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妖精也种田》 第1章 楔子 作为一个有理想有追求且与众不同的柳树，它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修炼成人。 为此它藏在深山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潜心修行了近千年，终于在某一天，它感受到了那个玄之又玄的契机。只是还没等到抓住那个契机它就杯具了，被一道天雷劈了个正着，甚至连点儿渣渣都没留下。 “这是哪儿来的土包子，不知道建国之后不能成精吗？居然还敢逆天而行，简直是自寻死路！”刚搬来的兔子一语道破天机。 可惜，那个柳树精再也听不到了。 第一章 柳树精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能够看见这个世界听见四周的声音，是真的能看见听见，而不是像以往那样只能靠自己的意识去感受。然后，它看到了自己的双手，双脚，胳膊，双腿，身子……每一处都在表明它已经有了人形，他已经不再是“它”，也不再是一棵不能走不能动的柳树。 激动的柳树精一骨碌坐了起来，傻子一样乐着将自己的新身体上上下下都摸了一遍，越看越觉得自己的这个新身体很完美，那叫一个满意啊。近千年的愿望终于成真，柳树精觉得他的这一生已经完满，此生无憾。 对了，他觉得自己应该能像人一样说话才是，张了张嘴巴开口。呃，没声音？又张了张嘴，还是没声音出来。 不是吧？ 柳树精有点儿紧张，难道是他的修炼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会出不了声音？发不了声音，那不就是哑巴！怎么会这样，明明这么完美的身体居然有个这么大的瑕疵，柳树精刚刚的兴奋劲儿都被这个发现给打击没了。 “小笙，你终于醒了？”突然，门外有人惊讶的叫了起来。 小笙？那是谁？柳树精莫名其妙的看着走到他面前的人，是一个年纪不大个头也不高有着圆圆脸蛋的清秀少年。 “小笙，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少年一脸伤心的念叨，“李大夫都说了，你的喉咙只是因为被勒的狠了，伤着了才说不了话，只要好好养着，以后肯定不会有事。你怎么就想不开一个人往山里跑呢？要不是路秀才家的小儿子碰巧遇上，把你给送了回来，我们都还不知道你居然还会那么想不开……你要是出了事，叫你家大箫怎么办？让他跟着你那黑心肝的大伯小叔他们生活，任他们打骂欺负，你可安心？”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柳树精听着少年说的这些话，真正是一头雾水。 不过，柳树精也发现情况好像不对，刚刚他醒来之后太过兴奋都没有注意到周边的环境。他居然是在一个普通的屋子里，而不是什么深山老林荒郊野外的地方。这难道是精怪们住的地方？可他也没发觉对面的少年是什么精怪啊，反而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柳树精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小满，小满？”屋子外面传来一个妇人的叫唤声。 “哎，阿娘，我在小笙这儿，小笙醒来了……”秦满儿应了一声，然后还给柳树精解释，“我阿娘让我过来看你醒了没，我都忘了回去告诉她一声！” 没一会儿，秦满儿的阿娘也进了屋子，看见柳树精，叹气道：“谢天谢地，多谢山神爷爷保佑，你可算是醒了，笙哥儿，你想吓死大娘吗，怎么会一个人往山里跑？要不是让人碰上……唉，你这孩子，真叫人不放心！” “阿娘，你就别说小笙了，小笙也是心里有苦，要说，也是那路秀才一家没理儿。就算这回是路秀才家的小儿子帮忙送了小笙回来，可他家做的那些事情也真的是……”秦满儿一时都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路秀才一家子。 秦大娘拍了他一巴掌：“你瞎说什么？笙哥儿啊，你别听小满的胡话！” 柳树精感觉眼前的两人似乎认错了人，把他当成了一个叫小笙的人。那个叫小笙的伤了喉咙暂时不能说话，似乎是一个人进了山，然后他这个刚变成人的柳树精就被人当成小笙给送了回来。柳树精想告诉他们自己不是那个叫小笙的人，只是他根本说不了话。 说不了话，他要如何与人交流，这是一个难题。 秦大娘看出他的情绪不高，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只能岔开话题：“笙哥儿啊，你家一早就没见开火，你饿不饿？大娘刚刚煮了一锅玉米糊糊，是地里刚收上来的新玉米做的，可香了，给你舀一碗过来尝尝。” 秦满儿想到那味道，感觉自己也饿了，忍不住朝已经出门的秦大娘喊：“阿娘，给我也舀上一碗呗……” 秦大娘一向不会在吃食上苛刻自家人，当即就应了，回去舀了满满的两大海碗端过来，给他们两个一人一碗。 第一次尝到熟食，只一口，柳树精就爱上了这个滋味。虽然，作为柳树精，他根本不用吃这些，只要喝点儿水就能维持好久。可不用吃不代表他不能吃，更不代表他并不喜欢吃。这一口熟食，让柳树精的吃货本质开始暴露。 一碗玉米糊糊很多，而且有点儿烫，柳树精不停地吸气吹气忙活了半天还有小半碗没吃完。秦满儿倒是没他那么怕烫，如今只剩了一个碗底。 “好啊，你们居然在家偷吃好的？”一个只有五六岁年纪长得很壮实的黑炭小子突然跑进来屋子，朝着他们直嚷嚷。 屋子外面还有一个差不多大的黑小子，只是没有里面的这个壮，那小子还在添油加醋：“就是就是，大笙，你不在家的时候，他们都不知道偷吃了多少好的，这回可让我们逮了个正着。咱们快去找我爹和大伯过来抓住他们，叫他们赔！” “行，我看着他们，你快去叫人……”屋子里的这个小子还挺聪明。 秦大娘听着他们俩说的话，脸都黑了。 秦满儿可不高兴，他明明吃的是自家的东西，哪能叫人这么冤枉：“说什么呢你们两个，这玉米糊糊明明是我家的，看到我手上的这个碗没有，你家有这个碗吗？” “啪”，那小子直接冲上去，一把掀翻秦满儿手上的碗，碗里剩下的那一点儿玉米糊糊全部洒在了地上。 柳树精惊呆了，这小小的孩子怎么会这么蛮横？ 看那小子冲到他面前还想掀他手上的碗，柳树精当然不能叫他再得逞，反而回手直接推了他一把。那小子再壮实毕竟也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被柳树精不知轻重的这么一推，一下子就摔了一个大跟头。 外面那小子刚想走，一看屋里的这情况，立马扯着个喉咙哇哇大叫：“笙哥儿打大箫了，笙哥儿打自己的亲弟弟啦，笙哥儿自己在家偷吃好的还要打弟弟……” 秦满儿快气死了，他本就心疼自己没吃完的玉米糊糊，听外面那孩子还那么说，顿时更加生气：“柳大宝，你在说什么呢？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教训你！” “呸，你跟笙哥儿一样，都是不要脸的哥儿……”那小子边喊边往自己家的方向跑。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两个熊孩子？ 柳树精气的不轻，双脚微微一动，那小子的脚下突然冒出一节柳树精根。 小子根本没想到原本平坦的地面上会多出东西，所以也没细看，直到被树根绊倒，“啪”的一声迎面重重的摔了下去。吐出一口带着泥混着血的脏口水，再看看里面还有一颗自己的大门牙，小子终于“哇啦”一声哭了起来。 听到外面的小子哭，屋子里面这一个也忍不住一块儿嚎啕大哭。 秦满儿和秦大娘都惊呆了。秦满儿刚刚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哪能真跑去教训那小子，所以他压根就没出屋子，这事闹的，也不知道要怪谁才好。 秦大娘被俩小子闹的有点儿心慌：“笙哥儿啊，你可瞧着了，我家小满可没欺负你三叔家的大宝，他是自己没看路才摔了一跤，跟我们家可没有一点儿关系。还有你家大箫，他可是掀了我家小满的碗，我们都没动他一下，可不能怪我们啊……” 柳树精不能讲话，只是点点头。屋子里的小子是他动手推的，屋子外面那个是他使坏用树根绊倒的，跟给他东西吃的这两个人没一点儿关系。 不过，听着秦大娘的话，这俩小子跟原本那个叫小笙的人是有关系的，外面那个叫柳大宝的是他三叔家的孩子，家里这个叫大箫的小子，似乎是他的亲弟弟。一个堂弟一个亲弟都是这么个德性，这家人到底是怎么教育的孩子。 很快，柳树精就知道这家人是怎么教育的孩子了。 柳大宝的阿娘柳三婶子听到自家小子的哭声，立马跑了出来。他们两家本就离的不远，柳三嫂子看到自家小子趴在地上哭，立马破口大骂：“哪个挨千刀的欺负我家大宝啊？笙哥儿，你是死的啊，没听到你堂弟在你家门口哭啊，都不带出来看一眼啊……” “阿娘，就是笙哥儿欺负我，跟满哥儿一起欺负我跟大箫……你看，我的牙都没了，再也不能吃东西了，呜哇……”柳大宝见着柳三嫂子，哭诉的更加大声。 屋子里的柳箫也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样：“三婶，我哥要打死我了，你快来救救我……他在家偷吃好的被我发现了还要打我……呜呜……” “柳笙，你个混账东西，连自己的亲弟弟亲堂弟都欺负，你还是人吗？自己在家偷吃好的，被大箫和大宝发现了就打他们，你还要不要脸啊？”柳三嫂子的大喉咙能叫半个柳家屯的人都听见她的这话。 只一会儿功夫，柳三嫂子的身后就围了不少人过来等着看这热闹。 第二章 “大壮小壮啊，你们兄弟俩怎么还在家呢，快去你外甥家看看吧……你家笙哥儿在家吃独食，被大箫和他三叔家的大宝看见了，他就不要脸的把两个小子往死里打哦！柳三嫂子正在那儿骂呢，你们还不赶紧过去给你家外甥大箫做个主？”来人站在大门外，匆匆忙忙说完这话就走，连秦家草房的大门都没进。 秦大壮一听这话，立马放下手上的东西就要过去，却被秦小壮给拦了下来。 “拦着我干嘛？大箫可是咱姐他们留下的唯一小子，你就忍心看着他受欺负？这些日子笙哥儿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秦大壮想到柳笙就不高兴。 秦小壮不像秦大壮那么傻乎乎的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他虽然也不喜欢柳笙，但这事跟柳老三家有关，那水分就太大了：“你先等会儿，听我说……我们其他先不说，笙哥儿对大箫怎样我们都能看得到，你觉得笙哥儿会背着大箫吃独食？下午那会儿，笙哥儿昏迷着被人从山里背出来，你不是还过去看了一眼，托了秦嫂子和满哥儿他们帮忙看着，这才过了多长时间，他就能吃独食打两个小子，这事可能吗？” 秦大壮也不是真傻，听秦小壮一说，立刻就明白过来。 “咱们是要过去看看，给外甥做主，但不是为大箫，而是为笙哥儿！” 秦大壮不懂：“为啥？” 秦小壮一脸讥讽道：“为了咱姐他们俩口子留下的那点儿东西，柳老大和柳老三两家这前前后后闹了多少次，笙哥儿再不好，可至少心里清楚他大伯和三叔两家打的是什么主意，知道阿爹阿娘留下的东西不能叫旁人得去，能领着大箫撑着那个家。你觉得笙哥儿吃独食打弟弟堂弟的名声传出来，谁能得好处？” “啊？”秦大壮一时还有点不明白。 “你就笨死吧你！”秦小壮敲了他一下，“这还不明白，肯定是柳老大和柳老三他们啊。到时候，他们就能占着理儿不让大箫再跟着笙哥儿。谁家把大箫领回去养着，咱姐他们留下的那些东西不就归了他们，他们还能白养着大箫啊？” 秦大壮终于懂了，也知道自己去柳家该干什么了。 柳树精快被眼前强词夺理的柳三嫂子气乐了。难怪那两小子年纪不大却那么蛮横，原来这是有家族渊源的啊！ 秦大娘看着躲在柳三嫂子身后同仇敌忾瞪着柳树精的两个熊孩子，气的直跺脚。你说柳大宝躲在自己的阿娘身后就算了，这柳箫又是咋回事，平时笙哥儿对这个亲弟弟也算是尽心尽力，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混账？ “……大箫可是你亲弟弟，是你阿爹阿娘留下的唯一小子，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为了一口吃的就把他往死里打，你还是不是人啊？”柳三嫂子一口咬定柳笙是为了吃的打亲弟弟。 秦满儿听着这话可不服气了，不顾秦大娘拼命给他打眼色，捡起地上的碗给柳三嫂子以及外面围观的人看：“柳三婶子，别什么话都听你一个说，看清楚没，这是我家的碗，吃的东西都是我家送来的。别仗着小笙伤了喉咙不能反驳，你就能往他身上扣这屎盆子！还有你们两个混小子，年纪不大谎话倒是不少，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来的这么一套。大箫，你要是真觉得小笙亏待了你，就去跟着你三叔三婶过，看你以后能过成啥样？” 在这儿看热闹的都是周围熟悉的邻居，一看秦满儿手上的大海碗，立马就认出来了，这的确是秦大娘一家的没错。 柳三嫂子还想着直接拿捏住柳树精，捞点好处，哪能让秦满儿得了理去，当即嚷嚷：“这是我柳家的事，有你秦家在这儿说话的份吗？你个秦家哥儿，跑到我们柳家来多管闲事，你还有理了是吧？” 秦大娘一脸着急，刚刚她一直没帮笙哥儿说话，怕的就是这一点，这柳三嫂子就是一个不讲理的人。 “就是就是，这是我家，你们滚，快滚！”柳箫还在旁边嚷嚷。 见过蛮不讲理的，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柳树精恨不得直接过去甩他们两巴掌，再吊起来抽一顿柳条，看他们还敢不敢信口雌黄。 只是还没等到柳树精大发神威，门外又来了一群人。这群人一到，原本围着的看热闹的人立刻让开了道儿，让他们进去。 柳树精莫名其妙，这几个年纪一大把半截身子都快要入土的人来干嘛？ 秦大娘和秦满儿看着这几个人过来有点儿心慌。村长李福根算是这些人里面最年轻的，其他几个上了年纪的都是村子里柳家和路家族里的长辈。秦大娘倒不是怕他们几个，而是担心又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柳家七叔公的脾气最火爆人也最直，刚刚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柳三嫂子强词夺理的那些话，进来后立马板着脸：“柳老三家的，人家讲个实情你就说人家多管闲事，你还要不要脸？这话传出去后，我们柳家还要不要脸？你家柳老三呢？柳老三人呢，再不过来管好自己的媳妇儿，别怪我这个老不死的帮你管教！” 柳老三原本一直缩在人后，被柳家七叔公点名之后，不得不站不出。柳三嫂子原本还想反驳，却被柳老三赶紧拽了一把，使眼色叫她别开口，没发现七叔公的脸色不对吗？ 柳家七叔公教训完柳老三，又开始说柳树精：“还有笙哥儿，你也是的，我也不问你是不是真的亏待了大笙小子，但是，你是怎么教你弟弟的？好好的一个小子被你养成了这样，你对得起死去的爹娘吗？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教不好，就别怪我这个老不死的多管闲事！” 柳树精很无辜，熊孩子变成那样跟他有什么关系，这锅他不背！ “七叔公，我家大宝连门牙都磕掉了，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村长你们也在，可要给我们做主啊……”柳三嫂子心里还想着捞点儿好处，说起话来也不顾是什么场合。 柳老三连连拉着媳妇儿，才让她没继续说下去。 七叔公脸都黑了，有他在，还要找村长做主，这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意思啊：“好啊好啊，好得很，从今往后，你柳老三家有什么事情都别来找我，我没那么大的面子……” 哎呦，七叔公的话一出，柳老三脸也黑了。谁不知道他们柳家说话最顶用的绝对不是族长而是七叔公啊，七叔公让他们别再找他，那可怎么行？ 柳老三转头就给了柳三嫂子一巴掌，“啪”的一声那叫一个响亮，绝对没有掺杂任何水分：“你个没规矩的婆娘，这儿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还不赶紧给七叔公赔罪，回去之后，看我再怎么教训你！” 柳三嫂子被这一巴掌打的整个人都懵了。 七叔公冷哼了一声，没再开口，显然他还算满意柳老三的这个态度。 柳树精看着也有点儿解气，只是可惜他没能亲自动手。 “好了好了，柳七，咱们今个儿过来也不是为了这事，还是说正经的吧！”一旁拿着个旱烟袋的路家叔太爷开口提醒柳家七叔公。 不是为这事，那还能为什么？围观的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这柳家族里的长辈过来了不说，路家族里的也来了，加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猜到了个大概，看着柳树精的眼神也渐渐变得同情起来。 秦大娘叹气，她是真的心疼笙哥儿。秦满儿则是默默的走到了柳树精的身边，用行动表示他对笙哥儿的支持。 柳树精很想问问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看着他？ 路家叔太爷也知道这件事是他们路家特别是路秀才一家办的不厚道。只是，路秀才的媳妇珍娘已经找到他们几个老的，说的那么明确，这是结亲又不是为了结仇，他们也只能帮忙出这个面。再说，他们本就不大看好语风小子和这笙哥儿的亲事。语风小子可是他们族里最有前途的后辈，说不定将来就能光耀他们路家，可这笙哥儿就有点儿一言难尽。 路家叔太爷知道笙哥儿自己心里有数，在这边的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所以说的也就直接：“笙哥儿，你跟语风小子的事，还是算了吧……” 什么鬼？事实上什么都不知道的柳树精一脸茫然，什么事算了？ “语风小子前两日回村的时候，已经找你说过这事，你也应该明白他的意思。退亲一事，过错方算作是他，所以，之前路秀才一家送来下定的聘礼全部归你，另外还会给你纹银二十两加良田五亩作为赔偿，你看如何？” 还问他如何，土包子柳树精整个人都傻了好吧。他这是没听错吧，这是要来找他退亲？ 柳树精连忙低头将自己的这个新身体重新检查了一遍，确定自己上面没多两块，下面没少一根，就是一个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男人，跟旁边的秦大娘完全不一样。就他这模样，完全没道理会被当成女人，原来的笙哥儿应该跟他一样才对。那个叫什么语风小子的，一听更加不像是女人，所以，两个大男人也能定亲？！ 天哪，这世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第三章 其他人还不知道柳树精已经快被吓傻了，还在继续讨论这事。 路家叔太爷的那一番话听上去好像是不错，可是柳家七叔公却是当即黑脸：“呸，什么算作是他，本就是他的过错，都这样了，还要什么脸……路秀才一家的算盘打的真好，给这么点儿东西就想当赔偿，以为笙哥儿缺这点儿东西吗？笙哥儿没有一点儿过错，却无缘无故被你路家退亲，以后想要再议亲都困难，你们路家就给这么点儿东西，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村长，你听着他们路家的话，觉得合适吗？” 路家叔太爷顿时没了声音，他本就觉得路秀才一家做出这事，有点儿伤柳路两家的情分。可他们也没有办法，让路秀才家那个珍娘直接找上柳家来谈，只会把事情闹的更大。 村长李福根就是个和事老，听到柳家七叔公问到他，佯装想了一会儿才开口：“笙哥儿不是还要给柳老二两口子守孝一年多吗，不如对外就用这个理由退亲，这样也不会影响到笙哥儿将来议亲。路秀才他们的赔偿，依我看是少了一些，再加五成吧……你们看怎么样？” 村长的话一出，所有人都没了声音。 柳家屯上上下下两三千号人，柳、路、李、秦四个姓氏的族人一起混居。其中柳家人最多，路家普遍条件好一些，秦家人少但很团结。李家跟那三家相比，既没那么多人也没那么富裕和团结，李福根能够当上村长，自然是有点儿真本事。 秦大娘虽然心疼笙哥儿，但也知道村长的这个处理办法算是最好的，转过头问柳树精：“笙哥儿，你看这事，你怎么说？” 柳树精不能说话，直能摇头表示自己的意见。 秦大娘愣了一下，有点无法理解，追问了一句：“笙哥儿，你这是不同意？” 废话，当然不同意……柳树精点头肯定秦大娘的意思。 “你为什么不同意？”村长没想到笙哥儿会一口回绝自己的提议。他也算是费了心思，知道路家要退亲的时候，他就开始考虑这事，如今想到的这办法在他看来，绝对是最好的。 为什么不同意？当然是因为他不是真正的柳笙啊！ 刚刚都快要被两个大男人能定亲成亲吓傻了，按柳树精自己的想法，退，肯定退，必须得退啊。自古以来阴阳相济才是天道伦常的正道，两个大男人在一块儿算什么？ 只是他柳树精并不是原来的笙哥儿，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帮人做这个决定。真正的那个笙哥儿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说不定什么时候人就会回来，他这个冒牌货肯定不能随随便便的帮人家正主决定这等人生大事。 村长还想再问，却被秦满儿打断：“村长，小笙前两天伤着喉咙说不了话，你问了他也不能说。既然小笙不同意退亲，那你们就尊重他的意思吧，别再逼他了……” 秦大壮和秦小壮两兄弟也就比村长他们晚来了一会儿功夫，之前听到柳家七叔公帮着笙哥儿训斥柳三嫂子，两人就没急着出面。如今柳树精不肯答应村长的条件退亲，两人也不能继续躲在后面，当即走了出来。 “村长，说起来你们几个长辈都在，我这个做晚辈的本不该出面，但笙哥儿是我的嫡亲外甥，有些话我这做舅舅的是不得不说。虽说我们是真心看不上路秀才他们那个做派，当初是我姐夫救了他路秀才一命，两家才定下的这门亲。结果，我姐他们两口子刚过世，他家就迫不及待的要退亲，摆明了是欺负我家笙哥儿家中没个长辈做主。你们这些身为同村同族长辈的，不帮笙哥儿讨回这个公道也就算了，如今还特地跑来逼着笙哥儿退亲，咱们柳家屯上上下下老老少少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德性？”秦小壮一开口便将所有人都堵的是无话可说。 村长想反驳这话，更想说自己也是为了笙哥儿好，可秦小壮的理不差，他根本讲不出什么更大的道理。 秦小壮看到他们没了声音，继续道：“如今，笙哥儿愿不愿退亲，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有我们两个亲舅舅在，谁也别想逼他。若是他愿意退亲，很好，我们正好也不想跟路秀才那样的人家结亲；若他不愿意，也行，叫那传说中才高八斗文曲星下凡的路大才子等着吧……只要我家笙哥儿一天不点头，他就别想做什幺，否则，就算是拼上我秦小壮这条小命，我也要去官府走一趟，找县太爷好好说道说道。到时候，看他能得什么好？” 秦大壮没秦小壮会说，只是坚定的站在秦小壮旁边表示支持。 秦小壮最后放出来的狠话，让路家叔太爷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没觉得秦小壮只是说这话吓唬他们，秦家上下就没有信口开河的人。可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为难。 “小壮说的好，我就说这事怎么那么怪，原来是这么个理啊！” “哎哟，原本我还以为村长的方法不错，笙哥儿名声没损，还拿了路秀才一家那么多东西占了大便宜，结果，差点被骗了……按我说，笙哥儿就该这么拖着，叫那一家欺负人！” “村长你们这些长辈们也真是的，跑来参合这事，还不占理儿，真丢人……” “哎呦，咱们村的长辈啥时候都变成这样啊？” “什么文曲星下凡，白念了这么多年的书，连这么个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还不如咱们村子里的这些个普通小子……” “那还不是他们路家人自己吹捧出来的！” …… 四周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说出来的那些话让村长他们全部黑了脸。 柳家七叔公本就不高兴跑这一趟，如今正好，直接拍拍屁股走人：“我还有事，你们忙！”这么敷衍的借口，信了就是傻。 村长也光棍，追在柳家七叔公的后面喊：“等等我，柳七叔，你昨晚不是问我今年税收的事情吗，我今早就去打听过了，走走走，咱俩去聊聊这事……” 剩下的几个人一看，得了，都这样了，还说什么，赶紧走吧……路家叔太爷打算回去后找路秀才他们好好说说，像他们这样继续闹下去肯定不行。反正笙哥儿还要继续为爹娘守孝，等着吧，指不定人在这后面的一年多里就想明白了。这期间，语风小子可不能有一点差错，要不然，被秦小壮告到官府去，名声有损，就算是真的文曲星下凡也白搭。 柳树精没想到有人会这么厉害，只是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那几个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太厉害了有木有，柳树精那叫一个崇拜啊，两眼放光的盯着秦小壮。 秦小壮被他盯得浑身都不对劲，一脸疑惑的问秦大娘：“大嫂子，笙哥儿这是怎么了？” “肯定是觉得小壮叔你厉害呗！”秦满儿抢着回答，他也觉得这个族叔很厉害，只一张嘴就能把几个村子里的长辈说的灰溜溜的离开，真牛。 柳树精连连点头，表示肯定。 秦小壮有点奇怪的看着柳树精，总觉得这个外甥哥儿今天的模样怪怪的。可他也看不出来哪里怪，只能归咎于笙哥儿伤了喉咙不能说话，才会跟平时的样子有所不同。 柳老三一家也趁乱跟着其他人一起回了家，根本没敢再找柳树精讨要什么赔偿。柳大宝的门牙算是白掉了，幸好如今他正是换牙的年纪，不用担心以后会一直缺着。只是那空荡荡漏风的感觉，让柳大宝暂时蔫吧了下来。 原本，柳箫还想跟在柳老三他们身后出去，却被大舅舅秦大壮抓小鸡一样逮了个正着，直接拎了回来。 “大舅小舅，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柳箫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这一套，被人抓着跑不了，还恶人先告状起来，“我哥他懒死了，今天一天都没开火，我到现在都没吃饭，都要饿死了。秦大娘和满哥儿拿了一碗玉米糊糊过来，他就一个人吃，你们看，碗还在床头呢。他根本就不管我，刚刚还动手打我，你们可别被他给骗了啊……” 这混账熊孩子还一唱三叹的，口才不错可惜没用在正道上。 秦大壮听着这话，皱着眉头想说笙哥儿几句，却被秦小壮拦着。 秦小壮可不会简单的被个五岁毛孩子给骗了，指着他的牙齿说：“说这话之前，先把你那牙缝里的韭菜花剃干净了先……” 柳箫一听这话，知道事情败露，立刻捂着自己的嘴。 这下谁还不知道他说了谎话。这么点大的小子就开始满口谎言，什么话都能乱讲，秦大娘他们几个看得是只叹气。 “我哥今天是没开火做饭，这个我可没有说谎，那个韭菜饼是大富哥给我的，就一个小小的，根本吃不饱……”柳箫一脸委屈的说，“刚还是大富哥告诉我，我才知道秦大娘给我哥送了吃的，他自己有了吃的就不管我。” 秦大壮秦小壮他们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刚刚柳三嫂子来门上闹，柳老大一家一直都没个人过来，还以为他家是变好了呢，没想到这事一开始就是柳老大的大儿子柳大富在挑拨离间。柳大富是什么人啊，那可是在他们这十里八乡都出名的二流子一个，整天就是偷鸡摸狗的不学好，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没一句能听的，也就柳箫这样的毛孩子会相信他的话。 柳树精虽然不知道柳箫口中的大富哥是什么人，但看看秦小壮和秦大娘他们的脸色也知道，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第四章 柳箫这么点儿大就这么混账，秦小壮真的怕这小子长大后会跟柳大富一个德性。 秦小壮倒是没把柳箫不学好的事怪到笙哥儿身上。柳老二和秦大梅两口子盼了十多年才盼来柳箫这么个小子，自然是娇惯的很。柳箫的毛病就是被他们两口子从小给惯出来的。两口子过世之后，笙哥儿也没本事管，这熊孩子才会越长越歪，变成如今的样子。 “你这么听你大富哥的话，以后跟着他一起去过吧。”秦小壮吓唬他，“到时候，他被人逮着一顿揍的时候，你还能帮他分担几下！” 柳箫一下子没了声音。 柳大富经常偷鸡摸狗，一不小心就会被人逮住。以前人抓住他都是打一顿了事，但上回柳大富被陈家村的人抓住后，直接绑了送到村子里来，柳箫他们也都见到了。那狼狈的样子，就是再不懂事的孩子都觉得很丢脸。 柳树精看熊孩子没了话说，再次确定这个秦小壮是真的很厉害。 其实，秦小壮也不是真的厉害，只是他说话的时候能抓着别人的弱点罢了，比如村长他们那几个长辈是爱好名声，柳箫则是怕被揍怕疼怕丢脸。 柳树精一直以为真正的柳笙应该就是出门办事，到了晚上应该就能回来。到时候，大家都知道认错了人，他也不用开口说什么就能离开。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天都黑了，他又忍不住吃了一碗秦小壮帮忙做的小米粥，真正的柳笙还是没回来。 看混账熊孩子柳箫都去睡了，柳树精有点儿呆不住，想离开。 一旦起了这个念头，柳树精就不想再等真正的柳笙回来，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发现都不是自己的东西不用拿。倒是突然想起来秦满儿晚上送来的玉米馍馍，还有两个剩的，那馍馍是跟下午喝的那碗玉米糊糊一样，都是秦大娘用今年刚收的新玉米做的。柳树精想想那味道就要流口水，忍不住进了厨房拿着直接带上。这玉米馍馍是秦满儿送来给他吃的，那就是他的东西，带走的话应该没问题。 闻了闻那玉米馍馍清甜的香味，柳树精当即就想咬上一口。 “什么东西？”突然，柳树精收起脸上的笑容，用意识吼了一声。 四周一片安宁，只有远处田地里蛙声和各种小虫子的鸣叫声不断，近处则是安静的一点儿风声没有。但是，柳树精知道有东西在暗处偷窥他，弄不清楚是什么东西，柳树精也有点儿紧张。原本站立在地上的两脚渐渐往下生出了树根，小心戒备着四周。 僵持了一会儿，发现那东西还是没有露面，柳树精再次用意识出声：“你再不出来，我可要不客气了……” “等，等……大王息怒！”一个同样用意识传来的微弱声音，碰触到了柳树精的意识。 柳树精松了一口气，这么微弱的意识，比起他来可差太多了，当然小心戒备还是必须的：“你是个什么东西？” “小的，小的，是株兰草……” “兰草，那是什么？”土包子柳树精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深山老林里度过的，而且是一心修行，也不大与同类什么的交流，所以兰草之类的，他根本不认识。 “小的就在大王你前面七八步左右的地方，就在篱笆墙脚下。” “这么近？”柳树精倒吸了一口冷气，小心翼翼的用意识扫过去，果然在一片枯枝杂草里面发现了一株有点儿特别的小草，“你就是兰草？修炼多久了？我先前怎么没有发现你，你是怎么隐瞒的气息，刚刚突然偷窥我是想干什么？” 兰草抖了抖自己细细嫩嫩的几根叶片：“大王，小的并不是故意要偷看你，也没有隐瞒气息，更没有修炼过……你要相信小的啊，小的就是一株普通的兰草……” 都已经产生意识能跟他交流了，还说自己普通？柳树精是一点也不信。 “大王，小的真的只是一棵普通的兰草，被笙哥儿挖回来之后就一直在这地儿，从没挪过地方，你一定要相信小的啊……” “嗯？你说笙哥儿，你知道我不是笙哥儿？”柳树精突然来了兴致。 兰草抖了抖叶片：“大王，你就别跟小的开玩笑了，你跟笙哥儿的气息完全不一样，怎么可能会是笙哥儿？白天的时候，大王你被人当成笙哥儿，小的也看到了。大王你的人形模样的确跟笙哥儿是很像，但绝对不是笙哥儿！” 柳树精点点头，又继续追问：“那真正的笙哥儿人呢？” “呃……”兰草沉默了一下，然后用一副哀伤的口吻说道，“笙哥儿走了，今早小的看到他拿着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出了门，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回来？” “哈啊？”柳树精很惊讶，“他走了……他自己一个人走的？那他的混账弟弟怎么办，就这么不要了吗？” 兰草嘤嘤的小声哭泣道：“笙哥儿也是没有办法了才走的，他也不是故意要丢下自己的弟弟，他只是受不了了……都怪那个叫路语风的小子，前两日突然跑上门来找笙哥儿退亲，还说自己早已有了心上人，笙哥儿一气之下直接选择了轻生。要不是被满哥儿刚巧撞上，怕是早没了小命，才不会是仅仅伤着喉咙那么简单。出了这么大的事，那个路语风竟然都没过来看笙哥儿一眼，当天就回了城里的书院读书……今天白天的事情大王你也见着了，这村子里的长辈们几乎都是站在路家那边，若是笙哥儿在家，就得被人逼着退亲！” 柳树精真的是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听秦满儿说笙哥儿喉咙伤着的事，还以为是意外，没想到人竟是轻生。村子里的那几个长辈也真是，人前两日才轻生过一回，还才隔了几天啊，又急吼吼的上门来让退亲，难怪会被秦小壮几句话就说跑了。 其实，村长他们今日上门来谈退亲的事，也不是完全站在路家那一边。只是路柳两家的事情闹成这样，笙哥儿都轻生了一回，这事也不能一直搁着，总得解决吧。 这怎么解决？硬是要把两家凑一块儿结成亲家也不见得会是好事，那就只能退亲。 让路秀才他们赔偿笙哥儿，再把退亲的理由弄得冠冕堂皇一些，这事也就算是过去了。只是他们完全没想到笙哥儿一早就走了，被误认成笙哥儿的柳树精根本不同意退亲，然后秦小壮再一搅合，事情再次回了原点，无解。 柳树精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小兰草，我问你，这儿两个大男人也能光明正大的成亲吗？” “啊？”兰草有点莫名，“两个大男人怎么能成亲？” 柳树精惊了：“不能成亲吗，那笙哥儿跟那叫路语风的小子是怎么回事？那个路语风不会是女人吧？” “当然不是……路语风是小子，但笙哥儿是天赐哥儿，他们当然能成亲！” “天赐哥儿，那是什么？” 兰草很疑惑：“大王，你不知道什么是天赐哥儿？” 这个问题让柳树精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兰草根本不知道，它已经真相了，土包子柳树精的确不知道什么是天赐哥儿。甚至他连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时空，被天雷劈中穿越到了异世都没发现。 柳树精所有对人世间的记忆，就是它刚生出意识的时候，扎根在那个偏僻的小山村里得来的，那还是在千年之前的宋朝。之后，他被一个妖僧发现，移栽到了妖僧的深山老巢。那妖僧本想拿它修炼邪术，逼着它跟老巢里的其他精怪一起修行。只是没过几年，妖僧就被人灭了，老巢也被人洗劫一空，大多数精怪都被人领走，只有弱小的柳树精没人要，一直留在了原处。柳树精想要变成人的愿望也是那个时候才有的，为此潜心修行了近千年。 柳家屯的情况和千年前柳树精扎根的那个宋朝小山村很像，村民们的穿戴也差不多，所以，土包子柳树精压根没发现自己穿越时空的事实。他甚至都没想到过一个问题，这上千年之后的人世间怎么还会跟以前一个样。 “那可能是大王你以往没有注意到过天赐哥儿吧……”兰草贴心的给了个解释，“这天赐哥儿本就不多，百人其一，柳家屯两千多口人里面，所有天赐哥儿加起来还不到三十人，大王你之前没见过也很正常。” 柳树精“嗯”了一声，追问了一句：“那天赐哥儿到底是什么？” “天赐哥儿，是传说中的得到过神仙赐福的人，所以才被称之为天赐哥儿。他们外表上跟男人没什么区别，只是小腹上天生生有孕子花纹，那是天赐哥儿的标志，他们能够像女人一样生儿育女，甚至比起一般的女人更加容易受孕……” “嗬……”能生儿育女？柳树精倒吸了一口凉气，直接用意识看了一下自己的小腹，发现上面白净一片，什么都没有，这才松了一口气。 转头一想，柳树精觉得自己搞笑了，他们植物系的精怪本就没有性别之分，是男是女还是天赐哥儿根本不是凭人形决定的，所以他刚到底在紧张个啥？ 第五章 “大王，小的，小的能求你一件事吗……”兰草结结巴巴的说道。 难得碰到个能交流的同类，柳树精觉得还不错，所以也没直接回绝：“什么事，你说吧？” “大王，你刚刚是不是准备要离开？”兰草抖着自己的小叶片，哀伤道，“大王，小的求求你，你能不能，能不能代替笙哥儿先留在这里，等到笙哥儿回来了，你再走……” “哈啊，为什么？”柳树精有点儿无法理解。 兰草小声啜泣起来：“嘤嘤嘤……你要是直接走了，笙哥儿的弟弟还小，没办法独自生活，这个家也就散了。到时候，这里不是变成柳老大家就是要被柳老三抢过去，大箫肯定也要跟着他们两家去生活……嘤嘤嘤……，万一哪一天笙哥儿回来了，却是连个家都没有……” 这是挺惨的，但是，柳树精不明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大王，你跟笙哥儿长的一模一样也算是你们的缘分，说不定你俩还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你就忍心看着笙哥儿他哪天回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吗？” “他是自己走的，就算将来一无所有也是他自找的！”柳树精义正言辞。 兰草急了：“大王，我瞧着你以往定是藏在深山中潜心修行最近才下的山，你可知道这山下世道艰险人心不古，大王你虽然厉害，但没什么阅历经验，四处行走可不安全呐……这柳家屯依山傍水，是个难得的好地方，大王你不如留在这儿，一边学着些为人处世的经验一边帮笙哥儿守着这个家，等他回来之后再走，岂不是两全其美……” 兰草这话终于说到了柳树精的心坎上，柳树精有点儿心动。鼻尖闻到玉米馍馍的清甜香味，他终于忍不住拿起来咬了一口。 安全什么的，的确是柳树精自己最担心的事。刚有自我意识的时候，他就碰上个妖僧，要不是运气好，哪能有他今日？如今虽然他已经化形，比起一般的精怪强了很多，但是，这随随便便就能遇上株有意识的兰草，柳树精也有点担心世上的精怪会不会还有很多。这要是一不小心碰上个厉害的，谁能保证他还有之前的好运？ “大王，有人来了，快收脚……”兰草突然出声提醒道。 嗯？柳树精刚刚想着事情，还没注意到有人过来。 “笙哥儿，大晚上的，你一个人站在外面干什么？”原来是秦小壮啊。 柳树精在人走过来之前，迅速收了脚下的树根，幸好这大晚上的光线昏暗，才没被人发现他的异状。 兰草用意识小声告诉柳树精：“这个是笙哥儿的小舅舅秦小壮，他后面的是笙哥儿的大舅舅秦大壮，兄弟俩都已经二十多了还没娶上媳妇，主要是因为家里太穷了。不过，他们都是好人，大壮舅舅会打猎，小壮舅舅会捕鱼，以往他们得了东西都会送过来……” 柳树精想问兰草，告诉他这么详细干什么，他还没准备好要代替笙哥儿留下呢？ 秦大壮却疑惑的看着柳树精，再看看他手上拿着的两个玉米馍馍，其中一个很明显已经被咬了一口：“笙哥儿，你这是又饿了？” 柳树精有点儿尴尬，好像自己偷吃正好被人抓住了一样。 秦小壮却笑了起来：“能吃是好事，笙哥儿，你想吃就吃，别理你大舅……我跟你大舅正准备去河边抓鳝鱼老鳖，要是有收获明早给你跟大箫送些过来。时间也已经不早了，你吃完东西早点回去睡吧！” “鳝鱼，老鳖……” 柳树精耳尖的听到了兰草可耻的吞咽声，追问道：“鳝鱼老鳖是什么？吃的吗？” 好吧，原谅土包子柳树精以往生活的地方都是在山里，对河里的那些基本不熟，对好吃的倒是有那么点儿追求。 兰草若是个人形，怕是早口水哗啦啦流个不停：“是好吃的，可好吃了……特别是小壮舅舅的那个手艺，特别棒！每次送来给笙哥儿和大箫的时候，他俩都是吃的一点汤汁都不剩。不过，河里的那些鳝鱼老鳖都特别难抓，有时候他们忙活一晚上也不一定能有收获，唉！” 柳树精光听到是好吃的，立刻就来了精神。看看秦小壮手上拿着细竹筐子那些东西，秦大壮提着木桶，扛着木锹，还拿着根包着棉布的木棍，像是火把，但还没点上，这些都是工具？柳树精感觉很有意思，当即打算跟着他们一起去看看。 “咦？笙哥儿，你不回去睡觉，跟着我们干嘛？”秦大壮走了几步，发现柳树精跟在他们身后，很奇怪。 没法开口的柳树精只能用肢体比划，表示自己要跟着他们一起去抓鳝鱼老鳖。 秦大壮看不明白他在比划什么，更加奇怪：“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小壮猜测的询问了一句：“笙哥儿，你这是，想跟我们一起去？” “一起去？那可不行……”秦大壮连连摇头拒绝，“河边太危险，晚上的时候蛇虫又多，你一个哥儿，哪能受得了这苦，赶紧回去睡觉！” 柳树精摇头表示不回去，一定要跟着。 兰草着急的给柳树精传来意识：“大王，河边太危险了，你不要去啊，还是留在家里等着两个舅舅吧，千万……” 柳树精单方面掐断了意识沟通，他才不想听兰草继续唧唧歪歪。 兰草急的抽风一样不停挥舞自己的几根小叶片，结果，根本没用，它的意识根本无法再与柳树精沟通，心里那叫一个着急啊。 秦小壮看看柳树精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铁了心的要去河边，被大壮吼了好几声都没肯回头，只好妥协：“好吧，好吧，笙哥儿，快跟上来吧，我们一起去河边。不过，你得紧紧在我们的后面，可不能乱跑。河边杂草里有很多蛇，虽然大多是无毒的水蛇，可被咬上一口也不是好受的，你得紧跟着我们的脚步才行。” 柳树精连连点头，兴高采烈的追了上来。 秦小壮看着他无奈的笑笑，秦大壮只皱着眉头，也不再多说。 柳家屯坐落在一个山坳子里面，依山傍水，整个村子四面环山，北面更是连绵起伏的群山。村子西边有一条从山上蜿蜒流出来的大河。这条大河直接从村子里斜穿而过一直绕道南边，从那南边山间穿出，连通远处的一条大江。这条河既让整个村子用水不愁，不少人家为了方便，特意挖了一条条小沟渠，将河里的水一直引导自家门前或是田边。河上还一直有渡船往来，岸边设有停船码头，是柳家屯来回进出的主要通道。 秦小壮他们领着柳树精去的便是村子里的那条大河边，只是不是那码头附近，而是南边山脚下那一片长满野树杂草的地方。 三人到了河边后，秦大壮立马拿出火把点上，明亮的火光一下子照亮了整个夜空。 秦小壮想了想，把原本准备留着备用的那根小火把也拿了出来，点上后塞给柳树精：“拿着照路，小心点儿，别点了河边的杂草。” 头一次拿到火把的柳树精特兴奋特激动，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注意。 秦小壮是抓鳝鱼老鳖的主力，接过秦大壮手上的火把后轻手轻脚的走在最前面。秦大壮也就是个帮手，帮秦小壮提着那些东西，离着有一小段距离不近不远的跟在后面。至于柳树精，那就纯粹是过来打酱油的，跟在秦大壮的身后，不给他们添麻烦就已经是好事。 这块河岸边，是一块浅滩，涨水的时候在水下，落水的时候又是岸边。前段时间刚刚下过几场大雨，所以，如今这块地方是在水下。不过，水不算深，也就是刚到小腿肚而已。 秦小壮走在最前面，几乎没发出多少声音，鳝鱼老鳖都容易被惊动，稍有动静跑的特快。不大一会儿，前面的秦小壮突然停下了脚步，秦大壮赶紧拦着柳树精，让他停在原地，先不要过去，也不要发出任何声响。 柳树精被这气氛弄的也紧张了起来，也不敢有大动作，只能用自己的意识偷偷探过去查看。只见秦小壮浑身紧绷着，微微弯下了腰，一只手拿着火把已经快要接近水面，另一只手悄悄的下了水。“呼啦”一声，秦小壮突然出手，迅速从水里抓出条长长的东西，看都没看就先塞进了腰间的布袋里。 秦大壮立马笑了起来，依旧是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把手上提着的木桶装了些水递过去。秦小壮解下布袋，将里面的鳝鱼倒在木桶里。 “呦，这条鳝鱼的个头可不小，起码得有两三斤，今天的运气不错！”秦大壮乐着道。 柳树精伸长脖子凑过去看木桶里的东西，有他的手腕半粗西通身黄褐色长长的一条。这就是鳝鱼？据说很好吃的鳝鱼？ 这可是今晚的开门红，秦小壮也很高兴：“是不错，趁着今天运气好，咱们抓紧时间多抓几条，回去也能给笙哥儿他们解个馋！” 秦大壮“嗯嗯”两声，自然也是没意见。 哎呦，这两个舅舅果然是大好人……柳树精兴奋的连连点头。 第六章 见着活的鳝鱼之后，柳树精心中有了个大致的概念，那种细细长长的一条扭来扭曲会游的就是鳝鱼，可以做成好吃的。 抓鳝鱼果然不是容易的事。抓到了第一条之后，秦小壮虽然又见到了几条，但都是没等到他动手，鳝鱼就已经感觉到动静跑了。忙活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又抓到了一条小的。至于老鳖，比鳝鱼更加稀少，直接是见都没见着。 柳树精看着秦小壮他们抓的辛苦，就想给他们帮忙。反正他没感觉到四周有什么危险，他的意识也不会惊动到那些鳝鱼，所以，他打算偷偷出手。 意识分散出去后，很快，柳树精就发现秦小壮前面的不远处有着好几条“鳝鱼”，看上去是有大有小。背着秦大壮，柳树精将自己的一只手藏在身后，微微一动，几个细小的柳枝飞快的窜了出去，没引起任何动静，就到了那几条“鳝鱼”旁边。柳枝绞着几根杂草，飞快的将那几条“鳝鱼”缠绕住。 等秦小壮一过去，柳枝全部散开，只剩下几条被杂草缠着的“鳝鱼”。 “哎，怎么回事？”秦小壮看到眼前被杂草缠绕着动弹不得的几条水蛇，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赶紧提醒后面的秦大壮和柳树精，“你们别过来，这边有水蛇……我们绕道！” 秦小壮不敢把见到的水蛇的异状告诉给秦大壮他们，见到这种不正常的现象之后绝对不能瞎嚷嚷，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绕道走才是最好的。 呃？水蛇？那些不是鳝鱼吗，怎么会是水蛇……柳树精有点儿懵。 柳树精想想自己以前见过的蛇类，好像有些的确是细细长长的一条会扭来扭曲四处游动的那种，光从外表上来看，还真的是跟鳝鱼长的有点儿像。柳树精有点儿头疼，谁来告诉他，这两个东西到底怎么区分？ 三人换了个方向绕道，在前面走的好好的秦小壮，突然小跑了起来，然后一把从水里捡出个圆圆扁扁的黑色东西。 “老鳖？”秦大壮立刻是又惊又喜，激动的大叫起来。 秦小壮捡了老鳖回来，笑的露出一口白花花的牙：“差点让它游进河里，幸好我跑的快。捡着这么个东西，今晚咱们就是一条鳝鱼都没抓到，也赚了……” 呦，这就是老鳖啊？柳树精又长了一回见识，凑过去仔细一看，就这模样啊，真丑！然后他突然一僵，他刚刚好像错过好几只这个东西了啊，亏大了！ 等等，柳树精突然拉着秦小壮往后走了几步，扒开眼前那些杂乱的水草。 秦小壮原本还有点儿莫名其妙，结果，仔细往柳树精扒开的那水草丛里一看，惊讶的大叫：“哎呦，这还藏着一只呢！” 一下子捡着两只老鳖，秦小壮也是乐的哈哈大笑。 柳树精也很高兴，望着那两只老鳖就差口水纵横。这么大这么大这么大的两只，肯定能炖上一大锅，想想那画面就要流口水。 秦大壮也很高兴，笑着说：“明天一早我就上山去看看，如果能捡上只野鸡，回来弄上个野鸡炖老鳖，保证好吃。” 野鸡炖老鳖？野鸡他可熟悉了，以往在深山中，柳树精见着最多的除了那些参天大树之外，就是那些野物，绝对绝对不会抓错。柳树精赶紧拍拍自己的胸脯，示意明早要跟着秦大壮一起上山去抓野鸡。 “笙哥儿这是想要跟我一起进山吗？”秦大壮正高兴着，看看柳树精这么积极，立马点头，“行，明早我去你家叫你，带上你一道儿进山！” 柳树精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就是这个意思。 三人正在为一连捡着两只老鳖兴奋不已，远处又出现两个举着火把的人走了过来。 秦家两兄弟有点儿疑惑，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过来？村子里的人就算偶尔晚上出来抓鳝鱼老鳖，但都不会像秦家两兄弟这样忙到这么晚。一是村子里没几个人会这一手抓鳝鱼老鳖的本事，另一个也是因为大多数人都怕蛇，家里不缺这点东西自然也就不愿出来。也就穷得叮当响的秦家兄弟俩胆子大不怕蛇，再晚都敢出来。 那两人走的近了些，秦大壮看到他们是谁之后，脸上有点儿尴尬。 “诚风、谦风，原来是你们两小子啊，我还当是谁呢？”秦小壮倒是不像秦大壮那样把什么都表现在脸上，见着路家两小子还大方的打了个招呼。 路谦风年纪不大，原本见着秦家两兄弟特别是看到笙哥儿也在的时候，也有点儿尴尬，结果听到秦小壮还是跟往常一样跟他们打招呼，立刻激动的点点头：“嗯嗯，是啊是啊，小壮叔，我们也没想到你们今晚也出来抓鳝鱼老鳖，还带上了，嗯，呵呵……” 秦小壮听着这话，松了一口气，他们恼路秀才他们，却不是一竿子打翻所有人。今天，笙哥儿一个人进山，还是眼前路秀才的这个小儿子路诚风遇上把人背回来的。 至于路谦风则是路家老大家的小子，路老大跟路秀才虽是亲兄弟，但早已经分家。路老大他们两口子都是老实巴交的人，路谦风跟那路老大两口子几乎是一模一样，也不是个坏的。其实，说起来，路秀才两兄弟都不坏，原先那一家子唯一一个不算好的也就是路秀才的媳妇珍娘，如今，大概还得加上一个路语风路大才子。 路秀才的小儿子路诚风倒是没像他阿娘大哥，只是也没有路秀才那念书的本事，老老实实的在家做了个普通种地的小子。 秦小壮原先还可惜过，当初他姐夫柳老二碰巧救了路秀才一命，两家定亲的时候，柳老二他们相中的哥婿是路秀才的大儿子路语风，而不是跟笙哥儿同龄的小儿子路诚风。如今想想，那位大才子确实还不如这个在家种地的小子。不过再想想，若不是看中了路语风那小子念书的本事，柳老二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笙哥儿可是个天赐哥儿，精贵的很，即使不是那传说中文曲星下凡的路语风，柳老二也不会同意把他嫁给个普通农家小子。 “你们两个小子怎么会这么晚出来？”秦大壮没了尴尬之后，说话就亲近了很多。 路谦风摆摆手：“别提了，还不是我那小婶，大晚上的说什么鳝鱼好补身子，要给我那大才子堂哥送点儿过去……诚风哥就收拾收拾东西出来了，我阿爹不放心，让我一块儿跟过来，给他打个下手！” 秦大壮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同情的看着路诚风。这还是亲生的阿娘吗，怎么比别人家的后娘还不如？路秀才家还能缺那买鳝鱼的钱？ 路诚风生的高高大大，比旁边的堂弟路谦风只大了一岁，却高了近一头，甚至比本就不算矮秦家两兄弟还要高上半头。他跟路谦风站一块儿，一个看着像个年轻力壮的汉子，另一个却还像是个半大孩子。也难怪他能毫不费力的将柳树精从山里被出来。 秦小壮拽了一把秦大壮，示意他同情人家的目光收敛点儿，然后又笑着说：“行啦，你们快去忙吧，我们今晚的收获还不错，等会儿就该回了。” “哎哎哎，你们都抓到了什么，让我瞧瞧……”路谦风直接凑了过来，瞧着两只老鳖，立马叫了起来，“哎呦，两只老鳖，乖乖……还是小壮叔你有本事，我也过来抓过好几回了，就没见过这老鳖的影儿，你们还一次抓了俩！” “哈哈哈……”秦小壮乐得大笑，“这可不全是我抓的啊，大的那一只是我家笙哥儿扒草丛捡来的！” 路谦风很惊讶：“啊？是笙哥儿捡来的？” “可不是，这老鳖可傻了，趴在那草丛里也不动，也不知道笙哥儿怎么见着的，直接过去给扒拉了出来。”秦小壮想想还觉得可乐。 “哎哟，那可真的不错！”路谦风点点头附和。 秦小壮朝他们挥挥手：“行了行了，你们赶紧去找找吧，说不定今晚的运气也会不错，也能捡着个老鳖……” “那行，那我们走了啊！”路谦风应的爽快，转头招呼路诚风，“咱们走吧……” 从头到尾没开口说过一句话的路诚风却在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从背篓拿出一根备用的小火把递个柳树精：“拿着吧！” 嗯？心心念念想着去抓鳝鱼老鳖的柳树精刚刚全程都是神游天外。他的意识已经分散去了老远的地方，除了还是分不清鳝鱼和水蛇，其他的哪里有老鳖根本逃不过他的意识。如今发现面前突然多了个东西，他是想也没想就接了过来。 秦家两兄弟包括路谦风都有点吃惊。 幸好路诚风也就是给了一根火把给柳树精，其他一句多余的废话没有，见人接了，转身就走。路谦风一头雾水，但还是小跑着跟上路诚风离开。 秦大壮完全是莫名其妙，抓了抓脑袋：“诚风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看笙哥儿手上的火把快没了，好心给了笙哥儿一只，还能有什么意思？”秦小壮一点儿也不想把这事想的太复杂，“走吧，咱们继续！” “好咧！”秦大壮乐着应声，他也不愿费脑。 至于柳树精，就等着秦家俩兄弟赶紧出发呢，他已经套住了好几只老鳖，赶紧过去全部抓回来才是正事。 野鸡炖老鳖，野鸡炖老鳖，野鸡炖老鳖……口水啊！ 第七章 一晚上捡到了五只老鳖，秦小壮心里有点儿虚，赶紧拉着还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柳树精，收拾收拾东西上岸，回家。 除了第一只老鳖是他靠运气捡的，第二只算是笙哥儿发现的，可后面三只全是被水草缠着等着他过去捡……秦小壮就是胆子再大，都觉得这事不大正常，再想想前面看到的几条同样被水草缠着的水蛇，他哪还敢继续在河边呆着。 柳树精还有点儿意犹未尽，前面他还用水草套着好几只呢，怎么就回去了呢？但看看秦小壮脸色不大对劲，他也不好再坚持，只能撤了柳条暂时放过那几只老鳖。 三人中唯一高兴的大概就是什么异状都没发现，也不知道前面还有老鳖等着他们的秦大壮。上了岸之后，他一个人收拾了大部分东西，还背上了那个沉甸甸的木桶，完全不用秦小壮他们帮忙，全程都是笑的合不拢嘴。 那些鳝鱼老鳖，秦小壮是一个都没敢留在笙哥儿家，就怕夜里再闹出什么不正常的事，吓着笙哥儿，所以全部拿回了家。 柳树精根本不知道秦小壮的心思，他也没多想，秦小壮愿意拿回去就拿回去吧。反正那些老鳖都是傻乎乎的，好抓的狠，他压根没想过人家会贪图这几只老鳖，只要明天能让他吃到好吃的野鸡炖老鳖就行。 至于之前想要离开的事情，柳树精选择性的失忆，他什么时候要离开了？ 篱笆墙下的兰草，心惊胆战的等着柳树精和秦家兄弟俩回来。好不容易终于见着三人毫发无伤的回了，兰草差点儿喜极而泣，伸出意识想要跟土包子柳树精好好交流一下。结果却还是无法联系上，那家伙依旧单方面屏蔽了它的意识。兰草抽风一样的抖了半天也没等到柳树精多看它一眼，只能嘤嘤嘤的不停抽泣。 柳树精爬上床的时候，还想着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但转头一想，既然都被忘了，那肯定不是那么重要，柳树精砸吧砸吧嘴，休息去了。 另一边，好不容易从水草中挣脱出来的某只老鳖，立马游到河底，趴在一个黑漆漆洞口哇哇大哭：“河神爷爷，河神爷爷，河神爷爷救命啊，小的一家老小可遭殃了。今晚，小的家中被抓走了好几只，就连小的自己也差点被抓住，河神爷爷你可得为小的们做主啊……” “天道轮回本就如此，即使是本河神也无法逃脱，更何况是你等？”洞内传出个悲天悯人的声音劝慰老鳖。 “河神爷爷，小的自然明白这些道理！若是被普通人抓住，成了他们桌上的一道美食，小的也不会来找河神爷爷你说这事……只是，今晚抓着小的们的分明就是山中的精怪，他用水草缠着小的们，这才让人给得了手，还请河神爷爷为小的们做主啊……他若只是今晚这一回也就算了，就怕他日后时不时就要来这么一手，到时候，哪还能有小的们的活路吗？”老鳖哭哭啼啼的讲出了它的担忧。 “什么？”原本悲天悯人的声音，突然变成了个清朗高亢的喉咙，黑漆漆的洞口也多了一个身着红色盔甲的丰神俊朗青年，“你说的都是真的？是山里的精怪下山来闹的？” 老鳖趴在那儿哆哆嗦嗦：“河神爷爷，小的，小的说的绝对句句属实……” 俊朗青年捋着耳旁的一缕红发，勾唇一笑：“很好，这才刚刚平静了多少年，山里的那些精怪又开始不安分了吗？小老儿果然不行啊……行了，你先去吧，待本河神现在就去帮你们讨回这个公道！” “多谢河神爷爷，多谢河神爷爷，多谢河神爷爷……”老鳖连连道谢，等它抬头，眼前还是那个黑漆漆的洞口，哪里还有青年的身影。 老鳖去找河神告状的事情，柳树精是一点儿也不知道。最重要的是，他就没发现河里还有河神的存在，甚至连那只跟兰草一样有了自我意识的老鳖，他都没发现，反而叫老鳖先发现了他。兰草原本叫柳树精别去河边，后面柳树精回来后，它又不停联系柳树精，想说的就是这事。可惜，柳树精早单方面断了跟它的意识交流，导致它根本没办法提醒柳树精。 柳树精更加不知道的是，河神当晚就去找了山神，却碰了一鼻子的灰，回了自己河底的洞府后，气的发了好大一通火。随后，河神便通知河里所有的精怪，只要发现柳树精的踪迹，立刻汇报给他，他定要叫那柳树精好看。 至于山神，他自认管教山里的精怪有方，根本不可能有人胆敢背着他去山下使坏，所以河神来找他的时候，他是根本没客气。 看河神气势汹汹的离开，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山神心里也有点不确定，叫了一只兔子精过来：“咱们山里确定没有精怪下山去捣乱？” 兔子精朝着鹤发童颜的山神微微俯身一拜：“山神爷爷，你还不知道小的们都是什么样的吗，哪有胆子跑下山去？不过，若是虎太岁那边的精怪，小的可就不敢肯定了，那边可都是猛兽，小的们平时都是见着就跑。” 山神捋着胸前雪白的胡子，点点头：“这倒也是，那你叫山里的精怪们平时也注意着些，若真是虎太岁那儿的，到时候本山神也不能坐视不管……” 柳树精不知道他已经接连上了河神和山神的黑名单，第二日一早，他还是兴致勃勃的跟着秦家兄弟俩上了山。 进山打猎，秦大壮就变成了主力，秦小壮是个给他打下手。本来，一直担心昨晚碰上的那些异常，秦小壮回去之后都没怎么睡，早上起来的时候也没什么精神。但是，想到笙哥儿还要跟着一起进山，加上家里的柴也不多了，他这才强打这精神跟着他们一起出发。 至于混账熊孩子柳箫，一大早起来，胡乱吃了一点早饭就跑了，柳树精也懒得管他，总归就是在村子里，出不了什么大事。 以往，柳树精也有见过进山打猎的猎户，如今见着秦家兄弟俩的准备的东西，他有点迷糊。就这样进山，最基本的那个弓箭什么的呢？没弓箭起码也得带上把刀吧，扛着木锹背着捆绳子是什么意思，唯一厉害点的东西大概就是那把斧头，可那是砍柴用的吧？ 柳树精很莫名，但是他又开不了口，只能安静的跟着，看看秦家兄弟俩能玩出什么花样。 昨晚到河边抓鳝鱼老鳖遇上了路家两小子，结果他们一大早准备进山的时候，又在入山的小道上遇上，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缘分？ 有过昨晚的交流后，路谦风见着他们也不再尴尬，反而隔老远就朝他们打招呼：“大壮叔小壮叔笙哥儿，好巧，咱们居然又碰上了？” 秦小壮一边继续往山里走，一边笑着点头：“是啊，好巧！昨晚你俩的收获怎么样？” “哈哈哈……”提到昨晚的收获，路谦风立刻高兴的大笑，“虽然没抓到鳝鱼，但是我俩一人捡了只老鳖，肯定是得了小壮叔你们的好运。我跟你们说啊，那两只老鳖可傻了，居然会被水草缠住，绕在了一起，我们没费力气就捡到了，一人一只……” 柳树精撇撇嘴，那原本应该是他们的。 秦小壮听到路家两小子也捡着了老鳖，同样是被水草缠着的，心里那叫一个复杂啊。再次确定，昨晚的河边是真的有点邪门。幸好他们回来的快，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什么都没有发现的秦大壮听到路谦风说起捡到老鳖的事，忍不住五指大张，朝他们炫耀：“嘿，不就是捡了两只嘛，得意啥，昨晚我们可是捡到了五只，五只哦……” 本来可以捡更多的……柳树精在心里默默加上了一句。 秦小壮本不想炫耀这事，没想到秦大壮会这么大嘴巴，直接就给说了出来。 果然，一听他们捡了五只老鳖，路谦风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拉着秦家兄弟俩就开始交流捡老鳖的经验。秦小壮不想多说，秦大壮倒是有啥说啥。前面走着的三人热热闹闹，后面跟着的两个却是安安静静。柳树精是不能说话，另一边的路诚风本不是个不爱说话的人。 突然，柳树精发现了一个问题，旁边这人居然是带着弓箭的。哎？明明这儿有弓箭，为啥秦家两兄弟什么都没带？ 路诚风见着笙哥儿直直的盯着自己背着的弓箭，以为他想看，直接取了下来，特大方的递给他：“拿着看！” 嗯？柳树精有点不明所以。 秦小壮听到后面路诚风跟笙哥儿说话，转头一看，心里一惊，有点儿后悔刚刚让他俩走在后面，直接回头走过去，笑着打断他们：“笙哥儿这是好奇诚风小子带着的弓吗？我跟你大舅也准备攒够了钱就去买一张这样的弓回来，到时候就放在你家让你瞧个够！” 柳树精瞬间懂了。原来秦家两兄弟不是不带弓箭，而是家里穷的还没备上弓箭啊，果然跟兰草说的一样，很穷……等等，柳树精突然想到昨晚回去之后感觉自己好像忘了的东西，现在才想起来。 原来他是把那株兰草给忘了啊！ 第八章 柳家屯上上下下百十户人家，虽说没有大富大贵的，但像秦家兄弟俩这样穷的连个媳妇都娶不上想买张弓还要攒上好久的，也真的是没几户。 原本秦家也没穷成这样，只是秦大壮他们兄弟俩才三四岁年纪的时候，秦家阿爹意外过世，秦家阿娘又一下子病倒。他们的唯一的亲姐秦大梅那时才十二三岁也不是个能担事，听了别人的话贱卖了家里的几亩地给秦家阿娘看病。之后秦大梅更是在三年孝期一过，就立马嫁到了柳家，除了逢年过节的必不可少的孝顺，她是再也没管过娘家的事。 秦大壮和秦小壮他们都明白秦大梅的苦，从来都没埋怨过这个亲姐。阿爹三年孝期满后，那时候秦大梅已经到了要出门子的年纪，阿娘身子又不好，她再留在家里只怕一不小心就得继续等上三年，只能赶紧找个人嫁人。只是她出门子的时候，正是家里穷得快要揭不开锅的时候，陪嫁少的可怜，加上生了笙哥儿之后，秦大梅后面十年都没能怀上再生个小子，她自己在柳家也是一直抬不起头，哪好意思管娘家的事情。反而是秦家阿娘过世之后，秦大壮秦小壮他们兄弟俩年纪大了点儿，偶尔进山下河得些东西，还能送点给秦大梅他们。 柳老二和秦大梅两口子的条件不差，当初柳家三兄弟分家的时候，每家都得了五亩良田十亩中田，这在整个柳家屯都是能数得上号的。只是柳老二看不上两个穷小舅子，连带着他们家的笙哥儿也看不上秦大壮他们两个亲舅舅，有事才找舅舅，没事碰到了都装作没看见。这也是秦家兄弟俩不大喜欢柳笙的原因。 不过，秦家兄弟俩都不是小气记仇的人，如今笙哥儿虽然伤着喉咙不能说话，可愿意跟他们亲近，他们自然也会好好待这个外甥。 秦大壮说是能进山打猎，但实际上他连个基本的弓箭都没有，也就是会挖几个陷进再下几个套弄些野鸡野兔而已。跟路家两小子分开之后，秦大壮就领着柳树精去看前一日他弄得那些陷阱，秦小壮则拿着斧子在山脚下砍柴。 一连看了好几个陷阱都没发现东西，其中还有一个套是被咬坏的，一看就是原本套着了什么只是又让那东西跑了。 秦大壮有点儿失望：“唉，笙哥儿，看来今天的野鸡炖老鳖是泡汤了。你在旁边等会儿，看看有什么野菜能挖的，随便挖上点儿回去，让你小舅给整上道好吃的凉拌野菜。我去把陷阱重新收拾下，再挖两个新的，等明天再来看吧，不行就得换个别的地儿去弄陷阱……” 野鸡炖老鳖没了？那怎么行！ 柳树精一听这话，立马不乐意了。不就是野鸡嘛，这个简单啊，他可熟悉了，保证不会抓错，而且绝对是手到擒来。 于是继老鳖之后，下一个受害者出现了，那就是野鸡。 秦大壮正弯腰埋头挖坑，突然间听到一阵“咯咯咯嗒咯嗒”的鸡叫声。秦大壮有些疑惑，山上怎么会有鸡叫声，难道是野鸡？ 柳树精拉着秦大壮的胳膊，指了指野鸡叫唤的方向。他也没想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就有两只大野鸡，既然都送上门来了，柳树精自然也不会客气。不过不像之前套老鳖那样用杂草缠着，野鸡的力气也要比老鳖大好多，只是杂草根本缠不住，所以，柳树精用的是野藤条，乱糟糟的藤条硬是把两只大野鸡围住，任它们怎么挣扎都没能逃出去。 “笙哥儿，你这是让我过去看看？”秦大壮没有弓箭，一般进山也只是在边缘的地方转转。这大山里，可是有着不少野兽，特别是狼。到了冬天，山里吃的东西变少，偶尔还会有狼群进村拖走村子里人家养的鸡鸭猪羊那些，伤人的事情也不少。 柳树精不知道秦大壮的担心，连连点头表示肯定。 没能捡到野鸡，笙哥儿肯定失望了。这会儿听到野鸡的声音，虽说他过去不一定能抓到，但说不定能见着野鸡窝，运气好还能捡上一窝野鸡蛋。秦大壮咬咬牙：“行，笙哥儿，我这就进去看看。不过，你就呆在这儿，木锹给你拿着防身，万一听到什么声音，你可千万别进去找我，往回跑，去山脚那儿找你小舅，知道吗？” 柳树精可没觉得会有什么危险，木锹还是推给秦大壮带进去防身。他拿起手中刚刚秦大壮递给他挖野菜用的东西，示意他就用这个。 “那行，不过，你可要千万记得我刚刚说的，知道吗？”秦大壮又不放心的又嘱托了柳树精一遍之后，这才拿起木锹背上竹篓钻进了山林里。 柳树精见着秦大壮进去，立马高兴的咧着嘴，想想野鸡炖老鳖，口水。 对了，刚刚秦大壮还说凉拌野菜也很好吃，干脆一起挖点儿回去吧？只是，问题来了，地上的这些，哪些才是野菜呢？ 柳树精蹲下来挖了一根拿起来，嗯，不认识，干巴巴的没多少水分，能好吃吗，扔了；又挖了一根，闻着味道怎么那么怪，好吃才怪，扔了；再挖了一棵，哎呦，这个不错，味道也好闻，只是到底是不是野菜呢？那就暂时先留着吧，柳树精继续朝着下一棵下毒手。 “大王，大王，饶命啊……” “嗯？”柳树精“哗”的一下子起身，“什么东西，你躲在什么地方？” “大王，你低头，看脚前面，对，小的就是你刚刚准备挖的那一棵啊……只是，大王，小的真的不是野菜，也不好吃，求放过，呜呜呜……” 居然又是一株有了自我意识的植物，这里的精怪果然不少啊！ 柳树精已经没有前一日见着能跟他意识交流的兰草的时候那么惊讶，反而蹲下身子，扒拉了那长着个毛茸茸尾巴一样的东西几下：“你是个什么东西？” “小的是株狗尾巴草……” 狗尾巴草，什么东西，没见过！不过，柳树精知道要怎么挖野菜了，威胁道：“要我放过你也不是不行，只是……” “大王，你需要小的为你做什么，只要小的能做到，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狗尾巴草特别狗腿也特别识时务。 “没那么严重，就是我要挖点野菜，你给我指一下！” “哦，那太简单了！大王，你刚刚扔掉的第一棵，那就是个野菜，叫荠菜，是很受欢迎的一种野菜；大王你扔掉的第二棵也是种野菜，叫苦苦菜，味道虽苦，但具有清热解毒的效果；至于大王你挖的最后一棵，那就是棵刚长出来的小树苗啊……” 柳树精目瞪口呆，低头看着自己刚刚挖出来的几棵东西。所以说，他是成功避开了所有的野菜，最后选中了一棵本该有可能长成苍天大树的小树苗。这个事实让柳树精有些难堪。 不想再搭理那株狗尾巴草，柳树精低头寻找附近能见着的所有荠菜和苦苦菜。 谁知，柳树精不愿理那狗尾巴草，那家伙反而聒噪个不停：“大王，大王，这山脚下的村民小的几乎都见过，就像刚刚跟大王说话的那个傻大个，小的见过他祖上的好几代呢。不过，小的却是第一次见到大王你，大王是刚搬来的吗？” 柳树精理都不理，继续挖野草。 “大王，你这人形模样倒是跟山脚下柳家的那个天赐哥儿很像……哎呀，小的突然想起来了，那个天赐哥儿不就是刚刚那个傻大个的亲外甥吗？这又是咋回事呢？” 依旧没理，柳树精挖野草的动作都没停。 “大王，小的跟你说啊，那山脚下姓柳的一家，包括那天赐哥儿在内，可都不是个好人，你千万别被骗了啊！” “嗯？”听到这话，柳树精终于抬起了头。这似乎跟他知道到的情况并不符合啊，柳家大大小小都有点儿一言难尽，这事柳树精也看出来了，可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说笙哥儿不好的。 狗尾巴草摇晃着自己的叶片：“大王，你怎么这么惊讶，是不知道这事还是已经被那柳家人给骗了？小的我可是本地的村通呐，别人知道的，小的肯定知道，别人不知道的，小的也有门路有地方知道……” 柳树精半信半疑，问道：“那你可知道柳家的篱笆墙脚下的那株兰草？” “嗯？兰草？那株眼里只看得到那个天赐哥儿，一心都在为那天赐哥儿着想，要不是种族不同，小的都要怀疑它是不是暗恋柳家天赐哥儿的那个？”狗尾巴草虽说疑问，但基本已经肯定柳树精问的应该就是那株傻不拉几的兰草，“那家伙啊，它的其他话还能听听，跟那天赐哥儿有关的，十句听上个两句也就够了！” 柳树精还想多问几句，却听见秦大壮大笑着从山林里走了出来。看他乐的那个样子，肯定是抓着了那两只大野鸡。 果然，秦大壮乐着招呼柳树精：“哈哈哈……笙哥儿，这回我运气可好了，刚进去就逮着了两只野鸡。这两只野鸡也不知道咋搞的，互相打起来不说还被树藤给绕了进去，没让我费什么力气就逮着了。我还在旁边捡着了一窝野鸡蛋……走走走，收拾一下你挖的野菜，咱们回头去找你小舅，回去做一顿好的！” 柳树精连连点头，把已经挖好的野草，收拢到了一块儿，装进背篓。 想了一下，柳树精又蹲下来挖那株狗尾巴草。可把那家伙吓的是哇哇大叫，最后发现自己是被连根带土一起挖出来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秦大壮有些不明白：“笙哥儿，你挖根狗尾巴草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当然是带回家去找小兰草对质啦，那个小东西，居然敢骗他！ 第九章 柳树精跟着秦大壮回到山脚下去找在那儿砍柴的秦小壮。过去之后，他俩才发现，秦小壮身边又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个年纪不大个头也不高皮肤黝黑有着一身精壮肌肉的大小子，看上去也就二十不到的年纪。另一倒是柳树精认识的熟人，秦满儿。 秦满儿见着柳树精，立马放下手上的活，兴奋的朝他打招呼：“小笙，小笙，你们回来了，你要进山怎么不叫上我一起呢？” 那个皮肤黝黑的小子也停了下来，转身朝他们微笑，露出一口白花花的牙齿：“笙哥儿，大壮叔，你们这么快就下来了，怎么样，进山可有收获？” “你们这是真的抓到了野鸡？”秦小壮眼尖的看到他们背篓里颜色鲜艳的野鸡毛。 秦大壮大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哈哈哈……是啊，运气不错，逮了两只野鸡还捡了窝野鸡蛋。铁柱小子，你什么时候回村的？难得回来一趟也不知道在家好好休息，跑上山来砍什么柴，你也不嫌累？你家缺柴火让你阿娘去跟我们说一声不就行了，我跟你小壮叔几乎天天上山，每次给她带点儿就够用了。你说说你，居然还带上满哥儿一起……” “大壮叔，你还不知道我哥啊，他这是闲不住！”秦满儿在一旁念叨。 秦铁柱却笑道：“哪能一直叫大壮叔你们帮忙打柴，我阿爹还得在镇子上忙活一阵子，我这回来一趟总得要给我阿娘他们备上一些哪？大壮叔，你这运气不错啊，一下子就逮了两只野鸡。现在时间还早，你赶紧的送到河边码头去，那儿应该还有人在收……” 每天早上，柳家屯河边码头那儿就是一个小市集。远处镇子上的不少商户都会用小船运些日常买卖的东西过来卖给村子里的人，村子们也会把自家的东西送过去卖给他们。虽然码头那边能买到的东西不多，卖出去的东西也比直接送到镇子上便宜一些，却是省了他们来回的时间不说，也省了渡船的钱，所以，一般村子里的人都会选择在码头那边买卖， 秦大壮听着秦铁柱的话，直接摆摆手：“不卖不卖，这两只野鸡要留着给笙哥儿他们做上一顿好吃的。铁柱，中午让你阿娘也别忙活了，直接来笙哥儿家吃饭，让你小壮叔给你们整上一道野鸡炖老鳖……” “啊？老鳖，大壮叔，你们还捡着老鳖了？”秦铁柱有点儿惊讶。 秦小壮还没说什么，秦大壮就张开五个手指头炫耀：“昨晚运气好，你小壮叔一下子就捡着了五只老鳖，五只哦……” “哇，五只，这么多？”秦满儿惊讶的大叫。 秦铁柱也很惊讶：“哎，那是真的运气不错啊！” “那是当然！”秦大壮有点儿得意过了头，嘴上就受不住，“其实，这两只野鸡也不是落在我弄得陷进套儿里面的，而是我听到山林里面有声音，直接寻过去逮着的……” 秦小壮一听秦大壮这么说，顿时是又急又气：“你进山林里了？里面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你什么东西都没有就敢直接进去，还带着笙哥儿一起？” 柳树精看着秦小壮这么生气，莫名奇妙，在他看来，秦大壮去的那个地方是绝对没一点儿危险。只是，看到秦小壮这般模样，他有点儿明白刚刚秦大壮进山林之前为什么一直嘱咐他那些话，还让他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进去找他，怕是秦大壮心里也害怕。 被柳树精塞在腰间袋子里的狗尾巴草轻声叹气道：“那个傻大个的兄弟也是担心傻大个。大王，你刚来这儿可能还不知道，那山林深处对普通人来说是真的不太安全，小的我已经不知见了多少本事不错的人折在了里面。就是傻大个他们的阿爹，当年也是在那林子里没的，连他们秦家祖上传下来的一张好弓都一起毁了……” 柳树精听着狗尾巴草的这话，心里微微一惊。秦大壮的阿爹，那岂不就是笙哥儿他们的外公，原来人是在山上没的，那也就难怪秦小壮会这么生气。 秦大壮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只能乖乖认错：“小壮，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下次一定不进去冒险。刚刚我可没敢带笙哥儿一起进去，只是让他在外面边挖野菜边等着我……不信，你看我的背篓里，野菜可都在呢，这个绝对没有骗你！” 柳树精连忙点头表示自己的确是在挖野菜。 秦铁柱也开口劝慰：“好了，小壮叔，我看大壮叔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别怪他了！小壮叔，你要是真担心，不如早点儿帮大壮叔整张弓回来。到时有了弓箭，在山林外围转转猎点东西，也不会有太大危险……” 这个话倒是在理，柳树精点头附和。有弓箭在手，虽说不是十足的安全，但至少能有东西防身，一旦遇上个什么危险也不是赤手空拳的毫无保障。 秦小壮叹气：“这个我也知道，我们已经存了不少时日的银钱。可一张最普通的弓也得要五两银子，稍微好一点儿就得十两，这还得再等上一段时间才行。” “啊？小壮叔，你们昨晚可是捡了五只老鳖，只要卖出去了还能凑不到添置一张弓的钱？”秦铁柱很惊讶。 秦大壮连连摇头：“不行不行，笙哥儿他们喜欢吃老鳖，老鳖得全留着……” “全留着给笙哥儿他们吃？”秦铁柱只咂舌，看了柳树精一眼，又看看秦大壮他们，想着这两个当舅舅的对着笙哥儿他们可真好，心疼的劝说道，“大壮叔，这一只个头大点儿老鳖至少也能卖上个一二两银子，五只全留给笙哥儿他们吃，是不是太浪费了？二两银子都能买上一头猪了，一头猪得吃多久，一只老鳖又能吃多久，这可不划算啊……更何况，老鳖大补也不能天天吃，留一只两只吃着尝尝鲜就够了，其他的还是卖了吧，换上一张弓回来，以后进山打到的猎物更多，吃的东西也只会更多，你说不是？” 秦大壮有点儿迟疑，转头看向秦小壮。 柳树精却是非常肯定秦铁柱的话。他倒不是觉得留在家里吃太浪费什么的，而是他随时都能去河边抓老鳖，才不用担心以后吃不着，赶紧帮秦大壮弄张弓回来才是正事。 秦小壮直接问柳树精：“笙哥儿觉得铁柱的话怎么样？” 柳树精当然是点头。 秦大壮还想说什么，秦小壮却是一口应下：“那行，咱们回去之后留下两只，另外三只老鳖就送到码头去换成银钱！” “小壮叔，你们要是信得过我，就别急着送去码头那儿，我下午回铁匠铺的时候，帮你们直接带上得了……”秦铁柱大方的表示，“到时候，我请我二舅帮你们直接卖到镇子上的大户人家去，回头连弓箭都给你们寻好了，再给你们送回来！” “哎，这敢情好啊！”秦大壮也早就想有张弓，听着秦铁柱的这话当即点头同意。 旁边的秦满儿也跟着说：“我二舅认识镇子上的不少人，请他帮忙，肯定没错！” 秦小壮没反对，表示回去拿五两银子给秦铁柱带上，防止买弓箭的钱不够。这个秦铁柱倒是没推辞，他自己还是个学徒本就没攒到什么钱，总不能请二舅帮忙还得让二舅先垫钱吧。 秦铁柱的舅舅一家原本就住在离镇子不远的江边渔村，前些年，江边渔村那块儿建了个连通镇子跟县城、州府的商户大码头，一下子热闹了起来。秦铁柱的三个舅舅抓着机会，大舅舅弄了个铁匠铺，也正是秦铁柱如今做学徒的地方，小舅舅凭着岳家的手艺开了家小食肆。二舅舅自己没弄什么铺子，而是做起了倒买倒卖的生意，认识的人也多。 难得的是秦铁柱的三个舅舅都不是什么势利人，发达之后对着大姐秦大娘他们一直都不错，不但让秦铁柱跟着去学了打铁的手艺，也经常会给他们帮一些小忙，比如给姐夫介绍给短工什么的。秦大娘他们家的日子自然也就好过上了许多。 不要觉得去学个打铁手艺或是去镇子上做个短工是容易的事。没个过硬的关系，谁家愿意把自己吃饭的手艺传授给别人。 至于做短工什么的，有没有熟人介绍，那更是天差地别。秦大壮和秦小壮也曾去镇子上找过短工的活，只半个多月时间，两人就瘦了整整一圈，回来休息了好一阵子之后，再也不提去打短工的事。熟人介绍过去的，主家一般看在熟人的面子上，分派些简单轻松的活儿。没熟人的，就像秦大壮和秦小壮他们那会儿，主家从头到尾就没把他们当人看，什么累活脏活全往他们身上派，每天累死累活还跟别人拿一样的工钱。 秦小壮他们也都见过秦铁柱的二舅，知道那不是一个奸猾之人，卖老鳖买弓箭的事情托给他来办，肯定不会有差。 说定这些之后，秦大壮放下背篓，帮着秦铁柱捡起了干柴。 柳树精也不好意思单单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秦满儿都在帮忙，他也动起了手。不过，秦满儿只是捡捡秦小壮和秦铁柱两人砍下来的树枝，柳树精可就狠得多了。对着什么都是直接上手，这边一折那边一拽，手腕粗的树干都能被他直接给扯下来。 幸好其他几个人都在各自忙着，没注意到柳树精的动作，否则，早暴露了他的不正常。 第十章 中午的一顿，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野鸡炖老鳖，柳树精是心满意足，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又有了新的目标。 因为请了秦大娘她们一起过来，所以这顿饭秦小壮也是下了大本钱。光是两只野鸡加一只老鳖就清炖了一大锅。另外，还有红烧鳝段，凉拌荠菜和苦苦菜，又弄了一个野鸡蛋炒韭菜。实实在在的五个菜，让秦大娘看着是心疼不已，这既不逢年又不过节，哪能这样吃法？ 秦小壮却是有自己的想法。自打柳老二秦大梅两口子过世之后，这一年多来，秦大娘一直是对笙哥儿和大箫他们多有照顾，前几日笙哥儿想不开要轻生，还是秦满儿及时发现给救了下来。昨天，秦大娘他们也是坚定的帮着笙哥儿。如今这些事情也算是暂时过去了，他们怎么都得好好谢谢人家。另外也是笙哥儿如今伤了喉咙，还不能说话，他们住得远，往后怎么着都还需要秦大娘帮忙照顾一二，只弄上这么一顿饭完全不算什么。更何况，还有秦铁柱要帮他们去卖老鳖买弓箭的事情呢？ 柳树精可不知道秦小壮想的那么多，他就想着怎么样才能经常吃到这些菜呢？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不能跟人说话，柳树精本想去找兰草和刚被他移栽回来的狗尾巴草聊聊，结果，过去一看，明明四周一点儿风都没有，那两个小东西却抖得跟个抽风一样。柳树精果断转身，还是继续屏蔽那两个家伙的意识吧，省得被它俩吵死。 柳树精也没想到，他刚把狗尾巴草挖回来，两个小东西一碰面就开始吵个不停。原来它们不单单是认识那么简单，居然还是有旧仇的。柳树精怎么也想不明白，两个都是草本类植物，也算不上互相克制，怎么会有仇呢？导致他不得不把狗尾巴草种到了篱笆院墙的另一边，结果，明明隔了老远，这两个居然还是能吵起来，吵翻天。 随便他们去吵吧，柳树精也懒得管他们，有空的时候过去看一眼，只要发现那两只还在抽风，那就立马掉头走人。 至于要离开的事情，早被柳树精选择性遗忘到了脑后。 这几天，秦小壮日日上门来帮他们做一日三餐，他的手艺不错，柳树精吃的很满足，哪还想得起要离开的事。即使已经没有老鳖鳝鱼野鸡这些，可简单的蒸上个野鸡蛋，煮上份面条，柳树精也不挑。更何况，秦小壮还又做了一回红烧肉和煲过一锅大骨汤，味道自然也不差，柳树精还等着下回呢，还走什么啊。 柳树精天天在家好吃好喝，秦大壮和秦小壮两兄弟还亲自上门弄给他吃。他这日子过得潇洒，其他人看着心里就像长了草一样的不舒服。比如说，柳三嫂子，再比如说，路秀才的媳妇笙哥儿的未来婆婆赵珍娘。 说起赵珍娘这人，整个柳家屯惹人厌的程度她排第二，绝对没人能排第一。柳三嫂子那点儿蛮不讲理，在她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珍娘啊，刚刚我打笙哥儿家门口经过，那味道可真香，绝对又是红烧肉……他天天在家这么大吃大喝的，你这个未来婆婆也不去看看呐？”跟赵珍娘能说得上话的，是路家本家的婶子叫马翠花，她也不是什么大好人，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不会好听。 赵珍娘“呸”了一声：“什么未来婆婆，我家语风才高八斗，将来的媳妇儿起码也得是跟我家门户相当的秀才家的闺女，才不会要那种好吃懒做的哥儿。他一个天赐哥儿又怎样，想嫁到我家来，门都没有！当初柳老二仗着什么救命之恩就赖上我家要结这门亲，我那时候就看出笙哥儿不是一个好的，从头到尾都没同意过……现在村长他们碍面子想叫我家认下这门亲，做梦吧，有我赵珍娘在一天，他笙哥儿就别想能进门！” 听着这话，就是马翠花都有点儿不知道怎么搭话。碍面子叫你家认下，说的好像那些聘礼不是你家送过去的一样？还有你家那位路大才子，现在都成什么名声了，还想娶秀才家的闺女，瞎了眼的秀才才会同意将女儿嫁给他吧，就跟路秀才瞎了眼娶了你一样。 说起来赵珍娘自己的阿爹也是一个秀才，她娘家原本在隔壁的赵家村也是数得上号的人家。当年赵老秀才一眼相中还是白身的路秀才，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帮赵珍娘定下了这门亲。所以，赵珍娘至今都还看有点儿不上路秀才，觉得自己应该能嫁到更好的人家，就是当个官家太太都不是问题，偏偏被阿爹许给了路秀才。尽管如今赵家那边，赵老秀才一过世，赵家子孙没一个考上秀才的，家道更是落得还不如普通人家，靠着路秀才他们的救济才能维持表面上的风光。可那赵家人居然都没人反省，反而个个都在捧着赵珍娘，路秀才每次过去都会被他家人给损上一回，这就让赵珍娘更加觉得自己嫁给路秀才吃了大亏。 因为自己没能成为官家太太，所以赵珍娘对于自己的两个儿子是饱含期待，一心盼望他们能够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名闻天下，也能让她好好风光一把。这样的情况下，念书不行的小儿子路诚风自然入不了赵珍娘的眼，在家里的地位也是可想而知。至于她家那个大儿子路大才子路语风念书究竟有多厉害没人知道，反正读了十多年的书，至今也只是个童生而已。那个才高八斗文曲星下凡的名头到底怎么来的，大概也就只有赵珍娘自己心里最清楚。 马翠花心里不屑赵珍娘，表面上还是得捧着她。其实，马翠花也是等着看赵珍娘笑话的人之一：“这怎么说笙哥儿名义上还是你家未过门的媳妇儿吧，他这样天天在家大鱼大肉，总归也会对你家的名声不大好啊？” 赵珍娘一听这话，顿时怒从心起：“也是啊，个不要脸的哥儿，没爹娘教育就是没规矩，看我不找时间去好好教训他……” 刚刚进门的路诚风刚好就听见赵珍娘的这句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个混小子，一大早就不见人影，跑去哪儿躲懒了，家里的事情不做了啊？柴房里都快要没柴了你没看见啊？白长了这么大的个子，一点儿眼力劲都没有，什么都不如你大哥，早知道刚把你生下来的时候，我就……”赵珍娘看着小儿子就好像找到了发泄口，骂骂咧咧个不停，要不是看到路秀才出现在了门口，只怕她骂的只会更凶。 马翠花心里是只摇头。诚风这小子生在路秀才家是真的可惜了，要是换户人家，谁家会不乐意有个这样的小子？话不多又能干，又是不争不抢的，对爹娘又孝顺，也就是赵珍娘不知道惜福，有个这么好的儿子还嫌弃。 路秀才早就习惯了赵珍娘的这个脾气，劝过骂过都没用，他也早已放弃。对着路诚风，虽然他也知道这小儿子没错，可他自己也不是很喜欢这个没继承他念书天分的儿子。 “吵什么吵？都什么时间了，还不去做饭？”路秀才只留下了这一句就回了自己的书房。 马翠花更加同情路诚风，这路秀才原来也只是一个表面上好的。就说赵珍娘怎么敢这么对小儿子，路秀才要是一碗水端平，哪会这样？ 不过，马翠花再同情路诚风，那也只是在心里同情。人家一家子的事情，她也不好多插嘴，免得惹火烧身啊。 另一边的柳三嫂子虽然心里也是很不满笙哥儿天天在家大鱼大肉，她家如今可是十天半个月才能沾上一回荤腥，柳大宝听着柳箫的炫耀，都回来闹过好几趟了。可上回因为顶撞七叔公被柳老三甩了一巴掌的余威仍在，她也不敢再去惹事。 说起来，以往秦家兄弟俩进山下河得了东西送到柳家，三回里面柳三嫂子他们总能得上这么一回。另外两回不是秦家兄弟直接送了熟的过来，就是隔壁秦大娘到柳家帮笙哥儿他们做好，谁让笙哥儿不大会做饭呢。因为这个，柳三嫂子他们也能时不时吃上一回好的，随便捡上几块送给柳笙柳箫他们就能打发，剩下的大部分都是进了他们一家子的肚子。可如今都是秦小壮直接在柳家做，柳三嫂子想去光明正大的打秋风都没办法。 “阿娘，阿娘，饭好了没啊？” “好什么好？你这么大了还一天到尾只知道往外面跑，就不能学着你姐你哥在家帮点儿忙啊？”柳三嫂子对着柳大宝就一顿吼，“秋后，你阿爹还想把你送到学堂去念书，我看呐，还是算了吧，你就跟着大箫一起去玩吧，明年就让你阿爹领着一道下地干活去……” 柳大宝吓的睁大了眼睛：“不让我去学堂念书？那可不行，阿娘，大哥都能去念书，为什么我不能去？你偏心！” 柳三嫂子一听他这话更加生气：“好啊，你说我偏心，那行，我今天还就得偏心不可了……等你阿爹回来我就跟他说，反正咱们柳家也不是个个小子都能去读书，你也别去了，就跟着大箫一道儿继续玩吧，敢说我偏心？” “呜哇……我要去念书，我不要跟大箫一道儿，我要去学堂念书，我不跟大箫玩了……呜呜，阿娘，我知道错了……” 柳三嫂子听着柳大宝边哭边保证，心里顿时解气了不少。 第十一章 吃完早饭之后，无所事事的柳树精溜溜达达的又转悠到了篱笆墙那儿，然后惊讶的发现，兰草和狗尾巴草居然双双偃旗息鼓了。吵不吵不知道，柳树精还屏蔽着跟它们的意识交流呢，起码能够看得到的是，两个小东西都没有在无风的时候抖动叶片。 柳树精有点儿好奇，这两只到底是真的不吵了，还是想骗他呢？ “笙哥儿？” 嗯？听到篱笆墙外有人叫唤，柳树精疑惑的从篱笆墙的缝隙间看出去。 篱笆墙外站在一个年纪看上去并不大的小子，只是人看上去不是很好，身上穿着邋遢不说，头发也是一缕一缕脏的好像打了结一样，也不知道多久没洗头了。最显眼的还是脸上那大大的黑眼圈啊，这是多少天没睡觉了才能熬成这样。 “笙哥儿，我今早刚回来就听说你前两日伤着喉咙不能说话了，可把我急死了……咱们村子里的李大夫也就那点儿本事，我手里还有点银子，带你去城里找医馆的大夫看看吧。”那个小子对着柳树精倒是一脸的关心。 柳树精一脸茫然的摇头回绝。 那小子有点儿着急：“你别担心银子，这回我是真的有，也有相识的大夫，带你去一趟花不了多少银子！” 柳树精还是摇头，不说他在村子里住了好几日就没见过外面的这个小子，就算是见过的他也不能答应啊。他不能说话是修炼出了问题，神医来了都没办法补救。 “唉，笙哥儿，你怎么跟我就这么生分了呢？” 隔壁的秦大娘正在家里缝衣服，听着说话的声音，不大放心，从屋里探了个脑袋出来，刚好就看见柳树精站在篱笆墙边跟个小子在说话。秦大娘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放下手上的东西跑了出来，想看看那小子是哪个。 那小子见着秦大娘出来也不躲不避，还直接打了个招呼：“秦大娘……” 秦大娘看清是谁后，松了一口气：“大贵，原来是你小子哦，我还说这一大早的，笙哥儿在跟谁说话呢？你啥时候回村的，吃了没，怎么这么早就跑来找笙哥儿？” “已经吃了，早上刚回来的，镇子上的学堂休沐两日，大吉和大利他们俩要回来，我就跟着他们一块儿回了……大娘，笙哥儿的喉咙，李大夫到底怎么说，什么时候能好？我刚说带他去城里找个有经验的大夫看看，他就一直摇头。大娘，要不然你帮忙给劝劝笙哥儿，总不能一直这样开不了口说话吧？” 秦大娘听着这话也叹气，只是她也没同意笙哥儿跟着大贵小子去城里：“李大夫说好好养着就行，养好了就能说话了。大贵啊，你也不用担心笙哥儿，笙哥儿的两个舅舅天天都来照顾，真有什么事，他们肯定会带笙哥儿去城里看大夫的！” 柳树精云里雾里的听了一阵子，也没搞清楚篱笆墙外的小子到底是什么人。看秦大娘的样子，似乎是相熟的没错，只是听着她回绝人家的话，还特意提到秦家兄弟俩，感觉好像对这人很防备，柳树精很迷糊。 “你们两个小东西听着，等会儿我会用重新意识跟你们沟通，但是，这回只能是我问你答。若是有一句无关的废话，我就直接屏蔽你们两个跟外界的所有交流，到那个时候可就不单单只是联系不上我哦……”柳树精说完这句威胁的话，看两个小东西上下摆动了几下叶片，应该是听懂了，柳树精这才重新与他们联系上。 “大王，大王，小的知道错了。小的有一定乖乖听大王的，大王，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小的可是这儿的村通，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狗尾巴草很狗腿的向柳树精表衷心。 兰草则是凄凄哀哀：“嘤嘤嘤，大王，小的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 “行了，行了，我就问你们，墙外的小子是谁？” “哦，大王，那个是笙哥儿的……” “我知道，我知道，大王这个我知道！”狗尾巴草特积极高亢的打断了兰草要说的话，“门外那个小子也是柳家人，叫柳大贵，也不是什么好人呐，大王，你可千万别被他给骗了。他是柳老大家的二儿子，也就是跟大王你的模样相像的那个柳家哥儿的二堂兄。大王你可别看他年纪不大，事实上也真的不大，但是人已经混在城内的各大赌场很多年，是个标准的赌场老手呢！不信你仔细看看他的样子，啧啧啧，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澡睡觉了……” “你别乱说！”兰草辩解道，“虽然大贵小子现在是好赌了一点儿，可一直以来都对笙哥儿不错。他俩是同一年出生的，小时候，别的小子嫌弃笙哥儿是个哥儿，不愿跟笙哥儿一道儿，只有大贵会领着笙哥儿一起玩……刚大贵小子还说要带笙哥儿去城里看大夫呢，哪有你说的那么坏？” 狗尾巴草摆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是啊是啊，所有对那柳家哥儿好的你都觉得是好人，行了吧？还能不能有一点自我判断的能力？” “那你也用不着一竿子打翻所有柳家人吧？”兰草不服气的反驳。 “本来就没个好的，我还能违心说好不成？”狗尾巴草也是丝毫没有退让。 柳树精头疼的打断他们两个：“行了，别吵了，再嚷嚷就屏蔽你们两个啊……” 此话一出，四周瞬间清净不少。 知道外面的小子是笙哥儿的二堂兄柳大贵，还是个年纪不大的资深赌鬼那就够了。柳树精并不想跟这人多接触，毕竟他不是真正的笙哥儿，这人跟笙哥儿一块儿长大，指不定就能发现他跟原本那个笙哥儿的不同。 柳大贵倒是没柳树精想的那么多，虽然他也看出来笙哥儿跟他上一趟回来的时候瞧着的时候变化很大。但是这些天笙哥儿又是被人逼着退亲又是轻生，如今还又伤着喉咙不能开口说话，还能跟以前一个样才奇怪。这点变化，柳大贵还是能够理解的。 只是看到笙哥儿对着他突然间生分了很多，柳大贵还是挺难过的。他把这一切都归咎到了路秀才他们特别是路大才子路语风身上，想着早晚要给那家人一点颜色看看。 看着柳大贵依依不舍的跟笙哥儿道别离开，走好远了，还回头朝笙哥儿挥手，秦大娘叹了一口气：“笙哥儿啊，你也别怪大娘不让你跟大贵小子多接触，大娘也知道你们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不错……只是，我听着上回你柱子哥回来说啊，大贵小子怕是在外欠了不少赌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要债的人上门来。你大伯家那情况你也清楚，只要这大贵小子一天没改好，你就听大娘的一句劝，能离着就离着远点儿吧……” 柳树精知道秦大娘也是好意，点点头算是应了。 村子里好像一下子多了不少小子，光是早上这一会儿功夫，柳树精就见着了好几个眼生气息也陌生的小子呼朋唤友哗啦啦从他家门前跑过去。就连混账熊孩子柳箫也是早早的被人叫了出去，到现在还没见着人影。 柳树精有点儿莫名，这些小子都是哪儿来的？原本柳家屯没有什么大事的时候，整个村子都是安安静静的，这些小子一出现，立马变得吵闹了不少。 还是秦小壮过来帮他们做饭的时候，给柳树精解了惑：“这都是在镇子上念书的那二十多个小子们回来了，才会一下子变得这么热闹！” 柳家屯家家户户的条件都不算差，比起周边其他几个村子都要富裕些。村子里还有一个小学堂，不过学堂里的夫子只是教个简单的启蒙。大部分人家都会将家里的小子送到村子里的学堂去学个一年两年的，之后夫子会根据小子们的情况，推荐他们到镇子上的学堂继续念书。那些没有念书天分的自然就会被领回家，跟着家里的大人学着下地干活。当然，也有路秀才这样家里有条件的，两个儿子都是跟着路秀才启蒙，之后他们的大儿子路语风也不是选择镇子上的学堂，而是送到了城里的书院。 不管是在镇子上还是去城里念书，都是要住在外面，只有等到休沐的时候才能回来。所以，这些小子们回到他们从小熟悉的地方之后，才会跟出笼的小鸟一样，这般兴奋。 柳树精不太明白读书的意义，更加不明白那些小子们的兴奋点在哪儿，比起那些，他更关心的还是中午秦小壮会做什么好吃的。 秦小壮也没有让他失望，直接将剩下的那只老鳖拿了过来，杀好洗净之后用砂锅炖上。这回家里没有野鸡，秦小壮做的就是个简单的红焖老鳖。 柳树精看今天秦大壮上山还没过来，还想着进厨房给秦小壮打个下手什么的，结果他既不会生火烧火也不会洗菜切菜，剥个蒜头都能弄的乱七八糟，全程都在帮倒忙。秦小壮只好让他去外面玩去儿，心里却在担心不已。笙哥儿原本就不大会做饭，如今更是退步到不会做饭，这可怎么是好？现在笙哥儿喉咙还没好，他们还能以照顾伤号的理由打发村子里的人，一旦笙哥儿喉咙好了，他们还是天天过来帮忙做饭，那流言可想而知。 秦小壮不知道笙哥儿自己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笙哥儿到底愿不愿学做饭，他们也不好自作主张，只能等着笙哥儿喉咙好了之后让他自己拿主意。 第十二章 “笙哥儿，笙哥儿，我们有事要问你……” “对，我们有事要问你？” “哎呀，你们忘了笙哥儿伤着喉咙，不能说话了吗？” “不能说话了，那岂不是变成了哑巴？” “大箫，你哥变成了哑巴啦？那你岂不是有一个哑巴哥哥？柳大吉、柳大利，你们两个有个哑巴堂哥，哈哈哈……” “你再说，我揍你哦！” “哎呦，好痛，快放手快放手……柳大吉，你给我等着，呜呜呜……” “哭包子，爱哭鬼，我等着呢，你来啊来啊！” 柳树精莫名其妙的看着突然冲过来将他团团围住的几个小子，其中最大的也不过十岁左右，最小的大概就是笙哥儿的熊孩子弟弟柳箫。当然，那个基本上跟柳箫形影不离的柳大宝也在。几个小子本来冲过来说要问他问题，结果一言不合先内讧打了起来。 “呜呜呜……阿娘，柳大吉欺负我……”小胖子哭着跑走，内讧暂时结束。 动手打人的那个霸道小子还朝着小胖子挥挥拳头：“就知道找阿娘，哭包子，爱哭鬼，下次再惹我，照样揍你哦！” 另一个看上去文弱些的小子马后炮一样拦着打人的那个：“大吉，别跟小胖多说，正事要紧，我们是要来找笙哥儿帮大箫做主的……” 柳树精被那个小子的话逗乐了，这几个小子才多大的，还跑来帮柳箫做主？柳箫他能有什么委屈需要别人来帮他做主？这混账熊孩子，才安分了几天啊，又开始做幺，简直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典型。 “大王，大王，这一群小子都是柳家的哦，我就说这个柳家没什么好人吧……”狗尾巴草甩着毛茸茸的脑袋振振有辞，“打人的那个叫柳大吉，是柳老大家的三小子、一早才来过的那个柳大贵的弟弟，外号小霸王，在这柳家屯的孩子里是出了名的霸道。旁边劝他的那个叫柳大利，是柳老三家的二小子、柳大宝的哥哥，他是柳大利的狗头军师，两人凑一块儿就是一个词，狼狈为奸。其他几个柳家小子包括那被揍的小胖子都是他们俩的同窗，也是他俩的跟班，都不是什么好的，大王，你可千万别被他们骗了啊！” 他究竟是有多傻才会被狗尾巴草一直提醒别被骗啊？ 柳树精脸都黑了，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柳家到底有多少小子，这一会儿冒一个出来，还有没有个结束了？” 兰草急着表现，抢着道：“大王，这个我是最清楚。柳老大家总共三个小子，除了最大的柳大富没来过，另外两个柳大贵、柳大吉，大王你都见过了。柳老二就只有笙哥儿和柳箫两个孩子。柳老三家最大的是个闺女叫柳筝，比笙哥儿小了一岁，如今已经订了亲，过了年就该出门子，所以现在都不怎么出来了。他家底下就是两个小子都在大王面前呢，二小子柳大利和最小的柳大宝……柳家族里还有个柳大进，跟笙哥儿他们这边的关系近些，柳大进的阿爹是柳老大他们的大堂哥，不过他阿爹已经过世多年，两边相处的一般般。剩下的其他人家，那关系就更远了，都已经出了五服。” 柳树精扒着手指头数了数，所以，柳家三兄弟，八个孩子中除了一个哥儿一个闺女外，总共六个小子，然后这六个小子还都是一言难尽的那种。 柳大富不用说，没那本事还偏偏喜欢偷鸡摸狗经常被抓被打的二流子一个；柳大贵，小小年纪便是混迹城内各大赌场的资深赌鬼一只；柳大吉、柳大利，狼狈为奸的小霸王和狗头军师；柳大宝和柳箫，原本以为这两个学的是柳大富，现在才发现他俩分明是打算继承了柳大吉和柳大利的作风。 “笙哥儿，我就问你，你是不是不想让大箫去学堂念书？”小霸王柳大吉的这话问的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柳树精理都没理，根本不想回答这问题。他又不是原来的笙哥儿，哪知道人是什么想法？ 柳大利完美充当着狗头军师的角色：“你不回答，就是承认了是吧？” 柳箫当即一副被人欺负后要哭不哭的样子：“哥，你怎么能这样？你真的不想让我去学堂里念书吗？” “笙哥儿，你可真够狠心的啊！你天天在家大鱼大肉好吃好喝的不断，我可都看到了，结果却是连送大箫去学堂念书的钱都不肯出，太可恶了……”柳大宝标准的就是个添油加醋煽风点火激化矛盾的小能手。 “呜哇……”果然，柳箫听着这话，直接大哭起来。 “啧啧啧……”狗尾巴草一边咂嘴一边摇头。 兰草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乖乖的闭上了嘴。 正在厨房里忙活的秦小壮听到外面的哭声，立刻冲了出来。就是隔壁的秦大娘，也是被突如其来的大哭声吓着了，手上还拿着要缝补的衣服就跑了过来。 秦小壮一看到一群小子围着柳树精，柳箫却在大哭，当即就板了脸：“怎么回事？大箫，好好的，你哭什么？还有你们几个小子，围着笙哥儿干嘛，不知道他还伤着需要好好休养吗，围着他干嘛，都给我让开！” 柳箫见着秦小壮就像见着了救星一样扑了过去：“小舅，小舅，你要帮我做主啊，我哥他不让我去学堂念书，呜哇……大吉哥大利哥他们都能去镇子上念书了，秋后大宝也能去学堂，只有我不能去……呜呜呜……我哥天天在家吃好吃的，却不让我去学堂念书……呜呜，小舅，你一定要帮我做主啊……” 秦小壮听着这话，那叫一个气啊，一把拎起柳箫，直接提到了那群小子面前：“你们老实说，笙哥儿天天在家大吃大喝不让大箫去念书的话，你们是打哪儿听来的？” 一群小子被秦小壮的模样吓的不轻，一时之间几乎没人敢回答这个问题。 小霸王柳大吉到底还是有几分胆，只是愣了一下，立刻反驳道：“笙哥儿天天在家吃好的这事没人说谎吧？他明明就是只顾自己不顾大箫……” “我就问你，这话是听谁说的？”秦小壮懒得听他胡扯，板着脸直接又问了一次。 柳大吉心里有点儿犯虚，硬着头皮说：“你管这话是谁说的，你们只要承认这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呜呜，嗝……是，是，是三婶子说的……”柳箫自己先露了底。 柳大利一听这话，知道不好，拔腿就往家跑。柳大宝也赶紧跟着他回去。 一看柳大利他们兄弟俩这个样子，柳大吉心里更慌，要不是平常小霸王惯了，胆子也大，恐怕早就跟着他们一起跑了。其他几个小子本就是没什么主意的，如今都懵了。 柳树精一听这话是柳三嫂子传的，顿时摇摇头。这个女人还真的是奇葩啊，上回被七叔公教训了一次还被柳老三甩了一巴掌，这才安稳了几天，又闹出这事来。最主要的，她自己不出面，哄了一群小子过来当帮手，都知道该怎么形容她这作死的行径。 果然，秦小壮根本没打算再放过柳三嫂子，直接让秦大娘帮忙去看着厨房里的东西，又叮嘱柳树精呆在家里不要出来，自己拎着柳箫叫上几个小子起去了村子里。 柳树精特好奇秦小壮会怎么做，偷偷分散出了一丝意识跟着秦小壮他们。 其实，秦小壮做的也很简单，直接领着几个孩子去找了柳家族里如今的族长以及七叔公他们几个长辈，让几个小子把听到的柳三嫂子说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给他们听。再让柳大吉自己说他是怎么带着几个小子去找笙哥儿对质，想要帮大箫讨回公道的。 柳家族里几人听着小子们的话，一个个都拉长了脸，七叔公气得更是不停的跺脚。 秦小壮也表示：“你们几位也听到了，这事如果只是简单的说说笙哥儿，哪怕她柳三嫂子是真的不知道笙哥儿如今还需要好好养着，觉得笙哥儿天天在家大吃大喝，怕他以后没钱送大箫去学堂。她自己亲自上门来说这事，那都能当作是她这个长辈的好意，我也不会多说什么……可她就不该像这样明明知道什么笙哥儿是个情况，自己不出面，却哄了群小子来找笙哥儿。这些小子们平常都是在镇子上念书，哪知道村子里的事情，他们也是好心想要帮大箫，却被人这么利用……这种受人蒙蔽后不分青红皂白上门无理取闹的事一旦传出去，不说传到学堂里，就是叫村子里其他几家的小子们知道了，他们几个小子还能有什么好名声？” 秦小壮这话再次抓住了七叔公他们几个的痛脚。他们柳家人虽多，可是能上镇子上读书的小子也就数的过来的那么几个，差不多全在这儿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了那还得了？ 七叔公当即拍了桌子：“去把柳老三和柳老三家的那个媳妇叫过来……” 根本不用人再去叫柳老三两口子，柳大利柳大宝他们回去把话一说，柳老三就知道这事情要糟，气得当场给了柳三嫂子俩个巴掌之后，拉着人主动来请罪来了。 秦小壮一看，得，又是这一招。柳老三自己先教训了媳妇，让柳家族里的几个长辈想再教训都不好意思下手。 只是这回七叔公可不吃他这一套，黑着脸硬是让人将柳三嫂子关进了祠堂反省三日。 柳树精一看事情有了结果，笑着收回了意识。不给柳三嫂子一点实实在在的教训，她是记不住这个理儿。 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柳三嫂子一连被教训了两回，上回只是被七叔公口头上教育，这回却是直接被关进了祠堂反省，两回还都是跟笙哥儿有关。不少人都有一种笙哥儿不好惹的感觉，原本被人挑拨的想要找笙哥儿麻烦的赵珍娘也有点儿心虚，暂时偃旗息鼓歇了心思。 第十三章 “柳树精，柳树精……” “嗯？”柳树精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叫他，茫然的应了一声，抬起脑袋看了一圈都没见着个人影。再看看自己的四周，灰蒙蒙的一片，层层迷雾像是将他整个人都包裹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这是什么地方？ 柳树精一下子清醒了不少，疑惑的看看四周，他不是躺在笙哥儿的床上休息吗？怎么会来了这里？ “柳树精……”一个鹤发童颜身着褐金两色长袍头戴冠帽的老人，突然间出现在了柳树精的面前。老人手里拄着一根黑亮黑亮的拐杖，朝他慈祥的微笑着，“柳树精，你是何时来的此地，为何迟迟不来拜见本山神？” 山神？ 柳树精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是山神？” “哈哈哈……”老人爽朗的大笑起来，“正是正是，此地人都称呼本君为山神爷爷！” “哦……”柳树精意味深长的点点头，突然露出一个怪笑，手指微微摩擦，无数柳条凭空出现，拧成一股之后直接朝着自称山神的老人飞了过去，同时柳树精大吼一声，“哪里来的精怪，竟敢冒充山神？你当我没见过神仙是吧？” 这话柳树精还真不是在唬人，千年前那个消灭妖僧救了他小命的就是个得道成仙的道士，人称纯阳真人。跟那位纯阳真人相比，这位自称山神的老人就太低级了，不但没有神仙的那种气息，恐怕还是个连修炼都没好好修炼过的精怪，所以只会装神弄鬼的吓唬人。 山神没想到柳树精突然就对他动手，只是一看他就知道那柳条就很厉害，顿时吓了一大跳，撤掉幻境就往外跑。 柳树精哪能让山神就这样跑了，幻境一撤，发现他自己还是在笙哥儿的床上。柳树精收回柳条直接追了出去。 “山神爷爷是打不过大王，直接跑了吗？”篱笆墙下的狗尾巴草吓傻了已经。 兰草整棵草都在哆嗦：“嘤嘤嘤……大王好厉害，连山神爷爷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以后再也不敢骗大王了……嘤嘤嘤，小狗尾巴草儿，你说大王要是知道我俩偷偷把他的事情告诉给了山神爷爷，大王他会不会直接灭了我们俩？” “……”狗尾巴草也蔫了。 并不知道这些的柳树精已经冲出去追那山神去了。 山神也心里有点犯怵，他这回怕是踢到了铁板，这柳树精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万一这柳树精是个祸害，绝对会为害一方。听着狗尾巴草它们的意思，这柳树精又不像是个坏的，可是这么对他一直穷追不舍，又是什么道理。 其实，柳树精就是想逮着这个假冒山神的家伙问个清楚而已。也是山神自己想差了，想维持自己神秘低调的形象，出场还搞了一个幻境。若是学着兰草和狗尾巴草儿那样干脆脆的跳出来，已经知道这世间精怪众多的柳树精自然不会对他动手。一旦能好好说上话，什么误会都不会有。所以，山神就是标准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柳树精追着那道山神留下的气息，直接进了柳家屯后面的群山，而且还是越来越深入。其间，柳树精果然发现了不少精怪的气息，不过，都不算强，都没有这个假冒山神的厉害。 “山神爷爷在干吗？”一株蒲公英只感觉到山神“哗”的一下子过去，也不知道啥事。 另一株白茶花随风摆舞了几下：“大概是跟我一样在运动吧！” 兔子精比植物的感知更加灵敏：“怎么感觉好像有东西在追赶山神爷爷？” “别做梦了，什么东西能追赶山神爷爷？”野鸡精才不相信。 柳树精看着进了山之后，山神到了熟悉的地形后跑的是越来越快，他干脆停下了追赶的动作。直接落在一个小山峰上，双脚之下生出了无数柳树根，“嗖嗖”的沿着地面朝山神逃跑的方面追了过去。 山神其实也很累，好不容易感觉柳树精没有赶上来，正好到了一处水潭边，他便停了下来，打算先休息会儿。 只是，山神还没站稳，脚踝处就被一跟柳树根缠绕上了。好不容易扯掰开了这一根，又有更多的柳树根缠了上来，将他整个困得严严实实，再也没有逃跑的机会。山神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再也不想之前那么慈祥。 柳树精知道自己的计谋得逞，直接潜行了过去。 “嗯？你就是刚刚那个山神？”柳树精看着柳树根缠着的一个仅穿着红色肚兜的胖娃娃，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被柳树精逼的不得不变成原身逃跑的山神，没想到柳树精会来这么快，一下子就被抓了个正着。原身见人的山神，顿时整个神都不好了，奶声奶气的说道：“大胆柳树精，竟敢以下犯上，你还不快快放了本君？” “噗……”看着山神从一个慈祥的老者变成个奶声奶气的光屁股娃娃，这变化太大，原谅柳树精一时之间根本接受不了。 柳树精刚想问问这个胖娃娃到底是怎么回事，身后的水潭突然冲起一道道水箭，直接朝他们两个袭来。柳树精大吃一惊，根本顾不上太多，一柳条抽开山神之后，他本人借着柳树根迅速高高跃起，躲过那些水箭。 山神被一下子抽开，虽然躲过了水箭，可也是狼狈的够呛，气得对着水潭的方向大喊：“河神老小儿，别以为躲在水潭底下不出声，我就不知道刚刚是你下的黑手！” 河神？这是抓了个山神又来一个河神的意思吗？ “哈哈哈……”水潭里突然响起一道清越高亢的笑声，随即一个丰神俊朗的红甲青年破水而出，“小老儿，你之前说那逮了我河族的精怪不是山里的我还不信，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是本河神错怪了你啊！若这柳树精是你山里的，小老儿你这山神怕是早换了人吧？” “老小儿，别废话，我就问你，刚刚为什么要连我一起偷袭？”山神才不想跟他多说。 柳树精听着这河神的话非常惊讶，这山神还能换人当？听着好像是武力决定胜负的意思，这么简单粗暴吗？ 河神没回答山神的问题，却是直接飞到了柳树精的身边，面对面站立。 柳树精有点儿迷糊，这河神是什么意思？ 河神目光炯炯的盯着柳树精看了一会儿，突然间勾唇一笑，撤下所有防备，捋着耳边的一缕红发笑道：“柳树精，你与我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刚刚算是我冒犯再先，你与山神小老儿之间的事，我不会插手……” 柳树精还没反应过来河神的意思，旁边的山神却暴跳如雷：“好你个河神老小儿，咱俩从现在开始绝交，必须绝交！” 河神理都不理山神，直接拿出三枚红色鱼鳞一样的鳞片递给柳树精：“这三枚信物便是我的赔礼。日后若是有用得上的时候，只要拿着这信物默念，只要不是违背天地道义之事，我必定携河族上下鼎力相助！” 柳树精眼睛一亮，接过鳞片。这河神虽然也是一身精怪的气息，绝对不是真河神，但是比起假冒山神的这个精怪绝对是上道多了，这三枚鳞片一看就是好东西。 山神看着河神突然来这么一招，这么明显的投敌行为，气的他直跳脚，却也无可奈何。 河神倒是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太下面子，反而看着山神这个样子，直接摇摇头。他本想提醒山神小老儿，可看看山神对着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模样，也懒得多说，直接回了水潭，准备离开。 入水后，河神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大笑对柳树精说：“柳树精，下回想吃什么河鲜，不用那么麻烦，你在河边叫一声，我叫小的们直接给你送到岸上去……哈哈哈……” 没想到河神会提到这个，柳树精吃了一惊，再看看，河神已经消失在了水潭里。 “不要脸，不要脸，太不要脸了……”山神奶声奶气的朝着已经恢复平静的水潭大吼，“前几日还为了几只老鳖气势汹汹的来找我对质，结果，现在居然说要直接给人送到岸上去。河神，你这么不要脸，你家里的那些河族知道吗？” 呃，柳树精有点儿心虚：“河神之前为了那几只老鳖生过气？” “呸，你们俩都不是好东西，你别理我，我不想搭理你！”山神恢复原身之后，脾气也变得跟个娃娃一样，幼稚又善变。 柳树精收起困着山神的所有柳树根，对着这么个娃娃，柳树精兴不起追究的意思。 脱困的山神看看自己的手脚，迅速又变回了先前鹤发童颜的模样，捋着白哗哗的长须道：“算你这个柳树精上道，哼……别以为你现在放了本君，就能抵消你刚刚追了本君一路还捆着本君这么长之间，又跟河神老小儿狼狈为奸欺负本君的行径！” “所以，你这是让我继续捆着你的意思吗？” 山神捋须的动作一顿，直接给了柳树精一个怒目。 第十四章 “虽然，我是不清楚你这小小的柳树精不过上千年道行，是得了什么奇遇才会这么厉害，但是，这天道规则还是得好好遵守……”山神一边捋着自己的长须，一边开始给柳树精解惑，“只要是这世间的精怪，就得按照这世间的天地道义来办事，一旦犯规，等待你的将会是天道惩罚。你别看刚刚那河神老小儿好像很厉害，还送了你三枚鳞片当信物，可你也听到了他的意思，他能帮你的也是那些不能违背天地道义之事。” “什么是天地道义？”土包子柳树精以往除了修行还是修行，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关注过。就像在之前的时空里，大多数精怪都知道的事，就他糊里糊涂的不清楚，才会犯下那么低级的错误，被雷劈到这异世。 “那个范围就太广泛了，而且非常的玄妙，总之一切生灵都存在于天地道义的规则之下，无一例外。” 山神这话讲的太过玄乎，柳树精根本听不大明白，干脆换了一个问题：“你跟河神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感觉到你们的气息就是精怪？” “咳咳咳，这个也是天命所归啦！”山神干巴巴的给了一个更加玄乎的解释。 柳树精不明白，换了一个问题“那今晚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来找我？” 对此，山神也有自己的见解：“那应该是你的行为已经违背了天道，但又不是已经触犯到底线的那种，所以才会得到天道的提醒……然后，我就出现啦！” 柳树精很茫然：“怎么解释？” “天地道义一向对精怪要求甚多也甚重。一般而言，能够化作人形的精怪，比如我和老小儿之类，都会得到一个相应的身份，就像我们这山神河神之位。得了身份，才是被天道认同的所在，否则，便会被天道直接抹杀……你这小柳树精也不知道有何奇遇，仅仅千年修为，便有了人形。而根据我的了解，你这运气还算不错，虽然之前没有身份，却在化形后被人当做山脚下柳家屯的天赐哥儿柳笙，才会从一开始就躲过了天道的抹杀。只是你一直未承认自己的这个身份，所以才会发生今晚的事。” “承认自己的身份？”柳树精惊了，连连摆手，“不不不，那真正的笙哥儿只是离家出走，随时都有可能回来，我只是碰巧被人认错，哪能直接顶替了他的身份？” 山神摇摇头：“你这么想就是大错特错错得离谱了……不管那个天赐哥儿是不是离家出走，当你被人错认为他的时候，他在柳家屯的这个身份就已经是你的，这是天意。你也不用觉得心里不安，他自会有属于他自己的新身份，如无意外，他这辈子是再也回不了村子，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他会突然回来揭穿你。即使将来你们有幸遇上，恐怕他才是要担心被揭穿身份的那一个！” 柳树精听着这话，目瞪口呆：“所以说，我就是柳家屯的天赐哥儿柳笙？在我被人错认之后，真正的笙哥儿就已经没了这个身份，即使他想回来也已经回不来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想要这个身份，更不知道他还想不想回来，但如今柳家屯的天赐哥儿柳笙是你！”山神肯定道。 “那我，那我……”柳树精一时之间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山神安慰他：“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你只是有了那个身份，本质上还是柳树精无疑。将来的事情，自由天道安排，如今倒是只需承认这个身份，遵循天道好好生活就行！”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柳树精还是有点儿不大敢相信。 这回山神倒是很直接：“若我有半句欺骗，只叫天道降下惩罚……” 柳树精还是有些迟疑。虽然对于山神的话他已经信了七八分，可正是因为山神说的太可信，他才更加不安。他没想过自己突然出现，被人错认成笙哥儿背回村子里后，糊里糊涂竟会完全取代了原来的笙哥儿。 他一直以为笙哥儿早晚都会回来，兰草让他暂时顶替笙哥儿的时候，他并没有立刻答应，但后面这几天他一直不提离开的事情，其实已经有了暂时代替笙哥儿在柳家屯生活的打算。可是，那也只是暂时代替，柳树精就是抱着一种他是给笙哥儿帮忙，始终都是一种置身事外的心情。哪里知道，正是因为他，笙哥儿才会回不来。 柳树精渐渐沉默了下来。 山神也不再多劝，只说：“柳树精，你若还是不信，我便讲讲我的经历吧。你刚刚已经见着我的人形原身，我也不想再欺骗你，我的本体乃上万年的人参精……” “嗬！”柳树精倒吸了一口凉气。上万年人参精？不说那上万年，单单是人参精就已经让柳树精非常的惊讶了。 柳树精从没见过人参，更没见过人参精，但是再孤陋寡闻的他都曾听说过人参是怎么的稀少和珍贵。千年人参已是难求，更何况是这上万年的。若山神早说他是上万年的人参精，柳树精哪敢对他动手。 山神看着柳树精的眼神有了明显的变化，有点儿不解，但还是继续讲述自己过去的事情：“千年前，当我还是棵人参的时候，经常会给误入山林的人偷偷指路。直到有一次遇上一位入山采药老大夫，他得了我的指引出去之后，便宣称自己是遇上了山神爷爷，才能活着走出大山，随后更多人都相信这山里有山神的存在……因此我也在化形后，便有了山神这个身份，本地人包括山里的精怪更加喜欢称呼我为山神爷爷。” 所以说，什么山神爷爷，其实就是个喜欢帮人指路的人参精？ “那河神呢？”柳树精有点儿好奇那位丰神俊朗的河神是怎么来的。 山神悄悄看了看平静的小水潭，偷偷的告诉柳树精：“河神老小儿不愿意别人提他以前的事情，你知道了可千万别外传…… 他啊，其实是个鲤鱼精，通身都是大红色很漂亮的那种。当年这河里还有条鳗鱼精，可厉害了，时不时就会兴风作浪打翻河上来回的船只，前前后后不知道淹死了不少人。老小儿呢，原本跟这鳗鱼精是井水不犯河水，可谁知那东西却不长眼的看上他……你也看见老小儿那副傲慢自恋的模样了，除了他自己，他能看得上别人？两只就这么结了仇，老小儿开始跟那鳗鱼精对着干，鳗鱼精喜欢打翻船只，他就偏偏不让。一来二去，被他救的人越来越多，那些人集资在河岸上建了座河神庙，老小儿便得了河神的身份。倒是那个鳗鱼精，违背天道草菅人命，还没等到有机会化形就直接被天雷劈成了渣渣。” 河神是鲤鱼精，还是条自恋到要别人命的鲤鱼精……好可怕的事实。 柳树精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刚刚第一眼见着这两位的时候，他是明显觉得河神比山神靠谱。如今知道两只成为山神河神的原因之后，特别是知道两位一个是人参精一个是鲤鱼精，这印象瞬间逆转。 黑完了河神之后，看柳树精的表情，山神很满意：“好啦，该说的我已经跟你说了，你也明白了如今天道迫切盯着你要做的事情。柳树精，本君作为天道认可的山神，如今便代替天道问你一句，你可愿意接受柳家屯里天赐哥儿柳笙的身份？” 这一瞬间，柳树精的心上好像突然间压上了什么东西，像是他若不应便会被直接抹杀一般。这种玄妙的感觉，让他不得不相信刚刚山神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侥幸心理全无，柳树精深吸一口气后点头：“是，我柳树精愿意接受柳家屯里天赐哥儿柳笙的身份！” “好，好，好，哈哈哈……”山神乐的大笑。 心头上悬着的压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最让柳树精惊讶的是他的喉咙。原本以为修炼出了问题才不能说话，如今喉咙处却是一阵轻松，像是突然间去掉了枷锁一样。柳树精吓了一大跳，摸着自己喉咙，开口：“我？” “柳树精，哦，不，柳笙，如今你应该能够开口说话了，咱们也不必再用意识交流。” 柳树精很惊讶，开口磕磕绊绊的说道：“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山神笑着给他解释：“天道如此，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之前，便不能开口说话。” 这天道管的也太多了吧？ “我会通知山里所有的精怪，让它们知道你的存在。你是本地第三位有了人形并且得到天道承认的精怪，以后整个柳家屯包括那附近十里八乡的几个村子全都是你柳笙的地盘，若有精怪在那儿闹事作乱，你也有责任和义务去惩治它们！”说完这些，山神挥挥手赶人，“好啦，时间已经不早，柳笙，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柳树精，哦，如今应该要被称之为柳笙了，还是有点儿茫茫然不敢相信。他这就是有了身份，以后就成了柳家屯的柳笙哥儿，再也不是个置身事外的柳树精。可是，做了那么多年的柳树，刚刚才修炼成人，然后一下子就有了这么个身份，柳笙还有点适应不过来。 他到底要怎么做好这个人呢？ 笙哥儿的混账熊孩子弟弟成了他的弟弟，笙哥儿那一言难尽的大伯和三叔两家人都成了他的家人，最重要的是，跟那个不省事的路大才子定亲的人也变成了他。想想这些，柳笙就觉得前路一片黑暗。 幸好，笙哥儿有两个不错的舅舅，隔壁秦大娘一家子也都是好相处，还有秦满儿这个不错的小伙伴，加上柳家族里的长辈们都不是不讲理的那种，总算不是糟糕的那么彻底。 回到家里，柳笙重新躺在床上砸吧嘴。算了，头回做人要求不能太高，确定是个人就先将就着吧！ 第十五章 一早起床，柳笙感觉整个世界都好像不大一样了，这是一种很神奇很微妙又很难用言语表达的感觉。柳笙对天道终于有了那么点儿心得，这大概就是被天道承认之后才会有的心境，一瞬间就好像整个天地都变得开阔了不少。 柳笙体会完这个心境，一走出门，就被篱笆墙下的那两个小东西给吓着了。 “嘤嘤嘤……大王，大王，小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向别人透露你的事情了……”兰草哭哭啼啼的向着柳笙表衷心。 狗尾巴草却是更加直接，昨晚他们看到柳笙毫发无伤的回来都吓坏了：“大王，大王你也知道我们两个小的哪敢在山神爷爷面前造次，小的们真的不是故意要告诉山神爷爷那些关于大王的事情，大王你就饶了小的们这一回吧……呜呜……” 这是不打自招了吗？ 柳笙原本还不知道这事，结果这两小东西倒是自己先承认了。 “我就问你们俩个，为什么没跟我说过山神河神的事？老实回答，别想再骗我！”柳笙板着脸询问。 狗尾巴草懵懵的反问了一句：“大王你先前不知道山神河神的事？” 这个问题一下子问住了柳笙，他还真的就是不知道山神河神的事。确切的说，他就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山神河神的存在。 兰草摇晃着自己的叶片，特委屈的表示：“大王，小的原本想跟你说来着，那晚大王你要跟着两个舅舅去河边抓鳝鱼老鳖的时候，小的让你不要去，就想跟你说这个。那河边可是河神的地盘，河神很护短而且也不喜欢山里的精怪，但是大王你根本没理小的！之后又来了狗尾巴草，小的被他一吵，也就忘了这事，嘤嘤……” 原来这错还在他自己身上啊！ 柳笙也懒得继续追究这问题，摆摆手：“行了行了，这事到此为止。你们两个小东西可听好了，以后我就是这柳家屯里的柳笙哥儿，那些吃里扒外的事情，你们俩个要是敢再做，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兰草吓得都不敢再假哭了，只急冲冲的问：“大王你成了笙哥儿，那笙哥儿呢？笙哥儿还能回来吗？” “你就别想了，他有了新身份，回不来了！”柳笙毫不客气的回答。 “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兰草只剩下了哭泣的声音。 狗尾巴草倒是还挺高兴的：“那小的就先恭喜大王贺喜大王正式成为柳笙哥儿！不过，大王，小的有句话不得不问，大王你咋就变成了柳笙哥儿呢？柳家这一家子可都不是什么好人啊，大王你是不是被人给骗了啊？” 又再怀疑他被骗，他柳笙究竟是有多好骗啊？ 柳笙想学着山神扯上句这是天意如此，却听到篱笆院门被人打开的声音。 “咦，笙哥儿？你怎么蹲在这儿？你今天怎么起那么早？” “小舅？”柳笙也没想到秦小壮会来这么早。 秦小壮听到柳笙开口叫他，愣了一下，随后是又惊又喜：“笙哥儿，你这是已经能说话了？喉咙好了吗，说话的时候会不会疼？哎，你等着，我这就去找李大夫过来帮你看看啊，你先别急着说话，也别大声说啊……” “哎？”柳笙目瞪口呆的看着秦小壮兴冲冲的转身，出了篱笆院子之后直接往李大夫家一路小跑过去。 兰草一看更加伤心：“嘤嘤……秦小壮明明是笙哥儿的亲舅舅，嘤嘤嘤……” 狗尾巴草可看不上兰草这副模样了，怪声怪气道：“可惜，现在人是大王的舅舅了，以后也会对大王好，气死你气死你！” “嘤嘤嘤……”兰草抽泣的快要昏过去了。 柳笙懒得听小兰草哭哭啼啼，直接屏蔽了跟它的交流。这回他倒是还留着个狗尾巴草方便打探消息。既然要留在村子里生活，起码他得先把村子里的大致情况了解清楚。有狗尾巴草这个号称村通的在，柳笙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狗尾巴草摇晃着毛茸茸的脑袋，痛苦的表示：“大王，求你也帮小的屏蔽了兰草吧，小的也受不了啦！” 柳笙无语的看看两个小东西，想想兰草那魔音穿耳的滋味，最后还是帮了一把狗尾巴草。 李大夫来的很快，一看就是刚刚起床不久，被秦小壮给拽过来的。人到了之后，二话没说，直接看了看柳笙的喉咙，又让他试着说了两句话，最后细细把了一会儿脉才点点头道：“确实是已经康复了……” 秦小壮高兴的咧开了嘴。 “大王，这个李大夫其实就是个庸医，医术很一般，头疼脑热的小毛病还能看看，其他大毛病可千万不能找他。大王，你别被他慈眉善目的样子给骗了！”狗尾巴草叽叽喳喳的给柳笙简单讲解了一下。 柳笙突然想到，这狗尾巴草口中的“千万别被骗了”实在有点儿太多，不会这句其实是它的口头禅吧？ 另一边的李大夫还在跟秦小壮说一些注意事项：“笙哥儿的喉咙是可以说话了，但最好还是得继续注意，好好保护一段时间，忌生冷辛辣，讲话暂时也不要太过频繁和大声。再休息上一个月，以后才能像之前一样正常说话。” 秦小壮连连点头：“好的好的，谢谢你，李大夫，谢谢你！” 