯去了,不让她来非要跟着来。” 正在再回楼与孙掌柜感叹不打不相识的某人又打了一个喷嚏,‘这谁啊,怎么总是念叨本公子呢。呀,差点忘了正事。’跟孙掌柜说了声还有事就带着下人匆匆忙忙而去。 绕道而行的姜玥珺一行人不紧不慢地逛了好几条街来到京兆府衙附近,只是此时的府衙门口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人声鼎沸。 走是走不了了,姜玥珺索性下了马车,与苏妈妈、素竹还有秀竹进了旁边的一个茶馆,其他人也紧紧跟着,松竹和姜安则是去到人群边上打听消息去了。 松竹揪了揪其中一人的衣服大声问道:“大叔,里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大家都围在这呢?” 那个被松竹揪着衣服的男子本来正在用力往里面挤的,突然被人从后面揪住了衣服正想发火,回头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正笑得明亮亮地看着自己,她身后还站了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男子腰间别着把剑。 压下心里的怒气,用不算轻的声音说道:“姑娘有所不知,听说刘家与王家刚定下亲事没几天,却得知五小姐早已与别人私定了终身,还与人私奔了。 王家与刘家退婚不成,一气之下将刘家告上了公堂,状告刘家骗婚呢,大家都是来看府尹老爷怎么处理此事的。”(未完待续。) 073、私奔被抓 “刘家?哪个刘家?王家又是哪个王家?” “刘家是那个号称遍地锦绣的刘家,王家老爷王应徐与当今国舅爷王应钦是分了家的堂兄弟。” 男子的话让松竹吃了一惊,刘家五小姐与自家小姐的关系可不浅。 “不可能,五小姐不是那种人。” “咦,姑娘你怎么知道她不是那种人?你认识她?” “不认识,只是听说刘五小姐人很不错的,怎么会与人私定终身呢?” “嗨,知人知面不知心呗。听说她前几天还与人私奔呢,被人发现抓了回来。” “啊,私奔?他们好大的胆子。不过既然是私奔了,又怎么会被人给抓住了,还关进了大牢?”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被刘五小姐的未婚夫王家的人给抓住的,王家抓住人后没有将人交给刘家,而是将她送到了府衙。此案拖了几天了,听说今天开审,大家自是都来看个热闹了。” “是这样啊,谢谢大叔了。” “嗳,不客气。” 松竹问明缘由,也不再挤进去看了,与姜安一同来到茶馆。进到茶馆时,发现一楼大厅里的人都压低声音,交头接耳的。 等到了二楼大家约好的包间,松竹发现自家小姐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端着个杯子正在出神,姜平则是将他的剑横放在桌子上,双手抱在胸前,闭目养神,其他人都不知去了哪。 松竹与姜安回来了,姜平轻轻嗯了一声,姜玥珺才回过神来。先是对着两人甜甜一笑,说了声辛苦了,让他与松竹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茶碗给他们两人都倒了杯茶。 姜安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说不敢劳驾小姐给他倒茶。姜玥珺看他实在是有点拘谨,遂让姜平将他带到外面去了。等他们出去后,姜玥珺这才向松竹问道:“怎么样?打听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吗?” 松竹犹豫了一下才将自己问来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对姜玥珺说了一遍,与她预想的不一样,姜玥珺并没有什么很过激的反应,看样子应该是已知晓了此事。姜玥珺确实是已经知道了,刚才她们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茶馆里的人在高声谈论此事。 “哎,你们说王家还真是厚道哈,都被人戴了绿帽子了,还只是要求解除与刘家的婚约。” “嘁,什么厚道,要真是这样,当初将人抓回来的时候干嘛将人送进府衙,直接送回刘家,私底下解除婚约不就行了吗?弄得这样人尽皆知,只怕是不存好心。” “你知道什么,听说今年宫里要从民间选用好的绣品,还特意指名了几家竞争。刘家虽然早些年出了事,可他们出的绣品还是非常有名的。这王家只怕是眼红了,故意弄这么一出,好让刘家出丑,自然这往宫里送绣品的事就黄了呗。” “王家与当今国舅爷可是堂兄弟的关系,应当不至于用这种手段打击竞争对手吧。” 姜玥珺听到这有点奇怪,‘他们所说的刘家似乎是刘姐姐家?什么绿帽子、什么婚约?这段时间自己太忙了,没怎么关注刘家的事。难道这段时间刘家出了什么事吗?该不会与刘姐姐有关吧。’ 姜玥珺让苏妈妈去打听打听大家在说的是什么事,自己则是带着人上到二楼包间。等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苏妈妈就回来了。 听完苏妈妈打听来的消息时,气得她差点骂人了,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冷静下来。将其他人都给打发了回去,只留下姜平跟着自己。 她在想这桩婚事是刘宁筱本人同意的吗?如果是,她怎么没有知会自己一声就同意了与王家的婚事?如果不是她本人同意的,刘家没有她的户贴,又是怎么与王家定下的亲事? 刘家与王家为什么会匆匆定下刘宁筱与王元宁的婚事,自己早就暗中知会过刘家老夫人,刘宁筱的婚事得由她说了算,刘家老夫人当时还答应的好好的。 难道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一直称病,姜思颐将所有上门探病的人都给挡了。刘家以为自己的病很严重,照管不了刘宁筱,所以匆匆定下她的婚事吗? 刘家是以为自己没精力管刘宁筱,那王家呢?这半年多来,王家在外的生意萧条了不少,府里的银钱开始入不敷出。可是王家享受惯了,又不肯在外人面前失了国舅府的气派。 刘家虽然只是个三流的人家了,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加上刘宁筱这半年多来积攒的名声,若是能与刘家结亲,怎么也能缓解一下王家目前的窘境,所以才会重新提起两家的世代姻亲之事吗? 听完松竹打听来的消息后,姜玥珺又坐了一会才起身回府。她今天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这么逛了一圈,有些人只怕她不找上门去,也会来找她的,刘宁筱的事自己说什么也会管到底。 果不其然,她刚回到府里没多久,第一拨上门的人就来了。来的是刘家的大夫人,先是向她解释了一番为何会与王家定下刘宁筱的婚事。 无非就是刘宁筱的年纪已经不小了,王家与刘家本来就是世代姻亲,而王元宁虽然不是国舅府中的公子,可他的父亲与国舅爷是堂兄弟,王元宁本人也是王家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两人也算是门当户对等等。 姜玥珺不想听她在自己这鬼扯,直接说现在事情已出,刘家打算怎么办。刘家大夫人见姜玥珺脸色不太好,忙不再继续解释,而是说刘家处处为了刘宁筱好,没想到她却做出与人私奔之事来,刘家为此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说来说去,还是一句都没说到重点上去,姜玥珺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用完了。 “大夫人此话玥珺却不敢苟同,且不说私奔一事内情究竟如何。刘家若真是为了五小姐好,现在她出了事,刘家不是应该先想办法将她从大牢里接出来吗?” “二小姐说的是,只是刘家虽然比不上那些书香世家、名门望族,可礼义廉耻还是知道的。五小姐做出如此之事出来,让整个刘家为此蒙羞” “大夫人,我与刘五小姐虽然只有几面之缘,却相信她绝对不是那种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若真是误会就好了,此事人证物证俱在,以刘家的能力” “呵,人证物证俱在?大夫人可是亲眼所见?” “我” “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恐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大夫人今天来姜家可是想告诉我,刘家对于此事无能为力,不管府尹大人如何裁断此案,刘家一律接受。” 刘大夫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姜二小姐是怎么知道刘家的打算的?’(未完待续。) 074、私奔真相 刘宁筱出事有几天了,姜家二小姐也没有派人来刘家询问事情经过。刘家众人觉得姜家二小姐肯定是病得很厉害,没有闲心管刘宁筱的事,也说明刘宁筱与姜玥珺的关系并没有刘家人想象的那么好。既然这样,刘家现在最好的作法就是对刘宁筱不闻不问。 就在刘大老爷准备向外宣布将刘宁筱从刘家族谱上除名时,却听说姜家小姐今天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几乎将京城逛了个遍,但具体是哪位小姐又没有明说。 刘老夫人担心逛街的人是二小姐姜玥珺,立马将刘大夫人叫过去交代了一番,让她来姜家探探姜玥珺的口风,看她对此事是个如何看法。 本以为这次也会像之前那样吃个闭门羹,没想到她一递上拜帖,姜家门房的人立马将她领到了姜玥珺的院子。 她说起刘宁筱与王元宁定亲的前后缘由之时,姜玥珺并没有表示任何意见。后来她又问起刘家的打算,那种语气是很不屑的。 刘大夫人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能顺着她的话。可是她的话听起来怎么像是不满刘家的做法呢? 自古以来谁家碰到这种事情,若是没有闹开还好,两家私下解决。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刘家还能怎么做,当然是交给府尹大人裁定了。 姜玥珺的态度未明,刘大夫人走的时候心里不免有点惴惴不安。送走刘大夫人后,姜玥珺让人将姜平唤了来,交代他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找到刘家五小姐的丫鬟静秋。 这还是半年多来新主子第一次正式交给自己的任务,姜平点了点头出去了,当天晚上就将静秋带了来,为此姜玥珺起了将他收为已用的想法。 自从刘宁筱出事后,静秋就一直被关在柴房。刘家大夫人本意是不想让她活着的,但刘老夫人一直想从静秋的嘴里知道刘宁筱为什么要这么做。 静秋死活不肯说,老夫人只得让人暂时将她关在柴房,等她腾出手了再来收拾她。姜平找到她后将她打晕扛起来就走,等她醒过来时发现床边竟然坐着姜玥珺。静秋一咕噜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跪在了床头,边磕头边求。 “来仪小姐,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是冤枉的。” “静秋姐姐快起来,我让人将你带来就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 姜玥珺让人送了些吃的东西进来,又让人给她上过药换了套衣服。静秋被关在刘家柴房有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整个人瘦了一圈,身上还有一些伤痕,应该是挨过毒打。 “静秋姐姐,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有几个问题我想问问你。” “来仪小姐请说。” “刘家与王家定亲一事是怎么回事?刘姐姐与人私奔又是怎么回事?” “听说您病的很重,老夫人就让小姐来看看您,可是我们根本没能进到姜家就被挡了回去。” “之后呢?” “老夫人听说我们根本没有见到您,就不许我们再出门了。还瞒着小姐与王家定下了亲事,九小姐知晓后将此事特来告诉了小姐。” “刘家九小姐?刘家大夫人的亲生女儿吗?” “是。小姐本来就为了您担心,又听说亲事被定下,而自己又出不了门。只能手写书信一封,将信交给了九小姐,托她送给周公子。” “是信出了问题?” “是,九小姐将信送走的第三天晚上,周公子却偷偷地来到我们住的院子。小姐吃了一惊,问他是怎么进来的。 周公子没有回小姐的话,只说就算他不能娶小姐,但也绝对不会亲眼看着小姐跳入火坑,他来只是想告诉小姐这句话,让小姐安心等着自己。 小姐给周公子的信只是询问小姐您的病情如何,并没有提及定亲一事。正要再问问周公子是从何处得知此事时,院外却响起了敲门声。说是府里进了贼,有人看到他往小姐的院子里来了。 若是被人看到周公子在小姐的房间里,两人的名声都要被毁了。小姐只得让周公子躲进了被子里,自己也躺了下去。进来搜查的人只打量了一下房里,没有发现周公子就走了。 等他们走后,周公子从被子里出来,正要离开时大夫人和九小姐突然闯了进来。她们看见此事后并没有声张出去,而是告诉小姐与周公子,说与小姐定下亲事的那个王公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她们不能看着小姐入火坑,这才瞒着小姐将定亲的事告诉了周公子。 周公子听完,向大夫人和九小姐道谢。大夫人又说老夫人派人天天守着这院子,就连她都不得进来。好容易趁着今天府里进了贼人,大夫人才有机会来到小姐住的院子。 大夫人还说小姐虽然不是她亲生,可大老爷就小姐与九小姐两个女儿。小姐若是嫁的不好,以后九小姐也没个帮衬的人” “然后呢?” “大夫人带着九小姐走了后,周公子越想越觉得大夫人说的没错,所以” 姜玥珺听到这都要忍不住扶额了,“所以说周师兄和刘姐姐真的就信了刘大夫人母女的话,两人偷偷地离开了刘府。” “是。老夫人发现小姐不见了后,命人将奴婢关进了柴房。外面走动的丫鬟们说什么五小姐竟然与人私奔,被人抓住送进了府衙,丢尽了刘家的脸,大老爷气得说要将小姐从刘家族谱上除名,奴婢这才知道是周公子与小姐出了事。” “” “来仪小姐,求求您救救小姐吧。小姐被关进了大牢,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放心吧,我已经让人去天牢里看过刘姐姐了,她没事。” “奴婢替小姐谢谢您了。” “傻静秋,刘姐姐是你的主子,也是我的姐姐,我不会让她有事的。你什么都不要想,先在我这好好养伤。” “是。” 刘家发现静秋不见了后,到处寻找未果,不知这人究竟是怎么不见的。老夫人的心头笼上了一层愁绪,她觉得带走静秋的人应该就是姜家的二小姐。 以这种方式带走静秋,只怕是恼了刘家。听说姜家那位大少爷对两个妹妹宠爱非常,若是二小姐在他面前说上几句刘家的坏话,那刘家今后的处境(未完待续。) 075、惋惜与庆幸 姜思颐不知道是在躲着姜玥珺,还是真的太忙了,从九月二十一那天起到今天二十五,四天了,一直没有回家,而外面关于刘、王两家的事已闹得沸沸扬扬了。 虽然王家的人没有将与刘宁筱私奔的男子说出去是谁,可周老先生周随远觉得自己一生清名被小儿子周显宗给连累,将他关在家里不许出房门,周显宗身边的丫鬟小厮也被严加看管了起来。 周家对外面的消息则是不理会也不回应,周家平时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反正私奔一事大家只知道那男子姓周,并没有指名道姓就是周显宗。 刘家也是,在刘宁筱被关入大牢的这段期间,对她不管不问。王家作为受害一方,在世人面前极尽委屈,老百姓对王家多有同情,早就忘了王家之前被爆出来的丑事。 这些事情传到姜玥珺的耳朵里时,虽然知道周家的做法是最明智的,可还是会忍不住为周显宗与刘宁筱惋惜,一边又替自己庆幸。惋惜的是经此一事他们两人只怕是再也没可能了,庆幸的是自己是穿越到姜家这样的人家。 姜家父子都不是会为名声所累之人,才会在她失踪了三年多,京城流言纷纷时选择浑不在意,让她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时没人敢对她说三道四。 姜思颐确实是忙也有点躲姜玥珺的意思,他知道周显宗、刘宁筱两人在姜玥珺心里的分量不轻。 事情的起因经过他大概了解了一些,知道二人是受了算计。可是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再来追究前因已没有意义,只能看府尹大人如何断案了。 大家都在等着府尹大人的断案,府尹吴大人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此事看起来简单,可要是他一个处理不好,只怕自己这官也当到头了。连夜招来幕僚协商这事到底该如何解决能让几方都满意,所以就拖了几天没有升堂问案。 九月二十六,京兆府尹吴大人终于再次开堂审案了。周家与刘家不许人出来打听,可老百姓对此事的关注却是日日渐浓。 听说这天正式审理此案,都是早早地就来到府衙门口等着。姜府里姜玥珺也在等着问案的结果。 “小姐,吴大人今天并没有宣判,只是将刘老爷、王老爷让人请了来,分别询问了下他们几个人的想法就退堂了,说是押后再审。” “那刘家、王家两位老爷都是怎么说的?” “刘家老爷说教女无方,随便吴大人怎么处置。王家老爷说要与刘家解除婚约,至于五小姐的事王家不管。” “如此看来刘姐姐这次只怕” “” 姜玥珺让人退下后,想了想,唤来素竹。 “素竹,今天我想吃清蒸桂鱼。” “是,小姐,奴婢马上去安排。” 姜玥珺一说自己想吃清蒸桂鱼,素竹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转身就出去了,没多大会功夫人已回来禀告说一切准备妥当,请小姐移步。 姜玥珺点了点头,跟着她出了湘湘院的后门。等出了巷口,拐角处有辆非常普通的马车在等着她们。 “这才多大会功夫,素竹你就准备的这么齐全。只当个丫头真是委屈你了,等以后有机会让你” “小姐说笑了,奴婢这辈子都要做您的丫鬟,您去哪奴婢就去哪,绝对不会离开您。” 素竹不等姜玥珺说完,第一次主动打断了她的话,而且说此话时语气非常肯定。这丫头平时不声不响地,难得说出来的话让姜玥珺心下感动不已。 “你想哪去了,我只是想以后有机会算了,以后再说。不过你可要记得今天的话,我在哪你就在哪。” “嗯,小姐也要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赶奴婢走。” “知道了。” 姜玥珺与素竹从今天起不管发生了什么事确实再也没分开过,即使是后来姜玥珺被人挟持,素竹也毫不犹豫地跟着她。 姜玥珺看了一眼素竹之后不再说话,而是拿起刚才出来时带出来的一本《大宣律令》仔细看了起来。 素竹也不打扰她,自己一个人默默想心事去了,马车绕了好几圈才来到再回楼。孙掌柜已得知她要来的消息,此刻正在后门处等着。 见到她们的马车,人急急忙忙地就迎了过来。从马车上拿过脚蹬放在车前,而后站在一旁静候姜玥珺下车。素竹撩开帘子,先下车之后才扶着姜玥珺下了车。 三人来到再回来后院特意给她留的房间,姜玥珺在主位上坐下,示意孙掌柜还有素竹也坐下来之后,才开口说道。 “孙掌柜,刘家五小姐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有几个问题我想问问你。” “小姐请说。” “你可知道是谁先散播她与人私奔的消息的?据你的估计她最好的结局会是什么?” 姜玥珺一开口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孙掌柜暗暗点头。‘真不愧是主子看中的人。’ “属下打听到刘家五小姐还有周公子最先是被五小姐的未婚夫王公子的人发现的,不过王公子并没有将此事给抖露出去,而是准备将两人偷偷送回。 可他身边的人却并不完全是他自己的人,有一部分是国舅府的,他们将此事给宣扬了出去。至于五小姐的结局,若是刘、王两家都不肯为她说情,最好的结果是流放。” “如此看来那王公子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糟?” “是。我们的计划原本进行的很顺利,听说就是因为他在背后给王应钦出了不少主意,才这么久没有什么进展。 当初他并不怎么受国舅府的重视,因为此事国舅府的人才高看他一点。可惜他若不是王家的人就好了。” “看来孙掌柜还挺欣赏他的,我想见见他,你有办法吗?” “小姐要见他,属下这就去安排。” “嗯,去吧。” 姜玥珺说完孙掌柜就告辞而去,素竹一直没说话,直到孙掌柜出去了,才说道:“小姐,您怎么想见这个王公子?难道他有什么办法不成?他毕竟是当事人之一,只怕不会帮五小姐吧。” “素竹,记得做什么事情之前要先想好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变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是,小姐,奴婢记住了。” 每次姜玥珺露出深思的表情时,素竹就知道自家小姐心里有事。虽然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还是赶紧应下,不敢再惹她分心。(未完待续。) 076、公然抗旨 孙掌柜出去大概半个时辰就回来了,不出所料,王元宁果然跟着来了。姜玥珺打量了眼孙掌柜,‘赵梓栎手下的人果然厉害。’ 再回楼的孙掌柜突然派人到王府说有事要与自己协商,还说自己要是不来绝对会后悔,自己出于一时好奇就跟着人来了。 没成想到了再回楼见到孙掌柜之后,他只是将自己带到这间不起眼的房子里,而房间里只有一个看起来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身后站着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作丫鬟打扮的人。 看到她们二人的第一眼时,王元宁觉得有点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她们。遂对着孙掌柜说道:“孙掌柜,这二人是?” “公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们了?我可是还记得公子那天骑在马上的风姿呢,帅气、潇洒,让人想忘记都难!” “是你!” 王元宁终于想起来坐椅子上的小姑娘是谁了,那是前不久自己在西郊骑马时见过的。当时他听到骑在马上的小姑娘在唱小调,他觉得那首小调非常好听就上前询问。 谁知小姑娘被自己吓了一跳,手里的缰绳脱缰,座下的马快速跑了起来。眼看她要摔下马,自己忙催着座下的马上前,将她救了下来。 “王公子,请坐吧。” 姜玥珺也是看见王元宁进来,发现他就是那次害得自己差点摔下马的人。觉得这世界还真是小,到哪都能碰到熟人。 不过既然与刘宁筱定亲的人是他,姜玥珺心里就更加有把握了。指了指一边的椅子,让王元宁坐。 素竹对他那次害得小姐差点摔下马一直怨恨在心,对他根本没有好脸色。孙掌柜还有事要忙,姜玥珺就让他自去不用管他们。让孙掌柜出去时将素竹也带出去,这丫头在这只怕自己不能与王元宁好好说话了。 “没想到在这还能重新见到姑娘。” “好说,所谓不打不相识嘛。公子就叫我晗语吧,如此我们也算认识了。” 王元宁的嘴角扯了扯,‘这小姑娘还挺自来熟。’ “原来是晗语姑娘,王某真是失敬了。” “不敢当,王公子才是让人心生敬仰呢。” “晗语姑娘今天约我来,只怕不是为了说这个吧,有什么话还请直说。” “王公子爽快,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今天约你来,是想与公子讨个人情。” “喔,我倒不知什么时候欠姑娘人情了。” “那次西郊的事,公子不会不记得了吧。” “当然,晗语姑娘如果想说我害得你差点摔下马的那件事的话。只是姑娘似乎忘了我已不欠你什么人情了。” “没错,我是打了你一巴掌,可那也是你先让我受了惊吓。相比起我那一巴掌来,似乎你这人情还没还完呢。” “” ‘眼前的小姑娘看起来应该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小姐啊,怎么说起话来如此无赖呢?’这是王元宁此刻的真实想法。‘算了,我堂堂男子汉,不与她一般见识。’ “姑娘想让本公子做什么事呢?”王元宁心里虽然说不与她计较,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友善,直接称呼为本公子了。 “我想让王家在公堂上当众说明与刘家没有定过婚约。” “你说什么?” “呃,说错了。我的意思是说让王家说明一下你与刘家的五小姐没有定过亲,只要你说明此事,你欠我的人情就一笔勾销。” “你不是开玩笑吧,王家与刘家定亲一事大家都已知晓,你是让王家当着全京城的人说谎?” “不是说谎,是事实。” “事实是全京城的人现在都知道了王家与刘家定亲的人就是我和五小姐,你让人家如何能相信此事。” “这个就不劳公子费心了,王家只需要当堂作证一下不是五小姐就行。我保证日后王家若出了什么事,绝对不会让你们一家受到损伤,如何?” 王元宁非常认真地看着姜玥珺的脸,发现她的脸上一脸的自信。‘难道她知道王家日后会出什么事吗?’ “我很好奇你能有什么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刘五小姐脱罪,本公子就答应帮你这个忙了。” 王元宁脑子里想了很多事情,终于答应帮她这个忙。 “如此,我就替五小姐多谢王公子的大恩了。” 姜玥珺起身给王元宁行了一个全福礼,不知怎么地,王元宁的心里竟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忙虚扶了姜玥珺一把说道:“姑娘无需如此,告辞了。” “公子慢走。” 王元宁走了之后,孙掌柜和素竹进来,姜玥珺对孙掌柜交代了几句,他表示没问题之后,姜玥珺才在二人的带领下上了马车回姜家。 照姜玥珺的本意,是想趁着此事让刘宁筱完全与刘家断了关系的。但是转念一想,不管私奔一事最后如何解决,她的名声终究是毁了。 若是再没了家族,她今后的日子肯定很难。还有今天见过王元宁之后,她觉得王元宁是个不错的人。若是刘宁筱能嫁给他,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十月初五,吴大人就刘宁筱明知与王家有婚约的前提下还与人私奔一事再次升堂问案。巳时整,吴大人的身影准时出现在大堂之上。 两班衙役恭敬肃穆地位于大厅两侧,衙役们手里的棍子有节奏的敲击着地面,围观的百姓们都静了下来。 “带人犯。” “带人犯上堂。” 声音刚落,刘宁筱就被带了上来。虽然在大牢里被关了大半个月,精神看着还好。被带上堂之后,刘宁筱跪倒在地。 “民女见过大人。” “嗯,刘宁筱,本官问你,你在明知与王家有婚约之时还敢与人私奔,你可认罪?” “大人,民女冤枉。” “冤枉?你有何冤,且待说来。” “一是民女并不知道与王家婚约一事,二来民女也没有与人私奔,还望大人明察。” 刘宁筱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们先叫嚷了起来。刘家与王家世代结亲,这还是先帝在世时亲自给两家赐的圣旨,在大宣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刘家五小姐好大的胆子,竟敢说她不知道刘家与王家的婚约一事,岂不是公然抗旨?抗的还是先帝的旨,是要被满门抄斩甚至株连九族的。(未完待续。) 077、出人意料 堂上、堂下的人都被她的话震住了,还是吴大人先反应过来,重重地拍了几下惊堂木,才将嘈杂不止的声音给制了下去。 “刘宁筱,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抗旨?” “大人,民女不敢。” “哼,刘、王两家世代结亲,你身为刘府的五小姐又怎会不知,分明是强词夺理。” “大人,民女说的是不知道自己与王家有婚约一事,而不是说不知道刘家与王家世代结亲的事。不过民女虽然知道两家世代结亲,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中长辈未曾与民女提过与王家定亲之人就是民女,民女又怎敢私自揣测?” “哼,事到如今还敢狡辩,看来你是” 吴大人本想说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眼光一扫,在人群中看见了昨天晚上如鬼影一般出现在自己床前的人。赶紧将此话咽了回去,“此事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来人啊,传刘清源、王应徐上堂。” “传刘清源、王应徐上堂。” 王应徐虽然是国舅爷的堂兄弟,奈何他并没有什么官职在身,所以吴大人直呼其名。至于刘清源则更不用考虑了,刘家兴旺的时候也只是因绣艺有名,刘家男子甚少有人在朝为官的。刘家落败,就更加没多少人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刘府当家大老爷刘清源与王家老爷王应徐两人一起来到堂上,两人给吴大人见完礼,退至一旁等待他的问话。 “刘清源,本官问你,刘宁筱说她并不知晓与王元宁的婚约一事,可有凭证?” “回大人,此事确如小女所说。” “哇,这刘老爷也睁眼说瞎话。”刘清源的话也让围观的群众热议不已。 “哼,怎么你们打量本官是傻子不成。刘、王两家明明说的就是刘宁筱和王元宁的婚事,现在你们竟敢当堂否认。” “大人,刘家定的是刘舞筱,不是刘五小姐刘宁筱。可能因为刘宁筱的排名正好是五小姐,大家听错了,才以为与王家定亲的人是刘宁筱。 刘舞筱在刘家排名第六,与刘宁筱是双生姐妹。只是舞筱自小被慧静庵的元音师太收为俗家弟子,带去了慧静庵,言明等小女二十岁方可回府嫁人,此乃当年元音师太的手书,还望大人明鉴。” 听说是慧静庵元音师太的亲笔手书,衙役恭恭敬敬地接过刘清源手上的书信,又无比恭敬地送到吴大人的手里。吴大人双手接过书信,轻轻打开,见手书上内容果然与刘清源所说一致,将手书还给刘清源,才说道:“既然与王家的婚约定的是六小姐刘舞筱,那之前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大人见谅,小女被元音师太带走之前,已明确说明此事不需告知别人知晓,未得到师太同意,在下不敢随便说出此事。” “原来如此。” “那王老爷如何说?” “大人,王家也是将六小姐刘舞筱听成是五小姐刘宁筱了,才会造成此等误会。”王应徐说到这里,面向刘清源继续说道:“王家情况未明就莽撞行事,害得五小姐被人冤枉。还望刘兄恕罪,改日王某必定亲自上门,给刘家和五小姐赔罪。” “哪里哪里,既然是误会一场,愚兄又怎会与那种无知小人一般计较。” “那是那是。” “既然两位老爷都说是误会,那本大人当堂宣判,王家状告刘家骗婚一事就此作罢,刘宁筱无罪释放,退堂。” “” “刘家好大的福气啊,六小姐竟能成为慧静庵主持元音师太的弟子,也不知这六小姐是怎么样一个人。” “是啊,是啊。” “哎,这刘六小姐既然是被慧静庵的元音师太收为弟子了,这不是好事吗?怎么刘家一直隐瞒此事呢?” “不知道了吧,那可是慧静庵呢。” “慧静庵怎么了?” “” 闹得沸沸扬扬的私奔案竟然如此简单就给解决了,真可谓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且不管其他人作何感想,老百姓们对刘宁筱这个当事人也没有多加议论,说的最多的反而是刘家从未在人前露过面的六小姐刘舞筱。 刘家自这天后门庭若市,上门之人无一不是打探慧静庵与元音师太之事,奈何刘家对上门之人总是敷衍了事,让大家对刘家颇为不满,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刘家老爷退堂后带着刘宁筱回到刘府,匆匆洗漱一番之后就亲自来到刘宁筱的院子,此时他的心里也是一团乱麻,非得找刘宁筱问个明白。 王元宁的父亲王应徐回到家后也是立马把儿子叫了过来,儿子连续几天外出,昨天从外面回来后就让自己一定要在公堂上说明与他定亲的人不是刘家的五小姐刘宁筱。那他肯定是知道了今天会是这个结果,他是怎么知道的? 王元宁确实在王应徐到家之前已经知道了吴大人审判的结果,不由得越发想知道那天在再回楼与自己见面的小姑娘是谁。她与刘宁筱是什么关系?与再回楼又是什么关系?王家日后会出什么事? 还有那封元音师太的手书是怎么回事?会是那个小姑娘的手笔吗?刘家根本就没有刘舞筱这个人,作为要与刘家世代结亲的王家,自然是知道的。那到时候刘家要如何找出这么一个人来?不对,刘老爷说她与五小姐刘宁筱是双生姐妹,那 “宁儿,想什么呢?” “啊,爹您说什么?” “爹是说你是不是知道今天会是这个结果?你是怎么知道的?” “爹,您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们家与国舅爷家里是早就分家了的,往后与国舅府的来往能少就少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您别管了,听我的就是。” “” 姜府里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松竹到此刻还是兴奋不已。其他人虽不像她那么情绪外露,可看姜玥珺的眼神都充满了敬佩。 因为结果没出来之前姜玥珺与大家打赌说今天刘家五小姐肯定会无罪释放,结果真的是无罪释放了。大家虽然输了银子,可对姜玥珺的佩服那可是滔滔不绝啊。 “小姐,奴婢真是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您怎么就知道五小姐会无罪释放呢!” “行了,这句话你今天已经说过多少遍了,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呵呵,奴婢知道了,奴婢就是好奇嘛。” “那也用不着一句话翻来覆去的说吧。” “嗯嗯,奴婢不说了。”(未完待续。) 078、拦还是不拦? 松竹看姜玥珺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了,终于不敢再说。等松竹出去后,素竹才轻轻问道:“小姐,您是怎么想到把刘五小姐改成六小姐刘舞筱的? 刘家根本没有什么六小姐刘舞筱,到时候他们要怎么变出一个六小姐出来啊?还有那封书信是您写的,不会有人认出您的字迹来吧。” 素竹问姜玥珺的问题刘大老爷也正拿着手里的书信在问刘宁筱,这封信是昨天晚上在书房里发现的。 刘清源问遍了府里的人,都说没看见有人进过书房。想来想去,也只有可能是刘宁筱的朋友看在她的份上在帮刘家。刘清源迫切的想知道如此神通广大之人会是谁?