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丫鬟皇妃》 楔子 — 代嫁 来生陌路 悦昕是被饿醒的,醒来后的她感觉又冷又饿。 得起来去觅食了?否则就真的饿死了,悦昕这么想着,可是一刹那,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已经病死了吗?还记得自己离去那一刻,心里其实是解脱的,现在怎么会… 睁开眼睛,悦昕环顾四周,这里好像是一个破庙一样的地方,不是特别大,其他角落三三两两得散落着一些大人和小孩,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但是很明显?很悦昕之前看过的都不一样,这看起来像是古代的衣服,可是?为什么呢? 她迷茫地看着周围… “娘,呜,你好些了吗?”此时,旁边传来一个小姑娘抽抽搭搭的声音,可是躺在地上的人并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呜呜呜呜?娘!”悦昕仔细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女人,身上盖着床破棉被,上面有各种的污渍,女人看起来四五十岁,脸上有着红晕,看起来应该是发烧了,而且温度应该不低。 “求求你们了,有谁救救我娘!”姑娘一边说着,一边跪在地上,恳求地看着四周的人,可是他们并没有人有任何回应。 悦昕此时才认真打量起周围的人,他们身上衣服都是破破的,有些人坐在地上,有些人站着,手里拿着碗,有些人拄着拐杖,看这个样子,好像是乞丐,这看起来是个乞丐临时窝在一起的地方。 此时悦昕才想起自己,低头看了看,只见自己瘦瘦小小的,穿着破得补丁的衣服,手上脏脏的,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也是又脏又薄,看起来也是个乞丐。 悦昕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此时的她?还沉浸在上一世悲凉的心境中,没有回过神来。所以?看样子,自己是穿越了,只是没想到自己会穿越在乞丐的身上。 也是讽刺,上一世,兢兢业业,努力地要过得幸福,最后却也是什么都没有得到,郁郁而终,现在即使重新来一次,悦昕也没有信心,她可以活得如何。 木然抬头看向破庙的大门口,因为没有门,冷风嗖嗖往里吹,使得破庙更冷,只见外面,灰褐色的天空,飘着小雨,看起来是个不好的天…悦昕坐起来,抱着自己的腿,陷入沉思。 或许这又是一个痛苦的开始,悦昕打不起任何的信念,说服自己,重新开始,这是个多么难得的机会,一个所有人可能梦寐以求的机会。 但是,但是可能,多一世的机会意味着?多一世的灾难…而她,已经被上一世打败了信心… “娘,你在这里好好休息,珠儿去外面找个大夫回来给您看看!”悦昕被这个声音吵醒,肚子还是很饿,但是她丝毫提不起劲去思考如何吃饭的问题,想着或者饿死了也好。 看着小姑娘匆匆跑出去的身影,悦昕想,她或许会碰一鼻子灰回来,无论哪个世界,能不求回报的好心人,毕竟少数。 果然中午那会,小姑娘回来了,眼睛红红的,手上拿着一个馒头。“呜?娘,珠儿没用,找不来大夫,您先吃点馒头,珠儿下午再去!”说着她扶起地上的女人,将馒头掰碎了喂她。 下午将近傍晚的时候,小姑娘又回来了,眼圈仍然红红的。 到了晚上挺晚的时候,小姑娘发现她娘怎么叫都没有反应的时候,急得大哭! 她哭着求旁边的人,可是他们并没有反应,或许并不是他们冷漠,而只是现实太残忍。看着地上的女人,进气比出气少,悦昕的心里抽痛,或许是上一辈子被病痛折磨的记忆太深刻,她想,这个女人现在肯定很痛苦,而独自留下的孩子?也是。 哎!悦昕叹了口气,她站起来,往那个女人和小姑娘的地方走去,虽然自己不懂医,但是如果只是发烧的话,出汗之类的操作,或许有用。 “小姑娘”悦昕对着她说,“这里有热水吗?”小姑娘猛的抬起头,看到有人同她说话,虽然对方是个比她还小の孩子,她却也好像找到了救兵。 “有有有,外面有条小河,我可以捡些柴火烧起来!”小姑娘急忙说。 “那你去多烧一点,你娘可能是着凉了,先给她擦个身子,再看能不能出汗,或许有帮助。” 或许是悦昕友善的态度和语气,小姑娘不自觉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去!”说着她急忙跑出破庙后面的一扇门。 悦昕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女人的额头,确实很烫,而且估计烧得久了,神智已经不清了,再不及时降温,可能真的有危险。 她拿了小姑娘放她娘边上的布,走向她刚刚出去的门,出了门她才发现,破庙的后门?就是河边不远,只见小姑娘在河边,已经舀好了水,小小的身影正在努力搬柴火。 她走过去,帮了她一把手,之后她问她要了装水的一个很小的钵,舀了些河水。河水很冰,应该能降温。此时一阵冷风吹过,悦昕打了个冷颤,可是看那小姑娘,一直很努力地吹火,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悦昕心里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回来之后,悦昕用蘸湿了的布将女人的脸和手都擦了一遍,然后将布放在她的额头降温。过了一会,又重新打湿降温。 小姑娘水烧过来之后,悦昕回到自己的地方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一块布。 “你在找什么?”小姑娘问。 “我还要一块布。”可是小姑娘唯一的一块布,还在她娘额头上,她求助地看向周围的人。 “用我的吧。”悦昕抬头,是个男孩,看样子应该已经十多岁了吧,头发乱乱的但是身体看起来还健壮,只是不知为何这种青年也在这里。 “谢谢”悦昕接过他的布巾,用热水打湿后又将女人的身上擦了一遍,然后她脱下女人单薄的袜子,果然,她的脚冰凉冰凉,她将布打湿后,温热的布敷在女人的脚上。 做这些,其实悦昕也不确定是否有用,以前她身体不好的时候会泡泡脚,可以促进血液循环,总之应该不会有坏处吧她想? 重复做了很多次之后,女人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悦昕见此,心也放松下来,坐在地上大口吸了几口气,此时她才觉得,好像更饿了… “让她好好睡一觉,出个汗,明天再看看吧。”说着她将自己的被子盖在了女人的身上,又重新换了她额头的布,才走回自己的地方坐下,抱着腿。 小姑娘看了看她母亲,发现她睡得很安稳,虽然还是没有醒过来,但是她就是莫名放心了,她跑到悦昕身边坐下,希望能借由体温,给她点温暖。 “谢谢你!”小姑娘说。悦昕没有说话,朝她笑了笑,让她放心。 “一起盖我的被子吧,先将就一晚”刚刚给他们布的男孩,抱着自己的被子走过来,把它摊在三个人的身上,然后一起和他们坐在地上。 看着悦昕努力地帮着那对母女,他心里有些震动。 在这个现实凉薄的时代里,战争,天灾已经几乎摧毁了他们的良知,只要能活下去!但是她,阿牛又看了眼悦昕,明明自己都已经快死了的样子,还能那样去帮助别人,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第二天早上,天还是蒙蒙亮的时候,悦昕再起来去看了眼那个女人,脸已经没有那么红,温度也没有那么高了,应该是昨天汗发出来了。她放下心来,再次往昨天的后门走去。 出来后悦昕惊呆了,虽然并没有多么美丽的风景,但是静静流淌的小河,河边一块空的草地,沿河边一些不知道的树,虽然都很普通,却震撼了悦昕,她突然发觉自己胸膛里的心,跳动了起来! 是啊,或者其实也不错的,至少这样宁静的风景,自己还能欣赏,还能闻到花香青草香。 想着想着,悦昕用力深呼吸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第一章 重生 现实凉薄 悦昕是被饿醒的,醒来后的她感觉又冷又饿。 得起来去觅食了?否则就真的饿死了,悦昕这么想着,可是一刹那,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已经病死了吗?还记得自己离去那一刻,心里其实是解脱的,现在怎么会… 睁开眼睛,悦昕环顾四周,这里好像是一个破庙一样的地方,不是特别大,其他角落三三两两得散落着一些大人和小孩,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但是很明显?很悦昕之前看过的都不一样,这看起来像是古代的衣服,可是?为什么呢? 她迷茫地看着周围… “娘,呜,你好些了吗?”此时,旁边传来一个小姑娘抽抽搭搭的声音,可是躺在地上的人并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呜呜呜呜?娘!”悦昕仔细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女人,身上盖着床破棉被,上面有各种的污渍,女人看起来四五十岁,脸上有着红晕,看起来应该是发烧了,而且温度应该不低。 “求求你们了,有谁救救我娘!”姑娘一边说着,一边跪在地上,恳求地看着四周的人,可是他们并没有人有任何回应。 悦昕此时才认真打量起周围的人,他们身上衣服都是破破的,有些人坐在地上,有些人站着,手里拿着碗,有些人拄着拐杖,看这个样子,好像是乞丐,这看起来是个乞丐临时窝在一起的地方。 此时悦昕才想起自己,低头看了看,只见自己瘦瘦小小的,穿着破得补丁的衣服,手上脏脏的,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也是又脏又薄,看起来也是个乞丐。 悦昕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此时的她?还沉浸在上一世悲凉的心境中,没有回过神来。所以?看样子,自己是穿越了,只是没想到自己会穿越在乞丐的身上。 也是讽刺,上一世,兢兢业业,努力地要过得幸福,最后却也是什么都没有得到,郁郁而终,现在即使重新来一次,悦昕也没有信心,她可以活得如何。 木然抬头看向破庙的大门口,因为没有门,冷风嗖嗖往里吹,使得破庙更冷,只见外面,灰褐色的天空,飘着小雨,看起来是个不好的天…悦昕坐起来,抱着自己的腿,陷入沉思。 或许这又是一个痛苦的开始,悦昕打不起任何的信念,说服自己,重新开始,这是个多么难得的机会,一个所有人可能梦寐以求的机会。 但是,但是可能,多一世的机会意味着?多一世的灾难…而她,已经被上一世打败了信心… “娘,你在这里好好休息,珠儿去外面找个大夫回来给您看看!”悦昕被这个声音吵醒,肚子还是很饿,但是她丝毫提不起劲去思考如何吃饭的问题,想着或者饿死了也好。 看着小姑娘匆匆跑出去的身影,悦昕想,她或许会碰一鼻子灰回来,无论哪个世界,能不求回报的好心人,毕竟少数。 果然中午那会,小姑娘回来了,眼睛红红的,手上拿着一个馒头。“呜?娘,珠儿没用,找不来大夫,您先吃点馒头,珠儿下午再去!”说着她扶起地上的女人,将馒头掰碎了喂她。 下午将近傍晚的时候,小姑娘又回来了,眼圈仍然红红的。 到了晚上挺晚的时候,小姑娘发现她娘怎么叫都没有反应的时候,急得大哭! 她哭着求旁边的人,可是他们并没有反应,或许并不是他们冷漠,而只是现实太残忍。看着地上的女人,进气比出气少,悦昕的心里抽痛,或许是上一辈子被病痛折磨的记忆太深刻,她想,这个女人现在肯定很痛苦,而独自留下的孩子?也是。 哎!悦昕叹了口气,她站起来,往那个女人和小姑娘的地方走去,虽然自己不懂医,但是如果只是发烧的话,出汗之类的操作,或许有用。 “小姑娘”悦昕对着她说,“这里有热水吗?”小姑娘猛的抬起头,看到有人同她说话,虽然对方是个比她还小の孩子,她却也好像找到了救兵。 “有有有,外面有条小河,我可以捡些柴火烧起来!”小姑娘急忙说。 “那你去多烧一点,你娘可能是着凉了,先给她擦个身子,再看能不能出汗,或许有帮助。” 或许是悦昕友善的态度和语气,小姑娘不自觉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去!”说着她急忙跑出破庙后面的一扇门。 悦昕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女人的额头,确实很烫,而且估计烧得久了,神智已经不清了,再不及时降温,可能真的有危险。 她拿了小姑娘放她娘边上的布,走向她刚刚出去的门,出了门她才发现,破庙的后门?就是河边不远,只见小姑娘在河边,已经舀好了水,小小的身影正在努力搬柴火。 她走过去,帮了她一把手,之后她问她要了装水的一个很小的钵,舀了些河水。河水很冰,应该能降温。此时一阵冷风吹过,悦昕打了个冷颤,可是看那小姑娘,一直很努力地吹火,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悦昕心里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回来之后,悦昕用蘸湿了的布将女人的脸和手都擦了一遍,然后将布放在她的额头降温。过了一会,又重新打湿降温。 小姑娘水烧过来之后,悦昕回到自己的地方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一块布。 “你在找什么?”小姑娘问。 “我还要一块布。”可是小姑娘唯一的一块布,还在她娘额头上,她求助地看向周围的人。 “用我的吧。”悦昕抬头,是个男孩,看样子应该已经十多岁了吧,头发乱乱的但是身体看起来还健壮,只是不知为何这种青年也在这里。 “谢谢”悦昕接过他的布巾,用热水打湿后又将女人的身上擦了一遍,然后她脱下女人单薄的袜子,果然,她的脚冰凉冰凉,她将布打湿后,温热的布敷在女人的脚上。 做这些,其实悦昕也不确定是否有用,以前她身体不好的时候会泡泡脚,可以促进血液循环,总之应该不会有坏处吧她想? 重复做了很多次之后,女人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悦昕见此,心也放松下来,坐在地上大口吸了几口气,此时她才觉得,好像更饿了… “让她好好睡一觉,出个汗,明天再看看吧。”说着她将自己的被子盖在了女人的身上,又重新换了她额头的布,才走回自己的地方坐下,抱着腿。 小姑娘看了看她母亲,发现她睡得很安稳,虽然还是没有醒过来,但是她就是莫名放心了,她跑到悦昕身边坐下,希望能借由体温,给她点温暖。 “谢谢你!”小姑娘说。悦昕没有说话,朝她笑了笑,让她放心。 “一起盖我的被子吧,先将就一晚”刚刚给他们布的男孩,抱着自己的被子走过来,把它摊在三个人的身上,然后一起和他们坐在地上。 看着悦昕努力地帮着那对母女,他心里有些震动。 在这个现实凉薄的时代里,战争,天灾已经几乎摧毁了他们的良知,只要能活下去!但是她,阿牛又看了眼悦昕,明明自己都已经快死了的样子,还能那样去帮助别人,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第二天早上,天还是蒙蒙亮的时候,悦昕再起来去看了眼那个女人,脸已经没有那么红,温度也没有那么高了,应该是昨天汗发出来了。她放下心来,再次往昨天的后门走去。 出来后悦昕惊呆了,虽然并没有多么美丽的风景,但是静静流淌的小河,河边一块空的草地,沿河边一些不知道的树,虽然都很普通,却震撼了悦昕,她突然发觉自己胸膛里的心,跳动了起来! 是啊,或者其实也不错的,至少这样宁静的风景,自己还能欣赏,还能闻到花香青草香。 想着想着,悦昕用力深呼吸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第二章 努力 只为新生 出去之后悦昕才发现,这里是大家平日里吃饭烧水的地方,旁边还堆着一些柴火,锅之类的东西。浏览了一圈之后,她在河边坐下,静静地看向远方。 朝阳正缓缓自天边升起,淡而暖的道道金光,穿过树叶间的空隙,透过早雾,一缕缕地洒满了大地。微风乍起,细浪跳跃,搅起河面片片碎金。 阿牛出来后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一个瘦骨如柴的小姑娘,坐在河边,闭着眼睛,宁静而美好。他从来没有想过,在乞丐堆里,会有这样一幕。 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学着她闭上眼睛,浮躁的心竟慢慢平复下来。 “咕噜咕噜”悦昕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几声。 “哎哟,好饿!”悦昕捂着肚子咕哝了一声。 “噗呲”阿牛忍不住笑了起来,想想刚刚还小大人的样子,现在却小姑娘的委屈样他就觉得可爱。 “吃吧”说着他从怀中拿出半个馒头递给她。 “谢谢”悦昕也不客气,实在是…快饿死了! 吃完回到屋里,看到女人已经能坐起来,小姑娘看到她进来,很高兴地跑过来拉着她说话。“听说是你救了我,谢谢你啊姑娘” “呵呵,只是以前看别人做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用,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 “娘,您再休息休息,我出去讨些吃的。” “小心些。” 悦昕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如何生存下去,她跟随着其他人走出破庙,出去之后才发现,这是城郊的一个破庙,全是乞丐窝。大家走一段路到城里讨饭,晚上再回来。 悦昕走在古色古香的大街上,车马粼粼,人流如织,四周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要喝声,偶尔还有一声声马嘶长鸣。看着和以前长得不同的人,穿着不同的服饰,不同的打扮,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也不算错觉,确实是不同的世界。 可是第一个问题是,如何吃饱饭?悦昕作为一个灵魂已经成熟的现代人,基本上是做不来讨饭的事情的,虽然说是为了生存,她就是开不了口! 第一天什么都没有吃,悦昕饿着肚子回到破庙,打算靠在地上睡一晚,明天再说。 此时小姑娘走过来,递了半个馒头给她。她看着小姑娘,又看看她娘,将馒头推了回去。 “你让你娘吃吧,自己还要照顾你娘,自己也吃点吧。”其实悦昕心里知道,作为一个成熟的成年人的灵魂,她拿不下手一个小姑娘的东西,尤其是她和她娘都需要这馒头。 “可是你看上去好饿…” 额,悦昕微愣。这都被看出来,看起来她真的是很失败呀! “没事,你自己…” “吃我的吧,珠儿你和你娘吃”悦昕还没说完,那个男孩就过来了,递了半个馒头过来。 “谢谢”她接了过来。其实也说不明白为什么能接受这个男孩的,可能是潜意识就觉得他是可以依靠的吧。 后来她了解到,这个男孩叫阿牛,从其他地方逃荒谈到这个城镇的,目前也没什么事情做,靠打点零工,也没有住处,就混在这乞丐窝里。 后面接着几天,悦昕都没有什么进展,虽然每天都吃阿牛的不好意思,但是既然决定活下去,也就没有办法了,形势比人强啊。 其他人虽然觉得这样的相处奇怪,可是因为不涉及到他们的利益,也没有人多说什么。 这一天悦昕照旧在街上晃荡,她看到一家酒楼的后门好像有争吵,便好奇过去看看。 后来才知道,是今天那个负责洗碗的女人家里媳妇生产,不能上工,影响了楼里的事情。悦昕想了想,既然自己开不了口和人讨饭,就靠自己的劳动力去赚! 于是她上去和店老板商量,给他们洗一天碗,他们给两文,楼里不要的剩菜给她。反正一时也找不到人,老板就同意了,虽然看起来很小,但是总比没有好,不行明天不让她来就是了。 于是悦昕开始了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份工作。 虽然没有给人洗过碗,但是她知道,雇员和雇主,雇主永远不希望自己吃亏,而希望自己的员工能勤劳工作,而好的雇员,往往需要创造比自己得到的更多的价值。 所以这一天,悦昕非常努力地洗碗,一天的工作量下来,竟然不比一个成年人低,而且碗洗得非常得干净。老板很高兴,觉得这个姑娘干得和成年人一样,工钱却只要他们的五分之一,虽然给她些吃的,但是她只要求不要的剩菜剩饭,对他其实也不亏,于是老板和她约定,以后她可以每天来。 来这个时代第一次,悦昕吃得很饱而且还有肉和菜,而不是只有干巴巴的馒头,她很开心,心情愉悦地回到住的地方。 “昕儿,今天怎么样?”阿牛看她回来问她。 “阿牛哥,今天挺好的,吃过了。” “哦,那太好了,这样你以后也饿不着了。”悦昕心里也很高兴,毕竟吃饱了,还开始有钱了,虽然很少,但是至少能多一点点的安全感。 晚上悦昕还特地烧了水,洗了个脸,洗了个脚,之前因为生计,无暇在意,现在她有了心情。因为水和柴都是免费的,平时阿牛哥都会乘着有空去挑一些,所以也并没有人说什么。 之后每一天,悦昕都会到酒楼帮忙洗碗,因为洗的特别干净,嘴巴也甜,经常和厨师,小二老板说话,逗他们开心,倒也和他们建立了不错的关系。 这也得益于她前一世的经历,几十年酸甜苦辣的人生历练,错综复杂的职业生涯,让她明白,人不能只是一味地低头自顾自工作,人脉也是很重要的资产。 那天要回去时,厨师老刘还给她塞了一个鸡腿,说是之前一个客人点的,没怎么动过,他就给她剩了一个比较好的。“谢谢刘大哥,你真好!” “快回去吧,小心些”刘大哥摸摸她的脑袋。 “嗯,好的,刘大哥再见。” 回到住的地方,看见阿牛和珠儿都在,她把他们叫出来,掏出鸡腿,把它弄成四小份,给他们一人一份,还让珠儿给她娘带一点。 “哇,居然有鸡腿,昕儿真是厉害!我都没有吃过鸡腿哎!”说着珠儿都开始刘口水了。 “呵呵,小丫头”阿牛说着敲了她的头一下。吃完了之后,珠儿将剩下的包起来拿给她娘,悦昕就将剩下的骨头扔进锅里准备煮鸡汤,虽然只有鸡骨头。 “你最近在做什么,每天都这么晚?”阿牛哥问。他好奇其他人都很早就回来了,每次就她最晚。 “哦,我没有讨饭啊,我给别人刷碗,别人给我吃的。” 阿牛很惊讶,他以为她和别人一样也是去要饭,没想到她是去给人刷碗。 “难怪,我还想说你丫头看起来不像会要饭的人呀,干的不错!”说着摸摸她的头,动作轻柔。 第三章 不同 生存态度 之后悦昕会经常带一些吃的回来,看的旁边人眼红却也没有办法。 有一次,一个男孩拦着他们说他也要吃,他爹只是看着却并没有阻止,其他人看到也说,为什么只分阿牛和珠儿。 悦昕没有办法,如果硬碰硬可能他们还是要吃亏,无奈她只能分了他们一些吃的,他们拿到食物就跑角落里去吃,没再说话。 悦昕看着他们,想了想,总觉得,一直在这里住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后来她每天早上很早就起床了,在镇上和周围转圈。 一日上午,酒楼老板的一个伙计因为家里原因不干了,老板正愁招不到像样的人,怕找的不认真工作,或者工作能力不行,在酒楼这种地方工作,除了勤快,嘴甜有眼力也很关键。 在这时,悦昕走上前,拉着老板的衣袖,“鹤伯伯,我有一个哥哥,工作很努力的,要不让他来试试吧?” “额…他多大啦?” “12岁”她甜甜一笑。 “太小拉,伙计要求很高,太小不行的。” “不要嘛,鹤伯伯,让他来见见嘛,顶多我和他说,工钱稍微少一点,如果做的不好,就不让他干了,好不好嘛?”说着悦昕不停摇晃着老板的手,撒娇卖萌。 “哎!你个小丫头,受不了你!好啦好啦,后天让他来让我见见。明天我们酒楼要招待一个大人物,没时间。” “好的,谢谢鹤伯伯,你最好啦!” “你啊!”老板点了点她的头无奈道。 老板口中的大人物,应该就是轩辕王府的人吧? 来了这个朝代这么久,大概的情况悦昕还是打听出来了。 现在这个王朝是轩辕王朝,皇帝轩辕易是前皇帝的二儿子,登基后也算兢兢业业,虽然还是有战争,饥荒,但是处于这个朝中的人生活还算安乐。 皇帝下面现在有几个皇子公主,大儿子也就是太子轩辕北,目前在京城。这个镇是距离京城不算太远的小镇桃源镇,镇上有个轩辕王府,是皇帝三儿子的府邸。 这个轩辕澈,从小身体不好,其母妃是皇上的一个宠妃,当年也算宠冠六宫,后来据说因为身体不适去世了,说是据说,是因为其中可能有些非常狗血的剧情,但没有办法,最终死了,死之前求皇上,将她儿子放在这个镇上她的外祖家抚养,说远离皇宫能长寿。 长寿不长寿不知道,但是悦昕觉得她母亲的做法,倒是让她认同。 远离皇宫,远离争斗,可以让轩辕澈更加潜心自己的修为,韬光养晦。而且宫外,天高皇帝远,培植自己的实力可能更加顺利一些。当年轩辕澈大概11岁,距离培植在朝势力还早了些。 当天晚上回去,悦昕就和阿牛哥说了这个事情,但是阿牛自己有些犹豫,他怕自己做不好。 “阿牛哥,你还年轻,就只是想每天打散工度日吗?” “那到不是,就是怕做不来。” “做不做的来另说,如果你真的觉得可能做不来,你可以一开始不要钱,在酒楼做伙计,你能认识不同的人,和他们多说话,能增长你的阅历,对你以后会有帮助的!” 听着悦昕肯定的语气,看着她乌烟的眼睛,阿牛不知不觉地点了头。 第二天,悦昕带着阿牛去街上的成衣铺买了件衣服,带他去一个很便宜的饭馆吃了个饭。 期间,她就阿牛哥自己被服务的感受问了几个问题,希望他明白,作为服务性的行业,客户满意度如何重要,阿牛仍旧似懂非懂。然后晚上悦昕烧水给他全身洗了一遍,不求风流倜傥,但是一定要整洁干净。 第二天,她带着阿牛哥找上了鹤老板。 虽然阿牛哥还小,之前也没有做过这种工,但是好在人还算机灵,而且自愿前三个月工钱减半,老板觉得这个年轻人务实,看起来人也精神,就留下了他。 “阿牛哥,这是个工作,希望你能认真地干,虽然可能是个一般的,但是我们总会要有个好的生活态度不是?”说着,悦昕朝着阿牛哥眨了眨眼睛。 “你个小鬼!鬼灵精怪的。”说着用力揉了揉她的头,但是眼眶却红了。以前在家里,因为太穷,死的死,逃的逃,第一次,阿牛觉得生活有了希望。 自从阿牛哥在酒楼做工开始,他的身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因为饮食改善,他整个身板开始长起来,人看上去气色也很好,加上有悦昕经常教他如何让客人更加快乐,老板对他的工作十分满意,第二个月就开始给他加工钱。 有一天在路上,悦昕偶然间走进一家旧书店。那是一家出租和贩卖旧书的店,旧书看样子都是从其他地方收集过来的。悦昕进去之后像发现了新大陆,自从来到这个时代,悦昕不确定文字是不是共通的,她怕自己会成为文盲,那该多悲惨! 了几本书之后她发现,基本大部分的文字还是相同的,只除了一些生僻字或者意思不同外,并不影响交流。这就好,这样至少也算初中毕业吧?悦昕如此想着。她着手借了一本这个朝代的基本介绍以及历史,她想多了解一些这个时代的基本情况。 回到住处,收拾完自己之后,她就就着庙里的油灯开始翻书。后来几次,阿牛哥来问她在看什么,悦昕告诉他自己在看书,他翻了翻,却没有看懂,就坐回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悦昕觉得很难过。这个时代,可能并不需要读书识字,有时候为了生计可能就已经要了自己大部分的精力。就像是以前,虽然每天都要读书学习工作,却也仅仅是为了生计,但是能够读书识字,对于他们可能也是种福气呀! 想到这,悦昕就把阿牛哥叫回来,问他,“阿牛哥想认字吗?” “我…我可以吗?” “只要你想,就可以啊!” “可是我不会啊!” “我来教你吧”于是悦昕从门口拿来一根木柴,在地上铺了一层细沙泥土,开始教他识字。 “你看阿牛哥,这是一,一个包子的一,二,,三,四,五,你可以试试看照着写。”说完把木柴递给他,阿牛很认真的临摹起来。 “昕儿妹妹,你在教阿牛哥识字吗?” “嗯,是”“我能一起学吗?” “可以啊,自己去拿跟木柴和一些沙好么?” “嗯嗯”说完珠儿就跑来了。 其他人有小孩的,也一直在往这边看,悦昕觉得小孩是无辜的,于是对着他们说,“如果你们想学的,就也去拿些沙子来吧。” 好几个小孩都跑过去了。 后来悦昕就会固定教他们识一些字。其中阿牛哥和珠儿学得最快,很快,他们就识了好几十个字。 于是悦昕从旧书店带回来一本非常初级简单的书,让他们两个去看,然后照着练习。 第四章 收获 意外到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悦昕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快半年了,在这期间,悦昕已经能让自己慢慢融入这个时代,然后思索如何活下去了。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无所事事的时候一味地悲天悯人,但是一旦有了一个目标,每天有事做的时候,无论心境还是心情都会愉悦起来。 现在的悦昕已经九岁了,这半年来,因为饮食的改善,她已经从原来瘦不拉几的小姑娘变得脸色红润白皙起来。无论老板还是厨师他们,都会体谅她,刻意让她稍微休息一下,毕竟还是个小姑娘。 一日正午,酒楼人来人往,各种说话声交杂在一起,显得好不热闹。老板被一位显贵唤过去,此时,另一位客人一直叫嚷着结账,阿牛哥和其他伙计又一时忙不过来,老板看着却只能干着急,他眼前的这位脾气火爆,不小心应付的话,麻烦可就大了,他伸袖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是是,您说的是!” 待结账的客人,非常生气,一拍桌子,噌地起身,既然不要钱就算了!说完准备走! 悦昕见状忙走过去,对着露出灿烂的笑容,“这位客官,您稍微等一下,我马上去结账,我们店的碧螺春您再喝一杯吧,我们请客,实在抱歉让您久等了。” 对方看悦昕虽然是一个小姑娘,但是态度很好,很快已经把茶泡上了,也就没顺什么,只坐下,脸色阴沉地抿了口茶水。悠悠茶香,让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悦昕赶紧跑到前台,将那一桌的账单拿出来看了看,还好上面老板都已经标好了价格,于是她手动算了算,把价格报给了那位客人,对方付了钱之后就走了。 老板看在心里,对悦昕的表现很满意,无奈这位显贵要求太多,他只能专心应付他。眼角却瞄见悦昕坐在柜台前,笑意盈盈地看着来往客人,他觉得挺赏心悦目。 终于送走了这位大神,老板擦了擦满头的汗,坐下喝了口茶水后,拿起悦昕结算过的菜单拨动算盘进行核算。发现居然全部都对,只见她在旁边纸上写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出来的结果居然分毫不差。 他看着悦昕,发现小姑娘现在脸色很好,而且白白嫩嫩的,其实让她去给客人结账或许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最近店里生意变好了些,老板觉得自己实在有点忙不过来。 于是她把悦昕叫过来,和她说了这个事情,“当然,工钱肯定会多一些,这个你不要担心。” “哎哟,鹤伯伯,什么担不担心的,没有你当初我早就饿死啦!您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工钱您看着给就成。”她灿烂一笑。 “你啊!”鹤老板点了点她的脑袋,嘴角含着宠溺的笑。 “那我还得找个人洗碗,得想想,难得你洗碗洗的这么干净。”他边说边摸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 悦昕一听,突然就想起了张大娘,“我给您介绍一位吧?” “哦?好呀,上次你介绍的阿牛工作很努力,我很满意。” “成,那我明天带她来给您看看” “嗯,好” “伯伯今天累死了吧,我给您捶捶!”说些她将他拉坐到椅上,给他捏肩膀。说起这个,老板厨师刘大哥他们都好喜欢,主要是悦昕手法到位,力气也刚好,所以特别能让人放松,不过这大概归功于悦昕前一世对此的喜好。 晚上,悦昕将老板的话和张大娘说了一遍,大娘很激动,这么大人了,其实张大娘一直都不想去乞讨,无奈没有手艺,做工也没有人要她。 第二日,她就带着大娘去买了新衣服,张大娘摸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很不自在。“昕儿,这,大娘穿原来的衣服就成了。” “没事的大娘,我们去找工,至少要穿得像样,是不?”她再帮她稍稍修整了一番便去了酒楼。虽然只是洗碗,但是能靠自己的双手赚吃的,她觉得很开心,发自内心地感谢悦昕。 “其实大娘,我们只是给了你一个机会,以后如何,其实还是把握在你的手中的,希望你不要让老板失望。来这里吃饭的人,其实最想的,就是能吃得干干净净的。” “大娘明白的。” 从此,悦昕就正式开始了她的前台服务员生涯。 虽然说还是在这个酒楼,但是从洗碗工到前台,对于悦昕来说,改变还是极大的,她一直希望能接触更多的人,听到更多的事情,这样能帮助她更好的把握未来。 每天,她都以笑脸来面对客人,无论对方是否进来,走的时候也尽量和对方多说说话,让对方留下印象,而且经过和老板商量,他们店里偶尔会推出一些特价,打折之类的活动,让他们觉得耳目一新。 最近悦昕还和老板筹划,开展一些类似于抽奖的活动,每天来酒楼吃饭的,可以参与抽奖,抽中的人下次来吃饭可以抵用现金券。经过这一系列的活动之后,这家店的生意居然空前红火起来,老板最近在考虑是否要扩大规模。 当然悦昕觉得扩大规模是好事,但是具体还是要他自己考虑,毕竟这是件大事。 现在再回到破庙,大家都对悦昕抱着一种崇拜的态度,无论悦昕走到哪,都会被他们热切的目光追随,因为眼看着和他要好的阿牛现在深得掌柜的信赖,张大娘也有了工,虽然只是洗碗,但是胜在稳定,而且不用餐风露宿。而珠儿,虽然还在街上讨饭,但是每天看她混在不同的人群中,左右逢源,也很不错。 看着他们几个的改变,剩下的人,都有些蠢蠢欲动,只是无奈他们之前和悦昕并没有多深入的来往。 终于有一个人,坐不住了。他过来找悦昕商量看她这里是不是有适合他的工作。悦昕平时都有对人察言观色的习惯并且记在脑海中。 这个男人,四十来岁,虽然平日里也会去做点苦力,但是听说身体不太好,做的不多而且时间长了也受不住,才一直在乞丐窝里混的。但是这个人,平日里没有什么不良习惯,如果可以也会尽量地照顾其他人,为人还算实在心也比较细。 悦昕想了想,之前在酒楼,好像听城东的成衣铺老板说起过,找不到人可以帮忙运货理货的,当时大家都还笑他,作为老板还招不到人,但是这种事也很能让人理解,要做工的人很多,正好适合的却未必。 这是个不太需要体力但是人要细心的活,而且条理要分明,自己整理的货物要很快找到,最重要的是,要懂得爱惜店里的东西。之前他招的几个人,就是粗手粗脚,而店里的高档成衣,大部分是丝织的,很容易一勾就脱丝,而一旦脱丝了,想卖出好价钱就很难了。 第五章 兼职 一份态度 悦昕记得很清楚,是因为当时老板强烈的认同让她诧异。她是经常听他抱怨店里有些伙计,工作不够灵活,但并没有往心里去,却不知他的情绪这么大。这让悦昕突然想到,如果她能推荐一些她觉得可以胜任他们工作的人,是不是可以抽成? 不过当时只是一个想法,她并没有在意。今天听黄阿力这么一问,倒是让她动起了小心思。 悦昕想了想,决定明天趁着下午时间去一趟成衣铺子先打听一番。 第二天下午,她来到正阳街上的这家铺子。只见门口偶尔来来往往地有些客人,门上一个镶金的匾,万好衣铺。迈过门槛,入目的是一个不大但是还算雅致的地方,里面琳琳索索的分布着几个人。 右边靠墙一侧挂着好几件丝织,花纹精美的衬衣,旗袍,还有男士的大褂,看起来就价格不菲。中间一张长木桌,上面也摆放了一些衣裳,虽没有挂着的那样精细,色彩斑斓,但触手也是非常柔软,看得出来也是普通人家里的高档货。左边靠里的地方有几张方桌,桌上放置着一些茶水,应该是供客人休息饮茶的地方。 悦昕进去和和老板说明自己的身份,并且就自己之前听说他要招人的事做了一番解释,最后她和他介绍了黄阿力的事。 铺子老板有些疑狐地看着悦昕,毕竟这是个看上去赢弱的小姑娘,对于她是不是真的能给他找来一个称心如意的伙计,他持怀疑态度。不过悦昕有一句话说得倒是不错的,反正见见也不吃亏,他现在是真的非常愁这个事儿,万一可以呢,他想。 于是他们约定,第二天带人去看看。 回来后悦昕和人黄大哥说了这事,他很开心,悦昕表示他最好去换身衣服,将自己稍微整理整理,毕竟他们并不想真的找个像乞丐的佣人。并且悦昕着重强调,指甲一定要修圆滑,平整,否则碰上丝绸类的东西很容易钩丝。 接着悦昕和他表示了如果成功,她要他成为他正式伙计后的第一个月的工钱,作为她的回报。 “没问题!”黄阿力想都不想就答应,毕竟在那种环境下,一份稳定的工对他们而言非常重要,何况她只要了他一个月的工钱。 “当然,我不会让你连饭也吃不上的。如果你前几个月的工钱只够你自己花费的话,你可以以后给我。” 黄阿力看着悦昕,眼里带着震惊还有欣赏,这个十来岁的女孩子,有这样的魄力内心却也有这样的柔软。 后来悦昕带他去见了老板,他们经过一段时间的交谈后,对方对他挺满意,但还是表示需要经过试用。“当然,应该的”于是最后他们定下先试一个月,如果好的话,按照他们约定的工钱进行结算。 悦昕表示自己没有问题,于是第二天,黄阿力开始了他在成衣铺工作的第一天。 当天回来,悦昕问了他工作的状况,他表示还可以,只是有些累。她表示理解,毕竟他是因为身体不好才会到现在的地步。 “没事的,慢慢来,在这个店里做事,并不是一定要你付出你的全部力气,要不然满大街都是这种的,他也不会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所以你知道,他其实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人吗?”悦昕很认真地看着对方,眼里的真挚让黄阿力不由自主开始思考。 虽然对方是个四十几岁的人,在面对悦昕这个十来岁的孩子,却并无任何轻视,而是认真思索,并且表示明天他会再观察观察。 “嗯,懂得观察就好。” 几天之后,黄阿力主动来找悦昕,和她说起自己在店里的事情。 “经过我几天的观察,我发现掌柜的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合理仔细地将各个类型的衣物整理妥当并且能更加快速准确找出来的伙计。其中对于这些容易被损坏的衣物,他特别在意,毕竟有时候一件高档的成衣,可能顶一个伙计一个月的工钱”黄阿力神色严肃地和悦昕谈着他这几天整理出来的结论。 “既然你自己看出来了,好好努力吧!”悦昕对他笑了笑,谈话就此结束。 