李大夫离开的时候，柳笙眼尖的看到秦小壮从身上掏出一串东西，然后数了十个出来递给李大夫。李大夫拿着那十个东西，笑了笑才出门。 柳笙有点儿迷糊，秦小壮给了李大夫什么东西，也直接问了狗尾巴草。 狗尾巴草听着这问题，瞬间惊呆：“大王，你不会不认识钱吧？那一个铜钱就是一文钱，刚刚小壮总共给了李大夫十文钱作为李大夫帮大王你看诊的费用。” “钱？”没有什么金钱概念的柳笙一脸茫然，“那是什么？” “大王，要不然你还是带着我们去山里吧，咱们就别混在人群之中生活了行不行？”狗尾巴草崩溃的建议道，“人世间真的不适合你啊，大王！” 柳笙斜着看看它：“嗯？” 狗尾巴草顿时蔫了：“好吧好吧，小的说错了话，大王你别生气……钱就是拿来买卖东西用的。一文钱就是刚刚大王见着的那一个铜钱，如今一文钱大概能买两个馒头一个菜包子，两文钱能买一个肉包子，一斤猪肉大概在二十文上下。千文为一贯，也就是一两银子。” “银子？”这个柳笙倒是没那么陌生了，以往他在那个小山村也听说过银子，“原来是那个东西啊……” “大王知道了？” 柳笙点头：“是不是还有黄金？” “对对对，就是那个就是那个！”狗尾巴草不停摇晃自己毛茸茸的脑袋。 一旦想起来，柳笙就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了。刚刚听着狗尾巴草简单的说了几个物价，跟柳笙以往知道的相差不大，这个东西暂时应该难不倒他。不过，柳笙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原先那个笙哥儿离家出走的时候好像带走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那这个家里还有钱吗？ “笙哥儿，站在外面想什么呢？快来吃早饭了，今天有你喜欢的蒸鸡蛋。” 秦小壮一声喊打断了柳笙的思绪，听说有蒸鸡蛋，柳笙哪还记得起其他，立马进屋准备吃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柳箫刚刚起床还在揉眼睛，听说有蒸鸡蛋，立马来了精神：“小舅，我也要吃蒸鸡蛋，我也要吃蒸鸡蛋……” 熊孩子脸都不洗就爬上了桌子，像是没吃过东西一样，抱着一碗蒸鸡蛋狼吞虎咽，一边吃还一边嫌弃秦小壮做的太少，下回再蒸鸡蛋得给他这碗弄上两个鸡蛋。吃完他的那一碗之后，熊孩子还一直盯着柳笙面前刚刚才吃了一半的另一碗。 柳笙一早上的好心情也被这熊孩子给闹没了。 秦小壮看到柳箫这么个模样也是很无奈。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等他长大点儿送进了学堂，有了先生教应该就能懂事一些。 早饭一过，柳箫根本呆不住，一溜烟就跑出去了，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去找柳大宝了。不过，柳大宝这两天可安稳着呢，柳三嫂子被关进了祠堂反省，一日三餐都是由家里人送过去。这事在柳家屯早传开了，柳老三一家子这两日都不大敢出门，就怕听到那些议论。 柳大宝本不想再搭理柳箫，但是他们两个从小就混在一块儿，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一开始他还能坚持，可没过半天两人就又混到一块儿玩去了。 “大宝，我跟你说，今早我吃蒸鸡蛋了，可香可好吃了……”柳箫最近伙食好，见着柳大宝就想炫耀，“可惜小舅只给我蒸了一个，另一个让我哥吃了，唉！” 柳大宝一听蒸鸡蛋，口水都要下来了，再一听，笙哥儿都吃了一个，顿时不大高兴：“笙哥儿怎么天天在家吃好的？” “他不是伤着喉咙了吗？” “还没好吗？”柳大宝小眼睛一转，心里就有了坏点子。 第十六章 “小笙，小笙，你的喉咙好了，能说话了是不是？” 早饭过后没多久，隔壁的秦满儿和秦大娘就听说柳笙喉咙好了能开口说话的事情，立马就拿了些东西过来了。 柳笙家和隔壁的秦大娘家是村子里最靠近西山的两户，柳家直接就是在西山脚下。为了安全，两家都用竹子围着屋子前后弄了个一人多高的篱笆墙的院子，院子里面就是菜地。只是，如今秦家的院子里种的是满满当当，几乎没一块空地。柳家这边，前院虽然没种什么菜，但人来人往走得多还能看看，后院却是已经长满了快半人高的野草。 秦满儿他们过来的时候，柳笙正对着后面一院子的野草沉思，想着是不是要清理一下，然后种上些什么东西。 听到秦满儿的声音，柳笙当即应了一声：“嗯！” 秦满儿乐着跑过来，拉着柳笙高兴的大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小笙你肯定会好的，幸好，你真的好了，我也放心了……” “嗯！”柳笙点点头，对这个心地善良又一心护着他的小伙伴，柳笙一直都很感激。 正在厨房里收拾的秦小壮听到秦满儿的声音，擦干净手走了出来，看到秦大娘和秦满儿打了一个招呼。 秦大娘知道柳笙是真的好了，眼里已经泛起了泪花，擦了擦才说：“谢天谢地，感谢山神爷爷保佑，笙哥儿总算是好了。小壮啊，这得多亏你跟大壮的细心照顾，我这也没能给你们帮上什么忙，只能拿点儿东西过来给笙哥儿，你们别嫌弃就行！” “大嫂子，你平时有多照顾小笙他们，我们都看得到，哪还能要你的东西，快拿回去拿回去！”秦小壮连连摆手。 柳笙也不大愿意收秦大娘他们的东西，刚想开口，却被秦满儿拉了一把，人坏笑着朝他挤眉弄眼：“走，小笙，我们俩去屋子里说会儿话……” 柳笙被他拉着进了房间，有点儿莫名其妙：“怎么了？” “当然是大好事啦，嘿嘿……”秦满儿一边坏笑一边乐着。 柳笙看着他这个模样是一头雾水。 门外，秦大娘看两个哥儿已经进了屋，直接将手里提着的东西塞给秦小壮：“你跟我还客气什么，这里都是给笙哥儿的，一身夏衣和一双鞋，赶紧收起来。都是照着笙哥儿给做的，你不要我们拿回去也没用。” 听秦大娘这么一说，秦小壮也不好再推脱，接过之后连连道谢。 秦大娘摆摆手，随即压着喉咙跟秦小壮说起了正事：“小壮啊，你看如今啊你这年纪也不小了，今天都有二十一了是吧？村子里跟你差不多大的小子基本都当爹了，你是不是也该好好考虑一下成家的事啦？” 秦小壮愣了一下，直摇头：“就我这样，哪家愿意将闺女许给我？再说，我哥大壮还没个着落呢，我哪能在他前面娶个媳妇回来，那不是乱套了吗？” 听他提到秦大壮，秦大娘心里也是有点不得劲。 原本，秦大壮跟他们原先隔壁那户李家闺女是青梅竹马一道儿长大，感情也不错，几年前两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最后却没成。因为这个，秦大壮绝口不提成亲的事儿，外面人都说是秦家两兄弟太穷拿不起彩礼。只有秦大娘知道，没钱只是一方面，真正的原因怕是秦大壮心里还憋闷着一口气呢。 那李家做事是真的很不地道，原本他家向秦大壮要十两银子的聘礼，秦家两兄弟自然是拿不出来。秦大娘就帮着他们上了李家去谈，最终李家同意只要六两银子。可谁知还没等秦家这儿上门去下定，那家却突然收了镇子上一户人家的彩礼，要将闺女嫁到了镇子上。 这事当年在柳家屯也算是闹得沸沸扬扬，最终那李家一家子人全部搬出了村子，才总算平息了下来。 秦大娘因为这事也是一直觉得对不住秦家兄弟俩，后面也想着给秦大壮再重新找一个，结果自然是全部被回绝。如今，看着秦家兄弟俩的年纪越来越大，秦大娘心里是更加着急，碰上个合适的闺女就想问问他俩的意思。 “小壮啊，这婚姻之事乃是各人的缘分，不讲究那些。要不然家里老大有个啥毛病娶不上媳妇，后面的老小们还能都跟着不成亲啊？”秦大娘对着一根筋憨傻的秦大壮已经是毫无办法，只能劝着秦小壮赶紧讨个媳妇回来，“这回我想给你说的就是咱们村子里李老三家的那个孙女，怎么样？她昨天遇上我，还问我笙哥儿好了没，就凭这一点，我敢保证将来人进了门做了笙哥儿他们的舅母，也不会亏待笙哥儿他们俩……最重要的是，这李家闺女听我说你们兄弟俩一直尽心尽力照顾笙哥儿，她还夸你们兄弟是好人呐！” “啊？李老头儿家的那个孙女，不是听说已经定给柳大富了吗？”秦小壮疑惑道。 “呸呸呸……”秦大娘连连“呸”了几声，“这都是柳大富放出来的混话，李老头儿那脾气谁不知道，能看得上大富那小子？小壮，你可不能听信这话啊。不过，那李家闺女的确因为这个流言，如今都已经十八了还没能找到婆家，家里也没了爹娘帮忙张罗亲事，我也是看那闺女是真的不错，才想着撮合一下你们两个！” 不管是哪家闺女，秦小壮都没有那个心思：“大嫂子，我看还是算了吧，我还是想等着我哥娶了嫂子之后再来考虑自己的事……你也知道我哥那就个脑袋一根筋的，要是看到我已经成亲有了媳妇，没了压力之后怕是更加不会考虑他自己的亲事。” 秦大娘仔细一想，也对，这秦小壮一直不成亲，秦大壮还能有点儿压力，说不定哪天就想通了愿意找个媳妇儿回来：“行，那我就先不催你了。那个李家闺女是真的不错，我回头问问大壮去，他们两人相差个五岁也不算多……不过，小壮啊，不管这回你哥能不能成，下一回你都不能在拒绝我了啊？” 秦小壮暂时躲过一劫，直接笑了笑当做是回答。 秦大娘也笑了起来，转头又想到一件事：“我说，小壮啊，你们兄弟俩是不是得抓紧时间盖个屋了啊，你家那茅草屋都多少年了，亏你们还一直住在那……” “这不是手上攒的钱还不够吗？”秦小壮也知道他们兄弟俩如今住的那茅草屋已经不能再住人，可他们没钱也没办法啊。 秦大娘听到他这么说，点点头：“我看，你跟大壮赶紧商量一下吧，钱不够，到我家来借点儿。笙哥儿他们应该也不差钱，还有咱们秦家其他几家，四处凑一凑，得趁着还没到夏天雨水多的时候，把新屋子赶紧盖起来才行……而且，我说啊，你们最好能换个地方盖屋子，离你家原先的隔壁远远的，也能让你哥早点儿忘记之前的事不是？” “哎？还有这说法？”秦小壮有点儿惊讶。 “我也只是猜测，最好还是换个地儿，反正你家那屋子离田地不远，不如干脆换块宅基地建屋，把那地儿改成田地，还能得个一两亩的地不是？”秦大娘建议道。 秦小壮有点儿意动，想了想：“那我回头找我哥商量商量，不过马上就要夏忙了，真要建屋也得等到这之后！” 秦大娘点点头：“那倒也是，你跟大壮自己商议吧……” 屋子里的秦满儿也给柳笙稍微讲解了一下秦大娘准备给秦小壮说亲的事儿，只是他还不知道秦大娘已经换了个目标，还当秦大娘是要把那李家闺女李冬梅说给秦小壮呢。 要给秦小壮说亲，那他岂不是要多一个舅母了？柳笙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可仔细想想，两个舅舅的年纪都不小了，娶个媳妇回来是早晚的事，他自己还有个不省事的未婚夫君呢。比起两个舅舅要成亲，柳笙更加担心的是他以后吃饭怎么办？总不能等到以后两个舅舅都有了媳妇还要上门来给他们做饭吧？继家里没钱之后，柳笙又发现了一个重大危机。 果然，想要做好一个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屋外已经谈完的秦大娘和秦小壮已经一前一后离开，倒是秦满儿还在兴奋中，跟秦大娘说了一声留了下来。大部分时间都是秦满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柳笙偶尔应上一两句。 “……小笙，我跟你说啊，冬梅姐姐真的很好，都怪柳大富乱讲冬梅姐姐的坏话，才让她才一直没能嫁出去。村子里的人也真是的，居然还真信了柳大富的胡话，外面还有人说赵家村那个赵屠夫的闺女看上柳大富呢，怎么没人信？” 柳笙不知道那个李冬梅到底咋样，但是那柳大富，从头到尾，他就没有听到过关于这个人的好话。估计村子里的人也不是真的信了柳大富的话，而是怕惹上柳大富。 “大王，救命啊，救命啊！” 突然听到狗尾巴草凄惨的求救声，柳笙一愣，顾不上秦满儿还在，赶紧出了门。 第十七章 篱笆墙脚下，两个鬼鬼祟祟的小身影，正蹲在狗尾巴草的前面小声的嘀咕着。其中一个一边说着话，一边还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屋子里有没有人出来。 “……你说，这个狗尾巴草真的是笙哥儿栽的？人家都是种花种树，他弄个狗尾巴草是什么意思？” “也许我哥喜欢的跟别人不一样，管他呢，我们赶紧拔了再说……” 柳笙出门后就听到两个熊孩子的混账话，瞬间脸都黑了。 秦满跟在柳笙后面出来，看见柳笙和柳大宝两个小子蹲在墙脚也不知道在干嘛，立刻大叫：“大笙，你跟大宝在干什么呢？” “嗬！”突然间听到这么一个声音，受到惊吓的两个熊孩子顿时浑身一抖。 柳笙忍着火气走了过去，看到狗尾巴草还好好的在那儿，火气稍微小了一点：“怎么？我在这儿种株草，碍着你们两个了吗？” “没有没有……”柳大宝连连摇头，“我们就是好奇，看到这个墙脚下长了个草，想给堂哥你帮忙拔了，真的。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个草是堂哥你种的，知道了我们肯定不会拔啊，大箫，你说是不是？” 柳箫赶紧跟着点点头。 狗尾巴草伤心道：“大王，这俩小子就是知道小的是你种在这儿的，才想拔了小的，大王，你可千万别被他们骗了啊！” 柳笙没听狗尾巴草的那些话，而是看着两个熊孩子，微微一笑：“既然，你们两个这么懂事，想要帮我拔草，那可正好。我今天刚想着把后院收拾出来好种点儿什么东西，你俩这么积极，干脆就去后院帮忙拔草吧！” 长这么大还没正经干过什么活的两小子，一听柳笙的这话哪会乐意。 “我才不去！”柳箫第一个回绝。 柳大宝就是个小滑头，跟着柳箫的话说：“大箫不去，我也不去！” 柳笙早就想治一治这两个混账小子，如今抓着了机会，哪能叫他们跑了：“不去是吧？那大箫你今天的饭就别吃了，大宝，你以后也别来找大箫玩了……去还是不去，你们两个可给我好好想清楚了？” “不去！你敢不给我吃饭，我就去外面跟人说你虐待我……”熊孩子柳箫可不是轻易就会被吓着的。 柳笙更直接：“那行，你出去说吧，顺便告诉别人，我不但不给你吃饭，还不让你去学堂呢。你去说吧，等别人都相信了这些话之后，正好，我也不用再顾忌自己的面子！” 蛮横的遇上更加蛮横的，柳箫也没办法了。 柳大宝还想硬气一回：“不来找大箫就不来找大箫，你以为我愿意来你家啊？” “那行，你可以走了！”柳笙应的也爽快，“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这话，以后都别再来找大箫玩，你们也别想着在外面偷偷碰头后再一起玩，让我见着一回，回来就揍大箫一回……” 柳大宝整个人都傻眼了。 柳箫急的涨红了脸：“你见着我们一起玩，为什么只揍我一个？” “因为你是我的亲弟弟，我揍你是天经地义！更因为，你找的这个小伙伴如今为了逃避这一点点的小事情就背叛了你，你却不知好歹的还要跟着他一起玩。你可知他今天为了这一点小事背叛你，将来他就有可能为更大的事情背叛你，这样背信弃义的人，你还要继续跟他一起玩，我不揍你揍谁？” 柳箫顿时无话可说，转头看着柳大宝。 柳大宝被柳笙口中“背叛”、“背信弃义”弄的都懵了，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现在跑了之后，会不会就真的成了背信弃义的人。 “现在告诉我，你们到底去不去拔草？”柳笙板着脸严厉的又问了一次。 柳箫还在迟疑，柳大宝倒是先表了态：“我要去，我不要做背信弃义的人！” “那我也去！”一看柳大宝都要去了，柳箫自然没了办法。 柳笙点点头：“不错，你们两个的回答我很满意，现在都去后院吧……我去拿了锄头镰刀过来跟你们一起拔草！” 柳笙教育两个熊孩子的话，秦满儿一字不落全听到了，现在是一脸崇拜的看着柳笙，听到柳笙说要去后院拔草，立刻表示：“我也去，我也去，小笙，我也要去给你们帮忙！” 其实，柳笙也就是拿拔草当借口惩治一下那两个混账小子，哪会真叫他们去辛辛苦苦的拔草，他俩能有多大的力气。那一院子的野草，别是他们两大两小四个人，就是再来四个人也得花上不少时间才能弄干净那些野草。 乘着去找工具的时候，柳笙背着他们几个，脚下迅速生出无数树根，张牙舞爪的窜去后院将那院子里的地表全部都给细细松动了一遍。 等柳笙再来到后院的时候，院子里虽然看上去还是原先的模样，事实上那些野草都已经松动，只要轻轻一拔就有可能连根拔起。至于锄头镰刀那些工具，也就是拿过来做做样子而已，完全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冲啊，看我来啦……”柳箫大吼一声拔起以前的一根野草，“哎呦”的叫了一声，原本他还以为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拔得动，谁知道力气用太多，自己反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柳大宝也已经没费多少力气拔起了一根野草，甚至还有点不敢相信：“我力气好大哦，这一拔就起了……” “我力气才大，你看我的！”柳箫不服气的又拔了一根起来。 “我也来……” 柳笙懒得管他们，只叮嘱他俩把拔出来的草各自堆成一堆。 柳大宝眼睛一亮：“这个好，大箫，我们来比比，看谁拔的多？” “比就比，来吧！”柳箫也来了兴致。 看着他们两个熊孩子干劲十足，柳笙笑了笑，跟秦满儿走到另一边去拔草。刚松动土地的时候，柳笙就检查过，后院里草虽多，却没有什么危险，也就不用担心那两个熊孩子。 秦满儿也没想到这柳家后院里的野草居然这么好拔，跟他家院子里一点都不一样。他很好奇，拔出一根还仔细看了看，根须都有，没差啊，为什么他家那边拔草那么累，这边就能轻轻松松的连根带须拔上来，还基本不带什么泥土，太神奇了啊！ 对此，柳笙的解释是：“我也不知道啊，以前都是阿爹他们在种，会不会是土不一样啊，毕竟我家这边更靠山里？” 秦满儿也没想到更好的解释，只能默认这个理由。 等到秦小壮来做午饭的时候，他才发现柳笙在家做了多大的事。再看看已经跟小花猫一样的两个熊孩子大箫和大宝，秦小壮都有点儿心疼了。要不是今天一早，秦大壮去了镇子上去找铁柱拿买好的弓箭，秦小壮也不会急着赶回家，还能给他们帮上忙。 “笙哥儿，你怎么不去叫我来弄，让两个孩子给你拔草怎么行啊？大宝啊，你今个儿中午就在这儿吃饭吧，你跟大箫今天都辛苦了，我一会儿给你俩每人煮一个鸡蛋！”秦小壮就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柳大宝一听有鸡蛋吃，立刻就不觉得辛苦了，还眼巴巴的看着秦小壮：“小壮舅舅，你能把煮鸡蛋换成蒸鸡蛋不？”早上听到大箫说的那个蒸鸡蛋，柳大宝就开始口水了。 “小舅，我也要吃蒸鸡蛋！”柳箫当即也表态。 “好好好，给你们两个弄成蒸鸡蛋……”秦小壮笑着说完，转头又对正在洗脸洗手的秦满儿说，“满哥儿，你也在这儿吃吧，昨天我做的红烧肉还有一碗，加点土豆烩一下，再弄两个素菜打个汤，足够我们几个吃的！” 还有红烧肉，柳大宝的口水分泌的更加旺盛。 秦满儿没有那么生分，听着这话就应了。 柳笙却是乘着秦小壮做饭的时间，跑到仓储用的那间屋子里，扒拉出来了不少乱七八糟的种子。这些种子大概还是柳老二他们两口子在世的时候准备的，有的大概还能用，有的却是早已经发霉，柳笙也看不出来这是什么跟什么，直接全部拿到了门外。 “大王，大王，你是要种菜吗？”狗尾巴草被柳笙及时救下之后，看到柳笙为它罚了那两个坏小子去拔草，早就已经恢复如常。 柳笙点点头：“对，是打算在后院种些菜，你认识这些都是什么种子吗？” 狗尾巴草干脆利落的表示：“不认识，我只认识野菜野草，药材也认识一些……大王，大王，种菜是不会有前途的，应该直接种人参啊，那个值钱！” 噗，不知道山神听到狗尾巴草的这话会有什么反应？ 看到柳笙的表情不对，知道自己大概说错了话，狗尾巴草立刻把兰草给推了出来：“大王，我看小兰草在这儿呆了这么多年，应该认识这些种子，问它问它！” 兰草还真的不负所望，基本上都认识。虽然这只小东西全程都在“嘤嘤嘤”个不停，还时不时的提上原来的笙哥儿几句，柳笙已经懒得跟它计较，只是问完了自己想知道的，立刻又给它屏蔽了去。 最终，柳笙选择要在后院种的便是萝卜、小青菜、大白菜、黄瓜……这几种最常见的菜。 第十八章 吃过午饭之后，秦小壮也留下来帮着他们一起收拾后院，这速度立马快了不少。 原本柳老二秦大梅他们两口子在世的时候，后院里也种了不少菜，只是长时间没打理，都混在了野草里。两个熊孩子在里面找到了几个南瓜后，像是找到了什么乐趣，把后院当成了藏宝地一样翻找，还真叫他们又发现了不少东西，丝瓜、南瓜、韭菜、大蒜那些都有。 整个后院清理好之后立马整洁了很多。柳笙听了秦小壮的意见，将后院划分成了好几块地，需要育苗的萝卜小青菜那些暂时全部种在了一块。原来的韭菜地重新整理出来，只留下了韭菜根重新生长。大蒜已经全部老枯，挖出来之后得了一大篮子，能吃上大半年。至于那些丝瓜南瓜那些，能吃的全部摘回家，剩下的打理好藤蔓留着继续长。 没想到整理个后院还能得这么多的菜，柳笙觉得这事还真划算。 秦小壮也很满意，倒不是因为得了那些菜，而是笙哥儿愿意收拾后院的行径。自打柳老二他们过世之后，笙哥儿就彻底成了不会过日子的。要不是柳老二他们留下的家底不算少，加上有他们帮衬着，还不知道笙哥儿领着大箫会过成什么样。 “笙哥儿，行了，你们去擦把脸休息吧，我去担几桶水回来浇一遍就行！”秦小壮挑着水桶刚要出门，又想到件事，“对了，笙哥儿，以后家里用水的地儿多了，等你大舅回来之后，我们把前面的小河塘也清理一下吧……总不能每回都到满哥儿家那边去挑水，你看呢？” 柳家门前有一条村子里开的人工河，从大河通到村子里方便各家用水。柳老二他们在这儿建了房之后，还特地学着隔壁秦大娘他们，在人工河旁边挖了一个半亩左右的小河塘，既能储水也更方便他们自家用水。秦大娘家的那个小河塘一直打理的很好，柳家这个，跟他家后院也差不多，只是长得不是野草是水草，早已不能再用。 柳笙听着秦小壮的话，想着这话没错，点点头算是应了。 秦大壮一直到天色擦黑的时候才回来，进门的时候手上拿着弓身后背着箭袋，整个人笑得都合不拢嘴。 累了大半天的柳箫原本正无精打采的坐在一边等着吃晚饭，一看秦大壮回来，再一看秦大壮拿着的弓箭，顿时精神了起来，一跃而起：“大舅，你去镇子上买弓箭了吗？快给我看看，快拿下来给我看看……” “行行行，你小心点儿，别弄坏了，这可是花了八两银子才买到的！”秦大壮小心翼翼的取下弓箭递给柳箫。 “八两银子，，那么多？”秦小壮听着声音出来，刚好就听着秦大壮说起这话，有点儿吃惊，“那之前给铁柱的钱够吗？” “够了够了！”秦大壮乐着连连点头，一边说一边掏出个钱袋递给秦小壮，“我也没想到啊，铁柱小子说，那三只老鳖可值钱了，总共卖了五两银子。这不，你后来还给了他五两银子，剩下的都在这儿了……” 秦小壮也很惊讶：“卖了五两银子？” “是啊，这回铁柱小子的那个二舅可帮了大忙了，老鳖是他去卖的，卖到了镇子上的陈员外家才会一下子得了五两银子。这弓箭也是他二舅特地托了人从老远的地方直接带回来的，虽然不是顶好的，可也不差了，叫我们自己去买起码得花上二十两银子！” 柳笙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只是看了一眼那张弓就知道这话没差，人是真的帮了大忙。 “笙哥儿，笙哥儿，你看看大舅的这张弓，觉得怎么样？”秦大壮看到柳笙出来，迫不及待的想要炫耀。 柳笙点点头：“嗯，不错！” “那是自然，哈哈……”秦大壮顿时乐的大笑，突然间反应过来，“笙哥儿，你这是能说话了，太好了，太好了，哈哈哈！” “可不是，我一早过来，笙哥儿叫我小舅，我还吓了一跳。”秦小壮乐呵道。 “大舅大舅，你别只关心我哥啊，快来教教我怎么射箭，快来快来……”每个小子都想当高手，柳箫也不例外。 秦小壮打趣他：“大箫，你大舅自己就没怎么摸过弓箭，还不知道能不能射中东西呢，你也敢让他教？” 秦大壮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怎么说我小的时候也跟着阿爹学过一两年弓箭，怎么就不能教大箫了？告诉你们，我那可是从小打下的底子，即使后面再没摸过弓箭，只要重新练上一段时间，保证比诚风那小子还要厉害。当初，诚风他还是得了我的指点，才能有今天这本事，说起来，我还算是他的师傅呢？” 路诚风算是整个柳家屯里少有的会打猎的人，也是村子里少数几个敢进山的人之一，每回人背着弓箭进山都不会空手。秦大壮说自己比路诚风厉害，就是秦小壮都不大相信。 柳笙不清楚这些，只是秦小壮要把剩下的银子留给柳笙，却被柳笙直接拒绝了。 倒是墙脚下的狗尾巴草跑来凑热闹：“哎哎哎，大王，大王，小的跟你说啊，大个子……不，大壮舅舅的话小的敢保证八成是真的。他们秦家的祖上刚搬来这里的时候就是以打猎为生，小的有幸见过几次，那一手弓箭功夫可厉害了，堪比神箭手啊。可惜秦家后代们一个个的都跑去种地了，只有少数人还会学习弓箭。大壮舅舅的阿爹就是学了祖传射箭功夫的一个，即使他死的早，可随便传上大壮舅舅一点两点，那也肯定要比普通人厉害，嗯嗯！” 有这么厉害？柳笙不大相信。 “好吧好吧，我就等着看你的本事啦！”秦小壮敷衍道，突然想到，“哎，我说铁柱的二舅给咱们帮了这么大的一个忙，咱们是不是该好好谢谢人家啊？” 秦大壮点头：“那是必须的，可惜咱们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你这几天晚上都不愿去抓鳝鱼老鳖，要是能再抓上只老鳖送给人家多好！” 想到那一晚抓鳝鱼老鳖的事情，秦小壮就心里后怕不已，哪还敢过去？秦大壮没瞧着当时的异常情况，秦小壮怕他跟着一起担惊受怕，都没敢告诉他。如今听到他提起，秦小壮没好气的回了他一句：“你咋不说等你练好了弓箭之后，进山打点野味送给人家？” 秦大壮想想也是，人帮忙买的是弓箭，要还人情也该是他来还，立马没了声音。 这事不提也罢，一说起来，想到那鳝鱼老鳖的味道，柳笙就有点儿口水泛滥。 想想上回河神临走之前说的那句话，他让柳笙想吃河鲜的时候，直接去河边叫一声，他叫河族直接送上来。柳笙感觉自己还没那么大的面子，肯定做不出让人送过来的事，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自己动手去抓啊。 一旦有了这个念头，柳笙的想法就打不住，晚上吃饭的时候便找两个舅舅商量：“大舅小舅，咱们今晚去抓鳝鱼老鳖吧？” 秦小壮正在夹菜的手一顿，然后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笙哥儿这是想吃鳝鱼老鳖了？其实鳝鱼老鳖很难抓的，特别是老鳖，我们去了也不一定能抓到。鳝鱼倒是多一些，也不算贵，花那么多时间去抓几条鳝鱼还不如早上去码头那儿买一点……” “啥？去买鳝鱼？”秦大壮很惊讶，“鳝鱼很便宜吗？一斤鳝鱼能买二斤多的猪肉，你平时难得割上一斤猪肉回来都要心疼半天，居然想去买鳝鱼？” 秦小壮白了秦大壮一眼，要不是他提起，笙哥儿哪会想起鳝鱼老鳖。他又不是不知道鳝鱼比起猪肉贵很多，可笙哥儿想吃了，能不给吗？不买就得自己去河边抓，秦小壮是肯定不会同意的。谁知道他们再大喇喇的跑过去，还能不能有上回的运气安然无恙的回来？ 柳笙看得出秦小壮的不乐意，只得摇摇头表示：“那还是算了，别买了，我不吃了！” 秦小壮一看他这副失望的模样，咬咬牙：“等过两天再说吧，咱们不去自己抓就去码头那边买，行不行？” 柳笙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心里却想着要不然去找河神，让他给送点过来。 “笙哥儿，我可告诉你，你千万别想着自己去河边啊……”秦小壮也不知道怎么看出的柳笙的意思，转头还招呼柳箫，“大箫，你晚上可不能睡太死，注意看好你哥，别叫他一个人跑出去了，知道不？” “小舅，你就放心吧，我保证看好我哥！”柳箫立刻拿着鸡毛当令箭，拍着胸脯保证，顺便要好处，“小舅，我看好了人，明早还能吃蒸鸡蛋不？” 秦小壮想想家里余下的鸡蛋，这些鸡蛋还是前两日秦大壮打了只野兔跟村里人换的，总共才换了二十个，如今剩下的已经不到十个。再想想，反正鸡蛋换回来就是给他们吃的，秦小壮点点头应了：“行，看好了明早就给你蒸个鸡蛋！” 柳箫得寸进尺的要求：“可以两个不？” “要么一个，要么一个没有，你自己选……”秦小壮可不理他这一套。 柳箫撇撇嘴：“那就一个吧。” 柳笙很无语，让这熊孩子看着他，小舅还真看得起这熊孩子。不过，秦小壮已经说了不准他一个人去河边抓鳝鱼老鳖。他这要是让河神送过来了，即使他是真的没去河边也说不清楚，看来还得重新想个法子才行。 第十九章 吃过晚饭，秦家兄弟俩帮忙收拾完了才离开。 柳笙洗完澡刚准备去睡觉，就听到狗尾巴草在叫他：“大王，大王，你快出来……” 柳笙很疑惑，这小东西不会又碰到什么危险了吧，可听着他的声音也不像，还是出去看看什么情况吧。 “你要去哪儿？”柳箫听秦小壮的话一直盯着柳笙呢，他见柳笙明明已经进了房间却又突然开门出来，立刻警惕的大叫。 柳笙懒的理他，更懒的解释，直接走到篱笆墙那边，用意识跟狗尾巴草交流：“怎么了？” “大王，大王，小的告诉你哦……”狗尾巴草紧张兮兮的说道，“小的刚刚发现了个陌生的精怪，是小的从来没见过的。那个精怪一直在外面偷窥大王你，要不是小的机灵，看出了它的伪装，差点儿就没发现它的存在。” 柳笙心中一惊，却发现另一边的兰草抽风一样的不停舞动，刚想问问兰草怎么回事，却听见柳箫跑到了他的身后说：“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喜欢这个草，不睡觉也要跑来看看，这也太奇怪了吧？怎么看都是很普通的一个草啊？” 狗尾巴草很悲愤：“大王，这坏小子是在歧视我，肯定是在歧视我……” “大箫，你这么说是冒犯了它知道吗？”柳笙板着脸道。 柳箫一脸鄙视：“它不就是一个草吗，路边上都是这种草，我怎么冒犯它了？再说，我冒犯它，它能知道吗？” “你觉得我能把它弄回来种在这儿，这会是一个普通的草吗？即使它原本是个普通的草，被我选中带回来了，那它就是我的草，也就不再是一个普通的草……就像你柳箫，于外人眼中，你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但于我而言，你是我的弟弟，那在我眼里你就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这是一样的道理！”柳笙解释道。 柳箫听不大明白这样的话，只是有点迷糊：“我这么厉害，哪里普通了？” 柳笙笑着摇摇头：“你很厉害吗？如今村子里的人见着你大概也只会说这是笙哥儿的弟弟，你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人家也只会说笙哥儿管不好自己的弟弟。听着这样的话，你还觉得自己很厉害吗？” “啊？这样的说法不对吗？” “这样的说法是没错，只是这样的说法其中的意思也很明显，你并没有那么重要，在他们眼中你就只是我的弟弟而已，要不然怎么会没人说我是你柳箫的哥哥？” “我是柳箫！”柳箫很不服气的说道。 柳笙摇头：“你跟我说没用，你得让所有人认同你是柳箫，其次才想到你是笙哥儿的弟弟，这才是正道。” 柳箫人小心不小：“那还不简单，明天我就去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就是柳箫，你才是我柳箫的哥哥。我是村子里最厉害的小子，才不普通！” “志气不错！只是又一个问题来了，你自己去说了这话，别人或许当场能记住，只是隔上几天之后，还会有人记得吗？像你这般大的小子，整个村子里没有二三十个也有不少吧，就比如跟你一直形影不离的大宝……谁会记住你？你又有什么与其他小子不一样的能让人记住的地方？你可想过？” “我，我……”这个问题一下子问住了柳箫，半天才扯出来一句，“我比他们都厉害！” “哦，你厉害在什么地方？跟柳大利柳大吉一样欺负别的小子做个小霸王吗，还是学柳大富偷鸡摸狗四处留名人人见着绕道走？” “你怎么能这么说堂哥他们？” 柳笙摊手：“我说错了吗？他们不是因为这个被人记着的吗？你要是学着他们那一套，再加上个好赌成性的柳大贵，正好，咱们家就彻底出名了，几个小子从上到下全歪的……到时候，不要说是在咱们村子里，就是这十里八乡咱们柳家都能出上风头，多好！” 柳箫气得满脸通红：“我们出名你也跑不掉，哼！” “对！”柳笙点头，“那不是更好，到时候还有谁敢惹我，那路秀才他们见着我大概就要绕道走，还有胆上门来逼我退亲？所以，我还得谢谢你这么努力才是……” “啊啊啊……”柳箫气的大叫，咚咚咚跑回自己的房间，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柳笙在院子里还加了一句：“不错，记着你这摔门的姿势，记着啊，下次继续，千万别改。今天摔门明天摔碗后天掀桌子，早晚都能出名让人记住！” 房间里柳箫已经拿起盛水的瓦罐杯子准备往地上砸，听着柳笙这话，硬是没敢砸下去。这要是真砸了，岂不是应了笙哥儿的话，那可怎么行？ 柳箫气冲冲的跑进屋子，柳笙的意识正跟着呢，哪还不知道他想砸东西，柳笙说的那句话就是故意的。看到柳箫乖乖的放下杯子，柳笙笑了笑，这熊孩子总算还知道些好歹，没有混账的那么彻底。 今天柳箫和柳大宝两个熊孩子能他说动去后院帮忙拔草，柳笙就觉得这两个小的并没有那么混账。以往会那样，恐怕他们也是跟家里的大人学的，要不就是没人教过他们什么是正理。两个熊孩子还没有完全长歪，被柳笙说了之后，能有正确的判断和选择，也愿意改正，那就足够了，柳笙也愿意引导他们。 “噗……”狗尾巴草很狗腿的开口，“大王，高啊，实在是高！” 柳笙收起脸上的表情，板着脸问：“别废话了，那精怪在哪？” “小的见着它往大王你家的小河塘那块儿去了……” 柳笙有点儿好奇，这个大胆跑来偷窥他的精怪到底会是什么东西。这里的精怪真的是太奇怪了，只要它们自己不表现出来，就像当初兰草和狗尾巴草一样，即使近在咫尺，柳笙也发现不到它们的存在。 刚准备出门去小河塘那边去看看，突然瞥见抽风一样晃个不停的兰草，柳笙又停下了脚步：“兰草，你可知道些什么？” 兰草不停的前后摆动模拟点头的动作。 “咦，小兰草，难道你认识那个精怪？”狗尾巴草也很诧异。 兰草再次前后摆动了几下。 柳笙重新解开兰草的意识沟通，询问道：“那个到底是什么精怪？你说吧……” 兰草激动的表示：“大王，那个不是什么坏精怪，它是青蟹大人。青蟹大人是好精怪，很好很好！” “呦，小兰草，你觉得好的，一般来说都是对那个笙哥儿不错的，这个青蟹大人不会也是其中之一吧？”狗尾巴草闲闲的问了一句。 兰草顿时哑口无言。 柳笙脸都黑了。这个兰草，原本柳笙还以为它是个不错的，结果竟是跟狗尾巴草说的一样，是个毫无原则的家伙。难怪一开始听到这兰草竭力说服他留下来，代替笙哥儿在村子里生活，他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兰草也敏感的发现了柳笙的不高兴，立马哆哆嗦嗦的开口为自己辩解：“大王，大王，小的承认青蟹大人是救过一回落水的笙哥儿……可它也不是只救过笙哥儿一人，村子里不少人都被它救过，它真的是好人……” “那我问你，为何你从未跟我说过这个青蟹大人？山神河神的事情之后，你就应该告诉我这些了吧？”柳笙追问。 狗尾巴草晃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就是就是，要不是我机灵，还发现不了那个青蟹的存在，你是不是就准备一直瞒着大王？小兰草，你老实说，还有多少事情你没向大王交代清楚，坦白从宽哦……” “冤枉啊，大王，小的并不是故意要瞒着大王，大王你可不能听这狗尾巴草胡说八道，嘤嘤嘤……”兰草一边抽泣一边哭诉，“小的也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青蟹大人，要不是今日见着，小的还以为它早已离开了此地？而且，刚刚大王你还屏蔽了小的，小的突然间见着了青蟹大人也很惊讶，就想告诉大王可也没办法啊……小的真的是冤枉啊！” 柳笙也是服了兰草的这个脾气，一言不合就“嘤嘤嘤”，摆摆手：“行了，行了，事不关三，再有下次，就算你不是故意的，我也不会再轻饶你……现在还是说正事吧，既然是兰草你认识的精怪，你叫它过来，我问问它跑来这边偷窥是什么意思？” “好的，大王，小的觉得青蟹大人大概是有事才来的吧？”兰草猜测了一句这才摇晃着几根叶片召唤青蟹。 狗尾巴草听不下去兰草这明显偏颇的话，嚷嚷道：“是不是有事，大王问了之后才能知道，你就赶紧把它叫过来就是！” 柳笙觉得他果然没看错，这野生的狗尾巴草的确要比家养的兰草要靠谱很多。 “大，大王……”过了好一会儿，兰草浑身颤抖，哆哆嗦嗦开口。 “嗯？”柳笙莫名其妙的看着它。 兰草的声音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大王，青蟹大人说它年纪大了，刚刚费了半天功夫才爬回小河塘，再爬回来恐怕得到半夜，大王要是着急，可以直接去小河塘边找它……” “噗，它当自己是乌龟老鳖爬的那么慢吗？以为我们都是土包子，不知道螃蟹是啥样的，是吧？”狗尾巴草可不服气了。事实上，它之前一直长在山林边缘，还真没见过螃蟹，要不然刚刚见着青蟹也不会不认识啊，但是不认识没关系，听说过就行。 从没见过也没听过螃蟹这东西的柳笙，感觉自己被狗尾巴草给鄙视了，默默收回自己之前觉得狗尾巴草比兰草靠谱的想法。 第二十章 “小的净水河河神手下青蟹见过大王！” 柳笙一脸好奇的盯着趴在小河塘岸边的青蟹，这么多只脚也好意思说自己爬的慢？只是听着它这话好像是河神的手下，柳笙也不好意思太怠慢，点头道：“原来是河神的手下，你过来找我，可是河神有什么事情吗？” 青蟹努力支撑起自己的身子，以便自己能看到柳笙：“大王，小的得河神之命，以后会长住大王家的小河塘，以便大王随时昭遣！” 柳笙惊了，河神这也太上道了吧？送了三枚鳞片不说，又说要吃河鲜直接叫他，现在居然还派了个手下来给自己用。只是派来的这只青蟹路都爬不动了，是不是太老了一点，确定不是来他家小河塘养老来着？ “大王是觉得小的年纪太大，不堪中用了是吗？”青蟹倒是灵敏的很，当即就看出了柳笙眼里的意思。 柳笙赶紧摇头表示：“没有没有，我只是惊讶河神帮我的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哈哈哈……”青蟹大笑，“河神一贯如此，大王不必惊讶！” “一贯如此？” “对啊，小的跟着河神已有不少年了，河神的脾气便是如此。对着他看得上眼的送上什么都可以，看不上眼的那是听都听不得……想当年，这净水河里有一条鳗鱼精，便是河神大人极度看不上眼的一个……” “噗……”柳笙扭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上回山神还说河神不愿别人提及以前的事情，还以为这事是有多禁口呢，结果却是河神自己的手下都能跑来随便八卦，呵呵。 青蟹一看柳笙的模样，就笑了起来：“大王莫不是已经听说过河神大人和那鳗鱼精的事，如今敢提这事的也就只有小的和山神爷爷，大王你是听山神爷爷说的吧？” 哎呦，听起来这青蟹的身份不低啊？ 柳笙没直接回答青蟹的问题，而是换了个话题：“其实，我在这柳家屯住的好好的，也没什么需要你们帮忙的事情，你还是回河神那儿去吧。顺便帮我谢河神一声，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真的没必要！” “大王，河神让小的过来听候大王的昭遣，也是防备一时只需。没事的时候小的就住在你家这小河塘里，有事你再叫唤小的就行。对于小的来说，住哪都是住，也没必要一定要去净水河里。小的先前还听到大王你说想去河边抓鳝鱼老鳖，这些事河神早给小的交代过，不用大王你动手，要什么，小的给你送来就是。” “别别别……”柳笙连连摆手，“你千万别送，不然叫人看见可就说不清了。” “哈哈，大王，你莫不是以为小的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给你送那些东西？”青蟹大笑，“小的在这地儿住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跟人接触的也多，对这些事情还是知道的。大王，你就等着吧！” 柳笙很惊讶也有点儿好奇，这青蟹说的都是真的？ 青蟹突然俯下身子，完全趴在了地上，一下子就被杂草给遮住了。 柳笙看它这样，心里一惊：“怎么了？” “有人来了，大王，小的先回小河塘了。大王要的那些东西，小的会尽快给大王送过来的，还请大王耐心等待。”青蟹说完这话，几只爪子一起爬动，借着岸边的坡度，迅速滑到了水边，爬进了水里。 柳笙看得是目瞪口呆，严重怀疑这青蟹之前说自己老了爬的慢，叫柳笙来小河塘边找它，其实是装出来的。恐怕不是慢是懒吧？ 不过，青蟹说有人过来，倒不是在骗柳笙，是真的有人来了。 “笙哥儿？”来人看到柳笙一个人大晚上的站在河塘边，有些疑惑。 这大晚上的，柳笙孤身一人，穿着一身素色单衣站在小河塘边一声不吭，头顶的的月光洒落下来，将他整个人都笼罩着一种朦胧的光雾之中，加上四周无风无声，一片静谧。这画面看上去是既美丽又诡异的厉害。 换个胆子小点儿的人，看到这画面，怕是早就吓跑了。也就这人胆子大，也没想那么多，才敢开口跟柳笙打招呼。 柳笙倒是一点都没发觉自己的模样吓人，听到人叫他，转过头看了一眼。 呦，原来是那个叫路诚风的啊，也算是认识的人，只是跟柳笙的关系有那么点儿尴尬。这路诚风是路秀才的小儿子，路大才子路语风的亲弟弟，也就是柳笙名义上的未来小叔子。不过，柳笙早听两个舅舅说过，知道这路诚风跟路秀才一家都不一样，话不多很能干。还是个热心人，经常会给村子里的人帮点儿忙什么的，所以在村子里的名声不错。柳笙刚化作人形的时候，也是这路诚风把他当成笙哥儿从山里背回来的，也算得是柳笙的救命恩人。 柳笙朝他点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路诚风看到柳笙并无异状，恐怕就只是站在小河塘边看风景而已，松了一口气说：“天色也不早了，笙哥儿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柳笙又“嗯”了一声，不过脚下却没动，而是好奇的看着路诚风带着的东西，跟之前秦小壮他们去河边抓鳝鱼老鳖的时候带着差不多，恐怕人也正是要去河边吧。只是上回，路诚风的身边还有一个堂弟路谦风跟着，这回却是一个人。 “赶紧回吧……”路诚风又提醒了柳笙一句。 柳笙点头，问了一句：“你这是要一个人去河边抓鳝鱼老鳖？” “是啊……笙哥儿，你，你的喉咙好了？”路诚风突然一脸惊讶的问道。 “嗯，早上起来就能说话了，但是暂时还不能多说。”柳笙以为一天下来，他喉咙好了的事情早该传遍全村了呢，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不知道。 事实上，柳笙的喉咙好了的事，的确是在柳家屯上上下下都传遍了。那个李大夫本就是嘴巴不严的，他早上给柳笙诊完之后，出门就帮着给宣传了一遍，基本上是逢人就说，主要也是想让人知道他的医术还是不错的。 路秀才家知道这事，还是马翠花得了消息之后上门去告诉赵珍娘的。原本赵珍娘还酝酿着要不要借笙哥儿变成了哑巴的事情去退亲，结果人却突然好了，还好的那么快，听着李大夫的意思还是基本不会留下病根的那种。赵珍娘送完报信的马翠花，转身就在家里气的不轻，骂骂咧咧了老半天，直到路秀才都听不下去她的那些话吼了一句，她这才消腾下来。 至于路诚风一早就进山打猎，回到家里已经傍晚，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憋着火气的赵珍娘指挥来指挥去，吃过晚饭又被赶出来去河边抓鳝鱼老鳖。加上跟他关系不错的堂弟路谦风这两日并不在家，他根本没地方得这消息。 路诚风是真的为柳笙高兴：“好了就行……” 柳笙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笙哥儿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别一个人在外面呆太晚。”路诚风朝柳笙说了一句，便转身继续去往河边。 柳笙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儿想不明白。明明都是亲儿子，为什么路秀才他们对待路语风和路诚风差别那么大？难道只是因为路语风会念书吗？ 柳笙对于念书识字并没有太多的概念，虽然因为这事，柳箫他们几个小子还被柳三嫂子挑拨的来找他闹过，可见即使混账如柳箫也是知道能有机会念书是大事。但是会念书就能代表一切了吗，就能代表一个人的品行了吗？在柳笙看来，恐怕这还真不见得。典型例子就是路大才子和柳大吉柳大利他们。 柳笙不知道的，他的二堂兄柳大贵原本也是一个会念书的，才会被村子里学堂的夫子推荐去了镇子上的学堂。结果，人过去之后，没过几年就染上了赌瘾，别说继续念书，整个人都已经毁的差不多了。 别人的事情，柳笙并不想过问。只是，若是以后再有机会，他一定要解除跟路语风的婚约。什么才高八斗文曲星下凡，柳笙还真的不感兴趣。 溜溜达达从小河塘边离开回了家，刚进门，柳笙就被两个紧张兮兮的声音给吓着了。 “大王，不好啦，不好啦，你家进贼啦……”狗尾巴特紧张，“是个贼头贼脑的小子，小的一瞧就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他还蒙着脸穿的也多，小的弄不清到底是谁……啊啊啊！” 另一边的兰草知道的稍微多点儿，也是紧张万分：“大王，就是这个贼，就是这个贼，都来笙哥儿家偷过好几次东西了，每次都能得手。有一回，笙哥儿被他的动静惊醒了，却吓得只能继续装睡，看着他偷东西……大王，你可千万得抓住他啊！” 柳笙都快笑疯了，居然还有小贼敢来他这儿偷东西，这是不要命了是吧？他也没立刻动手，而是分了点意识进屋去查探小贼的情况。 “呸，以前笙哥儿不是都把银两放这儿吗？怎么都没了？”小贼抱着一个从床底下扒拉出来的空坛子，自言自语道。 呦，果然是老手啊，连笙哥儿原先藏钱的地方都是清清楚楚，难怪每回都能得手。可惜，这贼还不知道真正的笙哥儿早就带着家里的所有钱财跑了，如今的柳笙就是一个空壳子，看着光鲜，却是一文钱都拿不出来的那种。 “丫的，得快点儿找找，也不知道笙哥儿跟那路秀才家的小儿子会在外面私会多久？” 此话一出，柳笙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挂不住了。 第二十一章 没见过这么急着找死的小贼，原本柳笙还想着抓着教训一顿就算了。只是现在嘛，柳笙改变了主意，敢这么说他，先去好好反省反省吧。 装神弄鬼的吓唬了小贼一阵子，原本胆子就不大的小贼立马是屁滚尿流连连求饶，只是这些都没用，他再怎么大呼小叫都没声音传出来，连隔壁的柳箫都没有惊动。吓唬完之后，柳笙头又发挥一回柳条的最大用处，抓着小贼就狂抽了一顿。 狗尾巴草和兰草看着小贼的那惨样只哆嗦，大王大发发威的时候实在是太可怕了。 抽完之后，解了气，柳笙柳条一甩，直接将人抽了出去，挂在他家西边山脚下的那棵老槐树上。打算好好晾上他几个时辰，天亮之前再放下来，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来偷东西。 “哎呦，大王，这小贼不是柳大富吗？”狗尾巴草惊讶道。 柳笙惊了：“啥？” 兰草也跟着说：“大王，刚刚小的看这小贼的身形就觉得有点像柳大富，看清楚之后发现还真的是柳大富！” 柳笙瞬间是无语到了极点。原本他早就听说过柳大富这人在外偷鸡摸狗不学好，可他真的不知道人这不仅仅是在面外偷鸡摸狗啊，竟是连着自己堂弟一家都没放过，而且还不止一回，是偷了一回又一回，都偷出经验来了。 狗尾巴草晃了晃脑袋：“唉，小的就说这柳家没一个好的吧？” 再听到这话，兰草都没了反驳的力气。 本来还准备天亮之前放了的，现在好了，柳笙也不打算放了，就晾在那儿等着明天一早给全村的人都看看吧。嗯，到时候一定要把柳箫也带过去好好看看，长点儿记性，看他还敢不敢再跟他那几位堂哥学习？ 柳笙没担心柳大富会把他遇上的异状告诉给别人，只要他有那个胆子敢去说。 柳笙根本不知道的是，根本没等到天亮，柳大富就被人发现了，同时出了事的还有去河边抓鳝鱼老鳖的路诚风。 也是因为路诚风去了河边迟迟未归，到了半夜，路秀才心里担心。虽然他不喜欢小儿子，可那也是他的亲生儿子。原本赵珍娘晚饭过后撵着路诚风出门，路秀才心里就不踏实，以往路诚风出门都有路谦风跟着，这回只有他一个，万一碰上点儿事情可咋办？结果，路诚风还真的是一直到半夜都没回来，赵珍娘倒是睡得安稳。路秀才不放心起床去路诚风的房间看了一眼，发现人是真的没回来，他也不敢等到天亮，匆匆披了件外衣就去找村长他们帮忙。 村长一家原本早已经睡下，被路秀才叫醒之后，一听是这事，也惊了起来，立马找了十多个人过来，准备一起去河边找人。 这群人中，柳、路、李、秦几家都有。柳家来的人是族长家的小儿子，路家这边则是叔太爷家的二孙子，李家村长和村长的三个儿子都在，秦家过来的正是秦家如今的族长和他家大儿子。另外包括秦小壮秦大壮在内的几个熟悉河边情况的人也被叫了过来。 一行人点起火把浩浩荡荡的往河边过去。 原本其他人还安慰路秀才，他们都觉得虽然河边蛇虫比较多，可还算安全，诚风小子应该不会出事才对，估计是被什么事给绊着了。只有秦小壮心中不安，上回去河边抓鳝鱼老鳖的时候遇上的那个异状至今还压在他心上。想到上回路诚风他们也捡到了被水草绕着的老鳖，秦小壮只能暗自心急却又不敢多说。 直到他们走到柳笙家西边的山脚下，见着挂在槐树上的柳大富。大半夜的突然间看到柳大富那模样，一群人才觉得心内惶惶。 村长李根福自觉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这柳大富也算是偷鸡摸狗的老手了，以往不是没有被人抓住揍一顿什么的，可那都是人为。哪像现在，人就那么挂在老槐树上，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情况。 柳家族长的小儿子柳大元壮着胆子过去叫了好几声，也没见柳大富有个回应。这是昏了还是死了啊？ “先把人弄下来，送回村子里再说……”村长尽量保持冷静的开口。 虽然村长发话，可愣是没人敢去。最后还是柳大元他们几个柳家人，加上不顾秦小壮反对跑去帮忙的秦大壮，几人合力终于将人从树上弄了下来。 秦大壮扛着柳大富的时候，被他怀里的东西磕了一下，心中疑惑直接掏了出来。等看清拿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后，秦大壮惊讶的大叫：“这个，这个……小壮，你快来看看，你看这东西是不是笙哥儿的？我记得路家送的聘礼中好像就有那么一件，怎么会在大富这儿？” 一听秦大壮这话，所有人都惊了。 秦小壮凑过去借着火光一看，还好像真的是笙哥儿的东西。 说道东西是笙哥儿聘礼中的一件，最清楚莫过于路秀才，那些聘礼本就是他家准备的。路秀才也凑了过去，一看也认出来了：“这的确是我们给笙哥儿的聘礼中的一样，底部应该刻有一个‘路’字才对！” 秦大壮翻过来一看，果然有一个“路”字。 所有人立刻一种不靠谱的想法：这不会是柳大富偷鸡摸狗偷到了堂弟家，还不要脸的把堂弟的聘礼偷了出来，连山神爷爷看不过去，惩罚他了吧？ 村长硬着头皮道：“大壮，你跟大元他们几个先把大富抬回去，不管什么事情都等明天白天召集了柳家几位长辈后再说。其他人还是跟着我去河边找人……” 有了柳大富的事情，其他人终于没有之前那么乐观，只觉得诚风小子不会也是犯了什么忌讳吧。只是，跟柳大富不一样，诚风小子在村子里的风评一向不错，应该不会有什么冒犯山神爷爷的地方才是。得了，还是抓紧时间找到人再说吧！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打柳笙家门前经过，这么大的阵仗自然是惊动了所有柳笙和狗尾巴草他们。一开始柳笙还有点好奇，大半夜的这群人不睡觉要去干嘛？两个舅舅居然也在其中，柳笙不放心，放出意识去查探，看到他们将柳大富放了下来，连柳大富偷走的东西也发现了。后面再仔细一听，柳笙才知道，他们竟然是要去河边找路诚风。 这是那个路诚风去了河边还没回来的意思吗？ 柳笙有点儿意外，想着要不要偷偷跟在他们后面过去河边看看。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柳笙听到青蟹在外面叫他：“大王，大王，小的青蟹有事相求，还请大王见谅……” 柳笙直接起身披了一件衣服出门，果然瞧着那位据说老的爬不动爬很慢的青蟹，此刻正趴在他的屋子门外。说起来吧，这青蟹晚上才过来说过自己是河神派来给柳笙打下手帮忙的，结果半夜却跑来求柳笙帮忙办事，到底是谁帮谁啊？ “你有何事？”柳笙也懒得跟它计较那些问题，直接开口询问。 “大王，小的刚刚救了几个溺水之人，只是原谅小的已经久不救人手艺生疏不说，还老眼昏花看不真切，一时将几人拉到对岸去了……”青蟹叹气道，“你也瞧着小的这个身板，在水中救个人还行，可到了岸上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如今几人在河对岸的河滩上昏迷不醒，其中一人还发起了烧热，小的只能来求大王你能出手相助！” 咦？柳笙有点惊讶。他刚听说村子里的人要去河边找那个路诚风，这边青蟹就救了几个溺水的人，不会青蟹救的人中就有那个路诚风吧？ “行吧，我这就跟你去走一遭。不过，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几人会溺水？”柳笙也不是冷血的精怪，听着青蟹的话，立刻就同意了，顺便一把捞起青蟹抓在手中，脚下生出树根，隐在夜色中迅速前行。 事情其实很简单，青蟹也什么好隐瞒的。 原来晚上青蟹跟柳笙说完离分开之后，就去了净水河，打算去帮柳笙捞点河鲜。 青蟹过去的时候，净水河上竟然还有一条小船载着几个人。无意中听到他们几人的谈话，青蟹才知道几人中年纪最小的那个其实是位大少爷。这位大少爷的祖母最近病了，大夫让她吃老鳖补养，只是老鳖难抓，也很难买得，一连几日都没买到老鳖，大少爷心里着急，就亲自带着人撑了船到河上来抓。谁知大晚上的，那几人撑船技术不到家，就在河中央翻了。 原本河边还有一个在抓鳝鱼老鳖的小子在，听见河中有人呼救，当即就跳下了河救人。可他并不知道溺水的人不止一个，加上天色又暗，下河救人的小子看不清四周，被几个溺水的人一起抱着，也就跟着他们一道儿遭了殃。 听到这儿，柳笙可以肯定，这后面跳进河里救人的应该就是那个路诚风无疑。 “小的见他们几人年纪轻轻的就要溺死在河中，于心不忍，便出手救了他们。可谁知道竟会搞错了地方，将人弄到对岸去了。唉，果然是老了，老了啊……”青蟹感慨的说道。 柳笙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只奇葩青蟹。幸好河边已经到了，柳笙用柳树根反拍地面，借着这反弹的力道，轻轻松松越过了那二三十丈宽的河流，到了对岸。他落下的地方经过青蟹的指引，正是溺水的那几人所在的地方。 河对岸已经的远处已经出现点点火光，应该是村长他们领着人快到了。可惜，若是青蟹没弄错方向，村长他们过来之后大概很快就能碰上这几人。 青蟹着急的催促：“大王，你快点儿吧，正好趁着他们到对岸之前，把人都弄过去……” 柳笙点头，整个人像是都化作了一棵人形大树，几条粗壮的柳树根在他的脚下爆长出来，这些柳树根卷着几个人快速的往对岸送去。 只是柳笙没发现的是，其中一人竟迷迷糊糊的苏醒了片刻，正好看见他这诡异的一幕。 第二十二章 一早起床，柳笙就看见秦满儿急吼吼的跑过来，迫不及待的告诉他村子里又发生大事了，而且这回还不是一件大事，而是两件，两件。 这第一桩，自然就是柳大富偷拿了笙哥儿的聘礼，结果却诡异挂在了西边山下的那棵老槐树上。村子里的人都在议论，怕是柳大富做事太过分，被山神爷爷给罚了。而柳大富也很奇怪，被李大夫扎了几针醒过来之后，不管别人问什么他都是哆哆嗦嗦的，啥也不肯说。 另一桩自然就是跟路秀才家的小儿子路诚风有关啦。 不过，路诚风那边的倒不完全是坏事。他昨晚去河边抓鳝鱼老鳖的时候无意中救了几个溺水的人。虽然他自己最后也是脱力倒在了岸边，还是村子里的人寻过去之后将他抬回来的。但是，他救的那几个人里面居然有镇子上那个陈员外的大孙子陈景阳。 村长他们也很惊讶，没想到救回来的那几个陌生人中居然还有一个是陈家大少爷，连忙安排人一早乘船去镇子上给陈员外他们报信。 如今，陈府那边还没人来，陈景阳溺水症状最轻倒是先醒了，只是其他几人包括路诚风在内还在昏迷着。 路秀才家的媳妇赵珍娘大晚上的逼着小儿子一个人去河边抓鳝鱼老鳖，小儿子半夜没回来她却毫不关心。路诚风被村子里的人抬回来的时候，赵珍娘还在家呼呼大睡。因为这事，她已经被村子里众人的口水给淹了。路家叔太爷和路老大一起上门，将路秀才先训了一通，然后也学着柳家这边将赵珍娘也关进了路家祠堂反省三日。而且，路家叔太爷还留了话，若是路诚风有个什么事，他们便会直接代路秀才休了赵珍娘，路家要不起这样的媳妇。 “……要我说，那珍娘婶子就是活该！”秦满儿对那个赵珍娘可没什么好印象，“路诚风可是她的亲儿子啊，居然就这么被她作贱，她家是缺那点儿东西吗？” 柳笙摇摇头，对这样的事，他不愿太多评价。总归这是别人家的家事，闹再大，至多也只是闹到他们路家族里。 秦满儿突然凑近了一点，小声问：“小笙，你还是想要嫁到路秀才家去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现在的柳笙肯定不会同意那门亲事，他还等着机会赶紧退亲呢。不管是路秀才家还是其他人家，柳笙都没想过成亲之事。人的寿命太过短暂，对于他们妖来说，那就是转瞬即逝的时间，找个人来当伴侣，毫无意义。 秦满儿不知道柳笙如今的想法，以为柳笙这是默认了呢，只能摇摇头说：“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笙哥儿，笙哥儿？”门外突然传来秦小壮的声音，也打断了他们俩的谈话。 柳笙连忙应了一声，起身出去。 看到秦满儿跟着柳笙一起出来，秦小壮原本黑着的脸稍微好了一点，朝秦满儿点头招呼：“满哥儿你也在啊？” 秦满儿看得出秦小壮是有话要跟柳笙讲，立马表示：“是啊，小壮叔，我来了也有一会儿了，正准备回家，我先走了啊……” 秦满儿一走，秦小壮瞬间又沉了脸，盯着柳笙：“笙哥儿，你老实告诉我，你家里究竟还有多少银两？” “嗯？”提到这个柳笙微微一愣，然后有点儿窘迫，他现在是一文钱都没有。 “刚刚你们族里的长辈已经问了柳大富。他说他并没有要偷你家东西，只是想找你借点银子急用，但是他来你家找你的时候你家门开着，人却不在。他进屋等了一会儿看你一直没回来就随便翻了翻，却发现笙哥儿你根本没钱，就是值钱的东西都没几样。”秦小壮脸色很难看，“笙哥儿，你，你是把钱财藏到其他地方去了，还是真的都没了……” 这个柳大富倒是会转移视线啊，居然把他没钱的事给抖了出来。还说来找他借点银子，谁大晚上的穿成他那样来借银子？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柳老二秦大梅两口子给柳笙他们留下的家底不算少，还有路家当初下聘的时候送到柳家的那些，这才一年多的时间就变成了一文不剩，那些钱财去哪了……光这钱财的去向就能成为所有人的焦点。柳笙挺意外的是，柳大富不敢跟人讲他昨晚碰上的那些诡异事情也就算了，居然也没把见着他和路诚风站在小河塘边谈话的事情讲出来，只说看到他不在家，也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 他是没钱，想说谎都不行，人要是叫他拿出来看看，肯定是当场就被揭穿。但是，柳笙也没办法直接说家里的钱财是被原来的笙哥儿拿走了，那更加说不清楚。 想了想，柳笙决定含蓄一点儿，先糊弄过去：“小舅，其实我一直没敢跟你说这事……其实，这一年多来，家里已经遭了好几回贼。我手头没了钱也不敢跟小舅你们说，只能偷偷去贱卖了些东西，这才能维持家里的日常开销。伤了喉咙之后，小舅跟大舅日日上门照顾，我也没得机会再去出门换钱，家里是真的没钱了。” 比起柳笙没钱，更让秦小壮惊讶的是：“你家之前就进过贼，还不止一次？这话你怎么不早点儿说？” 柳笙哪知道原来的笙哥儿是个什么想法，家里被偷了一回又一回人都默默忍了。 “我，我……”柳笙随便找了个借口，“我们住得太偏，家里只有我跟大箫两人，我也不敢声张，就怕被那贼过来报复……” 秦小壮憋着一口怒火想发也发不出来，最后狠狠的说：“那小贼恐怕就是柳大富！这个王八蛋，还好意思说昨晚是来找你借钱，恐怕是有‘借’无还的那种吧？走，笙哥儿，跟我一起去你们柳家祠堂，我倒要找柳大富问问清楚，他到底偷走了你家多少东西？” 没想到秦小壮一听这话就想到那个贼是柳大富，柳笙也没办法了。他还以为遭贼的话能把没钱的事糊弄过去呢，毕竟谁知道那贼到底偷走了多少。可如今，秦小壮已经认定那贼是柳大富，柳笙也只能跟着秦小壮一起去祠堂找柳大富对质。只希望之前柳大富下手的时候多偷点儿，要不然这数额相差太大，柳笙可就很难再圆的回来。 柳家祠堂建在柳家屯的正中央，也是整个村子里第二热闹的地方，那最热闹的地儿毫无疑问自然就是河边的码头。 柳笙家住在村子的最西边，所以他跟在秦小壮身后去往柳家祠堂，这一路上遇上的人还真的是不少。有人主动跟他们打招呼，秦小壮也只是点点头。柳笙认不出谁跟谁，只能乖乖的跟在秦小壮身后朝人家笑笑。 “小壮，笙哥儿，你们这是咋啦，出了什么事？”一早，秦大娘听说昨晚的事情便带着针线筐子来到村子中央的大柳树下，一边纳鞋底一边找几个熟悉的妇人打听情况。秦小壮领着柳笙经过的时候，正好被她看到。 秦小壮看到秦大娘，脸色稍微好了点儿。只是他也没跟秦大娘明说他们要去干嘛，简单的闲聊了两句只后就领着柳笙急匆匆的走了。 “哎哎哎，大嫂子，小壮这是咋啦？怎么脸色那么难看，不会是发生了大事了吧？”一个跟秦大娘熟悉的人见人离开立刻开口询问。 秦大娘也看出秦小壮脸色不对，只是她也不好乱说：“应该不是吧……” 另一个秦家的小媳妇推测：“我看小壮叔是领着笙哥儿一道儿过来的，这事恐怕还是跟笙哥儿有关吧？” “跟笙哥儿有关，那大概就只有两件事啦？一个是赵珍娘因为虐待诚风小子被路家族里给关进祠堂的事，那赵珍娘可是笙哥儿的未来婆婆，之前他家对笙哥儿就很不厚道，这回还落下个这样的名声，笙哥儿或许想通了，准备去退亲；另一个自然就是柳大富的事，他那事虽说有点儿诡异，可他被发现的时候带着笙哥儿的一件聘礼可不假。这事柳家族里肯定得拿个说法出来，要不然他们这名声可就毁了。也不知道小壮领着笙哥儿一道为的是哪一桩？” “要我说，就该两桩一起处理了才是正理……” “我看悬得很，至少上回笙哥儿就没同意退亲！” “退啥亲啊？我要是笙哥儿就给路秀才家那边拖着，反正笙哥儿还要在家给柳老二他们守上一年多的孝，到明天年底孝期满了笙哥儿才十六，退完亲照样能找户好人家。路秀才家的语风小子可是比笙哥儿年长了三岁，今年都已经十八了，明年十九。村子里超过十九还没成亲的小子也没几个……谁家更着急那是一目了然。” “就是就是，路秀才家的语风小子之前已经是名声在外，如今再加上个赵珍娘，哪户好人家敢把自家闺女嫁过去？若是明年年底之前不成，一不小心拖到后年，那语风小子可就二十了，到时候，呵呵……” “你们咋不想想人家语风小子今年秋试若是中了秀才甚至成了举人老爷呢？到时候会咋样还真不好说？” 听着这话，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秦大娘担心的看着秦小壮和柳笙他们过去的对方，她之前也想过这事。只是，如今她更加忧心秦小壮领着笙哥儿究竟是去干什么。 第二十三章 柳家祠堂内，柳家几个长辈都在。柳老大一早就被族里的人给叫了过来，一起被叫过来的还有柳老三两口子。 柳三嫂子被关在祠堂三日，才刚出来一天，如今她真的是老实了很多，站在柳老三身边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谁让柳老三把她从祠堂领回去之后就已经明确说了，她若再惹出什么事，到时候不用族里再出面，他柳老三自己就会清理门户，送上一纸休书给她。 “柳老大，你觉得这事该怎么办？”柳家七叔公是真的看不上这家人。先是笙哥儿的事，那事还能说是路家不厚道闹出来的，笙哥儿是受害者。可后面呢，柳老三家那边的事情刚结束，这边柳老大家又弄了这么一桩混账事情。 柳老大朝着七叔公点头哈腰，嘴上却一点儿都不客气：“七叔公，不就是大富拿了笙哥儿的东西玩玩嘛，还给笙哥儿不就得了，哪用得着你们出面啊？” 七叔公气的整张脸都黑了。 柳老三瞥了一眼柳老大，心中讥笑不已。他大哥这些年不要脸的功夫是越来越厉害了啊，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 “大富，趁着族里几个长辈都在，你给我老实保证，呆会儿就把东西给笙哥儿送去，顺便给他赔个不是。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关起门来说清楚就行，闹到族里来像什么话？”柳老大还恬不知耻的教训着柳大富。 秦大壮可听不下去了，顾不上这里是柳家祠堂，就朝柳老大大吼：“柳老大，你还要不要脸？你说谁要闹到族里来了？” 柳家族长的小儿子柳大元也表示：“大富拿了自家堂弟聘礼里的东西，这看到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连路秀才都看到了……柳老大，这事可不是你简单的一句家事就能完的！” 柳老大一脸不满：“那还能怎样，你们想怎样？报官吗？那行啊，你们就报官处理啊，看看官府的差爷们会不会为了这么个值不了几两银子的东西把大富给抓起来？” 柳老大这副滴水不进蛮不讲理的样子，看得祠堂里的一众人都皱起了眉头。 柳大富还跪在祠堂中央，听到他阿爹几句话就让柳家长辈们哑口无言，顿时心中得意的不行。抓到了他又能怎样，能把他怎样？还什么山神爷爷，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在作弄他？真的是山神爷爷，那就来惩罚他啊，来啊！ 原本柳大富刚醒来的时候还是吓得不轻，可柳老大一过来，柳大富听着柳老大说了几句之后就立刻恢复了常态。 “怎么，都没话说了是吗？你们既不报官，也不让我们把东西还给笙哥儿赔不是，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难不成是暗示我们，叫我们不用还了？”柳老大这话是更加得寸进尺。 秦大壮气的眼睛一瞪：“你说什么？你们敢不还试试？” “是啊，柳老大，你敢不还试试？”秦小壮刚到祠堂门口，正巧听到柳老大的那番话，立马接了秦大壮的话说道，“我们是不好报官，就是丢东西的笙哥儿，因为是你的亲侄儿你的晚辈，也不好直接去告大伯和大堂兄。但是，你们别忘了，这东西是聘礼中的一件，那是路秀才家送来的，你能保证路秀才他能看着自家送的聘礼被人拿了？昨晚，路秀才可也是在场人之一，你要是有那个胆，那就别还，等着看看路秀才他们会怎么做吧？” 秦小壮的一番话立马让柳老大的嚣张气焰下去了不少。 柳家长辈们虽然不高兴秦小壮在他们柳家祠堂大放厥词，可想想这事本就是柳老大不对，他们说不过柳老大还能阻止别人吗？更何况，秦小壮他们是笙哥儿的亲舅舅，为笙哥儿出头也算的上是合情合理。 柳老大心中也忌惮路秀才，那是见了官老爷都能说的上话的人，人家去见了官老爷随便说上两句可就够他们喝上一壶了。只是柳老大可不会这么轻易认了，随即嚷嚷道：“你是谁啊，这是我们柳家祠堂，有你说话的份吗？” 跟在秦小壮后面一起过来的柳笙是连连摇头。 这柳老大明明外表看着像是个老实巴结的庄稼汉，怎么说起话来就那么嚣张呢？还有他的这句话还真耳熟，之前柳三嫂子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果然就说这一家人有着家族渊源。 “我明明只是站在你柳家祠堂的门口，什么时候进门了？怎么，你们柳家祠堂还不让人在门外说话了？”秦小壮怕是早就料到柳老大会说这话，也是怕柳家几个长辈会忌讳，所以从一开始就没进门。 柳家几个长辈一看，果然是这样，顿时对秦小壮的知情识趣更加满意，连带的对柳老大是更加不满。 柳老大气的直瞪眼，却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秦小壮的话。 秦小壮朝他讽刺的笑了笑，然后盯着跪在地上的柳大富，眼神特犀利：“柳大富，如今你柳家列祖列宗都在你面前，有句话，还请你老实交代……你到底去笙哥儿家做过几回贼，偷走了多少钱财？” “什么？”所有人都惊了起来。 秦大壮是个直脑筋的，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笙哥儿家遭过贼？什么时候？” 柳家七叔公脸色更黑：“秦小壮，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啊！虽然柳大富在外偷，咳，在外怎样不说……他怎么会到笙哥儿家去做贼偷东西，还做了几回？” 柳家族长也跟着表示：“是啊，大富说他这回是去找笙哥儿借钱，看笙哥儿不在家就随便看了看，发现笙哥儿没钱便走了，只是出门之时无意中看到一个东西好玩便拿出去玩玩而已。那也只是随手拿了一个东西，你这是不是搞错了？” “秦小壮，你别信口开河污蔑大富！”柳老大更加直接，朝着柳笙大吼道，“笙哥儿，你好啊，好啊……你自己败光了家产，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将罪名推给堂兄，你还要不要脸？” 柳笙粉无辜，反正钱财没了跟他无关，这个锅他不背！ 秦小壮可不会被柳老大吓着，再次逼问柳大富：“柳大富，你昨晚为何会碰到那样诡异的事，咱柳家屯上上下下可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事发生……你还不老实交待吗，是还想以后多遇上几回那样的事吗？” 虽然秦小壮自己也对那样诡异的事情心存忌讳，但是这个时候如果不说这话给柳大富一点儿心理压力，只怕以柳大富的尿性肯定是打死不认。 秦小壮猜的还真没错，柳大富还真的没打算承认。只是听到秦小壮提前前一晚的事情，想到当时他吓得屁滚尿流求饶的情景，他也有点儿心虚后怕。柳大富心里有鬼，不敢承认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否认，只能偷偷看了一眼柳老大。 他这般模样，别人还能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吗。 就是自认不算是什么好人，一心想着到笙哥儿那边捞点好处的柳老三都忍不住了：“大富，你是真去笙哥儿他们家偷东西了，昨晚也是要去偷东西？”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柳家七叔公起身对着祠堂里祖宗的牌位连连念叨。 柳老大急了，瞪着柳大富：“大富，你大声说，大声告诉他们，你没偷过笙哥儿的东西，你快点儿说啊！” “笙哥儿，我问你，你老实说……”柳家族长叫了柳笙，“大富说他找你去借钱发现你家没钱了是不是真的？你家遭了贼，你怎么会知道那个贼是大富？” 那些话柳笙都对秦小壮说过了，也没啥好隐瞒的，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我家是没什么钱。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家中前前后后遭了好几回贼，只是我跟大箫两个人住在那么偏的地方，所以我也不敢声张……我并不知道那贼就是大富哥，只是刚刚小舅上门去问我怎么会没钱的时候，我才敢告诉小舅家里遭贼的事情。其实，我还奇怪着，我藏钱的地方算是隐蔽的，还会经常换，大富哥怎么会知道我没钱，但是我从没怀疑过大富哥就是那个贼。大富哥，你真的是跑到我家偷了几回的那个贼吗？” 哎呦，又是一个有力证据出现了，柳大富怎么会那么肯定笙哥儿没钱，原来是早就光顾了无数回，清楚人家藏钱的地方呐。 “柳大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秦大壮气的恨不得直接揍上柳大富一顿。 柳家族长也没了什么话说，直接表示：“柳大富，你老实交代到底偷了笙哥儿多少钱财，赔上了，咱们就族规处置；赔不上，那就别怪我们，叫了村长过来作证，报官处理！” “就该这样！”七叔公也应了。 柳老大可不服气：“赔什么赔什么赔什么？那点钱财就当是笙哥儿孝顺我这个当大伯的长辈了，不行吗？” “呦，怎么笙哥儿就大哥你一个长辈吗？我这个三叔可不服啊……”柳老三插嘴道，“我可不像有的人那么狠，欺负起自家的亲侄儿来都不带手软的。笙哥儿，这事，三叔站在你这边，大富他们若是敢不赔，三叔陪你去报官！” 柳三嫂子一看柳老三表态了，立马跟着表示：“笙哥儿，三婶也站在你这边！” 有了柳老三两口子的支持，柳老大也是没了办法。这事算是暂时定了下来，弄清到底偷了多少之后，要么赔钱要么报官。 第二十四章 柳大富平日里在外偷鸡摸狗，那都是小偷小摸，一次至多值个二三两银子，所以别人抓着他顶多也就是揍一顿，远不到报官处理的地步。 这一回柳大富被指出偷了笙哥儿家的钱财，所有人都以为他大概也是一次偷个几两而已。只是到底有多少次还不能确定，次数多了累计起来后可能会多一点。可谁知道柳大富自己坦白之后，就是柳笙都惊讶不已。 “第一次是在二叔他们过世半年左右的时间，大贵在外面赌钱欠了债，不敢找阿爹要，找我借四十两银子。我哪有那么多银子，就想到了二叔他们应该给笙哥儿留了不少……那个小坛子里果然有不少银子，我也不敢全拿，只拿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兑出银子之后给了大贵四十两，剩下的十两被我自己留下了……” 有了第一次的甜头，而且看到笙哥儿都没声张后，柳大富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前前后后又去了五六回，几乎隔上一两个月就会去一趟，加上顺手捞走送去当铺换成钱的东西，加起来竟有一百六十两之多，那还是不少送去当铺的东西都是被压价贱卖的关系。三个月前，柳大富又去的时候，发现那小坛子里已经剩下不到二十两的银子，他只拿走了五两便没再去过。直到前一晚他才想起来再去捞上一笔，却栽了个彻底。 “总共是一百六十两银子，还不包括被你贱卖后损失的那些，柳大富，你，你……”柳家族长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秦小壮听到这个数字也黑了脸，顿时信了柳笙之前说的钱财被贼偷了的话。 只有柳笙很惊讶，没看出笙哥儿家这般模样竟是这么有钱，加上笙哥儿走的时候带走的一些，那岂不是更多。被人偷走了那么多银两都没对外说过，这笙哥儿还真叫人匪夷所思。 柳老大沉着脸表示：“一百六十两？就是把我卖了也没那么多的银子，你们直接报官吧，报官处理吧……” “本朝律法是重刑重罚，平民百姓偷盗纹银达一百二十两以上，一旦证据确凿将被施以绞刑！”柳家族长缓缓说道。 柳大富吓傻了，他没想到自己在不经意间已经犯下了死刑。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七叔公，你们饶了我吧，求求你们不要报官！笙哥儿，我那还有一百两左右没花的，全部还给你，全部还给你……阿爹，我不想死啊，我知道你有银子，你拿点儿出来给我吧，只要六十两，只要六十两我就能还上笙哥儿的那些钱……阿爹，阿爹，你是要银子还是要我这个儿子啊，我不想死啊……呜呜……”柳大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柳老大面前抱着他的腿苦苦哀求。 柳老大原本说报官，那也是因为他不知道柳大富这情况可能会是绞刑。如今他要这儿子就得出银子，守着那些银子儿子就没了，他是两边心疼。柳老大还想少赔点儿，刚跟柳笙提起这个意思，就被秦小壮板着脸一口拒绝。 其他人看着这两父子这般模样是又气又恼又恨，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柳笙也没啥好说的，他也没想到柳大富会这么贪婪，偷了一次又一次，最后把自己累加到了死刑。得幸亏这是在柳家祠堂里审出来的，知道的人也就只有他们几个，才能给柳大富一个选择的机会。若是村长他们问出来的话，怕是既得赔钱也要报官，没有任何余地。 柳老大心疼不已，又暗自埋怨柳大富就不能少说一点吗，让他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银子，他是真的心口疼啊。但是不赔又不行，柳老大只能咬着牙应了赔钱。 事情也算是有了最终的结果，除了赔上那些钱财之外还要接受族规处罚，柳大富在夏收前的这大半个月内都得呆在祠堂反省。 回到家之后，柳笙还有点儿不得劲，整个人也没有什么精神。原本秦小壮还打算教训他一通，家里进了贼被偷了那么多次他居然一声没吭，早点跟他们说了，哪会闹成今天这样。可看到柳笙这个样子，秦小壮只能先忍了，什么都没说只是叫他去先去好好休息。 转头，秦小壮拉着秦大壮到一边去商量，这商量的内容便是之前秦大娘跟他说过的让他们赶紧建个新房的话。 秦大壮从来就没想到建新房这一茬，还有点惊讶：“建新房？咱们家有那么多银子吗？” “银子那些都不算大事，秦大嫂子已经说了她可以先借给我们一些，回头我再上族长他们几家借上一些，应该不成问题。”秦小壮盘算着，“现在的问题是，我想换个地方建房，咱们去找村长把笙哥儿家西边山下的这块三四亩的荒坡买了，花点力气推平了再建……” “你这是要把新房建在笙哥儿家的隔壁？”秦大壮愣了一下，随即就想到了秦小壮这么决定的原因，“你这是担心笙哥儿他们以后万一再遭贼什么的，咱们俩就在这隔壁也能有个照应是吗？那行，这个我同意！” “也不仅仅是这个原因……你也瞧着了，笙哥儿就是个不大会过日子的，进个厨房都不行，以后需要咱们帮忙的地方肯定还有不少。咱们住的离太远，每回过来一趟都要穿过小半个村子，经常被人瞧着，时间长了总归不大好。搬到笙哥儿家隔壁，不但近了许多，而且这边地也偏，没那么多人过来，不会那么打眼。”秦小壮真的是考虑了好多才做的这个决定。 秦大壮点头：“行吧，你决定好了就行，我都听你的……只是这还要买地，咱家的钱真的能够？我可先说好了，柳老大家赔给笙哥儿家的那些钱财咱们可不能动！” 秦小壮给了他一个白眼：“我是那样的人吗？那是笙哥儿和大箫的东西！更何况，路秀才家送来的那些聘礼也失了不少，万一两家真的要退亲，那些聘礼可少不了得退给人家，缺的那些肯定得赔上。当初咱姐他们要的聘礼本就不少，可不是小数目啊……” 听到秦小壮说起这个，秦大壮也有点犯难，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如今还是先准备他们自己家建房的大事吧。 说干就干，秦小壮跟秦大壮商议好了之后，就去找村长询问买地的事。 柳笙家的西边是一块缓坡，一直延伸到西山脚下，上面长满了杂草和低矮灌木丛。因为这地太偏又不大好引水浇灌，所以一直都是无人问津的状态。 村长听说秦小壮他们想把那地买下来建房，虽然有点意外，但想想那块地的东边就是秦小壮他们的外甥笙哥儿家，倒是也能理解。如今的荒地都是一两银子一亩，秦小壮他们买了是要建房，还得花上一笔宅基费，村长给算了算，大概得花上八两银子才行。秦小壮计算了一下他们家的余钱，咬咬牙，应了。等到隔天村长去镇子上请了人过来帮忙量了之后交上银子定下来，就能安排将缓坡推平建房的事情。 村长家的媳妇金花一直在院子里忙活，秦小壮跟村长说的那些话，她也听了个大概。秦小壮离开之后，金花立马就进了屋：“当家的，秦家那两兄弟终于打算建屋了？” 村长点头：“是啊，他们是准备买了笙哥儿家西边的那块荒地，推平之后建新房。” “那一定是为了方便照顾笙哥儿他们，这兄弟俩人是真的不错！你二叔一家也是瞎了眼，错过了大壮那么好的女婿，当初为了赚那几两银子的聘礼把大丫嫁进了城里，如今大丫过的那叫一个什么日子，啧啧啧……”金花连连咂嘴。 村长想起他二叔一家就头疼，做出那样不要脸的事情他也觉得丢脸，幸好还没闹太大他们一家就主动说要搬出了村子，这才没连累到他：“二叔他们都走了，你还提他们干嘛？” 金花撇嘴：“我这还不是想当家的提个醒嘛，这次我娘家嫂子来咱家时偷偷跟我说了……你二叔家的大丫嫁出去几年一直没怀上个孩子，前些日子好像回了娘家，也不知道是咋回事？你二叔最近一直在家里里骂骂咧咧，听着他说的那些话，好像有要回村的意思……” “他们要回村？”村子一惊。金花的嫂子为了照顾两个在学堂读书的小子，特地在镇子上租了间屋，也正是在村长他二叔如今住的地方隔壁，知道的自然多些。 金花也不敢肯定：“我嫂子说听着你二叔的话，是有那个意思。当初你二叔一家急着搬走把家里的房子和地全卖给了我们，他家那房子如今还在那儿没动过，只是当家的你可不能心软啊，让他们再回村子里来，那绝对会是个祸害！” 村长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想当初他二叔一家离开，村长自己也是松了一口气。所以，即使知道二叔家的地和房子值不了那么银子，他还是咬着牙买了。他若是不买，再让那一家住在村子里，还不知道会咋样。 “我改天就找人去拆了那房子！”村长当下就有了决定。 金花听着这话点点头：“对，早该如此了……回头等秦家兄弟俩建房的事情定了，我就去给大壮说个媳妇，省得他一直光着叫人惦记！” “咋啦？二叔家这是后悔了，又惦记上大壮了？” “听着我嫂子说，你二婶子是有那意思，还说她家大丫即使是二嫁，配秦大壮那样的也是绰绰有余。呸，这话我听着都觉得脸红，也就你二婶子她能说得出口！” 村长皱着眉：“你听那些闲话干嘛，想做就去做好了……” 金花立刻明白了村长话里的意思，立马笑着应了，准备呆会儿吃了午饭就出门去找人好好说道说道，一定要叫那家子的算盘打不成。 第二十五章 柳笙躺在床上想七想八，越想越觉得当个人真难，要是他还是个普通精怪哪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幸好这人的一辈子短的很，随随便便就过去了。当然，如果可以，柳笙还是希望自己能过的简单轻松一些，最好以后都没了那些糟心的事情。 “哥，哥，你在家吗？大舅，大舅，我哥在家吗？” “笙哥儿应该在自己的房里吧……哎，你们两个慢点儿跑，慢点儿，这么急急忙忙的有什么大事吗？” 柳笙听着外面的声音，一骨碌起身，坐在了床边。 房间门很快被“嘭”的一声打开，两个熊孩子一前一后跑了进来。看到他俩这副模样，柳笙皱起了眉头。 “哥，我问你，大富哥是不是拿了一件路家送给你的聘礼，然后你就把大富哥当成小偷告到了咱们的族里？你，你怎么能这样呢？”柳箫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说道，一看就是刚刚一路小跑回来的。 柳大宝也跟在柳箫的身后，望着柳笙说：“笙哥儿，这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大富哥怎么会偷你的东西呢？” 快被这两个熊孩子给气死了，柳笙板着脸看着他俩：“你们两个，是不是已经忘了上回听信别人胡乱编排那些话，最后害得三婶被族里长辈惩罚的事情了？” 柳大宝一听这话，急了：“这回的话可不是我阿娘说的，跟我阿娘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是在村子里玩的时候，听到其他人说的。而且，我跟大箫也没完全相信，就是想过来找你问问清楚，是不是啊，大箫？” 柳笙也没怀疑是柳三嫂子说的这话，若还是柳三嫂子说的，那人可就真的没救了。他只是想要借此教训两个熊孩子罢了。 柳箫也知道话不能乱说，连连表示：“不是三婶说的，这回真不是三婶说的！” “不管是谁说的，你们两个都不该轻易相信这些流言！”柳笙看着他们两个教训的毫不客气，“流言止于智者，你们两个若是听着流言就当真，人云亦云，没有一点儿自己的判断，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出息，跟村子里的那些长舌妇有什么区别？” “我，我们也没有完全相信……”柳大宝反驳道。 柳笙摇头：“可惜，我从你们刚刚进门的举止言行看到的并不是如此，你们俩个分明就是一副已经确定的口气来问我……特别是你，大箫，昨晚我就说过你摔门摔碗掀桌子，以后早晚都能出名，如今你是打定了主意要走这条道了是吧？” 柳箫瞪大了眼睛，想反驳，却想到刚刚自己进门那会儿的确没省力，又有点儿心虚。 柳大宝不知道什么是摔门摔碗掀桌子，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大箫，大宝，你们两个可知道错了？”柳笙追问了一句。 柳箫自己心里已经有了数，但是却依旧梗着脑袋死不承认。 柳大宝可不服气：“我们哪儿错了？我跟大箫也是关心笙哥儿你才跑回来问你的，我们也是怕其中有什么误会，哪儿错了？” “你们直接来问我是没错，但是你们两个的态度却有很大的问题。你们自己说，你俩刚刚过来到底是来找我询问真实情况，还是直接来兴师问罪？你们已经知道柳大富拿了我的一件东西，而且那还是聘礼中的一件，这事看见的人不少，所以即使我什么都不说，族里的长辈也会找上柳大富……更何况，这事即使是我告到了族里也没什么大错，因为除了族里的长辈，我还能找谁？找大伯吗，那是柳大富的阿爹，还是找刚刚因为三婶的事情跟我闹过不快的三叔，你们两个来给我拿一个主意？” “所以这事不是你告到族里去的？”柳箫倒是会听话。 柳笙直接摇头：“我可没这么说……” 柳大宝也迷糊了：“那到底是咋样啊？我算是明白了，不管笙哥儿你有没有去告大富哥，族里的长辈都饶不了他，对不对？” “我只是想让你们有一个自己的判断，你们觉得这事会不会是我告到族里去的？我告到族里有没有错？你们俩大喇喇的跑过来找我问这事有没有问题？”柳笙一下子问了三个问题出来让他们自己思考。 柳大宝想了想，嘟着嘴皱起了眉头。 柳箫举起手：“我知道了，这事不用你告到族里，大富哥是昨天半夜被人发现的，身上揣着你的东西，看到的人也不少，不用你去告，大家都知道！” “对对对，我也明白了……”柳大宝连连点头附和，“然后，你告到族里也没错，若是你的聘礼被人拿了，什么都不说才会让人觉得奇怪。” 有柳家族长看着，柳老三也紧紧盯着，赔钱的事，柳老大也不敢拖延多久。回去之后，去柳大富的房间里把那一百两的银票连着三四两碎银子全找了出来，缺的那些，柳老大又回自己的房里拿了一些出来补上。 几人带上要给柳笙当面赔罪的柳大富来了柳家，刚进门就听见柳笙在教育两个熊孩子。前面的那些话，他们也没听见，过来的时候碰巧听着柳笙问完那三个问题，两个孩子在认错。 “哥，我知道了，是我跟大宝两个人错了！我们刚刚不该那样进门，也不该用那样的态度来问你，更不该听信流言是非不分，没想明白那些道理就以为知道了一切，还觉得是你故意要把大富哥他告到族里……”柳箫坦白道。 柳笙点点头，这两个熊孩子果然不是笨，都是没人教他们这些道理。 只是，承认完了错误，柳箫又说道：“可是，哥，大富哥他是我们的大堂兄，也许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他拿的你的那样东西值多少钱，我用我的零花钱帮他赔给你，还不够的话，我就帮你干活来抵！” “还有我，我也能乖乖干活，我的零花钱也赔给你，虽然我只有两文，还是前两天刚捡到的。笙哥儿，你能不能不要再追究这事了？”柳大宝也跟着表示。 柳笙有点儿意外：“怎么，你们俩都知道这是是柳大富做错了，怎么还想帮着他？” “那是我们的大堂兄啊，他经常给我们东西吃，还说我跟大宝两个是他的堂弟，是一家人！”柳箫理所当然的回答。 柳大宝点点头肯定。 柳笙很诧异，没想到这两个熊孩子居然还是知恩图报重情重义的，这些可不是他教的。 门外听着那些话的几人都有些感慨，特别是柳大富此刻真的是一脸羞愧心里却又很感动。他给大箫大宝他们两个吃的，一开始也是看他们两个小的馋的厉害，自己被看得不好意思了才给的，后面也是偶尔见着了随手给点东西，什么时候说他们是一家人的话，他自己都忘了，却没想到他们都还记得。 至于柳家族长以及几个长辈他们没柳大富那么复杂的心情，只是觉得笙哥儿把两个小子教的不错，两个小子看着是懂事了不少。 柳老大和柳老三兄弟俩互相看了看，又各自默默的转过头去。 不管怎么样，该赔的钱还是得赔上，给受惩罚的还是得去受惩罚。 对于柳大富的道歉，柳笙只是接过那些钱财，看都没看就放在了一边。柳笙感觉他只是代原来的笙哥儿受了这份晚来的道歉，柳大富可没在他这儿讨到便宜，反而被他抽了一顿。虽然没留一点儿外伤，但是柳笙敢保证，柳大富此刻肯定是浑身都在疼。 柳大富给柳笙赔礼道歉的时候，一直都没敢往柳箫和柳大宝他们那边看，就怕见着他们两个小子失望的眼神。 道歉完出了门之后，几人还没走多远就听到“哇啦”一声大哭的声音，紧接着另一道哭声接着响了起来。门外几人愣了一下，摇了摇头，都没回去。就是柳老三，明知道哭的里面肯定有一个是他家小子柳大宝，他也没敢回头过去看一眼。柳大富的眼睛也红了，只是他一直低着头，并没有人看见。 房间里，柳笙看着哭得一个比一个大声的两熊孩子，很头疼。 原本避开柳家一行人去小河塘担水的秦大壮，听到哭声吓了一大跳，一担水扔在半道上就赶紧跑来了：“咋啦咋啦？怎么突然哭了呢？” 柳笙此刻是一脸无奈：“伤心委屈了呗，觉得自己好像被骗了，一时受不了就哭了起来。大舅你别担心，让他们俩哭会儿就好了……” 秦大壮哪能放心，过去哄着他们两个：“好了好了，别哭了……等你们小壮舅舅回来，让他给你们俩做点好吃的，行不行？要不要吃鸡蛋，我记得你们两个可是最喜欢吃鸡蛋的，让小舅给你们一人蒸一个好不好？” 两个熊孩子根本不理这话，依旧是在大哭。 “你们哭什么呢，受了什么委屈，跟大舅讲，大舅帮你们做主！”这话根本没人搭理。 秦大壮哄了半天都没能哄好他们，急得是满头大汗。 柳笙看看两个熊孩子哭得是满头大汗，也看不下去了：“行了，都别哭了，要不要听我给你们讲讲其中的道理？你们再是继续哭，我就出去不讲啦……” 两个熊孩子渐渐的停了下来，只是还在不停的抽泣。 “你们难过是觉得自己受骗了，觉得柳大富不该偷自家人的钱财，还一连偷了好几回偷了那么多，对吗？可是，你们也看到柳大富刚刚是来道歉的，原本他做这些事，是因为没人告诉过他，这些事是错的他不应该做。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现在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你们两个觉得还能原谅他吗？ 他以前给你们吃的说你们跟他是一家人，那些事情并没有因为他偷东西而消失，所以，你们也不必这么伤心。以后你们碰上他犯什么错，明确的去告诉他做错了才是正理。当然，这个前提是，你们两个自己得分得清那些是非好歹，明白了吗？” 两个熊孩子别别扭扭的点了点头，算做回答。 第二十六章 柳箫和柳大宝两个熊孩子在村子里的同龄孩子里面也算得上是两个小霸王，他俩歪理特多，一般的孩子说不过他们。打架更不用提，两个熊孩子长得本就壮实，还喜欢联手，其他小子跟他们打架是根本讨不着便宜。 平时，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柳箫就是一个不着家的，整天就在村子里疯玩。可最近两日，熊孩子居然不出门了，连着柳大宝也一样。当然柳大宝不是不出自家门，是呆在柳笙家不走，就差一日三餐都在这儿解决。最最让柳笙惊讶的是，柳老三两口子居然也没意见，柳三嫂子还拿了十个鸡蛋外加一大篮子菜送过来，说是大宝天天在他这儿吃饭，他们也不好意思，还让柳笙他没菜的时候直接到他们家的菜园子里面去摘。 柳笙倒不会真跑去他们家摘菜，只是瞧着柳三嫂子不像是随口说说表面上客气的样子，心里有点儿疑惑，这人的性子改的也太快了一点吧。 柳笙压根不知道他教育两个熊孩子的话都被柳老三他们听去了。回去之后，柳老三就找柳三嫂子说了这事，还把柳大宝的变化告诉了她，两口子这才有此决定。 柳三嫂子自己心里也清楚柳大宝长的有点儿歪，以往不是没人来她面前告柳大宝的状，只是都被她给骂了回去，如今也没了人来她面前说柳大宝的不好。可现在柳大宝连她的话都不爱听，还常常回嘴，有时候能噎的她都说不上话来。柳三嫂子感觉自己是没法管了，既然笙哥儿有办法，就让笙哥儿管着吧，他们拿点东西就拿点东西，总归以秦家兄弟的为人，他们拿过去的东西大宝绝对没少吃。 秦家兄弟俩将柳笙家隔壁的地买下来之后，两人也开始忙了起来。 那块地是个缓坡得推平之后才能建房，秦大壮秦小壮他们原本没打算找人来帮忙，准备兄弟俩辛苦些花点时间慢慢推平这块地。不过他俩在村子里的人缘不错，特别是秦家一族本就团结，加上如今离夏收还有些日子，很多人都闲在家，不用他们喊，人就过来了。 村子里谁家需要帮忙干活的叫过来也不用付工钱，只要弄上一顿午饭就行。当然条件好的人家，除了午饭还会再加两份茶点。茶点也很简单，一般就是一个两个馒头或者馍馍就行。 知道秦小壮要在外面忙活，柳笙又不大会做饭，秦大娘就领着秦满儿过来主动承包了做饭的事情。当然柳笙也不是没事干，除了私底下先帮他们将西边的那块地先松了一遍之外，柳笙明面上的任务就是早上去河边码头帮忙买菜。 柳笙去买菜，两个熊孩子自然是要当他的尾巴跟着。两小子说的还特好听，是要去给柳笙帮忙，怕他提不回来。真正过去帮忙拎东西的秦满儿，听着他俩的这话差点儿笑趴下。 “满哥儿，你可不要小瞧我们两个，我们的力气大着呢！”柳箫可不服气，秦满儿怎么能这么笑话他跟大宝。 秦满儿敷衍的笑着点点头：“嗯，嗯……” 柳大宝也不高兴：“笙哥儿说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满哥儿你怎么能这么肤浅的只看我们的样子就怀疑呢？” “哎呦，大宝，今日不见，你这说起话来越来越有道理了啊！”秦满儿很惊讶。 柳大宝立马得意的仰着小脑袋：“那是！” 柳笙在旁边看得只觉得好笑，没想到他随口说的话，柳大宝居然也记住了。这些话都是他以前刚有自我意识的时候，在那小山村里的听着一个落魄秀才说的。那个落魄秀才可是对着他念念叨叨了几年，柳笙自然也就记下了一些。 “哎哎哎……”秦满儿惊讶的叫了起来，指着不远处的码头那边，“笙哥儿，你看看，那个是不是路秀才家的诚风小子，他怎么会跟个富家少爷一道儿？” 柳笙抬头看过去，果然瞧着两个很打眼的人正站在离码头人群不远的地方，好像正在说着什么事。 说他们两个打眼，主要是那位秦满儿口中的富家少爷，这人穿戴的跟四周的人完全不同，一身绫罗绸缎不说，头上戴的身上挂的无一不是值钱的好东西，这么光明正大的露在外面实在是打眼的很。只是那位富家少爷的样貌太过普通了一些，个头也不算高，跟差不多年纪的路诚风站一块儿矮了近大半个头。 “我知道，我知道……哥，诚风哥身边的那个就是那天晚上诚风哥从河里救上来的陈家大少爷，听说他家可有钱啦！”柳箫在村子里见过那陈家大少陈景阳一回，自然认得。 柳笙仔细看了看那个陈景阳，好像还真是那晚他被青蟹叫去帮忙搬送的人之一。 秦满儿有点儿失望：“啊？那个就是陈家大少爷吗？长得也太普通了一点吧，跟诚风小子站一块儿，除了穿戴的好一点儿，其他还真比不上！”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满哥儿，你又这样以貌待人，不好不好……”柳大宝学着村子里的夫子一边摇头晃脑一边说着。 秦满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脸上微微一红。 他们几人离着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路诚风远远的看到他们几个似乎愣了一下，只是也没有打招呼。倒是他身边的那个陈景阳看着他们两大两小，转头不知道跟路诚风说了什么，路诚风却是直接摇摇头。 头一回到码头这儿来赶早上的集市，没想到还挺热闹的，卖的东西也不少，最主要的是人很多，比想象中的多了很多很多。柳笙也不知道买什么东西，只能紧紧跟着秦满儿，如今他是特庆幸有秦满儿一起过来，否则他真不知道要怎么办。特别是买个菜还要讨价还价，看着秦满儿将一筐要两文钱一斤的菜还到了十文钱一筐，那一筐至少也有七八斤菜吧。这个还价的幅度，柳笙整个人都方了。连柳箫和柳大宝对着秦满儿也是一脸崇拜。 秦满儿给他门解释了一下：“这些菜都是村子里人自家种的，咱们村子里除了像大壮叔他们这样要找人帮忙干活，或者家里要办事的，其他人家都不缺菜。一般就是想买，也是买些家里没种的那种，一斤两斤这样，咱们这是连筐买，自然要便宜很多……” 秦满儿的话刚说完，他们就遇上了一个熟人。 柳笙没见过那人，倒是人很熟稔的跟他们打招呼：“满哥儿、笙哥儿，你们这是来买菜？这是帮大壮他们买的吧，哎呦，咋不早点儿跟叔说一声家里的菜不够，叔一早就给你们送过去了！别买了，别买了，要什么菜直接从叔这儿拿，不要钱，看中什么随便拿，随便拿，你们可千万别跟叔客气啊……” 突然遇上个这么热情的大叔，柳笙有点儿不知所措。 大叔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的闺女，原本人正在忙着收拾东西，大概是卖得差不多准备走了，一看柳笙他们，也笑了起来，直接从角落里拿出一小筐野菌子塞给柳笙：“这回好了，碰上笙哥儿你们，我这筐剩下的野菌子也有了着落，带回去中午给帮忙干活的人加个菜吧……” 柳笙一下子懵了，他也不知道这个闺女是哪个，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秦满儿赶紧帮着招呼：“俊子叔，冬梅姐姐，你们都别拿了别拿了，太多了，你们要是塞太多，回去我阿娘肯定饶不了我们两个……冬梅姐姐，你上山找菌子也不容易，这筐菌子可不便宜，我们是一定要给钱的！” 柳笙倒是挺喜欢那一小筐菌子的，也没说不要，直接让柳箫帮忙提着筐子，准备付钱。 李冬梅笑着摆摆手：“不用了，真不用了……你们买完菜赶紧回吧，我先走了！” “哎，哎？”看着人说完之后就拿着自己的东西一路小跑，走了，柳笙是目瞪口呆。 倒是旁边的那个叫俊子叔的哈哈大笑：“要你们两个哥儿这么客气，看把人都吓跑了吧？走吧走吧，还缺什么赶紧去买，买完早点回家，别耽搁了中午做饭。” 秦满儿也没办法了，不再提给钱的事，给人道了谢之后，叫上柳笙离开。菜是不用买了，再去割上点儿猪肉就能回家。 “小笙，回去之后，你一定得给我阿娘说，不是我们不给钱，是俊子叔和冬梅姐姐他们两个不肯收啊，还有大箫大宝，你们两个小子也要这么说，知道不？”秦满儿不放心，特地又叮嘱了他们三个一声。秦大娘从不准他占这些小便宜，虽然这些菜是帮秦大壮他们买的，可秦满儿还是有点儿心虚。 柳笙当即点头肯定，两个小子也是赶紧保证。 秦满儿松了一口气：“唉，小笙，你说俊子叔给咱们菜也就算了，族长大伯跟大壮小壮叔的关系一直不错，可冬梅姐姐为啥给咱们这些菌子呢？就算上回我阿娘有心想撮合她跟小壮叔吧，不是也没成吗？” 柳笙听着是一头雾水。秦家族长跟两个舅舅的关系好，这事跟刚刚给他们菜的那个大叔有什么关系？还有刚刚给他们菌子的那个闺女，就是上回秦大娘要给小舅介绍的那个？都没成还对着他们这么大方，难以理解啊！ “咦？那个冬梅姐不是大富哥的未来媳妇吗？跟小壮舅舅有什么关系？”柳大宝一脸不解，随即想起来柳笙教育他们的话，赶忙又解释了一句，“难道那些也是流言当不得真？” 柳笙看他改口的话，也没有教训，只是跟他说：“这个问题，留给你跟大箫自己去找答案，找到了再告诉我！” 柳大宝想了想，应了下来。柳箫也在旁边保证，一定会查清楚事情真相。 第二十七章 几人去买猪肉时候，两个熊孩子碰上了村子里的小伙伴，几日未见，两个熊孩子被人一叫，也有点儿心动，想出去玩了。柳笙也不是想要完全拘着他们两个，当即就同意了。两个熊孩子瞬间撒着脚丫子大呼小叫的跟着小伙伴们跑了。 柳笙笑了笑，刚准备去找买猪肉的秦满儿，却突然听到了青蟹用意识传来的声音。 “大王，大王……” 柳笙脚下一顿，还想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直接。 那青蟹却是不依不饶，又喊他：“大王，大王……小的是青蟹啊，就在大王你右手河岸边的一丛芦苇这儿……” 柳笙心里叹气，转头一看，果然瞧着一丛一人多高的芦苇，一半在岸上一半在河里，长得很是茂盛。柳笙背着身边时不时经过的人，走到了河边，果然瞧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此刻正趴在芦苇根旁。 “青蟹，你怎么在这儿？大白天的，这个地方又是人来人往的，你也不怕被人捉了去？”柳笙很无奈。 青蟹挥舞着自己的两个大钳子，霸气的表示：“还从来没哪个人有本事能捉着小的！” 你要是被哪个人捉着了，还能活到现在？柳笙无奈的看着它：“你有事没，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啊？” “等等，等等啊，大王，小的是特地给你送河鲜来的，小的已经准备好了，大王你拿上再走啊！”青蟹着急的大叫。 柳笙立刻惊了：“你给我送河鲜？现在？” 之前到底是谁说自己在这儿住了多年，懂那些道理，绝对不会明目张胆的给他送河鲜的，是谁？现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他要是突然得了一堆河鲜，不被人当成妖孽才怪！ 青蟹很无辜的舞动自己的几只爪子：“原本小的也没准备在这儿送。大王，你们前几日不是商议着要清理你家那小河塘吗？小的已经抓了不少河鲜扔在里面，只是大王你们迟迟没动手，小的也没办法啊……大王你又不经常到水边，小的怕大王你等的着急，只能趁着今日这机会给大王先送一些过来！” 所以，怪他咯？柳笙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青蟹倒是机灵，还给柳笙讲述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大王，你也不必担心会让人怀疑，因为小的今日就给大王送两只老鳖而已。老鳖这种东西四处出没，即使是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捡着，人家也不会多怀疑，只会觉得大王运气不错罢了！” 柳笙想了想，觉得这话也没打错，只是：“这地方一下捡着两只老鳖也不靠谱，就一只吧，你送一只过来。” “好咧！”青蟹当即应了。 “小笙，你看什么呢？走啦，东西都买好了，咱们回家了……”秦满儿看柳笙一直站在芦苇丛那儿不动，叫了一声，突然看到柳笙弯下腰，从芦苇丛旁的水里捡了个黑乎乎的东西上来，顿时惊讶的大叫，“老鳖？” 秦满儿的一声大叫，惊的四周无数人都朝他们这边看过来。看到柳笙手上抓着的那个东西，再仔细一看，哎呦，还真的是一只老鳖啊，看看那个头还真的是不小呢。这么一会儿功夫，所有人都惊讶了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询问是怎么回事。 “这老鳖是你在这儿捡的？” “哎呦，在码头这儿卖菜这么久，我还第一次见着有人在这地儿能见着老鳖的？” “是咧，我也头一回瞧着，这老鳖的个头还真不小呢？至少得值二两银子吧？” “能值二两银子？那就真的跟白捡了二两银子一样啊……” 有人出柳笙和秦满儿他们两个的，那更是羡慕嫉妒恨啊。 “笙哥儿这什么运气啊，在这儿也能捡着老鳖？” “我们来来回回这么多趟，咋就没见过呢？” “可不是，这运气的事情还真不好说！” 秦满儿有点儿后悔自己刚刚太激动，叫的太大声，要是他不叫出来，而是拉着柳笙赶紧回家就没这事了，也不会被这么多人围着说这说那。这些人也真是的，不就是捡着一只老鳖吗，那也是个人的运气，有什么好看的？ 听到人说有人在河边捡着了一只老鳖，个头还不小，那些镇子上来的各个商户也坐不住了，一个个的都跑了过来。只是他们可不是来看热闹的，而是想着能不能买下来。老鳖这东西是富人家的最爱，永远都是有价无市不嫌多的那种。 “这位小兄弟，我出二两银子，你这只老鳖卖于我如何？” “黄掌柜，你这也是忒小气了吧，这么大的一只老鳖，可是不多见啊，你就出区区二两银子？小兄弟，我愿意出双倍的价买！” “哈哈哈，你们俩也真的是太不要脸了……小兄弟，我陈老六在你们柳家屯做生意多年，从来都是童叟无欺有口皆碑，自然也不会占人便宜，一口价，五两银子！” “我也出五两银子，小兄弟，卖给我卖给我！” “好，那就五两银子，小兄弟你要是愿意卖给我，我现在就叫伙计拿银两过来……” “你还要叫伙计送银两，我可直接带在身上呢？小兄弟，你看如何，只要你愿意卖，我们立马钱货两讫！” 突然变成了几个商户争着买老鳖，周边围观的群众都傻眼了。而且，几个商户都说要出五两银子买，而不是之前他们以为的二两，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柳笙是打心底不想卖，他也喜欢吃老鳖好不好？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刚刚就应该直接回绝了青蟹，让它送到他家小河塘那块去，他再过去捡回家多好，根本不会让人看见，也不会有这些麻烦，唉，失误啊！ “小兄弟，在下愿意出二十两银子，还望小兄弟能将这只老鳖让给在下！”人群外围突然传来一句文绉绉的话。 二十两？ 所有人包括那几个商户都惊了，纷纷转头寻找说这话的土豪。 “哎，这不是陈大少爷吗？”那个叫陈老六的商户眼尖的看到了陈景阳，略微一想就明白了陈景阳高价买这只老鳖的意思，立刻表示，“既然陈大少也看上了这只老鳖，我陈老六就不跟陈大少你争了！” “那我们也不要了，留给陈大少也你吧！” “对对对，陈大少爷你来看看，这么大一只老鳖，花个二十两绝对不会亏……” 几个商户变化的倒是很快，接二连三表示不要了，让给陈大少。那陈景阳真的也是急着要买老鳖，所以也不客气，朝那几人连连道谢。 柳笙很无语，他还没答应要卖好不好，这陈大少是不是太心急了点儿，都开始朝其他几个人道谢了，难道不是应该要先说服他卖老鳖吗？ 柳笙还没开口，倒是他旁边的秦满儿先不高兴了，朝着那陈大少就毫不客气的嚷嚷：“哎哎哎，我说你这人，到底是咋回事啊？小笙还没说要卖掉这只老鳖呢，你就这样，是确定小笙一定要卖给你了吗？” “不卖？”陈景阳吃了一惊，他刚刚过来就听到几人在喊价，还以为人说好要卖了呢，顿时急了，“我出二十两银子，小兄弟你也不卖吗？” “二十两银子很多吗？”秦满儿说着这话也感觉自己底气不足，又加了一句，“小笙他才不缺那点儿银子！” 陈景阳听着这话，以为他们是想多要银子，当即问道：“那你们想要多少银子？” 这话一出，不说秦满儿，就是柳笙脸都黑了。怎么听着这话，好像他们两个就是那种贪得无厌想多要银子的人呢？ “等等，笙哥儿，满哥儿，你们听我说一句！”原本不想出面的路诚风听到陈景阳说出这样的话就知道不好，立刻挤过人群，插了进来。 “陈大少也不是故意说的这话，更没有其他意思，他只是心急想买下这只老鳖而已……你们也应该听说了陈大少前几日大晚上落水的事事，那也是为了他的祖母，他祖母最近身体不大好，大夫说需要吃老鳖补养，陈大少才会亲自来抓老鳖。他也是因为孝顺祖母一时着急才说错了话，如果可以，还请你们俩就原谅他……笙哥儿，看在陈大少一片孝心的份上，你的这只老鳖能不能让出来给陈大少？” 难得听到这路诚风说这么多的话，秦满儿虽然还是不大高兴，但已经说了人是孝顺祖母一时着急才说错了话，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陈景阳不傻，立刻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顺着路诚风的话给他们几个道了歉。 柳笙想起那晚青蟹给他讲的那几人落水的经过，也知道路诚风的话没假，看着手里的老鳖，只能忍着口水递出去了：“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就让给你吧！” 还躲在芦苇丛里没离开的青蟹安慰他：“大王，你别难过，小的在你家小河塘里放了好几只呢，大王你只要去清理一下小河塘就能捡着。” “别了，过几天再说吧，这么频繁的捡着老鳖也太诡异了，有空了我就去清理小河塘，你给换点其他河鲜吧……” “好咧，小的这就去准备，保证不会有错！” 一只老鳖换二十两银子，别人觉得划算，柳笙却是心痛的想要滴血。 第二十八章 柳笙和秦满儿还没到家，笙哥儿在河边码头旁边捡了只老鳖，陈家大少爷陈景阳当场花了二十两买走的话，就已经在村子里传开了。 这话传到柳笙家旁边正在挖土的地方，其他人都在乐，秦小壮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码头旁那地方能捡着老鳖，这事不是没有可能，但别人都没看到，单单被笙哥儿给捡着了，这就让秦小壮有点儿不安。谁叫村子里最近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一点。 不过，秦小壮倒是没怀疑到柳笙身上，毕竟那晚捡着老鳖的可不止是他们。后面出了路诚风为救人而溺水的事，是不是报应什么的，在秦小壮看来，还真的很难说。 至今什么异状都没发现的秦大壮还很高兴，在那儿乐哈哈的跟其他人讲：“笙哥儿这运气果然好啊……上回晚上他非要跟着我和小壮去河边，结果那一晚上我们三个一连捡了五只老鳖，这回他只是去码头买个菜都能捡着一只，都快跟老鳖杠上了，哈哈！” 这运气，其他人也服了。 “哎呀，可惜笙哥儿把那老鳖卖了，要不然直接拿回来，等我上山去打两只野鸡回来一起炖上多好……”秦大壮一脸可惜道。 “那可是值二十两银子，拿回来自己吃，大壮，你也舍得！” “就是啊，大壮，听说你让铁柱帮忙买了弓箭回来，啥时候能打点什么东西回来，也让我们跟着尝尝鲜？” “那有什么难的？”秦大壮抹了一把汗，大咧咧的说道，“刚我还瞧着附近有野兔出没，等我回去把弓箭拿来了，打两只兔子回来加个菜！” “这个好，这个好，你快去快去……就这么点活，我们帮你干了！” 秦大壮应得也爽快，放下东西，回家去拿弓箭过来。 “哎，说起来，这块地是不是太疏松了，真能建房吗？我这一锹挖下去根本不费什么力气，挖个地比以前去江边挖沙子还省力！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咱们就平了这么大一块了？” “实话跟你们说吧，我前几年还打过这块荒地的土地，想着能不能开出来弄成旱地。只是挖了几锹就放弃了，干硬不说，还全是草根，根本挖不动。这回可完全不一样了啊，好挖了不知道多少，我也就纳闷了……” 秦小壮心里一惊，连忙追问：“五哥，以前这块地不是这样的吗？” 秦老五摇头：“当然不是，我还能骗你不成。不过，建房应该没什么事，我试过了，下面的土还是硬的，你们要是不放心，打地基的时候多花点儿力气夯实了，绝对没问题！” 这块地如今的情况可是跟柳笙家的后院一模一样，所以一开始秦小壮也没怀疑，更没想过会建不成房，毕竟柳家的房子已经建成十多年了也没出过什么问题。只是如今听着别人说原本这块地不是这样的土质，秦小壮又开始心惊起来。 “哎，小壮，我问你啊……”秦家族长秦老大突然压低了声音问秦小壮，“你家房子建在这儿，那边那棵老槐树可怎么办？那天晚上柳大富的样子你也看到了……” 这个还真不在秦小壮的考虑范围，他没觉得老槐树有什么诡异的地方。要真是老槐树不对劲，也不会让柳大富挂在上面了，真正诡异的是发生在柳大富身上的事。 秦小壮想了想，又看看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不影响建房的话，那就留着吧！” 秦老大看秦小壮已经有了想法，也就不再多说，只是表示：“那也行，不过得清一清那一片的野草，也得想法办法刨掉一些槐树根才行，特别是往你们要建房的这个方向，要不然等它以后继续生长，有可能会影响你家这房子的地基。” 这话是正理，秦小壮记下了。 柳笙他们到家的时候，秦大娘刚把馒头蒸好。这一回秦大娘蒸的都是高粱馒头，高粱面都是秦大壮他们从家里拿过来的，满满的一大袋，一起搬过来的还有一大袋玉米面，小半袋的小麦面，另外还有两袋糙米，其他的就是杂七杂八的肉干那些，怕是他们已经把家里所有的吃的东西都拿过来了。 来不及多说什么，秦大娘就让柳笙他们赶紧把馒头以及一大锅凉好的糙米粥，送去旁边的地里给干活的那些人，自己又匆匆忙忙的去择菜洗菜准备午饭。 看到柳笙过来送东西，一群干活的人立马好奇的追问起了这事。 “呦，笙哥儿，听说你刚在码头那儿捡了只老鳖卖了二十两，是不是真的？” “笙哥儿，你咋碰上那只老鳖的？” “笙哥儿，你大舅说你跟老鳖杠上了，哈哈哈……” 柳笙也不好多说，只能含含糊糊的表示，就是看着芦苇丛旁有个东西像老鳖，他就捞起来了，没想到还真是一只老鳖，纯粹是凑巧。至于卖了二十两的事情，柳笙也表示，他不想卖，但陈大少爷是要买回去给祖母养病，人家那也是一片孝心，他只好卖了。 秦满儿可是见证了整个全程的人，有他的证明，其他人自然是信了柳笙的话。 秦小壮在旁边听的是仔仔细细一字不落。他很想叫柳笙以后都离河边水边那些地方远一些，但四周的人太多，他也不好明说，只能想着回头一定要记得叮嘱笙哥儿这事。 秦满儿见着秦老大，立马跑了过去，朝着他小声抱怨：“大伯，我跟小笙刚刚去买菜，碰上俊子叔了……他非要塞给我们一筐菜，还有他旁边的冬梅姐姐也是一样，给了我们一小筐野菌子也没要钱。回头我阿娘要是问起来，我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呢？” 秦老大跟秦满儿的阿爹是堂兄弟，两家关系也近，说起话来都是直来直去的，秦满儿这样子更像是在撒娇。 秦老大哈哈大笑：“哈哈哈……不就是一筐菜嘛，你俊子叔给你们，你们拿着就是，这有什么好说的？” “哎，大哥，这话可就不对啦，这可不是一斤两斤菜，而是一大筐，你们种菜也辛苦，我们哪好意思白拿？”秦小壮摇摇头不同意。 “小壮啊，你这么说可就太见外了？”秦老大故意板着脸，“咱们都是自家兄弟，平时你跟大壮给我们帮忙，挖地种菜浇水那些事都没少做，我也没说要给钱什么的，真要算起来还是我们占便宜……你要算得这么清楚，是打算以后都不给我们帮忙了吗？” 秦小壮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当然不是……” “那不就成了！”秦老大一句话算是定了，正巧秦大壮已经拿了弓箭过来，“大壮啊，你这样子倒是越来越像你阿爹了啊，当年九叔那箭术可不赖，你要不给我们演示一下？” 秦大壮背着箭袋，手上拿着弓，看上去像模像样的，此刻正得意着，听着秦老大这话是更加得意，当即应了：“行！” 柳笙也有点儿好奇，这弓箭才买回来多久啊，大舅这是已经练好了？敢在人前演示，那应该是练的不错才是。上回狗尾巴草都说了，秦家祖传下来的箭术很强，柳笙也想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秦大壮取出一枝箭，搭弓之后，微微眯着一只眼寻找目标。这一瞬间，他整个人的气势都有了很大的变化。这个时候的秦大壮可一点也看不到平时那傻乎乎的模样，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凌厉的气势，仿佛随时随地就能射出一箭，夺命。 柳笙很惊讶，这样子看着好像真的很厉害啊。 秦大壮原本瞄准的目标是近处的一棵低矮灌木，只是他似乎觉得这个目标太简单，没有任何挑战性，箭头一转对准了远处的大槐树。还没等秦小壮开口阻止，那一箭已经射了出去，稳稳的射中了老槐树的树干，箭身入了三分之一。 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既惊讶秦大壮换了目标，也惊讶秦大壮一箭居然真的能射中老槐树不说，居然还射进去了那么深。 然而，最吃惊的还要数柳笙，他都傻眼了。 什么……什么情况？ 秦大壮这一箭才让柳笙发现了老槐树的异状。原本这棵老槐树长的是枝繁叶茂，除了看上去树龄高了一点，并没有其他特殊的地方。就算是那一晚将柳大富抽完之后挂在那上面，柳笙也没看出问题。但是，秦大壮的这一件射过去，那飞快流逝的生命力，以及那一道突然离开的红色光芒，柳笙才知道自己之前是彻底看走了眼。 这老槐树怕是早已枯死，只是有什么东西附在它身上，才让人有一种它还活着的感觉。柳大富的这一箭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竟让那附身在老槐树上的东西跑了。 “厉害啊，大壮，厉害！” “大壮可不比当年的九叔差啊，厉害……” “服了，大壮，你这有了弓箭之后，整个人都不大一样了啊？” 听着这话夸赞的话，秦大壮乐得是哈哈大笑。 柳笙却是看着那红色光芒飞走的方向皱起了眉头。大舅是得意了，可是还不知道那飞走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当然，目前最大的麻烦是怎么处理这棵大槐树，那东西走了，大槐树虽然没有当场枯萎那么夸张，但那也只是暂时的，挨不过三天大概就会变成一棵彻底的死树。 短短的三天时间，一棵原本生机勃勃的大树彻底变成枯萎死树，根本不符合常理。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流言，也不知道会不会最两个舅舅不利。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刨了这棵树，到时候才能说得通。 第二十九章 “狗尾巴草，兰草，你们两个出来，我有事要问你们？” 回到家里，柳笙顾不上给秦大娘他们打下手做饭，偷偷跑到了篱笆墙边去找两个小东西询问情况。狗尾巴草号称村通，兰草长在柳家这么多年离老槐树很近，也许他们两个会知道那棵老槐树到底是怎么回事。 狗尾巴草听到柳笙叫它们，立马乐起来：“哈哈哈……赢了赢了我赢了，小兰草，你输啦，我就知道大王肯定离不开我这个万事通吧？大王，你有什么事要问小的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柳笙无语，这两个小东西居然拿他打赌，还真的是挺会自娱自乐啊！ 兰草特傲娇的“哼”了一声：“大王又不是只叫你一个，你得意什么？” “问你吗，除了跟笙哥儿相关的那些，你还知道啥？”狗尾巴草毫不客气的反驳。 柳笙无奈的看着它们：“行了啊，我就问你们俩，知道西边那棵老槐树是怎么回事吗？” “那棵老槐树？怎么了吗？”兰草很疑惑。 狗尾巴草似乎也有点诧异柳笙怎么突然问起那棵老槐树，仔细想了想：“大王，那棵老槐树就是很普通的一棵槐树啊，绝对没有自我意识的那种，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它俩这么说，明显就是没发现异常的那种，也就是说那东西很有可能并不是精怪。当然，也不排除那是个狗尾巴草和兰草都不认识的精怪。就像上回青蟹来的时候，狗尾巴草没见过青蟹，也就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柳笙也不想跟它们多说自己看到的那个东西，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才能说服大舅他们尽快刨掉那棵老槐树呢？” “咦？”兰草惊讶的问道，“那棵老槐树碍着大王了吗？” “呃……这倒没有！” “大王，大王，大壮舅舅他们买地的时候，有把老槐树那一块全买了吗？”狗尾巴草也不知道想起了啥东西，突然问起买地的事情。 柳笙点头：“买了，怎么？” 狗尾巴草兴奋的晃动着自己毛茸茸的脑袋：“真买了吗？那就太好了，哈哈哈……” 柳笙一脸莫名的看着它。 “大王，那老槐树的附近长了一种快要半人高的野草，是不是？”狗尾草得意道，“其实啊，那并不是什么普通的野草，而是个好东西……” “嗯？那是什么？”柳笙很诧异，也有点不敢相信。 柳笙之前帮忙松地的时候，并没有松动到老槐树那边。他不知道秦大壮秦小壮他们要不要刨掉那棵老槐树，万一他们俩打算留着老槐树，柳笙却给松了土，说不定哪天刮阵大风老槐树就倒了，那可就坏事了。所以，对于老槐树那一边的野草，他自然也没去动过。当然，那西边那片地就那么大，即使他已经动到一些，柳笙大概也认不出来那是啥。 “那是生姜啊，就是小壮舅舅做菜的时候常常会用到的那种生姜，也是药材的一种。不过，小壮舅舅买来当调料的是大黄姜，那片地里长的都是小黄姜。按照药材的功效来说，小黄姜比起更黄姜更甚，价格也更高！”狗尾巴草说起这些来头头是道。 “生姜？”好吧，柳笙还真没在意过这东西。 兰草不认识那些药材，不过在村子里这么多年，它早已熟知村里人的日差生活所需，自然也知道当做调料和某些药方中会用到的生姜：“小狗尾巴草，你确定那真的是生姜？咱们这地儿并不产生姜，所以经常买不到不说，价格也不便宜……” 狗尾巴草大笑：“所以啊，正是因为不产，才没人认识那是小黄姜啊，要不然哪轮得到大壮舅舅他们买到那块地。要不是大王提起那棵老槐树，小的也想不起来那片小黄姜……大王，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挖几棵回来看看？” 柳笙有点儿心动，想着过会儿就去看看。若真的是小黄姜，那确实不错，就算量不多，留在自家吃也行。 至于从老槐树上跑掉的那东西，反正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就算柳笙有心想找出来也很难，所以他也不费那个心了。目前的首要事情，就是想办法赶紧刨掉那棵老槐树，嗯，顺便把那儿的小黄姜给挖回来。 中午的一顿饭，秦大娘是一点儿也不含糊，拿出了自己的最好的手艺。 一个爆炒野兔肉，这是秦大壮回家取了弓箭过来后打的，虽然只有一只野兔，但个头不算小，盛了满满的两大碗。一个韭菜炒鸡蛋，跟平常各家做的不一样，秦大娘打了三个鸡蛋在里面也不怕费油费料，做出来的自然好吃。另外还有三个平常的素菜，青菜、空心菜、菠菜，同样也是油盐酱料放得足足的。最后一个则是下了功夫的野菌子猪腿肉汤，鲜美的菌子配上炖的正好的浓浓肉汤，就算没其他菜，光是就着这道汤都能吃下去两大碗糙米饭。 所有人都吃的特满意，即是对秦大娘手艺的满意，也是对秦家兄弟俩下了本钱的这么一大桌子饭菜满意。 吃完饭之后，秦老大就把秦家兄弟俩拉到一边，他知道秦家兄弟俩根本没多少钱，建这房子还得借不少银两。这是第一顿饭弄好一点也就算了，这以后的饭菜可不能再准备成这样，家里有什么就弄什么，简单点儿就行。 饭后，趁着所有人回去休息的时候，柳笙从放农具的屋子里找了一把小铁锹出来，嫌弃的看看上面那一层锈，拿着出了门。 柳家西边的这块地因为有柳笙帮忙松过土，挖起来也不费力，这一个上午时间就已经平了不少。按这速度下去，估计再花个一两天就能开始着手打地基建房的事情。不过，这眼看着地里的麦子已经慢慢成熟，夏收在即，加上秦大壮他们手头也有点儿紧张，真要建房大概也要等到夏收之后将新的一季全部种上才行。 柳笙拿着铁锹直奔老槐树过去，到了老槐树下，柳笙才发现，四周长的果然都是同一种草，看上去跟路边的青草好像也没多少区别，这真的是生姜？ 柳笙半信半疑的拿着铁锹挖下去，这才发现这块地的土质要比他帮着松过的那一片疏松不少。挖了几锹翻开之后，那青草下面的果然不是平常所见的根须，而是一块一块的黄色的根茎，柳笙捡起一块闻了闻，辛辣的味道立马扑鼻而来。 “啊切……”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这味道，比起柳笙刚刚在厨房里找到的那块生姜真的是呛多了，不过，个头也是真的小了不少，但的确是同一种东西没错。 柳笙高兴的又挖了几下，将这一小丛生姜全都挖了出来，居然还不少，一点儿大的地方，挖出来的生姜就有二三斤之多。瞧了瞧四周都是这种生姜，柳笙乐了，这得挖出多少生姜出来，上千斤都有可能吧？ 不过，要怎么告诉两个舅舅这地儿长了生姜呢？说自己无意中发现的吗，别傻了，谁会没事跑到这地方来挖青草啊……柳笙有点儿犯难。 “笙哥儿？” 突然听到有人叫他，柳笙愣了一下，有心想把挖出来的生姜收起来，可是又不知道人家看到了多少，只有硬着头皮转过身。 哎，这不是那路诚风和那个花二十两买了他那只老鳖的陈家大少吗？柳笙有点儿意外，没想到这么快又遇上了他们俩，再看看路诚风拿着弓箭，身后背着的筐子里似乎还有猎到的东西，陈大少爷倒是空着手……这两人是刚到山上去打完猎回来？ “哎，笙哥儿，我跟诚风老远就看到你在挖东西，你这是在挖什么好东西呢？”这个陈大少爷倒是自来熟啊，直接就学着路诚风称呼他。 柳笙不想被他们发现生姜，赶紧摆手：“没什么没什么……那个，你们两个是进山打猎去了，那肯定还没吃饭吧，赶紧回去吃饭吧！” 陈景阳才不会这么听话，直接捡起一块柳笙挖出来的生姜：“这就是你挖出来的东西？瞧着有点儿像生姜，诚风，你看看像不像，但是这个头也太小了吧……哎呦喂，这味道，比生姜那味儿大好多啊，这应该就是生姜吧！” 路诚风接过闻了闻，有点意外，直接问柳笙：“笙哥儿，这是生姜？你在这儿挖生姜？” 柳笙脸都黑了，这两个混蛋就不能听点儿人话赶紧走吗？ “不是，我就随便挖的！”柳笙没好气的回答。 “怎么不是生姜？这明明就是生姜啊，闻着味道都一样……等等，我想起来了，药店里有两种生姜药材，一种是我们比较常见的，也会拿来当调料的那种；另一种则是药效更好价格更高，数量比较稀少的，我猜这便是第二种生姜！”陈景阳说完还加了一句，“笙哥儿，你可是挖着好东西了，相信我，这绝对是生姜。” 这人还有完没完了啊？柳笙一点都不想搭理他。 陈景阳又捡出一块连根带叶的生姜，看看那还连着的叶子，再看看四周一大片瞧着跟那叶子一样的野草，也有点吃惊：“这一片难道都是生姜？” 柳笙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 路诚风没有说什么，只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柳笙。 发现这一片地里长的都是生姜，有生意头脑的陈景阳，立马不肯走了，知道这块地已经被秦家兄弟俩买下之后，还就非要让路诚风和柳笙带着他去找秦家兄弟。 第三十章 柳家的后院经过上回的打理之后，如今已经完全变了模样。整个院子如今是一根杂草都看不到不说，原本混在杂草里顽强长成的丝瓜南瓜那些长得是更加茂盛，又重新开出了不少花。混着一块种下去的小青菜萝卜苋菜那些已经出了苗，绿油油的一片。变化最大的还要数那一块韭菜地，之前是又黄又瘦，结果割了之后重新长出来的这一茬却是肥肥嫩嫩，大概也是秦小壮给的肥料足，再过两天都能割回来吃了。 秦大壮秦小壮他们忙活了一上午，中午休息的时候也没回家，直接在柳家后院里找了个通风阴凉地方，拿了门板长凳拼成简易的床，带着柳箫和柳大宝一道儿在那儿睡觉。 柳笙打发不了陈景阳和路诚风两人，只能带着他们回来找两个舅舅。 秦大壮秦小壮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人突然叫起来还有点迟钝，看着陈景阳和路诚风两个小子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秦大娘和秦满儿他们原本也在自家后院里忙活，瞧着柳笙带了两个小子到后院找秦大壮他们，秦大娘有点不放心，放下手里的鞋底就过来了。秦满儿则是好奇的跟在秦大娘的身后，一起过去看热闹。 “哎，原来笙哥儿的舅舅就是小壮你啊，我还真没想到，哈哈！”