会是姜家的那位病秧子二小姐吗? “刘老爷,小女子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怕要让刘老爷失望了。” “你叫我什么?” “怎么,小女子叫错了吗?您不是打算将我从刘家族谱上除名吗?怎么,现在我无罪释放了,又不打算将我逐出刘家了?” “宁儿,爹那也是不得以才为之” “我知道,是我给刘家声誉抹黑了,我不怪任何人。您走吧,明天我就会离开刘家,从今后您就当没有过我这个女儿吧。” 刘宁筱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她在牢里的这些天刘家没有一个人去看过她,静秋说刘家还打算要将她从族谱上除名,当时她就对刘家死心了,又怎么会告诉刘清源帮她的人是谁。 “宁儿” 刘家大老爷看着刘宁筱那冷漠的眼神,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怎么说也是曾经寄予厚望的女儿。 如今闹到这个地步,他只恨自己当初怎么就听了那些人的话,宁儿一出事迫不及待地就要与她断绝关系。 刘宁筱的性子,外柔内刚,要不然也不会被送到庄子上这么多年也不肯低头。看来今天是问不出什么了,只好先回去,再缓缓图之。 刘大老爷步履沉重的离开了刘宁筱的院子,在他即将走出大门时,刘宁筱突然高声喊了一声爹,刘大老爷忙转身站定。 “爹,刘家的养育之恩女儿此生只怕无以为报了,就此磕头拜谢,愿爹珍重。” 刘宁筱说完就跪了下去,对着刘清源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白皙的额头立马红了一块。刘清源等她磕完头后,心头哽咽地离开了。 静秋今天也在围观的人群中,刘宁筱被宣布无罪释放后,立马现身跟着刘宁筱回了刘家。等刘清源走了后才出来将刘宁筱从地上扶起来,用手帕轻轻给她擦拭额头。刘宁筱看到静秋手背上的疤痕,心疼不已。 “静秋,都是我害了你。” “不,小姐千万别这么说,都是奴婢没用,才让小姐吃了那么多苦。” “静秋,明天我们就要离开刘家了,你” “小姐去哪奴婢就去哪。” “嗯。” “小姐,今天。” 刘宁筱知道静秋想说什么,点了点头,“昨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东西扔在我身上。 我睁开眼四处找了找,在地上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就一句话,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自己知晓刘家与王家的婚约定的是我自己。” “那怎么知道就是来仪小姐呢?” “除了她还会有谁帮我们?” “说的也是,要不是来仪小姐,我们小姐,您累了吧。先去休息一下,奴婢先去收拾一下东西。” “不累,我与你一块去吧。” “好。” 不说他们这边主仆二人收拾着明天离开要带的东西,也不说刘家人聚集在一起讨论究竟那背后之人会不会是姜玥珺?若真的是姜玥珺,那明天刘宁筱要离开刘家,他们是拦还是不拦呢? 此事过去几天了,松竹将从外面听来的乱糟糟消息一股脑地与姜玥珺说了个遍,姜玥珺被松竹弄的有点不耐烦了,这丫头哪来的这么多话啊。 “好了,松竹,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该操心的。” “哦,奴婢知道了。”松竹看自己又把小姐弄烦了,忙悄声退了出去。 姜玥珺果然如她自己所说,将人救出后,后面的事情全部交给了素竹去处理。只是有松竹这丫头在,即使她不想知道也难。 姜玥珺只是一笑过之,反正没有实证证明那幕后之人是她,随外面怎么传呢,继续忙她自己的事去了。可人不找麻烦自有麻烦找上门,第一个找上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元宁。 因那次与他在再回楼见了一次之后,王元宁总是想方设法的想从孙掌柜那知道她究竟是谁。在孙掌柜那没有得到答案,就一直派人守在再回楼,只等她出现。 姜玥珺将自己关在湘湘院里不出门,可素竹却不行。她每隔个几天就得出去一趟,从来都比较谨慎,没有被人发现,于是就放松了点警惕。 这一放松就被人给盯上了,眼看她进了湘湘院的后门,跟踪她的人才回去报信。王元宁得信之后立马带人闯进了湘湘院,只是他们刚翻过院墙,就被人给发现了。 姜平的人并不插手,只是隐在姜玥珺卧房四周。小姐说过,只要那些不速之客不到她的房间打扰,湘湘院里其他地方随便别人闯。 于是他们只是闲闲地看着那伙人与姜家的其他护院打斗,见某些护院快支撑不住时暗中帮一下忙而已。屋里的姜玥珺只当作没听见外面的打斗声,继续写她的大字,姜平等人觉得跟着二小姐很安心。 王元宁带人闯进湘湘院不到半个时辰就被人打了出来,觉得甚是气愤。刚才未及多想就闯了进去,这会出来后手下告诉他说这里好像是姜府。 王元宁的心里狂冒汗,‘他们竟然闯进了姜家的宅子,还能全须全尾地出来!看来姜家的人并没有想要他们的命。 既然那丫鬟进了姜家的宅子,那那个叫晗语的小姑娘难道是姜家的哪位小姐吗?可是姜家的两位小姐没有叫晗语的啊?丫鬟从后门进出,难道她只是借住在姜家的人?’ 素竹知道是因为自己放松了警惕才让别人查到端倪后内疚不已,姜玥珺安慰了好一会才好点。 不过自此之后她时时刻刻都保持着警惕,也多亏她这谨慎的性子,后来姜玥珺被人再次掳走时才能那么快就反应了过来。 对闯进湘湘院的不速之客姜玥珺可以视而不见,可姜思颐的面子却不能不给。这不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告知今天大少爷沐休,这会已经在书房等着她了。(未完待续。) 079、城门挟持 姜玥珺自从九月二十二那天去街上逛了一圈之后,明面上已经很久未出湘湘院的大门了。姜思颐今天这么早等着她,只怕是这次救刘宁筱的事被他看出了什么。 “哥。” “嗯。” 姜玥珺猜的不错,姜思颐确实是对她起了疑心,所以才会这么一大早地就来了湘湘院。仔细打量了一下姜玥珺的书房,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正准备去看看书架上的那些书时,姜玥珺闲闲地出现在了书房。两人在椅子上坐下,素竹给他们上过茶之后就退了出去,亲自守着门。 喝了茶,姜思颐问道:“珺儿与慧静庵是什么时候有的交情?” “?” “怎么,珺儿不打算与我说说其中的事吗?” “哥哥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有什么事需要我与哥哥说的?” 姜思颐看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姜玥珺,发现姜玥珺的眼睛很清澈纯净。刘宁筱的案子结果刚一出来,姜思颐就确认是姜玥珺在背后帮刘宁筱。 他只是不知道姜玥珺是如何拿到的元音师太的手书,又是如何让王应徐和刘清源在堂上都改了口。 姜思颐有心想问问她是怎么做到的,可是现在看着眼前之人又觉得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于是不再纠结此事,而是说起了别的。 “好久没下棋了,陪我下一局如何?” “好啊。” 于是兄妹二人在书房里摆开棋局下了起来,姜玥珺执黑子先走,姜思颐执白。一开始他还甚是轻松,可越到后面越觉得姜玥珺的棋艺刁钻。 看似毫无章法,却总能绝处逢生,让他不得不打起了全部精神应付。两人一门心思下棋,可苦了外面这些伺候的人。又不敢进去打扰,只能隔一小会就来看一下。 “我又输了,哥你就不能让我一下吗?” “棋场如战场,哪有让棋的道理。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的棋艺现在这么厉害,看来郭安槐没有藏私。” “今天的棋能下成这样是我自己聪明好学,与郭师傅不相干。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半年多来教我下棋的次数一只手也能数过来。” “哈哈,是,都是我们珺儿自己聪明。” 书房里传来姜思颐爽朗的笑声,两仪的心里也很高兴。‘大少爷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果然还是二小姐有办法。’ “哥哥,你能与我说说周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 “就是您的恩师周随远周先生。” “珺儿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姜思颐仔细看了一眼对面的姜玥珺,突然明白过来。“珺儿是觉得在刘家五小姐的事情上,周家的做法让你失望了?” “哥,虽然你聪明,可这随时能猜透别人的心思也太厉害了点吧,你这样会没有朋友的。” “” “好吧,也说不上是失望。就是觉得周先生既然是一个名闻天下的大儒,在名声这上面是不是有点太过看重了?” 姜思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姜玥珺的这个问题,如果他现在只是一个待考取功名的学子,也许他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姜玥珺名声对一个人来说当然是很重要的,特别是为人师表的人。 可是他不是,他现在是大理寺的少卿,这几年接触过的人与事都告诉他,名声这个东西在有些事情面前真的是一文不值。心里是这样想,姜思颐嘴里说出的话却不是这样的。 “珺儿,每个人都有他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东西。就比如你,你虽然从来不曾说过,可我们都知道你的心里把每个人都看得和你自己一样重要,所以” “所以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对吗?” “是。” “我明白了,谢谢哥哥。” “傻丫头。” “” 自那之后,姜玥珺在家又过起了宅女的日子。因着外面的事情素竹都处理的很好,姜玥珺轻松了许多,只一心一意将精力放在凌家与王应钦之间的事情上面。 此事花了她将近三年的时间,等这件事情解决后,她才算彻底轻松了下来,这才有她去再回楼劝说楚婉蓉之事。 只是没想到此事非但给自己惹来那么大的麻烦,只怕姜思颐的麻烦比自己更多吧。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解决的,反正自己在姜家是过得舒舒服服的。 刘宁筱因被人诬陷私奔一事,虽然事情最后解决了,可她还是带着静秋离开了刘家。姜玥珺为此特意开了这间同济堂,让刘宁筱总管着。 如今她已二十岁了,只一门心思扑在治病救人上面,她说不想嫁人。姜玥珺觉得二十岁的年纪在现代来说嫁人也还早,就随她去了。 王家出事后,国舅府再也没了往日的辉煌,只小心度日。而王应徐因早先听儿子王元宁的话,这几年与国舅府的往来少之又少,王应徐还将大部分生意都交给了王元宁。 王元宁接管了家里的生意后,与同济堂的往来多了起来。知道了刘宁筱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倒是一门心思要娶她为妻。 姜玥珺觉得两人之间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遂没有多加插手。不过看刘宁筱对王元宁的态度,两人的好事应该也不远了。 姜玥珺的马车在离同济堂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了,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前面不远的药铺,里面人来人往的。 她决定还是不进去打扰刘宁筱看病了,又让车夫掉头回北城。而此时太阳已落,天色将晚,进出城门的人很多。 北城门处一辆青帷布马车慢悠悠地通过城门,刚准备往城门右边的街道拐过去时,正对着城门方向的青石大街上一匹骏马飞一般地向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马背上坐着个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巾,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满是着急神色眼睛的人。他的马儿横冲直撞,也不知掀翻了多少准备收摊的摊子,地上一片狼藉。 街道上的行人来不及往街道两边闪开,就被飞驰而来的马儿吓得摔在了地上,幸亏没受什么伤。 等马儿过去,行人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已看不见影子的骏马和他的主人破口大骂,“这什么人呀,大街上马骑得这么快,也不怕撞了人。” 还没等他们骂完,身后又传来马的嘶鸣声,夹杂着‘闪开,快闪开’的叫骂声。惊魂未定的人们这会总算反应比之前快了许多。不等马到身前,立马闪到了一旁。 十几个身穿程子衣的侍卫个个手握刀剑,骑着马也是跑得飞快,只一瞬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哎,这是怎么了,前面那人是什么人啊,这些侍卫该不会是在抓他吧。” “就是,看他刚才一身黑衣,还蒙着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别在这胡乱猜测了,还是快收拾东西吧,不想回家了吗?”(未完待续。) 079、城门挟持 姜玥珺自从九月二十二那天去街上逛了一圈之后,明面上已经很久未出湘湘院的大门了。姜思颐今天这么早等着她,只怕是这次救刘宁筱的事被他看出了什么。 “哥。” “嗯。” 姜玥珺猜的不错,姜思颐确实是对她起了疑心,所以才会这么一大早地就来了湘湘院。仔细打量了一下姜玥珺的书房,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正准备去看看书架上的那些书时,姜玥珺闲闲地出现在了书房。两人在椅子上坐下,素竹给他们上过茶之后就退了出去,亲自守着门。 喝了茶,姜思颐问道:“珺儿与慧静庵是什么时候有的交情?” “?” “怎么,珺儿不打算与我说说其中的事吗?” “哥哥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有什么事需要我与哥哥说的?” 姜思颐看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姜玥珺,发现姜玥珺的眼睛很清澈纯净。刘宁筱的案子结果刚一出来,姜思颐就确认是姜玥珺在背后帮刘宁筱。 他只是不知道姜玥珺是如何拿到的元音师太的手书,又是如何让王应徐和刘清源在堂上都改了口。 姜思颐有心想问问她是怎么做到的,可是现在看着眼前之人又觉得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于是不再纠结此事,而是说起了别的。 “好久没下棋了,陪我下一局如何?” “好啊。” 于是兄妹二人在书房里摆开棋局下了起来,姜玥珺执黑子先走,姜思颐执白。一开始他还甚是轻松,可越到后面越觉得姜玥珺的棋艺刁钻。 看似毫无章法,却总能绝处逢生,让他不得不打起了全部精神应付。两人一门心思下棋,可苦了外面这些伺候的人。又不敢进去打扰,只能隔一小会就来看一下。 “我又输了,哥你就不能让我一下吗?” “棋场如战场,哪有让棋的道理。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的棋艺现在这么厉害,看来郭安槐没有藏私。” “今天的棋能下成这样是我自己聪明好学,与郭师傅不相干。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半年多来教我下棋的次数一只手也能数过来。” “哈哈,是,都是我们珺儿自己聪明。” 书房里传来姜思颐爽朗的笑声,两仪的心里也很高兴。‘大少爷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果然还是二小姐有办法。’ “哥哥,你能与我说说周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 “就是您的恩师周随远周先生。” “珺儿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姜思颐仔细看了一眼对面的姜玥珺,突然明白过来。“珺儿是觉得在刘家五小姐的事情上,周家的做法让你失望了?” “哥,虽然你聪明,可这随时能猜透别人的心思也太厉害了点吧,你这样会没有朋友的。” “” “好吧,也说不上是失望。就是觉得周先生既然是一个名闻天下的大儒,在名声这上面是不是有点太过看重了?” 姜思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姜玥珺的这个问题,如果他现在只是一个待考取功名的学子,也许他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姜玥珺名声对一个人来说当然是很重要的,特别是为人师表的人。 可是他不是,他现在是大理寺的少卿,这几年接触过的人与事都告诉他,名声这个东西在有些事情面前真的是一文不值。心里是这样想,姜思颐嘴里说出的话却不是这样的。 “珺儿,每个人都有他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东西。就比如你,你虽然从来不曾说过,可我们都知道你的心里把每个人都看得和你自己一样重要,所以” “所以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对吗?” “是。” “我明白了,谢谢哥哥。” “傻丫头。” “” 自那之后,姜玥珺在家又过起了宅女的日子。因着外面的事情素竹都处理的很好,姜玥珺轻松了许多,只一心一意将精力放在凌家与王应钦之间的事情上面。 此事花了她将近三年的时间,等这件事情解决后,她才算彻底轻松了下来,这才有她去再回楼劝说楚婉蓉之事。 只是没想到此事非但给自己惹来那么大的麻烦,只怕姜思颐的麻烦比自己更多吧。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解决的,反正自己在姜家是过得舒舒服服的。 刘宁筱因被人诬陷私奔一事,虽然事情最后解决了,可她还是带着静秋离开了刘家。姜玥珺为此特意开了这间同济堂,让刘宁筱总管着。 如今她已二十岁了,只一门心思扑在治病救人上面,她说不想嫁人。姜玥珺觉得二十岁的年纪在现代来说嫁人也还早,就随她去了。 王家出事后,国舅府再也没了往日的辉煌,只小心度日。而王应徐因早先听儿子王元宁的话,这几年与国舅府的往来少之又少,王应徐还将大部分生意都交给了王元宁。 王元宁接管了家里的生意后,与同济堂的往来多了起来。知道了刘宁筱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倒是一门心思要娶她为妻。 姜玥珺觉得两人之间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遂没有多加插手。不过看刘宁筱对王元宁的态度,两人的好事应该也不远了。 姜玥珺的马车在离同济堂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了,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前面不远的药铺,里面人来人往的。 她决定还是不进去打扰刘宁筱看病了,又让车夫掉头回北城。而此时太阳已落,天色将晚,进出城门的人很多。 北城门处一辆青帷布马车慢悠悠地通过城门,刚准备往城门右边的街道拐过去时,正对着城门方向的青石大街上一匹骏马飞一般地向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马背上坐着个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巾,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满是着急神色眼睛的人。他的马儿横冲直撞,也不知掀翻了多少准备收摊的摊子,地上一片狼藉。 街道上的行人来不及往街道两边闪开,就被飞驰而来的马儿吓得摔在了地上,幸亏没受什么伤。 等马儿过去,行人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已看不见影子的骏马和他的主人破口大骂,“这什么人呀,大街上马骑得这么快,也不怕撞了人。” 还没等他们骂完,身后又传来马的嘶鸣声,夹杂着‘闪开,快闪开’的叫骂声。惊魂未定的人们这会总算反应比之前快了许多。不等马到身前,立马闪到了一旁。 十几个身穿程子衣的侍卫个个手握刀剑,骑着马也是跑得飞快,只一瞬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哎,这是怎么了,前面那人是什么人啊,这些侍卫该不会是在抓他吧。” “就是,看他刚才一身黑衣,还蒙着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别在这胡乱猜测了,还是快收拾东西吧,不想回家了吗?”(未完待续。) 080、抹了脖子 且不说他们在这自认倒霉地收拾被掀翻的摊子,只说刚才那黑衣人。眼看城门就在眼前,他稍稍松了一口气,用马鞭狠狠抽了一下马背,准备一鼓作气直接冲出城门。 可惜天不随人愿,正好对面驶来一辆马车,与他的马擦肩而过时,黑衣人座下的马突然长嘶一声,双腿跪地,直直得倒了下去。 而对面拉车的马似乎受到了惊吓,前蹄急踏,鼻中打出一个响啼,喷出一口白气,发出老长的嘶鸣,之后挣脱绳子跑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马车里的人一时不查,直直得从车厢里滚了出来。眼看就要着地,那黑衣人当先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抱住,将她抓在了手里。 原来是黑衣人眼见自己的马儿倒在地上,导致逃跑无望,只好将从车厢里滚出来的人抓做人质。 手里的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脸上戴着面纱,只留一双眼睛在外,看不清长的什么模样,身上的穿着不像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姐。 黑衣人心里实在没底,可这会再临时去抓别人为质已经来不及了。看着尾随自己而来的十几个侍卫,只得暗自祈祷一声。‘但愿手里这人能给自己带来好运。’ 一直追着黑衣人而来的十几个侍卫此时也到了,待看到黑衣人手里抓着个小姑娘时,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众人纷纷下马,将黑衣人与小小姑娘围在中间,说着不太方正的语言让黑衣人赶紧束手就擒。可黑衣人哪能轻易就范,仗着手里有人质,谅他们也不敢乱来。 果然那十几个侍卫有所顾虑,其中的一人伸手招过他旁边之人,在他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那人就飞快得催马走了。 因为是在离城门口不远的地方,人流正挤。一看这架势,要出城的人不出城了,进城要回家的也不走了,纷纷围在边上看热闹。 双方僵持不下时,车厢里又出来一个与黑衣人手里的小姑娘年纪差不多的人,看打扮应该是她的丫鬟。 丫鬟的头上有一块很明显的红肿,应该是刚才马车撞翻时碰到的。只见她跌跌撞撞的出来,拼命拨开人群,好不容易才挤进去,待看清眼前状况时,吓得腿都软了。 对着那黑衣人跪了下去,“这位壮士,求求您放了我家小姐吧,您要抓就抓我,千万别伤害我家小姐,奴婢给您磕头了。” 众人仔细看被黑衣人抓在手里的小姑娘,脖子上被架着把剑,右肩被黑衣人死死抓着动弹不得。 她的脸上戴着面纱,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不过虽被抓着,却没有像那跪在地上的丫鬟一样哭出声。 围观的老百姓们纷纷指责黑衣人不该抓个小姑娘为人质,要求他立刻放人。可此时的黑衣人明显是将这小姑娘当成了最大的护身符,又岂会轻易松手让她走。那些侍卫也不敢强行上前抓人,只得紧紧围着不让他退走。 只听那些侍卫中的一人说道:“大胆贼子,还不快放下手里的人束手就擒,否则等弓箭手来了,顷刻间便叫你万箭穿心。” “好啊,有这小姑娘陪着我一块死,我也不冤了。再说一遍,赶快让开,不然我一剑下去,这小姑娘立马就没命了。” “哼,你以为随便抓个什么人为人质我们就会怕了你吗?” “那你们倒是上前来试试看啊。” 黑衣人说完将剑往小姑娘脖子上送了送,剑上立马就见了血。而那小姑娘似乎被吓傻了,脖子上被划了一道又细又长的伤口也没出声,只是眼珠子转了转。 侍卫们都不敢动了,他们不知道那小姑娘是谁,万一是个什么大人家的小姐,只怕会惹麻烦,双方又陷入了对峙中。 地上跪着的丫鬟哭得更厉害了,“不要,求您千万别伤害我家小姐。各位大人,求你们就放了他走吧。你们可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出了事你们谁都担待不起。” 丫鬟求黑衣人不管用后,又转身求侍卫,可是那些侍卫还是不肯让开,她就准备说出小姑娘是谁。却见那被抓做人质的小姑娘飞快地对她摇了摇头,丫鬟只得将到嘴的话吞了回去。 双方人马都不肯放手,只能继续对峙着。期间,好几次黑衣人带着被他挟持的小姑娘想直接冲出去,无奈何都被侍卫们给挡了回来。 黑衣人心里有点着急了,正准备又一次强制冲出去时,一声“姜大人到”,使得他改变了主意。 站定了身子看着来人,嘴角弯了弯,只是蒙着面没人看出来。刚才还一脸的急色此刻却甚是轻松,而来人正是时任大理寺正卿的姜思颐。 跪在地上的丫鬟见来人是姜思颐,忙从地上起来,远远地向他福了一礼,正要说话,被姜思颐用眼神给制止了。 丫鬟明白了姜思颐的意思,退了几步,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眼睛死死地看着那被挟持的小姑娘,生怕她一眨眼,自家小姐就被人抹了脖子。 围观百姓听说有大人来了,纷纷让开道路。姜思颐来至黑衣人五步远的地方才站定,待看清小姑娘是谁时,脸色变了变,立马又恢复了。 他先是对着那小姑娘点了点头,才转头看着黑衣人道:“男子汉大丈夫抓个小姑娘当人质算什么本事,不如你放了她,本官给你做人质如何?” “姜大人真会开玩笑,这满京城谁不知道你的厉害。让你做我的人质,我还没那个自信,还是这小姑娘稳妥些。” “谬赞了,既然这样,不如说说你要如何才肯放人吧。只要你不伤害她,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好啊,还是姜大人痛快,不像有些人。”扫了一眼那十几个侍卫,没有接着说下去,刚才的情形大家都有目共睹,那些侍卫们都低下了头。 “姜大人,此人偷了我家主子的东西,还望姜大人施加援手协助我们将他拿下。待事了,属下必定禀明我家主子,亲自登门道谢。” 侍卫头领来到姜思颐面前,给他施了一礼说道。他们虽然刚到京城不久,姜思颐他们还是知道的。 “哦,是吗?他偷了你家主子什么东西?” “这” 侍卫头领看了看围观的众人,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凑近姜思颐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谁料姜思颐根本不予理会。(。) 081、陈六小姐 “嗯,你们的私事本官管不着,可他此刻正挟持老百姓为人质,本官就不得不管。” “姜大人,我劝您还是少管为好。”那侍卫头领见姜思颐不听自己的警告,反而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也急了,说出的话语气也就不太好。 “好啊,你一个小小的侍卫竟敢在本官面前放肆,来人。”姜思颐话音刚落,呼啦啦从人群中走出几十个捕快,将黑衣人还有那些侍卫都给围了起来,侍卫头领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 “这位壮士,你究竟所犯何罪?说出来给大家听听如何?”姜思颐见捕快们控制住了局面,不理会那些侍卫,又与黑衣人交涉了起来。 “说来也是惭愧,本人一时没钱吃饭,偷了人家一点银子。” “哦?这偷窃确实也是一项可大可小的罪了,你偷了多少银子?” “没多少,也就几两吧。” “姜大人别听他胡说,根本不是他所说的那样。”那侍卫见他说的云淡风轻,忙插嘴道。 “不是那样,那是哪样?” “这” 侍卫头领又不说话了,围观的众人纷纷议论说就偷了几两银子而已,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的抓人吧。 看侍卫们刚才那架势,分明就是要杀了他的节奏啊。要不是黑衣人抓了个小姑娘在手,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你们说不出来他究竟偷了什么东西,而他又说只是一时没钱吃饭,偷了几两银子而已。谁都有难处的时候。 我看你们就不用如此为难,由本官将他带回去备个案,银子呢本官也替他还了。这样你们也好交差,那小姑娘也能早点回家,如何?” “不劳姜大人费心,我已经将偷来的银子全数奉还了,也跟人家道过歉解释过了。” “放屁,你” 侍卫们被他歪曲事实给气着了,待反应过来自己当着姜思颐还有众多百姓的面说了些什么时,脸色涨得通红,忙将话给咽了回去,不敢再接着骂人了。姜思颐心下暗笑,只是面上不显。 正好此时先前被派去向主人禀告的那个侍卫回来了,他在侍卫首领耳边说了几句话。那侍卫首领点了点头,对姜思颐一抱拳,说了几句抱歉的话带着人走了。让大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这就走了?’百姓们见无热闹可瞧了,也各自回家。 等侍卫们走了后,黑衣人才将剑从小姑娘脖子上拿开。对小姑娘说道:“刚才一时情急伤了你实是抱歉,给你赔礼了。” 小姑娘似乎对刚才的事还没反应过来,对他的赔礼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怔怔地看着他。黑衣人疑惑了一下,然后向着姜思颐一抱拳,也快速得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丫鬟跑了过来将小姑娘拉到一边,拿手绢给她擦脖子上早已干了的血迹。对于罪魁祸首,丫鬟恨不得也在他脖子上划上一剑才好。没想到她一个不小心,将小姑娘脸上的面纱给揭了下来。正好一阵风吹过,面纱被吹走了。 这一变故让众人始料未及,愣在了当场。姜思颐最先反应过来,忙将她揽在怀里。而他身边的小厮甚是机灵,跑到停靠一旁的马车前,也不知他是与马车主人怎么说的,只一瞬的功夫就赶着马车过来了。 姜思颐让小姑娘和她的丫鬟上了马车,又让人亲自送她们回去。自己则是向着相反方向走了,留下少部分人窃窃私语。 “哎,你说刚才那小姑娘会不会就是陈府的六小姐啊?” “哪个六小姐?” “还有哪个,就是几年前得了天花却活了下来的那个。” “啊,她不是” “是啊,听说她虽然活了下来,却有点痴傻还毁了容,一直跟着陈老太爷住在绮榄轩很少露面。难怪刚才她被黑衣人挟持都没哭过,我还以为是她不害怕呢。感情是个傻子,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是啊,你看到她那脸没?好吓人啊。” “对对对,我也看到了。” “你说这六小姐都这样了,以后还能嫁人吗?” “要你操什么心,陈家犯了这么大的罪都没有被满门抄斩。陈老大人大义灭亲,深受皇帝重视。我看你家的二小子不错,要是能攀上陈老大人这颗大树,你们家可就发达了。” “去你的吧,你怎么不让你家的小子去娶啊?陈家早就没落了,哪还有什么陈老大人。” “哎,没落了也比没命好啊。” “对了,刚才姜大人将她揽在怀里,难道他们两个” “别胡说,姜大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毁了容的人。” “那可说不定,你没见他刚才护着陈小姐的样子吗?这两人肯定有鬼。你说姜大人怎么会这么想不通,喜欢一个毁了容的人啊。” “” “我说你们这些人有没有点同情心啊,六小姐成了这样已经够惨了,你们竟然还拿她开玩笑,小心天降大雷,将你们这些坏了良心的人一个个给劈死。” “嗨我说,你这人说话也太毒了吧,我们只是说几句实话而已,你就这么诅咒我们,怎么,你同情她,有能耐向她说去啊。” “我说你们” “娘,算了,不与他们一般见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爹在家估计都等急了。” “哼,懒得理你们。” “什么玩意” 载着陈萱芸的马车到达绮榄轩时,城中街道几乎没了人影,唯有马车驶过,车轮辘辘的声音。陈萱芸的奶娘刘妈妈正带着人在门口东张西望,见到陈萱芸与丫鬟下车,心里才松了一口气,亲自将人迎了进去。 刘妈妈与丫鬟绿萝是皇帝亲自命人送来的,陈家获罪后,陈家的下人们大多数都被发卖了。她们两人也不例外,不过皇帝秉着好事做到底的原则,让人将刘妈妈和绿萝又给买了回来送到了陈萱芸的身边。 陈萱芸换了套外裳,带着绿萝来到绮榄轩的正院给陈老爷子请安。刚进院门,就看见陈老爷子正怔怔地看着院子里的金桂树发呆,而忠仆陈文远远地站于游廊上看着。陈萱芸没有立马上前与他打招呼,而是看着他那瘦弱佝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祖父,萱儿回来了,您怎么又看着这金桂树发呆呢。” “是萱儿回来了,怎么样?路上可还顺利?” “不呢,回来的时候与一个黑衣人撞上了,被他抓作人质,差点就不能回来见您了。”陈萱芸说此话的语气有点低低的,听在陈老爷子的耳朵里就变成委屈无比。他满腔愤怒,硬生生压了下去。对陈萱芸说话的语气里除了关心,却没有一点其他的情绪。 “那你没事吧,怎么回事?” “没事,就脖子上划破点皮,流了一点点血。不过祖父别担心,我的身体健康的很,这点血不算什么。” “这孩子,都出血了还说没事,快过来给祖父看看。” “嗳。”(。) 082、相像与区别 陈萱芸答应一声立马快走几步来至老爷子身前,将脖子上的衣领往下拉了一点,好让陈老爷子看到自己脖子上的伤口。 陈老爷子看她脖子上果然有一条又细又长的划痕,应该是长剑所致。他的右手紧紧地抓握成拳,青筋暴露,‘看来有些事是不能再拖了。’ 陈萱芸能感受到他的愤怒,不过她只假装看不见。她之所以告诉老爷子自己被挟持的事,就是想给他找点事做,省得他的精神一天天委顿下去。 