其实对他,悦昕还是有所改观的,他是第一个和他说想找个事情做的人,而不会像其他人,老是想着从你这里得到一些,却不愿付出。更加难得的是,他还是个懂得反思的人,这样的人,她从来都是尊重的。 后来悦昕还从成衣铺子的老板那了解黄阿力平时的工作情况,并且将一些他可能不好意思直接说的话,转达给了黄阿力,这使得他在铺子里的工作更加得老板喜欢,工作内容也渐渐多样起来,竟有成为左膀右臂的趋势,此乃后话。 经过黄阿力的事情之后,渐渐地有一些想要找事情做的人,或者想找伙计的人的人,会找上悦昕。而每次,悦昕都尽可能根据他们自身的特性,去安排,所以目前为止,没有出过大的问题。而悦昕也因此收获了一些颇为丰厚的额外收入,为此她很开心。 酒楼里的生意一天天好起来,悦昕和阿牛他们也渐渐地比之前忙碌了许多。每天这样从城里赶到城郊再回来浪费了不少时间,于是她和阿牛还有张大娘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大家一起,在城里偏一些的地方找个便宜的房子住。 之前悦昕就有四处留意是否有合适他们的,便宜但是方便些的房子,现在主意敲定之后,他们又四处走看了好几家,最后定下了城东的一个小四合院。不大,但是好在离酒楼近,而且干净。 于是他们合计了一下手头的银子,每个人平均凑了凑,悦昕主动多拿了一些出来,最终交了半年的租金,就这样,经过了一年多的努力,他们终于有了自己住的房子,而不再是和别人挤在庙里。 临走之前,悦昕将他们新的住址告诉了其他人,并告诉他们,如果想找事情做,可以来找她。 其实他们的东西很少,悦昕简单地将东西整理好之后,走出庙后门,来到他们一直赖以生存的小河边。 还是那个小河,她却不是原来的她了。 河水一直静静地往前方流去,不知它要去向何方。河边的桃树开花了,枝枝饱满,一朵朵桃花在枝头随风摇曳,空气中满满都是桃花的清新淡雅的芬芳。 悦昕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此刻的宁静。听着河对岸芦苇中传来鸭子游动着发出嘎嘎的声响,闻着空气中混合着桃花,青草的香气,悦昕此刻觉得,活着真好。 等东西全部整理完之后,他们一趟趟地来回运,将东西全部搬到新家。虽然很辛苦,但是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叫幸福的味道。 等全部搬好之后,悦昕和珠儿决定去市集买些菜回来,晚上由张大娘下厨,大家吃点好的,当做庆祝一个新家的成立。 悦昕是孤儿,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一世的自己从何而来,于是她认了张大娘为干娘。跪下磕头那一刹,她觉得圆满。 人的一世有很多的情感,亲情却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种,悦昕为自己找到了,而感到幸福。 直到吃完收拾完,悦昕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才能静下心来认真回想自己自从穿越以来的一切。 自己的上一世,大概已经死了,虽然是病死的,但是对于人生,却还是有很多遗憾,很多痛苦,她希望这一世,她能够至少开心一些,过的自在一些。 已经活了一辈子的人,对于生活会有些不一样的执着,毕竟那些她曾经得到后又后悔的,她是不会再花精力去获取。这一辈子,她希望她能不仅仅只是为了生存下去,而能学会去享受生活。 亲情在上一辈子已经很淡薄了,以前为了过好日子,可以一直一直地工作,而直到家人去世了,才发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无奈和后悔。这一世,她希望她能让家人幸福。 第六章 珠儿 做工王府 这一天,风和日丽。 “娘,娘,娘!”珠儿还没有进门就开始扯开了喉咙喊。 “干什么这么莽撞,怎么回事?”张大娘簇着眉头严肃地训斥。 “娘,娘!我明天开始要在轩辕王府上工啦!” “啊?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去轩辕王府上工的?” 经过了解大家才知道,原来今天轩辕王府的管家在经过市井的时候被小偷偷了钱袋子,后来珠儿帮她把人追回来了,管家看她挺机灵的,问她愿不愿意去王府做事,珠儿觉得机会挺好,就答应了。 “那是去做什么知道吗?万一做不好怎么办?”张大娘很紧张,这毕竟不是一般的小家小户,那可是轩辕王府呀! “就是伺候或者打扫的小丫头呗,到底是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就像昕儿妹妹常说的,有机会就是好事呀!我会好好努力,争取做大丫鬟!到时让娘,妹妹和哥哥都住大房子!”说着珠儿很骄傲的地仰起头,嘚瑟得大家都无力吐槽。 “可是…” “娘,没什么好可是的,我总不能一直要饭呀!虽然妹妹说像我,在街上多走走总是好的,但是我总也想有份安定的事儿做呀!” “昕儿…” 说着张大娘看向悦昕和阿牛,希望从他们那里汲取一点力量。 “大娘,没事的,珠儿姐姐也大了,有这个气魄就是好的,总归如果她干得不开心了,回来就是,我们一样养得起她!” “嗯!”说着她眼睛红了,刚刚悦昕那句话,说到了她的心里。从被夫家抛弃,到流落为乞丐,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了多少自信,听到她这句话,让她心里又对未来有了一点希望。是啊,她现在也有家,也有家人,虽然对方才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第二天,悦昕带着珠儿,去市集买了件新衣裳,然后又将她从头至尾清洗了一遍,让她至少看上去整洁干净。 临出门前,悦昕将珠儿拉到一边,严肃地说,“珠儿姐姐,你要去王府做工我很开心,你的努力让娘和我们骄傲,只是王府毕竟不是一般的地方,希望你到了那边之后要小心一些,谨言慎行,记得少说话,多做事。尤其是主人的是非,切记,不要随意议论和搬弄。认真做事,无论你服侍谁,他就是你一切的起头,以他的利益为最先,记住了吗?” 虽然昨天和娘那样说,但是悦昕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毕竟那是这个镇权利的最高点,所谓天高皇帝远,它就是这个镇的土皇上,不能有半点马虎,否则可能小命都不好保。 “你也知道,我比较大嘴巴…”珠儿说完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 “…哎!那你就这样想,如果有人欺负或者说娘坏话,你肯吗?” “肯定不肯呀!” “那你会说或者想娘的坏话吗?” “不会!” “嗯,很好,那就将你的主人当成娘,将王府当成家,不要说或者想他们的坏话。” “嗯,这个简单!” “想起来简单,答应我一定要做到!” “放心啦!”说着珠儿头也不回地跑了。 “你慢点!” “知道啦!” 看着珠儿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的身影,悦昕的心一点点抽紧,希望一切顺利才好。 话说珠儿去了王府一个月都没有回来,大家一边抱怨这个丫头大概又玩野了,一边心里止不住都担心她到底怎么样了,但是左等右等,都不见她回来。 商量了一下,大家最后决定让张大娘去问问具体情况,毕竟大娘是成年人,这种大人之间的事,小孩子去了总归可能会让人觉得奇怪。 当天下午,张大娘趁着酒楼没有什么人的时候出门去王府打探消息。 到了傍晚,见她一脸憔悴地回来了,眼圈红红的,脸颊上挂着泪痕,身上还有几处小擦伤,大家都很惊讶,忙围了过来,询问怎么样了。 原来轩辕王府的门房将她骂了一顿,给赶了回来。细细一听,大致明白了状况,原来对方看大娘身上衣饰粗糙,知她是个穷人家的,就说了几句难听的话,让她就当女儿卖给王府,以后别来了。 大娘听了很伤心也很气愤,和对方理论了几句,最后被赶出来的时候推拒间有了些擦伤。 大娘一边说一边抹眼泪,大家七嘴八舌 劝说了几句之后就散开了。 晚上回来,悦昕和阿牛哥商量让他明天再去一趟,可能男人去的话,对方会好说话一些。 谁知第二天阿牛哥也是碰了一鼻子灰回来,毕竟王府在这个地方地位崇高,普通人在那里总是会被歧视。 最后悦昕决定自己去一趟。 他在王府外一条街上隐蔽的角落先探看了一番府门外的情况。 两扇朱漆红木门,门上一块横匾,提着“轩辕王府”四个大字。门两边分别一座普通达官显贵都会摆置的石狮子,石狮子也并无其他特别之处。看得出来,王府主事并不是喜张扬的个性。 门口两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穿着普通的青衫,一人站着,一人坐在门槛上,正和对方聊着什么,显得百无聊赖。看样子这两个应该就是门房了。 悦昕退了回去,回到市集。她在街上买了些平时大家打发时间的小零嘴,兑了些碎银子,放在身上,然后朝王府走去。 来到门口,悦昕直接道明了自己的来意,“大哥,我姐姐一个月前刚来了府上做工,到现在还没回来报个信,所以我想去看她一下可以吗?” “你姐姐叫什么名字?”其中一个门房不耐烦地皱着眉头问。 “张珠儿” “又是张珠儿,你们都几个人来问过了,和你们说过很多次了,府里能让她回去的时候,她自然就回去了。在王府做事,你们还怕我们吃了她不成!” “大哥说的是!我娘回去想了想哥哥说的话,觉得非常有道理。王府在我们镇,那可是这个!”说着漾开甜甜的笑,竖起大拇指。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虽然事情是同一件,但你让他开心了,满足了,很多事也就是一个顺手。 “我娘后来又说到啊,说就怕这丫头给各位爷和哥哥惹事,这不…”说着悦昕从怀里掏出一包碎银给门房,“娘说如果给哥哥们添麻烦了,就狠狠训她,然后吃点酒,消消气。”悦昕脸上挂着天真灿烂的笑,甜甜地说,一脸懵懂的样子。 一般的时候悦昕可能会对银子比较抠,毕竟本来就没多少钱,而且都来之不易,但是她知道,这种时候,这王府里的人,如果钱不能一次性让对方满意,下次可能就更难说上话了,所以悦昕稍微多准备了一些。 果然对方本来没怎么在意的眼神,在看到挺大一包东西的时候,就变了。“好说好说,你在这等着,我去问问,有的话就让她出来见你一面,你进去不太好,着毕竟是王府。” “是是是,应该的。哥哥辛苦了。”悦昕忙应道。 没一会,珠儿就和侍卫一起出来了。她把珠儿拉到一边说话,却没有注意到拐角停着一顶轿子… 第七章 初见 只为再遇 在悦昕和门房说话的时候,轿子里的人无意间撩起帘子,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女孩,虽然卑躬屈膝地和门卫说着些什么,但是腰背却始终没有弯下去过,后来还很娴熟地从怀里掏出银子,塞到门卫手中。 银子的分量看起来也足够让他们松口。在王府里,捧高踩低是很自然的事,尤其是这种不重要但是可能来往都要经过的,所谓阎王好斗小鬼难缠,所以塞银子这种事,只要不太过分,一般的他们也不管。 实在是有意思,一般家庭,这种事都是大人来做,可是这么小的孩子…眼神却这么清澈无波,好似一定可以做成,这是自信,还是? 他好奇了… “去,问问门口那两个姑娘是谁?在干什么。” “是!”马夫领命去了,一会就回来了。 “禀公子,大一点那个是我们府上的丫鬟,上个月刚来,还没来得及回家报平安,家人担心,所以来看看。小的那个是她妹妹。” “哦…妹妹吗…走,去看看!” “是!” 下车慢行到他们面前,“属下参见王爷” “免礼,这边在干什么吵吵闹闹的?”边上的马夫囧了,刚不是禀告过了吗?爷您是… “回王爷,这个新来的小丫头的家人来看他,让他们在门口聊了两句。” “哦…”说着转向悦昕他们。 “奴婢参见王爷”珠儿忙跪下向她请安,而且偷偷来拉悦昕的衣袖,示意她也跪下。可是悦昕是这么的抗拒,她不喜欢跪别人,从来也不喜欢,就算有时候要去讨好别人,可是轻易下跪,她还是做不到。 她没有理会珠儿,福了福身子,向对方道了声参见王爷。 对方嘴角浮起一抹桀骜不驯的笑,“呵,我倒是不知道,现在大家见到本王都不下跪了么?你抬起头来。” 悦昕依言抬起头看向来人。 对方看上去不大,生的一副好皮囊,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已经隐约能看出倾城的影子。一双斜长的丹凤眼,曜石般幽深,微微眯着,眼中倾泻出的,是一种慵懒和疏离,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鼻子高挺而秀气,唇薄如刀削。是个俊秀得让人心动的男子。 眼前的人,按照年纪推算,应该是皇帝的三儿子,轩辕澈。 看起来那位过世的宠妃的决定非常正确,现在的轩辕澈,既没有太过优柔,也不会让人觉得特别刚硬,柔中带刚,刚中亦有柔。 “噗嗤”轩辕澈忍不住笑出声,“小姑娘,你娘没告诉你,不能这么盯着男人看么?”说着朝她眨了眨眼,让人觉得分外调皮可爱。 悦昕这时才反应过来,她又习惯性对着别人发呆了。“对不起,王爷见谅。”说完忙福了福身。 “起来吧。”轩辕澈对着珠儿摆摆手。 “谢王爷” “你们在干什么?”…众侍卫和马夫都囧了,王爷,您都问第三遍了! 珠儿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悦昕只是低着头,并没有搭话。 “既然如此,你今天随你妹妹回去好了,等会和王总管说一声行了。” “真的吗?谢谢王爷谢谢王爷!”珠儿忙道。 此时轩辕澈看向悦昕,正好悦昕抬起头往他的方向看,四目相接的时候,悦昕心里突然一动,好像看到了满天繁星,“谢谢王爷”悦昕顺应如流。 进去王府,轩辕澈对身边的人道,“马全,去,让苏总管来见我。” 珠儿随着悦昕回到家里,张大娘都激动坏了,一直拉扯着她问东问西。 从珠儿这一块那一块的描述中和她以前的了解中,悦昕大概了解了王府目前的状况。 轩辕澈是当今皇帝亲封的王爷,轩辕王府是皇帝钦赐的府邸,所以在这桃源镇,地位崇高,也在所难免。 轩辕澈的外祖父隆源,曾在京中身居太傅高位,才华横溢,声名远播。其下门生遍布朝野,后因不知名的原因,隐退朝堂,在这桃源镇安居,目前也在轩辕王府居住。 他膝下有两儿一女。大儿子隆邦,在外经商,据说目前生意做得挺大,现和父亲一起,住在王府。二儿子隆栋,在桃源镇边上小镇做个七品小官。小女儿,也就是轩辕澈的母亲,几年前进宫后死在了深宫内院。 现在轩辕王府,大部分主事是隆源,当然轩辕澈是大爷。 “那你在谁下面当差啊?” “我目前还是在二小姐下面当丫鬟。” “她人好吗?对你怎么样?”张大娘依旧不放心。 “我现在还是个外院的丫鬟,没有到她面前伺候,他们对我也都还好。”珠儿习惯性地挠挠头。 “嗯,那就好!” 后来又聊了几句之后,珠儿就回去王府了。 “哎!那就是个龙潭虎穴啊!” “大娘,没事,珠儿可以的,我看她今天很机灵,看见王爷也不害怕,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此时脑海中又浮现出轩辕澈那双惠深如海的眼睛,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长了双,让人印象深刻的美丽眼眸。 说回轩辕澈找到管家后,打听了珠儿的来历,当听到对方其实是街头乞丐出身时,颇为惊讶。 “但是属下后来发现,这小丫头虽然乞丐出身,却识得一些字,也不会乱嚼舌根,做事也挺勤快的。” “哦,一个乞丐,会识字,在王府当差居然还做得不错,这就有意思了。你去了解一下她家里人的情况,尤其是她妹妹。”轩辕澈摸着下巴,玩味地笑着。 “是!” 说起这,轩辕澈又想起那小小的身板,压不弯的腰,这样的一个小姑娘,总该是有点意思的! 最后带回来的消息却让轩辕澈吃了一惊,本来以为就是硬骨气些,却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 从一个住在破庙的乞丐,到洗碗的丫头,到酒楼跑堂,再到连线搭桥让一些人有适合的工,这些发生在任何一个成年人身上可能都不奇怪,可偏偏对方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这份魄力,让人不得不为之钦佩。 “有意思,”轩辕澈用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桌面,“德丰酒楼…” “是!” 第八章 调皮 初次交锋 第二天,轩辕澈就着人收拾,往德丰酒楼出发,他要去会会这个小姑娘! 因为是中午,酒楼里人来人往。 “欢迎客…”抬头的瞬间,看清来人,悦昕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怎么会在这? “欢迎客官,里面请。”反应过来的悦昕挂上招牌笑脸,将轩辕澈迎客进去。 “近来想来这,吃点不一样的。” “哦,好的,您先上坐,二楼厢房行吗?”悦昕将人迎上楼。 “可以。”轩辕澈不紧不慢地跟在悦昕旁边打量着她。小姑娘身材娇小,脸上带着些婴儿肥,面色红润,看起来生活得不错。 沏上茶之后,悦昕下楼去将掌柜拉过来,“鹤伯伯,楼上二楼,轩辕府王爷,你去伺候吧,我怕我做不好。” “什么?!他来了怎么没有提前通知呢!赶紧的赶紧的!”说着立马往楼上去了,脸上堆着腻死了的笑,悦昕看着他,只能摇摇头。 一会,掌柜的下来了,把悦昕拉到一边,“你上楼伺候去吧,楼上指明要你,楼下这里你就不要管了。” “…为什么呀?” “不知道,你小心一些。” “嗯”说着悦昕往楼上走去。 边走边在想,为什么?自己没有做什么惹他不快或者在意的事情才对啊? 说到底,悦昕并不想与轩辕王府有太多接触,这就是个麻烦体,而她这辈子,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有了足够的钱或者可以出去看看。 她想看蓝天白云,看高山流水,以及传说中的大漠草原,看看这个还没有被科技以及雾霾笼罩的世界,所以她最在意的,就是自由。她不想被任何东西,束缚住自由。 “王爷,请问您想吃什么?”悦昕面带微笑。 “推荐一个~”说着朝悦昕抛了个媚眼。 悦昕当时一阵恶寒,特么这哪里是成熟稳重的王爷,这丫就是个地痞流氓啊!悦昕心中吐槽。 “那看您喜欢什么口味的?” “都可以~” “…”忍住眼角的抽搐,悦昕继续耐心的问问题,最后上了三个菜,一个汤。 “本王没带丫鬟,你给本王布个菜吧~”王爷,您是十几不是几十,这么样真的合适吗? “是!”服务型行业就这点不好,无论如何,顾客就是上帝! 终于轩辕澈吃完了,就在悦昕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轩辕澈又开口了,“哎!有些无趣,有没有唱小曲儿的?” 眼角抽搐,“回王爷,没有。” “可惜了~” “…”她忍! 最后终于,送走了这尊大佛,悦昕累的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 “辛苦了昕儿,去休息吧!” “嗯…”悦昕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去想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了。 回去的马车上,轩辕澈把玩着手里的戒指,若有所思。 这是个沉稳的孩子,无论对方说什么,始终没有失了耐性,难怪这家酒楼生意这么好。 第一回合交锋,轩辕澈小胜一筹。 自从上一次轩辕澈来过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没有什么交集。原本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而悦昕也因为中介的工作,收获颇丰,名气也已经不小。 每次攒齐好一些钱之后,她会将钱存进钱庄,作为一个现代人,她还是不喜欢身上拽那么多钱,够用就行,理财的第一步,就是积少成多。 一转眼,又一年过去了,悦昕已经11岁了,而在这个年关,家里迎来了另外一波人。 阿牛哥的妹妹和她娘听说阿牛在城里混得不错,也找来了。 家里原本就是刚刚够,现在突然多了两个人,显得很挤,不过好在珠儿平日里不回来,让他们挤在一个屋子里,勉强还能过。 “阿牛,你看你在酒楼里混得这么好,你要不和掌柜的说,让你娘我和你妹妹也一起在他那上工?”阿牛她娘说着说着眼泪就往下掉。 “家里的田自从你爹去世后,收成一直不好,加上连年干旱,已经快颗粒无收了,幸好这几年你也争气,我们才能勉强过下去。” “娘,您别着急,我先问问,如果能在城里找份工,确实比家里好,我也能照顾过来。您别急。” “好好好” 后来阿牛找到了悦昕,和她说起了这个事情,“你放心,你就按照你的规律,该你拿也不要和他们客气。”说着阿牛拍了拍悦昕的肩膀,一脸真挚地笑着。 悦昕心里微微觉得有些感动,毕竟他们是他最亲的人,但是他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来为难她。 “嗯,我打听一下,阿牛哥不要担心,应该没有问题。” 目前看阿牛哥她娘和她妹妹,人踏实,只要能努力干活,活下去应该没有问题,只是…悦昕心里有些担忧… 阿牛哥的妹妹,阿玲,因为只比阿牛小一岁,算起来比悦昕还大。她和阿牛抱怨,为什么她能自己一间房,而自己要和娘挤一间小房。 悦昕没有理会,阿牛最后安慰了她几句,也就没有了下文。但是悦昕在心里,对这样一个小肚鸡肠,不知感恩的人微微有些排斥。 不过悦昕最后还是帮他们在镇上找了份工,他娘在另外一家酒楼负责扫洒,阿玲则在一个小户中做个丫鬟。 后来元宵过后,珠儿从王府回来了,看到家里多了些人,而且自己的房间被别人占了,顿时眼圈一红,含着泪跑了出去。 悦昕没有法子,只好追去。 好在从第一次之后,悦昕如果有时间,时不时会找王府门卫送些吃的喝的,他们都非常喜欢这个才11岁的女娃,时不时逗弄一下。 悦昕顺利地进入王府找到了珠儿。 “珠儿姐姐,你跑那么快追得我好辛苦!”说着故意大喘了一口气。 “你怎么进来了?”王府一般守卫还挺严森的。 “我求门卫大哥让我进来的,你就这样跑了我们哪里能放心!” “哼!反正你们不要我了!”把头扭向一边,珠儿眼圈更加红了。 “怎么会!你可是我的珠儿姐姐,那是阿牛哥的家人,刚刚来城里,也没地方去,你那个房间反正现在空着,所以就让他们住了。”悦昕忙去安抚她。 “哼!”说着说着,眼泪不由自主涌出来。 悦昕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第九章 初逛 献计珠儿 平时的珠儿总是用笑脸对着他们,差点让他们忘记了,她其实也还 只是个不大的姑娘,也有不开心,难过的时候。 而且看起来她在王府,未必真如她说的那样顺畅… “珠儿姐姐,你以后回来和我一起睡啊,这样我们能在一个被子里拱来拱去,多好玩~” “我和你睡?”珠儿怀疑地抬起头问。 “是啊,反正我还小嘛,等我们大了,可以换张大床,多好~”说完朝珠儿抛了个媚眼,有些婴儿肥的脸蛋白皙红润,煞是可爱。 珠儿愣愣地看着悦昕,“你真漂亮昕儿妹妹…” 珠儿无意识呢喃,只觉得刚刚俏皮的悦昕,灵动地得让人不忍移开眼睛。 “呵呵,那姐姐就不要生气啦~” “好吧…”珠儿勉强答应,其实心里很开心,她喜欢这个小自己几岁却一直支撑着他们全部人的小女孩。 “反正都进来了,我带你逛逛王府吧!”说着珠儿抹了把眼泪站起来。 “这样不太好,我本来就是偷偷溜进来的。” “反正我也进不去内院,外院就是些招待用的房间还有花园,没关系,我们小心些。”说着拉过悦昕往外走。 走了一圈,悦昕大概了解了王府的基本格局。 外院围绕内院四周而建,主要是供招待以及赏玩。亭台楼阁,错落相间,花繁树茂,显得生机熠熠。 内院就是比较隐私的地方了,而目前,珠儿还只能在外院做事。 这说明,她其实还没有进去这个王府的主要势力范围,这种活轻松,但是却也是最易成为炮灰和出气筒的人。 “珠儿,如果在这里干得不开心,就回来吧,外面无论多辛苦,好在自在呀。” “昕儿,我想再试试,就像你以前说的,人总是要往高处走的,如果我想给你们安定的生活,必须能吃苦!” 那一刻,悦昕心里被深深地感动了,这个才14岁的小姑娘,想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们,就像初见,无论多难,她都没有放弃她娘。 悦昕忍不住抱住她,“好吧,我的昕儿姐姐真有志气!我很骄傲!” 珠儿脸上难得地爬上了红晕,骄傲什么的,她才不是呢… “珠儿姐姐,原本我是想你在王府,安安稳稳最好,但是如果你真的想在王府至少不只是扫地的,那么可能有一些还是要注意。” “什么?”珠儿对悦昕非常信任,所以进入王府以后,一直按照她说的做。 “就像你以前在街上做的,多结识一些人,多听一些话,尽量让自己在王府的下人里左右逢源。”悦昕顿了顿,看着远处的亭台,隔了好一会,才继续。 “珠儿姐姐,你想好了吗?这种地方,勾心斗角的事不会少,以后可能会更加复杂。在外面,自由自在地,多好…” 悦昕转头看着珠儿,希望她能再考虑考虑。 “我明白,但是既然进来了,我就不想轻易放弃。” 悦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那你好好加油。在王府,先学会多听多看吧。” “昕儿…” “珠儿姐姐,觉得不开心了,就回来吧!” “嗯!”眼泪不知不觉溢满她的眼眶。 “我要回去了,你自个儿担心些。” “嗯,昕儿你小心点。”说着悦昕就出了王府。 此时在他们刚刚说话的地方从旁边树上,跳下来一个人,“两个叽叽喳喳的小丫头,吵本王睡觉~” 嘴角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后来珠儿又回来了几次,和悦昕说起王府的一些琐事,悦昕都会就听到的给些意见。 悦昕告诉珠儿,要和府里的有一定说话权利的人比如嬷嬷处好关系,平日里多走动多亲近,逢年过节有点小表示,但是不要太过。 说回悦昕自己,酒楼的老板已经决定扩大酒楼规模,他想让阿牛尝试负责这个酒楼的事情,他带着悦昕去新酒楼坐镇。 和阿牛谈了一晚上,老板也惊讶于阿牛的成熟稳重,犹记得当初他刚来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现在也已经能独撑一面了! 一切商量下来之后,新酒楼慢慢地也开起来了,悦昕想了很多法子,让酒楼被街知巷闻,所以一开张,生意就非常不错。 最后连轩辕王府都来凑热闹,所以那天,悦昕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轩辕澈的外祖隆源。 老人六十几岁的样子,看起来还很健硕,为人和蔼,微眯的眼睛里有着慈祥的光芒,应该是个好相处的人,但是能将这么大的家业撑起来,敢抚养皇帝的儿子,这个人的气魄肯定不一般! 悦昕不敢怠慢,小心地伺候着。 隆源右手边,坐着他的大儿子和他的儿子女儿。轩辕澈和二房的儿女坐在左手边。 突然,悦昕眼角的余光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珠儿!她心惊于珠儿怎么会跟在一位小姐身后一起过来,看样子,她应该是在王府里有了晋升。悦昕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着实为她高兴。 此时轩辕澈坐在一角,饶有兴趣地看着悦昕。 没想到,这个珠儿在王府无权无势,居然真的从外院被调到内院,而且看起来还挺得二姐欢心,要不然也不会带她出来了。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轩辕澈心里很好奇… 他就是个好奇宝宝呀! 后一天,珠儿和她小姐请了半天假回来了一趟。 然后大家才知道,原来是二小姐房里原先的一个丫鬟,因为手脚不干净被发卖了出去,管事嬷嬷看珠儿挺老实,而且干活很勤快,最主要是她时不时会来孝敬她,于是把这个机会给了珠儿。 说起来也是福气,珠儿一开始只是在院里打扫,无意间捡到二小姐丢失的她最喜欢的一个耳环,后来小姐看她做事干脆利落,人也老实,据其他丫鬟说,她从来不嚼主人家的舌根,于是给升的级。 悦昕很开心,这是她应得的。但是阿牛哥的妹妹却有些不服气起来,这有什么,如果她在轩辕王府,她也能得到小姐公子的青睐。 悦昕对比并不发表任何评论。 第十章 转折 珠儿遇险 生活还在继续,一转眼,半年又过去了。 突然有一天,轩辕王府的门卫找到他们家,急匆匆地,当时家里只有阿玲一个人在,门卫和她说让她赶紧去找悦昕去救珠儿,否则可能珠儿有生命危险。 阿玲一听吓一跳,正准备跑去找悦昕,后一想,如果珠儿死了,家里不就我和我娘说了算? 咬咬牙,她又回了屋,假装自己并不知道。 反正刚刚那个人也没说具体什么事,她这么对自己说。 后来门卫看悦昕还没来,更加着急了。 悦昕平日老是哥哥哥哥地叫他们,天冷了还送他们酒啊吃的给他们,他们平日里不说什么,但是心里还是很喜欢她的,所以这个时候他们都着急了,虽然不知道找她一个小姑娘有什么用,但是却还是着急地去找。 于是门卫又去了一趟悦昕所在的酒楼,没找到悦昕,但是找到了阿牛。 阿牛一听不好,立马扔下一切去了新酒楼找到悦昕。 悦昕吓坏了,她赶紧跑到王府,见到了那个门卫大哥,了解了情况。 “珠儿和男的通奸?这不可能!”“具体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们是这么说的,而且说要打死珠儿。” 悦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冲进王府不合适,于是请求门卫让府里和珠儿平日里要好的翠儿出来一趟。 翠儿出来后,抽抽搭搭的和悦昕说了个大概。 原来是王府在宴客的时候,在一间客房里发现珠儿和一名男子睡在一起,具体地她也不清楚。 当然不清楚了,如果是阴谋,他们怎么会知道呢! “谢谢翠儿,下次妹妹再带好吃的给你,你先回去吧!” “好的,你赶紧想想办法吧!” “嗯,我会的。” 送走了翠儿,悦昕一把坐在路边,她在考虑该怎么才能救珠儿。 如果这是个阴谋,原先应该在场的女人应该是谁,二小姐吗?那为什么会变成珠儿呢? 其实原因不外乎几种,珠儿成了替罪羊,或者就是拿珠儿给小姐一个下马威,但是理清楚原因没有用,现在要如何救珠儿才是关键,对于他们来说,珠儿只是一个下人,一个丫鬟,但是对于她们,珠儿是家人,很重要! 她有想过直接去找隆源,毕竟家里他主事,救下一个丫鬟不难,但是她要拿什么去求他就珠儿? 没有一点的把握… 另外一个说的上话的,是轩辕澈,同理,一个男人,又不是自己院里的事情,无缘无故不会去管其他姑娘家的事情! 怎么办怎么办? 悦昕额头冒出了细汗,来这里,她第一次感到巨大的无力感。 悦昕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慢慢静下心来,她一点点地分析目前王府的局势。 轩辕澈,虽然她并不知道他是否有夺嫡的野心,但是他要保证自己在即使新君登基自己仍然能活下去,无论经济还是政治,都要有一定的实力。 而王府现在在朝地位尴尬,虽说有隆家这个有根基的外家,但是可能还是需要更强大的实力,而自己手上有什么呢? 悦昕拼命地想,有什么呢有什么呢? 突然她灵光一闪,之前和鹤老板因为选新店地址,看的这个朝代的地图,看到从卢城镇一路沿西到这里,再到京城,然后从京城向北,这一块都是沿江,平日里来往也不方便,她就曾经想,如果能将这一块的交通串联起来,就赚发了! 当时这样想,也主要是看过太多前世几十年,几百年的发展,觉得可能可行。只是对她而言,没有那个实力和根基,也就没有多想。 或许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个还算有诱惑力的筹码。 打定主意后,悦昕走向了门卫,“麻烦大哥通报,我想见你们轩辕王爷。” 在进去房间前,悦昕转头朝珠儿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内心祈祷着,希望珠儿没事。 天空乌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看起来,大雨将至。 经过通报,悦昕被带到了轩辕澈面前。 他听说了她妹妹的事情,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个叫珠儿的丫鬟,就是个替罪羊,但是大家族里就是这点令人讨厌,明知是局,明哲保身。 “听说你找本王?”轩辕澈斜靠在椅背上,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托着下巴,睨着悦昕,慵懒的气质,更衬得他俊美华贵。 “是!”说着悦昕嘭地跪了下去,虽然她平时不喜欢,但是为了珠儿! 轩辕澈面上没有丝毫反应,心里却有些疑惑。为何,看她下跪会有种违和感,明明只是个普通人,看到他下跪理所当然。 “求王爷救救我家珠儿,珠儿是被冤枉的!” “大胆!王府会随便冤枉一个下人吗?”轩辕澈语气严肃地说。 悦昕抬起头,她并不回答他的问题,“王爷,您知道的。” “你!”轩辕澈被她一句话噎住。 虽然她没有说什么过激的话,但是一双清澈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控诉,让人不能忽略。 这是个很聪明的小姑娘,轩辕澈心里想,“那既然你知道,也该知道,不在于她是不是真的通奸。” “可是王爷,她是我们重要的家人啊!所以,王爷,求您救救她!我们可以离开王王府,永远都不再回来,也不会和任何人说起!” “你以为王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 看着这两个,一个十一二岁,一个十七八岁,却和大人一样正经的言辞争锋相对,其他下人面面相觑。 悦昕挣扎了好一会,最终抬起头,“王爷,那如果我能提供你们一条可能致富的办法,能不能将功补过,饶了我们家珠儿?” 轩辕澈眼里有丝玩味,“哦~说说看。” “王爷,这是我唯一的筹码了,您至少给个准话呀!”虽然经历了两世,悦昕心里还是没有把握,她只知道她一定要救下珠儿! “你是在和本王谈条件吗?” “请王爷赎罪,我只是想救下我的姐姐!”虽然这样说,她的眼里却满是坚定! “那还是算了,本王不喜欢受人威胁。”说着拍了拍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起身准备离开。 悦昕着急了,她急忙拉住轩辕澈,“王爷…” “要说就说,本王自会考虑它的价值。” 悦昕一咬牙,“好,请王爷取本朝的地图。”她只能赌一把了! 第十一章 盟定 珠儿脱困 随着悦昕按照地图一步步讲解她的想法,轩辕澈眼里有着激动和欣赏,如果真的建立起来这么一条航线,来往的货物都通过他们的船走货,确实能财源滚滚。 “但是这只是个想法,真的能不能建立起来未知,建立之后的利润也只是猜测。”虽然惊心于这个构思,轩辕澈还是提出了异议。 “但是凭借着轩辕王府的实力,这并不是不可能。” “哦,你知道轩辕王府的实力?”轩辕澈丹凤眼微微的眯了起来。 “你外祖隆老先生当初名门满天下,他的儿子在商场混迹也不错,但是你们目前并没有特别凸显的实力,只能说明在养精蓄锐,你们的话,应该能做到。” 悦昕说的笃定,眼里的光芒让轩辕澈眉头微皱。 “要救你姐姐也可以,但是除了这个想法,我还要一样东西。”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您说。”她明白,要救下珠儿,总要付出些代价,但是她不明白,他们有什么是他一个王爷需要的。 “你!”声音隔空传来,仍旧是淡淡的漫不经心,仿佛并不在意结果。 悦昕诧异地抬起头,对上对方深邃的目光,她心口剧烈颤动起来。 “王爷什么意思?” “我要你的衷心,要你做我的人!” “可是…” “为我所用一辈子不能有二心!” 悦昕用力地咬着下唇,眉头紧锁,一辈子太长了,而且这样就没有了自由,可能还会深陷夺嫡战争中,万劫不复… “为什么?” “你是个人才,而我发现的人才,如果不能为我所用,我就要斩草除根!所以你考虑清楚。当然你只是我的奴才,而不会是其他任何人的奴才。” 斩草除根…这是问她吗?怎么看都是裸的威胁! “所以为了你,顺带救救你姐姐,也不是不可以…”轩辕澈继续扔出炸弹,从心里上说,他还是希望这个女孩能为他所用。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又或者过了一辈子的时间,悦昕抬起头,看着轩辕澈,“王爷,能给个期限吗?毕竟一辈子,太长了。” 轩辕澈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昵着她。 两人相视了好一会,各自都不愿相让。 哎,悦昕率先收回了目光,微微叹了口气,她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没有反抗的权利… “好,我答应你。” “你过来,我们击掌为盟!” 悦昕依言走过去,“记住,这辈子,你只能说我轩辕澈的人,扶持我,效忠我,一辈子不能有二心!发誓吧!” 悦昕心里是震惊的,听别人讲自己知道是这么回事,让自己发誓却是另一种感受了,悦昕犹豫着开口。 “我不会和你签订契约,也不会有其他任何胁迫的行为,但是一旦你开了口,我将信任你!” … 悦昕有些无奈,这是个心机颇深的男人啊… “好,我元悦昕发誓,这辈子是轩辕澈的人,扶持他,效忠他,绝不有二心!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击掌三次,两人盟约就此成立! 当时悦昕心里想,这人,果然是有夺嫡野心的… 后来,因为轩辕澈的介入,珠儿的事情被重新彻查了一番。 最后查到,原来是二房的小姐使计为了陷害大房的二小姐,被二小姐识破,当时也没有其他办法,大批人马都正朝他们过来。 珠儿为了保护小姐的清白,自愿将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到她身上,毕竟当时二小姐还是在那个男人手下吃了点亏,这件事情传出去了对她的名誉很有影响。 珠儿从小就是在街边乞丐窝长大的,没有那么强的观念,于是她就提出把二小姐换出来。二小姐说,等风波过去之后,她就把珠儿救出来。 谁知二房的人揪着不放,眼看着可能当天二小姐吃亏的事情要被曝出来了,她才同意了将珠儿以通奸罪处死。 事情查清楚后,二房小姐被狠狠责骂惩罚了一番,二小姐也因为自私被处罚,反倒是珠儿,因为受轩辕澈赏识,提到了身边做近身丫鬟。 珠儿回来后,哭着和娘还有悦昕说起这几天的遭遇,虽然当时很勇敢地站出来,可是最后听说要处死她的时候,她吓得半死,人都瘦了一圈。 