陈景阳乐呵呵的跟秦小壮打招呼，语气也是特别的亲近。 柳笙看了陈景阳一眼，原来这人不是装的啊，还真是自来熟的性子。 秦小壮则是有点儿疑惑，看看柳笙又看看路诚风，不明白这两人怎么会跑一块儿去了，然后才看向陈景阳，更加迷糊：“陈大少爷，你这是，你们这是……” 上回大晚上的陈景阳带着下人出来找老鳖结果落了水，后头路诚风跳下河去救他们，村长和路秀才他们带了人过去找路诚风的时候，顺道将他们也给抬回来的。陈景阳好了之后，就亲自带着谢礼一户户的上门给人道谢。秦小壮也在救人的队伍之中，自然也见过陈景阳。 “咋啦这是？”秦大壮也见过陈景阳，他没秦小壮想得多，直接就问，“陈大少爷，你们有啥事吗？哎，我想起来了……是不是跟笙哥儿二十两银子卖了只老鳖给你的事情有关？你不会是觉得吃亏了，想找笙哥儿要回那些银子吧？” “不是不是……”陈景阳连连摇头。能买着老鳖，花再多的银子那都不算事。 柳笙也没想到秦大壮居然会想到这件事上去，很无语。 还没到柳家后院的秦满儿就听到秦大壮最后问的那句话，根本没听见陈景阳的回答，立马气冲冲的小跑过来：“哎哎哎，我说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二十两银子买只老鳖，这价可是你自己出的，要不是看着你是一片孝心要拿回来给祖母补养的份上，小笙还不想卖给你呢？你要是觉得亏了，那正好，把老鳖拿来……” 陈景阳一听秦满儿这么说，真是又生气又好笑：“我真不是为那事来的，二十两银子买那么大一只鳖，我没觉得吃亏，真的！再说，我早就让人把那只鳖送回去了，如今怕是已经在锅里炖着了，我怎么拿回来？” “真不是因为老鳖的事？” “真不是，我发誓！” 秦满儿知道自己大概是听错了，脸一红，缩到了秦大娘的身后。 陈景阳倒是挺随和，没为被人误会的事情生气，反而看着秦满儿害羞的模样，笑个不停。 路诚风看陈景阳的模样，拍了他一下，示意他赶紧办正事。 秦大娘也看不下去，过来给自家哥儿打个圆场：“好了好了……小满就是心直口快才一时说错了话，还望陈大少爷你不要跟他计较。陈大少爷，你跟诚风小子，你们俩大中午的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叫什么陈大少爷，多生分啊？我这条命还是你们柳家屯的人救回来的呢，你们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就跟叫诚风一样，那多亲切啊……”陈景阳特乐呵。 柳笙直接给了陈景阳一个白眼。 路诚风听他废话不断，就是不提正事，干脆拿了一块柳笙挖出来的生姜出来：“陈大少也是为这东西来的，大壮叔小壮叔秦大娘，你们见过这个吗？” “这个？”秦大壮接过那块生姜，看了看，不大确定，递给秦小壮。 秦小壮经常做饭，看到生姜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个头那么小的生姜他还没见过，所以有点儿怀疑，但是拿到手里闻着味道，似乎真的是生姜。秦小壮也不敢确定，直接转手递给同样经常做饭的秦大娘：“大嫂子，你闻闻味道，我瞧着好像是生姜……” 本来还在睡觉，被秦满儿过来后吵醒的两个熊孩子，揉着眼睛也凑到秦小壮身边好奇的瞧着那东西。 “真的好像厨房里的生姜啊？”柳大宝惊叹道。 柳箫更直接，转身就往厨房跑：“我去找块生姜来比比看！” “等等我，我也去！”两个熊孩子一前一后跑了。 柳笙羡慕的看着两个熊孩子，其实他也想跑。 秦大娘接过之后，仔细看了一遍，点点头：“的确像是生姜，这形状味道都像，只是比我们做菜用的小了不少，味道倒是重了。世上千奇百怪的东西太多，这个，我也不敢肯定到底是不是生姜？诚风小子，你们是从山里找到的这东西？” “不是不是，就在秦小叔买的隔壁那块地里发现的……” 陈景阳一说这话，所有人都惊了。 秦大很特意外：“隔壁地里？地里有这东西，我们挖了一上午的土怎么没看见？不对，你们俩怎么跑到那儿去挖东西？” 哎呦，所有人都是一脸怀疑的看着陈景阳和路诚风。 “不是不是……”陈景阳赶紧解释，“不是我跟诚风去挖的，我们是刚从山上打完野鸡刚回来，看到笙哥儿在西边的老槐树下挖东西。我们两个很好奇，过去一看，就看到了这个东西，这是笙哥儿挖出来的！” 柳笙瞬间黑了脸：有必要说的这么详细吗，听起来很奇怪好不好？ 秦小壮心里很不安，那地方那么偏不说，老槐树那儿才刚刚发生过柳大富的事情，这大中午的，柳笙怎么会想起来一个人跑去那边挖东西：“笙哥儿，你刚刚不是说回房睡觉去了吗？怎么会突然跑去挖东西？” 顶着几道怀疑的眼神，柳笙硬着头皮找了个借口：“我，我就想去挖点草而已……” 秦大壮听着这话，立马很宽心的帮着柳笙找到了解释：“嘿嘿，笙哥儿肯定又是看上了那种草，他就喜欢那些花花草草，前面的篱笆院墙下面种的都是那些，上回跟我们一道儿进山还挖了棵狗尾巴草回来种那儿呢……不稀奇不稀奇！” 去厨房找了块生姜回来的柳笙，把生姜递给秦大娘后还加了一句：“对啊，我哥可喜欢那些花花草草的了，上回大晚上的他还特地跑去看看那根狗尾巴草呢，我都习惯了……” “真的假的？”秦满儿一脸怀疑，随后乐得大笑，“小笙，我只看过人家喜欢种花的，你却喜欢弄些普通的野草回来种，难怪你要大中午的跑去那么偏的地方挖东西，恐怕也是担心被人瞧见了会被笑话吧……结果，却还是叫人看见了，哈哈！” 好吧，虽然被人笑话了，但总算有了个合理的解释，柳笙也只能认了。 陈景阳以为秦满儿他们说的就是事实，想想刚刚柳笙被他们发现之后那一脸尴尬的模样，也忍不住乐了起来。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反应，也就是笑得含蓄一点儿。 柳笙望天，他的形象已经彻底崩了，是吧？ 秦大娘笑着将手上的两块生姜对比了一下，点头道：“倒真的像是生姜……若真的是生姜，那笙哥儿的喜好就不算什么啦，挖个野草也能挖出生姜出来，也是运气！” 陈景阳也赶紧说起了正事：“那块地里还有不少这东西，整整一大片，光是瞧着就不少，这也是我急着来找秦小叔你们的原因。若这东西真的是生姜，你们自己留着，怕是几年都吃不完，所以，我是想找秦小叔你们做这笔生意！” “做生意，是卖给你吗？”秦大壮有点好奇。 秦小壮也有点疑惑的看着陈景阳：“怎么说？” “我陈家就是以药材生意发的家，也雇了不少人到处寻找药材。只要秦小叔你们答应若这东西被人认出来真的是生姜，优先选择跟我陈家合作，我现在就去安排专门收药材的人过来帮你们辨别。一旦确认这是生姜，我们也会以最优渥的价钱收购，你们看如何？” 秦满儿在一边插嘴：“你怎么能保证不会让小壮叔他们吃亏？” “我陈景阳从来不是短见之人，你们这地儿能发现一片这东西，难保其他地方也会有？就算其他地方没有，你们这块地也能重新种上，以后还能再长一片出来，我这是只赚这么一笔划算，还是长长久久的做下去划算？”陈景阳反问道，“当然，你们若是有信得过也懂行的人，叫来帮你们做个见证也可以！” 既然陈景阳都这么说了，秦小壮也不是纠结的人，直接点点头：“行，这事我同意，我们这就各自去找人过来！” “爽快，那我现在就回去叫人过来！” 第三十一章 下午，秦老大他们过来之后，才知道这平地的事情暂时停了下来。不过他们几个人都被秦小壮给留了下来，准备呆会儿帮忙做个见证。 知道那老槐树周边一片的地里长的可能不是野草而是生姜，秦老大他们都惊呆了。 他们这个地方不产生姜，家家户户却都少不了生姜，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姜比猪肉贵。一斤猪肉也就二十文上下，一斤姜却要三十文，还不一定回回都能买得到。唯一庆幸的是姜片耐用，一斤生姜省着点儿能用上两三个月。 秦小壮没说是柳笙发现的那东西，甚至叮嘱了秦大娘、秦满儿和秦大壮包括两个熊孩子他们，都不要出去乱讲。柳笙早上刚在码头捡了只老鳖卖了二十两银子，出尽了风头。中午又偷偷跑出去挖草结果挖出了生姜，这事让外人知道了，到时候传出去还不知道会成啥样，秦小壮这也是为了柳笙着想。 秦小壮只说是他们在西边平地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这东西，觉得有点儿像生姜，刚好让陈大少爷陈景阳看见了。陈大少爷也不确定这东西是不是生姜，答应回去找人过来帮忙分辨，若是生姜，他们陈家会帮忙收购。 买这片地的时候，秦小壮找的是村长，如今，地里发现了东西，这事也越不过村长，所以，秦小壮也把村长叫了过来做见证。真叫村长他从旁人嘴里得知这事，即使村长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肯定会存着疙瘩。 秦大娘还做主，让秦大壮去叫她娘家二弟徐源一道儿过来帮忙做见证。 徐源就是秦铁柱秦满儿他们的亲二舅，上回正是他帮秦家兄弟俩将老鳖卖了出去，回头还托人帮秦大壮带了弓箭回来。秦大娘的意思是，她二弟一直在外跑生意，见多识广，有他帮忙做见证更加靠谱。 也是巧了，秦大壮过去的时候，徐源正准备出门办事，结果一听说秦大壮说起要请他帮忙做个见证，人当下就决定晚点儿去办事，跟着秦大壮到柳家屯来了。 到了柳家屯之后，徐源才听秦大娘说起是什么事，知道是要跟陈大少爷陈景阳谈的这桩生意，徐源特庆幸自己给秦大壮面子过来了。以往，他是想巴结陈家都找不着机会，上回得了秦家兄弟俩的三只老鳖，正巧陈家正在收老鳖，他才有机会跟陈家一个管事的说上话。这回可直接是陈大少爷本人啊，徐源顿时觉得这秦家兄弟俩还真是他的贵人。 秦家兄弟俩新买的地里发现了类似是生姜的东西，这事虽然没人特地出去宣扬，可也没有瞒着别人，很快村子里不少人都得了消息，还有人跑过来看热闹。一时之间，本来很偏僻的柳家这边也热闹了起来。 陈景阳那边也没太耽搁，很快就带了不少人过来，除了他家的一个掌柜几个伙计之外，还有一个留着花白胡须的老头儿。 柳家屯的其他人不认识那老头儿，过来看热闹的李大夫却认出来了，颠颠的跑上去打招呼：“薛老，您怎么来了？” 走在最后面的薛老大夫听到有人叫他，看了一眼，发现是李大夫，点头：“是福山你小子啊，听说镇子附近的村子里发现了一片生姜地，老夫很高兴，刚好有空就过来看看。只是，看到你后，老夫就高兴不起来了……” 李大夫顿时笑脸一僵，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薛老大夫这话是什么意思。 “生姜乃是我们大夫的常用药材，具有发散、止呕、止咳等功效，其中又有大种和小种之分。按照描述，你们村里发现的生姜应该属于小种姜一类，又被称之为小黄姜，比起大种姜，小种姜入药效果更佳。其他人不认识生姜当成野草，那也就算了，只是福山小子你，作为一个大夫居然都认不出来，你当初的医书是怎么背的？”薛老大夫追问道。 李大夫傻眼了。 其他人一听，原本还有点羡慕秦家兄弟俩买了一块地居然发现一片生姜，甚至有人还想着能不能捞点儿好处。毕竟那地可是刚到秦家兄弟俩的手上，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知道那地里长了片生姜才故意买的。结果，一听薛老大夫的这话，所有人都大笑了起来。 对啊，秦家兄弟俩买这块地可是为了建房，无意之中才发现的那片生姜地。他们村真要有人认出那块地里长的是生姜，那也应该是李大夫才对。 “哎，李大夫，刚你不是还拿着秦大嫂子给的那块生姜看了吗？看出那是生姜了吗？” “我怎么记得李大夫看完后一句话都没说呢？” “那你肯定看漏了，我可瞧着了，李大夫看完还给人家之后，分明是直摇头啊……李大夫，你不会觉得那不是生姜吧？” 李大夫还真没看出来那是生姜，他刚拿着那东西也仔细瞧了，根本分辨不出来那到底是不是生姜。 薛老大夫听着那些打趣李大夫的话，再看看李大夫的模样，还能不知道他是没认出来。 前面，已经先到老槐树下的一行人，已经拿出铁锹，小心翼翼的开挖。动手的是陈家的那几个伙计，陈家的那个中年掌柜则是紧紧的盯着他们的动作，不停的提醒他们轻一点慢一点，别挖坏了。秦大壮他们连着陈景阳在内，全部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几个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将一块生姜连根带叶完完整整的挖了出来。 “挖出来了，挖出来了……薛老，您过来看看！” 听到陈家掌柜叫他，薛老大夫脚步快了一些，直接走了过去，盯着陈家掌柜手里那刚挖出土的东西仔细看了又看，又接过来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看了几回，闻了闻味道才还给陈家掌柜，抬头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甚至蹲下来抓了一把泥土在手里捏得细碎，一点儿也不嫌脏。 “怎么样？”陈家掌柜也不敢质疑薛老大夫的动作，只是询问一句，顺便说了一下自己的看法，“薛老，我看着这确实是生姜无疑，您老觉得呢？” 薛老大夫拍拍手上的泥土，点点头：“嗯，确实是生姜！” 薛老大夫的一句肯定，立刻让所有人都乐了起来。陈家掌柜他虽不是大夫，但对于药材，可以说，他比不少年轻的大夫还要精通。这回他被大少爷陈景阳叫来帮忙看东西，就怕一下子看走了眼，阴沟里翻船。得了薛老大夫的肯定，他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陈景阳也乐了，他花了这么大力气，找了这么多人过来，要不是生姜他才郁闷呢。 “这一片生姜长的年份不长，也就十多年的时间，都是药效比较好的小黄姜。这块地虽不大，但至少也能出千斤小黄姜，不错不错……不过，那个主家啊，主家人呢？” “这儿呢，这儿呢，这位就是主家！”陈家掌柜将秦大壮推到薛老大夫的面前。 薛老大夫看着秦大壮道：“老夫建议你们不要一次性全部挖完。这块地其实很适合生姜的生长，你们只要将上了年份的老姜挖出来，留着新姜继续生长，最好能学会培育种姜，这地儿就会年年出产生姜。” “真的吗？那就按您老说的办吧！”秦大壮应的特爽快。 “嗯，孺子可教也！”薛老大夫挺高兴秦大壮愿意听他的意见，看看四周的情况，最后看看旁边的老槐树，又道，“这棵槐树可留不得，生姜喜阳，这棵树遮挡了不少阳光……你可以看看，树荫下的这一片可不如其他地方长得好啊。” 秦大壮连连点头。 陈景阳也干脆，当机立断的带着陈家掌柜找秦家兄弟俩谈起了这个生姜生意。其实，这笔生意真的不大，就算这块地能产出一千斤的生姜，那也就是二三十两银子而已。陈景阳包括陈家掌柜他们更加看中的是这个货源。 生姜是常见药材也是常见食材，属于长期消耗品。得了这个货源，就算这块地一年产出几百斤生姜，那也能大大减少他们这地方生姜短缺的状况。 “你们这是小种姜，薛老的意思这种姜药效更好价格也应该更高一些，那我们就按如今外面大种姜的价钱，三十文一斤来收，你们看怎么样？”陈景阳没准备在这上面赚多少，所以给的价格也算实惠。 陈家掌柜想了想，加了一句：“不过，以后你们秦家的生姜都要留给我们陈家。当然，我们也能保证价格绝对不会低。” “若是有别人高价来收，秦家也不能卖吗？”不愧是经常做生意的，徐源的一句话就说到了重点。 陈家掌柜看了徐源一眼，知道遇上了个懂行的。不过，他倒是没觉得徐源问的不对，反而觉得问的正好。 以往在外收购药材的时候，他们可没少碰上同行捣鬼，经常已经说好价格的药材，被同行知道之后偷偷以高价买走。徐源问出来这个问题，陈家掌柜很高兴，他不怕一开始说清楚，就怕现在什么都不说，以后遇上别家出高价之后，秦家瞒着他们偷偷换买家。 陈掌柜解释：“如果有人高价来收，还请你们能够通知我们陈家一声。只要不是弄虚作假的报价，我们陈家愿意以同样的价格收购，这是我们陈家一贯以来的态度。做生意贵在诚信，我也不怕告诉你们，以往有不少卖家原本跟我们合作的好好的，结果看别人给了高价之后偷偷将东西卖给了别人，这样的卖家我们陈家自然不会再合作。等到下一季，没了我们陈家的保价，他们的东西或许就只能贱卖甚至卖不出去……其实，很多时候来开高价收东西的，往往就是等着来年低价再赚回来的！” 秦家一众人没个会做生意的，听着陈掌柜的话都吓坏了。原来还有这么一说，奸商果然就是奸商啊。 第三十二章 最终生姜的价钱正式定在了三十文一斤，其中薛老大夫还插了一脚，以跟陈家同样的价格每年收一百斤供他的医馆使用。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薛老大夫就是镇子上那间声名远播的济善堂里的老大夫，据说薛家祖上还曾出过一位御医，是真正的医道世家。薛老大夫也是看到了小黄姜的效果，才腆着脸提了这话。 这事定下之后，一行人也没急着离开，全部都留了下来，打算趁着人多直接帮秦家兄弟刨了那棵老槐树。 这么多人一起过去，柳笙也不好先给老槐树松土，只能看着他们去忙活。 秦老大直接去村子里的一户老木匠家借了把大锯子过来，然后三四个人一组轮流上去拉锯，准备先把老槐树放倒，之后再慢慢刨根。一次只要两个人拉锯，其他人便该干嘛干嘛，平地的继续去平地，剩下的一群人开始挖生姜。 也不知道陈景阳他们从哪里找来的大竹筐和干草，就这么一层干草一层生姜码在筐里。装好一筐，就直接抬到了柳家的院子里放着。 秦大娘秦满儿又在准备下午的吃食，柳笙跟在他们后面打下手。只是，还没等秦大娘把玉米馍馍蒸好，柳笙就感觉好像有点儿不对劲，悄悄的出了厨房。 结果，还真的是不对劲，一行人居然全都跑回来了。秦大壮双眼通红的抱着一张已经看不出模样满是泥土的东西，瞧着像是一张弓，秦小壮紧紧跟在他的身后。秦老大他们几个秦家人的脸色也都不大好，其他人的脸色则是有点儿古怪。 秦大娘听着动静，急急忙忙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咋啦，咋啦，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都回来了？” 等看到秦大壮手上抱着的那东西，确切的是，那真是一张弓，只是是一张断了的弓。秦大娘盯着那弓身上缠绕的破旧布条，瞬间变了脸色。 柳笙却是盯着那张断弓，皱起了眉。 “哥，”刚跟着一起过去西边地里玩的两个熊孩子也跟着大人们一道跑回来了，如今两人的情绪都不高，柳箫拉了拉柳笙，小声说，“那张弓是大舅他们从老槐树底下挖出来的，秦大伯说，那是咱们外公的东西，大舅也认出来了……” “怎么回事？”柳笙很疑惑。 “大王，大王，我知道我知道！”狗尾巴草迫不及待的传声过来要给柳笙解惑，“小的不是之前说过大壮舅舅的阿爹是在山里没的嘛，连祖传的一张弓都毁了，这就是那张弓啊……不过，他是为了救一个叫李福田的人才丢了性命，那人却独自一人逃下了山导致大壮舅舅阿爹的尸骨都没能找回来，唉，那李福田原本还是大壮舅舅家的邻居呢？” 旁边的兰草吃惊的插嘴：“什么，我怎么听说他们俩那时候是分头跑的呢？” “所以说，你们都被骗了啊，确切的说，村子里的所有人都被那人给骗了……”狗尾巴草晃晃自己的脑袋。 柳笙黑了脸：“那这张断弓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在老槐树底下？” “哦，这是因为那李福田没安好心，一开始他没发现弓是断的，还想拿下山偷偷卖了换钱。只是走到老槐树那边他才发现弓断了，觉得晦气，又不敢直接还给大壮舅舅他们，怕圆不了他要说的谎话，于是就直接埋在了老槐树下面。”狗尾巴草果然不愧他村通的名号。 兰草懂了：“那个李福田明明说他跟笙哥儿的外公两人是分头跑的，回头村子里的人上山去找，也没见着外公。如今这张本该跟着外公的弓，却出现在了老槐树底下，还是断的，这不会是外公自己埋的，也不会是村子里其他人偷偷埋的，谁埋的也不用说了……那个李福田说谎的事情所有人都猜到了！” 谁会知道刨掉老槐树竟会挖出这样的东西？难怪秦大壮他们会这副模样。 柳箫依偎在柳笙的身边，难得这么乖：“秦大伯刚跟村长大伯说，要去抓那个害死我们外公的人，哥，外公真的是被人害死的吗？” “大箫，你别担心，村长说了，就算那个谁谁谁，是他亲二叔家的儿子，他也绝对不会徇私包庇他们。回头他就会带上李家人去找那人问个清楚，会给大壮舅舅他们一个交待的，你就放心吧！”柳大宝站在一边安慰柳箫。 “救，救……救救……本王，救，救本王……” 柳笙刚开口想夸奖柳大宝说得对，突然间听到了一个微弱的求救意识声传了过来。 “你是谁？在什么地方？”柳笙几乎感觉不到那东西的意识，只能皱着眉头朝四周放开自己的意识声音。 狗尾巴草和兰草有点诧异：“大王，大王，你怎么了？大王你在跟谁说话？” “你们感觉不到刚刚有东西在呼救吗？” “呃……”狗尾巴草顿了一下。兰草更干脆，直接就没开口。 这反应一听就知道它俩都没听见，柳笙也没多问，只是屏气凝神，更加小心。 “救，救本王……”又是一道意识声传了过来。 柳笙突然转头盯着秦大壮怀里抱着的那种断弓。从见到这张弓开始，柳笙就感觉有点儿不对劲，之前他就一直在观察，可始终没看出异样。如今倒是可以肯定，这张弓果然有问题。 秦家阿爹过世的时候，秦大壮已经四五岁，都开始跟着秦家阿爹学拉弓射箭，父子俩的感情很深。所以，如今见着秦家阿爹生前用的这张弓，秦大壮才会这么难过。倒是秦小壮那时候才两岁左右，还不是很记事，他心里虽也难过，但肯定比不上秦大壮。秦老大他们几个秦家人，包括秦大娘在内，都在安慰他们兄弟俩。 村长站在一边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当初跟着秦家阿爹秦九一道上山的李福田是他二叔的儿子。若真是当年李福田他说了谎，甚至就是他害死了秦九，村长都觉得心凉。 秦九跟他二叔家可是邻居啊，给他二叔家帮了多少忙，多少次带着李福田一道进山打猎完全就是为了接济他们一家。若李福田真的那样忘恩负义，那绝对是猪狗不如。其实，村长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至少李福田说了谎，这事是绝对跑不掉的。 碰上这样的事，不了解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忙的陈景阳他们只能先行道别，抬着刚刚挖回来的几筐生姜先行离开。至于还没称重的事情，谁还记得呢？徐源虽然是秦大娘的娘家兄弟，可毕竟不是柳家屯的人，他也不好多呆，被陈家掌柜叫上，便跟着他们一起先走了。 等那些外人一走，秦老大当下就沉了脸，再一次问村长：“都没外人了，村长，你说吧，这事该怎么办？” 村长点头，斩钉截铁的表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现在就回家让金海去找李福田回来，最迟到明早，一定给你们一个交待……” “好，那我们就等到明早！”秦老大也没客气。其实，以他平日里的脾气，绝对是现在就去镇子上抓了李福田回来问个清楚。答应拖到明早，也是给村长一个面子，毕竟这事情真做错的人也就只有一个李福田，村长如今的态度让秦老大也是没话说。 有了秦老大的这句话，秦家人也没再提去找李福田的话。 村长也知道秦老大这是给了他面子，心中也有数，暗自决定这事他一定站在秦家这边，管那李福田是不是他堂弟。 这事要是秦老大他们真的不依不饶非要现在去找李福田，村长也没办法，要么退步要么死撑。退步肯定伤村长他的面子，死撑着的话，一旦闹大证实李福田真的有错，村长这位置估计保不住。如今秦老大乃至所有秦家人愿意给他这个面子，村长自然也会投桃报李。 村长也没耽搁，跟秦老大说完之后，急匆匆的就回去了。 秦老大也不是完全交给村长。村长一走，他就让几个秦家汉子，往村子里的几个长辈家跑一趟，柳家、路家一个不落，先把这事跟那几个长辈通个气，让他们心里先有个数。当然，在村长那边还没传来消息之前，这事肯定不能对外声张。 说来也是村长他的运气好，原本那老槐树下还是有不少村民在看热闹，后面倒是三三两两的都散了。等到他们挖出断弓的时候，周围竟是一个围观的村民都没有，要不然这事早就该在村子里传开了。到那时候，村长就是想低调处理都不行，一不小心连村长自己都会被牵累到，谁让那李福田是他的亲堂弟。 柳笙没太关注秦老大跟村长两人要怎么处理这事，他的注意力全部被那张断弓给吸引了过去，悄悄的放了意识过去询问：“你是什么东西？” 那东西终于跟柳笙的意识触碰到了一块，随即厉声道：“哪来的小妖，竟敢假扮成人，混迹在人间！” 什么鬼？ 柳笙脸都黑了：“这是我如今的身份，我现在就是一个人。倒是你，什么东西啊，也好意思说我是小妖，你难道不是妖吗？” “本王怎么会是妖？本王乃是弓灵！” 柳笙懒得理它，转头去问狗尾巴草他们：“你们两个，知道什么是弓灵吗？” 兰草很疑惑：“那是啥？” 狗尾巴草却是大乐：“哈哈……竟然真有这东西啊，小的以前听山里的兔子精说过一回，那时候小的还以为它是胆子太小自己吓唬自己呢？” “小妖，你若能救本王一回，本王便答应饶你一条小命如何！” 柳笙根本不想理那自称弓灵的东西，继续问狗尾巴草：“那兔子精是怎么说的？” “哦，它是说有个实力强悍也知道什么来头的东西，自称自己是弓灵，最见不得山里的精怪，碰上必定取其小命。” 那估计还真是同一个东西啊……柳笙无语了。 第三十三章 柳笙也不知道这个自称弓灵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感觉上的确不大像是精怪，可又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偏偏这弓灵还霸道无比，明明是要柳笙搭救，可说出来的话，完全让柳笙没了要帮他的想法。其实，确切来说，柳笙也不知道要怎么帮这弓灵。 在老槐树底下挖出了秦九的这张断弓之后，不管是平地还是挖姜的事情都暂时停了下来。 秦老大他已经做主答应村长等到明早，这会儿也就只能陪着秦家兄弟俩一起等着。一直等到天色擦黑，秦老五才一路小跑回来传消息，村长家的大儿子李金海已经把那个李福田叫回来了，两人刚到码头才下船。 秦大壮一下子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跑，被秦老大秦小壮他们紧紧拉着，才没让他直接跑去找那李福田对质。 看到秦大壮这个样子，秦大娘站在一边眼睛都红了。就连两个熊孩子柳笙和柳大宝都是乖乖的坐在一边，本来早该回家的柳大宝坚决的要留在这儿陪着柳笙。 “大王，大王？” 突然听到了青蟹的声音，柳笙心里一惊。这儿这么多人，青蟹就这么跑过来了，也不怕被人逮着：“现在家里人也多，你有什么事晚点儿再说……” “不是，大王，小的是感觉到了老友的气息才会贸然过来打搅大王，还望大王能够见谅。”青蟹毕恭毕敬的说道，“小的如今就在大王你家的墙角下，还望大王搭把手，帮小的进屋，让小的能看一眼老友。” “咦，难道青蟹你认识弓灵？”柳笙有点儿意外，背着所有人偷偷出门将墙角下的青蟹捞起来揣在袖子里拿进了屋里。 青蟹没直接回答柳笙的问题，进了屋之后，两只小眼睛一直盯着秦大壮手上的断弓，然后激动的哗啦了一下自己的爪子道：“果然是老友！金鲤大人，多年不见，你去了何处，为何会成如今这般模样？” 刚刚还喋喋不休的弓灵，对着青蟹倒是一声不吭，什么求救的话如今也是一句不提。 柳笙很惊讶：“金鲤？不是弓灵吗？” 青蟹大笑：“哈哈哈……神弓附灵，所有的弓之灵统称为弓灵。弓灵本不是弓身原有之物，而是后来的附灵，这张断弓的弓灵正是小的老友金鲤大人。” “原来真的也是妖啊！” “本王才不是妖！”金鲤立刻反驳，“你个小妖莫要胡说……还有你这只青蟹，怎么还没被人逮了去？” “金鲤大人你依旧健在，我怎么能轻易叫人逮了去？”青蟹见着金鲤是真的高兴。 既然青蟹认识这自称弓灵的金鲤，那好了，柳笙也懒得管它们两个，直接让它俩自己去慢慢叙旧。说起来，这个弓灵是金鲤，河神大人原身也是一条红色鲤鱼，这金鲤还认识原本跟着河神大人的青蟹，不知道它跟河神是什么关系。 “大王，我偷偷跟你说啊……”兰草突然单独联系了柳笙，“小的十多年前见着青蟹大人的时候，青蟹大人就好像在找这个金鲤大人。” “哦？”那就难怪青蟹刚刚会这么积极的跑过来了，只是，若真是那样的话，青蟹以前为什么会没感觉到这金鲤，难道是因为被埋在了地下？等等，柳笙突然想起了今天秦大壮一箭射中老槐树之后，那突然飞走的红光，不会是跟那道红光有关吧。 只可惜另一边，不管青蟹怎么问，金鲤始终嘴硬的不肯说出它怎么会变成这样。青蟹也没办法，幸好它也不着急，叙完旧后就心满意足的先走了。 第二天一早，村长果然守信直接叫了秦大壮兄弟俩去他家，也派人通知了柳笙一声。与此同时，秦老大他们以及村子里的几个长辈也都被他请了过来做见证。秦老大他们见着柳家路家族里说的上话的几个长辈，知道村长这回是真的没打算给他二叔一家留情面，所以，他们这耐着性子等了一晚也算值了。 “怎么样？他说了吗？”秦老大看到村长出来，当即上前询问。 只一个晚上，村长的脸上就多了两个重重的黑眼圈，瞧着也应该是一晚上没睡好。他家大儿子李金海跟在后面帮着村长回答：“秦大伯，福田叔始终不肯承认，一口咬定当初他跟秦九叔是分开跑的，我爹也是没了法子，才让你们过来自己想办法问吧……” 秦老大瞬间暴怒：“好个李福田，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金海，你去让他出来！” 李家族里的几个长辈也都在，几人听着秦老大这话原本不大高兴。只是看看村长以及族里辈分最高的李老头儿他们都没开口，他们几个自然也不愿出这个头。 “李金海，你好啊，昨天特地将我骗回来就是为这事是吧？”门外传来李福田的嚷嚷声，“你到底是姓什么的，你爹跟我可是堂兄弟，你就这么坑我啊……都说了我跟秦九那会儿是分开走的，问再多还是那句话，你们还能逼着我承认不成啊？” 听着李福田这话，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秦大壮更是满眼通红，若不是秦小壮拼命拉着，恐怕他早已冲过去揍他一顿。 “李福田？！”被秦大壮一起带过来当物证的断弓突然有了激烈的反应。 柳笙吓了一跳，赶紧装作去拉秦大壮的样子，实际上却是抓着了那张弓。 “放开本王，本王要杀了那个卑贱小人！”金鲤大吼。 柳笙哪敢松手，只能用意识劝说它：“喂喂喂，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一张断弓，你想怎么杀了那人，是想引起这儿所有人的恐慌吗？” 柳笙正在安抚金鲤，那李福田倒是大摇大摆的进了门。李福田的年纪不大，也就四十上下，但看上去却要比村子里的同龄的男人年轻，估计也是这些年住在镇子上没再辛苦种地的关系，加上穿戴的也要比村子里的汉子们好，看上去倒是人模人样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柳笙的话真的说服了金鲤，断弓突然安静了下来，柳笙顿时松了一口气。 “呦，原来有这么多人在哪？怎么，村长，你这是已经给我定罪了是吧？”李福田吊儿郎当的嗤笑了一声，“还是说，我不承认，你们就准备屈打成招？那行啊，咱们还废什么话，来打我啊，来打啊……柳家屯上上下下如今只剩下这个本事了是吧？” 秦大壮红着眼睛瞪着他：“李福田，我就问你，我阿爹到底是怎么死的？” “笑话，大壮，你阿爹怎么死的，你们不都清楚吗？还来问我……我说秦大壮你啊，不会是因为大丫没嫁给你，想报复我才弄的这么一出好戏吧？谁知道那张弓是不是你后来在山中找到了，偷偷埋在那老槐树下故意嫁祸给我？”李福田牙尖嘴利的反驳道。 听到他这么说，秦大壮气得是浑身发抖。村子里的其他长辈们包括李家那几位全部黑了脸，这李福田说的都是什么话。 秦小壮忍不下去，直接呛声：“呸，你算什么东西，也值得我们拿我阿爹的死来嫁祸你？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太看得起你家那个闺女了吧？” 李福田根本不接这一茬：“你们若是拿不出直接证据来指责我，那不好意思，这事我不认，我李福田敢做敢当……” “既然你敢作敢当，那我倒是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柳笙突然出声打断了李福田刚准备大放厥词的话，“当年，那个盛运镖局的人为什么会给你银子？” 什么盛运镖局，那是什么？村子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听都没听过这个什么盛运镖局。 李福田却是脸色一僵，随即嚷嚷：“说什么呢，说什么呢？你谁啊呢，我凭什么要回答你的这个问题？” “那我就帮你解释一下吧。这盛运镖局乃是本地最大的镖局，他们听说秦家有一张祖传下来的弓箭，能够助他们在运镖途中趋凶避害，于是便找了当时持有这张弓的我外公秦九。只是我外公不愿为了钱财卖掉祖传之物，那盛运镖局也只能作罢。而你李福田，知道这件事之后，主动去找了盛运镖局的人，向他们保证会说服我外公卖掉弓，那人便给了你二十两银子的好处，对不对？这事，你可以不承认，反正盛运镖局那边肯定还有人记得，只要我们派人过去问了，牵扯到了人命，盛运镖局的人大概也不会帮你隐瞒。” 秦老大他们也不知道柳笙一个哥儿怎么会清楚这事，但是此刻最重要的还是对外，这李福田竟是打的要卖掉他们秦家祖传之物的主意。 这些事，柳笙自然是不知道的，而是刚刚金鲤突然好想想通了一般，一下子把这些内容传给了他。当然，金鲤的要求是，必须让这个忘恩负义的李福田得到应有的报应。 “就算那样又如何？”李福田知道这事瞒不住，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认了。 秦小壮当即追问：“所以，你便想害死我阿爹后偷偷去卖了这张弓，对不对？只是你没想到这张弓竟会断了，于是才会胡乱埋在了老槐树下！” 李福田梗着脑袋死不承认：“还是那句话，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害死了秦九？就算我从盛运镖局那边得了好处，那也只是因为我答应他们帮着说服秦九卖弓，我是凭自己的本事得的银子，他们盛运镖局愿意当这个冤大头给我银子碍着谁了？” 柳笙看着他摇摇头，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就那么肯定自己干的事会永远没人知道。 第三十四章 “李福田，你怎么害死我外公的事，真以为没人知道吗？” “我没害死秦九，我从没想过要害死秦九，没有没有！”李福田连连反驳。 柳笙一脸嘲讽的看着他：“对，我也相信你没有想害死我外公，你只是想要让他答应卖了那张弓，所以一开始你只是想让他受点儿伤需要银钱救治对吧？但是，结果却是我外公为了救你被那赤练蛇绞死了，临时之前他用这张断弓的弓弦勒死了那赤练蛇，你却将他的尸骨留在了那赤练蛇的洞内，拿着他的弓自己跑了回来……” 李福田傻了眼：“你，你，你……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所有人也是吃惊的看着柳笙，难道这就是真相。 柳笙却突然笑了一下：“原来这都是真的啊？我还以为我昨晚做梦，梦见一个自称山神爷爷的人给我讲的这些，都是我在做梦呢？” 原来的山神爷爷托梦……这下也没人再有疑问。 秦大壮一下子跳了起来，抓着柳笙问：“笙哥儿笙哥儿，山神爷爷有没有告诉你，阿爹的尸骨在哪里？那赤练蛇的洞在哪里？” 柳笙没想到秦大壮最关心的竟是这个，传声给金鲤，听到金鲤应了之后，柳笙才朝秦大壮缓缓点头表示他知道。是的，什么山神爷爷，根本就没山神他什么事？从头到尾都只是柳笙借了山□□号用用罢了，告诉他这一切事实的还是弓灵金鲤。 “西山坳七里外黑熊洞！” “是在那里，难怪当年我们怎么也找不到……”秦老大也有点惊讶，“那里不是黑熊洞吗，怎么会成了赤练蛇的洞？” 柳笙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李福田先叫了起来：“我也一直以为是黑熊洞，我没想到那里会变成赤练蛇的窝！好大一条赤练蛇，好大的一条蛇，那蛇身有我们的腰粗，我被它卷进洞里的时候以为自己要死了……” 李福田这也算是间接承认了柳笙说的那些话。 村长已经不想再听李福田的废话，直接招呼自己的两个儿子：“金海，金江，去拿绳子来，把人绑了直接送到衙门去，你们谁愿意跟我一道去做个证！” “我跟你去！” “我也去……” “我也跟村长你们过去……”秦小壮也表示，转身跟秦大壮说，“哥，你去那黑熊洞把阿爹的尸骨找回来！” 秦大壮红着眼眶狠狠的瞪了一眼李福田之后才点点头。 看到李金海和李金江两兄弟拿了绳子过来，李福田开始后怕，又嚷了起来：“我没害死秦九，我没害死秦九……你们别想冤枉我，到了衙门见了官老爷，我一定要他给我做主！你们谁敢绑我，谁敢！” 村长直接一脚踹过去，将人踹翻在地，朝两个儿子吼：“还等什么，绑了！” 李福田一边挣扎一边还在嚷嚷，门外的村长媳妇金花进来直接塞了一块破抹布在村长手中。村长还能不明白他媳妇的意思，直接堵了李福田的嘴，叫上要去帮忙作证的人，出发。 柳笙原本是打算借着领路的由头跟着秦大壮他们去山里，毕竟这深山里虎狼什么的啥都有，可不太平。但看看李福田这副无赖的模样，柳笙又怕他到了衙门闹起来不认，加上那张断弓可是物证，是一定要带到衙门去的，柳笙担心那弓灵金鲤一言不合再弄出什么幺蛾子。 正在柳笙纠结不已的时候，青蟹从村长家门前的河塘里传声过来，直接表示，它会帮忙照看进山的人。 柳笙很怀疑青蟹怎么照顾他们一行人，青蟹却保证：“大王放心，他们要去黑熊洞只能沿着净水河一路西行，小的在河里跟着就行，都不用上岸。若是遇上什么小的处理不了的事，小的会给河神大人传信求助，大王你就放心去衙门吧……金鲤大人说一定要让那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大王可得看好了才是！” 柳笙有点疑惑，这金鲤怎么会这么记恨李福田？ 他根本不知道，金鲤就是一个吃不得亏而且还极度好面子的。这李福田要死不死刚好将金鲤的两个大忌全犯了。它被一个小人算计吃了那么大亏不说，还被埋在老槐树下那么多年，差点儿灰飞烟灭，金鲤不记恨死那个李福田才怪。 既然青蟹已经保证会看好秦大壮他们这一行进山的人，那柳笙也不再纠结这事，直接跟着村长他们去衙门。 到河边码头的时候，他们一行人竟刚好遇上来寻人的李福田小儿子。也是因为李福田一晚未归，虽说人是跟着李金海一道回了柳家屯，可他们一家子还是不放心，才会一早让家里的小子过来。那小子意见自家阿爹被人绑着，当即闹腾了起来，又喊又叫。 村长顿时恼火不已，原本他还想在事情没有结论之前悄悄把人送到衙门，这下可好了，气得他当场甩了那小子一巴掌。幸好李福田家寻来的是一个小子，村长还能压得住。若来的是李老二，那个可是村长的亲二叔，村长还真不好出面跟李老二对着干。 经过李家小子这么一闹腾，整个码头上的人都围了过来。要不是后面碰上来村子里挖姜的陈景阳他们撑了船过来，恐怕他们还被人堵在码头上走不了。 村长他们是走了，可码头上的人却都在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已经离开柳家屯好几年的李福田突然被村长他们绑着拖上了船，连嘴都被塞着，看着应该是往衙门里送。可是，李福田能犯什么事，会让村长这个堂兄会大义灭亲送他去衙门，恐怕不是什么小事。 不管他们怎么猜，都没想到这竟是跟一桩快二十年的人命案子有关。 陈景阳听着秦老大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顿时恍然大悟，难怪前一日挖出那张断弓的时候秦家人特别是秦大壮会是那样的反应。他当即表示要跟他们一起去衙门，一定要帮秦家兄弟俩讨回这个公道。 船舱里，柳家族长给村长分析李福田的罪会被判成什么样：“这完全要看县令大人怎么评判。本朝的律法是重刑重罚，若大人以谋财害命论处，那必定是死刑；若只是因为谋财而并非害命，那则会以李福田谋的的钱财数量做论处，超过一百二十两，同样也是死刑……” “死刑？”听到这么个结果，村长也惊了一下。 柳家族长点点头：“若是李福田当初没有拿走秦家祖传的那张弓，按最轻的谋财非害命来判，他得了盛运镖局里的二十两银子大概也就是判个几年牢。只是加上秦家那张弓，那可是远远不止一百两银子的东西，一百二十两的底限早已过了，唉！” 村长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只能恨恨的瞪了李福田一眼。他们柳家屯上百年来都没有过这样的事，这可真是头一桩啊。 李福田听着柳家族长的分析，早已经吓傻了，只是他开不了口，只能“唔唔唔”的挣扎着，鼻涕眼泪一起流。 “李福田，这大概也是你忘恩负义的报应。”柳家族长缓缓道，“若是十多年前，这事闹出来，那时候的刑罚可没如今这么重，即使同样的罪名大概也只是赔点银两外加坐几年牢，甚至多交点银两连牢都不用做。而且，那时候，咱们柳家屯的村长还是你阿爷，他向来护着你们一家，指不定这事根本不会闹到官府去，在村子里就处理了……是你贪心不足忘还妄想瞒天过海，连山神爷爷都看不下去托梦来了，活该你会有今日！” 村长听柳家族长提道他们村的上一位村长，尽管那也是他的亲阿爷，村长却毫无反应，只当自己没听到这事。 这也怪不得村长，他阿爹过世的早，阿爷眼中向来只有二叔一家，当初分家的时候还把本该由长房继承的祖宅以及家里大部分的田地分给了他二叔一家。可惜，他二婶除了一张嘴会讨好他阿爷，其他的还真不行，分家得了那么多东西也没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前几年，李老二他们搬走的时候，将房子和剩下的田地全部高价卖给了村长，还说的好听，这些东西都是他李家祖产该留给长房。村长忍着一口气将本该分给他们的东西花钱买了回来，最重要的也是不想在村子里看到他二叔一家。因为那两位都是长辈，所以村长向来都是自己不说，却从不会阻止别人说这些。 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李福田，村长直接扭头装作视而不见。相比较于李福田这个随时都想咬他一口的堂弟，以及他那死不要脸的二叔，村长反而觉得村子里的那几个德高望重长辈以及柳家族长秦老大他们更加值得信赖。 到了县衙公堂上，所有的人证物证都呈上去之后，李福田又开始反口。只说当年他跟秦九是分开跑的，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是村长联合柳家屯的所有人想要诬告他。 只是，李福田的运道不大好，还没等柳笙出声，县令大人派去盛运镖局寻找相关人证物证的衙差就带着人回来了。也是巧了，那盛运镖局在县衙不远处就有一家分局，而如今这家分局的负责人正是当年去找秦九买弓的那一位，同时也是后面给了李福田二十两银子好处的人。这位一听衙差说起因为自己当年想要买弓的事沾上了人命干系，顿时吓的什么都不敢隐瞒，上了公堂之后把自己知道的那些都说了。这其中包括他之后还找过一回李福田询问秦九是否已经同意卖弓，李福田给他的答复是，叫他别想了，秦家的那张弓已经断了。 这下，李福田再怎么狡辩也没用。如果按照他说的，遇上赤练蛇后，他跟秦九是分开跑的，那么他又怎么会知道秦家的弓断了。他当年回复那个负责人的话，正成了今日的铁证。 第三十五章 县令大人最终判处李福田秋后处斩，而盛运镖局的那位分局负责人，因为从头至尾都被李福田蒙蔽，对秦九身亡一事也并不知情，县令大人并未过多追究。只是一切事端都是因他而起，所以判他赔偿秦家兄弟纹银五十两。 得了消息赶过来的李老二两口子听到这么个结果，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秦小壮和秦老大包括柳笙在内他们对这个判处结果自是满意。金鲤却还忿忿不平，说应该直接判处斩立决，干嘛还要等到秋后。只是它的这点抱怨除了柳笙根本没人能听见，柳笙自然是理都没理他。 至于不是秦家人的村长他们尽管早已经听柳家族长分析过，如今听到这最后的结果真是死刑，也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反应。柳家族长说了一句，这是李福田罪有应得，柳家屯上下当以此为戒，警戒村子里的后人。 李老二两口子缓过气来，还想跑来找村长他们闹。 村长可没有以前那么客气，抢在所有人面前，直接对着他们说：“二叔，人在做天在看，你们一家到底干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我敬你是长辈，不愿跟你计较，不代表我就是怕了你。你若对县令大人的判罚有意见，那就去找县令大人说吧，我们可要回村了……对了，顺便跟你说一声，你家原来那房子我已经找人拆了，你们也别再打搬回村子里的主意。” 上回听金花说过她娘家嫂子带过去的事情之后，村长嘴上说着回头去拆了那房子。事实却是当天下午他就领着两个儿子，叫上几个李家族里的男人们一道过去，把那房子拉了。 “你，你……你个不孝子，竟然将祖宅给拆了！”李老二的媳妇指着村长大骂。 “二婶，当初是谁耍尽手段抢到的那房子，这话我就不提了……你让所有人过来评断评断，那还是我们李家的祖宅吗？除了长房死绝的，谁家会把祖宅会分给二房去住，更何况你们一家子离开的时候还把那房子给卖了。若那还算是祖宅，真正不孝的到底是谁？”村长这回真的是气急了，将埋藏在肚子里多年的话都说了出来，“算了，我跟你说什么呢？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你们一家子！” 村长说完这话摇头走人，跟着村长一起过来的众人也是看看李老二两口子，什么话都没说，跟着村长离开。李老二一家子做人做到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 李老二两口子还想耍赖，顾不上这还是县衙门口就开始嚎啕起来。只是衙差一声吼，这两口子立刻闭上嘴巴，转身灰溜溜的走了。这等做派，只是叫看着的人笑话不已。 另一边下了公堂的县令大人和师爷正坐在一起闲聊。也是师爷有些疑问想不明白，找县令大人解惑来了。 “你是觉得我没等到更加确切的证据，就已经信了那柳家屯一行人的话，不大像我平时的作风，对吗？”县令大人笑道。 师爷点点头：“是啊，当时在公堂上我就很纳闷，大人你平时可不会这样。特别是那柳家屯一行人拿来的证据，竟说是那个叫柳笙的哥儿得了山神爷爷的托梦才知道的，这说法也太牵强了吧？大人你可不是信那鬼神之说的人！” 县令大人却是淡淡一笑：“谁说我不信鬼神之说？” 师爷很惊讶：“大人你难道相信那些东西？” “不，不是全信……”县令大人摇头道，“若那哥儿说是他家已经过世的长辈托梦告诉他这些事，我是八成不会信。但是他说的是山神爷爷托梦，我便是信了八成，剩下的两成只要拿出的证据能够对得上，那我肯定信。” “大人你竟也信那山神之说？” 县令大人点点头：“确信，因为我便是得过山神爷爷相助的人。” 师爷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你该知道我家祖籍就在这净水河上游的一个村子里。我还没跟你说过的是，少时我家境贫寒，阿爹过世的早，留着我跟阿娘相依为命。有一年冬天，家里实在没了柴烧，我便背着阿娘冒着风雪进山砍柴，却因为辨不清山路上的虚实，一脚踩空，摔下了山崖。当时，我以为自己会没命，却没想到摔到的地方是松软无比，我都不敢相信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竟会是毫发无伤，再摸摸我摔的地方，明明就是在覆了一层雪的乱石之上……” “那也不能说是山神爷爷帮的大人你啊，说不定只是意外呢？”师爷反问道。 县令大人点头：“一开始我自己也以为是运气好，只是后面，我从那山崖爬上来后迷了路，怎么也找不到回家的方向。就在我以为自己没摔死却会冻死在那山林里的时候，看到了雪地上留下的路标。顺着那个路标我一路向前走，其间还遇上了一头饿狼，只是那头饿狼好像没有看见我一样，直接从已经吓傻的我身边跑了过去……” 师爷也已经惊呆了。 “沿着那路标，我终于走了出来。回家之后，我给我阿娘讲了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我阿娘告诉我，那是我命不该绝碰上了山神爷爷相助还给我指了路。” “老夫人也信山神？”师爷很好奇，“我还以为她更信河神呢，每年她都要捐不少银两给净水河边的那间河神庙。” 县令大人笑了起来：“我阿娘自然是都信……只是我们这地方更加依赖水路来往，进山的人少，也没有建那山神庙，我阿娘也就只能捐钱给河神庙。柳家屯那地方我清楚，四周环山，村民们也大多信任山神爷爷，只要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一般不会有人敢拿山神爷爷说事。那个叫柳笙的哥儿说起话来不卑不亢，而且眼神清明，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师爷想想柳笙在公堂上的样子，竟是比那柳家屯的村长还要自然，绝对不会是什么心中有鬼的人，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县令大人的说法。 “我阿娘说，得山神指引的人，必定有其过人之处，我瞧着那个柳笙哥儿也像是个不错，指不定咱们俩还能有得人家相助的一日呢，哈哈哈……” 本来，县令大人也是一句玩笑话，却没想到会一语成谶，日后真会有这样的一天。 不知道又占了一回山神的光，柳笙跟着村长一行人已经回了村子。刚过午饭时间，秦大壮他们还没有回来，村长便直接让大家散了，等秦大壮他们回来之后再说。 一早出门的时候，柳笙让隔壁的秦大娘和秦满儿帮忙照看当时还没起床的柳笙。回来的时候他们竟没见着人影，问了秦大娘才知道，柳箫还没起床，柳老三就来了。他是在家里干活的时候，见着柳笙匆匆忙忙去了村子里，不放心柳箫一个人在家，过来看看。后面柳三嫂子也来了，两口子跟秦大娘说了一声，就把柳箫抱去他们家跟柳大宝一道儿睡去了。 中午的时候，秦大娘见柳笙还没回来，不大放心，去柳老三家看了一眼。看到柳箫正跟柳大宝坐一块儿吃饭呢，她就又回来了。 “笙哥儿啊，我瞧着你三叔三婶好像是变了很多，以往，你们兄弟俩就算是在家里饿死，他们俩都不见得会来看一眼。这回瞧着你出门就过来把柳箫抱走了，还真是不容易啊！”秦大娘感慨道，“他俩进屋抱大箫的时候，我可盯着你，绝对只进了大箫那屋，也没像以往那样进了你家门就开始东张西望！” 柳笙笑了笑，他上回就瞧着柳老三两口子有了变化，这回又是让他吃惊不已。 秦小壮倒是看得开：“这是变好了，是好事！” “倒也是哦……”秦大娘笑着点点头，“这样，笙哥儿他们俩也能多一个能靠得住的长辈照料，总好过以往啊！” 他们三人正说着这话，那边得了消息的柳箫和柳大宝就小跑着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个柳老三。原本正在家中院子里干活的柳老三听着两个熊孩子大呼小叫的声音，知道柳笙他们回来了，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儿就过来了。 原本顾及着村长他们，秦小壮不大愿意多说这事。刚秦大娘问起来，秦小壮也不敢直接告诉她那判处结果，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证据确凿，判了。那毕竟是死刑啊，他们村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被判死刑的人。柳老三他们应该是什么事都不清楚，秦小壮自然是更不愿多说。 只是柳老三不笨，看到秦小壮手上还拿着的断弓，很眼熟的一张弓，再联系上码头那边传来的村长带人绑着李福田上了船，柳老三很快就联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当然，柳老三也看得出来秦小壮不愿多说，只表示：“小壮啊，我二哥二婶他们是不在了，但我们两家的姻亲关系却是实实在在的。笙哥儿他们是你的外甥也是我们的侄儿，你跟大壮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忙的，可不要跟我们客气……最近几日我算是彻底想明白了，兄弟就是兄弟，那就是一家人，就算分了家那也只是分家产不是分情分，我以前浑，脑子跟浆糊一样糊涂，如今总算是清醒了……” 柳老三这态度转变的太快，都让柳笙他们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第三十六章 又临近一年夏收时，整个柳家屯到处都是金黄的颜色。村子里上上下下从老到少都开始忙碌起来，收拾农具，准备晒场，全部都在为接下来的收割做准备。有经验的老农这两日都是不停的往田地里跑，看看麦子成熟的情况，看看最近的天气，就等着时日开始抢收。 因着临近夏收的关系，前些日子出的那秦李两家的事情，总算没了那么高的关注。 那一日秦大壮他们一行人傍晚的时候回了村子，并且很幸运的取回秦九的白骨。村长当即召集了全村，公布了这件事情，并且当众代他那已经过世的阿爷以及他那二叔一家，给秦大壮和秦小壮包括柳笙柳箫他们赔礼道歉。 对着村长的态度，村子里的几个长辈都还算满意。当年村长的阿爷可是真的不厚道，就算那个时候李福田是跟秦九分开逃走，但是那秦九没能回来，李福田也该给秦大壮他们一些赔偿。这事却直接被村长的阿爷给无视了，即使有人提起也被他给压了下去。李老二甚至还不止一次对外说起这事，笑话秦家孤儿寡母的想讹他们家。因为这个，村长的阿爷在世的时候，不管怎么提要把村长的位置让给李老二，都被另外三家坚决反对。 村长的能够上任，可不是因为他阿爷，而是因为他自己本身的能力不差，加上村子里另外三家跟他阿爷的角力。否则以他阿爷对二叔一家的偏颇，村长他哪有机会上任。 这件事在整个村子里引起了轩然大波，那些日子所有人都在议论，连着柳家屯不远的几个村子也都知道了这事。 趁着这个机会，柳、路、李、秦四家也各自召集族人开了小会。小会主题只有一个，他们柳家屯有山神爷爷看顾着，莫要以为没人知道就能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那李福田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同时，村子里的另一个反面例子，正在柳家祠堂里反省的柳大富又被人给提溜了出来，说了一遍又一遍。 只是被人这么念叨当成长辈教育小辈们的例子，柳大富和柳老大仍是庆幸不已。幸好那事被族长和七叔公他们压在族里处置完了，没有闹到官府，甚至都没让村长他们插手，否则，恐怕他柳大富才是他们村子里第一个要被县令大人砍头的人。 作为这些流言的中央，秦家兄弟俩和柳笙他们都低调了下来。 陈景阳又来了一回，挖走了几筐生姜之后，留了二十两银子给秦大壮他们，剩下的生姜要等到夏收之后再来挖。不过，秦小壮没肯收这银子，而是托陈景阳帮忙从镇子上买了一批青砖小瓦运了回来。 也是不想继续住在村子中央每天被人围观同情，秦家兄弟俩赶着时间建了三间大瓦房起来搬了进去。至于厨房院子那些都还没有，还是要等到夏收之后才有空来慢慢整。 山神爷爷托梦的事情，让柳笙也出了一回名，让原本想传他坏话，或者原本嫉妒他好运的人，包括一心想要退亲的赵珍娘都偃旗息鼓下来。倒不是说赵珍娘就此认了这门亲事，而是她也心存顾忌，不敢得罪山神爷爷，只能暂时忍下这事。 柳笙倒是没在意村子里的那些流言，他现在更头疼的是他四周那些越来越多的非人类群众。从兰草、狗尾巴草、到青蟹再到弓灵金鲤，其中三位是常住人口，青蟹跟那三位相比，更加神出鬼没也更让他头疼。 这便要说到弓灵金鲤，原本附在断弓上感觉好像没救了。结果，那天一早，秦大壮兴冲冲的拿着自己新买的那张弓过来让柳笙看看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那还用看吗，柳笙都快被吵死了。 “哈哈哈，本王又回来了，尔等小妖还不赶紧给本王退散！哎呦，你这区区小妖，居然有胆量在本王面前装傻充愣，胆子好大啊……看本王不一箭射穿你，砍了你的柳树根，扒了你的柳树皮，哈哈哈……” 柳笙黑着脸屏蔽了金鲤的意识传声：“大舅，你怎么把那断弓上的弓弦换这儿来了？” 秦大壮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我就是做了一个梦，醒来之后就自己照梦境里的做法换了。你有没有觉得换了一根弓弦之后，我的这张弓更厉害了？” 都有弓灵了，也算是神弓一级吧，怎么能不厉害？ 说起来，柳笙也觉得原来那张断弓上，最厉害的应该就是这根弓弦。虽然金鲤闭口不提，但柳笙怀疑，这家伙应该就是附在这弓弦之上，而不是那一整张弓。要不然弓身都断了，秦九哪还能拿着它勒死那赤练蛇。 因为秦大壮的这个行径，柳笙身边就又多了一个金鲤。柳笙严重怀疑，什么做梦，根本就是金鲤自己托梦给的秦大壮。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天发现断弓的时候，那棵老槐树就已经被秦老大他们联手锯倒了。秦大壮他们是在刨根的时候挖出来的断弓，所以，后面老槐树枯萎的事情并没有让人看出异状，要不然这种事情还真不好解释。 离着夏收的时日越来越近，村子里原本在外做工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镇子上的学堂放了半个月的夏收假，小子们也都回来了，整个村子也开始热闹起来。 隔壁，秦大娘家也是一样，秦铁柱和铁柱阿爹两人也都回了，他们还带了徐源准备的礼物回来给秦大壮他们。那礼物既是祝贺秦大壮他们新宅落成，也是要感谢他们帮忙让他跟陈员外家的陈大少爷陈景阳搭上了关系。前几日徐源和那日来柳家屯的陈家掌柜刚谈成一笔生意，小赚了一笔，他也是高兴才想着买点东西送来。 眼看着这两日就得准备夏收，一早吃完饭出门担了两桶水回来浇完后院，秦小壮终于想起之前就提过的要清理柳家门前那个小河塘的事情。之前事太多没找着时间，如今趁着还没开始夏收，秦小壮便叫了秦大壮一道过去赶紧将那小河塘清理出来。 秦铁柱和铁柱阿爹瞧着了，顾不上还在整理家里的农具，立刻就过来了。 柳大宝一看，“咚咚咚”跑回家去找他阿爹柳老三。柳老三上回说过的话也不是假的，立刻来了，还让柳大宝去柳老大那儿说一声。 于是，柳老三来了，柳老大也来了，还叫上了这两天才被族里放回来的柳大富。 柳老大和柳老三这俩兄弟也是奇怪，两人从来没红过脸也没闹出过什么大事，就是没什么兄弟情分，以往两人在路上遇到几乎都不打招呼。这一回出了柳大富的事情后，柳老三主动提了酒菜上门找了柳老大，兄弟俩喝了大半宿，总算说开了，两家也开始重新走动。就像这回，柳老三知道柳笙家清小河塘，让柳大宝去告诉柳老大让他们来帮忙，也是为了拉近他们三家原本淡薄的关系，特别是想给柳老大柳大富他们一个跟柳笙和解的机会。 原本柳老大和柳大富过来之后还有点儿尴尬，只是闷头干活。可是随着柳大富一声“有鱼，快堵上那边的缺口！”好嘛，什么尴尬都没有抓鱼重要。 秦大壮和秦铁柱两人一听这话，立刻飞快的几锹泥填下去，堵了河塘和小河之间的缺口。 柳老大低头四处看了半天，也没瞧着个鱼的影子，很怀疑：“真的有鱼？” “真的，我瞧着了，估摸着还不少呢！”柳大富兴高采烈的表示。 秦小壮倒是干脆，直接爬上岸：“我去拿东西过来舀水，等水少了咱们再下来抓。” 秦铁柱一看，也放下铁锹，回去拿东西来。柳老三没自己回去，而是叫了岸上的柳大宝和柳大利回去拿木盆过来。另一边的小霸王柳大吉不用柳老大开口，自己就跑回去拿东西了，抓鱼这热闹事，谁都爱看。 柳笙知道自家这小河塘里有不少东西，都是青蟹扔在里面的。原本青蟹看到那么多人来帮忙清河塘，还传声来问柳笙要不要少放一点儿。柳笙想了想，反正没有老鳖那么打眼的存在，难得大家都开心，还是都留着吧。马上就要夏收了，多捞点河鲜上来好好吃一顿，也给大家打个牙祭。若是真有很多，倒是可以给村长和秦老大柳家族长他们送一些，毕竟之前李福田的事情，村子里的这些长辈们可是帮了很大的忙。 大大小小的木盆拿过来之后，哗啦啦的泼水声开始不断。 离得近的几户人家看到几个小子拿着木盆一路小跑过去，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泼水声，一时好奇，也都围过来看热闹。 “啊，我这看到了，是鳗鱼，是鳗鱼，好大一条鳗鱼啊，阿爹三叔你们快过来抓啊！”柳大吉在岸上急的跳脚大叫。 他这一声喊，河塘里的岸上的，都围了过去。 那鳗鱼被惊动了，还想逃，被秦小壮眼明手快的用两只手卡住，直接扔到了岸上。小腿粗的鳗鱼上岸之后蹦跳几下，吓得所有人都连连后退，停下来之后它还想往水里游。柳大吉胆子大，上去一脚踩着了尾巴，它还反过来甩了柳大吉一下，引得所有人是哈哈大笑。 秦满儿赶紧拿了木桶过来，直接将那条鳗鱼装进了桶里，而后倒在旁边盛了水的大木盆里，这才逮住这条大鳗鱼。这下子，所有人都围到木盆边去看热闹。 抓着这条大鳗鱼之后，河塘里的人也兴奋起来，舀起水来也更加卖力。 第三十七章 “这也是鱼啊？”从来没见过鳗鱼的柳大宝和柳箫两人都很惊奇，看着长成那副样子的鳗鱼，也不知道害怕。 秦满儿则是离得远远的道：“那就是鳗鱼，太丑了，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了！” 柳笙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点头，真的很丑。难怪当初河神被那鳗鱼精看上之后，会直接跟那条鳗鱼精过不去，就鳗鱼这尊容，不要说河神就是柳笙他也是嫌弃的不行。话说，青蟹把这么大一条鳗鱼弄他家小河塘来，总感觉有一种借刀杀人的意思在里面啊。 事实上，柳笙还真猜对了……继那条大鳗鱼被抓上来之后，随着小河塘里的水越来越少，后面被逮住的鳗鱼是越来越多。 虽然后面抓上来的鳗鱼，个头上都没第一条大，只是那数量，让柳笙看得直接脸都黑了。若不是陆陆续续还要其他几种鱼包括几条鳝鱼被抓了上来，柳笙恐怕已经直接去找青蟹好好谈谈，当初是谁说的通晓人情世故。 秦大壮一身泥泞，抓手上抓着一条小臂粗的鳗鱼扔上岸，心里也疑惑：“笙哥儿家这小河塘感觉已经成了鳗鱼窝了？” “鳗鱼可是好东西啊，只是太不好抓了，也就是咱们这回运气好，这些鳗鱼都被堵在了这小河塘里，才能抓到这么多，哈哈哈……”铁柱阿爹倒是很高兴，转头还招呼岸上的秦满儿，“小满，让你阿娘给咱们杀上两条炖上，中午大伙儿一起好好吃上一顿，哈哈！” 秦铁柱无奈的看着他阿爹：“阿爹，你不会把这河塘当成咱们家的了吧？这鱼可是笙哥儿他们的，你这还帮人做主了啊？” 听着秦铁柱提醒，铁柱阿爹才想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 秦小壮大笑：“哈哈，老哥这话没说错……笙哥儿，赶紧捞两条回去，让嫂子帮忙杀了炖上，捡大的捞啊，要不然咱们这儿人多，可不够吃的！” “行，中午谁都不准走，到我家去吃饭……”柳笙自然不会小气。 “笙哥儿，笙哥儿，我们也能去吗？”旁边的柳大吉迫不及待的询问。柳大利不说话，只是一脸期待的看着柳笙。他俩这趟回来才知道村子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他们这兄弟三家居然和解了。 柳笙点头：“当然可以，一起来吧，现在，帮我挑鱼去！” 捡了两条最大的鳗鱼回去，杀了之后，一条清蒸一条红烧。另外那些杂七杂八的半桶鱼也被柳笙挑挑拣拣，拿了几条大的回去准备炖汤。三道分量十足鱼菜，另外炒上几个素菜，再蒸上一大锅糙米饭，足够他们十多个人好好的吃上一顿。 秦大娘过来之后，一看那么多的鱼就赶紧忙开了。柳笙想了想，让大宝回去把他阿娘柳三嫂子也叫了过来帮着秦大娘一起弄，连着大宝的那个轻易不出门的姐姐柳筝一起叫了过来，再加上个秦满儿，这下厨房里帮手的总算够了。 趁着午饭时间还没到，柳笙给几个小子分配了任务，去村子里送鱼。 村长家是第一个要送的，柳箫和柳大宝两人哼哧哼哧的抬着装了条大鳗鱼的菜篮子过去。其次是秦老大和柳家族长他们，柳大吉和柳大利主动要求帮忙，柳笙便让他们俩一人跑一家。路家如今的族长正是路秀才的大哥，尽管跟路秀才他们没啥好说的，但是路老大一家可不浑，柳笙也不会将他们归为一谈，照样给路老大一家也送了。 后面便是村子里的几个长辈家，以及那一日不顾安危跟着秦大壮一起去黑熊洞的那些人，还有秦家那些来给他们帮忙的人，总之帮过他们的那绝对是一家都没落下。 得亏得青蟹在河塘里放的东西多，要不然，照柳笙这样的分法哪里能够啊！ 柳笙让几个小子帮忙跑腿，来来回回往村子里送鱼，几个在河塘里帮忙抓鱼的全都看到了。知道柳笙这是什么打算，秦大壮他们也没拦着。甚至就连柳箫这个以往最护食的熊孩子，都没对柳笙的做法提出任何意见。 倒是柳大利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跑了几趟之后问了一句：“笙哥儿，你怎么把自家的鱼都白白送人了啊，要是直接送去码头那儿卖了，能得不少银两呢？” 柳笙还没回答，柳大宝就抢着帮他解释：“我知道，这就是笙哥儿说过的，知恩图报！” “对啊……”旁边的柳箫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村子里好多人都帮过我们，有机会我们当然也得回报人家。” 还在河塘里抓鱼的铁柱阿爹听着这话笑了起来，拿他们俩个逗乐：“大宝和大箫都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了，看来我这一段时间没回村，你们两个学了不少东西啊！” “那是当然，笙哥儿说了，那个，那个，士别……就是那个士，嗯，反正就是说隔了三天没见，就会有很大的变化！”柳大宝本来还想继续卖弄一下自己学到的东西，结果怎么也没想起来那话是怎么说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是这个吗？”进过学堂的柳大吉他们虽然都混过来的多，但总算还是知道几句文绉绉的常用语。 柳大宝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句，大吉哥，你好厉害啊！” 柳大吉得意的仰着头：“哪里哪里，一般一般……” “这么简单的话，只要是进过学堂的人都知道！”柳大利附和着说了一句。 “哇，哥，那你给我们讲几句不简单的呗……”柳大宝一脸羡慕的看着柳大利，“我特别想听那个《论语》，我跟大箫都去问过了，村子里的夫子都不讲《论语》，要去镇子上的学堂才能学。你就给我们背上一段，好不好，好不好吗？” 柳箫也跟着连连点头：“我也想知道，大利哥，你快来念上一段，念一段！” 这下子，柳大利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旁边的柳大吉偷偷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被柳大宝他们给缠上。他们在镇子上的学堂可都是混过来的，压根就没好好念过书。《论语》什么的，虽然夫子教过，可除了一个书名，他根本就不大清楚里面讲的是什么，能背得出来才怪。 难得大宝这小子有读书上进的心思，柳老三觉得挺好：“大宝上回还回来问我呢，可惜我这个阿爹少年时候念过的书，如今又全都还给了夫子。大利，你就给大宝大箫他们念上一小段，也让他们俩小的听着过个瘾……” 柳笙很意外，原本他只是偶尔给两个熊孩子说过几句《论语》的内容，没想到他们俩居然这么上心，还跑去打听了过了，也算是有心。 柳大利急得额头上开始冒汗，脑筋一转，找了个理由想要搪塞过去：“那个，《论语》内容太多了，我从哪念起啊，还是算了吧……” “不能算，不能算，就从那句‘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开始……” 柳箫也跟着喊：“还有那句，‘子曰，德不孤，必有邻。’那句我觉得挺有道理哒！” 柳大利自己都不清楚这些内容，哪背的出来，只能转头看缩在后面的柳大吉。柳大吉比柳大利还不如，此刻哪敢出头。 柳笙看他们俩这个样子还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这两个在书院肯定没好好念书。 看看两个熊孩子一脸求知欲的样子，柳笙还真怕他俩知道真相之后再跟那两个大的学坏，只能开口帮着圆场：“大箫大宝，看你们两个今天的表现不错，我再教你们一句，听好了。‘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哥，这句又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意思是，孔子说，别人的言行举止，必定有值得我学习的地方。选择别人好的地方学习，看到别人的缺点则要反省自己身上有没有同样的缺点，如果有，要加以改正。” 柳大宝恍然大悟一般点点头：“说的好有道理啊……” “哥，你再念一遍刚刚那句，再念一遍！”柳箫急着大喊。 柳笙无奈的看着他又念了一遍。结果，内容太长，两个熊孩子没能记住，抓着柳笙让他再念。柳笙一连念了五遍，两个熊孩子才一字不落的全部记下，心满意足的不再缠着柳笙，两个人跑到一边互相嘀咕去了。 柳老大和柳老三也不傻，瞧着柳大吉柳大利他们的样子，也知道这两个小子平日里在学堂里到底有没有学到东西。兄弟俩互相看了看，又各自扭过头去。这柳大吉和柳大利关系好是好事，但两小子互相影响不好好读书那可就不是什么好事。如今是在外面，柳老大他们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教训他俩，只能等着一会儿回去之后再说。 柳大利和柳大吉虽然逃过了这一劫，但是看到两个弟弟比他们小却比他们好学，懂得似乎也多，两个人都有点儿害躁。只是他们俩以为这回蒙混过关了，但事实是柳老大他们已经准备回去之后找他们俩算账。 而另一边已经跑回家里去的柳箫和柳大宝却是幸灾乐祸。 “我就说，我哥跟大吉哥他俩肯定没有好好念书，早就跟我阿娘说了她还不相信。这回可好，被我们随便一试就露了馅，让我阿爹他们瞧着了吧？”柳大宝一脸得意道。 柳箫在旁边连连点头：“嗯嗯……我哥也好笑，他看到大利哥跟大吉哥背不出《论语》，还想帮他们解围，教了咱们那么一句。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他那是想教育我们别学习大吉哥他们身上的缺点！” “笙哥儿大概以为我们俩还是啥都不懂，怕我俩被带坏了吧？” 第三十八章 （入V三章 合一）） 一更 等到狗尾巴草和兰草把两个熊孩子私下里的交流告诉给柳笙的时候，柳笙都没想到他竟然也被骗了，他可真没看出来那两个小子是挖坑给柳大吉他们跳。再次肯定，两个熊孩子是真的聪明，而且也已经有了他们自己的想法和判断。 柳笙也没急着去找两个熊孩子算账，只是叮嘱狗尾巴草它们注意两小子平日里的言行举止，一旦他们做的出格，柳笙才会去管。 柳家门前的小河塘本就不大，舀水加抓鱼加捞水草，一个上午就忙完了。之后，重新打开缺口，引了河里的水灌进来，再沉淀上大半天就能用了。 那些捞上来的鱼，除了中午一顿吃了的，其他的都被柳笙送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那些又分给帮忙的秦大娘柳老大柳老三他们几家，家里压根没剩几条。不过，几个小子给人家送了鱼，人家也不是白拿，多多少少的都给了一些东西让他们拿回来。光是青菜萝卜那些就得了几篮子，还不包括鸡蛋鸭蛋那些东西。 “这下好了，你们暂时也不用发愁家里没菜了……”秦大娘一边帮着收拾，一边笑着说。 柳笙想想也是，前些日子秦大壮他们建新房的时候，把他们俩以前种的菜都吃完了。如今，柳家后院能吃的也就只有韭菜和丝瓜，其他的青菜苋菜那些还得等上一段时间。这一下子得了那么多菜，只要存放好了，吃到夏收完估计都不成问题。 夏收一开始，整个柳家屯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开始忙起来了。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在赶着时间抢收，家里田地少的人家更是早早忙完家里的，趁着这时间出去打几日短工。 秦大壮和秦小壮兄弟俩总共只有一亩多的田地，本该跟其他地少的人家一样。只是兄弟俩就从没想过打短工这事，都是早早忙完家里的就来给柳家帮忙。只是跟往年相比，今年他们来柳家的地里忙活是更加乐意，也更加起劲。 柳家三兄弟当初分家的时候每家都分到十亩地，后面柳老二两口子在世的时候又陆陆续续买了几亩地回来，所以柳笙家如今有十六亩地，在村子里也算的上是大户。没有两个舅舅帮忙，柳笙还不知道要怎么办。若是凭他跟柳箫两个人，大概也就只能靠些其他非正常的手段，才能将那么多的麦子收回来。 柳笙原本还把家里的农具收拾了出来，准备跟着两个舅舅一起下地。柳箫看着好玩，也主动要求下地去帮忙。结果，柳笙只是帮着割了一会儿麦子，就被两个舅舅委婉的劝着去找些其它他能干得了的事情。 连柳箫都在旁边笑话他：“哈哈……哥，没想到你这么笨，割个麦子都不会？” 柳笙黑着脸看着被他割的七零八落的一堆麦子，确切的说，那就不能算是割麦子，那叫拔麦子才对。柳笙也很无奈，明明他都没怎么使力，那麦子就已经这样被他连根带泥一起拔上来了。所以，怪他咯？ 柳家三兄弟的田地原本就连在一块儿，所以柳箫笑话柳笙的话也让柳老大和柳老三他们两家也听到了。 正在帮忙搬麦子的柳大宝跟柳笙柳箫他们最熟，见着有热闹，他还特地停下正在干的活，跑过来看了一眼，然后跟着柳箫一起大笑：“哇哈哈，我还第一次见着像笙哥儿这样割麦子的，还不如大箫呢？” 这两个熊孩子还真是一点儿都不给他面子啊！ 柳老三起身垫脚看了一眼，也笑了起来：“笙哥儿，我看你舅舅他们说的对，你还是去干点其他的吧……你要是担心你舅舅他们忙不过来，等我家这边弄完了过去给你们帮忙！” 柳老三家地也不少，他们一家子都下了地，连柳筝都来了。虽然柳三嫂子以前的性子奇葩了一些，但干活却是一把好手，连着柳筝也像她，割起麦子来是又快又齐整，比起柳老三也慢不了多少。加上柳大利和柳大宝两个小子帮忙搬麦子，他们家的速度真的不慢。 另一边，柳老大家的地里，柳大吉抬头抹了一把汗，整张脸都花了：“三叔，你们弄完了也给我们家帮帮忙呗，我都快不行了！” 柳老三直起身子看了他家那边一眼。按理说，他们兄弟三家，笙哥儿家要不是有两个舅舅帮忙，就是没人干活的，他去帮忙也说得过去。但是老大家跟他们家干活的人差不多，指望着他去帮忙是不是有点不对。结果，他再仔细一看，老大家的地里只有两大一小在忙活，二小子柳大贵却不见踪影。 “哎，大吉啊，你二哥人呢？怎么没下地来帮忙？”柳老三有点儿奇怪。 柳笙也起身看了一眼柳老大家那边，果然没见那个柳大贵。前两日他家小河塘抓鱼的时候，柳大贵就没有出现。只是那时候大家也没多想，毕竟夏收还没开始呢，人指不定等到夏收开始了才会回来。可是，现在还不见柳大贵就有点儿奇怪了。 柳大富起身一边捶着自己的腰一边回答：“大贵也不知道忙啥去了，还没回呢……说不定就是怕回来要下地忙活，他才没回来，哎呦，可累死我了！” 柳笙听着柳大富的这句抱怨，直接皱起了眉头，也想起了狗尾巴草给他说的那些话。 前两日柳大富跟着柳老大去他们家帮忙清理河塘，这本是好事。但是他们离开之后，狗尾巴草却告诉他，柳大富从进门之后开始就到处东张西望，瞧着他家里值钱的东西就两眼放光，好几次都偷偷摸摸的过去想顺手牵羊，但总算是忍住了。若这不是柳笙家，恐怕柳大富早已经动手。柳大富偷鸡摸狗不学好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距离他重操旧业大概也就是时间问题。想要让他真的改变，还得从根本上逼着他改掉这个习惯才行。 柳笙正想七想八的时候，其他人还没说什么，柳箫第一个嚷嚷起来：“大富哥，也许大贵哥是有事耽搁了才没能回来，你可不能胡乱编排大贵哥啊。这都是咱们自家人还好，万一你这话被别人听去当真了，坏了大贵哥的名不说，还叫人家看笑话。” “对对对……”柳大宝跟着附和，“大富哥，你这话说错了，以后可不能再乱说啦！” 哎呦，上回教育过两个熊孩子遇上柳大富做的不对就要明确告诉他，没想这两个孩子还真记在心里了，柳笙听着还挺欣慰。当然，如果两熊孩子先前没笑话他，他会更加欣慰。 被两个最小的堂弟说教了一遍，若是以前的柳大富估计早教训两小子了。只是有了上回的事，柳大富对着他俩心中有愧，只能把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 原本柳老大被柳大贵没回来的事情气得不轻，下了地之后他也是一声不吭只顾着干活。而柳大富刚刚说的那句话，也确实说到了柳老大的心坎上。他都准备等柳大贵回来的时候，要好好教训他一通了。但是，再听听柳箫他们说的，柳老大又有点不确定，大贵不会真的是有事耽搁了才没能赶回来吧？ 柳老三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听着两个熊孩子的话觉得特高兴：“哎呦，大箫，三叔真的是服了，你这话可没错！大富啊，你也得学着一点这些理儿，这么大个人了，还没两个小的懂事可怎么行？还有大吉和大利，你们俩若是在学堂念书学到的东西还不如两个没进学堂的弟弟，我看呐，这书是不念也罢……老大，你说是吧？” 柳大吉和柳大利可急了，不让他们念书，以后就只能在家里学着种地，那怎么行呢？ 柳大利急着拉了拉他阿娘，想让她帮忙求情。 若是之前柳三嫂子肯定会帮他说话，只是，前两日柳老三在笙哥儿家那边帮忙抓完鱼回来，就把柳大利单独叫进了房间里问话，之后柳老三是怒气冲冲的揪着柳大利出门去了柳老大家。晚上休息的时候，柳三嫂子听柳老三说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算是明白了，她瞧着好像很乖的大利小子，根本不是她以为的那么乖。 如今在教育两个小子上，她是彻底的不想管了。所以，她只当没注意到柳大利的暗示，埋着头继续割麦子。 柳老大跟柳老三已经通过气，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拖后腿：“老三，你这话我同意。大吉他们既然在学堂里学不到什么东西，咱们也不必浪费这银钱！” “阿爹，我不要回来，我向你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学！”柳大吉急着保证。 柳大利也跟着表态：“我也一样，我也保证好好学！” 柳老三也不是真的要让他们回来，所以也只是点点头：“那我们就等着看看你们两个的表现再说吧。” 柳大吉和柳大利他们两个听着柳老三这么说，一下子就振奋了起来，特别是刚刚还喊累的柳大吉现在不喊累了。以前他们是天天在学堂，也没见他们有多喜欢念书，这回听着不让他们念书，他俩又开始着急，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二更 “呜呜呜，昂昂……嗷呜嗷呜嗷呜……” 正在搬麦子的柳笙突然听到这么个声音，惊讶的起身看着不远处的山上。柳家三兄弟的田地都在柳笙家门前不远处的一片，离着西山并不远，一眼就能看到山脚那边。 柳笙的耳朵要比普通人尖很多，所以过了一会儿，秦大壮才猛地起身，一边警惕的盯着下山的小道，一边提醒所有人：“大家都小心，我好像听见了小狼崽子的叫声。你们都注意一下四周，先聚过来，千万别乱跑……” 秦大壮的这一句话，可把柳老大柳老三他们都吓着了，仔细一听，还真好像是小狼崽子的声音。这附近不会是有狼吧？村子里不是没进过狼，所以，他们还真不敢掉以轻心，赶紧叫了自家人赶紧一道儿聚过来。 秦小壮有点儿不放心，低声表示：“我回去拿弓箭过来，你们先聚在一块儿，别分开！” “那你小心点儿……”秦大壮点头应了。 不知道四周是不是有狼群埋伏，他们一行人当中有好几个孩子，所以绝对不能乱跑。秦大壮是有经验猎人，要护着他们，也不敢离开，只能由秦小壮回去拿弓箭。 柳笙收回刚刚放出去的意识，松了一口气。 “哎？大舅小舅，你们快看，山上好像有人下来了……”柳箫突然惊讶的大叫，也喊住了刚准备离开的秦小壮。 咦，好像还真的是有人从山上下来了……等人过来之后，他们才看清楚，居然是路诚风和路谦风两个小子。再仔细一看，路谦风的怀里还抱着一只雪白的小团子，“嗷呜嗷呜”叫个不停的正是这个小家伙。 “嗯？大壮叔，你们这是咋啦，怎么都聚在一块儿，不割麦子了吗？”隔老远，路谦风还好奇的问他们，根本不知道就是因为他，秦大壮他们才吓得聚在一起。 柳老三看着他们两个小子，特别是路谦风手上抱着的小团子，沉了脸：“我说，你们两个小子怎么回事？村子里都忙着割麦子，你俩怎么还进山了？还弄了只小狼崽子回来，狼可是最记仇的东西，你们就不怕引了狼群进村来？” “柳三书，这不是狼，是只狗，你们看你们看，真是只狗，是我跟诚风哥捡到的！”路谦风着急的举起小团子给柳老三看。 “呜呜汪，汪汪汪……”小团子摇着尾巴兴奋的叫着，这回还真变成了狗叫声。 路诚风很无奈的解释：“这应该是只小狼狗，大概因为皮毛颜色问题，被狼群赶了出来，我也说了不要带回村里来……” 路谦风急了：“它这么小，在山上肯定活不下去，你就忍心看着它这样没了命？我可没你那么狠心，是不是啊，小白？” “汪汪汪，嗷呜嗷呜嗷呜……” 秦大壮瞧着小团子的样子，点头肯定：“确实是小狼狗！” “谦风哥，我能摸一摸吗，它是叫小白吗？”柳箫看着这么可爱的小团子，早已是经两眼放光，迫不及待的伸了手过去。 只是柳箫还没触摸到它，那小团子已经挣扎着从路谦风的手上摔了下来，吓的路谦风惊叫了一声。然后，所有人就看着毫发无伤的小团子兴奋的直奔柳笙而去，一边摇着尾巴，一边“汪汪汪”叫个不停，这声音里竟然叫他们听出了一种谄媚的感觉。 柳笙无语的望天，这还能不能好了？ “汪汪汪，汪汪汪……”小团子干脆坐在了柳笙的脚边，对着柳笙叫唤个不停。 路谦风傻眼了：“小白这是看上了笙哥儿？” 柳笙只想对路谦风“呵呵”一声。 柳箫倒是很高兴，跑过去终于摸着了小团子，高兴的咧嘴大笑。柳大宝也不顾柳老三的反对，凑过去摸了两把。就是柳大吉和柳大利两个半大小子都忍不住激动的跑过去摸了几下，别提有多兴奋了。 路诚风一脸古怪的看看小团子，又看了看柳笙。 秦小壮则是有点儿莫名其妙：“这小狼狗是怎么回事？” 路谦风还想把小团子抱回来，结果那小团子根本不理他，看到他伸了手过来就跑，绕到了柳笙的另一边，摆明了就是要跟着柳笙的意思。 路谦风伤心了：“我这是直接被抛弃了吗？小白，咱们下山的时候不是说好了，你跟我回家，我养着你，咱们俩从此相伴一生的吗？你怎么能这么快就移情别恋，笙哥儿能比得上我对你那么好吗？” “汪汪汪……”小团子对着路谦风叫了几声，算是回答，却始终粘在柳笙身边。 柳笙同情的看了一眼路谦风。 其实，刚刚小团子说的是：“你自说自话的那些，我可没答应啊……要不是这下山找大王的路太长，我走着嫌累，哪会让你抱着？” 是的，这小团子就是来找柳笙的。根据它自己交代，它的确是只小狼狗，是猎户家的猎狗同山里一头母狼的后代。只是，它一生下来就是浑身雪白的颜色，又不是头狼的种，有母狼护着才在狼群中长到这么大。被狼群赶出来之后，它很幸运的生出了自我意识，被虎太岁给领了回去。只是跟着虎太岁它们一群山里的猛兽生活了两日，小团子就有点儿受不了了。正好山神爷爷去找虎太岁，看到小团子之后就给它指了条明路，让它下山来找柳笙。这才会有了这么一出好戏。 “哥，哥，咱们养小白吧，咱们养小白吧？”柳箫兴奋的缠着柳笙，早忘了这小团子目前还是归路谦风所有。 柳大宝也拉着柳笙袖子，一脸期待。虽然他更想将小白抱回家去养，但瞧着他爹娘的样子就不可能会答应。养在笙哥儿家其实也没差，反正他都能天天见着。 小团子用自己水汪汪的小眼睛盯着柳笙，意识传声给柳笙：“大王，你就收了小的吧，求求你，求求你啦……小的不想再回山里天天吃那些带着毛皮和鲜血的生食，小的可好养了，你们吃啥随便分点儿给小的就行了。而且，小的现在就能帮你们看家护院，长大了还能进山打猎，保证自己就能养活自己。” 提到进山打猎，柳笙倒是有点儿心动。当然，他并不是指望小团子能给他们猎多少东西回来，而是秦大壮时不时就会进山打猎，若是以后有小团子跟着，肯定会安全很多。 柳老三还是不放心，板着脸教训两个熊孩子：“不行，不准养！笙哥儿，你可别听他俩的，这条虽然是狼狗不是狼，但这是从山上捡来的，可不安全啊。你们若是真想养条小狗看家，那我帮你们在村子里找一条。” “阿爹，我们就是想养小白嘛！”柳大宝嘟着嘴。 柳箫则是期待的看着柳笙。 柳笙有点儿心动小团子将来的用途，再想想它可是得了山神的指引才来找他的，山神的面子得给吧。 “这条小狼狗是别人的，所以，你们两个跟我说了也没用……”柳笙决定把这事推给路谦风他们。若是他们愿意让出小团子，那他也没话说，只能养；若他们不愿意让，正好省了他的麻烦，山神那儿也能说得过去。 柳老三摇摇头：“笙哥儿，你尽胡闹，这怎么能养呢？你们要是真喜欢狼狗，那我帮你去陈家村的陈猎户家要一条来，他家那条大猎狗就是狼狗。” 小团子听着柳老三这话，对着他“汪汪汪”直叫。 秦大壮有点儿惊讶：“这小狼狗好像听懂了柳三哥的话？” “这么通人性的狗，还真不多见！”秦小壮也看出来了，点点头。 “通人性也不成……”柳老三才说完这句，小团子立刻“汪汪汪”对着他叫的更大声。 柳老三瞪了小团子一眼：“你对着我叫也没用，不养！”小团子这回是直接弓起身子，“呜汪汪汪”叫个不停。 路谦风目瞪口呆：“原来小白真的听得懂啊？那我跟它说了一路的话，它也听得懂啦，这样还要抛弃我跟着笙哥儿，好伤心呐……” 听他这么一说，秦大壮他们都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路诚风看着他无奈道：“谁叫你不听我的，说了不要带它下山吧？” 柳箫趁着机会插嘴游说路谦风：“谦风哥，你看小白都这样了，摆明是看上了我哥。你就让给我们养呗，好不好，好不好吗？” “我说不行还有用吗？小白现在都不让我碰它！”路谦风很伤心。 听到路谦风这么说，柳箫当即高兴的一蹦三丈，捞起小团子抱在怀里就亲了好几下，也不嫌脏，早忘了他三叔还在反对呢。 可是柳老三的反对有用吗？柳笙已经松了口，柳箫和柳大宝高兴的不行，根本不肯听他的，就是秦大壮秦小壮他们俩都妥协了。柳老大还劝着他看开些，不就一条小狼狗嘛？至于剩下的人，包括柳三嫂子在内，都被小团子吸引了过去，谁还愿意听他的。就连一脸伤心的路谦风都被路诚风拉走了。 于是，这条叫小白的小狼狗，正式入住柳家。 柳笙也看开了，反正家里已经有了那几个小东西，再多一条小狼狗也无所谓。只希望以后不要再有非人类群众过来，不然他早晚得被人发现异常。 说到被人发现异常，某一天，狗尾巴草神秘兮兮的告诉柳笙，它发现好像有人在偷偷观察柳笙。柳笙惊了一下，当即就就想到是不是有人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只是，如今村子里都在忙着夏收，随处可见忙碌的身影，是谁在观察他还很不好找。 三更 既然有人盯着他，柳笙自然也就小心了一些，尽量避免任何不正常的行为。比如，叫青蟹别再送什么东西过来，坚决不理弓灵金鲤的那些挑衅，见着小白直接无视绕道走，等等。 地里的麦子陆陆续续被收上来后，不少人家已经重新引水犁地，准备种上新一季的水稻。柳笙家地多人少，算得上是收割的比较慢的，不过，秦大娘柳老三他们忙完自家的活之后都过来帮忙抢收，总算没有影响到他家下一季的耕种。 柳笙知道这事一回两回的，人家来帮忙还可以，时间久了肯定不行。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种地的那块料，于是干脆跟秦大壮秦小壮他们商议，打算把地直接租给他们俩去种。当然，就秦大壮秦小壮他们俩种十六亩地肯定还是多，还得请两个舅舅帮忙，在村子里找一两户地少靠谱的人家，把剩下的地全部租出去。 “笙哥儿，你怎么会有租地的念头？”秦小壮很意外，“地里的活我跟你大舅帮忙做了就行，你们不会做也没关系……” “小舅，这些年你跟大舅一直帮着我家，没有你们俩，我家的地早就种不完租出去了，我知道你们俩不介意给我们帮忙，但是我介意。这回我跟着你们一起下地之后才知道地里的那些活有多辛苦，你们这几日起早贪黑的忙活我也瞧着了，我没那么厚脸皮光靠着你们帮忙，所以，家里这些地是肯定得租出去的，不是小舅你们，也会是其他人……小舅，我知道你们手上有些银两，估计也有买地的打算，这样我就更不能占着你俩给我们帮忙！” 秦大壮听着这话，有些着急：“我说，笙哥儿，你不会是听了谁的闲言碎语吧？我可以跟你保证，虽然我和你小舅现在是有几十两银子，上回镖局那人赔给我们的银子暂时还没动，但我们从头至尾都没有买地的打算，所以，租地什么的，这话不要再提，我不同意！” 柳笙摆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自己猜测而已，没人在我面前说什么。现在谁不知道，咱们两家如今就跟一家人一样，吃喝什么的都在一块儿，谁会没眼力劲的跑我这儿来说这些啊？我这是自己想的，反正我不是种地的料，这地肯定得租出去……大舅小舅你们要是自己买地，那我家这地就全租给别人家。你们要是不买，那你们能种几亩就租几亩去，余下的再租给别人家，行吗？” 秦大壮还想反对，却被秦小壮拦住了：“笙哥儿，你这是已经决定好了？” “嗯，决定好了……”柳笙点头，“大箫也觉得没问题。” 柳箫现在就是唯柳笙马首是瞻，柳笙说啥，他都能同意。 秦小壮当即就应了：“行，租地的事情我同意了，这两日我就跟你大舅去找几个相熟的人家问一问。不过，我不同意全部都租出去，你们还是留下两亩自己种吧，另外我跟你大舅租三亩，这五亩地全部交给我跟你大舅，完全你们不用动手，剩下的再租出去。你同意了，这事咱们就这么办！” 五亩地两个人种倒也能应付得了，加上他也不是完全不能帮忙，柳笙自然没有意见。 这事情谈过之后，秦小壮速度也快，跟柳老大柳老三也说了一声，只隔了两天，这事情就办妥了。连在一起的五亩地租给了一户秦姓人家，剩下的六亩地一分为二，租给了两户柳姓人家。这样的分法兼顾到了秦柳两家，就是柳老大他们也说不出什么不对。 村子里有很多人家的地都不多，所以等着租地的人也不少。没有全部租给秦家或者柳家，也是为了平衡。柳笙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请了村长他们帮忙过来做了见证，租地的事情正式定了下来，这新的一季就交给了那三户人家去种。 不用再赶着时间种下一季的水稻，秦大壮秦小壮他们包括柳笙在内，总算能够松一口气，也不用每天起早贪黑的忙活，中午还能回去休息一下，人也没那么累。 柳笙这个决定立刻得了村子里不少人的称赞。很多人听着这事，都觉得柳笙比已经过世的柳老二两口子厚道。秦大壮秦小壮兄弟俩以往也是年年给柳家帮忙，柳老二两口子可是直接将他们俩当成了白工使唤。 这样的情况下，柳笙在村子里的人缘也莫名的好了起来。去打谷场忙活的时候，常常会有他认不出的人笑着跟他打招呼。除了朝着人家点头傻笑，柳笙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柳笙是万万没有想到，就这么傻笑回应人家，居然也出了问题。 那一日，秦大壮和秦小壮在家里午睡，到了该去翻晒麦子的时间，柳笙也没去叫他们，自己溜溜达达的去了打谷场。大中午的，打谷场上空无一人，柳笙一边放出意识观察四周，一边挥舞柳条将自家的麦子全部翻了一遍，全程没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翻晒完麦子，回去的途中，柳笙遇上了一个穿着长衫的陌生青年，跟村子里到处都是穿着方便干活的短打衣衫的男人相比，这人还真是有点儿格格不入。瞧着面相有点儿眼熟，应该是村子里谁家的小子，只是他不认识，柳笙也没多想，目不斜视直接走了过去。 那青年原本板着一张脸，柳笙没看出他要打招呼意思，只是两人插身而过的时候，人突然开了口：“笙哥儿……” 咦，难道是认识的？柳笙当即“嗯”了一声，拿出百试不爽的傻笑点头应付。 那人却是一脸奇怪的看着柳笙。 柳笙莫名其妙，看看那人也没再说什么，柳笙疑惑的继续往家走。走到一半，柳笙发觉有点儿而不对劲，回头一看，当即黑了脸。 刚刚那人居然是就路语风！也就是他那名义上的未婚夫君，他居然没认出来……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露馅了露馅了，这回死定了。 别问柳笙怎么会突然认出来那人，谁叫他回头刚好看见路诚风正从另一边的小路上过来，跟人走在了一起。虽然路诚风比那人高了半头，也健壮不少，但兄弟俩的眉眼还是有那么几分相似，这也是刚刚柳笙瞧着那人的面相觉得眼熟的原因。不过，路诚风属于硬朗帅气的那种，路语风则要清秀不少，加上人穿着一身长衫，光外表来看，还真是挺能唬人的。所以，柳笙一下子也被唬住了，居然没反应过来他是谁，还朝着他点头傻笑。 “笙哥儿怎么回事？”柳笙耳尖的听到路语风在问路诚风这话。 路诚风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大哥你不是很清楚吗？阿娘应该早告诉你了！” “我只是听阿娘说他一开始伤了喉咙，之后莫名其妙昏倒在了山里被你给背了回来，如今他风头正盛，叫我别去惹他……可我怎么瞧着他好像变了很多啊？”路语风奇怪道。 路诚风似乎并不想说什么，只是“哦”了一声。 路语风讽刺的一笑：“他刚刚跟我迎面遇上，还想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以为这样就能吸引我的注意吗？笑话！” “大哥，慎言！”路诚风厉声道。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他原先不就是想巴着我们家巴着我吗？被我拒绝了，寻死觅活不成，如今又换了一招，打算拖着婚约报复我……什么风头正盛，村子里的长辈们都看好他，我看这根本就是他的新花招而已。行啊，那我就等着看他能玩出什么花出来，今年的秋试我是誓在必得，只要我考中了，他那些再多的花样都只是笑话！”路语风得意道。 路诚风看着他直接皱起了眉头。 柳笙气的牙痒痒，这个王八蛋路语风，真把他当成盘菜了，还玩花样对付他，用得着吗？一定给那个路语风一点儿颜色看看，柳笙直接一跺脚，脚下立马伸了几个柳树根出来，直奔路家两兄弟过去。 “大哥，小心！” “啊……”伴随着路诚风的这声提醒的是路语风痛苦的惨叫声。 柳笙一回头，瞧着路语风捂着脸痛苦的叫疼，指缝间还有鲜血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再看看路诚风急急忙忙的扶起路语风去找李大夫。柳笙勾着嘴唇坏笑，拍拍手回家。不枉他用树根绊倒那家伙的同时，移了几块小碎石过去，这下得意不出来了吧？ 心情酣畅无比的柳笙回家之后还有点儿意犹未尽，这么大的事情不能跟家里人分享，柳笙便直接意识传声给了狗尾巴草和兰草。 听到柳笙说整了那路语风一顿，两个小东西是连连称赞柳笙干得漂亮。 “早该教训那个臭不要脸家伙了，大王棒棒哒！”狗尾巴草摇着自己毛茸茸的大脑袋毫不吝啬的赞美道。 兰草如今已经对于原来笙哥儿的归来死心了，它明白这事不能怪柳笙，所以一直记恨着路家人：“大王干得好，要不是小的不能动，早就亲自去收拾那个混蛋了。大王，你可千万别跟他们客气！” 柳笙点头：“肯定不会客气，他已经惹到我了，这个梁子已经结下。今天只是小惩而已，早晚我会叫他好看！” 敢说他是玩花招，那他怎么也得好好落实这个罪名吧。 第三十九章 不过，还没等柳笙继续行动，傍晚他就听秦满儿来说那路语风今天一早回了村子里，大中午的出门一趟居然摔伤了脸。李大夫看了之后说可能会留疤，科考可是要看相貌的，那可怎么行呐？于是，人下午又急急忙忙回城里找大夫诊治去了。赵珍娘原本想跟着去照顾，只是家里忙着夏收，事情不少，最后只能拜托她娘家赵家那边安排人过去帮忙照料。 听着秦满儿的话，柳笙咂咂嘴，有点儿可惜。早知道科考要看相貌，他拿几块小碎石干嘛，该换点更厉害的直接叫他毁容，看他还得意啥。 小白在旁边“汪汪”叫唤：“大王，你该叫小的过去咬他一口，保证没大夫能看得好！” 连隔壁的弓灵金鲤都跟着凑热闹：“要本王说，一箭解决了不就完了，费脑子想这些有的没的干啥呢？” 柳笙觉得自己牙根发痒，明明他只跟狗尾巴草和兰草说过这事，他还特地屏蔽了其他两个，为什么现在小白和金鲤都会知道？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聊天呐？ 柳笙也没把这事当成大事，总觉得肯定不会有人把路语风伤了脸的事情跟他联系到一起，结果，很快就被打脸了。 听着柳箫和柳大宝回来告诉他，他才知道，村子里现在正疯传，路语风是因为强行找柳笙退亲的事干得太不厚道，所以被山神爷爷给罚了。要不然那条大路村子里的人都走过，小孩子都不会摔倒的地方，那路语风怎么会摔了，还摔得那么严重？结论是，以后少得罪柳笙，那位可是有山神爷爷护着呢！ 柳笙听完之后，只能在心里给山神说抱歉，这一不小心又让他背了一次锅。 当天夜里，柳笙就听到狗尾巴草呼唤他，说之前那个偷偷观察他的人又出现了。这回人没跑，站在他家的小河塘边呢。 哎呦，终于抓着了啊，柳笙一下子翻身起床，推开门出去。 “你果然来了？” “怎么是你？”柳笙惊讶道，然后又觉得这话问的不对，“呃……我是说你，路诚风，你这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觉，来我家门口干嘛？做贼吗？” 路诚风盯着柳笙看了一会儿，似乎有点儿疑惑：“你根本不是笙哥儿，你究竟是什么人？不，不，不对……你可能连人都不是，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为什么要变成笙哥儿的样子，真正的笙哥儿去哪儿了？” 果然这家伙知道的不少啊，也不知道盯了他多久。 柳笙微微一笑：“我是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不是你将我从山里背出来的吗，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你就是那传说中的山神爷爷？” “噗，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柳笙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会被认为是山神。 “不是吗？”路诚风看着柳笙反问道。 柳笙摇头，同时表示：“路诚风，你胆子很大，知道我不是原本的柳笙，你还敢在这大半夜的一个人来找我，不怕我为了保住秘密直接弄死你吗？” 路诚风沉默了一下，才坚定道：“你不会，就算你不山神爷爷，你也是好人！” “想拍我马屁让我放过你吗？晚了！” “我的命都是你救的，所以，随便你……”路诚风目光坦诚的看着柳笙，没一点儿奸猾更没有求饶的意思，坦白的就像是在讲述一个事实一样。 这下变成柳笙无语了，他还以为吓唬这小子几下能把人唬住呢，结果左右为难的反而成了他自己。弄死这个路诚风，肯定不成，柳笙没那么狠毒，更何况，弄死路诚风之后，说不定会引起村子里的恐慌；直接放过他吧那也不行，谁知道他嘴严不严，万一在村子里乱说怎么办，柳笙还准备继续呆在村子里呢？ 等等，柳笙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什么时候救过你的命？” “上一回，我跟陈家大少陈景阳他们一起落水，我模模糊糊的看到你救了我们几个……” “呃，那个其实不是我救的你们，是那个谁谁，我只是去帮忙的……等等，你那天就看到我的样子了？”柳笙想直接弄死青蟹，原来他会暴露竟是因为青蟹叫他去救人。 路诚风又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本以为我是在做梦！” “我告诉你，路诚风，你就是在做梦！不管是什么救人的事情，还是今晚你来见我什么的，你这通通都是在做梦，你啊，现在赶紧回去睡觉去吧……一觉睡醒了就知道这些都是你做的荒唐梦！”柳笙极其不靠谱的把一切都推到做梦上，甚至想着等会儿去叫山神来帮忙来给路诚风弄个幻境洗一下脑。 “那你又怎么会频频出现在我的梦里？”路诚风小声道。 柳笙给了他一个白眼：“这我怎么会知道？” “今天我大哥无故摔倒也是因为你，对吗？”路诚风换了一个问题。 “呵呵……”柳笙朝他笑了笑，“怎么，你们兄弟俩在我背后说我坏话可以，我小小的惩治他一下就不行吗？我要是提前知道科考也要看相貌，应该直接毁了他的容，敢说我玩花样，就他，我还不会放在眼里！” 路诚风知道柳笙的话一点儿没错，就凭柳笙的本事，随便动动小指头就能弄死一个人，就像今天让他哥好好的摔了一跤差点毁容这么简单。 路诚风说不出让柳笙放过他们一家的话，他更相信只要他们一家不再惹柳笙不快，柳笙也不屑于对他们动手。当然，前提是柳笙不会帮原本的笙哥儿找他们一家报仇。原本的笙哥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个柳笙？ 柳笙摸摸下巴，心里思考着要不要直接打晕这家伙，然后去找山神过来制造幻境，感觉这个方法很可行啊，要不要行动呢……就在柳笙准备动手的时候，他却耳尖的听到远处的河边传来一阵大呼小叫的声音，微微皱眉。 “抓住他们，别叫他们跑了……快快快，抓住他们……” “前面就是净水河了，赶紧拦着他们！” “抓住那个臭小子，看我抓到了，不打断他的腿，敢动小爷我的女人！你们都给小爷快一点，快一点，谁抓着他们两个重重有赏……” …… 柳笙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是他们在追什么人，听着这些人的话，不像是好人啊，那被追的人呢？柳笙竖起了耳朵，听的更加仔细一些，终于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吵杂声中找到了他们正在追赶的那两人的声音。 “呼呼……我不行了，呼哧……你先走吧，别管我了……”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年纪并不大的样子。 “你再撑着会儿，前面就是净水河，到了那儿我们俩就有救了，起来……我扶着你，咱们走，快走……呼呼，马上就要到了，你坚持一下……” 这个男人的声音也很年轻，听着似乎有那么点儿耳熟啊，可是，到底在哪听过呢？ “笙哥儿，你怎么了？”路诚风瞧着柳笙的脸色突然变的很不对，很疑惑。 柳笙刚想回答路诚风，却听到河岸边领头追人的那个大喊：“柳大贵，你好大的胆子，敢带走我的女人，看你们还往哪里跑？” 咦，柳笙惊了，被人追的那个男的居然是柳大贵？ 夏收的这些天，柳大贵一直没回来，柳老大是气的不行，硬是撑着一口气，跟柳大富和柳大吉一起，把十亩地的麦子全部收了回去，柳老三想去帮忙他都没肯。没想到，这柳大贵还真是遇上事了啊，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大半夜的带着个女人，被人穷追不舍一直追到这儿。 这回柳笙也不再用听的，直接放了意识过去查探。 “钱爷，他们跑到净水河边了？” “放心吧，那个女人不会水，柳大贵的水性也一般，他们除非是不要命了，要不然是不敢跳河的，咱们追过去！” “好的，兄弟们，快点上的……” 只是他们这行人还真的失算了，柳大贵带着那个女人到了净水河边，根本就是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那女的跳下去之前还朝柳大贵喊了一句：“大贵，是我拖累了你，但愿来生我能当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好，有来世，我等你！”柳大贵吼完这一句也跟着跳了下去。 不是吧，这是要双双跳河自杀的意思吗？ 那两人一前一后跳进河里后，果然跟之前那个钱爷说的一样，女的直接在河面上扑腾了几下就要沉下去了，一看就是不会水的。柳大贵倒是会几下狗刨式，只是他们本就跑了一路早没了多少力气，下水后他还想要去救人，绝对是白搭。 看到那两人在水面挣扎着动静越来越小，追来的那些人却站在岸上乐着看热闹，没一个下水救人的，柳笙也不敢再耽搁，直接脚下生出无数柳树根，向着净水河边过去。 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柳笙异于常人的一面，路诚风整个人都傻了一样。他这才敢肯定，柳笙真的不是人，那晚他看到的一切，果然不是在做梦。 刚移动了一点儿，柳笙突然想起还有一个路诚风在，直接抽出一根树根，卷着他一起：“跟我去救人！” 被柳树根卷起的时候，路诚风既没有惊吓也不是害怕，而是有点儿发懵，听到柳笙说起去救人，他才稍稍清醒了一些。只是，这大半夜的，去哪儿救人？路诚风有一种很虚幻很虚幻的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第四十章 “你在这儿等着！” 河对岸还有好些个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那些人已经点起了火把，柳笙也不敢离太近怕暴露了自己，所以离河边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就放下了路诚风。 河里的两人还在挣扎，只是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柳笙也有点儿着急。他要下河救人很容易，只是怎么样才能救了人又不暴露自己，这就有点儿麻烦。不救肯定不行，怎么样出手就成了一个最大的问题。 “哈哈哈，柳大贵，你求我啊，求我救你们啊……你求我，我们马上就下去！” “对啊，柳大贵，只要你开口求钱爷，我第一个跳下去……” “钱爷，我看他们好像撑不住了，咱们真不下去救他们吗？” “撑不住，淹死了……跟我有关系吗？我钱八开的是赌坊不是善堂，他们一个是欠了我的银两在赌坊做工还债的伙计，一个是被家里的长辈送来给我抵债的小妾，两人居然勾搭到了一起私奔，这事传出去我钱八还怎么在镇子上混？” “可他们死了，钱爷，你不就亏了吗？” “区区百十两银子重要，还是我钱爷的面子重要？柳大贵，马小香，你们俩这是自寻死路，可怪不得我钱爷心狠……”钱八正说的好好的，结果头一抬，突然瞥见河对岸突然出现了一个几丈高的身影，吓的尖叫了起来：“啊啊啊，那是什么？” “什么东西？” “鬼啊！鬼啊！鬼啊……有鬼啊！” “我的亲娘呦，我的娘唉！” “鬼啊，阿娘，娘啊，救命啊……” 钱八带来的几个手下也看见了河对岸的东西，这一瞬间都被吓的不轻，个个手软脚软想跑都迈不开腿，甚至有人已经站不稳摔倒在了地上，哭爹喊娘。 “是山神爷爷，是山神爷爷，山神爷爷显灵了……” “对对对，是山神爷爷，就是山神爷爷！” “山神爷爷饶命啊……” “山神爷爷，小的再也不敢了，饶了小的吧！” 那个黑漆漆的几丈高身影远远瞧着还真有点像是一个老人的样子。只是大晚上的，隔着一条河的距离，加上他们的火把都掉在了地上，也没人有胆子捡起来去照明，所以还真看不清对面的到底是啥，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子。 黑影子突然弯腰伸出了一只同样是黑漆漆的手臂，那张开的巨大手掌轻轻松松的捞起了河里的两个人。 听着那“哗啦啦”出水的声音，钱八已经吓的忍不住尿了裤子，一股骚味传出来。 其他人也不比钱八好多少，他们都是赌坊里的打手，平日里跟着钱八一起没少干一些欺男霸女为害乡里的事情。所以，见着“山神爷爷”出现在他们面前，几人吓的是浑身直哆嗦，一开始还能求饶，如今却是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幸好，“山神爷爷”救了人之后，只是轻轻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很快就在他们的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钱八他们几个明知道柳大贵他们就在对面的岸上，却生不起一丁点儿过去找他们的想法。看到“山神爷爷”消失之后，几人恍如劫后重生一般，快速的爬起来，尖叫着撒开腿一路狂奔逃走，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看到河对岸的人都逃走了，柳笙才坏笑着收起所有的柳条。 没错，那个“山神爷爷”其实就是柳笙用无数的柳条比照之前他见过的山神的模样弄出来的。幸好这是黑漆漆的大晚上，河对岸的人才没看出来那“山神爷爷”其实是柳条，若是看到，恐怕会更受惊吓吧。 看着被他捞上岸来的柳大贵他们，两人都已经溺水晕了过去，幸好都没有生命危险，柳笙有点儿犯难，该怎么弄回去呢？呃，最重要的是弄哪儿去，这大半夜的送到柳老大家去肯定不行，弄回自己家里吧，等两人醒了他又该怎么解释。难道要直接扔在这儿？吹上一晚上的冷风，不死估计也会没半条命吧！ “你还说你不是山神爷爷？” 听到路诚风走过来的声音，柳笙才想起来，自己差点把这人给忘了。要不然，直接让这人处理后面的麻烦事情？ “我的确不是本地山神，不过，我认识他……所以，你可不要干什么坏事，要多做好事知道吗？这样下回我见着山神的时候，说不定还能给你说上几句好听的！”柳笙的言下之意，要做好事，眼前就有人躺在那儿等着你帮忙呢，看见没。 路诚风看见柳笙朝他示意，再看看不远处躺着的柳大贵他们，想想上回他们落水之后，柳笙也是这样，明明帮了他们却从头到尾都没有透露过一丝一毫，当即明白了柳笙的意思。只是，上回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加上被村长他们认定后，他又解释不清楚，这才被陈家大少当成了救命恩人。这回他可是清醒的，帮忙把人搬回去可以，救命之恩他可不愿再担。 路诚风也没多说，直接过去查探了一下柳大贵他们的情况：“只是轻微溺水，先带他们回村再说！” 柳笙点头，见路诚风的样子像是要去背柳大贵，他就打算直接用柳树根卷着那个陌生女子带回去。 双脚下突然长出了无数柳树根，轻轻柔柔的托起了柳笙整个人。身着单薄素衣的柳笙就像是立在这些柳树根上一样，迎着微风高高站立，发丝飞扬，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神秘的气息，恍如谪仙一般。 这一刻，路诚风才真实的感觉到，这个人绝对不是笙哥儿，因为对着原本的笙哥儿他永远都不会像现在这般，心跳加速。 突然，柳笙快速收起了所有树根，若无其事的变成了普通人的模样。 “怎么了？”路诚风很疑惑。 柳笙转头看着路诚风，一脸纠结道：“我舅舅他们来了，你可别乱说啊……” “啊，他们怎么会过来？”路诚风很惊讶。 柳笙咬牙切齿，还不是家里那吃里扒外的几只小东西,竟会给他没事找事。 果然，不大一会儿，路诚风就听到了小白“汪汪汪”的声音，一边叫着一边朝他们这边过来，远远的还能看到后面还跟着两个拿火把的人沿着河边一路小跑过来。近了，才看出来还真的是秦大壮和秦小壮他们兄弟俩。 “大王，大王，小的帮你把两个舅舅叫来了……”小白跑过来后，还不知死活“汪汪汪”的朝着柳笙邀功。 柳笙理都没理它，要不是有旁人在，早就要教训它了。柳笙只是瞬间变换了一个脸色，既有惊讶又有难过：“大舅小舅，你们怎么也来了？小舅，小舅，你快来看看大贵，大贵他是不是，是不是……” 秦小壮本来还想缓口气好好教训柳笙。这大晚上的笙哥儿不在家睡觉跑河边来干嘛？明明之前他就说过让笙哥儿不要晚上来河边，这是把他之前说的那些话都当做耳边风了是吧？只是听到柳笙急吼吼的叫他，再一看旁边的草丛里还躺着的两个人，秦小壮心里一惊，顾不上教训的话，赶忙过去查看。 秦大壮还有点迷糊：“笙哥儿，这是咋回事啊？大贵这是怎么了，旁边那个闺女是谁啊？还有，你怎么大晚上的跟诚风小子一道儿跑河边来了？” 这么多问题，柳笙一下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大贵他们没事，只是轻微溺水，咱们先回去，边走边说！”秦小壮知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加上柳大贵他们大概还需要请李大夫过来看一下，得先回村才行。 路上，柳笙想好了说法之后，主动给两个舅舅解释，他也是半夜听到小白的叫声才爬起来看看。听到河边这儿有声音，他不大放心才会跑过来。等他过来的时候，路诚风已经在了，柳大贵和那个陌生女子就躺在岸上，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两个舅舅就来了。 听着柳笙这个极度不负责任的说法，路诚风沉默了良久。 柳笙朝路诚风使眼色，暗示他可千万别乱说话。 路诚风自然不可能将柳笙的秘密说出来。只是他也不愿再担上什么救命恩人的名声，直接表示，他也是听着声音才过去的，就在柳笙前面一会儿到，他到的时候，柳大贵他们就已经躺在岸上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清楚。 按照这个说法，再加上被小白的叫声吵醒之后跟着它过来的秦大壮秦小壮兄弟，他们四个人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大概只能等柳大贵醒来之后才能说得清楚。 回到村子里，秦小壮做主，四人也干脆，直接抬着人去柳老大家敲门，将柳大贵和那个陌生女子全都送了过去。柳老大他们都是从睡梦中爬起来的，一看柳大贵这副模样都吓了一大跳，问秦大壮他们又问不出个所以然出来。 倒是刚从床上爬起来还打着呵欠的柳大富一看那个闺女立马就认出来了：“哎呦，这不是赵家村的那个马小香吗？二弟咋跟她弄一块儿去了，麻烦哪！” 既然柳大富认识那闺女，秦小壮也不愿多事，留下溺水的两人就赶紧拉着柳笙回家。至于其他的事情，总归还有柳老大他们呢？ 第四十一章 又忙活了几日，地里新一季的水稻陆陆续续种上之后，村子里终于不复之前忙碌的景象，渐渐歇了下来。 不过，河边的码头这些天倒是空前忙碌了起来，那来来往往运粮的大船小船就没少过，码头上也多了很多拉着粮食过来卖的人。今年是个丰收年，但难得的是粮价并没有跌，碰上这样的好年景，所有人都高兴。 柳笙在两个舅舅的帮助下，交完税之后，余下的粮食卖出了一半，得了不少银两。 手上有钱后，柳笙也不小气，叫上秦满儿一道儿，领上柳箫和柳大宝去码头那边买买买。柳箫倒是闹着说要去镇子上，但柳笙觉得麻烦，坚决驳回，要去就去码头那边，不去就呆在家里。柳箫不愿留下，只能跟着去了对他们来说已经毫无新鲜感可言的码头那边。 也知道村子里家家户户卖了粮手有余钱，所以，码头这边的商家小贩也多了不少。平时见不着的卖糕点的、吹糖人的、卖糖葫芦的都有了，还来了一个杂耍班子在码头旁边玩起了胸口碎大石的把戏。原本还不大乐意的柳箫看着这般热闹，也忘了没去成镇子上的不快，拉着柳大宝一道看着那几个玩杂耍的又叫又闹。见着那会讨钱的小猴子，两个熊孩子更是两眼放光，怎么也不肯离开。 柳笙原本也很好奇，还特地试探了一下那只小猴子，确定只是个普通猴子被人训练成了这样。给了那猴子十文赏钱后，柳笙用两串糖葫芦哄走了两个熊孩子。 当然，买糖葫芦的时候，柳笙没忍住，给他和秦满儿也一人买了一串，乐的秦满儿是止不住的笑话他。柳笙才不管这些，见着那些吃食，瞧着不错的全部都买了一些，打算回去慢慢品尝，这一路买下来，很快就大包小包的提了不少。最后，连柳箫和柳大宝都看不下去，坚决拉着他不让再花钱，柳笙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来。 河边还有人支起了一个卖汤圆馄饨的摊子，柳笙闻着那香味口水都要下来了，领着秦满儿和两个熊孩子过去找了张空桌子坐了下来，给他们每人都要一碗馄饨一碗汤圆。 卖汤圆馄饨的那个“小子”长得瘦瘦弱弱的模样普通，不过心地倒是不错，直接笑着告诉柳笙：“我家馄饨都是纯肉馅做成的，个头又大，汤圆也一样，实在的很，你们才四个人，要上这么多，恐怕吃不完吧？” 柳笙摆手：“没事没事，我可能吃了，只要你家东西的味道好，我一个人都能吃完！” 秦满儿在旁边想拦都拦不住。 那“小子”看看柳笙的样子，笑了起来，也不再劝，直接大声朝那边煮汤圆的年轻夫妇喊：“大哥，嫂子，给这边笙哥儿满哥儿他们煮上四碗馄饨四碗汤圆，汤水另盛一碗！” 柳笙不知道汤水另盛是什么意思，秦满儿却很清楚，朝那个“小子”笑了笑。这是人怕他们吃不完浪费，没有汤的汤圆馄饨都可以打包带回去。 柳笙更意外的是这卖汤圆馄饨的居然认识他们，等人走后，他小声问秦满儿：“小满，这个小子谁啊，怎么会认识我们？” “什么小子，别瞎说，人跟我们一样也是天赐哥儿！”秦满儿拍了柳笙一下，“那是陈家村的小鱼哥儿，比咱俩大了两岁，你咋都不认识了？” 天赐哥儿啥的这么少，光看外表又是跟小子一个样，他哪认得出来？柳笙“哦”了一声。 柳大宝小声跟柳笙八卦：“笙哥儿，你不认识小鱼哥儿吗？他跟我外公家是一个村子的，我听我舅母跟我阿娘说，这小鱼哥儿的双亲三年前过世误了他的亲事。如今都十七了，加上家境似乎不大好，本身长的也普通，就算是天赐哥儿也都是些歪瓜裂枣的人去提亲，可惨了，我舅母还让我阿娘在咱们村子里帮他找户靠谱点儿的人家呢？” 柳笙瞥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自己理解的眼神。 柳大宝当即反应过来：“好吧，我错了，我不该听信这些流言！” “活该！”柳箫在旁边幸灾乐祸。 等那四碗馄饨四碗汤圆外加四碗汤一起端上来，几乎放满了他们面前的那张小桌子，柳笙才觉得他们似乎真的叫的多了些。早知道都是这么大份的东西，应该让人轮流端上来才对，那样才不会显得这么夸张。 不过，东西倒是真的好吃，柳笙尝了一个汤圆之后立刻就迷上了这味道。就是刚刚还觉得要太多的秦满儿都没了话说，一个接一个吃的不亦乐乎。两个熊孩子更是连说话的时间都没了，只顾得上埋头吃东西。 “哈哈哈……笙哥儿，满哥儿，好巧啊，不介意我跟诚风过来拼个桌吧？” 柳笙抽空抬头看了一眼，居然是陈景阳和路诚风两人，再看看四周，果然小小的汤圆馄饨摊上，总共只有四张桌子，早已没有空位，点点头。让柳箫和柳大宝坐到他跟秦满儿的旁边，给他们两个让了位置出来。 陈小鱼跑过来一边收拾掉桌上的空碗一边朝柳笙他们连连道谢。柳笙朝他摆摆手，示意小事而已，不要紧。已经吃完了一碗馄饨，秦满儿刚好把空碗递给陈小鱼一起带走，端起旁边的一碗汤圆继续吃。 陈景阳看呆了：“满哥儿，真看不出来你的胃口居然这么好？” 柳大宝给翻译了一下：“满哥儿，陈家大少爷在笑话你吃得太多了！” 秦满儿直接给了陈景阳一个白眼：“我吃多少跟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吃的你的东西？小鱼哥儿，没汤了，给我再添点儿……” “好咧！”陈小鱼笑着接过秦满儿空碗，端到他大哥那边去帮忙加汤。 秦满儿咬着筷子，得意的朝陈景阳做了个鬼脸。 从小到大陈景阳还没遇上这么不给他面子直接跟他顶嘴的人，原本心里还有点不舒服，但看到秦满儿的样子，却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回帮忙翻译的换成了柳箫：“完了，满哥儿，陈家大少爷看着你就像看见了笑话！” “扑哧……”柳笙都忍不住乐了起来，柳箫这解释绝了。 秦满儿直接对着陈景阳怒目以示，陈景阳无辜的收起笑脸，拉了拉旁边打坐下来之后就一声不吭的路诚风求救。只是路诚风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看着旁边河面在发呆，压根没发现陈景阳在找他帮忙。 “汤来了，满哥儿，你的汤，小心烫啊……”还是陈小鱼把汤送上来帮陈景阳解了围。 等到陈景阳他们要的汤圆上来的时候，柳笙和秦满儿已经各自消灭完了自己的那一碗馄饨一碗汤圆。柳箫和柳大宝他们两个，两样加起来吃了还不到一碗，还剩下了不少。 秦满儿看看两个熊孩子确实是吃不完了，刚想叫陈小鱼过来帮忙打包带走，却眼尖的看见秦小壮从旁边经过，高兴的打招呼：“小壮叔……” “小壮哥！” 呃……秦满儿目瞪口呆。 就是柳笙他们也是惊呆了，那个陈小鱼居然一脸笑容热情的朝秦小壮打了招呼。这还不是重点，重点人还特地跑到了秦小壮的身边，给秦小壮详细的说了一遍柳笙他们正在这边吃汤圆馄饨，连他们吃了多少都说了。 秦小壮也知道柳笙他们出来玩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跑来吃汤圆馄饨还吃了那么多，朝陈小鱼笑了笑，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之后，秦小壮才到柳笙他们这边来。 柳箫和柳大宝一看秦小壮过来，立刻起身让了位置，没吃完的汤圆馄饨都推给了秦小壮，跟柳笙说了一声之后，一溜烟先跑了。 秦小壮倒是不嫌弃是两个孩子剩的，直接就吃了起来，那边陈小鱼一看，立马拿了干净的碗盛了一大碗汤过来，笑着端给秦小壮。陈小鱼的这个态度，不说柳笙和秦满儿，就是陈景阳和刚刚收回神的路诚风都看出了问题。 “小壮叔，你认识小鱼哥儿？”秦满儿很好奇。 秦小壮点点头：“嗯，从小就认识啦，他阿爹是我的一个堂舅！” 原来是这样啊，秦满儿又问：“那你们俩很熟吗？关系咋样？” “很熟啊，小鱼就跟我弟弟差不多吧！”秦小壮一边吃一边说，根本没停。 就陈小鱼刚刚那模样，弟弟个鬼啊……秦满儿和柳笙互相看了看，然后双双摇头，摆明了是都不相信秦小壮说的。至少，陈小鱼那儿肯定不是单纯的把秦小壮当成兄长，谁会见着兄长那个样子啊？ 路诚风抬头看了一眼柳笙，刚好看见他跟秦满儿两个人在偷笑，顿了一下又默默的低下了头继续吃他的东西。 柳笙和秦满儿互相挤眉弄眼了一阵子，也没准备等秦小壮一道儿，直接放下四十文钱留在桌子上，提上他们之前买的大包小包东西就跑了。秦小壮在后面连连喊着要帮他们提东西，两人都装作没听见。等见不着那摊子，两人才停下来，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阿娘之前说，要不是小壮叔一再推脱，不知道推了多少中意他的闺女，哪会到现在还没成亲啊？我原本还不信，现在，信了！”秦满儿一边偷笑一边说，“回去我就问问我阿娘，看她知道不知道那小鱼哥儿对小壮叔也有意思的事？” 柳笙点点头：“都那么明显了，咱们俩只遇上了一回都能看出来，大娘八成是知道的！” “我觉得小鱼哥儿人还不错，小笙，你觉得呢？” “还行吧，至少对小舅挺上心的！” “对对对，走，咱们回去问问我阿娘去……”两人也没有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致，直接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家去找秦大娘解惑。 倒是秦小壮坐在那馄饨汤圆摊上，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奇怪的看着同桌两个明显心不在焉的小子：“我说，你们两个，想啥呢，一人要了一碗汤圆占着人家的桌子坐半天？” 路诚风和陈景阳抬头看看秦小壮，然后又互相看了看，各怀心思。 第四十二章 回到家的柳笙和秦满儿放下东西就去兴冲冲的跑去村子里面找秦大娘。 正坐在大树下和人一块儿纳鞋底的秦大娘一听他们俩的问题，不但没回答，还把他们两个给训了一通，特别是秦满儿，直接就成了重灾区。 “我说你们两个哥儿，有心关注别人的事情，就不能对你们自己终身大事上上心吗？笙哥儿，你的事，大娘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心里也有数……但是，小满啊，你看看你，只比笙哥儿小了几个月，却还跟个孩子一样，还当自己年纪小呐？你给我先做好准备了，等你哥秋后一成亲，我就给你想看人家……” 秦满儿一听秦大娘提起这话，顿时羞的满脸通红，拉着柳笙就跑。 柳笙还真不知道秦满儿已经要被秦大娘逼着相看人家，顿时暗自庆幸自己还要守孝一年多，加上有一门亲事在。那门亲事虽然不靠谱但却是一个很好的借口，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怎样呢？想到自己被逼着去相亲，柳笙忍不住抖了抖。 话说，让柳笙还有点意外的是，秦铁柱居然要成亲了，没听说啊好像。 “今年年初订下的，就是咱们村子里那个的李冬雪啊，她跟冬梅姐姐玩的好。夏收的时候，我哥去你家帮忙，她们俩不是一道儿过去找过我哥一回吗？小笙你没见着吗？” 柳笙想了想，还真想起来了，那天他还真看见李冬梅拉着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闺女来他家地里找人：“难道那就是铁柱哥的对象，只是，那个闺女才多大年纪啊，这就要成亲了，是不是太小了点儿？” “冬雪姐只是看上去年纪小，其实比我们两个还大一岁呢，今年都十六了，哪里小？”秦满儿反问道。 柳笙很惊讶：“啊？都十六了，我还以为最多十三四岁呢，长得可真年轻！” 秦满儿顿时笑个不停。 柳笙直接拿起一块刚刚在码头买的糕点，塞着秦满儿的嘴。 秦满儿一边“唔唔唔”的吃着，一边不满的大叫：“喂喂喂，小笙，我刚刚才吃了一碗馄饨一碗汤圆，都快撑死了……没看那陈家大少都笑话我吃的多吗，你还给我吃的？” “你不是说，你吃的又不是他的东西，跟他没什么关系吗？”柳笙才不信秦满儿会介意这个，顺便调侃了一句，“只要你那未来夫君不嫌弃你吃得多就行！” 秦满儿一下子红了脸：“哪来的什么未来夫君？瞎说八道！” 柳笙坏笑：“呦，小满，你的脸咋啦，让人煮了啊？喂，红成这样，看来你这是已经有目标了是吧？说来听听，我帮你参谋一下看看？” “哪来的目标，别胡说！”秦满儿直接给了柳笙一巴掌。 柳笙摊手：“好吧好吧，没目标，那你到底喜欢啥样的，总该有个选择范围吧？” 秦满儿点点头：“当然有，要好看的，一定得好看啊，就像那个……” “噗……”柳笙无奈的看着他，“哪个？你这不是有目标了是啥？还好看的，小满啊，你挑人是只看脸啊，这么肤浅直白你阿娘知道吗？” 秦满儿又羞又躁，偏偏又找不出什么话反驳，气得一跺脚，转身就跑。 柳笙瞧着乐的是哈哈大笑。 秦满儿跑了，柳笙摸着下巴，猜测秦满儿说的那个脸好看的目标到底是哪个？秦满儿跟他一样，不怎么出去，那应该就是村子里的某个小子吧……只是好看的标准有点儿难以定义啊，是俊朗型的还是小白脸型的呢？ 秦家上下跟秦满儿是同族，直接排除；柳家，跟秦满儿年纪相当且单身的也就是柳大富和柳大贵，这两个，不是柳笙看不起自家这两个堂兄，就那样子，秦满儿也不大可能看得上；李家那边倒是有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小子，只是按照好看的标准，离的有点儿远呐；路家，单身的有路诚风和路谦风，未婚的还要加上一个路语风，这三个倒是个个都能达到好看的标准。路语风先排除，秦满儿看上他的可能比看上柳大富柳大贵他们还要低。路诚风比他们大了一岁，路谦风跟他们跟他们同龄，怎么看目标就在这两个之中啊！ 比起路诚风，柳笙倒是希望秦满儿中意的能是路谦风，虽然那人逗比搞笑了一点，但路老大两口子都不错。对比路秀才那两口子嘛，不提也罢。 提到路诚风，柳笙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想到刚刚在码头遇上路诚风的时候，人居然都没敢正眼看他，柳笙又觉得好笑，这人说不定真是被他吓着了。