陈萱芸突然大声呀了一声,看了陈老爷子一眼才说道:“祖父,刚才有人看见过我的模样,会不会给您带来麻烦?” “萱儿不必担心,陈家早就已经是全天下人的笑话了,能给祖父带来什么麻烦。”陈弘文看着陈萱芸脸上的疤痕,觉得有点刺眼。 “嗯,那我就放心了,多谢祖父。” “傻孩子。”陈弘文看着一脸轻松的陈萱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萱儿才不傻呢,萱儿是天下最聪明的人。” “你这孩子,口气这么大,有几个人敢说自己是天下最聪明的人。” “萱儿就敢呀。” “是是是,我们萱儿最聪明了。” “呵呵,其实是为了哄祖父您高兴了,我有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 “哈哈哈。”许久未曾开颜的陈弘文也终于被逗笑了。 “” 这也是为什么姜思颐会比较关心陈萱芸的原因,有很多方面他都觉得她与姜玥珺很像。两人都是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文静模样,等到只有自己人的时候又是一副活泼俏皮的样子。 两人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比较不甚在意别人的看法,姜玥珺不在意别人说她不如姜玥婷;陈萱芸不在意别人说她既毁容又变傻,还没有家族支撑;两人都是说话风趣幽默;都很注重亲情;当然两人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的。 陈萱芸自小就不被人喜欢,陈家没出事前,她也只是挂着一个小姐的名头,实际上日子过得并不太好,所以在面对姜思颐、蓝鸿羽等人时她的内心还是挺自卑的。 而姜玥珺虽然在六岁之前也是由丫鬟婆子们带着长大,可当时李静华对她的关心却不曾少过一分。 后来姜彦岑与姜思颐又对她很好,真正算起来她还是很幸福,所以她身上表现出来的感觉就会给人很温暖,当然这也与两人的心境有关。 姜玥珺和素竹也隐在人群中看热闹,直到事了两人才离开。回到府里的姜玥珺想着刚才城门处发生的事,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见识姜思颐官威的样子,原来是这个模样。 那个被挟持的小姑娘是几年前得了天花又活了下来的陈家六小姐陈萱芸?看刚才她一言未发的样子,姜玥珺相信她绝不像传言中那样又傻又丑。一个被人用剑划破了脖子还能一声不吭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个傻子? 姜思颐将她揽入怀中,不介意此举会引起多大的议论。只是出于对老百姓的一种爱护呢还是两人私下有交情呢? 应该是有交情,因为那个丫鬟在姜思颐一出现的时候就停止了啼哭,而且是站于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没想到他也会做这种护花的事情。’ 姜玥珺在这嘀咕的时候,蓝府里,蓝鸿羽正绘声绘色地对蓝梓卿说着刚才城门口发生的事,把蓝梓卿听得莫名其妙地。 门房进来说姜思颐来了,蓝梓卿更是惊讶,让下人们将他领去花厅。没了听众,蓝鸿羽颇觉扫兴,只能悻悻得也跟着去了。 “子佩见过老太爷。” “快坐,你怎么这会过来了?” “姜公子。”蓝鸿羽唯一的姐姐蓝采洁听说姜思颐来了,也忙从自己的院子来到了花厅。 “蓝小姐。”姜思颐对谁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鸿羽呢?” “怎么,这么快就来告状了?”姜思颐话音刚落,蓝鸿羽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不是告状,是来。”姜思颐一点也不介意蓝鸿羽的态度,而是好脾气得想跟他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会来蓝府,可是话没说完就被他给打断了。 “我说陈萱芸那丑丫头,她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怎么偏偏就那会出现了呢?还就带着一个石竹?你可别说是碰巧啊?” “你说什么呢?” “哼,你少装傻,你可别说刚才城门”蓝鸿羽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气得恨不能抽自己两下。 “原来那黑衣人是你啊,那你怎么能拿陈姑娘当人质呢?还用剑划伤她的脖子?” “怎么?你心疼了?” “” “什么人质?你们在说什么呢?”蓝采洁没听懂他们的话,忍不住问了一声。 “没什么。我都饿得不行了,先去吃饭吧,你也还没吃吧。” 蓝鸿羽心虚的想岔开话题,可惜今天注定不能让他轻易混过去。 “你还不快给我说清楚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老爷子真生气了,蓝鸿羽才老老实实得说道:“就是听说大靖的那位谪仙公子来了大宣,我想去看看他到底长成什么模样。 谁知刚进去就被人发现了,我只好跑了。眼看就要出了城门,却被一辆马车给挡住。无奈之下只能随便抓个人为人质,谁知道从马车里滚出来的人会是陈萱芸那个丑丫头。” “你说你去了大靖使者的府邸,还被人发现了?非但如此,你竟然挟持陈家六姑娘为人质,还划伤了她?”蓝梓卿已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呃,祖父您先别生气,他们不知道是我。至于拿她为人质,我那也是迫不得已嘛。” “感情你还有理了?” “没有,我只是想去看看嘛。” “你” “鸿羽,大靖这次来的人中有怀王周定宣,此人非等寻常,你往后可不能再这么鲁莽了。幸亏今天没被他们抓住,否则此时还不能善了。”姜思颐觉得蓝鸿羽这次有点冲动了。 “知道了,不过就凭那几个侍卫还想抓住我?即便没有你,我照样能逃脱。”蓝鸿羽这次聪明的没再回嘴,只是还是逞强不肯承认是姜思颐帮了忙。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姜思颐见他嘴硬,心下好笑,忙奉承道。 “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孙子?”蓝梓卿也拿他没办法,嗔骂道。 “我怎么了,虽没有他聪明,那也是仪表不凡,相貌堂堂吧,再说对了,我想起来了,我那马原本好好地怎么会突然就不行了,而那么巧陈萱芸那辆拉车的马也受了惊,将她从车厢里摔了出来,是不是太巧了?” “” “祖父,姜公子这个时候过来,想必还没用饭吧,先让他去用饭,之后你们再接着聊。”“哎,我也还没吃呢,这会正饿着,你怎么不问问我啊?” “原来你也饿啊,我还以为你肚子正饱着呢,都有力气跑去看什么谪仙公子。” “你是不是我姐啊?” “”(。) 083、丫鬟石竹 姜思颐很喜欢蓝家兄妹俩之间的这种斗嘴的场面,自己与珺儿也是经常这样斗嘴的,只是最近珺儿总是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虽然她在自己面前掩饰的很好,不过他还是能感觉出来她有什么心事。 他们在此说话的同时,周定宣等人所下榻的宅子里也有人在说话。 “属下们无能,没有抓住那贼人,请王爷降罪。” “算了,今天这事也不能怪你们,起来吧。” “多谢王爷。” “下去吧。” 侍卫们下去后,原本正襟危坐的周定宣,甚是随意的说道:“淳佳,此事你怎么看?”周定宣话音落下,原本一直位于四喜屏风后的人这才走了出来。 只见此人只简单着一身月白长衫,却俊美似神祗,高贵淡雅令人惊艳到无言。他只是轻轻一笑,自小与他一起长大的周定宣还是觉得晃了眼。不等人说话,他先抱怨上了。 “哎,你说你一个男的长成这样,不引人好奇才怪。” “” 李淳佳无视周定宣的抱怨,“那位姜大人果然名不虚传。” “是啊,看来得找个机会好好会一会他,你真的不与我们一起进宫吗?” “我就不去了。” “嗯,也好。不过,也许你师傅会在宫里,你要是不去,不就错过机会了吗?” “不会。” “什么不会?” “师傅不会在宫里。” “为什么?” 李淳佳没有回答周定宣的话,而是想到了那个传闻。传闻说师傅公开承认有个叫来仪的小姑娘甚得他的喜欢,也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自己要不要去探望一下师傅他老人家?还是算了,若是被人知道师傅唯一的弟子却是大靖的人,只怕于他老人家不好。’ 要是姜玥珺能在这,估计她会很惊讶,因为在座的人中竟然有一个她曾在再回楼里见过,正是那个让人砸了再回楼的岑云岑公子。或者准确的说是岑姑娘,正是周定宣的妹妹周岑云。 这次大靖的人出使大宣,周岑云也偷偷跟着周定宣等人来了。等周定宣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进了大宣的地域,只得同意她跟着。 姜玥珺最近的心事也是与周定宣有关,她已经知道周定宣就是凌瑾风。凌福也跟着回来了,姜玥珺在聚祥楼里见了他一次。 当凌福说要告诉周定宣的身世时,姜玥珺非常严厉地训了他一顿。凌福这才答应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轻易让他知道此事。 姜思颐并没有在蓝家呆多久就离开了,想起陈萱芸被鸿羽拿来当了人质,让自己的小厮两仪去将蓝鸿羽叫了出来,两人亲自来到绮榄轩给陈弘文与陈萱芸解释一下今天白天之事。 蓝府里,姜思颐与蓝鸿羽走后,蓝梓卿与蓝采洁还在说着今天在城门发生的事情。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具体又说不上来,遂想听听孙女的想法。 蓝采洁沉思了一会才说道:“祖父是觉得今天六小姐出现在城门处有点太巧了?” “不错,正好是在羽儿将要出城门的那一刻她就进城,而且听说被人抓做人质一点也不害怕。即使是脖子上被划了一道,血都出来了,也没见她有一丝慌乱,似乎是知道挟持她的人不会真的杀了她。” “也许只是被吓傻了,不知道害怕也有可能的。” “采儿,连你也认为她是个傻子吗?” “难道不是吗?” 蓝采洁的问题蓝梓卿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到陈萱芸的样子。当时姜思颐将疑似得了天花的她带到蓝家,当她知道自己的脸再也不能恢复如初后,只非常冷静地说了一句话。 她说比起其他人,自己只是脸毁了而已,算不得什么。就是这句话让姜思颐想起了他那失踪的妹妹姜玥珺,从而对她多有照拂。 “祖父,祖父,您怎么了?” “哦,没事,祖父想事情想岔了,采儿刚才说什么?” “孙女是说您是不是和姜家公子一样太看重陈萱芸了?她只是一个毁了容的傻丫头而已。”其实蓝采洁好几次都想问蓝梓卿这个问题,直到今天才有机会问出。 “采儿,祖父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看人不可只看表面。你想想,若是将你与她的处境换一下,你会怎么样?” “孙女怕会觉得很羞愧,躲在家里不敢见人。”蓝采洁想了好久才说道。 “可你看她呢?根本就不在意在别人的闲言碎语,也没有一丝一豪的自卑与伤心,还有” “祖父怎么知道她不在意,要是真的不在意的话,她又怎么会躲在绮榄轩里不肯出门?皇上已经免了她的罪人身份,还亲口称赞过她,让她多出去走走。” 蓝梓卿轻叹了一声,才接着说道:“有些事情” “祖父,祖父,您怎么又发呆了?” “祖父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好了,天已晚了,采儿快回去休息吧。” “可是好吧,孙女回去了。” 蓝采洁见蓝梓卿一副不想再多说的表情,只得按捺住心里的疑惑,带着丫鬟婆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绮榄轩里,石竹见陈萱芸那么久还没有从陈弘文那回来,就准备去看看。没想到正好听到院中姜思颐、蓝鸿羽和陈萱芸的谈话,知道今天挟持陈萱芸的黑衣人竟然是蓝鸿羽。 石竹忍不住走到蓝鸿羽身边,一直盯着他看,让一向自认风流潇洒的蓝公子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 “石竹,你再这么看着我,我会以为你是看上本公子了。” “哼,石竹才不会呢,您竟然敢伤害我家小姐。” “我都说了那是不得以而为之,你这丫头怎么总是揪着不放呢。还有什么你家小姐,别忘了你以前可是我的丫鬟,这才给她当丫鬟多久,这么快就忘记你前主子了?” “她是蓝公子您的丫鬟?” 此前对石竹盯着蓝鸿羽看的陈萱芸一直没说话,听到这话才出了声。石竹一脸着急的给蓝鸿羽打眼色,蓝鸿羽只当没看见。 “怎么,知道她是我的丫鬟后要将她还给我吗?我还挺喜欢石竹的,你要是不要,我可立马就领回去了。” 陈萱芸摇了摇头,“不,石竹很好。” 蓝鸿羽见她这么说似乎有点不爽,袖子一甩,道:“石竹,你自己说,你是要跟我回去还是继续给她当丫鬟。” “奴婢要跟着小姐。” “没出息的丫头,跟着她有什么好的,跟着本公子吃香的喝辣的多好。” “石竹才不要。” “”(。) 084、无欲无求 姜思颐与蓝鸿羽又坐了一会才走,此时已是亥时初刻了。石竹伺候陈萱芸躺下,犹豫了一下才下定决心在床前跪了下来,先在心里组织好了语言才开口说话。 “小姐,奴婢” 石竹抬头看了一眼陈萱芸,发现她根本没发现自己在床前跪着,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事。又叫了一声小姐,陈萱芸还是没有应答。 石竹无奈,只得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不敢打扰她,轻轻地退出了房间。‘算了,等有机会再向小姐解释吧。’ 石竹的爹生了重病,是蓝鸿羽将他治好的。得知他们一家日子过的孤苦,蓝鸿羽难得地动了一次恻隐之心,让蓝家的大管事将他们一家买进了蓝府。 石竹聪明伶俐,被分配去伺候蓝鸿羽。蓝鸿羽懒得给丫鬟们赐名,让姜思颐给帮忙取一个。 石竹二字是姜思颐按姜家丫鬟的名字排名取的,由此也可以看出两家的关系有多好。当初王家说要买一批丫鬟到绮榄轩伺候陈萱芸的时候,蓝鸿羽把她塞进了王家的那伙丫鬟中。 陈萱芸确实是在想着石竹与蓝鸿羽的关系,还有为什么她要留在自己身边。她一直都以为石竹是姜思颐的人,待石竹也比其他人要亲切一些。 没想到今天不打自招,石竹以前竟是蓝鸿羽的丫鬟,看样子蓝鸿羽还挺看重她。如今仔细想来,难怪姜思颐和蓝鸿羽过来绮榄轩的时候,自己总觉得石竹有点奇怪,原因竟是这样。 知道真相的陈萱芸没想过要把石竹怎么样,她只是觉得如果石竹是姜思颐的丫鬟,自己会更高兴而已。 街上已宵禁,对姜思颐和蓝鸿羽倒是无所谓。今天他们都没有骑马,而是坐的马车去的绮榄轩。两人回去的路上,蓝鸿羽还是忍不住向对面闭目养神的姜思颐问道。 “你说到底是不是凑巧呢?” “六小姐不是说了吗?她只是出城去金禅寺听听佛法,回来的路上耽搁了一会,进城的时候这才正好碰上你。”姜思颐眼没睁开,说道。 “哼,鬼才相信她的话。只是这么一闹,只怕绮榄轩今后也不得安宁了吧,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公子,到了。”蓝鸿羽话刚出口,还没听到姜思颐的回答,外面小厮的声音响起来了。 “下去吧,我还得回去呢。” “都这么晚了,你还回去干嘛,就在我家住下,明天再回去吧。”蓝鸿羽下了马车,一脸不赞同地说道。 “没事,我走了。” 回到家里的姜思颐,此时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发现自从姜玥珺四年前回来后自己失眠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 今天护卫姜玥珺去楚家的暗卫回话说,姜玥珺从楚婉蓉房里出来后又与楚迦南去了书房说了大半个时辰的话。 从楚家出来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趟西城,不过只是在西城大街上停了一会又转头回北城,正好与蓝鸿羽挟持陈萱芸撞上。姜玥珺一直隐在人群中,直到事了才回来。姜思颐听完后,隐在心底深处的担忧更加深了。 第二天是楚婉蓉与廖卉祺成亲的正日子,姜玥珺自己没有去看热闹,却放了湘湘院里一众丫鬟的假。据回来的丫鬟说,成亲的场面声势浩大,送亲的队伍中竟然还有赵梓榆的亲弟弟赵梓传。 姜玥珺只翻看着自己手里的书,似乎对丫鬟们说的事一点也不感兴趣。又过了一段时间后,听说大靖的使臣已经离开了大宣,她的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比往常时候要早一点,才十月上旬的天气,就已经冷得人不想出门了。 姜府里的藏书几乎都看完了,姜玥珺就想着趁这几天天气还好,出去看看最近市面上出了些什么新的书,于是在向李静华请安的时候提出来想出去一趟。 “明天我想出去一趟,还得麻烦姨娘与我安排一辆马车。”这还是姜玥珺第一次这么正式与李静华提出要出门,所以李静华和姜玥婷都有点想多了。 “哦?正好明天婷儿也要去一趟金禅寺,不知珺儿” “姐姐要去金禅寺?” “是,听说金禅寺的了然大师云游回来了。” “是嘛,那是应该去一趟。我就不去了,明天只是想去无成斋看看。” 听说她明天不是去金禅寺,姜玥婷松了一口气。这几年李静华一直在与人相看她的亲事,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学习该如何成为一个好的当家主母。自然心胸与气魄都不再像是小时候那样狭窄,特别是在她发现姜玥珺对自己构不成威胁之后,两姐妹反而相处的比之前更加融洽。 不过虽然面上一丝不显,在她心里她还是觉得姜玥珺实在是不配与自己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当然这是站在姜玥婷的角度上来看,李静华与她所想的就完全不一样了。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有的时候她反而觉得姜玥珺更像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在外人眼中,姜玥珺无论是长相、还是才情,还有其他各方面都是其貌不扬的样子。不管是姜家宴客,还是到别人家做客,姜玥珺永远都是一副微笑面孔。只是静静地坐着,不管外面有多热闹,她从来不会去八卦、也不会好奇。 婷儿常常在自己面前说珺儿是个傻子,别人话里明里暗里的嘲讽她都听不出来。可是婷儿哪里知道,她那哪是听不出来,而是她根本就是一点也不意别人说什么。 只要是人,就不可能完全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自己的心里对别人也会有个衡量,从而判断出此人值不值得自己相交。 可在姜玥珺的身上,你却看不出来她喜欢的是什么类型的人,讨厌的又是哪一种人。满京城的人就没有与她特别交好的,也没有与她特别交恶的。 所有人说起姜家二小姐,都只会简单说一句她是个很文静的人,至于其他的印象,好的坏的愣是一句也没有。 能做到这个程度的人,若不是个傻子,那就是有大智慧。很显然姜玥珺不是傻子,非但不是傻子,只怕她比很多人都聪明。即便是她李静华自己自小接受了那些非人的训练,都不能做到像她那样无欲无求。(。) 085、舒家姐弟 自己安插在湘湘院里的眼线传回来的消息,都是说二小姐每天就是看看书、弹弹琴。与几个丫鬟聊聊天、说说笑,或者到花园里走走、院子里逛逛,没什么特别的,对于这些李静华是不信的。 若她真的只如大家表面上所看到的这个样子,能让一向冷心冷情的姜思颐对她爱护有加吗?能让医术高明、谁的面子都不给的蓝鸿羽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吗?能让书香世家的周家、名门望族的杜家、富贵无比的朱家、王家,还有好几个世家同时上门与她提亲吗? 嫁入这些人家的日子只怕要比嫁入皇家都过地舒坦,就是这样姜思颐还一个都不满意,亲自出面全部都以姜玥珺年纪尚小给拒了,也不知道在他眼里到底什么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他疼在骨子里的妹妹。 姜玥珺若是知道李静华心里给她的评价这么高,不知道会不会感动万分呢? “姨娘,姨娘,您想什么呢?” “没什么,明天你们各自出门,要多加小心,那些” “姨娘放心吧。” “” 回到湘湘院里的姜玥珺,想了一会刚才在清荷院李静华看着自己的眼神,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有些欣慰,还有些难以言表的苦涩。 ‘算了,不管她,反正自己与她们母女一向都是各管各的,互不干涉。我还是想想明天出去是先去西城看看刘宁筱呢,还是去再回楼看看孙掌柜呢? 不行,楚婉蓉的事,还有当初刘宁筱的事都是在再回楼里解决的,已经有人疑心自己与再回楼有关系了,只是因为没有抓到什么有力的证据才没有传开。 这次去,若是再遇上什么人,只怕再难混过去。还是去西城吧,嗯,像以前那样化了妆悄悄去。’ 因着今天姜玥婷也要出门,姜玥珺就不用走后门了。自从墨竹、文竹、绿竹三人相继嫁人后,素竹就成了姜玥珺的大丫鬟。两人除了睡觉没在一起外,其他什么时候都是同进同出。 素竹沉稳内敛,姜玥珺什么事都不瞒她,她不方便出面的事都是素竹去办理的,而素竹对姜玥珺则是由内而外的尊敬与佩服。‘小姐明明比自己还小一岁,可不管什么事只要小姐愿意做的,好像就没有她做不到的。’ 姜玥婷作为姜家的大小姐,她出门的排场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光是马车就准备了五辆,就连她身边体面的丫头与婆子,都各有一辆马车。 五辆马车都驶离了姜家大宅后,姜玥珺与素竹两人坐的马车才缓缓跟上。走出一会,她的马车与前面马车的距离越拉越远,过了朱雀街就彻底分开了。 拐了一个弯,往西城方向而去。走了大半个时辰,才来到刘宁筱居住的宅子附近。宅子是姜玥珺让人买的,与同济堂不远,就是方便她随时去同济堂里坐诊。 姜玥珺与素竹两人在马车里都换了一套装扮,提前下了马车。让车夫自去,不用来接她们。路过同济堂时,听到门口一个九、十岁的小男孩在与一个伙计说话。 “大夫,求求你去救救我姐姐吧,求求你了。” “哎,不是与你说了么,我只是一个小伙计,不是大夫。医馆里的大夫都不在,你过几天再来吧。” “可是我姐姐病得很重,只怕是等不了那么久了,求求你去救救她吧。” “我说你” 姜玥珺在街角处停了下来,让素竹去打听打听是怎么回事。素竹只去了一会就回来了,说那小男孩姓舒,是来求医馆里的大夫去给他姐姐看病的。 他已经连续来了好几天了,可是大夫们都不肯去。又不好出面拒绝,只得让伙计出来打发他走。 “大夫们为什么不肯去救他姐姐?” “听说他的姐姐是寻芳阁的姑娘,他们觉得” “寻芳阁?” “是。” 姜玥珺点了点头,让素竹去将那小男孩叫过来。小男孩已经求了好多大夫,可是他们谁都不肯去替他姐姐治病。 他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叫同济堂的医馆,可这里的大夫一听说病人是寻芳阁的姑娘,也是说什么都不肯随自己去。本来他都已经绝望了,眼前的这个姐姐竟然问自己愿不愿意让她去替姐姐看病!!! “小弟弟,我会一点点医术,你愿意让我去看看你姐姐吗?” “真的,你真的愿意去给我姐姐看病吗?”小男孩似乎有点不信,声音哽咽,激动地又确认了一遍。 “是,不过我的医术不太好,你要是愿意让我去看的话,现在就带我去吧。” “我愿意,谢谢你。姐姐,请跟我来。” “” 姜玥珺与素竹跟着舒宁和七拐八拐地,终于来到他所谓的“家”。一座破得不能再破的小宅院,四五间房。 东厢房的一张床上躺着一个形容枯槁的女子,显然是被病痛折磨地不轻,正是舒宁和的姐姐舒馨雅。 舒馨雅已经病得很重了,看见姜玥珺等人进来,想坐起来都困难。舒宁和赶紧跑过去,扶着她:“姐姐,我请来大夫了,姐姐你快让大夫姐姐给你看看。” 舒馨雅在他的帮助下才坐了起来,却推开了舒宁和。边咳边说:“小宁,姐姐的病已经治不好了,你不要,咳咳咳” “不,姐姐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姐姐” “” 看得出来姐弟俩的感情很好,做姐姐的担心自己的病会传染给弟弟,不许他靠近自己。做弟弟的看姐姐咳的那么厉害,一味想靠近姐姐,给她拍拍背,却又不得不听姐姐的话离她远远的。还笑着安慰她,说自己没事。才十岁的孩子,就已经懂得将自己对姐姐的担心深深地埋在心里。 不管是什么人,在生死关头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这样的人都不会坏到哪里去。姜玥珺准备上前去给她看看,素竹却拉了拉她的衣袖,不过还是很快就放开了。 “你是小宁的姐姐,我会一点医术,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你,不过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救你的,你愿意给我看看吗?” 舒馨雅原本并没有打算让她给自己看病的,她知道自己的病只怕是无力回天了。一直撑着一口气就是放不下一双弟妹,她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就这么死了,那才十岁的弟弟小宁和六岁的妹妹小幽该怎么办? 眼前的姑娘一脸坚定,眼神亮亮的看着自己,问自己愿不愿意给她看看。舒馨雅的眼里噙满了泪水,慢慢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086、很难治 姜玥珺让素竹将舒宁和带了出去,很认真的给舒馨雅诊起了脉。她诊脉的表情是如此认真,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嫌弃与厌恶。 “舒小姐,不管我问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好吗?我和你一样都是女子,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舒馨雅点了点头后,姜玥珺问起了她的病情由来。舒馨雅一开始还有点顾虑,在姜玥珺真诚的眼神下,才未有隐瞒全部说了。 原来她本与寻芳阁说好的只是卖艺不卖身,这样虽然钱挣得少点,可最起码能保住最后一点尊严。可随着家里的吃穿用度加大,又加上她的妹妹舒馨幽生了场大病,需要一大笔医药费。无奈之下只得破了这个规矩,开始接客。 谁知她接的第一个男人就得了病,传染给了她。那男人家里势力还挺大,寻芳阁怕说出去影响那个男的和寻芳阁的声誉,只给了舒馨雅一笔银子让她离开寻芳阁。 离开寻芳阁的舒馨雅根本就没有大夫愿意给她看病,就这样,越拖越严重,现在已起不来床了。 ‘嗯,看来这个寻芳阁还算有点良心。’ 姜玥珺一边给舒馨雅诊脉,一边想着舒馨雅得的应该是书上所说的花柳病,也就是现代所说的性病。 虽然她两世加起来看了不少医书,却从来没有亲自给人看过病,更何况舒馨雅的病又那么凶险,她也不敢打包票。 环顾了舒家一圈,发现没有可以用来写字的纸笔,只好叫了素竹进来。口头上说,让素竹记住自己所说的,用最快的速度去药铺里抓副药回来。 素竹领命去了,在同济堂抓了副药回来煎了,又喂舒馨雅喝了下去。做完这些,花了一个多时辰。 喝完药后,舒馨雅沉沉地睡了过去。这还是她生病以来第一次睡实。姜玥珺这药只是暂时缓解她的疼痛的,要想彻底治好她的病,看来得去找蓝鸿羽了。 就在她们喂舒馨雅喝药的这会功夫,被赶了出去的舒宁和又进来了,后面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手里还牵着一个瘦弱的小姑娘。 妇人进来后直直地给姜玥珺跪了下去,看样子应该是她们的下人,果然妇人开口证实了姜玥珺的猜想。 “奴婢都听少爷说了,奴婢代我家老爷、夫人、少爷、小姐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快起来,我也只能暂时缓解你家大小姐的病痛,并不能完全治愈她的病,所以你现在就谢我的救命之恩还太早了。”姜玥珺一边说一边和素竹将妇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不管姑娘能不能治好,光凭姑娘愿意来替我家小姐看病,奴婢就感激不尽了。”妇人还是结结实实地给姜玥珺磕了三个头才从地上起来。 “你就是馨幽的奶娘何妈妈?” “是。” 姜玥珺不由地点了点头,都说世上人心多薄凉,可是自己碰到的却都不是这样的人。她此前已从舒馨雅和舒宁和的嘴中知道了眼前这个妇人何氏,其实根本算不上是舒馨幽的奶娘,她只是喂了几天奶而已。 何氏家里出了事,舒馨雅等人的母亲不仅放她回家,还给了她一些银子让她带回去。就是这一小小的善举,舒家出事后,别人对舒家惟恐避之不及,何氏却倾家荡产将舒家三姐弟从牢里赎了出来。 何氏带着舒馨幽去找其他的大夫未果,本来还很沮丧,却刚一回来就在门口听舒宁和说了。舒宁和去同济堂里找大夫,同济堂里的大夫听说病人是个女子,又是寻芳阁里的姑娘,怎么也不肯出诊。 正好刘宁筱这几天身体有点不适,没有在医馆里坐馆。其他的男大夫不忍心当面拒绝,只让小伙计出来打发舒宁和,谁知舒宁和的运气那么好就遇上了姜玥珺,把姜玥珺带了回来。 自此他们一家人的命运就此改变,很多年后每每想到此事,已是朝廷重臣的舒宁和却怎么也忘不了第一次见到姜玥珺的情形。 “何婶子,你家大小姐的病不能再拖了,得赶紧找个正经大夫来才行。” “奴婢不知求了多少大夫,可他们听说大小姐是” “我知道了,素竹,你”姜玥珺还没说完,素竹就接过了话头。 “小姐,奴婢知道该怎么办。” “嗯,快去快回。” “是。” 素竹走了之后,姜玥珺接着说道:“我看你们这实在是不能住人。这段时间就先委屈一下,等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再” “不,姑娘肯来给大小姐看病,奴婢等人就已经感激不尽了,怎么还能如此麻烦姑娘。” “既然觉得已经是给我添麻烦了,我不介意你们再麻烦我一点。” “这”何氏不知道该如何接姜玥珺的话,愣住了。 “我说的是真的,等以后你们就知道我的麻烦可多了,不在乎你们这一点点。要是你真觉得过意不去,等我有事让你们帮忙的时候你们肯帮忙就行。就怕到时候啊,你们会避之不及呢。素竹快回来了,我们先收拾一下东西吧,有话等舒小姐的病治好了再说可好?” “” 素竹不愧是姜玥珺的得力助手,才出去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事情就办得妥妥的,回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两辆马车。 姜玥珺与舒家主仆四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其实他们除了几件换洗的衣物,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何氏背着舒馨雅坐了一辆马车,姜玥珺抱着舒馨幽,舒宁和、素竹四人坐了一辆马车。马车缓缓驶离了这个她们住了几年的破旧宅子,一直到了一间客栈的后院才停下。 帮着他们几人安顿好,又细细交代她们暂时什么都不要想,先在客栈住下,一切等舒馨雅的病治好了再说,何氏含泪答应了。 姜玥珺将自己今天出门带的银子全留给了何氏,又留下素竹处理后面的事情,自己先回去了。 舒馨幽才六岁多点,却非常的乖巧懂事。在姜玥珺要离开时,与哥哥舒宁和一起送了她出来。 姜玥珺忍不住抱了抱她,叮嘱她乖乖听哥哥和奶娘的话,自己过两天就来看她。舒馨幽甜甜地叫了她一声姐姐,让姜玥珺的心里软得能滴出水来。 回到府里的姜玥珺,到书房找了好些医书出来,可书上关于花柳病的描述非常少,为此得出的结论是舒馨雅的病恐怕很难治。(。) 087、别人话题中 不光是医疗水平的问题,最主要的还是偏见。虽说大宣风气比较开化,可再怎么开化,对妓院里得了花柳病的女子大家还是很难接受,这也就是为什么连同济堂里的那些大夫都不愿上门给舒馨雅看病的原因。 姜玥珺虽然很同情舒家,同情舒馨雅,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逼着那些大夫去给她看病,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她也没有想过让刘宁筱去,姑且不论以刘宁筱的医术能不能治好。她是不想让刘宁筱因为此事再被人拿住什么把柄,把她这些年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名声给毁了。 扔下医书,姜玥珺想去找蓝鸿羽问问。她觉得蓝鸿羽这些年常常与自己混在一起,对于那种阶级观念应该也没那么强了吧,可是想了想又否决了。 先不说他肯不肯随自己去救人,若是被他知道自己与那些妓院里的人来往,只怕得在她耳边说上好一大堆的道理。还有蓝鸿羽若是知道了舒馨雅的事,那姜思颐也必然就知道了。 姜思颐虽不会说什么,可他会把自己拘在家里不许出门,他再去把与自己往来之人祖宗八代都给查个遍。等他查完,舒馨雅只怕也归西了。 蓝鸿羽不能说,那其他的御医呢?要是自己去请御医,不表明身份只怕是请不来。可若是表明身份,更是不行。要不去问问赵梓栎?可是他现在不在京城。 妙音师太呢?或者悟净大师?又或者了然大师?不,这三人也不行。那还有谁既有能治好舒馨雅的能力,又不会顾虑她的身份的呢? 想来想去,还真让她想起一个人来。此人若是肯出手,那舒馨雅想死都难了,可是怎么才能让他出手呢? 第二天巳正时分,姜玥珺和素竹悄悄到了蓝家。她与蓝鸿羽两人可以算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两家的关系也非比寻常,可这还只是她第二次到蓝家。 第一次是她六岁那年跟着姜思颐到蓝家感谢蓝鸿羽的救命之恩,被蓝鸿羽说得哭着回来,那之后她就再也没去过蓝家。不过这也正常,京城众多人家中,姜玥珺上门的次数,多的也没超过三次。 所以当蓝家大小姐蓝采洁听说姜家二小姐来访时,她的诧异是止都止不住。还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姜玥珺怎么会突然上蓝家来了? 虽然她甚少在人前露面,可京城里到处都是关于她的传言。有说她聪明异常、才华不输姜思颐、杜若潇的; 有说她相貌平平、才气平平,对不起姜家二小姐这个称号的;也有说她得高僧庇佑、福泽深厚的。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可姜家却从来不曾出面澄清过。 就是这样一个永远活在别人话题中的人今天竟然主动来了蓝家,怎能不让蓝采洁惊讶。