轩辕澈体恤她,让她回来休息几天。 “阿弥陀佛,能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张大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紧紧握着珠儿的手。 “是啊,好奇怪,轩辕王爷居然会插手查这件事情,要不然我就死定了!”想想确实后怕。 “没事就好,以后不要再冲动了。”悦昕紧紧握住珠儿的手,心里还是后怕。 “嗯,不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被提到王爷身边做近身丫鬟了!” “什么?”悦昕脸色倏地变得雪白。 “怎么了吗昕儿?”悦昕的反应让张大娘以为这是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没事,就是有些出乎意料,怎么会突然到王爷身边做丫鬟呀?”悦昕心里没谱,怎么会… “哦,王爷说看我衷心护主,很感动,就说讨要了去。” “哦”其实这样才最保险不是吗,谁也保证不了如果继续待在二小姐身边,她心里是不是会有芥蒂,毕竟这不是件光彩的事。 本来悦昕也是打算让珠儿离开王府的,现在看起来…“跟着王爷,你以后要更加小心了。” “嗯” 当天晚上睡不着,悦昕起来一个人在院子里坐了会,看着浩瀚的夜空,她的心里说不出的惆怅。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 这个男人有夺嫡的野心,可是通向皇位的路从古至今都是荆棘丛生,血流成河的,在这条路上,自己又将会成为如何的角色呢… 重生以来第一次,悦昕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忐忑。 之后的生活依然照旧,轩辕澈并没有来找她,她也依旧在酒楼中忙忙碌碌。 转眼,又一年过去了,悦昕已经12岁了。这一天团圆夜,大家都围着桌子吃饭。 张大娘显得一脸落寞,“哎!珠儿又不能回来过…” 还没说完,只听见外面传来珠儿欢快的声音,“娘,阿牛哥,昕儿,我回来啦!” 第十二章 敲定 新的征程 大家急忙起身出去,只见珠儿手里提个小箱子冲着大家招手。 “王爷说我几年都没有回来过年,今年让我回来吃顿团圆饭,还让我给大家带了礼物么!” “王爷人真好。”大娘说着,忙帮她把东西放好。 “我们先吃饭吧,吃完拆礼物!” “好!” 珠儿的归来,让团圆的气氛异常浓烈起来,大家都吃的非常尽兴。 吃完了饭,大家围着桌子闲扯着,珠儿将礼物一件件拿出来分。 “这是娘的,阿牛娘的,昕儿的,阿玲的…” “哎哟,我也有啊!”阿牛她娘连忙接过来。 “大家都有!”说着都笑了起来。 悦昕拿着手里的小人偶,很无奈,这是什么呀? “哈哈哈,昕儿是我们这儿最小的,王爷特地拿了这个过来说看起来就像昕儿一样可爱,让我带给你。” “…” “好可爱呀,我也想要!”阿玲说着就要抢她手里的人偶。 悦昕躲过了她的手,“王爷赏的,怕是不能随便赠与别人,阿玲姐姐请见谅。” “哼!有什么了不起!”说着起身气哄哄地走了。 回到屋里,悦昕握着人偶发呆了一会。 最后实在无法,研究了一会,轻轻掰开了人偶,拿出里面的东西。 既然是他亲自给的,肯定另有玄机,也难怪,既然是他的人,一直不用不符合他腹烟的性格。 “今晚子时白马寺小河边。” 依约来到指定地点,悦昕看并没有人在,于是坐在河边的草地上,看着前方。 说实话,古代和现代相比,有一点好,这里的草一定绿,花一定香,空气很清新,也没有让人窒息的雾霾。 深吸口气,悦昕有种躺下来的冲动,来了这里这么久,感觉一直在往前走,本来以为等攒够了钱,就可以停下来了,谁知道到最后把自己卖给了一个恶魔… 哎! “这个小的小姑娘,叹什么气啊!” 说着一个挺拔的身影坐在了悦昕的身边。 “这么小的人学大人叹什么气!”说着扯了扯她的脸蛋。 悦昕虽然人小小的,但是这几年在酒楼里也被养得白白嫩嫩,水灵灵的,手感特别好,轩辕澈忍不住多捏了几下。 “看我还小就不要让我出来啊,小孩子要早睡早起才能身体好!”忍不住,悦昕呛了他一声。 “哈哈哈,有钱不赚我就睡不好了。” “嗯?”悦昕以眼神示意他继续。 “你上次提出的想法,我觉得可以试试,只是这个负责实施的人很关键,她需要明白这整个过程哪些步骤是关键,而且这个过程应该不会短。” “所以?”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我决定派你去,第一你是提出这个想法的人,你更加了解怎么样的部署实施更加有利,第二,他们都不知道你,就不会怀疑到我的身上,还有第三~” 说着轩辕澈故意打了个哑谜,“第三就是,你是我绝对相信的人呀~”说着朝她抛了个媚眼。 悦昕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绝对,到底是如何得出来的结论啊! “我有权利拒绝吗?” “你觉得呢?” 悦昕没有理会他,朝前看着夜空不说话,也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轩辕澈着眼前的女孩,明明才十岁多,为什么她的眼神会让人觉得如此哀伤,仿佛里面沉淀了好多好多年… “说吧,怎么打算的?”过了好一会,悦昕才淡淡开口。 嘴角抽搐,轩辕澈实在是有点不适应如此成熟的话从一个12岁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 “你以豪丰商行少主的身份,进行各方面的安排。” “可我是个女的。” “所以你会易容,以男子的身份。”轩辕澈转过头,看向远处的小山丘。 夜晚的景致在月光的映衬下,看不分明,只留下斑斑驳驳的一片片烟影。 “还不影响你以后对我的试用!”悦昕口气不善。 “嘿嘿,一辈子这么长,你总是要陪着我的嘛” “…”想起她以前对他沉稳内敛的评价,果然,外貌什么的,最靠不住了,悦昕心里愤愤地想。 “大概两年的时间,我希望能看到成绩。” “有点强人所难。” “你的实力不容小觑。” 悦昕转过头来看着他,示意他具体解释解释。 “从你第一次在王府门口递银子,到后来珠儿被提拔。”轩辕澈身体往后一靠,落在了草地上,视线从下往上掉进悦昕乌烟的眼眸里。 “你!”悦昕诧异地看着他。 “但是珠儿的事情,不是我安排的,我那时只是好奇你如何做到那些事情的,仅凭几句话就能猜到?” 悦昕没有回答他,实际上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什么时候出发?” “尽早,越快越好,我明年或者是后年有可能会进京。” 轩辕澈抽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淡淡望向天上的明月,脸上透露出的悲伤气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魅惑无边。 “可是…” “放心,你的家人我会帮你照顾。”才一瞬,他又变回无赖的轩辕澈。 “所以你要尽早办成,否则我走了就不好说咯~”那副痞痞的模样让悦昕好想一巴掌上去。 “好,我安排好知会你。” 后几天,悦昕都在考虑怎么办,酒楼不能做了,而且要离开那么久,借口怎么找才能让他们不担心… 这一天晚上,悦昕把所有人除了珠儿都叫过来。 她和他们解释她可能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她收到了家乡的信,奶奶过世,要回去守孝。 “啊?我还以为…”阿玲刚想说话,就被她娘一把拉了过去。 “回去也是应该,但是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回去照顾你吧!你还这么小。” “不用啦娘,我有老乡和我一起回去,他们会照顾好我的,珠儿姐姐过几年如果有合适的娘你就把她的亲事定下来吧!” “啊,可是你…”张大娘还是很不放心。 “我没事的。阿牛哥,你要照顾好大家,现在你已经是掌柜了,可以撑起一个家,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好他们。” “昕儿…”阿牛不舍,这么几年,悦昕都是他们的主心骨,突然她要走,大家都有点手足无措。 “阿牛哥,你是男人,需要顶起来的!” 阿牛一听,心里一热,“嗯,我会的!” 希望有一天能为你撑起一片天! “阿牛娘阿玲姐姐,你们工好好做,总是没有错的。” 阿牛娘握着悦昕的手,“孩子,你要小心啊!” “好” 第二天悦昕以和妹妹道别,去了趟王府。 在王府里,和珠儿详细说完以后,她去了趟轩辕澈那,美其名曰,感谢和托付。 “都安排好了?” “嗯,好了。” “很好。我会安排两个人和你一起去,如果有什么你不方便的,可以指使他们去做,明天城郊客栈,我会去送一送你。” “是” 说完悦昕福了福身,“希望王爷遵守自己的承诺,照顾好我的家人。” “一定。” 后来,轩辕澈在城外的客栈和悦昕做了最后的交代,并且将人皮面具和豪丰商行的具体信息交给了她。 “记住,一切小心。” 之后悦昕踏上了新的旅程。 第十三章 初站 美人楚宣 离开桃源镇之后,悦昕他们一群人一直往东走,直到卢城镇,这个离海最角落的城镇 因为与外界联系闭塞,出行也不方便而一直较落后,是属于贫困小镇。 但是经过一番调查,悦昕发现,这个小镇本身的资源非常丰富。 因为靠海,吃的比其他内陆地方多样化许多,就和现代的海港城市海鲜多一个道理。如果能让这里的海鲜以两三天的速度运到内陆,市场很大。 悦昕考虑特一番。要建立一条合理的,被朝廷肯定的航线,首先第一步,就是拿到朝廷的首肯。 为此悦昕派周健去官府走了一遭。 周健是轩辕澈留给她的人,此人心思缜密,而且交际能力极强,让他去先探探口风,刚刚好。 周健回来了,告诉她,衙门知府表示,这个工程量太浩大,而且不容易有成果,所以从来没有想过。 悦昕又和他打听了对方知府是个怎么样的人,晚上,经过细细分析,悦昕决定第三天带人上衙门。 被接进内堂后,悦昕等了好一会才终于见到了这位姗姗来迟的知府。 四五十岁光景,因为地处偏僻,油水不足,所以并没有一般官员的大肚腩。但是这种人急功近利,往往目光短浅,如果将建成这条航线的利弊分析清楚,应该能成。 “听说你们想来问建立一条水上航线,通到东巷镇,这样好方便你们商行运送货物?”知府坐在上座,一边喝茶一边悠悠开口。 “是的大人,我们商行对贵镇的鱼虾很有兴趣。”悦昕脸上带着淡淡地微笑回答。 “可是这个耗资巨大,我们镇又是个穷乡僻壤的小镇,没有那么多银子。” “但是这样五年十年以后这个镇一定会有所改变。” “哈哈哈,五年十年,这个哪里说得准。”知府明显一脸不信她说的话。 “如果这条线建立起来,不管这个镇如何,大人您肯定会被朝廷表扬于江山社稷有巨大贡献呀,升职之期指日可待!” 说着悦昕形象地和他描述了一番这条航线对这个镇,以及他自己本身的益处,说到最后,知府的面色明显地激动了起来。 “说的容易,从海上建立一条航线,哪里这么容易的,船,码头,这些都是花销。”虽然心动,他却并不糊涂。 鱼儿上钩了,不怕你野心大,就怕你没有野心! “大人,我们豪丰商行可以自行建立船只和码头,只要您帮忙向朝廷报备,并征得朝廷同意,其余事情我们自会去办的。”悦昕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你们为什么如此热衷这件事,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知府疑狐地问,毕竟这么大工程的事,如果没有目的,谁会愿意往里面砸钱? “看大人您说的,这关乎老百姓德事,哪里是阴谋办得起来的?而且只有这里百姓好了,大人您才好不是?”说着悦昕从怀里掏出一千两银子,递到知府手中。 知府看到银子,眼睛都亮了,可是人家四五十年的饭,也不是白吃的。 “那这样我们官府要从利润里面提成。” 真的如果建立起来,利润肯定不小,知府心里想着。 “大人,这您就没算好了吧,一旦这个航线建立起来并且投入使用,这个小镇都富裕起来的话,您还不是很快就会被朝廷赏识并且升迁?您还想一辈子待在这不成?” “可是…”知府犹豫了,因为悦昕讲得确实非常有道理,但凡做官的,谁不想做京官或者去繁华的地方做官,这地方穷乡僻壤的。 “这样您看成吗?您和朝廷报备由我们商行创办这个航线可以自行经营,当然咱不会让大人白白辛苦,如何?”说着朝对方露出一个你懂我懂大家懂的表情。 “真的?” “当然,如果您不信,咱可以书面为证!” “那这样,我先报上去,如果朝廷同意,我先拿一半的~”说的用食指和拇指抿了抿,嘿嘿笑了几声。 “没问题!那就麻烦大人了!” “好说好说。” 第一步一切顺利,等了将近一个月,终于朝廷的文书下来了,随时可以开始开工。 当天,悦昕带着五万两黄金登上知府家门,从后门抬了进去。 知府很开心,一方面得了朝廷褒奖,另外还有银子进账。 接下来就是挑选工人开始造码头,这个事情悦昕权权放手给了周健去办,她自己倒是清闲下来,打算四处逛逛。 走在镇中心的路上,感受着周围人或行色匆匆,或悠然散步,或高谈阔论,或呢呢私语,悦昕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 之前,很少有时间和精力,放松下来,去细细感受属于这个时代的美,现在她想,她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出去走走。 打定主意后,她露出了快乐的笑,自己总归是廉价劳动力,能偷懒的,绝对要偷懒! 走了一圈,悦昕发现,这个镇真的非常落后,尤其是镇周边一些地方,屋子漏风的厉害,即使好一些的,也是破破烂烂的。 但是镇边郊的人,都非常淳朴,他们会友善地对你微笑,问你是否需要帮助,会主动收留你用膳,这让习惯了冷漠的悦昕,微微地不适应。 几天下来,悦昕对这个镇的了解也渐入尾声。 这一天,风和日丽,阳光普照。 悦昕和轩辕澈留给她的侍卫阿晋一起晃荡在街上。 阿晋是个武功高强的侍卫,轩辕澈派他保护她的安全。一开始悦昕觉得有些小题大做,后来才发现,在这个世界,在外行走,没有个有武功的侍卫,是件多么可怕的事。 前方嘈嘈杂杂的围了好几圈人,悦昕顶不住好奇,挤进人群瞧个究竟。 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看不出男女,身上穿着白色里衣,血迹斑斑,对方手里的皮鞭还在不断地落在他身上,一边嘴里不断叫骂,“叫你不听话,傲傲,傲什么傲!还不是出来卖的!” 地上的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身体蜷缩得更紧,无奈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不断落下的皮鞭。 “看什么看,都让开,没见过教训下人吗!”一个声线尖细,打扮异常浓艳的女子一边嚷着,一边驱赶着行人。 如此嚣张,明目张胆,想来在这里,可能有些背景吧,悦昕想着。她并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尤其是这种敏感的时期。 地上消瘦的身形微微颤抖,默默地承受着。 “住手!”直到周围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才顿悟,她开的口… 当天,大家只知道她带回来一个全身是伤的美男子,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很久很久以后,她常常在想,当初是否,不开口,对他才是种解脱…每每想到此,悦昕的心都痛如刀绞。 后来大家渐渐知道,这男子名叫楚宣,其他身世来历一概不知,一开始他总是拒绝所有人,一天天地一直沉默着。 后来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也渐渐地会和其他人有所交流,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因为长得清丽俊美,大家还是很喜欢和他说些话。 第十四章 工程 浩浩荡荡 经过周健的一系列安排,负责在卢城镇建造码头的人已经定下来,并且风风火火的开工了。 这是个漫长的过程,周健指定了一个监工头,让他定期和他报备进程。 之后悦昕又带着周健还有阿晋前往下一个镇。楚宣被她留在了镇上。 旅途漫长而无味,悦昕就经常逗着阿晋。他是个性格木讷话不多的人,这样逗着他,看他脸红,对于悦昕而言,是件非常有趣的事。 从桃源镇出来后,悦昕的心境开朗很多,大概是因为见的人多了,去的地方也多了吧。简而言之,旅游真是件让人开心的事呀!悦昕笑眯眯地想着。 一路上其实都是依葫芦画瓢的事,无论哪个地方的知府,大人,对于一件于自己镇有益又不用自己出钱出力的事,都是极力赞成的。区别只在于,他们给的好处是否让他们满意。 悦昕他们绕过京城,从京城向北继续前进。 京城是个敏感的地方,而且航运就算直接绕过京城,从离京城最近的镇来往京城,也不过半天到一天的脚成。 轩辕澈给悦昕留的周健,是个能力极强,八面玲珑的人,省了悦昕很多心力。一路跌跌撞撞,竟然全部都谈了下来,各个地方的码头都开始陆陆续续地开工了。 月朗风清。 今天又是一年一度的除夕夜,悦昕和其他人打打闹闹吃完饭之后一个人到外面走走。 这里是一个偏僻的小镇,没有桃源镇热闹,所以胜在清净。冰凉嵌骨的空气中微微散发着各种食物的味道,让人感觉异常孤独。 她想了想一路上的各种境遇,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要在两年内把这条线建立起来,轩辕澈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蛋!悦昕咕哝了一声。 “我居然听到你骂我~” 听到声音,她诧异的转过头去,当看到轩辕澈乘着月光来到他的面前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眼眶热得好像有东西急欲喷涌而出。 并不是她有多想他,只是在异乡,在团圆的季节里,看到一个和自己过去相关的人,会感动,也是人之常情。 悦昕赶紧转过头,让自己平复一下。 看着她匆忙转过去,轩辕澈并没有立马过去。 他其实站在她身后看了她好一会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觉得她的背影如此落寞,那一刻,他有股冲动,想上前去将她抱进自己怀里。 “时间真快,一年又过去了,而你们的进展我很满意。”轩辕澈转头望着悦昕,眼里淡淡的光芒,让悦昕看不清晰。 “谢谢啊,原来是老板过年来关怀下属的么?” “一般人我才不会去关怀!” “呵呵,谢谢哦!”说完朝他做了个鬼脸。 突然她想到什么,转过头冲他露了个大大的笑脸,伸出手去“压岁钱!” “…”轩辕澈先是被她的笑脸冲击到,觉得那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下一刻,又被她的行为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伸手将悦昕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了下来,“过年了,让你出来透透气!” 但是两眼相对时,轩辕澈呆住了,没想到一年没见,她长得越发清新迷人了,一双乌烟的眼睛,在白润细腻的脸上显得如此摄人心魄。 轩辕澈赶紧挪开眼睛。 “谢谢哦!哼!” “对了,我的家人怎么样?”悦昕想起什么,赶紧问道。 “珠儿现在越发沉稳,我给她安排了好些事都干得不错,你阿牛哥现在是掌柜,酒楼生意也不错。珠儿她娘…咳咳…”轩辕澈微微顿了顿。 “怎么了?” “没事,好事,不知怎么的和成衣铺的伙计黄阿力好上了。” “哦,那挺好的。”说着悦昕往前快走了几步,抬起头伸开双臂,试图去拥抱团圆的明月。 “你不担心她吗?”轩辕澈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 “黄大哥我稍微有些了解,人不坏。”她不回头对轩辕澈说道。 “你倒是有自信!” “其他人呢?”身体的舒张将她心里的郁结驱散了不少,她回到轩辕澈身边淡淡地问。 “你说你阿牛哥的妹妹和她娘吗?也就是那样。”轩辕澈看着地上两个人被越拉越长的身影,怔怔出神。 “嗯,谢谢你。” “如果不是我,你还在家里和家人团聚呢!” “也是,哼!”虽然嘴上这么说,悦昕心里知道,这次出来,她收获得更多。 和轩辕澈聊过之后,悦昕心里舒服了许多,断断续续和他说了些路上的见闻,不知不觉间,天边开始露白了,而悦昕也靠着轩辕澈睡着了… 轩辕澈看着悦昕,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之后,悦昕的生活回到了之前,经常奔波在各个城镇,她发现,在现在这个时代,乞丐窝是个很有趣的存在。 或者是因为乞丐是她来这个时代接触的第一种人,她总是会更多地关注他们,就如一开始给黄阿力他们介绍工作,她并不歧视他们,她尊重他们中愿意自强的人。 她发现,乞丐很多时候可以更早地知道一些可能还没有传来的消息,这大概要归功于他们散布于市井各处。 她有时会和他们说说话,了解他们的想法,试图寻找一些,可以为她所用的人。 她有一个想法,在脑海中慢慢成型。 另外一件事情就是要挑选一个好的造船厂。 为此悦昕托了人四处打听,后来打听到,泗水有户人家,祖上一直都是造船的,悦昕当机立断,带上阿晋就赶到了人家家里。 说起这个就要说起她学习骑马的事情了。 一开始老是坐马车实在无趣,她就让阿晋带着她骑马,后来嫌不过瘾,居然硬是学会了骑马。 之后她就爱上了骑马,那种迎风而去的畅快,让她感觉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起来。 她经常骑着马,去一些风景很不错的地方踩踏,去感受山巅的巍巍雄峰,河流的陌陌长情。 她还想去塞外草原,去感受传说中的辽源大漠。只是目前还没有时间,至少去一次,她无赖地想。 悦昕带着阿晋登门拜访,没想到却吃了个闭门羹。 人家说已经不造船了。 无奈,悦昕和阿晋只能先在镇上住下来,再慢慢打探。 后来,辗转多方打听,才知道他们有一年给一个靠近海的乡造船,谁知道遇到大浪,船沉了。 对方乡指责他们不会造船还造船害人。后来事情闹大了以后,这家人被县衙抓去打了罚了,从此他们就再也不造船了。 悦昕明白,沉船不一定是船本身,比如大风浪,没有配备专业的选手,没有适当的救生工具等,都可能导致沉船死亡。但是现在明显对方没有了再造船的勇气。 本来悦昕想要不换个人吧,无论做什么事,自信非常重要,但是她也明白,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得珍惜,才会更加谨慎。 悦昕决定先找对方至少聊一聊。 第十五章 受伤 有人心疼 那一天,她又带着阿晋上门了,在对方关门拒绝了她以后,围绕屋子周围探查了一番之后,她准备爬墙。 “小姐这样危险。”阿晋忙拦着悦昕坚决不让她动手。 “没事没事,要是连话都讲不上,才坏事呢。”悦昕没往心里去。 “属下带您上去吧!” “不用啦,又不高,而且这样才有诚意啊!” “可是…”还没等阿晋说话,悦昕已经爬上了树。 就在她爬上人墙头时,只听见下面人一声大喊,“你们谁啊?!” 悦昕吓一跳,一不留神,从墙头摔了下去。 “啊!”大家听到声音,慌忙赶过去,七手八脚地把悦昕抬进屋并且叫了大夫。 “脚有些脱臼,我把你拨正之后,敷半个月的药,之后要小心点。”一位五十来岁留着络腮胡的大夫一边摸着她的脚踝一边说。 “谢谢大夫。” “把她按住。”说着大夫站起来准备动手。 “啊?按住,干…干嘛呀大夫。”从小到大,她最怕是痛。 “怕你乱动。” “很…痛吗?”当大夫的手摸上她脚踝时,她哆嗦着开口。 “嗯” “阿晋…”阿晋忙过来,他本来打算按住她,谁知悦昕一把将他的手握住,阿晋一时间愣住了,只剩下手上传来柔软的触感,让他不自觉握住。 “嗯…”大夫手脚也快,没一会就拨正了,悦昕疼得额头上都是汗。 敷完药,沉沉睡去。 阿晋和他们家主事站在门口。 阿晋把事情大致交代了一遍,“我不知道我们家公子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你们,在我看来你们的船曾经害死人,我其实是不信任你们的。” 阿晋顿了顿,转头看向房间,“我也和我们公子说过,但是他相信,经历过的人才懂得珍惜。我想这次等他醒来,你们如果还是不想出山的,我会将我们公子带走!” 说着阿晋负手而去,留下对方一个人在原地,眼里有着震惊。 小姐,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其他的,咱随缘可好? 刚刚他吓坏了,幸好不是什么大事,要不然,他该如何向王爷交代? 如何自处… 第二天悦昕醒来,正要同造船家的说话,对方止住了,“公子你且安心养伤,等伤好了我们一家跟你走!” “你…”悦昕楞楞地看向对方。 “我被公子的勇气所感动,也被公子的睿智所折服,没错,经历过失败的人才会更加珍惜,而如果以此为由一蹶不振,却是懦夫。” 对方站在窗前,朝外望去,只见一院玉兰,开的艳丽无比。 “你们…” “我们都听晋侍卫说了。” “哦…”悦昕仍然一头雾水,但是她知道这件事情解决了,心情不由大好。 在造船家的家里休息了十天,悦昕终于可以下床了,呼吸着外面的空气,悦昕发自内心的喜悦。 “还好我摔的是腿不是脑袋,要不然你们王爷大概要气得跳脚,这买卖亏了!”她学着轩辕澈的神态,一手兰花指指向前方。 可是手指的尽头…为什么轩辕澈会在这? 只见对方一向整齐的衣服此时皱巴巴的贴在身上,脸上胡咋咋都出来了,好像风尘仆仆的样子。 “你…”没等悦昕说完,轩辕澈快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抱进怀中,吓坏了周围的人。 “你下次再做这样的事,我就打断你的腿!”轩辕澈在她耳边恶狠狠地说。 “你…”悦昕仍旧楞楞地没有反应过来。 “还没养好伤还敢到处乱跑,你果然很想找死!” “我…”不等她说话,轩辕澈一把抱起悦昕,将她抱回房里。 “我刚刚才走到门口…”悦昕小声地说。 “你还敢顶嘴?!” “额…” 原来阿晋在悦昕出事后给王爷和周健都发了一封信,告诉王爷事情大概,嘱咐周健看好工程,他们会晚些时候回去。 只是没想到,王爷会亲自过来… 轩辕澈在造船家的略略梳洗了一番之后就来到悦昕房里,“我听阿晋说了你的事,虽然这家人可能造船技术好,但是却也不值得本王陪上一个元悦昕,你懂吗?” “额…这是意外。”悦昕难得地红了脸。 “本王不管是不是意外,下次不许再这样听到没有?”轩辕澈语气强硬。 “哦…”悦昕无奈地如同小媳妇。 “大声点!” “哦!” 之后看着轩辕澈在她床前累得睡着了,她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这可能和男女之情无关,他只是在意她这个永远衷心于他的人! 但这种革命的友谊,却让她觉得更加开心和安心…或许和他一起,夺得他想要的天下未免不是件好事… 悦昕心里如是想。 轩辕澈睡了一晚第二天又匆匆往回赶,毕竟现在外面情形更加严峻,有几双眼睛都盯着他,他不能冒险让他们发现悦昕。 后来又养了几天,悦昕勉强可以走路的时候,她就带着造船的一家,出发去卢城镇。 他们商量了几天,卢城镇地处海和陆地之间,对于造船需要的材料取用方便,而且也不像在内陆,造船运到海上的费用奇高。 到达之后,悦昕特地去了古代的一些关于造船的书籍,虽然在现代这么多年,但是对于造船,她完全不懂,她希望借由看书,能稍微明白一些他们基本的原理。 之后她和掌事的聊了聊上一次沉船的原因,其实具体原因已经查不清楚了,但是她还是希望他们能一直记住他们曾经的失败,切记以后不要再犯。 悦昕这边红红火火的进行着,轩辕澈这边,也没有闲着。 皇帝年纪老迈,他最终还是要在各皇子中选出一个德才兼备的皇子来继承大统。 目前太子在朝势力最为强大,和各个部都有细枝末节的关系,二皇子和太子不遑多让,四皇子喜文弄墨,并没有特别大的野心。 至于三皇子,从小被放在宫外养,他对他也不甚了解,所以现在最紧要的事,是将他放到自己眼下看着。 所以轩辕澈在年中的时候被皇帝一纸诏书召回了京。 随行的有他的贴身小斯,还有珠儿,并其他几个丫鬟。 临行前他问过珠儿,是否愿意去京城。她回去和娘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去。其他人就在这里等悦昕回来。 阿玲一直不同意,为什么珠儿可以去京城她不能去。 “你去能干什么?”阿牛皱着紧紧的眉头问她。 “她可以和王爷说,让我做他的丫鬟嘛,反正他们这些人丫鬟不嫌多。”阿玲撇撇嘴。 “闭嘴!在家好好待着,过两年就要嫁人了!” “为什么?珠儿都还没有嫁人!”她一跺脚,气愤地道。 “管好你自己,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事情。” 后来阿玲还是自作主张去找了王爷,王爷说让他们自己决定,他可以带如果他们答应。 于是家里吵翻了天,最后大家都拗不过阿玲,让珠儿带着阿玲一起去。毕竟在京城不比他们这里,要更加小心些才好。 过了八月,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京城。 第十六章 马贼 路见不平 无论船只还是码头,都在一天天如火如荼地进展着,悦昕难得地有了些空闲时间,她筹划着远行,去看看传说中的大漠戈壁。 前一世,因为工作,忙忙碌碌,她出去旅游的机会极少,到最后才发现,那是多么遗憾的事。人活了一辈子,却只是拘泥于这一方土。 这次出来,她才真正明白,多让自己出来走走,心境会开阔许多,看待事情也会豁达一些。 了很久地图,最后她决定往西走,那边穿过莫若沁草原,再往西,就是一片辽辽大漠,再过去,就进去了其他朝国。 将该备的备好,该交代的交代好,命令他们不准向他们王爷禀报,之后她带着阿晋准备出门。 在门口,看见背着包袱的楚宣时,她一脸惊诧。 对方就只是堪堪站在那里,粗布棉衣,却丝毫无法掩住他身上令人着迷的气质,尤其是现在,饮食和生活质量的改善,让他整个人长得愈发迷人。 “你在这干啥?”悦昕装傻,带着这么个天然发光体,她相信自己这一路,肯定不得安生。 “走吧。”对方不理她,转头朝前迈开腿。 “…” 悦昕无奈,将背上包袱放下。“楚宣。” “为什么他能去,我不能去!”说着眼神定定地落在阿晋身上。 “他会武,会骑马,会带我逃跑!” “你!”楚宣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愤怒,蓦地将头转向其他地方,他怕他会掐死她。 “楚宣,我要去的地方危险。”悦昕将她的头转过来,“我答应你,等以后你有了自保能力,我就带你再去一次!” “真的?”他明白,现在的他,只会给她拖后腿。 “嗯!”悦昕坚定地回答! 看着他们越离越远的身影,楚宣定定地站在原处。 过了很久,他倏地握紧拳头,转头走了进去。 和阿晋一人一马,他们打算前往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烨城。 烨城是一座古城,是草原和其他内陆地方交换货物的地方,所以这里大部分时间人声鼎沸。 这里的人因为来自草原各个部落,或者其他地方的人来这里换些他们需要的东西,因此打扮各异,其中有些人还背弓携刀,看的人心惶惶。 集上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货物,陶瓷盛器,鱼网,药物,狩猎工具,布匹以及各种工具。 牵着马走在集大家的中心道路上,两旁是烟色泥土筑成的低矮房舍,各式各样的交易在房中或房外热烈地进行着,讨价还价的声音交杂着,显得好不热闹。 悦昕很有兴趣地四处张望着,摸摸那个,问问这个,阿晋就这样跟在她身后。 此时突然街上响起纷沓而来的马蹄声,扰乱了原先的繁华,大家都停下手头的交易,看向声音来处。 只见一小队人马正从烨城中心道中旋风般驰出,各个长发披肩,体型健壮,虽只有几十人,却气势惊人。 为首那人骑在马上,看上去比其他人更加高大威猛。 他体型健壮颀长,烟色的劲装将他比例完美的身形显露无遗,烟亮的长发扎成一条粗辫垂在胸前,额上系着一根寸许宽的红带,打扮异于常人,让人一眼就可将他从众人中辨认出来。 脸庞稍长,但高鼻隆颧,轮廓深邃,仿佛大理石刻出来的一般,英俊无比。最惹人注目的是他的一双眼睛,又细又长,开阖间精光闪烁,令人心生寒意。 从周围人窃窃私语中,悦昕知道了这是群马贼,甚是猖狂,平日里倒也遵循这里的规律,只是今日不知为何。 等他们过去,众人才发现,马贼后方一个成年男子被绑住双手,拖在后面,身上衣裳已经尽破,肌肤一道道划伤鲜血淋淋,让人不敢直视。 这种事在这种边缘地带,虽不常见,却也不是第一次,所以并没有人多说什么,大家只是静静地看着事态发展。 悦昕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吓了一跳,眼眶都红了。她双手一握,正欲迈步而出,却被一股力量拉了回去。 她回头一望,只见阿晋拉着她的手,微微摇头。悦昕无法摆脱他,只能转头继续看着他们。 此时从街的另一端,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一个女子。只见那女子美貌异常,一双深灰色的眼,仿佛能摄人心智。尖细的瓜子脸,娟秀的峨眉,小巧的鼻梁,艳红的唇,这是个让人过目难忘的女子。 “子修!”女子在看到马贼的所作所为后,疯狂地朝那男子跑去。 众马贼可能娱乐够了,并没有阻止她的接近。 女子颤抖着扶起男子,“子修,你没事吧?” 男子勉强地睁开眼,修长而血迹斑斑的手,温柔地抚上对方的脸。“不要担心双儿,我没事。” “哼!张双儿,你是我们二当家的人,再敢乱来我杀了你!”一名马贼骑着马,踱步而出,手中的大刀闪着亮惶惶的光,让人心生懦意。 “我不是,你们马贼强抢民女!我生是子修的人,死是子修的鬼!”女子仰起美丽的脸庞,毫不畏惧。 那马贼被她的话,呛得脸色通红,他举起大刀,就欲砍下。 “住手!”阿晋一个不留神,就被悦昕挣脱跑了出去,无奈只好也迈出人群,跟在她的后面。 “你是谁?”举着大刀的马贼转头看向悦昕。 “路人甲!”悦昕淡淡回复。 “滚滚滚!别来捣乱,小心给你好看!”说着晃了晃手中的大刀。 “人家两情相悦,你们何苦拆散他们啊!” “她是我二当家的女人,敢和别人跑还伤了我们二当家,简直找死!” “你胡说,明明…明明…”女子的脸上露出极痛苦的表情,像是极不欲将接下来的话说出来,过了好一会,她仿佛下定了决心般,“明明是你们二当家的了我!”说完脸上两行清泪无声落下。 地上男子身子一震,硬是撑起身子,将女子拥入怀中,“对不起双儿” 女子拼命地摇头,脸上的泪更是汹涌,看的人心生怜悯。 此时人群中议论声四起,悦昕心口一震,迅速转头盯着对方。 “那是我们二当家的看得起你~”对方轻佻地说。 “敢情马贼拿当家常便饭!”悦昕的声音中透着怒气。 她向阿晋拿了一把小刀,转头走向那名男子,不顾那马贼的叫嚷和威胁,将他手上的绳子解开。 “找死!”对方的大刀向悦昕砍来! “小心!”女子惊慌的朝她喊。 在那一刹那,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最后只见那马贼的刀被甩了出去,而悦昕被阿晋抱离,出了一丈之外。 马贼惊讶地转头,“头儿?” 一开始为首的男子策马往前一步,居高临下望着悦昕,凌厉的目光让人心生寒意。 “你要管这事?”他开口,声音深沉,却威意十足。 “我并不想惹事,只是作为路人,看不过眼。”悦昕不畏惧地望向对方的眼睛。 “他伤了我们的二当家,这是事实,让他付出代价,也在情理之中。” 情你妹,悦昕心里骂道。 “之事如何说?总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 此时人群中议论声再起,但明显地都同意悦昕的看法。 “敢问你们二当家如今如何?”她接着问到。 “重伤在身。”对方淡淡回答。 “可伤及性命?” “不至” 悦昕一听,明显松了一口气,只要人没死,都有转圜的余地。 “你看他现在,也基本被你们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一笔勾销,如何?” 说着她指了指周围,“毕竟在这烨城,也该有你们的规律,随便伤人性命,对你们而言,也未必是好事。” 对方的目光一直撅着悦昕,过了好一会,才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元夕”悦昕将自己想好的化名告诉对方。 “墨关谷,记住我的名字!”说着手中大刀一扬,“走!” 众人紧随其后,纵马而去,扬起一地尘土。 悦昕帮着将几乎陷入昏迷的男子扶到客栈,找了大夫给他看诊。 第十七章 走走 辽辽草原 经过悦昕了解,男子名叫叶子修,是名医者,女子叫张双儿,是烨城边的一家妓院的艺妓,卖艺不卖身。 之前马贼在镇伤邂逅了张双儿后,就一见钟情,一直追着她。但她与叶子修两情相悦,就没有搭理他。谁知马贼恼羞成怒,就… 说着说着,女子的泪就止不住往下落。 女子背对着床上的男子,并没有发现他越握越紧的拳头。 哎! 男子在床上躺了几天后,身上的伤渐渐痊愈。只是眉头从没松开过。 “你们接下来什么打算?”悦昕看着对方淡淡道。 对方的目光仍旧落在远方一朵鲜艳的小红花上,没有收回。 他们在这里,已经生活不下去了,马贼随时有可能找他们麻烦,双儿被马贼的消息应该已经四散,卖艺不卖身几乎已经不可能了。 “你们可以离开这里,去中原。那里谁都不认识你们,你们可以重新开始。”悦昕提议道。 对方仍旧没有回答她,不知在思索什么,眉头越锁越紧。 看着男子出色的俊容,不俗的谈吐,高超的医术,悦昕也陷入了沉思。 这样的人会屈居在这里,大概里面的故事也是异常曲折吧! 突然对方转过头,直视着悦昕,“敢问公子,来自何处?” 悦昕一愣,没有明白对方为何有此一问,却也如实回答,“桃源镇。” “桃源镇…”男子认真思索,“实不相瞒,在下在中原惹了一些小麻烦,贸贸然带着双儿去中原,怕惹来仇家追杀。” 悦昕摆弄着桌上的茶具,茶杯与茶杯碰撞,发出叮叮的声音,在房里显得异常清脆。 “所以你的意思是?” “如果可以,能否请公子庇护?在下愿追随公子,赴汤蹈火,报答公子恩情!”说着男子站起身,欲下跪。 悦昕忙拦住他,她受不了给别人下跪,也受不了别人对她下跪。“你相信我可以?我们并不熟识。” “我也没有其他办法,像你说的,这里,我们是不能待下去了。”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双儿,她很幸运,得你相守。” 