这几日村子里一直是风平浪静的，没有关于他的流言出来就算了，就连柳大贵和那个马小香的事情都没传出来。这个保密功夫倒是做的挺好。 柳笙刚夸完这保密功夫做的好，结果，第二天中午，柳老大家那边就闹起来了。 柳老大一家住在村子里面，离着柳老三柳笙这边有一段距离，所以，等事情传到柳笙这儿的时候，差不多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 说起来也搞笑，这事居然是柳老大家的隔壁邻居马翠花说出去的。 原本马小香在柳家是门都不敢出，吃喝拉撒全在屋子里解决，可是免不了换洗衣服啊，马小香还是趁着半夜没人的时候偷偷洗了衣服晾在外面。可谁知道会叫马翠花眼尖的看见了那几件明显是女儿家的衣服。马翠花倒是没看到马小香，更不知道柳大贵在家，他只是柳老大一家几个男人，突然出现女儿家的衣服，以为是柳大富的对象。 以前秦满儿说过隔壁赵家村赵屠夫家的闺女看上柳大富也不是空穴来风，人是真的看上了柳大富。这原因也奇葩，竟是柳大富晚上出去偷鸡摸狗的时候，无意中救了早起去帮人家杀猪却不小心跌进河里的赵屠夫一命。赵屠夫那闺女便要以身相许，柳大富哪同意啊，连人家要给他的好处都没拿就跑了。别说柳大富心中还惦记着同村李家闺女的李冬梅，就说赵家那闺女赵玉敏，别看名字温温柔柔的，可是彪悍的名声在外啊，跟他阿爹赵屠夫一样是能动手杀猪的女人，长得更是五大三粗，那块头都快抵得上柳大富了，柳大富能答应才怪。柳大富啥好处都没要直接跑了，反而叫赵玉敏更加满意，自此便惦记上了柳大富。 马翠花娘家也是那赵家村的，跟赵屠夫家的关系还不错。马翠花瞧着柳家出现女儿家的衣服，当即让自家小子去给赵屠夫家传了信。 这赵玉敏果然不负她彪悍之名，当即就带着家里的兄长弟弟堂兄堂弟七八个人，一起跑来柳家，抓奸来了。 马小香本就是跟赵玉敏一个村子的，赵玉敏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赵玉敏不知道马小香被她家亲二伯偷偷抵给了钱八做小妾，也是为了名声，马小香的二伯对外说的是给马小香说了门亲事嫁出去了。赵玉敏以为马小香的二伯说的亲事是指柳大富，气得当即让一个弟弟去喊那马家人过来，给她一个交待。 柳大贵本来被柳老大关在屋子里，不准出面，等他好不容易冲开门出来说明了情况之后，赵玉敏连着跟她一起来的人都傻眼了。 马小香被赵玉敏推搡了半天，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捂着脸大哭。 马翠花跟马小香同时赵家村的马姓族人，说起来还是马小香的一个堂姑。马翠花未出门的时候，跟马小香那已经过世的阿爹关系还不错。刚见着在柳家找出来的闺女是马小香的时候，马翠花就有点懵，此刻听完柳大贵说的，更加不敢相信：“小香，你这真是被你二伯抵债给了镇子上赌坊的钱八当小妾？这怎么可能，你大伯大伯娘他们不知道吗？” 马小香的爹娘过世的早，她一直是跟着大伯二伯两家轮流过。在马大伯家还好，大伯大伯娘都是心善的，加上他们两口子也没有闺女，待马小香就跟亲闺女的一样。但是在马二伯家那边，那简直就是下人都不如。 马大伯不是没提过让马小香只跟着他们一家过，可马二伯坚决不同意。他也是看着马小香干活利索不说模样更是出挑，这眼看着马上就要说亲了，找户好点儿的人家，聘礼这些肯定不会少，哪能就这样便宜马大伯一家。 柳大贵沉着脸：“马二是趁着马大伯一家子出门去走亲戚的时候，偷偷绑了小香送到赌坊去抵债的！” 马翠花一听这话就知道□□不离十，忍不住抱着马小香：“马二那个杀千刀的啊，真不是自家闺女就这么作贱人哪……” 赵玉敏知道自己弄错了，此刻见着马小香哭成这样，她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跟她过来的那几人看着马小香，也是同情不已。 柳大富站在一边闲闲的表示：“我说跟我没关系吧，你们偏不相信……再说了，我跟你赵玉敏也没什么关系吧，这男未婚女未嫁的，我就不能找个闺女回来做媳妇吗？” “你敢找，我就直接切了你下面！”赵玉敏凶神恶煞的做了一个手切的动作。 柳大富感觉自己下面一凉，赶紧往后退了两步，离赵玉敏远远的。赵玉敏向来是说得出做得到，柳大富还真不敢跟她硬碰硬。 第四十三章 村长以及柳家族里的几个长辈们们被柳老大请过来的时候，马家那边的人也来了。领头的是马小香的大堂兄马明阳，人本来是准备来找柳家要个说法的。结果，到了之后一行人才知道实情，马小香是被自家亲二叔马二抵债给了镇子上赌坊的钱八做小妾，还是柳大贵同情马小香的遭遇，大半夜的将人偷偷带了出来。 马明阳也干脆，让自己二弟马明光去镇子上找赌坊的人问清楚，又让三弟马明亮回村子去找阿爹和族里的长辈们过来，为马小香做主。 原本以为没什么事情的柳笙和秦大壮他们，也被村长叫了过去。也是柳老大为了表示柳大贵真的是拼死救回的马小香，说出了那天晚上柳大贵和马小香都是双双落水，大半夜被人抬着送回来的事，而送他们回来正是他们几个。 “村长，我们是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天大半夜的小白一直在门外汪汪叫，我跟小壮不放心爬起来看看，小白就领着我们去了河边。到那儿的时候，笙哥儿和诚风小子在我们前面也才刚到，我们几个就看到大贵小子和这闺女躺在草丛里，浑身湿漉漉的，小壮检查了下说是轻微溺水。我们见四周也没其他人，这才把人抬着送到了柳大哥家里！”秦大壮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事情经过，没有一点儿添油加醋。 秦小壮赶紧加了句：“我还问了笙哥儿和诚风小子他们怎么跑那儿去了？笙哥儿说他也是被小白汪汪叫醒，才过去河边的，他去的时候诚风小子就已经在那儿了……” 柳笙连连点头，坚定的表示，就是这样。 村长想了想，秦大壮兄弟俩和柳笙两家都住在西山脚下，离着河边也不远，他家养的狗听到河边的动静闹起来吵醒他们也正常。倒是路诚风，自从上回溺水之后，赵珍娘便没再叫他晚上出去过，又怎么会去那河边？ 路诚风看了眼柳笙，这才解释：“我是大半夜的热的睡不着，这才起床出去走走，听着河边那儿有动静才去的……大贵，我那个时候远远的看到河对岸好像是有人拿了火把在找什么，难道那些人就是赌坊里派来追你们的？” 路诚风直接将话题转移给了柳大贵。 回来的第二天，柳大贵就向柳老大坦白了自己所有的事情。前些日子夏收没回来，竟是因为他欠了赌坊八十两银子，没钱还只能留在那赌坊里以工抵债。 柳老大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他一通，便让他跟马小香先躲在家里暂时不要出面。柳大贵也只记得自己跟马小香跳下河的事情，怎么上的岸却不清楚。让他们意外的是，那钱八居然也没让人来村子里找过他们，就算以为他俩跳进河里淹死了，也该来打探一下吧。 柳大贵怎么会知道，他们跳下河之后还有“山神爷爷”的那一场好戏。 再说那钱八，屁滚尿流的跑回家之后，当天夜里就生了病，连着那几个打手也一样，纯粹是吓出来的。想到跟柳大贵马小香以及净水河、柳家屯相关的事，钱八心里就哆嗦。都吓成那样了，他们哪还敢到柳家屯打听事情？ 马明光到了镇子上的赌坊，没见着钱八倒是见到了赌坊的一个管事。管事因为年纪大了，那一晚并没有跟着钱八出去追柳大贵他们。只是去追人的几个打手包括钱八在内回来就大病一场，管事心里疑惑，找了其中一个打手套了话，大概知道他们遇上了什么。因此，知道马明光的来意后，管事既没直接把人赶出去，也没去找钱八，而是找了钱八的老婆。 钱八的老婆本就看不上钱八平时欺男霸女的行径，特别是钱八还会时不时找一些年轻貌美不安分的小妾回来气她，倒是马小香那样不管钱八怎么哄骗恐吓都不肯屈从的闺女，钱八的老婆还算有几分好感。人也干脆，直接找出马小香的卖身契以及柳大贵的欠条，让管事拿上跟马明光去柳家屯走一遭。 马明光领着管事急急忙忙赶回柳家屯的时候，马家那边的人早已经到了。 马二在那儿狡辩，坚决不肯承认自己是把马小香送去抵债，而是好心好意的帮马小香说的那门亲事，还说钱八有钱有势，跟着钱八有什么不好，甚至怀疑马小香跟柳大贵孤男寡女的私奔出逃，才是不要脸。 马小香捂着脸大哭，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马老大气的直接甩了马二两个大嘴巴子：“老二，你个不要脸的，你对得起早死的老三两口子吗？小香是他俩唯一的闺女啊！” 马二也是仗着当初送马小香过去的时候，钱八向他保证过，绝对不会对外说是抵债。所以，他比马老大还硬气，直接推了马老大一把。要不是马明阳及时扶着，只怕马老大就被他推了一个大跟头。 马明亮气得要去打马二，却被马家其他人给拦了下来。那马二毕竟是他们的亲二叔长辈，马老大能动手，马家兄弟却不行。 “还打我……我怎么对不起他们了？我给小香说的这门亲事不好吗，钱爷在咱们镇子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有钱有势，小香跟着他那是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咱们谁不想过那样的日子？谁知道这丫头不要脸，丢人一直丢到了外村，偷个人也不知道挑好的，找柳大贵这样的烂赌鬼，那才是真要被人卖出去抵债！” “你……”柳大贵气的满脸通红，直接想要揍那马二，被柳老三拉着。 柳三嫂子直接“呸”了马二一口：“你说谁烂赌鬼呢，说谁呢？谁不知道你马二是啥样的啊，什么都拿出去赌，家里都快穷疯了……就你这样的，也好意思说别人是烂赌鬼？我家大贵小子见义勇为救了马小香一回，却被你说成马小香偷人，这是一个亲二伯会说的话吗？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为了她好？你摸着自己的心口自己，那钱八真的是好归宿，你真的不是把马小香送去抵债，你真的没有对不起小香的爹娘？” 马二听柳三嫂子这么说，心一横，打算昧着良心继续说下去。 柳大富却在旁边闲闲的道：“小心点儿说，我们柳家屯有山神爷爷关照，别一不小心走了我的后路啊！” 一听这话，马二到嘴的话又直接咽了回去。柳家屯这地方邪乎，马二这种心中有鬼的，还真不大敢明说，只能放狠话：“反正我是问心无愧……” 面对这样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马二，所有人都有点儿为难。马小香早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马翠花和她大娘两个人怎么安慰都没用。 站在一旁的赵玉敏知道这事完全怪她冒冒失失才会闹这么大。平时在村子里，她并不喜欢马小香这样柔柔弱弱长得好看的闺女，如今，看马小香这么被亲二伯折腾，她又有点儿心疼，觉得自己有爹娘兄长弟弟疼，简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马小香，你别哭了，以后有我赵玉敏罩着你，看谁还敢来欺负你！”赵玉敏霸气道。 马小香泪眼婆娑的抬头看了赵玉敏一眼，看着她不像是说着玩的样子，心里感激，小声朝她道了句谢谢。 赵玉敏摆摆手：“你不用客气，反正等咱俩成了妯娌，那就是一家人啦！” 此话一出，一片惊愕。马小香的眼泪都惊的收回去了。 柳大富瞬间满脸通红，朝着赵玉敏大吼：“你胡说八道什么哪？” “什么，都这样了，柳大贵还不准备娶小香过门吗？那怎么行，我第一个不同意！”赵玉敏瞪着柳大贵说。 这事的重点不是马小香跟柳大贵，而是你跟柳大富好不好？ 柳大富直接摇头：“他们俩咋样我不管，我跟你不成！” “不成？真不成？”赵玉敏咬牙切齿。 “不成！” “那行啊……”赵玉敏点点头，“那我们就耗着，我倒要看看谁胆子那么大，敢跟我赵玉敏抢男人？” “你，你，你……”柳大富气的指着赵玉敏“你”了半天，看看赵玉敏身后虎视眈眈瞪着他的赵家兄弟，愣是没敢放出什么狠话。赵玉敏在赵家就跟柳筝在他们柳家一样，都是家里的唯一一个闺女，宝贝的很。 柳老大脸都黑了，二儿子的事情还没个结果，大儿子又被个母夜叉看上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直到马明光领着赌坊管事到了，这才打破了一屋子的尴尬。 等赌坊管事拿出那张马二签字画押的卖身契书，上面是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一切都很明了。马二再怎么为自己辩解，再怎么诬陷柳大贵和马小香都没有用，事实上他就是偷偷送马小香去钱八那儿抵债。 证据确凿，马老大逮着马二就一顿揍，打得马二嗷嗷直叫，想还手，却被马明阳他们拖着。马明阳他们兄弟几个虽然不好亲自动手，但是暗地里给马二几下子还是可以的。 马家族长本就是一个极度好面子的人，出了马二这样拿自家亲侄女去抵自己欠下的赌债却死不承认的事，还一直闹到外村来，当即黑着脸让人将马二捆了回去。虽然这事闹不到衙门里去，但马二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第四十四章 至于管事带来的卖身契和柳大贵的那张欠条，前者由马家族长和马老大作保，直接作废，马二欠的那些债，重新写了张欠条，所欠银两由马二自己偿还。后者，柳大贵欠的那些银两，柳老大黑着脸把家里剩下的银两全都拿了出来，也是最近两天夏收结束刚刚卖了粮，才能凑上那么多银两交给管事。 前面柳大富偷柳笙家的银子，柳老大就拿了六十两银子出来，如今柳大贵欠了赌坊，柳老大又出了八十两，整个家底都快空了。 赌坊管事也没多呆，办完事后就直接离开。 这马小香在柳家住了几日，看着对柳大贵也有意，马大娘虽不大满意柳家更不满意柳大贵这号人，也没办法，只能和马翠花嘀咕起了这门亲事。 柳老大一家都是大男人，也不好跟人讨论这事，于是只能拜托柳三嫂子帮忙。早些时候的柳三嫂子名声在外，在赵家村也是出名的，马大娘还怕她不好说话，谁知一聊起来，竟是顺畅的不得了，双方很快约好了时间请媒人上门定亲。 赵玉敏还想趁着机会把她跟柳大富的事情定下来，却被她的大堂兄给拦了下来。赵玉林的意思是，他们这回过来的都是晚辈，谈这事不合适。其实，他们是真不想再丢脸了，刚刚赵玉敏那些话，叫他们几个大男人听着都觉得脸红。 马家兄弟马明阳他们跟赵玉林他们也熟悉，几个男人互相看了看，默默叹气。 马家是出了马二这个长辈，差点毁了马小香一生，好不容易救出来了，结果马小香眼光真不咋的，相中了一无是处的柳大贵。至于赵玉敏，比起马小香还不如，起码马小香跟柳大贵还算是两情相悦，赵玉敏她看上那柳大富，柳大富还不乐意，这都什么事啊？柳大富这不会是在报复他们上回抓着他偷鸡摸狗直接送柳家屯来的事吧？ 其实柳大富还真没记着这事，偷鸡摸狗次数多了，经常被抓被揍，他都习惯了，哪还能记得这么一回事？他就是单纯的不喜欢赵玉敏而已。 村长和柳家几个长辈看看从头到尾都没他们几个的事情，干脆走了，一起离开的还有柳笙他们几个被叫来问话的。 柳笙一到家，秦满儿就大呼小叫的跑来了。 “小笙，小笙，咋样了，咋样了？”秦满儿特激动，“我都不知道你居然大半夜跑去河边还救了柳大贵呐，你怎么对着我也保密？哎，你说，那个路诚风怎么那么奇怪，怎么回回救人的事情都让他给碰上？” 柳笙点头：“嗯，我也觉得挺奇怪的，而且啊，那天晚上，我看见啊……” “看见什么了，看见什么了？”秦满儿瞬间睁大眼睛。 “看见……嗯，月儿弯弯挺好看的！”柳笙笑道。 “噗……”秦满儿推了他一把，“尽瞎扯！哎哎哎，我听说那个马小香挺好看哒，是不是真的？难怪大贵会不顾性命的跑去英雄救美？” 柳笙无奈的看着他：“唉，小满，你当大贵跟你一样啥时候都要看脸，是吧？连大箫和大宝他们两小子都知道不能以貌取人的道理，你咋就不明白呢……你说说，万一你将来的夫君脸不够好看，怎么办？” “不好看，我嫁他干嘛？”秦满儿问的特直白。 柳笙捂脸坏笑，这是绝对没救了。 秦满儿笑着拍了他一下，又问：“哎，我还听说，赵屠夫家的那个闺女是真的看上柳大富直接来逼婚了是吧？哈哈哈……哎呦，笑死我了，就柳大富那样啥也没有，连个品德都堪忧的人，居然还真有人看上？” “对！”柳笙点头，加了一句，“要是换上路诚风那张脸，说不定还能理解是吧？” 秦满儿连连点头：“嗯，嗯，嗯……” 柳笙无奈的摇摇头：“果然，小满，你中意的对象是路诚风啊……确切的说，你是中意他那张脸啊？” 知道说漏了嘴，秦满儿脸上迅速飞起了红霞，嘴上却还硬撑着不承认：“不是啊，怎么可能？我一点都不喜欢那样的，我喜欢，嗯……我喜欢，那个……陈家大少那样的，嗯，嗯，有安全感，非常非常有安全感……” “上回是谁说的那句好普通呐？”柳笙追问。 秦满儿点头：“就是太普通了，不会拈花惹草，安全！小笙，你是不知道路诚风有多受欢迎，要不是路秀才两口子不大靠谱，路诚风自己又是沉默寡言的，我看，不要说咱们村子就是咱们这周边村子里的闺女都要被他勾搭跑了……” 柳笙坏笑着：“说啥闺女啊，不是还有你个哥儿也被吸引了吗？” “啊啊啊……小笙，你太坏了，太坏了！”秦满儿感觉没法再继续聊天，气的直接跺了两下脚，跑了。 柳笙乐得哈哈大笑，这秦满儿太不经逗了。 秦满儿的标准居然是路诚风，这让柳笙有那么点儿惊讶，可惜路秀才那一家子就是一个坑啊，要不然柳笙肯定会帮秦满儿。 想到路诚风将他不是原本那个笙哥儿的事情瞒的严严实实，柳笙对他这个人的观感改变了不少。最重要的是，路诚风的胆子的还真的不小，明明都已经知道了他的异常，居然还能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难道就不怕他是坏人？ “汪汪汪……”小白一边小跑一边叫着回来。 后面还跟着热热闹闹跑回来的柳箫和柳大宝，这两个小子已经被柳笙做主送进村子里的学堂跟着夫子念书去了。柳老三一家如今已经将柳大宝放手给了柳笙，听柳笙说要送他们两个熊孩子去学堂，立刻就应了。白天里，家中少了他们还真是安静了很多。 两个熊孩子大概也听说了柳大贵的事情，回家东西一放，跟柳笙说了一声又跑了出去，看方向也知道是往村子里去找柳大贵去了。 柳笙好笑的看着他们出门，并没有阻拦，两个熊孩子早已不同先前，柳笙也不担心他们俩会闹出什么事情。再说，还有小白“汪汪”叫着一路跟在他们后面，如今小白已经快变成两个熊孩子的跟班了。 “大王，大王，那个偷偷观察你的人又出现了！”狗尾巴草突然警惕的叫了起来。 柳笙收起了笑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继续站在原地，只是放了意识出去，果然发现刚刚还提到的某人就在离他家不远的地方。不过人并不像是在观察他，而是皱着眉头在那儿来回徘徊，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意思。 “狗尾巴草，你知道有人在偷偷观察我，怎么会不知道那人是谁？”柳笙有点儿好奇。 猴尾巴草甩甩毛茸茸的大脑袋：“这人一直鬼鬼祟祟的，从来都没直接出现在小的面前，也没旁人知道，小的当然不知道啦……要不是小的机灵，怕是都发现不了他！” 柳笙点点头，要不是狗尾巴草的提醒，柳笙自己都感觉不到有人偷偷观察他。这狗尾巴草大概有什么特殊的本事，明明只是一株草，却比柳笙的感觉更加灵敏。不过，它号称村通，有点儿本事也算正常。 “大王，你就这样让那人一直偷偷观察你吗？万一暴露了身份……” 柳笙摊手：“其实，早已经暴露了！” 狗尾巴草惊呆了：“已经暴露了？” “大王，那人，那人已经知道你不是真的笙哥儿了吗？那他怎么说？”刚刚一直沉默着的兰草也忍不住插嘴询问。 “没说，就这样！” “啊？就这样？”兰草傻眼了。到底是谁，都知道柳笙不是原来的笙哥儿了，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狗尾巴草有点儿着急：“那万一那人把大王的身份说出去怎么办？” 柳笙坏笑，扬声道：“那就看他有没有胆子说出去。反正我的身份是山神都承认的，他要是不怕惹恼山神就去说，尽管说。一个身份而已，反正我随时随地都能换个新的身份，这根本就不算什么问题，你说呢，路诚风？” “啊！难道观察大王的人是路诚风？”狗尾巴草惊讶的叫了起来，“哎哎哎……这人真是太坏了太坏了，亏我还以为他跟路秀才家的其他人不一样呢，哼！” 兰草已经知情识趣的闭上了嘴。 柳笙一脸笑容的转身，看着刚刚走到他家门口的路诚风。 路诚风冷着一张脸，沉默的站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不会说的，你不用担心！” “呵呵……我会担心，笑话！该担心的应该是你才是吧，祸从口出的道理你该知道吧，杀人灭口听说过吧？” 路诚风深吸了一口气：“你不用吓唬我，柳笙，我绝对不会向外人提及你的身份……我，我今天过来找你，只是想问一个问题，原来的笙哥儿呢，他去了哪里？是不是，是不是……他人有没有出事？” 柳笙奇怪的看了路诚风一眼，没想到这人关心的竟是这个。想了想，柳笙决定实话实说告诉他：“他应该在其他地方活的好好的！” 路诚风像是松了一口：“那就好，那就好……” 柳笙莫名其妙的看着得了答案之后就干脆转身离开的路诚风，这人就是为了问一句笙哥儿的事情，他还有很多威胁恐吓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呢。 狗尾巴草还有点儿忿忿不平：“算他识相，哼！” 兰草很失落：“都知道大王不是笙哥儿了，他就这样吗？太不靠谱了！” 第四十五章 “我打一开始就不同意这门亲事，咱家老大是什么样的身份，笙哥儿那样的一个乡下粗俗哥儿，如何能配得上咱家老大？” “亲事是早已经订下的，如今柳老二两口子都已经不在世了，咱们家难道还能逼着人家退亲不成？再说，笙哥儿是有点儿小毛病，那也是因为没人教才会如此，等他将来进门之后，你这个做婆婆的好好教教不就成了？” “我才没空管，你也别管我怎么去退亲，我只问你，你同不同意退亲？” 路秀才看了一眼赵珍娘，再看看坐在一边闷不吭声的路语风，叹气道：“为这事，你们已经闹了两日，还不够吗？” “不够，今天你一定要给个回答，到底同意不同意？”赵珍娘一点也不客气。 路秀才看赵珍娘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最终只能妥协：“如果能够不伤及两家情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样吧……” 赵珍娘当即眉开眼笑：“哎，行，当家的，有你答应的这句话就够了，我保证将这事办得妥妥当当，肯定好好办！” “谢谢阿爹！”和路秀才沉默抗争了两日的路语风终于露出了一个笑脸。 “别谢我，我的要求你们可记清了，退亲可以，但绝对不能伤及两家的情分……” “一定一定，阿爹，你就放心吧！” 门外的路诚风听着屋子里讨论出来的结果，仰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 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十多年，路诚风早已经看清了家里的所有人。和外面评价的不同，路诚风知道他阿娘才是这个家里最傻最天真最单纯的一个，特别容易受人蛊惑，可惜，他阿娘身边没有一个真心规劝她的人，导致她现在是恶名在外。他阿爹路秀才则是习惯了迂回的达到自己的目的。就比如这回退亲的事情，若不是他阿爹一再提起，他大哥阿娘也不会急着这个时候去找笙哥儿退亲。他家里最看不上笙哥儿要退亲的其实是他的阿爹路秀才才是。 至于大哥路语风，念书才识如何先不说，却偏偏将赵珍娘在人情世故上的单纯和路秀才自私自大不负责任的脾性全部遗传了去。退亲的事情，绝对不会像他们想的那么容易。 果然和路诚风预想的一样，笙哥儿不但没同意退亲的事情，还一气之下想要自缢直接伤了喉咙说不出话，一时之间，这事闹得风风雨雨。 让路诚风无法接受的是，他大哥居然留下这个烂摊子，连去都没去看一眼尚在病中的笙哥儿就回了城里的书院。他阿娘再次成为了众矢之的，被大伯和族里的几个长辈找上门了教训了一通，而他阿爹从头到尾都没帮忙解释过一句。 路诚风冷眼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荒唐的可笑。 柳笙是路诚风进山打猎的时候在山道上发现的。那个时候，他真没看出来柳笙已经不是原来的笙哥儿，虽然他也疑惑笙哥儿怎么会一个人进山，但也没想太多，直接将人背了回来。谁知道他竟背了一个压根不是人的东西回来。 在路诚风发现柳笙的秘密之前，他也见过伪装成笙哥儿的柳笙两回，一次是晚上去河边，一次是进山的途中。那两次路诚风也感觉柳笙跟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至少以往的笙哥儿绝对不会跟着秦大壮秦小壮他们一道儿出门。路诚风倒是从没怀疑过柳笙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笙哥儿，只当是人受到的打击太大，改变的有点多。对着无法开口的柳笙，路诚风心中存着歉意，若不是他们一家紧逼，人也不会变成这样。所以，河边的那回，路诚风送过一支火把给他，进山的时候，他则是连自己的宝贝弓箭都大方的借给柳笙欣赏。 路诚风第一次发现柳笙的变化，是在他落水被救之前。他看见柳笙站在小河塘边，整个人都沐浴在月光中，像是在发光一样。而且大晚上的，柳笙见着他不但没被吓着，反而像是早就发现了他一般，还能心平气和的和他聊天，路诚风心中有了些许疑惑。 直到他溺水被救之后，迷迷糊糊中见着了柳笙的异样，路诚风才开始怀疑柳笙。 路诚风一边在努力说服自己，那晚肯定是自己看错了，笙哥儿怎么会变成那样，另一边却夜夜重复梦见那一晚变了模样的笙哥儿。 路诚风开始偷偷观察柳笙，也发现越来越多的问题。 柳笙会常常莫名其妙的站在院子里发呆偶尔口中还会念念有词，可是他的身边并没有任何人；与此同时，柳笙的运气变得非常好，常常发现别人不知道的东西；所有对柳笙不利不好的人或事，最终都不会有好下场……这一件件的事情全部围绕着柳笙发生，让路诚风想说服自己不要怀疑都不行。 当然，一开始观察柳笙的时候，路诚风还带着高度的警惕心，就怕这个柳笙会对秦大壮柳箫他们不利。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路诚风慢慢放下了戒心。和原本的笙哥儿相比，现在的柳笙做的反而更好。不管是对两个舅舅还是对柳箫柳大宝他们，还是对着柳老三和柳老大两家，柳笙都没有什么坏心思。不管柳笙是不是真正的人，路诚风都相信这个柳笙很好。 等到某一晚路诚风再次梦见柳笙，人不再是救他时候的那种异样，而是清清淡淡的对着他微笑，一步一步的朝他走过来……路诚风一下子惊醒，发现自己居然做了那样的梦，懊恼羞愧又自责，再也不敢去观察柳笙。 若不是自家大哥回来之后惹上柳笙却差点破相，路诚风也不会在大半夜的鼓起勇气去找柳笙。果然，根本不用他上门去找人，只是在柳家门前站了一会儿，柳笙就出来了。 听到柳笙承认自己不是人也不是传说中的山神的那一刻，路诚风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路诚风，你胆子很大，知道我不是原本的柳笙，你还敢在这大半夜的一个人来找我，不怕我为了保住秘密直接弄死你吗？” 听到柳笙的这个问题，路诚风只是沉默了一下便坚定道：“你不会，就算你不山神爷爷，你也是好人！” “想拍我马屁让我放过你吗？晚了！” “我的命都是你救的，所以，随便你……”路诚风目光坦诚的看着柳笙，没一点儿奸猾更没有求饶的意思，坦白的就像是在讲述一个事实一样。 是的，即使知道柳笙不是人，即使知道自己的柳笙面前根本没有反抗之力，路诚风还是相信柳笙不会伤害他。看到柳笙一脸嫌弃和为难的模样，路诚风莫名的觉得好笑，明明强大成了那样，居然会因为他这个普通人犯难。 估计连柳笙自己都还没想明白，其实他早已经相信路诚风会替他保守秘密。所以，他才会那么干脆的把救了柳大贵和马小香的事推出去，装的比谁都无辜，他压根就没怀疑过路诚风会当众揭穿他的谎言。 了解到柳笙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路诚风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悲。 “当家的，我看笙哥儿如今过得不错，你看咱们是不是该再去找他谈谈退亲的事情？” “谈什么谈，不是说了笙哥儿如今的名声正盛，叫你别去触这个霉头吗？” 赵珍娘当即拉下了脸：“你以为我想去找笙哥儿吗，我还不是为了咱家的名声为了咱家老大着想……我，我这回去城里探望老大的时候……” “怎么了？”路秀才很疑惑。 “哦，没什么，没什么……”赵珍娘支支吾吾的终究还是没敢把自己怀疑的事情直接告诉给路秀才。 路秀才叹气：“没什么就好，下回我跟你一同进城去见老大，退亲的事情不能再提……若他真的不满意笙哥儿，那就等他考中秀才乃至举人再说！” 赵珍娘想想还是觉得窝火：“你倒是想得好，可万一笙哥儿见着老大有出息更加不愿退亲怎么办？咱们难道真的要让笙哥儿进门？我一想到老大本该有个大好前程也能娶个配得上他身份的夫人光耀门楣，如今却要娶个乡下的粗俗哥儿，我这心里就不甘！” “别说了，这事听我的，只要笙哥儿一日不提退亲的事情，为了老大，咱们就得忍着。” 刚准备进门的路诚风脚下一顿，直接停留在了原地。若不是听着屋里他阿爹阿娘两人的话，路诚风都快忘了柳笙跟他家的关系，忘了柳笙是他大哥未过门的夫郎。 怎么从家里出来的，路诚风都没印象，那个时候他只觉得自己有肚子的火却发不出来，唯有拿上弓箭直接进山。那一路上，路诚风也不知道放了多少支箭出去，猎物却没打到几只，完全没有他平时的水准。 从那之后，路诚风便尽量避免见着柳笙，进山下河都会绕道小路，避开柳家。 在码头边见着柳笙的时候，路诚风的第一反应是离开，可偏偏被陈景阳拉着还找柳笙秦满儿他们坐在一桌吃汤圆。可惜，那一碗汤圆是什么味道，路诚风也没尝出来，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苦涩滋味。 这个时候，路诚风才明白自己对柳笙的心思。可惜，他们两个之间的阻隔和差距多不胜数，甚至路诚风都不敢让柳笙知道自己的心意。 第四十六章 一早被柳三嫂子叫着去镇子上帮柳大贵置办聘礼，柳笙一路上都在发愣，这事情怎么就轮到了他？再看看身边高高兴兴的柳筝，以及过来打下手帮忙的柳大富柳大贵俩兄弟，柳笙望天，总感觉自己有点儿多余。 柳笙根本不知道其实这一开始还真没他什么事。原本柳三嫂子是准备自己带上柳大富和柳大贵乘船来镇上置办东西，是柳大贵说要带上柳笙一起过来，柳老三也想着改善他们三家的关系，和柳老大一商量，才同意的这事。真正多余的其实是柳筝，她才是软磨硬泡好不容易才求得柳三嫂子带着她一起出门。 上了船之后，柳大富和柳大贵兄弟俩主动坐到了船舱外面，柳三嫂子坐在舱口。柳笙原本担心跟不太熟悉的柳筝一道坐在船舱里会有点尴尬，结果人扒在窗口看河上来来回回的传自自娱自乐高兴的很，根本没空理柳笙。 到了镇子水码头附近，来来往往的船只明显多了起来，船老大一声吆喝，提醒柳家几人全部坐好。 “船老大这咋回事啊，怎么突然间多了这么多船？”柳三嫂子没少来镇子上，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平时还真是头一次遇上这情况。 船老大瞬间变了脸色：“嘘……别嚷嚷，这事不能说，不能谈！” “有啥不能说的，不就是咱们镇上出现了个吸人血的妖怪吗？”柳大富不屑道。 “吸人血的妖怪！” “妖怪？” 柳三嫂子和柳筝一前一后惊叫了起来。 柳笙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什么精怪在作恶？ 柳大贵也很惊讶：“怎么会，我之前一直住在镇子上怎么没听说过这事？不对，是之前县里传闻的那个东西是不是，难道那妖怪跑到我们镇子上来了？” 船老大直接瞪了柳家两兄弟一眼：“你们瞎说什么？你们几个下船，快点准备下船……去镇子上买东西快点儿，最迟午后我们就得回村，过时不候！” 下了船之后，柳笙他们几人才发现水码头上远远要比他们在船上见到的还要繁忙。码头边停满了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船只，到处都是提着香烛祭品来去匆匆的人群。而且这些人都跟打哑谜一样，见着熟人也只是微微行礼，寒暄都免了。 “他们提着这些东西要去哪儿？”柳笙有点儿好奇。 柳大富倒是清楚：“净水河边的河神庙，去求河神保佑。” 河神？出了吸血的妖怪去拜河神，怎么感觉那么不靠谱呢？ “要我说，谁见过河神的影儿，拜河神根本没用，要拜还得去咱们柳家屯拜拜山神！”柳大富大大咧咧道。 柳三嫂子被周围人群影响，也有点儿紧张，听着柳大富的话，直接拍了他一下：“你瞎说什么，咱们赶紧去买东西，买完赶紧回去……” “阿娘，我要跟笙哥儿一起去制衣坊。”柳筝拉着柳三嫂子的袖子表示。 上船之前，柳三嫂子就跟柳笙打过招呼，让他先去制衣坊那边帮忙定制衣饰。柳笙奇怪的看了柳筝一眼，他们俩从头到尾都没讲过一句话，人却要跟着他一起，很可疑啊。 柳筝却是朝柳笙笑了笑。 柳三嫂子还没开口，柳大富就摇头晃脑道：“我听说啊，那个吸血的妖怪最喜欢挑天赐哥儿下手，其次就是年轻貌美尚未出门的闺女……小筝，你这若是跟笙哥儿一起去，你们俩确定还能回得来吗？” “呸呸呸，大富，你瞎说什么呢？”柳三嫂子脸都变了。 “大哥，你怎么尽说这些有的没的？”柳大贵也沉了脸，转头安慰柳笙，“小笙，你别怕，我跟你去制衣坊。” 柳笙摆摆手：“不用不用，还是按之前说的，你们去买东西，我去制衣坊等你们就好。” 柳三嫂子皱着眉：“不行，没听说这事就算了，现在可不行！笙哥儿，还是叫大贵陪你去制衣坊吧。大富，你就辛苦点儿，陪着我跟小筝去买东西。” 柳筝一脸不满：“阿娘，我想跟笙哥去制衣坊嘛……” “别以为阿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避嫌！” 柳筝瞬间没了声音。 柳笙疑惑的看看柳三嫂子，又看看柳筝，不明所以。 最终的结果还是由柳大贵陪着柳笙去了制衣坊，柳三嫂子领着一脸不情愿的柳筝以及吊儿郎当的柳大富去买东西。两边约好一个时辰之后在制衣坊碰面，再去买其他东西。 等柳三嫂子他们走远了，柳大贵才给柳笙解释，跟柳筝定亲的孟家小子正是制衣坊内一个大管事的儿子，而且那孟家小子如今也在制衣坊内做事。柳筝要去制衣坊陪柳笙是假，去见那个孟家小子才是真。 柳笙大汗，原来如此，就说怎么那么奇怪呢。 制衣坊离着河边码头并不远，只一炷香的功夫，柳笙他们就已经走到了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受外面流言的影响，制衣坊里面的客人并不多，柳笙跟着柳大贵一进门，立刻就有小伙计热情的迎了上来。 柳大贵朝柳笙坏坏的挤挤眼，转头一本正经的对小伙计说：“我们有熟人，麻烦叫一声小孟伙计过来……” 柳笙无奈的看着柳大贵。 小伙计倒是机灵的很，当即笑着道：“原来是小孟伙计的熟人，还请两位贵客稍等，我这就去叫人。” 小伙计的速度很快，不大一会儿便领着一个人从后堂走了出来。只是，那位身材健壮满脸横肉的“孟家小子”一出来，柳笙瞬间目瞪口呆。 “孟家小子”见着柳大贵，就差鼻孔朝天，一脸不屑道：“原来是你啊，柳大贵，怎么，又想来骗钱去还赌债？” 噗，这话里的内容有点多啊！ 柳大贵瞬间红了脸：“我们找孟季平，你叫他出来……” 呃，原来不是那个“孟家小子”啊？就说怎么看年纪也大了点儿，柳笙松了一口气。 “柳大贵，你是忘了上回我说的话了是吧，还敢来找老四？”人对着柳大贵是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握着拳头朝柳大贵示威。 “等等，等等，孟叔平，我这回来真的是找孟季平有事……你看，我还带着我二叔家的哥儿呢？”之前柳大贵大概在人手上吃过亏，见人又有要动手的意思，赶紧解释。 柳笙一脸无辜：“大贵，算了吧，人要是忙着，我们找其他人也行！” 那人盯着柳笙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像是要在柳笙身上找出什么问题一般，突然，转头对着柳大贵低吼道：“柳大贵，你是不是蠢啊，这种紧张的时候，你居然还敢带着个天赐哥儿出门？你就没发现外面都没有哥儿吗？”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人已是压低了喉咙轻语。 柳笙莫名其妙。柳大贵却是一惊，转身看了看外面街道上的行人。果然，整条街道上，不要说哥儿，就是女人都很少。 “三哥，先别说了……先让他们到后堂来避一避！”突然，一个样貌清秀的年轻伙计拉开后堂的大门招呼他们。 “孟季平？”柳大贵惊讶的叫了一声，他明白人家也是好心，连忙拉着柳笙进了后堂。 柳笙是一头雾水：“怎么回事？难道跟那个吸人血的妖怪有关？” 孟三哥没理柳笙，只是给了柳大贵一个白眼：“既然你们都已经听说了镇子上的事，怎么还敢过来？” 孟季平倒是认认真真的给柳笙他们解释了一下：“正是。原本那妖怪似乎是在咱们县城内为恶，只是这几日突然就来了咱们镇子上。这前前后后已经有十多个天赐哥儿和两三个年轻闺女遭了毒手，听说都是被咬了脖子吸干了血。如今，镇子上的天赐哥儿能避出去的都已经走了，不能避出去的也是闭门不出。柳大贵，你真是……” “真的假的？”柳大贵还有点儿不敢相信。 孟三哥嚷嚷：“不相信你们现在就走啊……” 孟季平拦着，对柳大贵点头肯定道：“其他的事情能开玩笑，这个我可不敢，更何况你们出门稍微一打听便知道事情真假。” 柳大贵一脸懵逼。 柳笙则是皱起了眉，若孟季平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事情恐怕会不简单，到底是什么样的精怪会吸食人血？镇子上的人都去祭拜河神了，也不知道河神会不会管这事，柳笙心里盘算着回去之后找青蟹打听打听。 “对了，你们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哦，就是来定制些衣饰……”说到正事，柳大贵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孟季平看看柳大贵的模样，瞬间明了：“那我就先恭喜柳兄一声了，我这就去叫一个老师傅过来帮你做参考。” “那就多谢了！” 孟三哥看看没他什么事情，直接表示：“老四，你留下陪他们等着吧，我出去一趟，正好叫一声老师傅过来……” 制衣坊内的客人并不多，很快老师傅就过来帮柳大贵选好了样式和布料。每人两身新衣加上一些衣饰，总共花了不一两多的银子，孟季平还出面加了两方新帕子作为添头。这样的结果，买卖双方都很满意。 没想到这边的事情办得如此顺利，离跟柳三嫂子约定的一个时辰时候刚刚过了一半而已。柳笙跟柳大贵互相看了看，不知道是直接离开，还是继续留在制衣坊内坐等柳三嫂子他们回来。只是他们俩还没想好，那边先前出门的孟三哥却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 “不好了不好了，我听说镇子上又有人失踪了，听着好像是柳筝……” “什么？” 柳笙、柳大贵、孟季平三人同时惊讶的站了起来。 第四十七章 “快点快点，柳大贵你倒是快点啊……就在前面，就在那儿，那儿……”孟三哥指着前面人最多的地方招呼柳笙他们。 柳笙的意识早已经放了出去，尽管前面一堆人围着，柳笙还是准确的找到了柳三嫂子和柳大富两人。只是，两人的情况并不好，柳三嫂子瘫坐在地上大哭，一边大哭一边捶打身边的柳大富，柳大富则是红着眼眶一脸沮丧。 “柳阿娘，柳阿娘……”孟季平听着柳三嫂子的声音，抢在柳笙他们的前面冲进了人群。 孟三哥赶紧跟上帮孟季平开路：“让让，让让啊，都让让，人来了人来了……”柳笙和柳大贵跟在孟三哥的身后。 “柳阿娘，小筝呢？小筝呢？”孟季平浑身都在微微颤抖，有点儿不敢相信。 看到孟季平，柳三嫂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直接放开柳大富，激动的朝孟季平冲了过来，拉着人大哭：“季平，季平，季平，呜呜……季平，你怎么才来啊，小筝不见了，小筝不见了，她，她……呜呜呜……我就不该同意带她来镇上，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心中的期望落空，孟季平的脸色瞬间毫无血色，白花花的吓人。 柳笙停下脚步，放出意识四方散开开始寻找。一开始，不知道那个吸人血的妖怪是什么底细，柳笙并没有想要直接跟其对上。只是柳筝被带走，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柳笙也顾不上其他，只希望能够及时找到柳筝。 柳大贵则是拉着柳大富，着急的询问：“大哥，你不是跟着三婶他们的吗？小筝呢，小筝怎么会失踪？” 柳大富看看柳大贵又看看柳笙，嘴巴动了动啥也没说出来，只能悲伤的捂着脸蹲坐在一边。他说不出口，柳三嫂子在布店里挑选布匹，让他跟柳筝去隔壁卖杂货的铺子里买点小东西。他只是盯着那杂货铺掌柜腰间的钱袋多看了一会儿，柳筝就没了踪影。要不是柳三嫂子过来找他们，柳大富都发现不了柳筝的失踪。 “笙哥儿？” 听到有人招呼他，柳笙回头，看到陈家大少陈景阳。 柳笙有点儿意外，居然这么巧遇上陈景阳：“陈大少爷？” 陈景阳并不是一个人，身后还带着不少人，看年轻些人的装扮，有点像是陈家的下人，个个都带着家伙，气势汹汹。唯有跟陈景阳并行的那一位锦衣青年，不管穿着打扮还是样貌气度都不大像是普通人。 “大少爷，您来了，老朽惭愧……”杂货铺的老掌柜一脸羞愧的找陈景阳行礼。 吸血妖怪出现之后，陈家就曾吩咐陈家所有的铺子注意，小心妖怪，一旦发现异常立刻通知陈家，可谁知道还是有人在这杂货铺里出了事情。 “先去找人要紧，你们去吧！”陈景阳朝老掌柜摆摆手，又吩咐完身后的下人，这才问柳笙，“笙哥儿，你怎么在这儿？不对，你怎么还敢在这个时候来镇子上？” 柳笙没有回答陈景阳的问题，只是奇怪的看着陈景阳身旁的那位锦衣青年。 “陈大少，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帮忙找到小筝，一定要找到小筝……”孟季平突然放开柳三嫂子，冲到陈景阳的面前跪了下来。 陈景阳吓了一大跳，赶紧扶着孟季平：“使不得使不得，你先起来，先起来……我已经安排人过去找了，你先起来再说，赶快起来！” 只是孟季平还没被拉起来，柳三嫂子也哭着跪到了陈景阳的面前。陈景阳拉谁都不成，只能朝着柳笙求助。柳笙哪有空注意陈景阳这边的情况，他已经分出了不少意识出去寻找柳筝，还要留着一些意识戒备。 是的，戒备！ 柳笙戒备的对象正是跟着陈景阳一道过来的锦衣青年。柳笙不知道这个锦衣青年是什么身份，跟陈家大少陈景阳又是什么关系，但他发现这个青年根本不是人类。只是不知道柳筝的失踪跟这个青年有没有关系。 锦衣青年似乎也看出了柳笙的与众不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危险神秘却又莫名的吸引人沉沦。 柳笙警惕的看着对方，丝毫不受诱惑。 找到了！ 终于找到了柳筝，只是情况很危急。柳笙顾不上太多，也管不了那个锦衣青年，拉着柳大贵就跑：“大贵，我好像听到柳筝在求救，在这个方向……” “真的？”柳大贵很怀疑。 柳笙已经来不及再多解释，没想到柳筝还真是被那妖怪掳走了，而且那个妖怪胆大的很，压根就没走多远，就在前面不远处的一个无人巷子里。最糟糕的是，他已经“看到”那个吸血妖怪已经打算吸食柳筝的血。 “在这里！”到了巷口，柳笙大叫一声提醒柳大贵。柳大贵停下脚步一看，刚好那妖怪也听到柳笙的声音，转头看了过来。 那是怎样的妖怪啊，背影瞧着像是人，身上还穿着普通人的衣服，只是正面却没有一点人的模样。那张脸上除了毛也就是两个大眼睛以及凸出来的那两根獠牙最吓人。不要说柳大贵就是已经心有准备的柳笙也被这妖怪的模样给吓得不轻。 “啊啊啊……”柳大贵当即大叫起来。 他们这边一叫，本就离他们不远的围观人群都听到了，全部朝这边围了过来。 那妖怪大概没想到会被人发现，直接放下柳筝，嘴里发着“嗬嗬嗬”的声音，张牙舞爪的朝柳笙和柳大贵冲了过来。那副凶神恶煞的可怕模样吓得柳大贵腿都软了，直接跌坐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柳笙有点儿着急，后面还有不少人赶了过来，他要是直接化形，只怕身份就要暴露。只是光是这样，他对着这妖怪也无能为力。 “这是水鬼！它在岸上呆不长久，超过一炷香时间就会脱力，我们都离远点，先不要靠近！”锦衣青年第一个到柳笙他们的身边，一言道出妖怪的真实身份。 陈家一个年长的下人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水鬼，就是水鬼……没想到它居然敢出水来作恶？” 水鬼？好吧，又是一个对于柳笙来说很陌生的东西！ “小筝，小筝，小筝……”孟季平一过来，瞧着躺在水鬼身边毫无动静的柳筝，什么都不顾就想过直接跑过去。 只是，孟季平一动，那水鬼也像是受了刺激，发出更大的“嗬嗬”声音飞快的朝孟季平冲了过来。后面围观的群众立刻惊叫连连。 “小心！”孟三哥一把拉开孟季平，躲开水鬼的突然攻击，同时给了那水鬼一脚。 水鬼毫无防备的被孟三哥的一脚踹个正着，直接撞在了巷子里的矮墙上。像是知道了孟三哥的厉害，也像是它离水后脱力的时间快要到了，水鬼朝孟三哥张牙舞爪的尖叫了几声，做了一个佯装攻击的动作。趁着孟三哥躲避的瞬间，水鬼突然窜上了墙，又快速的攀上屋顶，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柳笙快速放出意识跟着水鬼，就见它接连在屋顶上逃窜了一阵子，到达离河岸最近的地方才跳下来，一头扎进了净水河里，还真是水中的东西。 “小筝，小筝……”见到妖怪逃走，孟季平第一个冲过去查看柳筝的情况。 后面柳三嫂子也被几个好心人搀扶着赶了过来，连着柳大富也一道跟了过来。至于柳大贵，大概是直面那水鬼的刺激太大，即使那水鬼已经离开，他的腿还是软的，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根本爬不起来。围观的人群中被吓着的人不止柳大贵一个，所以也没人会笑话他。 孟三哥跟在孟季平的身后，仔细看了看柳筝的脖子两边，并没有像之前那些遇害之人一样的伤口，又拉起她的手腕把了一会儿脉，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只是昏了过去，还是先送到济善堂找薛老看看再说吧……” 听到这个结果，孟季平终于安心了，连连点头。 柳三嫂子看着柳筝被孟季平抱出巷子，知道人并没有大事，心里一松，差点摔倒。柳大富直接跑到柳大贵的身边把人拉了起来。 “笙哥儿，你没事吧？”陈景阳一直被陈家下人拉着站在人群后面围观，直到确定水鬼逃走四周没了危险，陈家下人才放开他。 柳笙朝他点头：“没事。” “这位哥儿倒是胆大！明知水鬼喜欢对天赐哥儿和年轻闺女下手，你还敢往前冲……”那锦衣青年笑道，而后轻蔑的瞥了一眼柳大贵，“而且，一个好好的小子都被吓成了那样，你这哥儿居然都不害怕？” 柳笙愣了一下，而后给了一个眼神让那锦衣青年自己体会：大家都不是人，真要互相揭短互相伤害吗？ “是啊，笙哥儿，刚我看到那水鬼都吓了一大跳，你离它那么近，有没有被吓着？”陈景阳心有余悸道。 柳笙摇头：“没事，我还没反应过来呢，那水鬼就已经逃走了。难道传说中吸血的妖怪就是这水鬼不成？这到底是什么个东西？” 锦衣青年看柳笙岔开了话题，朝他勾唇笑了笑，没再开口。 陈景阳点头肯定：“我看那吸血的妖怪八成就是这水鬼。我一直以为那是传说中的东西，没想到居然真的存在。传说它死溺水死亡的人变化而成的东西，常年生活在水中，会拉人下水溺死之后做它的替死鬼，邪门的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水鬼上岸来抓人吸食人血，可惜的是，这回让它逃了，之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抓住它？” 是啊，任由这水鬼逃走，回头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再出来为害？柳笙叹气。 第四十八章 “我，我只是，我只是好像看到了季平哥……季平哥站在杂货铺门口朝着我招手，我，我就跑出去了，后来，后来……后来，唔，后来的事情我都不太记得了，我真不记得了……阿娘，我真的是被水鬼抓走了吗……” 到了济善堂，薛老亲自出面给柳筝检查了一遍之后，确定人没有事，扎了两针，柳筝就悠悠的醒了过来。 这事直接惊动了官府，只是衙差们过来之后，问起柳筝被水鬼抓走的过程，柳筝却是迷迷糊糊，根本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薛老听着柳筝的描述，摸着胡须解释：“老夫觉得这只水鬼怕是有迷惑人心的本事。难怪之前那么多人遇害都是悄无声息的，他们的家人甚至都说不清这些人是什么时候遇害的，如今倒是有了解释。” 柳三嫂子一脸后怕的抱着柳筝，心中庆幸不已。 不知道这些还好，知道柳筝是因为见到了“他”才被水鬼掳走，站在一边的孟季平是一脸的懊恼和愧疚。 衙差头儿知道从柳筝这儿问不出什么，转过身问柳笙和柳大贵：“你们两个又是如何发现水鬼就在不远处的巷子里的？” 柳大贵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光是听着水鬼的两个字依旧是心有余悸。 柳笙只好出面回答：“当时我好像听见柳筝在呼救，这才拉着大贵去了那边的巷子。只是现在想想，我也不敢肯定当时听到的呼救的是不是柳筝，但我们的确是在那个方向找到了柳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肯定是山神爷爷保佑！”柳大富一拍大腿肯定道，“我们是柳家屯的人，我们有山神爷爷保佑，肯定是山神爷爷见着柳筝有险，这才提醒的笙哥儿他们过去那边！那个可恶的水鬼，下回别叫小爷见着他！” 柳筝被毫发无伤的救回来，加上柳筝口中所说的被抓过程还真没柳大富什么事，本来沮丧不已的柳大富又来了精神。 柳三嫂子连连点头：“对对对，肯定是山神爷爷保佑，肯定是山神爷爷保佑……走，小筝，咱们回村，咱们现在就回村，村子里肯定不会有水鬼！” 柳筝还没回答，之前一直恍恍惚惚的柳大贵倒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对，三婶说的对，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再也不出来了，再也不来外面了……好可怕，好可怕，大哥，小笙，咱们回家吧，那东西真的好可怕啊……” 呃，原来真正有事被吓着的人在这儿呢！ 薛老一看柳大贵的样子，知道情况不对，让柳大富按着人给扎了两针。等柳大贵昏昏沉沉的睡过去，薛老这才停手。 柳笙是真的没想到柳大贵会被吓成这样，早知道就不拉着他去救柳筝了，应该换成走惯了夜路胆子肯定不小的柳大富才对。只是，柳大贵都被吓成这样了，他一个哥儿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不是不大正常啊？ 衙差们看看情况，知道问不出更多事情便起身离开。他们一走，柳大贵还没醒来，柳三嫂子却坚决要回村，柳大富只能费力的背起柳大贵跟薛老告别。 柳笙他们几个刚出济善堂的大门，就瞧着一个打扮的像是护院模样的人慌慌张张的冲进了济善堂，大呼小叫的要找薛老。柳笙转头看了那护院一眼，总觉得那身打扮有点儿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笙哥儿，咋啦？”柳大富感觉背着的柳大贵越来越重，转过身来问柳笙。 柳笙赶紧帮忙托着一把柳大贵，摇头回答：“没什么！” “没事咱们赶紧的，我都快要累死了……”柳大富哼哧哼哧道，“这大贵瞧着瘦，怎么背着那么沉？” 柳三嫂子扶着还有点儿脱力的柳筝也不轻松，听着柳大富的话，没好气道：“你就这么点儿本事吗？干啥都不成……” “阿娘！”柳筝叫了一声，拦下了柳三嫂子接下去的话。 柳三嫂子也知道柳筝被水鬼抓走的事情不能完全怪柳大富，可她就是心里不舒服，忍不住的想要埋怨几句。若不是柳老三这段时间不止一次提醒她要跟柳笙以及柳老大他们好好相处，她怕是早已经骂个不停。 “大富，要不我帮你背会儿？”孟季平圆场道。 柳大富倒是硬气，直接摇头：“不用，我背的动，适应之后其实也没那么重！” 柳笙望天，什么适应之后，一半的重量都被他卸掉了好吧，怎么可能还会很重？ 柳笙他们走到河边码头，却惊讶的发现早上过来的时候还是忙碌无比的码头这儿，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不少船只都像是胡乱停靠在了岸边，甚至连船上的东西都没怎么收拾，乱七八糟的散落一片。 “呼呼，怎么回事？呼呼呼……人呢？”柳大富放下柳大贵一边擦汗一边气喘吁吁的问。 孟季平举目朝四周看了看，指着远处的河边：“那边好像有人？” 柳笙直接放出意识过去，发现那边竟是陈景阳他们和一些镇子上的人，先他们一步离开济善堂的那几个衙差居然也在那边。 之前陈景阳以及那个名叫陈景陌身份为陈景阳堂弟的锦衣青年，陪着他们一起去了济善堂，只是不大一会儿功夫他们就被一个陈家下人叫了离开。原本柳笙还以为是陈家有事找他们，没想到他们竟是来了河边。 不对，柳笙发现那群人中竟有几人在对着河面大哭。再看看不远处的河面上，一艘大船上载着好些人停在河中心不停摇晃转圈。船边的几个汉子有的举着撑船的竹竿有的拿着木浆，还有人拿着木棍，都在紧张的盯着河面。 柳笙有点儿莫名其妙，这些人在干嘛？ 突然，岸上人群中的一个老头儿猛地跪了下来，对着河面连连磕头：“求河神爷爷显灵，求河神爷爷显灵，救救老朽一家老小吧……” 这老头儿一跪，他身边的不少人也跟着接二连三的跪了下来，对着河面哭求河神保佑。 柳笙一惊，心中有了怀疑，分出一部分意识观察河面。这一观察，还真把柳笙给吓了一大跳，河面上居然漂浮着无数七零八落的船板船身，其间竟还有好几具死人尸体。这不会就是河边码头突然空无一人的原因吧？ 突然，那边陈家一个下人突然惊叫了起来：“河上有东西过来了，漂过来了，漂过来了……啊啊啊，是死人，是死人尸体！” “是钱八爷……”有人已经眼尖的看出了死者的身份。 钱八爷？ 柳笙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镇子上被称为“钱八爷”的人应该不多，这不会是他知道的那个吧？再想想刚刚在济善堂门外见着的那个去找薛老的护院，难怪柳笙会觉得眼熟，分明就跟上回大晚上追赶柳大贵和马小香的那群人穿着打扮的一样。 柳大富他们不知道远处发生的事情，只是见着那边有人便提议说：“我们去那边找人问问是怎么回事吧？” 柳三嫂子急着回村，当即也应了下来。柳筝和孟季平自然也没有意见，只有柳笙连连摇头，谁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老实点儿赶紧回村比较靠谱。 “笙哥儿你不去吗？那也行，背着大贵来回太累人，我们把人放这儿，你帮忙看着会儿，我们去前面看看就回，行吗？”柳大富问的倒是干脆。 当然不行，好奇害死猫啊兄弟！ 柳笙还没来得及反对，就听到了青蟹的声音：“大王，能在这儿遇上大王你真的是太好了，还望大王能够出手相助我净水河水族！”青蟹一开口又是求救。 柳笙一顿，直接装作没听见，理都没理青蟹，转身跟柳大富他们说：“咱们这回一来镇子上就碰上水鬼，实在是太危险了……我看咱们还是别过去了，就近找个船夫赶紧送我们回村吧，谁知道前面是怎么回事？” “水鬼？”柳大富突然眼睛一亮，“对对对，这儿就是河边，说不定前面正是在抓水鬼！正好啊，那东西害得小爷这么辛苦，我正愁找不到它报仇呢？你们现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出分力！” 喂喂，柳笙看着柳大富狂奔而去的背影目瞪口呆，敢情他还提醒了柳大富是吧？ 不止是柳笙，就是柳三嫂子他们也没有反应过来。孟季平原本想跟着柳大富过去，只是一看剩下的几个人，还是留了下来。 “大王，大王，求大王相助！”青蟹再次出声。 再想装作没听见已不可能，柳笙黑着脸问：“你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原属于鳗鱼精手下的水猴一族的水猴王突然复活，趁着河神大人出行之际，领着水猴一族反了。原本小的持有河神大人的法宝，对付刚复活的水猴王根本不是难事，可偏偏有个不明身份的东西从中作梗，害得小的中伤那水猴王的同时也失了法宝……如今水猴王吸食无数人血恢复之后卷土重来，小的已抵挡不了，小的对不起河神大人啊！”青蟹凄然道。 “水猴？那是什么？” “大王不知道吗？哦，对了，人们称它为水鬼！” “水鬼？竟是那东西！” “大王知道水鬼？” 何止是知道，见都见过了！柳笙点头：“先前它抓了柳筝，我们正面遇上过一回，难道那只就是水猴王？” “嗯嗯嗯，肯定是，普通水猴可没本事上岸逞凶作恶，只有那水猴王有这本领。” 柳笙摇头：“那我大概没办法帮你，柳筝刚刚被抓走受了惊吓，大贵还在昏迷着，我们得赶紧回村才行！” “回村？”青蟹惊讶道，“大王，那水猴王正领着水猴一族在前面的净水河上为恶，已经有不少船只遭害，死了不少人。大王，你们这个时候想回乘船柳家屯恐怕很难吧？” 柳笙无语：这是摆明了不帮忙不行的意思吗？他们还能不能掉头回镇子上啊？ 第四十九章 知道前面河上作恶的是水鬼，柳大富已经过去，加上河中央的船上还有不少人随时有生命危险，柳笙自然做不出掉头走人的事情。只是，柳笙也没准备暴露自己的异常身份，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大王？”青蟹的声音已经有点儿忐忑。 柳笙深吸了一口气，应声道：“我只负责救人……” “好，小的就先协助大王先救人！”青蟹应的也爽快。 “那你等着！” 跟青蟹说好之后，柳笙装作焦急的样子看着柳大富的方向，转头跟柳三嫂子说：“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个情况？三婶，你们在这边等会儿，我过去看看……” “不行！”柳三嫂子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没听说那个水鬼最喜欢抓天赐哥儿吗，你一个哥儿怎么能乱跑？大富也真是的，怎么能留下我们自己跑了？” “柳阿娘，要不我去把大富追回来吧？”孟季平提议道。 柳笙摇头：“你更不行，你要是一走，剩下我们几个更危险，万一水鬼跑过来，我们根本挡不住。三婶，你就让我过去吧，你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找到大富我就回来，你们先在这儿等着啊……” 柳笙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已经小跑着离开，根本没给柳三嫂子回绝的机会。 “笙哥儿，笙哥儿……”柳三嫂子在后面急的大叫，只是柳笙装作没听见，柳三嫂子再怎么叫也没用。 柳筝拍拍柳三嫂子的手臂，安慰她：“阿娘，你别喊了……没事的没事的，你没听阿爹说嘛，笙哥儿的气运强着呢，咱们全家所有人加起来都不一定如他，他绝对不会遇上水鬼。倒是咱们几个，光是站在这儿也不是事，还是先找个地方先歇脚吧。” 孟季平看柳筝朝他挤眼，立刻明了的附和：“对对对，小筝说的对！柳阿娘，我们先找个地方等着吧，我看那边不错，只要笙哥儿和大富回来，我们肯定能看得到。” 柳三嫂子叹了口气，只能点头同意柳筝他们的话。 而另一边，柳笙离开柳三嫂子他们之后，就沿着河边一路小跑。到了一处无人且隐蔽的河边矮树丛内后，柳笙看了看位置，找了个离那群人最近却又不会被看到的地方，直接变作原型。原本低矮的树丛边缘突然多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柳树。 站在人群中央的陈景陌突然扭头朝柳笙的方向看了过来，微微勾唇一笑。 不知道被看穿的柳笙此刻正紧张跟青蟹沟通着：“等会儿你先过去吸引那些水鬼的注意，我再乘其不备，用柳根将船拉上岸。” “水候狡猾的很，即使小的过去怕也只会引走几只而已，大王你还得小心，那水猴王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辈……”青蟹提醒道。 柳笙点头：“你也小心！” 此刻的陈景阳他们连着几个衙差正对着河中央岌岌可危的大船一筹莫展。他们已经想了各种办法，只是那些水鬼根本就是水中的霸王，再多的办法对上它们都没用。岸上的不少人都已经快绝望了，只能跪求河神保佑。 至于钱八爷的尸身倒是漂到岸边被打捞上来了，与其一同被打捞上来的还有赌坊的两个打手以及钱八爷这段时间正宠着的一个妾室。水鬼为害的时候，他们的船还在河中心，那艘船本就是钱八爷背着钱八夫人弄来寻欢作乐用的，华丽有余结实不足，被水鬼几下撞击便进了水。等不及其他船过去救他们，几人就纷纷落了水，再浮上来已是一具具尸体。 那位去找薛老出诊的护院为的正是听说这事后突然晕倒的钱八夫人。钱家上下包括钱家两位少爷都在为钱八夫人忙碌，一时之间竟无人过来为钱八收尸。 “王大人，陈大少爷，求求你们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老朽一家老小啊……” “唉，李老爷，不是我们不想救，是我们也没办法啊！”衙差头儿一脸羞愧道。净水县向来安宁，他为差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 陈景阳的脸色也不好看：“李老爷，你先别着急，我已经让家里的下人去请人了，怕是离咱们这儿最近的几位高人已经快要到了，咱们再等一等！” “陈大少爷，此话当真？”衙差头儿一脸惊讶道。 李老爷也是一脸激动：“陈大少爷，你说的是真的？” 陈景阳点头：“当真，只是那几位到底有没有本事收拾这些水鬼我也不敢肯定，毕竟水鬼为害的事情，咱们也是头一次遇上。” 衙差头儿咬咬牙：“不管怎样，能将船上的人救回来就好。” “对对对……”李老爷连连附和，“救人，救人重要，救人最重要，只要把人救回来，老朽一定会重重酬谢！敢问陈大少爷，你去请的到底是什么人？” “都是一些……”陈景阳刚准备解释，却见着几个熟悉的身影，当即高兴的跟李老爷叫了起来，“哎，人来了，人来了！” “哎，秦大壮？秦小壮还有你路诚风，你们怎么过来了？不对，这河上有水鬼作乱，根本行不了船，你们几个是怎么过来的？”混在人群中央的柳大富见着秦大壮他们是一脸惊讶，忍不住叫了起来。 秦大壮他们一听说河上闹水鬼的事情就急的不行，就怕柳笙他们出事，如今见着柳大富一个人在这儿，也是大吃一惊。 秦小壮着急的询问：“柳大富，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笙哥儿他们呢？” 柳大富指着他刚刚过来的方向：“笙哥儿他们没事，都在那边等着坐船回村呢，只是河上有水鬼，根本走不了。你们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走山路啊！” 秦大壮回答的理所当然，柳大富却是目瞪口呆。他们柳家屯是有一条山路能够出山，只是自打河道开了之后，那条路已经无人再走。年轻一辈大概都不知道还有那么一条出村的山路，也就是柳大富这样的门儿清才会知道。那条山路到底有多难走柳大富试过，哪能像秦大壮他们这么看上去毫不费力的就过来了一样？ 柳大富还想说什么，路诚风却拦下他，朝河中央示意：“我看还是正事要紧！” “对对对，正事要紧……”秦大壮一边说着，一边取下自己背上的弓箭，整个人的气势也渐渐的变得凌厉了起来，“就让我来试试这水鬼到底是不是那么厉害！” “大壮叔，小壮叔，诚风兄弟……”陈景阳刚跑来准备打招呼，就被路诚风示意噤声。 一时之间，岸上的所有人也都渐渐安静了下来。 只见秦大壮一个翻身上了河边的一棵大树，稳稳当当的站在了树丫中央，搭箭拉弓，眯起一只眼睛盯着河面上的动静。那些水鬼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原本都还在河面上撒泼，这会儿倒是突然平静了下来。 之前看到秦大壮他们这么年轻还有点儿怀疑的众人此刻都没了声音，毕竟河面上的水鬼没了踪影是真。 和别人心中惊喜不一样，陈景陌却是看着秦大壮微微眯起了眼睛。 就在所有人以为河上会这么平静下去的时候，秦大壮突然睁了眼，朝着河面放出了一箭。 “吱叽……”突然间，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河面上传了过来，震得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箭尾上下浮沉了几下后，终于安静的了下来，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与此同时，被一箭射中的东西也浮在了水面上。 “射中了，射中了，射中了……”河中央的船离得近，船上的人也看得更加清楚，当即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岸上的众人听着这话，也忍不住乐了起来。 “果然是高人，一下子就射中了！” “没想到陈大少爷还认识这样的高人？” “厉害，太厉害了，快快快，继续继续，高人一定要把那些水鬼通通射死！” 陈景阳高兴的拍着陈景陌的肩膀：“怎么样，我就说这秦家兄弟俩厉害吧，看这些水鬼还怎么嚣张……” 陈景陌看看秦大壮，又看看秦大壮手上的弓箭，点头微微一笑。 正当所有人都在为秦大壮一箭射杀水鬼高兴的时候，突然间，河中的水鬼们像是受到了挑衅一般，一个个“吱吱叽叽”的叫了起来，猛烈的攻击起了河中央的大船。本该稳稳当当的大船一下子大幅度的晃荡起来，似乎随时会翻船。 “啊啊啊……”船上岸上，两边同时尖叫慌乱成了一片。 秦大壮却没受一点影响的样子，依旧是一脸沉着的拉弓射箭，随着他的箭只一支支的出去，河面上的水鬼尸体也是越来越多。 路诚风学着秦大壮的模样，上了河边的另一棵大树。只是第一支箭射出去之后，路诚风当即感觉到了他跟秦大壮之间的差距。原本瞧着秦大壮一箭一只水鬼很轻松的样子，等到他自己动手才发现好像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路诚风不信邪的接连又射了两三只箭出去，结果发现还真是他想的那样，他的弓箭对水鬼几乎没什么杀伤力。 “船要翻了，船要翻了，船要翻了……啊啊啊！” “有一只穿衣服的水鬼在船尾推船，就是它就是它，高人快射死它，快射死它！” “大壮叔，快射船尾那只水鬼……”陈景阳着急的大叫。 秦小壮也是急得跳脚，只恨自己没有学习箭术，此刻只能干着急：“哥，先别管其他的，射船尾那只！” “好！”秦大壮应了一声，瞄准了那一只。 可是，这一回所有人都惊讶了。秦大壮的箭居然落了空，明明瞄准了那只水鬼也射中了，那只水鬼却是毫发无伤。 第五十章 秦大壮微微一愣，不信邪的又抽出一枝箭，只是，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射不中那只水鬼？为什么？”秦小壮一脸的不敢相信。 若是柳笙他们在这儿，定能听见弓灵金鲤的咆哮声：“本王全盛的时候都不一定是那水猴王的对手，你们居然想凭这张弓箭一箭射杀它，愚蠢！要是水猴王那么好对付，当初河神大人就不会只是驱逐它们一族那么简单，愚蠢！” 秦大壮他自然是听不到金鲤的咆哮，不服气的他再次拉弓搭箭瞄准那船尾的水鬼。 “快住手，你们杀不了那只水鬼，快停手，别再激怒它们了！” 听着这话，秦大壮一脸疑惑，手上射箭的动作倒是停了下来。 “绿大人，您终于到了……”陈景阳恭恭敬敬的上前，对着那个年纪不大却是一身傲气的天赐哥儿行了一礼。 “绿大人？”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那个绿大人？” “真的是绿大人吗？” 有见多识广的人当即想起了各地的传闻，只是瞧着这天赐哥儿的模样还有点儿不敢确定，这真的是传说中的人。 另一边，本来已经打算行动的青蟹迟疑了一下：“大王，神庙的人来了，我们还要去帮忙吗？真没想到这回神庙的人会来的这么快！” “什么神庙？”柳笙压根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就是一些被激发了天份的天赐哥儿弄出来的地方，神庙出来的人有没有真本事先不说，个个趾高气昂倒是真的，这个绿大人大概也差不多。神庙中的几大管事都是以七色为名，听着绿大人的称呼，应该也是神庙的管事之一才对！” 柳笙想了一下：“先看看再说吧……” 那一身华服神情倨傲的绿大人倒像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对着一众议论也不介意，只是看了一眼依旧站在树上的秦大壮，转头漫不经心的说道：“弓倒是一张好弓，箭术也算不错……只是，你知道船尾那个水鬼的来历吗，居然就这么不自量力的想要挑衅它？若是河中央的那艘船翻了，船上的人统统遇难，你可知，你便是那罪魁祸首！” “什么？”所有人都惊讶张大了嘴巴。 秦小壮很怀疑：“你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我知道这只水鬼来历不凡，就凭我知道这些水鬼都是饱腹过的状态，一时之间根本不会再进食，就凭我能引走那群水鬼……”绿大人轻蔑的看着一众怀疑他的人说道，“妖族千年为王，万年为皇，这只水鬼早已成王，离为皇也不远，只是不知道为何受了伤才会这样不顾一切的吸食人血来恢复，只怕在它的身后还有一个更加强大的捕猎者！” 更加强大的捕猎者？所有人都惊呆了，光是这么一只水鬼就让他们所有人一筹莫展，还有更强大的，那他们岂不是更没得保障。 “你们也不用担心，天道自有规则约束这些异类，那个强大的捕猎者也不一定就会对普通人下手！”绿大人跟着解释了一句。 站在另一棵树上的路诚风指了指河中央的大船：“我们是不是该把船上的人救回来再来说这些事情？” 可不是，就在这一会儿功夫，河中央的那艘大船已经像是变了个模样，感觉随时随地都可能沉下去。不过，大概是秦大壮停手的缘故，那些水鬼也不再死命折腾那大船，就连船尾的那个水鬼也已经跳下了河。 只是，柳笙明显的发现那只水猴王此刻正死死的盯着那个绿大人，眼中的垂涎之意实在是太过明显。 “怎么回事？怎么水猴王像是盯上了那绿大人？”柳笙很诧异。 青蟹“呵呵”一笑：“水猴王被小的重伤之后，急需要恢复，和普通的天赐哥儿相比，神庙出来的那些天赐哥儿简直就是极品大补药，它能不动心吗？大王小心，水猴一族极端护食，那个绿大人若是没点儿本事恐怕想脱身都不容易……啊，啊，那个绿大人是疯了吗？简直就是在找死，大王，小心，咱们准备救人……” 原本心中就不算轻松的青蟹看到绿大人竟划开了手掌，想要以自己的血液引走水猴，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柳笙一惊，仔细一看，河中的水鬼们像是受到了刺激疯了一般，除了少部分几只直接爬上了船袭击船上的人之外，其他大部分都随着水猴王朝岸上的人群方向冲了过来。特别是那水猴王目标更加明确，双眼猩红的直冲绿大人过去。 幸好岸上的人并不是毫无防备，很快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秦大壮弓箭在手几乎箭无虚发，路诚风的弓箭虽然杀伤力不如秦大壮，但射伤水鬼并不是问题。加上那绿大人拿着一把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制成的匕首，竟也能勉强阻挡那水猴王。 倒是真正有危险的是河中央的大船，估计绿大人也没有想到，他的血并不是吸引了所有的水鬼都上岸。反而因为他的血液让那些普通的水鬼受了刺激，变得更加难缠。 眼看着河中央的大船终于承受不住慢慢下沉，船上早已经哭嚎成了一片，岸上的所有人包括本来信心十足的绿大人也慌了起来。 “大王……”青蟹着急的大叫。 柳笙知道它的意思，轻轻挥舞柳枝，突然间无数柳根暴涨出来，藏在水面下直奔大船而去，迅速将那整条船的船底撑了起来。原本正在摇晃着下沉的大船一下子稳定了下来，并且在无风无浪的情况下，开始慢慢的向河岸边过来。 “船过来了，船过来了……” “船回来了，你们快看，没有人撑船掌舵，船就回来了！” “河神爷爷显灵了，一定是河神爷爷显灵了！” “河神爷爷都来帮咱们了，大伙上啊，打死这些水鬼！” “打死水鬼！” “打死水鬼！” 已经快要绝望的众人突然之间竟变得精神十足，就是原本被家中的伙计下人们护着后面的大老爷们也拿起了木棍石头对准那些水鬼抡起来。 船上的所有人也在这瞬间爆发出来强烈的求生欲，竟合力将那几只爬上船作恶的水鬼全部赶下了船。 “哼呵……”柳笙突然闷哼了一声。 “大王，你怎么了……”青蟹的话还没问完，就看见河面上漂浮起了一截树根，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大王，你还撑得住吗？” 柳笙咬咬牙：“没事！” “大王，小的这就过去帮你……”青蟹终于从藏身的洞穴爬了出来。 刚刚青蟹一直是意识传声给的柳笙，如今见着青蟹的模样，柳笙惊呆了：“你？” 这还是他以前看到的那只健壮精神的青蟹吗？原本威风凛凛的两个大钳子已经被折断了一个，另一个也被伤的不轻。剩下的八个细爪如今也只剩下了五个，最重要的是那蟹壳竟是破碎不堪。这样的青蟹能活着已是不易，刚刚居然还同意去引开水鬼们让柳笙去救人，这瞬间柳笙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青蟹倒是毫不在乎，还故作轻松道：“大王，你不会是瞧着小的这个样子觉得小的不中用吧？放心吧，小的就是再不中用，对付几只水猴子还是有把握的。” “别去……”河面上又浮起了几截树根，柳笙忍着疼痛，猛地又抽出了几根柳根过去，“对付几个连自我意识都没有的水猴子，还用不着你这个伤残帮忙！” “河神大人不在，保护净水河的安平是小的的职责。如今水猴一族为害，请大王你过来帮忙已是小的失责，再躲在后面不出，小的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存活？”青蟹一边说着这话，一边缓缓的爬进了河中，“大王，若是水猴一族继续为害，小的还望大王能够想办法通知河神大人尽快归来主持大局，小的感激涕零。” 听着青蟹这像是遗言一样的话，柳笙急了：“喂，青蟹，我找不到你家河神，你还是自己去通知他回来吧……喂，你听到没？青蟹，青蟹，青蟹，你听到没……” 等不到青蟹的回应，柳笙心中急的不行。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会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刚刚还是藏在水下的树根全部冲出了水面。不管是已经接近河岸边的大船，还是藏在水下撕咬树根的水鬼们，都被柳笙的这个动作通通带出了水面。 岸上船上两边的人都被这诡异的情景给吓傻了。 只有路诚风看着这熟悉的画面，忍不住惊叫：“柳笙？” 柳笙已管不了太多，直接将大船飞快的传送上了岸，而后“啪啪啪”的树根挥舞，将那挂在树根上的几个水鬼全部拍飞了出去。 “树，树，树妖？树妖，树妖，树妖啊！”有人惊恐的叫了起来。相比较于水鬼，会动的树根明显是更加吓人。 他这一叫，立刻有不少跟跟着附和：“妖怪，妖怪，有妖怪啊！” 绿大人更加直接，竟也不再管那水猴王，拿着匕首指着河面上的树根：“大胆妖孽，光天化日之下，还不快快离开！” 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看见人对着他是这样的反应，柳笙还是有点儿难过，特别是看到秦大壮也已经将箭头指向了它，包括秦小壮，他们两人脸上的惊恐并不假。 “不是树妖，他不是树妖，他是我们柳家屯的守护神，他就是我们柳家屯的山神！” 第五十一章 在一众人的怀疑目光中，路诚风坚定的再次肯定道：“他就是我们柳家屯的守护神！” 看到路诚风居然在这个时候还跳出来帮他说话，柳笙突然感觉心中一暖，总算还有人不不怕他，而且还把他当做是守护神。 投桃报李，柳笙迅速的挥舞着树根，很快跟那晚救柳大贵马小香他们的时候一样，一个模仿山神的身影出现在了河面上。只是，这一回是白日，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这个山神的身影都是树根缠绕出来的。 “是山神爷爷，是山神爷爷，就是山神爷爷，我见过，我见过，这就是山神爷爷……”赌坊的一个护院突然大叫了起来，他正是那晚去追柳大贵他们的几人之一。 “对对对，就是他救了落水的柳大贵和马小香，我们都看到了！” 另一个打手则是直接跪了下来，一脸磕了好几个头：“多谢山神爷爷，多谢山神爷爷，多谢山神爷爷！” “不可能，你们别傻了，这是树妖，根本不可能是什么山神……啊！”绿大人可不像普通人那么好骗，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却突然尖叫了起来。 谁也没想到水猴王竟会趁着绿大人不备的时候偷袭，而且是非常准确的咬上了绿大人拿着匕首的手腕。绿大人手腕一疼，失了匕首的同时，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迅速被吸走了，想要甩开水猴王却怎么也甩不开。 像是一个信号一般，水猴王行动的时候，其他水鬼们也纷纷攻击起了人群，一时之间竟没人能去帮那绿大人。 陈景阳着急的想要冲过去帮忙，却被陈家的一个护院以及陈景陌一同拦着。无人察觉的时候，陈景陌忍不住舔了舔唇，唇缝间隐约可见两颗尖利的獠牙。 柳笙一看岸上快乱了套，快速分散了山神的身影，挥舞着那些树根冲进人群中央，将那群水鬼缠着拉着，实在拉不开的则一下子抽飞后再捆回来。有他帮忙，整个岸边的混乱情况渐渐平息了下来。 到水猴王和绿大人这边的时候，柳笙原本还想着这人这么厉害，就让自己去自救吧。可看到绿大人因为失血过多面色惨白的模样，柳笙又有点儿于心不忍，挥舞的树根打算分开他们俩，至少让那水猴王吸不了血。可真正动手的时候，柳笙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而且那水猴王的爪子比起普通的水鬼不知道锋利了多少，光一会儿功夫，靠近它身边的树根就已经被划断了不少根，疼的柳笙直抽抽。 “用我的匕首……”绿大人虚弱的张口道。 柳笙顿时明了，树根卷起绿大人之前丢下的匕首，直接对着水猴王的眼睛直接刺了过去。水猴王像是非常惧怕这匕首，终于松了口，扔下绿大人后朝柳笙冲了过来。而且，它似乎知道柳笙的本体在何处，竟是直接朝着柳笙藏身的地方过来。 “大王，水猴王过来了，你快走！”原本已经下了河的青蟹因为柳笙的不管不顾弄走了河中的所有水猴子，又爬了回来。 柳笙也知道那水猴王的厉害，刚准备听青蟹的话离开，就听见陈景陌大吼：“只要山神爷爷不松开它们，再过会儿这些水鬼就会脱力，咱们就能轻易的对付它们！” 柳笙刚要撤回所有柳根的动作一顿，问青蟹：“这人的话是真的？” “是真的……”青蟹肯定道，然后又加了一句，“可是，水猴王过来了，大王，我们两个加起来都不一定是它的对手，大王你还是先走吧！” “我要是走了，青蟹，你呢？” “大王，你只是说要帮忙救人，如今人已经救了，之后的事情就交给小的吧……” 绿大人从树根中央抢过自己的匕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缓过神来之后，直接冲向被树根缠绕着的水鬼们。原本连普通的大刀都砍不进去的水鬼们，在那把匕首面前竟是不堪一击，轻而易举的就被划破了喉咙，倒地不起。 柳笙看绿大人的动作很快，咬牙道：“我还能撑会儿，青蟹，你先走……” “大王，不可！” 青蟹的话还没说完，柳笙突然剧烈的颤抖了起来，所有的树根都像受到了刺激一般，不受控制的挥舞了起来，引起惊呼声一片。而后一截粗壮的树根突然落了下来，断口的位置趴着的正是那水猴王。 “柳笙……”正在跟秦小壮一起合力解决水鬼的路诚风一看这情形，心里顿时急躁了起来，直接朝着水猴王的位置冲了过去，“小壮叔，我去会会那个最厉害的水鬼！” “诚风，诚风……”秦小壮在后面急得大叫，却压根没见路诚风回头看一眼。 “大王快走，你撑不了多久的，小的先去帮你挡会儿水猴王……” 柳笙咬牙不语，这回不只是树根，他是直接抽出了无数根的柳枝编织成一个巨大的柳条网，将那水猴王网在了当中，悬吊在半空。只是，之前那些再怎么粗壮的柳树根都困不住那水猴王，更何况如今这细细的柳条，几乎是在升上半空的同一瞬间，柳条网就已经被水猴王的爪子划的是破破烂烂，散落一地，水猴王也从高处掉落，毫发无伤。 或许是之前柳笙出手救绿大人的行为惹怒了水猴王，它就像是认定了柳笙一般，又朝着柳笙直接冲了过来。 不过，这一回，水猴王没能跑几步就被路诚风给拦了下来。 柳笙一看这情形大吃一惊，这路诚风想干嘛，居然敢跟那家伙迎面碰上，简直找死！ 万幸的是，秦大壮和绿大人两人也一前一后赶了过来。绿大人举着匕首对着那水猴王咬牙切齿：“你竟敢偷袭我，看我抓到你后不将你扒皮抽筋！” 水猴王也不止有没有听懂绿大人的话，只是面对眼前的三人，它根本不受威胁，龇牙咧嘴的尖叫着直接冲了过来。像是柿子要挑软的捏，水猴王攻击的对方正是路诚风，秦大壮和绿大人一看，当即一起跑来给路诚风帮忙。 “不好！”青蟹大叫起来。 “啊啊啊……”弓灵金鲤也忍不住大叫，“秦家小子快躲，水猴王的真正目标其实是你我啊，愚蠢！” 果然只见水猴王冲到路诚风的面前后，突然转头，一跃而起跳向毫无防备的秦大壮。秦大壮微微一愣，当即射出了一箭，只是跟先前一样，他的一箭照样对水猴王没有任何作用。秦大壮想要再抽出箭来拉弓已经来不及，只能手拿箭只勉强抵抗。 危急时候，秦大壮突然感觉腰上一紧，他竟向后倒飞起来，躲过了水猴王的这一下。看到腰间缠绕的柳条，秦大壮立刻反应过来：“多谢山神爷爷救命之恩！” 水猴王见偷袭秦大壮不成，竟没有任何停留直接转头冲向绿大人。 “这家伙真的是越来越奸诈了，青蟹，小柳树精，你们可要小心啊！”金鲤咬牙切齿的传声说道。 柳笙一愣，这还是他头一回听到金鲤的好心提醒：“金鲤你认识这水猴王？” “什么水猴王，没人会承认它的身份。它就跟它那主子鳗鱼精一样，都是一群妖族败类，原本它也该同鳗鱼精一样受到天道惩罚才是，也不知道使的什么旁门左道的邪术躲过了一劫。有机会活着竟然还敢到处作乱为害四方，真的是活腻了……啊啊啊，快躲，快躲啊，哎呦！”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水猴王竟偷袭绿大人不成，重新转向秦大壮。这一回的秦大壮可没有那么幸运，直接被那水猴王一下子掀翻在地，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大壮叔？”路诚风惊叫了一声，想去查看秦大壮的情况。他的这一个分神让水鬼立刻找到了机会。 绿大人一看，当即大喊一声：“小心水鬼！” 不过，这声提醒明显已经晚了，跟秦大壮只是被水鬼拍在了胸口不同，这会水鬼是直面路诚风的脸面，对着他的双眼直接抓过去。 “咔嚓嚓”一声，碎裂的声音响起。 什么情况？ 路诚风惊讶的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只本就断了爪又碎了壳的青蟹，如今那蟹壳被水鬼一抓，是碎的更加彻底。水鬼抽回爪子的瞬间，那只青蟹直落落的掉了下来，被路诚风眼疾手快的一把捞住，捧在了手里。 “青蟹？”柳笙的声音都开始颤抖。 金鲤大叫：“啊啊啊……大青蟹，你怎么会这么惨，你不会是不行了吧？不是吧？本王如今都还好好的，你怎么能先行一步？喂喂喂，平日里河神大人不是最宠你的吗？他就没留几件法宝给你保命吗？” 水猴王似乎也对自己一爪抓中青蟹有所疑惑，盯着自己的爪子瞧了又瞧。 绿大人一看，好机会，直接持着匕首给了那水猴王的脸面一下子。 “吱叽叽……”水猴王顿时血流满面，痛苦的一边尖叫一边愤怒的冲向绿大人，直接跳上绿大人的脖子大咬了一口。 “啊！”这回惨叫的变成了绿大人。跟先前咬人是为了吸血完全不同，这一回水猴王纯粹是在发泄，一连咬了几块血肉下来，痛的绿大人惨叫不已。 当柳笙挥舞柳枝想要去帮绿大人的时候，负伤的水猴王竟一下子放开了人，朝着柳笙“吱吱叽叽”叫了几声之后，几个跳跃钻进了河里瞬间没了踪影。水猴王的逃离像是一个讯号，岸上剩下的水鬼们也纷纷挣脱束缚，一个接一个的跳进了河里。 这是水鬼就这么走了？所有人包括柳笙他们在内都还有点儿不敢相信。 第五十二章 “把你的力量全部交给我吧，我保证一定会帮你报仇！” “啊！” 刺穿耳膜的尖叫声震的柳笙猛地一下子惊醒，睁大眼睛坐了起来。 “笙哥儿，你终于醒了？” “小，小舅？”柳笙茫然的看着站在床边的秦小壮，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再看看四周，明显不像是在家中，“小舅，我们这是在哪儿？” 秦小壮倒了一杯水递给柳笙：“这儿是陈员外家的别院，因为河边水鬼一事伤的人太多，陈大少爷便做主让所有受伤的人住在了这儿，也是方便大夫救治……” 柳笙点点头，原来如此。 “我说你啊笙哥儿，你大舅他们都是因为水鬼受的伤也就算了，你却是来找柳大富的时候自己摔成了这样，弄的两条腿上都是伤不说，还昏迷了大半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你就不能听你三婶的话别乱跑吗？” “啊？”柳笙疑惑的看看秦小壮又看看自己的腿，突然想起来是怎么回事。水鬼们逃走后，柳笙尽管心里着急另外几个人的情况，想要过去看看，只是他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勉强化作人形后就没了意识。 秦小壮还在唠叨着：“你说说你，要不是诚风小子发现你，我们到哪儿去找你啊？上回人家就救了你一回，这次人又救了你，你就不能省心点儿吗？” 柳笙愣了一下：“呃……是路诚风发现的我？”这小子总算还有点儿良心，没让他一个人昏倒在河边的矮树丛中。 “嗯，可不就是他！”秦小壮点点头。 “哦，那大舅他们怎么样了？三婶和大贵他们呢？还有那个绿……”差点说漏了嘴，柳笙赶紧改口道，“呃，还有那些其他受伤的人都怎么样了？啊啊啊，还有那个青，青……唉，那个路诚风他人呢？他去那儿了？” 想到青蟹，柳笙心里忍不住的开始紧张，想问秦小壮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大舅还好，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就会痊愈，诚风小子正在另一个房间照顾他。你三嫂他们都没事，只是她怎么也不肯留在镇子上过夜，正好大贵醒了，也不愿留在这儿，他们几个就先走山路回去了，孟家兄弟俩陪着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秦小壮简单的讲了一下，“至于其他人，听说我们没来之前就已经死了好几个，后面乱成一片的时候又死了几个，还有几个重伤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剩下的大概都是轻伤……只是，我听说，有一个挺重要的人，是什么神庙来的，被水鬼咬了好几口，可能不行了……” 柳笙心中一惊，难道那个绿大人被咬的很重？等等，刚刚他醒来之前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到底是什么，一时之间柳笙又想不起来。 他们正说着，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秦小壮当即打开门查看，正好陈家一个下人慌慌张张的经过，秦小壮一把抓住他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陈家下人一脸紧张的解释：“大少爷请来治水鬼的绿大人死了，大少爷已派人连夜赶去神庙请人过来处理此事……” “死了？”秦小壮还有些不敢相信。 柳笙也很惊讶。虽然那个绿大人有点儿傲气，一开始的态度也不好，但他能够不顾自身安危出面帮忙消灭水鬼，受柳笙救助之后也能跟柳笙他们配合对付水鬼，说明这人的本质并不坏，只是对待异族的时候警惕心比较强。柳笙真没想到他就这样死了。 “两位客人若是没其他事情，小的就下去了？” 秦小壮摆摆手：“没事没事，你忙你的去吧。” 陈家下人一走，秦小壮在房间里转悠了两圈，转身出了门：“笙哥儿，我去看看你大舅他们，你在床上好好休息，千万别下来啊……” 柳笙很干脆的点点头。 其实现在柳笙的心里非常担心青蟹，比起被水鬼咬了几口的绿大人，青蟹那一身伤更加严重。虽然青蟹喜欢倚老卖老，还经常找他帮忙，但是同时它也很认真负责，柳笙倒是希望金鲤说的是真的，河神给青蟹留了保命的东西。 也不知道河神为什么会离开，把这净水河交给青蟹打理？ “嘶嘶……”不小心撞到了腿上的伤处，疼得柳笙是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他还是第一次受到这么重的伤。轻轻的挽起裤脚看了一眼，柳笙也是服了秦小壮，居然会相信这是他摔伤的，谁摔一跤会把自己的腿脚摔成这样啊。 门外突然响起路诚风的声音：“柳笙，你没事吧？” 哎呦，正准备去找他呢，人自己居然就送上门了，柳笙忍着腿脚上的伤痛说：“没事没事，你先进来……” “青蟹呢？” “你这样真没事？” 路诚风一进门，两人同时开口，问了两个完全不同的问题。 “都说了我没事……”柳笙心里着急青蟹，“那只救了你的青蟹呢？” 路诚风顿了一下，问道：“那是你的同类，也是妖怪吗？” “妖怪是什么鬼？我问你，青蟹呢？你不会没管它吧……路诚风，它可是救了你两回啊！上回你跟陈大少爷一同落水，救你们上岸的就是青蟹，这回它又替你挡了水鬼的那一下，你，你……哎哎哎，青蟹？青蟹？” 路诚风拿出用纱布裹着的青蟹，递到柳笙的面前。柳笙赶紧接过来，发现青蟹的爪子还在微微动着，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我看它的蟹壳完全碎了，估计很难再活得成！”路诚风实话实说。 柳笙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什么都不懂，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懂，你们跟那些水鬼不都是妖怪都是同类吗？你们怎么会跟水鬼起冲突？那些水鬼杀了那么多人，如今连神庙的绿大人都死了，神庙的人可不是好惹的……柳笙，你，你们还是先躲一阵子吧……” “你说什么？”柳笙追问了一句。 路诚风看了柳笙一眼，转过头又说一遍自己的意思：“我说，你毕竟是一个妖怪，不是真正的笙哥儿，你还是先去你们的地方躲一阵子吧！” “什么我们的地方？我和青蟹，我们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躲？”柳笙很不服气，“先前你帮着我说话，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好人，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看我们的！神庙的人来了我就要躲，以后其他什么庙的人来了，我是不是还得躲起来？” 路诚风看柳笙气呼呼的样子，心里叹气，留下一句“随便你”便出了房间。 看到路诚风这个样子，柳笙更加生气，气的直接大叫：“路诚风，你个恩将仇报的小人，我就不应该救你……不对，我就该提醒青蟹不要救你，哼！” 对了，青蟹！ 柳笙差点忘了正事，赶紧扒拉了被裹成一团的青蟹几下。像是要回应柳笙一般，青蟹仅存的几只小爪子颤颤巍巍划拉了几下，这副模样可跟以前见着它张牙舞爪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感觉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没命。 “青蟹，青蟹，你还好吧？”柳笙小心翼翼的传声过去。 “大王，小的，小的怕是不行了……小的，唉……”青蟹的声音也没了以往的活力。 柳笙赶紧安慰它：“不会的，咱们可不是弱不禁风的人，这点伤对咱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你肯定会好起来的！你看看我，看看我，其实我也受伤了，看见没，这两条腿都快散架了，我也没觉得自己会死？” 青蟹勉强打起精神，拿两只小眼睛看了看柳笙的腿脚：“唉，都是小的连累的大王……” “你这是说什么呢？”柳笙有点儿生气，“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好，好吧……”青蟹应声道，转头又提醒柳笙，“大王，那水猴王甚是记仇，如今它负伤逃走，只怕伤好之后还会回来复仇。若是那个时候河神大人还没回来，还望大王能够帮忙传讯给山神或是虎太岁过来。” “你家河神到底去哪儿了？” “小的，也不知！” “啊？”柳笙目瞪口呆，“这河神也太不靠谱了吧？连个去处都不告诉你，就让你帮他管理净水河，这出了事连个找他的地方都没有？” 青蟹顿了一下，缓缓说道：“也许，河神大人，有他不得不去的地方吧！” “什么地方？” “小的，不知！” “呃……”柳笙无语，这个无解的问题他们俩到底是怎么进行下去的。柳笙看看青蟹，默默的叹了一口气青蟹的样子明显很不好，只是柳笙也不知道该怎么救它。 “大王，其实小的对这回水猴王突然复活并且带着水猴一族为害四方很疑惑？”青蟹突然开口说道，“大王，你有没有觉得，那水猴王已经不像是我们精怪一类，小的曾想用意识与其沟通，却发现根本无法连通……” “嗯？”柳笙一脸茫然，“是吗？难道不是它不想跟你说话？” “不像是那样！” 柳笙摸着下巴：“你一直说水猴王复活，难道它以前死了，然后现在又活了？” “水猴之所以被人称之为水鬼，正是因为它们死后，它们的同族能找人或者其他的东西做它们的替死鬼，让它们重新复活，只是这个条件相当苛刻，一定得是相合相称的人或者物才行……”说道这儿，青蟹突然反应过来，“不对，水猴王若想复活，它的替死鬼必定不会普通，可小的并没有听说这样的事，难道，它是以其他的方式复活的？不好，大王，只怕真如那个绿大人所言，水猴王的身后还有其他更加强大的存在！” “啊？”柳笙莫名其妙。 “哈哈哈……”屋梁上突然传来一阵大笑声，“河神手下的第一智将果然名不虚传啊！” 第五十三章 没想到这屋子里居然还有其他东西，柳笙和青蟹同时警惕的看着屋梁上。 呃，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鸟吗？”看着倒挂在屋梁上的东西，柳笙一脸疑惑的问青蟹。 屋梁上的某只脚一滑，差点直接掉下来。 青蟹顿了一下：“不是鸟，这大概是蝙蝠！” 这回是真的掉下来了，只是落地的时候，原本好好的一只蝙蝠突然间大变活人，人穿着一身华丽的黑衣站在了柳笙的床前，嫣红的嘴唇微微勾起魅惑一笑。 “蝙蝠妖？” “陈景陌？” 青蟹和柳笙一前一后惊叫了起来。 “陈景陌你是蝙蝠妖？”柳笙早发现这陈景陌不是人，只是那气息也不像是妖，可没想到人好像真的是妖，还是一只会飞的蝙蝠妖。山神不是说过，能变成人的妖不多吗，这个陈景陌又是咋回事？ 陈景陌微微一笑：“不，我不是妖，我是血族！” 血族？好吧，还是一个陌生的东西，柳笙一脸茫然的看向青蟹。只是这回连自觉见多识广的青蟹都茫然了：“血族？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呵呵，不管你们听没听说过都无所谓了，我本就来自另一个世界，一个你们都不知道的世界。”陈景陌笑道，而后转向柳笙，舔了舔嘴唇，露出两根尖利的獠牙，“现在，小树妖，乖乖把你手上的那只螃蟹给我吧……” “螃蟹？”柳笙顺着陈景陌的眼神向下看到了青蟹，“这个？” “对，就是它，乖乖的给我吧……”陈景陌肯定道。 柳笙斜眼看着他。 “你的牙，你的牙跟水鬼的獠牙一样，你也是以吸血为生……”青蟹惊讶的说道，而后突然反应过来，厉声道，“难道你就是水鬼背后的那个东西，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为何要煽动水鬼为害四方？” 一听这话，柳笙顿时警惕的看着他。 陈景陌看了看青蟹，又看了看柳笙，突然哈哈大笑：“你们两个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想反抗？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特别是你，小树妖，和那个绿大人、这个螃蟹，以及那把弓箭里的家伙相比，你实在是太弱了，弱的我根本提不起猎食的兴趣……来吧，小螃蟹，乖乖把你的力量全部交给我吧……” 听着陈景陌的最后一句话，柳笙突然浑身一震，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陈景陌。这句话，跟他清醒之前听到的那句话几乎一样，同时还有那一声耳熟惨叫声。此刻柳笙全部都想起来了，说话的分明就是陈景陌，而惨叫声，是绿大人。 “你，你……”柳笙浑身颤抖着，指着陈景陌，“绿大人不是……是你，是你杀了绿大人，是你杀了绿大人是不是？” 陈景陌淡然的点点头，添唇道：“反正他已被水鬼咬伤活不过今晚，不如在临死之前将所有的力量交给我，我已经保证会帮他报仇……小螃蟹，你也一样，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不如把力量给我，我保证会帮你杀了那只水鬼，如何？” “做梦！”柳笙抢在青蟹前面一口回绝，同时无数的柳条在他的身后飞舞，随时随地准备大战一场。 “简直是不自量力！”陈景陌对着柳笙嘲讽的笑了笑。 很强的压迫力，这个时候比起面对水猴王，柳笙是更加感觉到压力。没想到这个陈景陌这么强，柳笙感觉自己真的是小看了这人。大概连青蟹都没有想到，这人会就这么简单的藏在人群中都没有被发现。 柳笙勉强用柳条编织了一道屏障作为阻隔，只是陈景陌只是微微一笑，便以闪电般的速度穿过了那道屏障，十指像十把刀一样，划段柳条，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里散落无数的柳条。柳笙痛的直抽抽，硬撑着才没有直接惨叫出来。 眼看着手上的青蟹要被抢走，柳笙急的大叫：“等等，陈景陌，你说你来自另一个世界，你知道宋朝吗？” “宋朝？唐宋元明清？”陈景陌吃惊的问道。 “呃……”柳笙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还真问到了重点，只是，唐宋元明清是什么，唐难道是指唐朝，后面的元明清又是啥，哎，先别管是什么了，继续问问先，“你真知道宋朝，宋□□宋高祖？” 陈景陌突然笑了起来：“小树妖，难怪我一见你就觉得亲切无比，原来我们竟是一个地方来的，哈哈哈……” “谁跟你亲切？”柳笙腹诽道，脸上却是傻笑一片，“是啊是啊，还真是没想到呢？” “既然这样，等我积攒到足够的力量能够跨越时空回去的时候，便带上你一道吧！”陈景陌倒是爽快的很。 柳笙突然明了：“你要力量是为了跨越时空回去？为什么要回去？” 陈景陌的笑容一僵，像是怀念也像是仇恨：“回去找一个人，问他一句，为什么？” “啊？”这是什么理由，柳笙不懂。 “小树妖，你是不会懂的……”陈景陌落寞的笑道，而后精神一振，“既然你都知道了我的目的，那么，现在，把那只螃蟹给我吧……” 柳笙微微眯起了眼睛，摊手道：“休想！” “你骗我？”陈景陌看这柳笙空无一物的双手，厉声道，“小树妖，你竟敢骗我，那只螃蟹呢，你藏到哪里去了？快交出来！” “不可能！”柳笙重新挥舞柳条，一脸警惕的等着陈景陌。 陈景陌气急的转动了一下脑袋，张大嘴巴露出两根尖利的獠牙，双眼通红的看着柳笙，恶狠狠的说道：“小树妖，你这是自寻死路，你已彻底惹恼我了，即使你已不在我的捕猎名单上，我也不会放过你！” 柳笙可不怕他，厉声道：“那就来吧！” “嗑嗑嗑”的敲门声突然响起，一下子打破了房间里剑拔弩张的气氛。“笙哥儿，笙哥儿，你休息了没有？我刚刚听小壮叔说你已经醒了，我现在可以进来吗……”外面敲门的竟是陈家大少陈景阳。 柳笙没直接开口，而是转头看向陈景陌。这陈景陌如今的身份可是陈景阳的堂弟，也不知道陈景陌会不会顾忌这层关系。事实上，陈景陌还真的有所顾忌。在柳笙疑惑的目光中，陈景陌迅速恢复了常人模样，干脆利落的坐在了一边的桌子旁，还倒了一杯茶自斟自饮起来。 “笙哥儿？”外面的陈景阳没听到回答，又叫了一声。 柳笙赶紧应声：“哦哦哦，我没事，你进来吧……” 陈景阳推门进来，看到坐在一边的陈景陌还有点儿惊讶：“景陌，你也在？不对，景陌，你是何时认识的笙哥儿，竟会独身来探望笙哥儿？” 陈景陌看了一眼坐在床上装傻的柳笙，对着陈景阳微微勾唇一笑：“我第一次见着笙哥儿就觉得心中舒畅，之前听说笙哥儿受伤已经醒了之后，便忍不住过来探望，没想到竟会遇上堂兄？大堂兄，你说我们兄弟俩是不是很有默契？” 陈景阳看了看陈景陌，又看了看柳笙，微微皱眉。 门外，路诚风端着一小碟子的点心，刚准备给柳笙送点吃的，却刚好听到陈景陌的那番话，瞬间沉了脸站在了一边。 柳笙表面上装傻充愣，私下里却暗自防备着陈景陌。谁知道这家伙到底会不会丧心病狂的对陈景阳也下手？刚刚他是乘着陈景陌不备，直接用树根卷着青蟹传送到了金鲤的身边，也不知道金鲤有没有办法救青蟹。就算救不了，若金鲤能够护着它躲过陈景陌也是好的。这个陈景陌实在是太强了，也不知道血族到底是什么东西？ 柳笙考虑着，回去一定要去找山神好好了解一下情况，免得老是这样什么都不知道。 “笙哥儿？笙哥儿？笙哥儿！” “啊，啊？”正在想七想八的柳笙猛地被陈景阳一大声叫的终于反应过来。 陈景陌微微一笑：“笙哥儿，我堂兄问你怎么会受伤的？” “呃，就是在河边一下子看到那么多的水鬼，吓到了，摔了一跤，摔的比较重！”柳笙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陈景阳点点头：“你一个哥儿看见那么多面目狰狞的水鬼吓到了也是情有可原，并不是所有哥儿都像绿大人他那么无畏，只是，可惜了他，唉……是我们没能保护好他，若神庙的人来追究责任，我陈景阳愿一人承担！” “呃……”柳笙看了一眼真正的罪魁祸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堂兄莫要难过，此事也不是堂兄你能左右的，若神庙的人过来，我愿陪着堂兄一起承担这个责任！”陈景陌义正言辞的说道。 柳笙目瞪口呆的看着陈景陌，这家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简直绝了。哎，等等，这家伙刚刚为了力量杀了神庙出来的绿大人……再来一个神庙的人，万一这人跟绿大人有着一样的力量，这不是标准的羊入虎口吗？ 陈景陌也知道柳笙看出了他的目的，朝着柳笙微微一笑，继续一本正经的胡说道：“怎么，笙哥儿难道是在担心我？想不到我们俩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见如故互相关心，果然是缘分不浅啊？” 柳笙直接给了他一眼白眼。 陈景阳不知道事情经过，只是皱着眉头看着陈景陌与柳笙之间的小动作。至于外面的路诚风，则是轻轻摇了摇头，端着那一小碟点心悄无声息的离开。 第五十四章 陈景阳的突然到来还是让陈景陌有所顾忌，最重要的是，陈景阳离开的时候，硬是拉着陈景陌一起离开，让柳笙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隔天一早天色刚刚微微亮，柳笙就叫上两个舅舅他们急急忙忙收拾东西回村。虽然村子里也不一定安全，但是柳家屯是他的地盘，离着那陈景陌远了一点，柳笙的心里稍微踏实点儿。而且回村之后就能进山去找救兵，他也就不至于莫名其妙的孤军奋战。 因为水鬼为害的事情，河上的行船暂时都停了，柳笙他们也就只能循着曲折难行山路回去。秦小壮和路诚风一人扶着一个伤员，其间的辛苦可想而知。 “呼哧呼……笙哥儿，累吗？要不要再休息会儿？呼哧呼哧呼……”秦小壮扶着柳笙已经是上下不接下气。 柳笙也不大好受，若是以往，这点山路根本不是问题，只是受了伤之后，特别是腿脚上的伤口让他每走一步都是一阵钝钝的痛。这大概就是成为人之后最大的弊端，身为一棵树的时候，何来疼痛之感？ 走在他们前面扶着秦大壮的路诚风，听着这话，回头看了柳笙一眼，又摸了摸揣在怀里的青蟹，默默的转过头。 路诚风很疑惑，一早柳笙就迫不及待的要回村不说，还偷偷的把青蟹塞给他照顾：“它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一定要照顾好它啊……不对，你得给我保证，谁来问你要青蟹你都不能给，而且，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它！” 难道有人要对这只青蟹妖不利，所以柳笙不得不急着带它回村避开那人？如果真是那样，那人会是谁？想到昨晚在柳笙的房间外见到的陈家堂兄弟俩，路诚风的心中顿时有了怀疑。 柳笙不知道路诚风已经快猜到了真相，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才回答秦小壮的问题：“没事，我还能行，小舅，我看你好像比我累多了。大舅，你们两个累不累，要不然我们在这儿休息会儿再走吧？” 秦大壮也累，这条山路他可没少走，还是头一回走的这么辛苦。 路诚风扶着秦大壮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擦了擦汗：“你们先在这休息会儿，我去前面看一下路。” “那你小心点儿，不要去河边……”秦小壮不放心的提醒他。 突然想到青蟹还在路诚风那儿，柳笙着急的大叫：“喂喂，路诚风，你别走……” 秦小壮疑惑的看着柳笙。 “呃，我看这条山路大舅他们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了，哪还需要你去探路？”柳笙胡乱找了一个借口。 路诚风看了柳笙一眼，也没说什么，直接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 柳笙笑了笑：“小舅，你看着我干嘛？我这也是担心他啊，你说那水鬼负伤逃走，听说它们的报复心很强，极有可能会回来找你们报仇。咱们这儿人多，它们或许还有所顾忌，万一有谁落了单，那可就难说啦？特殊时期，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嗯嗯嗯……”秦大壮连连点头，“笙哥儿说的对，咱们还是小心一点儿，这荒山野岭的不是水鬼也会有其他东西，还是不要分散的好！” 秦小壮白了秦大壮一眼，这个没心眼的傻愣子，就没看出笙哥儿跟诚风小子之间很不对劲吗？以往可都是笙哥儿对着诚风小子爱理不理的，如今好像完全反了过来，这两人之间不会发生了什么事情吧？只是，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两人变成如今这样？ 秦小壮并没有将心中的疑惑直接问出来，而是决定偷偷观察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终于回到了熟悉的村子，从山上下来看到柳家屯里熟悉的一切，柳笙感动的想要流泪：太好了，终于回来了，这一路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汪汪汪……”小白一路狂奔过来迎接他们的归来。 “大王大王，你们终于回来了！大王，你跟大壮舅舅受伤怎么样了？唔，还有谁受伤了吗？那些水鬼是不是真的很可怕？金鲤大人它怎么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呢……”小白一下子问了好几个问题。 小白的叫声还没停，后面柳箫和柳大宝又大呼小叫的跑了过来。 看到柳笙他们，柳箫的眼圈渐渐红了起来，一头撞进柳笙的怀里不肯撒手。跟在他后面的柳大宝稍微好一点儿，只是看着柳笙他们的时候脸上的关心并不少。柳笙朝他张开双臂，柳大宝微微一愣，立刻学着柳箫的样子扑进了柳笙的怀里。 想不到两个熊孩子居然这么在意他，柳笙顿时觉得自己圆满了，这几个月养孩子的辛苦没有白费。 只是，柳笙的感动没过三秒，就听见柳大宝毫不留情的说：“大哥，你是不是傻啊？好好的居然能摔一跤把自己摔成这样，你还能更丢人一点吗？” “大箫，笙哥儿又不是第一天这么弱不禁风，你还没能习惯吗？”柳大宝一脸无奈道。 噗，熊孩子啥时候变成毒舌了？还有，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说他是摔跤摔成的这样，就不能帮他找个好点儿的借口吗？哪怕说他是被水鬼追赶在慌乱中摔的，也比现在这样的理由好吧？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啊？柳笙咬牙切齿的想。 路诚风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凉风掠过。 两个熊孩子虽然毒舌，但是对柳笙的照顾却一点也不少。不用秦小壮帮忙，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扶着柳笙进了房间。而后柳箫主动跑去帮柳笙打了一盆热水过来给他擦洗，柳大宝则跑回家拿了不少吃的过来。柳笙看了一眼，里面居然有两根嫩玉米棒子，这可是两个熊孩子平时最喜欢吃的东西，这回居然留给了他，果然他们嘴上说的和手上做的还是有差别的。 在两个孩子的积极帮助下，柳笙是直接洗好吃好，躺到床上休息。 等两个熊孩子一离开房间，柳笙立刻从怀里掏出已经奄奄一息的青蟹。刚刚分别的时候，路诚风就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将青蟹塞给了他。如今的青蟹蟹壳已经完全碎裂，通身都变成死灰色，若不是那仅剩的几只爪子还能微微动几下，估计没人觉得它还活着。 将青蟹轻轻的放在桌子上，柳笙的意识传声迅速扩散了出去：“如今青蟹重伤，你们谁知道该如何救治？” “青蟹大人受伤了？”狗尾巴草惊讶道。 兰草似乎也不敢相信：“怎么会？青蟹大人那么厉害怎么会受伤？还是重伤？” 小白“汪汪呜呜”叫了几声：“青蟹大人也受伤了，难道是被那些水鬼伤的？这可怎么办呢，怎么办怎么办？” 沉默了一路的弓灵金鲤忍不住插嘴道：“小树妖，你问它们也是白问。有这个时间问它们，你还不如想办法把河神大人找回来！” “怎么找？”柳笙立刻追问了一句。 金鲤叹气：“本王若是知道，还会等到现在吗？现在大概只能听天由命了，若是河神大人心中有感，或是青蟹它命不该绝的话，河神大人应该来得及回来的……以我的推测，河神大人大概很快就会回来了吧！” 柳笙无语，金鲤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呢？ 等等，柳笙突然心有所感，问道：“金鲤，不会以往河神也是经常这样莫名其妙的离开一段时间吧？” “……”金鲤一阵沉默。 好吧，看来是事实，那么……“河神大人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做吗？”柳笙很好奇。 金鲤再次沉默。 柳笙继续追问：“有什么事情会重要到河神时常这样离开净水河？有点难以想象啊！” 金鲤怒道：“你个小树妖，为何好奇心这么重？你有这个时间八卦，还不如想想怎么才能让青蟹活着等到河神大人回来？” 好吧，这才是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柳笙看了一眼桌上的青蟹，叹了一口气才说：“唉，我是没有办法了，回头我还是进山去找山神问问吧……希望山神他没有出远门，而且能有办法救青蟹一命！” 金鲤冷哼了一声，不再多说。 柳笙私下里避着金鲤传话给另外几只：“你们几个，谁知道河神是去干什么事情了吗？” “小的从未见过河神大人，不知道！”兰草第一个表态。 小白第二个表示：“小的跟兰草一样。” 狗尾巴草晃了晃自己的大脑袋：“大王，虽然小的也没见过河神大人，但是凭小的混迹人群多年的经验来看，河神大人的这个行为，不是去见什么人就是去缅怀什么人，再狗血一点，那就是河神大人总有那么一段时间不方便见人……” “噗，你把河神当成什么了？”柳笙一脸的不信，“算了，我还是去找山神吧，正好，水鬼的事情也要跟山神说一说。” “大王，其实……”狗尾巴草突然支支吾吾道，“其实，那个，小的之前……小的之前无意中听说过一回那水鬼的事情……” “什么？”柳笙惊讶的叫了起来，“你听说了什么？” “那是大王你还没来之前，小的还生活在半山林子外的时候，有一回，小的无意中察觉到几个水鬼在交流……小的听它们的意思，好像是有人帮它们预言，异世来者会是它们一族之王复活的关键，但同时那人也可能成为屠戮它们一族的杀神！” “异世来者？”柳笙满脸震惊，这个异世来者的说法，竟然与陈景陌说的他来自另一个世界正好吻合，“那你还听到了什么？”柳笙着急的追问道。 狗尾巴草想了一下才道：“那个预言者告知水鬼一族，若想逃脱将来被异世来者屠戮的命运，必须先下手为强！水鬼们讨论的似乎正是如何对付那异世来者的办法，大概就是麻痹对方之后，乘其不备一击得手……” “……”柳笙无语，没想到它们还真不是普通的狡诈，也不知道那些水鬼们对上城府极深的陈景陌，谁会棋高一着？ 第五十六章 知道水鬼们跟那陈景陌只是貌合神离之后，柳笙稍稍松了一口气。尽管还不知道他们这各怀鬼胎的两方什么时候能够彻底撕破脸，但是知道他们不合，这万一碰上也能有个挑拨离间的正当理由不是。当然，最好是不要遇上他们任何一方，想想家里这一群不是伤残就是弱小的小伙伴们，柳笙就有一种日子很艰难的感觉。 夜里，柳笙忍着一身伤痛去山里找山神，结果压根没见到人，找了只兔子精一打听才知道，这位大神居然出去串门子去了，还是归期不定的那种。柳笙差点儿泪流满面，河神出门山神也出门，他俩这是约好了故意的吧？ “青蟹啊青蟹，到底要怎么才能救你呢？”柳笙小心翼翼的掏出怀中的青蟹，捧在手上小声念叨。 柳笙根本不知道，他揣好青蟹刚刚离开，兔子精的身后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分明就是兔子精说的那位出去串门子的山神。 兔子精转头看向山神：“山神爷爷，大王来找您是为了救青蟹大人，您为何要避而不见？若是河神大人回来知道了这事，怕是会影响您跟河神大神的关系吧？” 山神捋了捋胸前的胡须，叹气道：“天命不可违，若是青蟹注定过不了此劫，那么我帮不帮忙结局还是一样！” “难道山神爷爷你也没有办法救青蟹大人？”兔子精惊讶道。 “你可知青蟹乃是河蟹一族的无冕之王，存活年岁不比那只水猴王少。若想要救它，大概只能用那些非常之法，才能不违背天道规则，只是，我想青蟹肯定不会接受我用那样的办法救它，所以，还是听天由命吧……”山神摸着胡须道。 比起那什么不违背天道规则的救命办法，兔子精更惊讶的是青蟹的年岁：“青蟹大人竟活了那么久了，不是说我们妖族千年称王吗？” “青蟹向来性情谦恭平和也不张扬，而且一直都与人良善，从来都不在意这些虚礼。对它来说，怕是什么样的称呼都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我估计柳笙至今都不知道青蟹的年岁，只当它是河神的一个普通属下。” 不得不说，山神还真是说中了，柳笙还真不知道青蟹的年岁，只是觉得青蟹偶尔会倚老卖老让他哭笑不得。 “对了，我让你去转告虎太岁帮忙注意那些水猴子们的下落，你可办妥了？”山神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兔子精点点头：“小的将山神爷爷您的意思转告给虎太岁，虎太岁也已同意安排属下尽力阻拦水猴一族上岸来为害。只是那水猴王恶毒狡诈，虎太岁表示它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保证这事会万无一失！” “那就尽人事听天命吧！”山神缓缓道。 回到家后，柳笙一边揉着自己的腿脚，一边掏出青蟹放在桌子上。 “小树妖，你可找到山神大人了？”隔壁的弓灵金鲤着急的询问。 其他几只虽然没有开口，只是个个竖起了耳朵等着听柳笙的回答。 柳笙摇头：“没有，山神出去串门子了，归期不定！” “咦？”金鲤很诧异，“串门子？” “呃，按说小的不该如此大逆不道的怀疑山神爷爷，但是根据小的混迹人世多年的经验来判断，这话八成是假的！”狗尾巴草很纠结的表示，“大王，你是不是被骗了啊，也许是山神爷爷也没有救青蟹的办法……” “不可能啊，如果不能救，山神直接告诉我不就成了，干嘛要骗我？”柳笙才不相信山神会是这么无聊的人。 这话好像也对，狗尾巴草立刻闭嘴。 金鲤顿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若是山神大人有办法救青蟹，只是办法很特别，特别到山神大人不想使用呢？” 柳笙微微一愣：“什么办法，你知道？” 金鲤一下子没了声音。 柳笙莫名其妙，刚想要继续追问，却听到狗尾巴草单独传声给他：“大王，小的知道一个办法，便是同金鲤大人一样变成各种附灵之物永失原身……” 柳笙心中一惊，转头看向桌子上的青蟹。 “这样只是失了原身而已，总比直接死亡好吧？”狗尾巴草小声道。 不是吧，居然要用这样的方法，难怪金鲤会突然沉默了下去。柳笙不知道金鲤怎么会变成秦家祖传的那张弓的弓灵，但是其中的过程想想也知道不是很好。死亡或是成为如同金鲤这样的器灵，怕是都很难选择。 柳笙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刚生出意识那会儿的日子，懵懵懂懂的他前一刻还在听着那个老秀才絮絮叨叨念那些子乎者也的大道理，下一刻已经落到了那个妖僧的手里。同样是生或死的选择，柳笙凭着本能选择了生。现在想想若不是他的运气好，如今会变成什么样，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都很难说。 一早起来，柳笙奇怪的发现自家门前多了不少人经过，仔细一看这些人几乎个个拿着刀斧，竟都是往山上去的。 隔壁的秦大娘和秦满儿也在人群当中。 秦满儿看到柳笙，立刻一脸担心的小跑过来：“小笙，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说你的腿脚伤的很严重，需要好好休息吗？昨天我都没敢来找你，就怕打扰你休息！” “没事，没那么严重……”柳笙摇摇头，看看秦大娘他们，柳笙很好奇，“小满你们这是要去哪？” 秦满儿嘟着嘴：“还不是因为那水鬼的事情，如今河上不能行船，村长他们昨天商议之后就打算将原先那条出去的山路给收拾出来，以后咱们要去镇子上大概就得绕道走山路。今天一大早，陈家大少他们都赶来了，说要为咱们村出钱修路呢！” 柳笙心里一惊：“陈家大少他们来村子里了？过来的除了陈景阳，还有谁？” “不知道啊，怎么了？”秦满儿一脸不解。 怎么了？当然是问问那陈景陌有没有过来啊！无法给秦满儿解释更多，柳笙只能摇头：“没事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 “小笙？”秦满儿跑过来拉着柳笙的胳膊，不满的抱怨，“小笙，为什么我觉得你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好像生分了很多，咱们俩个以前不是无话不说的吗？等等，你不会是……不会是……那个那个了吧……” “什么这个那个，没有的事！”柳笙当即反驳道。 “哎呦，我看是真的有事哦……”秦满儿捂着嘴偷笑，“原本我想说的是，小笙你不会是被水鬼吓傻了吧，毕竟柳大贵一个好好的小子都别吓成了那样，你三婶她们也好不了多少？现在嘛，小笙，你快从实招来，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会让你这么紧张？” 柳笙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你想太多了……快走吧，快走吧，你阿娘在叫你呢？” 秦满儿转头一看，果然他阿娘正朝他们招手，而后直接走了过来。 “笙哥儿，你可好些了？” 柳笙嗯了一声：“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秦大娘朝柳笙笑了笑，然后转向秦满儿，“知道你不想进山，那你就留在笙哥儿家陪着笙哥儿，别乱跑就行，特别是不能去河边水边，听到了吗？” 秦满儿顿时眉开眼笑：“哎哎哎，好好好，我就在家陪笙哥儿，保证不乱跑，我保证！” 秦大娘不放心的又叮嘱了秦满儿几句，秦满儿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秦大娘一走，秦满儿立刻扔下手里的砍柴刀，高兴的扶着柳笙回屋。 柳笙被他的这副模样弄的是莫名其妙：“干嘛？” “我不想上山，但是我阿娘又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幸好还有小笙你家这儿可以呆着！”秦满儿大大咧咧的直接拖过一张凳子坐了下来，神秘兮兮凑到柳笙的面前，“哎，小笙，我听说那水鬼长得挺可怕的，还净喜欢挑我们哥儿下手是不是真的啊？” 柳笙无语的看着他。 秦满儿撇撇嘴：“其实真的不是我想要打听这么多，实在是那柳大富太吊人胃口了，总是说一半留一半，搞得好像只有他一人见到水鬼一样……对了，他还说当时情况特别危急的时候，咱们柳家屯的守护神出现了是吧？听说那守护神其实就是一棵参天大树，小笙你说会不会那就是传说中的山神爷爷呢？没想到咱们柳家屯是真的有守护神保护啊！” “不知道，当时我可能已经摔晕了！”柳笙完全不想满足秦满儿的好奇心。 秦满儿也不介意，继续说道：“哎，听柳大富的意思，当时只有那路诚风一人认出了守护神，你他会不会早就认识咱们柳家屯的那个守护神了啊？哇，居然能认识守护神，听着就感觉很厉害的样子，果然长得好的人……” 柳笙斜眼看着他：“你难道觉得守护神跟你一样，也是看脸一派的？” “才不会那么肤浅呢……”秦满儿讪讪一笑，无意中摸到桌子上的青蟹，“咦，这是啥？呃，小笙，你好奇怪，干嘛放只脱壳的青蟹在桌上？” “脱壳？”柳笙很惊讶。 柳笙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见秦满儿大大咧咧的拿着青蟹掉了一面：“嗯，这新的软壳不都长了嘛，还活着呢，我看，这得放水里才能褪得去这旧壳……这青蟹的旧壳咋回事，怎么都碎成了这样？” “得放水里？”除了这个，柳笙根本没听清秦满儿在说什么。 第五十七章 “你确定这样能行？” 柳笙觉得自己也是急傻了，居然相信秦满儿说青蟹是在脱壳的话，把青蟹放到了水碗里，这眼看着好半天过去了也没见青蟹有个动静。 秦满儿也是疑惑的围着水碗转了两圈，念念叨叨：“不应该啊，以前我在河边看着青蟹脱壳就是这样啊……嗯嗯呃，小笙，你说会不会是这碗太小了啊？水也太少，还不够青蟹转个身的，所以它才没动静，我们要不然带它去河边试试？” “真的能成？”柳笙一脸怀疑的看着秦满儿。 秦满儿很干脆的摇摇头：“不知道啊，不过，我看这只青蟹也快死了，不如去试试，也许能活呢？” 好吧，这话说到了重点的，都已经这样了，倒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也许真被秦满儿说中了也不一定。柳笙咬咬牙点头：“行，咱们去河边试试！” “哎，行，等等我帮你拿着碗，我来扶着你，你小心点儿，我扶着你……”秦满儿手忙脚乱的一手端碗一手扶着柳笙，直接去了门前的小河塘。 清理过的小河塘早已不是原本水草杂草丛生的模样，河塘四周干干净净不见一根杂草，河水清澈见底，偶尔微微一阵清风拂过，河面上泛起阵阵涟漪。只是柳笙跟秦满儿都没有看风景的心情，俩人走到河塘边已是满头大汗。 秦满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小笙，你就站这儿别动，我去放……哎，阿娘走的时候还跟我们俩说让不要靠近河边呢，我们俩这算不算是明知故犯啊？” “现在想起来这话，晚了吧？”柳笙无奈道。 “嘿嘿……”秦满儿笑了起来，“也是，不过没关系，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我阿娘不会知道咱俩来过这河边的。再说，我阿娘不让我们来这河边，还不是怕我们俩遇上水鬼，只要咱们都好好的，没事儿！” 柳笙点头：“嗯……” 放到河水中的青蟹还是那副模样，一动不动的趴在那儿，根本不见动静。柳笙心中忍不住的失望，看来还是他想的太美了，青蟹伤成那样，根本就不像是脱壳那么简单，还是得想想其他办法才行，希望能让青蟹撑到河神回来。 这个河神也真是太不负责任了，一出门就这么多天，还真是心宽啊！之前没事还好，可这回遇上了事还是谁都找不到他，真愁人！ 秦满儿看看青蟹又看看柳笙，突然支支吾吾问道：“小笙，那个，你知道不知道路秀才他们家的事啊？” “嗯？什么事？”柳笙惦记着青蟹，随口问了一句。 “啊，你不知道啊，既然你还不知道那就算了！”秦满儿撇撇嘴。 “嗯？”柳笙感觉秦满儿的话里有话，“他们怎么了？昨天我跟两个舅舅还有路诚风一起回村，没听说有什么事。” 秦满儿看看柳笙，欲言又止。 柳笙一脸疑惑。 “好吧，其实这事跟小笙你的关系也不算太大！”秦满儿小声道，“最难过的应该是路诚风才对。你知道吗，昨天一早，你们还没回村的时候，那路秀才两口子就带上家中大部分钱财和他们的一些贴身衣物走了。听马翠花的意思，他们两口子是觉得住在村子里离净水河太近不安全，又担心城里念书的大儿子路语风，于是两口子搬去城里住了……你说，路诚风被陈家大少请去帮忙，一夜没回来，虽然先前柳大富他们回来已经报过信，路诚风并没有受伤。可即使这样，哪有他们这样做爹娘的，不等小儿子平安回来就迫不及待的去找大儿子，还打算在城里住下，这都什么人哪？” “……”柳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秦满儿一脸忿忿不平：“他们路家就是看路秀才有个功名在身，所以那路秀才两口子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没人会多说。这要换做我们其他几家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了族里的名声，长辈们早出面了。” 路家一族如今的族长本就是路秀才的亲兄长路老大。