不过惊讶归惊讶,蓝采洁还是很快地就出去了花厅。 花厅里姜玥珺正悠闲的喝着茶,喝茶的动作也没见她怎么样,给蓝采洁的感觉就是非常的舒服。 再一细细打量,容貌确实不算上佳,穿戴也非常简单。衣服是素色的,只在袖口与裙摆澜边处缝了一些不曾见过的花样。头上也只是简单簪了根玉钗,玉钗的玉质应该很好。 “珺儿贸贸然上门,还望蓝小姐勿怪。” “二小姐说的哪里话,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起来我们两家虽然关系亲厚,以前却总也不得有机会来拜访蓝神医与蓝小姐。” “是啊,我们还只是在二小姐六岁那年见过一次呢。” “蓝小姐还记得。” “当然,弟弟当年少不经事,亏得二小姐不与他一般计较。” “呵呵,我那哪是不计较,是当时年纪尚小,脸皮太薄,只被蓝公子两句话就说得哭了起来。” “” “” “蓝小姐明年就要与韩家公子完婚了,听说韩公子很喜欢沧溟先生的画,这副画是我偶然得之,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蓝小姐不要嫌弃才好。” 姜玥珺说完,站于她身后的素竹双手捧着一个长长的紫檀木匣子交给蓝采洁的大丫鬟。听说是沧溟先生的画,蓝采洁非常激动。 ‘沧溟先生的字画可是千金难买,自己的未婚夫韩礼对他可是非常的崇拜。若是能有这么一份嫁妆带到韩家,那’ 蓝采洁想到这,亲手打开匣子,小心翼翼地将匣子里的画拿出来展开。 “真的是沧溟先生的画,你怎么会有他的画的?” “呃,我曾有幸与金禅寺的方丈了空大师对弈一局。用了点小心思,了空大师一时不查,输给了我,只好将此画送给我了。可惜我是个俗人,不懂得欣赏,如今就将它转送给蓝小姐,算是借花献佛了。” 姜玥珺说起自己是因为耍无奈,才下棋赢了别人的事来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可听在别人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不饶是一向面无表情的素竹,此刻嘴角也忍不住扯了扯。‘小姐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什么用了点小心思才赢了了空大师,明明就是她的棋艺非常高超难逢对手,了空大师都自愧不如好不好?’ 蓝采洁可不知道素竹心里的吐槽,她只觉得姜玥珺这份礼送得太贵重,贵重的她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收下了。 ‘了空大师的名号不如了然大师的那么响亮,可那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就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下棋输给姜玥珺。只怕是姜玥珺入了他的眼,故意找个借口送给她的吧。’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受得起。” “蓝姐姐,其实我是有事想求你的。你若是不收,我这相求之事自是不好说出口了。” “” “呵呵,敢情说了半天你并不是特意来给我道贺的啊。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你想求我什么事呢?”蓝采洁不由地哂笑了一下,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呃,我想见一见蓝神医。” “你要见祖父?” “是。我也知道这个要求太过分了,只是” “我当是什么事呢。祖父早有交代,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珺儿妹妹上门,一定要带你去见见他老人家。” 蓝采洁一来是因为姜玥珺送的礼太合她的心意,二来也是喜欢上了她直来直往的做派。所以在她对自己的称呼改了之后,她也不再客气称呼她为二小姐了。可惜此时姜玥珺被蓝采洁说的话惊到了,没注意。 “啊?”这回轮到姜玥珺惊讶了。‘蓝神医怎么会有如此交代的?’ “珺儿妹妹请随我来吧。” “如此就多谢蓝姐姐了。”(。) 088、蓝梓卿 去蓝梓卿的院子路上,姜玥珺一直处在茫然的状态。蓝采洁早些年也曾对祖父的这个交代很是不解,可是祖父一直不肯说明缘由,不过今天她似乎有点明白了。 这些年看蓝梓卿对陈家六姑娘的态度,蓝采洁还以为他很喜欢陈萱芸,甚至想让孙儿娶她为妻,为此她还忧虑不已。 蓝采洁没想到蓝梓卿他根本不是那个意思,而是在自己询问他的时候,只留下这么一个交代。 可惜姜玥珺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上过门,她也很少见过她。仅有的几次两人都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分开了,所以蓝采洁对姜玥珺的印象并不深刻,反而和姜玥婷的关系比较好。 蓝采洁将姜玥珺带到蓝梓卿的院子后与蓝梓卿打了声招呼,留下姜玥珺自行走了。姜玥珺进到院子后,细细打量了一下院子里的环境,院子四周种的全是一些普通的花花草草。 一个年近古稀,满头白发,胡子老长,目光炯炯有神的老头正在给一簇菊花浇水。正是早已不问世事红尘,世人想见他一面比登天还难的蓝梓卿。姜玥珺也没想到今天会如此顺利就见到了他,还以为要花费一番功夫呢。 蓝梓卿看见姜玥珺进来一点也不惊讶,手里给花浇水的动作未有停顿,说话的语气也是非常的平常,似乎与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不是初见。 “你是姜家的二丫头?” “是,珺儿见过老先生。” “嗯,不错,羽儿的眼光果然不错。” “” 姜玥珺只觉得自己满头黑线,这蓝神医说什么呢。 “呵呵,老先生” “小丫头要是不嫌弃,不必老先生老先生的叫,就叫一声祖父吧。” “” “能叫您祖父那可是天大的福分呢,只是这样一来,未免让人觉得珺儿数典忘祖,我还是叫您蓝爷爷吧。” 蓝梓卿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姜玥珺,“随你怎么叫吧,反正这声祖父是迟早的事。” “” 姜玥珺一向觉得自己头脑还算聪明,反应也不算迟钝,几乎很少有人能在口头上占到自己的便宜,可是今天她却被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占尽了便宜。 “说吧,小丫头突然登我蓝家的门,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蓝爷爷说的不错,确实是有一桩为难的事想麻烦您。” “说来听听。” “蓝爷爷可知该如何医治女子所得的花柳病?” “咳、咳、咳,你说什么?” “不是,您误会了,不是我。”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了,只是你一个小女娃娃问这个干什么?” “是这样的,我昨天上街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得了此病的女子”姜玥珺将昨天的事一五一十地与蓝梓卿说了。蓝梓卿甚是欣慰的对姜玥珺点了点头,‘小丫头果然不错,心地善良又有魄力。’ “此病羽儿也能治。” “我知道他能治,可” “你怕羽儿会顾虑她的身份不肯给她医治?” “不是怕这个,只是觉得蓝公子是御医,若是被人知道此事只怕对他不好。可除了您和他,珺儿实在是不知道还有谁能治好那舒家小姐的病。 有心想不管吧,可那又毕竟是一条人命。我想来想去,只好来求您了。您只需告诉我药理即可,我自己去给她看就行。” “小丫头如此为羽儿着想,难为你了。” “蓝爷爷说的哪里话,我与蓝公子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怎么” “你就不怕此事传出去对你自己的名声不好吗?” “没事,名声对我来说不是很重要。呃,我是说我不怎么在意这个。” “呵呵,那舒家丫头能遇上你,也不知道她前世做了什么好事。” “蓝爷爷说的没错,她是有天大的福气才能遇上一个这样的我。但殊不知是我有天大的福气才能遇上一个她,也是我有天大的福气才能遇上一个您呢。” “嗯,就冲着你这话,老头子亲自去给她看看。” “那珺儿就先替舒家姐弟谢谢蓝爷爷您了。” “” 神医就是神医,蓝梓卿开了个方子,等素竹去将药抓来,煎好给她服下,舒馨雅的气色就好了许多。 蓝梓卿口述,姜玥珺动手,将舒馨雅身上另长的水泡、孢疹用银针一一挑开,让何氏给她敷上药。 蓝梓卿说只要按时服药,舒馨雅的病过不多久就能治好了。喜得何氏不知如何是好,这次姜玥珺在她下跪之前先将她拦了。 “何婶子,就冲着这几年你对舒家姐弟的情谊,我也受不起你这一跪。再说真正治好舒小姐的是这位老人家,要跪你也应该跪他才对。” “奴婢知道,要不是碰上姑娘菩萨心肠,大小姐的病。奴婢无以为报,只能给姑娘和老先生磕几个头,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们。”姜玥珺不肯接受自己磕头,何氏只得在蓝梓卿面前多磕了几个。 “做牛做马就算了,只要你们以后好好活着,就算是对得起老夫这孙女了,起来吧。” “” 留下素竹帮着处理后面的事,姜玥珺与蓝梓卿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们从蓝家出来的时候被人发现了,虽然甩开了那些跟踪的人,可若是消失太长时间只怕那些人迟早会找来。 姜玥珺不担心自己所做的事被人知道,却担心蓝梓卿重新出山替人看病的事被人知晓,到时候蓝家只怕不得清闲。 亲自送蓝梓卿回到蓝家后,姜玥珺本打算就此告辞的,可蓝梓卿却留了她下来说话。 “小丫头打算如何安置那舒家姐弟?” “没什么打算啊,尊重他们自己的意愿。”姜玥珺一时没反应过来蓝梓卿是什么意思,想了一会才说道。 蓝梓卿认真打量了姜玥珺一眼,有点不解的说道:“以你对他们的大恩,舒家姐弟看起来不像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特别是那舒宁和,小小年纪眼睛清明。若是加以辅导,以后只怕成就不输于你哥哥。你何不”蓝梓卿说的不错,后来舒宁和确实成了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 “蓝爷爷,我救他们不是图他们报答的。就是碰上了,而我自己有能力帮一帮他们而已。再说如果每救一个人就将他收为几用,只怕蓝家早就破产了吧。” “破产?” “呃,我的意思是说要养活那么多人可不容易。我又是个懒的,才不愿费心费力去赚钱养活别人呢。还是安安分分地当着姜家的二小姐,什么都不用干、什么都不用想,多好。您说是吧。” “呵呵,你这丫头。” “那蓝爷爷,改天我再来给您请安,今天就不再打扰您了,珺儿告辞。” “难得你肯来一次蓝家,就用了饭再走吧。” “好。”姜玥珺想了想之后答应了。(。) 089、素竹害羞 蓝鸿羽刚从宫里出来,蓝梓卿身边的蓝守一突然现身说老太爷让少爷立马回家,这还是祖父第一次派人来找自己。 蓝鸿羽以为是祖父他老人家出了什么事,骑上马就直奔府里。蓝守一还来不及再多说什么,蓝鸿羽的身影已不见了。 “祖父,祖父您没事吧。”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咋咋呼呼的。” “你回来了。” “臭丫头,你怎么在这?” “她怎么不能在这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臭丫头怎么在这?” “蓝公子见到我这么惊讶干嘛。” “废话,你叫我什么?蓝公子?” “不叫你蓝公子叫你什么?” “” 难怪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姜玥珺觉得说的就是蓝梓卿。明明快七十岁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让姜玥珺有点哭笑不得。 他这想撮合自己与蓝鸿羽的意思也太明显了好不好?亏得自己是来自后世的人,说起亲事,觉得没什么要紧的,要换成一般的小姑娘还不得羞涩死啊。 这不姜玥珺还没怎么着呢,蓝鸿羽有点听不下去了。 “祖父,我什么样,只怕她比您还清楚。您说的这些,那是我吗?” “呵呵,看蓝公子这话说的,我可比你小了四岁,你四岁以前的事情我上哪知道去?” “就是,臭小子嫌弃你自己没关系,怎么能嫌弃祖父呢。” “” 因着蓝鸿羽回了家,姜玥珺在蓝家一直呆到半下午了才被他送了回来,素竹已经从舒家暂住的客栈回来了。 昨天从客栈回来的时候姜玥珺就调了几个人过去帮着照顾舒馨雅,所以素竹才能抽得出身来。 蓝梓卿的意思,姜玥珺明白,可是她觉得自己只是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上天既然让自己有帮人家的能力,能帮的就尽量帮,不能帮的她也只能抱歉了。 就像她以前与素竹说的那样,她不希望她所帮的人对她感恩戴德,什么都愿意替自己做。以前那些人也是,现在舒家姐弟也是,姜玥珺从不勉强别人,是去是留她都尊重他们的选择。 “小姐,舒家姐弟让奴婢代她们向你道谢。” “素竹,谢谢你。福叔去了大靖,你” 虽然与舒家姐弟接触的时间很短,可姜玥珺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亲情。这才想起王应钦的事情解决没多久后,妙音师太遣人给她送了封信,信里说已经有了凌瑾风的下落。 凌福带人去找凌瑾风了,将素竹留了下来。素竹虽然不说,可她还是会想念父亲的吧。凌福虽有传信回来,可信上甚少提及一下素竹这个女儿。 上次周定宣带人出使大宣,凌福虽然也回来了,可他对素竹根本就没有说上两句话就又匆匆走了。 对于此事,有的时候姜玥珺也很矛盾。她一方面为凌福等人对凌家的忠心感到敬佩,一方面又替素竹不值。 这样一个心里只有主子没有女儿的父亲,实在是不配为人父。所以在素竹面前她都很少提到凌福,就是怕她伤心。 “小姐,您不是答应过奴婢吗?这辈子小姐您在哪,奴婢就在哪。奴婢永远也不会离开您的。” “是是是,你啊,现在就是想走我也不让呢。你说我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姐,我也觉得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丫鬟。离了你,我都要活不成了。”姜玥珺说完,伸手捏了捏素竹的脸。 “小姐,奴婢不理您了。” “哈哈,素竹这样你就害羞啦?哎,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 素竹从姜玥珺的房里跑了出来,院子里的小丫鬟看着这个样子的她都觉得稀奇不已。‘没想到一向面无表情的素竹姐姐脸上也会出现害羞的表情呢。小姐究竟是与她说了什么啊?难道是给她找了人家,要把她嫁出去?不对啊,小姐那么喜欢素竹,怎么可能舍得把她嫁出去?’ 且不说湘湘院里其乐融融,只说在金禅寺住了一个晚上,今天才从寺里回来的姜玥婷。回到潇潇院,将所有人都给遣了出去,自己在房里做了什么别人不得而知。只知道她重新唤人进去的时候眼眶红红的,似乎是哭过。 姜玥婷的大丫鬟茵曼见自家小姐这个样子,知道她是因为觉得在金禅寺里受了委屈的缘故。其实也不算多大委屈,毕竟了然大师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李静华自姜玥婷十五岁及笄后,就一直在与她相看人家。她不要求对方家里有多富贵,只希望男方家世清白,本人也上进就好。 可是姜玥婷觉得自己是姜家的大小姐,又是有名的才女,即使是入宫当皇后也是可以的。若是就嫁给那些穷酸学子,那她也太不值了些。母女俩关于此事多有争执,气得李静华再也不想管她的事了。 说是这样说,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她再埋怨姜玥婷又有什么用,只得亲自去了一趟潇潇院,好生劝慰了一番,姜玥婷心情好了点之后才回去。 素竹听说了潇潇院里的事后,严令湘湘院里的人不许乱嚼舌头。也不许到潇潇院去,一旦发现立马发卖了。姜玥珺忍不住又夸了她几句,这丫头如今做事是越来越厉害了。 因着那次去了一趟蓝家后,蓝梓卿总会时不时地让蓝采洁给姜玥珺送信,让姜玥珺去蓝家。幸好蓝采洁说现在天气太冷,又临近年关,姜玥珺出一趟门不容易,蓝梓卿才算了。 舒馨雅直养了一个多月病才好全,病一好,就让姜玥珺派来伺候自己的人送了封信给素竹,素竹收到信后交给了姜玥珺。 “小姐,舒小姐说想见见您,您要去见她吗?” “嗯,去见见吧。” “那奴婢先去安排一下。” “还是老办法。” “奴婢知道了。” 一个多时辰后,姜玥珺与素竹都换了一身装扮悄悄地出了府。而湘湘院里对外说的是二小姐正在午睡,由大丫鬟素竹亲自在房里伺候着。没她们的命令谁都不许进去,屋外则是由苏妈妈守着。出了姜家后,又连续换了好几次装扮才来到西城舒家姐弟所住的宅院。 舒家三姐弟已得到消息,正在家里等着她,几人见面后先是寒暄了一番。姜玥珺知道舒馨雅有事与自己说,让素竹带着舒宁和、舒馨幽去外面逛逛再回来。等他们走了后,两人才又重新说起了话。(。) 090、不是开玩笑 “看来舒小姐的病已经好全了,恭喜你。” “谢谢姑娘,要不是姑娘这么冷的天,还让姑娘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舒小姐不必客气,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不瞒姑娘,舒家如今除了我们几个,已经没什么人了。这段日子我也想过今后该怎么办,可是说出来不怕姑娘笑话,以我如今的名声,除了卖艺这条路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姜玥珺不由地认真看了一眼舒馨雅,心里暗暗点了点头。舒家的事她让人仔细查过,舒家与陈家关系亲厚,陈家犯事,舒家也被卷了进去。大部分人也是被杀的被杀,被流放的被流放。 舒家三姐弟因为何氏凑够了银钱将三人从牢里赎了出来免于被流放的命运,何氏因为此事被婆家所不容,婆家将她给休了,自此四人相依为命。 为了养活弟弟、妹妹,十七岁的舒馨雅将自己卖给了妓院寻芳阁,一家四人这才得以不被饿死,在京城住了下来。 原本几人的日子过得还算安定,可随着舒馨雅生病,寻芳阁将她送了出来,几人的日子又差点过不下去了。 舒馨雅没有趁机求姜玥珺好人做到底,也没有觉得自己以前做过妓女就在姜玥珺面前抬不起头来。在与姜玥珺说话时,始终都是一副心怀坦荡的样子。 不管她出于什么样的心情,选择了卖艺这条路,姜玥珺都觉得这样的人值得被尊重。 “你是想重回寻芳阁?” “是。” 姜玥珺思量了有一会才接着说道:“你准备回寻芳阁,那你打算如何安置弟弟、妹妹?” “我想将弟弟、妹妹送回老家,不求他们今后大富大贵,只希望他们能忘了我这个姐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 “此事只怕很难吧,令妹年纪尚小也许还有可能,可令弟就很难说了。” “姑娘倒是不必担心这个,小宁最听我这个姐姐的话了,只要是我说的,他” “你根本不是这么打算的对不对?你是觉得有我这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在,肯定不会放任你的弟弟妹妹不管。所以打算等送走他们后,就去地下找你的爹娘团聚?” “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舒小姐,我能理解你不想拖累弟弟、妹妹的心情,可是却不赞同你的做法。首先我不能保证一定会替你照顾他们,再有即使我会这么做,那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是令弟听你的话,带着馨幽回了老家,再也不踏入京城半步。 可他今后的余生真的能一直快快乐乐地过下去吗?不会的,别人照顾的再好,又怎能抵得过自己的亲人。 他的心里会永远惦记着你这个大姐姐,却又不想让人担心,只能闷在心里。等日后他长大了,知道了你早已不在人世的消息,你让他还能如何开心地起来?” “可是,若不这么做,小宁、小幽有我这样的一个姐姐,他们会永远都抬不起头来的。” “” 此话题有点沉重,屋里的两人都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之后,姜玥珺信心满满地说道:“舒小姐可信得过我?” “我的命都是姑娘救的,如何信不过你。” “既然这样,你们且在这再住上一段时日,之后我会派人来与你谈谈接下来的事情。到时候舒小姐若是不愿意,你想做什么我都不拦着。” “好。” 此事谈妥之后,何氏留姜玥珺用了饭再走。看着舒家三姐弟也是一脸的期盼,姜玥珺留了下来。 发现何氏的手艺很好之后,姜玥珺动了将她送去万江镇聚客来酒楼的念头,不过这事还是等舒馨雅的事解决了再说。 姜玥珺很喜欢孩子,特别是像舒馨幽这么漂亮、可爱的孩子。吃完饭后,和她玩了好一会的游戏,才在舒馨雅的催促中回了家。 虽然姜玥珺只让她们称呼她为晗语姑娘,具体的并没有细说。不过舒馨雅知道她的身份肯定不凡,出来这么一趟只怕不容易。所以尽管自己也希望她能多呆一会,还是催她早点回家。 可姜玥珺从他们家出来后,并没有立马回姜家,而是又去了一趟刘宁筱那。刘宁筱已知道了舒家姐弟的事,姜玥珺希望她有空的时候能多去看看她们。 姜玥珺回来后,让姜安细细查探了一下寻芳阁的底细。姜安对她让自己去查一个妓院的事已经见怪不怪,领了任务就去了。 这些年跟在二小姐身边,他也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二小姐几乎足不出户,作为她的专属护卫,看起来地位不如大少爷和大小姐身边的高,可内情只有他们这些人清楚。大家由一开始的不情愿,现在却是无比地敬佩她。 等拿到姜安查来的信息时,姜玥珺只觉得老天爷对自己实在是太好。‘寻芳阁的幕后东家竟然是王家,而且还是王应徐开的,现在又是王元宁在管着,这岂不是自己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 让姜安送了封信给王元宁,腊月二十六这天,是蓝梓卿的七十大寿。有蓝老爷子给她做掩护,她很容易就出了蓝家来到再回楼与王元宁见面。 王元宁与刘宁筱的接触多了后,越来越喜欢她。以刘、王两家几年前早就定过他们两人之间的婚事为由,重提与刘宁筱的亲事,奈何刘宁筱一直不肯松口。 他就想到当年那个叫晗语的小姑娘,会不会是因为她刘宁筱才不答应的,可惜他查来查去查不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后来国舅府果然出了事,他们家也受了不小的影响,他也就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查她。 “姑娘这次约我来,不会是又找我要人情的吧。” “王公子说笑了,当年实在是不得已才那么做。这次嘛,是有一笔生意想与公子合作,不知公子可有兴趣?” “做生意?你?” “怎么?王公子觉得我不像生意人?” “是。” “呵呵,公子答得那么肯定,倒让我不好说了。” “” “是这样的,我听说寻芳阁是你们家的产业,我也想入个股。至于报酬嘛,你六我四,你觉得怎么样?” 王元宁嘴里的茶一口喷了出来,顾不得失不失态了。 “你在开玩笑吧,你一个姑娘家竟然要开妓院。” “你看我的样子像开玩笑吗?” “”(。) 091、重新开业 王元宁觉得自己遇到过的荒唐事也不少,可再怎么荒唐,也不如眼前的这个什么晗语姑娘要入股寻芳阁好的多。 不管她与姜家是什么关系,总归是有关系就对了。若是被姜家的人知道此事,她就不怕姜家找她麻烦吗?还有看她的打扮应该是还没嫁人,被人知道她开妓院,她今后还能把自己嫁出去吗? 姜玥珺似乎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王公子不必替我担心,你所想的事情我都已经考虑过了,要不然也不敢就这么找上门来不是。” “好吧,既然这样,那你说说,我凭什么要与你合作。” “就凭我能让寻芳阁的名字家喻户晓。” “呵,姑娘在戏弄我呢,寻芳阁现在已经家喻户晓了。” “你说的家喻户晓只是小部分的群体,我所说的可是全京城哦,或者是整个大宣,甚至是全天下。” “姑娘好大的口气。” “怎么样,愿不愿意与我合作?” “姑娘既然这么有信心,为什么偏偏选寻芳阁,京城比寻芳阁有名的妓院可不少。” “因为你和刘家五小姐有婚约。” “看来五小姐不答应与我成亲,真的是因为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你就别管了,只说此事你愿不愿意。” “愿意。” “好,不过有几个条件你可得答应我。” “什么条件?” “” 与王元宁谈妥之后,姜玥珺匆匆地回到蓝家。虽然蓝家早就明说不会大办宴席,可上门祝贺的人还是络绎不绝,蓝鸿羽只得拉着姜思颐一道招待上门道贺的客人。 因为舒馨雅的缘故,姜玥珺与蓝家的往来多了起来,所以这一天她也早早地去了蓝家。蓝采洁说自己忙不过来,姜玥珺只好主动提出帮她管些杂事。蓝采洁知道她不喜欢在人前招待,遂让她在后面照管厨房。 蓝采洁的意思那么明显,蓝家下人纷纷猜测这位就是将来的蓝家少奶奶,自然不敢随意偷懒,对她很是殷勤。 姜玥珺不好明说,只当作不知道他们的意思。反正大家都知道姜家与蓝家两家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她上心一些也应该的。 蓝采洁确实是有点考较姜玥珺的意思,听弟弟鸿羽回来说,姜玥珺在姜家被姜思颐宠得可是上了天,什么事都不用她管。一天到晚只看看书,弹弹琴就算了事。 自己过完年就要嫁到韩家,祖父年纪又大了,而弟弟自小就不耐烦管家里的事。若是姜玥珺以后与弟弟成了亲,也是什么都不懂,那蓝家今后的日子 不过从今天她的表现来看,蓝采洁放心了。她没想到在姜家俗事不问的姜玥珺,真正理起这些杂事来竟然井井有条,比起自己丝毫不差,对姜玥珺的态度更加亲热。 蓝鸿羽好不容易偷溜出来在厨房找到姜玥珺,见她一会被这人叫去问这个,一会又被人人叫去问那个,忙得额头上都冒汗了。 心里有点心疼,又不好当着下人的面询问,将她的辛苦暗暗记在心里,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无限情义。 而这一幕正好被慧灵公主看见,慧灵心里的怒气蹭蹭蹭地往上涨。幸亏还记得这是在蓝家,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否则只怕当场就得发作。 慧灵深深地看了一眼蓝鸿羽和姜玥珺,转身走了。回到宫里对皇帝一番哭诉,让赵梓榆对姜玥珺又起了好奇之心。 晚上客人散尽,只剩下姜思颐和姜玥珺时,蓝家祖孙三人好生感谢了他们两兄妹一番。蓝梓卿看着姜玥珺,是越看越满意,恨不得蓝鸿羽明天就把她给娶回蓝家来。 可是这臭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自己与他一说到此事时,他就隐约其辞,总也没个正经。 从蓝家回来,姜玥珺觉得姜思颐神情不对,可她今天实在是有点累着了,也就没想那么多。只简单与他说了几句话就回去休息了。留下姜思颐满心苦涩,又不知该与谁说。 之后的每天姜玥珺又将自己关在书房,经常是两三个时辰才出来。过年期间不管是谁家宴请还是姜家宴客,她一律以身体不适为由推了。整整一个多月未出房门半步,而寻芳阁这段时间也是一直在停业整顿。 正月十五元宵节,整顿了一个多月的寻芳阁在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宣布正式重新开业。 重新开业后的寻芳阁门口立着一块不大不小的木牌,上面写着今天寻芳阁里要上演的曲目以及表演人员的名单。等穿着男装的姜玥珺和姜思颐、蓝鸿羽等人到达时,很多人挤拦在门口,正在与人理论。 “哎,我说你们这是抢劫呢,一人十两银子,你们怎么不去抢啊。” “这位公子,寻芳阁现在的规矩就是这样。一人十两银子是有点小贵,不过只要您听过我们新排的戏,绝对保证您物超所值。” “” “好啊,要是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本公子可是不依的。”眼见门口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众人也不好再纠缠下去,只得交了银子进场。 要说寻芳阁选在今天晚上重新开业也是一项非常明智的决定。今天是元宵节,出门观灯的人很多。 见大家都往一个方向而去,自然引起很多人的好奇。再加上好好的寻芳阁竟然在过年这段时间突然说要整顿,而停业期间又做了不少的宣传,这不今天晚上的寻芳阁不就座无虚席了吗?虽然一人十两银子的门票有点贵,可对大多数人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 重新开业的寻芳阁,布局与之前完全不同了。一楼大厅里整齐的摆着一排排的椅子,每两张椅子中间都放有一张小方桌,桌上放有几盘瓜果和茶壶、茶杯。 大厅正前方搭着一个高高的戏台。二楼是一个个的包间,包间的装修风格很雅致,视线也好,正好可以将一楼大厅里所有的情况看个一二清楚。 此刻大厅里坐了不少人了,还有人在陆续进来。大家进来后按刚才交了银子得到的号码牌,自行找相对应的座位坐好,与旁边之人自然而然的聊起了天。姜玥珺一行人刚到二楼包间里坐下不久,戏台上就有人出来说话了。(。) 092、白娘子传奇 “各位看官,大家晚上好。欢迎来到寻芳阁,我们的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大家文明看戏。不过,今天不表演原先说好的京剧了,而是表演一个新的曲目。” “哎,刚才木牌上不是说今天演的是那什么京剧花好月圆吗?怎么又不演了?这不是欺瞒客人吗?” “就是啊,不演这个演什么?” “请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们的节目马上开始,有请各位主演上台。”报幕人用了很大的声音,还是未能将底下的嘈杂声压下去。只好不再废话,直接让人上场了。他的话音刚落,悠扬的音乐声就响了起来。 有琴声、笛声、萧声等好几种声音混合,却并不见其杂乱。几种乐器相互配合,是大家从来没有听过的曲调,所有人都被吸引住了。就在大家凝神听曲的同时,有歌声缓缓传出,却未见其人。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只为这一句啊哈断肠也无怨雨心碎风流泪噫梦缠绵情悠远噫西湖的水我的泪我情愿和你化作一团火焰啊啊啊。” 歌声刚落,一条大蛇从幕后飞出,吓得厅中之人纷纷离坐,胆小之人差点就晕了过去。正待大家反应过来要去找人算账之时,那条大蛇早已在台上转了三圈,慢慢的竟然变成了一个模样俊俏的女子。 只见此女子一身白色彩绣蝶纹菱锦裙裳,同色束腰,上面绣着同色的紫藤花。头发批在肩上,只用一根流苏缀着,随着走动,摇曳生姿。而女子生的琼姿花貌,香娇玉嫩,光艳逼人 随着此女子出场,陆续又有几人上场,幕后还有人在旁白,说此戏叫白娘子传奇。讲的是修炼千年的蛇妖白素贞为了报答牧童一千七百年前的救命之恩而来到凡间与许仙相识相爱到结为夫妻的故事,刚才出场的那位女子就是白娘子。 随着剧情展开,大家都被台上几人的演绎与幕后之人的演说深深吸引了,就连姜玥珺等人看的也是非常专注。 正看到白娘子带着丫鬟小青在西湖断桥边到处寻找那位观音大士说的高人时,突然一声锣响,打断了看得津津有味的众人。 “各位,我们今天的戏就到这了,时候不早,还请各位早点回家休息,三天后再来看吧。”说完,台上之人就开始散场了。台下的众人自然不干,纷纷说道。 “哎,大家都还未看过瘾啊,怎么就走了?白娘子能不能找到她的救命恩人啊,别走啊。” “我们花了那么多银子这才多大会功夫你们就不演了,这不是坑人吗?” “各位,寻芳阁现在的规矩就是一天只演一个时辰的曲目,一次演不完的分次演出,门口木牌上已经写的很清楚了。而且从今往后,寻芳阁里的姑娘卖艺不卖身。还请各位知晓,不要为难小的。” 这负责人虽说让人别为难他,可他说话的语气却给人一种非常强硬的感觉,这不有人不干了。 “本公子就为难你了,我看你待如何?” “公子想怎么样?” “哼,劝你赶紧将那什么白娘子和小青的叫出来陪陪本公子,否则本公子立马让人砸了你这什么狗屁寻芳阁。” “公子好大的口气,你可知道这寻芳阁现在是” “本公子管你是谁,今天不让本公子舒坦了,定叫寻芳阁再也开不下去。” “你” “来人啊,给我砸。” “好嘞,公子。” 几位叫嚣的最厉害的公子,他们的手下还未来得及动手,就被寻芳阁里的打手们给扔了出去。 几位公子看着从戏台幕后出来的十几个大汉,不想像自己的手下们一样被人扔出去,只好偃旗息鼓灰溜溜地走了。 临走前还扬言说要怎么怎么找寻芳阁算账,却在听说刻着寻芳阁三个字的牌匾是沧溟先生亲自题笔之后,再也没了下文。 没了那些卑污肮脏的念头,反而能静下心来仔细欣赏姑娘们的才艺,这才发现寻芳阁里的姑娘其实有很多才艺都不俗。 自此寻芳阁与再回楼一样,也在京城中成了很多人的聚会所在地,而寻芳阁现在的第一负责人就是曾经的花魁舒馨雅。 看着寻芳阁的姑娘们由内而外都像是换了一个人,舒馨雅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对姜玥珺的敬佩。 她们能有今日,全都是因为她。姑娘不让自己告诉别人她的身份,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自己的头上。那么自己惟有将寻芳阁好好地经营下去,如此才算不辜负她。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姜玥珺对楼下闹事的人被直接扔了出去的事,表现的很兴奋,自然没有发现姜思颐和蓝鸿羽对视一眼之后,两人又疑惑又无奈的表情。 十五晚上是每人进场十两银子,可每过一天就少一点,等白娘子传奇这出戏演到最后,变成了每人十文就行。 饶是这样,寻芳阁才重新开业三个月的收入就比得过以前一年的收入了。除掉给王家的份例,还有留下来备用的外,寻芳阁里的所有演职人员都分到了一笔不少的银子,原先想着不想再呆在寻芳阁的姑娘们再也不提要走一事。 大家心里对现在的负责人舒馨雅可是感激莫名,奈何姜玥珺特意交代过此事不能让人知道是她在背后做的,舒馨雅也就受了大家的感激之情了。不过却告诉寻芳阁里所有的人,寻芳阁能有今日,全是姑娘的功劳。 至于姑娘是谁,今后有机会必定会让大家知晓。只是有一条,不管发生什么事,谁也不能泄露姑娘的任何消息,否则别怪她翻脸无情。 也亏得她这恩威并济的御下手段,不管是谁前来打探消息,寻芳阁的人愣是没有透露一点关于姜玥珺的事情。 