说着悦昕认真地看着对方,“如果你要跟着我,我只要你一样东西。”顿了顿,以便给对方一些时间。 “我要你的衷心。如果哪一天,你觉得我们不能共事时,告知我一声,你就可以离开。” 子修睁大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对方,他以为,她至少会让他一辈子为她卖命。 “你可以考虑清楚,没有关系。离开这里后,去卢城镇,找一个叫楚宣的人。” “谢谢!”男子真挚地说。 叶子修带着双儿离开后,悦昕继续自己未完的旅程。 悦昕从草原的一个部落游历到另一个部落,感受着他们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站在一个小土坡上,悦昕的目光放得很远,无尽的绿从脚下蔓延到天际,与澄蓝的天宇相接。 数不清的帐篷分散在这美丽的土地上,像一朵朵盛开的花朵。 不远处,著名的娜木湖好贵而优雅地静静立着,湖水融合了草原的绿和天空的蓝,散发出一种神秘而独特的魅力。 悦昕迎风站立,微风扬起她的发,亲吻她的脸颊,冷冷的,凉凉的,让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悦昕转头正要对阿晋说什么,眼角发现不远处,一个身影高大的男子骑着马,正望向她。 待对方走近,她才看清对方的脸,是上次那个马贼头! 悦昕抽了一口凉气,他怎么会在这里? 悦昕赶紧跑下山坡,躲到阿晋的背后,看的阿晋和对方哭笑不得,这人…还是那天那个见义勇为的勇敢女子么?子墨关谷头微偏。 阿晋转头,看着悦昕依赖地躲在他身后,拉着他的衣袖,眼中泛起温柔的笑意。 相反的,骑坐在马背上的男子,眼眸微微眯起。 他们是什么关系,从上一次看,不像夫妻,但是看他们现在…“元夕。” 悦昕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人家在叫她,楞楞地看着对方。 男子眉头紧皱,“果然是假名吗?” “咦?”眼里的迷茫更甚,随后突然明白过来,对方在试探她。 “有事吗?”悦昕继续装傻。 “有兴趣走一走这辽源大漠草原吗?”对方虽然是询问的口气,伸出的手却一点也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拒绝不了,悦昕只好将手递给对方,阿晋试图阻止,却让悦昕给打断了。 能统领一群马贼,一群让草原人民认可的马贼,这位的实力不容小觑。 坐在对方宽厚的怀中,一股属于男性的阳刚之气扑鼻而来,让悦昕微感不适,她想往前挪一些,却被对方健壮的臂膀紧紧地捁住。 第十八章 你好 大漠苍狼 轻风,蓝天,绿草,蛮林,两人一骑静立在辽阔的原野和苍穹下,显得那么渺小,却又那么宁和安详,如果忽略对方横在她腰间的手臂的话… “那个…关谷兄…”悦昕咽着口水。 对方没有说话,一双锐利的眼眸紧紧盯着她。 “我能申请…再要匹马么?你看我们两个大男人的…多热!”悦昕硬着头皮说完。 对方一听,手臂用力一收! “嘶!”悦昕忍不住痛呼,抬头望向对方,却望进一双深邃的眼眸中,让她忘记了疼痛。 对方的眼光撅着她,“男人?嗯?”说着手下更加用力,盈盈一握的纤腰几乎被折断。 “你!” “就你这身板,如果是男人,大概连老婆都讨不到!”墨关谷嘴角微扬。 讨你妹!悦昕在心里恨恨地骂道。 “那既然关谷兄知道,也该知道我们中原人有句话,叫男女授受不亲!” “呵呵,是这样的么?”对方笑得她毛骨悚然。 “那我就把你变成我的女人!”说着将头靠在悦昕肩膀上,轻呼着气。 是可忍孰不可忍,悦昕趁着对方不在意,手肘用力往后一顶,挣脱了出来,可是脚下却踩了空,噗通一声摔下马。 “嗯!”悦昕疼得一声闷哼。 对方踏下马,来到她的面前,蹲下身子,伸手想将她拉起来,悦昕却没有理会,“不劳费心!” “小丫头还挺有个性!”说着伸手欲抚上她的脸颊,被悦昕一转头避过了。 “你想怎么样!” “你觉得呢?”对方说着用他的大手用力地捏住她的下巴,将她抬起来。 “你!果然马贼就是马贼吗!”悦昕扭头想摆脱他的手指却不得。 “呵呵,你听过大漠苍狼吗?”对方轻轻笑开,并不理会悦昕听不听得懂,“如果对于自己有兴趣的女人都拿不下,我怎么对得起这个称号!” “你!”悦昕气愤地抬起头瞪着他。 “你知道吗?你有一双很美的眼睛,像草原夜空的繁星,晶亮地让人嫉妒却向往!”说着手指抚上她的眼,“尤其是你生气的时候。” 不由自主地,他想起那天,眼前的女子面对他们毫不畏惧的眼神,像是一道光,直直地射进他的世界,让他的心,为之一颤! “告诉我你的名字!”关谷望进她的眼睛里。 “元悦昕。” “好名字!”他顿了顿,“做我的女人!” 草原儿女向来直接,对自己钟情之人习惯勇敢地表达出来。 “…”重生到现在,见多了含蓄的表达,第一次遇到这么直白的人,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关谷先生,我不喜欢你哦!”悦昕挣脱了对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介意!”对方仍旧只有这么一句话,这让悦昕相当无语,这人要是在现代,不是冷酷的表率,就是木讷的代言人! “不要!” 当天关谷将她送回了她暂居的帐篷内,之后几天,都会时不时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这让悦昕相当得气愤。 不过好在这人虽然直接,却也不强人所难,算是有君子之风。 落日熔金,晚风起,带着夏日的醺意。 宽阔的原野上蓝紫色和红白色的不知名的花朵摇曳成海洋,馥郁的芬芳引来蝶舞翩迁。 悦昕骑着白马,漫步在这极致的余晖中。 近半个月,悦昕流连在这美不胜收的景致中无法自拔,如果可以,她真想一直留在这里,只可惜…哎,要回去了,她心里想。 转头对着关谷一笑,“关谷兄,我准备回中原去了。” “你!”墨关谷不由气结。 “关谷,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女子,我不适合你。”悦昕说完转过头,看着天际渐渐消失不见的夕阳余晖。 “你怎么知道?”他也望向那遥远的天际。 “因为你是大漠苍狼!”悦昕调皮地眨眨眼。 墨关谷仍旧紧紧地盯着她,“如果哪一天,在中原待累了,就来大漠吧!” “谢谢。”悦昕转过头,眼角微湿。 临走前,墨关谷带着悦昕去马贼所在的部落。 他想带她看看,他的生活,悦昕同意了。 他所带领的马贼扎营在沽多草原旁的矮山密林中,这边的谷地平坦而宽敞,密布着灰褐色厚暖的帐篷。 路过沽多草原时,悦昕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沽多草原和其他草原相比,毫不逊色。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湖泊,像珍珠一样散在一望无垠的沃野上,长长的草浪,色彩徇烂,硕大肥厚的野花,以及在这近秋之时产生的颜色层次变化的广阔原始森林,构成了这片草原独特的风姿。 关谷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定定地看着她,看着她眼里的留恋,不由陷入深思。 步入马贼所在的群居之所,入目的景象让她不相信自己进入的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贼寇部落。 随处可见的是脸上洋溢着快乐笑容的老弱妇孺,穿着朴素的补丁棉衣,正张罗着各种吃食。 男人身材较一般人魁梧,散布在各个角落,或手握枪矛擦拭,或成群划拳喝酒,虽喧闹却也让人觉得安宁。 一群孩子簇拥着跑过来,为首的是个年纪稍大的男孩,手里捏着一柄木削的枪,“谷哥哥,你可回来了,快教我们耍枪。” 说着将枪递了过去。 墨关谷将枪接下,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远处一稍微上了年纪的妇女扯着嗓门,“小虎,没看你谷哥哥有客人吗?别闹!” “可是谷哥哥答应了人家的嘛!” 墨关谷看了悦昕一眼,悦昕耸耸肩表示并不介意。 “好,谷哥哥今天教你们套新的!”说着带着一群孩子走到空旷一些的场地,开始舞耍起来。 他人生的好看,在夕阳的余晖下,如大理石刻出来般的英俊面容熠熠生辉,让人不舍移开眼。 “哥哥,你是谷哥哥的朋友吗?”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悦昕转头,一个浓眉大眼的小姑娘,端着一碗水走过来,“这个请你喝。” “谢谢。”悦昕忙接过来。碗虽然有些小裂痕,但是洗得很干净,看得出它主人的用心。 “你怎么不去一起学?”悦昕边喝水边问。 “我身体不好,娘不让我学。”语气里满满的向往让悦昕心生怜悯。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事情可以做,不能学这个,你可以学其他的呀!”悦昕试着鼓励她。 “可是小虎哥哥,阿西姐姐他们都在学。” 悦昕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小孩子的世界很单纯,她只是想做和别人一样的事,可是有时候,这么简单的事,对有些人,也是奢望。 “你可以学写字,学画画,咱做文明人!”说着对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不过显然,对这么小的小孩子,文明人是什么概念可能难以理解。小姑娘正歪着脑袋等你解释。 “你看,”悦昕从地上拾起一根细小的木棍,“这是兰花,这是喜鹊,这是小虎哥哥的名字哦。” “哇,哥哥好厉害!”小姑娘眼里满满都是崇拜。 悦昕难为情地摸了摸鼻子,这个…还好以前学过一些素描,否则丢脸丢到古代了… 第十九章 受伤 大漠苍狼 落日金晖下,一个纤细的少年,怀抱着一个小女孩,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她描绘着他们不曾到过的世界,两人的身影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这一幕,被深深刻画在了墨关谷的脑海中… 夜幕降临,篝火跳动,马贼们走调地唱着歌,粗犷地拼着酒。喧嚷着,大笑着。鲜血让他们兴奋,杀戮是他们的生命,所以他们比任何一个种族更懂得享受活着的每一刻。 悦昕被他们活跃的生命力所感染,也随着他们一起舞动。 后来,悦昕被请进了墨关谷的帐篷。 他的帐篷和其他人的帐篷没有什么两样,一样灰暗的色调,棉质的绒布,垂坠的门帘上绘着狼头。 关谷被其他人叫走,悦昕一个人在帐篷内静静地打量着。 这是个十分男性化的宿帐,虽大,陈设却十分简单,出了必备的器具外,只有弓箭武器。 突然一阵吵杂的脚步声在帐外响起。 “听说那个臭小子在这,让他给我滚出来!”粗犷地声音带着些沙哑。 随后门帘被人粗暴地扯开,进来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汗,一手握着枪。身后跟着好几个大汗,跟在前头的是那天在街上叫喧的马贼。 在看到悦昕时微微一愣,随即枪矛往她一指,“你就是那天放走张双儿和那个臭男人的人?” “对,二当家的,就是他!” “二当家的,他是头儿的客人,这样头儿会生气的。”有人在他身后欲拉住他。 “说!她和她那个姘头现在在哪里?老子查了边上所有的地方都没有看到他们!”说着枪往前递了些,直指悦昕胸前! 在起初的怔楞之后,她反应过来,这就是那个强,暴,了,双儿的二当家!顿时怒从中来! “不劳费心,他们很好!”悦昕转头朝边上矮几走去。 “你!简直找死!”说着朝悦昕扑去。混乱中只听见有人发出一声闷哼,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让他们都听下手来。 只见二当家的枪,直直地插在了悦昕胸前。她脸色苍白地往后倒退了一步,一头柔亮顺滑的青丝如瀑布般垂在身前,将她原本清秀的脸衬得愈发娇小迷人。 “原来是个女人~”二当家的眼中闪烁着欲望的光芒,“好吧,双儿既然走了,就由你来代替!” 说着眼冒色光地朝她走去。 眼里的惊慌一闪而过,却没有逃过对方锐利的双眼,对方啧啧地慢慢靠近,“刚刚居然没有发现,对女人,我其实还是很怜香惜玉的~”语气中的轻浮让悦昕不自觉后退一步。 对方将他的枪拔了出来,鲜血顺着衣服往下流淌,刺眼的红,让他体内的暴虐因子更甚,他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伸手将悦昕揉入怀中,一股难闻的恶臭让悦昕用力挣扎起来,对方眉头微皱,手下一个用力,只听见咔嚓一声,悦昕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冷汗布满了她的额头。 “你们在干什么!”帘门口,墨关谷双眼暴怒而开,死死地盯着二当家。 他快步过来将悦昕扶入怀中,双眼一瞪,一只脚用力地踹向二当家,只见对方顿时被踢出几丈之外,撞翻了茶几桌子,恨恨摔倒在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边上的其他人,没有人敢上前,只因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盛怒的头儿。 二当家从地上跌跌撞撞爬起来,手一抹,愤怒地瞪向墨关谷,“头儿!你在干什么?我们才是一伙的!” 关谷将悦昕身上几大穴点了一圈,血流渐渐止住,他将她安置在床上,一步步地朝二当家走去,身上杀气弥漫,所过处,寸草不能生。 “当初你抢了那个女的,我就警告过你,好自为之!”他顿了顿,想到刚刚看到的一幕,心搅碎般疼痛,“你怎么敢!这么对她!” 手一伸,一把长矛枪被他用力地握在了手里,“你该死!” 说着就要出手,可是被其他人抱住了。 “头儿,二当家不是故意的,你饶了他吧!”大家七嘴八舌地出言相劝。 此时一个瘦小的身影跑了进来,只见下午的小姑娘,满脸泪水地看着二当家,“二当家,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哥…”还没说完,回头看了眼坐在床上努力喘息的悦昕。 “你怎么能这样对姐姐!她人那么好,那么温柔!”说着脸上的泪更加汹涌。 “小翠,滚!这没你什么事!”说着手大力地挥向她,却被关谷中途截住,一扭,只听见咔嚓一声,二当家的杀猪般惨叫起来。 将他扔到一边,墨关谷走到其他人面前,“我说过,虽然我们是马贼,可是也有所为有所不为,不然和曾经欺负过我们的人,有什么区别!” 他环视了一圈周围因为声响而聚集过来的人群,坚定而不容置疑地开口,“二当家汗哥,前良家妇女,后伤害无辜弱小,现在我宣布,他被驱逐出马贼部落!如果有人要和他一起的,请便!” 说着手用力一挥,带起一阵细小的气流,让其他人心里不自觉胆寒。 “我会告知其他部落,汗哥以后的所作所为,与马贼无关,你好自为之!” 说完轻轻地抱起悦昕,出了帐篷。 所幸伤得不深,经过大夫的救治,血已经基本止住了,手腕上轻微骨折,需要修养几个月。 当阿晋听说悦昕受伤时,脸色异常阴沉。他是个称职的属下,平日里就算对主子有意见,也不会表现出来,可是这次,他只是尽职尽责地照顾着悦昕,却坚决不和她说话。 对此悦昕异常烦躁。 “阿晋,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丢下你一个人了,你不要生气了么…”早上喝完药,阿晋扶着她出去晒太阳。当他转身离开时,悦昕赶忙拉住他的袖子委屈地道。 对方仍旧不甩她一个眼神,将她的手放好,盖好被子。 … 悦昕气得快抓狂了,当她伸手想抓抓头发时,被阿晋一个眼神,硬生生停住了。 好吧…我乖乖的,还不行么…悦昕心里万分无奈,现在的孩子,脾气真大! 自从悦昕受伤后,墨关谷几乎没有出现,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过了将近半个月,悦昕伤势渐渐地恢复了,他们决定启程回中原。 在即将过关时,悦昕撩起马车上的帘子往外看,她很喜欢在这里的生活,她想再看一眼。 远远地,她看见对面小山坡上一人一马,静静地望着她的方向。 “停车!”悦昕大喊。 她爬下马车,定定地看着向她慢慢走来的人。 “我以为,在走之前我都见不到你了。”悦昕眼眶微红。她很喜欢和他一起,骑马漫步在草原大漠的感觉。 墨关谷不说话,他伸出手,轻柔地抚上她的脸。 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我本来以为,我能保护好你,所以即使你如此柔弱地不适合这里,也希望能留下你。” 他的眼从她受伤的胸口,延伸到她的双手,过了很久,才继续,“现在我才发现,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留下你,或许对你才是种伤害。” 等我,等我攒够足够保护你的实力!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墨关谷”悦昕柔声叫道,“不要这么想,我的受伤是意外,哪里都有这样的人,和你没有关系。” 她转头,望向他们营寨的方向,“你保护了那么一群老弱妇孺,你让马贼能通过自己的实力获得尊重和生存的权利,你让我敬佩!” 墨关谷仍旧不多话,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悦昕的马车越离越远。 此时遥远的天际,一颗彗星正缓缓升起。 第二十章 逃遁 码头开张 因为考虑到悦昕的伤,阿晋特地放慢了赶车的速度。到卢城镇,已经是十天之后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悦昕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十几天在马车上度过,她的腰都快散架了! 等她吃好睡好,精神十足地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已是第二天午后。 除了周健现在在另一个镇上施工的进度,其他人则都来到悦昕的房里。 楚宣仍旧是一副死人脸,时不时地瞪她一眼,大概意思是,出去玩那么久!悦昕对此很无奈。 叶子修和双儿,目前暂住在这府上。 他的医术高超,楚宣和他商量之后,决定在镇上开个医馆。为防万一,楚宣让周健去和王爷商量,给他做了个人皮面具。 医馆生意很不错,人来人往。双儿在其中帮忙,客人都笑称,老板娘。 “这样很好呀!”悦昕心情愉悦地笑到。 “周健之前将现在工程的进度整理了一番,这是结果,你看一下。”说着楚宣将一叠纸递给她。 无奈半路被阿晋拦下,“她身上还有伤,不宜操劳。” 阿晋说的清淡,楚宣和叶子修听了却浑身一震。 “你说什么?她怎么了?”楚宣疾步跨过来,提起阿晋的衣领狠狠问到。 双儿也关切地围过来询问。 “没事啦,不小心弄的。”悦昕朝阿晋挤眉弄眼,阿晋完全无视,淡淡地瞟了一眼叶子修。 楚宣若有所思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叶子修一眼,放开阿晋。他听说了他们在烨城发生的事,对方报复也实属正常。只是… 楚宣狠狠瞪了阿晋一眼,武功好有什么用!哼! 对此阿晋无话可说,又淡淡地瞥了一眼悦昕。 一滴冷汗爬上她的额头,她赶忙对他露出一个乖巧讨好的笑脸。 后来在悦昕的强烈要求和威胁下,她受伤的消息,并没有传到轩辕澈耳中。 又到了一年快要过年的季节。 望着浩瀚天空中挂着的一轮明月,悦昕深深地叹了口气。 过完年,她就14岁了,在古代,这是个成年的年纪,可以嫁人了。 有时候想想,都觉得害怕,14岁,明明还是个孩子… “小姐,王爷来信,让您过了年就回去,去京城。”阿晋拿着刚刚飞鸽传书到的信笺来到悦昕房间,只看见她,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头发。 “为什么是去京城?”闻言她抬起头。 “咳咳”阿晋难得地不知道如何开口。 “干嘛?”悦昕疑惑微微偏头,看向阿晋。 “王爷说他在哪你就应该在哪。” “咳咳咳”她被自己口水呛到了,这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 “你和他说,我会等这边所有的一切全部正常运行之后才离开,这毕竟是自己两年的心血,不能在最后功亏一篑!”连喝了几口水,悦昕才将自己的声音理顺。 “可是王爷说…” “他还说了什么?”悦昕心里隐约闪过不好的念头。 “他说他要给你庆祝成年礼…说自己的孩子长大了,让他操碎了心。”阿晋硬着头皮说完。 “咳咳咳”这人,是故意的么? “和他说礼物准备好就行了!” 这两年,阿晋作为他们之间的传话筒,已经习惯了。 一开始轩辕澈让悦昕自己回信,但是她怎么都不愿意,她说自己不太会写字,后来来回了几次,也就不了了之了。 之后,码头,船都准备就绪。 但是一开始大家都对这条航运充满了怀疑,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将自己的货物给他们,因此生意极差。 悦昕想了不少办法,包括降价促销,买一赠一,后来渐渐地有几家想占便宜的愿意试试,结果却出人意料地好,不但货物完好无损,而且比陆运快了好几天。 悦昕自己也在其中做了一把生意。她将卢城镇的鱼虾等海产品,用他们的航运运到离海稍微远一些的内陆贩卖。 因为新鲜,价格哄抬得很高,为此悦昕大赚了一比,腰包也比之前鼓了许多。 其他人见状,也争相效仿,但因供应充足,价钱没有之前高,不过也让卢城镇的百姓很开心。 这样一来二往,这条刚刚投入使用的航运,没有多久,竟客似云来。 看着码头每天门庭若市,周健游刃有余地来回在不同人之间,她觉得可以放手了。 她教了周健一些做生意的门道,其中最重要的一点,诚信。 然后收拾包袱打算逃回桃源镇。 回到桃源镇,已经是入冬了,虽出奇的冷,却无法阻止悦昕急欲回家的心情。 一转眼,她离开也快三年。 刚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声音,“阿花,我给你做了件新衣服你看。” “…这” 悦昕推开门,“哎哟,黄大哥,这是在干啥呢?”说着朝黄阿力用力挤了挤眼。 张大娘看到悦昕的那一刻,眼泪止不住地落下,“你终于回来了!”说着一把抱住了她。 “是啊,娘,我回来了!我好想你们!”悦昕更加用力地回抱她,鼻音浓重。 “你个死丫头,都不知道捎个信回来。”张大娘一边哽咽,一边轻轻拍打了她几下。 “对不起啊,太忙了。” “很忙吗?我看看是不是瘦了。”说着忙拉过悦昕仔仔细细地了一番,才放下心来,“还好,除了稍微瘦一点,其他还过关。” “哎哟,娘你现在还会撒娇了哦~”悦昕抱着她,俏皮地笑着。 “可不是,可爱撒娇了!”黄大哥边笑边插话。 “死开” “哈哈哈哈”,大家笑得很开心。 晚上,悦昕又和阿牛哥他们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稍微解释了一番,其实都是她在路上事先编好的,希望让他们安心一些。 接着说到珠儿他们上京的事情,“我们在这等你,看你怎么说,要是要上京,我们一起去。” “我会去,但是你们还是要自己决定的,像黄大哥和阿牛哥,在这边工作稳定,娶媳妇也是这边方便。”悦昕一步步分析。 “可是…” “不要担心我,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悦昕认真地看着他们,让他们不自觉地,将反对的话咽了回去。 后来他们又商量了一番,决定由阿牛哥送她去京城。他们剩余的人,先等悦昕上京和珠儿商量后再做决定,左右也不远。 悦昕决定在桃源镇多待一段时间,最好待到年底过了年。她已经三年没有在家过年了,想念得紧。 另一方面,阿晋拿着轩辕澈的几封书信左右为难,王爷在催姑娘上京,姑娘这却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姑娘…”阿晋鼓足勇气开口。 “停!阿晋,我都辛苦了三年了,好歹让我休息一段时间啊。”悦昕连忙捂住耳朵,拒绝的架势做的异常足。 “你知道,去了京城想出来就难了,想要这么悠闲的到处走走更是难上加难…” “可是…” “没事,王爷那全往我身上推~”说完头也不回地又出去溜达了。 姑娘很奇怪,每到一个地方总是到处走,妓院酒楼,各种地方都去,也不知道她一个女人,去那种地方干嘛,不过他总归是跟着她就对了,保护她是他的责任。 一晃一个月过去,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 悦昕悠闲地每天除了处理账务信件,就是四处溜达。 桃源镇这三年变化不大,除了轩辕王府更加低调之外,其他人的生活依旧。 “昕儿昕儿!”这声音是…珠儿? “昕儿昕儿,听说你回来了,我好开心啊!”珠儿跑进门看见悦昕,一把抱了过来。 “珠儿姐姐,你怎么回来啦?你不是在京城吗?”悦昕楞楞地没有反应过来。 “王爷和皇上请求年前回来探望他外祖,皇上同意了。”原来如此,悦昕回抱珠儿,“珠儿姐姐,我好想你!”说着更加用力抱住她。 “你太坏了,都不给我们来个信!”珠儿用力擤了擤鼻涕。 “我错了么珠儿姐姐,不生气啦!” 突然她想起什么,“所以王爷也…回来了?” “是呀是啊” 悦昕听听见自己咕咚一声,咽下一大口口水,这个这个… 果然,晚上他通过阿晋传话让他去白马寺见他。 第二十一章 归来 却入王府 “嘿嘿,王爷…”远远看到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身着藏青色华服,整个脸在月光下忽隐忽现,一双好看的眼睛自从悦昕出现就紧紧盯着她。 好久不见,他又长高了一些,人也更加地俊逸,全身上下透露着成年男子的魅力。 “过来!”对方语气沉沉地开口。 “哦…”悦昕依言走过去,还没走到,就被轩辕澈一把抱过去,放在腿上,脸埋在她的颈窝处。 “心都玩野了,让你回来居然还敢顶嘴!啊?”声音从颈窝处传来。 “前头事情多,不是都…都和您解释过了么?”悦昕忍不住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 “哦~那你结巴什么?”对方声音咬牙切齿。 “呵呵,呵呵,这不是,太久没见王爷您了么…”说着立马配上狗腿的大笑脸。 “哦,是吗?” “绝对的!”这时候点头一定要利索! “上次和你说让你上京城办成年礼是真的,一转眼,你都已经14岁了。” “礼就算了,礼物到就行。”悦昕朝他调皮地一笑。 “你啊…”说着捏捏悦昕的脸蛋。 好一会,他们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梅花的芬芳隐隐传来,让人心里异常踏实。 “昕儿…”轩辕澈在悦昕耳边轻柔地唤了声,像有人轻轻地在她心头挠了挠。 悦昕猛的抬起头来,看着他,他怎么突然…叫得这么亲密… “我看珠儿他们都这么叫你,我嫉妒!明明你是我的人!” “你…”悦昕气结。 “嘘…”说着轩辕澈用食指点住了她的唇,“不要说话,让我抱抱…” “王爷…” “叫我逸轩” “可是…” “这是我的字。”悦昕还想说什么,却见轩辕澈轻轻靠在她肩头,睡过去了。 此时悦昕才敢认真打量他。 眼底有着很浓的眼圈,应该是长时间没睡好,气色也比之前看到的差了些。 在京城,真的这么辛苦吗…要知道就早点去了,这样或许他也不会这么累。 第一次,悦昕觉得心里有点后悔。 悦昕一动不动地,任由轩辕澈抱着她一直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轩辕澈咕哝一声醒过来。恍惚间不知道自己在哪,一脸迷茫。 悦昕难得看到他这一面,觉得可爱极了。可是下一秒,就被轩辕澈更加用力地抱在怀里。 “果然只有你在,我才能睡得好。”说完用力吸了口气。 “王爷,我…”悦昕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你可以过完年再去京城,你说的对,这几年辛苦了。而且一旦入了京城,想出来就难了。”轩辕澈继续搂着她。 “王爷…” “叫我逸轩。”说着用力掐着她的腰。 “额…”叫不出口,太不习惯了,这样的亲密,感觉他们之间是大于主人和仆人的关系。 “说!” “我想王爷上京的时候和您一起去,一来这样就不用阿牛哥送,二来,也方便,可以顺理成章住到王府。” 轩辕澈静静地看着她,“你想好了吗?真的要来王府,那可是个进去容易出来难的地方!” 悦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王爷,您允许我说不么?” “当然不!”说着用力抱进悦昕的腰。 “那就这样吧!这几天,我和大娘他们好好商量商量,到时跟您一起上京。”悦昕微微挣扎着,欲逃离他的怀抱。 “嗯”轩辕澈无视她的挣扎,紧紧地搂住她,无意识的呢喃,把脸更深地埋在她的颈窝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孩,在自己心里占据了一个重要的位置,是个自己可以信任的位置,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明明对奴仆下属,他从来不会轻易交付信任… 是当初击掌为盟,还是后面看她一次次为了航运的事情赴汤蹈火,又或者是她透露出来的俏皮让他放下心防? 轩辕澈迷茫地眯起了眼… 回来后,悦昕和珠儿商量准备和他们一起去京城,并且希望在王府谋一职之后,珠儿很开心地去和王爷请求,并且得到了王爷的同意。 之后悦昕将在桃源镇的一切打点好,跟着珠儿他们一起,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马车驶入京城主心街道,约摸是申时初刻,悦昕撩起车帘往外望去。 只见街上酒肆楼阁林立,热闹繁华非凡,街两旁小贩卖力的叫卖声,路人打闹的嬉笑声交杂在一起,更显欣欣向荣。 京城确实和她之前到过的的其他地方不一样,是真正的繁华都市。只是身处其中,悦昕却有一种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的孤独感。 或许这和繁华无关,心里如果孤寂,外面再热闹却也无法入心吧… 王府门前,行人寥寥。 下得马车,只见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烟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提着三个大字“轩王府”。门口的石狮也比桃源镇要气派得多。 进去王府,入目的是一片细致的园林,大概是因为入冬的原因,许多花木并无艳丽之姿。但是光这场景,可以想象这里到夏天,该是多么地漂亮。 顺着鹅软石的羊肠小径一路往里,但见四周亭台楼阁,亭中围着一潭明月般的清泉,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更衬得整个院子幽静美好。 空气中传来一阵清幽馥郁的梅香,悦昕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经过珠儿的解说,悦昕大概了解了王府的现状。 轩辕澈的外祖并没有随轩辕澈上京,因此目前整个王府除了轩辕澈,并没有其他更多的人,所以整体上来说,还算清净。 皇帝待他也算仁厚,考虑到他自小在桃源镇,可能不习惯宫中生活,特赐了一座府邸,准他在外自立。 轩辕澈将悦昕安排着作为他近身丫鬟,和珠儿一样,美其名曰,姐妹共侍一主,悦昕表示强烈鄙视。 但是对此,阿玲就有了怨言,凭什么她刚来就能做近身丫鬟,而她还是只能在王府里做扫洒的工。 不过怨归怨,她也只能给悦昕和珠儿摆脸色,其他事情倒也是不敢做的。 第二天,悦昕丫鬟打扮来到轩辕澈房间服侍,虽然不习惯伺候别人,但如果对方是他,她还是能勉强上手。 “昕儿,你这衣服,结打错了。”轩辕澈嘴角噙着笑,看着眼前手忙脚乱的人儿。 “哦”悦昕懊恼,只能打散了重新来过。 “我来吧。”珠儿忙走过来,欲接过她手里的活儿。 “不用,总是要学会的。”轩辕澈目光温柔地落在悦昕头顶。 “嗯,爷只要不嫌弃就行。”珠儿开着玩笑。 “怎~么~会~”悦昕一听她这语气,不由瞪了他一眼,而对方却像是十分享受般地接受。 “爷,今天要进宫给皇上还有太后请安?”珠儿一边整理着轩辕澈床上的被子,一边问。 “嗯,你将要带的东西准备好。” “是”临出门前,他将悦昕叫上,“你刚来的,和我一起去见见世面去。” “是”悦昕福了福身。 马车装饰得很豪华,金色的车身,上皇家龙纹涂饰,让路上行人皆不自觉相让。 在马车上,悦昕就在宫里一些注意事项询问了一番。 轩辕澈看着悦昕,眼里精光闪烁,“你并不仅仅是我的贴身丫鬟,你还是我第二双眼睛,所以今后我会尽量带上你,你也要尽量多看多听,就像你曾经教珠儿那样。” “你…怎么知道?”悦昕被他最后一句话惊得抬起了头,如果当初她就知道她和珠儿的对话,他还能留下珠儿,那… “当时你们说话的时候我正好就在~”轩辕澈又恢复了他痞痞的模样。 “但是内院这种争斗,与我无损,所以我也懒得管,而且我当时很好奇,按照你说的,珠儿能否进去内院,而事实也并没有让我失望。” “…” 悦昕觉得自己就是只供他玩乐的小白鼠。 “言归正传,所以,跟在我身后,尽量少说话,多听多看,有什么事,就告诉我。”轩辕澈把玩着手指上环带的戒指,低头静静说道。 “一言以蔽之,最好我就是跟在王爷身后的隐形人呗。”悦昕没好气道。 “就是这样。你果然很聪明。”轩辕澈不由赞赏,忍不住俯过身捏捏她的脸蛋。 “王爷,您能把这捏人脸蛋的恶习给去了么?” 悦昕幽怨地看着他,轩辕澈用眼角暼她一眼,当做没有听到,继续闭目养神。 来到皇宫大门前,听着侍卫和宫城门卫说着话,悦昕原想将车帘拉起看一眼,犹豫了片刻后,将手放下。 轩辕澈微微睁开眼瞟了她一眼,放下心来。看来即使从未进过宫,她也能应付得来。 从马车上下来,入眼的是高大威武的宫殿,一排排整齐地延伸开去,给人一种壮观威武不容轻犯的沉重感。在湛蓝的天空下,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 这和现代她去游览故宫不同,大概是因为现代文明的融入吧,故宫给人一种做作之感。但是眼前的皇宫,就像是一只沉睡的狮子,如此鲜活,仿佛随时会奋起向你张开血盆大口, 悦昕跟在轩辕澈后面,眼观鼻鼻观心的垂首等待通传。 第二十二章 累心 初见皇宫 经过层层宫门,终于在养心殿见到了传说中的皇帝。 “儿臣拜见父皇。”悦昕随着轩辕澈缓缓跪下,轩辕澈洪亮的声音在大殿上显得有些空旷。 “起来吧起来吧,逸轩,你可算回来了,你祖母可叨念死你了!”位于龙椅上的男子声音中略带沧桑,想来应在知天命之年。 “儿臣路上好玩,耽误了行程,请父皇恕罪。” “孩子么,总是玩心重的。来来,和父皇说说,路上都有些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轩辕澈将事先想好的一些趣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听的皇帝龙颜大悦,连赞有趣。 之后他们起身去向太皇太后请安。 从进入宫门到出来,悦昕只是跟着轩辕澈下跪,起身,除此之外一声不出,垂首服侍在侧,完全没有存在感,轩辕澈对此很满意。 到了太皇太后的寝宫,轩辕澈就和孩子似的撒泼胡闹了一番,逗得她老人家眉开眼笑。 从他们的对话,以及太皇太后慈祥关怀的眼神,悦昕想,这个花甲的老太太,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孙子,极其宠爱。 悦昕静立在一旁伺候,眼看着轩辕澈脸上洋溢的笑脸,却没有把握,他有几分真心对待他的这位祖母。 在这深宫内院,感情最是经不得考验之物,岁月流年,欲念杂生,能将世间最坚硬之物腐蚀得斑驳不堪,脆弱得一碰就碎。 最后他们去皇后宫里请安。 皇后一身大红色珊瑚锦袍,袍上金镶的凤凰栩栩如生。发梳轻髻,其间黄金凤头釵发着幽幽的光芒,面对轩辕澈,脸上流露的,是慈祥的笑。 据悦昕所知,皇后的亲生儿子,当朝二皇子,目前在朝势力不容小觑,隐隐有和太子并驾齐驱之势,不知她对轩辕澈,怀揣的,是怎样的心思。 皇后关怀地询问了轩辕澈外祖一家的状况,并叮嘱他年节时要记得备下年礼送过去,慈母姿态做得很足,却让人捉摸不透,这里面,究竟有几层意思。 之后轩辕澈回到太皇太后宫里用了午膳,才打道回府。 出了皇宫大门,悦昕的脊背不自觉塌了下来,她伸手扶住额头,撑在茶几上,轻呼口气。 果然,很累! 轩辕澈斜斜地靠在马车软垫上,看着她。“你干得很好,多听多看,却不多话。” 悦昕没有理会他,里衣微微地泛着潮气,冰凉地贴在皮肤上,让人的心情,也跟着烦躁起来。 回了王府,轩辕澈让悦昕下去,任由着其他人服侍自己。 夜晚,悦昕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无法入睡,脑中来来回回地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事,大概是因为不习惯这样的生活方式吧,她想。 最后,实在无法,她披衣而起,来到院中。 背靠着石椅,任由刺骨的冰凉沿着背脊传来,让她脑海中更加清明的无一丝睡意。无奈,她只能努力,静静地放空自己。 明月恒古不变的皎洁无暇,照的地上一片空明。空气中的梅香冰冷而馥郁,冬天的夜晚极是安静,连虫鸣都很少。 过了很久,她微微叹气,还是回去吧,万一感冒更碍事。 之前,虽然生活清苦,却也算随心,但是现在每次都需谨言慎行,果真好累。 身后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在这静谧的夜晚,仿佛是踩在人的心上,让人的心不由地一惊。 悦昕猛的回过头,只见对方的身影在月光的映射下,缓缓清晰,凤眸挽眉斜入鬓,如墨般的俊颜,在月光下更显迷人。 只见对方身上披着白色的外袍,手中拿着一条毯子,在悦昕身旁坐下。 “我猜你可能今晚会睡不着。” 没有一丝疑问的口气让悦昕一口气闷在胸口出不来,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呵呵,不要这么看着我,过来人的经验~”说着对方缓缓倾向她,在她一指之外停住。 “既然是经验之谈,王爷可有解决之法!” “无~”清新好闻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泛起她心底的涟漪。 “你!” “我只是来陪陪你,这事只能你自己克服!”他说着将手中的毯子盖在两人身上,一股属于他的气息幽幽传来,让悦昕感觉温暖和安心。 