据说，当初这个族长的位置就是路秀才本着长兄为大的意思让给路老大的，所以，路老大这个族长做的尴尬，除非路秀才他们做的实在过分，不然他也不好多管路秀才一家的事情。 “路诚风回来之后没说什么吗？”柳笙有点儿好奇。 秦满儿摊手：“他那个闷葫芦能说什么？其实，小笙，我劝你不管是想要出一口气还是为其他，还是早点退亲吧……不管是那路语风还是路秀才两口子，都不是什么好人，而且我总有感觉，这后面估计还有大事要发生！” 柳笙轻轻“嗯”了一声，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沉淀，也该解决那门不靠谱的亲事了。这路秀才一家还真的是没一刻省心，总是做出一些奇葩的事情出来，流言不断。当然，他们做的越过分，对柳笙退亲倒是越有利。毕竟事情谁对谁错，即使不说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 “小笙，你，你……你这是同意了？”秦满儿一脸惊诧，“你以前不是死都不同意退亲的吗，现在怎么会同意？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柳笙斜眼看着他。 秦满儿合起双手，看着柳笙眨眨眼睛：“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小笙，你快说，这次出去是不是碰上什么好事了？我就说，早上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不大正常，果然啊……” “想象力真丰富，我只是觉得拖着这事对我并没有什么好处而已！”柳笙抬着下巴，“我跟那一家几位的人品完全不在一个道德水准之上，再放一块儿，会拉低我的水准，完全是得不偿失，及时止损才是正理！” 秦满儿直接捂着嘴“哧哧”偷笑。 柳笙脸上微微一热，也觉得自己说的太冠冕堂皇了一些。 “笙哥儿，满哥儿，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听到有人叫他们，柳笙转头一看，竟是陈家大少陈景阳。陈景阳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柳笙瞥了一眼，立刻惊了，浑身都紧张的崩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的看了河塘边的青蟹一眼，只希望青蟹没被对方发现。 没错，柳笙最怕的事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那陈景陌竟跟着陈景阳一起来了柳家屯，他们身边还跟着路诚风和几个陈家下人。 “笙哥儿，好巧啊，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还有这位可爱的哥儿，你好啊……”陈景陌像是没事人一样，唇角飞扬笑着跟柳笙他们打招呼。 “哇……”秦满儿低声惊叫了一声，红着脸缩到了柳笙的身后。 柳笙对着陈景陌怒目以视。陈景陌一脸无辜状，他只是对着人笑笑打了一个招呼而已，哪知这哥儿这么经不起挑逗？ 陈景阳看了看柳笙和秦满儿，又看了看陈景陌，刚刚见着柳笙他们的好心情大概全没了。 “不巧，我跟小满正好有事，我看陈大少你们好像也有事，我们就不互相打扰了，你们赶紧忙你们的事去吧……”柳笙完全不想跟他们说太多，特别是面对陈景陌这个危险份子。 陈景陌一看就看透了柳笙的心思，微微一笑：“笙哥儿你可说错啦，有事的是我堂兄，我纯粹就是跟着他一起过来看看这被守护神护着的地方。果然是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一个好地方，连着养出来的哥儿也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景陌少爷，慎言！”路诚风当下就沉了脸。 如此轻佻之语，陈景阳也听不下去：“景陌，你胡说什么？” 秦满儿小声跟柳笙嘀咕：“这人长的那么好看，怎么说话那么轻浮？白瞎了那张脸，还不如陈大少爷有礼貌呢……基本上来说，路诚风完胜陈家这两位少爷！看来我之前的评论还是对的，是吧，小笙？” 秦满儿以为他的声音很低，事实上他的声音并不轻，该听见的人都听见了，不该听到的大概也听见了。柳笙尴尬了，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陈景阳和路诚风。秦满儿的这话等于是在告诉别人，他俩经常在私底下讨论这些。 “哈哈哈……”陈景陌可不是会憋着自己的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秦满儿看着陈景陌，不明所以。柳笙拉了他一下：“笨蛋，你说的都被他们听见了……” “啊！”秦满儿瞬间羞红了脸，躲在柳笙的身后再也不肯出来。 柳笙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拉着秦满儿道：“嗯，陈大少，你们有事赶紧去忙吧，我跟小满也得回去了！” “这只螃蟹不要了吗？”陈景陌笑道，示意河边水里的青蟹。 柳笙一惊，一脸警惕的看向陈景陌，看他似乎并没有动手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看水里的青蟹。 咦？只是看了一眼，柳笙惊呆了。原本还安安静静呆在水里的青蟹如今突然有了动静，那些破碎的蟹壳竟一点一点的翘了起来脱离了青蟹，而那蟹壳下面多了一层软膜一样的东西代替原来的蟹壳包裹着青蟹。 “脱壳了脱壳了……小笙，你看你看，我就说它是要脱壳了，没错吧？”秦满儿抓着柳笙一脸兴奋道。 柳笙有点儿发愣，难道青蟹真的是要脱壳？ “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螃蟹脱壳，好像很有意思啊？”陈景陌一边说着这话，一边竟弯腰伸手想要抓起青蟹。 柳笙慌了，就知道这家伙不安好心，刚想要上前阻拦，却发现陈景陌的手还没沾到水就被人拦了下来。面对陈景陌的疑惑柳笙的惊愕，路诚风倒是一脸平静：“青蟹脱壳时候的最柔弱，受不了任何触碰，景陌少爷还是小心点儿为好！” 什么都不知道的秦满儿连连点头附和：“嗯嗯，是的是的，不能碰……你这人真是的，啥东西都不清楚就想要动手，差点就害死这只青蟹了懂不懂啊？” 陈景陌倒是干脆的起了身，看看柳笙，又看看路诚风，莫名一笑。 第五十八章 没想到一次大意就差点让陈景陌伤到青蟹，如今柳笙是一点儿也不敢再分神，密切注意着陈景陌的一言一行，生怕对方再有什么小动作。只要陈景陌这个危险份子不离开，柳笙大概时时刻刻都得防备着对方。 就在柳笙集中所有精力警惕陈景陌的时候，离他们不远的西边山地上突然嚷嚷成了一片。柳笙他们几个面面相觑，不知道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陈景阳招呼陈家的下人：“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汪汪汪”小白一路狂奔过来，叫个不停：“大王，不好了不好了，水鬼又来了……” 柳笙心中一惊，看了一眼陈景陌后，意识传声给小白询问：“怎么回事？西边不是在山上吗，怎么会有水鬼？” “不是山上，是山脚下通往赵家村的那条小道上出事了……” 那条小道？柳笙仔细一想，那条小道的确理河边不远：“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的也不大清楚，只隐隐听到说是那马小香听说柳大贵被吓着了，想要来咱们村看他，那赵家闺女赵玉敏就陪着她一起来了。她俩在路上撞上了陈家村的那个小鱼哥儿正被水鬼袭击，赵玉敏让马小香喊人自己去救小鱼哥儿，马小香就哭着跑到咱们村来找人去帮忙……” “小鱼哥儿？”柳笙一惊，那不是上回在河边码头遇上的那个哥儿吗，跟小壮舅舅关系不错的那个。 小白着急的“汪汪”只叫：“就是那个小鱼哥儿，小壮舅舅已经跑过去救人了，小的怕小壮舅舅有危险，就赶紧跑回来找大王了！” 柳笙急了，秦小壮哪对付得了那些水鬼，若是秦大壮的话，对上普通的水鬼还能有几分胜算，当然，那也得是秦大壮带着弓箭的情况下。可秦大壮如今重伤未愈，起床都困难，根本不可能过去帮忙。柳笙很想过去，只是这边青蟹正在脱壳，旁边站着一个虎视眈眈的陈景陌，柳笙根本不敢离开，一时只能左右为难。 陈家的下人还没回来，这边几人除了柳笙，大概还没有知道前面山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景陌看柳笙一脸着急的模样，举目远眺西山，笑道：“难道是水鬼为害？你们柳家屯不是有守护神吗，怎么水鬼还敢过来？” 柳笙当即瞪着他，满眼怒火。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怀疑水鬼的事情是不是陈景陌闹出来的，目的就是要引开他拿走青蟹。毕竟，陈景陌跟水鬼这两方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陈景陌又一直觊觎青蟹的力量。 “怎么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路诚风已经悄悄走到了柳笙的旁边，轻声询问。 柳笙微微一愣，看了一眼路诚风，想了想咬牙低声道：“水鬼又来了，在通往赵家村的那条小道上，陈小鱼和赵玉敏可能被抓了，我小舅已经过去救他们俩……” 路诚风心中一凛，当即表示：“我现在就过去！” “等等，去找我大舅借他的弓箭，你那普通弓箭对付不了水鬼，我叫小白给你带路！” “好！” 陈家下人一脸惊恐的跑回来告知消息的时候，路诚风已经悄悄离开。 “什么？水鬼又来了？”陈景阳听着下人的汇报还有点儿不敢相信，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咬牙道，“这群东西来的正好，我正愁它们要是不出现，要如何给绿大人报仇呢……你们全部跟我过去，咱们去帮忙！景陌，走！” 陈景陌倒是一点迟疑都没有，当即跟在陈景阳的身后一道过去。 看着陈景陌这么干脆头也不回的离开，柳笙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小人之心，也许真的是巧合也说不定。 秦满儿抓着柳笙的胳膊微微颤抖：“小笙，小笙，水鬼真的来了，离咱们村这么近，你怕不怕啊？陈大少他们过去到底行不行啊，会不会出事啊？啊啊啊……那些水鬼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这东西呢？你说，这回咱们村的守护神会去救他们吗？小鱼哥儿和赵家闺女都不是咱们村的人，守护神会不会不管他们啊？” 柳笙看看河边水里正在脱壳的青蟹，叹气，到底要不要过去他也正在为难呢？ “嗷呜……”突然一阵响亮的狼嚎声从西山脚下传了过来。 秦满儿一脸紧张，抓着柳笙更紧了一些：“有狼？这大白天的，怎么会有狼突然叫起来了，怎么回事？” “嗷呜嗷呜嗷呜……” 又是一阵狼嚎声响了起来。大概是这凄厉的狼嚎声太过吓人，原本西山上的人再也呆不住，全部往山下跑，回村来了。只是一群人刚跑到山脚下又大呼小叫嚷嚷着又往山上跑去，山脚下乱成了一片。 “怎么了？西山那边怎么了？”秦满儿更加紧张。 还能怎么了？柳笙咬牙，他的意识早已经过去查看，这些可恶的水鬼竟袭击了下山的村民，到底要不要过去帮忙已经彻底成了难题。 万幸的是陈景阳领着陈家下人们及时赶到了山脚下。他们几个都不是第一回遇到水鬼，加上偷袭村民的水鬼只有几只，他们一拥而上一下子竟占了上风。等陈家几人一动手，本就带着刀斧的村民们也反应过来，胆大的几个男人已经冲上去帮忙。看到有几只水鬼已经被愤怒的众人合力砸死，剩下的一两只即使还在反抗也只是徒劳，柳笙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笙，咱们还是回家吧，我觉得这河塘边好像……”一阵微风拂过，秦满儿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竟觉得心里毛毛的发凉。 柳笙看了看青蟹，摇摇头：“你先回去，回去之后关好门窗千万别出来！” “哎，好，好的……那小笙你呢？”秦满儿不安的问道。 柳笙刚要说他要留在河塘边看着青蟹，就听见狗尾巴草紧张兮兮的叫了起来：“大王，大王，你们千万别回来，水鬼来了！” “大王，你们快走！”兰草也着急的大叫。 狗尾巴草它们的话刚传过来，柳笙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看到了那水鬼的身影。最糟糕的是，出现的这只水鬼居然是水猴王。柳笙心里一凉，全身都绷紧了盯着那水猴王。水猴王也发现了柳笙和秦满儿他们俩，一脸垂涎的朝他们俩走了过来。 秦满儿还是第一次看见水鬼，吓得浑身发抖，颤颤巍巍的开口问柳笙：“小笙，这，这这个就是水鬼吗？” 柳笙挡在秦满儿的面前：“小满，别怕，你往山上跑，去找陈大少和你阿娘他们！” 秦满儿吓的腿都快软了，不过害怕归害怕，他却还是勇敢的抢着站到了柳笙的面前：“不行，小笙，你先走，我帮你拦着它……” 水猴王可不管柳笙他们怎样互相谦让，直接就张牙舞爪的朝他们两个冲了过来。 “大王，小心！”狗尾巴草和兰草同时大叫。 到底要不要在秦满儿的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柳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竟眼睁睁的看着水猴王一跃而起之后向他跳了过来。 “小笙……”秦满儿紧张的大吼一声。 只是秦满儿这一声吼过之后，竟突然间往后一仰软绵绵的倒了下去。柳笙大吃一惊，再也不敢迟疑，脚下突然暴涨出无数的柳树根，托起他自己的同时也卷起秦满儿，两人险险的躲过了水猴王的这一次攻击。 “小满，你怎么了？” “大王，小心！” 柳笙托着秦满儿再一次跃起躲过水猴王的爪子，而后惊喜的看向河塘边：“青蟹，是你吗，你终于醒了？” “是，大王，不要分神，是小的打晕了秦满儿，你暂时不用担心！”青蟹传声道，“咱们得全力对付这水猴王……这个家伙太反常了，明明那天已经被绿大人刺伤，短短的时间里竟然已经痊愈，小的怀疑它们用了旁门左道的邪术快速恢复，大王你身上还有伤，千万得小心！” “好！”柳笙当即应了。 “嗷唬……”继狼嚎声之后，西山那边又传来一阵振聋发聩的虎啸声。 柳笙微微一愣，差点被水猴王抓中，幸好反应过来之后带着秦满儿迅速侧身闪了过去。 青蟹却是惊喜道：“是虎太岁来帮忙了，太好了……大王，你就放心吧！” “虎太岁？”柳笙的话刚说完，西山那边又是一声响彻四方的虎啸声。 水猴王似乎也对这虎啸之声有所畏惧，攻击柳笙的速度变慢了很多不说，还时不时的转头看向西山，看上去也是越来越烦躁越来越不安。 “这水猴王，怎么回事？”柳笙有点意外。 他的这话刚说完，却听见青蟹突然大叫起来：“大王，快，快缠住它，别叫它跑了……虎太岁来了，它想逃走……” 柳笙瞬间反应过来，无数树根拧成一圈成了一个巨大的球形牢笼一般，将那水猴王团团捆在了中央。水猴王似乎也知道情况对它不利，利爪挥舞，无数的柳树根被它划断，乱七八糟的散落一地。柳笙强忍着那十指连心的疼痛，继续编织一层又一层的牢笼，死死的拖着水猴王，坚决不让它再一次有机会逃走。 “嗷唬……”又一声虎啸声响起，近在咫尺一般。 柳笙的耳朵轰鸣，眼前一道金色的光芒闪过，直扑水猴王而去。 什么东西？ 只见一只金色小猫模样的东西无视柳笙用柳根围成的牢笼，身体轻盈的跳了进去，稳稳的落在了那水猴王的身边。水猴王一见那东西，立刻双眼刺红，浑身的毛发都好像竖了起来，声嘶力竭的对着小猫尖叫不已。 第五十九章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虎太岁？ 柳笙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这样的虎太岁也太颠覆想象了吧？ 更让柳笙难以相信的是，水猴王在只有两掌大小的金色小猫面前竟毫无还手之力。一开始它还能凭借利爪逼得小猫无法靠近，小猫也像是惧怕对方的爪子一般，只能四处跳跃散躲，但是很快，水猴王的身上就多了一道道的伤痕，全是小猫扑上去撕咬出来的。 “噗噗噗……什么味道，太难吃了……”一个非常稚嫩的声音传到了柳笙这边。 柳笙目瞪口呆，这个不会是虎太岁在传声吧？等等，会不会是他搞错了，这只小猫根本就不是虎太岁啊？ 青蟹传声无奈道：“虎大人，你又不是第一次碰上这水猴王？明知道它的味道不好，你还下得了口去咬？” “哼，本皇看它好像变化很大，就想尝尝它的味道是不是也变了，不行吗？小柳树精，撤掉屏障吧！” 柳笙一听这话，想也没多想就撤掉了困着水猴王的牢笼。等所有的树根散开，柳笙才看清里面的情形。身型大了不知道多少号的水猴王，此刻竟伤痕满身的躺在那儿一动不动，而娇小的金色小猫就像一个胜利的王者，仰着下巴气势凛然的站在水猴王身上。 “虎，虎太岁？”柳笙还是不太敢确定。 金色小猫斜眼看了柳笙一眼，又转过头去：“素的，不好吃！” 素，素的……啥意思？柳笙一脸懵。 青蟹再次无奈道：“虎大人，大王是柳树精，大概没法用荤素来评断？” 柳笙暴汗，原来还真不是他听错了，这位大神说的真的是荤素的“素”，还不好吃！柳树是素的吗？好吧，不管是不是，柳笙都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形容。 金色小猫不满的瞪眼：“反正不好吃！” “小心，快散开！”水猴王突然伸出爪子一把抓向腹部的金色小猫，柳笙大吃一惊，忍不住大叫一声提醒它。 没想到这水猴王竟会奸诈的假装昏倒，其实是暗地里准备偷袭小猫。只是它的阴谋早已被识破，金色小猫轻盈一跃躲过水猴王的攻击之后，迅速跳到了水猴王的背上，一口咬在了它的颈部，刹那之间血流如注。那股腥臭的味道让柳笙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金色小猫也被那味道熏的忍不住从水猴王的背上跳了下来，“呸呸呸”个不停。 柳笙看了看那水猴王，这回是真的出气多进气少了，趴在地上半天都没能动弹一下，颈部血流不止。只是它身上流出来的血竟是一种黑糊糊的颜色，跟之前绿大人重伤它的时候相比，更加的腥臭难闻。 “这水猴王应该活不成了吧？”柳笙迟疑的问道。 “呵呵……小柳树精，你真的是太天真了！若是它这么好对付，我们还会这么麻烦？”金色小猫蹲在地上漫不经心的说道。 柳笙一愣：“啊？” “大王，水猴一族的生命力极强，而且当它们遭受致命打击之后，会选择进入假死状态。这一回水猴王的复活，确切的说是从假死状态醒来。而所谓的寻找替死鬼，其实是寻找那种相合的人或其他东西，一旦假死状态的水猴子吸食他们的血液中的力量后就会恢复，从而再次清醒……”青蟹仔细的给柳笙解释了一遍。 柳笙了然的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就说这水猴王死了又怎么会复活，原来是假死啊！等等，柳笙看上地上的水猴王，它现在不会也是假死吧？ “它现在还没有进入假死状态！”金色小猫像是知道柳笙的怀疑一般，没等柳笙询问就直接开口说道。 “水猴一族只有在同族亲信面前才敢进入假死状态。一旦假死，它们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所以在敌人面前它们是不敢这样做的。有虎大人在，它的那些同族亲信怕是不会有胆子敢来，如今，它只有两条路可走，死或者假死……” 金色小猫直接伸了一个懒腰，直接眯着眼睛趴在了水猴王的旁边。 “嗷呜……”又是一阵凄厉的狼嚎之声从西边传了过来。 柳笙一惊，转头看向那边，心中隐隐有些担忧。西山那边一直传来狼嚎声，偏偏柳笙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开始他是要戒备陈景陌，后面又来了水猴王，柳笙一直都不敢分神。如今有虎太岁在，青蟹又已经醒来，柳笙倒是有机会分出意识过去查探一下。 “嗷呜嗷呜嗷呜……”狼嚎之声突然间变的又急又密。 柳笙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金色小猫突然睁开眼睛站了起来，一脸兴致道：“居然真的有同伙，还是只会吸血的蝙蝠精，你们小心，蝙蝠精往过来了……” 蝙蝠精？陈景陌？陈景陌不是跟着陈景阳他们去救人了吗，怎么会变成了蝙蝠飞回来？难道是回来找青蟹的？ 就知道那个家伙没安好心，柳笙咬牙切齿。还没来得及消化这消息，柳笙就看见一只黑色的小蝙蝠飞快的往他们这边飞了过来。小蝙蝠的速度很快，快到柳笙几乎看不清楚，只有用意识才能查看的到它的样子，那样子还真是陈景陌。 不过，让柳笙意外的是，小蝙蝠竟没有任何迟疑的直接冲向了虎太岁。金色小猫也察觉到了小蝙蝠的目标是它，只是它居然躲也不躲，反而饶有兴致的站在原地等着小蝙蝠过来。 柳笙看着小蝙蝠义无反顾冲过去，然后被金色小猫轻轻一爪子拍下来掉落在地上，抽搐不止。那场面壮烈的柳笙忍不住想要捂脸，见过赶着去送死的，没见过这么赶上去送死的……这么不自量力的人还真不多见。 金色小猫似乎对小蝙蝠还挺有兴致的，还直接扑过去，伸出爪子扒拉了小蝙蝠几下。 看着这样的画面，柳笙除了惊叹还是惊叹。然而，让柳笙最惊叹的还是金色小猫扒拉了几下半死不活小蝙蝠之后，竟一口咬了下去。那一声“吱吱”的凄惨叫声，吓得柳笙直接傻了眼，这虎太岁怎么啥东西都能下得了口？ “噗噗噗，呸呸呸，怎么又是这味道，比那家伙的还难吃……呸呸呸……”金色小猫很不满，直接又吐出小蝙蝠。 柳笙暴汗：“虎太岁，其实这家伙不是蝙蝠精，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血族。虽然不知道血族到底是什么，但是我以为，他大概是不能吃吧？” 金色小猫失望的看了一眼小蝙蝠：“又是不能吃的吗……算了，就算能吃本皇也不要，味道太差了！” 就在这个时候，水猴王突然再次暴起，面部狰狞的直接往不远处的小河塘冲了过去，那方向竟是朝着青蟹的位置过去。柳笙和金色小猫同时一惊，一个暴涨出了无数树根想要拦住水猴王，另一个则是以闪电一般的速度赶了过去。 “吱叽叽……”的惨叫声响起。 原本还是身形娇小的金色小猫，此刻竟成了一头威风凛凛霸气十足的金色大老虎。大老虎的嘴里正咬着一只血淋淋的东西，分明就是那只想要偷袭青蟹的水猴王。 与此同时，刚刚还躺在地上的小蝙蝠突然扑打着受伤的翅膀，歪歪斜斜的越飞越高，不大一会儿就彻底没了踪影。 大老虎吐出口中的水猴王，转眼又变成了金色小猫一只：“呸呸呸……” “那只蝙蝠飞走了，怎么办？”柳笙不安道。 金色小猫一脸不屑道：“跑了就跑了，下次见着再抓好了！反正那只蝙蝠很弱，弱的几乎不值得一提，不过速度倒是挺快的，脑子也好使，居然知道装死后趁乱逃走……” “很弱？他可是杀了神庙出来的绿大人啊……”柳笙有点儿不敢相信。 “神庙的七色管事之一吗？”金色小猫甩了甩尾巴，“要不是那管事受了伤，要不就是小蝙蝠偷袭，面对面的话绝无可能！” “……”好吧，似乎还真是那样。柳笙突然反应过来，为何那天晚上陈景陌只是气势上很强，然后一直问他要青蟹而不是直接动手抢，更多的是想要在气势上压过柳笙从而得到青蟹，后面虽然想要动手似乎也是看到柳笙受伤不轻。如今想来，恐怕陈景陌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分量，并不敢跟柳笙直接动手。 “咦？这水鬼终于承受不住进入了假死状态……”金色小猫兴致勃勃的围着水猴王转了好几圈，“本皇还是第一次见着这样的水鬼，有意思，有意思！”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水猴王要怎么处置？” 金色小猫很干脆的摇摇头：“本皇只是来受人所托过来帮忙的，这事本皇管不了……” 柳笙惊讶的看着它，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金色小猫坚定的再次摇摇头：“本皇带狼过来帮忙已是极限，剩下的事情还是你们自行处理吧！啊，对了，这次帮忙不免费，本皇是要收报酬的……让秦家那个小子秦大壮下次进山的时候，多带点秦小壮做的肉干那些，本皇会让猴子精去找他拿的！记得，一定要带啊，不带的话，就叫他以后空手而归，什么都猎不着……” 柳笙严重怀疑这虎太岁是不是早看中了秦小壮给秦大壮准备的肉干才会过来帮忙，要不然这话怎么会说的那么顺溜？ “照本皇的意思呢，这水猴一族本就跟河神有关，这只假死的水猴子交给河神和青蟹处理正合适。本皇这话说的没错吧，青蟹？青蟹，青蟹，青蟹？”金色小猫一连叫了几声都没能等到青蟹的回应。 柳笙一愣，迫不及待的传声过去：“青蟹？” 第六十章 “笙哥儿，你，你节哀吧……” 又来了又来了，柳笙拼命忍着内伤才能装出哀伤的模样朝人点点头。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其实，他真的一点都不难过好不好？ 那人看看柳笙的模样，一脸同情的摇摇头离开。 柳笙差点忍不住想要捶胸顿足，这两天他几乎都在面对这样的目光。秦小壮和秦满儿他们是如此，就连两个熊孩子柳箫和柳大宝也是这样，几乎把他当成了易碎品一样，在他的面前小心翼翼的什么话都不敢多说……这日子简直要没法过了！ “大王，你没事吧？”狗尾巴草小心翼翼的询问。 柳笙咬牙切齿，狠狠的吐出两个字：“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柳笙觉得自己都快要气炸了。 不就是路秀才两口子偷偷搬去城里找大儿子路语风，结果不巧遇上了水鬼在城内肆虐，三人没能来得及逃出来，全部死在了那儿……那三人对于柳笙来说就跟陌生人差不多，他怎么可能会有多难过。 哦，不对，山神已经出面制造幻境消除了所有人对于这次水鬼为害的记忆，所有事情都用一场天灾地龙翻身掩盖了过去。所以，如今大家知道的是路秀才两口子连同大儿子路语风，在城里遇上地龙翻身没能躲过去，全部遇难。路诚风在得到消息的当天就随着路老大他们去了城里给他们办理后事，于是因为受伤而呆在村子里的柳笙就成了所有人同情的对象。 兰草叹气：“大王，既然人都已经死了，一切仇恨都该放下了。死者为大，大王，你还是先忍一忍吧……” “……”柳笙无语的看看兰草，仇恨是个什么鬼，哪里来的仇恨？兰草这话到底是在劝他还是在说它自己啊？ 秦小壮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看到柳笙站在院子里立刻小跑过来，一脸紧张的问：“笙哥儿，你怎么起来了？李大夫不是说了吗，你腿脚上的伤还没好，还需要好好休息……” 柳笙看着秦小壮，心里叹气，面上却还要继续装着：“小舅，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秦小壮松了一口气，一边放下锄头一边说：“李大夫都说了，你这腿脚伤的比你大舅还重，你大舅还躺在床上，你怎么可能会没事，赶紧回去躺着休息啊……早上柳大贵送了一只猪蹄过来说要给你好好补补，我这就去给炖上！” “嗯，那个大富好点了没有？” 那一日赵玉敏让马小香回来叫人，自己跑去救陈小鱼，小白回来报信的时候只说秦小壮过去救人了，其实柳大富也跟着秦小壮一起过去了。而且，关键的时候，柳大富竟毫无畏惧的冲上去拉住水鬼，被水鬼狠狠抓了好几只下都没放手，这才让秦小壮有机会救下了赵玉敏和陈小鱼他们……事后关于水鬼的记忆都被消除了，柳大富变成了在地龙翻身中英勇救人却受了重伤，在村子里的名声一下子变好了很多。 “柳大富伤得挺重的，今早才醒来，估计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我听人说，李大夫说他以后可能会变成跛脚……唉，那天我要是能抓着他就好了，他或许就不会摔下山还摔的那么重！”秦小壮懊恼道。 “小舅你能救回赵家闺女和小鱼哥儿已经很不容易，不用太自责！”柳笙安慰他。 秦小壮叹气：“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我这心里还是不大好受……行了行了，不说这话了，你先回房休息去吧，我去炖猪蹄。” 柳笙点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秦小壮站在原地看着柳笙进屋，想到路秀才一家的事情，他就忍不住的想要叹气，也不知道路诚风和路老大他们过去之后处理的怎么样了。 想到之前路家要退亲，柳笙先是自缢伤了喉咙之后又独自进山昏倒在山路上，这一回秦小壮是真的怕柳笙会想不开，再弄出什么事情。虽然，秦小壮也看得出来，柳笙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路家的事情，但是他也不敢确定柳笙是不是在强撑。如今，他也只能尽量多注意柳笙一些，避免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请问柳笙笙哥儿在家吗？” 秦小壮刚进厨房将猪蹄炖上，就听见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找柳笙。 秦小壮一愣，赶紧起身出门。发现门外站着的竟是一个年纪不大穿着却显得有点儿不搭的陌生哥儿，秦小壮有点儿迷糊：“笙哥儿在家，你是？” “你是笙哥儿的小舅吧，你好你好，我叫谢倾，是笙哥儿的朋友！”这个叫谢倾的哥儿倒是一点都不认生，直接就热情的跟秦小壮打起了招呼。 “谢倾？”秦小壮还有点儿发愣，笙哥儿何时认识的这个朋友。 柳笙感觉到外面熟悉的意识气息，忍不住起身打开门。看到眼前这个正太模样的年纪看上去比他还要小不少的人，柳笙都有点儿不敢确定。这确定还是那个喜欢倚老卖老的青蟹吗，这模样实在很难对得上号啊！ 谢倾看到柳笙却是高兴的连连挥手：“笙哥儿，我来找你啦……” “青蟹，谢倾？”柳笙一脸疑惑。 谢倾连连点儿：“嗯嗯！” 还真有点像那只青蟹啊……只是，明明是个年纪一大把的老精怪，人形却是这么个鲜嫩的小正太，真的好吗？ 秦小壮还是有点儿怀疑，问柳笙：“笙哥儿，这是你的朋友？” 柳笙艰难的点点头，谢倾朝着秦小壮乖巧的笑笑。直到现在，想起那一天小河塘边发生的事情，柳笙都还有点儿犯懵。 那天，青蟹突然没了声音，把柳笙和虎太岁他们俩都吓了一大跳，只是柳笙他们去看的时候，却发现青蟹还明明在原地。不过，青蟹身上那破碎的蟹壳竟已完全脱了下来，只留下一层薄膜裹着它的身子。柳笙和虎太岁互相看了看，都不知道是咋回事。 “快看，它身上好像在发光……”柳笙惊讶道。 “发光？”虎太岁一惊，仔细看了看，“好像真的是在发光呢？发光的青蟹，不知道好吃不好吃？” 柳笙暴汗，这虎太岁咋啥时候都能想得到吃：“你知道青蟹是怎么回事吗？” “本皇又不是河蟹一族的，怎么会知道？”虎太岁很不负责任的回答。 “那我们该怎么办？青蟹这样会不会出事？” 虎太岁很干脆的甩甩尾巴：“不知道啊！” “你们两个……”从一开始就躲在一边的山神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青蟹这是要化形了，你们两个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出来！柳笙，快点找河神回来，光靠青蟹它自己是很难化形成功的，快点……” “啊？啊！山神？”突然间见到山神，柳笙又惊又喜的同时还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虎太岁却是一脸兴致的趴在河边盯着青蟹：“原来是要化形啊，本皇还是头一回见到别人化形呢，有意思有意思……” 山神顿时急得上火：“你们俩，能不能认真点儿？性命攸关的时候，你们能不能速度点儿，尽快把河神找回来？” “怎么找？”柳笙一脸茫然。 “鳞片，河神送你的三枚鳞片呢？”山神着急道。 “啊？啊啊啊……”柳笙忍不住大叫起来，只觉得自己蠢到家了。 第一次见到河神的时候，人明明就给过他鳞片，还说有急事的时候拿出来，只要不是违背天地道义之事，河神就会尽全力帮忙。他们这回急吼吼的想要找河神，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还有那三枚鳞片。被山神一提醒，柳笙赶紧拿出一枚鳞片，找来了河神。 河神倒是很干脆，来了之后，根本不用柳笙他们多说，只是看看四周的情况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人特爽快的直接带走了青蟹和假死的水猴王。 进屋之后，谢倾朝柳笙眨眨眼睛，传声道：“大王，你这是不认识小的了吗？” 好吧，这回柳笙终于能够确认眼前这人还真的就是青蟹无疑：“没有，只是有点儿诧异，你已经没事了吗？你那天怎么突然要化形？还有，不是说精怪化形必须要有天道承认的身份吗，青蟹你如今的身份是什么？” “就是这个谢倾啊……” “呃……什么来历？” “原神庙七色管事之一的青大人！” “噗，好吧，听上去还不错！”柳笙点点头。 谢倾叹气道：“大王你是没有听清楚吗，我说的是‘原’神庙七色管事之一，如今这可是个叛逃者，是神庙的头号通缉抓捕的对象……唉，我都快愁死了，也不知道河神大人为何会给我弄个这么麻烦的身份？” 柳笙一脸惊讶：“啊？不是吧？” “事实还真的就是这样……”谢倾无奈的摊手，“唉，如今我最熟悉感觉上也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这柳家屯，所以还望大王能暂时收留我一段时间！” “呃，收留你？你家河神呢？”柳笙很好奇。 谢倾摇摇头：“河神大人只是临时回来帮我们而已，我一化形，他就走了……” “……”柳笙无语，怎么感觉河神那么不负责任啊，“对了，那个假死的水猴王呢？” “河神大人带走了……” 柳笙还有无数的问题还问谢倾，只是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让柳笙和谢倾不得不停了下来，互相看了看后，各自分出意识出去查探是怎么回事。 “路老大和诚风小子他们回来了，带了四口棺材回来！”柳笙的意识刚传去，正好就听到这句话。 第六十一章 四口棺材？ 柳笙愣了一下，路秀才两口子加上他家大儿子路语风，那怎么算都应该是三口棺材才对吧，怎么会变成四口棺材？ 谢倾也知道了外面的事情，猛地转头看向柳笙：“路秀才他们死了？跟水鬼有关？” 柳笙点头“嗯”了一声。 “虽然知道他们跟大王你并没有直接关系，但还是要说一句，节哀！” 柳笙无奈的看着谢倾，叹气。这两天一直听到这句话，可是打一开始知道路秀才他们出事，柳笙就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好难过的。那个路语风对他来说，大概比陌生人熟悉不了多少，还是一个印象不算太好陌生人。 “小笙，小笙，小笙……”门外突然传来秦满儿大呼小叫的声音，还没等柳笙应声，秦满儿已经推开门跑了进来，“小笙，我就知道你在家，你知道吗，路诚风他们……呃，这个是，小笙你的朋友？”看到屋内不止柳笙一个，秦满儿愣了，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这是谢倾……”柳笙先给秦满儿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才问道，“外面突然那么吵，是路诚风他们回来了吗？” 秦满儿连连点头，看了一眼谢倾后，凑到柳笙的耳边小声道：“这个谢倾是谁啊？以前好像从来没见过啊，长的真好看……” “……”柳笙无语的看着他。 谢倾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是秦满儿吧，之前听有柳笙提到过你哦？我也是偶尔认识了柳笙，这回正好有空才过来拜访。早就听柳笙说你们柳家屯山美水美人更美，如今过来一看还真是如此，让我忍不住想要留下来住上一段时间。” 秦满儿已被谢倾的模样迷的七荤八素，听到谢倾开口，也不管人家到底说的是什么，就一脸激动的连连点头表示：“好啊好啊……” 看到秦满儿这个样子，柳笙都忍不住盯着谢倾仔细看了看，结论：不还是一个人嘛，没多一个鼻孔也没少一只眼睛，真有那么好看？ 其实，柳笙不知道的是，不少精怪化形之后天生带有淡淡的吸引力，谢倾也是如此。因为柳笙跟谢倾一样，所以他才会感受不到那种吸引力。当然，换一个人也不一定会像秦满儿这般容易被迷住，谁叫秦满儿更喜欢看脸呢。 “小满，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被柳笙疑问，秦满儿终于想起了正事：“啊啊啊，差点忘了……小笙，刚小壮叔出去了，他让我来跟你说一声，先呆在家里不要出门，更不要去路家那边！” 虽然不明所以，但柳笙还是很干脆的点头：“嗯，好的。” 谢倾有点儿好奇：“为什么不能出门？” 秦满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听说路诚风他们回来了想过去看看，结果刚到那边就碰上小壮叔让我回来给小笙你报信……” 秦满儿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又响起了柳筝的声音：“笙哥儿？笙哥儿你在家吗？” 没想到几乎不怎么出门的柳筝居然回来找他，柳笙心中疑惑，应了一声：“在的，在屋里，柳筝，你直接进屋来吧，有什么事吗？” “不不不，我就不进屋了，笙哥儿，我就是过来跟你说一声，我阿爹叫你先不要去路家，有什么事情他和大伯会帮你做主的……你先休息吧，我先走了啊！”柳筝说完这话就神色匆匆的转身离开，一刻都没多留。 柳笙扭头看向秦满儿：“小满，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如果只有秦满儿一个人来帮秦小壮传话，柳笙只当是他们担心怕他伤心。可连柳老三都叫柳筝在传话，这事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啊？没，没啊……”秦满儿眼神躲躲闪闪，都不大敢直接看柳笙。 谢倾看秦满儿这副欲盖弥彰的样子，笑了起来：“看来还是真的有事啊？” 柳笙懒得再问，直接放出意识出去查看。这一查看，柳笙才发现问题。 山神篡改了所有人的记忆之后，没人记得水鬼的事情，净水河上又恢复了船来船往的往日情景。路诚风他们也是乘船来回，按理说他们早已乘船到了河边码头，该已经回家了才对，可他们居然还停在河边码头。最重要的是，此刻的河边码头围的是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不仅有他们柳家屯的人还有不少外村人。 柳笙很好奇，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路诚风本就人高马大，如今换上一身白色丧服站在人群中央是更加显眼。只是家中三个亲人同时遇难，本该伤心无比的路诚风却看不出来有多少悲伤，反而带着一种快要压抑不住的悲愤。而且还不是路诚风一人是这情绪，路老大和路谦风两父子也是差不多的模样。 “我可怜的闺女啊，你死的好惨啊……都是阿爹阿娘害了你啊，你怎么能就这么狠心就离开我们呢，你叫阿爹阿娘以后可怎么活啊……我不活了，我不活了，你们别拦着我，让我去陪我家可怜的闺女吧……” “诚风小子，这事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不然别怪我这个当舅舅的跟你没完……没有交代，你就别想你爹娘他们能走的安稳！” 路诚风冷冷的看着眼前两人。这就是他阿娘一直以来信赖有加的亲兄嫂啊，结果却能说出这样的话出来，连一直死者为大的理都不顾。 路谦风听不下去，忍不住跳了出来：“你们也好意思说这话……” “谦风！”路老大生怕他乱说，大吼一声挡下路谦风，看路谦风虽然不满但还是忍了下去，他才转身跟赵家两口子好声好气的说，“赵才子，死者为大，更何况我这兄弟两口子还是你的亲妹妹和妹夫，你这个做兄长的在他们的棺材前闹，是想叫他们两口子死不安宁吗？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头私下里再商议吧！” “不行！”赵才子的媳妇一口回绝，“你们大家给评评理，都给评评理，我家一个好好的闺女就这么没了，他们路家人这么一口棺材把人装了抬回来给我们，这事换做你们，你们能就这么算了吗？当初我就不同意我家闺女去照顾伤了脸的语风小子，是他大妹子赵珍娘求上了门，顾着两家的情分，我这才松了口，早知道是这结果……是这结果，我就是自己去死也不会让闺女去啊！闺女，是阿娘害了你啊……” 听赵才子的媳妇这么一说，人群里当即议论纷纷。不止是赵家村的人觉得这事不能这么算了，就连不少柳家屯的人都觉得路老大他们做的不厚道。 路家叔太爷听着四周的议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村长李福根一看这情况，赶紧出面当和事老：“赵才子，还有那个才子媳妇，人死不能复生，你们也别太着急。路老大的意思并不是说就这么算了，而是觉得死者为大，总得让人先把这棺材抬回去葬了吧？” “葬什么葬，葬什么葬？今天诚风小子要是不给个确切的说法，就算棺材葬下去，我也找人给刨出来！”赵才子瞪着眼睛恶狠狠的道。 “你这是什么话啊？”村长的脸色顿时变了。 路家叔太爷也听不下去了：“赵才子，你居然想抛坟，真当我们路家没人了是吧……” 路诚风伸手拦着路家叔太爷，又拦下快要爆发的路老大和路谦风，直接走到赵才子面前，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他：“舅舅，你想要怎样的说法？” 赵才子被路诚风的样子吓的一愣，竟没敢把之前他跟媳妇已经商议好的话说出来。 赵才子的媳妇没看到路诚风的样子，自然也不会客气：“赔钱，赔我们二百两银子，少一两你们都别想把人下葬！” “二百两？”路老大一脸震惊，他一直以为两家私下里商议后给个十两二十两就差不多了，谁知道他们一开口竟是要二百两。 路谦风气乐了：“二百两，你们是想银子想疯了吧？” 这个二百两一出来，原本还觉得赵才子他们有理的人此刻也说不出话来了。 “这回谦风你可说对了，人可不就是想银子想疯了吗？”一个路家族人看看赵才子两口子一脸不屑道。 “你当你家闺女是银打的啊，要二百两？” “原来是想要讹人家钱啊，亏我还真当这两口子是真心心疼自家闺女呢？” “哎，前面的终于说对了，打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事不对。同村这么多年，我也没见赵才子两口子怎么疼这闺女，结果果然有目的，呵呵……” …… 被人这么奚落，赵才子媳妇忍不住恼羞成怒：“你们瞎说什么，闺女不是你们的你们不知道心疼，换做你们家发生这样的事情试试？” “呸呸呸，你咒谁呢？呸呸呸……” “路诚风，二百两，就是二百两，少一两，你就别想安稳把人下葬！”赵才子媳妇狠下心转头对着路诚风道。 路诚风看了一眼眼前的两人，一个是他的亲舅舅，另一个是亲舅母，站在两口子身后一声不吭的三人，一个是他的亲表兄，一个表弟还有一个表妹，几个人都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像是恨不能从他的身上咬下一块肉一样。这一瞬间，路诚风突然感觉好悲凉。 “诚风，你别……”一直注意着路诚风的路老大看到他的脸色不对，当即出声，只是，路老大根本不知道路诚风已经下定了决心，根本拦不住。 路诚风直接朝赵秀才他们两口子摇头：“不可能，我一钱银子都会给你们！” “但是，我会照你们两位说的数，拿出二百两赔给柳笙！”路诚风在一片惊讶中又加了一句让所有人震惊的话。 第六十二章 所有人包括一直站在人群中没出面也没吭声的秦小壮以及柳老大、柳老三他们，都被路诚风的这个决定惊呆了。只有几个去了城里知道内情的路老大和路谦风他们才明白路诚风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一直在家中用意识查看码头那边情况的柳笙忍不住皱眉，这事怎么扯到他身上来了？ “路诚风，你别欺人太甚！”赵才子涨红了脸，气得大吼。 路诚风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准确的找到了人群中央的秦小壮和柳老大柳老三他们：“你们是笙哥儿的长辈，我大哥已意外过世，他跟笙哥儿的亲事，我想请你们几位以及各位乡亲在此作一个见证，两方亲事就此作罢。之前的聘礼连同刚刚我说的二百两银子就当作是给笙哥儿的赔偿！大伯，还请你帮忙代写一份退亲书过来。” 秦小壮和柳老大柳老三互相看了看，其实打一开始他们不让柳笙过来，打的也正是退亲的主意。路诚风能这么快决定下来，正好，三人都直接点头表示同意。 “诚风？你……”路老大想本想劝路诚风，可看看他的样子，只能摇头叹气。 路谦风明白路诚风的意思，他也知道这事不能拖，拖久了反而会更难收场，直接就去找人借了纸笔回来。路老大拿起纸笔，又看了看路诚风，见人一点反悔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像是早已下定了决心。路老大心一横，快速下笔写起了退亲书。 赵才子还有点儿闹不明白，赵才子的媳妇心里却很不高兴。 赵才子大儿子忍不住跳了出来：“路诚风，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们正在说我妹妹的事情，你却要帮你刚过世的兄长退亲……之前那笙哥儿不是不愿意退亲嘛，现在就应该让他冥婚嫁进门，为你兄长守一辈子才对！” 他的这话直接让四周围观的人都惊了，而后不少人都是一脸嫌恶的看着赵才子一家。原本他们只觉得路秀才一家不厚道，如今看来这赵才子一家也不是什么东西，先前问路诚风赔偿他们二百两银子已经不像话了，如今居然连让人冥婚的话都说了出来。 “你再说一遍试试？”秦小壮忍不住直接冲到了对方的面前，“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赵才子一看，生怕大儿子被打，赶紧跑过来拦着秦小壮：“你想干嘛，你想干嘛……想打人是吗？这儿谁不知道那笙哥儿巴着我家外甥语风死活不肯退亲的事啊？现在语风刚死，尸骨未寒你们就要退亲，还不准人说了是吧？” 赵才子的大儿子还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谁不知道啊？” “王八蛋！”秦小壮气得大骂，想要揍人却被赵才子拉着。 柳老大和柳老三也挤了过来，兄弟俩怕秦小壮吃亏，一人一个拽着赵才子父子。 从后面挤过来的柳大贵猛地冲上来，趁着所有人不备，迎面直接给了赵才子的大儿子一拳，打的对方当时就塌了鼻子，鼻血哗哗直流。柳大贵并不解气，趁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接连猛踹对方好几脚：“敢叫小笙冥婚，当我柳家没人了是吧……王八蛋，我记着你了，以后别让我见着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赵才子一看大儿子被打成这样，当即红了眼，冲过去要揍柳大贵。柳老大秦小壮他们自然不会干看着，立刻就把他拦了下来。秦小壮本就憋着火，干脆也趁机揍了赵才子好几下。 围观的人看情况不对，赶紧帮忙七手八脚将几人全部拉开。 柳大贵看看赵才子他们没占到便宜，心头的怒火小了一点，狠狠的朝他们“呸”了一口：“龟儿子，记得以后嘴巴放干净一点！” 柳家七叔公拍拍柳大贵的肩膀，直接表示：“做的好，对于这种人就不应该客气，你客气了人还以为我们柳家人怕事！” “你们，你们……”赵才子捂着被揍了好几拳肚子气得直哆嗦。 柳家族长站在他面前，眼睛却是看着人群中的赵家族长：“怎么，什么时候我们路柳两家的事情，需要你姓赵的一家子外人来指手画脚了？” 人群中本该出面的赵家族长却是一言不发，反而是冷眼看着赵才子一家，谁叫刚刚赵才子大儿子的那句冥婚的话直接犯到了他的忌讳。 当初他家最小的闺女也是在定亲之后男方意外过世，那家人可没有路诚风他们这样好说话，跟赵才子大儿子刚刚说的一样，也是让他家闺女冥婚，还是要在人下葬之前就得嫁过去。为了退亲，赵家族长不知道求了多少人最后差点掏空了家底赔过去，那家才终于同意。最终因为事情闹太大，他家闺女只能选择远嫁，这么多年也只回过家门两三次而已。这可以算得上是赵家族长这辈子最难介怀的事，现在赵才子父子竟还提起跟那家人一样的话，赵家族长会出面才怪。 “我们是语风小子的舅家，怎么就不能管这事了？”赵才子的媳妇不要脸的说道，“诚风小子，你看看他们，看看他们把你舅舅和表兄打成什么样了，你可别轻易的放过他们啊，叫他们拿银子出来再……” “都给我闭嘴！”听着赵才子媳妇的话，跟当初那家人简直是一模一样，赵家族长顿时火气冲天再也忍不住了。 赵才子的媳妇看着赵家族长，一脸不服气的还想要反驳，却被赵才子给拦了下来。 路诚风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直接接过路老大写好的退亲书，看了一眼之后，转头喊路谦风：“把钱袋拿来……” 路谦风“嗯”了一声，直接掏出怀里的钱袋递过去。 这钱袋还是路秀才两口子去城里找大儿子的时候带过去的，里面装着他们一家多年来的大部分积蓄。路诚风没有一丝犹豫，直接从里面拿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然后连着退亲书一起交给了柳老大。 看着路诚风宁可倒贴赔钱给柳笙，也不愿赔偿他们，赵才子一家都气红了眼。 “路诚风，你个白眼狼，你对得起你爹娘兄长吗？”赵才子恨恨道。 他那大儿子更是口不择言：“难怪小姑会那么厌恶你恨不得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你说什么呢？嘴巴那么贱，还想找揍是吧？”路谦风气得牙痒痒，握着拳头就冲了过去。赵才子的大儿子一看，当即吓得躲到了人后，看到路谦风被人拦下，才敢出来。 “果然是个没种的龟儿子，只会嘴贱！”柳大贵轻蔑说了一句。 另一边的路老大板着脸看着赵才子两口子：“你妹妹赵珍娘为什么会那样对诚风小子，你们自己心里有数！” 马翠花跟赵珍娘玩的最好，当然那只是表面上私下里她可没少嫉妒笑话赵珍娘。如今赵珍娘人都没了，马翠花忍不住想要说点良心话。 “赵才子，你们挑拨珍娘跟路老大两口子闹，让她一直觉得嫁给路秀才吃了大亏，等到她有了大儿子语风，你们揣着她要结儿女亲家，若不是路秀才不同意，你们两家怕是早订下了，哪还有笙哥儿的事。之后珍娘又生了小儿子诚风，你们怕诚风小子分家产，又挑拨说诚风跟珍娘两口子命理相冲……还有，你们每年从路家从珍娘手上骗走要走了多少好处，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说，到底谁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拿着别人家的东西，还要挑拨别人一家的关系，有像你们一家这样做人的吗？” 马翠花的话，让所有围观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而后，你一言我一语，四周都开始议论起来这事。 “这是真的假的啊？要是真的这赵才子一家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我看肯定是真的，马翠花跟赵珍娘一直走得近，知道这些事也很正常！” “是真的是真的……那个路老大媳妇在世的时候，我们有一回一起干活，不知道谁就提起了家里妯娌关系，路老大媳妇无意中透露过一句，大概意思就是赵珍娘只信任娘家兄嫂，把他们一家子包括路秀才在内都当成了外人，弄得她跟马老大很难做！” “马翠花，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赵才子的媳妇对着马翠花大吼，“要是我们真做了这些事还让你知道了，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珍娘？” 马翠花对着她嘲讽的笑笑：“我为什么要告诉她，我看她赵珍娘的笑话还来不及呢……看她傻乎乎的把你们一家当成好人，把一起生活了快二十年的路家人包括路秀才在内都当成外人，哦，不对，诚风小子恐怕连外人还不如，直接就是仇人，这样可笑的女人能有几个？” “你胡说！”赵才子气得是满脸通红。 “我是不是胡说，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反正我马翠花不算什么好人，说的话也不一定是真的，愿意信的就信，不愿信的就算了……” 对哦，其他人想想马翠花平日里的为人，又开始怀疑她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我相信你！”一片寂静中，路诚风突然开了口。 赵才子的媳妇大叫：“路诚风，你什么意思？” “诚风……”路老大一看路诚风的样子，就知道今日之事大概不会有好收场，只是他还是希望路诚风能够再考虑一下。 路诚风看看路老大，转过头冷冷的看着赵才子他们：“既然你们一家不想要这个脸，那我路诚风如今光棍一个，就撕了脸面陪你们……谦风，去请李大夫过来，大伯，还有几位族叔伯，麻烦你们准备开棺！” 开棺？全场一片震惊。 第六十三章 “大王，你猜路诚风为何要开棺？”谢倾突然意识传声给了柳笙。 柳笙直接表示：“不知道，不过，我想过去看看……”这话传给谢倾后，柳笙便缓缓起身准备往外走。 秦满儿正百无聊赖的坐在一边，一看柳笙像要出门的样子，赶紧跟上扶着他：“小笙，小笙，你想去哪儿？小壮叔不是说了嘛，让你在家不要出门！” 谢倾走过来从秦满儿手中接过柳笙扶着，朝秦满儿眨眨眼睛笑了笑：“我觉得人老是呆在家里也不好，不如出去走走晃晃，心情也会变好……小满，你要是不放心小笙的话，不如跟着我们一块出去，怎样？” “啊，好啊好啊……”被谢倾一蛊惑，秦满儿早已忘了秦小壮的吩咐， 柳笙无奈的看这秦满儿，又看看一旁偷笑的谢倾，碰上个喜欢看脸的人也真的是够了。 等柳笙他们三人晃晃悠悠走到河边码头的时候，莫名其妙被拖过来的李大夫早已经到了，而路家几个叔伯正在照路诚风的意思合力开棺。柳笙他们也没有挤进去，而是站在了外围偏远的一处高地上，远远看着里面的情况。 谢倾看了那棺材一眼，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有点儿一言难尽的意思。 完全不知道里面在做什么，秦满儿踮着脚伸长了脖子看着人群中央：“他们在干什么呢？哎呦，不会是在开棺吧……不对啊，他们一行人不是带了四口棺材回来吗，听说多的一口是路诚风的舅舅赵家的闺女，那他们现在开的是谁的棺材？” 柳笙也有点儿好奇这个问题，当然他更好奇的是路诚风当众开棺的原因。 “开的是个年轻闺女的棺材！”谢倾小声说了一句。 “咦，你怎么知道的？”秦满儿一脸惊讶的看着谢倾，随后当即反驳，“不可能，路家人怎么会开人赵家闺女的棺材……” 秦满儿这句反驳的话还没说完，人群中央就突然传来一阵大哭的声音。 “路诚风，你不是人，你不是人啊！你们路家都不是人啊……我可怜的闺女啊，你死了都得不到安宁，竟还要被人扒开棺材……啊，我不活了，让我去陪我家可怜的闺女吧……”赵才子的媳妇一边哀嚎一边大骂路诚风。 赵才子也是脸色大变，冲过去一把抓着路诚风：“路诚风，你居然敢开我闺女的棺材，我，我，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路诚风冷着脸看着赵才子两口子哭嚎打骂，即使被赵才子揍了好几拳，都还是那副冷到刺人的表情。 “怎么回事？路诚风是疯了吗，怎么开别人家的棺材？”不止一个人有这样的疑惑，就是柳笙现在也是一脸莫名。按照他对路诚风这人的了解，应该不会是这样莽撞无礼的人才是。柳笙担心的看着被赵才子一家围着打骂的路诚风，看路诚风一脸无悔的模样，柳笙觉得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唉，大王……”谢倾突然传声过来。 柳笙转头，奇怪的看着他。 谢倾摇摇头，苦笑着传声给柳笙：“大王，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为什么？”柳笙皱起了眉头，更加莫名。 人群中，路老大他们几个路家长辈已经反应过来，上前帮着路诚风，拉开了赵才子一家。秦小壮和柳老大他们互相看了看，明白这事已经不适合他们参与，纷纷后退到了人群里，让出了停放几口棺材中央位置。 赵家族长此刻不得不出面：“路老大，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路谦风年纪虽小，脑子却是转的最快的。他没回答赵家族长的问题，而是直接反问赵才子他们：“呵呵，我就好笑了，刚刚诚风哥说开棺的时候，你们怎么一句话不说？棺材一打开发现是自家闺女才开始闹，是不是太晚了一点……你们一家口口声声都在说心疼这个闺女，怎么来这儿这么长时间了，连自家闺女躺在哪口棺材里都不知道？” 路谦风的话虽然有点儿强词夺理的味道，但事实上这个话真没错，四周顿时一片安静。 马翠花讥笑道：“人不就是装装心疼闺女的样子想要银子吗，哪会真的关心这事？” 马翠花的这一句话，也正是大部分人心中早已有数的事。 赵家族长也明白马翠花说的是事实，此刻脸都白了，狠狠的瞪了赵才子一眼，缓了一口气才道：“不管怎么说，你们开这口棺材就是错……路老大，我只问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没个合理的解释，那就别怪我赵家翻脸！” “报官，报官来处理……”赵才子的大儿子大叫，“让他们把路诚风抓起来关进牢里，一定要报官！” 路老大一脸愁眉不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阿爹！”路谦风着急的叫了路老大一声，“人家都要报官抓人了，你还想顾及两边的脸面有什么用？今天，我路谦风也撕下这脸面不要了……李大夫，你去验尸，看看那赵家闺女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突然叫到的李大夫一愣，本不想出面，却被路谦风直接拖到了棺材前。 “你们敢碰我闺女一下试试……”赵才子的媳妇直接扑到了棺材上拦着。 这回不用路谦风再出面，路诚风直接几大步上前，一把拉开赵才子的媳妇，任凭人怎么挣扎扭打都没有松手，扭头示意李大夫：“验吧！” 赵才子他们也想要冲过来，却被路家几个叔伯联手拦着，压根没让他们靠近。 李大夫被推到棺材前，看了棺材里的死人一眼后都快要哭了：“我，我……谦风小子，我又不是什么验尸官，你让我验什么啊？” 路谦风一愣，压根没想到这个问题。 “大王，我们还是走吧……”谢倾再次传声给柳笙。 柳笙奇怪的看着谢倾：“为什么？青蟹，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谢倾面色古怪，有种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停在河边码头的一艘船上突然传来一个老态龙钟的声音：“老夫虽也不是验尸官，但忝为大夫多年，见过的病者生死皆有，或许能勉强帮你们这个忙！” “薛老，原来是您老啊，太好了……”李大夫就差泪流满面。 薛老大夫一边下船，一边摇头叹气道：“李福山啊，怎么老夫每次过来见到你的时候，你都要暴露自己的医术不精呢？” 李大夫被这问题问的是哑口无言。 “不准验，不准验……你个老不死的敢动我闺女一下试试？我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跟你没完！”赵才子的媳妇对着薛老大夫也没有任何客气的意思，张嘴就骂。 李大夫脸都绿了，刚想要开口，薛老大夫却是直接拦着李大夫，朝他摆摆手：“无碍无碍，老夫行医多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这都不算什么……老夫在船上听了有一会儿了，也想要看看，诚风小子为何要开人家的棺材？” 李大夫赶紧让开自己的位置：“您老请看，您老请看……” “你个老不死的敢动我闺女，我跟你拼了……”赵才子的媳妇疯了一样直接甩开路诚风，朝薛老大夫他们冲了过来。 “啊！”李大夫吓的大叫，慌慌张张的想要躲开，却又怕人伤到薛老大夫，只能咬牙挡在薛老大夫的面前。 只是在李大夫还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要挨一下子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身体一轻，被人提到一边顺利躲开了赵才子的媳妇。再看看他身后的薛老大夫，人更是从容无比的轻轻松松的就闪到了棺材的另一边，如今正一脸奇怪的看着棺材里躺着的赵家闺女，一边捋着胡须一边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劫后余生一般的李大夫狠狠的瞪了赵才子的媳妇一眼，强忍着一肚子的火气，转头问薛老大夫：“薛老，可有结果了？” 薛老点点头：“若是老夫没有理解错的话，那是有了……只是，诚风小子，既然已是这样，你的这个做法，除了伤害你们两家的名声外，并没有其他好处。依老夫之见，若是能和解，还是盖棺下葬，就这么算了吧……” 四周围观的人都是一脸莫名其妙，谁也不知道薛老大夫是在打的什么哑谜？ 只有知道内情的几个路家人心里清楚，薛老大夫应该是在看出来了。 路老大本着以和为贵的想法，连连点头附和薛老的话：“对对对，诚风啊，我看这事还是就这样算了吧……他们赵家要的不过是钱财……” “什么要的不过是钱财？阿爹，你没看到他们一家子是什么样的人吗，今天咱们若是妥协了，给了银子……你能保证将来他们不再来找诚风哥继续要银子吗？”路谦风一脸不服气道，“薛老大夫，你的好意我们明白，但是，那一家子的白眼狼不会明白，他们只会得寸进尺，只会把我们的委曲求全当做是好欺负！” 路老大被儿子说的是一脸尴尬。 薛老大夫听着这话，看看赵才子一家，也知道路谦风的话大概没错，只能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看向路诚风，等着他决定。 柳笙突然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谢倾：“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应该知道你不肯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了？” “什么事，什么事？”秦满儿迫不及待的问道，“谢倾有什么事不肯告诉你？” 谢倾无奈的笑了笑。 柳笙的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真是哪样啊，怪不得路诚风会那么做……” 秦满儿一脸茫然的看看柳笙，又看看谢倾，完全不知道他们俩在说什么。 人群中，路诚风拍拍路谦风的肩膀，又朝薛老大夫点点头，最后缓缓跪了下来，给其中的两口棺材一边磕了三个响头，缓缓说道：“今日我若是忍下来，阿爹阿娘大概就得背着害死人的名声，死后怕是也难得安宁……既然这样，我又何必忍耐，何必为了什么名声，让阿爹阿娘跟着承受那些不属于他们的过错？” 路老大突然间就红了眼眶，什么阻拦的话都说不出口。 第六十四章 “罢了罢了，老夫今日就做一回恶人吧……你们都别瞎猜了，事实是，这赵家闺女死的时候已经有了身孕，真正是一尸两命！” 嗬，前面万千消息，都抵不上这一个消息这么劲爆！四周人群顿时炸开了锅，瞬间沸腾起来，议论声一片。 “你胡说你胡说……”赵才子的媳妇大吼着反驳，只是根本没人听到她的声音。 秦小壮和柳老大柳老三他们是目瞪口呆，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不用问这赵家闺女肚子里的孩子会是谁的，只要想想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这路语风居然真的敢在外面乱来。最重要的是，秦小壮明明放过狠话，若路语风敢乱来一定会去官府说道，现在看来，人是一点都把这话没放在心上。 “呸，路语风个王八蛋，我就知道这龟儿子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柳大贵恨恨道。 秦小壮他们算是明白刚刚路语风为什么要主动退亲，还让路老大当场就写好了退亲书。若是此刻两家还没有退亲的话，柳笙必定会被牵连其中，不是被人同情就是被人笑话。 秦满儿惊呆了，傻傻的转过头来看着柳笙。 柳笙摊手：“别看我，我跟他们一点都不熟……” 谢倾古怪的笑了笑。 “路诚风，你敢找人污蔑我闺女的清白，我跟你拼了……”赵才子恼羞成怒，暴跳如雷，推开拦着他的几人，握着拳头直接就朝路诚风冲了过去。 只是赵才子一个好吃懒做只知享受的人，跟路诚风完全一个层次，也就是路诚风不还手的时候，赵才子能揍人几下。路诚风只是微微一闪，赵才子根本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 “舅舅，舅母，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们……”路诚风躲过赵才子后，缓缓开口道，“我不怪你们对大哥有私心，也不怪你们私下里哄骗我阿娘，我只想问你们，我阿爹阿娘对你们还不够吗？你们的良心呢？阿娘信任你们，所以大哥受伤后，才会找你们帮忙去照看他，结果你们却让自己未出门的闺女一个人过去，孤男寡女，你们赵家以往的名声呢？” 赵才子的媳妇眼珠一转，一拍大腿坐在地上哀嚎：“你们路家不是人啊……我家闺女好好的去照顾表哥，无辜丧命就算了，结果死后还被发现有了身孕……一群禽兽，都是一群禽兽啊！你们这群禽兽，还我闺女的清白来……” “你又何必再装？你家闺女害喜，你还去照顾了她两日，你以为知道这事的人都死了吗？住在语风哥附近的人家，包括你们去看的那个大夫，谁不知道？”路谦风一脸忿忿不平。 又是一个劲爆无比的消息，所有人都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赵才子的媳妇。 “真不敢相信，这赵才子一家居然这么不要脸……” “啧啧啧，还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啊！” “我就说刚刚赵才子他媳妇怎么一个劲的不让人验尸呢，原来她自己心里早已有数，怕人家老大夫看出来啊……” “未出门的闺女就有了身孕，当娘的居然还去照顾她，果然这一家子都是极品！” “要我说，这语风小子也不是东西，白念了这么多年的书，一点礼义廉耻都不顾……” “你们这就不懂了吧？他们读书人管这种事叫风流！” “还风流呢，根本就是个下流胚子……之前那路语风闹着找笙哥儿退亲的时候，我就知道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吧，说不定语风小子正是搭上了赵家闺女，这才回来闹着要退亲。笙哥儿也是运气不好，居然碰上这么个东西！” “你们都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没出事之前谁会知道路语风会是那样的人啊？” …… 赵家族长的脸都黑了，一个劲的念叨：“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路家叔太爷的样子比赵家族长好不了多少，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在此之前，就算路语风逼着柳笙要退婚的事情办的不厚道，但路家叔太爷还是很看好路语风。知道路语风遭遇意外过世的时候，他是难过的一晚上都没能入睡，结果呢，竟是带给他这样的一个打击。 其他几家的族中长辈们，也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村长是连连摇头，这路秀才一家大概是被村子里的人捧的太高，特别是路家族里几乎都管不了他们一家，这才会让他们这般肆无忌惮，连基本的道义都不顾。 赵才子一家听着四周的议论，顿时也都有点慌，特别是他家里年纪还小的小闺女，此刻早已捂着脸蹲了下来，没脸见人。 “好你个路诚风，既然你们无情，那就别怪我们无义。老大，去报官，咱们报官处理，就告他路家诱骗良家妇女……”赵才子心一横，彻底撕破了脸，打算直接破罐子破摔跟路诚风闹到底，谁都别想有的好。 路老大气愤不已：“赵才子，你莫要含血喷人，到底是谁无情无义，大家可都看得清清楚楚。我一再表示要跟你们私下里来说这些，是你们拦着棺材不让走，胡搅蛮缠的找诚风要银子，不给银子就放狠话，你们还要不要脸啊……报官是吧，那就报官吧，你们不去我们也得去请衙差大人过来。村长，村长，麻烦你安排个人去镇子上跑一趟请人过来……” 村长看着事情越闹越大，知道光靠他们大概也处理不好，当即应了：“行，我这就让人过去请衙差大人来！” 村长家的大儿子看到村长的示意之后，二话没说，直接转身从人群中央挤出去飞快的上了河边的一艘船。 看到路老大居然敢去请衙差，赵才子他们的心中立刻又有点儿慌的没底。 赵才子的媳妇虚张声势道：“不是说谁家去请衙差大人谁家就有理！我家一个好好的闺女去了城里帮忙照顾语风小子，如今人没了不说还清白不保，到底是谁造的孽？你们说我知道这事，我知道又能怎样，难道一定要我闹得人尽皆知才是对的吗？你们说说，你们都来说说，要是你们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会怎样？” “笑话，要是我，根本不会让自家闺女独自去照顾一个小子，即使是表兄弟也不成！” “就是就是，才子媳妇啊，我看你们打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吧？” “刚翠花不是说赵才子他们早就相中了语风小子想要亲上加亲了吗？不过是路秀才没同意，之后路秀才为了报答柳老二的救命之恩，帮语风小子订了笙哥儿……明知道人已经定亲，还让闺女去照顾语风小子，这孤男寡女的，意思还不明显？” “呵呵，才子媳妇啊，你也别把我们所有人都当傻子！” 围观的众人根本不理赵才子媳妇的强词夺理，反而你一言我一语的奚落起她来。 “你们，你们……”赵才子媳妇一人难敌众口，气的直接眼睛一翻装晕倒。 不知道谁眼尖的看出来她是在装晕，立马笑着调侃道：“呦，装晕装的这么像，看来平时没少练啊！” “哈哈哈……”四周顿时笑成了一片。 柳笙看着人群中央的闹剧，笑着摇摇头。这赵才子一家还真的是极品，跟之前的路秀才一家有的一拼，还真的是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倒是可惜了唯一一个正派人路诚风。今日之事一过，不论是路语风跟赵家闺女的私情还是他公然表示不认舅舅一家的事情，大概都会成为大家议论的焦点，一不小心就会影响到他的名声。 路诚风冷眼看着四周围观的人，眼光不经意的瞥到了远处的一个身影，整个人忍不住微微一顿。而后他又若无其事的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慢慢收回了目光。 “路诚风真可怜，实在太可怜了！”秦满儿一脸同情的小声说道，“他怎么会那么倒霉，活着有个不靠谱的阿娘，死后还有被不要脸的兄长牵连……有个那样的兄长，即使长的再好，恐怕也没有闺女敢嫁给他了？” 柳笙一脸无奈的看着他。跟看脸的人交流真好难啊，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谢倾却笑道：“这可不一定啊，他如今可是孤身寡人，没了家里人的连累，说不定将来还能有个好姻缘也说不定！” 秦满儿仔细一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可惜他接下来要守孝三年，等出了孝期年纪也不小了，还不知道会怎样？” “小满，你这么关心这个路语风，是不是你……” 谢倾的话还没问完，秦满儿就已经红了脸，连连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谢倾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么紧张干嘛，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柳笙看看谢倾又看看秦满儿，无语望天。 “大王，依我所见呢，这个路诚风人品上佳，倒是一个不错的成亲对象，大王你不如考虑看看？”谢倾突然传声给柳笙道。 柳笙脸色瞬间就变了：“青蟹，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你能不能认真点儿？” 谢倾笑了起来：“我就是认真的跟大王你说的啊！” 柳笙斜眼看着他，完全不相信。不过，谢倾的话倒是提醒了柳笙，如今他身上的亲事已经退了，这眼看着柳老二两口子的三年孝期也已经到头，柳笙已经可以预见接下来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想到这事，柳笙就有一种抓狂的感觉。 第六十五章 “大王大王，虎太岁来了，虎太岁来了……” 听到小白“汪汪汪”的跑过来报信，柳笙和谢倾互相看了看，心中充满了疑惑。 虎太岁的地盘离他们柳家屯可不算近，上回它是得了山神的拜托，才带了属下的狼群来帮忙消灭作乱的水鬼一族。柳笙他们那一日听到西山附近狼啸声不断，其实正是虎太岁的那些属下。当然，事后虎太岁也表示，它们可不是无偿帮忙，要收秦小壮做的肉干当报酬。 只是秦大壮如今尚未痊愈，还没有开始进山打猎……柳笙很怀疑，这虎太岁现在过来，不会是来找他们要报酬的吧？ “咱们走吧……”谢倾看码头这儿的事情大概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还不如回去看看虎太岁，看看它过来的目的。 柳笙点点头：“好，走吧！” 柳笙的主动离开让不少人看到他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特别是秦小壮他们，刚发现柳笙也来了码头边，秦小壮是真的担心柳笙会忍不住出面。路语风意外过世后跟赵家闺女的私情也暴露了出来，虽然路诚风已经提前退亲，可一旦柳笙站出来，不管他表现出来的是伤心还是愤怒，大概都会成为大家议论的焦点。 其实，秦小壮他们早已是心中有数，路语风绝非良配，可他们压根没想到人会意外过世，更没有想到人竟早已跟赵家闺女有了首尾。若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即使当初柳笙不同意，秦小壮他们也会坚持退亲。 赵才子一家还在不停叫嚣着，大有舌战四方的劲头，路诚风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一言不发的看着不远处的河面，悲喜莫名。 走了一半的柳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原本早已经收回的意识又重新放了出去，继续关注码头边的情况。看到路诚风的样子，柳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一根细细的小树根悄悄的爬上了路诚风的脚面，轻轻抚摸了几下。 微微低头刚好就看见那小树根，路诚风心中一惊，抬头看向之前柳笙的位置，却只看见一个已经远去的背影。等他弯腰想要摸一摸那小树根的时候，小树根却突然溜走，一下子缩到了地下，不见踪影。 谢倾有所感，看了看柳笙，笑了起来。 柳笙转头看看谢倾，一脸莫名，谢倾指了指柳笙的脚下。柳笙低头一看，脸一热，紧张的看了看秦满儿，赶紧收回脚下的树根。幸好秦满儿一直依依不舍的看着码头那边，压根没有注意到柳笙和谢倾两人的小动作。 刚走到家门口，柳笙他们就被家中鸡飞狗跳的一幕惊的目瞪口呆。 “别跑，叫你偷吃我家的猪蹄！大宝，快抓住他，别让它跑了，快抓住它……哎呀，大宝，注意旁边，快注意旁边，跑了跑了……” “大壮舅舅，我不行了，完全抓不住，快射它射它！” “大舅，快放箭啊，快放箭！” “什么偷吃？本皇可是好心看你家猪蹄快炖焦了，不想浪费才吃的，熊孩子，实在是太没礼貌了……” “大舅，你怎么又没射中？” “我也不知道啊，我这明明瞄准了啊？难道是我躺在床上几天，箭术生疏了，还是这张弓出了问题？” “啊啊啊……太岁大人，您老到底来干嘛的，能不能不要玩啦？小的肯定射不中你，您老就行行好吧，求放过！” “这只可恶的小猫，怎么那么灵活？小白，你快过来帮忙，快过来快过来……” “汪汪，大王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小的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大宝大箫，大壮叔，你们在干嘛呢？”秦满儿惊讶的看着院子里的情形，明明他们出门的时候还是整洁无比的院子，如今早已是面目全非。不但筐子篓子扔得乱七八糟，到处都是东西，连晾晒的衣服也一样掉了一地。 金色小猫一看正主回来了，蹦蹦跳跳的直奔柳笙他们过来，它本想跳上柳笙的肩膀，却被谢倾一挡，一头扎进了谢倾的怀里。没等到它挣扎跳下来，谢倾已经眼明手快的一只手提溜着它的脖颈处的皮毛，拎在了手里。 “啊啊，啊，青蟹，你快松手，放本皇下来，快松手快松手……”金色小猫气得哇哇大叫传声过来对着谢倾大吼。 谢倾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只是朝秦大壮他们笑了笑。 “好漂亮的小猫！”秦满儿看到金色小猫，眼睛一亮，伸手想要去摸一摸。 谢倾提着虎太岁，躲过秦满儿的手，指着它那尖利的小爪子：“小满，它可摸不得，你可要小心啊……” “笙哥儿，你回来的正好……”秦大壮拿着弓箭气喘吁吁走了过来，看了看谢倾，又看了看谢倾手上的小猫，“这是笙哥儿你的朋友？你这朋友还真的是好本事，这只该死的小猫实在是太厉害了，居然偷吃了你小舅炖的一锅猪蹄，我们几个联手都没抓住它！” “什么偷吃，都说了本皇是担心猪蹄炖焦了浪费才吃的！”虎太岁坚决不肯承认自己偷吃的事实。 柳笙也没搭理虎太岁，直接给秦大壮他们简单介绍了一下谢倾，顺便讲了一下谢倾要在家里住上一段时间的事情。秦大壮自然不会有意见，柳箫和柳大宝偷偷观察了谢倾一会儿，两人互相看看之后也算是应下了这事。 虎太岁急得大叫：“小青蟹，快放本皇下来，你这么对待本皇这个救命恩人真的好吗？柳树精，小柳树精，快叫小青蟹把本皇放下来，赶紧放了本皇！” 柳笙无奈的看着虎太岁，瞧着它的唇边还没舔干净的汤汁，感觉自己的整个人生观都要颠覆了。当初刚听说这个虎太岁的时候，柳笙想象中的一直都是一个很厉害很威风的长辈形象。结果，虎太岁成了一只金色的傲娇小猫咪就算了，什么东西都想咬一口尝尝味道是怎么回事，现在更是跑到他家来偷吃炖猪蹄，形象完全崩了啊！ “虎太岁，你千里迢迢来光临寒舍，有何贵干？”柳笙传声询问。 提到了正事，金色小猫也不挣扎了，添添自己的唇角道：“当然是有正事啦，柳笙、谢倾，本皇是过来帮忙传话的。神庙内乱，河神和山神都已经赶过去帮忙，你们俩要小心……” 柳笙和谢倾同时一愣。神庙内乱，怎么回事？ “目前神庙内部已经分成了三派，其中橙、黄两位管事因为绿大人的事情，对咱们抱有极大的恶意，所以，若是遇上他们一派的人，你们千万得躲开。另外两派中，红、紫两位管事保持中立，蓝管事和青蟹你这个原来的青管事是亲和派，河神他们过去要支援的也正是蓝管事。而新任青管事却是个激进派，内乱也是因他而起……”虎太岁简单的说完这些后，又加上了一句，“河神山神他们临行前，已让本皇暂代管理本地要事，只是本皇有自己的地盘也是很忙的，所以这里的小事都要交给你们两个处理，河里的归谢倾你管，山里的归柳笙，处理不了的再通知本皇过来帮忙，就这样！” 呃，柳笙和谢倾面面相觑，这是让他们一个代河神一个代山神的意思吗？ 谢倾还好，毕竟以往河神不在，他可没少打理净水河。柳笙可就头疼了，他进山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让他管理山里的事，这不是开玩笑吗？ “虎太岁，这事太突然了，我一点经验都没有啊，怎么管？”柳笙无奈道。 虎太岁很不负责任的表示：“问谢倾啊，他一直在管理净水河有经验……” 谢倾直接翻了一个白眼：“虎大人，小的只代河神大人管理过净水河，山里的事情小的可一点都不清楚！” “没事没事，都一样的道理，再说，本皇还在后面给你们当后盾呢，担心啥？” 就是因为虎太岁，柳笙才感觉这事很不靠谱。 “啊，对了，上回从咱们手上跑掉的那只小蝙蝠有消息了……”虎太岁挣扎了一下，终于趁着谢倾吃惊的时候，从谢倾的手上跳了下来，脚踏实地。 陈景陌？柳笙也很惊讶，那天陈景陌飞走之后就没了消息，原本柳笙还担心他还会再回来闹事，一直都在戒备着。当然，柳笙最佩服的还是山神，居然设幻境改了陈家上下所有人的记忆，让陈景陌这个少爷从出生后就意外夭折。所以，以后不管陈景陌再闹什么幺蛾子的事情，大概都跟陈员外一家无关了。 “你们不用再担心他了，河神在外遇上了他后设计让他落到了神庙的黄管事手上。黄管事已经知晓之前那位绿管事的真正死因，估计小蝙蝠要倒霉了……”虎太岁摇摇头，“最重要的是，听说那黄管事和绿管事本就是亲兄弟，也不知道小蝙蝠有没有命活下来？” 听到这么个结果，柳笙松了一口气，这陈景陌完全是恶有恶报，要不是他的挑拨，又怎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同时，柳笙又有点儿同情陈景陌未来的遭遇。 虎太岁甩甩尾巴：“好啦，该转述的话已经说完了……小柳树啊，你之前答应给本皇的报酬的可不要忘了啊！” “等等，虎太岁，河神山神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这可是个重要的问题，柳笙迫不及待的追问了一句。 虎太岁望望天：“嗯，依本皇所见，短则两三年，长则二三十年也说不定……要是两三个月的话，他们根本不会来找本皇，毕竟本皇也是很忙的！” 柳笙目瞪口呆，这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第六十六章 一连几日都是在大半夜的时候开始进山办事，天色蒙蒙亮才能匆匆忙忙的从山里赶回来。常常前面刚爬到床上，后面已经到了要起床的时辰，柳笙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尽头？ 最让柳笙无语的是，自称自己很忙的虎太岁虎大人，这几日压根就没离开过他家，过的标准的就是家猫的生活，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它还不够，意见还特多。 对此，虎太岁的解释是：“小柳树精，你别不识好歹啊，本皇完全是一片好心，看你刚刚接手山神的事情，怕你不适应才勉为其难留下来……要不然谁会留在这儿啊，你以为你们这儿有什么值得我留念的？” 柳笙无语的看着虎太岁，说这话的时候敢不敢把嘴巴擦干净，顺便将越来越溜圆的小肚子给收起来？ 谢倾笑了笑：“虎大人，您看都快中午了，您老今天还要吃鱼吗？” “吃吃吃……”虎太岁顿时兴奋的甩甩尾巴，“就那个野鸡炖老鳖不错，本皇大爱。青蟹，你去准备老鳖，野鸡交给我，我让小狼送两只肥野鸡过来！” 柳笙无奈的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前面刚说没啥值得它留念的，后面就开始熟门熟路的点菜，还能不能好了啊？ 谢倾拍拍柳笙的肩膀，传声安慰它：“算了吧……你该庆幸还有我在这儿，虎大人想吃什么你都能用我当借口。要是没有我，那路秀才一家三口刚刚下葬，你这在家天天大鱼大肉好吃好喝的，可就呵呵了……” “所以，我还得感谢你是吧？”柳笙脸都黑了。 谢倾摆摆手，大方的表示：“举手之劳，不客气，不客气……” 柳笙彻底无语，这俩哪是什么妖精，分明就是土匪？ 当然，这俩只暂时留在柳笙家的好处还是有的。比如，那些想要来安慰抑或是单纯准备来看柳笙八卦的村里人，一看到言笑晏晏落落大方谈吐有礼的谢倾，瞬间就歇了火；而山里的那些精怪们，知道虎太岁在柳家坐镇，基本都没胆子直接上门，只能乖乖的等到半夜柳笙进山的时候再去找柳笙。 上午，秦小壮去河塘边挑水的时候轻轻松松抓到老鳖一只，去后院摘菜的时候，又逮了两只胆大包天飞进后院偷吃的肥野鸡两只，一道野鸡炖老鳖成了。 “最近咋回事，咱家后院怎么老是进这些野鸡野兔啥的？”吃饭的时候，秦大壮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当然他从没想过会是什么异常，只是怀疑的看着柳笙和秦小壮，“真不是你们出去买的，骗我说是抓到的？” 秦小壮直接夹了一大块鸡肉放在他的碗里：“赶紧吃吧，哪来这么多的话，真担心我们是花钱买的，那就多吃一点，快点好起来。” “大舅，真不是骗你的，今天我可瞧着了，这真是飞进咱后院的野鸡，小舅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抓到一只……”柳箫肯定道，“另一只是谢倾哥的小猫扑上去抓着的，这小猫可厉害了，比小白还厉害！” “真的吗？”秦大壮一脸惊奇，转头又道，“小白还小呢，长大了肯定比小猫厉害！” 虎太岁轻蔑的看了小白一眼，给了小白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小白蹲在桌子下面，委屈的“呜呜”叫唤：“大壮舅舅太看得起小的了，不说年纪，就说品种，小的跟虎太岁也完全没有可比性……” 看到小白如此有自知之明，虎太岁满意的添添嘴巴。 柳笙早已经被虎太岁的不要脸打败了，连这种事情都要跟个后辈争个高低，前辈高人大神的风度呢。以前柳笙以为青蟹喜欢倚老卖老只是个例，现在他才知道，倚老卖老根本就是所有精怪的共性，而且，跟虎太岁相比，青蟹还真是年轻的很。 晚上，等到秦小壮他收拾完回家休息，柳箫的房间已经传来熟睡声的时候，柳笙悄悄爬起来，简单收拾了一番之后出门准备进山。只是，他刚出门走了一小段，还没到西山路口，竟发现后面有人跟踪他。 柳笙心里一惊，停下脚步放出意识去查看跟着他的到底是谁。 “柳笙？” 好吧，这下不用再查看，光是听这声音柳笙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柳笙转过头，一脸奇怪的看着路诚风。这还是那天码头的闹剧过后，柳笙第一次见到路诚风。只是刚过几天时间，路诚风竟已消瘦了一大圈，整个人还带着浓重的黑眼圈，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 “柳笙，你要去那儿？” “随便走走在，倒是你，这半夜三更的怎么不在家休息？” “睡不着……” “呃……”好吧，柳笙想想也是，这路家一下子少了三个人，这种情况下人还能吃好睡好才怪，“节哀吧！” 路诚风轻轻的摇摇头，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淡然道：“我没觉得有什么好悲哀的，这大概是阿爹阿娘他们的命！” 柳笙一脸不信，不悲哀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不过仔细想想那天衙差们过来之后的事情，柳笙也觉得路秀才他们大概真的是命中注定会有此劫吧。 那一日，衙差们一来，赵才子一家特别是赵才子的媳妇就开始大哭，想要把那赵家闺女已有身孕之事的一切责任过错全部推到路语风的身上，又向衙差们哭诉路诚风和路老大他们几个强行开棺验尸令他们家闺女死都死不安稳。 几个衙差也不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被赵才子他们轻易糊弄，直接找到路诚风他们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老大受够了赵才子他们的胡搅蛮缠，看到衙差询问后彻底豁了出去，抢在路诚风的前面将他们在城里了解到的一切，包括他们去认领尸首的时候衙门里给的证明文书拿了出来。 当然，因为山神设过幻境改过记忆的原因，水鬼作乱的事情全部变成了地龙翻身。所以，事情就变成了路秀才和赵珍娘两口子因为想念大儿子路语风便进城去探望，谁知过去之后才发现大儿子竟跟自家闺女赵家闺女有了首尾。路秀才气的捞起棍子就追着路语风揍，打得路语风是连连求饶，直接惊动了四方邻居。也是因为这个，四方邻居们才知道平日里在他们看来恩爱有加的小两口子竟是大逆不道的无媒苟合。直到赵珍娘哭着拉着路秀才帮路语风求情，路秀才这才罢手。 就在这个时候，整个城内突然摇晃起来，有数的人当即大叫是地龙翻身。第一次摇晃刚结束，大街上就出现了好些衙差敲锣打鼓提醒所有人集中到城内的空旷的市集处。 路秀才他们也明白地龙翻身的危险不可估量，当即放下正在处理的事情，拿上简单的东西准备照衙差们的话去市集。结果，赵家闺女作死的说自己的肚子不舒服，刚被路秀才吓着了，死活不愿离开。 他们隔壁的一对老夫妇腿脚慢，出门经过路家的时候看到路家人还没出门，还提醒了他们一声，结果就听到赵家闺女“哎呦哎呦”的捂着肚子叫唤，路秀才和路语风表示抬着她走她也不肯。老夫妇俩最后听到的话便是赵家闺女跟路语风说地龙翻身根本不算大事，她不舒服让不想去市集。后面也不知道路秀才他们是怎么决定的，一家子还真很没出来。结果，老夫妇俩刚走出巷口，后面的巷子里就发生了崩塌。路家三口人连同赵家闺女谁都没能活下来。 衙差们查看了衙门里的证明文书，表示发生这样的事情双方都有责任，而且真正有错的路语风已经死了，即使到了公堂公审也没有太多意义，直接建议他们双方各退一步就此作罢。 柳笙正在想七想八的时候，突然听到路诚风说：“柳笙，我想离开柳家屯，出去看看！” “嗯？出去，去哪？”柳笙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跟着陈员外家收药材的掌柜一起出去，四处走走……” 柳笙想了想，如今村子里全是关于路家的流言，出去也好，点点头：“嗯，出去走走散散心也不错！” 路诚风直勾勾的看着他：“你要不要，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 “噗，你说啥？”柳笙整个人都惊了。 “柳笙，我知道你不是原本的笙哥儿，也知道你根本不在意我大哥的死活，但是你该知道流言可畏……你，你有没有想过出去走走，等这里的流言沉寂之后再回来？”路诚风一脸诚恳道，“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柳笙有点儿后悔当初没让山神直接把这人的记忆直接改了，时不时就拿他不是原本的笙哥儿说事有意思吗？而且，跟他路诚风一起出门，这是让流言沉寂吗，明显是让流言更多吧！ 柳笙直接摇摇头：“我没这个打算，我觉得在这儿生活的很好！” “是吗？”路诚风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很多。 “嗯……”柳笙点头肯定道。 路诚风看看柳笙，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转过身离开，只是走了几步之后，人又不甘心的回头大声道：“柳笙，三年，三年后我一定回来！” 柳笙茫然的点点头，朝他摆摆手：“哦，好！” 听到柳笙的这个回答，路诚风像是松了一口气，转头大步离开。 柳笙一脸莫名其妙，这人的情绪怎么变化的这么快？ 第六十七章 一晚上柳笙都在疑惑路诚风最后跟他说的三年后一定回来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点头说好之后，人情绪会变化的那么快。好吧，看到路诚风轻松离开的样子，柳笙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好事，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了啥。 又是在山里忙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柳笙才风尘仆仆的回到家。 只是，柳笙没想到，这回他一到家就看见从不早起的谢倾居然站在门外等他，让柳笙突然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感觉，不，确定的说，是胆战心惊的感觉更多。谁叫谢倾以往找他，几乎就没啥好事？ “哎，回来啦……”谢倾倒是一脸高兴的朝柳笙挥挥手。 柳笙点点头：“嗯，你今天怎么起那么早？” 谢倾望天：“其实不是起得早，只是睡得有点晚！” “噗，你还没睡？”柳笙一脸惊讶，“是谁说的即使是个妖精，到了人群中生活就该遵循人的习惯，一日三餐吃喝拉撒睡，一样都不能少？” “呃……”谢倾摆摆手，“无碍无碍，特殊时候也是需要特殊对待的！嘿，我就是见证了件喜事，稍微兴奋了点儿，怎么样，今晚你有没有觉得心情愉悦浑身舒畅？” 柳笙一脸莫名的看着他，摇摇头。 “没有？怎么可能？”谢倾压根不信，“人家都向你表达心意了，你也明明答应了人家，怎么可能还这么平静？” “就是啊，小柳树精，本皇我一把年纪的，看到你们这样那样都有点儿荡漾了。这种郎情妾意互道心意的场面最浪漫了，嘿嘿……”虎太岁坐在屋顶忍不住插嘴道，“本皇和青蟹都是过来人，都懂的懂的！” 谢倾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说啥呢？”柳笙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虎太岁脚一软，差点从屋顶上掉下来。 谢倾惊讶的看着柳笙，看到柳笙真的好像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谢倾整个人都惊了。 稳住自己的身形之后，虎太岁添了添唇，从屋顶上的夹缝中扒拉出一个东西，咬在嘴里嚼啊嚼：“你们先聊，容本皇先吃一口小鱼干压压惊！” “嗯，小柳笙啊，你今晚出去都干了什么？”谢倾难得称呼柳笙的名字，还加上了一个“小”字，完全不是平时的风格。 柳笙奇怪的看着他：“没什么，野鸡说狼群最近好像爱上了吃它们，想让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兔子说山里来了一群野鹿，占了它们原本属于他们的地盘；几个野草也说那群野鹿吃的有点儿多，它们的压力很大……” “等等，等等，”谢倾摆摆手，“这些山里的事情，我们不想知道！” “那你想知道什么？”柳笙很茫然。 “你是不是傻啊？”虎太岁忍不住再次插嘴，“直接点儿，你跟那个路诚风是怎么回事？你们俩是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你们打算怎么面对那些流言蜚语？还有，还有……小柳树精，作为过来人，本皇不得不劝你一句，人妖疏途啊！” “啥？”柳笙一脸震惊。什么勾搭到一起，还什么流言蜚语、人妖疏途……不会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呃，你不会只是随口应承人家的吧？”谢倾感觉自己似乎真相了。 虎太岁当即怒目：“小柳树精，你难道想学那些乱七八糟的妖精，四处勾引男人却又不想负责任？虽然人妖疏途，但是只要你们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感动天道也不一定，若你诚意不足只是想要玩玩，我劝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柳笙发现他还真的没有理解错，还真是那个意思：“等等，你们说的不会是我跟路诚风吧？不是吧，我只是出门的时候碰到了他，然后随便聊了几句而已，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谢倾抚额，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虎太岁斜着眼睛瞪着柳笙，都快成斗鸡眼了，转了一个方向，继续斜眼瞪。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 柳笙还想要解释，谢倾却朝他摆摆手：“好吧，好吧，我们都懂了都懂了……可是，小柳笙，赵家人在码头闹事的时候，你为何要去安慰那人？今日那路诚风跟你定下了三年之约，你又为何要答应？” 谢倾的第一个问题，柳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个时候，他的脑子好像突然进了水一样。意识传过去之后，虽然他看到的是路诚风一脸冷漠的看着河面，可柳笙却好像感受到了人心底的悲伤和愤怒，一不小心他就动了想要安抚对方的心思。等他反应过来之后，匆匆忙忙收回柳树根，却早已被路诚风发现。 至于谢倾的第二个问题，柳笙倒是觉得自己很冤枉：“什么三年之约？他说他要离开柳家屯三年后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谢倾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听你的理解还真没什么问题……可是，小柳笙啊，人家前面不是说了让你跟他一起走了吗？等等……你不会觉得，他叫你跟他一起离开这儿出去看看，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吧？” “啊？”柳笙一脸震惊。难道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小柳笙啊，你得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天赐哥儿，一个小子说要带着你一起出去，等于就是问你要不要跟他在一起啊，你懂不懂？”谢倾无奈的解释道，“你拒绝了人家，等于是拒绝了人家的心意，而后人才说三年后一定会来，你说了啥？” 说了啥？柳笙仔细想了想，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好像是点头说好。 “现在明白了吧？” 柳笙一脸纠结的朝谢倾点点头，都说这么清楚了，他还不明白那就是真的傻了。 谢倾打了一个哈欠：“等了大半夜，结果是个大乌龙，唉……对了，我说小笙啊，你要是真对人无意，还是早点去说清楚的好。万一这事传了出去，你俩的这个约定可就要被做实了啊，到时候，你想违约估计都不成。而且，据我观察，这路诚风绝不像他大哥那么短命，你就免了他死在外面的心思吧！” 柳笙无语的看着他，希望别人死在外面，他是那么恶毒的人吗？ “小柳树精啊，需要本皇帮忙的说，直接叫一声啊！”虎太岁甩着尾巴一脸向往道，“谈分手啊，一言不合就得动武，这种事最适合本皇了，有意思有意思……” 柳笙瞬间黑了脸。谈分手是个什么鬼……他们什么时候要谈分手了，唉，不对，应该是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还一言不合就动武，会不会聊天啊？ 知道路诚风对他居然是那样的心思，柳笙回了房间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天也没能入眠。柳笙总觉得不大可能，那路诚风明知道他不是笙哥儿，也知道他是妖，还对他有意思，胆子也太大了一点吧？特别是路诚风之前的行为，完全看不出来他的心意啊！ 柳笙压根就没想到，柳笙顶着的是跟路语风定亲的笙哥儿的身份，那就是路诚风未来的兄嫂。路诚风知道柳笙不是笙哥儿，对柳笙起了心思还能说得过去。可是其他人不知道柳笙已经换人了啊，他敢表现出一点儿对柳笙的心思，那绝对是大逆不道。路诚风只能藏着自己的心意，最重要的是他似乎也看出柳笙对他并没有其他意思。知道路秀才他们连着路语风一同意外过世的时候，路诚风连伤心都来不及，根本不可能有心考虑自己将来的事情。直到那一日人山人海码头边，柳笙不顾被人发现的危险，伸出树根去安慰他，一下子触到了路诚风的心里，后面才有了他找柳笙大胆表露心意的事。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等柳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想到要赶紧去找路诚风说清楚，柳笙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小舅，你在干嘛……”一开门就看见秦小壮皱着眉头在他的门外徘徊，柳笙很意外。 秦小壮听到柳笙的声音，猛地回头，看着他是一脸纠结。 柳笙很莫名：“咋啦？” “没，没什么……”秦小壮支支吾吾，而后突然又像烫手山芋一样将手里抓着的东西塞给柳笙，“笙哥儿，这个，这个是诚风小子给你的东西！” 柳笙摊开手掌，看看手上那一块平安玉扣：“路诚风他送的？他送我这个干嘛，我不要。对了，他人呢，我正好有事要找他？” 秦小壮指了指河边码头：“一早就乘船走了，说是要跟着陈家的掌柜们，出去外面走走，长长见识……” “啥，走了？”柳笙一听这话，顿时惊了，“什么时候走的，我去河边码头找他！” “笙哥儿，笙哥儿，你现在去了也没用，人早走了……”秦小壮拉着柳笙，“还有，你们，你们俩……那，那个，唉，笙哥儿，你叫我怎么说你们才好？你们俩怎么就……诚风小子说他三年后一定会回来……” 柳笙欲哭无泪，不是吧，跑这么快，连个拒绝的机会都不给他？还有，柳笙看看秦小壮欲言又止一脸纠结的模样，不用想也知道人肯定知道了什么？他现在告诉秦小壮他跟路诚风是清白的，人会相信吗？ 第六十八章 真正让柳笙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路诚风不但在秦小壮面前委婉的表达了他对柳笙的心意，临走之前，居然还把这事告诉给了路老大和路谦风他们，甚至还向陈景阳透露了点儿，让人帮忙照顾柳笙。于是，他自己包袱一卷潇洒的走了，柳笙却彻底悲催了。 秦小壮还好，最多也就是纠结了一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事。可路老大他们就糟糕多了，路诚风走后，他们父子俩是一脸好几天都没能睡好，那叫一个愁啊。 最后还是路谦风安慰路老大：“阿爹，我看诚风哥对笙哥儿大概就是一时兴起想要代替语风哥负责。你看他这一走要三年才能回来，到时候到底会变成啥样谁也不知道，说不定人笙哥儿早已经成亲了呢？” “我也有这么想过，可这心里就是觉得对不起人笙哥儿。你说说那诚风小子，平日里瞧着比语风小子要靠谱，可这回办的事呢，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厚道……”路老大只叹气，“希望这事只有我们知道，千万不要传出什么风声出来，坏了人笙哥儿的名声！” 可惜，路老大的希望终究还是落了空，路诚风走后没多久，柳家屯就开始传言四起。 追根究底，竟是陈景阳听了路诚风的意思，接连往柳家送这送那，让村里人误会陈景阳陈大少相中了柳笙。陈景阳一听这话，当即表示他只是代人照顾柳笙，那人最近出了远门。尽管陈景阳没有明确说出路诚风的名字，但是种种条件一对比，最符合的当然就是路诚风，顿时这个传言迅速传遍了整个柳家屯。 在这些流言蜚语的围攻之下，柳笙简直是欲哭无泪。居然有人怀疑他是旧情难忘想要睹物思人才会看上路语风的亲弟弟路诚风。柳笙就不明白了，路家兄弟俩一个高大提拔、一个清秀文隽，兄弟俩不但外型相差极大，就是眉眼都没太多相似的地方，他要怎么睹物思人？还有人说他是没能嫁进路家所以不甘心，这才会勾搭上路诚风，柳笙很想问问这么说的人，那路家是啥高门大户，他到底有什么好不甘心的？ 虽然有心澄清这些流言，只是柳笙根本没找到机会。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也没有时间去澄清，白天他得时时刻刻注意家里的两只，特别是那傲娇的虎太岁，晚上还得去当他的代班山神，整个人都已经忙成了陀螺。 不过，让柳笙感到莫名其妙的是，一段时间之后，关于他的所有流言竟一下子风平浪静了下来。当然，如果只有这些也就算了，偏偏打那以后只要柳笙出门遇上人，人基本都是一脸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小笙，你，你……对不起，我没想到你居然受到了这么多的委屈，我真是白当了你这么久的好友……”某日秦满儿突然上门来拉着柳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柳笙给吓了一大跳。 “小满啊，等等啊，你先别激动，别哭别哭啊，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 秦满儿坚定的摇摇头：“不不不，小笙，你不用解释，更不用在我面前装出坚强的样子，我都知道了，都知道了……” 柳笙无语了，你这是知道了啥啊？敢不敢说清楚一些？ “哎呦，不错不错，看来本皇编故事的水平还没有下降，大家连这都信了，很捧场啊……”窗台上突然传来虎太岁洋洋得意的声音。 柳笙有种不好的预感，咬牙切齿的传声过去询问：“虎大人，你又干了什么？” 虎太岁添添自己的唇角，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世人却总是看不穿这道理。作为住在你家这么多天的报酬呢，本皇就代你处理了这事，不用太感谢啊！对了，本皇看你代理山神的事情日渐娴熟，甚是欣慰，打算不日就要返回了……嗯，最后提醒小柳树你一句，不要忘了你答应给本皇的报酬，肉干啊肉干……” 说完这些，虎太岁摇摇尾巴兴奋地跃上屋顶，眨眼之间便没了踪影。 柳笙整个人都不好了，总感觉这事肯定不对劲。 不得不说，柳笙的直觉还真是很准。等他知道虎太岁编了个什么样的故事后，不管他怎么解释，都没人相信他的话。而且，最让柳笙无语的是，虎太岁编的这破故事居然会流传那么长时间，两三年了都没能湮灭，大有要一直流传下去的意思。 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柳笙身边的人和事可以说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两个舅舅秦大壮和秦小壮，两人居然都在这段时间里成了亲，秦小壮更是速度快的已经有了一个胖嘟嘟的儿子。不过，两个舅舅家的厨房至今未建，一日三餐还是在柳笙家解决，只是如今下厨的成了两个舅母李冬梅跟陈小鱼。 这陈小鱼跟秦小壮的亲事能成，柳笙并不意外，毕竟之前还知道些影儿。可李冬梅跟秦大壮两人会在一起，着实让柳笙包括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不过，大家仔细想想，之前一直追着李冬梅不放的柳大富因为救人瘸了腿之后，赵家闺女赵玉敏一直不离不弃的照顾他，连之前不满赵玉敏名声的柳老大都对人没了话说，柳大富也终于松了口同意两人的亲事。李冬梅这边的亲事反而因此成了难题，一是被柳大富坏了名声二是年纪也大了一些，谁知道人竟跟秦大壮看对了眼，成了。他们成亲之前，柳大富被准媳妇赵玉敏压着认了李冬梅当妹妹，成亲当日还给秦大壮和李冬梅送了一份厚礼，两家倒并没有因为这事有什么尴尬。 如今柳老大一家实际掌权的人已经变成了柳大富的媳妇赵玉敏，而且赵玉敏进门之后，柳家三兄弟的关系也变得和谐了很多。现在赵玉敏已经成了村子里择媳的标杆，当真应了那句娶妻当娶贤的话。虽然人长的不好看，但是做事漂亮，管家更是一把好手。只要对比柳大富和柳大贵包括小霸王柳大吉三兄弟以往和现在的情况，任谁都得对赵玉敏竖大拇指。 至于一直被人认为是无利不起早的柳老大，如今家权一交，性子也跟着大变，年轻的时候他是见着柳家七叔公就躲，躲不过就耍无赖，如今倒跟七叔公成了棋友。 柳家七叔公都不敢相信一个人的变化居然能有那么大，常常欣慰的跟其他人说：“没想到这柳老大啊，糊涂了大半辈子，临老倒是脑子清楚了，幸好不是糊涂一辈子啊！” 柳老三一家的变化不如柳老大他们那么大，当然也不算小。柳筝出嫁之后，柳三嫂子有一回又忍不住闹起了事，柳老三当即黑着脸要休了柳三嫂子。最后还是多人求情，连柳筝跟孟季平都跑回来帮忙求情，柳老三这才罢休。 自那之后，柳三嫂子是彻底服了软，再也不敢兴风作浪。等到赵玉敏进门，她们两人倒是走的越来越近，相处的越来越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近朱者赤的缘故，柳三嫂子的性子倒是跟赵玉敏越来越像。 而柳笙家隔壁的秦大娘他们，如今彻底成了村子里的香饽饽，谁也没有想到陈家大少陈景阳竟看上了秦满儿，现在两人已经定亲，就等着成亲。他俩定亲的前一晚，秦满儿跑来跟柳笙挤一床，抱着柳笙哭了大半夜，只因为陈景阳长得太普通，到现在柳笙只要想到那画面，都还是哭笑不得。问他怎么不直接回绝了人家，人又羞羞答答的表示，除了长得普通，陈景阳其他的都不错，柳笙也是彻底服了。 而整个柳家屯，最大的变化村子里的河边开辟出了一大片地方种起了生姜。两年多的时间下来，卖生姜已经成了柳家屯家家户户最大的进项。 这事还多亏了柳笙进山代理山神的事情，竟发现了一株生出自我意识的生姜精。而那生姜精正因为跟其他小伙伴们格格不入而备受冷落，于是就被柳笙哄着骗回了家。河边的那一片荒野沙地也是小生姜精发现的，柳笙转告给了秦小壮，之后才在村子里传开。 如今那块地已经被村子里划分出来给了各家各户，仅用于种生姜。光是每次陈家来收生姜时候，拿一条船一条船装的满满当当运出去，都要让周边村子的人看红了眼。 不过，身边的变化再大，围绕着柳笙的那个故事却从没离开过。不得不说虎太岁这个编故事的高手还真的是厉害。 “哥，大宝让我问问你，我俩每次回来，你都来河边接我们，你是真的来接我们还是拿我们当借口啊？要是借口的话，你就跟我们明说，省得我俩将来知道真相之后承受不来？” 柳箫和柳大宝如今接替柳大吉柳大利去了镇子上读书，他俩要比前面俩个哥哥会念书也聪明不少，只是面对柳笙的时候，他俩的聪明加毒舌却让柳笙头疼不已。 “废话那么多，我以后就不来接你们了！”柳笙板着脸道。 “别啊，别啊……”柳箫拉着柳笙的袖子道，“还有其他借口比来接我们俩更好用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怀疑你的用心了，也绝对不会再跟那个与你有着三年之约却到现在还没回来的人争宠，我保证！” 柳笙无语望天，他只是单纯的来接熊孩子回家而已，为什么没人相信？ 第六十九章 “笙哥儿，大箫，你们回来啦？快来快来，看看大舅今天进山打了什么回来？我说大箫啊，你今天可有口福啦……哎，大宝呢，怎么没见大宝啊？” 柳笙和柳箫一进门就听见秦大壮热情的招呼他俩，后面还冲出来一条对着他们只摇尾巴的半人多高的白色大狼狗。 “大舅，大宝今天没回来，去陈家铺子里帮忙记账去了……”柳箫一边回答秦大壮，一边摸摸小白的脑袋，跑到秦大壮平时放猎物的地方去了，看到里面的东西，柳箫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鹿，好大的一头野鹿，大舅你猎了一头鹿，好厉害啊！” 秦大壮乐的哈哈大笑：“哈哈哈，一般一般，今天的运气好，哈哈……要说能猎到这头鹿啊，还真多亏了小白，是它发现了野鹿的踪迹，我才看到。小白，你可是大功臣哦，晚上也给你一块鹿肉加餐……” “汪汪汪……”虽然还是叫小白事实上早已经看不出当初白色小毛团影子的大狼狗直叫唤，洪亮的声音传遍了大半个村子。 “大王，其实这头鹿不是小的发现的，是虎太岁让小猴送来的。小猴还带了一句话说虎太岁晚上要来咱家吃饭，让整丰盛一点……” 听着小白的这话，柳笙只感觉自己脑门生疼，又要来吃饭，把他家当成开饭馆的了是吗？ 如今柳笙对虎太岁是彻底没了幻想，那其实就是个好吃懒做嘴巴特叼喜欢倚老卖老偶尔智商一掉线就会很不靠谱的家伙。即使柳笙也见过虎太岁威风凛凛的模样，特别是那老虎原身既霸气又张扬，可看多了虎太岁不靠谱的样子，柳笙真的很无奈。 柳笙已经开始考虑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来解释虎太岁今晚出现在他家的事。这回谢倾可不在附近，找他来背锅都不成。 提到谢倾，柳笙又想起来那一日谢倾突然跑来跟他说要出一趟远门的事。最重要的是，人还问他借走了一片河神的鳞片，说是如果用不上的话等他回来之后再还给柳笙。柳笙当然不在意他到底还不还，只是要用到河神的鳞片找河神相助，这事情怎么看都不简单啊，也不知道谢倾是不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 “笙，笙……笙笙，笙……”突然一个口齿不清的稚嫩小声音传了过来。 柳笙一顿，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想要直接进屋。 “哥，你跑啥，小宁在找你呢？”柳箫在后面大喊。 “笙笙，笙笙……” 柳笙无奈的转过头，看到小家伙笑着咧着嘴流着口水直接朝他扑了过来。秦宁，秦小壮和陈小鱼的儿子，刚刚学会跌跌撞撞走路说话都还说不清楚小家伙，也是现在整个家里让柳笙最头疼的存在。 “笙笙，玩，玩……”小家伙抱着柳笙的腿不撒手。 柳笙无奈的看着他：“小宁啊，我还有事要忙，你去找大箫哥哥好吧？” “玩，玩……”小家伙才不管其他，只管抱着柳笙，口水全都涂在了柳笙的身上。 陈小鱼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看到秦宁后松了一口气，跟柳笙说：“小笙啊，你回来真是太好了，你先帮忙照看一下小宁，我要赶紧去做饭……” “我去帮你做饭啊，大箫，你来照顾一下小宁！”跟照看小家伙相比，柳笙宁愿去厨房帮忙打杂。 柳箫连连摆手：“不不不，还是我去厨房里帮忙吧，哥，你带小宁出去玩一会儿，他最喜欢去码头那边看船了，你带他去吧，快去快去……”柳箫根本没给柳笙拒绝的机会，直接跟在陈小鱼的后面就跑了。 “笙笙，玩，玩……” 柳笙看看小家伙，叹了一口气，弯腰把他擦擦口水无奈道：“好吧好吧，玩玩！” 抱起小家伙出门，还没走多远，柳笙就感觉自己的肩膀湿了一大块，全是小家伙的口水，最重要的是他还能感觉到小家伙正在卖力啃着他的肩膀的衣服。柳笙哭笑不得，他自认不是一个很注意自身穿着的人，可也不能每次出门肩膀上都带着口水印吧……这正是柳笙每次见着小家伙就想躲的重要原因，偏偏小家伙特别喜欢他，躲也躲不过去。 以往，净水河边除了河边码头那一块，其他地方几乎都看不到什么人影，但是自打河边的沙地开垦出来种姜之后，常常能看到在地里劳作的村民。 柳笙抱着秦宁一路走过来，遇上跟他打招呼的人无数。 “笙哥儿，又带小宁出来玩啦？小宁，来叫大伯，叫大伯……” 柳笙拉着秦宁的手朝秦老大挥了挥：“小宁，看大伯，跟大伯打个招呼来？” “伯，伯……”小家伙话还说不清，但是特给面子的叫了一声，惹得秦老大是哈哈大笑。 一旁秦老大的老伴俊子叔乐得合不拢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饴糖逗小家伙：“小宁，叫叔，叫一声叔给你糖吃，要不要？” 一见到糖，小家伙的眼睛一亮，立刻喊人，声音还特洪亮：“叔，糖！” 俊子叔当即大笑，直接从柳笙的手中接过小家伙后把糖塞到了他手里。小家伙糖一到手，立刻迫不及待的塞到嘴里，转身张开手找柳笙要抱抱。如此直接的过河拆桥行径，只叫看到的人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柳笙特无奈的接手过来，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幸好秦老大他们也不介意，反而觉得这小家伙脑子转太快了，跟柳笙也真的是够亲近。 “你表哥可是哥儿哦，等你表哥将来成亲以后跟你阿爸一样，头年就有了自己的孩子，看你咋办？”俊子叔逗小家伙道。 “阿爸，阿爸……”小家伙也不知道听懂这话没，只管抱着柳笙不撒手 柳笙一听这话却只觉得心里一片乱麻。都说天赐哥儿得上天恩赐，多子多福，秦大壮、秦小壮以及柳大富、柳大贵包括秦铁柱他们几个都是差不多时间成亲，前后不超过一年。结果，娶了陈小鱼这个天赐哥儿的秦小壮的儿子都这么大了，其他几个到现在也只有马小香刚刚怀上，其他几个新媳妇的肚子都还没有动静。 可那说的是真正的天赐哥儿，可不包括柳笙这个冒牌货，什么怀孕生孩子，他压根就没有点亮过这项技能好不好？而且，柳笙早已考虑过，要是路诚风真遵守那个什么三年约定回来，他一定要拿这个理由直接回绝对方。路秀才一家如今只剩下了路诚风一个，想想对方大概也不会看着自家将来断子绝孙吧？ 柳笙刚想到路诚风，旁边秦老大就提到了这人：“笙哥儿啊，那个诚风小子说三年后回来，是不是快回了啊？” 柳笙无语了，他怎么会知道那人回来不回来？其实，他跟路诚风之间根本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情深意重好不好，都是虎太岁的那个故事太能骗人啦！ “这还用问嘛？”俊子叔捶了秦老大一下子，特有信心的表示，“放心吧，人肯定会回来的，诚风小子可不是什么薄情寡义的人，这孩子跟路秀才他们可是完全不一样，有情有义，是个有担当的，笙哥儿，你就放心吧……” 秦老大也连连点头：“对对对，是我说错了话啦，笙哥儿你别介意啊！” 柳笙朝他们俩尴尬的摇头，笑了笑。其实，柳笙还真希望那人不要回来了，他现在过得还挺舒服的。因为虎太岁帮他俩编的那个故事，这几年来，秦小壮他们都没敢逼着柳笙去考虑成亲的事情，让柳笙松了好大的一口气。就算三年一过，人不回来也没关系，只要柳笙装的深情一点儿，表示要一直等下去，他这辈子大概都不用再考虑成亲的事。 当然，这也只是柳笙自己的期望，事实上以柳笙对那路诚风的了解，人既然能说出三年后回来的话，除非人在外面遇上什么意外，否则绝对不可能失约。 柳笙基本上已经做好了对方回来之后尽力说服对方放弃的想法。说服的理由包括：第一，是虎太岁之前说的那句话，人妖疏途，种族不同怎么在一起？第二，就是刚刚提到的那个最重要的一点，他不是哥儿，不能生孩子，跟他在一起就得断子绝孙；第三，咳咳，好吧，那就只能表示他不喜欢对方，感情是勉强不来的。 有了这三条理由，那路诚风若是还坚持跟他在一起的话，柳笙自己是没辙了，只能祭出杀手锏，请山神回来帮忙弄个幻境修改对方的记忆。 至于接受对方的这个结果，完全没在柳笙的选项当中。 说起来，柳笙并不讨厌对方，相反的对人还有那么一点点欣赏，毕竟在路秀才家三个奇葩的熏陶之下，人没有长歪并且还能如此三观端正，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只是，欣赏归欣赏，真要在一起，柳笙又觉得怪怪的，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真要让他来说，他又说不出那儿不对。 “东家，前面就到净水县的范围了，这天色已晚，咱们要不要在县城外的码头先歇息一晚明早再出发？”船老大站在房门外，一边擦汗一边说道。 房间里，年轻的东家皱了皱眉，刚准备说继续往前走，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朝船老大点点头：“那就在城外码头歇一晚吧，你安排就好！” “好咧……”船老大立刻小跑着去安排。 房间里，人转头看向窗外晚霞中波光粼粼的湖面，心中也像这波浪一样，无法平静。 第七十章 “本皇其实是很忙的，要不是有事，根本不会来找你，所以啊，小柳树精，收起你那嫌弃厌恶烦的表情吧？” 柳笙无语，形容的太夸张了啊，他最多也就是有点儿无奈而已。要说虎太岁有什么优点，那肯定是守时，说了来吃饭，那就绝对不会错过饭点。这不，柳笙领着秦宁出门，还没回家呢，半途上就遇到了虎太岁。柳笙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迎接这位大神？ “猫猫，猫猫……”虎太岁的尾巴左一晃右一摆，逗得小宁大笑，大叫着迈着小短腿跟着它的尾巴来回转悠。 虎太岁斜眼看着小家伙：“这小子怎么长那么快，本皇上回见着他的时候，还在襁褓中呢，怎么现在都会跑了？哎呦，放手，放手……小柳树精，快让他放开本皇的尾巴，快放开，快放开，痛死啦……” “小宁，松手，快松手……”柳笙赶紧拉过小家伙，放开他手里的尾巴。 “猫猫，笙笙，猫……”小家伙一点也不省心，指着虎太岁跟柳笙大叫。 虎太岁瞬间炸毛：“臭小鬼，你敢再抓本皇的尾巴试试？” 小家伙才不会怕只有一只手掌大小的虎太岁，看柳笙不帮他，直接自己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冲了过去。 柳笙大汗，赶紧一把抱起小家伙：“咱们不玩猫猫，不玩猫猫啊……” “小柳树精，你放他下来，你放他下来……”虎太岁怒道，“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 柳笙无奈的看着虎太岁，跟个刚会走路的孩子也能起争执，看来这虎太岁的名字不对，该叫虎三岁才是！当然，这话柳笙肯定不能说出来，只能转移话题：“虎大人啊，您不是说有事才来找我的吗，您老到底有什么事？” 虎太岁仰着下巴，冷哼一声。 “哎，什么香味什么香味？”柳笙吸了一大口香气，斜眼看着虎太岁道，“难道是家里的鹿肉大餐做好了？” 一听到这话，虎太岁顿时也不傲娇了，甩甩尾巴：“不浪费吃饭时间，本皇就长话短说啊。其实这事呢，本皇原本并没有打算告诉你，只是眼看着出事的地方离小柳树精你这儿越来越靠近，本皇才不得不过来提醒你……” “大事？” “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反正谢倾去处理至今还没个消息回来……” “咦？”柳笙很惊讶：“跟谢倾去办的是同一件事？怎么回事？” “你还记得两年前的那个小蝙蝠精吗？” 陈景陌？柳笙点点头。 虎太岁添添唇角道：“河神设计让那小蝙蝠落到了神庙黄管事的手上后，一直都在注意它，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那只小蝙蝠乃是一个来自异世刚觉醒亲王血脉的血族，水猴王的确是被他唤醒的，但是，他们血族的特性是血液传承了力量的同时也传承了种族特性，所以，醒后的水猴王其实已不能再算是水猴一族，而是一个新血族……知道这个之后，半年前河神山神以及神庙几大管事便联手消除了小蝙蝠在这个世界的身份。” 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柳笙大惊：“消除身份？那陈景陌呢？” “没有身份，天道不容，小蝙蝠当即就消失了，也不知道是直接死了还是去了另一个时空？”虎太岁摇摇头道。 柳笙一愣，想想他刚刚化形的时候，若不是被人误认为是笙哥儿，恐怕他也会是跟陈景陌一样的结局吧。 “本皇今日要说的其实并不是那小蝙蝠的事，而是另外一桩。小蝙蝠消失，水猴王也再次进入假死确切的说是血族的沉眠状态之后，按理说，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吸血事情应该不会再发生了才对……然而，半年前开始，从净水河的下游开始，吸血妖怪的事件就从来没断过，而且还渐渐往上游过来，谢倾这回离开也正是去调查此事。” “啊？不是吧？”柳笙一惊：“会不会还是那陈景陌，或者是水鬼它们？” “根据神庙那边传来的结果说，可能是另一个新血族……” “怎么会？”柳笙不相信，“等等，他们怎么知道会是血族，还是另一个新血族？” “据说是用水猴王身上的血液试出来的，血族一族的特性说明，这个新血族的身份不比水猴王低，却又不是小蝙蝠，恐怕又是一个血族亲王……只是这个家伙要比小蝙蝠聪明也更加隐蔽，吸血归吸血，却从没伤过一条人命，也没露出过任何关于他身份的线索，就连是男是女都没人知道！”虎太岁甩了甩尾巴，“最惨的是，对方还没露马脚，神庙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内乱却因他再起，河神山神也分不出精力来管这个家伙。” “不是陈景陌，那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柳笙很疑惑，“难道除了陈景陌还有其他血族来了咱们这儿？” 虎太岁摇摇头：“不知道啊……反正，血族那味道太难吃了，本皇是一点也不想再尝到那种味道，所以小柳树精啊，万一你遇上那个血族，千万别找本皇帮忙啊，千万别找！” 柳笙大汗。 “走啦走啦，回去吃鹿肉啦，快走快走……”一想到吃肉，虎太岁兴奋的摇着尾巴，根本看不出它有把刚刚说过的事放在心上。 柳笙无奈的看着虎太岁，不是说了来找他是有事吗，为啥提到吃饭就那么积极？ 从秦大壮进山打猎以来，猎到鹿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主要是他们附近的山中并没有野鹿，有幸猎的几头鹿也是落单跑过来的。鹿肉的味道好，肉质细嫩且大补，所以只要猎到野鹿，秦大壮都是直接留在家中，自家吃一些，再割上一些送人。 一锅炖鹿肉，一个鹿肉汤，再加一道爆炒鹿肉，实实在在的三道大菜，吃得他们一家人连同虎太岁一起，个个都是心满意足。 “秦小壮的这个掌勺水平真的是绝了，本皇很是满意啊，已经好久没吃的这么爽了……”虎太岁翻着肚皮，懒洋洋的称赞道。 小白缩在一旁委屈的“呜呜呜”小声叫唤，一脸的生无可恋状。明明秦大壮说了是给它加餐的一大碗鹿肉，结果全进了虎太岁的肚子，它自己只能就着肉汤吃了一大碗剩饭，可惜当着虎太岁的面它压根不敢反抗。 “小笙啊，我都忘了问你了，这不是谢倾的那只猫吗？怎么跑咱家来了……”秦大壮瞧着虎太岁一脸疑惑道，“哎，不对啊，那只猫几年前就好像有这么大了吧，这只不会是它儿子吧？瞧着金灿灿的颜色，还真的是一模一样哎，就是这只胖了不少，都快胖成球了！” “扑哧……”柳笙忍不住笑了起来，再仔细看看虎太岁，好像是比第一回见着的时候圆润了很多啊。 虎太岁怒了，龇牙咧嘴：“你才胖，你才胖成球！” 秦大壮可听不到虎太岁的话，反而直接弯腰，将它抱了起来。 柳笙大吃一惊，别看虎太岁现在的样子很小，但实际上它可是真实的重量，至少也有好几百斤。幸好，柳笙担心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虎太岁早撤去了身上几乎所有的重量，留下的只有一只猫左右的轻重，秦大壮轻轻松松就抱了起来，顺毛挠痒。 