舒馨雅这些年在寻芳阁里也不是白待的,从姜玥珺的仪态举止中就看出来她的身份必定不凡,自是不能让人知晓她与风尘中的女子来往密切。 姜玥珺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没想到白娘子这出戏会引起那么大的反应。都已经结束几个月了,大家还在热烈地讨论戏里的人物与情节。 金禅寺虽然与金山寺只相差一个字,可自从这出戏里的法海出现开始,去到金禅寺的人以每天成倍的数量增加,把金禅寺的和尚们吓了一跳,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 093、你们不配 白娘子这出戏还没结束的时候,姜玥珺又陆续写了好几个剧本交给舒馨雅,让她着手安排人排练。 有了白娘子的经验,排练其他戏的困难就小了很多,姜玥珺也就不用那么费神费力,瞒着所有人到寻芳阁去教她们排戏了。 因为此事,姜玥珺费得精力太大,这段时间又生了一场大病。昏睡了好几天才醒,吓坏了一众人等。而因为这次生病,整个人瘦削了很多,让苏妈妈心疼不已。 “小姐,让奴婢说您什么才好。您想帮寻芳阁里的那些姑娘,也用不着把自己累成这样啊。” “妈妈,您以前不是总嫌弃我胖吗?如今我好不容易瘦下来了,您该高兴才是啊。” “不,还是以前那样好,看着就有福气。” “” 姜玥珺好容易哄着苏妈妈不再眉头紧锁,出去给她弄吃的了,素竹又满脸担忧得进来了。 “小姐,您” “素竹别担心,就是前段时间累了点,只要养养就行了。” “嗯,小姐以后有什么事就交代奴婢去做。万不可再这么累着自己了。” “知道了。对了,这几天外面有什么事吗?” “舒小姐听说您为了帮她们排戏累病了,又不能上门来看您,非常担心。奴婢已经派人告诉她您没事了。” “嗯,这段时间只怕哥哥不会让我出门。你告诉她,等有机会我会去看她的。” “是。还有刘小姐、王公子也想见一见您。” “我病的这几天刘姐姐没来过吗?” “来过了,只是当时您正昏迷着,所有上门探病的人都被请去了花厅,并没有见到小姐您。” “哦。王公子他有说是什么事吗?” “他说想与您再谈谈寻芳阁合作的事。” “告诉他,寻芳阁目前是舒小姐在负责,要谈就去找她。” “是。” “对了,晟王回京了吗?” “还没有。” “那就好。” “” 三年前大靖的人来访过大宣,三年后大宣也有人去了大靖,赵梓栎也被派去了。临走前告诉姜玥珺说等他回来,就向皇帝请旨要娶她。 此事一直压在姜玥珺心里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舒馨雅说要重回寻芳阁,她就一直在想着该如何让她以一种新的面貌回去,这才有了白娘子传奇这部戏的上演。这也是一种变相的拒绝赵梓栎的方式。 姜玥珺并没有完全按照前世的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有些情节她有改动。她怕赵梓栎知道后,肯定就会知道幕后之人会是她,也知道这出戏里她想表达的意思,然后会不顾一切来姜家找她。 赵梓栎是这世上唯一知道她是来自后世的人,她不想与他闹僵了。也不想让人知道她与赵梓栎之间的关系,特别是不想让姜思颐知道。得赶在他回京之前,将事情对他解释明白了。 于是写了封信,让素竹送到晟王府去,晟王府的人肯定有办法将信送到赵梓栎手上。果然赵梓栎看过她的信后,久久不语,将自己关在房里良久,才提笔回了几个字。 等姜玥珺收到他的信时已经过去几个月了,信上虽然只有四个字,‘如你所愿。’姜玥珺却非常的高兴。 虽然寻芳阁如今的名声是一边倒的好,可毕竟那是一个风月场所,还是有些人不能接受,这些人中就有同济堂的大夫。 寻芳阁的姑娘都或多或少有些隐疾在身,姜玥珺通过素竹传话过去,让她们去同济堂给自己做个全身检查。 没想到她们到了同济堂后,却碰了一鼻子灰。姜玥珺知道后,决定好好与他们说说为医者该具有的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六月二十这天,姜玥珺与素竹戴着幂离假扮是寻芳阁的姑娘来到同济堂求医。无例外,与其他人一样被拒了,而且还听了不少的闲话。 不管是同济堂里的大夫,还是在同济堂里同样求医的病人,都有点出言不逊。 “一个妓女,也好意思大摇大摆上门求医,也不怕脏了这同济堂的地方。” “就是啊,谁家爹娘若是知道自家女儿干出如此丢人现眼的事,只怕恨不能在她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掐死她,免得死后无法面对祖宗。” “你们快走吧,我们是不会给你们看病的。” “” 还有些比这更难听的话,姜玥珺也不生气,在素竹要发作之前制止了她。随便找了张椅子闲闲地坐了下来。等他们说的差不多时,才不紧不慢的打断了众人的话语。 “各位可否听小女子一言,大家刚才说我们是妓女。首先我们是寻芳阁的女子,卖艺不卖身。我们靠自己的能力赚钱养活自己、养活家人,请问我们有什么抬不起头来的?” “这” “若是可能,谁不想与爹娘、兄弟姐妹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哪怕是吃糠咽菜。可是世事无常,福祸相依。 你们能在此指责我们,是你们的福气,不必体验家破人亡的痛楚。所以我们一点也不会为此感到难过,反而替你们感到庆幸。” “” 同济堂里所有的病人被姜玥珺说的哑口无言之后,姜玥珺这才转向了替人看病的大夫。 “你们拒绝替寻芳阁的姑娘看病,以为自己做的很对是不是?其实你们还不如我们寻芳阁的姑娘呢。作为大夫却见死不救,难道就比我们高尚了吗?” “哼,你竟然说我们不如妓女,好大的口气,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怕你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哼,我们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我们是大夫,治病” “知道自己是大夫就好,那么你们给人看病赚钱养家,寻芳阁的姑娘们卖艺也是赚钱养家,如何就比你们轻贱了呢?” “这” “其实依我看来你们根本就算不上是大夫,只是一个懂得医术的人而已。真正的大夫,应该是不管病人是十恶不赦的罪人;还是备受尊崇的学者、名士; 不管他是高官还是贫民百姓;不管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幼;不论他是哪个种族、从事什么行业;只要他是病人,作为医者就有责任将他治好。 大夫的天职是救死扶伤,你们在看轻病人身份的同时其实也就忘了,作为一个大夫应该具有的最起码的职业道德。所以奉劝你们一句,今后永远也不要说自己是大夫,因为你们不配。”(。) 094、原来如此 姜玥珺的话让满屋的人都震惊了,不管是病人还是大夫都说不出话来。 病人们在想,他们都是一些穷苦百姓,因为没有钱看不起名医,所以才会来到这同济堂里排好长时间的队。 如果照刚才那姑娘的说法,岂不是说那些名医们不肯替自己看病,不是因为他们劳苦大众、卑微的身份,而是那些名医们没有医德吗? 大夫们想的是,他们懂医术、治病救人。至于想替什么人看病,不想替什么人看病,这不是按他们自己的意愿的吗?怎么到了她的口中就变成他们没有医德了呢? 好半响才有一个人甚是不服气的说道:“哼,你说的如此好听,若你是大夫,而病人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难道你也会救他吗?” “若真是那样,我会先救好他,履行了自己作为大夫的责任。之后再亲手杀了他,替亲人报仇。不过这种机会应该会很小,因为我们大宣是一个以法治国、以仁孝治国的国家。他若真是犯了罪,自有朝廷替我们老百姓伸冤做主。” 姜玥珺说完再也不看屋里众人一眼,给大家都施了一礼之后带着素竹离开了同济堂。很快,寻芳阁里上门求医的姑娘把同济堂里的大夫和其他病人说的哑口无言的事就传遍了京城。 特别是她那番关于大夫医德的理论,让不少人都为之称赞,寻芳阁的名头经此一事,更是有名。 皇帝听说此事后,特意就她那番关于医德的理论拿到了朝堂上让众位大臣们讨论。有支持的,有反对的。慢慢地话题越说越大,从医德过渡到了其他各个方面。 听说那天的早朝变成了菜市场,向来讲究斯文的大臣们竟然吵成了一团。不过也得益于这次的辩论,很多原本积压了许久未曾解决的朝堂大事在这次争吵中反而得到了解决。 下了朝后,皇帝让人传旨将那天在同济堂里舌战众人的姑娘招进宫,他想亲眼见见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有如此胸襟与见识。 圣旨传到寻芳阁时,所有的姑娘激动地无以复加,不一而同的望向了舒馨雅。舒馨雅接过圣旨后,等送走传旨的公公,着急忙慌地亲自找到了素竹,要见姜玥珺。 姜玥珺没料到自己的这一番言论引起的后果竟比白娘子传奇那出戏还严重,不过这是好事,所以与舒馨雅细细讨论了一番明天进宫面见皇帝该如何应对。 第二天,满怀期翼的皇帝却在见过舒馨雅之后,心里有点失望。他觉得以舒馨雅今天的殿前对答来看,似乎不像是那种有大胸襟大智慧的人。‘或许是她见到自己太过紧张,所以才会说话有点不是那么连贯?’ 舒馨雅从皇宫回到寻芳阁好一会了,心还是跳得厉害。她这辈子做梦都没想到能见到皇帝,而且皇帝还亲口允许弟弟小宁去朝廷开办的松山书院读书。 如此一来,她再也不用担心小宁会受自己的影响了。而妹妹小幽跟着奶娘去了万江镇,听说在那里过得很开心。这一切都是因为姑娘,从今天起自己的命就是姑娘的了。 姜家,李静华也听说了此事。将姜玥婷叫到清荷院,问了下她关于此事作何感想。她满心以为姜玥婷这些年受的教育,当应该会同意那位姑娘的言论。却不曾想姜玥婷与那些大夫们的想法一致,那就是愿意替谁治病是大夫们自己的意愿。 李静华对此失望不已,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不能让她嫁入那些世家豪门里面去,也绝对不能让她进宫。 当今皇帝是个胸有远虑,志向远大的人。以姜玥婷的思想意识,若是进了宫,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宁愿她现在恨自己,也不希望她今后的日子郁郁寡欢。 周家,周随远将被强关在家只念圣贤书的周显宗叫到书房,问他关于此事有什么想法。周显宗不明白父亲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表明了自己支持那位姑娘言论的立场。 周随远又问了他几个问题,周显宗的答案明显不是周随远想听到的。但他竟然与周显宗说自己错了,他不应该将自己对事物的想法,强加到儿子身上。还说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干预周显宗的选择,他想做什么就去做。 周显宗不明白父亲为何突然会这么想,但从周家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姜家,将父亲的想法告诉了姜玥珺,姜玥珺也为他感到高兴。 随后周显宗就向翰林院递交了辞呈,去游历天下了。每到一处,定会详细记录各个地方的风土人情。后来他将自己的游记整理成书,成了时下最畅销的著作。 不光是李静华、周随远,杜家、朱家、王家等各家长辈都将自家儿孙召集,就医德一事进行热烈讨论,进而转化到自家日后如何行事上面。 蓝家,蓝家祖孙,还有蓝采洁与她的丈夫韩恪四人也正在讨论昨天同济堂里发生的事。 “没想到寻芳阁里的姑娘竟有如此见识,就连我也自愧不如了。”蓝采洁作为蓝梓卿的孙女,在京城也是一个非常有名的人物。嫁到韩家没多久,就收服了韩家上上下下人的心,能得到她的赞赏的女子可不多。 “羽儿在想什么呢?”蓝梓卿听说寻芳阁现在是由一个叫舒馨雅的女子负责,立马就知道了背后之人是姜玥珺,不由得更是欣慰。‘自己真没看错人,嗯,就是拼着这张老脸不要,我也得让小丫头嫁入我蓝家。’ “呃,没想什么,就是觉得说那番话的人怎么那么像臭丫头。” “?” “你们可能不知道,臭丫头最是能言善辩了。很多你认为对的事情,经她一说立马就觉得那是错的。而你觉得错的东西,她却总是有办法让你相信那是对的。” 韩恪不知道小舅子嘴里的臭丫头是谁,遂悄悄问了下妻子。蓝采洁告诉他弟弟嘴里的臭丫头是姜家的二小姐,具体的等回去再告诉他。韩恪点了点头没再多问,而是认真听起了蓝鸿羽与蓝梓卿的对话。 “” “曾经有一次我们在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你们道她说什么? 她说书中还是有很多没有的东西的。没有柴米油盐、没有人情往来对啊,我说当初白娘子这出戏刚出来的时候,我总觉得那么熟悉,原来是这样,那” “你在说什么呢?难道你是说白娘子这出戏是姜家二小姐写的?”(。) 095、惟命是从 蓝鸿羽没有回答蓝采洁的问题,而是继续说起了刚才断了的话。“臭丫头说,就举个简单的例子,书中记载斗米百钱,却没有详细记载这米到底是早稻还是晚稻、是粳米还是糯米。 天下太平还好,碰上荒年、灾祸,要是朝廷赈灾给的是银子,负责赈济的官员他得派人去买粮食吧。 若是这百钱能买的,其实是一斗一甲糯晚稻,遇到了黑了心的米行,欺这地方官派去的人不知道这中间的分别,把陈年八甲早稻照百钱一斗卖给他,这中间就得差上不少银子去 不光是我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就连大才子姜思颐也是被她说的无言以对。她说实践出真知,尽信书不如无书。” “好个尽信书不如无书,说的好,小丫头见识果然不俗。羽儿,祖父已经认定了她是我蓝家未来的儿媳妇,你小子可得努力将她娶回家来。” 蓝鸿羽的嘴角不禁浮起了一丝苦笑,表面上看起来姜玥珺与其他女子一样,每天呆在家里甚少在人前露面。可是他与姜思颐都很清楚,自从她失踪三年多回来后,姜玥珺就再也不是以前的姜玥珺了。 她失踪的那几年说一直就住在青城山下刘家的庄子上,可是她去不久之后庄子的主人就变成了刘宁筱。 派去庄子上细查的人回来说确实是有一个叫来仪的小姑娘在庄子上住着,只是他们说那个小姑娘一点也不像是千金大小姐,做起农活来比自小在庄子上长大的人还熟练。所以他们也不知道那个来仪是不是他们要问的来仪。 虽然庄子上的人没有否认来仪曾经存在过的事实,可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最是让人很难分辨出真假来。 姜玥珺在姜家可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她几时干过农活?顶多也就看了一些有关的书籍而已。所以姜思颐一直怀疑眼前的这个人会不会是真正的姜玥珺,为此多次试探,可是每次都无功而返。 每次要上姜家族谱的时候,她总是会出点意外。为此姜彦岑去了一趟金禅寺,了空大师测过她的生辰八字,说她是决定天下最终归于何处之人。 当时从姜思颐口中听到此事时,蓝鸿羽只觉得那是自己听过的最大的笑话。一个懵懵懂懂的臭丫头怎么可能会是如此重要之人,现在蓝鸿羽知道自己错了。 从她失踪回来到现在才四年多点的时间,京城里发生了很多事情。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那些事与她有关,可不是一丝痕迹也没有。 先是富贵无比的国舅府王家,家主王应钦曾经在世人面前消失过一段时间,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后,王家就被夺了皇商一职。才不到五年时间王家就不复往日的辉煌,而王应钦消失的那段时间正好姜玥珺也不在府里,说是去了金禅寺。 这个也许可以说是巧合,可是王家最大的竞争对手再回楼是在姜玥珺回家后凭空出现的。姜玥珺那次在再回楼里劝服楚婉蓉的时候,再回楼里明明已经被侍卫给清场了,她却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了再回楼。 要说她与再回来没有一点关系,怎么可能?而她若是与再回楼有关,那王家的事肯定也就与她有关了。 王家的事情还没过去,皇帝又突然让人去查一桩十多年前的案子。刑部派去查案的人回来说当年的官兵阳奉阴违,为了功劳诬陷定安县两个大户凌家与齐家与前朝余孽勾结造反。皇帝将当年办案的官兵通通下了大狱,又亲自替两家平了反。 此事的发生看似与姜玥珺一点关系也没有,只知道似乎有晟王赵梓栎有关。后来大家才知道姜玥珺与晟王赵梓栎之间关系匪浅,那么凌家与齐家的事是不是也就与姜玥珺有关呢?赵梓栎与凌家、齐家可扯不上什么关系,要不是姜玥珺,他又怎么会插手此事? 而他们知道姜玥珺与晟王的关系也是因为那次在再回楼,事后杜若潇一直追着周显宗不放,明显是对来仪就是姜玥珺的事要一个确认。周显宗被他弄的不知如何是好,正好两人碰上了晟王,晟王替周显宗解了围,还说此事他也知晓,大家这才知道姜玥珺与晟王关系匪浅。 她与周显宗之间的关系也是很耐人寻味,周显宗对她的态度,可是恭敬的很,这种恭敬甚至是超过了他的父亲周先生和他的师兄姜思颐。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能让周显宗对她如此恭敬呢?周家要向姜玥珺提亲的时候,他说的是周家配不上她,而不是他自己配不上她。 周家的名望竟然配不上姜玥珺?这岂不是笑话吗?可是大家都知道周显宗是个宽厚温和的人,在他的心里从来都不会以恶意去揣测别人,这也是为什么皇帝会因为只见了他一次就觉得当初对他的惩罚太过鲁莽。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这些年做什么都要带上周显宗。时间一久皇帝反而是真心实意喜欢上了这个温厚的人,将他当成了自己的朋友而不是下臣。 而姜玥珺在知道周显宗为了救自己错过了殿试,被皇帝责罚十年之内不许再考之后,周显宗在她心里的地位也是非常的超然,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敬佩与感激。蓝鸿羽觉得如果周家真的向她替周显宗提亲,姜玥珺自己是会答应的。 刘家五小姐刘宁筱因为她的关系,在刘家横着走也没人敢说她半句不是。如今刘家因着刘宁筱有了活菩萨这个称号,再加上刘家的绣艺,在京城又争到了一亩三分地。 虽然外人很少知道刘家重新活跃的内中缘由,他们这些人却是知道的。那个什么同济堂虽然东家的名字写着刘宁筱,可若不是姜玥珺在背后支撑,光凭刘宁筱怎么可能开的起来。 楚婉蓉因姜玥珺的关系终于不再与姜思颐纠缠,嫁入了廖家。听说她与廖家世子很是恩爱,与廖家其他人的关系也很不错,成亲后经常与姜玥珺有书信往来。 楚迦南对姜玥珺也是非常的感激,还说今后但凡她有所命,他楚家一定惟命是从。楚迦南的这句话虽然没多少人知道,可知道的那几个人纷纷打探他们两人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能让一个赫赫有名的将军对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惟命是从。(。) 096、一视同仁 查来查去也查不到这二人之间有什么联系,只听说楚迦南在楚婉蓉成亲的第二天进了一趟宫面见皇帝,从宫里出来后回到军营的楚迦南改变了以往训练兵士的方法。 经过一段时间的艰苦训练,军官连同兵士的战斗力都加强了不少,官兵之间的关系也好了很多,那么此事与姜玥珺会不会有关? 姜思颐将姜玥珺禁足的那天晚上,他们两人听到了姜玥珺与苏妈妈的对话。为此姜思颐将苏妈妈又仔细查了一遍。与之前那次盘查不同,这次是趁苏妈妈外出的时候在半路将她打晕,关入一间暗黑的小房间里,隔了好几天才去审问她。 他们没料到的是苏妈妈似乎早就知道抓她的人会是谁,也知道为什么要抓她,所以在苏妈妈身上一点有用的消息也没查出来,只好将她放了。 苏妈妈回到姜家后,虽然姜玥珺看起来似乎是不知道此事,可他们总觉得姜玥珺什么都知道,曾经有次在与他们聊天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说起过。 细细想来,姜玥珺今年才十七岁多点,她的关系人脉竟是不比他们谁差。她是悟净大师公开承认的小友来仪;是晟王府上的座上宾;是周家、杜家、王家、朱家、刘家还有祖父争相要娶她进门的对象。 姜府里上至主子、下至奴才无一不夸她好,就连一直恨不得她死的姜玥婷,这两年与她的关系也好了很多。而一向古井无波、在佛堂里住了十几年的姜晴雨,在她失踪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突然就解开了心结。 虽然也是没多少人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不过姜玥珺的丫鬟曾经说过有段时间二小姐经常会去思云苑,在思云苑里一呆就是大半天才回来。 如今寻芳阁的事再一出来,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王应徐会将自己经营了如此之久的寻芳阁拱手让给一个曾经大家都以为活不了多久的花魁。而且寻芳阁新换的牌匾竟然是与周先生一道闻名天下的沧溟先生所题,可是蓝鸿羽就是觉得背后一定与姜玥珺有关。 只是他们一直想不明白,这诸多的事姜玥珺到底是如何办到的?她可以说是一直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的,要想瞒过他与姜思颐,还有一众对她好奇的人的眼睛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蓝鸿羽的问题也是很多人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姜思颐自认为自己在大理寺这些年,破的案子少说也有上百件,可对姜玥珺是如何办成那些事的他却怎么也猜不透。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现在的这个姜玥珺太聪明了,你虽然怀疑是她,可是却始终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谁也抓不到她的把柄。 这也就是为什么聪明睿智于姜思颐这样的人,都始终不敢将自己的心意对她挑明。他怕一旦将此事说开,姜玥珺会很冷静的将那天晚上与苏妈妈说的话再当面与自己说一遍,从此后几人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 姜思颐不敢赌,他蓝鸿羽更是不敢。他们都很害怕失去姜玥珺这个占据了他们全部内心的女子,而这个女子心里却装了太多太多的人。在她的心里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谁也不比谁重要,谁也不比谁低贱。 “羽儿,羽儿,你想什么呢?” “啊,祖父您说什么?咦,姐姐与姐夫走了。” “他们还有事先走了,祖父是说你一定要将她给娶回蓝家来。” “” “你那是什么表情?你还不愿意?” “不是孙儿不愿意,是臭丫头不一定愿意嫁给我。” “此话何意?” 蓝鸿羽估计也是心里憋得久了,才会在蓝梓卿面前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果然蓝梓卿听完也沉默了。 “不,依祖父看来,小丫头对你还是有所不同的。” “?” “你可知那天小丫头为何会在蓝家?” “” 蓝梓卿将那天姜玥珺来找自己替舒馨雅看病的事与蓝鸿羽说了,还把姜玥珺为什么找他不找蓝鸿羽的原因也说了。 至此蓝鸿羽才知道姜玥珺曾经说的她与自己是那种可以豁出性命去的朋友不是嘴上说说的,她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朋友,处处为他着想。 蓝鸿羽的心里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他决定不想再这样下去,要找个机会与姜玥珺把话说开。姜玥珺曾经说过,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若是连争取幸福的勇气都没有,那何谈什么幸福。 姜玥珺可不知道蓝家祖孙的对话,此刻她正在苦恼该不该与姜思颐说实话。今天姜思颐一回来就屏退了所有人,开门见山的问自己寻芳阁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此说来他肯定是查到什么了。 “哥,你怎么会觉得寻芳阁的事与我有关系呢?我可是一直呆在家没出过门。” 姜思颐拼命忍住到嘴的话,第一次在姜玥珺面前露出了那种很难过很伤心的表情,让姜玥珺觉得自己是个很坏很坏的人,对他做了什么很坏的事一样。 “珺儿还记得你六岁那年生的那场病吗?” 姜玥珺点了点头,要不是那场病自己可能永远也想不起来前世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忘记,她只是不知道姜思颐此时提起此事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你心里会那么害怕,害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明明在那之前我与你见过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后来鸿羽也曾问过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人威胁他这个兄弟。如果那次他没有救你,是不是从今往后真的会与他断绝往来。 当时我没有回答他,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那么做。可是现在我知道了,若是他没有救你,我真的” “哥。” “很早的时候我就想将这些话告诉你,可总是说不出口。我怕一旦说了出来,就会失去你。可若是再不说,只怕更会失去你。 原来那个我一直以为需要我保护,我也愿意一直保护的小女孩早就不需要我的保护了。她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就可以过的很好,甚至都可以反过来保护我,保护很多需要保护的人 我早该知道珺儿已长大,可是我却一直期盼你永远长不大,永远跟在我的后面甜甜地叫我哥哥,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 097、习惯改变 “不是这样的,哥哥在我心里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我不愿意告诉你那些事,是不想哥哥受到一丝的伤害,就像哥哥不想让我受到伤害一样。” “可是珺儿,你可有想过,你这种自以为对我好的事情却是最伤人的事。” “对不起,哥,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我知道,珺儿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人。王家、凌家、齐家、刘家、周家、再回楼、同济堂、寻芳阁,原来珺儿已经做了这么多的事,救了那么多的人。” “?” “你做的确实很隐秘,若不是皇帝告诉我说舒姑娘不像是那天在同济堂里舌战大夫和其他病人的女子,让我去查查端倪,恐怕我永远都不能确认所有的事都是你在背后支持他们做的。” “啊,皇帝怎么会有此怀疑的?” “那舒馨雅也算是个奇人,殿前应对除了一开始有点慌张,很快就调整了心态侃侃而谈。可是皇帝是何许人,她再怎么强张镇定还是掩饰不了她的紧张。 皇帝只几句话就察觉到她不像是那天在同济堂里慷慨激昂的那个女子,送走她后招了我进去,只是我查来查去也查不出此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啊,那你刚才原来你在诈我。” “若非如此,你又怎么肯承认。” “” 姜思颐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姜玥珺知道自己只怕是再也瞒不了他,想了一会之后将所有的事情交代了个干净。 “哥哥刚才说我六岁那年生的那场病,当时大家都以为我因为高烧变成了傻子对吧。” “你当时那个样子” “其实那是因为我想起了自己的前世,一时难以接受罢了。” “你说什么?” “哥哥没听错你知道吗?我是在除夕那天与我爸吵了一架离家出走,大年初一被车撞了之后来到这大宣的。 我不知道我的亲人若是知道我就这样与他们天人永隔,会不会一直自责下去。刚想起前世记忆的那几天,我真的非常的后悔,当初若是 哥哥,我很庆幸自己能成为你的妹妹,成为姜家的女儿,也很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我不想告诉你这些事,是不想你知道后天天为我担心。你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我能保护好自己” “珺儿” “” 既然已经说到这了,姜玥珺遂将自己身上发生的所有事都说了个透彻。从她六岁想起自己的前世开始,到十岁那年金禅寺被掳,到庄子上住的那几年里发生的所有事。 重新回到姜家后,又从凌福等人那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从而认识了晟王赵梓栎。又是怎么和晟王联手让王应钦自行认罪,如何让皇帝替凌、齐两家平反等等,再到现在的寻芳阁。 姜玥珺说到这,两兄妹都有点语塞。姜思颐一直都怀疑姜玥珺换了一个人,所以她从庄子上回来的这几年一直防备着她。 原来他的怀疑没错,只是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她说她是来自后世一千多年后的人,她所生活的时代与现在完全不一样。’ “也就是说,现在只有我和晟王知道你前世的事情?” “是。” “” “你是不是答应了晟王什么条件?” “我没有,王爷是个好人,怎么会做那种小人才会做的事呢?” “嗯,那我就放心了。” “哥,我很早就知道你不是姜家的孩子,我也不是姜家的女儿,可是这辈子我永远都只是姜家的二小姐。你不要为了我” “珺儿,谢谢你肯告诉我这些。你无需担心那些,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已经宠了你十多年了,早就已经成了习惯。所以我希望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让我这个习惯改变,好不好?” 看着姜思颐殷切的目光,姜玥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心头有点哽咽,点了点头,轻轻地说了声好。姜思颐高兴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让她好好休息。 谁也不知道这天晚上姜思颐与姜玥珺说了些什么,只知道第二天一直以来从未请过假的姜思颐竟然破天荒的请了病假,没去上朝。上门探病的人一波接着一波,这其中就有一个特殊的人——陈萱芸。 这是姜玥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这个命途多舛的女子,那次在城门处不算。姜玥珺喜欢她坦率的性格,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脸上的疤痕难以示人,而是落落大方地任人打探。 陈萱芸也终于知道了姜玥珺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能让姜思颐如此疼爱。若是她也有个这么好的妹妹,她也会疼到骨子里的。所以后来陈萱芸替姜玥珺挡箭的时候,她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 姜思颐怎么回禀皇帝的姜玥珺不知道,自从与姜思颐把话说开后,姜玥珺在外的一切事情都由姜思颐接了过去。 八月十五,是姜玥婷与姜玥珺的十九岁生辰。十九岁的女子在大宣现有的律法中是可以嫁人的了。所以从这天过后,到姜家提亲的人终于不用像以前那样只是两家的大人私下里说合,而是光明正大地请了媒人上门。 姜玥珺的婚事姜思颐早就说过不用自己操心,所以李静华只想着帮姜玥婷挑户好人家。奈何随着姜玥婷的名声越来越大,她的心气也是越来越高,一般的人家她根本看不上眼。 为此,李静华不由地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花那么大力气将她培养成德艺双馨的才女。她宁愿姜玥婷就是个才气平平的女子,嫁入一个简简单单的人家,仗着姜家的势力,一辈子都能顺遂、安逸。 当天晚上,得到姜思颐的同意后,姜玥珺和素竹化了妆去了一趟寻芳阁。马车停在寻芳阁后门,舒馨雅早就在后门处等着。见姜玥珺从马车上下来,上前一步说道:“姑娘来了,这一路上可是不太好走吧。” “是啊,没想到街上这么多人。害得你久等了,真是对不住。” “瞧姑娘说的什么话,别说姑娘是准时到的。只要姑娘肯来,不管等多久寻芳阁的姑娘们都愿意等。” 几人边说着话边往里走,到得大厅时,寻芳阁的姑娘们果然一个个都在等着。见她进来后,大家纷纷起身与她见礼。 “小语给各位姐姐赔礼了,真是对不住,让大家久等了,呆会我自罚一杯就当是赔罪了。” “一杯哪够啊,至少得三杯才行,各位姐姐妹妹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绿柳当先与姜玥珺开起了玩笑,其他人自然不落其后,纷纷起哄说今天怎么也得把她灌醉了才行,绿柳就是那个白娘子传奇中扮演白素贞的女子。 “好啊,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不醉不归。” “好。” “”(。) 098、姑娘是谁? 寻芳阁里杯筹交错,大家放下身份,丢掉心事,说好一定要喝个畅快。就连一直不太习惯这种气氛的素竹也在姜玥珺还有舒馨雅的极力劝说下,喝了几杯果酒。 喝到后面,哭的哭、笑的笑,大多数人都醉了,连自诩千杯不醉的舒馨雅说话还是有点大舌头。 “姑娘,我代所有的姐妹们敬你一杯。祝你健康长寿,一生平安喜乐,谢谢你” 舒馨雅说到此处声音哽咽了起来,她们原本都是一些因家庭获罪而被卖入寻芳阁的官家小姐。虽说还是在寻芳阁里卖艺,可姑娘说的没错,她们是凭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的同时还能养活家人,没偷没抢,没什么好丢人的。 寻芳阁现在有皇帝亲下的赞誉圣旨,牌匾也是由名儒大师沧溟先生题的字,没有人敢到寻芳阁里找她们的麻烦,姑娘们走到外面谁都不敢怠慢了她们。她们能有今天,都是因为眼前这人。 “馨雅姐姐,我们不是说好了嘛,大家能聚在一起就是缘分,不用如此见外的。” “是缘分,可也是有心。若不是因为姑娘有心,我们怎能如此聚在一起互相帮助。