他身体往石椅上一靠,抬头望着明月。 悦昕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希望寻找一丝睡意。 身旁人微微挪动身体,伸手将她的头,搁到自己肩膀上。 “如果能睡,就睡一会吧!” 慵懒的声音仿佛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让她迷糊中有了一丝清浅的睡意,却也无法真正入睡。 第二天,天蒙蒙亮,珠儿将悦昕唤醒。 “昕儿,你怎么脸色这么差,昨晚没睡好吗?”珠儿关心地问道。 “嗯,可能有点认床。”摇了摇脑袋,希望能清醒一些。 “哦,那要不让让大夫开些安神的药?” “没事,今天再试试吧。”说着起床穿衣。 今天照例,悦昕替轩辕澈更衣。 “还好,今天对了,虽然慢了一些。”轩辕澈调侃的声音在悦昕头顶响起。 “谢王爷海涵。”悦昕调皮一笑。 收拾完之后,轩辕澈上朝去了。 这个时候悦昕本想再咪一会,无奈外面有人找。 悦昕和珠儿交代一声,就出去了。 出得王府,才知道是桃源镇的大格。 大格是悦昕在回到桃源镇之后结识的。对方3o来岁,因为之前一直在一个农庄上帮人种田,所以皮肤黝烟,但身材却不见一般农夫的健壮。 结识他主要是因为当时四处闲逛时迷了路,去探路时发现他一个种地的,居然拿着一本书在看。 她十分好奇,深入了解后才知道,他原是他们村子里一个秀才的儿子,无奈他爹因病去世,留下他一个壮丁,家里娘弟弟妹妹都没有饭吃。 他无法,只能放弃读书,可是他一介书生,什么手艺都不会,最后只能用体力,给庄子种地。 当时悦昕正好在犯愁,她需要一个既能有判断能力,又有统筹组织能力的管理之人。 她想或许这个人可以试试,对于不屈于现状,努力改变的人,她都心怀敬畏。 于是悦昕和他说起,她需要一个管事,帮她分担一些事物,询问他是否愿意。 大格想了一会,寻思着开口,“是怎样的管事,要做怎样的事情?能麻烦姑娘细细说明吗?” 悦昕对此很满意。 如果一个人,听到要做管事,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地一口都答应下来,她会觉得这个人不踏实,而且有可能将来,在面对更大诱惑的时候把持不住。 并不是说一定,但是这个位置太特殊,一点的可能性,悦昕都不敢尝试。 “我要一个帮我整理文书,能在一定的时候做适时地判断,并且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帮我传递消息之人。” “是怎么样的文书呢?”对方问得很认真,看得出来是个心思细腻的。 于是悦昕将自己的想法再仔细地和他叙述了一遍。 最后经过商议,他们决定,让悦昕先带他试一段时间,等正式上手了,才放手。 她没有看错人,大格学习得很快,没多久就能将各种信息分类清楚。 临走前,悦昕让他隔一段时间来一次京城,将重要的消息递于她,并且建议,可以在桃源镇挑选一些他认为可用之人,为他所用。 他们在京城外的一家茶楼里面碰了面。 “大格,最近怎么样?”坐下后,悦昕先开了口。 “托姑娘的福,一切都好。这是最近各地送过来的消息简报。”说着将手中一叠东西递过去。 “谢谢你,一路辛苦了。”接过后,悦昕将它放于一边,为大格夹了口菜,“不知道这京城的食物会不会比咱桃源镇好吃,尝尝看。” “谢谢姑娘,我不辛苦。对了姑娘,我在桃源镇上也设置了几个据点,具体的我在那一叠文书中有说明,姑娘看看,有什么问题,尽管告诉我。” “为什么?”悦昕边尝着一道卤水烧鸭,边问。 “随着豪丰航运的发展,我发现桃源镇有越来越多的人流,我想可能有需要也设置一些据点。”大格有些拿捏不准悦昕的意思,紧张地双手不停摩擦。 “嗯,你的想法很好,去做吧!虽然才没多久,但是你的进步确实让我很意外。”悦昕对他笑笑,用眼神示意他动筷。 “谢谢姑娘,这也多亏的姑娘给的机会。”大格听到这话,心才放下来,之前他一直有些担心姑娘会觉得他越权。 “机会每个人可能都有很多,但未必每个人都懂得把握的,好好努力!” “嗯。” 回到王府,悦昕将大格拿来的消息认真研读了几遍,无论大小。今年各地闹灾荒,可能又是不太平的一年啊… 确定没有什么遗漏,悦昕将纸条全部烧了。 之后悦昕又跟着轩辕澈进了几次宫。她已经渐渐习惯了作为一个隐形人的存在。 入春后,春寒仍旧料峭,悦昕裹紧了身上的衣物,脸色极是苍白。 轩辕澈带悦昕赴太子约。 第二十三章 待你 初吻初心 “太子邀约,咱去玩玩。”马车上他慵懒地斜靠在软垫上,手里一本人物志,缓缓翻着。脸颊一缕青丝落下,给他俊美的侧颜平添了一丝柔美。 “嗯。”悦昕望着眼前安详的一幕,实在无法与他们这一行的目的地挂不上钩。 他们是去太子府,那个在悦昕看来,是龙潭虎穴的地方,为何看着轩辕澈,会有种去游山玩水的感觉? 这人的心态真好,悦昕嘴角微微上扬。 马车平稳地在闹市中前进,街上热闹的喧哗声清晰地传进来。 用手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悦昕微微眯着眼,最近睡得还是不太好,感觉头有些昏沉。 轩辕澈抬眸望着她,虽然有些心疼,但是没有办法,这本来就是条异常艰辛的路,她只能去习惯,去适应,去克服。 无论如何,她都只能陪着自己,走下去! 来到太子府,经过通报,他们被迎进了内院。 太子府的格局看起来和轩王府并没有特别大的差异。 春阳轻暖,光线涂柔了湖镜,未名湖上,波光粼粼,垂柳色嫩狄狄反映湖面,显得异常美好。 宴席就设于湖中亭阁内,微风习习,让人分外舒爽。 太子另邀约了其他一些朝中官员子弟,美其名曰,聊聊诗词歌赋,赏赏这湖光春色。 眼看着太子熟稔地和其他人来回切磋着,悦昕心里琢磨不透,其中有多少已经是太子之派,又有多少,是他正欲拉拢之臣? 而轩辕澈,又在他以为的,哪一列呢? 太子是皇帝宠妃琳妃之子。说起琳妃,在这宫里却也是个传说的存在,盛宠十余年不衰,还能让皇帝不顾皇后所出的二皇子,而立她的儿子为太子,此等谋略,让人不得不心惊,不得不防范。 轩辕澈舒服地靠在斜栏上,将头转向湖面,只见湖中鱼儿,正争相游上来吃着鱼食。 悦昕照例目不斜视地默默服侍在侧。 “皇弟,你现在出门都带着个丫鬟是怎么回事?”太子说着看向悦昕,“你,抬起头来。” 悦昕依言抬起头来看向对方。 只见一个清俊的少年坐于主位之上,眉入鬓,颜如冠玉,一袭蓝锦,虽不比轩辕澈俊美,却也有他自己难得的味道。 四目相对间,太子低低笑出声来,“是个大胆的丫头呢,居然敢对着我看。说说,是我好看还是你们家主子好看?” 调侃的声音听的堂下众人哄笑不已。 悦昕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个怎么都回答不好的问题。 她低下头,面露娇羞之色,却并不准备回答他的问题 “皇兄,你说我要是累了倦了,总得有个丫鬟捏捏脚吧~这你也要管~”说着轩辕澈握住悦昕的手,一个用力,将她拉坐到椅子上,自己身体斜斜地靠在她怀里。 悦昕不自觉地低头望着膝盖上多出的脑袋,只见对方丹凤眼中透露出只有男人看得懂的光芒,完全一副沉迷于温柔乡的痞子模样,让她触不及防。 悦昕心里一突,冷汗已湿了里衣。 “你啊,正经一点!”说完倒是将话题转向了其他。 回来的路上,轩辕澈一路盯着悦昕看,气压极低,直到回到府里都没有缓和过来。 下午,轩辕澈难得得发了一顿脾气,将他们服侍的人全部斥退。 夜里,悦昕收拾完准备上床就寝。 凉风习习,吹来一股暖意,希望今晚能睡着。悦昕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突然一个人影从窗外飞进来。 悦昕一转头,只见轩辕澈斜靠在她床上,宽大的衣袍挂在身上,露出壮硕的胸膛,直直地看着悦昕,慵懒中透着一股致命的诱惑,“过来!” 悦昕依言过去,刚到床边,就被轩辕澈一个用力扯下来,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我好看还是太子好看?嗯?”就知道他还在生气这个。 “对不起王爷,今天我做的不好,我不应该盯着太子看。”悦昕主动认错。 今天在太子府,她有些精神恍惚,没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 她承认,恍神那一刻,她被吸引了。 “你还在想他!哼!”说着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将它们扣放在头上,对着她的唇用力地吻下去! 悦昕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只感觉胸腔那股情绪像石子投入湖心,骤然泛腾起的水波便一圈一圈扩大开来,心中那隐隐的激越竟似要把她全数吞尽湮没一般。 已经…这么…喜欢了么?她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 过了好一会,反应过来的她开始用力挣扎。无奈双手却被轩辕澈死死扣住。 手在她腰间一个用力,她痛呼出声,轩辕澈的舌立时攻城略地,口腔里充斥的,是他强横的气息。 感受到他的不安,渐渐地悦昕放弃了抵抗,开始回应他。 他发觉后更加发狠地吻向她,好似要把她吃进肚子里。 突然轩辕澈离开了悦昕的唇,负气似的将身体的重量全部交给她,头搁在她的肩上,粗喘着气。 “昕儿,不要背叛我,否则我怕…”怕自己会杀了我么? 如果背叛你,我想我也饶不了自己… 她伸手抱住身上人的头,“逸轩,你可以更加自信一些。” 听到这话,轩辕澈的身体猛的一僵,然后紧紧地抱着她。 过了好一会,身上人翻身躺在她旁边,将她抱在怀里。“睡吧,知道你最近还是睡不好。” “你…”悦昕诧异,明明第一天之后,她就不再半夜出去了。 “就你那和熊猫一样的烟眼圈,想不知道都难!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总是睡不着,后来你来了,我反而睡好了~” 听着这人欠扁的话,悦昕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睡吧睡吧,难得本爷有心情管你。”说着将她搂的更紧些,偏高的体温混着他身上淡雅的男性气息,让悦昕心里前所未有的安定。 “嗯…”她无意识地呢喃着,身体缺乏安全感地蜷缩起来,双手微微揪着轩辕澈胸前的衣襟。 “昕儿,我在这里,你睡吧。”低沉性感的声音犹如天籁在悦昕迷糊的脑海中不断回响… 轩辕澈的手轻柔地抚上她的脸颊,慢慢摩挲着。 手指在她眼睑,峨眉上缓缓划过,仿佛带着魔力般,让悦昕原本紧耸的肩膀软下来,脸上紧绷的线条一点一点松弛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悦昕终于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来这里的这许多天,没有一天晚上睡得好,每天精神压力又大,她差不多快要是极限了。 闻着身边人熟悉的让人安心的味道,悦昕终于陷入了熟睡。 “傻瓜,每天把自己绷这么紧。”嘴上虽然这么说着,手下却更加小心轻柔地将她揉入怀中… 自那晚睡了个好觉之后,悦昕渐渐地也能稍微睡一点,而不是一晚上睁眼到天亮,但是她的精神状况一直不是特别好。 京城城郊,春花灿烂。 应司马家公子司马阳之约,轩辕澈带着悦昕前往京城外武宜山踏青。 司马家当家司马雄,乃当朝宰相,在朝势力庞大,这也是轩辕澈赴约的主要原因。 春日里的阳光格外明媚,却不热辣,照在人身上,仿似有人温柔的抚摸着你,让人心情愉悦。 司马阳带着她的妹妹司马云,并几个丫鬟,轩辕澈,悦昕及小厮,一行人,一边漫无目的地朝上走,一边沿路欣赏着春日美景。 清脆的鸟叫声传进悦昕的耳朵,她一怔,发现自己似乎很久,没有听见这么悦耳的叫声了。 路两边不知名的树,枝丫抽出嫩绿的新牙儿,其下五彩斑斓的野花,随风摇曳。 悦昕眯起眼,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有股生机在体内流转。 司马云怔怔地看着悦昕脸上清美的笑,不觉陷入沉思。 午后,天突然下起了小雨。考虑到有女眷,他们就近找了个地方避雨。 “小姐,你来这边坐会吧!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会停。”司马云的丫鬟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擦了擦一块凸起的台阶。 “好”司马云应声踱步朝她走去,司马云乃司马家大小姐,司马雄的掌上明珠。 司马家的二公司司马阳,站在檐下和轩辕澈低声交谈着, “逸轩兄,实在对不住,不知道天会下雨。” “没事,阳兄莫自责,天有不测风云,没有人可以预料到的。”轩辕澈双叉,斜靠在门背上,眼神淡淡望向外面不知何时扬起的湿漉漉的烟雾,慵懒而性感。 司马云看着轩辕澈挺拔的身形,俊逸的面容,楞楞出神。 好一会后,她站起,“逸轩哥哥,你要不也过来坐一会吧!”说着过来欲拉轩辕澈。 那时悦昕正在出神,没有注意,听到声音后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谁知刚好踩到司马云的裙摆上。 司马云惯性使然往前倒去,最后摔倒在地上,脸上沾满了污水,妆也有些花。 “啊!”她被吓坏了,众人连忙将她扶起,检查有没有摔伤,又柔声安慰她。 司马云狠狠瞪了一眼悦昕,但是因为是逸王爷的人,她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你这丫头怎么侍候的人!给我滚出去,清醒了再回来!”轩辕澈厉声道。 “是”悦昕依言走出,站到了屋外。 司马云此时脸上才又绽开了笑脸。 第二十四章 入梦 克服失眠 眼看着外面雨越下越大,悦昕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可是她明白,只能撑着,这个时候,不能倒下! 轩辕澈站在里面,背靠在墙上,借以掩饰他绷紧的神经。 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在雨中越来越模糊,羸弱地摇摇欲坠,心里漫过一丝疼痛。 这样瘦弱的肩膀,真的忍心将如此重的担子架在她的肩上吗? 笼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握成拳! “逸轩兄,让丫头进来吧,她也不是故意的。”司马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且外面雨眼看越来越大了,受凉就不好了。” “不用管她,她就是该受着些教训,要不然都不知道怎么伺候人!”轩辕澈将视线从悦昕身上移开。 “让云儿受了些惊吓,这是本王的失责,阳兄莫怪才好。” 说着转向司马云,关怀地询问她是否好一些。 其实悦昕听到了,她心里知道,他现在做的是对的,但是心里止不住委屈。 眼眶热热的,悦昕下意识抬起头,将眼泪逼回眼睛。 雨如同幕帘般不断下落,砸在她的脸上,让她微微睁不开眼。 轩辕澈无意间看见她的举动,心里蓦地一疼! 他想把她拉进怀里,好好疼爱,可是理智却告诉他,不可以! 终于雨渐渐小了,大家乘着这个空挡跑到山下自己的马车上。 一上马车,轩辕澈就大力扯过车上备着的毯子将悦昕整个裹住,抱着她,不停地给她擦着,希望能让她冰凉的身子暖和起来。 “没事,王爷。”悦昕虚弱地抬手停住了他。 “你再不好好睡觉老是精神恍惚,看我还带不带你出来!”轩辕澈边擦边恶狠狠说道,心里却一直有些隐隐地疼。 “悦昕知道错了,回去一定改。”说着朝她露出一个讨巧的笑。 “你!”只见悦昕全身止不住颤抖,轩辕澈心里疼痛更甚,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小德子,快点!”轩辕澈朝外大声喊道。 “喳!”马车在街上飞奔起来。 终于到达王府,轩辕澈伸手欲抱起悦昕,她微微一愣,诧异地抬头望向他,一股暖流自心间升起。 她微微一笑,朝他摇了摇头,自己迈下马车。 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悦昕取了些热水,准备洗一个热水澡,可是刚起身准备拿衣服,一阵阵眩晕席来,她感觉世界上下颠倒,没一会,眼前一烟,失去了知觉。 晚饭过后,珠儿一直没有看到悦昕,晚上吃饭也不见她,想着今天下午淋雨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她想,等会大家都歇下了,去看看她。 “珠儿”轩辕澈躺在塌上,闭上眼,淡淡开口,“昕儿呢?一晚上没看到他。” “不知道,从下午开始就没有看到她。”珠儿边收拾边回答。 “什么!”轩辕澈猛的抬起身! “走,去看看!”说着快步走了出去。 “昕儿,昕儿?” 敲门没有人应,珠儿试着用手推,却推不开门。“昕儿?昕儿你在吗?” “让开!”轩辕澈将珠儿拉到一边,脚用力一蹬,门被硬生生踹开。 房间里没有人,只见浴帘还挂着,难道是刚刚在沐浴? “昕儿?”模糊中看到一个人影躺在地上,珠儿疑狐着缓缓绕到帘子后面。 当看清地上躺着的人,珠儿尖叫出声,“昕儿!” 一个更快的身影从她身边掠过,定睛一看,悦昕已被轩辕澈抱起,大跨步迈出房间。 “福全,找大夫!” 两颊泛着潮红,已经半干的衣服仍旧紧紧地贴在身上,轩辕澈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并让珠儿将她身上湿衣换下。 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悦昕,轩辕澈的脸一片惨白,他的手微微颤抖着,脑中那些自己一直强制压住的记忆一幕幕涌上来。 凌乱的床,剧烈的挣扎,最后无声无息垂落的手,突然一种恐惧,深深地攫住了他的心。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大夫的手轻搭在她腕上。 “大夫大夫,她怎么样?”珠儿看大夫眉头皱得很紧,紧张地问。 大夫没有说话,摇着头又重新搭上悦昕的手腕。 “请问姑娘最近睡得如何?”大夫转头问珠儿。 “听她说过,睡得不太好。” “看脉象,姑娘心肝郁结,思虑过重,严重湿寒入体。” 一听严重,珠儿吓得向前一步,“那怎么办大夫?” “先吃几服药,再好好调理调理,所幸现在还不重,慢慢调养应无大碍。”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那你开方子吧,我随您去抓药!” 大夫眉头紧皱,最后在方子上犹豫再三后,方交于珠儿。 轩辕澈皱着眉随着大夫一起出去。 “大夫,她如何?你但说无妨。”轩辕澈将大夫请进大厅,正色道。 “淋雨了有些湿毒倒是小事,但是看脉相,这姑娘长期忧思太过,如不及时调养,长期下去,恐有虞,无长寿之相。”大夫撸着胡子回答。 轩辕澈听完心里一滞。 “那大夫,你开调养的药来。” “是,王爷。” “那平日里可有何要注意的?”轩辕澈似突然想起什么,忙开口问道。 “回王府,平日里起居饮食需细心调理,忌忧思烦虑,看姑娘脉象,平日里大概也睡得不好,睡前可服用些住眠之物。” “那烦请大夫都细细开来。” 送走了大夫,轩辕澈站在窗前陷入沉思,无长寿之相…无长寿之相… 他的脑海中不断重复大夫刚刚的话,想到有可能失去她,轩辕澈的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恐惧! 不!不行!她必须要好好的!轩辕澈心里想着。 第二天,悦昕缓缓醒来,看着刺辣辣的日光射入房里,微微地眯了眼。 试着动了动全身,浑身酸痛。她对此倒是不以为意,毕竟前世经历得太多了。 咣铛一声,珠儿端着药进来,“昕儿,你小心一点,昨天你都晕倒了,可把我吓死了!” “大概是因为最近没有睡好。”悦昕就着珠儿的手坐起。 “还认床吗?”珠儿忙道。 “到不是,睡得不安稳而已。” “不过好在我们王爷英明,给你放了几天假,让你好好休息。”珠儿笑道,她觉得王爷对昕儿真好,昨儿个这么紧张,她很开心。 “好,替我谢过王爷。” 之后几天,悦昕真的让自己完全放空,什么都不想,才感觉身体渐渐地恢复了过来。 但是在轩辕澈的坚持下,药却一直没有断。 苍莽夜色,地上似铺了一地银霜。 当她准备上床时,一阵分吹进来。一眨眼,轩辕澈已经在她床上了。 悦昕一脸烟线,这人…功夫真好…用来爬墙,实在是…太浪费了! “王爷你怎么来了?”轩辕澈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如墨般眸子让悦昕不由一愣。 “王爷?” 轩辕澈一把将她扯过来压在了身下,力道大得她感觉自己还有一半身体停留在原处。 他看着她,仍旧不说话,一双墨玉般的眸子像要将她望进心里面… “王…嗯”轩辕澈眸光一动,低头狠狠吻住了悦昕。 轩辕澈的唇,用力地捻着她的,仿似要借由这个方式,让自己相信她还好好的。 后来渐渐的,吻开始变质,越来越不满足,手也无意识地在她身上摸索。 身下人儿的馥香柔软,好似一根羽毛,轻轻地撩拨他心底的弦,他的身体在不知不觉中绷紧。 胸口冰凉的触感,带回她一些些理智,她用力挣扎起来,虽然她是有现代思想的人,但是并不代表她能随随便便和对方发生关系。 “不要再乱动了!”轩辕澈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喘着粗气! 过了好一会,轩辕澈方才翻身下来,“睡觉!”恶狠狠的语气和他手下轻柔的动作,形成鲜明的对比。 悦昕看着他,突然绽开一个魅人的笑,看的轩辕澈眼底眸光更深。“谢谢你。” “傻瓜!”轩辕澈将她搂的更紧,“睡觉!” 看着她即使睡着也紧蹙着的眉,轩辕澈很心疼。他的手轻轻地将她眉心揉开,看着她依然憔悴的面容,轩辕澈将自己的脸覆上去蹭了蹭。 经过了半个月的休养,悦昕终于完全好了。 看着院中五色斑斓的花儿争奇斗艳,悦昕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深吸一口气,她露出一个明媚阳光的笑脸!这样的舒心,好久不曾感觉了! 这次生病虽然来势汹汹,倒是有所收获。现在她终于能好好地睡觉了。 因为这次的事让她明白,自己是希望能帮到他而不是拖他后腿的。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轩辕澈心里五味陈杂,一方面为她克服失眠而高兴,另一方面为她的努力而感到心疼。他猛的双手一握,可是无论如何,他们只能往前走去,已经没有退路了! 自从克服了失眠的症状,悦昕已经能游刃有余地每天跟在轩辕澈身边,当他的第二双眼睛,第二双耳朵。 而悦昕也在大格的协助下,在京城几处设下联络据点,用以打探京城中来往的消息。 第二十五章 心慰 同盟情意 大格自从悦昕放手以来,进步神速,现在的他,已经能自己管好京城周边一带的联络网,对此悦昕很欣慰。 楚宣所在的南溪一带,也运行的很顺利,叶子修和双儿,自告奋勇,双双奔赴平阳,希望能尽早将联络据点设立妥当。如果成功,即使在京城,悦昕也能收获轩辕王朝几大块重要区域的第一手消息。 上一世几十年的经历,让她相信,信息越是及时甚至超前一步,越是能帮他们做出正确的判断。 但有时,她会有一丝犹豫,将这么一群明明可以过上普通人生活的人,拉进这样的漩涡中,是否真的…是为他们好呢? 抬眸望向窗花上反映着的身影,悦昕微微出神。 眼看着今年各地越来越严重的灾情,悦昕心里忐忑不安。 她一个月前写了封信给大格,让他帮忙找个人去翔阳县打听一下那边的灾情,目前还了无音讯。 据消息显示,这是今年旱灾最严重的地区,据说现在已经饿死了好些人。再下去,朝廷势必要派人去救灾。 往年来说,这是块肥肉,每个人都想着咬一口,但今年与往年有些微不同。今年因为豪丰航运,加大了东西间的贫富差距,所以暴乱可能会来得更快一些。 月朗天高,无风。 轩辕澈带着悦昕出门,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哪里。 在马车上,悦昕闭着眼睛养神。她现在也学乖了,平日里能偷懒就偷懒,能睡觉就睡觉,总能休息个五分十分钟。 马车驶进了城郊的观音庙。 轩辕澈将悦昕唤醒,两人一起步入后堂,里面已有几个人在了。 “三哥,你怎么才来!”说话的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孩,虽然年纪看起来小,但是一双桃花眼异常勾人。 “意儿,不要闹。”轩辕澈摸摸他的头。 “哼,一点都不好玩。咦?三哥,她是谁?你怎么带她来了?”当轩辕意看到他身后的悦昕时,漂亮的脑袋微微一偏。 “她是我的丫鬟,今天带她来见见你们。”说着往里走去,坐在院中一处空着的石椅上。 “逸轩,你这样随便带人来,不好吧?”悦昕看向来人,这人,三十岁光景,皮肤白皙,一副书生模样,在他那张稍显方圆的国字脸上,嵌着一双不大却炯炯有神的眼睛。 此人,应该是户部侍郎萧光景。 “她是我的人,不会背叛。”轩辕澈淡淡开口。 “哼!”一个女声从角落里发出,悦昕对此女声倒是不甚熟悉,“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到哪都带着她。” “哎哟,醋坛子都翻了~”轩辕意说着还夸张地拿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你!” “好了,别吵了,正事要紧!今天把大家找来这里,是为了近期闹得沸沸扬扬的各地灾情。” 轩辕王朝主要分两大块,西部和北部沿海口,这里之前因距离内陆过远,交通不便,一直落后于其他地方。 东部和南部处于轩辕王朝内陆,之前的形势较西部会好许多,但因夏季炎热酷暑,又离水源较远,每年夏天都有旱灾发生。 今年的旱灾情形和往年相比,似乎更严重一些。 “我看我们要提前准备,赈灾在所难免,往年因为逸轩你不在,这种好事基本都是太子和二皇子抢的头破血流。”萧光景出声。 “是啊三哥,听说这就是个香饽饽,每年他们都在朝堂上抢得是面红耳赤。”轩辕意紧跟着说。 “嗯,意儿,宫里之事你多留意,后宫应该近期会有所行动,毕竟给父皇吹吹耳边风,对他们而言,没有损失。光景你和其他人提前通知下去,到时我们也绝不手软。” “是!” 见情形基本都定下来,轩辕意又开始闲不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呀?”他转头问悦昕,一双桃花眼扑闪扑闪的,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元悦昕”悦昕眼观鼻,鼻观心回答。 “名字倒是挺好听的,我叫轩辕意,他是萧光景,那个女的,是王镇将军的女儿,王雪,我三哥的发小兼青梅竹马。”说着朝那女子的方向拱了拱脑袋。 “轩辕意!”女子愤恨出声。 “是,奴婢记住了。”悦昕福了福身,淡淡地回答。 “三哥为什么带你来?你看你都和我们没有话讲。”轩辕意转过头,望着满院青竹,轻声开口。 月光下,青竹的影子随风摇晃,显得静谧而阴森。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奴婢二字咬得异常清晰。 其实悦昕明白,本来好好的一个团队,突然来个新人,总会有些排斥。 回去的路上,悦昕一直想着今晚的事情,原来他也有支持者和同盟,这样真的很好… “昕儿”突兀的声音在安静得无一丝声响的车厢里升起。 “嗯?”悦昕无意识地回应他。 轩辕澈看了看她,过一会,将头转向外面。 “没事。”悦昕的心却在往下掉。 没有解释,即使对方那么说,他也没有解释… 回去之后,悦昕收拾完自己准备睡觉。刚躺在床上,就看见轩辕澈,又从窗外穿进来。 …… 他躺在悦昕的身旁,默默将她抱在怀里,双方都没有说话。 早上醒来,照例,身旁褥子已经冰凉。 悦昕想,这是什么意思呢?和她默认,昨晚他们说的一切都是对的吗? 但眼下有太多事等着她去处理,她只能将这件事,先按捺下。 今天从各个联络点回来,悦昕很心急,还是没有翔阳县回来的消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整天,她都在门口徘徊。 下午的时候就有消息陆陆续续从灾区传来,大街小巷各种传言的版本都有。 轩辕澈将轩辕意一行人召集到王府的密室里,讨论是否在第二天早朝时,顺势提出赈灾。 这个香饽饽,每年都会被争来夺去,只因这期间,不仅他们可以收获更多的孝敬,而且可以使自己的势力更加庞大。 在此期间,悦昕一直待在门口,这样如果门口有人说话,她能立马听到。 “明日早朝,肯定会有人提出赈灾事宜,你和景和他们商量一下,到时提出异议。”轩辕澈落于主位之上,肃然开口。 “嗯,之前讨论过,由陈景和大人提出,更加顺理成章,毕竟往年,都是工部和户部主持赈灾各项事宜。”萧光景将之前和其他人商量的结果告诉他。 “好!一开始我们先搅混了水,再乘乱取栗!”说着轩辕澈转头面向轩辕意。 “意儿,明日,你在早朝时,一并提出主持赈灾,人多反不会引起父皇怀疑。” “明白,反正父皇一直都知道,我对皇位没什么能力和兴趣。”轩辕意突然想起什么,“不知道四哥,会不会也要去。” 轩辕澈闻言一愣,四皇子轩源恒,父皇极其宠爱的一个皇子,平日里习文弄墨,是天下学士的楷模及敬崇之人。 眼看着他们就要结束商讨,悦昕心急如焚,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门口。 “昕儿姐姐,门口有人找。”悦昕一听,顾不得和其他人打招呼,立马快步奔了出去。 来人是大格,他看起来很憔悴。 “姑娘,这一趟我自己去的翔阳县,里面是我就所见写的,今年灾情确实比往年要更加严重。” “嗯,我知道,你辛苦了。我现在有事忙,你先在京城住两天休息一下,我晚点去找你。”悦昕边说边急忙打开信件。 “是。” 果然,情形比京城里描述的要恶劣得多,有几处百姓情绪异常暴躁。而且最主要的是,今年东西贫富差距的拉大,可能会让暴乱爆发得比往年还早! 悦昕边想边往书房走,正好撞到走出来的轩辕意。 “等一下,你们,是准备明天一早去请旨赈灾吗?” 轩辕意不解地看着她,这个丫鬟,怪怪的,他想。 “是,反正往年每个皇子都会主动请缨,而且父皇年迈了,他会越发希望我们这些皇子,更多地承担起治国治家的责任。” 像是被突然点醒一般,她下意识地拉住轩辕澈的衣袖,“等一下,再等我一下…” “你怎么了昕儿?”温柔的语气让其他人不由自主望向他们。 悦昕没有说话,她一直陷在自己的思考中,如果暴乱提前爆发会如何,现今形势,皇帝是如何的想法,如果一旦赈灾失败,将面临何种局面?悦昕脑子里不断充斥着各种问题,还差一点线将其完全穿起来。 “三哥,你的丫鬟好奇怪~是这里有问题吗?”说着用手指点点自己脑袋,揶揄的口气里轻蔑毫不掩饰。 突然一道凌厉的目光扫向轩辕意,让他下意识地闭上嘴。 有问题?对!就是有问题!悦昕蓦地抬起头,望向众人。 “如果我是你们,我不会参与明天的请旨。”悦昕说着,眼里闪烁着担忧。 “为什么?”轩辕意皱眉。 轩辕澈淡淡地扫向轩辕意。 悦昕将手中的信递给轩辕澈,“这是今年灾情最严重的翔阳县的现状。如不出意外,明日早朝皇上第一个要派人去的应该就是这个地方。” 第二十六章 助力 及时消息 “你怎么知道?”萧光景一脸不信任地问道。 “今年旱灾从年中就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只是没有严重到要上报的地步,而一般地方官员对于这种事,能少报就少报。” “所以旱灾从几个月前就开始了?”萧光景仍旧不相信悦昕所说。 “是的。” “你怎么知道?” “先别管我怎么知道,这几个月,灾情一直没有缓和,地方官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最近,有几处民众抗议,又死了好些人,才开始沸沸扬扬起来。” 悦昕转头看向轩辕澈,“而今年,因为豪丰航运,东西部的贫富差距被拉得过大,所以民心非常不稳定。” “所以才要去赈灾啊!”轩辕意嚷嚷道。 悦昕睨了他一眼,这个孩子,心思真单纯,难怪皇上对他放心。 轩辕澈被悦昕看的一顿光火,“你这眼神,什么意思啊!你过来,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说着作势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意儿!”轩辕澈堪堪看了他一眼,他一愣,立马偃旗歇菜了。 悦昕一脸冷汗,这孩子… “昕儿,接着说。” “是,往年这个香饽饽之所以香,是因为赈灾粮拨下去,即使没有多少分到灾民手里,也已经过去了几个月,这个时候如果民众情绪爆发,他们说是因为暴民,皇上自然相信,还会全力镇压。” 还不等悦昕说完,轩辕意急急开口,“那今年为什么不行?” “因为暴动已经快要开始了,如果朝廷的赈灾没有落到实地,暴动随时可能发生,这个时间太短,无论为钱财还是为势力,可能都来不及,最后反而可能会落得个骂名,吃力不讨好。”轩辕澈接着悦昕道。 “是,大意就是这样。” 轩辕澈将信笺递给萧光景,“如果上面所说属实,确实不宜轻举妄动。” “那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不去请旨吧?现在皇上正伺机考察各个皇子,这个时候不求立功,会失去在皇上面前建功的机会吧?” 萧光景仍旧不同意,他看着悦昕,眼里的考究不言而喻。 悦昕此时抬眸,乌烟的眼正然对上萧光景,让他触不及防,“恰恰相反,皇上现今年迈,他极需一个有能力能继承大统之人倒是不假,只是他更加希望找一个,能对手足手下留情之人却也是真。” “你如何得知。” 悦昕略转头看了轩辕澈一眼,接着道,“非但团聚的日子,就是平日里,皇上也总会将各皇子召集进宫,共享晚宴,这说明皇上对于他儿子之间的感情,看的极重。” 轩辕澈闻言,抬起头,望向她。 “奴婢随王爷进宫几次,皇上总是会说起,当年他皇兄,扶持他,处理朝政,治理国家,奴婢想,皇上应是个重情义之人。” “你!自古天家薄情,我倒是第一次听说,皇上重情!”萧光景一脸揶揄。 “每个人经历的不同,对待物事看法也不尽然相同,萧侍郎何必强求。”说的有些多,悦昕喉咙略感不适,她下意识用手揉了揉喉咙。 “况且…”突然一杯茶递到她面前,她一愣怔,抬眸,却撞进一双墨玉的眸里。一时间竟无法移开视线,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 突然院中的鸟鸣异常清晰地传进悦昕耳中。 “咳咳咳!”轩辕意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拉开了二人胶着在一起的视线。 萧光景转头看向王雪,只见她眉头紧蹙,脸色苍白,似站不稳般。 “况且什么?”他赶忙转移众人视线。 “况且皇上的父皇,也就是太祖皇帝,曾经亲身经历皇族之间的手足相残,那时候国中上下,民不聊生,辽人乘乱抢占我朝疆土,有一小块地方,至今仍在辽人手里!” “那又如何!这和当今皇上,没有关系吧!” “对啊对啊,太祖爷爷那个时候的事,我们都知道,那又如何!”轩辕意急忙插嘴道。 不知为何,每次听轩辕意火急火燎地说话,她总能想到以前看过的动画片中的小狐狸,又骄傲又蛮狠,心地却很善良,可爱的不要不要的! “噗嗤。”悦昕没忍住,笑出声来,轩辕意一愣,当明白她在笑他时,气得脸色通红。 “元悦昕,我告诉你,你再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到时候我可不给三哥面子!” “对不住王爷,刚刚想岔了。”悦昕对他露出一个讨饶的笑。 轩辕意微一闪神,将头撇向一边,“哼!” 悦昕不在意,继续说道,“就是因为经历过,皇上才更能明白,如果兄弟之间不能相互辅助的,到不如趁早除去,不能说皇上残忍,为顾大局,会为下一任君主扫除道路上的障碍,却也是他的责任之一。” “你讲了这么多,这和我们这次的赈灾有什么关系啊?”王雪忍不住插嘴,她走到轩辕澈身边,自己到了杯茶。 悦昕看了一眼,继续道,“介于皇上如此心思,这种时候,他一方面会考察皇子的能力,另一方面,他也要观察,看谁有夺嫡的野心,程度为何。” 她看了眼轩辕澈,“一个对皇位如此执着之人,可能其野心过大,不好把控。未来也有可能为了皇位不折手段。所以这个时候出风头,并不见得是好事。” “三哥,你说。” 轩辕澈低头看了又看悦昕递过来的信,半响,才抬头,“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就算王爷去请旨,到最后真正落到王爷头上的可能性也很小呀!”王雪急道。 “这个时候王爷如果去请旨,轮到他头上的可能性极大。”萧光景望着王雪,接口道。 “我和其他几位大人商议过,王爷今年第一年参与朝政,皇上为拉拢其心,将此等差事交于他,一方面可以缓解灾情,毕竟朝廷派出了王爷,另一方面,皇上可借机考察王爷实力,这也是为何我们极力促成此事原因。” “可是三哥,如果你不去请旨,父皇肯定也会觉得你有问题的!”轩辕意小小聪明了一把。 这让悦昕心里又乐开了,只是想到今天已经惹怒了他,还是保持低调为好。她想着,强压下嘴角。为此轩辕意狠狠瞪了她一眼! “是啊。”房里一时陷入安静。 “不是不去,而是去不了不就好了。”众人听完恍然大悟,“对啊,这个主意好,可是怎么才能去不了呢?总不能说突然病重了吧,一眼就能被拆穿!” 轩辕意又聪明了一回。 悦昕考虑着开口,“近期太皇太后身体一直不适,考虑到如果去赈灾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回来,王爷担心她的身体,连夜亲自去桃源镇的府邸取一只百年老参。无奈太过着急,从马上摔下,受伤需要休息。” 悦昕清脆淡然的声音,犹如在叙述一个有趣的故事,却在其他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众人难得动作异常一致地转过头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奇怪的东西… 这人是不是小时候坏事做多了,找借口都能找的那么理所当然?! 不过借口听起来完全顺理成章。大家商量了具体细节,敲定由轩辕澈带着一贴身侍卫连夜出发,赶往桃源镇。 轩辕意第二天还是照之前所商议的去请旨,因为即使他请了旨,也轮不到他。但是却能营造一种肉香四溢的氛围,也将加大轩辕澈受伤的影响。 “回来再找你算账!”轩辕澈撂下一句话,匆匆忙忙走了。 第二日早朝,皇上果在朝堂上对各地知府隐匿地区灾情不上报的事大发雷霆,责令吏部严查上报,必严惩不贷! 之后有大人出列提出,由太子监理赈灾事宜,方可安抚民心。显而易见,此乃太子之流。同时二皇子所在党派提出异议,建议由二皇子主持。四皇子轩源恒并轩辕意亦出列,提出监理一事。 