一开始虎太岁还想挣扎，可没一会儿功夫就在秦大壮的手里服服帖帖，舒服的直叫唤，还真像是一只普通的小家猫。 看到这样的虎太岁，柳笙真的是连吐槽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晚上，柳笙收拾完回到房间，非常意外的看见虎太岁正端坐在桌子上等着他。 “您老还没走呢？”柳笙奇怪的看着虎太岁。天刚黑下来，虎太岁就已经没了踪影，柳笙还以为它回山里去了，没想到它居然还在。 虎太岁板着脸道：“本皇刚刚得到一个消息，之前的那个血族确定已经到了净水县附近，谢倾在城中发现了他的踪迹……” “真的？抓到了吗？” 虎太岁摇头：“没有，对方似乎早有准备，反而埋伏了谢倾后吸食了他的血。” 柳笙大吃一惊：“谢倾没事吧？” “对方从未伤过人命，对谢倾自然也是，不过谢倾大概得好好休息上一段时间才行！目前，最糟糕的是，连被吸了血的谢倾都无法凭意识分辨出对方，那家伙太能掩藏了……谢倾只能够勉强确认对方似乎是一个男人，身形高大，穿一身黑衣将自己从头到脚裹的严严实实，唯一的特征大概是眼睛，对方的眼睛是赤红色！” “赤红色眼睛？这很少见，应该很容易找出来吧？”柳笙疑惑道。 “可事实是，本皇安排了不少属下进城协助搜寻，可整个城内压根就没有那样的人！”虎太岁添了添自己的爪子道，“好了，本皇过来就是提醒你一声，小心跟谢倾一样变成人家的食物，同时收回本皇之前说过的一句话，有事尽管通知本皇！” 虎太岁轻轻一跃，直接从桌上跳到了窗台上，而后身姿轻盈的跳上屋顶，不大一会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虎太岁走的轻松，柳笙却是坐在桌子前，担心不已，总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可到底为什么，柳笙自己又说不清楚。 赤红色的眼睛？柳笙觉得自己似乎见到过那样的眼睛，可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他又想不起来。 另外则是那陈景陌的消失，也让柳笙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几年下来，柳笙再傻也知道自己怕是跟那陈景陌一样来自那异世。如今陈景陌已经消失，柳笙很怀疑自己将来会不会跟他一样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如果真的消失，还会有人记得他这个柳笙吗？ 第七十一章 “柳笙，柳笙……” 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柳笙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有了点儿意识，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四周都是冷冰冰的河水，人拼命挥动手臂蹬着双腿，却发现根本找不到逃离这片水底的方法。尽管撑了很久，但人终究还是到了极限，再也憋不住这口气，一张嘴，无数冰凉的河水涌进了他的嘴巴里。 “柳笙！” 这一声呼唤让柳笙渐渐从对方的身上脱离。柳笙惊讶的回过头想要去救那人，却猛地看见了对方的眼睛——一双赤红色的眼睛。 “啊……”柳笙惊呼一声，猛地坐了起来。 看看四周，熟悉的墙壁熟悉的桌凳熟悉的床盖，还是他家……柳笙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在做梦啊。他居然还会做梦，柳笙自己都有点儿惊讶，大概是听了虎太岁说的那些事情，才会让他日夜所思夜有所梦。 下床倒了一杯凉开水喝下去后，柳笙渐渐缓过神来。 赤红色的眼睛？柳笙端着茶碗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他觉得那双赤红色的眼睛有点儿眼熟？可到底是哪里见过的，柳笙又根本想不起来。也不知道他梦到的这个赤红色眼睛的人，跟那个吸了谢倾血的血族有没有关系。 “笙笙，笙笙……”门外突然传来秦宁口齿不清的叫声，打断了柳笙的思考。 柳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起身开门。 门一开，小家伙一看见柳笙，立马咧着嘴笑着张开双臂找柳笙要抱抱，根本不顾此刻抱着他的秦小壮已经快郁闷死了。 看小家伙迫不及待扑进柳笙的怀里后，还“吧唧”一下亲了柳笙一大口，秦小壮的心里那叫一个酸啊：“小宁啊，你亲爹在这儿哪，笙哥儿只是你表哥，不是你亲爹也不是你亲阿爸，知道吗？来来来，亲阿爹一口，亲阿爹一口……” 小家伙看看秦小壮，在柳笙怀里扭啊扭，直接给了秦小壮一个脑后勺。还真是一个任性的臭小子！ 一早就看到这么欢乐的情景，柳笙的心情都莫名开朗了起来，忍着笑问秦小壮：“小舅，你们今天怎么起那么早？” “今天陈家会来收一批姜，所以我跟你大舅他们一早就要去河边的姜田里忙活……”秦小壮解释，“今天家中的事情就交给笙哥儿你了，包括这个臭小子！” 几年下来，柳笙早已不像刚来这儿的时候那样什么事都不会做，如今除了做饭不大行只能打打下手之外，其他的事情还真难不到他。听到秦小壮这么一说，柳笙自然不会有问题，点点头表示：“好，你们去忙吧！” 当初河边那块地能种姜的事情是柳笙听小生姜精说后告诉秦小壮的，之后秦小壮并没有藏私，直接告诉了村子里。所以，那片地开垦出来之后，村长在分地的时候特地给他们每家多分了两亩作为奖励。柳笙和柳箫他们俩并没有种姜，两家加一起的六亩姜地都是两个舅舅他们在种，忙起来的时候他们一家人都得下地。 吃过早饭之后，柳笙牵着小家伙的手先去自家的后院忙活了一圈。现在他家后院里收拾的是越来越利索，满眼都是绿油油的一片。将中午要吃的青菜、韭菜、丝瓜、葫芦全部摘了回来，装了满满当当的两大菜篮子，之后柳笙又给好几块刚出芽的菜地浇了一遍水。 期间，柳笙扶了摔跤的小家伙四次，帮他擦了三次脸，还换了一回衣服……对于这个全程都在帮倒忙的小家伙，柳笙已经是哭笑不得。 忙完自家这边，柳笙又抱着小家伙去了秦家那边继续。 小白正趴在河塘边的树阴下闭目养神，听到柳笙的脚步声，立刻竖起耳朵站了起来，“汪汪”叫唤了两声：“大王，要小的帮忙吗？” 柳笙直接传声给它：“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狗狗，狗狗……”看到小白，小家伙立刻咧了嘴兴奋的大叫。 柳笙心一动，问小家伙：“那小宁你要不要去跟小白玩？” “大王，不要啊，小的可照顾不了……”小白的哀嚎吼了一半，就被小家伙想都没想的连连摇头打断了。 咔！小白瞬间萎靡，一脸生无可恋状。怎么说它都是打遍整个柳家屯上下所有大狗小狗的无敌手，柳家屯的老老少少谁见着它不是毕恭毕敬的，就算跟着秦大壮进山的时候遇到狼群它都不会腿软一下……明明是如此的威风霸气，现在却被人嫌弃成这样是几个意思？ 柳笙也很无奈，只能带着小家伙一道儿。 秦家的西边如今也是大变模样。秦大壮秦小壮他们将原本老槐树所在的那个块地方挖成了一个河塘，引了河水进来。不过他们家这个河塘跟柳笙家门前那个可不一样，作用也完全不同。他们纯粹是为了养鱼挖的，里面养了很多秦小壮抓回来的鱼苗。等到逢年过节的时候下河捞一网，不但家里吃的够了，还能送不少出去，一举多得。 河塘周边一直到秦家屋子的地方，全都被秦大壮秦小壮他们用大半人高的木栅栏给围了起来。木栅栏四周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棚子，这儿都是李冬梅和陈小鱼的地盘。里面养了大大小小五六十只畜生，除了常见的鸡鸭鹅之外，还有秦大壮从山上抓回来的兔子，秦小壮买回来耕地用的大牛以及给小家伙供应口粮的几头奶羊。而这些棚子中间，看上去最威风也最漂亮甚至连门窗都不缺的那个则是小白的狗窝。 虽然虎太岁已经不止一次吐槽过小白一条看家狗而已，住的居然比它好，但有小白在，家里的畜生一直安安稳稳却是真的。加上小白一直跟着秦大壮进山打猎，功劳颇大，它的那个狗屋可是秦大壮花费了不少时间做出来的。 “蛋，蛋，吃吃……” 柳笙正拿着个小篮子在捡鸡蛋，听着小家伙的话，头也不回的应声：“好好，吃吃！” 小家伙“咯咯咯咯”笑了起来，直接跑到柳笙的面前，想要将鸡蛋放进篮子里，只是他也不知道轻重，竟直接松手扔了下去。 柳笙一惊，当即手指微动，伸出柳枝绕成圈，接住了那个鸡蛋。 小家伙瞬间睁大了眼睛，指着那柳枝：“草，草？” 柳笙松了一口气，拿回鸡蛋，收回柳枝，无奈的朝小家伙摇摇手上的鸡蛋：“蛋蛋，还要不要吃？” 小家伙当即点点头：“要，要，阿爸，吃吃……” “好，好，回头……”叫你阿爸煮给你吃啊……柳笙后面的话还没说话，突然听见栅栏外传来“啪嗒”一声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嗯？柳笙奇怪的直起身，却诧异的发现栅栏外面根本没有任何人影。 “小白，刚刚栅栏外面有人吗？”柳笙直接传声给小白询问。 小白起身嗅了嗅鼻子，转头茫然的看着柳笙：“没有啊，大王，怎么了？” 不可能啊？柳笙疑惑的看看小白，发现小白并没有跟他开玩笑，柳笙很怀疑，直接放了意识出去。 果然，在秦家的墙脚下，柳笙发现了一块碎裂的像是玉佩一样的东西。柳笙微微一愣，随即向四周散开意识，没想到还真在他家门前的小河塘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虽然还没有看到那人的正面脸孔，但光是这身形这背影，即使对方如今穿着一身黑色长袍，跟以前的穿戴可以说是天差地别，柳笙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 路诚风？他回来了？ 柳笙懵了：不是吧，人还真回来了……哎，不对，人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离三年之期还有一段时间吗？好吧，仔细算算应该只剩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了吧……所以，人居然提前了半个月就回村了，他现在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好不好？ 等等，如果刚刚摔了玉佩的人是路诚风的话……柳笙摸摸下巴，玉佩都摔了啊，只是见到他而已，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柳笙收回意识，打算给人一点儿私密空间调整一下。事实上，他自己也需要一点儿时间调整一下纷乱复杂的心情。现在，人都回来了，躲是躲不过去了，该面对的始终都得去面对，问题只剩下了怎么样去面对，确切的说是怎么才能去跟人摊牌说清楚。 瞧着路诚风如今的穿着佩戴，柳笙觉得他应该在外面过的不错。想想当初人跟着陈家收药材的掌柜一道儿出去，半年后，陈景阳就传来消息，说路诚风已经跟他家掌柜分开独自一人跟船去了西边。之后，每隔半年，大概陈景阳就能带回一次路诚风的消息，每回都是喜讯多。现在看来，陈景阳还真的没有夸张，人是真的过得不错啊。 柳笙摸摸下巴，说不定人在外面见识多了，眼界变高，根本看不上他这个土包子也说不定呢？想想人刚刚摔了的玉佩，也许并不是一时激动摔的，而是受到了惊吓？ 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通之后，柳笙鼓起勇气，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抱起旁边的小家伙，提起刚刚捡好的鸡蛋，直接回家。 咦？人呢？ 不是吧，人居然走了？ 柳笙是彻底傻眼了。到家门口之前，柳笙还有点儿忐忑，不知道等会儿跟人摊牌的时候，怎么样才能既不伤害对方又能将事情说清楚。结果，回来一看，人早已没了踪影。这一瞬间，柳笙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点儿泄气。 第七十二章 河边码头，船老大上岸后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把自己随身带了多年的烟斗拿出来填好烟丝后点上，“吧嗒吧嗒”刚抽了两口，一转头却惊讶的看见刚刚船一靠岸就扔下一句话说要去找人的东家，居然已经回来了。 不是吧，这么快？这是找着人没啊……不对啊，脸色这么难看，该不会是没找着吧？船老大收起烟斗小跑了过去：“哎，东家，你……” “上船，我们走！” “哈啊？”船老大惊了，“走？现在……不是，东家啊，咱们不是才刚到这地儿吗？” 路诚风一脸阴沉的看了船老大一眼。 船老大顿时蔫了：“好吧好吧，我这就喊伙计们上船准备……不过，东家啊，咱们都到这儿了，你不回去看看你大伯他们一家再走吗？” 路诚风猛地停下脚步，想了想后微微点头：“嗯，你说的也对……” 柳笙傻乎乎的抱着秦小宁站在家门口，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准备打算跟人摊牌说清楚了，结果人根本不接招，没等柳笙回来就已经跑了。第一次碰上这种事情，柳笙很茫然，这人到底是几个意思？ “笙笙，蛋蛋，吃……”小家伙拽了拽柳笙的胳膊，口齿不清指着篮子里的鸡蛋说。 柳笙看了小家伙一眼，摸摸他的小肚子，瘪瘪的，好像还真的是饿了啊。柳笙也没空再继续思考那路诚风到底是什么意思，直接抱着小家伙进屋：“好吧好吧，吃吃吃，蒸一个鸡蛋给你吃，好不好？” “蛋蛋，吃吃……”说完小家伙还咧着嘴直接在柳笙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表达自己对蒸鸡蛋的喜爱。 柳笙看小家伙口水哗哗的模样，皱了皱眉，不一会儿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吧，不管人是怎么回事，平安回来了就好。 去后院摘了小葱回来切成葱花，柳笙让小家伙自己去挑了一个鸡蛋过来磕进大瓷碗里，加了一点点的盐和油，用筷子打散鸡蛋后又加了点儿清水搅拌好，最后直接放进蒸笼里隔水蒸熟后洒上葱花既成。 “小笙，小笙，小笙你在家啊，不好啦不好啦……” 鸡蛋蒸好，柳笙正在一勺一勺的喂小家伙，还没喂完就看见秦满儿大呼小叫的跑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看到秦满儿一脸着急上火的模样，柳笙赶紧起身安慰他，“小满，你先别急啊，出什么事了？” 秦满儿看看什么都不知道的柳笙，再看看含着一口鸡蛋好像被他吓着的秦小宁，跺了跺脚，喉咙声音小了点儿：“小笙，小笙……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事，你说你，你说你难道是上辈子欠了那一家吗，怎么就那么倒霉？” 听到秦满儿这么一说，再结合刚刚发生的事情，柳笙的心里立刻有了怀疑，只是表面上他还得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小满，你在说什么啊？” “就是，就是那个……”秦满儿看看柳笙的样子，气得只发抖。 秦满儿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柳笙的心中已有猜测，八成都是跟那路诚风有关。秦满儿显然是真的把柳笙当成了至交好友放在了心上，所以这会儿才会气成这样。柳笙感觉自己真的很对不起秦满儿，明明他已经知道路诚风回来了，却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心怀愧疚的柳笙只能继续喂小家伙吃鸡蛋来掩饰自己。 只是柳笙这般掩饰反而让秦满儿更加气愤：“小笙，你，你，你怎么还这么平静啊？” 柳笙无奈的看着他：“因为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好吧，我就直接跟你说吧……”秦满儿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现在我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一好一坏！” “嗯？”柳笙疑惑的看着他。 秦满儿也没打算卖关子，直截了当的说：“好消息是那个路诚风回来了，坏消息是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噗，反了吧，明明坏消息是路诚风回来了，好消息是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柳笙尽量装出一副很纯良很无害很惊讶的模样：“啊，真的吗？路诚风回来了啊？他能平平安安的回来，真的是太好了！”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柳笙觉得自己都快要精分成神经病了。 “小笙，你是不是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啊？”秦满儿很着急，“我说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是指，是指……唉，路诚风他领着一个年轻闺女去他大伯家了，碰上的人都在传路诚风一路上都对那闺女小心翼翼的，恐怕是……恐怕那是他的心上人！” 呃，这一瞬间柳笙的脑子里有无数的念头闪过。虽然此刻他的真实心理大概是松了一口气，不过想到之前人没敢见到他直接逃走的事情，柳笙心中那小小的失落还是有的。但是，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他到底要如何表现才对呢？ 按照虎太岁编出来的那个故事，此刻柳笙就应该是一个苦等心上人三年好不容易等到心上人归来却发现人早已经移情别恋的苦逼人。话说，怎么这故事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呢……等等，好像当初那老秀才给它讲什么烈女事迹讲到过这么一出吧，结局是啥来着，呃，好像是那烈女欣然接受了心上人的一切，还成了后来很多女子的典范。 想到这儿，柳笙整个人都不好了，立刻将这个选择去除。欣然接受肯定不行，那要不然表现的悲痛欲绝，直接跑去跟对方一刀两断，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对，对待负心汉就该是这样才对，柳笙暗暗的酝酿起了情绪。只是刚酝酿了个开头，柳笙又纠结了，这一刀两断是很干脆，可后面的日子他就很有可能要被逼着去找一个人成亲，想想那画面，柳笙都觉得头疼的厉害。 欣然接受肯定不成，一刀两断也不好，柳笙抚额，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小笙，小笙，你怎么了小笙？”秦满儿看到柳笙半天没个反应，急了，“小笙，你不要吓我啊，小笙？” “啊？呃……”柳笙终于回过神来，看了秦满儿一眼，叹了一口气道，“好吧，小满，这事我知道了，我想一个人安静会儿，你先回去吧……”其实柳笙的心里话是，小满你等我先自己理清楚情况顺便酝酿好一个情绪之后再说啊。 几年前路语风找柳笙退亲，一开始柳笙也是这般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结果却是一个人在家里选择了自缢，想到那事，秦满儿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 秦满儿拉着柳笙的手，坚定道：“小笙，我陪你，不管怎么样，我都陪着你……” 柳笙是既感动又无奈，还真是一点准备的时间都不给他啊。 都是自作聪明的虎太岁，编出那么一个坑爹的故事出来，多此一举。要是没那个故事，管路诚风带什么人回来，人就是带一屋子人的回来跟他柳笙也没有关系。不过再想想，要是没那故事，柳笙估计连这两年多的安生日子都没有，唉！ 不过，按照路诚风的为人来讲，人若是真的对他有意思，还跟他订下了三年之约，应该不至于这么不靠谱的直接带个心上人回来才对……柳笙又开始怀疑，是不是他被谢倾和虎太岁给忽悠了，当初路诚风说的那些话根本就不是那意思。这万一真的是误会，后面虎太岁还编出那么个故事出来……想到那样的可能性，柳笙脸一热，那绝对是要丢脸丢到家了，突然想找个地缝直接钻下去怎么办？ “笙哥儿，笙哥儿……笙哥儿你在家吗？”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个急切的声音找柳笙。 柳笙愣了一下，还没开口，他身边的秦满儿就已经拦着他，抢在他前面跑了出去：“我去看看，你别出来……谁啊，谁找小笙？路谦风，原来是你啊，怎么你们还有脸来找小笙？” 路谦风看到秦满儿，立刻哭丧了脸：“满哥儿，我也是没办法了，笙哥儿在家吧？笙哥儿，笙哥儿？” “你别找了，小笙不在家……”秦满儿拦着路谦风，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的这个谎话说的实在是太假。柳笙不在家，他秦满儿一个人会呆在柳家，谁会信啊？ 路谦风显然没那么傻，直接对着屋里大叫：“笙哥儿，笙哥儿我知道诚风哥对不起你，可是，你再不出面可就要闹出人命啦？你家大富、大贵、大吉、大利他们堂兄弟几个刚刚直接冲进我家，把诚风哥一阵乱棍给打昏了……我阿爹让我去叫了李大夫过来，结果他们四个根本不让李大夫进屋诊治，我们是真的没办法了啊……” 不是吧，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啊，事情已经闹这么大了……秦满儿惊讶的看着路谦风，一脸怀疑道：“你说的是真的？” “骗你们是王八蛋，诚风哥是真被打昏了，还不知道有没有事？大富他们几个根本不让李大夫进屋……” 柳笙坐不住了，急急忙忙跑出来：“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路谦风一脸纠结：“还能咋回事，不就是那事吗？笙哥儿，我知道你难过委屈，其实我跟我阿爹也很难接受。刚刚我阿爹正在屋里教训着诚风哥呢，结果大富他们几个就突然拿着胳膊粗的木棍冲了进来，二话没说抡起棍子就揍了诚风哥一顿，把人打晕了……” 柳笙目瞪口呆，事情好像还没弄清楚呢就这么暴力真的好吗？这是要搞事情啊？ 第七十三章 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 柳笙想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去！谁叫这事是因他而起，这会儿不管他去不去都已经脱不开关系，还不如过去看着，见机行事。最重要的是，听路谦风的意思，那边都快要闹出人命了，他还不出面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路谦风看到柳笙点头同意，当即连连道谢。 看到路谦风这个样子，原本还不大乐意的秦满儿也说不出反对的话，叹了一口气表示：“小笙，你放心去吧，我帮你照看小宁……不过，小笙，你可千万不要心软啊，咱们所有人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柳笙大汗，朝他点点头。 说实话，柳笙的心中其实还真是挺无语的，也不知道这回的事情会在村子里流传多久。虽说他并不是很在意那些流言，但是一直处于风口浪尖，他也很累的好不好？ 跟着路谦风一出家门，柳笙就放出意识先过去路家那边查探情况，结果围在路家门口那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的人群直接把柳笙吓了一大跳。再仔细看看，本该在姜地里干活的秦大壮秦小壮他们也都到了，包括一早来村子里收姜的陈家几人以及薛老大夫他们，一个不落全都在。柳笙脸都黑了，这还真是挑了一个好日子。 “薛老，按理说我柳大富仅剩的这条腿都是你治好的，要不是您老我能不能站得起来都是问题，所以落了谁的面子都不能落您老的面子，但是，今天这事要真给您说声对不住了……”柳大富的声音隔老远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大吉，大利，你们俩把人看好了，谁来都别给治，出了人命就拿我柳大富这条烂命赔给他！” “大富啊，你千万别冲动，千万别冲动啊！”路老大急得上火，转头找赵玉敏，“大富媳妇啊，你倒是帮忙劝劝大富他们，让他们赶紧把人放了吧……” 赵玉敏却干脆了当的摇头表示：“路大伯，你这可为难我了啊，他们几个男人要做什么可不是我一个女人能插手的！” 路老大一听这话，虽然知道是假的，如今柳家屯上下谁不知道如今柳老大一家是赵玉敏在管家，但偏偏赵玉敏的话又很有道理，路老大也无法反驳，只能转头找其他几个说得上话的人：“柳老大，老三啊，大壮、小壮你们……” 柳老大朝他摆摆手，一副不问早已不再过问世事的模样。 柳老三倒是开口说了一句：“大富啊，今天你们几个总算是给我们长了一回脸，我倒想看看以后谁还会觉得咱们一家好欺负！” “柳三哥，说得好！”秦大壮还称赞起了柳老三。 你们这是劝和嘛，你们根本是火上浇油吧？路老大瞬间目黑了脸。 “三叔，你放心，咱们绝对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小霸王柳大吉大喉咙一吼，里里外外所有人都能听得到。 柳大利也跟着嚷嚷：“阿爹，你放心，今天咱们几个就是豁出去不要命了，也得把咱家的面子给挣回来！” 柳笙大汗，看看守着路家大门的柳大富和柳大贵他们几个，人手一根木棍气势汹汹的盯着所有想进门的人，再看看躺在他们身后地上的路诚风……好吧，看样子，这面子挣回来的同时估计他们一家彪悍不好惹的名声也该传出去了吧。 路老大一脸期盼的看着秦小壮，希望秦小壮能够说点儿缓和气氛的话。结果，秦小壮板着脸表示：“柳大富柳大贵，今天你们几个终于做了一件让我刮目相看的事……” 路老大急的直跺脚，想找柳家族里的长辈们帮忙说句话，却惊讶的发现先前还在这儿的柳家族长和七叔公他们居然都跑了，人摆明了是不打算管这事。 这个时候，路老大也就只能找村长他们求救。 村长看看这情况，不得不硬着头皮出面当和事老：“大富啊，咱们都清楚这事确实是诚风小子做的不厚道，只是你看你们打也打了闹也闹了，总不能真的闹出人命出来吧……要不然，你们让薛老先进去看看，之后咱们再看怎么办，行吗？” 陈景陌也帮忙保证：“柳大富柳大贵，你们兄弟几个若是信得过我陈景陌，现在你们就让薛老进去帮诚风诊治，之后你们有什么要求我都帮诚风先答应下来，如何？” 陈景陌的话一出，柳大富他们犹豫了起来。 几人互相看了看，柳大贵转过头问陈景陌：“陈大少爷，你的为人，我们兄弟自然是信的，只是，若是我们的要求他路诚风不同意怎么办？” 看到柳大贵他们有软和的意思，不用陈景陌多说什么，路老大就抢着保证：“诚风他要是敢不同意，我这个当大伯的第一个不答应……大贵，你们放心，只要你们开口，他敢有一丁点儿意见，我就当从来没有过这个侄儿！” “我路家也没有这样的后辈！”路家叔太爷跟着又加上了这么一句。 这叔太爷的意思是要把路诚风除族啊。只是除族和丢小命相比，路老大咬咬牙：“好，他不应就不再是我路家人，还请你们所有人帮忙做个见证！” 柳大贵看看路老大他们这话都说出来了，跟柳大富一合计，算是应了下来。 “那好，看在你们各位的面子上，我们可以让薛老进来看诊。但是，丑话说在前面，我们兄弟几个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让路诚风同他带回来的那个闺女从此一刀两断，他这辈子只能娶笙哥儿一个，如果笙哥儿不愿意……” “好，我答应……”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坐起来的路诚风，直接打断了柳大贵还没说完的话，并且强调，“你们的要求我答应，我这辈子只会娶柳笙一人！” 柳大贵一愣，后面“就让他单身一辈子”几个字都忘了说完。 柳笙跟路谦风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柳大贵说完那些个要求，路诚风很干脆的一口应下后，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向柳笙深情表白了一回。柳笙一愣，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怎么有点儿理解不过来。 其实不仅仅是柳笙理解不过来，其他人也都是一脸懵逼。什么情况？他们不是在看移情别恋的戏码嘛，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有情人终成眷属？ “笙哥儿来了，笙哥儿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发现了柳笙，直接嚷嚷了起来，一下下子所有人都朝柳笙看了过来，让柳笙想躲都没地方躲。 “笙哥儿，你跟诚风小子咋回事啊？” 你问我我问谁，我还想找个人来解惑呢？柳笙无语。 “笙哥儿，听说外面很多人都会三妻四妾什么的，你会同意诚风小子纳小吗？” 这个问题很好，回头得好好考虑考虑。 “怎么可能纳小？诚风不是保证了只娶笙哥儿一个了吗？” 好吧，前面的那个人的问题算是白问了！ …… 柳笙被路谦风领着穿过人群，直接走到了路家大门口，看到了还坐在地上没起身的路诚风，而路诚风也正好看向他。两人四目相对，路诚风一脸真诚，好像之前的事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柳笙却抿着唇皱起了眉头。 “我说过三年后一定会回来的！”路诚风坦然道。 柳笙点头：“嗯，好……带着你的心上人一起回来吗？” “你没带着你儿子来看我？”路诚风反问道。 噗，什么鬼，他打哪来的儿子？柳笙刚想问，却突然反应过来，人难道是在表示所有的事情都是误会？他的儿子……呃，想到之前这人在他家那边摔了玉佩之后又突然不告而别的行径，柳笙瞬间有了怀疑，难道人是把秦小宁当成了他儿子？好大的一个误会啊！ 事实上，柳笙还真的是真相了。 早上，他们的船到了河边码头，没等船停稳，路诚风就迫不及待的下船去找柳笙。刚走到秦家西边，路诚风就惊喜的看到了柳笙，只是他真的没想到柳笙居然牵着一个不到两岁年纪的小家伙。当时，路诚风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却又忍不住站在一旁偷偷看着他们俩。听到小家伙喊阿爸的时候，路诚风手一抖，直接摔了一块不知何时拿在手里的玉佩。 明知道刚刚的动静肯定会被柳笙发现，可路诚风还是想也没想就离开了那地方，直接跑到了柳家门前的小河塘边。他本以为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后，可以平静的去面对柳笙，问一句：这是谁家的孩子，长得真可爱？结果发现，根本不行，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落荒而逃。 那个时候，要不是船老大的那一句话，路诚风是真的想要立刻上船离开这儿，离开柳家屯再也不回来了。 对啊，他风雨兼程马不停蹄的赶回柳家屯又不止是为了他柳笙一个人，他还有亲大伯一家，还有很多惦记他的人。路诚风心里堵着一口气，决定直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带上早已备好的礼品再回到村里去。 回船上拿东西时候，路诚风看到了船老大的闺女明珠。这闺女一直都表现的对他有点儿意思，只是路诚风心中早已有人，所以一直没搭理过对方。只是这一回，路诚风心一动，直接叫上明珠跟着下船一起去他大伯家。 只是下船没多久遇上村子里的熟人之后，听到人家询问他跟明珠的关系，看到明珠含糊不清故意误导别人他们之间的关系，路诚风就开始后悔了。等遇上以往跟他阿娘走的最近的马翠花翠花婶子的时候，看到马翠花一脸看负心汉的样子冷眼看着他，路诚风突然明白，他大概是真的误会了柳笙和那个小家伙的关系。 第七十四章 没想到这件事居然只是一个误会，不但柳大富他们几个是当场傻了眼，就连路老大路谦风他们也都反应不过来。事情闹这么大，差点儿都快出人命了，结果却只是一个误会而已，任谁都有点儿难以接受。 那个叫明珠的闺女一看自己只是被路诚风当成了挡箭牌，想到她自己这一路上遇到人后说的那些有的没的话，顿时是羞愤难当，直接捂着脸“嘤嘤嘤”跑了。 众人再看看路诚风，那闺女跑了，他却是看都没看一眼，眼中只有柳笙。这般模样谁还会认为那闺女是他的心上人。 陈景陌干咳了一声：“诚风，你没事吧？要不要薛老帮你看一下？” 一听人说起这个，柳大富他们几个都有点儿紧张起来。谁知道这事只是个误会啊，这路诚风也真是的，干嘛不早点儿说清楚，挨了他们那么多下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这万一有点儿好歹，他们几个非得后悔死不可。 “还好，就是头有点儿晕……”路诚风的话让柳大富他们是更加紧张。 薛老大夫赶紧过去帮他检查。 柳大贵哭丧着脸走到柳笙的身边坦白：“小笙，都是我不好，大哥和大吉大利他们都是被我怂恿过来找路诚风闹事的……我没想到，这事，唉，小笙，我对不住你……” 柳笙无奈的看着他：“大贵，你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该道歉的人在那儿呢……”柳笙指了指已经被人扶起来的路诚风。 “我这不是怕你心疼吗？” 噗，心疼是个什么鬼，还能不能好了？柳笙是瞬间黑了脸。 另一边，把好脉之后又查看了一下路诚风的外伤，薛老大夫欣慰的表示：“幸好幸好，都是一些皮外伤并没有伤到内里，好好休息几日就好了……李福山啊，你那边还有上回我教你炮制的药酒吗？” 跟在薛老大夫身后李大夫连连点头：“有有有，我这就回去拿两瓶过来。” “一瓶就够了，里面有些药材很珍贵，不要浪费……”薛老大夫提醒了一句。 “好的好的，您老等着啊，我这就回去拿过来！”李大夫挤出人群，颠颠的跑回家去了，一点儿都没觉得帮人跑腿是件丢人的事情。谁叫他原本的医术不精，薛老大夫每回过来都能给他一些指点让他受益颇深，如今对着薛老大夫自然是越来越敬重。 柳大富他们几个一听人没事，顿时都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点儿佩服路诚风，他们几个动手的时候可绝对没有手下留情，人居然只是皮外伤，很结实嘛。 路老大看着路诚风是既心酸又心疼，转头看看不远处的柳笙。罢了罢了，两个孩子都不容易，一个守着三年的承诺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即使被人冤枉也不改初心；另一个则是恪守三年之约，到如今依旧是矢志不渝，他还能说什么呢？ 因为笙哥儿跟路语风的事情，所以一开始路老大并不是很满意路诚风跟笙哥儿在一起，外面的闺女哥儿多的是，为什么非要找跟自家亲兄长定过亲的呢，即使兄长意外过世两家已经退亲，可这还是一不小心就会被人说嫌话啊。但是，三年过去了，外面的闺女哥儿是多，可路诚风谁都没看上，路老大也没了办法。加上村子里一直流传的那个故事，他再做出什么棒打鸳鸯的事，恐怕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要觉得他无情。 “好啦好啦，既然诚风没事，今天这事就这样算了吧……”路老大开口道，随即话锋一转，“毕竟将来都是一家人！” 哎呦，这下柳大富他们终于彻底放心了。 柳笙的脸却更黑了：喂喂喂，什么将来都是一家人，话可不要乱说啊，他绝对不承认……只可惜，这些话即使柳笙直接说出来，大概也没人会觉得柳笙真是这样的意思，人大概只会觉得他是在害羞。 赵玉敏这会儿倒是出面了，直接表示：“路大伯你可千万别就这么算了，至少诚风小子他看大夫的钱得让大富他们几个人出啊……” 这是又要扣他们几个人零用的意思吗？柳大富柳大贵柳大吉同时哭丧了脸，想要攒个私房还真的是不容易啊。 柳大利心里乐呵，幸好他没赵玉敏这样的嫂子，结果柳老三实力坑儿子：“大利的部分也让他自己出，玉敏你一起问他要啊！” 想哭的人瞬间又多了一个。 柳笙摊手，朝柳大贵小声道：“让你们几个头脑一热就不管不顾，这次终于闹出麻烦来了吧，活该……看你们几个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冲动？” “我这不是怕小笙你被人欺负受委屈，想要为小笙你出气嘛？”柳大贵很委屈。 “那还真是谢谢你们啊……” 柳笙的这句话还没说完却皱起了眉头，猛地转头朝路诚风看过去，而原本看着他的路诚风此刻刚好低下了头。怎么回事？这已是第二次了，刚刚过来的时候柳笙也感觉到了异样，可真去查探却又没发现任何问题，难道真是他的错觉？ 柳笙的意识围绕着路诚风仔细查探了一圈，并没有问题。仍不放心的柳笙又把路诚风身边的几人全部检查了一遍，结果照旧是没有任何问题。 柳笙一下迷糊了，原本想要扩大查探范围，只是这会儿围观的众人看这边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没戏可看，便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四周乱糟糟的一片，柳笙根本无法分散出意识去一一探查，此时也只能作罢。 “几位，你们等一下，听我说一句啊……”路老大再次开口，打断了柳笙的思绪，也引起了余下所有人的注意，“既然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如今诚风已经回来他的三年孝期也快满了……我看哪，他跟笙哥儿的大事也该好好合计合计，咱们几家好好商议一下，找个良辰吉日帮他们俩给办了吧！” “啥？”柳笙大吃一惊，“等等，什么大事？我怎么不知道，我不同意！” 咦，不同意……柳老大秦大壮他们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柳笙。 路老大不确定的询问：“笙哥儿啊，你是不是还在生气之前诚风小子带了一个陌生闺女回来的事哪？我也知道他这事干得混了点儿，只是你看他被大富他们几个联手揍了一顿已经受到教训了，你就原谅他这一回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路大伯，只是这事，这事……”柳笙急的一下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转头找路诚风出来给大家说清楚。 路诚风却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虽然刚刚的事情是误会，但是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大贵他们提出的要求，那么，定不会改变！” “啊？”柳笙愣了一下，刚刚柳大贵提了啥要求来着。 “我们兄弟几个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让路诚风同他带回来的那个闺女从此一刀两断，他这辈子只能娶笙哥儿一个，如果笙哥儿不愿意……” 不是吧，猛地想起来柳大贵之前说的那些话，柳笙目瞪口呆，他这是被柳大贵给坑了吗？ 柳大贵看看柳笙的样子，知道自己大概又一次是处于好心却办了坏事，赶紧补上之前未说完的那句话：“等等啊，刚那个要求，我后面还有一句呢……如果笙哥儿不愿意，那路诚风你就自己单身一辈子吧！” “大贵啊，你现在才加上这么一句是不是太晚了啊？”路谦风不满道，“诚风哥答应的可是你之前的要求，而不是你现在才随随便便加上的这句……你们之前逼着诚风哥只娶笙哥儿一个，如今却又想叫诚风哥单身一辈子，有你们这样的吗？” 柳笙转头看着柳大贵，咬牙切齿。 柳大贵一脸无辜的看着柳笙。他怎么会知道柳笙不想嫁给路诚风，他一直以为柳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给路诚风呢，要不然他们怎么会提出那样的要求。 柳大富在一旁不解道：“咋啦，笙哥儿你是不愿嫁诚风小子吗？不愿嫁就不嫁呗，这还不简单？喂，路诚风，听到没，我家笙哥儿不想嫁给你……我就说嘛，笙哥儿怎么会是那种死心眼的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 听着柳大富的这个形容，柳笙大汗，还不如不说呢？ “这可不是你们一家的事情，你们想怎样就怎样是不是太随意了点儿？”路谦风脸色都变了，“有像你们这样办事的吗？”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僵，秦小壮忍不住了：“笙哥儿，你究竟想要怎样？” 好吧，这会儿，所有人都看着柳笙，等着他的回答。 柳笙额头上开始冒汗，这是逼着他一定要当即做决定的意思吗？柳笙转头看了一眼路诚风，希望人出面说句话，结果人却面无表情，跟其他人一样等着他的答案。 “我，我……”柳笙支吾了两下后，终于眼一闭，心一横，“你们都别问了，我现在还没考虑成家的事情，所以，我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路诚风，对不起，你还是重新找个人吧……大贵他们提得那个要求，大家就当是个玩笑算了吧！对不起！” 柳笙算是豁出去了，终于把心里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四周立刻一片安静。 “没关系的，柳笙……”良久，路诚风才叹了一口气，看着柳笙说，“我明白你的顾虑，所以，我愿意等着你，多久都愿意！” 嗬，柳笙的脸上瞬间通红一片。 第七十五章 很久很久以前，山神爷爷的身边有一个可爱的小童子。这个小童子跟着山神爷爷做了很多很多好事，但有的时候他更像是一个顽皮的小孩子。 比如说，小童子常常会变成一个普通的孩子下山去找村子里的小孩子们一起玩。若有人问起他是从哪儿来的，小童子就会告诉别人他是深山里猎户家的孩子。大家都知道深山里有好不少深居简出的猎户，跟村子里的人交往并不多，所以也没有人会怀疑小童子的来历。 就这样，小童子在山下的村子里结识了不少小伙伴，这其中就包括当地一个大地主家的小子阿吉。村民们都不大喜欢那个为富不仁的大地主，在小童子出现之前他的儿子阿吉也一样，一直都不受村子里孩子们的欢迎。因此当小童子答应带着他一起玩的时候，阿吉就默默决定了要把小童子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 有一天，村子里突然来了一个陌生人，这个人称自己通晓古今无所不能，不但知晓以前发生的事情，还能预知未来。 村民们都不太相信这个陌生人，可偏偏人在大地主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大地主便当场脸色大变，将那陌生人当做贵客迎进了门。村民们都很好奇那陌生人对大地主说了什么，可不管他们怎么问，大地主都不肯多说一句。 小童子再次下山去找村子里的小伙伴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整个村子里都被一股奇怪的臭味包围了。而且，他刚一进村就被等在那儿的大地主家的下人抓住捆了起来。 原来那个来到村子里陌生人竟是一只臭不可闻的黄鼠狼精变的。那只黄鼠狼正是因为发现了小童子想找个机会吃了小童子，才会来到村子里。而黄鼠狼精跟大地主说的那句话，其实就是告诉大地主，他儿子阿吉被一个讨债的小鬼给缠上了，而引来讨债鬼的原因正是大地主他自己以前干的一件泯灭良心之事。大地主一下子就信了黄鼠狼的话，谁叫他年轻时候做过的坏事太多，如今只要有点儿风声都能让他不安很久，更何况这回黄鼠狼说的又这么真。 小童子被捆起来关在了大地主家的柴房里。也不知道大地主他们从哪儿找来的绳子，不管他怎么挣扎都解不开，小童子急的都快要掉眼泪了。 正当小童子后悔自己没有听山神爷爷的话偷偷下山的时候，柴房的门开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偷偷跑了进来。 “阿吉，你怎么来了？”小童子惊讶的叫了起来。 “嘘……”阿吉竖起一根指头放在嘴边让小童子小声点儿，然后轻手轻脚的跑过去帮小童子解起了绳子。 “阿吉，怎么回事啊，他们为什么要抓我？” 阿吉却是抿着嘴，不说话。 小童子急了，大叫一声：“阿吉？” “谁啊？谁在说话？” 柴房外面突然响起一个粗哑的声音，吓得小童子赶紧闭上了嘴，阿吉的额头上直冒汗，手上的动作也快了很多。幸好那个人只是问了一句并没有进柴房，阿吉终于解开了小童子身上的绳子，拉着他偷偷跑了出去。 两人一直跑到进山的路口才敢停下脚步，弯着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阿吉，谢谢你啊，可是，我还是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我？”小童子缓过一口气后不甘心的再次开口询问。 阿吉一脸为难，想了一会儿，才小声告诉小童子：“我家里来了一个妖怪，是他让我阿爹抓住你的！” “妖怪？”小童子大吃一惊，“什么妖怪？” 阿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妖怪，我只是看到他喝醉了酒之后无意中露出了一条黄色的毛尾巴。你还是赶紧走吧，最近都不要下山来了，我要回去了……” 一听说有妖怪，还是一个要抓他的妖怪，小童子根本不可能会离开啊。于是，他表面上答应了阿吉进山回家，实际上却又偷偷跟在阿吉的身后再次回了大地主家。 而此刻大地主家正闹成一片，黄鼠狼一觉睡醒发现关在柴房里的小童子居然不见了，立刻发了很大的一通火。他不怕小童子，可是他惹不起小童子身后的山神爷爷啊……想到山神爷爷若是知道了他想抓小童子的事情，黄鼠狼就忍不住心凉，立刻让大地主家的下人们去村子里找，一定要抓住小童子。 突然一个声音粗哑的下人指着刚刚进门的阿吉：“先生，小的看到是少爷放走了柴房里的那个小孩子，是少爷放走的他……” 阿吉一愣，看着那个下人，知道他应该就是刚刚柴房门口的那个人。 “不可能……”大地主急了，“这绝对不可能，阿吉不可能去放走那个讨债鬼，你敢污蔑少爷，不想活了是吧？” 黄鼠狼斜着眼紧紧盯着阿吉，眨都没眨一下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那个下人。从喉管喷涌而出的鲜血四溅，既溅到了大地主他们的身上，也溅到了阿吉的脸上。 “啊啊啊……”再怎么伤天害理都没见过如此血腥的画面，大地主吓的哇哇大叫。 可他的儿子阿吉却是一脸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好像根本没有把这些放在眼里一样。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阿吉早已紧张死了，不单是因为那个下人直接死在了他的面前的是，还有他发现小童子居然又跟着他回来了。 孩子想要在大人面前遮掩自己的情绪总是很难，黄鼠狼从阿吉的眼睛里已经看出了一切。一把扣着阿吉的喉咙，黄鼠狼对着门外大喊：“还不出来吗？难道你为了保命就忍心看到你的小伙伴像地上的这个人一样死于非命吗？” “先生，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儿子！”大地主一看着急了。 黄鼠狼却朝他讽刺的笑了笑：“你的这个好儿子干了什么你不知道吗？你都说了关着那个孩子，他却还是违背你的话偷偷把人放了，这种不孝的儿子要了何用？” “你这是什么话？”大地主顿时上了火，“赶紧放开我儿子，快放开……” 大地主冲上去想要抢回阿吉，却没想被黄鼠狼直接一脚踹了出去，一屁股躺在地上半天的没有爬起来。 “阿爹！你这个妖怪，我跟你拼了……”阿吉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的一口咬在了黄鼠狼的手腕上。 “啊……”黄鼠狼痛苦的大叫，直接将阿吉给甩了出去。 小童子一看阿吉有危险，顿时急了，不顾自身危险，直接跳了出来，一把拽着阿吉的衣服，只是落地后的阿吉还是一头撞在了墙上，当场昏了过去。 看到小童子出现，黄鼠狼顾不上手上的疼痛，直接冲他们两个抓了过来。他根本不知道因为疼痛，他原本变化出来的人脸早已经变形，身后又冒出了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彻底变成了一副人形妖怪的模样。 “妖怪，妖怪啊！” “有妖怪，有妖怪……” 大地主的下人们全部哭爹喊娘的逃了出去，大地主傻傻的躺在地上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原本大地主他们看到黄鼠狼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毫不在乎的杀了一个人，他们的心里就已经觉得这个人不对。这会儿再一看，还能不明白他们这是遇上了妖怪。 第七十六章 “笙哥儿，跟我回家……”秦小壮忍着一肚子的火气叫了一声柳笙。 “哦！”柳笙乖乖的应了一声，转头朝柳大贵挥挥手，柳大贵却直接回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好好保重的表情。柳笙顿时心塞不已，要不是他们几个多此一举把事情闹这么大，关键是跟人提个要求还实力坑了他一把，他会落入这种进退两难的地步吗。 “柳笙……”柳笙跟在秦小壮的身后打算离开，突然路诚风又开口叫了他一声，柳笙疑惑的转头，路诚风却朝他微微一笑，“柳笙，你真的等了三年我很高兴，这次换我等你！” 柳笙脸上又是一阵热，恨恨的瞪着他：这人明知道他不是原本的笙哥儿，甚至连人都不是，还敢说出这样的话，胆子还真是大。 “笙哥儿，走了！”看到他俩就这样眉来眼去，秦小壮压着喉咙又叫了一声。 陈小鱼走过来拍拍柳笙的肩膀，示意他先回家。 回到家里，抱着秦小宁过来的秦满儿想找柳笙了解情况，却被陈小鱼直接拉走了。包括想说些什么的秦大壮也被李冬梅拽了出去，只剩了下秦小壮和柳笙两人留在屋里。柳笙一脸无辜的看着秦小壮，其实看到秦小壮发火的模样，他的心里还是挺忐忑的。 “笙哥儿，我问你，你是不是还记着那路语风呢？”秦小壮板着脸问道。 “啊？”已经做好了被教训准备的柳笙，突然听到一个他几乎快要遗忘的人名，愣了一下，有点想不明白秦小壮怎么会提到那个人。看到秦小壮脸上的表情很严肃，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柳笙很不解。 秦小壮突然叹了一口气：“笙哥儿，我们都知道，那路语风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是他已经死了，你总不能一直记着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诚风是无辜的，你若是因为路语风而记恨诚风，这对诚风不公平！” “小舅，我没记着那些事，要不是你提起，我都快不记得那个叫路语风的人了……”柳笙无奈道。 若是原本的笙哥儿，对路语风的记忆可能还会多一些，但是，他柳笙从头至尾只见过路语风一回，而且那一次人还给他留下了一个很不好的印象。过了那么多年，就连那不好的印象他都快要想不起来了，柳笙都不知道秦小壮怎么想的，居然会以为他是因为那个人想要报复路诚风，有那个必要吗？ “真的？”秦小壮还有点儿不大相信。 柳笙连连点头表示确定：“真的，肯定是真的！” “那你刚刚为什么那么说？”秦小壮重新板起了脸，“不要说你还没想好，都三年了你都没想好，那你还想要几年才能想清楚？” 好犀利的问题，一下子问的柳笙是哑口无言。 “若是你真的没法接受诚风，那好，我们也不逼你。你告诉我，你想找个什么样的，我这就去找媒人帮你相看去……” “呃……”柳笙无语了。他能说他不是人，在他眼里所有人都差不多，所以，他根本就没准备跟谁在一起吗？想也知道他这话要是真的说出来秦小壮要么不相信要么被吓死……柳笙只能选择用沉默低头来回答这问题。 看到柳笙低着脑袋一声不吭的样子，秦小壮很头疼，也不知道该怎么教训他，最后只能摇摇头：“算了算了，我先走了，你自己一个人好好想想吧……” 这么简单就过关了？柳笙抬头看了秦小壮一眼，还有点儿不敢相信。 “我是叫你一个人想是希望你能自己想明白，不是说就这么完了，这事终究你得给我们一个回答！”末了秦小壮又加了一句这才转身出门。 柳笙无奈的撇撇嘴，叹了一口气托着下巴拉开桌子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 这几年混在人群里生活的日子柳笙还是很满意的，当然若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麻烦的事情，柳笙会更加满意。比如像成亲这件事，打他一过来，这事就开始围绕着他一直没离开过。包括之前的两年多时间里，虽然没人直接当着他的面提起成亲的事，但大家几乎都是默认了他跟路诚风的事。柳笙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会把成亲这件事看得这么重？ 不对，至少有一个人并不是那么看重成亲的事情吧，要不然人明知道他是妖，怎么还会想要娶他呢？也不对，要是人真的不看重，就不会说要等他了……柳笙自己都迷糊了，那个路诚风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柳笙就搞不懂了，难道路诚风真的不明白他们俩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吗？还是说，他觉得妖跟人其实都一样？ “成亲就那么重要？”柳笙忍不住小声的喃喃自语。 “当然啦，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此乃人的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两个时刻！”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直接帮柳笙回答了这个问题。 “嗯？”柳笙一愣，惊讶的站了起来，“咦，谢倾……谢倾你在哪？” “桌子上，茶碗里……” 噗，柳笙无语了，低头一看自己面前桌子上的茶碗，里面还真趴着一只青蟹。柳笙很庆幸刚刚秦小壮没说要喝茶，他自己也没想喝茶，也幸好他们家的这个茶碗够大，换做普通的杯子，估计青蟹都进不去。 “你怎么现在来了？哎，不对，你怎么这个样子就来了，虎太岁说你被吸了血，你没事吧？”柳笙一脸担心的看着青蟹。 青蟹叹气：“你看我现在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柳笙一惊：“很严重吗，那怎么办？” “我觉得你有空关心我，还不如好好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没听秦小壮说让你早点儿想清楚给他们一个回答吗？”青蟹调侃道。 柳笙瞬间无语，直接给了青蟹一个白眼，真不要脸，居然偷听他们谈话！ 青蟹像是看出了柳笙的心里话，直接表示：“我可是早就到了这屋里，你们才是后来进来的，谁让你们没注意到我呢，我是被迫听了你跟秦小壮的谈话内容……实话说啊，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被人逼婚的精怪，哈哈哈……” 柳笙咬牙切齿，突然有种想要杀蟹灭口的冲动。 等等，柳笙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一脸严肃道：“谢倾，那个袭击你的新血族，你是真的一点没有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吗？” 青蟹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没看清啊，怎么了？” “我觉得那个路诚风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柳笙呐，你不要因为自己不想成亲就随随便便怀疑别人好吗？”青蟹挥舞着大爪子，无奈道，“今天一早，路诚风他们的船就到了河边码头，我看着他一个人先上了岸，根本就没有发现他有什么问题。再说了，虎太岁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吸我血的那个血族有一双赤红色的眼睛……路诚风的眼睛是红色的吗？” 柳笙摇摇头：“不是，但是……” “你这叫疑神疑鬼知道吗？”青蟹直接打断柳笙的话总结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真不想成亲，去跟秦小壮说清楚就好，他们怎么样都不可能逼着你成亲吧？” 呃，柳笙没话说了，难道真的是他自己想太多了，也许之前真的是他的错觉也说不定？ “其实，我觉得吧，你这成个亲也不错，反正这人的寿命短的很，眼一睁再一闭就过去了，你就当养个宠物呗……”青蟹不靠谱的建议道。 宠物是个什么鬼？有这么个形容的吗？柳笙瞬间黑了脸。 “这样都还是不行吗？唉，可怜的路诚风啊，怎么就看上个不解风情又不识情滋味柳树精呢？”青蟹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唉，柳笙啊，你这个样子到了发情期要怎么办呢……咦，不对，柳笙，你有过发情期吗？” 柳笙望天，这个问题很好，他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难道你还没经历过发情期？”青蟹也无奈了，“好吧，难怪你还是这么懵懵懂懂啥都不知道的青涩样呢，只是这可就尴尬了，像你这样的……” “喂喂喂……”柳笙不满的打断了青蟹的话，“什么叫我这样的？咱俩就不是一个种族，所以，不要用你们的标准来评断我好不好？还有，听你说的这么头头是道，难道青蟹你有过发情期了，那你怎么过的？” 青蟹立刻闭上了嘴巴，坚决不肯回答这个问题。 柳笙扒拉了它的爪子几下：“怎么，问到你自己身上的时候就要装死了吗？” 青蟹直接给了柳笙不轻不重的一钳子，阻止他的动作，而后慢慢吞吞的嚷嚷：“哎呀呀，这一旦上了年纪啊，记性也会跟着不大好了……柳笙啊，你刚刚问的是什么问题啊？” 青蟹你这借口可真够硬的，倚老卖老的意思敢再明显点儿吗？ 柳笙脸一黑，刚准备重复一遍自己的问题，就听见青蟹又道：“算啦算啦，既然都记不住，那肯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啦，你也不必问啦……对了，秦小壮说让你好好考虑的事情你可别忘了啊，记得一定要好好考虑啊……” 看到青蟹说完这句话后，飞快的从茶碗里爬出来，一溜烟下了桌子爬出门离开。柳笙彻底无语，全程没一句重点，这人到底是干嘛来的？ 柳笙不知道的是，青蟹刚离开柳家的大门没多远就被一只金色小猫给截住了。 “虎大人啊，你叫我去提醒柳笙发情期的事情，真的是太为难人了……”青蟹哭丧着声音朝虎太岁诉苦。 虎太岁舔了舔嘴巴：“你俩不是好友吗，说这些怎么了？你不去，难道要让本皇去跟他说这些……要不是碰上山里一棵老柳树，本皇还不知道柳树的发情期那么麻烦呢？你跟他说了嘛，以前在山里就算了，现在可是在人堆里，让他发情期的时候少出门去浪……” “呃，忘了……不过，他说他跟我不是一族，让我不要用我们的标准去评断他！” 虎太岁一顿，而后非常干脆的摇摇头：“算了算了，反正最后麻烦的也是柳笙他自己，咱们走吧……” 青蟹在心里默默的对柳笙说了一声对不起。 第七十七章 “柳笙，柳笙……” 突然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柳笙轻轻的“嗯”了一声，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再次置身于一片冰冷的河水之中。 因为有了上一次入梦的经验，柳笙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慌张。所有的情况都跟上一次的经历一模一样，同样是憋着气寻找逃离的方向却一直四处碰壁，怎么也找不到对的方向，同样到了最后没能憋得住，冰凉的河水一下子涌进了口鼻。 “柳笙！” 就是这个时候！柳笙猛地睁大了眼睛，集中所有的精神想要看清楚对方的模样。渐渐的从对方的身上分离，柳笙使出吃奶的力气回过头。 “啊……”柳笙惊叫一声，突然清醒了过来，猛地捂着自己的嘴巴慌慌张张的坐在床上，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怎么跟上回的梦不一样？为什么最后会变成那样？想到最后那一幕，那个嘴唇触碰到的感觉，柳笙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燃烧起来了……为什么会变成了这种结果啊啊啊？柳笙整个人都处于极度抓狂的状态里。 “咦，这是下雪了吗？啊切啊切……”门外远远的传来陈小鱼说话的声音，只是话还没说完人就先打了两个喷嚏。 而后是秦小壮关心的问话：“小鱼，你没事吧？要不要回去加件衣服？咦，这个，外面这个不是雪，是柳絮啊，都是柳絮……” “啊切啊切啊切……”陈小鱼的喷嚏声是接连不断，连说话的空隙都没有。 不但他自己是这样，连他手上抱着的秦小宁也跟着不停的“啊切啊切”声不断。 “快快快，你们赶紧进屋，不要出门了……”秦小壮急切的把一大一小两个人领到了屋里，赶紧关上了门。 听到这话，柳笙疑惑的爬起来，打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瞬间惊呆了。 难怪陈小鱼第一眼的反应是下雪，这飘飘洒洒的漫天柳絮啊，白茫茫的一片，简直就跟冬日里的鹅毛大雪一样。地面上也已经覆盖上了白色的一层，一些角落里更是堆得满满当当全部都是白色的柳絮。 在柳家屯住了这么久，看到柳絮飞舞也不是头一次了，但柳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夸张的柳絮漫天的景象。而且，以往柳絮飞扬的时候，基本上是一天一天多起来的，哪像这一回，只用了一个晚上就好像全部飘散出来，笼罩了整个村子。 可惜整个柳家屯附近的柳树虽多，却没有一棵能够生出自我意识，要不然柳笙肯定要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不过，没有柳树精还有号称村通的狗尾巴草呢，柳笙直接传了意识出去，唤醒它：“狗尾巴草，快醒醒，你快帮忙看看这漫天的柳絮是怎么回事？” 自打一年前狗尾巴草和小兰草连着弓灵金鲤，三个家伙先后表示要去沉睡一段时间，让柳笙没有事情不要叫它们之后，家里还真的是清净了很多很多。幸好小白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要不然家里可就真的是彻底清净了。 “狗尾巴草，狗尾巴草……” 柳笙又叫了两声，狗尾巴草才渐渐醒过来，嘟嘟囔囔的传声过来：“大王，你叫我？” “嗯嗯……你看看你的四周，全部都是柳絮，这是怎么回事？” “柳树开花飘絮啊，这不是每年都有的吗？有什么好稀奇的？”狗尾巴草不解的问。 柳笙汗：“可是之前都没有像今年这样，一晚上就彻底变成了这般模样！”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也许今年所有的柳树都在同一个时间开花了吧？”狗尾巴草不靠谱的回答道。 柳笙无语，直接让狗尾巴草继续去睡觉，打算等会儿自己出去寻找答案，也许村子里的长辈们会知道今年这些柳絮是怎么回事？ 爬回床上重新躺了下来，柳笙猛地又想起了刚才的那个梦，又羞又恼的踹了几下身上的被子。明明都准备好了想要看清那人的模样，结果却被突然改变的梦境给毁了。最无语的是，柳笙最后还是看到了一眼那双赤红色的眼睛，同时还是错过了看清那人的时机。 明明是同一个梦惊，怎么会变了样呢？最重要的是一点儿心里准备都不给他，柳笙气的咬牙切齿。 嗯？什么东西？无意中摸到被子里一团软软绵绵的东西，柳笙疑惑了一下，一口气掀开被子。“啊！”柳笙惊叫起来。看着那些从被子里飞出来的那一大团一大团的白哗哗毛绒绒的柳絮，柳笙彻底傻眼了。再仔细看看自己身上，刚刚起床的时候他还没注意到，现在不管是撸起袖子还是拉起裤脚，他的身上全都覆盖着一层毛茸茸的柳絮。 柳笙惊愕的动动手指伸出一根小柳枝，果然上面已经开满了花，无数的柳絮争先恐后的飞了起来，浮在柳笙的面前。 不是吧，从来没发现自己居然也会开花飘絮，一直以为自己是棵雄树结果现在才发现自己好像是棵雌树的柳笙想哭了。虽然作为一棵柳树，雌雄之分并不是很重要，但是谁叫柳笙如今的人形模样其实更像是个男人呢？ 等等，柳笙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直接拉起衣服看着自己的肚子。 “嗬……”柳笙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本白白嫩嫩的肚子上居然出现了一个像是花一样的图纹，覆盖在毛茸茸的柳絮之下。拂开那些柳絮，柳笙使劲擦了擦拿图纹，一点都没有少，他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哥儿？这下，柳笙是彻底懵了。 第七十八章 事已至此，柳笙也认命了，偷偷摸摸的提着一个水桶出门准备去河塘边打点水回来洗个澡，至少先把他这身柳絮给弄干净了。 出去之后，柳笙才发觉这漫天的柳絮是越来越多，光靠自己的眼睛他已经快要看不清隔壁秦大娘他们家的屋子。一阵轻风掠过，如雪花一样的柳絮随风飞舞，这一瞬间竟让人有了一种置身仙境之中的感觉。可惜柳笙根本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只想早点打完水回家洗澡。 “柳笙……” 突然听到有人叫他，正在弯腰打水的柳笙心一慌，手上的木桶直接落到了河塘里。幸好桶里的水不算多，木桶一上一下的在河塘里上下浮沉，并没有直接沉下去。 一只手臂伸过来，稳稳的抓住木桶，轻轻松松的舀了满满一桶水提到了岸上。 “你怎么也不小心一点？” “呃？”柳笙尴尬的起身，有点儿不知所措的看着对方。在刚被自己拒绝的人面前出这么大的丑，柳笙想死的心都有了。 是的，过来的人正是路诚风。 “……” 路诚风的嘴巴动了动，好像又说了些什么，柳笙却傻傻的盯着他棱角分明的双唇，一下子竟没有回过神来。 路诚风奇怪的看着柳笙，有点儿诧异柳笙居然还会有走神的时候，又轻轻叫了他两声。这时，一片柳絮恰巧飘落到了路诚风的唇边，看的柳笙一下子惊醒了过来，一脸警惕的瞪着路诚风，这个人果然有问题！ “柳笙，你发什么愣呢，是昨晚没睡好吗？” 提起睡觉的事情，柳笙又想起了夜里做的那个梦，脸上一热，直接给了路诚风一个白眼：“我睡得很好，可好了……再说了，你觉得我还会需要睡觉吗？笑话！” 不对劲啊不对劲，柳笙偷偷将路诚风上上下下全部打量了一遍，结论，此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穿着到打扮都很有问题。最重要的是，这满天飞舞的是柳絮又不是雪花，这人居然也好意思撑了一把伞出来，还是一把漂亮的天青色油纸伞，上面零星绘着随风舞动的青青柳枝。村子里最爱美的年轻闺女们大概都不好意思打这样的一把伞出门，这人居然就这样在这不下雨不下雪的晴天里撑出来了。 看到柳笙盯着自己手中的油纸伞，路诚风嘴角飞起，直接将伞柄塞到了柳笙的手里让柳笙撑着：“怎么样，好看吧？当时我在伞城的那个最大的铺子里，一眼就看中了这把伞，我就知道柳笙你肯定也会喜欢，不过这伞不能送给你，现在只能借给你……” 噗，什么鬼？谁喜欢这种伞了，谁……还不能送只能借，说的他好像缺这把伞一样，柳笙想直接拆了它。 “因为伞的寓意是‘散’，只是我实在是满意这把伞上绘着的画这才买了下来……”路诚风又解释了一句。 哎？盯着伞上的画又看了一眼，柳笙猛地明白了路诚风的意思，脸上微微一热，迅速收了伞，还给对方：“小气鬼，谁要你的破伞，你自己拿着去慢慢欣赏吧？”等等，话刚说出口，柳笙就发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伞上画着的可是柳枝啊！ 路诚风微微一笑，并没有接伞，而是提起了放在旁边的水桶：“那你先帮我保管着，我要拎水桶……” “不行！”柳笙直接拦在路诚风的面前，“伞你自己拿着，我会提水。” 路诚风无奈的看着柳笙，柳笙态度坚决，完全不肯让步。 无可奈何，路诚风只能败下阵来：“好吧好吧，你自己提吧……不过，柳笙，我刚就想问了，你脖子里怎么回事？怎么好像都是……” 柳笙猛地捂着自己的脖子，直接狠狠的瞪了路诚风一眼，只是他露出的手腕上的情况反而让别人看得更加清楚。 “柳絮？”路诚风指了指自己的手腕。 柳笙低头看了一眼，赶紧扯着衣袖捂好自己露在外面的手腕，又把衣领往上拉了拉，挡着自己的脖子。 路诚风笑了笑，抬头看着半空中飞舞着的似乎越来越多的柳絮：“今早起来看到这漫天飞絮，我就在想柳笙你会不会也一样，没想到还真的是一样啊……可惜我居然错过了两年这样的美景，幸好没有错过这第三年！” “你想太多了，我也不是每年都会这样的！”柳笙直接给了路诚风一个白眼，拎起水桶绕开对方直接回家。 路诚风无奈的看着柳笙的背影，再看看自己手上拿着的油纸伞，笑了起来。 偷偷摸摸的洗了一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柳笙终于感觉自己浑身都清爽了。 只是，门外的柳絮一直没有减少的趋势，反而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密。一开始，村子里还有不少孩子在外面追着落在地上的一团团柳絮玩，大人们也被这难得一见的奇景吸引了忍不住停下脚步欣赏。 可随着日头高升，这柳絮更多之后，像陈小鱼和秦小宁这样的人也越来越多，等到外面的柳絮堆得越来越高，连河面上都覆盖了厚厚的一层柳絮连打水都困难的时候，人们才感觉到这柳絮多了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如今，村子里的人是能不出门的就不出门了，整个村子里几乎都看不到什么人影。 而呆在家里的柳笙看到自己身上干了之后又重新覆盖上的一层柳絮，简直是欲哭无泪。幸好如今家中只有他一个人，秦小壮是因为陈小鱼和秦宁的情况，几乎不敢离开他们俩。而秦大壮则是自己本人不舒服，李冬梅除了出来简单的做个饭，其他时间只能留在家里照顾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啊啊？”柳笙整个人都要抓狂了，为什么他身上会有这么多毛茸茸的柳絮，明明他如今已是人形模样，按理说不应该这样才对啊。 第七十九章 事实上不仅仅是柳家屯被柳絮覆盖，整个净水县的范围内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而且柳树越多的地方柳絮聚集的也越多。越来越多的人出现了身体不适的情况，城内大大小小的医馆里从一早开始就没有断过人，偏偏大夫里面也有人出现了同样的情况，让人是防不胜防。 要说整个净水县什么地方的柳树最多，还真就是在净水县的县城内。谁叫柳树好种易活，看起来又是婀娜多姿赏心悦目，所以城内的每条道上几乎都有种上柳树。 如今，这原本的美景也成了县令大人他们最头疼的事情。 一早就被县令大人请到城中县衙帮人看诊，薛老大夫也有点儿吃不消了，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走到旁边坐下休息。看看面前一长排看不到尾的队伍，再看看四周依旧是漫天飞扬的柳絮，他心里也有点儿着急。 “薛老，这看诊的人是越来越多，这该如何是好？”一直坐在旁边等待的县令大人此刻也是一脸焦急。 薛老大夫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叹气道：“恕老夫直言，县令大人，这事怕是刚刚才起了一个头，如今赶过来看诊的人都还是症状比较轻的，只怕这漫天柳絮一直这样下去，后面来的病患情况会越来越糟糕。” 县令大人一听这话，更急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薛老大夫看看头顶上的日头：“若是能有一场雨，倒是能缓解一下如今的情况……” 县令大人抬头看了一眼天，晴空万里，一丝云朵都看不见，哪有下雨的可能。县令大人无奈的摇摇头：“看来这雨水暂时是不用想了，咱们还是尽人事听天命吧！” 薛老大夫也知道自己的这话等于没说，点头道：“如今也只能这样，大人，老夫倒是听闻一个偏方能够预治如今的病症……” “啊？薛老，这……你怎么不早说？” “这只是偏方，效果到底如何老夫也不能确定。而且，这方子主要用的药材就是姜，而且姜的年份越老越好……”薛老大夫缓了一口气说道。 “老姜？”县令大人一惊，转而笑道，“薛老，若是以往咱们这地儿的确是老姜难找，不过本官早已听说您老跟陈员外他们可是找到了一个种姜的好地方，每年从咱们县运出去的姜可不少啊，还能怕少了生姜……不管这偏方的效果如何，这事本官都应了，一切花销都由本官一人承担，您老就放心的开方子吧！” “既然大人您这么说，那老夫就这就去开方子，前一日，我们刚去挖了十多筐姜回来，老夫的医馆内只有一筐，其他的还得请大人派人去镇子上的陈家去取。”薛老说完这话刚准备下笔写药方，突然又想起来一事，“大人，按药效来说，当属老姜最佳。老夫和陈家的这些姜都是这两年新种的姜，想要老姜，恐怕还得大人另外派人去那净水河中上游的柳家屯走一趟，找秦大壮秦小壮兄弟俩，他们家中应该还有不少未挖完的老姜……” “秦大壮秦小壮？”县令听到这两名字觉得有点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何时听过。 薛老大夫却笑了起来：“就是几年前过来状告同村人害死他们亲爹的那一户人家……” “哦！”县令恍然大悟，“本官还记得他家那个外甥哥儿叫柳笙，竟有幸得了山神爷爷托梦。行了，本官现在就去安排人过去……” 而柳家屯这边，李大夫家也已经挤满了前来看病的村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病症，完全摸不到头绪的李大夫急的快哭了，想让自己的大儿子去镇子上想找薛老大夫过来帮忙，却得知柳絮太大河面上完全看不清方向，没有船家愿意出行的消息。 “李大夫，你快看看我家小子，都这样了真没事吗？” “还有我家小子，李大夫，你看看他的脸，怎么红通通的，好烫，是不是发热了？” “李大夫，我阿爹连吸一口气都困难了，你倒是赶紧想想办法啊……” …… 秦小壮抱着秦小宁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乱糟糟的场面。光看这情况也知道李大夫肯定治不了，再看看满脸通红呼吸都有些不太顺畅小家伙，秦小壮咬咬牙，跟后面全身捂得严严实实的柳笙说：“走，咱们还是去河边码头找条愿意载我们去镇子上的船！” 柳笙也很着急，点点头应了。没想到这看似无害的柳絮竟会引起这么多人不舒服，特别是像秦小宁这样的小孩子，状况也最严重。 家里秦大壮和陈小鱼也有点儿不舒服，但远没有秦小宁这么厉害，只是完全不能出门。李冬梅和秦小壮则属于完全没有影响的那一群人，大概还要加上一个柳笙。一家人商议之后，才不得不让柳笙跟着秦小壮出门，带秦小宁去看大夫。 两人也没耽搁，直接转头去往河边码头。 “汪汪汪……”半途中，小白突然汪汪大叫着朝他们冲了过来，传过来的话是，“大王，大王，狗尾巴草说生姜能够缓解症状，生姜，生姜……” “真的吗？太好了……”柳笙一喜，直接传声给小白：“你去前面的姜地里翻几块姜出来，等我们过去！” “是，大王！”小白向着柳笙他们又叫了两声后，撒腿往姜地跑了过去。 秦小壮抱着小宁一路小跑，脑门上满是汗粘了不少柳絮却没有时间擦一擦。看到小白一溜烟跑的没了踪影，秦小壮喘着粗气问柳笙：“这个时候，呼呼……小白跑哪去了，呼呼，这万一要是跑丢了……呼，你大舅他不得急死啊？” 柳笙心一动，直接表示：“都说狗最是忠心护主，我看小白刚刚好像很着急的样子，说不定它是知道大舅病了，要去找东西回去救大舅呢……” “呼呼，呵呵……哪有笙哥儿你说的那么神奇？”秦小壮根本不相信这话。 柳笙朝他笑了笑，又看了一眼秦小壮怀里的小家伙。虽然平时柳笙是见着小家伙就想躲，可如今看着小家伙这般模样，柳笙的心里是真的很不好受，毕竟这小子可是他看着从奶娃娃一点一点长成如今这般模样。 “柳笙？小壮叔，你们这是去哪儿？” 突然听到个熟悉的声音，柳笙一愣，怎么在哪儿都能见到这家伙？ 只是柳笙跟秦小壮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那边小白已经“呜呜呜”叼着东西跑了回来，直接吐在了柳笙的面前汪汪大叫：“大王，姜来了姜来了……” 柳笙一惊，偷偷的看了一眼路诚风，却发现人也正看着他。 “诚风是你啊，我们正要去河边码头……”秦小壮跟路诚风打了一个招呼，又扭头问柳笙，“笙哥儿，你看看小白咬了个什么东西回来，弄得浑身都是脏兮兮，它平时不是最爱干净了嘛，不会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神奇吧？” 柳笙还没开口，路诚风已经弯腰捡起了那块姜，疑惑道：“是块生姜，有什么用途吗？” “汪汪汪……”小白对着路诚风大叫，“放下那块姜，给大王！” 看到小白对着他不停叫唤，路诚风微微皱眉。 柳笙正准备阻止，却发现原本正在叫唤的小白却突然停了声音，一脸迷糊的看着路诚风。与此同时，又是那种异样的感觉，柳笙一愣，猛地转过头看向路诚风。 眼前的这个人还是跟之前一样，既没有异常，也没有任何问题……柳笙看着路诚风微微眯起了眼睛。一次两次都可能是他的感觉出了错，可接二连三出现这样的感觉，柳笙再笨也明白过来了，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只是以他如今的见识，柳笙只能感觉到这个人的不对劲，却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难道生姜能治这种毛病？” 秦小壮的问话将柳笙的思绪给拉了回来。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小家伙的身体，柳笙装作不太肯定的样子说：“不知道啊，不过小白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挖块生姜给我们吧……要不然这样，小舅，你先去前面的码头找愿意出行的船，我回去拿个能煮茶的炭火炉子过来煮点姜水给小宁喝着试试，回去的时候我也让大舅他们也煮着喝了看看是不是有效？” 秦小壮想想点点头：“那也行，反正生姜也不是什么坏东西……” “小壮叔，你们要去码头找船出行？”路诚风问道，“那不用麻烦了，我这儿有船可以载你们出行，而且船上也有煮姜茶的地方，不必再回去找炉子那么麻烦！” “不……” 柳笙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却听见秦小壮已经一口应了下来：“好啊好啊，那就麻烦你了，我们只是去一趟镇子上找薛老大夫给小宁诊治一下。” “不必客气，给小宁看病要紧，我们现在直接过去，生姜的事情我让人回去跟大壮叔他们回去说一声！” 柳笙咬咬牙，想想这话也对，只能跟上。 第八十章 领着柳笙他们上了船之后，路诚风去通知了船老大他们一声准备开船去镇上，随后又匆匆忙忙跑去船舱里找了一个炉子和陶罐回来煮起了姜汤。 柳笙坐在另一边一直盯着路诚风的动作，想要看出点什么问题来，只可惜人始终表现的很正常。柳笙很疑惑，这人到底是怎么样才把自己隐藏的这么好的呢？柳笙从没见过这样奇怪的事情，同时也有点儿好奇，这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把自己搞成如今这副样子。 秦小壮把小宁放在榻上哄着睡着，一转头就看见柳笙直勾勾的盯着路诚风。 “笙哥儿……”秦小壮小声叫了柳笙一声。 “嗯？”柳笙一脸莫名的转过头看着秦小壮，坐在另一边的路诚风听着声音也跟着抬起头看着秦小壮。 秦小壮尴尬的朝路诚风摆摆手，等人低下头继续去煮姜汤，秦小壮才朝柳笙使了一个眼色，压着喉咙问：“笙哥儿，你一直盯着诚风小子看什么？你，你……你不是说对他没意思吗，现在这个样子又是什么意思？” “呃……”柳笙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秦小壮的这个问题。 “你别是看咱们这回搭了人家的船，心里就觉得亏欠了人家？” 柳笙连连摇头，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 “不是就好，你别想太多了，这事要说那也是我欠了诚风的人情，跟你没关系……”秦小壮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他一句，突然话一转，“对了，我刚就想说了，咱们这都已经到船上了，你怎么还裹得这么严实？笙哥儿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噗，柳笙都快忘了自己还裹得跟个粽子似得，除了半张脸，其他地方没一点儿露出来的。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敢露啊，除了手脸，柳笙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到处都是毛茸茸柳絮，这样的情况下，他哪敢解开啊？ “呃，我，我……”一时之间，柳笙都不知道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把这事给糊弄过去。 另一边正在煮姜茶的路诚风却突然抬头问：“柳笙，你刚上船的时候不是说了想要去船舱外面看看……我这边的火炉已经弄好了，姜汤还要煮一会儿才能好，我现在有时间领你出去看看，你还要出去吗？小壮叔，你要一起吗？” 秦小壮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们去吧，我得看着小宁才行，你们小心点儿！” 一边是一起去船舱外面，但是却要跟路诚风一起，另一边则是呆在船舱里，那就得解开自己身上裹着的这些东西，这两个选择可以说是一个比一个惨。相比较下来，柳笙还是默默的起身走出了船舱，选择了前者。 柳笙一直以为只是他们柳家屯出现了柳絮肆虐的情况，结果到了船舱外面一看，他才发现如今的净水河上也是柳絮漫天，光凭眼睛几乎已经快看不清河边两岸。这也就难怪村子河边码头停靠的那些船基本上都不愿意出行。 柳笙伸出手接着飘落下来的一大团柳絮，另一只手却是指头微动，抽出一根细细嫩嫩的柳枝，几乎是一瞬间，无数的柳絮也从他刚伸出的细枝上脱离随风飞舞，和半空中的柳絮混到了一起，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路诚风跟在柳笙的后面走出船舱，抬头望着半空中的飞絮，若有所思。 “我觉得这些柳絮会变成这样大概跟我有关？”柳笙不太肯定的小声说道。 “嗯？”路诚风奇怪的看着柳笙。 柳笙只是突然之间有了这样的感觉，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感觉，也没有人能回答他的这个问题。从来没有过这样失落又无措的感觉，柳笙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在这些柳絮引发更大的灾祸之前离开这儿。 想到离开这儿的可能，柳笙突然又觉得很不舍。虽然顶着笙哥儿的身份在这儿生活了还不到三年的时间，可柳笙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变成了真正的笙哥儿，家人亲人朋友，每一个都沉甸甸的搁在了柳笙的心上。他早已不再是原本那棵心无旁骛一心一意只想着修炼成人的柳树，他的心中有了更多期盼的东西。 柳笙也明白他现在拥有的这些东西终究无法长久，人的一生几十年的寿命跟他们这些精怪相比，实在是太短暂了，短暂到柳笙是真的想要用笙哥儿的模样好好陪伴他们度过这一生。只是，如今看来，这几十年似乎也变得很困难……柳笙轻轻叹了一口气。 “柳笙……”路诚风突然轻轻叫了一声。 柳笙疑惑的转过头看着对方。 “柳笙你有没有想过不到三年时间，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柳笙摇摇头，同时打起精神竖起了耳朵等待下文。哎呦，这家伙难道准备自曝了，到底是啥情况呢，其实柳笙也很好奇。 路诚风朝他笑了笑，转头看着半空：“没想到柳笙你的好奇心这么重啊，还是说你其实更对我的事情比较好奇？” 柳笙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一脸嫌弃：“你想太多了……” “好吧好吧，就当我是自作多情吧……这三年里我走遍了大江南北，寻过各地传说中的奇人，拜过无数的神仙庙宇，还去过神秘的神庙，只为一件事……”路诚风停顿了一下，转过头看着柳笙缓缓道，“我该如何才能配得上你？” “哈啊？”柳笙一脸震惊的看着对方。 看到柳笙这个样子，路诚风却突然轻笑了起来：“呵呵……这么瞎的话，柳笙你不会真的信了吧？” “呃……嗯？”柳笙狠狠地瞪着他，“你居然骗我？” “你猜？”路诚风完全不打算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柳笙给了他一个白眼：“信了你的邪……路诚风，既然你也清楚你我之间的差距，那有些话我也不想多说了，你还是赶紧放弃吧，早点找个伴儿安安静静的过小日子挺好，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也别让路大伯再为你担心！” 路诚风笑了笑，并没有应柳笙的这话。 柳笙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听见船上的一个伙计在叫路诚风过去。路诚风一走，柳笙本想直接回去找秦小壮，但一想到回去之后秦小壮大概又要叫他解开身上裹着的东西，柳笙又有点儿不想回了，一个人百无聊赖的站在船边盯着河面发呆。 也不知道刚刚路诚风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虽然路诚风自己否认了，但柳笙有感觉那些话恐怕都是真的。要不然乘着这会儿路诚风不在的时候，找个船上的伙计过来问问。柳笙正纠结着要不要行动，毕竟这事万一叫路诚风知道了，他可就要丢大脸了。只是他压根没想到居然会有人主动送上了门。 “你就是柳笙，笙哥儿？”一个年级比柳笙还要小一两岁的年轻闺女突然冲到了柳笙的面前大喇喇的问道。 柳笙一眼就认出来了这闺女，这不就是那个叫明珠的嘛，前一日人跟着路诚风去了陆老大家，结果却被路诚风很不给面子刷了一回。柳笙不信这闺女不认识自己，不过他还是很认真的朝对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明珠用挑剔的眼光上上下下将柳笙打量了好几遍，裹得这么严严实实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脸倒是白白净净的清秀，一看就是不长出门干活的人，要不然怎么可能比她的还白嫩。对，明明比她年长却看上去比她还小的样子，肯定不是个能持家的。 “哼，也就这样嘛，没看出有什么好的？”明珠下巴抬得老高。 柳笙笑着朝她微微点头：“是啊，不好意思，让你失望啦……” “哈啊……”明珠眼睛睁得老大看着柳笙，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这人面对她的挑衅怎么会是这样的态度。 “你是不是觉得我完全不像你听说的那样啊？”柳笙很有自知之明的问道。 明珠点点头。 柳笙叹气：“那你肯定是从路诚风那儿听来的关于我的那些话吧？” 明珠再次肯定的点点头。 “唉，他那人的话你居然也会相信？难怪你这闺女会傻乎乎的跟着他去路大伯家，被人耍成那样，唉……”柳笙摇摇头，一脸同情的模样看着明珠，“我猜你认识他的时间肯定不长吧，只有认识他时间太短的人才会像你这样，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他啥样都瞒不过我。” “你说的是真的？”明珠半信半疑的看着柳笙，”我跟阿爹半年前才认识诚风大哥，被他雇来撑船，你说说他到底是啥样的人？” “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去慢慢看吧……”柳笙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们船上总有跟着他超过半年以上的人吧？” “没有了，我跟阿爹认识诚风大哥的时间最长，其他伙计都是后来才雇的。” “哦，这样啊，那就难怪啦……”柳笙含糊其辞的应了明珠一句。其实此刻他的心中却是大惊，这船上的人最长的也只认识路诚风半年时间，那之前的两年半左右的时间这家伙去干嘛了？总不会真跟他说的一样，去找什么奇人神庙去了吧？ 明珠怀疑的看着柳笙：“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柳笙摊手：“不信的话你自己去看吧……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下次可得小心点儿，别再被路诚风耍了啊？” “哼！”明珠气呼呼的一跺脚，转身就跑，完全没了来时的气焰。 柳笙笑着摇摇头，这闺女也真是单纯直接的可爱。 “背后说我的坏话很高兴？” 噗，柳笙笑不出来了，还有没有比背后说人坏话却被人抓个正着更加尴尬的事情？ 第八十一章 输人不输阵，柳笙干咳了一声转过身，而后刻意板着张脸问对方：“我看你偷听我们俩讲话，也好像很高兴啊？” 路诚风笑了笑：“还行，毕竟这样的事我也是第一次遇上，很有趣。特别是看着你在明珠面前拼命抹黑我的样子……” “谁抹黑你了，谁抹黑你了……”柳笙可不服气了，“不是你带着人去村子里的吗，不是你任由大家误会你俩的关系，最后弄得人闺女直接下不了台吗？那些事不都是你做的，用得着我来抹黑你吗？” 路诚风无奈的点点头：“好吧，都是我的错，可你也知道我那是误会了才……” “嘭嗵！” 路诚风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船头处传来一声莫名的巨响，船身也跟着晃了晃。路诚风和柳笙两人当即稳着身子停了下来，互相看了看，准备去前面看看怎么回事。只是他们俩刚迈开步子，船身又突然再次猛烈的晃动起来，两人也跟着船一起摇摆不定。 “小心……”看到船边一只未固定的木桶翻倒之后直接朝路诚风滚了过去，柳笙吓的大叫一声提醒他。路诚风点点头表示自己也看到了，立刻侧身让开木桶前行的道。 可谁知木桶刚滚到们的面前，船身又晃动了一下，原本该从路诚风身边滚过去的木桶竟微微转了一个角度，直直的冲着柳笙的方向过去。柳笙一愣，这方向拐的也太快了吧，随即反应了过来，稳了稳身形，慢慢朝旁边移动。 “唔，哇哇哇……”突然船身又是一阵摇摆，柳笙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仰面朝后倒了下去，吓得他忍不住惊叫了起来。 急中生智，柳笙快速抽出一根柳枝，朝船身上缠绕过去，想要稳住自己的身子。只是柳笙万万没想到，自己没往后摔，反而被人揽着腰直接朝前面扑倒了，而且还是没有一点点保留的重重扑到了对方的身上，两个人都狠狠地摔在了船板上。 柳笙整个人都摔懵了，趴在对方的身上半天都没爬起来。 “柳笙，你没事吧？”路诚风紧张的坐了起来，扶着柳笙的胳膊小心询问。 柳笙摇摇头，缓了缓神，随即一脸震惊。什么，什么情况……他怎么会这么趴在路诚风的身上，还是以这么奇葩的姿态？ 路诚风看柳笙脸上的表情不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真的没事吗？” “呜哇哇……”突然传来的一阵大哭声瞬间将柳笙给惊醒了过来。 脸上莫名的热了起来，柳笙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七手八脚的爬了起来，低着头收起柳枝，留下一句“我去看小宁”便慌慌张张的小跑着离开。 太丢脸了太丢脸了……他居然还会失去平衡差点摔倒，然后莫名其妙的就被人给救了，不对，那家伙应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才对！哎，不管对方是不是普通人，柳笙都觉得自己这回是真的丢人丢大了，一想到自己刚刚趴在对方身上，也许大概好像很有可能亲到了对方身上的某地方，柳笙整个人都不好了。 路诚风看到柳笙这幅惊慌失措的样子，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侧面，忍不住笑了起来，干脆利索的起身，去往船头查看情况。 “哇哇哇……笙，笙，咯，笙笙……呜呜……”秦小宁看到柳笙进来，当即推开秦小壮，哭着伸手要抱抱。 “咋啦咋啦，小宁这是咋啦？”看到小家伙哭闹成这样，柳笙也没时间再去想七想八，直接走过来抱着他安慰。小家伙停下了哭声，眼泪汪汪的吸着鼻子趴在柳笙的怀里，小小的脸上全都是委屈，坚决不肯再看秦小壮一眼。 秦小壮一脸无奈：“不就是差点摔着你了吗，那不是还没摔着吗，阿爹也不是故意的……笙哥儿，外面咋回事，怎么船身一下子晃动的这么厉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 柳笙一愣，摇头表示：“我也不知道，动静是船头那边传过来的，我听见小宁哭闹就先回来了，也没去看……小宁这样子好像比之前精神点儿了？” “可不是嘛？”秦小壮点点头，“抱着他上船那会儿还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刚我看姜汤煮的差不多了，喂他喝了一小碗下去，结果他又睡了一会儿醒来之后就有劲儿了……看来咱家小白还真是宝呢，既能看家护院，又能进山打猎，如今还能给咱们找药治病，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单独给它弄一顿好吃的！” 柳笙也松了一口气，摸摸小家伙的脸，好像是比之前的热度下来了点儿，这狗尾巴草的方法居然真的有用。 “笙哥儿，你在这儿陪着小宁，我去船头那边看看，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秦小壮一脸担忧的看了看船舱外面，“早知道生姜有效，咱们就没必要这么急着出门来镇子上了，希望不要出什么大事……” 柳笙当即点头应了：“行，小舅你去吧，你自己小心点儿！” 秦小壮一走，柳笙也迅速放开意识覆盖了他们这整条船。 意识船到了船头位置，看到那儿的情况，柳笙一愣，船上的伙计正在齐力救人呢。再看看船板上，已经有两个浑身湿漉漉的人浑身发抖的坐在角落里，柳笙仔细看了看那些落水者的穿着打扮，应该都是县衙里的衙差才是，这些人怎么会落水呢？ “来了来了，被子来了……”明珠抱着两床棉被小跑过来，“你们两个把湿衣服脱了再裹上被子，不然没用的！” 正准备拿被子的两个衙差手一段，尴尬的看着明珠。 “明珠，你赶紧回去，回去找几身干净的衣服让小九送过来给几位大人，你个闺女就别过来捣乱啦……”船老大一边拉着绳子救人，一边朝着明珠大喊。 明珠一听这话也明白自己一个闺女的确不大适合在这儿，可也远不到捣乱的程度吧，气得一跺脚“咚咚咚”跑了。 柳笙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知道这个明珠是不是经常跟着船老大在外奔波的缘故，跟村子里那些闺女们的性子完全不一样，简单又直接。 “不行不行，都停一下，都停下来先，绳子撑不住，这边的这位大人太重了……”船老大突然大叫，让正在动手的几个伙计全部停了手。 “船家，船家，你们就帮帮忙吧……我们头儿已经溺水晕了，你们再扔绳子下去他自己也绑不了了啊？”一个刚被拉到船上的年轻衙差哭丧着脸说，“要不然你们就试着拉一下吧，这万一能拉上来呢？” “不行不行……”船老大连连摇头，“这位大人，你都说了底下的那位大人已经溺水晕了，这万一拉到一半绳子断了让他再落到河中，情况反而更危险！” “啊？那可怎么办啊，我们头儿年纪不小了，可受不得折腾啊？”年轻衙差快哭了。 站在一边的路诚风突然走过来，朝船老大点点头：“直接拉上来吧，没事的，人已经溺水了，别耽搁了救治的时间……” “东家，这，这万一……”船老大犹豫的看着路诚风。 路诚风拍拍他的肩膀：“没事，放心救吧，不会有事的……” 其实，路诚风是看到那个衙差的身边的河水中突然间多了一根若隐若现的树根，他才敢这么肯定的让船老大立刻准备救人。因为他知道这肯定是柳笙在暗地里出手帮他们，那这事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果然，船老大他们是有惊无险的将最后一个衙差给拉上了船。 秦小壮过去看一眼，又转身回了船舱将煮好的姜汤给端了过去，让四个衙差每人倒上了一小碗喝下去驱寒，当然那个衙差头儿还没醒，完全是被人喂下去的。 几个衙差缓过神来后，才说起了他们这一路的艰险。原来，他们正是被县令大人派到柳家屯来找秦大壮秦小壮兄弟商议挖一批老姜回去救急的几人。他们几个跟去镇子上的两队人分开之后，船还没行多远就因为不熟悉水路又看不清方向直接撞上了河中心的暗礁翻了船。之前路诚风的船撞上的东西，其实正是他们几个衙差乘的那条船。 秦小壮一听薛老大夫根本不在镇子上，再听衙差们说起薛老开的方子最主要的一味药正是生姜，一时之间惊讶的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小壮叔，咱们还要去找薛老大夫看看吗？”路诚风沉思了一下，转头问秦小壮。 秦小壮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儿不大放心小宁，想去让薛老大夫亲眼看看他才能真正安心。 那个年轻的衙差着急的表示：“别啊别啊……船家，这位大哥，薛老可等着咱们回去入药呢，你们都知道了这偏方，也给孩子喝了姜汤，效果也有了，肯定不会耽搁的……” 秦小壮看看路诚风，路诚风却示意他决定就好。 秦小壮想想刚刚他回去端姜汤的时候，看到小宁跟柳笙玩的高高兴兴，一点都没有之前不舒服的样子，咬牙点点头：“那行，咱们这就先回村去挖姜，等回头去城里送姜的时候，我再带小宁跟你们一道儿去找薛老大夫看看……” 几个衙差当即对着秦小壮连连道谢，弄得秦小壮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船老大他们也干脆，不等路诚风开口，一行人就已经准备调转船头回村。 柳笙笑了笑，收回自己的意识，继续陪着小家伙玩耍。他还不知道因为临时决定掉头回村，竟让他在无意中躲过一次祸劫。 第八十二章 “笙哥儿，前头传来消息，如今这净水县全境都是漫天柳絮，净水河上完全不能行船，咱们该怎么办？” 柳笙，现在应该叫秦笙的哥儿，摸着小腹的手微微一顿，原本带着喜色的脸慢慢的沉了下来：“要多久才能行？” “听前头的意思，每年到了这个时节，柳树都会开花飞絮，至少也得持续十天半个月……”小侍苦着脸道，“笙哥儿，大人给我们的时间总共只有十天，原本你要来这净水县这来回的时间就已经够赶了，若是真等到能够行船的时间，恐怕早超过了大人给咱们规定的时间。” 秦笙点点头：“好的，我明白了，你先下去吧……” “可是？” “下去吧！”秦笙摆摆手。 “是！” 小侍出去之后，秦笙缓缓起身，看着窗外的河面，又看了看半空中的柳絮。难道真的是天意吗，才会让他已经到了净水县的附近却还是回不了自己的家？ 他只是想偷偷回去看上一眼而已，看看大箫是不是已经长成了大小子，有没有被人大伯三叔他们两家人欺负？两个舅舅是不是还住在那草棚一样的家里，有没有成家，还有隔壁的秦满儿，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嫁人了……就算是那害的他一时冲动隐姓埋名离家出走的路家人，他也想去看一眼，顺便问一声路诚风，为何半年前见到他的时候要装作不认识？ 其实，秦笙心里真正的目的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他并没有死，离开柳家屯他依旧活得好好的，甚至现在在他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 秦笙摸着自己的小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笙哥儿怎么说？” 突然一个年轻闺女的声音在房间里响了起来。秦笙一愣，这声音像是从下面传上来的，走过去低头看了一眼才声音发现竟是从一节空竹筒里传上来的。这竹筒仿佛是船舱上下传话用的，只是他们都不知道，也从没用过。 “笙哥儿什么都没说，就让我先出来了……” “什么都没说是什么意思？他是不准备回府了吗？” 秦笙的脸渐渐沉了下来，这丫头平时在他面前都是毕恭毕敬的，没想到背地里提到他竟是这样的态度。 “姐姐，你别着急，笙哥儿肯定会回去的……他，他……” “行了行了，瞧你这话都说不清一脸受气包的样子，笙哥儿看不上你也是该的，等会儿我自个儿去问吧？” “姐姐，姐姐，还是我去吧？” “你去，然后再被笙哥儿一句话赶出来……你说说你，大人当初挑了你过去服侍笙哥儿，不就是希望你能看好他，结果，你却被他一个乡下土包子牵着鼻子走。难怪大人都放弃了你，重新安排我过来？” 秦笙整个人一顿，此刻沉下来的已经不止是脸，还有他的心。 “我，我……” “让开让开，看见你就来气……你自己算算，自打姐姐我过来之后，帮了你多少回了？上回要不是姐姐回来的快，拉着笙哥儿没让他去追他的那个同村，之后又及时将事情汇报给了大人，你能只是被罚跪那么简单？你知不知道万一让笙哥儿真的跟那人搭上了话，死的就不是那人而是我俩，你个白痴！” 秦笙瞬间睁大眼睛惊呆了，一脸的不敢置信，路诚风死了，因为他？ “可是，可是……我不懂，为什么不能让笙哥儿跟那人说话？大人为什么不让笙哥儿回去看看？是不是这回没有遇上柳絮的事情，大人也会用另外的方法来阻拦笙哥儿？” “呦，你个呆子，终于聪明了一回啊！”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也是秦笙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 “你是不是傻啊，这种问题还要问吗？” “难道……是因为九爷？” 九爷？听到这个称呼，秦笙的心越来越沉，偏偏那个人是他根本惹不起的……像是感受到了秦笙的情绪，小腹处突然传来一阵抽痛，让秦笙忍不住捂着小腹蹲了下来，闭着眼睛静静的承受这份痛苦。 “笙哥儿，笙哥儿，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秦笙抬头看了一眼进屋后就立刻冲过来扶着他的丫头，果然装的很好啊，好的他根本就看不出她只是虚情假意，倒是跟在她身后的那个小侍脸上的担忧还稍微真实一些。 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秦笙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在船上的时间有些久了，我有点儿头晕，既然前面净水河上已无法通行，那咱们就回头吧……已经出来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大人有没有惦记我们？” “笙哥儿你不去净水县了吗？”小侍有点儿不解奇怪的问了一句。丫头当即背着秦笙给了他一个白眼。 秦笙摇摇头：“不了，回吧……” 既然天意不但封了他回家的路，还让他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那他又何必执迷不悟坚持要回去呢，说不定还会给家里亲人带来灾祸？ 船已慢慢的调头准备返航，秦笙看着窗外飞舞的柳絮，暗暗的下定决心彻底忘掉自己柳笙的身份，从现在起他就是秦笙，他会努力承担起秦笙这个身份所带给他的一切。丫头口中说的那些事情，他也绝对要去查个清楚明白。如果是真的，那么即使他这条命是大人救回来的，他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而此刻的净水县城内，早已经慌乱成了一片，因为柳絮大量堆积在一起，竟不慎引起了走水，大火瞬间肆意蔓延，根本等不及去扑灭就已经传遍了大半个城，如今整个城内到处都是哭爹喊娘找孩子的声音。 县令大人整个人急得上了火，可面对这样的天造，他也只能尽量派人去救人扑火，然而即使县衙中所有人全部出动，对于这么大的一座城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 净水县城坐落在净水河上，整条净水河穿城而过，可谁能想到这样一座靠河而建的小城竟会有被大火包围无法扑灭的一天。 “快快快……快点去打水，快点快点……”师爷着急的拼命催促打水的衙差和下人。 “师爷，火太大了，根本灭不了，怎么办？” 师爷看看街道两边的铺子，这里曾是他们净水城内最繁华的地段，如今也成了火情最严重的地方。想到县令大人嘱托过他的话，师爷咬咬牙：“先别忙着扑火了，全部进去救人……大家都小心一点，打湿了你们的衣服再进去……” 正在打水的人一听师爷这么说，当即有人举起手上提着的满满一桶水，当头淋了下来浑身湿透。有人领头，后面的人跟着有样学样，全都将自己淋的透透的，也不管身上还滴着水捂着口鼻冲进了火场中救人。 然而在师爷他们看不见的一处偏僻屋顶上，此刻正站着两个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的黑衣人。 “大人，咱们真的不下去帮忙救火吗？”其中一个黑衣人看着下面乱糟糟的情况，微微皱起了眉头，问道。 另一人竖起手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不着急，继续等……净水县全境就属此处的柳絮最密集，我敢保证那树妖肯定就在城内。如今城内大火，那树妖必定会逃，等咱们抓着那为害的树妖再去帮忙也不迟！” “可是大人，此处乃是净水河神的地盘，咱们在此地捉妖，若是让净水河神知晓了……” “呵呵，什么净水河神，不过是条有点道行的鲤鱼精罢了……”人嗤笑了一声，“你以前就是这样跟着前任青大人的吗？还是他以前是这样教导你的？” 先开口的那个黑衣人瞬间闭上了嘴。 “妖就是妖，别跟我说什么妖也有善恶之分，非我族类其心必诛，你看到它的善只是因为它还没有开始为恶而已……就像如今这个引发净水县全境柳絮肆虐的柳树妖，身为一棵柳树的时候，我相信它肯定不会有机会去作恶，你大概会觉得它是善妖。但是看看如今的情况，它的一个成年引发了这么大的灾祸，若是咱们提前预知这一切的话……” “可是，大人……净水城内的这把火可是你放的！”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吗，我这叫做釜底抽薪一劳永逸你懂不懂？等那柳树妖被逼出来之后，咱们直接捉住它就能永绝后患！” 先开口的黑衣人这回是真的闭上了嘴巴，皱着眉头看着城中的依旧在蔓延的大火。 此刻他是万分想念前任青大人，若是前任青大人看到这样的情况，肯定是想办法减少城中的柳絮而不是想着捉妖还去人为的放了一把火。如果可以，他更加希望那柳树妖此刻并不在城内。他相信那棵刚刚成年的柳树妖只是不知道自己的情况，要不然有那么多可以避免这样直接暴露自己存在的方式，它又何必这样大喇喇的铤而走险，惊动各方。 刚想到前任青大人，黑衣人突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一头扎进了火场。 “大人，我感觉到了，净水河上有动静……”那黑衣人当即扯了一个谎想要引开自己身旁的这人。 “净水河上？果然跟我想的一样……咱们走！” “是！” 那黑衣人当即应声跟上了对方的脚步，只是离开的瞬间，他还是忍不住又朝刚刚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可惜那儿是一座正在燃烧着的成衣店，他根本看不到店内的情况。 第八十三章 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到了城中心净水河边，互相看了看之后，前面那人一脸警惕的盯着四周，特别是河边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柳树。若不是此处来来回回打水救火的人，恐怕他早已经准备一把火烧着那些柳树试试。另一人则是心不在焉的看着河面，心中却在想着刚刚无意中见到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前任青大人。 “下雨了，下雨了……” 突然，一个正在打水的人仰着脑袋兴奋的大叫了起来。 这人的话刚说完，不少人还没反应过来，天上就突然落起了豆子大的雨点，“霹雳啪嗒”的滴落声不断，砸落在干硬的地面上溅起水花无数，而落到那些正在燃烧的火堆上不大一会儿就浇灭了大火，同时也淋湿了所有兴冲冲跑出来的人。 “苍天保佑啊……”一个老者看着这样的画面，忍不住抹着脸上混着泪水的雨水，直接跪了下来感谢苍天。 紧跟着，许多人也学着他的模样接二连三的跪了下来。 两个黑衣服却是瞬间警觉了起来，紧张的盯着净水河中心。特别是后面的那个，没想到自己想引开大人胡乱扯出来的话竟成了真的，现在他是一点也不敢再分神。 此刻净水河的河面上看上去是毫无异常，只是半空中的艳阳和这及其反常的落雨，又预示着这一切并不是真正的正常情况。这一场及时雨既扑灭了城中的大火，又淋湿了原本漫天飞舞的柳絮，整个净水城的上空已经看不到飞扬的柳絮，所有的危机都消失在了这场大雨中。 眼看着雨渐渐小了下来，领头的黑衣人也等不及了，直接跃上一处高台，对着河面大吼：“何方妖孽竟敢在此蒙蔽众人，还不快快现身？” 他的声音很大，大到四周跪在地上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惊讶的抬起了头，看着他们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 “大胆妖孽，还不赶紧现身？”领头人对着河面又吼了一大声。只是这回他的这句话刚说完，原本已经渐渐停歇的大雨突然间变得更加猛烈了几分，“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 普通人只感觉到雨点变大了一点，砸在身上有点儿疼。跟他们相比，那两个黑衣人则要辛苦很多，因为在他们俩的上空落下来的根本不是雨点而是雨箭，两人只能抽出匕首一边阻挡一边四处闪躲。 “大人，这是净水河神的雨箭，降雨的不是什么普通妖怪而是净水河神，咱们快走……” 根本不用别人多说，领头的黑衣人也知道他们这回大概是踢到了铁板上。别看他自己嘴上提起净水河神的时候并没有多少敬重，但真遇上净水河神他可是真的话都不敢多说一句，谁叫那位河神是出了名的喜好难懂。 “好，咱们走！” 两人当机立断，避开一批雨箭后，迅速往城外的方向逃走。 等到那两个黑衣人彻底不见了踪影后，原本哗啦啦不停的倾盆大雨居然也渐渐停歇了下来，依旧是艳阳高照的天气。 “是河神大人显灵了，是河神大人……” “我也听到了，是河神，是河神大人，那两个人说了是河神大人！” “多谢河神爷爷保佑，多谢河神爷爷保佑，多谢河神爷爷保佑……” …… 两个黑衣人是跑了，但净水河边上的所有人却像是突然炸开了锅一样，纷纷讨论起了河神的事情。有手脚迅速的人已经回到家中拿祭祀用的香烛贡品之类的东西过来，在河边就地祭拜起了河神大人。 而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一个人影偷偷摸摸的走到河边又偷偷摸摸的从河中捞起一个东西迅速离开了现场。 “大青蟹，你居然敢将本王扔进河里做降雨工，看到那两个王八蛋对着本王叫嚣也不出面，本王要跟你绝交，必须绝交！” 谢倾用力抱着快要暴走的弓灵金鲤，苦着脸的安慰它：“金鲤大人，你就消消气吧，那两个人我是真的不能见啊，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铭记一生……你看，这次我也是真没办法了，谁叫柳笙不见了踪影，我唯一能求助的就只有你！” “哼，终于知道本王的重要啦……”弓灵金鲤冷哼了一声道，“算那两个小喽啰跑的快，这回本王就大发慈悲饶过他们这一次，下次莫要本王再碰上他们！” “是是是……”谢倾无奈的连声附和金鲤。 “这回小柳树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一听这个问题，谢倾就忍不住想要叹气。 另一边，已经回到家中的柳笙他们惊喜发现大伙们的情况都好了很多。之前不舒服的秦大壮他们得了路诚风让人传回去的消息之后，当即煮了姜汤，一碗喝下去后如今已经好了很多。知道生姜可以有效的缓解症状后，村子里不舒服的人也都及时喝了姜汤。 看到秦小壮和柳笙他们领着小宁这么快就回来了，秦大壮他们还有点儿诧异，担心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等听说他们是带几位衙差回来挖老姜之后，秦大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二话没说立刻应了，领着所有人去了西边的山脚下的那块地。自打发现河边的沙地能够种姜之后，秦家西边那块地里的生姜就变成了村子里最初的种姜来源。等到后面河边沙地里的生姜长成之后，他家地里的生姜就留下了一小块一直没挖出来。 柳笙本来也想跟着他们一起过去帮忙挖姜，可无意中瞧见家中屋顶上的一个金黄色的小身影之后，柳笙一愣，立刻决定留在了家中。 “那只好像是谢倾养的猫啊？”秦大壮看柳笙盯着屋顶，他也看了一眼奇怪的说了一句，之后猛地一拍脑袋：“哎，笙哥儿，我差点忘了……早上你跟你小舅走了没多久后，谢倾突然过来找你，我瞧着他的样子好像还挺着急的！” “啊？”柳笙很惊讶，“那他人呢？” “走了啊，他好像有什么急事吧，一听说你不在家就跑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笙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另一边直接传话给屋顶上正在呼呼大睡的胡太岁。 “虎大人，虎大人……” 金色的小猫咪呼噜了一声，茫然的抬起小脑袋看了一眼柳笙，而后直接朝柳笙点点头：“小柳树，你回来了啊，路上没碰到什么事吧？” 柳笙有点儿莫名：“没有啊，有什么事？那个，谢倾他人呢……” 金色小猫爬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优哉游哉的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身姿轻盈不偏不倚的直接落在了柳笙的面前，舔了舔唇角后围着柳笙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转了好几圈，大大的猫眼中竟是藏不住的好奇。 “怎么了？”柳笙奇怪的看着虎太岁。 金色小猫蹲坐在地上，眯起了眼睛：“本皇还是头一回见着进入成年期的柳树精，有意思有意思……” “啊？”柳笙一脸震惊的看着它。 金色小猫却是一副兴致高昂的样子，盯着柳笙摇头晃脑，还特地凑到柳笙的身边嗅了嗅，一点也不嫌弃柳笙因为捂得严严实实早已出了一身汗。只是它嗅完之后也没感觉到柳笙跟平时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因此反而更加有兴趣。 柳笙却是震惊不已，他这是刚刚进入了成年期？一直以为自己早就是棵成年大柳树的柳笙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怎么会才刚进入成年期……难道是因为他变成了妖的缘故，所以比其他的柳树花的时间多了近千年？ “柳笙？”突然路诚风从后面过来，直接叫了柳笙一声。 柳笙瞬间清醒了过来，转过头看着对方。 “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突然变这么差？”路诚风一脸关心的走过来，伸手想要摸摸柳笙的额头，却被柳笙尴尬的迅速闪开。 金色小猫舔着唇角，兴致勃勃的盯着眼前两人。 也许是小猫的眼神太过火热，路诚风低头看了脚下的小猫一眼，看着小猫的表情和动作，路诚风微微皱起了眉：“这只猫怎么回事……不对，这不是猫，这是只小虎崽子！柳笙，这难道是你的同伴？” “你知道它不是猫？”柳笙很惊讶。这几年里，虎太岁经常跑到他家来晃悠顺便混吃混喝，但所有人包括经常进山打猎的秦大壮在内，谁都没有发现它不是猫。虽然它的个头很小，可根本上来说，它依旧不是猫，而是一只小老虎。 虎太岁舔了舔嘴角，眯着眼睛看着路诚风。 路诚风点点头：“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只猫，所以我猜它应该是只小虎崽子……” “虎大人，你有没有发现这个人有问题？”柳笙直接传声给虎太岁询问。 “嗯嗯，有问题，肯定有问题，问题可大了……”虎太岁斩钉截铁的表示。 果然如此，柳笙心中一激灵，立刻竖起耳朵等着虎太岁的下文。 “居然能看出本皇不是猫，这眼神还真好啊，本皇还从没见过一个人有这样的眼力，有意思有意思……”柳笙一愣，这话听着好像不大对啊，虎太岁随即又加上了一句，“喂，小柳树，快帮本皇看看，是不是本皇今天的伪装不够成功？” 虎太岁后面的这句话让柳笙一下子黑了脸，虎太岁你是来搞笑的吧？ 第八十四章 “虎大人，我说的是正事……”柳笙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虎太岁点头肯定的表示：“本皇说的也是正事呐……不过算啦，其实本皇自己也知道，不管本皇怎么伪装都不可能掩盖掉本皇这一身与众不同出类拔萃的王者霸气，被认出来实属意料之中的事情！” 柳笙彻底无语，望天。 “柳笙，难道你正在跟这只小老虎聊天？”看到柳笙脸上的表情一直变化个不停，路诚风好奇的问道。 虎太岁抬起小脑袋，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路诚风。 头一次见到这么人性化的小老虎，那么小小的金色一只，比村子里的普通小奶猫还要小一圈，再加上一脸无害的乖巧模样，路诚风感觉心中软成了一片，忍不住半蹲了下来，伸出手去准备摸摸它的小脑袋。 “小心点儿，别动手……”看到路诚风的动作，柳笙忍不住皱着眉提醒。 “嗯？”路诚风一顿，一个手指头已经被虎太岁跃起后咬到了嘴里。 嗬，柳笙吓了一大跳，赶紧过去抱着虎太岁的小身子：“虎大人，快松口快松口，这个不好吃也不能吃啊……”柳笙的话还没说完，虎太岁就已经吐出了路诚风的手指头，直接避开柳笙的手跳到了地上，“呸呸呸”个不停。 紧张的拉过路诚风的手，仔细看看那手指头上除了一点儿水渍，一个小伤口都没有，柳笙松了一口气。路诚风看着柳笙一脸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问道：“柳笙你叫它‘虎大人’，这是敬称还是它的名字？” “哼！”柳笙冷哼一声甩开他的手顺便给了他一个白眼，转头找虎太岁：“虎大人，怎么什么东西你都想咬一口？那么脏的手也真难为你能下得了口……” 路诚风顿时语塞。 虎太岁歪着脑袋斜眼看着柳笙，装傻充愣。柳笙无奈的看着这样的虎太岁，默默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明明是一位战斗力强悍的实力大神，却偏要伪装成小猫来卖萌，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恶趣味？ “咳……”路诚风轻咳了一声，“虎大人也许不是故意的，说不定是饿了呢？” 一听这话，虎太岁立刻给了路诚风一个孺子可教也的赞许眼神。 看到虎太岁这么人性化的表情，路诚风一愣，惊讶的转过头问柳笙：“难道它是真的饿了？那它现在能吃些什么，是要喂它喝什么奶吗，还是什么汤也可以……能喂它喝鱼汤吗，我在船上还养着几条鱼……” 哎呦，不错嘛，这小子太上道了……虎太岁立刻乐得眯起了眼睛，脚步轻盈的跳到了路诚风的身边转悠。 看到虎太岁这幅模样，柳笙真的是无力吐槽，刚刚才说过的王者霸气去哪儿了？ 眼看虎太岁就要这样跟着路诚风离开，柳笙只能无奈的进屋跟两个舅母说了一声后跟上他们俩。谁知道那位智商一不在线就会变得不大靠谱的虎太岁会不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出来，虽然柳笙也知道自己跟着也不见得有用，但是不跟着他又安心不下来。 一听柳笙要跟路诚风出去，李冬梅当即就应了，陈小鱼一把抱起想找柳笙的秦小宁，坚决不肯让他跟柳笙出门。等柳笙走后，李冬梅和陈小鱼互相看了看，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不知道柳笙是因为担心虎太岁才跟着路诚风一起出门去的河边码头，所以误会人的还远远不止李冬梅他们。 知道生姜能够缓解柳絮引起的症状之后，村子里已经不像早上那样安静。尽管村子里依旧是柳絮飞舞，但不少人都出来了，有人是挖了姜回家自己用，也有人是要往隔壁几个村子里亲朋好友家中送生姜，还有人干脆就是挖出自家地里的生姜准备之后送去镇子上。 一路上，柳笙和路诚风他们经过河边的姜地，遇上的人可真不算少。见到他们俩，大多数的人都是或直接或暧昧或调侃的笑着跟他们打招呼。被接二连三的调侃了之后，柳笙才有点儿后悔，早知道会引起这么大的误会，他就不跟着虎太岁了，管它会不会闹出什么麻烦出来。可惜，这会儿已经晚了，已经被这么多人看到，他要是再掉头回家，恐怕只会引起更大的误会，柳笙只能硬着头皮跟在路诚风的身后。 同样在姜地里忙活的柳老大和柳老三两家人，自然也看到了柳笙跟路诚风一道儿前往河边码头的事情。 柳大吉当即哀嚎起来：“完了完了，咱们之前打了路诚风，肯定得罪了笙哥儿……” “我也有同样的预感！”柳大利附议。 “放心吧，笙哥儿才不是那种记仇的人！”柳大贵安慰他们俩。 “他是不记仇，但是他会把这个当做对咱们的考量……”柳大吉哭丧着脸，“谁不知道咱阿爹和三叔他们俩现在最爱听笙哥儿的意见，只要笙哥儿随便说上一句觉得我们的性子还是太冲动，我跟大利这半年的努力就彻底白费了！” 柳大富直接反问了一句：“咱们没弄清楚状况就差点把人打死了，还不够冲动吗？” 好吧，此话一出柳大吉立刻哑口无言，跟柳大利互相看了看，双双苦着脸摇摇头。 去年年底，柳大吉柳大利两小子被镇子上的书院劝退了，夫子对他俩评价是无心向学，不如还家。本来他们俩并不想就这样回村，私下里偷偷找了柳筝夫妇，想托孟家的关系在镇子上找个地方当学徒。只是这样的大事，柳筝不敢直接做主，还是回来告知了柳老三他们。 等到三家一起过年的时候，柳老三就在饭桌上提起了这事。一开始柳老大包括柳大富赵玉敏他们都觉得这样也不错，毕竟大吉大利他们俩在镇子上念了那么多年的书，对镇子上也熟悉，去做个学徒伙计肯定要比回来种地强。结果柳老三问到柳笙的时候，柳笙自己没说啥，只是叫秋后刚去了镇上念书的柳箫和柳大宝说说他俩的知道的事情。 两个小的噼里啪啦将柳大吉柳大利两人在镇子上的“壮举”简单的叙述了一遍。听到两个小的说完，若不是当时是在过年饭桌上，恐怕柳老三已经忍不住火气直接对他们动手。 “大伯，三叔，我觉得大吉大利他们两个本质上并不坏，他们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因为朋友义气。只是他们并不明白朋友义气到底是什么，粗暴的理解成了帮朋友出头打架……当然，那些只有打架闹事的时候才会想到找他们俩帮忙的朋友，并不见得是真正的朋友。以我看，反正他们俩的年纪还小，不如让他们在家修整个半年一年的时间，磨一磨性子，顺便也叫他们看清楚哪些才是值得他们深交的真正的朋友！” 因为柳笙的这番话，柳大吉柳大利原本的打算彻底落空，只能乖乖的留在了家里。 这一回路诚风的事情，柳大吉柳大利可是绝对的卖力，就想给柳笙留下个好印象，结果却好像适得其反，估计柳笙还会建议叫他们继续留在家里磨性子。想想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结果，他俩就有种想哭的感觉。 跟在路诚风的身后再次上了那条船，进了船舱之后，柳笙也不用人再招呼，直接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看着路诚风进进出出忙活个不停。 当然，跟柳笙一起坐着看着炉火，等着鱼汤出锅的还有虎太岁。此刻的虎太岁完全是一副馋嘴小猫的样子，王者霸气什么的都成了浮云。 “虎大人这个样子还真的像是一只小猫……”路诚风看着虎太岁，忍不住笑着跟柳笙说。 柳笙看了一眼就差口水泛滥的虎太岁，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虎太岁吸了吸鼻子，特认真的看着路诚风替自己辩白：“什么小猫什么小猫……小猫有本皇威武霸气吗？看清楚点儿再说啊！” 路诚风看虎太岁的样子，转头问柳笙：“它这是在跟我说话吗？” 柳笙摊手：“谁知道呢？” 虎太岁立刻对着柳笙怒目以视，只是路诚风突然来了一句“汤好了”，瞬间吸引了虎太岁所有的注意力。 原本路诚风自认是挑了一条最大的鱼炖了不少汤，还准备给柳笙盛上一碗。只是柳笙看了一眼那锅汤，非常坚定的摇了摇头，他不是怕鱼汤不好吃，而是怕鱼汤不够吃，就那点儿东西估计还不够虎太岁塞牙缝的。 事实上还真跟柳笙想的一样，看到小猫一样的虎太岁，毫不费力的喝完了一整锅鱼汤，连点儿鱼骨头渣渣都没有剩下，路诚风彻底惊呆了：“这真的是小虎崽子吗？” 对此，柳笙的回答是：“呵呵……” “汤太多肉太少，这水分太大，一点都不如干烧的实在，不过味道还不错……”吃完喝完之后，虎太岁还简单的给了一个评价。 