姑娘对我们的恩情我们都记着呢,虽然您不求回报,可我们却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姑娘若是有用的着我们的地方,可一定要告诉我们。” “好啊,到时候可不许推辞啊。” “只要姑娘一句话,就是让我们上刀山下火海,我们都会义无反顾。” “没那么严重,再说我要是让你们这么一群天仙似的美人上刀山下火海,老天爷还不得一道雷劈了我啊。” “呸呸呸,姑娘可不兴拿老天爷开玩笑。”舒馨雅听她拿老天爷开玩笑,吓得一个机灵,赶紧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是是是,我知道错了,馨雅姐姐你别紧张。” 姜玥珺无奈的拨开舒馨雅的手,心里暖洋洋的。‘谁说好人没好报的,这寻芳阁的姑娘们不就是最好的回报吗?看她们如今一个个地都能从人生巨变中挺过来,靠自己的努力赢得大家的尊重,多好啊。’ “各位姐姐妹妹们,你们每天排戏、演戏,怎么样,今天晚上就为我们自己唱歌跳舞好不好。馨雅姐姐,就由你先给大家演奏一首如何?” “好啊。我最喜欢最擅长的是弹琴,给大家弹奏一首。” “好。” 舒馨雅不愧是音乐大家,一首简单的春潮曲被她弹奏的蜿蜒绵长。她弹奏完之后,其他人纷纷上场。绿柳给大家展示了她优美的舞姿;紫苏是唱歌,一曲花满天唱出了所有在场之人的心声。芷芸则是擅长画作,随性起笔,画的唯妙唯俏。 等大家展示完各自的才艺之后,纷纷让姜玥珺也表演一个曲目。姜玥珺想了想,爬上了她们平时用来表演的高台,试了试嗓音才开始唱道。 “看夕阳西下,茫茫草原绿无涯。谁在杜鹃湖边,快乐把歌唱。一曲一匹骏马,身披那漫天彩霞。远看似一团火,近看一枝花。 风吹动年华,梦幻天池到谁家。蝴蝶飞过悬崖,何处去采花。一甩一甩长头,让那飞燕落黄沙,黑眼睛眨呀眨把冰雪融化。 寻芳阁的姑娘美如画,飘飘的长发诉说着情话。共饮一杯奶茶,同看天边月牙,就算是海角天涯也把我牵挂。 寻芳阁的姑娘美如花,灿烂的笑容映红了彩霞。轻吟一句情话,绽放一地情花,就算是海角天涯也把我牵挂。” 姜玥珺唱的是自己前世很喜欢的歌手乌兰图雅的阿尔山的姑娘那首歌,只是将阿尔山改成了寻芳阁。她的这种曲调是大家从未听过的,都被她的歌声与歌词感动,纷纷自动拍手合起了拍子。 “怎么样,我唱的可好?” “太好听了,姑娘,这是什么歌啊?” “这个啊,就叫寻芳阁的姑娘,唱的就是你们。” “姑娘真是,若是被人听了去,还不得被人耻笑,哪有这样自己夸自己的。” “芷芸姐姐,这话我可就不敢认同了哈。要想让别人看得起你,首先就得自己看的起自己。若是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别人又怎么会发自内心的尊重你呢。” “是,我记住了。” “嗯,这就对了嘛,这首歌你们都得给我学会了。” 正厅的房顶上,几个黑衣人原本打的正酣,直到大家跟着姜玥珺一起唱起了寻芳阁的姑娘这首歌,他们才不一而同的停了手,坐了下来。 揭开瓦片,看着越唱越发高兴的众人。只是众位姑娘们穿着一样的衣服,就连头上戴的首饰都差不多,手拉手背对着他们,让屋上的人分不清谁是谁。 “你们说她们嘴里的姑娘究竟是哪一个?” “这有什么好猜的,下去随便找个人问一下不就行了吗?”说此话的人收到了来自其他几个人的白眼。 “要真有你说的这么容易,我们还用的着如此辛苦天天到这房顶喂蚊子吗?” “怎么?她们不肯说吗?” “你刚回京城所以不知道,不管我们怎么威逼利诱,这些寻芳阁的姑娘们就是不肯吐露关于那个姑娘的任何信息。逼得急了,宁愿自杀也不肯说,差点闹出了人命。” “那位姑娘究竟是什么人,竟能让这些姑娘们对她如此死心塌地的。” “你问我们,我们也想知道。” “哼,我就不信她有那么神,哪天我去试试。” “都怪你,非得要这个时候比试身手,要不然我们刚才就能看见究竟是谁说的那些话了。哎,刚才她们最后唱的那首曲子,你们有谁听过吗?还挺不错的。” “” 这当中惟有姜平和姜安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满脸好奇。他们两人现在是姜玥珺的心腹,有些事情自然是比别人知道的多。 不过就像底下寻芳阁的姑娘们宁死也不会告诉别人姑娘是谁一样,他们也是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众人嘴里的姑娘就是他们的主子。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身为护卫的职责,更多的是对她由内而外的敬佩。 底下的笑闹声还在继续,姜平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对主子刮目相看的时候。那还是在再回楼,当时有人在再回来里闹事。自己只顾着主子不能出事,什么都未打听清楚贸然的就闯进了她们休息的房间。 闯了进去后,姜平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些什么。可姜玥珺一点也没介意自己的鲁莽,又一眼就看出了那鬼鬼祟祟的两人,让自己去将他们拦下,一问之下果然就是他们搞的鬼。 从再回楼回姜家时,因为前面街道被人给堵了,他们的马车停在路中间。姜玥珺告诉他,如果她是刺客,只要和同伴在房顶四周的四个方向同时往马车里放箭,他们就很难抵挡得了。 之后她就很少出门,可他们这些护卫并没有就此闲着。姜玥珺看的书又多又杂,经常将自己从书上看来的理论与他们进行实践配合,让他们学到了很多的东西。 最主要的是,姜玥珺从来没把他们当下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不用客气,我们是一家人嘛。(。) 099、重翻旧事 寻芳阁一直闹到快宵禁了才散,姜玥珺被送回家时,已经醉的人事不醒。这次醉酒让她在床上直躺了三天才下床,自这之后姜思颐再也不许她碰酒,就连果酒都不行。 知道姜玥珺前世是干什么的后,姜思颐每隔一段时间就抱回来一大摞账本让姜玥珺算。姜玥珺正觉得在家呆得无聊,姜思颐拿回来的账本就成了她打发时间的工具了。 经由她算过的账几乎毫无差错,还揪出了很多错处与亏空。从那之后姜思颐每天下朝回来都会与姜玥珺说外面的事,包括朝堂上每天讨论的大事。 姜玥珺在姜思颐面前,也完全不用再顾虑自己的身份。将自己前世所学到的知识与理念全与姜思颐说了,姜思颐将她的想法以自己的名义在朝堂上拿出来与大家谈论,为此大宣发展的非常迅速,赵梓榆开始考虑统一天下的事情了。 鸿禧十四年年初,大宣开始了对外的作战。赵梓榆御驾亲征,姜思颐正式从大理寺调入户部。虽然只是任户部侍郎,可在外作战几十万大军的后备军需全部由他调度,为此忙得脚不沾地。 姜玥珺虽然心里极度不愿意发生战争,可是姜思颐说的没错,赵梓榆是个有雄心壮志的皇帝。他登基为帝的第一天,就明明白白地告诉过大宣所有的子民。他的志向是天下统一,这十多年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实现这个目标。 现在大宣无论是军事、还是经济以及其他方面都有这个条件了,他怎么可能不会利用这个时机,完成他统一天下的霸业。 才一年多的时间,大宣周边的小国大多数俯首称臣,就剩下大靖了。大靖因为与大宣实力相当,两国一时谁也拿不下谁,成了对峙状态。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周显宗云游去了,每到一处就会给姜玥珺写信。刘宁筱终于与王元宁成了亲,楚婉蓉生下了一个儿子,舒宁和成绩优异,被沧溟先生收为关门弟子。 凌福也有传信过来说,他现在和齐渊程还有当年凌、齐两家活下来的人都跟着周定宣,特别是凌福和齐渊程两人颇受周定宣的重用。 再回楼、同济堂、寻芳阁,还有刚成立不久、专门用来收养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的育婴堂现在都有人管理得不错。如此看来,除了慧灵和姜玥婷偶尔会找找她的麻烦外,都是好事。 且不论两国边疆紧张局势,只说大宣京城。同年八月十五日,是姜玥珺与姜玥婷二十岁生辰。可惜早在七月上旬,姜思颐亲自押着粮草去了边境,至今未归。不过有派人回来说等他回来再给两姐妹补过生日。不知道姜玥婷怎么想,反正姜玥珺是无所谓。 湘湘院里苏妈妈、素竹还有其他丫鬟婆子们一大早就给她贺寿,姜玥珺看大家那么高兴,也不想扫他们的兴,每人给了一个大红包。 午饭过后,姜玥珺进了书房。未时末,原本回了家过节的松竹却急急忙忙地回来了。听小丫头说小姐在书房,忙直奔着书房而来,将书房的门敲得劈啪作响。 “小姐、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呸呸呸,你个死丫头,说话也说不好,什么小姐不好了。”苏妈妈正从厨房做了些点心回来,听到松竹此话,忙将她拉至一旁训斥道。 “啊,奴婢一时情急说错了话,妈妈勿怪。小姐呢,奴婢找小姐有急事。” “小姐正在里面看书呢,不是放了你三天假吗?你怎么这会就回来了?” “哎呀,妈妈,奴婢是真的有急事要告诉小姐,您就先让我进去吧。” “不行,小姐说过,她看书的时候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许打扰她,你” “妈妈,松竹,你们进来吧。” 姜玥珺并没有看书,今天总觉得心里有点慌慌的,书也看不进去,就提笔练起了字。还没写上几个字呢,就听到外面松竹着急忙慌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几人进到书房,姜玥珺让松竹先喝了杯茶,看她没那么着急了才问道。 “小姐,是这样的。奴婢今天陪着爹娘去走亲戚,在路上听见有人在谈论活菩萨刘五小姐的事。大家都在说当初她被人冤枉私奔,背后帮她的人是小姐您。还说刘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六小姐,与王公子成亲的人其实就是五小姐。” “就为了这么点事你就急成这样?” “当然不是了,大家还说了然大师曾给您批过命,说您的命格富贵至极。谁要是能娶到小姐您,今后必定能一生顺遂,大富大贵,现在外面都已传开了。” “还有吗?” “还有说悟净大师公开承认的小友来仪就是小姐您,还有寻芳阁幕后的人也是您。” “怎么会这样?这可怎么办?”苏妈妈一听也是着急的不行了。 “才多大点事,看你们一个个紧张成什么样了,淡定、淡定啊。” “小姐,都火烧眉毛了,您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 “什么火烧眉毛,不是什么坏事,大家说的可全是我的好话。” “小姐” “行行行,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平时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知道吗?” “是。” 听到这些传言后,有人懊恼、有人疑虑、有人确认、有人后悔、有人担心,还有人说上一句原来如此。 湘湘院里,苏妈妈与松竹满心忧虑的出去后,姜玥珺并不像面上那样若无其事。姜思颐不在家,离京之前他曾说过在他回来之前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只需呆在府里,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做。 她也想什么都不做,可现在毕竟是敏感时期,如今又出了事,而此事还涉及到了自己。姜玥珺还是不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她叫来姜安,严令他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查清楚究竟是什么人散播的关于自己的传言的。 当年救刘宁筱一事她自认做的很隐秘,极少数人知道与她有关。再说自从两年前与姜思颐把话说开后,她所有的事都由姜思颐接手了,除了十八岁生日那天晚上去了一趟寻芳阁之后,这两年几乎是没出过门。 那是谁将这些事散布出去的?还有所谓的了然大师批命一事,那也是在自己十岁之前的事了。如今都过去了这么多年才翻出来,他们想干什么呢?(。) 0100、受人威胁 姜安不愧是姜玥珺看好的适合搞情报的人员之一,才一天时间就将此事查得一清二楚。只是他不知道该不该与姜玥珺说实话,所以在回禀她之前先去问了下哥哥姜平。姜平将他训斥了一顿,姜安这才毫无隐瞒地将自己查来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姜玥珺。 姜玥珺只是静静地听着姜安禀报,一脸的平静,仿佛姜安说的事与自己无关。姜安说完后快速扫了她一眼,态度恭敬地退下了,心里想着之前大哥训斥自己的话。 ‘这几年你跟在二小姐身边,她为人处世的态度难道你还没看清楚?大少爷、周公子、蓝公子、王公子,还有杜公子、赵公子,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 就是如此人物,在二小姐面前,都从来没有摆过身份的架子。可你见二小姐做过什么没有? 她什么都没做,却能让那么多的人真心的护着她。这些你可曾想过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犹豫不决。二小姐让你去查,那是看得起你。’ 姜安走了之后,姜玥珺坐了许久才一个人都没带去了清荷院。清荷院里李静华刚送走委屈不已的姜玥婷,听说姜玥珺来了,心里惊讶不已。 自从姜玥珺十三岁那年回来,如今七年过去了,除了每月固定的日子会过来给她请安外,姜玥珺这还是第一次主动过来清荷院。 “珺儿怎么过来了?” “嗯,有点事想找姨娘谈谈。” 李静华看了一眼姜玥珺,她的脸上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场合总是挂着很得体的微笑,让人看不出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姜玥珺等李静华将屋里伺候的人都给打发出去后,开门见山问起了话。 “姨娘,您的心里可曾有过片刻当我是您的女儿的?” “你说什么?”李静华想了很多她要与自己谈的事情,却唯独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所以有点愣住了。 “我记得小的时候,虽然是由苏妈妈带着住在湘湘院里,可您对我的关心却不比姐姐少一点,有的时候甚至是越过了姐姐。我一直以为您是觉得把我交给丫鬟婆子们照顾对不起我,所以才会对我那么好。” “我” “后来我搬去了外院住,偶尔看到您带着姐姐在花园里玩闹,发现您看着姐姐笑的样子和看着我笑的样子原来是不一样的。 那种笑不管是谁看到了,都会觉得很美很美。可是您对着我笑的时候,我一点也感受不到您的快乐。 还有几次我看到您冲着姐姐发火,骂她不听话。我问哥哥,是不是我比姐姐聪明很多,所以从来都不会惹姨娘生气。” “珺儿,不是这样的,是因为因为” “是因为我根本不是您的女儿对吧。” “你怎么知道?” 李静华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自己瞒了这么多年的秘密怎么这么轻易就说了出来。不过姜玥珺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她更是不知该说什么了。 “当年您被诊断怀了身孕,我爹却并没有显得很高兴,反而有点疏远您,从您怀孕开始就一直在外忙于公务甚少回家。 您不知道是为什么,听从身边管事文妈妈的建议,说若是您能生个双胎,肯定能让我爹回心转意。文妈妈让接生婆子随便找来一个孕妇,等孕妇将孩子生下来后害死了她,而她生的孩子则是与您生的孩子被放在了一起,说是双胞胎,我说的对吗?” “” 姜玥珺不等李静华说话,又接着往下说道:“您让文妈妈给了那个接生婆子一笔银子,可奈何那婆子贪得无厌,自以为抓住了您的把柄,总是向您索要银子。 您忍无可忍,下手杀了她,可您没想到那接生婆子还留了一手吧。她将自己所做的事找人全部都记了下来,呐,就是我手上的这份,姨娘想不想看看?” 姜玥珺从袖子里缓缓抽出一块绢布,绢布看起来有些年岁了,又黄又旧,让李静华不能确定姜玥珺说的是真是假。 她转念一想,当年发生的事情与姜玥珺刚才说的并没有太大的出入。看来姜玥珺只怕是早就知道了这些事,却什么都没说,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说的不错,我从来没有当你是我的女儿。” “我知道您虽没有当我是女儿,可这些年来对我的好我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您能告诉我为什么您要这么做吗?” “对不起,我” “其实您不说我也知道,您不信李,而是姓容,原本只是一个大靖猎户的女儿,后来被人带到了大宣” “你” “您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嫁入那些世家、豪族,甚至是皇宫,所以才会让人到处散播了然大师当年给我批的命数,如此大家就会将精力放在我的身上对不对?可惜姐姐却不能明白您的良苦用心,反而埋怨您不为亲生女儿着想,我说的不错吧。” “你”李静华简直是用一种看妖孽的眼神看着姜玥珺,自己昨天才让人散布出去的事,今天她就找上门来了,她这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小看眼前的人了。 “姨娘不用担心,那些事我不会与您计较的,包括您曾经想让我死的事。换了我是您,为了自己的孩子,我也会这么做。” “二小姐。” 姜玥珺正要再说什么,脑海里一个她刚才未曾想到的念头突然显现,忙将到嘴的话改了。 “姨娘,您这么做是不是受了别人的威胁了?是有人拿您的真实身份威胁您吗?那人是谁?” “不,不是的,没人威胁我。你可能不知道,当年先帝赐封你和婷儿为县主的时候,还另有一份密旨。密旨说你和婷儿今后必须有一个要嫁入皇家。皇帝这些年一直没有立后,就是在你和婷儿之间考虑。我不想让婷儿当这个皇后,所以才会散播那些事的。” “” 姜玥珺觉得李静华没有说实话,遂决定来一剂猛药。 “姨娘,如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您让人散播出去的消息才半天不到,整个京城的人都已知道了,今天上门的人还是您出面打发的。 既然我能查到此事是您做的,别人也很快就能查到,从而您的真实身份只怕是很难再掩饰下去,那到时候您要怎么办?姜家又该怎么办?” “我” 李静华知道姜玥珺说的没错,若是外面关于姜玥珺的传言被人查出是让人做的,顺着这条线一直查下去,那她的真实身份只怕真的会被人翻出来。 而她的真实身份若是泄露了,那婷儿和姜家李静华越想越害怕,她这才知道自己错了,若不是因为自己的自私,二小姐和姜家就不会陷入现在这样的局面。果然是太平日子过久了,想的还不如一个小姑娘那么长远。(。) 0102、再次遭掳 关于赵齐当年造反的经过,赵梓栎说的与苏妈妈说的有些出入。姜玥珺也不想多加探究谁真谁假,毕竟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多想无益。 她只是有点好奇当年和赵齐一起拜入凌老先生名下的那位朋友是谁,赵梓栎含糊其词,显然是不想明说,她也就不好多问。 从赵梓栎家出来,姜玥珺还沉浸在那个凌晗语与自己的前世有什么关系中,所以也就没发现回家的路线不对。等素竹提醒她不对劲时,两人都是浑身发软,晕晕欲睡,与她当年在金禅寺被人掳走何其相似。 这次姜玥珺可不像是十年前的自己毫无准备,所以在素竹一提醒她不对劲时,立马拔下头上姜思颐送给她的玉钗往左手臂上狠狠地扎了下去,手上灼痛,人也完全清醒了过来。 忍着疼,拿出手帕将自己的手臂包好,又取下身上的荷包,倒出荷包里的红豆,悄悄地从窗户每隔一段路扔一颗出去。 荷包里的红豆都扔完了,姜玥珺的力气也用完了,在彻底晕过去之前祈祷赵梓栎的人能发现自己扔下的红豆尽快找来。 也不知载着她们的马车走了多久,姜玥珺因为手臂被自己刺的有点深,马车晃晃悠悠地,把她疼醒了。醒来后发现马车里除了她和素竹外,还坐着一个四、五十岁,身着黑衣,脸上倒是未蒙黑巾,眼神凌厉、身材甚是精壮的男子。 中年男子姓卫名天泽,乃是赵梓墨与周定宣的师傅,赵瑞最得意的手下。当年赵瑞一家出事,就是他把年幼的赵梓墨救了出来,带去了大靖。 卫天泽见她这么快就醒过来了,语气森森地说道:“姜家的二小姐果然名不虚传,对自己都能下这么重的手。” “过奖了,若非如此,又怎值得你们花费这么大的力气大白天的绑架我。” “没错,为了绑架你,我们确实花费了不少的力气。” “所以你们肯定不希望我现在就死了吧。” “所以呢?” “所以我现在手上受了伤,你是不是应该先帮我治治啊。我这人吧,一生起病来就比较吓人。现在我受了伤,流了血,若是再不给我治伤,只怕很快就会高烧。 既然你们知道我是谁,想必也听说过我每次高烧都得好几天才能退的事。我倒是无所谓了,就是怕耽误你们的事。” 卫天泽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姜玥珺,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姜玥珺非常自觉地解开左手臂上绑着的锦帕,又撸起衣袖,露出伤口。卫天泽倒出一些粉末到姜玥珺手上受伤的部位,很快她就觉得自己的手没那么疼了。 “咦,你这药真不错,好像没那么疼了。” “当然,这可是治外伤最好的金疮药。” “哦,那谢谢你了。” “” 又走了大概半个时辰,马车在一处宅院前停了下来。卫天泽在给她上完药后,就拿出一条黑布将她的眼睛给蒙上了。 到了地方,姜玥珺眼睛上蒙着的黑布并没有取下,而是被人搀扶着带进了房间。素竹则没她那么好的待遇,直接被人从马车上扛了下来,扔在了房间地板上,房间的门在外面被人给关上了。 姜玥珺不慌不忙的解下眼睛上的黑布,突如其来的光有点刺眼,忙将眼睛闭了一会才重新睁开。房间里的布置虽然不算高档,倒也算是一应俱全。 见素竹躺在地上,姜玥珺蹲在她身前,轻轻推了推她。素竹中了迷药还是未醒,可见绑架她们的人下的迷药药量不轻。也亏得姜玥珺对自己下了狠手,这会她才能清醒着。 她想将素竹搬到床上去,可她自己身上的迷药未完全解开,手又受了伤,根本搬不动,只好让她继续在地上躺着。起身从柜子里抽了床薄被出来,给素竹盖上,做完这些她的额头已渗出了一层薄汗。 素竹只是中了迷药还未醒,其他还好。姜玥珺放下来心来,走至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了起来。 看时辰应该是未时末了,姜玥珺觉得肚子有点饿,遂拍了拍门,门很快就被打开了。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站在门口,怒目圆瞪看着姜玥珺。 “那个,我肚子有点饿了,你们能不能给我弄点吃的啊?我不挑食的,随便弄点什么吃的都行。” 姜玥珺说完还对着大汉甜甜一笑,那大汉原本气鼓鼓地看着她。听完她的话,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原本想说的话反而说不出口了,硬邦邦地扔下一句等着就转身走了。 可能他觉得姜玥珺现在中了他们的软筋散根本逃不了,又或者是这院里除了他还有其他人守着,所以一点也不担心她会逃走,房间的门都没有关上。 姜玥珺也颇为识时务,大汉走了之后,只快速打量了一眼院子,就转身回了房间。隐在院子四周的人见姜玥珺没有想逃走的打算,都轻轻松了一口气。 那大汉去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手上拎着一个食盒,将食盒放下后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姜玥珺一点也不介意他的态度,亲自动手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拿出来摆上。 素竹这会也醒了,姜玥珺在她开口之前,示意她什么都别说,坐下来吃饭。素竹看姜玥珺打了几下手势,明白了她的意思。两人甚是悠闲地吃着饭,一点也不像是被人绑架的样子。 “素竹,难得可以吃到这么正宗的清蒸桂鱼,多吃点啊,别浪费了,浪费粮食可是很可耻的。” “小姐,奴婢吃不下了。” “那就不吃了。” “嗯,奴婢给您倒茶。” “少喝点茶,对胃不好。” “小姐您这是什么歪理,奴婢只听说饭后喝茶能帮助消化。”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饭后马上喝茶,大量的水进入正在消化食物的胃中,就冲淡了胃分泌的消化液,从而影响了胃对食物的消化。另外,茶叶中含有大量的单宁酸” “您说的是什么啊,奴婢一点也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 “您又忽悠奴婢。” “哟,素竹,不错嘛,忽悠一词你也会用了哈。” “那是小姐您教的好。”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 她们在这鬼扯的时候,姜府里的苏妈妈左等右等,天都黑了也不见姜玥珺和素竹的人影,苏妈妈不由地有点担心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二人还是没有回来。苏妈妈换了一套夜行衣,直接翻墙而出,来到赵梓栎的府邸,准备进去探查一下。她猜想会不会是赵梓栎听说了外面的传言后,将姜玥珺给扣下了。(。) 0101、晟王解惑 姜玥珺两世加起来学的东西可是又多且杂,没想到在现代甚少用的上的知识,到了大宣,这些东西反而有了用处。第一次心理战,就用在了李静华的身上。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李静华终于承认是有人来找过她。那人以她的真实身份要挟她做一些事情,但外面关于姜玥珺的传言确实是她自己让人散布的。 从清荷院回来,姜玥珺将自己能调得动的人全派了出去。就连素竹、苏妈妈都走了,湘湘院里只剩下她与丫鬟松竹。 知道事情原委后,姜玥珺反而沉静了下来。反正那些心怀鬼胎的人自有李静华出面打发,用不着自己担心。 她现在担心的反而是姜思颐,不知道他在外面好不好,有没有已经听说京城的事。希望自己派去的人能尽早见到他,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清荷院里,姜玥珺走了有一会了,李静华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那么轻易就将事情全与姜玥珺说了。 她知道自己一直就没小看过姜玥珺,只是没想到她比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姜玥婷要懂事、聪明、厉害这么多。 此事又过去几天了,外面关于她的事情越传越神。姜玥珺收到手下人收集来的信息,特别是听说前方战事顺利,赵梓榆准备回京时,决定在他回京之前离开京城。 不过离开之前总得与人打个招呼吧,周家、蓝家、王家、寻芳阁、再回楼、绮榄轩等各自打过招呼,又等苏妈妈和素竹从传音寺回来时,已经是九月中旬了。比较亲近的人就只剩下了赵梓栎,姜玥珺决定亲自去一趟。 因为是大白天,除了明面上的几个护卫外,还有姜安等人暗中跟着她,去的地方又是晟王府,好说歹说苏妈妈终于同意了让她亲自去。 姜玥珺以为不会有什么事,却不知她才刚出门就被人家给盯上了。等她从晟王府出来,半道就将她给劫走。这一次被人劫走,是姜玥珺始料未及的,使得她原本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 赵梓栎似乎知道她会上门,很早就在家里等着。两人见面寒暄了一会,姜玥珺终于问出了自己很早之前就想问的一个问题。 “臣女一直有个疑问存在心里,能不能问问王爷?” “嗯。” “我看朝廷的很多做法都和现代很相似,曾经还试探过我爹,先帝是不是与我一样也是穿越的呢。既然先帝不是现代穿越的,怎么思想也会这么开放呢?” “开放吗?你指什么?” “比如律法明文规定男女得到了一定时间才可以婚嫁,对女子的约束也不算严苛。很多人家里除了一个妻子,也没见男人去找小三,小四什么的。是不允许他们去找吗?可是律法里没有这一条啊。” “小三、小四是什么?” “哦,就是姨娘小妾。” “你们那管姨娘、小妾叫小三、小四,还真是有点怪。不是说一个丈夫就只能有一个妻子吗?怎么也有小三小四的?” “呵呵,这自古以来男人好色是天性嘛,有点钱的男人都喜欢在外面找小三。不光是男的,女的也有,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赵梓栎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姜玥珺,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 “说起来也是一件很久远的事了,先帝当初还没当皇帝的时候,应该也就你这么大吧,仗着家里的势力和朋友在外胡作非为。却有天在凌老先生家做客时,他们二人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都输给了老先生的独女。 二人都很是不服气,想方设法地让凌老先生收了他们为徒。他们拜凌老先生为师,本只是想找个机会要赢过先生的女儿的。 谁知道与老先生的女儿成了师姐弟后,师姐虽只比他们大三岁,可她的学识渊博让他们二人都自愧不如,这才真心实意得跟着先生学习,后来”赵梓栎说到这有点说不下去了,停顿了下来。 “后来两人发现自己都喜欢上了师姐,都想娶她为妻对吗?”姜玥珺接口说道。 “不错。” “那师姐后来嫁给谁了?” “师姐谁都没嫁,还” “还什么?王爷刚才说先生姓凌,那他女儿叫什么?” “晗语,凌晗语。” “什么?”这回轮到姜玥珺失态了。 “你说她叫凌晗语?” “嗯” “怎么会那么巧,我” “是啊,你现在知道当初听到你说你叫凌晗语的时候我为什么会那么诧异吧。” “” “先帝和那位朋友一起向凌老先生提亲,两人约定好,不管师姐选择谁,另一个都会给与祝福。 可师姐谁都没选,说她不想那么早成亲。她还要去游历,要游遍天下才会考虑成亲的事情。不过她即使嫁人,也绝对不会嫁与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让他们不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先帝和那位朋友虽然认识她五六年了,行事思想很多都受她影响,可再怎么样也没想到她对于成亲竟是这样的想法。 两人都有点难以接受,正好又都收到了家里的来信,两人只好让她再好好想想就都先回家了。 谁知两人各自回家没多久天下就爆发了叛乱,先帝被派了出去平乱。好不容易平定叛乱,却被人污蔑说他拥兵自重,朝廷派人将他们的家人都给抓了起来,就连先生一家也受了牵连。” “后来呢?” “先帝听说家人都被抓了,急得不行,想回京城向皇帝表明态度。可是此时天下已经大乱,他手下的将领们自然不会让他这个时候回去京城。因为他没有回京,先帝的家人全部被处死了。 师姐则是被安亲王要了过去当侧妃,师姐不愿,安亲王以先生和师母的性命为要挟,师姐无奈只得答应了。 只是大家谁都没想到师姐竟会那么刚烈,为了揭露安亲王真实的面目,在成亲的那天跑上了城墙,从城墙上跳了下去。安亲王迫于压力,才不得不将先生和师母放了。先帝听说此事后,才下定决心造反。” “” “师姐死后,先生与师母没过多久也跟着去了。先生临死前,让人将家里所有的藏书送给了先帝他们,其中有一些都是师姐著的,书里面很多东西大家都未曾见过与听过。后来先帝登基,秘密找了些人按照书上记载,研究出了很多有利于朝廷的东西。” “” “难怪您听到我的事后那么快就接受了,您该不会以为我和那位师姐有什么关系吧。” “呵呵。” “呵呵。”(。) 0103、再见赵晨夕 赵梓栎的人确实是在姜玥珺所坐的马车被人劫走不久就发现了异常,立马跟了上去。只是这次劫走她们的人非常狡猾,准备了好几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又分了好几批人误导他们,让赵梓栎的人追错了方向。 赵梓栎下令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找回姜玥珺,又严令府里所有人不许将她出事的消息传出去。可他们的人不说,自有其他人说。 也不知道是谁将姜玥珺在晟王府前被人劫走的事说出去的,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听到此消息的人还是聚集到了赵梓栎的府上。 赵梓栎无奈,只得承认此事确实是真的。让人把受了重伤的姜安带来,姜安将姜玥珺被掳的前前后后与大家说了一遍。 众人猜来猜去也不知道究竟绑走姜玥珺的人是谁?又为什么要绑架她?难道是因为最近关于她的传言? 就在晟王与众人商议该怎么办时,另一边,赵梓墨得到消息说已得手,脸上露出非常畅快的笑。 让人传信过去,一定要看紧姜玥珺,绝对不能让她跑了,也不能让她出一点什么事,他处理完京城的事就过去与他们汇合。 当年恒亲王府出事,赵梓墨被他爹的几个手下拼死救了出去,逃到后来就只剩下他的师傅卫天泽一人了。卫天泽将他带到了大靖,让他与大靖的皇子周定宣一起长大。 等赵梓墨长大一点,卫天泽就告诉了他他的身世,自那之后赵梓墨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替他爹和整个恒亲王府的人报仇。 他一直追查当年是谁出卖了影卫组织和他的父亲,好不容易有了点线索,却是因为姜彦岑从赵齐那得知赵梓墨的存在后。怕他总有一天会威胁到姜家的人,设了个圈套引着赵梓墨上钩。 赵梓墨不听卫天泽和周定宣等人的劝说,非要前往大宣。最终受了重伤逃到青城山被姜玥珺救下,在青城山下和姜玥珺一起生活了两年多。收到卫天泽的信,说怀王周定宣突发急病。 赵梓墨收到信后立马回了大靖,却发现周定宣并没有生病,那只是卫天泽骗他的。因为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姜玥珺,想和她永远在庄子上住下去。可卫天泽却不想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就此付诸流水,这才以周定宣为借口将他骗了回去。 卫天泽是比容华还要更早就潜伏到了大宣的细作,而且也是潜伏得最深的人。只是没料到容华反水,使得他们的组织和恒亲王府被一网打尽。而容华这些年又被姜彦岑保护的太好,让他们都以为容华是真的死了。 