朝堂之上,气氛愈加剑拔弩张,其中以太子和二皇子辩论最为激烈。每年如此,众人也心知肚明,最后基本就是他二人之事。 皇上正襟坐于龙椅之上,眼看着下方几人争得面红耳赤,却也不加制止。 突然,皇上微咪了眼睛,“逸轩呢?” 这时大家才猛然发现,轩王爷今天没有来上朝。众人交头接耳,低议纷纷。 “小德子,去,去看看人为什么没来。”皇上脸色阴沉,昨日应该都收到消息了,今天没有来上朝,他是何用意? 是不欲,不敢,还是,另有图谋? “喳”皇上身边小厮领命疾步走出。 “你们继续。” “是” “臣以为,太子为国之未来,借由主理赈灾,正可以在天下民心中树立威望,故臣推举太子,主持赈灾。”工部尚书出列,弯腰道。 “非也。”他前一排中年男子紧接着出列,“如何大人所言,太子乃国之未来,天下臣民必仰其威仪,又何须通过赈灾!各皇子,才应通过此些事宜,学习为国分忧!其中二皇子素来有此经验,故臣推举二皇子!” 皇上无奈地看着下面各个你来我往,每年连说辞都一般! 过了一会,小德子回来了,“回禀皇上,王爷府上下人说,轩王爷昨儿晚上匆匆赶回桃源镇了。” 皇上紧皱眉头,“他突然回去那里干什么?” “据府里的奴才说,昨儿个晚上王爷仓促地启程赶往桃源镇,好像说去拿什么老参。”小德子毕恭毕敬地回答。 “怎么突然要回去拿什么老参?”皇上毕竟经历足,他并不全然相信,他会无缘无故,在这个敏感的时候,突然回去拿什么老参。 “具体王爷并没有仔细交代,只说第二日一早赶回来上朝。” “算了算了。”皇上拜了拜手,神情甚是不耐,本想给他一个机会,既然如此,也罢! “不管他,这次灾情严峻,朕思虑再三,决定派两个皇子坐镇主持,太子和老二,你们准备准备,尽早出发吧。” “是,儿臣定不辱使命!”太子和二皇子双双下跪谢恩。 第二十七章 受伤 终得机会 下朝之后,就有內庭司急匆匆来报,“皇上,不好啦,轩王爷从桃源镇回来的路上不慎摔落马!” “什么?怎么回事?”来人将大概和皇上交代了一下。 听闻具体详情之后,皇上方知,逸轩为了第二日能请旨赈灾,可又担心太皇太后的身子,于昨晚连夜赶回桃源镇,取他外祖珍藏的百年老参。 但由于连夜赶路,精神不济,不慎从马上摔下来,手和腿脚多处骨折。 近期皇城气候多变,太皇太后身体不虞已达半月之久,众人都非常担心,太医院看诊,报说太皇太后年事毕竟已高,不如年轻人体健,须静心调养,方可痊愈。 只是不知,逸轩如此上心。 “赶快,宣太医,将逸轩抬到崇阳殿去。”说着大踏步走出金銮殿。 “喳” 轩辕澈被下人七手八脚地抬进崇阳殿,只见其身上多处皮肤狠狠划过地面的擦伤,伤口隐隐渗出血来,将附近衣裳染红。 皇上入得崇阳殿,赫然入目的,是轩辕澈满额头的汗,明明正值寒冬腊月,他却汗湿了前襟,可以想见,他在忍受多大的痛。 “逸轩,怎么样啦?”皇上忙疾步而入,在轩辕澈床边坐下,“太医怎么说?” “父皇,儿臣无能,就这么点小事也做不好。”说着欲起身。 皇上忙拦住他,“你也是一片孝心,怪不得你。” “可是…”轩辕澈欲言又止,眼里有明显的挣扎,似乎在犹豫,怎么开口。 这让皇上禁不住思考他想说什么,后细细一想,大致明了了。 “你受了伤,赈灾一事这次先由你皇兄们主理,等你伤好了,一定有机会建功立业的!”皇上说着,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头,疼得他龇牙咧嘴,煞是可爱。 “你啊,受伤了也不安分。”语气却也和缓许多。 经过太医救治,轩辕澈的手臂和腿被厚厚地包了起来。太皇太后听说后感动不已,急忙赶往崇阳殿探望。 “我的好皇儿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坏了可怎么办哦!”太皇太后颤巍巍地被搀扶到轩辕澈床前,眼眶微红道。 “皇祖母,您看您,我这不好好的嘛!”说着用仅剩的那只可以动弹的手拍了拍胸脯,“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算什么!” “都这样了还好好的,伤养好之前,哪里都不许去!只能待在这里,听到没有!”说着转头问服侍的宫女,“他吃药了吗?” “回太皇太后,王爷今早已经服过药了。” “皇祖母,让您担心了。”轩辕澈对她撒着娇。 “我的好皇儿啊!”老太太一边抚摸着他的脑袋,一边喃喃道。 平日里,给她送老参的大有人在,小辈们也是隔三差五地进宫探望,但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还能想着她老太婆的,大概也就这个孩子了。 太皇太后慈祥地看着他,想道。 从那天开始,太皇太后每天都盯着轩辕澈养伤,轩辕澈也趁机逗弄老人家开心,心情轻松后,老太太的身体倒是健朗了些。 皇上对此非常欣慰,他看着轩辕澈每天变着花样让太皇太后开心,从心里觉得这个孩子,不但有责任感,还孝顺,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于是他有时间也常会去崇阳殿探看他的伤势,一来二往,父子二人的关系居然慢慢地有了些改善。此乃后话。 在轩辕澈居于崇阳殿养伤期间,皇后曾来过几次,为表现其慈母的形象,她特意吩咐厨房熬制了一盅强筋通血的药膳给他,虽其言语中对他在节骨眼上受伤透露出惋惜,但最后却隐晦地表示,希望其入二皇子一党。 对此轩辕澈唯有假装不明。 说到太子和二皇子赈灾,可谓是艰难异常。 原本他们很兴奋,开始准备大捞一笔。每年赈灾的粮食和银两都是他们为数不小的经济来源,对他们疏理各部很有帮助。 今年虽不比往年只有一个人,但是这次赈灾粮拨得比往年要多许多,他们二人第一次如此默契,自管自地部署安排,却也不阻止对方。 但是当他们将大部分赈灾银粮收进口袋,而将很小一部分挪出来赈灾时,灾民的愤怒情绪空前绝后,好几处都发生了大暴乱,尤其是翔阳县,暴民组织迅速壮大。 当活都活不下去的时候,什么朝廷,在他们眼里狗屁都不是!这就和各个朝代的农民起义类似,如果不好好安抚,虽不一定会改朝换代,但是元气大伤是一定的。 为此皇上在朝堂上发了雷霆之怒! “这两个逆子,在干什么?!赈灾粮这么多拨下去,居然一点用都没有!各地暴乱反而越来越严重!气死朕了!”说着手重重地拍落在龙椅上,震闷的声音,让下面每个人都心里一颤! “皇上请息怒,赈灾本来就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而且这些暴民,贪得无厌,这么多赈灾粮拨下去,还不满足!” 朝上一位大人出列,其他人连连附和,倒是第一次意见一致。 皇上不肯定也不反对,倒是让其他人捉摸不透皇上究竟何意。众人不自觉地,拿袖子擦了擦额上冒出的冷汗。 过了好一会,皇上重重地冷哼了一声,“朕看,倒是不见得吧!” 其实克扣赈灾银粮,自始就有,皇上心里和明镜似的,大凡不过分,他也就懒得管,俗话说,水清则无鱼。 “皇上息怒,赈灾一事见效未必有那么快,二位皇子一定不会让皇子失望的!” “哼,最好如此,否则朕一定严惩不贷!” 后来情况愈演愈烈,几处暴乱产生联动反应,有直逼京城的架势。 皇上无奈,只能召回了太子和二皇子,转而考虑是否要调用军队镇压。 “父皇,儿臣请旨前往赈灾!”轩辕澈两个月来第一日上朝,原本太皇太后欲让他再休养一段时间的,他拒绝了。 国有难民有难,他坐立难安!他对太皇太后如是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二日朝堂之上,他请旨前往去往灾区,希望能为朝廷尽自己绵薄之力。 皇上听完很是感动。这种时候,这个差事,却绝对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他能站出来实属不易。 皇上大势褒奖了他之后,指派了四皇子轩辕恒与其一同前往。 轩辕澈和四皇子商议,稍是安排,第二日一早赶赴灾区。 急匆匆回了趟王府,他一方面让下人备下出行必备之物,另一方面,他让心腹通知萧光景一行人,随时注意朝中动向,如有异动,及时通知于他。 天色还没破开,窗纱还映着蒙蒙的灰。 窗外轻轻的敲击声将她吵醒,声音虽轻,但她本来就睡得不熟,意识虽然还有丝朦胧,还是立即惊醒过来。 披衣而起,悦昕打开窗上的拴子,只见轩辕澈乘着月光轻跳进来。 “王爷,您的伤?”悦昕不安地开口。 虽说当初是她建议用受伤博取同情,但真听说他伤势严重时,心里还是止不住泛疼。 “没事,就是看起来比较严重。”轩辕澈在她床沿坐定,朝她邪笑着招了招手。 悦昕无语,信步到他身边,在他身上看了又看,确定他完好无损后才放下心来。 “这次的事情进展地很顺利,我这次去,是众望所归,父皇对我有了很大的改观。”说着伸手将她拉入怀里,手环住她的腰。 “嗯,那就好。”悦昕微微不适,欲起身。 “乖,不要动。”说着拉过床上的被褥,将她整个儿包住,脸便埋进被子里,闷闷的声音传来,“明天我要出发前去翔阳县了。” “嗯,我听说了,恭喜王爷。”悦昕手指微微动了动,似欲抚上他的背。 “目前的情势严峻,各地灾区民众情绪异常不稳定,如果此时他们团结起来,可能会动摇朝之根本,所以王爷,您动手要快,各个击破他们!” “嗯,我知道…”轩辕澈将脸转向一边,靠在她颈侧,嘴唇离她只约半寸,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项,让她全身漫起一层层细小的疙瘩。 “王…”悦昕微微挣扎,她不习惯这样的亲密,尤其是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 “昕儿…”轩辕澈不理会,继续扣紧她的腰。 “嗯?” “在家等我回来。”他抬起头,眸光幽深炙热。 “嗯,我预祝王爷凯旋得归。”说着朝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眸光一暗,他顺势就着她的唇吻了下去,舌尖撬开她紧闭的唇,顿时一股属于雄性的好闻气息流串在她口腔内,心里一惊,就欲后退避开,无奈被他一个用力,重新重重地拥入怀中。 几个月不见,她也很是想念他…想着想着,悦昕无意识地将手环上他的颈脖,热切地回应着他。 感应到她的反应,轩辕澈更加用力地吻住他,仿似要将她吞没一般。 第二日一早,一切准备就绪,正欲出门之际,悦昕轻轻拉住了他,“王爷,我还有一件事,求书房一叙。” 在书房,悦昕就她最新得到的消息及情形和轩辕澈做了交代。 “还有王爷,这次暴乱之所以如此迅速,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豪丰航运的建立。”悦昕缓缓分析道。 轩辕澈将悦昕递过来的信笺仔细看了一遍,“如此看来,此行必定不易。” “嗯,豪丰航运加大了东西间的贫富差距。人都是这样,大家都穷没有关系,凭什么你那么富。” 轩辕澈看着信笺,手指缓缓地敲击着桌面。 第二十八章 启程 共赴灾区 “所以昕儿以为,这个时候,王爷,这是安民心的第一步!把这个头拔了,很多人心里就会舒服一些。” “你的意思是?” “王爷可以发起倡议,让西部的富商,拿出钱财来赈灾,尤其是豪丰航运!” 悦昕定定地看着轩辕澈,眼里闪烁的,是坚定! 轩辕澈心里一突,“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有得必有失,反之亦然,如果因此,豪丰获得朝廷认可及赏识,它将获得的,将远超过其付出的!” 轩辕澈收回目光,走到窗前,看着晨曦中缓缓升起的太阳,微微陷入沉思。 悦昕随步到他身旁,微弱却明媚的初阳,让人不自觉对未来充满希望。 “嗯,那我…走了。”轩辕澈踱步到她身后,大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身,将脸枕在她肩上,“你在家小心些。” 想到又要分离几个月,她心里有些不舍,遂不自觉地将脸覆上他的。他的脸并没有一般男子的风霜粗糙,反而柔柔嫩嫩的,如女子一般。 “那王爷…一切小心!” 在即将步出书房之际,悦昕突然想起什么,忙又追了出去,“王爷!” 他轻拉住他的袖子,“富人和穷人想要的东西不一样,这就是您的筹码!” “嗯!”轩辕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去。 过了好一会,他又匆匆折回,“本王身上有伤,带个丫头在身边侍候,不为过吧!” 说着拉过悦昕,“你,去换身男装,和我一起出发!” 悦昕闻言绽开笑容,她急匆匆回房换了身衣裳,收拾了最简单的行李,随着他一起前赴灾区。 到了和轩辕恒碰头的地方,轩辕澈稍稍解释了悦昕的存在,两人交谈几句后,便匆匆出发了。 顿时官道上,扬起一层蒙眼的黄沙,久久不曾消去。 随着他们越来越深入灾区,所见情形也让他们震惊。情况远比他们想象中的严重许多。 从刚刚进入抚顺,就能听到一路哀嚎声不断。 轩辕澈一行人皱着眉头前进,只见饥民遍野,他们各个瘦骨嶙峋,身上衣物残破不堪,手上拿着个破碗欲乞讨,却并无一人能成功讨得吃食。 当他们的马车经过市集时,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一只只脏污的手伸到他们面前,嘴里不断地喃喃着,给点吃的吧,给点吃的吧。 他们中一些年轻力气大的,用力地扒开前面的老人和孩子,硬挤到最前面。 轩辕澈和轩源恒互望一眼,眉头更深地皱起。 轩辕澈从马上下来,对着人群振臂一挥,奇迹般地,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乡亲们,我是朝廷派遣的赈灾使臣,朝廷体恤你们所受灾情,特拨下粮食,欲救你们于水火!” 人群听闻,顿时议论纷纷,因着上一次朝廷打着赈灾的名义,他们却什么都没有分到,这一次,他们并不全然地相信朝廷。 “你们上一次也这么说,人露了个面,粮食却一点都没有,这一次,我们是再也不信了!”其中一个衣裳褴褛的中年男子,举着破碗抗议道。 “对对对!朝廷这些狗官,哪里会管我们老百姓死活!”众人纷纷附和。 “滚回去!”说着一人将破碗用力地砸向他,顿时轩辕澈额头多了个窟窿,鲜血顺着脸颊汩汩留下,鲜红地底下的人,都惊悚地睁大眼睛看着他。 此时知府急忙上去,“大胆刁民!你知道这是谁吗?这是皇上的三皇子,轩王爷,来人,将这些暴民给本官拿下!”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他们惊骇地望着正朝他们走来的官差,只见他们手上的大刀,正闪着阴森森的光芒。 悦昕连忙跳下马车,用手绢将他额头的伤口捂住,血迅速染红了洁白的手绢,悦昕双手微微颤抖,眼眶通红。 轩辕澈将手绢从她手中取出,将她护到身后,保不准这些人会不会狗急跳墙。 此时轩源恒也紧随着过来,他稍微了轩辕澈的伤势,低头交代知府找大夫。 轩辕澈看着底下人,兢惧中有股势在必行的坚定,微微一愣,紧接着心里一阵阵发凉,如果说失民心容易,得民心,要难上一百倍! 但是…必须做!这群人,目前仍旧只是忍受着饥饿,并没有参与到暴乱中,如果此时推波助澜的话… 想着,轩辕澈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住手!” 众人不解地看着他,只见他踱步而出,对着下面人朗声道,“吾等食朝廷之俸禄,皆来自尔等,此时为民请命,也乃吾等之则,断无信口开河之理!” 说着他转头对知府,“请大人今日开仓赈粮!朝廷的赈灾粮不日也将运达!” 知府看着他坚持的眸光,知不得违抗,遂答应下来。 其他人仍旧半信,经历这么多次,他们也早已失去相信朝廷的气力了… 回到官府,待为轩辕澈包扎好伤口之后,知府一脸谄笑地和轩辕澈暗示,按以往惯例,他们会将很小一部分粮食拿出来赈灾,而王爷的孝敬… 知府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轩辕澈脸色阴沉地看着知府,良久不曾说话,这让知府心里没有底,他擦了擦手心的汗,“王爷,您看这…” “民乃朝之根本,失民心犹如龙失去脊柱,陈大人,此事休要再提!” 说完袖子猛的一甩,人已出了停门。 所以当官府大门缓缓打开,里面人抬着刚刚做好,还冒着热气的馒头出来时,这群怀着试试的心态,在官府门口等待的人,内心是感动的,他们以为,这次他们也只是做做样子,拿点稀粥出来敷衍他们,谁曾想过,会有热气腾腾的馒头! 轩辕澈和轩源恒并立在府门前,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模样,微微笑开。 “谢王爷!”一个衣裳褴褛的老妇人,牵着一个瘦小的女娃儿,来给他们磕头。 轩辕澈俯下身扶起他们,“朝廷并没有放弃你们,一定和你们一起度过难关!” “谢谢王爷!”声音此起彼伏,一波波传扬开去,一直传到京城。 每年的旱灾都是朝廷头疼的问题,今年尤甚,暴民比往年都更猖狂,所以轩辕澈的举动已有人第一时间,上报皇上。 在第二日朝堂上,皇上当众褒奖了他一番,太子和二皇子虽心里郁结,却也无奈,附和上几句。 他们依旧往翔阳县方向前行。 一路上,遇到灾情特别严重的地区,他们就停下,将粮食分批发放下去。 轩辕澈也是个决断之人,一路上即使收到官员的排挤和抵抗,仍旧坚持初心。 其他地区的民众听说了他的举动后,都翘首以盼他的到来。虽然可能并不能吃的非常饱,但是总算有的吃,渐渐地,这些地方的民众情绪暂时地也稍稍安稳了下来。 之后一行人终于到了翔阳县。 悦昕随着他们在官府住了下来,轩辕澈派属下出去打探消息,而回来的结果也让大家心里发凉,他们拒绝朝廷的赈灾! 轩辕澈连忙召集轩辕恒和其他几个随行的大臣,商议对策。 经过激烈的讨论,他们决定第二日,由四王爷轩源恒出面,在城中开始发放救灾粮食,借此摸一摸他们的态度。 清晨,街上人烟稀少,只寥寥一二人,急急忙忙地赶路,到不知他们欲往何处去。 当第一缕阳光撒上翔阳县大街时,一阵震耳欲聋的敲击声,打破所有人的好眠。 “翔阳老百姓们,好消息好消息,今日午时初刻,官府门前,朝廷将开仓救济咱们,届时大家请自行前往!注意啦注意啦!” 街上官差持续不断地绕着县中几条正中大街叫嚷着,只是给与回应的民众不多。 到了午时,当官府打开大门,抬着热气腾腾的馒头出来时,府前只寥寥数人。 到场的人都领到了热乎乎的馒头,一个个狼吞虎咽的仿佛那是世间最美味的佳肴吧,有人吃得太急,被噎得满脸通红,仍不忍心将馒头吐出,只能不断地吞咽口水,试图将噎着的馒头咽下。 悦昕见状忙递了一杯水过去,并且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柔声安抚。 “谢谢。” “不客气,慢些吃,那边还有。”说着借机和对方攀谈起来。 从对方的叙述中,她了解到,城中现在的人不多,大部分的人,都参与了反抗朝廷的行动中去了,他们现在集体扎住在城外的不远处,并且声称,如果得不到朝廷的妥善安排,将联合其他几个地方的民众一起,起义对抗朝廷! 悦昕听完,心里一突,这些人,是哪些人?朝廷怎样的安排,是他们满意的? 回到府门口,她将打听到的消息告知轩源恒,对方听完,默不作声地往前一步,看着下面的人来来往往。 四王爷轩源恒,京城有名的才子,文采非凡,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是天下学士心目中所崇敬及向往之人。 只见对方一身白衣,将其挺拔的身姿拉得更加美好。 是不是古代所有文仕侠客,都喜欢穿白衣,不嫌容易脏么?悦昕忍不住笑开,将心里想过一千次的问题,想了第一千零一次。 轩源恒感觉到身后异样,不想转过头却看到这么一幕,一个容貌清丽的少女,双腕袖子挽起到手肘,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臂腕,正盯着他,兀自笑得欢快,但细细一看,却发现她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 似乎被她的笑所感染,他的嘴脸微微上扬,柔和了原本紧绷的脸部线条。 悦昕回过神,看对方正看着自己,忙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朝他挥了挥手,白皙粉嫩的双臂,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却也碍了某些人的眼… 第二十九章 艰难 赈灾之行 轩辕澈脸色阴郁地从内堂走出,在经过悦昕身旁时,顿住了脚步,眼光紧紧攫住她裸露在外的刺眼的白皙。 悦昕被看得一愣,顺着他的目光往下,额…好吧,她习惯性地挽起袖子了… “王爷。”一边跟在他后面朝外走去,一边偷偷地将袖子放下来。 “情况如何?”轩辕澈踱到府门口,看着仍旧寥寥的数人。 “不容乐观。”轩源恒也转头看着底下的人,“刚刚听昕儿姑娘打听到的消息,主要的一群人,集中在城外,并不在城内。” “嗯,我也听说了。”看着还剩许多的馒头,轩辕澈凝眉沉思。 “反正剩下也是浪费,送到城外去呗。”身旁女子无所谓道。 “这样朝廷威严何在!接济他们还要我们亲自出面!”轩辕澈一口否决了这个提议。 …… 男人果然都是好面子的吗? “王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悦昕坚定地回答。 “如果这样对赈灾有利,就算让本王亲自去,又有何妨!但是这气势先掉了一筹,接下来将更加艰难!” 悦昕略一思考,他说的也有道理,可是这么多的…浪费实在可惜。 “王爷,这样如何,我带着一帮女眷,并他们,”说着手往前一指,圈住了下方一行仍在啃馒头的人,“我们一起送过去,这和王爷及朝廷无关,乃我们女流之辈,实在于心不忍。” 轩辕恒闻言转过头,眼紧盯着悦昕。 此时,一声叫声打破了他们的沉思。只见一个中年女人,不小心滚落了手上的馒头,她尖叫一声,忙疾奔过去,将馒头捡起,用袖子小心地擦了擦,生怕破坏了一点。 轩辕澈瞳孔微缩,“昕儿,按你说的做!” 昕儿笑开,她忙拉着其他几个女眷并召集了另外一些人,大伙儿七手八脚地,将一笼笼热腾腾的馒头搬上马车,馒头散发的诱人香味,让他们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到了城外,悦昕才真正见识到组织的庞大,难怪朝廷如此忌惮。 只见城外空草地上,一个一个的灰褐色帐篷,如漫天繁星般矗在各个角落。有些帐子被撩起,挂在勾嘴上,里面烟蒙蒙得看不分明。 帐营和帐营之间,林立着用木桩子和细线搭起的简易晾衣架,上面铺晒着各式的衣物,有些上面打了密密麻麻的补丁。几个营帐中间,排着一些木架子,上陈放着锅碗瓢盆,明显,这里是附近几个帐子的人,起居饮食之处。 营帐间来往着一些人,或老人孩子,或中年壮丁,却统一得都很羸瘦,期间断断续续地传来几声喧哗并咳嗽声。 悦昕和其他人,将馒头搬到他们营帐前一块空地上,并且招呼其他人来领,却被一壮汗拦住了去路。 “你们是何人?在此做什么?” “我们是官府的丫鬟,朝廷近期于县中的官府门前开仓放粮,我等见还有些剩的,倒了也是可惜,就给你们送来。”悦昕直视着对方,一字一句道。 “咦?朝廷赈灾了吗?我们没有听说呀?”人群有人附和。 “是啊,我今天吃了四个馒头了,王爷说,明天还有!”一个随悦昕一起来的老大娘回道,“你们饿坏了吧,赶快来拿呀,还热的!” 说着从笼中取出几个馒头欲递过去,对方看到白花花,还冒着热气的馒头,咽着口水伸出手,可是半路,馒头却被人用力打落在地,滚了好几圈之后才停下。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脸上却满是胡渣的男子踱步而出,“谁准你们来的!要来,找你们王爷来!我们要和朝廷谈!” “可是…” 还没说完,就被男子粗暴地打断,“没有可是,朝廷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绝不妥协!” 说着转向身后的百姓,“乡亲们,朝廷无视我们受苦受难这么久,上一次说赈灾,却什么都没有给我们,这一次,大家休要被他们一点小恩小惠收买!” 随着情绪越发激动,他手中大刀也挥舞得更加用力,“所以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朝廷承诺,给我们实实在在的银子和粮食,否则绝不让步!” “对!上一次也是这么说,可是最后呢,我儿子还是饿死了,朝廷狠心,狼子野心!”一穿着烟色布裳,看起来将近四十来岁的妇女,捡起地上掉落的馒头,用力地砸了回来!“你们滚!” 其他人面面相觑,最后统一看向悦昕。她微微叹气,果然很棘手。 “各位乡亲们,我们并不代表朝廷,我们只是看这些馒头,如果没有人吃,也就要倒掉或者坏掉,所以想着给你们拿一点,并没有其他意思。” 说着她转向刚刚说话的中年妇女,眼眶微红,“这位大娘,我很抱歉,没能及时救到你的儿子,但是,不能因为这样,就放弃他们这些,还在挨饿,却有可能活下去的孩子们啊!” 她的手用力地握住她的手,希望能给她一些温暖。 女子微微一愣,她转头看向其他人,只见他们一个个,都满含希望地看着她,她忍不住,将头撇向一边,却没有再说什么。 悦昕最后走到一开始说话的男子面前,“这位大哥,我知道朝廷之前或许欺骗了你们,但是第一,我们一群老弱女眷,并不能代表朝廷,我相信,朝廷会出面和你们协讨,你们可以坚持你们的。” 她说着将头转向其他人,“但是他们,是无辜的!” “你!” “第二,朝廷也有朝廷的法制,有功则赏,有错即罚,谁都逃不过,你又何必和朝廷过不去呢。” “说得好听,朝廷哪里会管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的死活!” 悦昕见他如此执着,知一时要改变他,并非易事,决定退后一步。 “大哥,你看这样怎么样?反正东西我们也带来了,拿回去也是扔掉或者坏掉,我把它们给你,你负责分给乡亲们,如何?” 悦昕说完,也不待对方回答,就指挥着众人将车上东西卸下来,一笼笼摆于一旁,男子面色阴郁,却也没说什么。 将东西全部放下后,她随其他人一起起身准备离开。待离开之际,只听得后面传来人潮涌动的声音,她很想回头看一看,但是她知道,此时,不合适! 待他们离开后,刚刚说话的男子才将一直放在悦昕身上的视线收回来。 “大哥,这些朝廷的狗官,还想像以前一样打发我们!哼!做梦!”边说边将馒头递过去,“大哥你也吃一个吧。” 男子仍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接过。 悦昕回来后,将自己所见所闻告知其他人,“所以他们有一群组织的人,在带领着他们反抗朝廷,其他人,未必就想与朝廷做对。” 轩辕澈坐于房中居中位置上,闻言眸光一闪,“如此说来,如果有人此时能打入他们内部,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落坐于他下首的轩源恒接嘴,“此事恐不易,需从长计议。” 说完他转过头,对悦昕微微一笑,“昕儿姑娘辛苦了。” “不辛苦,王爷才是。”悦昕忙福了福身,刚回来尚且来不及梳洗的她,鼻尖上一点污渍,让她更显可爱。 “你下去吧。”轩辕澈对悦昕摆了摆手,“四弟,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 “是,三哥。” 悦昕默默退出房间,在临关门之际,只听见轩辕澈低沉的声音传来,明日启程去豪丰航运。 月明星稀,淡淡的月光撒在地上,反射着微弱的光芒。她不知道他如何说服的其他人,同意让其他民间商行介入,这在之前,是从未有过的举动。 希望一切顺利,她抬头,望着明月,心里想着。 当天夜里,当轩辕澈抹烟进去她房间时,她没有说话,只静静地抱着他精瘦的腰身,闻着他身上阳刚的气息,直至天边微微泛白。 轩辕澈悄悄起身,不料还是惊醒了浅眠的她。 “乖,你再睡一会。”轩辕澈低头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王爷小心。”她拥被而起,被子滑落,露出她白皙优美的颈项。 刚刚走到门口的轩辕澈,听得她糯糯的声音,身体一震,他迅速折回,将她用力抱进怀里,“乖乖待在这里,嗯?” 在翔阳县城楼上,轩辕澈立于制高点,俯视下方涌动的人潮。称下的百姓激烈地交头接耳,仿似有人朝人海中投入巨石,一时间,掀起骇浪。 “谁知道你们这些朝廷的狗官是不是骗人的!”一三十来岁的男子,挥着手大声喊道。 “我轩辕澈,对天起誓,一定不会放弃你们!”说着举起修长有力的手掌。 “哼!”但是其中有一些人,还是动摇了,毕竟,如果可以,没有人愿意走上这么一条路。 “这样吧!我作为你们的人质留在这里。”人群哗然了,这可是皇上的四皇子… 一时间,下面蚊蚊地传来各种讨论声。 “好!那你下来和我们住在一起,否则谁知道你会不会跑掉!”昨天拦住悦昕的男子,一锤定音! “好!”说着他悠然转身准备迈下城楼,仿佛他要去的不是暴民之所,而是某风景秀美之地。 “四弟!”轩辕澈一把拉住他。 “三哥,只有如此才可稳住他们,这样三哥你才能有时间去做这件事!放心吧,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轩源恒对他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 轩辕澈凝眉,“可是万一…” “放心三哥,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轩辕恒步下城楼,正当准备出城之际,匆匆跑过来的悦昕轻轻拉住了他。 “爷,奴婢随您一起去。”轩辕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 “爷等我一分钟,我去拿了包袱就过来。”说着迅速跑开了。 轩辕澈看着她的背影,不知在思索什么。他知道她很聪明,有他在四弟应该不会有危险,但是… 轩辕澈双手用力一握,豁然转身,“我即刻启程,如让我发现你们伤害了他们,”说着闪电般迅速地拔出身旁侍兵的佩剑,毫不犹豫地往前一递,“我轩辕澈,将绝不轻饶你们!” 说着将剑往后猛力一置,哐当一声巨响,剑尖直直插进城墙上,猛烈抖动几下后,定定地横插在上面!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久久没有回应。 第三十章 前进 义无反顾 最后悦昕简单地收拾了一些日用品,就随着轩辕恒一起出了城门。 “你个狗官,是让你出来受苦的不是来享受得,还带丫鬟!”说着一个身材粗犷的壮汉挥拳就朝他们冲过来! “大胆!就算是人质,那也是爷!岂容得你们如此放肆!”悦昕大跨一步挡在轩辕恒身前,义正言辞道,丝毫不畏惧对方如风般即将到来的铁拳。 “呵呵,居然被你个小丫头拦在后面~”说着手指轻挠脸颊,一脸揶揄,语气轻松得似乎自己并不是在一群暴民中,而是在自己家一样地淡然。 他往前一步,用身体将悦昕挡在身后,淡淡看向对方,“就算是人质,我也是轩辕朝廷的四皇子,你们谁想验证验证吗!” 说完眼神凌厉地略过在场所有人,眸光如雪,犀利地仿佛凌迟了他们人,有些心理素质差,从未见过此世面的,已经忍不住倒退一步,摔坐在地。 悦昕看着对方孤傲坚强得好似什么都压不弯的脊背,微微出神。 其他人见此,也不敢再造次,“岂敢,四爷里面请!” 轩辕澈看着下面发生的情形,心里漫过一起烦躁,却也知没有办法。他立即动身迈下城楼,有条不紊地组织其他人,出发前去卢城镇。 轩源恒和悦昕被安置在其中的一个普通营帐内。帐内不大,两张床榻并几张小几,上面放着几个碗,碗中是几个冷硬的馒头并小菜。角落陈设着一些锅碗瓢盆。 悦昕服侍轩源恒简单地吃了些东西,稍微洗漱过后,从她的小包袱里拿出一包茶叶,给他泡了一杯茶。 “王爷只能屈就一些了,这茶是我桌上随手拿的。”悦昕微笑。 轩源恒一愣,瞳孔微张,到后来,渐渐地将眼转开,墨绿色的眼眸中,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在翻涌。 “昕儿有心了。”他哑声道。 悦昕感觉有些奇怪,却并想不出奇怪在何处,微晃了晃脑袋,将乱七八糟的想法驱离。 因为朝廷临时发放了一部分赈灾粮,大家难得的都有吃到些东西,虽然可能并没有吃很饱,但总好过于无。 后来一阵吵杂的争吵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去,悦昕随轩源恒出帐探看情况。 “梁大哥,我爹真的病得很重,求你让我们进城去找大夫吧!”一瘦弱的小姑娘,大概七八岁光景,眼眶及两颊通红,看得出来,痛哭过不短的时间。 “不行,我们不能和朝廷的狗官妥协,而且你进城了,没有银子人家也不会给你看的!”说着男子转身欲离开。 小姑娘忙拉住他的袖子,“可是总得试试啊,你看我爹,咳嗽得这么厉害。” “再忍忍,等朝廷将那些有钱人的钱财都搜刮过来,我们就赚了!”说着男子面露贪婪的光芒。 “可是,如果没有了爹,我们要钱有什么用啊!”小姑娘说着眼泪不自觉又落下,看得其他人都不由侧目。 男子粗鲁地挥开拉着他的手,“闭嘴!” “梁大哥!”小姑娘的声音凄惨得在场所有人,都心里一颤,那个男人,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这群人,是否已经从当初的只想生存下去,慢慢变质了呢? 野心的膨胀,伴随的,是越来越冷漠的良心… “小姑娘,你爹在哪里,带我们去看看吧。”悦昕柔声道。 小姑娘猛地抬起头,“你你你,你会看病吗?”太过激动以至于话都说不连贯。 “不太会,所以我们先去看看吧。”悦昕说着轻轻拉起女孩的手。 “好好好”小姑娘赶紧回拉着悦昕的手往其中一个帐篷走去。 轩辕恒保持沉默地跟在她们身后。 小姑娘的爹,可能是感冒引发的肺部感染,咳嗽得很厉害,而且应该长时间营养不良,人瘦得都没了形。 “你去烧点热水来。” “好!”说完小姑娘一溜烟就跑了。 “爷,能麻烦您帮我把我的包袱拿过来吗?”轩辕恒看了她一眼,随后人走了出去。过一会就折了回来,将包袱递给她。 其实悦昕也不是很懂这个病,她不是学医的,只是上一世病得久了,有些事多多少少懂一些,所以只能尽量试试了。 “我也不懂,但是我想总归,补充些体力,好好休息有用吧。咳嗽可能还是要尽早去看大夫的。”悦昕边说边从包袱里拿出一小包东西。 以前咳嗽她会熬些冰糖炖梨,莲子百合之类的,据说润肺,吃了挺有效果的。还好她走的时候随手从桌上拿了些水果,其中就有雪梨。 “小姑娘,将雪梨洗干净,切小块,放去锅中小火慢炖,一刻钟后将这些糖放进去,再炖半个时辰。” “嗯,我这就去!姐姐你尽量试试,不行我再去求梁大哥。”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接过东西。 悦昕一边将手中的巾布打湿,一边开口,“嗯,等会我和你一起去。” 她用热水给她爹全身擦了一遍,清爽的感觉让他眉头微松。悦昕轻轻地拍着老人的背,让他试着放松下来,咳嗽就是如此,越是紧张咳嗽得越是厉害。 也许是悦昕语气中的温柔和宁静,让他确实放松下来,慢慢的他咳嗽得稍微少了些,也不会激烈得好似将命咳出去一般让人心颤。悦昕再喂他喝了些冰糖炖梨,希望能给他补充点体力。 过了好一会,男人缓缓地睡了过去。 “嘘,大家都轻一点,让他好好睡一觉。”咳嗽最主要是休息不好,能好好睡一觉可能也有帮助。“走,我们去见你梁大哥。” “嗯!”小姑娘用力地点头。 这位梁大哥就是这群暴民的头,梁州。仗着有一分力气,集结了这么一群民众。一开始的初衷或许也只是为了活下去,可是渐渐地,野心膨胀,初衷变形。 “梁大哥,求您让我带我爹去找大夫吧!”小姑娘拉着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地说。 男人皱眉,却并没有甩开她,“不是说已经好很多了吗?” “但是治标不治本,还是要经过大夫开药,吃了药才能安心。”悦昕往前一步,接着小姑娘回答他。 男人在看到悦昕的第一眼,微愣,眼前的女子,有些眼熟…他思索了许久,而后深吸一口冷气,“怎么又是你!” “梁大哥,这位大叔确实病得很重,你让我们带他进城看病吧。拿了药我们就回来。”悦昕不卑不亢地直视着对方。 “再等等,等你们那个狗王爷回来,要不然反正最后也是死。”男子微有些不耐,他总觉得这女子,不简单。 “为什么,明明朝廷已经向你们伸出了援手,其他几个地方的人,也都已经领到了朝廷的接济,为什么你们不可以?”悦昕提高了声音,以期望周围人都能听到。 此时人群中有人在窃窃私语,无奈声音太轻,听不分明他们在说些什么。 梁州大手往后一挥,“那是他们没有用,我们有实力和朝廷抗衡,为什么要妥协?” “有多少人愿意和朝廷抗衡,你问过他们吗?他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们拿得了大刀,杀得了人吗?”悦昕声音越来越高,人也越来越亢奋。 “为什么不可以?” 悦昕微顿了顿,之后将头转向其他人,“你觉得如果朝廷真的派大军来镇压,你们还有那个实力和那些浴血沙场的将士抗衡吗?” 她看见人群中有些人,目光中透露出惧怕,继续道,“敢问,我们这里有多少人,一千?一万?你们听过朝廷有多少军队吗?” “你!”梁州面色通红,他猛然回头看了看其他人,果然,他们各个脸上的恐惧更甚,只因他们虽然平日里不关心战事,却并不无知,朝廷的军队,那是以几万,几十万计数的! 悦昕趁势又加了把火,“何况,如果因这内乱,让其他国趁虚而入,你觉得苦的是谁?” 下面的人群讨论声更响更杂,但是这一次,悦昕听清了,如果因为我们,让国不安宁,我们情何以堪! “明明可以远离战乱,你又为什么要死死拽住大家同归于尽?你,居心何在!”说着,悦昕手指用力地,指向对方!气势威凌地对方止不住倒退一步。 一阵风吹过,带着泥土的清香,也将悦昕的话吹得更远! 梁州眼看大家都因她的话,或怀疑或不满地看着他,他慌了,“你闭嘴!” 说着举起手中的大刀,奋力朝她砍来。悦昕反应不及,愣怔当场,此时一个身影快速地跑过来,将她一把抱在怀里! “嗯!”刀砍在了轩辕恒的背上,利刃入肉的声音让每个人心里一颤! “爷!”悦昕慌了,她本来就猜测梁州可能会狗急跳墙,而如果她受伤,也可顺势让其他人更加看清这个人的真面目,但是她没有想到,轩辕恒会冲上来! “王爷!”大家都慌乱了,如果轩辕恒有事,他们和朝廷可能也就彻底决裂了。 轩辕恒仍旧紧紧抱住悦昕,“爷…”悦昕低声叫道。 轩辕恒闻言,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她娇小地靠在自己怀里,一双乌烟湿润的眼里饱含着懊恼和心痛,那一刻,轩辕恒感觉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没事。”轩辕恒虚弱地说,他放开悦昕,“你们去城里找个大夫来。” 轩辕恒对着梁州说,梁州一听,急忙去了。 第三十一章 交代 只是为你 大夫很快被找来,他将轩源恒背上的伤口处理好之后,悦昕服侍着轩辕澈休息。 