路诚风看看柳笙又看看虎太岁，直接起身：“看来是我待客不周，你们等会儿，我再去杀两条鱼过来！” “不用了……”柳笙的话还没说完，那边路诚风已经匆匆出了船舱。 到了船上养鱼的地方，路诚风忍不住笑了起来，明明已经知道虎大人是柳笙的同伴，他居然还以普通的小猫食量来衡量对方，难怪柳笙一开始就不肯喝鱼汤。路诚风还以为柳笙是不想喝他做的鱼汤呢，没想到人是早知道鱼汤肯定不够虎大人喝的。 刚准备弯腰捞鱼，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肩上多了一道沉甸甸的重量，路诚风微微一愣，一扭头却看见一个毛茸茸的金色大爪子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虎大人？”一开始路诚风确实是被肩膀上突然出现的那只毛茸茸的大爪子吓了一大跳，但是他很快就沉住了气，轻声问了一句。 路诚风的话刚问完，就被大爪子一巴掌拍了出去撞上船舷后直直的掉在了船板上，整个人都被撞的懵了圈。难道他搞错了，这根本不是虎大人？ 第八十五章 “小子，不用再遮掩了，本皇已经看出了你的伪装，拿出你真正的本事来吧……”一个苍劲浑厚的声音从路诚风面前的金色巨虎的口中传了出来。 路诚风咬咬牙，忍着疼痛道：“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金色巨虎直接又给了他一巴掌：“你当本皇是那个没有见识的小柳树吗？” 路诚风再次被拍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了船板上。只是他们这儿的动静这么大，却丝毫没有引起船上其他人的注意，就连船舱内的柳笙都是毫不知情，还坐在那儿等着路诚风回去。至于柳笙身边的那只金色小猫，从一开始它就压根没有离开过。 不过，听到金色巨虎提起小柳树，路诚风已经可以肯定眼前的这只金色巨虎必定是虎大人无疑。路诚风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小猫模样的虎大人是一副软萌可亲的样子，换做虎型的时候却变得如此的暴力。而且，能够直接开口说话的巨虎，这完全超出了路诚风的认知。他只能确定，这个虎大人绝对不简单，所以一开始他就有点小看了对方。此刻他也可以万分肯定柳笙称呼它为虎大人，那绝对是敬称。 “虎大人，你想让我怎么样？”路诚风缓了一口气问道。 金色巨虎微微眯起了眼睛，慢慢的朝路诚风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每一步都是四平八稳却暗含着无尽的力量，带给它面前的路诚风无穷压力。 路诚风忍着心中的恐惧，紧紧的盯着金色巨虎。 “小子，你的忍耐本领不错，可惜本皇的耐心不大好……”金色巨虎抬起爪子直接又给了路诚风一下子。 “噗，咳咳咳……”路诚风飞出去后，落在船板上，直接吐了一口鲜血出来，咳个不停。 金色巨虎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轻轻嗅了嗅鼻子，顿时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眯起了眼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青蟹，不，谢倾居然骗了我们？” 路诚风一听这话，顿时惊了：“虎大人，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你要罚就罚我吧，不关谢倾的事，他是因为我才会瞒着你们的……” “小子，你想太多了……”金色巨虎一屁股坐了下来，拿大爪子扒拉了路诚风几下，“谢倾不是本皇的属下，他的事情本皇管不着。不过，小柳树可是山神特地托付给我的，所以小柳树的事本皇不得不管……本皇很认真的警告你，你，以后离小柳树远一点……” 路诚风咬咬牙：“不，虎大人你的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 “怎么？” “我这样回来就是因为心中的执念一直支撑着我，若是答应了虎大人的要求，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 金色巨虎盯着路诚风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像是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东西一般。路诚风却是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无畏的看着巨虎的眼睛。 “随便你吧……”留下这么一句含糊其辞意味不明的话，金色巨虎突然一跃而起跳向了半空，而后像是如履平地一般身姿轻盈的直接跳下了船，同它来的时候没有惊动所有人一样，金色巨虎走的也迅速，眨眼间就消失在了河岸上。 良久，确定那金色巨虎是真的走了，路诚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摸着自己闷闷沉沉的胸口想要爬起来，却是跌跌撞撞差点再次摔下去。 “喂，小心……”刚好走出船舱的柳笙惊叫一声，直接冲过来扶着路诚风。 被柳笙扶着后才终于站稳，路诚风忍着口中的腥甜味，刚想要开口，却看见柳笙身后跟着的金色小猫，顿时两眼发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路诚风，你，你……这里怎么回事？”柳笙惊讶的看着路诚风，又看了看原本还算整洁的船舱外面突然间变成了如今乱七八糟的样子，有点想不明白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弄成了这样。 路诚风心中一惊，扭头看向自己刚刚吐了一口血的地方，却惊讶的发现那儿竟被盖上了一块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块破布。离那块布不远的地方，金色小猫正眯着眼睛乖巧的蹲坐在那儿，歪着脑袋看着他。路诚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转过头去。 “小柳树，小柳树，你快问问这人还有没有鱼吃？”虎太岁突然传声给柳笙，“要是没有鱼的话，本皇可就走啦……毕竟本皇可是很忙哒！” 柳笙无奈的看着虎太岁：“虎大人，你就没看出路诚风很不对劲吗？” 虎太岁立刻让让起来：“哪里不对劲，哪里不对劲……本皇怎么没看出他有什么不对劲地方？小柳树，你这个小气鬼，肯定是记着本皇刚刚吃光了所有鱼汤没给你留一口的事情，所以想哄走本皇，自己独吞剩下的那几条鱼，是不是？哼，不想给本皇吃鱼就说嘛，其实本皇也不是很喜欢吃那种东西！” 不喜欢还吃了整整半锅鱼汤，连点儿渣渣都没剩……对于虎太岁如此口是心非的态度，柳笙也是无语了。 “行了行了，小柳树，别再瞪着本皇了，本皇这就走，行了吧？”虎太岁傲娇的起身轻轻一跃上了船舷，准备离开。 柳笙有点儿惊讶：“虎大人，你真的要走？” “不走等着被你轰吗？”虎太岁甩甩尾巴，刚准备跳下船，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对了，差点忘了件大事，小柳树，等回去之后你记得恢复原形泡热水，泡上一两个时辰，你身上的问题就能解决了……” “真的吗？”柳笙大喜，他还以为自己要维持这个样子一直到开花飘絮的时节过去呢，没想到竟有这么简单的办法。 “不信你可以当做没听到我说的这话！”虎太岁留下这么一句话，真的走了。 没想到虎太岁居然真的走了，还走的这么干脆，柳笙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以往虎太岁过来他家这边，哪次不是混吃混喝上两顿三顿的才肯离开，这次居然才喝了半锅鱼汤就走了，这简直就不像是虎太岁的作风嘛？ 柳笙看着虎太岁离开的方向，莫名其妙。 虎太岁的离开路诚风自然也看到了，顿时他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那个虎大人的脾气实在是太难预料，前一刻还伪装成乖巧的小猫，津津有味的喝着他炖的鱼汤，下一刻却直接毫无预兆的突然翻脸，狠狠的揍他一顿，前面让他离柳笙远点儿后面又说随便他，还有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作风，路诚风感觉自己根本摸不准虎大人的那个脾气。 “柳笙，咳咳咳……咳……”路诚风刚想开口说话，却忍不住咳了起来。 柳笙被路诚风的样子吓了一大跳，赶紧扶着他帮他拍拍后背：“路诚风，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血，血……你，你，路诚风，你咳出血了……”突然间看到路诚风挡着嘴的手上满是鲜血，柳笙被吓懵了。 “咳咳咳，没事，我没事……你别怕……”路诚风缓过一口气后安慰柳笙。 这像是没事的样子吗？柳笙整个人都是懵的，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路诚风，你刚刚……” “刚刚没什么，什么事都没有？”路诚风急的一口否认。 “你别骗我了！”柳笙瞪着他，“你刚刚说要出来再抓两条鱼却一直都没回去，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已经不舒服了，你这是伤到了哪儿？是不是，是不是之前被大贵他们几个打的……薛老不是说你没事吗？怎么会突然咳出血了呢？” 跟虎太岁的那几下相比，柳大贵他们的那一顿棍棒简直就是挠痒痒。路诚风苦笑了一下，摇头：“不关大贵他们几个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 柳笙狐疑的看着他：“真的？那咱们走，现在就回村找李大夫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咳咳，不要去，咳咳咳……”路诚风一着急，立刻又忍不住咳了起来，鲜血顺着嘴角慢慢流了出来。 “喂喂，别咳了，你别咳了……”看到路诚风这个样子，柳笙吓的连连表示，“好好好，咱们不去找李大夫，你别着急，别着急啊……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路诚风，你在外三年到底遇上了什么事，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事，我没事，你别担心……”路诚风小声安慰道。 柳笙无奈的看着他：“反正有事的又不是我，我当然不担心，可是你，路诚风……”路诚风突然卸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靠在柳笙的身上，连脑袋都直接搁在了柳笙的肩上，微微喘着气。柳笙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的是目瞪口呆，连刚刚想要说的话都忘了。 一阵轻风拂过，吹开了柳笙头上的裹着的东西，瞬间无数柳絮随风飞扬，飘飘洒洒的飞上了半空，混入那漫天的柳絮之中。 “你，你没事吧？”柳笙本想直接推开对方，可想着对方刚刚咳血的样子又有点儿迟疑，只能尴尬的问了一句。 路诚风笑了笑，轻轻“嗯”了一声。 第八十六章 柳笙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团迷雾中，却怎么也找不到方向。特别是在这个路诚风的身上，柳笙总觉得有一种很强的违和感，偏偏谢倾和虎太岁都表示这人没有问题。若是他俩此刻还在他面前的话，柳笙肯定要问一句，人这种莫名其妙就咳血的模样真的正常？ 难道是谢倾和虎太岁隐瞒了什么？ 心中才起了这个怀疑的念头，柳笙自己就当即推翻了。怎么说他柳笙才是谢倾虎太岁他们的同类，他俩帮路诚风瞒着没有任何道理。 如果不是谢倾他们帮着隐瞒的话，那么这路诚风又是怎么骗过谢倾他们的，尤其是要骗过虎太岁那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虎太岁看上去不大靠谱，但柳笙一直都知道，这位喜欢伪装成小猫来扮猪吃老虎的大神，绝对不是看上去的那么无害。 算了，反正暂时也弄不清楚什么状况，柳笙打算回家泡热水，先解决了自己身上的问题先。毕竟因为这一身柳絮，他得一直把自己裹得这么严严实实的出来见人，这中间万一有个什么意外，自己可就要直接暴露了。 感觉肩上的路诚风渐渐昏睡了过去，柳笙动了动手指，直接将人送进了船舱里休息。 从船舱里出来之后，柳笙奇怪的发现外面的柳絮好像又增加了不少，连头顶上的日头都好像被遮住了一般，黯淡了不少。柳笙头疼的看着漂浮在半空中越来越密集的柳絮，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才能结束。 唉，柳笙叹了一口气，重新裹好自己，一路小跑着回家。 “就在前面，这次肯定没错，那柳树妖就在前面……”领头的黑衣人指着前方柳絮密集得如同浓雾一般的地方，一脸肯定道。 跟在黑衣人的身后的另外一人忍不住开口提醒对方：“大人，前面应该还是净水河神的地盘，咱们还是小心点儿吧？” “咱们这是要为民除害替天行道，干他净水河神何事？”黑衣人理直气壮。 “大人……”跟在他身后的那黑衣人人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之前在净水县城中，他们俩误将“净水河神”当成了普通精怪挑衅，若不是他们跑得快，现在还不知道会咋样？如今远离了“净水河神”，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大人又开始叫嚣……黑衣人无奈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两个黑衣人站在河边你一言我一语交流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身旁那块一人多高的大石头趴着一个金色的小身影，此刻正两眼炯炯有神的盯着他们两个。 “本皇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两只烦人东西，原来是神庙的人啊……”金色小猫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起身，眯着眼睛看着两个黑衣人。 两个黑衣人都被突然出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他们都自觉自己的能力不差，可居然都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他们身边。最重要的是，知道他们是神庙的人还以这样的口气说话，可见对方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小角色。 “什么人？”领头的黑衣人大叫了一声。 金色小猫舔了舔自己的唇角，一脸不屑的说道：“你们两个，别四处看了，本皇指的就是你们两个……这儿不欢迎你们，趁着本皇心情不错的时候，赶紧离开！” 领头的黑衣人听着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你到底是谁，赶紧出来！别躲在背后装神弄鬼，小心我抓到你……” “大人，慎言！”跟在后面的那个黑衣人猛地想起了一种可能，当即抢着开口阻止，而后小声跟领头的黑衣人耳语，“大人，我们快走，千万别惹恼了对方，这位大概不是我们俩能够惹得起的大神……” “你知道？”领头的黑衣人听着这话，心中顿时有点儿忐忑。 那黑衣人点点头，含糊其辞道：“听它自称为‘皇’，不出意料，应该就是咱们神庙禁地里供奉的那一位……” 领头的黑衣人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喂，你们还不走，是等着本皇送你们一程吗？”金色小猫不耐烦的问道。 “不不不，我们这就走，我们这就走……”领头的黑衣人当机立断，朝另一人挥挥手示意，“快，我们走！” 看着两个黑衣人兔子一样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金色小猫满意的眯起了眼睛，看了看半空中的柳絮又转头看了看前方柳絮密集的地方，懒洋洋的伸了一下腰，轻轻一跃从大石头上跳了下来，钻进了旁边的草丛里，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躲过一劫的柳笙，此刻已经回到家中，正舒舒服服的泡在热水中。中途陈小鱼领着秦小宁来找过一次，直接被柳笙找了一个借口打发走了，现在什么事情大概都不如解决他身上的问题重要。 傍晚，秦大壮秦小壮他们送走了几个重新雇了一条船回去的衙差，同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刚刚十几筐从地里挖出来的老姜。原本秦小壮还想要带着小宁一起去找薛老大夫看看，只是回家一看小家伙如今精神气十足的模样，加上天色也已经不早，才听了秦大壮的劝说没有即刻去城里，而是等着看小家伙之后的情况再做决定。 没想到虎太岁说的办法居然真的好用，当天跑完热水之后的柳笙就感觉自己身上的柳絮已经渐渐脱落，慢慢的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而且叫柳笙诧异的是，泡完热水他身上的柳絮少了的同时，屋外的柳絮好像也渐渐的消散了很多。原本按照以往的惯例会持续个十天半个月的柳树开花飞絮的情况，这一季居然只持续了短短三四天的时间。柳笙很茫然，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个道理，那些柳絮到底是不是跟他有关系，柳笙自己也是一直不太确定。 本来柳笙觉得谢倾大概会知道是怎么回事，要不然那天人也不会急匆匆的跑到他家来找他。只是那天之后，谢倾却一直都没有出现，这让柳笙有点儿摸不着头脑。想到虎太岁提到过的那个袭击了谢倾的家伙，柳笙也不确定谢倾是不是又遇上了那个麻烦的家伙。 不过，对谢倾的担忧柳笙只维持了几日就彻底消散了。因为他无意中发现了秦大壮的弓箭有被人动过，不放心的柳笙立刻找来小白询问情况。 “汪汪汪……”小白原本还不想说，对着柳笙装傻充愣，“大王，你说什么呢？小的听不懂，大壮舅舅的弓怎么了？” 柳笙看看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小白，无奈道：“小白，你知道你自己一旦说谎就会磨爪子吗？你看看我家这地，都被你刨成什么样了？” 小白一脸无辜的模样看着柳笙。 “装傻这招对付我没用，坦白从宽，快说！” 小白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只能低着脑袋：“大王，小的也不想骗你，但是，是青蟹大人叫小的不要告诉大王你，小的也没有办法啊……大王你自己去找金鲤大人问一问吧？” 柳笙一惊：“金鲤醒来过？” 小白直接用爪子捂着自己的大脑袋，坚决不肯再透露过多消息。 柳笙看到小白这个样子，只能传声给弓灵金鲤询问情况。只是，不论柳笙怎么传声过去，金鲤一直都没有应声，不知道是真的在沉睡还是只是单纯的不想搭理柳笙？面对这样的金鲤，柳笙也是彻底没了辙。 最后，连哄带骗才从小白的口中得知谢倾安然无恙的消息，柳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点儿无奈。 柳笙是真的没想到谢倾居然会瞒着他这事，借走弓箭来回都没有告诉他一声，最重要的是还叫上了小白一起瞒着他。若不是他意外发现，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事。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件事小的根本不值得一提，二是这事跟柳笙有关需要背着柳笙处理。按照小白的反应来看，明显第二种可能性更高。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什么事情跟他柳笙有关却又不能让他知道的呢？ “小笙，小笙……小笙你怎么了？” “啊？哦……”被秦满儿轻轻推了一下，柳笙这才回过神来，“小满，你在说什么？” 秦满儿嘟着嘴不满道：“我正跟你说着很重要的事情呢，小笙你怎么能走神呢？” “好吧好吧，我知道错了！”柳笙无奈的笑着投降。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想着谢倾的事情了，反正他自己一个人是想破脑袋大概也想不出什么结果，还不如等着下一次谢倾过来的时候，直接了当问个清楚。 秦满儿看看柳笙及时认错的模样，点点头：“好吧，原谅你这一回了……哎，小笙，你是不是在纠结你跟路诚风的事情才会走神？如果是的话，我就彻底原谅你啦！” 柳笙瞬间无语的看着一脸八卦秦满儿。 秦满儿却瞬间兴奋莫名：“难道被我说中了？哇啊，难道那天大家看到的都是真的，你真的答应路诚风啦……那你们俩商量好了没有，他什么时候正式上你家来提亲什么时候成亲，还有还有，你们两个将来怎么打算的，他还会出远门吗？” “小满……”柳笙头疼的看着秦满儿，“你阿娘有没有说过快成亲的人不能这么八卦？” “啥？有这种说法吗？”秦满儿一脸惊讶。 柳笙特干脆的点点头。原本是没有的，但是因为你，现在有了。 第八十七章 看到秦满儿紧张的捂着嘴巴，再也不敢提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柳笙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人当初定亲的时候那叫一个为难啊，等到如今成亲的日子近了，反而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处处小心翼翼，就怕一不小心犯了什么忌讳。 秦满儿以往大大咧咧的样子和如今眼前这个眉眼带笑收拾嫁衣的人相比，简直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柳笙不是第一次见到待嫁的闺女哥儿，前一年柳筝出嫁包括之前两个舅母两个堂嫂进门之前，柳笙都见到过，但或许是因为他跟那几位比不是很熟悉，完全不像秦满儿这一回，他可是很直接很明显的体会到了对方的心情的变化。 看着秦满儿笑眯眯的样子，柳笙忍不住开口问他：“小满，你之前不是还不大满意那陈家大少的吗？怎么突然之间变化那么大……” “嘘，小声点儿，小笙，你小声点啊……”秦满儿一脸紧张的伸出脑袋看了看房间外，确定没有任何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小笙，你怎么突然间提起了这事，要是叫我阿娘他们听见，我可就要惨了！” “啊？”柳笙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秦满儿摆摆手：“算了，没人，没事……” 柳笙是更加莫名。 秦满儿看了看柳笙，直接放下手中正在收拾的东西，坐到了柳笙的身边，笑着抬起脑袋望着头顶的屋梁：“就是突然之间想通了呗……其实人真的很好啊，长得那个样子吧看久了偶尔觉得也很好，就像书上说的那句，那句，呃……情人眼里出……，出……呃，就是那句，那句话到底是怎么说来着？” “情人眼里出西施！”柳笙帮着补充完整了这一句。 秦满儿点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一句……哈哈，还是小笙你知道的多，难怪能够教大箫和大宝他们那么多东西。可是我就不行了，我不像小笙……反正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怎么会呢？小满你也很厉害啊，你看你做饭做菜那些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强……最重要的是，小满你是我见过的最热心最善良也最心思纯净的人！”柳笙朝秦满儿肯定道。 秦满儿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一把抓着柳笙的手，激动的问：“真的吗？小笙你真的是这样看我的吗？哇，我真的没想到在小笙的心里，我有这么多的优点……我，我，我真的很感动，也很高兴，特别特别高兴……小笙，你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最好最好了，我最喜欢小笙你了，最喜欢了……呜呜……” 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堆之后，秦满儿突然捂着脸“呜呜”的小声哭了起来。 柳笙一下子惊呆了，一脸茫然的看着秦满儿：“小满，你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小满，你别哭啊……我说了什么，你直接告诉我，我给你道歉……” “不，不关小笙你的事……”秦满儿忍着眼泪拉着柳笙摇摇头。 柳笙拍拍他的肩膀，小声的安慰他：“我知道了，小满，别哭了……你这是碰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吗？还是被人欺负，受什么委屈了？你不是说我们是好朋友吗，好朋友就应该要互相分担这些啊？” 秦满儿红着眼眶摇摇头，不愿多说。 柳笙只能猜测：“你这是不想嫁给陈景阳吗？如果你真的不想嫁，那我帮你去说，找你阿娘找陈景阳他们说清楚，我一定帮你把这事处理好，行不行？” 兴冲冲的跑过来找秦满儿的陈景阳刚准备进门正好听到了柳笙的这句话，人顿时是火冒三丈，刚准备冲进去质问柳笙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为什么要挑拨他跟秦满儿的关系……可再仔细一听，他竟听到了秦满儿压抑不住的哭声，陈景阳一愣，迟疑的停下了脚步。 秦满儿再次摇摇头，还是不肯说。 柳笙已经察觉到陈景阳就在门外，可看到秦满儿如今这个样子，柳笙决定直接点儿一次性说清楚：“小满，你不要担心陈景阳的反应，也不要担心你阿娘他们，只要你不想嫁，我一定帮你挺你到底，就像你当初站出来帮我一样……你还记得当初我被路家人逼着要退亲的事情吗？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我应该答应退亲，你却一直站在我的身后说支持我的任何决定。现在，我也一样，我也会站在你的身后支持你的所有决定！” 秦满儿眼泪汪汪的看着柳笙，可怜兮兮的问了一句：“小笙，你说的是真的吗？” 陈景阳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沉甸甸的难受，当即就转身离开。 从没有想过秦满儿居然一直都不想嫁给他，向来一切顺遂的陈家大少还是头一次遇上这样大的打击。心慌意乱之中，他竟没有注意到原本平整的地面上竟多了一根树根，直接就被绊了一个大跟头。只是，陈景阳倒下去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倒在了棉花堆里一样，不但没有任何疼痛，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柳笙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直接朝秦满儿点点头表示：“当然是真的！” 秦满儿一把抱着柳笙，感动道：“小笙，你真好……不过，小笙，你放心吧，我不会退亲的，我绝对不会就这样被打败！陈家的那些人，特别他家的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那样打击我就是想让我放弃陈景阳，哼，我才不会遂他们的愿呢……我一定会好好的风风光光的嫁过去，气死他们所有人！” 听着秦满儿的话，柳笙心中一惊：“陈家有人欺负你？” 不仅是柳笙吃惊，就是外面地上跌倒的陈景阳也是大惊。秦满儿只去过他家一次，还是跟着二舅徐海一起去的。陈景阳记得那天他在自家门口见着秦满儿，那是第一次秦满儿主动去找他，他高兴的快疯了。只是，当天不到中午，秦满儿不愿吃饭就一定要离开，事后还被他阿爹不高兴的说过一回。难道人其实是在他家受了委屈才走的？ “其实也不算是欺负，那些话对于我来说不痛不痒，我一点儿都没有放在心上！”秦满儿擦了擦眼睛，满不在乎的表示。 听着这话，陈景阳光是想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此刻只觉得是心疼不已。 柳笙笑着调侃他：“真不在乎？那刚刚哭鼻子的是谁啊？” 秦满儿直接瞪了柳笙一眼。 柳笙摊手：“好吧好吧，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好了吧？说正经的，小满，你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想法，如果是为了跟人赌气赔上自己的一辈子，完全不值得？” “才不是赌气呢……”秦满儿突然红了脸，“一开始我是看不大上陈景阳，特别是他那趾高气扬的态度，总好像比咱们高一等的样子。只是后来熟悉了之后，我才觉得他这个人吧，其实就是个纸老虎，特别好面子，看着他故意装清高装深沉其实内心一点都不淡定的样子，我就觉得很好笑。还有还有，他还特别小心眼，特别特别小，就是那种别人要是有一点对不起他，大概就会被他记一辈子。你说，就这么个人，我哪敢提退亲的事啊？” 柳笙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门外的陈景阳已经爬了起来，面红耳赤的站在门外，都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谁知道他的那点儿小心情都被人读懂了，太尴尬了……算了，还是先走吧，万一让人知道他在门外偷听，他的脸可就要丢尽了。 “不准笑，不准笑，我说的都是认真的……”秦满儿红着脸大叫。 柳笙察觉到陈景阳已经离开，忍着笑，朝秦满儿认真的点点头。 秦满儿很不满：“小笙，你看我什么都跟你说了，你却还瞒着我呢……不行不行，你快说说，你跟路诚风到底咋样了，不说不准走！” 柳笙摊手：“你觉得我们会咋样？你要是以为我们的关系，会像你跟陈景阳一样的话，那我只能说一句，你想太多了……” “啊？”秦满儿一脸惊诧的看着柳笙，“路诚风对小笙你简直就是痴心一片，这样的人小笙你都看不上，那你到底想找个咋样的？” 上回秦小壮也问过柳笙同样的问题，答案自然是无解，柳笙至今还没想清楚这个问题。 “小笙，其实我明白，村子里传说的那个故事是假的。不管路诚风对你怎样，你都不可能像传说中的那般对他，这几年你大概一直都没有忘掉那个路语风的事情，所以才会放任那个故事在村子流传……你只是想借着那个故事逃避那些想要帮你说亲的人罢了！” 柳笙微微一愣，没想到秦满儿竟然猜到了八成的真相，只是除了路语风的事情。 “可是小笙，人不能只活在过去的记忆里，有的时候还得朝前看！你看看我，以前我哪里想到会找个长相那么普通的夫君，可事实就是遇上了那么一个人，尽管一点也不符合我的标准，却还是毫无防备的打动了我……”秦满儿微微笑着说着这话，一点也没有之前伤心大哭的样子，脸上满满的都是笑意，“所以，小笙，作为好朋友，我希望你也能找到那样的一个人，不是路诚风也行，只要你自己觉得幸福就好！” 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原本还没有过要找一个伴侣想法的柳笙，此刻也忍不住朝秦满儿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第八十八章 “笙哥儿，谢谢你！” 柳笙刚安慰完秦满儿从隔壁秦大娘家出来，就被在外面等了不知多久的陈景阳给拦了下来，人一开口就是道谢。 “嗯？”柳笙直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脸疑惑的看着对方。 “刚刚你跟小满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若不是你，我都不知道小满居然受过那样的委屈。就算是对着秦阿娘，小满都不一定不会说出这些话，那我恐怕一辈子想不到之前居然发生过那些事，所以谢谢你……”陈景阳特认真的解释了一下。 柳笙朝他点点头，直接了当的表示：“既然你都知道了这些，那么，希望你能让我们看到你的态度……小满他很单纯的相信着你，希望你不要辜负了他的信任！” “放心吧，这事不用你说我也一定会给小满一个交待！” 柳笙点头“嗯”了一声。 就像秦满儿之前说的一样，柳笙也看出陈景阳这个人有很多富家大少爷的脾性，但总体上来说瑕不掩瑜，人还是挺不错的。如今看来，人能舍下面子来道谢并做下保证，说明他对着秦满儿还算是有心，柳笙也就放心了。 “笙哥儿……”看到柳笙要走，陈景阳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 柳笙一脸疑惑的转过身：“你还有事？” 陈景阳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点头道：“嗯，对，有件事我早就想跟你说了，只是之前一直没有那样的勇气，现在，我想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以告诉你……” “嗯？”柳笙奇怪的看着对方。 “笙哥儿，对不起！”陈景阳突然朝柳笙行了一个大礼，道歉，“我为自己曾经对你有过的诋毁跟你道歉，对不起！” “哈啊？”柳笙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他跟这个陈景阳不算很熟，虽然互相认识但交流的次数并不多，这人诋毁他是个什么意思……不对啊，这陈景阳平日里的表现，一直都是很照顾他的样子，啥时候诋毁过他了？ 陈景阳一脸歉意道：“笙哥儿，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事情吗？” 第一次见面？什么第一次见面，怎么感觉这节奏好像不对啊……柳笙赶紧查找自己的记忆，突然间想了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应该是那天半夜，他被青蟹叫出去帮忙救几个溺水之人，若是他没有记错，当时救的那几人除了陈景阳和陈家几个下人，还有一个路诚风。 不对啊，那一晚他们几个可都是晕着的……当然，后来柳笙才知道在半途中醒了一个路诚风，还发现了他的身份，出现一个那样的情况已经够糟糕了，不会这个陈景阳中途也醒了吧？一想到这种可能，柳笙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一次在河边码头见到笙哥儿你的时候……”陈景阳说了一半，呼了一口气，苦笑道，“那个时候我真的是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那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笙哥儿你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你的气质实在是太特别了，特别到真的让人很难忘记。那个时候，我根本就没注意到你身边的小满，甚至头一回那么唐突的想要认识一个人！” 噗，什么鬼？柳笙整个人都是懵的，这人说的跟柳笙自己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只是惊人程度倒是一样。 陈景阳看到柳笙这个样子，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可是，后来当我听说你跟路家小子路语风的事情，特别是知道你坚决不肯退亲的事情之后，那一瞬间我快要气疯了，所以我对你的诋毁也是那个时候，觉得你是个严重表里不一的人，对不起！” 柳笙无语的看着他，啥表里不一，他坚决不会承认! “陈景阳，如果你想说的是这些……” “不不不，笙哥儿，我真正想要说的不是这个。向你道歉只是其一，另一个我只是想认真的告诉你，虽然小满不如你的打眼，但我相信只要跟他相处过之后，任何人都会慢慢喜欢上他，比如我……尽管后来知道你跟路语风的事情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之后，我也有过犹豫。但其实我已经看明白了，笙哥儿你绝对不止是看上去冷而已，而是真的冷，好像什么东西都不会放在心上，我不可能像诚风一样被你一再冷言拒绝却始终不放弃……所以我退缩了。幸好事实证明，我退缩的很及时很正确，现在能够跟小满在一起，我很满足也很幸福。”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到他面前来秀恩爱秀幸福来的吧？柳笙看着陈景阳，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这人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其实大概的意思就是说他以前对柳笙动过心，中间出了点儿误会，误会解除之后又觉得自己大概没啥希望就及时放弃了，现在觉得自己放弃的很对。柳笙不得不开始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真的靠谱。 “其实我退缩的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我很佩服诚风，真的……两年前，诚风离开村子要出去闯荡的时候，我们俩有过一次长谈，除了托我照顾你之外，他还找我商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们都以为他是跟着我们陈家的掌柜出去的，其实这是他拜托我帮他说了谎，他打一开始就是独自上的路。他说当得知爹娘兄长三人过世的消息时他是一种解脱的心情，之后他为了顾及你的名声抢先退了亲，却又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兄长与赵家表姐的事情，让舅舅一家气的直接跟他们断绝了关系……他觉得对不起爹娘兄长他们，所以三年出去长见识是假，自我流放才是真！” 哦，柳笙一脸惊愕的看着陈景阳，有点儿不敢相信。 陈景阳无奈的笑了笑：“我每隔半年传给你们的关于诚风的消息，其实都是假的，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他去了何处干过什么。知道他回来的消息后，我比你们还惊讶，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幸好他平安回来了……” 柳笙叹了一口气：“好吧，我知道了！” “笙哥儿……”陈景阳又叫了一声准备离开的柳笙，笑着说，“笙哥儿，你自己大概还没察觉到，只要遇上路诚风的事情，你就会变得很不淡定，所以，你对他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柳笙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陈大少爷，你何时学到了小满的八卦精神？” 陈景阳顿时语塞。 “还有，你前面说的那个故事一点都不动人，下次编造那种情感故事的时候，记得加点儿内心戏……”柳笙挥挥手，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 听着柳笙的这话，陈景阳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柳笙的意思，忍不住笑了起来，对着柳笙的背影说：“好，下次我一定说的更加走心，保证叫你当真！” 柳笙挥挥手，没再搭理他，头也不回的直接进了家门。 “咦？陈景阳，你怎么来了？”听到陈景阳的声音，秦满儿一脸惊讶的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脸上的笑容却是怎么都掩不住，“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想你就过来了，怎么，不欢迎我吗？刚遇上了笙哥儿，跟他开了个玩笑，结果他压根不上当，弄得我好尴尬啊！” “哈哈哈……”秦满儿乐的大笑，“小笙才不会那么傻呢！” 已经回到家中的柳笙听到隔壁秦满儿笑声，忍不住也轻轻笑了起来，有的时候，装傻充愣也是一种智慧。 不过，陈景阳说的那些关于路诚风的事情让柳笙疑惑不已。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人居然抱着一种流放的心情去的外面，还串通了陈景阳瞒着了他们所有人。难道就是因为伤害到了路秀才他们的名声吗？ 不对！柳笙直觉上感觉不对。 以他对路诚风这个人的了解，路诚风绝对不是一个不敢面对现实直接选择逃避的人，就像他对柳笙的心意，不管柳笙怎么拒绝都没有想过放弃。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不是什么自我流放的话，这几年，这个人到底去干什么了？或许这才是人弄成如今这个样子的真正原因。 难道真的是去找什么奇人神庙去了？ 哎，等等……柳笙突然发觉如今自己的脑子里装的全是关于路诚风的事情，似乎还真像陈景阳说的那样，自己一旦碰上了路诚风的事情之后就变得不那么淡定。 难道自己真的对人有那么一丁点儿意思？不可能不可能，柳笙连连摇头否认，种族都不同，怎么可能……自己真要找伴侣，也该找像那，那个……呃，一时之间柳笙居然都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对象来当模板。 “唉！”突然有一种很失落的感觉，柳笙直接躺倒在了床上，望着屋梁发呆。 都怪秦满儿和陈景阳，两人一前一后的刺激他，直接导致他现在有点儿心烦意乱。幸好这两人成亲的日子已经近了，等秦满儿嫁过去之后，那就能够眼不见心不烦……柳笙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些，转头又想着以后见秦满儿的机会就少了，他又突然有点儿舍不得，毕竟秦满儿可是他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 虽然没有什么雏鸟情结啥的，但柳笙还是有那么点儿淡淡的不爽。最好那陈景阳能快点处理好那些欺负秦满儿的人。若是以后陈景阳敢弄出些什么幺蛾子的事情，就算拼着被暴露的危险，柳笙也绝对不会对他客气。 第八十九章 迷迷糊糊的一觉睡醒爬起来，柳笙感觉自己好像在梦里干了一夜的活一样，累的要死，只是不管他怎么想，他都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做的是什么梦。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想到等会儿还要去镇子上一趟，柳笙打起精神出门洗漱。 “笙笙，笙笙……”小家伙秦小宁看到柳笙，立刻撒腿奔了过来，压根不顾正在给他喂早饭的秦小壮心已碎了一地。 “嗯……”柳笙懒洋洋的直接拎着他送到秦小壮的面前，“乖，吃完早饭再过来。” “次，次，蛋蛋……”小家伙口齿不清的说完这话，直接一把抢过秦小壮手上的小木勺，歪歪斜斜的舀了一勺子蒸鸡蛋，递到了柳笙的面前，“笙笙，次，蛋蛋……” 柳笙一愣，他还以为小家伙是要自己舀着吃呢，没想到他是要给自己。 秦小壮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这熊孩子，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懂事的喂过爹娘，头一回居然是喂笙哥儿，跟笙哥儿这么亲近是几个意思啊？ “笙笙，次……”小家伙看到柳笙不动，着急的又叫了一声。 “哦，好好，好的……”柳笙受宠若惊的吃了那一勺蒸鸡蛋，看小家伙高高兴兴的咧着嘴收回勺子还要再舀一勺子，柳笙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小宁，我有早饭，这个是你的，你自己吃吧，自己吃。小舅，大舅他们人呢？” “你大舅他们早起来下地去了，前几日地里的姜都挖的差不多了，得抓紧时间给种上，等喂完这小家伙我也得出门去跟他们一道忙活……”秦小壮一边看着小家伙一边说，“笙哥儿，等会儿你一个人带小宁去镇子上，可小心点儿啊！” “嗯，我知道！”柳笙点头。 秦小壮看看柳笙，想了想说：“不行，我瞧着还是不大放心……” 柳笙无奈的看着他：“小舅，你别老把我当成小孩子好吧，我就去一趟镇子上，不到中午就回了，你就安心吧！” “安，安，心……”小家伙也口齿不清的跟着说了一句。 “好好好，是我关心过甚，你们俩早去早回……”秦小壮笑着摸摸小家伙的脑袋，“小宁，你可是个大小子哦，所以要照顾好笙哥儿知道吗？” 噗，叫这么个说话不清走路不稳的小家伙照顾他，是有多看不起他啊？柳笙瞬间无语。 等柳笙吃过早饭收拾好所有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秦小壮早已经去了姜地，家里只剩下他跟小家伙两人。原本最近柳笙根本没打算出门，只是眼看着秦满儿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柳笙这边却连礼物都还没准备好，这才临时决定出去一趟买回来。 加上柳箫柳大宝两个小子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了，虽然之前柳筝回来过一趟，说之前刚去看过他俩一回，看他俩在书院里过的应该还不错，但柳笙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别看两个小子的年纪小，在整个书院里应该算是年纪最小的两个，但熊孩子的鬼点子多得很，气性又大，被人欺负了可不一定会告状，八成会是自己想办法报复回去。不亲自过去看一眼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柳笙根本不放心。 提上前一晚柳大利送过来的那一大筐给两小子带的东西，吃的用的皆有，而且都是双份，柳笙牵着小家伙的包子小手出门去往河边码头。 “笙笙，玩，玩……”一路上小家伙都显得很兴奋，不肯让柳笙抱非要自己走不说，嘴里还不停念叨。 柳笙只能不断附和他：“嗯嗯，我们去镇子上找大箫哥哥和大宝哥哥玩。” “不要，笙笙，玩……” “你只要跟我一起玩吗？大箫哥哥他们不要了吗？”柳笙装作一副头疼的样子看着他，“那可糟糕了，你看我带的这一筐东西都是要给他们的，你要是不想去的话，我就只能一个人去找他们玩啦……” “去去，笙笙……”小家伙一把抱着柳笙，坚决不肯撒手。 柳笙看小家伙这个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呵呵……这孩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身后突然传来路诚风的声音，柳笙惊讶的转过身。小家伙扭头一看路诚风是个没见过的人，直接一头埋在柳笙的衣服里不肯出来。 那天路诚风突然咳血又不肯去见大夫，柳笙只能等他休息了之后才离开，路上遇上路谦风简单说了一声。这后面几日柳笙一直都没见到路诚风，倒是听秦大壮无意中提到过一句，好像人是真的不大舒服，被路老大强行带回家休息去了。 这都已经几天过去了，柳笙还是第一次见到路诚风。看到对方除了脸色还是稍显苍白外，其他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柳笙松了一口气，调侃道：“路诚风，你终于出门了啊，真不容易啊，不用继续在家休养了吗？” “都等不到某人上门探望，我再继续装病也没有意思啊……”路诚风幽幽道。 “咳咳咳……”柳笙一下子被呛着了，缓过来之后，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那你慢慢等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小宁，我们走了……” 路诚风笑了起来：“这么着急啊，你们去哪，说不定咱们同路？” “玩玩，笙笙，去去，玩……”柳笙还没说什么，小家伙已经迫不及待的帮忙回答了。只是小家伙说的那些话，不是熟悉的人还真不一定能听得懂，至少路诚风此刻就是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小家伙说的是什么。 小家伙一看路诚风不懂，急得指着前面码头边的几条船，大叫：“船船，玩玩……” 柳笙也不着急帮忙，笑着等着看他俩怎么交流。 “你们这是要乘船出门？”路诚风很快就明白了小家伙的意思，顺便也猜到了柳笙他们的方向，“你们这是要乘船去镇子上吗？那还真的是巧啊，我也正好要乘船去那儿，一起走吧，小宁，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乘船吗？” 根本不等柳笙开口，小家伙就迫不及待的连连点头，应了。 柳笙无奈的看看小家伙，刚刚还被人吓得差点儿钻到他的衣服里，现在就这么答应人家一起走，真的好吗？跟小家伙讲不通什么道理，柳笙直接转头问路诚风：“路诚风，我严重怀疑，是不是我们去哪儿，你都会跟我们同路？” “怎么会？我是真的要去镇子上一趟！” 柳笙一脸怀疑的看着他，看他一本正经不像说谎的样子，柳笙也不能确定，只是点点头：“好吧，算我说错话了……不过，你自己不是有船吗，应该不需要跟我们一路吧？” 路诚风一副无奈的表情看着柳笙：“柳笙，你这是有多不关心我的事啊……” “嗯？”柳笙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难道你不知道前几日陈家收走了很多姜，雇了不少船帮忙运出去？船早就被陈家雇走了，脸船老大和明珠他们都被陈家临时雇佣去了……” “啊，真的吗？”柳笙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是知道陈家大批收姜的事情，秦大壮他们一早出门去姜地里忙活，正是因为地里的生姜被挖的差不多了，需要抓紧时间补种一批，但他是真不知道陈家那边还雇了不少船帮忙运送。 “这个我用不着骗你吧？我要是骗了你，等会儿你去河边看了，不就直接穿帮了吗……”路诚风无奈道。 柳笙想想这话也对，狐疑的看着路诚风，心中还是有点儿怀疑：“你真要去镇子上，你家里没事吗？” 路诚风无奈的笑了笑：“如今我就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觉得我家里会有什么事？赶紧走吧，别再耽搁了……”路诚风一边说着，一边提起柳笙脚边的那一筐东西直接朝码头旁停着的一条空船过去。 “笙笙，东东，东东……”看到东西被人提走了，小家伙急得指着路诚风大叫。 柳笙牵着他的手跟上：“没事，没事，东西不会跑的！” 看到路诚风是头也没回，到了码头边直接径自上了船，柳笙才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路诚风回来的这些天不是住在船上就是住在路老大家，根本没有回过自己家，柳笙刚刚还问人家里有没有事，这话似乎有点儿不大妥当。 “傻愣着干嘛？”路诚风上了船放下东西，一回头看到柳笙还傻乎乎的站在岸上，开口叫他，“快过来，把小宁递给我，柳笙你自己小心点儿上来……” 柳笙看了路诚风一眼，没看出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点点头，抱起小家伙递给路诚风。 很少坐船的小家伙上船后满眼都是新奇，这会儿也不害怕路诚风了，被人抱着还咧着嘴傻乐呵，左看看右看看，小脑袋动个不停。反而原本是一脸轻松的路诚风，此刻突然紧张的不行，头一次抱着这么小的孩子，他是浑身僵硬，都不知道是该继续抱着还是该放下来，更不知道该用多大的力道。偏偏小家伙还一点儿也不安分的左摇右晃。 “笙笙，船，船……”小家伙兴奋的转头跟柳笙交流。 “嗯嗯……”原本低着头收拾东西的柳笙敷衍的应和了一句，结果一抬头看到路诚风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喂，你这么紧张干嘛，把小宁放下来让他自己玩！” “可，可以吗？”路诚风说话都有点儿哆嗦，谁让手上的小家伙软软的还动个不停，他真怕自己手滑摔着了小家伙。 “下，下，笙笙，下……” 好吧，这回不用翻译路诚风也明白了小家伙的意思，直接把他放了下来，如释重负。 柳笙笑着看着他俩，刚刚那点儿心里的纠结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九十章 “笙笙，水，水……” “嗯嗯！” “笙笙，笙笙，鱼鱼，大……” “嗯嗯嗯！” “笙笙，看看……” “你自己去看吧，小心点儿，别靠近船边，知道吗？” “笙笙，快快，笙笙，来……” 这船一出码头，一路上小家伙就没停下来过，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稀奇，看到什么都想要叫柳笙跟他一起看，弄得原本就没怎么睡好的柳笙没一会儿功夫就感觉累得不行，整个人都有点儿无精打采。 看到柳笙这个样子，路诚风直接拉走小家伙，哄着他：“小宁，我陪你出去看好不好，我们让笙笙先休息一会儿？” “喂喂喂，你叫谁笙笙呢……少恶心啊！”原本一直听小家伙叫还没啥感觉，结果被路诚风学着小家伙这么一叫，柳笙感觉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 “笙笙？”小家伙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柳笙。 “不是说你，小宁你想叫啥就叫啥吧……”柳笙无奈的朝他摆摆手，然后示意路诚风，“你，我说的是你，路诚风！” 路诚风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装傻充愣，直接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看到路诚风如此无赖的行径，柳笙是彻底黑了脸。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明明以前沉默寡言的很，而且特喜欢板着张脸半天都不一定能说句话，这一次回来却好像性情大变，不但话变多了，甚至连脸上的表情也多了，最让人无语的是居然学会了这些无赖的行径。 “笙笙，去去……”小家伙可管不了那么多，拉着柳笙指着船舱外面叫嚷。 “小宁，乖啊，我们自己出去，让笙笙休息，好吗？” 听到路诚风还是那样称呼他，柳笙无奈的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 “笙笙？”小家伙可不是那么好哄的。 柳笙叹了一口气起身：“好吧好吧，我跟你去……” 船舱外面正是阳光明媚的天气，净水河两岸都是郁郁葱葱的矮林树丛，偶尔能见到一两丛点缀在其中的黄色红色的野花。船外四周安宁如画连一丝风都没有，只有船行过后留下的水纹一漾一漾的散落出去。 看到这样一幅如同画卷一般的景色，柳笙也感觉自己精神了很多，牵着小家伙的包子小手直接走到了船头坐了下来。 这回路诚风倒是没学柳笙他们，而是直接站在了一边，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河面上的风景。柳笙奇怪的看了对方，总觉得对方虽然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但眉间的忧虑似乎并没有减少。这人到底在想什么呢？ “喂，笙哥儿……” 船尾摇橹的船家老头儿突然笑着开口叫了他一声，柳笙奇怪的转过头看着对方。这船家老头儿也是村子里柳家一族的人，平日里柳老大柳老三他们两家要出门乘船基本上都会找他，人自然也认识柳笙他们。 “笙哥儿，你跟诚风小子的好事是不是快近了啊？” “哈啊？”柳笙惊了，目瞪口呆看着船家老头儿，“什么什么好事，你说啥？” 不仅柳笙惊讶，就连路诚风都已经回过神来，一脸疑惑看着船家。 “呦，还要瞒着我们呢？”船家乐呵呵的笑道，“刚你们俩一上船我就看出来你们两个之间是咋回事了……笙哥儿啊，你也别太刁难诚风小子了，我可是一早就瞅着人在那地儿等着你了，就为了装成偶遇也不容易……” 噗，什么鬼，说好的巧遇呢？ 柳笙转头看着路诚风，人却直接扭头望天，坚决不回应这事。 柳笙是彻底无语，只是还没等他想好要怎么办，那边船家老头儿已经告知镇子上已经到了，他们也得下船了。被船家老头儿揭穿之后，路诚风倒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下了船之后也不说要去办事了，直接跟在柳笙他们的后面。 “笙笙，叔，叔……”被柳笙牵着的小家伙时不时的就要回头看后面的路诚风一眼，顺便不断提醒柳笙人还在后面。 柳笙也没多说其他，只纠正小家伙的称呼：“那个不是叔叔，是哥哥，小宁你得叫哥哥！” “哥哥？”小家伙睁大眼睛看着柳笙。 柳笙点点头：“嗯嗯，哥哥……” “哥哥！”小家伙弄清楚称呼后转过身，突然朝路诚风招手，“哥哥，快快，来……” 什么鬼？柳笙一下子黑了脸，扭头对着路诚风怒目以视。路诚风完全是一脸无辜的模样看着柳笙：“你也看到了，这回我可是什么都没做？” 没做更可恨！ 柳笙给了他一个白眼，蹲下来，拉拉小家伙的包子手：“小宁，那个哥哥有自己的事情要办，跟咱们不是一路的，你知道吗？你叫那个哥哥跟咱们一起走，哥哥要怎么去办自己的事情呢，办不完事情可就没法回家了？” 小家伙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人直接扭头看着路诚风：“忙，忙？” “不忙！”路诚风心领神会的一下子理解了小家伙的意思，顶着柳笙的眼神压力直接给了小家伙一个回答。 小家伙瞬间笑着咧开了嘴：“来来……” 看到小家伙这个样子，路诚风忍不住笑了起来，无视柳笙的眼刀直接走了过来，牵着小家伙的包子手：“嗯，走吧……” 柳笙才知道这个家伙的脸皮居然这么厚：“喂，你……” “快走吧，小宁在等着呢！”路诚风直接打断柳笙想要说的话，指了指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柳笙的小家伙。 柳笙彻底服了，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明明平日里小家伙可是挑人的厉害，亲爹秦小壮都没那么亲近，也不知道这路诚风怎么就入了小家伙的眼，这么一会儿功夫两人居然就已经这么融洽。 看小家伙一脸开心的样子，柳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跟上他们的脚步。 跟来时的船上一样，一路上小家伙都是兴奋莫名，看着什么都觉得好奇什么都要问，偏偏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柳笙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这下，好像什么都知道的路诚风就派上了用场，人一路上都在不停回答小家伙的各种问题。 比如这会儿，三人走到一个小摊子面前，小家伙就突然停了下来。 “哥哥，吃？” “这个不能吃，这个是香粉，是闺女用的，咱们用不上！” “香香？” “香也不能吃！”只一会儿功夫，路诚风已经能够准确的理解小家伙的各种意思。 “笙笙？” 路诚风摇摇头：“笙笙用不上这东西……” 站在一旁的柳笙再次给了路诚风一个白眼。 卖东西的货郎一听路诚风这么说，当即递了一个漂亮的长盒子过来：“来来来，看看这个怎么样，这个可是我这儿卖的最火的东西，哥儿们瞧着了绝对喜欢……” 柳笙一听货郎这么说，有点儿心动，盯着那长盒子看了看。 路诚风直接接过打开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小家伙也迫不及待的垫着脚尖凑了上去。路诚风一把抱起他，避开柳笙的视线，将那盒子打开让小家伙看了一眼，小家伙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睁得大大的，“哇”了一声。 真的那么好？柳笙是更加有了兴致，想看一眼盒子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路诚风却直接合上了盒子，朝货郎示意：“嗯，不错，这个我要了……” “好咧，客官，五两银子！” 路诚风爽快的掏出银子直接递了过去，而后却将那盒子递到了柳笙的面前：“送你！” 哎？什么，送他的……柳笙一脸懵的看看路诚风，又看看那个盒子。 “你这哥儿是不是傻了啊，还不赶紧接过来打开看看呐？”旁边的货郎都替柳笙着急，“我跟你说，这东西保证你看了肯定喜欢，但价钱确实不低，你家这位二话不说就能买来送你，这份心意足了！” 会不会说话啊，什么他家这位？柳笙瞬间黑了脸。 “笙笙？”小家伙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柳笙。 “看看啊，你不是很有兴趣吗？”路诚风催促了一句。 柳笙无奈的看着他：“我是有兴趣，但是我是想买来给小满的……” “呃……”这下尴尬的变成路诚风了。 那个卖东西的货郎倒是直接的很：“没事没事，送人也行啊，就当是你们两位一道儿给人送的这个礼不就成了吗？” 谁要跟路诚风一道儿给秦满儿送礼啊，拉郎配也不是这么来的吧？柳笙坚决否定这个建议：“不用了，我还是再去看看，买个其他的东西送给小满吧！” “那，这个还是送给你……”路诚风这回是直接将盒子塞给了柳笙。 “喂，我不要，路诚风，你……”柳笙刚准备将东西还给路诚风，话刚说了一半，他却惊讶的听到了街角传来了几个半大小子的声音，说的居然是柳箫跟柳大宝的事情。柳笙一时间愣住了，但很快反应过来，直接朝那个街角狂奔过去。 小家伙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离开的柳笙：“笙笙？” 路诚风一手提起地上的竹筐，一手抱着小家伙：“别急，我们过去看看……” 此刻的柳笙却是急得不行，若不是此刻大白天的身边又全是人，柳笙恐怕早已经化作了原形。 第九十一章 “你们几个，刚刚说柳箫跟柳大宝怎么了？” 几个半大小子正着急得不行，听到有人问起柳箫的时候，全都惊讶的看着问话的人。 柳笙心里着急，意识早已经放出去找人了，面上却还是维持着基本的冷静，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我是柳箫柳大宝他们的家人，正准备去书院看他们两个，只是刚刚提你们提起了他俩，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柳箫的哥哥对不对，我常听柳箫和柳大宝他们两个念叨……”一个十一二岁的白衣小子指着柳笙大叫了起来。 “真的吗，他们家里终于来人了，那真是太好了……” “可是，这个真是他们家的人吗，柳箫他们的哥哥不是小霸王柳大吉吗？” “小霸王那是柳箫和柳大宝的堂哥，这个会不会他们俩谁的亲哥？” 几个小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偷偷议论起来，谁也没回答柳笙的问题。 柳笙只能再次开口询问：“你们谁能先告诉我，柳箫他们到底怎么了？” 第一个开口的白衣小子当即摆摆手，让其他人都先停下来：“柳家哥哥，你们现在过来真的是太好了，我们几个刚刚还在想着要不要偷偷去给你们报个信呢？柳家哥哥，你们快去书院看看吧，柳箫他们被夫子罚了一夜，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柳笙心中一惊，收拢那些已经分散出去意识，全部往书院那边过去。 “柳笙，怎么了？”路诚风抱着秦小宁也追了上来，看柳笙的样子不对，心里也有点儿紧张，“发生了什么事情？” “笙笙？”小家伙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柳笙。 柳笙摇摇头，示意那白衣小子继续说。 “柳箫柳大宝他们昨天下午跟书院里的一个同窗起了冲突，被夫子一起叫了出去。之后也不知道咋回事，夫子突然就气的火冒三丈，本来他是要将柳箫他们直接赶出书院的，还是另一个夫子帮忙说了情，这才变成了惩罚！”白衣小子简单了讲述了一下他知道的事情经过。 另一个青衣小子帮忙补充了一句：“我有在外面偷偷看到了一点点，那个帮他们说情的夫子是原本教过小霸王他们的那位……” 路诚风渐渐沉了脸，问那青衣小子：“那你知道夫子为什么突然生气吗？” 青衣小子直接摇摇头，其他几个小子也是一样的反应。 “好吧，多谢你们告诉我们这些，我们现在就去书院！”路诚风朝几个小子点头道谢，而后转身安慰柳笙，“别担心，我们先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也许只是误会……” 只是误会，什么样的误会需要这样对待两个孩子？意识已经找到柳箫和柳大宝，看到两个熊孩子如今的模样，柳笙气得是咬牙切齿。 忍着一肚子的火气，柳笙朝路诚风点点头：“我们走！” 手里举着一本书在屋外站了一夜多时间，柳箫和柳大宝早已经变得惨兮兮，面色苍白不说,两眼四周都是青黑色，嘴唇更是干的裂开了皮。就算两熊孩子打小身子骨就强健，到了这会儿也有点撑不住了。要不是两人互相鼓励着继续坚持，恐怕早就到了极限。 “大箫，你还撑得住吗？” “还行，夫子不是只罚了我们一天一夜吗，咱们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柳箫强打着精神鼓励柳大宝，其实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柳大宝的眼前已经开始冒金星，听着柳箫的话，当即打起精神：“对，都撑这么长时间了，咱们绝对不能放弃！” “嗯嗯……”柳箫应声，过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的开口，问起了自己心中一直想问的事情，“大宝，夫子的那个孤本到底是不是被你撕掉的？” “难道不是你撕的吗？”柳大宝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不是啊……我以为是你撕的，所以才向夫子承认的！” 柳大宝目瞪口呆：“我，我也是，我一直以为是你撕掉的，才向夫子承认的……你不是最不喜欢夫子每次都拿大吉哥他们的事情来唠叨我们吗，我以为你是心里怨恨，所以故意撕了那孤本叫他心疼？” 柳箫惊讶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我就算再不喜欢夫子，也不能去撕他的孤本啊，所以，我们俩都没撕夫子的那个孤本……” “哈哈哈……”突然墙角处走出来一个胖小子，大笑着看着柳箫他们，“你们两个笨蛋，到现在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吗？” “赵宏图，是你？”柳大宝吃惊的看着小胖子。 柳箫火气一下子上来，一把拿下自己举着的那本书：“赵宏图，你个王八蛋，你居然敢撕了先生的孤本还嫁祸给我们？” 小胖子立刻变了脸色：“谁说是我撕的，明明是你们两个干的……柳箫，你的书放下来了，我要去告诉夫子，你就等着被赶出书院吧！” 柳大宝当即放下自己的手臂，坚决跟柳箫共进退。 “啊哦哦哦，柳大宝你也放下来了……好啊，你们两个等着，我现在就去找夫子过来把你们赶出书院，看这回谁还能来帮你们两个说情？你们等着，你们等着……”小胖子赵宏图直嚷嚷，看到柳箫跟柳大宝有追上来的意思，当即撒腿就跑。 柳箫看小胖子那模样气的只咬牙，柳大宝看看已经停了脚步的柳箫，又看看已经跑的没了踪影的小胖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追上去。 已经到了书院门口的柳笙“看”到柳箫他们那边的情况后，心里倒没有一开始那么急切了。这事如果真是两个熊孩子的过错那也就算了，知道两个熊孩子是被人诓了帮人背了锅，结果还被人找上门羞辱，柳笙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原本打算直接去找两个熊孩子的，这会儿柳笙决定还是先去找他们的夫子把事情说清楚，让那俩熊孩子吃点亏长点儿记性先。 路诚风是彻底沦落成了跟班，一手抱着小家伙一手提着竹筐跟在柳笙的后面。看到如今柳笙脚步已经慢了下来，路诚风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夫子夫子，柳箫和柳大宝他们两个根本不服你的处罚，刚我看到他们两个都已经把书放下来了……”小胖子一路小跑，直接跑到夫子的面前告状。 “什么？这两个混小子！” “曾兄，你这可是刚看完大夫回来，切勿动气切勿动气啊……” “于兄，难道你还要帮那两个小子吗？昨日于兄你帮他们俩开口说情，我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留下他们，只是做了惩罚……结果现在呢，你听听，你听听，他们两个有悔过之心吗？于兄，这一回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能再继续留他们了！” 于夫子捋了捋自己的花白胡须，笑着说道：“曾兄，你想岔了，这一回你要怎么惩罚他们，我都不会有任何意见……不过，我倒是有一点不明白，赵宏图，柳箫和柳大宝两人受罚的地方在偏僻的后院，你怎么会去那儿？” “我，我……”小胖子赵宏图一下子被问住了。 曾夫子倒是没想那么多，直接帮小胖子说了一句：“他们几个一直就不合，昨日还闹了一回。我看他一定是看柳箫他们受罚，跑过去看他们的笑话去的。” 于夫子也没有反驳，只是看着小胖子笑了笑。本就心虚的小胖子被于夫子这么看一眼，脑门上只冒汗。 被于夫子一打岔后，曾夫子的火气下去了一些，直接起身准备去后院看看柳箫他们。 柳笙他们正是这个时候进了院子，刚好迎面碰上曾夫子。虽然已经知道眼前这个神情严肃的瘦小老头就是柳箫他们的夫子，但之前柳笙并没有来过书院，当初两个熊孩子都是柳老三送过来的，柳笙自然只能装作不认识对方，而是简单的朝他行了一个礼。 “你们是？”看到柳笙他们几个进来，曾夫子愣了一下，“这是书院，你们几个进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我是……” 柳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后面的于夫子打断了，人看道路诚风后惊讶的站了起来，笑道：“咦？我还当是谁呢，这不是路家小子吗？” 小胖子赵宏图看到路诚风也是吃了一惊，不太确定的问：“诚风表哥？” 呦，原来还都是熟人啊……柳笙斜眼看了路诚风一眼。 路诚风背着其他人朝柳笙做了一个无辜的表情，之后才跟于夫子他们打招呼：“于夫子，好久不见，您老的身子还是一样硬朗啊……宏图倒是长大了不少！” “哈哈哈……我是不行了不行了，老了老了啊！”于夫子乐的大笑，看看路诚风手上抱着的小家伙又看看他身边的柳笙，笑了起来，“路家小子，你这是何时成的亲？儿子都这么大了啊，看起来我这把老骨头还是有机会教教他啊……” 噗，柳笙瞬间黑了脸。前面的船家还只是误会他俩好事是不是近了，到这儿人直接就把小宁当成了他俩的孩子，这都什么事？ 路诚风也有点儿窘，直接表示：“于夫子，您老弄错了，这不是我儿子……这是笙哥儿，是柳箫的哥哥，柳大宝的堂哥，我是陪他们过来看柳箫和柳大宝他们的！” “柳箫家的人？”曾夫子转头看着柳笙问。 柳笙朝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曾夫子还来得及跟柳笙没说什么，那边的于夫子却笑着对路诚风说：“原来还没成亲呢？没事没事，早晚都是一家人，哈哈哈……” 柳笙彻底无语。 第九十二章 “于兄，你先等会儿，我这儿有正事呢……”曾夫子朝那于夫子摆摆手，而后转向柳笙说，“你是柳箫的家人？那过来的正好，你直接把柳箫和柳大宝他们俩一起带回去吧，我教不了他们这样的！” 柳笙真是没想到这个曾夫子说话这么直接，若不是他已经知道了大概是怎么回事，这会儿肯定是一头雾水。 “夫子，是柳箫他们犯了什么错吗？”柳笙问。 曾夫子摇摇手，一脸不想再多说的样子：“什么事情你们自己回去慢慢问吧，反正我是不会再教他们两个了……” 这个曾夫子还真是直截了当啊！ “夫子，你这样说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柳笙笑着看着曾夫子说，但说出来的话却是一点也不好笑，“你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就叫我们把两个孩子领回去，一句解释都没有，换做是夫子你，你会答应吗……别说叫我们去问他们俩，他们俩若是能说清楚对错知道是非好歹，那他们还会犯错吗，我们还用得着送他们来书院接受夫子你的教导吗？” 曾夫子被柳笙问的一愣，随即面红耳赤的大吼：“你个没进过书院的哥儿，知道什么知道？你知道他们俩干了什么吗，那是孤本，孤本你懂吗……就被他俩这么撕了，撕了！” 被路诚风抱着的小家伙被曾夫子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愣愣的看了看曾夫子，撇撇嘴“呜哇”一声大哭了起来。 路诚风一下子懵了，想哄小家伙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抱着小家伙摇了两下，却立马被小家伙嫌弃的不行。 “笙笙，笙笙……呜哇，哇哇哇……笙笙……呜呜”小家伙一边哭一边张手找柳笙。 柳笙刚要接手小家伙，那边于夫子却已经到了路诚风的身边，直接接过小家伙抱着拍拍后背：“好啦好啦，不哭，不哭啦……曾兄，看你把人家孩子给吓的，我就说你那暴脾气得改改吧！好啦好吧，咱们可是大小子了，不哭啊……” 原本看到抱自己的人不是柳笙，小家伙还想哭闹。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于夫子拍的太舒服了，被于夫子这么简单的一安慰，小家伙还真的渐渐的停下了哭闹，小脑袋埋在于夫子的肩膀上一抽一抽的，像是受到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看到小家伙这个样子，柳笙也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曾夫子。 此刻的曾夫子依旧是面红耳赤，只是之前是恼怒这会儿是羞愧，他也知道自己的脾气暴喉咙声音大，但是直接吓哭人家的孩子还真是头一回。 “夫子，对不起，我知道刚刚是我的态度不太好才惹恼了你……”柳笙一下子转了个态度，对着曾夫子简单的行了一礼。 看到柳笙道歉，曾夫子心里更不是滋味，直接摆摆手：“算了算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过，我还是那个意思，两个孩子你都带回去吧……” “是因为他们撕了夫子的孤本吗？”柳笙追问道。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个的态度有问题，明明做错了事却一点都不知道悔改……”曾夫子叹气道，“原本刚入学那会儿，我看他们两个年纪虽小，但灵性十足，还想好好教导他们，指不定将来就会有大出息，结果，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柳笙笑了笑：“夫子，我能理解你希望他们成才的心情……那夫子，你看不如这样，我只带那个犯错最重的回去，另一个犯错轻的，还希望夫子能够再给他一次悔过的机会，如何？” 听到柳笙这么说，路诚风奇怪的看着他。 “这个……”曾夫子还真没有这样考虑过。 “他们两个从小就一起长大，互相影响是肯定的，如果趁着这机会将他们两个分开了，也好各自纠正！”柳笙又给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另一边正在逗小家伙的于夫子笑着帮腔：“我看这哥儿的主意不错，曾兄不妨考虑考虑，毕竟如今有灵性又聪明的孩子可不多啊？” 曾夫子一想这话，看看于夫子，又看看于夫子怀里抱着的小家伙，咬牙点点头：“那也好，我就留一个吧……赵宏图，我问你，你之前见到的撕书的那个是柳箫还是柳大宝？” 所有人全部转头看向站在旁边半天没吭声的小胖子赵宏图，小胖子一下子红了脸。 柳笙笑着看着小胖子：“原来是这孩子看到的啊，不用害怕，你老实说你到底看到谁撕了你们夫子的孤本？” 路诚风突然间明白了柳笙的意思，看着赵宏图的眼神也有点儿不对，但面上却还是毫无异样，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宏图，没事，就算有人被领回去了，那也不是你的错……你就直接告诉夫子，到底是谁撕的书？” “诚风表哥？”小胖子心虚的看了一眼路诚风。 路诚风直接朝他点点头。 曾夫子只是脾气暴躁了一点儿，但人并不傻。之前他是因为孤本被撕一下子怒不可歇，这才想都没有多想就信了小胖子的话，加上之后询问柳箫柳大宝的时候，他们两个又直接承认了，曾夫子这才没有怀疑过小胖子。如今他先被柳笙激怒过，又被小家伙一闹，现在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如今再看到小胖子的模样，他也察觉到了问题。 “赵宏图，你不用担心，直接说吧，我那本书到底是谁撕的？”曾夫子这会儿问的可要平静很多了。 小胖子到底还是一个孩子，这会儿心中已经慌了神，眼神闪烁了几下后弱弱的开口：“夫子，是，是他们两个一起，一起撕的……” 曾夫子突然板起了脸：“什么？赵宏图，昨天你不是跟我说，是柳箫撕的书，柳大宝守在门口帮他望风吗？” “啊？”小胖子彻底慌了，“是，不是……其实，是他们轮流撕的，一个望风一个撕，然后再轮换……” 听到这么毫无逻辑的解释，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了底。 柳笙轻轻的笑了笑。 曾夫子感觉自己的整张老脸都快要丢尽了，亏他一直觉得自己识人的本事还算不错，结果却被一个十岁的孩子耍的团团转。曾夫子忍着火气，又问：“赵宏图，既然你都看到他们其中一个在撕书了，怎么不赶紧找我，还要等到他们轮换？” “我，我……”小胖子一下子被曾夫子问的是哑口无言。 这会儿，于夫子捋了捋被小家伙弄乱的胡须，笑着道：“曾兄，这个还用问吗？他们几个原本关系就不大好，昨天才闹过一回，他肯定是等着看那两个一起犯错再通知你！” 曾夫子一听这话，莫名的觉得有些耳熟，再仔细一想，这不是他之前才说过的话吗。难道这个老家伙早就知道是这个赵宏图在说谎，所以之前才会莫名其妙的问赵宏图他为什么会去那偏僻的院子。 小胖子还不知道自己早已经暴露，还连连点头表示：“嗯嗯……夫子，我就是想看看他们两个究竟会坏成什么样？” 路诚风看着小胖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曾夫子在心里叹气：柳箫柳大宝他们两个到底坏成什么样，暂时是不知道了，但赵宏图你坏成什么样，这会儿倒是清清楚楚！ 柳笙笑了笑：“夫子，你看这事该怎么办才好呢？” 曾夫子直接瞪了柳笙一眼，这人是标准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但仔细一想，他自己还没弄清楚就罚了人家孩子，人这会儿已经知道了真相都没直接揭穿，还算给他面子，他也不能直接就不当回事：“行了行了，我都明白了……你先去找他们两个吧，这事我会处理好的！” 一旁的于夫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柳家哥儿，你放心吧，这事我就帮你们看着了，保证不会出错！” “于兄，你……”曾夫子一下子涨红了脸。 柳笙却是直接朝于夫子行了一礼，之后又朝曾夫子行了一礼：“那就有劳二位夫子了！” 曾夫子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直接摆摆手：“走吧，走吧，赶紧走吧……” 看到柳笙抱着小家伙拎着竹筐直接离开，小胖子赵宏图看看还在他身边的路诚风，再看看已经收起笑脸的两位夫子，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心里砰砰直跳。 柳笙已经无所谓那位曾夫子会怎么惩罚那个小胖子，这会儿他更头疼等会儿该怎么教训两个熊孩子。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两个熊孩子因为一起长大的情义想要帮对方顶包，虽说顶包的事情都不是他们干的，但这种行为本身却有很大的问题。 “笙笙？”小家伙的两只眼睛还是红通通的，这会儿睁得大大的看着柳笙，还有一点儿可怜兮兮的味道。 “没事，小宁以后可要乖乖的，千万别学你那两个哥哥啊！” “哥哥？” “嗯，两个哥哥这回可真是……” 小家伙却拉着柳笙的手臂，一脸着急：“哥哥？” “嗯？”柳笙愣了一下，还有点儿不太明白，“哥哥怎么了？” “哥哥，哥哥……”小家伙指着他们刚刚出来的院子。 噗，柳笙终于懂了。那个路诚风到底是怎么收买的小家伙，居然让小家伙这么念念不忘，还能不能一起出门了？ 第九十三章 费了好半天的功夫终于哄好了小家伙，柳笙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没想到小家伙执拗起来的时候居然这么麻烦这么累人，看来以后最好还是少带他一起出门……不对，带他出门可以，绝对不能跟路诚风一起。 柳笙一边牵着小家伙的包子小手一边想七想八的，离开曾夫子他们的院子后没走多远他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小身影。 柳箫和柳大宝两人忐忑的站在墙角看着柳笙，想跟柳笙打招呼却又不敢过来。 可以说家里那么多人里面，两个熊孩子最喜欢但同时也最害怕的人绝对是柳笙。这会儿来的如果是柳老三秦大壮他们几个男人，两个熊孩子肯定是立刻过去理直气壮的告状，换成柳三嫂子或是柳筝哪怕是赵玉敏，两人恐怕就要大哭一场来表示委屈。 可偏偏这会儿来的人是柳笙，两个熊孩子通过以往的血泪教训早已经明白，柳笙不是一个他们有理就完全站在他们这边的人，更不会看到他们哭就会心软。 柳笙看看两个熊孩子这会儿的模样，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笙笙，箫，宝，哥哥……”小家伙的包子小手指着柳箫他们，咧着嘴看向柳笙。 柳笙朝小家伙点点头：“嗯，小宁见到两个哥哥了，高兴吗？” “嗯！”小家伙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拉着柳笙的手直接往柳箫他们面前拖，“笙笙，快快，箫，宝，哥哥……” 柳笙顺着小家伙的力道走到两个熊孩子的面前。看看他俩如今的模样，面色难看不说眼底青黑一片，嘴唇更是干的裂了皮，他是什么脾气都没了，直接朝他们点点头：“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们夫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现在，你们先去收拾一下准备去吃饭！” “哥？”柳箫还有点儿不敢相信柳笙这回居然这么好说话。 柳笙斜眼看着他俩：“怎么，你们不饿吗？不饿的话……” “饿饿饿……”柳大宝打断柳笙的话，一把拽着柳箫往他们的屋子走，“笙哥儿，你跟小宁等会儿，我们很快就出来啊！” 等两个熊孩子洗漱打理好出来之后，柳笙直接带着他们去了离书院不远的一个小食肆，点了三碗阳春面，又点了几个简单的小菜。问店里的小伙计要了一只空碗和一个勺子过来，柳笙夹了一一小半的面条出来全部夹成一小段一小段的，准备给小家伙用勺子舀着吃。 两个熊孩子这会儿还有点心虚，看着柳笙给小家伙弄面条，他们都不敢动筷子。 “箫箫，吃吃……”小家伙拿着勺子咧着嘴看着柳箫叫嚷。 柳笙抽空看两个熊孩子一眼，叹气道：“你们先吃面，有什么事情咱们吃完饭再说！” 两个熊孩子互相看了看，拿起筷子开动。这会儿他俩都特庆幸今天柳笙是带了小家伙一道过来，如果没有小家伙帮忙，他俩还指不定会咋样呢？ 当然，柳笙对他俩的客气只是暂时的，等他们吃完面条之后，今天的正题终于来了。 “我看你们俩一晚上没休息，也都很困了，所以咱们也别耽误时间，你们俩谁先说？”柳笙一边帮下家伙擦着手脸，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问。 两个熊孩子瞬间垮了脸，互相看了看。 柳箫举手：“我先说……我知道我们错了，我们两个不应该跟赵宏图起冲突，更不该掉进他的陷阱里，让先生以为是我们两个撕了他的书。” “还有，我跟大箫从小就一起长大，居然还不清楚彼此的为人，被人有心陷害得逞，我们都错了……”柳大宝补充道。 小家伙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看柳箫他们俩，又转头看向柳笙。 柳笙摇摇头：“看来，你们两个的反思还不够透彻啊？” “呃……”柳箫顿了一下，想了想，“跟书院里的其他小子有矛盾的事情，我们不该一直瞒着家里？” “这个不是重点，我不介意你们两个有自己的朋友，自然也不会介意你们跟人有了矛盾之后自己解决……我相信你们都有自己的判断，就算跟人有矛盾大概也能妥善的处理好。这回的事情也许只是一个意外，我没觉得出了这回的事情之后，以后你们就要小心翼翼的把什么事都告诉家里。”柳笙看着他们俩说，“当然，你们两个的年纪还小阅历也少，对有些人有些事的判断可能不是那么准确，真有什么无法把握的事情找家里人请教也是必要的。” 听到柳笙这么一说，两个熊孩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了。 柳箫摸摸了自己的脑袋：“那我们这回到底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对啊，笙哥儿，我们到底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柳大宝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柳笙。 这会儿就连小家伙也学着两个哥哥的样子，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柳笙，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懂柳笙他们在说什么。 他才说完让两个熊孩子遇上想不明白判断不了的事情要问家里人，没想到他俩立刻就现学现用直接来问他了。 柳笙笑了笑：“行，咱们这会儿就一起分析一下吧。首先，刚刚大宝说的那一点也是对的，你们俩从小几乎是形影不离一起长大，还能不清楚对方的为人吗？今天过来之后听到你们的夫子说你们两个撕了他的孤本，我当时就知道这事不可能。因为我看到过你们俩怎么对待大吉大利给你们的那些书本，那些原本已经破破烂烂的书本到了你们手上之后被你们俩收拾的很好，到现在还整整齐齐的放在家里……所以，我相信你们不会干出撕书的事情！你们两个却怀疑是对方撕了书，是不够了解对方还是不够信任对方，这需要自己去反省？” 两个熊孩子被柳笙说的是面红耳赤，双双低下了脑袋。 “其次，也是我最想教训你们两个的一个问题，你们俩怀疑是对方撕了书之后居然想要帮对方隐瞒并且打算自己承担这个过错，你们这样的行为跟我之前说大吉大利他们不懂义气有什么区别？义气情义这些用在正道上是见义勇为有情有义的好事，用在歧途上或许就会变成助纣为虐或者狼狈为奸的行径！” 柳笙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然后，就是你们俩接受了夫子的惩罚之后却又临时反悔的行为，或许你们俩知道自己是被冤枉了，心中不平加上被人一奚落，所以就直接跑了。我不是要你们做那种含冤还要忍耐的人，但你们之后干了什么，你们什么都没干，没去找夫子说明情况，也没有想到去找其他人……若不是我今天凑巧过来，你们两个觉得自己这会儿还能在夫子的面前说的上话吗？换做你们是夫子，你们会相信谁？” 柳大宝红着脸，支支吾吾的反驳：“可是，我们俩都觉得没有确切的理由，夫子是不会相信我们的，就算去见了夫子，结果大概也是一样！” “如果你们这么想，那就真的是大错特错，也是对你们夫子的一个不敬……”柳笙摇头道，“就凭你们的夫子以为你们俩撕了他的孤本，盛怒之下还能听别人的劝说没有直接赶走你们，就说明了他的为人，这是一位有胸襟并且听得进道理的人。对着这样的人，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把事情说清楚，即使没有确切的证据，我想他也会有自己的思考和判断。” 柳大宝看看柳箫，一脸纠结：“难道真的是我们不够了解夫子吗？” 柳箫摸了摸脑袋：“我也不知道，我就感觉夫子很严厉，而且还特别喜欢拿大吉哥他们的事情来教训我们……” “这一点我就不多说了，留给你们自己去思考，你们夫子为什么会这么做……”柳笙摆摆手，然后又板起了脸，“最后，我想问问，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会让你们俩跟同窗结下那么大的仇怨，对方居然会想要借夫子的手赶你们俩出书院？” 柳箫和柳大宝同时一愣，互相看了看，一个都没吭声。 看到他们两个的样子，柳笙也知道这事恐怕不简单，脸色越来越沉。 “箫箫？”小家伙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看柳箫他们后又看看柳笙，“笙笙？” “柳笙，你也不用问他们两个了，让他们俩先回去休息吧，我来告诉你……”路诚风突然进了食肆，直接走到了他们的桌子旁看着柳笙说。 一看到路诚风，小家伙的眼睛都亮了：“哥哥！” “诚风哥？”柳箫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路诚风。 “诚风哥！”柳大宝则要惊讶很多。 路诚风朝他俩点点头：“你们先回去好好休息，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你们夫子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也会给你们俩一个交待的，你们就放心吧！” 柳箫迟疑的看着柳笙：“哥？” 柳笙缓缓的呼了一口气，朝他们点点头：“行了行了，你们回去吧，记得好好跟你们的夫子道歉，顺便代我跟你们夫子说声抱歉……竹筐里的东西你们两个自己分一分，也给你们那几个报信的同窗分一些，等下次有时间的时候，我会再来看你们俩！” 柳箫还想说什么，却被柳大宝一把拉着，直接拽出了食肆回书院去了。 看到两个熊孩子走进了书院的大门，柳笙转头看着路诚风，等着路诚风的解释。 路诚风叹了一口气：“赵宏图是我舅舅赵才子的小儿子！” 柳笙愣了一下，突然一下子明白了。 第九十四章 之前在书院里的时候，听到那个叫赵宏图的小胖子叫路诚风表哥，柳笙都没有反应过来，只当人是路诚风的什么亲戚。现在听路诚风这么一解释，柳笙才反应过来，小胖子姓赵，又叫路诚风表哥，这是什么人还不明显吗？ 按理说，柳笙跟那赵才子一家并没有正式的矛盾，毕竟三年前发生的那个事情里，他柳笙也算是一个受害人。 但是，也不知道赵才子一家的脑回路是啥样的……也许是之前柳笙跟路语风订过亲的事情，也许是路诚风走了柳笙却顶着跟路诚风的关系，让那家人看不顺眼，更有可能是当初他们在码头拦着棺材闹的时候，路诚风将他家要的那些赔偿全部给了柳笙彻底惹怒了他们，反正，那赵才子一家是怎么看柳笙都不顺眼。头一年他们还想跑到柳笙家来闹，被提前知道消息的赵玉敏直接给堵在了半路骂的狗血淋头，这才作罢。 这回两个熊孩子会被小胖子陷害的差点被夫子赶出书院，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跟之前的事情有关。想到两个熊孩子是因为他才遭此一祸，柳笙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笙笙？”被路诚风抱在怀中的小家伙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前面的柳笙，却根本没等到柳笙的回应。 路诚风轻轻拍了他几下：“没事，笙笙在想事情呢，我们只要看好他就行了……” “笙笙，好，好……”小家伙的包子手指着柳笙跟路诚风讲。 路诚风为难了，这回小家伙说的是啥？ “笙笙，好，好！”小家伙着急的又重复了一遍。 路诚风无奈的跟小家伙大眼瞪小眼，还是听不懂。 小家伙一看路诚风这个样子，转过头扯着喉咙叫前面的柳笙：“笙笙，笙笙，笙笙……” “嗯？”柳笙终于听到了小家伙的声音，转过身来看着他们俩。 路诚风生怕小家伙叫坏了嗓子，赶紧哄着它不要叫了。好不容易哄停了小家伙，结果头一抬看向柳笙的时候，吓得魂飞魄散。 “柳笙，小心……”路诚风大叫了一声，放下小家伙直接朝柳笙冲了过去。 “前面的人让开，让开，快让开啊，马车过来了啊啊啊……” “马惊了，都让开啊！” 听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柳笙一愣，第一反应是转头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却猛地被人一推，直接倒在了一旁的杂货摊子上，整个人都被撞傻了。 “柳笙，你没事吧？”路诚风紧张的看着柳笙。 幸好这个杂货摊子上是卖手绢香囊这些的，柳笙撞上去之后碰到的几乎都是那些软绵绵的东西，只有脑袋和手掌处有点儿疼。柳笙摸了一把脑袋，再看看自己手上只是擦破了点儿皮，朝路诚风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呜哇……笙笙，笙笙……哇啊哇啊……”突然被路诚风放在街边的小家伙，回过神来后，看不到柳笙，又找不到路诚风的踪影，吓得当场就大哭了起来。 柳笙听到小家伙的哭声，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一把推开路诚风，站了起来。“啪嗒”一声，一个长盒子从柳笙的怀中掉了下来，直接落在石板的地面上，盒子被摔开了口，里面的东西也掉了出来摔得彻底变了形。 路诚风似乎也有点反应不过来，愣愣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 柳笙也愣了一下，只是他根本顾不上那东西，头疼的扶额，转过身直接朝小家伙招招手：“小宁，我在这儿呢，你小心点儿过来，慢慢走慢慢走……” 小家伙看到柳笙，大哭着直接奔过来，一头扎进了柳笙的怀里。 柳笙来不及安慰小家伙，听着前面乱七八糟的哭嚎声，脚尖轻轻点了点地面。已经离他们有一段距离正在横冲直撞伤了不少人的马车突然间好像被什么东西拉住了一般，拉车的马匹两条前蹄高高跃起，长长的嘶鸣了一声后停在了原地。 马车还没停稳当，一个正在大哭的老妇冲到马车前面抱起已经快被吓傻的孩子，回到了街边。到了大人的怀里，孩子才反应过来，立刻哇哇嚎啕大哭。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婶儿，别哭了，赶紧带孩子去找个大夫看看有没有事吧？” “我看到了，这马停的险啊，孩子人是没事，但也吓的不轻……” 马车夫惊魂未定的跳下车后，冲到了后面查看车厢里的情况：“老太太，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别吓小的啊……各位乡亲，你们谁能帮忙叫个大夫过来，我家老太太不好了！” …… 前面杂七杂八的声音乱成了一片，虽然伤着的人有不少，但好像并没有直接出人命，柳笙轻轻松了一口气，这才有空摸摸小家伙的脑袋安慰：“小宁乖，不哭了不哭了……没事了，你看已经没事了，乖啊……” 小家伙是真的被吓着了，抬起头看了一眼柳笙，两眼都是泪泡，不等柳笙再说什么，又眼泪汪汪的直接埋进了柳笙的衣服里。 柳笙也无奈了，他也知道这回小家伙大概是真的吓坏了，想要把小家伙抱起来哄哄。结果一伸手却感觉一阵刺痛，抽回手仔细看了看，柳笙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手上刚被擦破皮的地方居然冒出了一颗一颗的血珠，难怪会痛。 原本站在柳笙身边的路诚风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柳笙，刚好看见柳笙正在流血的手掌，当即又转过头去。 “笙笙，血，血……”小家伙抬起头来，小身子一抽一抽的看着柳笙。 柳笙拿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拍拍他的后背：“没事没事，一点都不痛，小宁不要怕，这只是小伤而已哦！” 小家伙看着柳笙：“笙笙，不，怕……” “嗯嗯，我不怕！”柳笙点头肯定的向他表示。 正在整理自家杂货摊子的小贩突然朝着柳笙他们叫了起来：“哎，我说你们两位，这地上的东西你们还要不要了？” 柳笙转头一看，小贩说的正是之前路诚风买的那个东西。 “笙笙，坏……”小家伙看了一眼那东西，吸了吸鼻子跟柳笙说。柳笙也有点儿头疼，看了路诚风一眼，对方却直直的看着前边，不知道在发什么愣呢。 柳笙无奈了，这东西要是他自己的也就算了，可偏偏不是啊……虽说是路诚风买来要送给他的，但是打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收下。只是之前听到那几个小子说到柳箫他们，他一时紧张两个熊孩子，拿着直接跑了没来得及还给人家而已。这会儿却从他这儿摔成了这样，就这样直接还给人家肯定不成，收下也不成，重新买一个赔给人家，不说能不能买得到就算买得到然后再给人家，那这到底是“赔”给人家还是“退”给人家？ “这东西拿回去找人修补一下应该还能用吧，你们真不要了吗？”小贩又问了一声。 “要要要……”柳笙赶紧应声，走了过去准备先捡回来再说。 只是柳笙还没捡起来，手刚碰着，刚刚一直在发呆的路诚风却突然走了过来，抱起小家伙后一把抓着柳笙的手腕，朝小贩点点头：“不用了，我们不要了，这东西就送给你当做我们刚刚撞翻到你这摊子的赔偿吧……柳笙，我们走！” “嗯，路诚风？”柳笙一脸不解却被路诚风拉着，只能跟着他离开。 小贩也有点反应不过来，朝他们叫嚷：“喂，你们真不要了吗？这东西可是镶了不少银啊，单这银子就值不少文呐……” 可路诚风却好像没听见小贩的话一样，拉着柳笙直接往镇子上的码头过去。 “难道不是银的，是我看错了？”小贩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一边嘀咕，又看了看地上的东西，有点儿怀疑自己的眼神。 莫名其妙的不止是小贩一个人，此刻的柳笙也是一头雾水。他根本不知道路诚风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拉着他走了，再怎么着急回去也不差捡东西的那一会儿时间吧？还是这人也被刚刚镇子上的突发情况吓着了？ 柳笙根本不知道的是，他们刚刚离开那条街，街尾就出现了两个黑衣人。只是这次两个黑衣人不再是裹得严严实实的打扮，也让人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分明是两个哥儿。其中一哥儿走到马车停下来的地方，捡起一小截指头长短的根须，朝另一人点点头。 另一个哥儿则是看着四周的人群，咬牙：“我们等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才等到那个柳树妖出现，结果还是让它给跑了……” “大人，这会柳树妖应该是为了救人才暴露的，应该不算坏吧！” “你知道什么……”那个大人瞪了他一眼，刚想说什么，却突然看到了小贩手中的那个东西，直接飞奔过去，一把抢了过来。 小贩一看手上的东西被抢，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喂喂喂，你这个哥儿咋回事啊，怎么抢人东西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后面一个哥儿赶紧跟过来，朝小贩连连打招呼，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对方，“不好意思，这个东西我们很喜欢，还希望你能割爱，这些银子就当给你的补偿了！” 等到两个哥儿走远，小贩还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倒是那个大人到了人少的地方后，看着那东西，确切的说是看着那东西上不小心被沾上的血渍，忍不住的大乐：“哈哈哈……这回总算是有点儿收获了，只要我们有了它的血，看那柳树妖还怎么逃？” 跟在他身后的哥儿忍不住的皱了皱眉，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第九十五章 这边，柳笙被路诚风一路拉着到了镇子上的河边码头，只是这会儿载他们过来的船家老头儿并不在。路诚风根本没有等船家老头儿回来的意思，直接就找了停在码头边的空船，招呼柳笙他们上船回村。 柳笙无奈的看着他：“路诚风，我要给小满买的东西还没买呢……你要是着急的话，可以自己先回去，没必要非要拉着我们一道吧？” “这个镇子就这么大，能有什么好东西？这两天我大概会出去一趟，我直接帮你从外面带一份礼物，保证让你满意，怎么样？”路诚风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抱着小家伙上了船，根本就没有给柳笙选择的机会。 柳笙无语了，有这样自说自话自作主张的吗？ “笙笙，回，回……”小家伙这趟跟着柳笙出门，大概是真的有点儿吓着了，现在也有点儿想回家。 “小宁，乖，等会儿我们就回家啊！”柳笙简单的哄了小家伙一句，转头看着路诚风叹气道，“就算那样，那……那个刚刚被我摔了的那个东西，我也得重新去找那个小贩买一个回来还给你啊？” “柳笙！”路诚风突然板起了脸，“已经送给你的东西那不用还，现在，上船……” 头一次看到路诚风对着他发火，柳笙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傻愣愣的站在岸上。路诚风拉了他一把，直接将他拉上了船，而后示意船家：“开船，去柳家屯！” 柳笙看看路诚风又看看已经离开岸边的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懵圈的状态。 一直以来，柳笙都觉得自己算是比较了解路诚风这个人的，就算人这趟回来变化的有点儿大，甚至身上还多了不少秘密，但柳笙其实一直都觉得人还是原先的那个人。但是，这会儿柳笙有点儿不敢确定了，甚至感觉眼前这人有那么点儿陌生。 路诚风的眼睛却是一直看着船舱外面的岸上，看到船离岸后，人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转头看向柳笙。 柳笙此刻是一脸疑惑。 “柳笙，东西已经送给你了，那就是你的东西，刚刚没让你捡回来是我不对……”路诚风坦然道，而后直接从身上掏了一个小巧玲珑的精致锦袋出来，递给柳笙，“这个送你，就当作是刚刚的赔偿吧！” “我不要！”柳笙连连摆手。 路诚风停顿了一下，默默的收回了手。 看到他这个样子，柳笙感觉自己好像拒绝的太过直白了，想要说点儿什么缓和一下，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一直等到他们下船，柳笙都没有找到开口的机会。路诚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路上都在低头沉默中。唯一舒服的大概就是小家伙了，上船没多久他就躺在路诚风的怀里睡着了，一直到下船都没有醒，是被抱着下船的。 就在柳笙以为他们就要这么一直沉默着直到分别的时候，路诚风却突然拉着柳笙：“柳笙，如果，如果……我是说如果大壮小壮叔他们逼着你一定要去找一个人成亲的话，你会选择一个什么样的人？” “啊？”又是这样的问题，柳笙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看到柳笙这个反应，路诚风整个人一下子像是没了精神：“果然如此，看来你是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啊！” “路诚风，你明知道我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你不是人，更不是原本的笙哥儿！”路诚风抢着说，“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既然明白，那还问他这样的问题？柳笙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总感觉今天这路诚风的样子怪怪的，明明早上在河边遇上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啊，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呃，好像是在街上碰到那辆横冲直撞的马车后摔了那东西开始吧……不，或许更早，从书院里出来之后在食肆里遇上，人就好像有点儿不对劲了。 “这三年左右在外的时间，一开始我还是信心十足，觉得你能答应我三年应该不是完全无意。可是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我却越来越怀疑。既怀疑你当初说的话会不会是随口说的，又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路诚风苦恼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寿命有多长，但跟你相比，人的一生实在太短暂了，而且如果遇上意外，那还会变得更短。所以，柳笙，你知道吗，其实回村之前我就已经想好要放弃了！” 柳笙目瞪口呆的看着对方：骗谁呢，要是真的打算，那之前的那些事情算什么？ 路诚风轻轻笑了一声：“要不是我一回来就听说村子里流传的那个故事，后面又被大富大贵他们打成那样，弄得事情是人尽皆知，咱们俩之间大概已经清楚了……” “真的？”柳笙一脸怀疑的看着他。 路诚风点点头：“嗯，以后我会尽量减少在村子里的时间，等时间久了，那些事情应该就会没那么大的影响……” “这个倒不用，只要你稍微离我远点儿，少给人家一点谈论的话题就行！”柳笙直截了当的表示。 路诚风笑了笑，点点头：“好，我会注意的。那小宁给你抱回去……” 柳笙点头，小心翼翼的从路诚风的手上轻轻接过睡得正香的小家伙，也没弄醒他。 路诚风微笑着朝柳笙摆摆手，转过身之后却慢慢沉下了脸，整个人突然之间散发出一种暴戾的气息，却又很快被他压制了下去。 柳笙疑惑的看着路诚风的背影，若有所思。 按理说此刻柳笙感觉自己应该是松了一口气才对，毕竟这个路诚风已经说了放弃，只是不知道为何此刻他的心里好像闷闷的难受。 虽然柳笙也看得出来，人刚刚说的那些话绝对不是真心话，但柳笙并没有直接揭穿对方，而是想借着这话，让他们俩都能找到一个台阶可以下来。或许对方也是这样的想法，乘着双方关系还没有弄到骑虎难下无法收拾的时候，后退一步海阔天空。 刚刚听到路诚风问到那个他会选择个什么样的人，柳笙的第一反应已经不是惊讶，而是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的答案。毕竟同样的问题，秦小壮问过，秦满儿也问过，如今路诚风再问起已经是第三回，柳笙就算之前不在意，现在也不可能当做没听见。 找个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身边的精怪们并没有什么可以借鉴的经验，至少柳笙认识的那几个都还是妥妥光棍。 不知道何时已经睁开眼睛的小家伙揉揉了自己的包子脸后，四处看了看，而后指着路诚风的背影：“笙笙，哥哥？” “哥哥有事先走了……”柳笙放了他下来，叹了一口气之后回答。 小家伙迷迷糊糊的看看路诚风，转身又看看柳笙，不说话了。 柳笙朝他笑了笑，牵起他的包子小手：“走吧，咱们回家吧……再不回，你阿爹他们在家要等着急啦！” 不过，这回柳笙还真的是想错了，秦小壮压根就没一点儿担心他俩，甚至都没有想到柳笙他们居然真的会在中午就回来了。所以，当他看到柳笙牵着小家伙进门的时候，秦小壮整个人都非常的诧异。 正在洗菜准备做饭的李冬梅和陈小鱼他们也有点儿惊讶。唯一觉得正常并且还有点儿高兴的大概之后秦大壮。 陈小鱼接过小家伙之后，直接问柳笙：“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柳笙有点儿奇怪，“不回来去哪？我早上出门之前就跟小舅说过，我们不到中午应该就会回来……小舅，你没说吗？” 秦小壮心虚的点点头：“说，说了啊……当然说了啊！” “笙哥儿，你别信你小舅，他压根就不是这么说的……”秦大壮很不给面子的拆台，“他说你们跟诚风小子一起去的镇子上，中午之前肯定回不来。当然，如果回来了，那肯定就是有问题了，我问了半天他也不说是啥问题？” 柳笙无语的看着秦小壮，还真叫他给说中了，真的有问题了。 不过，柳笙很怀疑的问秦小壮：“小舅，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跟路诚风一起去的镇子上，还肯定我们中午回不来？” “啊？这个……我是，我是，哦，我是听人说的啊，有人看见你们两个一起上船的……”秦小壮结结巴巴的给了一个解释。 “真的？”柳笙怀疑的看着他。 秦小壮连连点头：“当然是真的！” “小舅，你这谎撒的可是一点儿都不高明啊？刚刚路诚风就已经坦白跟我说了，是你跟他说我跟小宁早上要去镇子上，所以他才一直等在码头那儿，等了很长时间，就是为了装作跟我们是偶遇……” 一听这话，秦小壮立马是目瞪口呆：“啊？那小子居然都告诉你了！” 柳笙无奈的看着秦小壮。 之前船家老头儿说路诚风是早就在码头那儿等着他们的时候，柳笙因为一时惊讶都没有想起来这个问题，路诚风怎么会知道他们今早出门的事情？刚刚秦大壮的话让柳笙有了怀疑，结果随便一诈，秦小壮就暴露了。 有个这么爱操心的舅舅，柳笙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第九十六章 “哈啊？小柳树，你再重复一遍，你说谁是光棍，谁是光棍，是谁告诉你我们都是光棍的？你当本皇跟你们一样啊，本皇后宫佳丽三千，夜夜苦短，每晚都不带重复的居然怀疑本皇是光棍，哼！” “后宫佳丽三千？”柳笙斜眼看看眼前一只手掌大小的金色小猫。就这样也能后宫佳丽三千，真把自己当皇帝了是吧？ 金色小猫炸毛了：“小柳树，你瞅啥，这眼神是什么意思，不相信？” 柳笙坚定的摇摇头：“信信信，就是没有想到虎大人你的后宫那么大而已” “嗯哪嗯哪，本皇也没想到呐，等回头掐指一算，才发现身边已经跟了那么多，魅力太大没办法啊”金色小猫含糊其辞说了一句，然后看着柳笙迅速转移话题，“小柳树啊，这大半夜的你不在家睡觉，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跑来找本皇，难道就是为了问这事？你累不累啊？就算你不累，本皇也是很忙的好吧！” 柳笙直接找了块大石头轻轻一跃跳了上去，盘腿坐下之后正好跟坐在另一块石头上的金色小猫面对面。 看到柳笙的动作，金色小猫惊讶了：“你干嘛？” “没什么啊，就是感觉呆在虎大人你的身边很有安全感，整个人都能彻底放松下来！”柳笙完全是实话实说。这也是柳笙大半夜的跑来找虎太岁的一个重要原因，大概虎太岁的原型实力太过强大，呆在它的身边之后，柳笙完全不用担心任何事情。换句话说就是在虎太岁这样的绝对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跳梁小丑。 金色小猫舔了舔嘴角，眼神纠结的看着柳笙：“这个，小柳树啊，你不会也被本皇的英武身姿给吸引了，准备加入本皇的后宫吧？” “噗”柳笙一下子黑了脸，“虎大人，你想太多了咱们俩个，你觉得可能吗？就算我想找个伴儿，也会先考虑那个路，呃考虑选个门当户对的！”一时口误差点儿说错话，幸好柳笙及时反应了过来。 金色小猫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不是就好，不是就好不过，小柳树啊，作为过来人呐，本皇以自身经历告诉你啊，如果想要找个伴儿，讲再多都不如你亲身去试试？不试试，你那就是纸上谈兵，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适合你” “这是虎大人你的经验？”柳笙一脸怀疑的看着它，“难道虎大人试过之后的结论就是你要后宫佳丽三千？” 这么犀利的问题让金色小猫瞬间闭上了嘴。 柳笙看虎太岁没了声音，换了个坐姿，单手托着下巴叹了口气。 金色小猫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直接趴了下来：“你个年纪轻轻的小妖，叹什么气？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本皇就没见过你这么优柔寡断的你听说过那些狐妖的故事吗，看看人家活的多潇洒，再看看你这样子，哪还像是不受束缚随心所欲生活的妖啊？” “那些狐妖的故事应该都是假的吧？”柳笙换了只手托着下巴道。 “所有的故事都是来源于生活，懂么？”金色小猫一边说着一边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 柳笙侧目：“真的？可是我好像没在咱们这一片地儿见过狐妖啊，更不要说那种能够化作人形的狐妖？” 金色小猫微微一顿，而后漫不经心的说：“我只是给你举个例子，没有狐妖还有狼妖啊蛇妖啊那些，都一样都一样对了，山神之前还有一个好基友何首乌呢，一个浑身黑漆漆的小家伙，哎嘛，头回见着的时候本皇还以为是块黑炭疙瘩呢？” “噗”想想那画面，柳笙忍不住乐了起来，笑着追问道，“那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那个何首乌啊？” “被另一个精怪给吃了” “啊？”柳笙猛地顿住，抬头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虎太岁。 金色小猫舔舔自己的爪子：“天道轮回而已，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要不是当时本皇正巧路过，恐怕山神的小命也难保” 柳笙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是所有精怪都能像小柳树你这般运气能够成功化形即使那些精怪有了自我意识之后会比普通的同族强悍很多，但是依旧越不过那种天生的种族限制。夭折在半道的小妖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即使是那些几千年的大妖也会有这样那样的劫难，一不小心就会小命不保。就像几年前青蟹那个时候，若不是它自己果断，拼着最后一口气脱壳保命，之后又有河神相助得了身份，恐怕也跟以前的那些大妖一样，早已经没了小命！” 想到几年前青蟹那一次的惊险经历，柳笙忍不住点点头表示认同。 “所以呢？”金色小猫微微眯着眼睛摇了妖尾巴，“及时行乐是很重要哒看看山神现在换了个基友，跟河神一道儿不也玩的很开心吗？” “噗，山神河神，他们不是那样的关系吧？”柳笙无奈的看着虎太岁，“虎大人你这么简单粗暴的帮他们拉郎配，他们知道吗？” 金色小猫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无辜状：“小柳树，你想到哪儿去了？小看你了啊，没想到你的想法这么污” 基友这话不是你说的吗？柳笙无语的看着它。 “好吧，好吧，就当本皇没听到你说的什么好啦”金色小猫甩了甩尾巴，敷衍道，“行了，本皇要去忙去了，小柳树你赶紧回吧！” “忙着找你的三千佳丽夜夜吗？” “哪来的三”金色小猫随口回了一句，还没说完就反应了过来，立刻换了一个语气，“哪来的时间呐，今天没空，本皇也是很忙的好吧今夜就让他们都等着吧！” 扯了半天的谎还自己给说漏了嘴，柳笙看着虎太岁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大家都是光棍单身狗，何必要这样互相伤害呢？ 从一开始柳笙就知道虎太岁说的什么后宫佳丽三千的话，八成都是假的。不是柳笙看不起虎太岁，这位实力强悍的大神，魅力肯定是有的，但是花心肯定没有。真花心的话，它刚刚问柳笙是不是要加入它的后宫就不会是那么紧张，应该更加没节操的直接调戏才对。 柳笙也是服了自己，居然就这样听着这位大神瞎扯了这么长时间，到现在还是一点儿回家的想法都没有。 金色小猫突然想起了一件大事，舔了舔嘴唇道：“对了，小柳树，你回去之后找那天炖鱼汤的小子说说，本皇哪天再过去找他吃鱼啊” 柳笙汗，摊手：“不好意思，大概没得吃了” “为啥？”金色小猫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瞪着柳笙。 柳笙无奈的看着它：“虎大人，我刚跟你说了那么多，这个问题还用问吗？” “懂了！”金色小猫点点脑袋，“小柳树你终于被放弃了啊，看来那小子是想明白了本皇就说嘛，小柳树你这样的，要啥没啥，还是个妖，那小子咋会看上你呢？难怪小柳树你今晚来找本皇呢，这种事情应该一来就告诉本皇嘛！” 柳笙瞬间黑了脸。 金色小猫看到柳笙的脸色不对，立刻收起眼中的幸灾乐祸，特别没诚意的安慰柳笙：“算啦算啦，他想放弃就让他放弃吧，反正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下一个一定会更好，咱们耐心点儿等下一个就好啦” 柳笙彻底无语的看着虎太岁。只是，柳笙很快就变成了哭笑不得，因为虎太岁又加上了一句：“小柳树，下回你也要找个会炖鱼汤的小子啊！” “鱼汤真那么好吃？”柳笙无奈的笑着问了一句。 “其实也就一般般吧”虎太岁特认真的给了一个评价，“没吃过，新鲜而已！” 一般般的东西也能叫你惦记到现在，那你平时吃的到底是有多糙啊？柳笙无语了。 “其实吧”金色小猫突然变了一张脸，严肃的看着柳笙，“小柳树，你也该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你已经经历了第一次发情期，这就意味着你已经成年所以，找个伴儿一起生活也不错呐，考虑考虑呗？” 看到虎太岁一本正经的说着前面的话，最后一句却又突然画风大变，柳笙抚额，无奈的点点头：“行，我考虑考虑吧” “真的吗？” “真的！”柳笙再次肯定的点点头，“当然得是合适的” “合适合适，肯定合适”虎太岁连连点头，“本皇突然想起来一个人选，那小崽子的年纪大概也不小了，配小柳树你应该正好！” “等等，你说的是谁？”柳笙惊讶的看着虎太岁。 “血脉上来说应该算是本皇的小崽子”虎太岁望天道。 柳笙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你儿子？虎大人你还有儿子等等，虎大人，你儿子哪来的，谁生的？” 金色小猫直接瞪了柳笙一眼：“儿子那是人的叫法，本皇应该是叫崽子才对！还有，什么叫谁生的，当然是本皇的三千佳丽之一生的行了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啊，回头本皇通知他一声直接过去找你啊！” “等等，虎大人，这事是不是定的太敷衍了，你儿子他，他”柳笙急了。 金色小猫挥挥爪子：“没事没事，你也不用紧张，这事就这么定了，本皇等你们的好消息啊，走了走了啊” “喂喂”柳笙看着金色小猫的背影，目瞪口呆。 第九十七章 虎太岁的儿子？ 柳笙摸摸下巴一脸疑惑，会是啥样的呢，最重要的是，虎太岁的儿子是老虎还是已经能化形的虎妖啊？万一是只老虎的话脑补一下比虎太岁还要小一圈的小虎崽子，跟虎太岁坐一块儿的话那简直就是两个萌物，柳笙忍不住笑了起来，估计给他当宠物还更靠谱点儿。 看到虎太岁已经没了踪影，柳笙也一跃起身，拍拍自己的衣服，脚上生出无数树根，带着他直接回村。 跟虎太岁聊了大半夜，虽然对方也没给他一个确切的意见指导啥的，反而有可能丢了个麻烦给他，但是柳笙还是感觉轻松了不少。大概是虎太岁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轻快，让柳笙原本有些焦虑的状态也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回到家里已经是天色蒙蒙亮，柳笙快速的爬到了床上，抓紧时间小睡了一会儿。 被门外吵吵嚷嚷的声音吵醒的时候，柳笙还处于半睡半醒的迷糊状态之中，大脑转了半天才渐渐清醒过来。 “柳笙，笙哥儿，你个不要脸的哥儿，你给我出来！” “柳笙，柳笙，你出来出来” “柳笙，有本事你出来说清楚啊这事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待，今天我们就不走了，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究竟是啥样的！” 柳笙听着外面的叫嚷声音，简直是莫名其妙，直接传了意识出去查看，等看到人群中那个哭得惨兮兮的小胖子赵宏图的时候，他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再看看小胖子的身边，好嘛，赵才子一家都全了，还真是齐心协力啊！ 一个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随手拿着床边的衣服穿上，从头到尾柳笙的动作都是不紧不慢，跟每天早上起床的样子并没有差。 这倒不是柳笙真的心宽，而是自打知道陷害两个熊孩子的小胖子是赵才子的小儿子开始，柳笙就知道这赵才子他们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的罢休，这事肯定没那么简单结束。谁叫赵才子他们的心里，柳笙就是他们家的仇人，他们两家的仇怨早在两年多之前就已经结下了当然，这只是赵才子他们单方面的想法，柳笙还真没把他们一家放在心上过。毕竟连那个罪魁祸首路语风，柳笙都没放在心上，更何况同为受害人的赵才子他们呢。 “柳笙，你敢不敢出来说清楚，我家小儿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害他，有你这么毁人前程的吗？” “你们大家都来评评理啊，这个笙哥儿啊，为着之前的事情怀恨在心这么多年，如今居然害得我家小儿子被书院的夫子赶回来了笙哥儿，你好狠的心啊，我家小儿如今才十岁啊，你就这样毁了他的未来前程啊！” “柳笙，你出来，我小弟到底怎么得罪你了，有本事你出来说清楚啊” “你有仇有恨冲我们大人来啊，拿一个孩子撒气算什么？” 只听着外面赵才子一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基本上已经坐实了柳笙罪名。事实上，如果不是赵才子他们这会儿过来自己说，柳笙还不知道小胖子被夫子赶了回来。 在柳笙看来，他们的那个曾夫子虽然脾气暴躁了一点，可能会让不少学子包括柳箫他们两个熊孩子在内，会有些忌惮害怕，但曾夫子人并不是一个刚愎自用听不进劝说的，而且人还有点儿爱才之心。就这样，小胖子还会被曾夫子赶回来，柳笙绝对不相信只是因为他撕了曾夫子的孤本陷害柳箫他们这么简单。 大清早的，赵才子他们这么一嚷嚷，大半个柳家屯的人都被惊醒了，七七八八的跑了过来看热闹。 秦大壮他们原本已经下地，这会儿也全都赶了回来。柳老大柳老三他们两家虽然不清楚什么事情，但这会儿也都到了。 赵玉敏一过来就挡在了柳笙家的门口，壮硕的身子直接挡住了大半个门口，虎着脸看着赵才子一家：“才子叔，才子婶，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的，你们一家子这么大清早的直接堵在人家门口晦气不？我家笙哥儿的脾气好，可能不会跟你们计较，我可不是这事不说清楚，我可要直接去找族长大伯问问到底是个什么道理？” 原本赵玉敏娘家赵屠夫他们跟赵才子他们还算是同族本家，只是两家是早经出了五服的关系，而且两家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只因为赵才子他们家基本上都是读书人，一向自诩清高，看上不赵屠夫他是个杀猪的。因着这关系，赵玉敏对着赵才子他们自然也不会有多少客气。 “是啊，赵才子啊，你们到底是咋回事啊？”马翠花跟着问了一句。 “赵才子，你们这样有点过分了啊” “笙哥儿一向不喜跟人计较，赵才子，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啊？” “嚓”的一声，秦大壮直接将刚下地用的木锹直接插在了赵才子他们的面前，吓得赵才子媳妇连连后退了好几部，一屁股摔在了地上，顿时引起四周一片哄笑声。 秦大壮却是一直板着张脸，直接瞪着赵才子问：“赵才子，两年之前我好心放过了你们一马，怎么，如今还上杆子来找死是吧？