赵梓墨时隔几年再次冒着暴露的危险来到大宣京城,是因为他终于知道当年出卖他爹的人是容姨娘也就是现在的李静华,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将李静华的身份宣扬出去。 他打算以李静华的真实身份相要挟,让她替自己办完某些事情后再杀了她。然后再杀了她的两个女儿,至于姜思颐与姜彦岑,现在不在京城。那也没关系,等他解决完京城的事情,再去收拾他们两个。 没想到李静华会让人到处散播关于姜玥珺的事情,害得姜家门庭若市,他们不好再去找李静华。只好派人一直盯着姜家的动静,得知姜玥珺悄悄出了门去了晟王府。等她进了晟王府后,赵梓墨让人先把她的护卫引开,等她从晟王府出来时在途中将她劫走。 如果姜玥珺真的如传言所说,那么她出事的消息必定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于是将她劫走后,立马就将她在晟王府前被人劫走的消息散了出去。果然大家都去了晟王府,晟王也没多少精力来追查影卫组织的事,真是一举两得。 让其他人先把姜玥珺带走,他自己则是带着剩下的人去了姜家。他带的人虽少,可个个身手不凡,姜家的护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一番打斗,姜家护卫几乎全军覆没。就在他要动手杀了李静华时,姜玥婷闯了进来。李静华求他放过姜玥婷,她的命可以给他。姜玥婷也是姜彦岑的女儿,他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你不能杀她,她是你的亲妹妹啊。”李静华见赵梓墨不肯放过姜玥婷,终于将深埋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赵梓墨和姜玥婷一同问出了声,姜玥婷也顾不得害怕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李静华。 “当年我奉你们父亲的命令,潜入到姜彦岑的身边。六年多来姜彦岑一直没有怀疑过我,直到我被查出怀了身孕。可是他却告诉我说他在娘胎里的时候就中了毒,根本就不能生养” “不,不是这样的,姨娘你在骗我的,是不是?我怎么可能不是爹的女儿?” “婷儿,是姨娘对不起你。姨娘不应该那么自私将你留在身边,期望你爹总有一天看在你和珺儿的面上接纳我,对不起。” “不” 赵梓墨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看着地上抱成一团,哭得那么伤心的母女俩,他怎么也下不去手了。倒不是他就不怀疑李静华的话,只是他觉得李静华既然承认了当年是她出卖了他爹,没有必要再在这件事情上说谎。 离开姜家后,赵梓墨连夜去往早先的落脚点,也就是关押姜玥珺的地方。路上遇到盘问的官兵,就在他们快要露馅的时候,赵梓墨突然从怀里摸到一块木牌,带头的军官立马放了他们走。 木牌是有谪仙公子之称的李淳佳在他临时之前给他的,和当年姜玥珺让周显宗出示的那位木牌很相似。 赵梓墨知道李淳佳与悟净大师的关系,也知道有了这块木牌,在危急的时候可保命。所以在李淳佳给他的时候,他没有推辞就接过来了。 等他趁夜来到关着姜玥珺的小院时,远远地就听到了里面传出的非常欢快的歌声。他脚下的步子加快,三步并作两步进到院中,来到房前,想伸手推开房门,却又不敢。 他怕是自己的幻觉,若不是自己想见的人,他只怕又得失望伤心。手下们看着这个样子的他,都觉得很奇怪,却不敢打扰他。就在他在这犹豫不决时,房门却被人从里面给打开了。两人视线相对,同时出声。 “是你。” “是你。”(。) 0104、牵扯 眼前的人真的是自己心心念念之人,赵梓墨激动地一把将姜玥珺揽入了怀里,紧紧地抱着,似乎怕自己一松手她就又不见了。 “嗨、嗨、嗨,快放手,再不放手我就被你勒死了。” “啊,哦。对不起,来仪,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你。” “小姐,这登徒子是谁啊,怎么抱着你?”素竹忙上前一步将姜玥珺护在了身后,一脸仇恨的表情看着赵梓墨。 “” “来仪,你是姜家的二小姐姜玥珺?” “赵晨希,你可别说绑架我的人是你哦?” 两人进到房里,重新坐下后,这次又是同一时间说话,说完都沉默了下来。姜玥珺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双手叉腰,作泼妇状。 “岂有此理,好你个赵晨希,当年你不告而别,害得我如今你又绑架我,信不信我我我” 姜玥珺连续说了好几个我,也没说出来我想干嘛。赵梓墨虽然被骂了,却非常的高兴。‘不错,眼前的人确实是来仪,自己找了这么久的来仪。当初派去接她们的人回来说她们都已经搬走了,庄子上的人都不知道她们去了哪,而自己这些年’ “来仪,你先别那么激动,先坐下来,我不知道她就是你,要是早知道姜二小姐就是你,我” “你怎么样?是不是就不会绑架我了啊。” “不,我会更早把你从姜府里绑出来。” “哎,我说你,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啊,还一起生活了两年多。你不看在共同生活两年的份上,你也得看在我被你咬了一口,痕迹现在都还在的份上,这份情你总得记吧。” “我一直都记得,记在心里。” “那你还绑架我?” “对不起,绑架你实属情非得已,以后我会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好吧,先不说这个。说说你这些年去了哪啊,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说来话长,当初我收到师傅的信,我一个好兄弟得了急病就快不行了,这才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后来我派人去找你的时候,你也离开了庄子上。” “你派人去找过我?” “嗯。” “可是即使没找到我,刘家姐姐在京城却是很好找的,你难道没问过她吗?” “怎么没有,只是当初问她的时候有点误会。她以为我们是坏人,不管怎么威逼利诱,她就是不肯告诉我们你在哪。所以” “我不知道,刘姐姐从来没与我说过。不过,你刚说的误会,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一点误会。” 姜玥珺狐疑地看了一眼明显心虚的赵梓墨,见他不自在地转开了视线,猜想肯定没他说的那么简单。 “刘姐姐不肯说,那周师兄呢?你没找过他?可别又说是误会哦。” “确实是误会。” “你究竟做了什么啊?” “真的没什么,不说这个了。来仪,我还想问问你呢,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所有的人宁愿死也不肯透露一点点关于你的事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除了他们两个人,你还去问过别人?是庄子上的那些人?” “是。” “你没对他们怎么样吧。” “没有,他们可是来仪你的人,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他们。” “那就好,你究竟是什么人啊?绑架我干什么?” “来仪,此事说来话长了,我以后” “不,我现在就要知道。” 姜玥珺一脸的坚定,赵梓墨心知今天若是不说个明白,只怕她不会罢休。 “你听说过当年的恒亲王爷吗?” “恒亲王爷?你说的是先帝的兄弟之一,传说他们一家不是因为遭遇天火,所以” “没错,恒亲王爷赵瑞正是家父。当年我们一家根本不是遭遇什么天火,而是被皇帝秘密关押了起来。而恒亲王府则是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除了我被人救了出去外,一家人全部被杀了。你知道那种眼睁睁看着亲人被人杀死的绝望吗?那时候我才三岁,我师傅将我救了出去后,将我带去了大靖,与大靖的怀王一起长大” “等等,你说的是大靖的怀王?周定宣?” “是,怎么了?” “没事,后来呢?” “后来师傅告诉我,当年我们一家的灭门之祸是因为姜大人查出我爹就是杀手组织影卫的幕后黑手” “姜大人,难道你是说我爹?” “是。” 随着赵梓墨的一声是,姜玥珺手里的茶杯应声而落。 “来仪,你没事吧。” “我没事,没事,你接着说吧。” “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这么久不见,还是说说” “怎么会没有呢?你绑架我,是不是准备拿我威胁我哥或者我爹呢?你要找他们报仇对不对?” “来仪,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伤害你的。再说,他们根本就不是你爹和你的哥哥。” “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会这么问,难道你知道自己不是姜家的女儿吗?” “你胡说什么呢?谁说我不是姜家的女儿了?” “来仪,来之前我去见过姜家的那位李姨娘。” “” 当得知赵梓墨的打算真的是准备拿自己威胁姜思颐和姜彦岑时,姜玥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原来自己和赵梓墨有那么多牵扯。她是害得他满家被灭的仇人的女儿,却又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他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却又是她的亲生哥哥。 这些年她也曾怀疑过赵梓墨究竟与皇室有什么关系,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赵瑞的儿子。赵瑞一家因为姜彦岑和李静华被赵齐秘密处决了,作为赵瑞在世的唯一的儿子找姜家的人报仇似乎没什么好诟病的。 而当年赵齐能那么快攻破皇城,也是因为姜彦岑的原因。若不是皇城被破,赵宝儿也许就不用逃亡,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更没有她姜玥珺。 从这个角度上说,她与赵梓墨和姜彦岑都有解不开的仇恨。难怪妙音师太当初刚见到自己就劝自己说万事有因有果,让自己今后不要太过耿耿于怀,难道那个时候妙音师太就已经知道了现在会发生的这一切吗?(。) 0105、萱芸挡箭 “赵晨希,你是不是一定要杀了姜家的人给恒亲王府的人报仇?” “来仪,我” “你想不想听个故事?” “” “当年先帝未攻破皇城前,冷宫中的齐妃娘娘因为生病,她在冷宫中出生的女儿带着两个宫女” 反正赵梓墨已经从李静华那知道了自己不是姜彦岑的女儿,姜玥珺遂把自己的身世给赵梓墨说了一遍。 “我虽然知道了凌家与王应钦的恩怨,也做了一些事,可我并没有想过要王应钦的命,也没有想过要把姜彦岑怎么样。 倒不是因为他们一个是我的亲生父亲,一个是把我从小带大的爹,而是因为我觉得即使是杀了他们,当年死去的人也活不过来了。当年发生过的事,也不会因为杀了他们就能当作一切都没发生。”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觉得你是亲眼看到过亲人的死亡。而我只是听人叙述,无法体验那种痛苦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想问你,即使是你杀了我爹,那些常常在你梦里出现的情景就不会出现了吗?杀了他,你的心里真的能轻松吗?” “我不知道。” “赵晨希,不要让自己活在仇恨中好不好?这样太痛苦了。以前在庄子上的时候,我们不是说过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游遍天下的山上水水吗? 可是你却因为忘不了你的仇恨,抛弃了对我的承诺。我虽然不怪你,却还是很难过,我曾经以为你会和我一直在那里住下去呢。” “对不起。” “没关系,我们现在去也来得及,好不好?” 看得出来姜玥珺是试图以自己的经历劝说赵梓墨放弃报仇,就在赵梓墨快要答应姜玥珺时,卫天泽突然出现,只一句话让姜玥珺的劝说白费了。 “呵,好个伶牙俐齿的二小姐,难道仅凭几句话你就想让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付诸流水吗?” “” “师傅。” “你跟我出来。” 赵梓墨原本是打算杀了姜玥珺的,知道来仪就是她后,早先的打算改了。他准备先让人将她送去大靖,等自己报完仇后就回大靖去接她,之后再和她一起去云游天下。不过因为风声太紧,他们暂时还走不了,就在这小院住了下来。 这几天赵梓墨多次提到他的师傅卫天泽,可姜玥珺却没有见过他。只一直在劝说赵梓墨放弃报仇,没想到眼看就要成功时,卫天泽出现了,姜玥珺发现他就是那天马车上的那个男子。 等赵梓墨再次出现在姜玥珺的面前时,已是第二天,他的神色较之前严肃了许多,也不再说报仇一事。 “发生什么事了吗?” “来仪,你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怀王吗?” “嗯。” “怀王此人德才兼备,让人敬仰。可是也因为此,被其他皇子忌惮。大靖与大宣本来是旗鼓相当的,却在前几天与大宣的战争中因为大靖援军迟迟不来导致怀王战败,现在退守到了丹州。 丹州被姜思颐、楚迦南等人率领的军队围困了。听说姜思颐很疼爱他的妹妹,特别是来仪你,而又听说楚迦南与你的关系也是耐人寻味,所以我们想让你去一趟丹州。” “那你现在是不准备报仇了吗?” “不,等救出了怀王,我自然还是要去找他们报仇的。” “” 姜玥珺虽然觉得绑架自己去与姜思颐和楚迦南交换周定宣的事情有点不靠谱,但还是决定与他们一起去一趟。 不说两国敌对状态,就凭赵梓墨能为了周定宣暂时放弃了自己多年来找皇帝赵梓榆和姜家人报仇一事,她也想去看看自己的亲哥哥周定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以前姜思颐也曾说过大靖的怀王是个非常了不得的人,若他不是大靖的皇子,而是大宣的人,姜思颐与他肯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可是就在他们决定动身的那天晚上,赵梓栎的人终于找了来。非但赵梓栎亲自来了,蓝家、杜家、周家、王家、廖家等都有人一起来救她,就连陈萱芸也来了。 来解救姜玥珺的人包围了他们暂住的小院,卫天泽让赵梓墨带着姜玥珺先走,他们留下来抵挡那些人。可赵梓墨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师傅留下来他自己逃走呢,他让姜玥珺先去藏起来,自己加入了院子中的打斗。 无论是哪一方的人受伤都不是姜玥珺想看到的,可是她不能就这么直咧咧地出去。更不能让人知道自己与赵梓墨等人的关系,否则日后只怕会给姜家惹麻烦。左想右想还是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就在这时苏妈妈和陈萱芸突然从窗户那爬了进来。 “妈妈、萱芸,你们怎么来了?” “玥珺,你没事吧,快跟我们走。” “小姐。” 自陈萱芸来姜家探过姜思颐病的那次之后,这两年姜玥珺与陈萱芸之间的往来就多了起来,两人都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所以在一知道姜玥珺被人劫走了后,陈萱芸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找到了蓝家。 蓝鸿羽跟着姜思颐一起去了边境,蓝梓卿听说姜玥珺出了事后,将蓝家所有能派出去的人全给派出去了,姜玥珺撒在地上的红豆还是蓝家的人最先发现的。 听说找到了姜玥珺在哪,陈萱芸想也没想就跟着蓝家的人来了。趁着院子里的人打斗没人注意她,她和苏妈妈两人偷偷地进了房间,一间一间地找了过去,终于被她们找到了姜玥珺和素竹。 “没事,你们怎么也来了?” “先别说那么多,趁他们没注意我们,我们先出去吧。” “我” “怎么了?” “萱芸,我暂时还不能走。” “什么?你不走?” “是,我” 姜玥珺话未说完,转头发现斜对面的屋顶上有几个黑衣人竟然对着她们放箭,忙抱着陈萱芸往旁边地上一滚,躲开了这波箭矢。 可因为她先前拿玉钗刺伤了自己的手臂,前几天赵梓墨的人又一直在她吃的饭菜里下了软筋散。 虽然从昨天晚上赵梓墨发现后,没再让她吃了,可她身上还是没有多少力气,所以抱着陈萱芸躲开了一次后就再也没力气躲开第二次了。 原本被姜玥珺护在身下的陈萱芸看到又有弓箭往地上的她们射来,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抱着姜玥珺一滚,将姜玥珺护在了她的身下,她的背上中了三支箭。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苏妈妈和素竹都愣住了,等反应过来,忙一个挡箭,一个将姜玥珺和陈萱芸拉到了柱子后面。(。) 0106、在家行二 屋里的动静,院子里打斗的人也发现了,双方人马停了手,一同往房间里奔了进来。斜对面屋顶上的人见杀不了姜玥珺了,立马就撤走了,赵梓墨和赵梓栎的人各分出几个人追了过去。 “萱芸,萱芸,你怎么样了?”姜玥珺说话的声音都有点抖了。 “咳,咳” “你别说了,坚持住,我带你去找大夫,你不会有事的。” “没用了。玥珺,你听我说,我很高兴这辈子能认识你。若有来生,咳玥珺,答应我,好好活着,替我替我” “我知道了,你别再说话了,我带你去找大夫,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不用了,我我”陈萱芸话未说完,眼睛慢慢闭上了,被姜玥珺抓着的手也垂了下去。 “萱芸。” 姜玥珺眼前一黑,人晕了过去。原来是赵梓墨抢先其他人一步,进到房间,将姜玥珺打晕,抱着她从后窗跳了出去。苏妈妈和素竹随后也跟着跳窗走了,等赵梓栎进到房间时,只剩下地上陈萱芸的尸体。 赵梓栎下令一定要救回姜玥珺,其他人追了过去。他自己则是带着陈萱芸的尸体回了王府。让人将从陈萱芸身上取下的三支箭拿来,带着箭进了宫找慧灵公主去了。 不说宫里赵梓栎与慧灵说些什么,只说赵梓墨因为带着被他打晕了的姜玥珺走得并不算快,素竹和苏妈妈两人很快就追了上来,或者说是赵梓墨故意在等着她们两人更贴切一点。 苏妈妈要上前抢回姜玥珺时,素竹将她拦了。素竹将姜玥珺与赵梓墨之间的关系告诉了苏妈妈,苏妈妈想了想不再动手。 姜玥珺醒来后,还是决定先去丹州。于是一行人骑马一路向南,日夜不停赶路。终于在十月初十这天天色将晚的时候,来到原本属于大宣的城池,却被周定宣率人攻下不到一个月,又被楚迦南等人围困了的丹州城外,两国陈兵的地方,等他们到的时候丹州城已经打了起来。 姜玥珺一直因为陈萱芸的死自责,又连续赶路,等到了丹州城外时病得非常厉害了。赵梓墨只好随便找了户农家住了下来,让人好好看着姜玥珺主仆三人,自己亲自去请大夫。可是因为两国正在对战,城内进不去,城外能跑的人早就跑了,哪那么容易找得到大夫。 在附近找遍了,才找到一个赤脚大夫,看着病情越来越重的姜玥珺,赵梓墨一边威胁大夫一定要治好她,若是治不好他也不用活了,一边又悔恨不已。 赤脚大夫战战兢兢地给姜玥珺用了药,一天一夜过去,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姜玥珺终于悠悠醒转了过来,赵梓墨将她紧紧地抱入了怀中。 “对不起,来仪,我不应该将你带来丹州。我以为自己能一辈子保护你,再也不让你受到半点伤害,可是我错了。 若不是因为我的自私,你也不会差点就死了。我想明白了,只要你能好好活着,即使这辈子不能与你在一起,我也认了。来仪,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咳、咳、咳,什么死啊活的,说什么呢。你先放开我,我喘不过气了。” 赵梓墨并没有听她的话放开她,反而抱得更紧了。 “来仪,我已经安排好了,他们拼死也会护着你离开这的。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赵晨希,你要做什么?” “丹州城已经保不住了,我与怀王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如今他有危险,我不得不去救他。你听话,跟他们走。若是这次我能不死,就是找遍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去找你的。” “不,等等,你先把话说清楚,发生什么事了?其他人呢?” “来仪,你现在刚好一点,这些事情不是你该管的。你” “不,我有办法,有办法你先告诉我,是不是丹州城已经被攻破了?” “来仪” “快说啊。” 姜玥珺加大音量,对赵梓墨吼了一句。可她吼完这一句,就一阵剧烈咳嗽,屋外的素竹和苏妈妈就想冲进去,赵梓墨的人将她们给拦住了。 屋内赵梓墨忙轻轻帮她拍了拍后背,等她的咳嗽好了一点才说道:“来仪,大夫说你不宜太过激动,你别激动,我说。 大宣带兵的人是楚迦南,他带着十万人将丹州城围了半个月才开始攻城,今天是他们攻城的第五天,我怕怀王他们就要守不住了。” “我知道了,你听我说。你把我挟持为人质,押到楚迦南面前去,让他放你进城。”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能再拿你为人质。” “你听我说完嘛,攻城的人既然是楚迦南带领的,只要看见我在你们手上,他就不会让人再继续攻城的。他” “为什么?你和他之间” “现在来不及解释了,你先把我押去再说。” “可是” “别说那么多了,快走吧。” “” 令楚迦南没想到的是守城的怀王这么厉害,被他们围困了半个月了,还有如此强的意志力,他们连续攻了五天还是没有拿下丹州城。 当听人禀报,说有个大靖的人挟持了一个姑娘要见自己时,楚迦南狠狠地瞪了来报信的人一眼。 那人委屈的不行,只好说:“大将军,那人说那个姑娘姓姜,是将军您的朋友,一定要您亲自去见他,否则他就杀了那姜姑娘。” “你说她姓什么?” “说她姓姜,在家行二。” “怎么不早说,人呢,在哪?” “” 此时大宣的士兵已攻到城墙底下了,云梯也已搭起,城墙上周定宣等人都已作好了战死的准备。 楚迦南让副将留下来指挥,自己则是来到后军,发现那个手持刀剑的人正是此前在京城有过一面之缘的楚靖西。当时大家还开玩笑说两人都姓楚,会不会五百年前是一家。 “楚将军,看看此人是谁。赶紧让人停止攻城,否则我立马杀了她。” 楚迦南闻言往他手里的姑娘脸上看过去,姑娘脸色苍白、双手被缚,嘴里也被塞着布条。第一遍的时候楚迦南怕自己看错了,再一仔细打量,才终于确认他手里抓着的人真的是姜玥珺。楚迦南心里紧张不已,不过不愧是有名的大将军,面上一丝担忧的情绪都未显露。(。) 0107、小人行径 “这不是楚公子吗?楚公子这是干什么?你随随便便抓个什么人就想让本将军停止攻城,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是吗?原来楚将军不认识我手里的这位姑娘,那看来是上天注定要亡我们了,谁叫我抓来为人质的人对楚将军一点用都没有呢。 既然这样,反正都是一死,我就让她陪我一块死好了。为了抓她,可是费了我不少心力。能让她陪我一块死,我也算不冤了。” 赵梓墨一边说一边推着姜玥珺往前走,大宣的士兵没有得到楚迦南的命令,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楚迦南一边与赵梓墨说话,一边脑海里想了好几个抢人的方法又都被他否决了。赵梓墨也不再与楚迦南说话,只管押着姜玥珺往前走,他们这里的情形自然所有人都看见了。 实际上赵梓墨并不像面上说的那么轻松,见挟持姜玥珺不管用,正要拿下抵在姜玥珺脖子上的剑时,姜玥珺却将自己的脖子主动往他手里的剑送过去两分。 剑上立马就见了血,而姜玥珺也有点摇摇晃晃,站立不稳了。因她嘴里塞着布条,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城墙上的周定宣看见此情形也是紧张的不行,他不知道底下的赵梓墨将一个姑娘挟持为人质有什么用,不过他知道赵梓墨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所以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帮着守城的凌福、齐渊程等人看见被挟持的人是姜玥珺时,都忘记了要守城了。也忘记了要躲着城下射来的箭,一个个站了起来想下去将她抢回来,被周定宣拉住。 城墙下的进攻越发猛烈,可是城上守城的人似乎都有了信心,刚被打下去的士气又高涨了回来,也是死命守城。 楚迦南看了一眼场中局势对赵梓墨说道:“楚公子堂堂七尺男儿,如今却拿个女人为人质,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哎,没办法,谁叫我不像你楚大将军如此威风,手底下有数十万人呢,如今也只能使使这小人的招式了。再说一遍,赶紧下令停止攻城,否则我立马杀了她。” 说话的这会功夫,赵梓墨只觉得自己握着剑的手,已经要发抖了。‘手里这人可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来仪啊,自己怎么能拿她为人质呢?更何况她现在还病得不轻。’可是又不能让楚迦南看出破绽来,只能强忍着不让自己去看姜玥珺。 姜玥珺知道赵梓墨心里不忍,她嘴里塞着布条,不能安慰他。只能趁人不注意,用被反绑着的手肘碰了碰赵梓墨,让他不必觉得内疚。 赵梓墨知道她的意思,又看她的脸色越来越潮红。只能再次狠下心来,将手里的剑再往她的脖子上送了送。 楚迦南看到姜玥珺身前已经一片血红了,终于不再死扛,“住手,好,只要你不再伤害她,你想谈什么都好说。” “还是楚将军痛快,让你的兵后退五里,让我们进去。” “好。” 楚迦南考虑了大约一刻钟,才答应下来,下令停止攻城并往后退出五里。对此他身边的几个副将都很是不解。 “将军,我们马上就要拿下丹州城了,您为什么要在此时下令停止攻城?” “你们知道他手里的人是谁吗?那是姜家的二小姐。” “姜家二小姐又怎么了?” “她要是出了事传令下去,停止攻城往后退。” “将军三思啊,这个时候停止攻城,一旦给他们有了可趁之机,再想围城可就难了。” “少废话,出了事,本将军担着,服从军令。” “是,服从军令,停止攻城往后退。” 副将一声令下,大宣所有的士兵往后退,将将在与城墙五里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所有的士兵退了后,赵梓墨押着姜玥珺来到城门处,周定宣忙让人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 城墙上的守军见大宣士兵真的停止了攻城,忙打开了城门让赵梓墨进去。同时纷纷看向赵梓墨手里的女子,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能让堂堂的大将军楚迦南如此轻易就下令停止了攻城。 楚迦南让副将随时注意城墙上的情况,自己则是回了帐营,给后面压阵的皇帝赵梓榆写信报告这边的情况了。 城门一关上,赵梓墨手里的姜玥珺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了赵梓墨的怀里。赵梓墨抱着她一路跑了回去,让人赶紧去请了大夫来。大夫来到的同时,周定宣也到了。 “大夫,快,快救她。” “稍安,让我给她看看,你们先出去。” 刚才的事情城里的人都听说了,他们都知道现在对丹州城来说眼前这个女子不容出一点差错,所以一听说楚公子要请大夫给她看病,从来不曾在众人面前展示过医术的李淳佳亲自给她看起了病。 此刻大家也没精力心情询问他怎么会医术的事了,赵梓墨不愿走,还是周定宣将着急不已的他给拉了出去。 “你是不是该给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她究竟是什么人?还有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丹州城了?不是让你别来了吗?” “你别管她是什么人,只要知道有她在手,大宣的官兵就不敢轻易进犯。楚迦南必定会亲派人向大宣皇帝禀告此事,在大宣皇帝有所回复之前,你可趁着这段时日好好想个办法,解了这丹州之围才是。” “既然她能让楚迦南忌讳,那我们” “王爷,拿她为人质实属逼不得已。若是大宣皇帝不管她的死活执意让人攻城,我们也还是输了,所以王爷不可太过将希望放在她的身上。” “” 赵梓榆接到楚迦南的加急信件时,正好姜思颐、杜若潇、蓝鸿羽等人都在。赵梓榆又一向不在他们面前有所隐瞒,以为楚迦南的信也是像以前的那样,是汇报军情的,遂让人当着众人的面宣读出来。 等信件读完,众人都有点不相信信的内容。‘姜玥珺怎么会被人掳到了这里?还被人挟持进了丹州城?’ 确认信里说的事情无误后,姜思颐再也没了任何心情,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要去救珺儿,赵梓榆忙让人将他拦下。 “皇上” “你先冷静一下,信里不是说了吗?他们只是拿二小姐作威胁,二小姐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可是” “你放心吧,朕不会让她有事的,她可是朕未来的皇后。” “您说什么?” 赵梓榆的话让一众人等惊呆了,他们迫切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奈何赵梓榆并不打算与他们多做解释,直接吩咐大军连夜开拔,去与楚迦南汇合。 且不说他们在城外商量事情该怎么办,只说城里,姜玥珺自进了丹州城后,就一直高烧不退。这几天来总是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病了好几天才稍微好点。 “是这样的” 赵梓墨正与周定宣还有其他人说着事情始末时,凌福与齐渊程从屋外进来,未发一言一齐向他发难,三人就在房间里打了起来。众人被这一变故弄懵了,还是周定宣当先反应过来,加入了战团,打斗的双方这才停了手。(。) 0108、得知真相 “凌福,你们要干什么?” “那是小姐啊,他竟敢伤害小姐。” “小姐?什么小姐?你们在说什么?那个姜家的二小姐吗?你们认识她?” “是。” “她是谁?” “她”凌福说到此处,看了一眼屋内的人。周定宣让其他人先下去,本想让赵梓墨也出去,可赵梓墨非但不出去,反而坐了下来,周定宣只得随他去了。 “说吧,她究竟是谁?” “她是小姐啊,是您的亲妹妹,她” “你在胡说什么?本王的妹妹” 周定宣与赵梓墨一起看向凌福,眼里满是不信。赵梓墨虽然从姜玥珺那听说了她的身世,可姜玥珺并没有告诉他凌家当年的那个男孩就是现在的周定宣。 “王爷,奴才没胡说,她确实是您的妹妹。奴才等人之所以会来投奔您,就是因为小姐知道了您的下落,告诉奴才的,您确实是我们的小主子没错。” “究竟怎么回事?” “” 凌福这才将事情的始末全告诉了周定宣,周定宣不信。凌福从身上拿出半块玉佩,与周定宣身上的正好是一对。 仅凭一块玉佩,周定宣根本就不信。而赵梓墨此时也终于明白了姜玥珺为什么会那么容易就答应自己和师傅,愿意随他们一起来丹州。 他也告诉周定宣说凌福等人说的没错,可饶是这样,周定宣还是有点难以相信。丢下凌福等人,来到姜玥珺住的地方,他想亲自问问姜玥珺。他到的时候正好姜玥珺今天病好了一点,让周定宣派来伺候自己的丫鬟扶着在院子里走走。 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病态的女子,凌福的话又在耳边萦绕。‘小姐不肯让奴才等人告诉少爷您的身份,她说您自小就是在大靖皇宫中长大,生恩不如养恩大。 凌家虽然生了您,却没有养过您。凌家的那些冤屈也不应该由少爷您来承担,那些事她来做就好,就让您永远也不要知道自己的身世。’ 凌福还说若不是因为这次姜玥珺被赵梓墨掳来了这里,路上差点病死了,又差点被赵梓墨的剑给抹了脖子,他们也不会将此事告诉自己。 ‘小姐一直不肯告诉他们究竟她是如何让王应钦自行承认当年他所做过的事的,又是如何让皇帝让人去查凌家与齐家当年的案子的,可是他们都知道小姐肯定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苏妈妈说小姐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能游遍天下的山山水水,可是自从凌家的事情解决后她却再也没提过此事。’ “你们都出去。” 周定宣让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出去,姜玥珺看着他的脸色,猜他可能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你” “你” 周定宣本来是有很多话要问她的,可是此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凌福说你是我的妹妹。” “是,我是你的妹妹。你叫凌瑾风,我叫凌晗语。”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哥哥不必将凌福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你与大宣的皇帝有什么关系?” “?” “若非如此,楚迦南怎么会因为你而下令停止攻城。” “哥哥真不愧是聪明人,难怪大靖能与大宣旗鼓相当。” 姜玥珺与赵梓榆之间的关系,除了赵梓栎与楚迦南,就连姜思颐都不知道。凌家与王应钦的事情让两人开始有接触,只不过当时他们是相互合作的关系。 后来又因刘宁筱的事、楚婉蓉的事、寻芳阁的事、育婴堂的事,还有慧灵公主与蓝鸿羽之间的事,赵梓榆越来越觉得姜玥珺与当年凌老先生的独女凌晗语相像,虽然他不知道那是因为姜玥珺来自后世的原因。 赵梓榆要将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并将他的想法明确告诉了姜玥珺。此事赵梓栎也知道,所以才会在出使大靖的时候收到姜玥珺的信时,回了她如你所愿四个字。 楚迦南会知道,还是当年他向皇帝建议整改军中某些规令,还有训练兵士的方式、方法等,赵梓榆问他这些新颖的想法都是哪来的。 楚迦南见瞒不住皇帝,只好实话实说,说是姜家的二小姐告诉他的。自此赵梓榆、楚迦南、姜玥珺三人就会经常探讨军中实务,楚迦南自然也就知道了赵梓榆与姜玥珺之间的关系。 至于那次姜玥珺进宫,赵梓榆表现的很失望,那是他故意的。在没有天下一统之前,他不想让人知道姜玥珺的事,就是怕有人会用她来威胁自己。 “那你?”姜玥珺很自然地叫周定宣为哥哥,周定宣却是觉得妹妹有点叫不出口。 “此事说来话长了,等以后有机会的话再告诉哥哥。