好在轩源恒冲过来抱住她时,速度过快,惯性使然,将他们两个人冲离了梁州的刀口几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梁州被愤怒冲昏头脑的那一刻,确实是想杀了眼前这虽弱小,却如男子般顶天立地的女子的! 之后她将大夫请到那位一直咳嗽的老人的帐篷,让他帮忙看一下。大夫仔细把了脉之后留下了一些药,小姑娘连连道谢后,赶紧地把药煎下去了。 回到帐篷,轩辕恒还在休息,悦昕将自己稍稍收拾了一番后,就悄悄地走出帐篷。 她一直往前走,其实并没有目的地。这大概是她的一个习惯,心情烦躁时就喜欢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好似这样,思绪也会跟着停止。 原来帐篷是安搭在一条河边,看起来,这就是他们平日取水之处。 在河边坐下,她抬头望着辽阔的夜空,天上星星麻密,寥寥几朵云浮在其中。身处于这样的苍穹下,悦昕有种自己飘忽在浩瀚宇宙中的渺小感。 身后有些人走过,但并没有人试图来打搅她,却也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刚刚她和梁州的一番话,在大家的心中掀起了巨浪。确实,既然朝廷已经向他们伸出了援手,大家又为什么要坚持呢?毕竟他们最初的目的,不就是希望朝廷,能接济他们吗? 悦昕看着河面,心里却一直在回想着轩辕恒为她挡刀的情形,心里堵得慌。 之后又过了几天,轩辕恒的伤势也好了许多。 终于轩辕澈回来了,带回了第一批从民间富庶之地征得的救灾粮。 将粮食发给他们后,轩辕澈踱步来到悦昕他们面前,“四弟,这几天受苦了。” 轩源恒忙摆手,“三哥才是,辛苦了。” “所幸收获还不错,之后还会有其他粮食陆陆续续运过来。”轩辕澈对着轩源恒和其他人说。 “嗯。” “我们进城吧!”说着轩辕澈准备转身,却被一个声音制止。 “不行,你要把所有的粮食和筹措的钱都运过来,我们才会放他回去!”梁州看着轩辕澈,沉声道。 “这不可能!”轩辕澈想都不想地拒绝。 梁州看着他脸上坚定的神情,呲地鄙夷,“怎么?舍不得了?从那些个奸商手里骗了这么多银子粮食过来,打算一个人独吞吗?” “你!这个粮食是大家的,没有理由只给你们一个县,你们县灾情严重,可以酌情多分一点,但是不可能是全部!”轩辕澈目光微冷,不悦道。 “哼!我们可不管!” 轩辕澈紧紧地看着对方贪婪的嘴脸,厉声道,“你做梦!” 说完轩辕澈豁然转身面向其他人,“乡亲们,朝廷了解你们的困难,为你们派下不少的救灾粮食。其他无此灾的地县,也向你们伸出援手,你们难道真的想跟着他,对抗朝廷吗?”说着用力直指梁州! 大家叽叽喳喳地炸开了。各种说法的都有。 轩辕澈看着众人,继续道,“我会向皇上如实禀告灾情,并且请旨皇上。”说着对着京城的方向双手抱拳,“对这些地区今年的赋税酌情减免!” 此时人群沸腾了,各百姓显然得都很心动于他说提及的,如果能减免赋税,至少他们这一年,生存下去是没有问题的。 “我怎么相信王爷所说,可以兑现呢?”一个中年男人高声问着。从他说话的态度,轩辕澈明白,即将成功了。 “当然这要请示过皇上,才可最后批复,我只能告诉你们,我会尽量去争取。你们可以先进城,接受赈灾粮,我即日即修书皇上,一有消息,一定马上通知大家!” 众人皆交头接耳地,面红耳赤地讨论着,一时间场面好不热闹。 梁州一看情形不对,拔刀欲砍向轩辕澈。 “小心!”悦昕大喊,轩辕澈反应过来,堪堪地躲了过去,阿晋立马出手将他制服在地。 “阿州,迷途知返吧,悦昕姑娘这么好的人你都能下手,不怕报应吗?”一位老人,对梁州失望地摇了摇头。 “你说什么?!”轩辕澈一把抓过老人,厉声道,“你说谁?” 悦昕赶忙上前,拉着他的手,“王爷,你放手。” 轩辕澈看着悦昕,确定她没事,才放手,“怎么回事?” “梁州狗急跳墙出手伤悦昕姑娘,还好四王爷反应快,帮她挡了一刀。” 老人家心地善良地也他解了疑惑。 “什么?”轩辕澈面色一滞,赶忙大踏步走到轩辕恒身边。 “没事三哥,不要担心,大夫已经看过了。” 细细查了一番,他才放下心来。“你们也看到了,朝廷有心救你们,你们是不是识时务,就看你们自己了!” 轩辕澈看着众人,眸光凌厉,因着确实是他们有错在先,对不住昕儿他们,只能微微低下了头。 “王爷,我们本来也就是实在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现在,我们听王爷的。”一个中年人走出来,代表大家表态,其他人并没有异议。 于是闹得沸沸扬扬的灾情暴民,此时总算暂时地落下了帷幕。 后来轩辕澈对他们做了具体的安排之后,他们就回了衙门。 另外几批救灾粮也陆陆续续地抵达了,而各地的百姓听说后,都很开心,跪地高喊三声吾皇万岁王爷千岁,至此,救灾算圆满解决,而轩辕澈的贤名却在百姓心中扎了根。 回到京城,皇上龙心大悦,重重奖赏了轩辕澈和轩辕恒,也对那些出资援助朝廷救灾的商户,大势赞赏了一番,尤其是豪丰船运,贡献了大部分的收益,被皇上赐予“第一航运”的美名。之后凭借着皇上亲赐牌匾,豪丰航运很长一段时间屹立于轩辕王朝的龙头不倒。 对于太子和二皇子,皇上责令他们交还赈灾粮并狠狠责罚了一番。 此时看,整件事情,收获最大的,是轩辕澈。 回到王府,悦昕舒服地泡了个澡,坐于方桌前,一手梳着青丝,一边细细回想这几月之事。 突然鼻尖一股细微却熟悉的檀香,将她的思绪拉回,一转头,轩辕澈已经斜靠在她床上了。 “王爷”悦昕起身。 “来吧,我们可以算账了~”他用手枕着脑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他用手枕着脑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额…”悦昕挠挠鼻子,往后退了几步。 茶,他果然很在意这个,“额,在外面的三年,我顺路在一些地区,安插了一些人,为我收集各地消息,递到京城。” 他一听,胸中一口气被噎得上不来下不去,“居然这么早之前就开始了!那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看悦昕仍旧一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他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无奈眼里并没有怒意,在悦昕看来,他这是装腔作势,却可爱得紧。 但是看眼前的情形,她只得强压下嘴角的笑意。“都是些很琐碎的事情,怎么说么…昕儿也不知从何说起…” “你!”悦昕感觉,自己听到了咬牙切齿的声音,应该是错觉吧,她偷笑。 轩辕澈看着悦昕怎么都压不下的嘴脸,眼角自己有意识般地不停抽搐,实在无法,纤细修长的指抚上自己的眼,他叹了口气道,“翔阳县的事情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我之后特地着人再去证实了一番,可是你也看到了,最后消息才来…你也知道的么…” 不等她说完,轩辕澈狠狠瞪了她一眼,插道,“你在暴民那里做了什么?如果不是你提前做过什么,他们不可能那反应,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地就被说服。” 眼看着轩辕澈从床上站起,一步步朝她走来,悦昕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我就是给他们分析了利弊。” “是不是你激怒了梁州,他才对你下手?”轩辕澈来到悦昕身边,拿过她手里的茶杯,猛地一口灌下去,犹觉不过瘾,他心口的火,似乎越烧越旺了,这个该死的女人! “额…”悦昕难得地愣住了。 “额什么额,说话!” 悦昕无奈,只能将事情和他简单交代了一番,眼瞅着轩辕澈的脸色越发阴沉,悦昕不自觉地,又咽下一大口口水,“我…” 正待解释,轩辕澈突然俯身。看着突然而至的俊美脸庞,悦昕突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对方的手指轻轻抚过划过她的脸颊,指尖一丝薄茧,却异常温暖,就不知是不是心里火烧的原因了,悦昕心里想。 “你知不知道,我听到他们说梁州砍你时,心里多害怕。” 手指缓缓地在她脸上游弋,墨玉般的眸紧紧撅着她的眸,让她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已经没事了。” “哼!”嘴上虽仍旧强硬,手下却无比地温柔。 他的指最后来到她的唇,轻轻摩挲,“下次不许再这样了,听到了吗?” “哦…”趁着她张嘴的瞬间,轩辕澈将指,轻轻地探进她的嘴里。 悦昕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抬眸,却不意湮没在了对方乌烟的眼里,不可自拔,里面仿佛蕴藏了万千情愫,欲喷涌而出。 他将手抽抽出,缓缓俯身,吻上她的唇,认真细致地一点点描绘着她的唇形,而后用舌顶开她的唇,勾引着她的舌与他一起舞动… 第三十二章 中药 身不由己 赈灾一事过后,皇上格外地看重轩辕澈,给了他好几项朝廷的大工程让他去完成,而轩辕澈也凭借着自己出色的能力完成得很好。 轩辕恒则继续沉迷于他的琴棋书画,只是因为赈灾的事,他和轩辕澈走近了许多,经常邀请轩辕澈过府,也经常上轩王府拜访。 星空朗朗,观音庙。 轩辕澈带着悦昕前往观音庙,还没进门,就听见轩辕意的大嗓门,“三哥怎么还不来~” 转头看到轩辕澈,很兴奋地奔过来,“三哥你终于来啦?” 轩辕澈对他轻笑道,“怎么还是这么猴儿似的跳来跳去。” 轩辕意俯身作了个极郑重的揖,俏皮一笑,“恭喜三哥近日节节高升~” “皮!”轩辕澈惜字如金地赏了对方一个勉强接受的表情。 “嘿嘿” 轩辕澈往前几步,落坐在院中石椅上,接着就最近京城内外的状况和其他几人稍稍地讨论了片刻,“也没什么大事,近期可能大家都要小心一些,毕竟这次我们的行动,给有些人心里不痛快,那是一定的!” 结束之后,众人准备撤退。 轩辕意小跑着来到悦昕身边,“小丫头,上次多亏了你啊!你可真聪明!” 悦昕淡淡笑道,“呵呵,爷过奖了。” “怎么会,就你那个借口找的啊,真是天衣无缝,我看父皇的表情,就和唱大戏似的~”说着夸张地皱紧全脸,逗得悦昕忍不住笑开。 “轩辕意,你再这么口无遮拦,看我怎么收拾你!”旁边王雪沉声开口。 这时悦昕才看清楚她,一张标准的瓜子脸,皮肤白净细腻,大而有神的眼配上殷红的嘴,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悦昕想起轩辕意之前说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禁陷入沉思。 轩辕意不在意地跑开,边笑,“有人吃醋咯~” 王雪俏脸一红,双脚用力一跺,追着轩辕意打去。 “不要闹了,大家最近切记,小心些,现在正在风头浪尖上,这个时候被揪到错处,可能会跌得更重。”轩辕意看着王雪等人,淡然道,倒是让人看不出其真正用意。 “嗯”萧光景在他身旁,目光紧随着王雪,悦昕一愣,这怕是一段,极复杂的三角恋了。 随着皇上的愈加宠信,轩辕澈的应酬也逐渐多了起来,其中不乏朝臣的拉拢或投靠,对此他虽不至于来者不拒,绝大多数却也会如约而至。 但是因为有些时候会在声色场所,所以悦昕也不是每次都需要去。 天幕烟沉,星光微微三两点。 因为轩辕澈今夜有应酬,悦昕难得地有了空闲和心情,她静静地沿着府中花园漫步。 时值夏日,空气微微地有些燥闷,虫鸣知叫,好不热闹。她微微眯眼,闻着空气中混合着的各种花香,心情慢慢地平复下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冥思。悦昕转头,见王府管家福全行色匆匆。 “怎么了福总管,看你急急忙忙的。”悦昕走上小道。 “哦,王爷好像喝多了,我得赶紧去看看。”他快速地飘到她眼前,又头也不回地飘走。 “哦”她微觉奇怪,平日里轩辕澈都会很有分寸,一般不会轻易让自己喝醉,今日怎么… 她也不甚在意,就回了自己房里。 关上窗,正准备上床之际,她听得门外似乎有些声响。 她急忙起身出去看看。 只见阿晋在她门口不远处,来回地徘徊,时不时地搓搓手,朝她方向看来。 “阿晋,你在这里做什么?”悦昕说着朝他走去。 “啊,小姐,没事没事。”他说着连连摆手,似乎看到了可怕之物,急忙往外走。 悦昕不放心,跟了出去。 无奈阿晋脚程太快,她没跟上,倒是遇见了福总管。 “悦昕,刚好你在这,帮我把这些衣服送去王爷房中,刚一个丫头将花瓶打碎了,我要去看看。哎呀,这些个丫头真是,粗手粗脚的!”说完不等她反应,将衣服往她怀里一塞,人就走了。 管家总是如此,虽神神叨叨,对他们这些丫鬟下人,倒是真心。 悦昕无奈地笑笑,抱着衣服,来到轩辕澈房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只听见里面传来轩辕澈低哑的声音,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她微微一愣,不明所以。 “王爷,您的衣服。”轩辕澈听到她的声音猛地抬起头! 只见他脸色潮红得不像话,嘴巴大张着粗喘着气。 “你怎么了?”悦昕见不对,赶紧跑过去,就在她的手即将覆上他额头时,轩辕澈一把将她的手挥开,力气大得她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自己。 “出去!”轩辕澈将头转向一边,压抑地说。 “你…”悦昕走进欲细看。 “滚出去!”不等她说完,轩辕澈猛的用力将浴桶边放置的杯盏挥出去,咣铛一声,碎了满地,惊得悦昕一跳。 她不明白他怎么了,只得依言准备退出去。就在门被关上的刹那,顿了顿,又被从外往里推开,她还是不放心。 “逸…”还没等她说完,轩辕澈猛地将悦昕一把拉过来,双手紧紧地扣住她的腰,目光灼灼,“我给过你机会的!” 说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双滚烫的火热唇便覆了上来。 “嗯…!”反应过来的她用力地挣扎起来,可是力气完全抵不上他。 悦昕头一晕,已被轩辕澈一把横抱了起来,扔到床上。 “王…”还没说完,对方已经不管不顾地再次附身上来,火热的胸膛紧紧抵着她柔软的胸前,舌尖用力顶开她紧闭的唇,滚烫的舌头灵巧地滑过她口中的每一处,激情微微迷惑了两人。 兹拉一声,悦昕的外衣被扯了下来,微凉的感觉让她拉回一些理智,“王爷!”她用力的推开对方一直紧压的胸膛。 一丝理智回归,轩辕澈皱眉,微微撑起身子,只是拳头握得死紧,手臂上健硕的肌肉立时绷得一块块凸起! 她看着身下的人儿,身上衣物已被扯破,只剩一桃红色肚兜,雪白晶莹的肌肤大片大片地裸露在外,脸色潮红,媚眼如丝,再再地激起他体内的嗜血因子,他的拳,握得更紧。 她试着推开他,可是却丝毫不动,只见他双眼迷离,隐隐密布着红血丝,下身的滚烫铁杵般顶着她,周身火热的气息,蕴得她不由自主身上起了一丝细小的疙瘩。 毕竟前一世经历过,此时她的脸更加红艳似血。 这时她有些明白,他大概是被人下药了,看他一直在澡盆里泡凉水,应该是打算忍一晚上。 悦昕看着对方一直强忍着欲望的紧绷到极致的身体,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没想到堂堂王爷,府里连个暖床的女人都没有。” 轩辕澈被悦昕妖媚的笑所诱惑,下身更硬了。他一直强撑在她的上方,目光灼灼。 “王爷,”悦昕抬起纤细的手,温柔地摸上他的脸,“如果是你,我想,我愿意的。” 说着她抬起头,轻轻吻上他的唇角,轻柔地如同一片羽毛,在轩辕澈心里不紧不慢地挠着,他倏地睁大了眼睛,任由悦昕吻着自己,渐渐地他回应她,然后迅速地躲回控制权! 第二日天边刚刚泛起白光,悦昕就习惯性地睁开眼睛。 刚一动就发现全身酸痛,特么就是一禽兽!悦昕在心里骂了一句,一转头发现轩辕澈还在酣睡,想想他昨晚不顾她的求饶,那么那么多次,悦昕就恨的牙痒痒! 她悄悄地挪到一边准备下床,还没到床边,就被床上的人一把捞回床上。 “王…爷…”悦昕小声唤着,虽然之前为了哄她睡觉,也抱着她一起睡过,但是在一大清早这样,她还是不太习惯… 轩辕澈眼都不睁道,“昨晚累死了,再睡一会,乖。”说完搂着她,继续睡觉。 “王爷您今天不用上朝吗?”悦昕拼命地想着各种理由,最后觉得这个最靠谱。 “阿晋会处理的,本王今日沐修。”休你妹!悦昕心里恨恨的说。 最后她还是趁着他熟睡起了身,她不想这件事在王府里被弄得人尽皆知。 白日悦昕出了一趟门,抓了些药回来煎了喝下。无论是因为眼前形势,还是因为她年纪还太小,她都不愿自己有意外。14岁,明明还是个孩子…她忍不住抖了抖全身的鸡皮疙瘩。 从那次之后,轩辕澈出门还是会尽量带着悦昕,一来可以探听一些消息,二来也能帮他防着些小人,只千叮咛万嘱咐,一切小心。 另外一件他们最近在意的事,是太子生辰。 近几年,虽国泰民安,但连年水灾,旱灾不断,皇上酌情减免了百姓的赋税,虽不至于影响国之根本,但也需上心。因此皇上大肆提倡节俭,于是后宫从皇后娘娘开始,都依循勤俭节约之美德,就不知这太子生辰,打算如何办了。 以往,借着宴会生辰,笼络朝臣,对他们而言,是很便利之事,所以下次,轩辕澈等人,都饶有兴趣地翘首等待着。 第三十三章 受欺 绝望丛生 一转眼又快到年底,过了年,悦昕也就十五了。 照惯例,轩辕澈年前仍旧回了一趟桃源镇探望他的外祖,悦昕申请同往,他答应了。 另外他还特准珠儿和玲儿一同前往,美其名曰,举家团聚,对此悦昕很是感激。 桃源镇一切如故,阿牛哥在酒楼越做越顺,现在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掌柜,张大娘后来跟黄阿力,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她不愿多提,悦昕也不勉强。 玲儿回来后和阿牛哥抱怨,王爷偏袒悦昕,让她一来就做近身丫鬟的活,她到现在还只能在院里做扫洒的工作,阿牛稍稍安慰了她几句,倒也没了下文。 他一直知道昕儿的实力,在当初大家都还是要饭的时候,她就能独撑一面,进了王府受赏识重用,也很正常,只是… 阿牛的心里一直有个想法。 团圆之夜,轩辕澈特赦他们回家吃顿团圆饭。 “娘,你多吃一点,看看,今年都瘦多了。”悦昕给张大娘夹了她爱吃的红烧肉,“阿牛娘也是,多吃点。” “你也多吃一点,一年难得回来一次。” 说着张大娘也给她夹了些她爱吃的,悦昕眯眼对她笑笑。 看着悦昕越长越标致的脸蛋,一双乌烟浓亮的大眼仿佛有魔力一般,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听阿玲说她在王府很受王爷倚重,每次出门都带在身边,阿牛娘心里不禁有了计较。 “昕儿过了年,也就十五了吧?”她一边夹菜,一边开口道。 “是啊!这么快,都已经十五岁了。”张大娘不禁感慨,当初那么小的小姑娘,现在已经长得这么亭亭玉立了。 “也到嫁人的年纪了吧!看我们阿牛,为人勤恳,踏实苦干,和昕儿又是从小就相识,不如凑成对吧?”她状似无意地淡淡开口。 在场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她,但细看,各人表情却也不尽然相同。 阿牛难掩的兴奋与阿玲的愤怒形成鲜明的对比。 “娘,你在说什么呢?”她用力地搓着碗里的豆腐,仿似想将它搓烂一般,碗里已经惨不忍睹。 “大人说话,小孩子擦什么嘴!”她轻瞪了她一眼,继续道,“阿牛,你觉得呢?” 语气自然得仿佛悦昕已经答应一般,此时珠儿和张大娘忍不住看了悦昕一眼。她从小就自主,如果她自己同意,他们倒是不会反对,毕竟阿牛知根知底的,和他们生活了这么久。 悦昕甫一听此事,虽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咯噔一下,有些应接不暇。 重生到现在,想过很多事,却是真的还没想过要嫁人,她还这么小,才初中毕业吧…她心里苦笑。 阿牛的反应让她的心更止不住下跌,他没有反对,应是认同之意,可是… 悦昕假装害羞地望了要阿牛娘,“大娘说什么呢,珠儿姐姐和阿玲姐姐还没嫁人呢,昕儿还小…” “15岁,可已经…” 张大娘一听悦昕的意思,立马打断阿牛娘的话。“大过年的,先不说这些了,吃饭吃饭,你们也很久没回桃源镇了,吃完饭都出去逛逛,难得王爷准了假。啊?” 悦昕从小有自己的主意,如果她不想,他们当然也不会强迫她,如果话说开了,以后见面可能就尴尬了。 阿牛看了眼悦昕,见她仍旧只是低着头吃饭,遂也不曾开口,只心里空落落的… 之后悦昕珠儿等人,回到轩辕王府,此事被搁下不提。 在桃源镇期间,悦昕几次出门见了大格,了解了最近一些新的消息。 桃源镇因距离京城近,又有豪丰船运的码头设立,最近人流量大了许多,且时不时有些武林中人聚集,让悦昕心里有了些担忧,希望别是什么不好的事才好。 在桃源镇待了十来日后,轩辕澈一行人准备启程回京,太子生辰近在眼前。 太子生辰,终决定在自己府邸大肆宴请朝中各名流重臣,皇上虽嘴上不置可否,心里却对此行为略为不满。不过因其乃未来储君,他并没有明令禁止。 悦昕随着轩辕澈来到太子府。 在门口,遇上刚刚到来的四皇子轩辕恒,相互打过招呼后,双双一起迈入太子府大门。 轩辕恒落后轩辕澈一步,走到悦昕的身边,“昕儿,近来可好?” “托爷的福,昕儿很好。”悦昕转头向他微笑,“王爷的伤,无大碍吧?” “嗯,父皇特遣了太医过府诊治,并无大碍。”轩源恒看着悦昕脸上的笑容,微失神道。 “那就好,王爷还需特别小心才是。”。 “谢谢昕儿”对方淡柔的语气,让悦昕心里一突,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他之前一直唤她昕儿姑娘,从什么时候开始,唤昕儿的?她竟然记不得了。 他刚想再说什么,走在前方的轩辕澈回头叫了他一声,轩辕恒看了悦昕一眼,往前走去。 悦昕仍旧落后一步,自顾自往前走。轩辕澈看了她一眼,也朝前走去。 宴会并没有悦昕想象中那么奢华,却也雅致热闹,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看得出来太子费了好一番心思,即不想引得皇上反感,却也想更好地拉拢朝臣。 太子落于主座之上,阶下两侧皆乃朝中重臣,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你来我往,其乐融融。 席间司马云不小心弄翻了茶水,她的丫鬟走不开,轩辕澈遣了悦昕跟着太子府的侍女去后院拿衣服。 在后院,经过一间厢房时,悦昕听得里面传来男女欢爱时的喘气声,她有些奇怪,便留了个心眼。 前面的丫鬟明显也听见了,却仿佛没有听见般,无任何反应,看来这个人或者这件事在太子府经常发生。 “姐姐,这个是什么声音呀?”悦昕一脸好奇地问,至少让她知道是谁,悦昕想。 “没什么,我们赶紧赶路吧,等会司马小姐等得急了。”带路的丫鬟头也不回道。 “可是这个声音,听起来很痛苦,会不会出事啊?”她状似关心却又懵懂地转头看向身旁的小姑娘。 小姑娘俏脸一红,忙摆手,“不会的不会的。” “可是…” 悦昕正待继续问,被前面领路的丫鬟截住。“赶紧走吧!” 看来在她们身上走不通。 悦昕跟着他们继续朝里走,待取回司马云的衣物之后,在回来的路上,借口方便让她们先行离开了。 房间看起来并无任何不同之处,但是敢在太子府如此放肆的,一定是太子忌惮或者急欲拉拢之人,她必须知道此人是谁。 悦昕绕到房间门前,正准备探头,突然房门从里往外被猛的拉开,一股火热的阳刚之气,伴随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里涌出。 只见男子五官端正细致,只一双眼斜吊着,眼中的桀骜不驯,毫不掩饰,仿佛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此人不简单!悦昕脑中突然浮现出这么一句话。 对方边系衣带边迈出房间,在看到悦昕时微一愣怔,“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悦昕边后退边答,“奴婢听到有声音,过来看看。” “哦?”对方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你不是太子府的人,是谁的侍女?” 这人反应好快,光听这一句话,就知道不是太子府的人?这样的心思… “奴婢是轩王爷带来的。” “哦~那个威名远播的三王爷~”说着突然对着她邪魅一笑,悦昕心里咯噔一下,假装害怕地往后退,“大人您是?” 对方并不理会她,“既然是丫鬟,他应该也不介意让我玩玩吧!”说着一把扯过悦昕,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 “不要,大人,您放开我!”悦昕挣扎起来,可是对方力气大得惊人,她完全推他不动,“你放开我!” “嘿嘿,小丫头脾气倒是挺大,我喜欢~”说完对着悦昕的嘴亲下去,她头一偏,对方的唇落在了她的颈窝处。 “好香…”深吸一口气,满足道,“你用的什么香,这么好闻?” “你放开我!救命啊!”悦昕用力的呼喊,但是因为是内院,周围并没有什么人。 “小丫头,越挣扎我越兴奋,你知道吗~”说着舌沿着她的颈动脉游弋,粘腻冰凉的触感让她感觉他想咬上她。 “你到底是谁?”悦昕用力咬了咬自己打颤的舌尖,问道。 “你猜呢?”手不停地,从她下摆的衣服中探了进去,沿着柔滑的肌肤来回抚、摸,那手掌火热,却让她全身冰凉,这感觉,仿佛有一条蛇从吐着信子从她身上爬过,她的心里一阵阵打颤,发凉! 悦昕求救地将头转向屋里的丫鬟,对方眼眶红肿,却也只是将头转到一边,她一阵绝望。 “皮肤触感真好。”说着对着她的耳朵,轻轻地呼出一口热气,手指在她腰间摩挲。 “你放开我!救命啊!”趁着对方不注意,她猛地抬腿,踢向对方要害! 可是对方反应更快,半路将她的腿截下,似乎只是轻轻地一压,她已感觉自己动弹不得。她更加用力地挣脱,却纹丝不动。 此人武功高深莫测! 当对方的手终于到了她的胸口,他在她耳边呼气,“呵呵,还挺有料的~”说完用力一握。 悦昕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反抗,“放开我,你放手!救命啊!” 对方并不理会,邪肆一笑,反而更加用力。 逸轩,救我…悦昕在心里呐喊。 第三十四章 疲倦 铺天盖地 对方的手,缓缓地从上往下,缓慢地仿佛想让悦昕感知每一寸的移动。当他的手沿着她的裘裤边缘往里探时,悦昕快要奔溃了!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救命啊!”悦昕更加用力地挣扎起来,力气大得不惜弄伤自己,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对方仍旧纹丝不动。 愈来愈浓重的喘息声在她耳边响起,只见对方情绪愈加亢奋,力气大得离谱,悦昕的手腕一片醒目的青紫。 当对方终于将手覆上她时,悦昕彻底绝望,全身止不住地颤抖,“怎么不挣扎了?放弃了吗?”说着伸舌,轻轻地咬着悦昕的耳垂,湿漉漉的触感混着对方滚烫的呼吸,让她心里的绝望更甚。 就在此时,一声愤怒的男生乍然在静谧的后院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悦昕猛地抬起头,在看见轩辕恒朝他们走来时,她的泪水盈满了眼眶,“救我…” 悦昕被男人紧搂着按在门板上,双手被死死扣住,另一只手仍在她的衣服里。 “你是…”对方略一思考,了然道,“四王爷,怎么,有兴趣一起吗?”说着手下更加用力,悦昕脸上绝望更甚。 轩辕恒瞬间明白了他在干什么,他如风般一瞬间便到了眼前,一拳打在男人的脸上!男人不防,踉跄着跌落在地。 “你这个禽兽!”紧接着又一拳,以更加猛烈的力道向地上男人袭去! 男人头一偏,五指一抓,紧握住轩辕恒的手,大吼一声,“你该死的干什么?!” “问你!”说着挣脱对方的手掌,以着更大的力道,更加用力地砸下去。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外院的注意,众人纷纷跑进来探看,是如何一回事。 只见四王爷轩辕恒死命地揍着地上的男人,仿似有深仇大恨一般。地上的男子衣衫不整,正左右躲避着,闪躲间,胸前原就没有拉好的衣物大开,露出健硕的胸膛,几道抓痕,明晃晃地刺激着众人的眼球,明眼人一看便知,刚刚他在做什么。 而旁边站着一个女人…当看清楚对方的脸时,轩辕澈一诧,大踏步走到她的身边,欲将其拉到自己身后。 当触碰到她冰凉如水的手心时,心里一惊,用力地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昕儿,你…” 悦昕好像此时才发现轩辕澈的存在,茫然湿润的双眼缓缓地一点点聚焦在他脸上,当他的脸,终于在她脑中渐渐成型明朗时,一直积蓄的泪水终决堤。 他心里一抽,欲将她拉进怀里,她从来都是坚强的女子,绝不会轻易…“昕儿…”却发现她在用力地抗拒。 他手下更加用力,却不意被她一把甩开,头也不回地狂奔了出去,“昕儿!” 轩辕澈转过头来,眸色沉褐,“怎么回事?” 地上男子推开轩源恒压在身上的手,撑起上身,邪肆一笑,“哪能有什么事啊,都还没来得及呢!” 轩辕澈猛地咪起眼睛,熊熊的怒气在胸腔内升腾如火,他挑眉冷笑,一瞬间抽出身旁侍卫的佩剑,寒霜的剑气直面朝地上男子扑去! “你再说一次!” 太子见状,赶紧迈出,一手扶住轩辕澈握剑的手,微微用力,“皇弟,误会,应是误会,此人乃皇兄府上客人,平日里喜调戏府中丫鬟,可能是将昕儿姑娘误认为我府中丫鬟了。” 轩辕澈眉心紧锁,“太子殿下,如此纵容手下幕僚,怕是不妥吧!”说着头转向屋内,仍旧拥被缩在角落垂泪的小姑娘。 太子眼角余光随着轩辕澈,稍稍撇了眼床上女子,眼里谴责之意明显,“皇弟说的是,皇兄待会便严加训斥。” 众人眼看着太子眸中敷衍之色,暗自心惊,此男子究竟是谁,得太子如此袒护。 “太子殿下,我的丫鬟在府上受了欺辱,总该有个交代吧!” 轩源恒已放开地上的男子,只狠狠瞪着他,他浑然不觉般,用双手撑着地面,眼中带着抹不以为意的笑,紧盯着轩辕澈,“只是个丫鬟而已,轩王爷未免太小气了些。” “丫鬟是小,尊严事大!如随便之人都能对本王府上的人动手动脚,本王颜面何存!”说着手中佩剑反手一掷,剑身直直刺入地上青砖,闪扑出数星火花。 对方无视轩辕澈的怒气,自顾自从地上爬起,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轩王爷,打个商量,你把刚刚那个丫鬟,送给我吧~” “你做梦!”轩源恒紧握着的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见。 男子并没有理会他,他悠悠踱步来到轩辕澈身前,俯身,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着,“虽然只是摸了几下,但是那个触感啊~” 他稍稍停顿了一会儿,舌头轻佻地舔了舔嘴唇,“尤其是胸前那两朵高耸弹性的柔软,啧啧啧~还有~”还不待说完,仰天大笑几声。 轩辕澈眸光骤然一暗,狭长的眸子里全然裹上了一片血红,眼角眉梢,无一处不是阴沉和杀戮!满腔除去历怒,就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杀了这个男人! “好!很好!本王记下了!来日一定奉还!”在太子地盘,他的人怎会容别人惩治,但是将来,他一定会杀了他! 男人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用手指来回摸着自己的下巴,有了思量。 悦昕跑出太子府后,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此时天下起细细小雨,路上行人手顶头,急匆匆跑过。 她抬起头,任由冰冷的雨水落在身上,打在脸上,刺骨寒意袭来,嘴唇不由自主地打颤。 没关系的元悦昕,你是现代人,你没有古代人那么强烈的观念,只是被摸了几下而已,没关系的,悦昕一直不停地安慰着自己,可是她突然觉得累… 雨幕中突然一阵悠扬冷清的琴声响起,落寞中带着哀伤,如哭如泣。 是谁…悦昕用手捂住耳朵,蹲了下来,不要…不要这么哀伤… 轩辕澈和轩辕恒离开太子府后,两人一齐回到轩王府,方知悦昕还没有回来。 轩辕澈大急,“她回来了即刻遣人通知我!”说完立刻带着府中大部分的下人出门寻找。 他们前脚刚走,浑身湿透的悦昕后脚就进了王府。珠儿被遣出去了,她让一个小丫头帮忙烧了些热水。 小丫头心地好,水很快就被抬进来,上面还撒了些花瓣,热气正兀自升腾。等泡进水里,她才发觉,好冷。 木然盯着水面上袅袅升起的水雾,好一会,她一把扯过布巾,用力地擦着身体,仿似要擦下一层皮般,一瞬间,皮肤红肿,隐隐透着血丝。 轩辕澈在收到府里递来的消息,知道悦昕回来了之后,猛一拉缰绳,马鞭用力一抽,枣红色宝马掉头朝王府方向极速狂奔。 听说她在房间里沐浴已半个时辰之久,他终于忍不住,在悦昕房前站定,敲门。 没有任何回应! 他心一惊,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回应,他心里着急,用力地一脚将门踹开,那几乎塌倒的门板,猛得撞上另一扇门板,发出一声巨响。 当他看到悦昕木然坐在浴桶里,不停地擦着身子,而她身上有好几处已破皮,血丝顺着肌肤,落入水中时,他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 他大踏步过去,宽大的手掌紧紧按住她的手,“昕儿,不要再擦了!”触手的冰凉让他心里更痛,“乖,不要再擦了,水凉了,我们出来,好不好?” 悦昕抬起头,一脸茫然。 心里一阵阵闷疼,他轻轻拿过她的外袍,将她抱出来,用外袍裹了,放到床上,最后将她紧紧握在手里的布巾抽出。 “昕儿,你看着我,没事了,我在这里,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悦昕仍旧看着他,泪水溢满眼眶,心里只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回响,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每次都不是你… 轩辕澈脱下鞋,躺下去,将床尾的被褥拉过,盖在两人身上。 灼热的气息很快将她包围起来,一双温热的大掌落在她的身上,她被抱在了怀里,她想挣扎,却发现刹那,失去了所有气力,那么倦。 轩辕澈轻柔的吻,落在她额间,她抬起头,满眼泪水,模糊了眼前男子俊美的脸庞。 她的下颚被轻轻抬起,吻不断落下,不带一丝情欲。悦昕重重地阖上了眼,泪水决堤而下,他也不嫌弃,一点点吻掉,咸咸的,很苦涩。 他的手指抚上她的唇,轻轻摩挲,最后微微俯身,印上她的唇,厮磨,辗转。 然后缓缓往下,温柔地吻过她的全身。 悦昕害怕,欲挣扎,他总是温柔地安抚她,轻柔地告诉她,自己就在她身边,会保护她,渐渐地她竟也平静了下来。 当轩辕澈的手缓缓探入体内时,悦昕用力地挣扎起来。“不要!你放开我!不要!” “昕儿,是我,逸轩呀,昕儿”说着轻轻地吻住她。 悦昕微睁开眼睛,轩辕澈的面容在脑海中渐渐清晰,她一点点地,平复了下来。 她伸手缓缓摸着轩辕澈的脸,眼里噙着泪水,为什么,为什么不来救我…悦昕在心里喊着… 第三十五章 楚宣 心疼为你 后来几晚,悦昕经常半夜被噩梦惊醒,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入睡。而轩辕澈总是柔声安抚,夜夜拥她入睡,这让她受惊吓的的心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经过调查,那天在太子府的男子,是太子近期招募到的幕僚之一。目前看并没有太大作为,但是能在太子府如此嚣张,此人肯定不简单! 轩辕澈和悦昕加派了很多人手调查,却一无所获。人不可能凭空而出,没有来历,没有背景。越是如此,一点痕迹不留,越是让人心慌。 商议过后,他们决定派人到他曾经到过的地方,细细查访,以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阳光暖和,清风温润,轻拂着大地。春末夏初的时节,有春季的清凉,午后时分却也让人感到夏的燥热,没一会儿,轩辕澈被熏得睡了过去。 悦昕和其他人告了假,上了出城的马车。 马车沿着官道,来到京城城郊一处极普通的小镇。镇上人流量不大,只稀疏一些行人来往,街头巷尾几家摊贩,正卖力要喝,镇上人较京城里着装稍朴素一些。 马车在一家普通得毫不起眼的茶肆门前停下,进得店门,便被迎上二楼厢房。 推开房门,入目的,是一身材纤细的少年,一头乌烟柔顺的发,被一条雪白绸带堪堪绑于身后。身上一件月白色锦衣,正倚靠在窗前的塌上,一肘撑着窗沿,托起下巴,一手闲适地挂在曲起的膝上。 眺目远方,不知在看些什么。周身环绕着落寞的气息,让人很想,轻柔安抚他。 “楚宣。”悦昕淡淡出声。 少年转过头来,只见一张俏脸虽还稍显稚嫩却已可预其见倾城之姿,五官精致得如同画中走出一般,白玉般的脸清冷如雪,唇红艳欲滴,一双眼明皓如星,让人仿佛置身于一副绝美的水墨画中。 “女人,你来啦。” “说过很多次了,叫名字!”悦昕用力揉了揉少年的头发,试图打散他身上犹然天成的寂寥。 对方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 悦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才十几岁好吗?别弄得好像七老八十的,成么?” “噗嗤”少年一个没忍住,展露出灿烂的笑脸,竟看得悦昕痴了。同一时间,少年站起身来,一把将她抱入怀中。 “我好想你。” “楚宣,好久不见了。”悦昕温柔的揉着他的发顶。 “嗯…”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处,楚宣深深地嗅着她的发香。 之后,楚宣将收集到的悦昕需要的资料递给她。 她伸手接过,“怎么你会亲自过来?” “好久没有见你了,反正南溪那一块目前也一切顺利。平阳的话子修也顾得过来,我就来看看你。” “嗯,也好,就当出来散步,周围玩玩再回去吧。” 说着他们点了些菜食,并一壶小酒。 “你现在在京城一切顺利吗?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逸王府,你是打算助他夺嫡吗?”楚宣依旧撑着下巴,双眼紧紧盯着她。 悦昕不看他,转头望向窗外。一望无垠的湛蓝色天空,偶尔飞过一两只奋飞的大雁。 能告诉他,她是多么不甘心?她想念外面浩瀚奔涌的江河湖海,广阔无垠的大漠草原,威武壮观的高山流水,她想念外面自由自在的空气,她其实,并不想被束缚住。 