行啊，我秦大壮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经常进山打猎见过的血多了，如今是一身血腥” “杀，杀，杀人啦！”还没等秦大壮说完，赵才子媳妇已经一脸惊恐的大叫了起来。 “哈哈哈” 四周围观的人不但没有过去帮忙拉架的，反而全都被赵才子媳妇的这个模样逗乐了，大笑成了一片。除了赵才子媳妇外，赵才子一家的其他人也都有点讪讪的，觉得有点儿丢人。 要说来找柳笙闹一场的主意也是赵才子媳妇出的，他们还特地避开了可能会来给柳笙他们报信的同村赵屠夫他们一家以及马小香娘家的马家人。不过赵才子媳妇这人就是一个标准的家里横，到了外面，胆子恐怕还不如他家小闺女。 “瞎嚷嚷什么？”赵才子黑着脸，对着他媳妇骂了一句，之后转头看着秦大壮秦小壮他们，“秦大壮，这事跟你们无关，我们要找的是柳笙，你们叫柳笙出来” 赵玉敏一脸讥讽的看着他：“才子叔，你咋还看不清现实呢，还这么冲动有用吗，当这还是几年前哪，你叫我家笙哥出来就得出来？” 赵玉敏的话一出来，所有人也都注意到了赵才子一家如今的情况。 赵老秀才过世之后，赵才子他们一家就开始败落，之前一家人靠着巴结赵珍娘勉强维持着表面上的风光。结果两年多前赵珍娘和路秀才两口子，连着他们暗中巴结的路语风一同意外过世，路诚风和他们断绝关系后远走，赵才子一家至此彻底没落。 如今赵才子一家的穿着打扮不要说绫罗绸缎什么的，就是布衣长衫都已是有些破破烂烂的，还不如村子里普通村民的穿着，至少人家身上的短打没有他们身上的那么破。 “赵玉敏，你说什么？”被人说破他们如今的窘迫情况，赵才子的大儿子顿时面红耳赤。 “你们就打算这样包庇那个柳笙了是吗？”赵才子脸上也不太好看，“行啊，那你们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坐在屋里逗着小家伙的柳笙听到赵才子这么说，立刻板起了脸，站了起来。其实之前柳笙就准备出去会会赵才子他们了，只是刚刚陈小鱼突然跑过来让他不要出去抛头露面，有事他们处理，还把小家伙直接塞给了柳笙。 “笙笙？”小家伙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柳笙。 柳笙朝他摇摇头，刚想开口安慰他，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路诚风的声音。 “你们要怎么不客气？” 没想到路诚风居然跑来了，柳笙再也坐不住了，直接抱着小家伙一起出门。 围观的众人看到路诚风他们也都有点儿惊讶。是的，过来的不只是路诚风一人，还有路老大和路谦风他们。只是这么个大清早，三人却不是从村子里过来的，而是从后山下来的。最重要的是，三人手上还带着好几样明显是祭祀用的东西。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只要稍稍一想就知道路诚风他们是干什么去的。 今日居然是路秀才他们的过世满三年的忌日。 同样满三年忌日的还有当初跟着路语风他们一起出事的赵家闺女，结果路诚风他们一早就上山祭拜，赵才子一家却跑来柳家找柳笙闹事。虽然赵家闺女是晚辈，可直接忘了忌日，对于当初说有多心疼这个闺女的赵才子两口子来说，这就是一个最大的讽刺。 路诚风也不想多说其他，只是又问了赵才子一句：“你们要怎么不客气？” 面对三年未见的路诚风，此刻赵才子只觉得有点儿心惊胆战。可以说，他们所有人包括路秀才在内，从一开始就有点儿小看了这个小子。路秀才他们的长子路语风的性子是标准的赵家人做派，但这个小儿子路诚风却像是个另类，既不像赵家人也不像路家人。 “诚风，诚风小子，你，你回来了”赵才子结结巴巴的问。 虽然两家已经断了关系，但路诚风还是很给面子的朝赵才子点了点头，而后直接转头看向小胖子赵宏图。被路诚风这么直白的盯着，小胖子莫名的感觉到了一阵无形压力，整张脸都慢慢的变了颜色。 正当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路诚风跟赵才子他们，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的时候，秦小壮却突然惊讶的叫了起来：“笙哥儿，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 好嘛，所有人立刻转头看着柳笙，正主终于出现了啊！ 第九十八章 “笙哥儿，你出来干嘛，快回去这事有我们给你做主呢？”陈小鱼也有点儿着急，直接跑到了柳笙的身边拉着他。 “没事！”柳笙一边说着，一边却是把怀里抱着的小家伙交给陈小鱼，而后直接走到了门口，看着赵才子他们几人，漫不经心的问，“你们这么一大早的在我家门口嚷嚷的很有意思嘛，我不理你们还来劲了是吧？” 赵才子第一眼看到柳笙，还愣了一下：“柳笙？” 不要怪赵才子一时不敢确定，毕竟之前他们虽然自我感觉跟柳笙结了仇，但事实上他们还真没见过柳笙本人。 在赵才子他们的印象中，柳笙就是一个霸着路语风不肯松手暗地里却又勾搭路诚风的哥儿，加上以前听着赵珍娘对柳笙的形容，他们一直以为柳笙大概是个长相一般性格和脾气都不大好的普通哥儿，所以他们才有信心让自家闺女去勾搭路语风。 可这会儿见着了柳笙之后，就是赵才子本人都有点儿怀疑路语风的眼光。谁知道他们一直不待见柳笙会是这般模样，长相足够端正不说，虽然人穿着普通，跟一般的村民相比大概也就是整洁了一些，但那一身气质却是跟普通人大不相同。而且最重要的是，柳笙只是站在那儿就给人一种云淡风轻的感觉，让人一眼看过之后大概就很难忘记。 当然赵才子他们不知道的是相由心生，原本的笙哥儿还真不是什么讨喜的人，路语风看不上他也不是全无道理。如今的柳笙光是性格就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柳笙不知道赵才子的疑惑，只是朝他点点头，而后直接挥挥手：“行啦行啦，你家小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回家自己去问他吧，还不清楚的话可以去镇子上的书院找夫子，堵着我也没什么意思事实上，我也是刚听你们说了才知道他们夫子原来是这样决定的！” 赵才子微微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还该不该闹下去。 只是赵才子的媳妇可不是那么客气的，刚刚被秦大壮吓唬了一下，现在也已经反应过来了，直接爬起来，指着柳笙破口大骂：“别说你不知道，你个不要脸的哥儿，自己做过的事到现在还不敢承认吗？” “说谁不要脸呢，谁能有才子婶不要脸啊！”赵玉敏可是一点也不会客气。 柳笙也无奈的看着才子媳妇：“大婶，我做过什么我自己知道，你们做了啥你们心里有数，你们真不打算要这脸面了是吧？” “啊啊啊，我的亲娘啊，柳笙这个不要脸的哥儿啊，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全是下流的勾当哦，瞎了眼的，才当他是好人呐”赵才子媳妇说不过柳笙他们直接开始胡搅蛮缠，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出来了。 四周围观的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都觉得这赵才子的媳妇真的是越来越出格了，居然这么说人家一个还没出门的哥儿，坏人家的名声。 赵玉敏气的是火冒三丈，但是她是赵才子他们的晚辈动口可以动手却不行，这会儿她只能给柳三嫂子一个眼色。 柳三嫂子原本听到赵才子媳妇的那些话就有点儿火气。虽然这几年她跟柳笙的关系一直都是平平淡淡既不算很好但也说不上坏的那种，但是如果这回真叫赵才子媳妇坏了柳笙的名声，多多少少也会影响他们的名声。早些年她也是一个不怎么顾及自身名声的，但柳筝出门子之后，她才知道当娘的名声对于出门的闺女来说有多重要。 看到赵玉敏的动作，柳三嫂子牙一咬直接冲了出去，趁着赵才子媳妇还没反应过来，抓着她的头发，上去就是两个大耳刮子，打得才子媳妇整个人都懵了，只能抱着头躲。 “老东西，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真当我家笙哥儿没了爹娘就没人做主了是吧？”柳三嫂子劈头盖脸一阵打，一边打一边骂，“老东西，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货色？唆使自己未出门的闺女找小子，还被人搞大了肚子，这会儿你还有脸编排别人了啊” 好不容易才平静下去的旧时丑事就这样被柳三嫂子给说了出来，赵才子他们全部都涨红了脸，一时之间居然都没人去帮才子媳妇。 柳笙一脸无奈的看着柳三嫂子大发神威对着赵才子媳妇又打又骂，都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反应。看看他大伯三叔他们俩，那一脸的赞许是个什么鬼？再看看赵玉敏他们几乎都是一脸解气的模样，谁都没有上去拉架的意思。 幸好四周围观的人里面有看不下去的，比如马翠花她们，七手八脚的拉开了柳三嫂子。 马翠花拉着柳三嫂子的理由是：“别打了别打了，真打残了，指不定你们还要赔钱，就现在这样挺好的，让她长点记性！” 等柳三嫂子被人拉开之后，赵才子的媳妇早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特别是那张嘴如今是说话都说不清楚，一颗门牙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看到自家媳妇如今的惨状，这会儿赵才子也反应过来了，手只颤抖的指着柳三嫂子：“你，你，你个泼妇” 柳老三看着赵才子冷笑了一声：“呵呵，赵才子，你说啥笑话呢大家可都看着呢，到底谁才是蛮不讲理的泼妇？” “三婶，干得漂亮！”赵玉敏直接给了柳三嫂子一个大拇指，用行动表示对柳三嫂子的支持，“对于那种蛮不讲理的人，我们就应该这样，绝对不能客气。我们要是对人客气，人还当我们是好欺负呢？” 柳笙看着赵玉敏想说什么，但想想赵玉敏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其实，柳笙倒是不太在意被人骂几句，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并不会因为这个才子媳妇骂了他几句就有所改变。最重要的是在小胖子的这件事上，柳笙他的确没干什么，小胖子自己暴露了自己撒谎的行径，最后的决定是曾夫子做的，柳笙自己是真的问心无愧。 不过，柳笙仔细想了想，那天他带着先行离开去找两个熊孩子，那个时候路诚风还在那儿的吧？难道这事其实是跟路诚风有关不对不对，真跟路诚风有关的话，小胖子不会不讲，怎么看讹路诚风比讹他简单多了吧。柳笙自己先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对了，柳笙转头看向路诚风，这人除了一开始说了话后，到现在都没开口是几个意思？ 原本只是想看看路诚风现在大概啥意思，可转头的瞬间，柳笙无意中瞥到一个人，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赵家小闺女怎么这么一言难尽的看着路诚风？柳笙奇怪的看看赵家小闺女，又看了看路诚风，心有疑惑。只是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只见赵家小闺女突然扭头转身走了，直接走到了她阿娘赵才子媳妇的身边。 “阿娘，阿娘，你没事吧阿娘？阿娘，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啊”赵才子的小闺女扶着才子媳妇叫了起来，发现人并没有理她，她又抬头眼中含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路诚风，“诚风表哥，求求你，求求你帮我阿娘找个大夫来看看吧这几年我阿娘吃了不少苦，身子已经早不像从前那么结实了，求求你了，诚风表哥？” 柳笙一脸懵的看着赵家小闺女，秒懂了！ 路诚风也不傻，光是看那着赵家小闺女的模样他就直接皱起了眉头，而后转头看向另一边的柳笙。 柳笙给了他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路诚风转过头，跟身边的路谦风说：“你去找李大夫来一趟” 路谦风一脸的不情愿，刚想要反驳却被路老大连连使眼色，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绕过人群去村子里找李大夫。 “诚风表哥？”赵家小闺女一脸感激的看着路诚风，“谢谢你，诚风表哥，你是一个好人，之前是我们家对不起你！” 路诚风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的转过头去。 赵家小闺女对路诚风的这个态度，只要是有眼力劲儿的人基本上都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有人已经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脾气直点儿的直接“嗤嗤”笑了起来，他们这会儿看着赵才子他们一家就像看笑话。 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对着一个小子公然示好，还直接贬低自家人，谁家未出门的闺女能干得出这种荒唐又出格的事？更何况，这个小子还是三年前就跟他们赵家已经断绝关系的路诚风赵才子一家以前可是自诩耕读人家要书香传家，结果家里的一大一小两个闺女都是这么个品性，还真的是叫人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赵家小闺女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表面上是扶着她阿娘，其实吧，两只眼睛就没怎么离开过路诚风。 柳笙看着这场闹剧，无奈的摇摇头，直接问赵才子他们：“行了，你们家的事情你们自己回去弄清楚吧。我三婶打的那几下就当是给你们一个教训，下次可别这么冲动，换作其他人家被你们这么堵在门口骂，可绝对没有我这么好说话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 “散什么散？”赵才子彻底不打算不要脸了，“柳笙，我家宏图的事情你要是不给一个交待，连着我家媳妇这事一道儿，我上官府衙门告你去” 柳笙笑着看看赵才子，点点头：“行啊，你们去吧，我在家等着哦，对了，你们去衙门的时候别忘了提醒大人先去书院找曾夫子先了解一下情况。万一叫人来回白跑一趟不说，治你们一个诬告的罪，呵呵！” 第九十九章 看到柳笙有恃无恐的样子，围观人还能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吗？说到底不就是赵才子他们之前在路语风的事情上吃了大亏，路诚风又干脆利索的跟他们断了关系，他们这是想要把气撒在柳笙的身上。 只是赵才子他们没有想到柳笙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事实上根本不用柳笙自己出面，秦大壮和柳老大他们就已经主动出来要帮他出头。当然，不只是秦大壮他们，几年时间下来，整个柳家屯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几乎也都清楚柳笙的为人。所以，赵才子媳妇说柳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真没什么人会信。 “赵才子啊，你们还是自己回家去弄清楚吧，别冤枉了好人” “哈哈哈都到这份儿上了，你们难道还看不明白赵才子一家的真正意思吗？赵才子，还有才子媳妇，你们呢，也别把我们所有人都当成傻子，下次想要找笙哥儿的麻烦先弄个好点儿的借口再过来啊！” “报官啊，报官处理最简单也最好，赵才子，我支持你们报官！” “对对对，报官，必须报官，谁不去报官谁就是王八蛋” “我也觉得这报官的主意不错，赵才子你们倒是速度点儿啊！” 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起哄，直接弄得赵才子他们是骑虎难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去报官。刚刚赵才子说要报官其实也就是想吓唬吓唬柳笙而已，他哪知道柳笙一个哥儿听到官府衙门什么的不但一点不害怕，还反过来直接恐吓他们。 “你们，你们”赵才子的大儿子面红耳赤的看着四周围观起哄的人，气得浑身直哆嗦，转身一把将小胖子推了出去，“宏图你说，你说你说给他们听听，让他们听听这个笙哥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突然被推到柳笙面前的小胖子整个人都是懵的，抬头看了一眼笑眯眯的柳笙，心都慌了。 柳笙却直接朝小胖子点点头：“既然你兄长这么坚持想要弄个明白，你就直接说说那天书院里发生的那些事情吧？” “我，我”小胖子支支吾吾了半天，看着柳笙，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身后的赵才子大儿子急得冲过来直接给了他一巴掌：“小兔崽子，话都不会说了吗，你不说我来讲！各位，你们听我说啊，我家这个傻小子替人背锅被夫子赶出了书院，背锅的对象就是柳笙的两个弟弟柳箫和柳大宝” “啥？”柳老三惊讶了。他还真不知道这事还有他家大宝的份儿，柳笙根本什么都没有跟他们提过。 柳三嫂子直接对着赵才子的大儿子破口大骂：“你个龟儿子，跟你老娘简直是一个德性，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家大宝是怎么你了啊，他才多大的一个小子，你这么胡乱编排个孩子，就不怕遭报应吗？” 柳笙看着赵才子他们笑了笑：“你们不是在说我吗，如今又扯到远在书院里的两个孩子身上算什么呢？” “我还没说完呢”赵才子的大儿子急着辩白，指着柳笙说，“要不是你去找了书院的夫子硬是将那过错推到了我家小弟身上，他又怎么会” “够了！”路诚风突然吼了一声，直接打断了赵才子大儿子的话。 所有正看得津津有味的人都被路诚风的这一声吓了一大跳，转过来一看，哎呦喂，这个路诚风脸色也太难看了吧？ 柳笙也是等着赵才子大儿子继续说下文的人，他倒就是想看看这种根本站不住脚的谎话他们要怎么圆。这会儿听到路诚风打断对方，柳笙也有点儿不解，莫名其妙的转头看着他，不知道这人现在是什么意思。 “诚风表哥，到这会儿了，你还要包庇那样的一个哥儿吗？”赵家小闺女突然开口一脸泫然欲泣的样子说。 柳笙扭头看了一眼这闺女，微微皱起了眉头。什么叫那样的一个哥儿，他咋样了啊这话也太针对他了吧？ “都闭嘴！”路诚风却直接给了那赵家小闺女一个黑脸，而后看着小胖子，“宏图，书院里的事情你是怎么跟家里说的，你们夫子不是说了愿意再给你一个机会看你的表现吗？你的表现就是这么快被赶出了书院那我当时又何必要帮你说情！” 柳笙望天，原来那天最后的处理是这样的啊就说当场就将小胖子赶回来啥的，这完全不合曾夫子的性格这家伙居然帮小胖子说了情，难怪回村的路上一句都没提他留在那儿等到的处理结果？当然柳笙自己本就不大在意那结果，自然也就没问。 小胖子转过头一脸委屈的看看路诚风，而后又直接低下了头。 “哎呦，原来还有诚风小子的事呐？” “诚风啊，你看这赵才子他们把笙哥儿讲成啥样了，你怎么不早说呢” “看来这事是越来越好看了啊？哎，诚风小子，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呗，我这好奇心都起来了！” “诚风小子，不是我说你啊，这事你既然知道怎么不早说，也太不厚道了吧？” 连路老大这会儿也是一脸不认同的看着路诚风。 路老大他是希望路诚风能够亲舅家的关系稍微缓和一下，所以刚刚才会催着路谦风去找大夫，但是这并不代表需要包庇赵才子他们。更何况，这会儿赵才子他们想要冤枉的人是柳笙。到现在笙哥儿还没有点头同意他跟诚风的事情呢，万一路诚风刚刚的沉默再惹恼了笙哥儿，路老大想想这后果就觉得头疼。 路老大唯一庆幸的是刚刚他看柳笙的脸色，笙哥儿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这两孩子各个都跟没事人似得，反而他这个长辈急得不行，路老大真的很无奈。 “你们都别说了，这事换谁都为难，毕竟这一边是笙哥儿另一边是亲舅家！” “啥亲舅啊，不是早断了关系了吗？” “就赵才子他们三年前干出的那些事情，以及现在正在做的事，这关系不要也罢！” 路诚风对着这些话充耳不闻，再次板着脸问小胖子：“宏图，你老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一日笙哥儿在你们夫子面前可是一句关于你不好的话都没说，事情是你们夫子问出来的，你们夫子也说了要给你机会，我不信你们夫子会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 赵家小闺女一听这话，急了：“诚风表哥，你怎么就这么相信那哥儿？说不定他就是当着你的面才什么都不说，回头又去找了那个夫子” 柳笙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呵呵，当所有人都跟你们家一样习惯了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吗？”赵玉敏毫不客气的直接给了赵家小闺女一个白眼。 柳三嫂子这会儿跟赵玉敏是同仇敌忾的看着对方：“你个未出门子的闺女说话怎么这么尖酸刻薄再去找夫子，你当我家笙哥跟你一个德性吗？” 柳老三却是看着赵才子：“我说你们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先是堵在笙哥儿家的门口骂，回头又说你家小子给大宝大箫背了锅，现在又说笙哥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背地里去找了夫子赶走了你家小子你们能不能统一一下口径啊？” 赵才子也发现了他家大儿子和小闺女两个人说的话里前后矛盾，这会儿是一脸黑。 虽然不知道赵才子他们为什么要在这种漏洞百出的借口之后，还过来找他，但这会儿柳笙都有点儿同情他们了。什么比被人当场揭穿谎言更加尴尬呢呃，跟背地里说人坏话却被人当场听见的尴尬程度大概不相上下。 柳笙看了看小胖子，只觉得这小子在家的日子估计也不怎么好过，光是看赵家大儿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能揍他就能看得出来。这赵才子两口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任由大儿子打小儿子也不说话。终于赵家的小闺女，这闺女简直就是一个奇葩就这样的一家子，在柳笙看来就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还真不会放在眼里。 路诚风看小胖子始终不肯说出实情，这会儿脸都黑了。他刚要发火，那边路谦风领着李大夫回来了。想着帮人检查的事情要紧，路诚风只能强忍下了火气，招呼李大夫。 李大夫在过来的路上就听路谦风说起过这边的事情，所以这会儿看着赵才子他们的眼神也不算太友好。帮着还坐在一边地上的才子媳妇把了一会儿脉后，李大夫又看了看才子媳妇那张五彩斑斓的脸，直接从药箱里拿了一瓶药丸出来：“每日睡前温水服用一粒，连服半月就能痊愈，总共三两银子。” “啥？”一听李大夫说要三两银子，才子媳妇立刻有了精神，“这点药丸子你要三两银子，你咋不去抢啊我没事了，不用药不用药！” 李大夫跟着薛老大夫一起久了，脾气也有点像，要是以前说不定他还会劝说对方几句买了这药丸子，这会儿却是直接收起了瓶子起身道：“那也行，反正我看你也挺好的，下次装伤装惨的时候用点心，装像点儿” 李大夫的这话把四周围观的人全部逗乐了起来。 柳笙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一百章 赵才子媳妇被李大夫这么一奚落，气得是面色通红，对着李大夫就想开口大骂。只是李大夫根本就不接她的这个茬，也没给她开骂的机会，干脆利索的背着自己的药箱直接走了。他这是走的潇洒，赵才子媳妇却被噎的内伤，半天没缓过气来。 离开柳家的门口后，李大夫翻了一个白眼。要是早听到路谦风说过来是帮那赵才子媳妇看诊，他刚刚压根就不会出门。不说李大夫自己本身就跟赵才子有点儿小矛盾，就说他跟柳笙的大舅母李冬梅是堂叔侄女关系，他就不会过来。最重要的是，若是让他三叔知道他去给赵家人看诊，就凭他三叔如今对秦大壮他们的态度，还不知道会怎么找他算账呢？ 李大夫正想着这事，结果一拐弯就瞧见了他三叔拄着根拐杖正往这边过来。 “哎哎哎，三叔，你咋过来了？”李大夫吓了一跳，飞奔过去扶着对方。别看他医术不精人也不大靠谱的样子，但是跟他三叔的关系是真的亲，谁叫他从小就是三叔领大的呢。 李三老头儿被人扶着后，呼哧呼哧的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这口气：“福山啊，听说那赵才子一家找大壮冬梅他们外甥的麻烦来了，怎么样了啊？冬梅给人帮忙去了吗？” 李大夫一边李三老头儿顺气一边宽慰他：“三叔，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操这份心啊，你就放心吧，前头没事儿你也不看看柳大富的那个媳妇，还有柳三嫂子，有她们在呢，根本不用咱家冬梅出面！” “话不是这么说啊”李三老头摇摇头，“福山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壮小壮兄弟俩有多疼他们的两个外甥，这会儿不管柳家有多少人来帮忙，冬梅也不能缩在后面不出面啊？这万一让大壮觉得冬梅对他外甥不尽心可怎么办不行不行，我得赶紧过去看看！” “叔，叔，三叔你这心操的也太多了一点儿吧？大壮你还不了解嘛，他压根就不是那样的人！”李大夫着急的劝慰他。 李大夫拉着李三老头儿不敢让他过去。这李三老头儿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是很好，李大夫还真怕他过去磕到碰到哪儿，以李冬梅秦大壮他们对李三老头儿的孝顺，那就不是去给人帮忙而是添乱了。 “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但越是这样咱们也是要将心比心，你懂不懂？” “我懂我懂，我当然懂啦我就是太懂了，所以才叫三叔你不要过去！” “你这是什么话？” 李大夫一脸无辜：“我就是想叫三叔你宽心而已” “不去看看我是宽心不了的，你小子先放开我！” “不行不行，三叔，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去凑什么热闹啊，咱们还是回去吧等那边的事情完了，你想怎样都好，行吗？到时候，你就是直接搬过去跟冬梅他们住一块儿，我都举双手赞同！”李大夫坚决不肯让李三老头儿过去。 “你小子瞎说啥呐，有谁跟着出嫁的孙女孙女婿一起住的？你当我老糊涂了是吧？” “叔你可一点儿都不糊涂，不然冬梅她哪里放心让你一个人住啊” “那你让我过去！” “这个不行” 两人拉拉扯扯了好一会儿谁也说服不了谁，李大夫都有点儿佩服他三叔这个执着的精神了。他这会儿是深刻体会到了秦大壮李冬梅想要接他三叔过去一起住，却一直没能成功的原因，这老头儿实在是太倔了。 李大夫正头疼的时候，突然一脸惊讶的发现又有几个人过来了，领头的还是他们柳家屯的村长李福根，后面跟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子，村长的两个儿子也在其中。 这会儿见到村长，李大夫还是挺意外的，毕竟之前他可是听人说起过村长他们一家今早就出去走亲戚去了。这会儿离中午时间还有好一会儿，村长他们这就已经回来了再看看村长他们几个的脸色以及他们手上拿着的好些麻绳，李大夫一脸震惊。 “村长，你们这是” “李大夫啊，还有三叔，你们也是要去笙哥儿家那边吗？”村长倒是问的直截了当。 李大夫摇摇头：“我刚从那边过来”不是吧，村长他们这是要去柳笙家那边，那干嘛要带着麻绳过去，这是要搞事情啊！ “那正好，李大夫，那边现在啥情况？”村长的大儿子问。 “还能咋样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赵才子他们那家人是什么德性，撒个谎都能扯的乱七八糟自相矛盾，完全没人相信笙哥儿大概当他们是乐子，根本不见火气，倒是柳三嫂子气急之下动了手打得那才子媳妇根本没还手的机会我是被谦风小子叫过去帮才子媳妇看诊的，当然也就是看了一眼，也没治！”李大夫完全是实话实说。 李三老头儿直接摆着臭脸说：“赵老秀才那点儿名声都叫赵才子他们给糟蹋尽了！” 李三老头儿的这话还真的没错。赵老秀才在世的时候，他的一双儿女赵才子和赵珍娘还只是有点儿不太靠谱。可等老秀才一过世，这兄妹两个就一年比一年出格，干出的那些荒唐事情直接让人无语。 不得不说赵老秀才挑中路秀才做女婿眼光着实不差，若是没有路秀才的名头在，赵才子他们也不太会撑那么久。不过这样的坏处也是直接的，赵才子一家被人捧着的时间久了，做事也就越来越出格。不管是之前他家大闺女未出门就跟路语风勾搭有了首尾的事情，还是如今一家人没有任何理由的跑来找柳笙胡搅蛮缠，或许在他们的眼里这些都不算大事，又或者他们心里觉得只要他们开了口，理就会在他们这边。 村长直接朝李三老头儿点点头表示：“三叔，你说的对！上回他们一家过来闹，看在路秀才他们尸骨未寒的份上，我忍下了，就是想着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结果，这才几年啊，这一家人还敢过来，真当我们柳家屯的人好欺负不成？” “阿爹，别说了，咱们直接去笙哥儿家门口绑了他们送回去，让他们赵家村的人都看看这赵才子一家是啥样的！”村长的小儿子扯着手上的麻绳咬牙切齿说。 李大夫瞬间睁大了眼睛：哎呦喂，这可是绝对的要搞事情啊！ 事实上，这个主意还真不是村长李福根自己的主意。 他们一家一早是打算去走亲戚，只是刚走到村口村长媳妇金花就眼尖的看到了赵才子他们。村长他们还没闹清楚赵才子他们怎么来了村子，还以为他们一家是听说路诚风回来过来探望的，结果却目瞪口呆的看到这一家子找上了柳笙。 金花当机立断就跟村长商量今天不去探亲了，回家等着。 之后，赵才子一家在柳家门口的那些事，村长他们也是知道的。其实一开始村长也很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出面，毕竟这会儿还只是他们几家人的事情，不管是赵家族里还是柳家族里这边都还没有人出面。 所以，村长媳妇金花让村长带人去柳家的时候，村长是一口拒绝：“不行不行，我真这么做了，说不定柳家族里会觉得我管太多，你别看我这几年的村长位置坐的稳当，可真要是做错了什么事，另外三家可绝对不会客气” “你傻啊，这事到现在已经够明显了，笙哥儿没错，错在那赵才子一家身上！”金花小声说，“柳家族里不出面那是因为笙哥儿和柳老三他们大概觉得他们能够处理，并没有找族里帮忙，或者就是笙哥儿不想把事情闹大，柳家族里自然不好这样干巴巴的凑上去！” “那我就要干巴巴的凑上去吗？”村长疑惑的问。 金花白了他一眼：“你这是凑上去吗村子里一个未出门又没了爹娘的哥儿，被外村的一家子人无故找上门欺负，你这个村长不该出面吗？” 村长立刻懂了，但是他还是不大明白媳妇这么做的原因：“你之前不也说了，笙哥儿他们不是有把握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吗，那我还要去吗？” “去，当然要去过去之后还要表现的特公正特明理才行！”金花斩钉截铁的说，“你既不能让人一眼看出来你这是站在笙哥儿他们这边的，又要狠狠地教训赵才子他们一顿，帮着笙哥儿他们出了这口气。” “为什么？”村长还是有点不明白。 金花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傻啊，就凭笙哥儿跟满哥儿的感情，就凭满哥儿马上就要嫁到陈员外家，咱们也得出力若不是这一次满哥儿跟着他阿娘出门去了舅家，哪里有我们给笙哥儿帮忙的机会？再说，你忘了笙哥儿后面还跟着个诚风小子吗，我可听人说了，这几年诚风小子在外面混的可不错哪。赵才子是他的舅家，虽然是已经断了关系的，但是他想帮笙哥儿出面，大概也不会那么直接，这才是咱们的机会啊！” 媳妇金花的这么一番话让村长彻底打消了疑虑，当即叫上两个儿子又找个几个小子，带上麻绳一起去柳家。 第一百零一章 看到村长领着几个年轻小子气势汹汹的走过来，有人跟他们打招呼也不理，看热闹的众人还有点儿好奇。 谁知村长他们走到柳家门前，二话没说直接招呼几个小子将赵才子一家老老小小全都绑了起来，男的直接是五花大绑，女的还算温柔点儿只是绑了双手。他们突然来这么一手，不仅把赵才子一家吓到了，就是柳笙他们甚至包括围观的众人也都给弄懵了。 “李福根，你这是什么意思？”从来还没受到过如此待遇，赵才子快气疯了。 村长理都没理赵才子，反而走到了柳笙秦大壮他们的面前说：“大壮，笙哥儿啊，我这出门才回来就听说有人来你们这儿闹事你们受委屈了，放心吧，这事有我做主，我一定帮你们讨回一个公道！” 柳笙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彻底无语。 秦大壮倒是觉得村长做的好：“村长，你能出面来帮忙做主那最好我跟你说啊，这赵才子一家个个跟疯狗一样，一大早就跑来堵在笙哥儿家门口骂，标准的就是无理取闹！” “李福根，你，你，松绑，赶紧给我们松绑我跟你说，你赶紧放了我们，要不然这事咱们没完！”赵才子挣扎了半天也没能挣脱绳索，气得直嚷嚷。 村长本身其实是个很喜欢和稀泥的人，能不出面的时候他只会尽量缩在后面，就像这一回，要不是被媳妇金花鼓动根本就不会来参合这事。不过人也不是一个看不清局面的，这会儿他们已经是明显的得罪了赵才子，那还不如硬到底。 “赵才子，我不管你们是不是有理，也不管笙哥儿是不是真的做了对不住你们家的事情，就凭笙哥儿家中只有他兄弟二人，你们这么一大家子的人大清早的跑来堵着笙哥儿家的门闹，这事我就不能袖手旁观否则，以后别人都像你们这样来我们这儿找户只有老弱妇孺的人家闹一场，我这个柳家屯的村长还有何颜面继续做下去？”村长一脸大义凛然的说道。 赵才子媳妇这会儿缓过神来，立刻鬼哭狼嚎起来：“柳家屯上下没一个好人啊，柳家屯的人欺负外村人呐” 她这一骂是彻底将所有围观的人都骂了进去，不少人当即就沉了脸。 “你们柳家屯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整个村子里都没一个好东西啊，个个男盗女娼，只会欺负我们这些外人啊”赵才子媳妇可不管这些，一边挣扎着想要挣脱拉着她的人，一边继续大骂个不停。 听到这些，村长的大儿子气的脸的黑了，再看看赵才子媳妇这样子，本来还拽着她的，这会儿却趁着她死命想跑的时候故意装作被她推开，直接撒了手。赵才子媳妇的惯性根本停不下来，脸着地摔了下去。 “阿娘，阿娘你没事吧，你没事吧？”赵家小闺女这回是真的吓到了。 村长的大儿子直接举起手来表示：“跟我无关，是她甩开了我自己跑的！” “出，出人命了啊”赵才子的大儿子看到那溅到他脚面上的一滴鲜血，吓的立刻大叫了起来，“杀人啦，杀人啦，杀人啦有人杀人啦” 柳笙也闻到了血的味道，心里一惊，想要过去看一眼情况，却被陈小鱼从后面拉着，摇摇头不准他过去。 此刻原本吵吵嚷嚷的围观人群也都安静了下来，都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村长一看人是真的出了血，这会儿也有点心慌了，他可没准备闹出什么人命，急得冲着人群大叫：“李大夫，李大夫李大夫，你在哪呢，快过来给人看看哪？” 只是这会儿李大夫还在远处跟李三老头儿拉扯着呢刚刚村长他们一走，李三老头儿就想跟着村长他们一道儿过去，李大夫哪会同意，直接拉着老头儿不放，到现在两人还在那儿僵持着谁也说服不了谁。 “阿娘，阿娘”赵家小闺女想翻过她阿娘看看情况，手伸出去后又缩了回来，转头眼中带泪的看向路诚风求救，“诚风表哥？” 不过路诚风这会儿却是理都没理，确切的说是人刚好背对着他们看着村长他们呢。 柳笙刚好看见这一幕，疑惑的转头看了一眼路诚风，发现人只是眉头紧锁板着一张脸，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难道真的是没听见？ 李大夫一直没过来，围观的众人也有点儿骚动起来。 “不是吧，就摔了这么一下就出事了？” “我看不见得，这才子媳妇出了名的会装，说不定人是自己趴在那儿不想起来！” “都见血了，没那么狠吧？我还是赶紧去找李大夫过来看看吧，这要是真在咱们村子里出了人命可就不好了” “你这话就不对了啊，咱们这么多人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真出人命那也是她自找的，要不是刚刚她推开村长家的小子，她能摔下来。退一万步说，要不是他们一家人来找笙哥儿麻烦，安安稳稳的呆在家里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对对对，这种不要脸的老东西死了最好！” “万一赵才子他们再讹上笙哥儿可怎么办？” “哎，你还别说，我觉得还真有这种可能笙哥儿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因为个不靠谱的路语风招上了这么一家奇葩！” 赵玉敏听着四周围观的人提到赵才子一家可能会讹上柳笙，顿时就不高兴了。她自然不会跟围观的人去扯掰这话对不对，而是直接走到了赵才子媳妇她们的面前。 赵家小闺女当即一脸警惕的看着赵玉敏：“你，你想干什么？” 早些年，赵玉敏的彪悍名声在外，跟她一个村子的赵才子一家自然也是知道的。虽然这两年赵玉敏如愿以偿的嫁到柳家后，从柳家屯传回去的名声还都不错，但赵家小闺女依旧不敢太相信赵玉敏是真的变好，这会儿看到赵玉敏过来，她是真的很紧张。 赵玉敏却是笑了笑：“没啥，就是看看才子婶死了没？” “你，你”赵家小闺女气的浑身发抖。 “我怎么了？”赵玉敏一副我是好心的模样，“你看这李大夫人是找不着了，这才子婶一直这样也不是事吧，不如看看人是不是真的死了要是真死了你们也别抬回去了，直接找个地方埋一埋算了！” “小东西，你死了才会找个地方随便埋一埋呢”一直趴在那儿不动弹的才子媳妇突然开口，翻身坐在地上对着赵玉敏大骂。 呃所有人都惊呆了，一脸错愕的看着才子媳妇，这人居然真的是在装死。再看看才子媳妇鼻子下面那两道不容忽视的血横，感情刚刚那些都是鼻血啊？ 赵玉敏直接给了才子媳妇一个白眼。她老早就看见这人趴在那儿装死都还是小动作不断的样子了，估计是鼻子流血有点痒，那吸鼻子的声音离得近了完全能听得清清楚楚。她不相信赵家小闺女没听到这些声音，装的还挺像呢！要不是早听说过才子媳妇一直担心自己死后的事情，赵玉敏也不会提到什么找个地方随便埋一埋的话，果然一听到这个才子媳妇就炸了。 赵家小闺女只是愣了一下，立刻换了个热泪盈眶的激动表情看着才子媳妇：“阿娘，阿娘，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才子媳妇根本不领这个情，对着她家小闺女也是一样大骂：“你个赔钱货也是一样的，刚刚你一句话不说是不是心里正是那样的打算我告诉你们，你们敢这么做，我就是死了也要爬起来搞得你们不得安宁” 这是一个当娘的该说的话？所有人此刻都无语了。 赵才子一看自家媳妇又不顾场合的开始计较死后的事情，立刻黑了脸：“闭嘴！除了这个你还能关心什么？” “你叫我闭嘴？”才子媳妇满眼都是怒火的看着赵才子，“提到这个你就叫我闭嘴，好啊，好啊，好啊老不死的，我跟你拼了！” 看到才子媳妇一骨碌爬起来之后，直接朝赵才子冲了过去，脑袋一下子顶在了赵才子的胸口，谁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赵才子被她顶的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才子媳妇火大的还想再踹赵才子几下，幸好被马翠花她们及时给拽住了。 村长现在是一脑门子的汗：这家子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才子媳妇是属狗的吗，见谁不爽都要上去咬一口？ “不好，赵才子吐血了”突然有人惊讶的大叫了起来。 村长一愣，抹了一把汗想过去看看到底是啥情况，只是还没能挤进去，里面又传出来一句：“又吐了一口血糟了糟了，赵才子不行了好像？” 真的假的？村长整个人都惊了，前头才子媳妇装死的事情还没过去，这下又换做赵才子不行了，这家人是没完没了了啊？ “快解开绳子，快解开快解开这人是真的不行了，不能再绑着，赶紧给他解开绳子，快解开！”不知道被谁叫过来的李大夫一过来就说了这么一句吓人的话。 村长这下子是真的懵了，现在是真的闹出人命了吗，还是这家人狗咬狗自己干的？ “阿爹！” “阿爹！” 赵才子的两个儿子一前一后叫了起来，赵家小闺女也连滚带爬的到了赵才子的身边。只有赵才子媳妇这会儿还傻愣愣的站在那儿，似乎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甚至都不敢相信赵才子被她顶了一下就吐血人也不行了的事实。 柳笙也是惊讶到不行，刚准备放出意识去查探人群中央的情况，却猛地感觉到了一阵异常，直接转头看向路诚风，却只是看到了路诚风的一个后背。 第一百零二章 这回赵才子可不像之前他媳妇是在装死，人是真的不行了。这样的情况之下，赵家人也闹不起来了。趁着人还没有完全咽气的时候，村长听了李大夫的意思，趁着赵家一行人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抓紧时间安排人将赵才子给送回赵家村去。 赵才子的大儿子这会儿是彻底慌了神也没了主意。小胖子眼泪汪汪的紧紧跟在被人抬着的赵才子的身边，才子媳妇整个人还是懵的，要不是被她家小闺女扶着一道儿估计早落下了。 只是都这会儿了，赵家小闺女还惦记着路诚风，可他们这会儿是被一群人拥着，就算见着人她也说不上话，更不要说过去路诚风的身边。最终，赵家小闺女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扶着她阿娘随着人群离开。 赵玉敏主动要求跟着村长他们一起过去，连着柳老三秦大壮秦小壮他们也一起去了。他们过去纯粹是要去说明情况的。 柳笙倒是一句没提要跟着过去的话，只是跟陈小鱼说了一声就先回了屋。 “笙笙，笙笙”被陈小鱼抱着的小家伙秦小宁着急的看着柳笙的背影大叫。 陈小鱼拍拍他的后背：“别叫了别叫了，小傻瓜，看看你，喉咙都叫哑了吧？” 小家伙委屈的看着他阿爸，指了指柳笙过去的方向：“笙笙？” “笙哥儿没事，笙哥儿他大概就是有点儿事情要好好想一想，你就让笙哥儿一个人安静会儿行不行？”陈小鱼跟小家伙说完这话，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叹气。 以前别人都说他陈小鱼的姻缘薄，特别是年纪越来越大之后那些上门说亲的人家，直接让他兄长不止一次想要当场发火。偏偏那会儿他中意的秦小壮一点儿表示都没有，那时候他都打算要留在家里一辈子不打算嫁人了。幸好，他最后终于还是等到了秦小壮的开窍。 现在再来想想他的那些事情，大概只能算是一点点的波折，跟笙哥儿相比，完全不值得一提。有过类似的经历又同是哥儿，陈小鱼觉得自己特别能理解柳笙此刻的心情。 不过，若是陈小鱼知道这会儿柳笙的屋子里根本是空无一人，柳笙早在进屋之后就反锁了自己的房间门，而后人直接从窗户跳到后院里，又神出鬼没的翻墙跳了出去，他大概就不会有这样的感慨了吧？ “汪汪”趴在草丛里的小白见到柳笙立刻大叫了起来，“大王，大王” “嘘”柳笙提醒它静声。 小白“嗷呜嗷呜”了两声，直接闭嘴换意识传声给柳笙：“大王，你怎么从这儿出来了？” “有点儿事情要办，只能从这儿出来，倒是你怎么趴在这儿？”柳笙奇怪的看着它。 小白委屈的耷拉着耳朵：“大王，小的绝对不是在偷懒，刚刚小的是想要去帮大王咬那些坏蛋来着只是大王你家门前那会儿突然出现了一股很难闻的味道，小的，小的，被熏的实在受不了才跑到这儿来换一口气” 柳笙惊讶了：“有味道？” “嗯嗯，很难闻很难闻的味道，小的这狗鼻子都要塞了” “好，我知道了，你继续在这儿换气吧！”柳笙点点头，知道自己刚刚的感觉可能是真的没有错，如今唯有赶紧去找人，最好能够抓到对方的现行。 小白看着柳笙飞奔离开的背影，两只眼睛里都是莫名其妙，只是它又想不明白是什么个情况，直接重新趴了下来。算了，那些烧脑的事情就交给大王去处理吧，它还是赶紧换气吧，希望它的狗鼻子不要就此报废了啊！ 一直走到柳家屯跟赵家村相邻的那块河滩边，柳笙终于见着了要找的人。 “路诚风”柳笙缓了一口气后叫了对方一声。 路诚风居然是坐在那河滩上一块大石头上，背对着柳笙看着不远处的净水河，像是正在等着柳笙过来一样。事实上，他大概真的是在等柳笙，听到柳笙喊他，路诚风也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路诚风，你” 没等柳笙讲完，路诚风却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说的是跟柳笙想问的完全不相干的事情：“对不起，之前在书院里，我帮宏图说了情！” “你帮你表弟求情，这是人之常情，我并不在意！”柳笙回道，“我想问的是” “不，柳笙，其实不仅仅是这个”路诚风再次打断柳笙的话，“那一日我会帮宏图说情，是因为真正撕书以及给宏图出主意嫁祸大宝他们的人是远大，宏图只是被远大逼着才不得不做了那些事情。” “哈啊，远大是谁？”听到这么个陌生的名字，柳笙一脸茫然。 “宏图的大哥叫赵远大！” 好吧，从头到尾柳笙都没听到人提到赵才子大儿子的名字，原来是叫这个啊：“等等，撕书和给小胖子出主意的人是赵才子的大儿子？他怎么会到书院里去的，还有，既然你知道这些，怎么不早说？” 路诚风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说了一声：“对不起！” 柳笙被“对不起”这三个字噎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这绝对是他听到过的让受害人最憋屈的一种道歉。 路诚风突然站了起来，转身从大石头上跳了下来，看着柳笙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柳笙这会儿是彻底无奈了，看着他这样，只能摆摆手：“行了行了，我接受你的道歉了，咱们先不说这事我就问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诚风一脸无辜的看着柳笙：“我能有什么事？” “真的？”柳笙奇怪的打量着对方，又放出了意识将对方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遍，最终确定人现在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又是这种情况，柳笙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笙，你再这样看着我，我会觉得你其实对我是有意的”路诚风突然跟柳笙开了一句玩笑。 听到这话，柳笙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 “好了，柳笙你回去吧，我还得去赵家村看看虽然跟他们已经断了关系，但毕竟我也是所有事情的见证人之一，不过去一趟看一眼的话，实在有点不像话！”路诚风突然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 “等等”还没弄清楚什么状况呢，柳笙急得一把拽着对方的手臂。 路诚风却猛地一颤，直接甩开了柳笙的手。 柳笙一脸惊讶的看着对方。 路诚风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反应实在有点儿大，尴尬的笑了笑：“那句让我离你远点儿的话，可是柳笙你自己说的” 不对劲啊真的很不对劲，柳笙疑惑的盯着路诚风，试想这人被什么精怪附身的可能性会有多高。转念又一想，也许不是附身，也许是跟他变成了笙哥儿一样，这人也是被什么精怪占了身份？只是如果这人真是精怪的话，为什么虎太岁谢倾他们都没看出来？要知道当初他刚变成笙哥儿就已经被山神河神他们发现了。 “路诚风，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河边遇上的时候你给了我什么东西吗？”左想右想这些不如直接试探一下，柳笙以自身经历为例，他那个时候完全没有笙哥儿的记忆，所有可能会露馅的事情都是靠着喉咙不能说话，加上之前自缢未遂打击有点儿大，给掩饰过去的。 路诚风点点头：“火把，我亲手做的，好用吗？” 答对了啊，柳笙咬咬牙点头：“还行，小舅拿去用了！那第二天山上遇到的时候，你给我看了什么东西？” “我的弓箭，那是我攒了好久的银子自己买的，只可惜那么贵的一张弓却完全比不上大壮叔的那张”路诚风一脸可惜道，“出去之后我才听说弓箭这些东西是可能有灵性的，或许大壮叔的那张弓正是如此，才能那么强！” 那可不是，要不是有那弓灵金鲤在，秦大壮那张几两银子买的弓箭能杀的了水鬼，柳笙默默的想。 不对，差点被带跑了话题，柳笙很快就回过神来。一连两件事情都没有错，难道人真的还是原装的那个？不对不对，前面问的那些都是不止一个人知道的事，说不定对方是从谁那儿听来的，得问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事情才行。 柳笙想了想：“那路诚风你还记得那个大青蟹吗？” 路诚风一愣，猛地转过头看着柳笙。 难道问对了？柳笙顿时打起了精神。 “呵呵”路诚风突然换了一张笑脸，点点头说，“当然记得，那不是柳笙你的同伴吗？我还想抽个时间好好谢谢它的救命之恩呢” 又对了啊柳笙无奈了，看来对方的记忆没有问题，大概能够排除被精怪抢了身份的这种可能性。 “现在的时间也不早了，我得赶紧去赵家村了，柳笙你也赶紧回去吧！”路诚风看了看日头催促道。 柳笙一看日头，想想自己现在大概也问不出什么了，点点头表示赞同。 跟路诚风分开之后，回去的路上柳笙都还是一肚子的疑问。他总觉得路诚风整个人都是怪怪的，可偏偏柳笙又发现不出来有什么地方不对。难道真的是他自己想多了，柳笙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只是柳笙不知道的是，他刚离开那片河滩，之前路诚风坐着的那块大石头下面，慢慢悠悠的爬出了一个他绝对熟悉的笑身影，而后迅速直接爬到了净水河里。 第一百零三章 那边赵才子一家子被村长他们一行送回了赵家村，还没等到有消息传回来，一早去镇子上的柳大富他们堂兄弟几个连着马小香一起就回来了。 村子里的人一看到他们立刻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说起刚刚发生的事情。知道赵才子一家又来找柳笙闹事，柳大富和柳大贵气的是咬牙切齿，只恨他们今早天一亮他们就出了门，上午并不在家，不然肯定不会对那一家子人客气。柳大吉和柳大利两人则是暗暗后悔的要死，早知道会发生这事今天说什么他们也不去镇子上啊，一路上挑那么多东西累的半死不说，还错过这么一个讨好柳笙的大好机会。 等到柳大富听人说起赵玉敏一句话挑拨的赵才子一家狗咬狗的壮举后，当即是又急又气，也没顾得上继续探听就往赵家村跑。 柳大贵心里倒是惦记着柳笙想去看看柳笙有没有事，可一看柳大富这着急的样子，只能跟上他大哥一道先去赵家村看看情况。柳大吉和柳大利两人互相看了看，还有机会啊，跟上两个兄长撒腿就往赵家村跑。 等马小香挺着个大肚子过来找柳笙说起这事的时候，那兄弟几个估计已经快到赵家村了。 “小香，你别着急，玉敏她娘家就在赵家村里，不管是玉敏还是他们兄弟几个过去肯定吃不了亏，放心吧”陈小鱼安慰她说。 已经从房间里出来坐在一旁的柳笙也点点头。就凭赵才子一家那德性，柳笙还真不怕他们能对赵玉敏柳大富他们咋样，真正需要担心的反而是赵才子一家，也不知道柳大吉柳大利那两个混小子会不会趁机煽风点火闹事。 小家伙两眼瞪的圆溜溜的盯着马小香的肚子，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包子小手直接暗戳戳的伸了过去。 马小香一点都没有察觉小家伙的动作，还在担心柳大贵他们。 柳笙一看，赶紧过去一把将小家伙给拎了起来，生怕他突然这么一下吓着马小香。马小香的胆子小，这万一被小家伙给吓出什么好歹出来可就不好了。 马小香看到柳笙突然过来拎起小家伙，一脸惊讶。 小家伙特不安分的两只小脚只甩，两只包子小手还指着马小香的肚子：“笙笙，摸，摸，大，大，快快，摸摸” “扑哧”一声，陈小鱼直接笑了起来。 马小香一下子红了脸。 柳笙无奈的放下小家伙：“你想摸就自己过去摸摸看？” “笙笙，去，去”小家伙这会儿又缠上了柳笙，不肯一个人过去了，拉着柳笙的手直往前拽。 陈小鱼笑着把小家伙抱了起来：“你个小坏蛋，还想摸你小香嫂子的肚子，羞不羞啊？小香，你别介意啊，这小坏蛋就是没见过有点儿好奇对了，听说你今日特地跟着大贵他们一道去镇子上是去看钱夫人的是吗？” 马小香点了点头：“嗯，钱夫人是好人，要不是她，我跟大贵也不会有今天。” “那倒也是，钱夫人是挺不错的，只可惜她这么好的人，居然嫁给了钱八。幸好现在她也算清净了”陈小鱼叹气说，“我说这人呐就是不能干坏事，那个钱八会在河里淹死就是活该，谁叫他之前大半夜的逼着你跟大贵跳了河？” “其实我跟大贵之前也没做过什么好事”马小香小声说。 陈小鱼安慰她：“那你们至少也没干坏事啊，你就放心吧，山神爷爷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救你们的更何况，谁不知道咱们这儿笙哥儿才是真正受山神爷爷福报不浅的人，你见着笙哥儿有担心了吗？” 马小香看看一旁的柳笙，想到她听说的那些传闻，捂着嘴笑了起来。 柳笙无语了，安慰别人就安慰别人，拿他当例子算什么呢？ “哎，笙哥儿，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马小香突然道，“今天我们一早出门的时候，我在码头那儿好像看见了你的那个朋友，就是那个有时候会过来找你的那个？” “嗯？哪个？”柳笙一脸疑惑。 “就是那个，那个叫什么的”马小香拍了拍脑袋，“看我这记性，最近真的是越来越差了，明明那个名字都到嘴边了，可就是说不出来！” 陈小鱼笑了起来：“没事，没事，我那会儿怀着小宁的时候也是这样” 柳笙更迷糊了，他的朋友，有的时候回来找他的，应该不是指秦满儿吧，真是秦满儿的话马小香应该不会这么形容，那会是谁？他的朋友啊，仔细想想好像也没几个，柳笙一时之间还真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啊啊，就是，就是，就是养了只漂亮小猫的那个，叫啥来着”马小香还在纠结着对方的名字。 柳笙却是目瞪口呆，一脸不敢置信的问马小香：“是谢倾吗？” 马小香一听这名字，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就是这个人！” “谢倾啊，他好像有很久没来咱家了啊，他家小猫好像也不来了”陈小鱼感慨完转头问柳笙，“笙哥儿，上回谢倾过来的时候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啊，所以，这回人都到咱们村了都没来找你？” 柳笙还在懵圈当中，他哪知道为什么谢倾到了柳家屯都没来找他。上一回谢倾来找他，好像还是他被人袭击过后吧，直接变成了原型过来的，之后便再无音讯，倒是柳笙一直想联系他来着，只是一直都没有找到人。 “你确定那个人是谢倾吗？”柳笙皱着眉头追问了马小香一句。 “啊？”被柳笙这么一问，马小香自己也有点儿不大确定了，“我们一早出门的时候天还没亮，我只是远远看到了，那人的样子有点儿像谢倾，难道是我认错人了？” 陈小鱼笑了起来：“那估计小香你还真可能是认错了人，我想谢倾脾气那么好的一个人，应该不至于到了咱们这儿都不来找笙哥儿的笙哥儿，等他下次过来，你直接问问他这事，别闹出什么误会来伤了感情就好！” 柳笙点点头应了下来，只是他心中已经开始怀疑，马小香看到的那个人就是谢倾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按马小香的性格，没有八成的可能她应该不会提到这事，所以她看到的那个人应该就是谢倾没错。 那么问题来了，谢倾为什么来了柳家屯都没来找他？ 柳笙很疑惑，怎么看这事情都有点儿蹊跷。柳笙不想怀疑，可此刻却不得不怀疑谢倾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或者就是谢倾正在做一件不想被他知道的事。 马小香却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说：“听你们这么一讲，我也有感觉自己大概是真的认错了人我就说嘛，怎么会看到谢倾跟路诚风一道儿呢？除了笙哥儿，我就没见路诚风跟别的闺女哥儿说过话，再说这路诚风刚回村还没多久呢，他俩应该不认识才对吧？” “哈哈哈，那你还真有可能看错人了哦谢倾有一段时间没来咱们这儿了，肯定不认识刚回来的路诚风啊！”陈小鱼大笑道。 “呵呵”柳笙跟着扯了一个笑容出来，但心里却是一点儿想笑的意思都没有。 路诚风跟谢倾居然认识，还一大早在码头偷偷碰面一想到这个，柳笙的心里就莫名的升起了一团怒火。 难怪之前在河滩问路诚风问题的时候，他提到青蟹对方是那样的反应了，柳笙还以为是自己抓着了对方记忆的问题，现在才明白，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还说什么有机会要好好谢谢青蟹的救命之恩，这么好的演技，让柳笙直接就信了。难怪谢倾不敢来见他，仔细想想，人不就是打路诚风回村后就开始玩起了失踪吗？ 亏他一直当他们两个是朋友，结果这两人就这么联合起来骗着他！柳笙气的牙痒痒，恨不得直接找到他们绝交。 等等，柳笙又想起了一个问题，路诚风出行之前虽然也见过青蟹，但是应该没见到谢倾这个人形才对。那么他们俩应该就是之后在外面遇上的时候认识的，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会让路诚风这么一个普通人认识谢倾这个青蟹精的呢？这难道就是如今路诚风有着一身说不明又道不清问题的原因？ 柳笙忍不住叹了一口，他已经问了路诚风不止一次这个问题，对方却从未正面回答过这事。他自己就是一个柳树精，还有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他也无法接受的吗？或者说，对方从没想过让他知道这些事情。 柳笙突然有种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凉水的感觉，透心凉，换句话说，就是那种你当别人是朋友，结果却发现别人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回事的感觉。 心一凉，柳笙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也提不起去找他们质问的心情，或许这事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算了，才是最好的。毕竟不管是他们是继续瞒着他矢口否认还是直接承认，对于柳笙来说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突然柳笙又想到之前他一发现路诚风有异常就立刻问了谢倾，结果谢倾却直接跟他表示人没有任何问题，如今想来还真是假啊等等，跟他说路诚风没有问题的可不止谢倾一个，虎太岁也说过，难道虎太岁也在骗他？柳笙咬牙切齿，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个虎太岁也就太可恶了，亏他一直觉得这位大神很可靠呢！ 第一百零四章 柳笙还在纠结着谢倾跟路诚风两人合伙瞒着他的事情，想着究竟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呢，还是下回见到他俩的时候直接开口询问。 可是，想想如今谢倾压根不现身，算起来这人已经来柳家屯好几次了，柳笙都没见到过，所以现在能不能见到对方大概都是问题。至于路诚风，介于这人从一开始就一直在瞒着他，就算柳笙再怎么问，大概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唯一能够打探到这事的地方也许只有虎太岁那儿，当然，这还是在虎太岁知情且愿意告知他的情况下。 柳笙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唉，他就这样被蒙在鼓里，直接成了睁眼瞎啊！ 柳笙一心几用，一边跟陈小鱼他们继续聊着，一边想七想八的，还要时不时应付一下小家伙，也真的是累。不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多，这时间过得自然也快，那边过去赵家村的一行人中终于有人回来了。 只是人刚回村就被等在村子口附近的“热心”群众来拦着了，直接领到了柳家门口。 柳笙他们听到外面的骚动，知道是去赵家村的人回来了，当即也不聊天了，马小香第一个着急的跑了出去，想问问那人柳大贵他们过去之后有没有出什么事。柳笙和陈小鱼则要冷静很多，溜溜达达的跟在马小香的后面。 “哈情况啊啥情况啊，你倒是快点说啊，想急死我们笙哥儿吗？”热心群众一号迫不及待的催促着回来的人。 刚走到门口的柳笙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拜托，自己着急想知道情况就说自己着急，扯上他干嘛？这锅他可不背！ “我就想知道一件事，赵才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热心群众二号追问道。 热心群众三号摆摆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赵家族里对这事是怎么说的？村长他们没吃亏吧，咱们要召集人手过去给村长他们帮忙吗？” 热心群众四号连连点头表示：“对对对，这事才是最重要的，赵家族里要是真打算为了那赵才子跟咱们闹，你们记得算上我一个啊老子从很早之前就看那赵才子一家不爽了，都一群什么玩意儿？” “闹啥闹啊？”回来的人摆摆手，“你们觉得这事赵家族里有啥脸面好闹的，更何况，之后还有让人差点笑掉大牙的事情呢？本来赵家那老族长还想找村长理论几句，帮赵才子他们挣点儿面子回来，结果听完那事气的脸都白了，直接被他几个儿子抬回去的，人大儿子说了万一他阿爹有个好歹，他就跟赵才子他们没完” “啥事啥事啊？”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连柳笙都有点儿好奇，什么事情会让赵家那个老族长气成那个样子，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啊。 原来，村长他们一行人还没到赵家村就被他们村子里的人看到了，人直接回村通知了赵家族里，然后他们一行被赵家老族长领着人直接堵在了村子口。 虽然赵家族长自己平时也不大看得惯这赵才子一家，但毕竟是同村同族，加上赵老秀才在世的时候他们两人的关系尚可，所以这事怎么说都不可能这么简单的让村长他们放下赵才子就走。更何况，回过神来的赵才子的大儿子他一口一个柳家屯上下害死了赵才子，赵家老族长自然就更不能简单了事。 村长也不是吃素的，到底是谁害的赵才子变成如今这样见着的人可不止一个，有柳家屯一行人的证明，这屎盆子根本不可能扣到他们头上来。 赵家老族长光是听着两边的话心里就有了数，这赵才子一家到底是啥样的他还能不知道。但是为了他们赵家的面子或者说为了面子上好看，赵家老族长还是坚持要求村长他们给赵才子他们道歉。毕竟赵才子是在柳家屯里变成了现在这样，只剩一口气吊着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咽气，他没要赔偿只是要求道歉已经算是很大的让步。 村长这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那边赵才子的大儿子已经跳了出来，大骂赵家老族长联合外人欺负他们一家，赵家老族长当场气的脸都白了。 “难道就因为这个赵家老族长就被气着了？”热心群众一号有点儿不敢相信，“不应该啊，我可是听他们赵家村里的马姓人说过，赵才子他们一家在族里一有不顺心就大骂族长，这老族长应该早就习惯了才是啊” “对啊，这事我也听说过，一开始我都有点儿不敢相信还有这种极品的人家，后来听的多了才知道居然是真的！” “呵呵，换做咱们这儿试试，早家法上了，就算当初路秀才一家那么厉害呢，大概也不敢公开骂族里的长辈们吧？这也是赵家族里他们自己惯出来的，活该！” 柳笙听着也有点儿无语。族里的长辈们也能说骂就骂，这赵才子一家果然够奇葩不过，柳笙也怀疑赵家老族长应该不至于为这点儿人尽皆知的事情气成那样，恐怕后面还有让赵家老族长难以承受的事情发生。 果然，回来的人“嘿嘿”一笑：“哪能啊，人老族长早习惯了，也就是觉得在咱们面前有点儿没面子才一时气急。真正精彩的是后面，那赵才子的大儿子又拿笙哥儿的事情出来说事。哎，笙哥儿，对不住啊，说实话一开始我也有点怀疑你是不是真的要报复赵才子他们，才去书院弄得人家小儿子被书院赶了出来” 柳笙摇摇头：“没事，打一开始我就说过，我行得正坐得直，不怕别人怀疑！” “你瞎怀疑个什么，笙哥儿能是那样的人吗？”热心群众二号直接给了对方一个白眼。 热心群众三号调侃他：“我们都知道笙哥儿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就赵才子那家人满口喷粪说出来的话，你也相信，你是有多单纯啊” “行了行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到现在还一头雾水呢，快说！” “那就要从咱们刚出了村子村长怕赵才子真出事，就另外让人去镇子上找孟老大夫的事情说起啦” 这几年因为村子里种姜的关系，孟老大夫时不时就会过来一趟，所以村子里不少人都熟悉孟老大夫。这个被村长派去找孟老大夫的李小七就更熟悉孟老大夫了，事实上，人正是李大夫的小儿子，如今也正在习医。 李小七到济善堂的时候，一看刚巧孟老大夫也在，人刚给一个老头儿看完诊，两人正在闲聊。没到镇子上的书院念过书，所以李小七也不认识那个跟孟老大夫闲聊的老头儿其实正是书院里的曾夫子。救人要紧，李小七也不敢耽搁，赶紧就跟孟老大夫说了赵才子的事情，顺便将对方的状况也描述了一遍。 孟老大夫一听完，立刻叫来伙计去收拾他的药箱带上一些常用药丸准备出门，顺便跟曾夫子打招呼他要赶紧出门。 曾夫子也知道事情紧急，自然不会介意，只是人刚听到李小七提到病患是赵才子，他有点儿感慨：“我就说赵宏图那小子啊，我都愿意给他机会了他怎么还是不肯留在书院，没想到竟是亲爹病重了啊？” “啥？”李小七惊呆了，“赵才子的小儿子不是被赶出书院的吗？” “嗯？”曾夫子一脸莫名，“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李小七将一早柳家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讲述了一遍，这下惊呆的人就成了曾夫子和薛老大夫他们两人。 不过，医者父母心，薛老大夫虽然惊讶，却也没有因为知道了这些就不愿出诊。倒是本就脾气暴躁的曾夫子，要不是被薛老大夫拦着，恐怕人直接就要跟着薛老大夫一道儿到赵家村去找赵宏图对质了。 当然，曾夫子人没来，却当场书信一封让薛老大夫带到了赵家村。 薛老大夫跟着李小七到赵家村的时候，正是赵才子的大儿子拿着小胖子被书院赶出来的事情胡搅蛮缠，一边大骂赵家老族长一边要柳笙赔偿他们的时候，还威胁谁不如他的意，他就把赵才子抬到谁家门口去。如此无赖的行径，看得所有人是目瞪口呆。只是他这么一说，谁都没胆儿接口，毕竟谁也不想自家大门口出现死人这般晦气。 “你亲爹还没死，也不一定会死，你这当儿子的就这么咒他吗？”薛老大夫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赵才子大概是怎么回事，所以也不大乐意听着这人拿自己自己亲爹威胁别人。 村长都快哭了，一听薛老大夫这么说，差点直接跪下来：“薛老大夫，这赵才子真有救吗？那你快看看，快给他看看” “还有救，还有救，有救我没有害死当家的”才子媳妇喃喃不断，这会儿也渐渐的回过神来了。 薛老大夫摆摆手：“都让开让开，别围在这儿了，别围着了！对了，谁是赵家族长，我这有封书院里曾夫子的信要给你” “信？曾夫子的？”赵家老族长有点儿惊讶。说起来赵家老族长跟曾夫子还是旧时同窗，这么多年来两人一直都有来往，所以这也是曾夫子的信直接写给赵家老族长的原因。 看完曾夫子的信，赵家老族长气得是直跺脚，手指指着赵才子的大儿子直抖，而后又转向小胖子赵宏图，一句话都没说出口，大概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睛一翻直接倒了下去。要不是他家大儿子看情况不对，早就在他的身旁守着，也及时扶了他一把，只怕赵家老族长如今要直接摔个大跟头。 第一百零五章 原来赵老秀才在世的时候偷偷给赵家族里捐了十亩地的族田，并且给赵家老族长留了话，若是他家三代内有子孙落魄到了无钱读书的地步，希望老族长能够从这十亩族田所出里面拿出一些钱财给他们作为束脩赵老秀才原本想是未雨绸缪，只是没想到这事还真的发生了。前两年，这赵才子的小儿子到了该读书的年纪，赵才子家中却根本拿不出给夫子的束脩。赵家老族长一看，叹气的同时只能私下里找了赵才子两口子说了老秀才生前交待的事情。之后，赵家老族长还亲自找人帮忙托了关系，将赵才子的小儿子送到了镇子上的书院里。 这事原本知情的人并不多，至少前两年赵才子的大儿子是不知道的，所以他一直对家里没钱赵才子两口子却还要坚持送小胖子去书院的事情忿忿不平。 前一段时间也不知道赵远大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本就心中不平的人当即就起了坏心思。他找到赵家老族长以赵才子的名义要走了小胖子下一季的束脩，几天后又以书院束脩增加的名义又要走了一些。然而这些银子却根本没有送到书院里去，全都被赵远大自己花了。 眼看着交束脩的时间快到了，他干的事这些情估计快暴露了，赵远大又生一计，决定去镇子上的书院里把小胖子给弄回来。这也是赵远大会出现在书院却没什么人知道的原因。 赵远大偷偷摸摸进了书院之后，刚好遇上小胖子跟柳箫柳大宝二人起争执，三人一起被曾夫子训斥的事情。因为三年前的事情，赵远大早就对柳笙怀恨在心，于是便干起了撕曾夫子的孤本嫁祸柳箫他们的勾当。他还找到小胖子威胁小胖子配合他干这事。只是赵远大没有想到第二天柳笙会去书院，三句两句就炸出了小胖子撒谎的事实。 也不知道小胖子从小到大一直被赵远大非打即骂弄怕了的原因，所以那天柳笙走后，当着夫子的面，他并没有供出他兄长赵远大，而是自己承认了撕书和陷害同窗的事情。私下里，他却跟路诚风说了真相。 不过即使不知实情，但看在路诚风说情的份上，加上小胖子也是赵家老族长送来的，曾夫子虽然生气却还是决定给小胖子一次留在书院里继续念书的机会。只是曾夫子都没想到，隔天小胖子就领着赵远大来找他说要离开书院不念了，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原因，大概的意思就是说家里没钱再供他念书。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所以曾夫子虽然有点儿意外，但是也没有多想就应了。 回家的路上，赵远大一想这事估计还得露馅，干脆跟小胖子对好了词，让小胖子回去说自己是因为被柳笙诬陷背了黑锅被夫子赶出书院的。他怕小胖子不答应，还保证说如果能从柳笙那儿弄到银子，就还送小胖子回书院念书。 连着赵才子两口子都蒙在鼓里，赵远大就这样瞒天过海糊弄了一圈人。 等到赵远大的谎言被拆穿的时候，所有人包括才子媳妇和赵家小闺女全部都震惊了。她们之所以敢去柳家找柳笙闹，正是因为信了赵远大小胖子两兄弟的话。 小胖子这会儿也有点儿懵：“我这几年的束脩不是家里出的，是族里的所以家里没钱，其实并不影响我在书院里继续念书？” “银子呢？赵远大，你从我这儿要走的那些银子呢？”赵家老族长被他家大儿子扶着整个人都在颤抖。他自认精明了一辈子，可谁想到老了会被一个晚辈耍成这样。 “你个畜生，你还是不是人啊？”才子媳妇反应过来，也是对着赵远大破口大骂，“你小弟能有个念书的机会容易吗？你这个做兄长的不但不支持他，居然还偷偷瞒着我们骗了他的束脩银子给自己花，你，你你个不孝子！” 赵远大一看事情完全暴露，当即也不管不顾，直接小胖子质问才子媳妇：“我不孝，是啊，我是不孝，那也要你们自己想想我为什么不孝自打有了他这个小儿子，你们两个老东西的心都偏到心眼里去了，你们也好意思说我不孝？” “谁偏心了啊，你背着我们打骂宏图，你偷两个妹妹自己攒的嫁妆银子出去喝花酒，你以为这些事情我们都不知道吗？”才子媳妇彻底红了眼，“我们只是装做不知道这些，背地里还要教训宏图听你的话，骂两个闺女自己没看好自己的东西，我们偏心的到底是谁啊？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吗” 赵家小闺女一听她阿娘说出的这些事情，整个人都惊呆了，就说她们的银子怎么藏哪儿都会不见，原来是出了家贼啊。 赵远大一听自己背后干的事情原来赵才子他们都有数，哼哼了两声说：“那我总好过你个悍妇把阿爹给撞成这样！” 围观的人都有点儿听不下去这一家子狗咬狗说出来的话。 赵家老族长这会儿是彻底被气晕了，他家几个儿子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把薛老大夫请过来看了一眼。幸好人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晕倒，汤药都不用，回去好好休息就能好。 比起赵家老族长，赵才子的问题则要严重的多。人虽然被及时救了回来，暂时没有性命危险，但是人原本就有点儿气结于心，被猛地一撞后，心肺伤的有点儿重，怕是以后下床都困难，只能躺在床上慢慢养着。 围在柳家门口的一群人听完从赵家村回来的人讲完这些事情后，全部唏嘘不已，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那家人才好。 柳笙望天，见过极品没见过这么极品的原本他以为赵才子一家只是对外人狠，没想到人坑起自家人来也是毫不手软。 第一个回村的人刚把他见到的事情讲完，后面村长他们一行居然都已经回来了。 柳大吉跟柳大利两小子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看到柳家门口围着人，再看看柳笙也在，两小子更加来劲了，一边大呼小叫一边冲了过来：“笙哥儿，笙哥儿，我们回来了，我们这回可是帮你狠狠地出了一口气” “笙哥儿，我们这回可威风了，当着赵家族里那么多人的面，扇得赵才子他家大儿子的脸都肿了！” 不是吧？柳笙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俩，这两小子还真的趁机动手了啊，这算是痛打落水狗的意思吗？可是，帮他出气是个什么鬼他的气早没了好吧！ “笙哥儿，你听我说，听我说”柳大吉跑到柳笙的面前张牙舞爪的比划，“我们过去之后都打听清楚事情经过了，结果还看见那个王八蛋一直在那儿不要脸的瞎编编，翻来覆去还是那些说赵才子他们偏心的话。我直接听不下去了，上去一脚踹了他一个狗吃屎，再一脚踩在他脸上。那赵家族里居然还有人想上来给他帮忙，我大吼一声，没看人家亲娘就差给我鼓掌了嘛，你们谁敢过来，谁过来那就跟这王八蛋一样，就是不孝子” “对，大吉这么一吼啊，那赵家族里彻底没人敢动了。然后，我们俩就联手，一人一下抽他耳光，抽一下问一句还敢不敢使坏了，认不认错，还敢找笙哥儿麻烦不不回答，打；回答慢了，打；回答声音小，打；回答错了，更要打笙哥儿你是没看到，反正所有人都跟傻了一样，就看着我们俩打！” 听着柳大利的补充，柳笙已经可以想象那个画面了。原本柳笙一直觉得上回他们几个一顿棍棒收拾路诚风的事情就已经够凶悍了，没想到这回更绝。 之前柳笙曾笑话一样跟柳箫说过，等着他变得跟柳大富他们一样，估计就没人敢惹他柳笙了。没想这话竟一语成谶，等柳大吉柳大利他俩这回大发神威的事情传出去之后，怕是真没人敢再惹他柳笙。 “对了，笙哥儿，我跟你说，还好你没答应那个路诚风，那小子也不是个好东西！明明书院里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可从头到尾都是一句没说要不是有书院里夫子的书信为证，后面赵才子的小儿子顶不住压力自己讲出了那些事，咱们哪会知道真正的罪魁祸首其实是赵才子大儿子？”柳大吉气呼呼的说。 柳笙无奈的笑了笑，要不是他之前追出去的时候，路诚风已经跟他坦白过这些，估计这会儿他大概也是跟柳大吉一样的反应吧。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俩下回可别这么冲动”柳笙想了想还是嘱咐了他们一句。 柳大吉拍着胸脯向柳笙保证：“我们肯定不会冲动！” 柳大利转头瞥见已经走近的村长他们一行人，眼冒火光的盯着人群当中的路诚风，意有所指的跟柳笙说：“笙哥儿，我们这回是绝对的克制，否则按我跟大吉以往那暴脾气，某些表面上一套背地里又一套的人早被我们揍得他爹娘都认不出了，哼！” 虽然不是同一件事上发现的，但这会儿柳笙看到路诚风的时候，还真跟柳大吉柳大利他们有同样的感觉。柳笙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路诚风跟三年前相比，真的变了，变得很陌生。 第一百零六章 “笙哥儿，回去了” 走在村长他们一行人最前面的秦大壮，黑着脸招呼了一声柳笙后，自己直接先进了门，其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柳笙莫名其妙的看着秦大壮的背影，再看看跟在后面一脸无奈的秦小壮。这是谁惹着他了吗？ 秦小壮摇摇头，直接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别再傻站在那儿了，赶紧回去，而后转身给村长他们一一道谢。 柳笙看看这情况恐怕是真的不对，再看看那边朝他这儿走过来似乎想跟他说什么话的路诚风，柳笙撇撇嘴，特干脆的转身进门。在他还没考虑好该怎么面对谢倾和路诚风之前，柳笙决定暂时不见他俩，不约。 “完了，完了，完了笙哥儿这回铁定生气了！”看到这一幕，站在路诚风的身后路谦风连连摇头小声说道。 路诚风一愣，他大概也没想到柳笙会直截了当的不理他，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一旁的路老大那叫一个气啊，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路诚风：“诚风，你说说你，你说说你这回干得叫什么事啊，有你这么办事的吗，现在后悔了吧不要说笙哥儿不理你，换作是我，我也懒得理你啊！还有你，路谦风，别站在一边说风凉话，你有本事说风凉话，你有本事领个媳妇回来啊！我看你们两个混小子到底哪天才能成家立业啊，哎呦，不行了不行了，一想到这个我这心里就堵得慌，气死我了呦” 听着路老大的这些话，路谦风顿时哭丧着一张脸，又是这些，他的耳朵都要塞满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回身边还有一个同样苦命的路诚风。 进了门后的柳笙原本以为秦大壮会跟他说些什么，结果人根本没搭理他。柳笙傻乎乎的站在一边看着秦大壮翻晒完了皮毛修背篓，弄完背篓又开始劈柴直到李冬梅从李三老头儿那边回来招呼柳笙去帮忙做饭打下手，柳笙才明白秦大壮真的只是叫他进门而已。 “你大舅这是自己在生闷气，你别理他，等他自己想明白了就好了”李冬梅一边洗着菜一边安慰柳笙。 柳笙点点头，叹气道：“唉，我这回可真的是无妄之灾啊！” 李冬梅笑了起来：“你还没习惯哪，我都开始习以为常了。要是一段时间你身边不发生点儿什么事情，我怕我都会不习惯” 柳笙无语的看着她，这种无妄之灾都能变成习惯，那这该是有多频繁啊？ “笙哥儿，你跟诚风小子的事情以后要怎么说？” 柳笙看着李冬梅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说，就这样先拖着呗” “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拖着呢？”李冬梅摇摇头，“算了算了，这事我也不问你了，改明个儿我找玉敏和你三婶她们提一提，回头直接给你做主算了，省的跟你一提这事你就这样。我知道你是看不上诚风小子，那总有你能看得上的小子吧！” “哈啊？”柳笙一脸惊讶的看着李冬梅。这是要开始对他逼婚的意思吗，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啊？ 李冬梅一看柳笙这个样子是直摇头，心里也更加确定得抓紧时间找赵玉敏她们把这事落实下来才行。否则光叫柳笙自己去想，还不知道他到啥时候才能想明白。 柳笙无语了，果然他得习惯这种无妄之灾啊明明这回事情的起因是两个熊孩子在书院里跟赵才子家的小胖子起了争执，经过是赵才子一家弄了个漏洞百出且根本不存在的事情跑来他这儿闹，结果是真相大白，他一身清白，白的不能再白。为什么从头至尾都没错的他，到最后还是要承担被家里逼婚的后果呢？ 说到底他会被逼婚，路诚风绝对脱不了干系，谁叫这家伙明知书院里的真相却一直不说呢？柳笙这完全是被他给牵累的。 柳笙自己也是不大理解那会儿路诚风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要说他有多生气的话，那还真没有。至少跟秦大壮相比，柳笙的心里还平静的很。 也不知道路诚风听到自己被家里逼婚的事情之后会是怎么样的反应？突然间柳笙又有点儿好奇，但转念一想，之前他们俩就已经说过要放弃了，加上还有个谢倾算了，人听说以后，说不定在正好松一口气呢。 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圈，柳笙差点把自己给绕进去了，最后决定还是静观其变吧，说不定逼婚啥的，只是李冬梅随口说说而已。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李冬梅这回还来真的了，晚上跟秦大壮秦小壮陈小鱼他们几个通过气之后，隔天人就去找赵玉敏商量去了。赵玉敏一听是这事，当即去叫了柳三嫂子过来，加上凑数的马小香，四人在柳老大的家里开始讨论起了哪边有合适的小子。 “不能比诚风小子差，要不然笙哥儿肯定看不上”李冬梅就这一个条件，只是就这一个条件却已经刷掉了九成九的小子。 赵玉敏摇摇头表示：“我觉得还是人好最重要，至少对笙哥儿那必须是真心的才行。这回要不是出了这么一档子的事，我们哪知道诚风小子也是个靠不住的啊幸好这事出得早，笙哥儿还没点头，要不然笙哥儿可就要受苦了！” “就你们这条件，我这想了一大圈也没想到有合适笙哥儿的人选啊！” “这事急不得，咱们先记着，慢慢打听总有合适的吧？” “不急不行啊，这笙哥儿的年纪也不小了，可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要不然咱么私下里却找陈媒婆问问？” “那能成吗？” 躲在一边偷听的柳大吉和柳大利互相看了看，没想到她们几个偷偷摸摸关起门来讨论的是给笙哥儿重新找个小子的事啊。 就这事用得着这样偷偷摸摸神神秘秘的嘛，按柳大吉柳大利他俩的脾气，这事最好正大光明轰轰烈烈的让所有人都知道才行，也让那个路诚风看看他们家可不是好惹的。两小子越想越觉得路诚风那事不能这么算了，这事就得明着来。 而另一边路诚风一连几次去找柳笙都吃了闭门羹，不是被秦大壮秦小壮他们给堵了回来，就是柳笙真的不在家。次数一多，路诚风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里也开始有点儿慌。 等到村子里传出柳笙要开始挑夫婿的事情之后，路诚风一开始还以为是秦大壮柳老三他们这些长辈的意见，柳笙怎么看都不可能会同意这事。可看到他们这儿远近有名的陈媒婆进了柳家的门之后，紧接着之后柳家又进了不少陌生的年轻小子，路诚风整个人都傻了。他压根没有想到，这一回柳笙居然是来真的。 事实上，柳笙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回家里是给他来真的，还弄得是人尽皆知。看着一个陌生的小子进门来，他却被陈小鱼拉着藏在房间里偷偷观察那些人，柳笙整个人都不好了。 估计连柳大吉和柳大利这两个罪魁祸首都没有想到，这效果会这么好。其实他们俩也只是找了那陈媒婆随便聊了聊，原本他们一直以为柳笙之前的那些事会让媒婆觉得这事不大好办。结果，谁知人一听说是是柳家屯的柳笙打算找夫婿，二话没说当即眉开眼笑的应了，当天就上门找李冬梅细细的询问了一番。 李冬梅一开始还很诧异，她们只是商议，还没决定什么时间去找陈媒婆呢，也不知道她是打哪得来的消息，但是一想反正她们也有这样的打算也就应了媒婆的话。于是，这才有了后面接二连三的小子上门来的事情。 如今整个柳家屯最热闹的话题就是笙哥儿到底会看上哪一家的小子。 “陈家村村长家的二小子，不可能不可能，那小子打小就是个小滑头，笙哥儿怎么也不可能会喜欢那样的？” “我还是看好咱们里正家的小子，人家境好不说，自己读书也厉害，年纪轻轻的在咱们这十里八乡已经是排的上号的人物了我都没想到这位少爷之前一直没提说亲的事，这一回居然来笙哥儿这了！” “有啥想不到的，没听人媒婆说嘛，笙哥儿是大福之人，看看他家这些年的变化，谁家不想要个这样的哥儿啊？” “哎哎哎，我听说咱们镇子上都来了好几户了，是不是真的啊？” “你这都啥时候的事了，早就有县里的人来了你不知道吗，今早我可瞧见净水县城里一个大户人家的管家了” “你说的是李大人家的管家吗，我也看到了不过，他家绝对不成，那李少爷是个标准的败家子，李大人估计也是听说了笙哥儿的名声才会让他家管家过来的，不成不成！” “喂喂喂，你们这会儿都忘了诚风小子了是吧？” “诚风小子？呵呵，算了吧就他干的那事啊，我看就是笙哥儿自己同意，秦大壮他们大概也不会答应！” 一听这话，原本想要帮路诚风说句好话的人也是没了话说。 一群人讨论的正起劲，突然有人远远的跑过来，一边跑一边说：“哎呦喂，大消息，大消息啊，你们猜，我刚看到什么人去柳家了？” “哎？什么人，什么人？” “快说快说，是什么人？” 所有人都被这话给吸引了过去，迫不及待的追问来人。 第一百零七章 到底是什么人呢？ 柳家屯虽然只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子，但一直以来村子里并不闭塞，村子里的老老少少自认见识过的人也不算少了，可这回他们却还是被过来的这人给惊到了。不是说人过来的排场怎样，事实上从头至尾过来的也就是一个人而已。只是那人一身低调却难掩奢华的装扮，配上那超凡脱俗的气质，绝了。 传说中的神仙大概也是这样吧，所以，看到他的人都有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对方周身环绕的仙气。 别问村子里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人是去柳家的，谁叫人一下船就直接找人问了路呢？ 其实，不仅仅是村子里的人惊叹，就是人到了柳家，秦大壮他们也全都惊到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人开口。 “请问柳笙家是在这儿吗？”神仙一开口好似仙音渺渺。 “是，是是的，是的”秦大壮被人盯着一问，脸都热了，结结巴巴的点头。 神仙微微一笑，阳光灿烂：“谢谢。” 谢，谢谢谢谢是个什么鬼？秦大壮整个人都懵圈了，这人突然说一句谢谢是啥意思，他有干什么了嘛，好难懂啊。 原本被陈小鱼拉着坐在屋里等着下一个小子上门的柳笙，此刻正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小家伙就坐在他面前，时不时拿起自己身边的东西递给柳笙。刚接过小家伙递给他的小木剑，放到桌子的另一边，柳笙突然间猛地站了起来，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看着门外。 小家伙被柳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大跳，直接往后仰倒在了桌子上，“咚”的一声响。好疼好疼，小家伙撇撇嘴有点儿想哭，但一想笙笙难得肯陪着他玩，万一哭起来他被阿爸抱走怎么办，必须不能哭。 只是柳笙也直接，拎起小家伙直接塞给另一边听到声音正准备过来的陈小鱼，一句多余的话没说直接跑了出去。那速度快得陈小鱼和小家伙都没能反应过来。 一大一小两人互相看了看，小家伙一看笙笙没了，再也忍不住“哇啦”一声大哭了起来。原本想追着柳笙出去的陈小鱼一看，只能回来先哄着小家伙。 已经到了家门口的柳笙，看到站在外面的人还有点儿不敢置信：“道，道长？” “果然是你啊，小柳儿”神仙朝柳笙笑着点点头，一脸阳光。 听到这个他自己都快遗忘的称呼，柳笙有种想落泪的感觉，只是心里却又是忍不住的激动和高兴。这大概就是人所说的悲喜交加的感觉。他有很多的话想说，也有很多问题想问，可一时之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毕竟他们上一次分别已是千年之前。 “别人都走了，你怎么还在呢哦，差点忘了你只是一棵刚生出自我意识的小柳树，还没那逃跑的本事呢？” “喂，小柳树，你要不要跟着我修炼？” “整天小柳树小柳树的叫你好像有点随意啊，要不然以后我就叫你小柳儿，小柳儿，小柳儿，小柳儿不错，感觉亲切多了！” “小柳儿，你今天是不是又偷懒没修炼？就你现在这样整天懒懒散散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修炼成人啊” “不修炼就不给你水，快去修炼” “别装死了，我知道你听得懂我的话，赶紧去修炼” “小柳儿，到底要怎样你才能认真修炼呢？” “小柳儿你又没有修炼啊，唉！” “小柳儿，对不起，我得走了之前教你的那些修炼之术一定要好好练啊，至少也得给你自己留点儿保命的本领，千万别再偷懒了，知道吗？唉，这一趟出去若是有命活下来，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那些对方一个人自说自话从来没得到过他回应的话，如今全都清晰的出现在了柳笙的脑海里。连柳笙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将那些拉拉杂杂甚至没啥用处的话记得这么清楚。也许是因为这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许是因为这是第一个把他当成生灵平等对待的人。 站在一旁的秦大壮有点儿吃惊，他真没有想到柳笙还真认识这样的人物：“笙哥儿，这人你认识啊？这，这位是谁啊” 这人是谁？说实话，这会儿柳笙都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对方，只能找对方求救。 人看到柳笙这样子当即明了，朝秦大壮笑了笑，笑的是一脸阳光灿烂：“我叫姬阳，隔壁阳山县人士，之前家父曾到过此处，受到小柳儿的多方照顾，此次我正是受家父所托特地来此地找小柳儿道谢的！” “哦哦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秦大壮竟是一点也没有怀疑，直接就认可了这话，“那，那就先进屋，进屋聊，咱们进屋聊你，你阿爹现在可好？” “还行，就是依旧不大肯服老，这回原本还想过来，只是我没让他知道就偷偷出了门”人回答起秦大壮的问题来完全是对答如流，没一点儿不自在。 “哈哈哈”秦大壮想想那画面，忍不住大笑。 柳笙一脸佩服的看着前面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哪里来的家父啊，对方只是随便一说，秦大壮就这么单纯的信了，到底是有多好糊弄啊？ 其实还真不能说是秦大壮好糊弄，而是人在说起这事的时候带上了暗示，只要是听到他说这话的普通人基本上都会毫无防备的相信。比如，此刻偷偷摸摸躲在柳家四周想要一睹神仙模样的人，这会儿也都信了人说的这些话。 “原来是笙哥儿帮助过人家的亲爹啊，我就说怎么会有这么一号人突然来柳家呢？果然还是好人有好报啊！” “不会是人家亲爹相中了笙哥儿，所以回去之后才叫了儿子过来看一眼吧” “人这么有心，也不知道笙哥儿会不会答应？” “哎呦喂，反正光是看人那神仙模样，要我是笙哥儿，肯定就应了！” “算了吧，人来看的是笙哥儿，你就别做这白日梦了” “我看这人一来，前面的所有小子包括诚风在内，大概都没戏了，实在是差距太大，根本没办法比啊！” 不大一会儿功夫，村子里已经议论成了一片，人人也都知道柳家来了个神仙一样的人物。人还是特地从遥远的地方赶过来看笙哥儿的，可有心了只是一开始大家还是保持正常的讨论，可这话传啊传，很快就变成了各种各样的传闻。 等从镇子上回来的路诚风听说这事的时候，传闻已经成了一个神仙模样的人带了聘礼上柳家提亲，秦大壮他们满意的不得了，连柳笙也已经答应了对方，亲自出来迎了人进门，现在两方大概已经在商议成亲的日子。 路诚风当场就黑了脸，把手中的东西往路谦风怀里一塞拔腿就往柳家跑。他要去看看那个神仙一样的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知道外面已经传的乱七八糟，柳笙还在飘飘然的不敢置信之中，听着秦大壮跟对方一直聊个不停，柳笙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幸好秦大壮被看不下去的李冬梅叫走了，这才让柳笙跟人有了单独说话的机会。 “那天老头儿传消息给我，当时我就怀疑它说的小柳树精可能是你小柳儿，没想到还真的是你啊这么多年，老头儿总算是做了一个好事。”神仙笑着说，“对了，我如今的名叫姬阳，小柳儿你可不能叫错了！” 柳笙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什么老头儿，什么姬阳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道长应该是姓谢吧，虽然柳笙也不知道他的全名到底是什么。 姬阳看柳笙的样子就知道他没听明白，笑着解释说：“老头儿，虎太岁！” “虎太岁？”柳笙惊讶的叫了起来，“等等，道长，难道你就是虎大人说的儿子你，你，你不是人吗，怎么会变成虎大人的儿子？” 该庆幸的是这会儿他俩的四周已经被姬阳隔开，柳笙叫的声音再大也没人听到，要不然这事被人听到还不知道会变成啥样。 姬阳笑了笑：“小柳儿你都成了柳笙，还用问我这个问题吗事实上，早在千年前我就已经来到了这儿，算起来还算是小柳儿你的前辈呢！反而是小柳儿你才是真的叫我吃惊，我以为就你那懒散模样，没了我看着恐怕更不会自觉的修炼，没想到只是过了区区千年，你就已经修炼成人，还真叫我刮目相看！” 柳笙尴尬的笑了笑。其实姬阳刚离开的头几年，柳笙还真的是没怎么修炼，只是每次想起姬阳的时候才会认真一会儿。可是随着姬阳离开的时间越来越长，柳笙心里越来越不安，渐渐的也越来越后悔自己没有好好修炼，要不然就能变成人跟着姬阳一起出门了。也是那个时候起，柳笙心中就有了一定要变成人的执念，并且心无旁念的为这目标努力了上千年。 “道，姬呃，你怎么会来这儿的？”柳笙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 “姬阳，或者叫大哥？我怎么来这儿的已经不重要了，如今的我早已习惯了这半人半妖的身份，前尘往事又何必再记着不过，我倒是更感慨小柳儿你啊，记忆中还是那小树脸杂草都能欺负的样子，如今居然已经到了要找伴侣的年纪？”姬阳一脸感慨。 柳笙突然红了脸：“没，没有，没有啊” 第一百零八章 “哈哈哈有生之年能够见到小柳儿你这个样子，足矣足矣！”姬阳忍不住大笑着调侃柳笙，“想当初你还是棵小柳树的时候，不管我怎么唠唠叨叨，你都装傻充愣不愿搭理我，如今能跟小柳儿有机会面对面交流，真的是难得啊” 柳笙听对方一提，渐渐的也想起了那个时候的事情。其实柳笙一开始不搭理姬阳，完全是因为他对姬阳有着很重的戒备心。毕竟在那之前，他可是在那妖僧的手底下战战兢兢的生存了好几年，虽然后来妖僧被姬阳灭了，但柳笙并不清楚姬阳会不会是第二个妖僧，自然是不敢搭理对方。等到后来熟悉了之后，知道姬阳不但不是坏人还是那种特温柔特有耐心的人，柳笙被他哄的也有了点儿小脾气，变成了故意不搭理他。 千年前，姬阳断断续续陪伴了他好几年，等到人最后一次道别离开之后便彻底音讯全无，柳笙不止一次后悔自己之前的行为，更害怕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姬阳。 如今，再想到那时候的心情，柳笙还是有点儿唏嘘不已，以至于如今看着面前的姬阳，他也还有点忍不住，小声跟对方说了一声：“对不起，我，我，我我不是不想理你，只是那些话都放在了心里，没有说出口！” “傻瓜！”对方大概也没想到柳笙会直接给他道歉，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不用给我解释这些，其实我都明白的。我只是有点儿感慨小柳儿你现在的变化有点儿大而已能够有机会再见到你我已经很高兴了！” 柳笙看对方不是说假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啊，能够再次见到对方柳笙的激动不比对方少。虽然那个时候他们只是短暂萍水相逢，可那些相伴的日子并不假，柳笙对他的感激也是实实在在的。 “咱们还是来说说正事吧”突然姬阳话一转，朝柳笙眨眨眼，那一身仙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倒更像是千年前柳笙认识的那个无良道士，“小柳儿你这是还没有遇上自己的意中人吗，居然要相亲，哈哈哈我就说我一进村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偷偷摸摸的看着我，原来是把我当成到你家来提亲的人啦，真没想到如今会有这么多人关心小柳儿你啊？” 柳笙脸一热，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你确定不是因为你这身装扮太引人注目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可不是，如今这天气，姬阳却还穿戴着连帽披风，最重要的是那大大的帽子还是戴着的，只露出了正面那张清隽白净的脸。即使这会儿在屋子里，姬阳的帽子依旧没有摘下，所以柳笙说这话也不是毫无道理。 “没办法，我怕我摘下帽子会吓着别人”姬阳无奈的笑道。 “哈啊？”柳笙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姬阳也不多解释，只是抬起双臂伸手直接拉下头上的帽子，一瞬间整个屋子都仿佛亮堂了起来，那一头金灿灿的头发实在是太打眼了，简直能闪瞎人眼。 柳笙整个人都惊呆了，金色的头发，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发色的人等等，姬阳以前的头发不是很正常的黑发吗，为何会变成如今的颜色？呃，再看看姬阳如今的模样，虽然猛一看还是跟以前一样，但细细看的话还是有不少差距。以前的姬阳就是个不讲究的穷道士，能吃饱饭就已经不错了，哪像现在完全是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尤其是那白净无暇的皮肤，好的能直接叫闺女们羡慕嫉妒恨！ 要不是刚刚姬阳站在门外放出意识，用的还是他以前传给柳笙修炼的那一套，让柳笙确定这个人真的是姬阳否则就凭对方如今这模样，柳笙大概会以为只是两个长得像的人。 “怎么，你不是跟老头儿的交情不错吗，没见它那身皮毛的颜色不就是这样的？”姬阳笑着看着柳笙。 对啊，柳笙恍然大悟，仔细想想这姬阳的发色还真跟虎太岁的皮毛色一模一样，只是问题来了：“道长你怎么会变成虎太岁的儿子，嗯，那个，虎太岁它知道你吗？” “你觉得老头儿会是那种笨的看不出我身上异样的人？”姬阳笑着问道。 柳笙想想也对，虽然虎太岁看上去不大靠谱的样子，但绝对不是那么好唬弄的：“我想虎太岁应该是知道的吧” 姬阳笑着点点头：“事实上，我能来到这里并且在这个身体里活下来，都是老头儿拿自己的大半条命换来的只可惜老头儿真正想救的伴侣儿子都没能活下来，救回来的却是我这个外来者，而老头儿付出的那些代价也让它失去了化形的能力！” 柳笙惊讶的看着姬阳，有点儿不敢相信。不是吧，看到虎太岁如今的模样，柳笙真想象不出来它还有那样的过去。而且，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之后也没能救回自己的伴侣儿子，虎太岁都没直接一巴掌拍死姬阳这个外来者，柳笙感觉自己莫名的有点儿佩服那位大神。 其实，柳笙不知道的是，那个时候虎太岁发现救回来的儿子是个外来者，的确是有想吐老血的感觉，加上之前使力太多，直接就晕了。可等它再醒来的时候，看到这个外来者居然在帮它救治，原本干干净净的小脸上如今沾满了黑乎乎的东西，小手小脚也因为爬着去找草药划得全是伤口，连那头顶的金色小耳朵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被蹭掉了不少茸毛。这个模样的小姬阳让虎太岁彻底灭了火。 虎太岁装作不知，姬阳又不愿提，一人一虎就这样生活了多年。直到姬阳能够收起代表自己半人半妖身份的虎耳，彻底变成人形的时候，一人一虎终于开诚布公的聊开了。聊完的当天晚上，姬阳睡下后，虎太岁就悄悄的离开了他们原先的居住地。 这血缘上算是父子的一人一虎，虽然此后从没再见过，但彼此的消息却从没有断过。时间长了，两人反而变得更像是真正的亲人一样。 “说到老头儿，我还得谢谢小柳儿你，要不是因为你，老头儿恐怕还不会主动联系我呢？”姬阳一脸感慨道。 柳笙刚想说什么，却听见姬阳突然又加上了一句：“虽然跟老头儿父子一样相处了那么多年，只可惜到现在它都没搞清楚我的喜好，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平胸，唉” 平胸是个什么鬼？柳笙瞬间黑了脸。 看到柳笙这个样子，姬阳还一脸疑惑：“怎么了，难道小柳儿你喜欢等等，按照老头儿传给我的信息，小柳儿你现在的身份好像是天赐哥儿吧，难道小柳儿你以后只能断袖？不对啊，小柳儿你不是柳树精嘛，柳树有公母之分吗？” 柳笙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当做回答。 “哈哈哈，好吧，看小柳儿你的样子我知道答案了，是我见识不足，抱歉抱歉”姬阳乐得大笑，笑完之后又摸着下巴上上下下打量柳笙，“哎，如果是小柳儿你的话，那我倒是不介意变成断袖啦？” “对不起，我介意！”柳笙回答的是斩钉截铁。 “这么直接的拒绝我啊，小柳儿你怎么能这样呢，好气啊”姬阳嘴上说着好气，脸上却是笑意不减，光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是在故意逗弄柳笙。 柳笙忍不住又给了他一个白眼。 姬阳摊手：“好吧好吧，当我没说过唉，回头只能去跟老头儿说，小柳儿你根本看不上我，它大概又要失望了！” “道长，千年前你就是老光棍一条，天天在我面前念叨这个女道友怎样怎样那个女道友怎样，念叨了那么久也没胆去跟人搭话”柳笙直接提起了对方的黑历史，“还以为你在这儿能长劲些呢，结果，到这儿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光棍，就你这样也好意思笑话我？要不要我到虎太岁面前说说你以前的光辉事迹啊？” “小柳儿，人艰不拆啊”姬阳望天。 柳笙无奈的看着他：“道长，先拆台的是你” “好吧，我错了！”姬阳认错的特迅速，“那小柳儿你看咱们都这么熟了，隔了那么远的时空都能遇上也算是缘分吧，要不然咱们俩” 姬阳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间迅速戴起帽子遮住了那一头金发。 柳笙一愣，却看见秦小壮一脸纠结的进了门。 “笙哥儿，你们还聊着呢，那个，那个，我有点话要跟你说，你能出来一下吗”秦小壮支支吾吾的朝柳笙他们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柳笙还没说什么，倒是坐在另一边的姬阳大大方方的表示：“没关系，你们有事去忙吧，我在这儿等一会儿！” 柳笙朝他点点头，而后起身跟着秦小壮出了门。只是刚出这门，还没走两步，柳笙就被墙角冲出来的人抓着手腕给拉到了后院。柳笙一下子懵了，居然忘了挣脱对方，后面秦小壮还在喊：“你们有什么话好好说清楚啊” 完全没想到秦小壮居然会诓他，柳笙整个人都不好了：喂，不带这样的啊，到底谁才是你的亲外甥啊？ 第一百零九章 “柳笙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路诚风问这话的时候，整张脸都是黑的。 柳笙一脸莫名看着他，突然之间反应了过来，直接甩开对方的手，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腕上那一圈都红了起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可见对方刚刚的力道有多大。 路诚风那一肚子的火气在见到柳笙的手腕后，渐渐的消退了不少：“对不起，柳笙，我，我，我只是唉，柳笙，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你不是人，不会考虑成亲的事情，这个理由我没办法反驳可是，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柳笙压根不明白路诚风在说什么，“家里还有人在等我，没空听你瞎扯” 看到柳笙转身要走，路诚风一把拽着他的胳膊。 柳笙想要甩开，可一连几下都没能甩掉对方的手，柳笙整个人都无奈了：“路诚风，你到底发什么疯啊” 话还没说完，人却突然一个大力直接将柳笙抱了个满怀。 嗬，柳笙惊了！ 什么什么情况？柳笙整个人都是懵的，这人突然这样是几个意思啊？现在他要怎么办，是直接推开对方呢还是推开对方呢不对啊，这种问题还要考虑吗？突然间反应过来，柳笙一把推开路诚风，恶狠狠的瞪着对方：“路诚风，你干什么？！” “柳笙，我，你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为什么你宁愿去见那些陌生的小子都不愿考虑我，我到底哪里不够，你说” 听到路诚风这么说，柳笙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是，知道归知道，柳笙还是很生气，而且他还有点儿不明白，明明上回他们不是说清楚了，说放弃的是路诚风，现在过来纠缠的也是他，还能不能好了？最重要的是，他们之间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弄清楚，就连现在柳笙都不敢确定此刻对方心里所想是不是跟他表现出来的一样。 “路诚风，我的事跟你无关！” “柳笙，我知道你这是气话，你还在为我没有说出书院里的那些事情而生气，是不是？那是因为我跟宏图有过约定” 路诚风着急的想要解释，柳笙却直接摇摇头：“同样的理，路诚风你的事，与我无关！” 路诚风再次黑了脸：“柳笙，你，你” “路诚风，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别急着否认，你明白我说的到底是什么？这回书院里的事情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件而已，而你只是习惯了把这些事藏在自己的心里，所以从镇子上回来那么多天你从没跟我提过一句要不是这回赵家人来找我闹，事情暴露，你扪心自问，会把小胖子兄长的事情告诉我吗？”柳笙直勾勾的盯着路诚风，“不会，我知道你绝对不会告诉我那些事所以，现在你又凭什么来跟我说这些话？” 路诚风愣住了，一时之间居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柳笙的问题。 柳笙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所以，你看看，我们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差距？不说我们两个一人一妖，种族都不同，就说我们俩的性格吧，都是天差地别。” “借口，你说的这些都是借口！” 柳笙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我们现在是交流都困难的是吗，你不相信我说的，我也怀疑你的话，两个人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听到柳笙这么一说，路诚风直接语塞，低头不语。 “路诚风，我们俩真的不合适，你还是，还是算了吧”看到对方这个样子，柳笙的话也软了下来。 路诚风却突然抬起头面带犹豫的看着柳笙：“如果，现在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你会改变心意吗？” 呃，柳笙一时之间居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的问题真的这么难回答吗，我我只是”路诚风原本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柳笙看着他轻轻摇头：“不会” “是吗，不会改变吗我知道了！”路诚风整个人都颓废了下来，靠在一边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柳笙感觉气氛突然之间变得有点儿尴尬：“路诚风，那个，其实，你应该知道我不是笙哥儿，所以真要找伴侣也不会考虑选择一个普通人所以，所以，不是你不好，而是我们不是一路人，你懂吗？” 路诚风抬头看了一眼柳笙。 柳笙以为他会说什么，结果人却突然转身，一言未发直接大步流星离开。看到路诚风这个样子，柳笙愣了一下，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一回他们俩大概是真的彻底扯掰清楚了吧？ 柳笙莫名的有点儿感慨。严格来说，这人是他的救命恩人，虽然那个时候人以为他是笙哥儿才阴差阳错的将他从山里背了回来，但救命之恩却是实实在在的。即使这样，因着路秀才他们，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之间的交流也没有多少。柳笙都不知道人怎么会对他有意，感情还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至少柳笙这会儿还是想不明白。 已经看不到路诚风的身影，柳笙摇摇头转身打算回屋，却猛地看见姬阳正坐在他家屋顶上笑着看着他。 “道长，你，你怎么上去了？”柳笙一脸惊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姬阳却是笑了笑，朝柳笙点头：“小柳儿，你长大了” 柳笙疑惑的看着姬阳，完全不知道人突然来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 “人妖殊途，所以你拒绝他是对的更何况草木一族天生无心无情，那小子却想这么简单打动你，活该被拒绝的那么难看！” “哈啊？” “傻瓜，你怎么还是这么笨呢？”姬阳轻轻一跃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落在柳笙的身边，“这情况就好比当初我在你身边唠唠叨叨了几年都没能得到小柳儿你的一句回应一样，那样的情况我是早已料到的我等小柳儿你开口回应一句话都跨越了千年，刚刚的小子却想用短短的这几年时间打动你的心，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柳笙无语的看着姬阳，这是比较出来的吗？ 话说，这人刚刚不是说得好好的会在屋里等着他的吗，突然间跑到了他家屋顶上偷听他跟路诚风讲话是几个意思？最重要的是，你偷听就偷听吧，听完还跑来找他一起探讨是个什么鬼，到底还能不能好了？ 柳笙白了姬阳一样，刚想损他几句，突然间想起了一个重要的事情：“道长，你刚刚也看到路诚风了，你看那个人有没有什么问题？” “嗯？怎么，小柳儿，你怀疑什么？”姬阳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偶尔有时候会觉得这人不大对劲，可是之前问了虎太岁，虎大人说他没问题，所以我也有点儿搞不太清楚，但是我怀疑他跟另外一个精怪两人之间有联系他一个普通人跟精怪却有联系，这事怎么看都不太正常吧？”对着姬阳，柳笙毫不犹豫的就把自己心里的怀疑全部说了出来。 姬阳摸了摸下巴，一脸沉思。 “我觉得以虎大人的身份来说，他应该不大会骗我” “不不不，小柳儿，你想岔了”姬阳笑着摇摇头，“以前跟老头儿住在一起的时候，对老头儿的话，我向来都是只听七成，另外三成得自己去找真相，事实上这个七成的可信度有的时候都还不到因此，我相信小柳儿你的判断，这人大概是真的有问题。不过，应该对小柳儿你无害，所以老头儿才故意瞒着没有告诉你！” 柳笙这会儿是真的惊了，久久无言。 姬阳摸摸他的脑袋：“行了，别想太多了，小柳儿你要是真在意的话，不如拜托我帮调查这件事” “道长，拜托你了！”柳笙干脆利索的朝姬阳行了一礼，说，“道长，我知道这事跟你无关，但是，但是他，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他，可能我刚到这个时空的时候就会被天道抹杀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小柳儿，你啊，还真是”一时之间，姬阳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柳笙。 “拜托你了，道长！”柳笙直接又行了一个大礼。 姬阳叹气：“唉，算了算了，看在咱们俩这千年交情上，我就免为其难的暂时答应你了不过，小柳儿，咱俩的交情归交情，却不能坏了规矩，报酬是必须的！” 柳笙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嗯嗯，道长你要什么样的报酬？不管是什么报酬，只要我能出得起” “小柳儿啊”姬阳突然打断柳笙的话，幽幽的看着他说，“我现在严重怀疑我之前的判断！你都愿意为那人付出任何代价，不是对人有意思是什么？” “哈啊？”柳笙一脸震惊的看着他，结结巴巴道，“我，我，我这是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对，就是这个，救命之恩” 姬阳斜眼看着柳笙：“我对小柳儿也有救命之恩吧，也没见小柳儿你想过要报答我？当年我都要离开了，你甚至还是那样没搭理我一句，这种差别待遇还有什么好说的？” 呃，柳笙彻底无语了。 第一百一十章 自打姬阳来了之后，柳笙感觉自己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 首先，不管是姬阳这个人还是他跟柳笙的关系，目前都成了村子里众人最津津乐道的话题。无奈是柳笙已经不止一次解释过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也不可能有什么，但是挡不住有姬阳这个喜欢不按常理出牌无良人士在，这就注定柳笙的任何解释都只是徒劳。 其次就是那一日路诚风来找了柳笙后，柳笙才拜托完姬阳帮忙调查这人是什么情况，谁知人当天就走了。听路老大他们的意思，人是临时有急事要出一趟门，应该不会太长时间。 虽然很不想承认路诚风突然出门跟他们那天的谈话有关系，但柳笙也没法昧着良心表示两者之间毫无关系。柳笙怀疑是不是他说出来的话太重真的伤到了对方，要不然就是对方再次被拒绝，感觉很没面子，所以想出去缓一缓心情。不管是什么原因，柳笙都希望在自己还没想清楚之前，对方能够一切平安。 是的，那天被姬阳一对比后，柳笙也发觉好像真的是这样，明明都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对这两人的态度居然有不小的差别。 尽管当时柳笙给姬阳的解释是：“道长你那么厉害，几乎都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路诚风就不同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我能帮着他的地方太多事实是在我的心里你们一样重要，一切都只是道长你的错觉罢了！” 姬阳信没信这话柳笙不知道，但柳笙自己说出这话的时候还真有点儿虚。幸好那个时候姬阳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让柳笙松了一口气。 最后不得不说的则是柳笙跟路诚风、姬阳三人之间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那些事情，如今是早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并且还有向附近十里八乡蔓延的趋势，还莫名其妙的衍生出了好几个从头至尾都完全不同的版本柳笙无意中听到过一个流传最广的版本，当时脸都黑了，这些人不去写话本还真的是可惜。 这个时候路诚风不在，柳笙自己不想出门，唯有姬阳好像没听到那些传闻一样，天天往村子里面跑，而且是哪里人多跑哪里，依旧是大热天穿披风戴帽子的奇葩装扮。幸好姬阳本身不是容易出汗的人，没有什么异味，人还扯了一个自己畏寒的谎出来，要不然别人肯定要觉得他有病离他远远的。 不过姬阳就这么在村子里跑了几日，对村子里近几年里发生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居然比柳笙这个在村子里生活了几年的人知道的还要更多。 “小柳儿，小柳儿” 柳笙正在屋里忙着，突然间听见姬阳的传声，愣了一下。这个人又闹什么，有什么话不能直接找他说还需要传声。 “道长，怎么了？”疑惑归疑惑，柳笙还是传声过去询问了一声。 那边姬阳的样子却有点儿严肃：“小柳儿，你到底是怎么来这个时空的，你还记得吗？” “啊？”柳笙莫名其妙，“不记得了，怎么了？” “小柳儿，我要跟你讲一件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才会用我们两个才知道的传声秘术，但小柳儿你注意自己的情绪，不要激动，现在还是照旧做自己的事情，别停下来”姬阳传声过来说。 柳笙一惊，尽管心里紧张的不行，但表面上还是照姬阳说的在做，继续在屋里忙忙碌碌收拾自己的东西。 “昨天我在村子里打探到了当初那个路诚风救你回来的大概地址，今天一早过去看了一眼。小柳儿，你是不是从来没问过那地方在哪儿，之后也从来没有去过？” 柳笙愣了一下，点头“嗯”了一声。要不是姬阳提起这话，柳笙自己恐怕都想不起来要去那个地方看看。刚来的时候，柳笙本着少说少错的理，根本不敢多打听，等到后面弄清楚了这边的事情，柳笙也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也忘了再去打听那些。 姬阳松了一口气，小声说：“幸好幸好，小柳儿你的运气还不算太差” “到底怎么回事？”柳笙着急的传声询问。 “小柳儿，你应该见过跟我们同一个时空过来的一个血族吧？” “陈景陌？”柳笙惊讶了，这事难道还跟那人有关。 姬阳缓缓道：“你果然知道啊！看来他当时说的那个跟我们来自同一个时空的小妖指的应该就是小柳儿你，可惜啊，我那个时候居然没问清楚就直接把他弄走了，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才见到小柳儿你” 柳笙惊了：“什么弄走了，他不是被天道抹杀了吗？” “哈哈哈是啊，对外当然得这么说啦！”姬阳笑道，“事实上，他一个血族亲王被人背叛后当做血祭贡品，运气爆表才能活着来到这个时空，这种人才怎么能浪费，我可是花了不少力量才将他弄回去当搅屎棍去了光是想想都知道那边将会是一场好戏！” “啊？他在这里搞了那么多的事情，还害死了那么多人，道长你就这样送他回去真的好吗？”柳笙有点儿纠结。 姬阳笑了笑：“小柳儿，你就放心吧，他弄出那么多的事情不就是想积蓄力量穿越时空回去吗所以，对他最好的惩罚当然不是直接弄死他，而是送他回去让他重复一下这个背叛的过程，也不知道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如何？” “哈啊？”柳笙很不解。 “我送他回到了他被人背叛的前夕，就算他提前知道了以后会发生的事情，也尽了全力去避免重复那个悲剧，可惜依旧逃不脱那样的结果也不知道这回他还有没有穿越时空的好运，这样的惩罚怎么样？” 柳笙无语了，突然之间有点儿同情那个陈景陌。都说没有希望才不会失望，陈景陌回去之后肯定以为自己洞察了所有先机，能够力缆狂澜，结果费尽心血得到的都是一模一样的结果，这果然是需要极其强大的心理承受力。 “好了，我提到那个血族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小柳儿，你跟那个血族，你们两个掉落的地点是在同一个地方！” 柳笙整个人都懵了，但仔细一想，当初陈景陌得到的身份是陈景阳的堂弟，就住在他们的镇子上，离柳家屯离后面的山林还真不算远。这也就难怪只有他们这儿发生了水鬼的事情，完全是因为陈景陌就在这附近。 可是，问题来了，他们两个怎么会一前一后穿越时空落在这同一个地方？ “道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笙根本想不明白，只能问姬阳。 姬阳叹气道：“这也是我要跟小柳儿你说的事情千年之前，也就是我们俩分别之后，我们一行十多个道人联手追捕一个来我们东方地盘上作恶的强大血族，前前后后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我们终于在东海的一座荒岛上堵到了他。只可惜我们当中出了个叛徒，他偷了我们所有人的血献给了那个血族，直接导致我们几乎是全军覆没。最终，只剩我跟另一个道友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自爆，打算跟那血族同归于尽，可谁知那个血族收集了我们的血液中的力量后居然摸索出了穿越时空的能力我没有想到的是那位平时看上去不大靠谱的道友居然将我一脚踢进了那个血族刚刚打开的时空漏洞，自己拖着对方自爆而亡！” “啊？道长，原来你是这样过来这个时空的”跟姬阳相比，柳笙自己过来的时候实在是太简单了一点，“不过，这跟我们两个来到这儿有什么关系？” “我怀疑你们会来这里，都是那个血族的问题！” “什么？他不是早死了上千年了吗？”柳笙有点儿不敢相信。 姬阳摇摇头：“不我原本也觉得他应该死了，但是不管是小柳儿你还是被我送走的那个血族，你们两个会来到这里，绝对跟他脱不了关系。我本身是通过那个时空漏洞过来的，并且在其中困了好几年，对它再熟悉不过，如今都能摆出一个类似的时空漏洞出来。你们俩到来后落下的那处还有一丝丝残余的气息，正是那个血族留下的，毫无疑问！” 柳笙惊讶的张了张嘴，但一想姬阳之前说过的话，立刻又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那现在那个血族在哪里？”柳笙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不知道！”姬阳这个回答是特干脆特利索。 柳笙一顿，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但是，以我对那血族的了解，他不是一个低调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跑到我们的地方兴风作雨，然而到了这儿上千年都没个动静我猜他虽然在那位道友的自爆活了下来，但估计也是苟延残喘，所以才一直没什么动作！”姬阳一边分析一边说，“而且，我怀疑他极有可能就藏身在这附近，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才要跟小柳儿你传声交流” 听上去好像还真是这样的道理，但是，柳笙望天，无奈道：“道长，对方若是真的藏在这附近，就你这几天满村子溜达的行径，他会不知道你在这你早就打草惊蛇了好不好？” 姬阳一愣，好一会儿才尴尬的笑了起来：“就说好像哪里不大对，原来是在这儿！” 柳笙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