我们还是先说说目前吧,哥哥你现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打算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我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大靖的皇子,为了大靖的子民保家卫国,即使是死也在所不惜。可是现在你们告诉我,我根本就不是大靖的人,我” “我知道,不管是谁遇到这种事情都很难接受。” 兄妹俩都沉默了下来,良久之后,周定宣才语音有点哽咽地开口说道:“还记得我有一次生病,父皇在我床边守了几天几夜未合眼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援军会迟迟不来,原来竟是因为这样。” “哥哥。” “我自己死不足惜,只是对不起那些一直跟着我的兄弟们,还有这城里的百姓,他们” “也就是说,即使哥哥你现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了大靖的皇帝一直都只是把你当做一枚棋子,可你还是不会背叛他向大宣投降,对吗?” “是,就像你说的,生恩不如养恩大,要不是他把我养大,现在” “可是哥哥,你若是不投降,大宣的皇帝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你不必担心,丹州城被围困了半个月,他们也没把我们拿下。现在你又在城里,大宣皇帝如果真的顾忌你的死活,他就不会让人攻城的。只要再过个几天,就到了大雪的天气了,到时候” 周定宣想到的问题,赵梓榆自然也想到了。所以在他亲率的大军与楚迦南的大军汇合的第二天,他就又让人攻城,并且严令速战速决。 姜玥珺想让周定宣将她押到城墙上去,可是周定宣怎么也不肯,还让人将她关在房间不许她出门。姜玥珺急得不行,可那些守门的人不管她怎么说就是不让她出去。 这次攻城,用了一天时间还是没有拿下。似乎是老天爷也在帮周定宣,因为一年一度的大雪天气竟然提前就来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地面上就已经是厚厚的一层。 雪越下越大,很快就遮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而守城的人因为站在城墙上,占了地势高的优势。眼看他们这边的兵士死伤太过厉害,楚迦南只好下令停止攻城。(。) 0109、有好有坏 他们一来是没有料到周定宣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被围困了半个月,仅仅依靠城里的老弱妇残还能顽强守城好几天,导致他们没有作好充足的准备应付这种大雪天气。 二来是没想到姜玥珺会被人从京城劫到了丹州城里,在没有得到皇帝的确信之前,楚迦南不敢让她有丝毫损伤,所以也就耽误了几天时间。 三天三夜过去了,可这雪还是未有一丝要停的迹象。大雪纷飞,不管是对城外的人,还是城内的人来说都有好有坏。 城外的人觉得这场雪要是再下个四五天,不用他们动手,城内的人就得饿死。但这样一来他们这边也得冻死、冻伤不少人。再有,若是再不走,一旦道路全部被冰雪封了,他们想走也难了。 城内的人觉得这场大雪让大宣的士兵不能攻城,他们的衣物也能保证他们不被冻死,但粮食撑不了几天,有些老百姓家里已经彻底断粮了。 又过了两天,大雪还是没有停下,赵梓榆派人送了封信给周定宣。说他可以撤兵,但他们要把姜玥珺放了。 结果如他们所料,周定宣不肯放了姜玥珺。不过有回信说姜玥珺是他们的贵人,不会让她受委屈。姜思颐不肯走,赵梓榆以皇命压着他,他才不得不遵旨和其他人一起走了。 赵梓榆说的没错,姜玥珺现在是他们的护身符,他们不会把她怎么样的。姜思颐暗暗发誓,等开春后,他一定要亲率大军扫平丹州,甚至是整个大靖,接回姜玥珺。 赵梓榆虽然走了,可还是留了一部分人守在城外。阻止有人往城内运送粮草,也阻止城内的人向外求援。 城外大宣的军队终于撤了,周定宣深深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赵梓榆会不顾兵士的死活,一定要拿下丹州城才肯罢休呢。 得益于这场大雪,让周定宣他们有了暂时活下去的资本。现在最需要解决的是吃饭问题,大靖的人是靠不住了,只能自己想办法。 这时候就得说说姜玥珺的先见之明了,他们还在京城的时候,听说丹州城被困了,立马想到了粮食问题。于是亲自写了封信,让赵梓墨的人将信送到了刘宁筱的手上。 刘宁筱收到她的信后立马放下手头上所有的事情,带着赵梓墨留下来的人去了青城山下的庄子上。 这些年庄子上的农户每年交的租子刘宁筱都没动,全放在了新建的仓库里。姜玥珺回姜家之前说过每年都要留有一部分的粮食,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现在还真用上了。 运粮的人日夜不停赶路,终于在大宣军队撤走五天后到了丹州城外,与早先就一直在等着他们到来的苏妈妈、素竹等人汇合后,趁着守备松懈找了个机会偷偷地进了城。此事说起来简单,可内中的辛苦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丹州城内众人看着被运送进来的粮食,大多数人并不知道此事是姜玥珺的功劳,只知道带头的人是怀王的师傅卫天泽,自然就算到了周定宣的头上。有了这批粮食,足够他们生活一阵子了。 说回刘宁筱,她等运粮的人全部走了之后,在将将要关城门的那一刻才进城。回到家后发现王元宁正在家里等着她,王元宁直言问刘宁筱是不是知道姜玥珺被谁掳走了。 刘宁筱与王元宁成亲后,除了庄子上曾经有个叫楚靖西的人和她们共同生活过两年多没告诉丈夫外,其他关于姜玥珺的所有事都告诉了王元宁,王元宁也终于知道了姜玥珺在刘宁筱心中的地位。 “我怎么会知道?” “你若是不知道,现在还会这么平静地坐在这与我说话吗?” “” 当王元宁听说刘宁筱带人去庄子上运送了一批粮食去丹州城后,有心想说她几句又舍不得。此事若是被人知道了,他们家只怕是灭顶之灾。 可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多责怪她也没用了。于是王元宁当机立断,让刘宁筱连夜收拾包袱,他们要赶紧离开京城。 刘宁筱虽然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可她并不后悔。要没有姜玥珺,也许现在就没有她了。即使再来一遍,她还是会这么做,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丈夫。没想到王元宁反而安慰她,说她做的对。 幸好因为王元宁与国舅府一向不太对付,王应徐不想两边为难。在王元宁成亲后,带着夫人和小儿子回老家了。现在京城就只有王元宁和刘宁筱在,两人要离开就省了很多麻烦。 王元宁告诉家里的下人说他要陪着大少奶奶去探望一下她的师傅元音师太,他们走后,家里要闭门谢客。 静秋因为嫁给了刘宁筱陪嫁的一个管事,已经没有在刘宁筱这里当差了。至于王家其他的下人,大家都只知道现在的这个少奶奶是刘家的六小姐刘舞筱,乃是慧静庵元音师太的弟子,所以对王元宁的话没有产生半丝怀疑。 出京城的时候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走的甚是悠闲。等出了城,才加快脚步。不能回老家也不能去庄子上,想了想,两人决定去丹州城找姜玥珺。 等他们到丹州城的时候已是大年三十了,因为今天是除夕,又是风雪交加的天气,负责围困丹州城的大宣士兵以为他们两个也是原丹州城的百姓,问也没多问就放了他们过去。 而城墙上守城的人和大宣士兵一样,都想当然的将他们当成普通百姓了,见他们过来立马就开了城门让他们进去。 要说他们俩还真是幸运,从十月十五这天大宣军队撤兵开始,到今天为止,两个半月的时间,当初在周定宣所率的军队攻占丹州城时,大部分百姓都逃走了。如今见两国不打仗了,逃走的百姓们纷纷又回来了。 外围的大宣士兵本来是拦着他们不让进去的,城里没吃没喝的,进去也是死。可是百姓们都说因为两国打仗,他们流离失所。 在逃难的路上,每天都有人病死、饿死、冻死。现在不打仗了,他们自然是能回家的尽量回家。与其死在异乡,还不如回来死在家乡。 只要有战乱,苦的永远都是百姓。在征得楚迦南的同意后,大宣士兵们很快就放了他们过去。城内的周定宣得知有百姓回来的消息,也是立马下令让人打开城门接了他们进去。 陆续回来的老百姓让城里本来就比较紧张的粮食消耗的更快,楚迦南派人送了一些进来。饶是这样,每天还是有人被饿死。 姜玥珺每次听到这些,心里就很不好受。可是她也知道赵梓榆是绝对不会给周定宣他们活路的,明年开春,就是他们这些人的死期,所以这段时间她一直在为开春的最后一仗做着准备,也就没有那么多精力与时间用来伤心。(。) 0110、炸药 刘宁筱和王元宁一进城里,就到处询问有没有人知道一个叫楚靖西的人在哪。二人原本也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的有人知道,给他们指了路。 等两人来到地方时,却被拦在了门口。幸好当时有个去庄子上运粮的人认识刘宁筱,他正好要出门办事,看见她在门外,立马将她和王元宁带了进去。 姜玥珺听说他们两人也来了丹州城,而且现在就在赵梓墨暂住的地方时,将手里的东西一扔,提着裙子就往外跑,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姜玥珺到的时候,刘宁筱和王元宁刚刚梳洗好。从京城来到丹州,这一路上两人可没少吃苦头。看见他们,姜玥珺非常激动,几步向前,拉住了刘宁筱的手。 “刘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来仪妹妹,你这是?” 不怪刘宁筱惊讶,此时的姜玥珺脸上、手上不知从哪来沾来的灰,身上也是脏兮兮的。而刚才一路跑过来,头发也有点散乱。这个样子的她,着实让刘宁筱奇怪,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姜玥珺这么狼狈的时候。 “呵呵,没事,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你们怎么会在这?难道是因为粮食的事被人发现了?” “妹妹别担心,我们只是” 虽然刘宁筱说粮食的事情没人发现,他们只是未雨绸缪,在事发之前离开京城而已,姜玥珺还是觉得很对不起他们。王元宁和刘宁筱都让她别放在心上。 李淳佳本来是有事过来找赵梓墨,正好听到刘宁筱叫姜玥珺来仪妹妹,这才知道原来姜玥珺就是师傅很喜欢的那个小友。他并没有进去打扰里面叙旧的三人,而是转身出去了。 来年开春,大宣的大军兵分两路,一路去攻占大靖的城池了,只剩下少部分的人攻打丹州。 他们以为休战的这几个月,丹州城一直被围困。里面的人没吃没喝的,怎么也得饿死不少人,拿下丹州根本不费吃灰之力,可是他们料错了。 周定宣亲自站于城墙之上,城墙上守城官兵手里都不知拿了些什么东西,就在大宣士兵往前冲的时候,他一个简单的手势,所有守城之人将手里的东西一齐往城下扔。 扔下来的东西有的是落地之后开始爆炸,有的是在半空中就炸开了。虽然他们都是尽量往人少的地方扔,可爆炸的气浪还是让急冲的大宣士兵倒下去了一大片。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给惊住了,他们扔的东西是什么?是炸药吗?他们哪来的如此威力巨大的炸药的? 只是扔了一轮,就有成百上千的人受伤了,城墙上还堆了好多同样的炸药。若是再这样下去,不等他们攻到城墙根下,几万大军就要全军覆没了,楚迦南只得又一次让人鸣金收兵, 出兵不利,赵梓榆的营帐里,在座的众人脸上都不太好看。见他一脸的阴沉,谁都不敢先开口说话,还是赵梓榆先问了出来,大家这才接口讨论。 “他们哪来的如此威力巨大的炸药?” “也许是他们一直就有,只是到现在才拿出来?” “不可能,若是早先就有,怎么会等到现在才拿出来使用。” “丹州城这几个月不是一直被围了吗?听说每天都有人饿死,那这炸药是怎么做出来的?” “” “行了,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尽快弄清楚那些东西的来历,究竟是什么人做出来的。” “是。” 从赵梓榆的营帐离开后,楚迦南邀姜思颐去自己的营帐坐坐,姜思颐答应了。楚迦南将所有的人都打发了出去,才说道:“姜大人,令妹” “大将军不会是怀疑那些东西是珺儿做出来的吧。” “不错,我是怀疑此事是二小姐做的。不过姜大人不必担心,我并不会将自己的怀疑告诉皇上。” “大将军说笑了,即便你将此事告诉皇上,皇上也不会相信的。” “皇上相不相信我不知道,不过宁可错杀也不放过,想必姜大人也是很清楚的吧。” “是,大将军如果没什么事,先告辞了。” “姜大人慢走。” 姜思颐的营帐内,蓝鸿羽、还有听说姜玥珺被掳到了丹州,在外云游年前回到京城的周显宗年后也跟着来到了丹州,两人正在等着他回来。 不等姜思颐坐下,蓝鸿羽迫不及待地说了自己的担心:“你说此事会不会是臭丫头不,不可能,臭丫头怎么可能会制造炸药?即使她知道,她也不可能用炸药来对付我们?不会的,不会的。” 蓝鸿羽也不知道是想说服姜思颐还是说服他自己,嘴里一直说着不会、不会。姜思颐此刻心里也不愿承认此事会与姜玥珺有关,可是他又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反驳蓝鸿羽。 就像刚才在赵梓榆的营帐里大家所说的,若是城里早就有这些炸药,他们又怎么会一直等到这个时候才拿出来用?难道不是停战的这几个月才制作出来的吗? 听说这几个月就只有一些老百姓回了城,最早的也就姜玥珺和那个叫楚靖西的人进去了。至于大靖的人,早就自顾不暇了。再说如果是大靖有人懂得制造炸药,那现在两国的局面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姜思颐陷入沉思,蓝鸿羽见周显宗也是一副深思模样,忍不住上前晃了晃周显宗。 “你想什么呢?” “我我” “你什么你?” “以前在庄子上的时候有一次我们上到青城山上采草药,半途被几块大石头所阻,只能多绕一个多时辰,往别的地方走。 师妹说如果有颗手榴弹就好了,立马就能将那几块拦路的大石头炸个粉碎,如此我们就不用花费那么多时间绕路。” “?” “” 且不管大宣这边有人猜疑、有人确认,只说此时的丹州城里,姜玥珺的床前围了一大堆的人。 为了尽快解决两国战争的事情,姜玥珺违背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原则,那就是绝不能运用现代的东西伤害无辜,可是现在她竟然亲自造了那么多炸药出来。 一来是造炸药费了她不少的心力,还有她的病这段期间一直反反复复,未好得彻底,又加上心里为了那么多被炸死、炸伤的人难过。在听说大宣军队因为炸药一事暂时退兵之后,吐出几口血人就晕迷不醒了。 “你不是说她没事了吗?怎么还没醒过来呢?”赵梓墨抓着李淳佳不放。 “她耗损太大,身体承受不住才会昏迷不醒。你们就放心吧,只要不再让她受累,好好养着就行。我亲自守着,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可是” “怎么,还信不过我吗?” “不是,那我们先出去了。” 当屋里只剩下李淳佳后,姜玥珺缓缓睁开了眼睛。 “让谪仙公子替我撒谎,真是过意不去。” “姑娘不必觉得不好意思,我刚才所说也不算是撒谎。你的身体确实需要好好调养,不然” “嗯,我知道。”姜玥珺说完我知道三个字后,看了看窗外,‘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让我慢慢调养了。’(。) 0111、何去何从 其他地方频频传来捷报,可他们这反而久攻不下。??&bsp;&bsp;赵梓榆觉得即使是活捉了大靖的皇帝也不能消了他心里的怒气,只恨不能亲自披甲上阵,将周定宣大卸八块也不解恨。 在又连续几次攻城不下,反而死伤过半后,赵梓榆终于同意与周定宣和谈,派了楚迦南、姜思颐、杜若潇、周显宗等人进到丹州城。 而周定宣这边则主要以周定宣、赵梓墨两人,双方人马就城墙上说的几个问题进行深一步的探讨。周显宗一看见赵梓墨,差点就没忍住叫了出来,幸好他还记得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连续商谈了好几天,有些问题谈妥,有些问题还没解决,双方都不肯让步,只好暂时停了下来。 楚迦南与杜若潇先回去复命了,姜思颐、蓝鸿羽、周显宗三人留了下来,与周定宣、赵梓墨说起了被挟持为人质的姜玥珺。 “如今既然已经握手言和,王爷是不是也该让人放了家妹?” “姜大人所言甚是,只是此事只怕本王也做不了主。”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姜小姐乃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她的去留王爷确实做不了主。” 赵梓墨代替周定宣回了姜思颐的话,施施然地说道。此言一出,在场之人除了周定宣外其他几人都愣住了,一向情绪不外露的姜思颐也忍不住语音含了怒气。 “楚公子,话可要想清楚了再说。你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可不要侮辱家妹。” “呵呵,姜大人,我说的事可千真万确,当年我们俩交换信物的时候,在场可是有人能给我们在证的。” “怎么可能?臭丫头与你” “周公子,当年之事你最清楚,还望你实话实说,不要让我被人误会了才好。” 赵梓墨不等蓝鸿羽说完,打断了他的话,直接对着周显宗说道。被点名的周显宗觉得要是眼光能杀人的话,那么此刻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只怕早将自己大卸八块了。 “我我”这是周显宗支支吾吾的声音。 “师弟”这是怒气滚滚的姜思颐。 “周显宗”这是恨不得杀了他的蓝鸿羽。 “周大人”这是希望他能实话实说的周定宣。 “周公子”这是在场之人唯一觉得轻松的赵梓墨。 “我我” “师兄不用为难,实话实说就好。” 就在周显宗不知该如何回答在场之人的问题时,一道一听就知道是久病之人才有的声音响起,大家不一而同看向来人。 正是大家嘴中争论不休的姜玥珺带着丫鬟素竹来了,才几个月不见,姜思颐现姜玥珺瘦的有点不成人样了,每走一步都很是艰难的样子。 就在姜思颐起身要去扶姜玥珺的时候,赵梓墨快人一步抢先上前将她扶住,让她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来仪,你病刚刚好点,怎么到这来了?” 赵梓墨与周定宣原本以为今天可十拿九稳将姜思颐等人打走的,没想到姜玥珺会亲自来了,看来这事只怕是难了了。 “我要是再不来,周师兄岂不得被你们这些人给生吞活剥了。” “看你这话说的,周公子可是你的师兄,在场之人谁敢欺负他。” “少来,你们刚才一个个是如何欺负他的,我可听得一清二楚。” “” 在场之人都不说话了,姜玥珺心下笑了笑才接着说道:“楚靖西,你给我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未婚妻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可别败坏我的名声。” “看来仪说的,我这怎么是败坏你的名声呢,当年你可是收过我的传家玉佩为定情信物的。” “那玉佩不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吗?当初你可没说那是定情信物哦。周师兄,当年你也是知道的对吧。” “是,当初楚公子送给师妹玉佩的时候是说的生日礼物。” “哼,周公子他并没有在场,只是事后你与他说的。” “那他也就不能证明那块玉佩是定情信物了呀。” “来仪,你” “我什么我。” “好,就算那玉佩不算,那从大宣京城到丹州,我们一路上可都是形影不离得。你在丹州城又呆了这么久,按照你们大宣的说法,你被我这个男子挟持了这么久,就算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怎么着也得嫁给我吧。” “呵,你以为我会在意别人说什么。” “你是可以不在意,那他呢?” 赵梓墨说道此处,手指向姜思颐。“姜家在大宣可是有名的人家,你在京城被人掳走的事,整个大宣都知道了,这次总不能再像几年前你失踪的那次吧。” 赵梓墨的话让姜玥珺沉默了下来,是啊,她可以不在乎别人说什么,那姜家呢? “等等,你们究竟在说什么?什么玉佩?还有臭丫头你和他早就认识吗?” “是,当年我失忆了,和刘家姐姐在庄子上住的时候救了受伤的楚公子,楚公子在庄子上也住了两年多。刘家姐姐将三月二十四那天当做我的生辰,楚公子送了我一块玉佩为生日礼物。” “原来是这样,楚公子,你也太无耻了点吧,一个生日礼物竟然说是定情信物。” “” “楚靖西,咳、咳、咳。”姜玥珺话未说完,突然咳嗽了起来,屋里的众人都想上前给她拍拍背,最后还是会医术的蓝鸿羽上前,给她把起了脉。 “臭丫头,你” 姜玥珺偷偷握了握蓝鸿羽的手,对他点了点头,笑了笑,表示自己知道。 “怎么样,鸿羽,珺儿没事吧。” “没事,咳、哥,别担心,咳” “珺儿,你先别说话。鸿羽,珺儿到底怎么样了?” “没事,就是有点受凉了,吃几服药就好。” “真的没事吗?” “我的医术你还信不过吗?” “” “哥,都说了别担心、别担心,你看你,好好的一个儿郎,整天皱着个眉头,这么一张英俊的脸都不英俊了。” “珺儿” “呵呵,笑一笑嘛,你看现在也不打仗了,多好啊。” “珺儿说的不错,现在不打仗了,确实是大好事,我们回家。” “嗯,哥,我跟你们回去。” “不行。” “不行。”这是赵梓墨与周定宣共同反对的声音。 “你们凭什么说不行?” “就凭她是我的亲生妹妹。” 在刚得知大宣那边派来和谈的人中有姜思颐时,周定宣与赵梓墨就一直在商量如何能让姜玥珺留下的方法。起初是说好以她是赵梓墨未过门的妻子为由,谁知姜玥珺会来了,而且亲自将此事给否了,周定宣只得以兄长的名义阻拦她回去大宣。 “王爷。” “什么亲生妹妹?” 两人相认这么久,周定宣还是第一次叫姜玥珺妹妹。他不管别人,只对着姜玥珺说道:“妹妹,你不能跟他们回去,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回去的。” “王爷,不,哥,你听我说,我” “等等,等等,什么亲生妹妹,臭丫头,你怎么叫他哥哥?” “她是我亲生的妹妹,叫我哥哥有什么问题吗?” “你说什么呢?她是姜家的女儿,怎么是你的妹妹?” “鸿羽,是真的,我,咳、咳、咳。”姜玥珺站起身,突然眼前一黑,人差点又晕了过去,幸好被周定宣伸手拉住。 “妹妹。” “小姐。” “珺儿。” “来仪。” “臭丫头。” “师妹。” “”(。) 0112、李淳佳 姜玥珺被强制休养,不许再管其他的事。() | (八)姜玥珺也确实是觉得自己很累,回来后就一直在睡。等她再次醒过来时,床头坐着李淳佳正在给她把脉,素竹守候在一旁。 “又让公子费心为我看病了,真是不好意思。” “我一再嘱咐你不可再过劳神,可你一点也没听进去。” “对不起啊,我” “你” “什么?” “你心里担心的事,我不会让它们生的。你什么都不要管,安心养病即可。” “?” “你是悟净大师的朋友,可曾听过他有个徒弟?” “曾听大师说过,难道你就是” “是。” “” 姜玥珺真的觉得这个世界太玄幻了,凡是她身边的人,不管出现的早还是晚,都或多或少总与自己有那么一丝关系。 早先那些人就不说了,就说这个最晚出现的李淳佳。姜玥珺是妙音师太看好的慧静庵的第三代传人,而李淳佳就是悟净看好的传音寺的第三代传人。 他的名字姜玥珺在这之前一直都没有听说过,只知道悟净大师有个非常得意的弟子,而且是早就言明今后的传音寺由这个弟子继承。 姜玥珺也曾问过那个弟子是什么人,悟净、妙音等人只说时机到了,她自然就会知道,如今看来还真的是时机到了。 李淳佳细细交代了一番,让姜玥珺什么都别管,后面的事情自有他去处理,姜玥珺答应了。她只觉得老天爷真是待自己太好了,甚至在想她究竟做了什么好事,总是派出各种各样的人在她有难的时候来帮她。 李淳佳走了之后,姜玥珺让素竹扶自己起来靠在床头,忍不住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素竹,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天大的好事,所以老天爷让我重来的这辈子才会过得这么幸福、这么好啊?” “小姐,您说什么呢?奴婢怎么听不明白,什么上辈子、这辈子。” “没什么,素竹,我睡了多久了?” “三天了,几位公子急坏了,都在这守着您。听说皇上又派了人来,才去商谈大事去了。” “哦,这几天有生什么事吗?” “听说王爷和皇上终于达成了协议,皇上保证不会干涉王爷他们的去留,并且会善待愿意归附的大靖士兵和百姓,而王爷则是告诉皇上如何制造炸药。” “太好了,只是这样一来,我们恐怕是幸好刘姐姐和王公子已经离开丹州了,不用担心他们会受到牵连。 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素竹,这些年你一直跟着我,也没能和你爹好好团聚,你” “小姐,您今天是怎么了?我们不是说好的吗?这辈子您在哪,奴婢就在哪。奴婢绝对不会离开您的,您要是再将奴婢扔下,奴婢就死给您看。” “说什么呢,什么死啊死的,长本事了啊,都敢威胁我了。” “小姐。” “好好好,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你别哭啊。” “小姐,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呢?真正会造炸药的人是您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再说不管是大少爷还是王爷,他们肯定会有办法的。还有刚才李公子也说,他绝对不会让我们担心的事情生,我们” “素竹,虽然没多少人知道,可是怀疑的人却不少,哥哥所知道的又有限。你想,如果你是大宣皇帝,而且是一个野心勃勃,想要一统天下的皇帝,知道有人能造出这些炸药来,你会怎么办?” “奴婢会想方设法将此人牢牢地控制在手里,让她替我造出更多、威力更大的炸药来。” “没错,那如果你是其他国家的统治者呢?” “也会想要将她抓在手里。” “嗯,你再想想,要是大家都抓不到我,他们会怎么做?” “宁可错杀不肯放过,自己不能控制住她,也绝对不能让她落入其他人的手中。” “是。” “小姐说的没错,太危险了,我们还是早点走吧。就算是您答应妙音师太执掌慧静庵,一辈子不嫁人也比今后每天被人追杀来得强,奴婢这就去安排。” “哪有那么急的,现在他们刚刚和谈,只怕一时还顾不到我。素竹,大少爷他们还在城里吗?” “在。” “嗯,你去告诉大少爷,就说我已经好多了,让他今天晚上把蓝公子、周公子一起叫来我这。另外再去与哥哥、楚公子、李公子也说一声。” “是。” 虽然李淳佳说后面的事情他会安排好,让姜玥珺不要担心。可她知道的事情要比李淳佳多一些,所以她并不准备听从李淳佳的安排。 因为就算是周定宣说亲口承认那些炸药是他让人做出来的,姜玥珺知道赵梓榆是不会相信的。 当年凌老先生临终前派人送给赵齐的,由凌晗语所著的书,有几本就有记录炸药的。只是上面的记载非常简单,赵齐秘密让人研制了好久都没成功。后来赵齐去世,赵梓榆当了皇帝,这项研究并没有停止,只是成效不大。 听说姜玥珺能大概看得懂凌晗语所著的书,赵梓榆特意让赵梓栎派人将姜玥珺接去晟王府,让姜玥珺看了一下上面的记载。 姜玥珺第一次看到那几本书的时候,心里是非常激动的,只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而已。她很想问问这些书是哪来的,可还是忍住了,告诉他们说自己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赵梓榆和赵梓栎也不能确定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所以自那之后姜玥珺的身边总是有些武功高强的暗卫在监视着她。 那天晚上当姜思颐一说蓝鸿羽被逼与人相亲,姜玥珺立马从凳子上摔在地上,让姜思颐和蓝鸿羽都误会她是喜欢蓝鸿羽,而姜玥珺却在心里腹诽姜家暗卫该下岗了,那次用红豆打她的人就是赵梓榆。白天他听到了姜玥珺与楚婉蓉的一番话,晚上又听说姜玥珺被禁足,就想亲自去问问她是怎么回事。 因为他觉得姜思颐不想让别人去打扰她,而只找个禁足的理由实在是太拙劣了。没想到他那么晚过去,姜玥珺竟然还在与姜思颐、蓝鸿羽两人相谈甚欢。赵梓榆一时不爽,就随手从荷包里拿出几颗红豆,打在了姜玥珺的脚腕上。(。) 0113、还不了的人情 周定宣用炸药阻止了大宣军队的攻城,逼得赵梓榆不得不答应和谈。那赵梓榆肯定就能确定幕后能造炸药的人是她姜玥珺,也就知道了当初自己说看不懂书上记载的东西是骗他的。 就算最终他还是统一了天下,可在丹州城、在周定宣这里,史书的记载上也只是说他与周定宣是战和,而不是战胜。 姜玥珺能想象得到赵梓榆心里的恼怒,他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这也是赵梓榆肯同意和谈的原因之一。 姜玥珺知道怎么造炸药,那凌晗语所著的那些书,关于其他方面的,她肯定也知道。只要有她在手,那些东西何愁造不出来。 姜玥珺觉得赵梓榆肯定在想若是他不答应和谈,周定宣和他来个鱼死网破,在丹州被破之前将姜玥珺杀了,那他岂不是亏大了。 不得不说姜玥珺还是挺了解赵梓榆的,因为赵梓榆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虽然丹州最终是战和了,可也印证了姜玥珺确实能看得懂凌晗语所留下来的书籍。 赵梓榆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姜玥珺抓在自己的手里,她不愿意也由不得她。趁着这几天和谈的机会,赵梓榆另外派了一批人暗中进到丹州城,寻找姜玥珺。 他给他们下的死命令是,一旦找到姜玥珺,立马将她带回京城。若遇到抵抗,不介意他们用些强硬手段,但绝对不能伤害她的性命。 姜玥珺本是打算与大家最后再聚一聚,可惜素竹回来说赵梓榆亲自来了,大家都在忙着,只怕今天来不了。姜玥珺只觉得心里满是遗憾。既然天意如此,她也只能带着遗憾离开了。 第二天,夜色将近的时候赵梓榆在城中最大的酒楼设宴款待周定宣、赵梓墨等人。姜思颐、蓝鸿羽、杜若潇、还有周显宗都被要求去作陪。 赵梓墨本是不想去的,可是赵梓榆指名道姓让他也去。为了不让周定宣为难,赵梓墨只得一块去了。 姜玥珺一直派人盯着他们的动静,得知他们酒喝得正酣,知道现在是走的最好的时机了。 素竹进来说一切都已准备好,姜玥珺点了点头。看了看这个住了几个月的地方,才与素竹出了院子。 她们两人好不容易才混出了城,与比她们早一步出了城,在城外等着的凌福、齐渊程等人汇合后,立即快马加鞭往慧静庵总部所在的大茂山而去。 就在她们走了没多久,好几批黑衣人趁着夜色几乎是同时进到她住的院子,刚一打照面,就打了起来。要是姜玥珺再晚走一会,肯定就被他们抓个正着。 黑衣人打了一阵,才发现他们要找的人不在房里。忙各自散开,报信的报信,追的追。这边动静这么大,所有人自然都知道出事了。大家也顾不得避嫌,都追了去。 天微微亮的时候,载着姜玥珺的马车终于到了位处两国边境的大茂山脚底下了。可是就在此时,后面有马蹄声不断传来。护送的凌福和齐渊程催马来到马车前,素竹扶着姜玥珺下了马车。 “小姐有人追来了,你们先上山,我们留下来阻挡一阵。” “不,听声音来了不少人,光凭你们几个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我” “小姐,奴才等人决不能让您被他们抓回去,素竹带着小姐上山。” “不,我不能丢下你们先走。” “小姐,您对凌家、齐家的大恩,奴才等人一直没有机会报答,如今终于有机会了,您就听我们的吧。素竹,快带着小姐走啊。” 素竹含泪看了看凌福,轻轻叫了声爹。强行带着姜玥珺上山,姜玥珺因为病还未好全,没有素竹的力气大,被素竹拉着往山上走。 “素竹,快放开我,你不听我的话了吗?” “小姐,就算是您生气,奴婢也绝对不能让您被他们抓回去。我们马上就要到慧静庵了,只要到了慧静庵,他们就再也不敢对您怎么样。” “素竹,你听我说,不管被谁抓回去,他们都不会杀我的。可是如果没抓到我,福叔和齐叔他们肯定都会活不成了。 如果他们为了我死了,你以为我在慧静庵里还能安安稳稳地过下去吗?我会一辈子都心内难安,与其这样,我还不如被他们抓回去呢。我那么聪明,即使被他们抓回去,以后肯定有办法再逃出来的,你不相信我吗?” “不,不是这样的。奴婢相信小姐,可奴婢还是不能让您被他们抓回去。” “素竹。” 素竹见姜玥珺走路都有点困难了,不理她的话,就要蹲下来将她背起来。姜玥珺心下一狠,从自己头上取下玉钗,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素竹,快带我回去,否则我就死在你面前。” “小姐,奴婢求您了,您就与奴婢走吧。奴婢一定要将您平安送到妙音师太的手上。您要是自杀,奴婢也不活了。”素竹一边哭一边也从自己头上拔了根钗子抵在自己脖子上。 “素竹,这么多年你一直跟在我身边,你知道的,我最怕的就是别人为了我死了。因为那是我怎么也尝还不了的人情。我要是欠了别人的命,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难道你想看到一个整天因为内疚而被病痛折磨的我吗?” “我” “素竹,你不是一直说我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姐吗?你之所以说我好,不就是因为我把所有人的命都看得与我自己的命一样重要吗?我怎么能因为自己就不顾你们的命呢?那样的我你还会认为是最好的小姐吗?” “小姐。” “素竹,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想方设法让自己好好活下去。绝不会轻易让自己死的,好不好?” “好。” 素竹终于被姜玥珺说服,在慧静庵的门前又把姜玥珺带下了山。等他们从山上下来时,凌福、齐渊程等人与人打得正酣,几人身上都已受了或轻或重的伤。 待看见姜玥珺与素竹又从山上下了来时,凌福一个晃神,黑衣人的剑刺向他的右肩,他握在手里的剑应声而落,其他几人情况与他差不多。 姜玥珺见此情形,从地上捡了把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大声喊道:“快住手,你们要抓的人是我,不许伤害他们。否则我立马自尽,看你们该如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