但是眼看着,不单是身体,她的心也渐渐地被束缚住,她就不由地有些烦躁。 微微叹了口气,悦昕将这几年的事娓娓道于他。 楚宣依旧没有说话,但是眼眸中,翻腾着怒意,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其实我还是感谢他的,没有他,珠儿可能已经死了。”悦昕将两人酒杯盛满,给他夹了他爱吃的菜。 楚宣仍旧不动,只紧紧看着她,过了好一会,才哑着声咒骂了一句,“轩辕澈真他娘的是彻头彻尾的强盗!” “不说这个了,我当初建立这条消息线,一为轩辕澈,二为盈利,但是现在,轩辕澈和太子,二皇子之间的争斗渐入白热化,我们这儿再介入,肯定不合适。” 有些饿了,这里的菜很清淡,颜色鲜嫩自然,看的悦昕食指大动。 “我明白,你的意思是,以后朝廷的生意,我们包打听不做。”楚宣接口道,看着悦昕吃得满足,他的嘴角轻扯,“最近确实有些朝廷中人找上我们。” 悦昕无力地挠了挠额,“话说,咱能取个稍微优雅点的名字么!” “这名字很好呀,通俗易懂!”他笑得一脸无辜,极其欠扁的模样。 悦昕瞪了他一眼,“太倒胃口了!” 他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做生意最注重信誉,如果我们接了朝廷的生意,阳奉阴违的事避无可避,所以干脆,不做!”悦昕眼里闪着坚定。 “你不怕轩辕澈发怒吗?毕竟如果我们能得到更多朝廷里七弯八绕的消息,对他肯定大有益处。” 悦昕淡淡撇了他一眼,楚宣一怔,很乖巧地举筷准备下手。 满意后,她笑笑,才继续,“我会在京城各处安插些人手打探消息,但是生意,不做。”悦昕说的没有丝毫犹豫。 “那你接下来在京城什么打算?”他嘟囔道,嘴里还插着筷子,模样却也极其优雅迷人。 悦昕微愣,这人果然是造孽,“京城太过敏感,明目张胆打探消息,容易让人捉到痛处,所以我打算在京城开一家茶楼。” “要在茶楼打探到重要消息,这个茶楼必须开得极受欢迎。” “嗯,所以我在考虑人选问题。”说着她陷入沉思,只无意识地嚼着嘴里的食物。 楚宣托腮看了她许久,皮肤白皙,双眼澄澈有神,每每当被她认真看着时,他总会有种这就是他的全部的感觉。此刻,她眼睑半垂,遮住了眼中的神采,脸上挂着清雅的笑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雏菊,淡淡的。 随着年岁增长,她长得愈发雅致脱俗了。 眉头渐渐紧锁,嘴上咀嚼的动作因为思索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止。 他一直等待着,却不见她看他一眼,顿时怒从中来,放下筷子,双手跨过桌面,用力捏上她的两颊,“女人啊女人,这么好的一个人选就在你面前,你还在往哪里想啊!啊?” 手下的触感却出乎意料的柔嫩,他忍不住,又捏了捏。 悦昕瞪眼,将他双手拍落,“楚宣,你知道这是条怎样艰辛,注定了血流成河的道路,一将终成万骨枯,能抽身的,何苦进来。” “你在这,我就在这。”说着手又要伸过来,被她又一眼瞪了回去。 “你…”悦昕眼眶微热,忙转头看向窗外,微风拂过,视野内悠悠飘过几片绿叶,随风轻扬,又滑落,“何苦呢…” “从你救下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是你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楚宣随着她的视线往外看,淡然开口,悦昕却从中听出了执着,义无反顾。 她心一惊,却并不说话,也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继续看向窗外,任思绪随风飘飞。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卢城镇上的一个妓院门口。他被院里老鸨的手下打得全身是血,倒在门口,四周行人围了一圈又一圈,却没有人站出来。 悦昕挤进人群后站定,只见地上的人儿,穿着白色的里衣,血迹斑斑得让人触目惊心,身上疼痛得微微颤抖,染血的鞭子却仍旧不断地落下,辱骂声不堪入耳。 他一声不吭地只是抱着头,不求饶不屈服,似乎死亡并不足为惧。 “住手!” 等到大家都看向她时,她才反应过来,是她发出的声音。 “你小子是谁?我们教训我们的人,关你什么事!”老鸨掐着尖细的声线开口,脸上的妆浓烈的似涂了浓重的色彩画,让人看了心生微微厌恶。 明明心里明白,这个阶段最好保持低调,但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他也是个人,你们是要打死他吗?” “打死了也是我们的事。”老鸨毫不在意周围行人的指指点点,抖动着手中丝绢,顿时一股浓重的脂粉味四溢,众人皆抬手捂鼻。 悦昕定定地看着她,“这是轩辕王朝,是有法制的!你这样,不怕上官府衙门吗?!” 对方仍旧笑得猖狂,“他的卖身契可还在我手里呢!”老鸨仰头高傲得仿佛世间一切不足为惧,“皇帝老子管得了老娘拉屎撒尿,管得了老娘打自己的人吗?” “如果我买下他,要多少银子?” 对方这时才低头正视这个看起来只十二三岁的少年,明明那么羸弱,腰板却挺得极直,容颜清秀,一双眼眸熠熠生辉。 “这个好说,只要你付得起,他就是你的!”说着手一伸,定定地竖起五根手指,“五千两!” 人群一阵哗然,五千两,够他们普通老百姓家过活一辈子了! 地上的少年身体微微一震,之后蜷缩得更紧,完全没有了声息,是绝望了吗?她想。 老鸨志得意满地看着悦昕微拢在一起的眉心,手又大幅度地在众人眼前晃动了几下,坏坏一笑,“给得起五千两,他以后就只伺候你哦~” “你!”悦昕气愤,为着她语气里的猥琐。 “怎么,付不起?付不起就赶紧滚了,别妨碍我调、教下人!我可是等着他给我赚钱呢!” 说着用力地推了她一把,悦昕不意她如此,往后退了几步方稳住。 第三十六章 努力 终脱魔掌 过了好一会,就在大家都以为眼前少年欲放弃时,她双手握拳,脚用力一蹬,“老鸨,五千两?这么个小男孩就要五千两?你也太坑人了吧!” 老鸨没理会她,只低头细细自己涂着艳丽寇丹的五指,轻抠,随后又举起吹了吹,显得没有兴致再聊。 “你说话呀!”悦昕又往前迈了一步,急道。 过了好一会,她才慢慢抬起头,脸上露出鄙夷的笑,“就五千两!有,拿银子,我这就去给你拿卖身契,没有,就给老娘滚!别在这妨碍老娘做生意!” 她说得笃定,仿佛这对于她,是不可能的事,却不意,看到对方脸上突然绽开的灿烂笑脸! 她心里咯噔一声,还没来得及反悔,就听一边悦昕朗声对着其他人道,“好!老鸨豪爽,小爷我也不能小气了去!五千两,众父老乡亲可都听到了啊!烦请为我做个见证,以钱易契,公平买卖,童叟无欺啊!” 现场一瞬便寂静无声,仿佛有人突然掐住了他们的喉咙,各个瞠目,面露惊讶之色,下一秒却又突然爆开,议论声咋呼声不绝,各个交头接耳,讨论着这突如其来的骤变。 卢城镇地处沿海,与内陆相距甚远,因此物质基础相对落后,五千两银子对于他们普通老百姓而言,是一笔一辈子的数字。 悦昕只紧盯着老鸨,心里却是在想,轩辕澈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想掐死她,用他的银子买男人。 嘴角却微微扯开一抹笑。 管它的,干了再说! “五千两,在大家的见证下,一手交钱一手交契。”说着从阿晋怀中掏出银票,一张一千两,共五张,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你!”老鸨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被人耍了,她没有想到,对方一个小破孩子,居然会有这等魄力。 眼珠子一转,正待开口,却被悦昕抢先一步截住,“老鸨,开门做生意的,说话算话啊!否则咱可不同意,闹上官府衙门,大家可都是我的证人啊!” 众人纷纷应和,却有些云里雾里,这五千两买一个小男孩,老鸨还能不同意? 老鸨眼眼珠子一转,看情形,好汉不吃眼前亏,溜了再说,“好说,您里面请,咱细细聊聊。” 她姐夫,那可是在衙门里当差的,她还怕了他一毛头小子不成? “不用!”悦昕头一偏,一口回绝,“就在这,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不交,官府见!” “你!”老鸨无奈,见众人都往她脸上瞧,咬咬牙,“好!容我提醒客官,在咱镇上,还没有人敢和我们怡乐院抢人的!” 悦昕假装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给了对方一个欠抽的灿烂笑容。 “好说,老鸨放心。”说着用力抖动手中的银票,银票相互摩擦的沙沙声,清晰可闻,“我这不也没有抢么,明码标价,咱这是正大光明的买卖,皇帝老子来了也管不着!” 众人纷纷笑开,这小娃子,真是有趣。 “好好!很好!那你!稍等!”咬牙切齿的声音恨恨传来,老鸨瞪了她一眼,面露威胁的狰狞。 眼看着对方如地痞流氓般无所忌惮,她心里微一沉吟,阎王好斗,小鬼难缠,让人不得不防。 她转头,和阿晋耳语了几句,阿晋身形一闪,一瞬便没了踪影。 没一会儿,他就回来了,肩上扛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几乎同一时间,老鸨从楼中迈出。 因为脑充血,男子脸色通红,看他停下来,赶紧用手用力地拍着阿晋的背,喘息道,“放…放我下来!” 阿晋手一松,男子终于双脚着低,他双手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吓…吓死我了。” “陈主簿,我要和这位老鸨买了这男孩,想请您做个见证,在官府立下文案。”说着恭敬地扶着他,将他扶至众人面前。 老鸨脸色一僵,他…他是衙门的主簿大人! “哎哟,陈主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呀!”她迅速地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迎了上去,“陈主簿,您请里面坐。” 说着硬挤到他身边,屁股一扭,将悦昕挤了出去。受不住她身上浓烈的脂粉味,她轻捂鼻子,后退数步。 “大人,您还记得我吗?我曾经到过府衙,我姐夫在衙里当差,我还拜见过您和知府大人呢!”老鸨一脸谄笑,眼看着脸上的粉因为笑得过于夸张,而有些掉落,陈孝皱眉微退开半步,眼光却极其陌生。 陈孝,衙门主簿,不惑之年,平日里辅助知府处理各项事务,工作还算勤恳奋进,深得知府信任。因为航线之事,与悦昕有些交集。 陈孝撸了撸下巴短须,环视一周,虽不凌厉,却也让在场的其他人微微屏吸。 目光从悦昕带着淡笑的脸上划过,落在花枝招展的老鸨和地上的男子身上,大致有些明了,心里嘀咕着,现在的有钱人家真是… 但是面上还是端得很直,“在下明白了,我会将它整档存案,你们开始吧。” “看这外面天热的,主簿大人里面请,喝杯凉茶吧!” 还没等她有所行动,悦昕已开口止住了她,“老鸨,交易做完再喝茶不迟。” 老鸨用袖子不自觉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眼角余光撇了眼地上的少年一眼,转身对旁边的人说着什么,那人领命进去后很快便出来,手上一张轻薄的米色纸笺,晃动间只能看到一片烟中微带红。 果然,刚刚老鸨拿的,是一张假的!悦昕眼里有着怒气,却并没有发泄出来,只紧握的双手泄露了一丝情绪。“老鸨,这是说好的五千两银票,你数数。” 老鸨颤抖着接过银票,心却在滴血,这个少年,虽然桀骜不驯,但是却长得非常漂亮,尤其是他身上淡淡的忧伤气质,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他们的镇店之宝! 对方不情不愿地将卖身契出,在悦昕即将接过时,又一下被缩了回去。 “等一等。”老鸨咬咬牙,仍不放弃,“我刚刚说的价钱是随便胡诌的,你得再给点,这小子长得可是国色天香的!” 说着走到地上的少年身边,用力一扯他的头发,顿时人群攒动,一张异常精致的五官,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虽然被打得左一块青,右一块红,却仍旧难掩其倾城之姿。 乌烟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覆于深邃幽暗的眸上,挡住了其大部分的光采,鼻梁小巧而高挺,唇形绝美,难怪老鸨不愿意放手。 “对不对,这个五千两,我可是亏大了!”说完手下更加用力,少年闷哼一声,忍不住紧咬下唇,隐隐有血丝蜿蜒而下。 猜不准他是因为身体的痛,还是因那屈辱,悦昕握紧拳头“老鸨,放开他!价钱我们一开始就谈好的!” 老鸨无所谓地将他一扔,仿佛物品一般,“那是我胡诌的,怎么,不愿意?不愿意就走呗!” “你!老鸨,这么多人可都是我的见证,这不是你能随便信口开河的!”手用力往外一直,隐隐带出一阵风! 她耸耸肩,“我反悔了,不成吗?怎的?还想强买强卖不成?” 悦昕双唇紧抿,脸色下沉,并没有回她,她看着地上的少年,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只见她牙一咬,转头看着陈孝,这时大家倒是看出了她眼里的意思,陈孝,你说! 陈孝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从人群边走出来。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么件小事,他们要费事地把他劫持过来了,原来是让他来当坏人的! 都怪自己贪心,当初悦昕带钱上知府府上的同时,也有一小箱金银,进了他家后门,当时他还纳闷,倒是很少见对他这么大手笔的人,却也顺其自然地收下了,以为没什么事呢,今儿个可总算明白了,他就是她在这个镇上的依靠啊! 这个小少年,心机颇深!他心里如此评价道,却也没有办法,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只能如此了。 “既然你们之前已经谈好价钱,而且各位老百姓也都看到了,这买卖,也就算是定下了。”陈孝一锤定音。 老鸨一听,胸前剧烈起伏,“大人,可是…” 陈孝轻睨了她一眼,她一愣,下意识住了口,他方才继续道,“现在要改,算随意哄抬物价,扰乱镇上治安,按律可歇业整顿。待官府细细核查,确认后,方可重新营业。” 老鸨听完,脸被憋成了猪肝色,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停业?那她一天要少赚多少银子?歇业多久还不定呢! 她狠狠地瞪了眼悦昕,算你狠!手中契约用力地掷过去。 她也不在意,嘴角轻扯,弯腰将契约捡起,轻轻地揉开,白纸烟字红章子,上卖身契几个字赫然醒目。 “楚宣…”悦昕看着契上的名字,呢喃着。地上的少年身体微微一动。 她拿着卖身契,来到少年身边蹲下,柔声道,“至少起来看一看,这是不是你的卖身契。等会儿,我们就去医馆。” 少年闻言,硬撑起身子,人群仍旧一片哗然,这真的是个活生生的大美人啊! 悦昕将卖身契递过去,少年面无表情地探头看了一眼,再静静地看了一眼悦昕,深邃的眸中,流转着挣扎,最后微微地点了点头。 她点头,将卖身契收回,起身,“老鸨,五千两银票,看好了,银物两讫,以后他楚宣,和你们再无瓜葛!” 老鸨愤恨地瞪着她,却无可奈何。 她又转头对着陈孝,“府衙那边,那就拜托陈主簿了,有什么问题,在下随传随到。” 之后,她就让阿晋架着楚宣,一行人准备离开。 转身之际,她眼角带笑地微微朝陈孝眨了眨眼,陈孝低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居然看明白了对方一个十多岁小孩的意思,干得好… 第三十七章 过往 痛入心扉 楚宣被送到医馆后,神智已经有些不清,大夫赶紧将他放置在床榻上,解开他身上已经残破不堪的衣物。 “嘶”众人皆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冷气,只见他身型羸瘦修长,可能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胸前肋骨的形状一根根被清晰地勾勒出来,皮肤白皙,却由于布满各种各样的伤痕而惨不忍睹。 对方双眼紧闭,眉头皱起,睫毛微微颤抖,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大夫从他身上几大处缓缓探过,神情极是凝重,在胸骨处重重一压,只听得楚宣闷哼一声,双手倏地握紧。 大夫摇了摇头,又往下探去。 “大夫,他如何了?”看大夫越发沉重的脸色,悦昕终于忍不住开口。 “身上外伤并无大碍,但是目前看,他的胸口应受过重物撞击,肋骨可能有折损。”说着手伸向楚宣额头,“且尺肤甚热,脉甚躁动,病温应已不短时日。” 悦昕一愣,病温,她看了眼大夫,又看着楚宣脸上不寻常的红,大概明白,可能是发烧了。“大夫,那你赶快救救他吧!” “姑娘莫急,待老夫开药,公子喝下,热病应能控制,但是胸骨,还得留待时日,慢慢恢复。身上的皮外伤,擦些膏药,应很快能痊愈。”大夫说着转身,开下药方后,匆匆唤小童采药煎下。 等到喂完药,将他身上稍稍清洗,换上新衣之后,悦昕已经累得一动都不想动。 阿晋被她打发去了衙门,老鸨最后愤恨的眼神,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她还是不放心,让阿晋去盯着陈孝,确定一切手续都正常后再回来。 坐在房间门口,她托腮望着天空。今天的月很圆很亮,洁白无瑕,月光如流水般泄下,院中仿佛笼着轻纱般的梦。 微风拂过,吹跑了她的睡意,她也没有想到会将他救下,她有过犹豫,目前他们的航运刚刚起步,这时候,不宜出风头,但是当看着他,即使命悬一线,却仍傲骨地一声不吭时,她的心仿佛被人重重地捶下,这样的人,合该被尊重的! 因为身上还有些发热,晚上还是要随时注意降温,身上的药,也要随时再擦一遍,来来回回地实在太浪费时间,她就索性睡在了楚宣房里,阿晋奈她不过,只得相陪。 第二日清晨,天蒙蒙亮,楚宣被身上的疼痛折磨醒,其实应该早就已经习惯了,只昨天被打得有些狠了。 自从被卖进怡乐院,每天挨打辱骂已如便饭,虽心里明白,如果放下这一身无谓的傲骨,对人俯首放软,或许日子会好过许多,但是他就是做不到。离了这一身在别人看来无意义的傲骨,他还剩下什么? 怡乐院,是卢城一家有名的妓院,只要出得起银子,在这里都能找到乐子。他因为相貌出众,被怡乐院的人看中,花了一百两银子,和他爹买下了他。 想到他爹,他的心里一阵阵抽痛,手紧紧地握成了拳。他爹,是一名文仕,年轻时文采极佳,甚爱她娘,她娘温柔贤淑,从小一家三口,虽没有大富大贵的生活,却也温馨。 但是自从娘为了救他,失足从崖上摔下去之后,爹伤心欲绝,终日借酒浇愁,没有一日清醒,渐渐地竟染上酒瘾,无法自拔。家里的积蓄,都被他兑了酒钱,最后还欠下酒肆好些银子。对他,他再没有了好脸色,每日小则辱骂,大则拳脚相向。 他心里很痛,他明白,都是他的错,那时,他想到了以死谢罪,但是看着他爹,他想,如果他也走了,该有谁来照顾他呢?他不忍心看他一个人,于是默默地出门打了些散工,帮人写写字,作作画。他自小跟着他爹,学得一手好字画。 本来一切相安无事,谁知会遇上那怡乐院的老鸨,想起她看他的眼神,他仍旧不可自控地浑身颤抖。 她找到了他,问他是否愿意到她的怡乐院,并且开出了极诱人的条件,他自然一口回绝,却不想,她会找到他的家,和他爹说起这个事。 一开始他爹并没有同意,却不想,原先的酒肆,再也不给他们赊账,并让他们付清欠下的债,否则会将他们报上官府。 他爹熬了几日,最后将忍不下去,主动找上了老鸨,此时之前说好的两百两,已经变成了一百两,虽争吵了几句,他爹最后实在无法,答应了下来。 这其中的阴谋,显而易见,倒是却无可奈何。 想到这,楚宣心口一痛,缓缓将手覆上胸口。 “你怎么样了?胸口疼吗?大夫说了,你的胸口肋骨可能有些损伤,需要静心修养。”悦昕被他小小的动静惊醒,忙小步跑到床边探看。 楚宣微微一愣,此时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两人。他抬眼看着眼前的少年,十一二岁光景,平凡的脸上一双眼明皓如星,脸上的急切毫不掩饰,真诚得他以为,对方视他为友。他曾经的友人,皆因他在怡乐院,而渐渐离远了他。 幽烟的眼,平静地看着他。为什么他要买下他呢?五千两,在怡乐院,可以买下十个他了。 而他,又是为什么会点头答应呢?之前也有人想买下他,只除了老鸨看不起那个价钱外,他自己也不欲离开。在怡乐院,他只是卖身,如果被买下了,那他和牲畜,又有何两样? “你怎么样了?怎么都不说话?嘿!嘿~”悦昕实在拿他没有办法,双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从昨天到现在,你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饿了吗?阿晋阿晋。”悦昕头也不回地喊道。 阿晋皱着脸,无奈地从她身后步出,小姐是越来越没有规律了,都开始宿在男子房间里了,他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仍旧恭敬。 楚宣抬眼看他,男子身材高大,稍尖的脸上,并无特别表情,只隐约有些宠溺地看着他。 “你去煮些粥来,让王伯去把大夫找来。”说着手轻轻地覆在他的额头,自言自语道,“烧好像退了些了,应该没有大碍吧。” 感受到额头传来的冰凉触感,他眉头轻舒,突然反应过来,她,她地手为何这么凉?难道是一宿在这里? “大夫等会就来,你可以再休息一会。”自顾自说完,她将他身上被褥往上拉了拉,便出去了。 楚宣仍旧睁眼望着屋顶,为什么会答应了他呢?是他温柔地和他说,至少看一眼卖身契?还是他认真地看着他,眼里没有鄙夷或欲望?他眼里满是不解。 后来吃过些粥后,大夫也被请了回来,大致地检查过后,大夫脸上露出笑意,“你们照顾得很好,现在热度也下去了,身上的伤口,无需着急,只这胸口的毛病,还需一段时间的静养方可慢慢痊愈。” 悦昕很开心,弯眼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灿烂得楚宣微微眯眼,为什么,他会这么开心? 之后好几天,楚宣仍旧只是摇头或点头地回答他们任何的问题,也从来不开口和他们说话,这让悦昕一度以为,他是个哑巴,不过后来事实证明,不是! 悦昕和周健出去了几日,去到下一个镇上商讨航线的事宜,回到四合院,日头已西斜。 沐浴后,洗去一身尘劳,她正欲歇下,隔壁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她暗忖,难得,终于要出门去了么…门房被叩响,打断了她的猜测。 打开门,楚宣穿着单衣站在外面,长发披散在背上,泛着乌烟的光芒,一看便知,手感应极好。烛光下,那张倾城的脸,竟隐隐透着些许魅惑。 “有什么事吗?”悦昕身体一偏,侧身让他进来,自己则走到小方桌坐下,今天累死了,她可不想一直站着和他说话。 楚宣明显一愣,他被她置在这里,已经好些天了,他以为他是想晾着他,让他明白自己是他的主人,要主动讨好。 他不知该如何主动,从来都是别人主动,他每次都是被动地接受,此时要他主动,却生生难住了他。 上唇咬住下唇,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似欲往前,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出脚步,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悦昕皱眉看着他矛盾得无以复加的表情,满脸疑惑,过了好一会,仍不见他说话,微叹了口气,以手撑额,“我说楚宣,我今天很累了,有话你就直说吧!” 闻言牙一咬,“你…你…” 悦昕眸里带笑地抬起头,“原来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说着朝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他看着她,脸颊泛红,嘴角轻轻挪动,说出口的话,却没有人能听清,脸颊反而更红。最后实在无法,双手更加用力地一握,又松开,然后轻轻地抬起手,松开自己衣服的带子。 悦昕的下巴瞬间掉落,“哎哟,”她轻捂着撞痛的下巴,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搞了半天,他把自己当成看中他美色的色女人了! “咳咳咳,我说楚宣,其实我,没那个意思…” 第三十八章 雾散 希翼新生 楚宣的手微一停顿,而后抖得更加厉害,头仍旧低垂着,让人看不清楚表情。 悦昕看着他,极力控制着自己不由自主颤抖的手,心里钝疼,她不知道他之前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但长期处在那样的环境下,他早已千穿百孔。 “楚宣,我之所以出手救下你,并不是因为你的美貌。”她抬起头,看着他。 对方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眼里的震惊清晰可见。 她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一字一句地开口道,“我敬佩你的傲骨,在那样的环境下,还能保持本心,楚宣,我尊敬你!” 楚宣仍旧紧紧地,盯着她的眼,仿佛想从中找寻一点点的虚情假意,却无果。他的眼逐渐充血,缓缓泛红,他头一偏,欲遮掩他的不知所措。 悦昕无奈,长叹了口气,以手撑额,只不知她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嘴角忽扯起一抹弧度。 她站起,朝他走去,楚宣身体一僵,身体微动欲往后退,最后只死死定住。 来到他面前停下,纤细的指,轻轻划上他半拢半开的单衣,双眼炯炯有神地望着他,只眼里多了抹意味不明的邪魅,“或者…你已经…”指在他衣物上缓缓游移,她感觉他的身体蓦然一僵,手垂在身侧,拳头紧握。 她不理会,只继续似有若无地挑逗着他,“想…清楚了?” 头更加用力的侧向一边,颈间的青色血管暴涨,血流明显地加快。悦昕看着他紧咬着下唇,似在极力压抑着。 嘴角笑意更深,她轻轻踮起脚,靠他更近,在耳边轻呼一口气,“我说楚宣,你会什么呢?” 对方身体剧烈颤动,肌理喷张,肌肤的热度,透过几乎相靠的身体,传递到她的神经末梢。 他头僵硬地转回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里流转过不可置信,接着不知名的愤怒在其中升腾,最后缓缓地,他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挡住了一泓深潭,让人无法探究。 他的身体逐渐松下来,最后似放弃一般塌下双肩,眼里闪过一丝讥嘲,自顾自地喃喃道,“我竟然以为你和那些人不一样。” 悦昕怔愣,一方面为他异常低柔好听的嗓音,另一方面,为他语气里的自暴自弃。正欲开口,一股大力将她拉扯过去,砰地一声抵在门框上,她大惊,正准备大声训斥,却被一双柔软的唇,封住了欲出口的脏话。 错愣间,他的眼闪过她眼前,满满的痛苦让她一惊,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好像玩过头了… 她用力地挣扎欲推开他,却不是绝望的他的对手,对方的舌,强势地顶开她紧闭的唇,攻城略地。手已在不知不觉中,抚上她的腰,痒痒的,热热的。 果然,不作死就不会死!她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欲哭无泪,她这是打算埋了自己的节奏吗? 趁着对方一个不留神,她对着他的舌头用力咬下去,“嗯!”对方闷哼一声,捂嘴退开,双眼死死瞪着她。 悦昕一愣,额…看起来还是自己的错… “那个楚宣,我刚刚开玩笑的…”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子,“其实我没想,拿你怎么样,你也不需要做什么。” 楚宣怔,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却仍旧紧盯着她。 悦昕看着他,突然想,或许自己这样做错了,自己的本意,是希望他能反抗自己,告诉自己,他可以做很多事,来偿还她的五千两,至于她要不要那五千两另说,但是如果连这样的勇气都没有,以后如何抬头挺胸? 但是她忽略了,在那种地方待了这许久,他已经变得非常地敏感和脆弱,在这种时候,她这样做,无异于拔苗助长,有可能会毁了他一直努力坚持的本心。 “对不起楚宣。”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 楚宣闻言,身体一震,过了好一会,方才无奈地开口,“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想他大概有些明白他的性子了,不欲欠人任何东西,悦昕略一思考,或者可以慢慢来。 “我让你干什么,你都干吗?”她从他身边穿过,回到小方桌,给自己倒了杯水。 “嗯。”他轻轻地应。 “那好,从明天开始,帮我把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修剪一番吧。”她头也不回道,“啊啊,还有,王婶最近身子不利索,你明天帮她把菜洗了。” 楚宣眉心一拢,却不明白她意欲何为,正待开口,已被打发了下去,“既然什么都干,这么点小事,不会做不到吧?回去吧,我今天累死了。” 楚宣还想开口,对方却已经将他推出门去,嘭的一声,他的鼻子差一点就不能幸免。 他仍旧一动不动,紧紧地盯着门,直到里面油灯熄灭,他才转身回房。 他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在他以为他和别人不同时,他却如此折辱于他,当他放弃时,他却又和自己道歉,有什么可道歉的呢?他又没有做错什么…想起他让自己去做的事,他心头一阵烦闷,他并不欲,和其他人有所接触,可是他… 第二日日上三竿,悦昕才起,踏出房门,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果然还是自己的狗窝舒服。对着一院温暖明媚的阳光,她漾开笑。 突然前方草丛耸动,她讶异,刚欲开口,只见一身白衣的男子,从草丛中站起,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他转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悦昕,不说话,只低头继续手里的活。 哦…想起来了,昨晚让他修整院子来着,能出房门,做点事情,可能心境会慢慢好一些吧!总归只能一步步来。 “楚宣,别忘了帮王婶洗菜~”双手背在背上,她头也不回地朝厨房走去。 正和一株杂草较劲的他,微一顿手,仿佛没有听见般,又继续。 之后几天,悦昕不断地给他安排各种的活,也不管他能不能做到,愿不愿意做,只交代下去,却竟然,他一件不拉地全部完成,此时她才发现,这也是个人才啊! 虽然还是不太愿意和人说话,但是渐渐熟稔之后,大家也都习惯了他的性子,时不时地会主动和他说话,他虽大部分时间不说话,只点头或者摇头,但是却给人感觉不一样了。 回到房间,看到床上一身新衣,被折叠齐整地放在床边,他微微愣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眼眶热意上涌。 他明白,他是真的有些不一样,自从进了怡乐院,他已经将自己的心封上了,对谁,都无情无欲。什么时候开始,当他们和他说话,逗他开心时,他会真的觉得开心,嘴角会不自觉地想上扬? 大概一个月后,看着楚宣已经能够基本正常地和其他人交流,悦昕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将他叫进房里,将他的卖身契递到他的手中。 当他看清手中物什时,眼里心里满是震惊!他猛抬头看着她,她却并没有看他,只静静地端着茶杯,偶尔轻抿一口,脸上淡淡的,看不出表情。 “你…你是什么意思?”声音微颤,手中纸片亦轻轻地不可抑制地抖动。 “救你只是一时冲动,并没有什么为什么。”悦昕说着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窗口。 楚宣用力地捏着卖身契,以期克制住自己的颤抖,却无法,他静静地凝视着它,仿佛想将它,看出一个洞来。 如此轻薄的一张纸,却决定了一个人一辈子的命运,想来确实好笑。 过了好一会,他一点点地镇定下来,返身来到她身后,将卖身契递回。 悦昕不解地转头看他。 “你花了银子的,收着吧。” 悦昕转身背靠在窗沿上,接过卖身契,薄薄的一小张,对有些人却是一辈子沉重地负担。 她耸耸肩,无所谓道,“你是想我撕了它,还是你自己来?” 说着调皮一笑,“我个人觉得,还是自己撕会比较有感觉一些~” “为什么?”此时一阵微风吹过,吹起悦昕身后的长发,也拂开楚宣额上披散的碎发,露出他一双漂亮却诧异的眼。 悦昕转头望向窗外,只见院中的牡丹,在楚宣的精心照顾下,开的异常鲜艳娇美。“楚宣,我和你说过的话,是真心的,我敬佩你的骨气,敬佩你在逆境依旧不放弃的勇气。” 接连不断的震惊下,他反而没有了特别的表情,只安静地看着她。一院的牡丹,仿佛成了衬托她的背景,花丛中的她,在他眼里,犹如仙子般圣洁却也狡黠。 她转过头,对他淡淡一笑,“我给你一个新生的机会,希望你以后,能好自为之。” 说着转身往外走去,刚到门口,微停顿,想了想,回身,对上他匆忙间抬起的眸,“你的美,可能会拖累你,毕竟这世上,有时候容不下太过美丽的东西,但是只要善加利用,它也可以是你最强大的武器!也只有你足够强大,才能不致于让它成为别人伤害你的武器。” 她顿住,看着他越发清秀美丽的面庞,微叹道,“楚宣,你可明白?” 第三十九章 新生 只因为你 楚宣没有回答,只凝眉静凝着她。 悦昕看着他,担忧之情,溢于言表,“人活一世,总该是要有些依仗的,你离开了那个地方,想过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眼眸一动,他略显迷茫地继续望着她,却不明白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他以为,即使离开了怡乐院,他还是个出卖肉体的,却不知,会有人问他,他要做什么,想过这个问题吗?他微微偏头思索。 应该没有吧,除了小时候,娘会问温柔地他,宣儿,你想要什么外,再没有一人曾经问过他,他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楚宣,”悦昕转身,“人活着,不能没有了希望呀!所以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楚宣身体一震,抿唇,似欲开口,挪挪了好一会,却仍旧发不出一个字。 悦昕也不在意,她转头,对着他温婉一笑,“楚宣,这就是新生啊,给自己理由,一个目的地!”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只留下一室寂静,和错愣当场的他。 捏紧卖身契,他上前两步来到窗前,手放上窗栏,凝着一院正兀自开得欢快的牡丹。艳丽的鲜红,印入他眼帘,让人分不清他眼里的红,究竟来自何处。 他抬眸,望天。天空澄碧,纤云不染,像被过滤了一切杂色,只余下浓郁的纯粹。 背影挺得极直,他似陷入沉思,一动不动。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看见他的手,一点点收紧,青筋缓缓浮现。慢慢阖上眼,他的眼角微湿。 日落西斜,夜幕渐渐地笼罩,天地暗荡下来,一轮皓月,爬上半空。 第二日清晨,悦昕在自己房里用早膳,楚宣迎面踏步而来,不见平日里的小心谨慎,也不曾低眉顺目,往日里清晰可辨的淡淡疏离,今日也好像消失不见,她看着此时的他,仿佛不认识般。 他立在桌前,看了她好一会,之后一句话也没说,一屁股坐在他对面,一声不响地开始吃她的早饭,悦昕难得地呆愣当场。 扶额,她哭笑不得,这人,几个意思? 早膳过后,楚宣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卖身契,当着她的面,将它焚至灰烬,临走前,清淡且异常清晰地留下一句话,却在她心里,激起千层巨浪,让她如此地猝不及防。 “从此以后,它将永远在我心里。” 如果上苍能给她预知未来的能力,她一定,离他远远的… 后来楚宣主动找上悦昕,希望她能为自己找一位城里有名的夫子,教他习文做赋,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她随手一挥,阿晋又成了那冤大头,匆匆离去。 夫子原来并不欲教他,只因他的名声在卢城极不好,却经不住悦昕大手笔的诱惑,最终答应下来。 看着银票被拿出去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她又想到了轩辕澈,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她心里偷偷对自己说。 夫子每日都准时地给楚宣上课,一开始他跟得有些吃力,却也不放弃,一点点地从头开始。 她以为他只是想多学习一些,好将来为自己谋个不错的差事,却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地勤学不缀,每日天未亮,便起身念书习字,经常深夜见他房里,油灯仍旧不灭,眼看着他日渐消瘦下去,可急坏了王婶。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这身子才刚好,别又坏了。”说着就要推门进去。 悦昕阻止了她,王婶喜欢他,打从心底里心疼他,经常和她抱怨他太用功,让她劝着他一些。 悦昕明白这很累,但是以他的美貌,如果不想将来成为别人可以随意欺辱的对象的话,必要的付出,是无可避免的,他的路,大概还很漫长吧?他们能做的,唯有支持与相伴。 “王婶,你今晚给他炖些补品送进去吧!” 王婶忙不迭点头,“好好好,我晓得了,这就去!”说完转身匆匆离开。 瞟了眼屋内认真专注的楚宣,她皱眉,亦转身离开。 之后,阿晋和她说,楚宣希望跟着他习武,悦昕并没有反对,这并不是件坏事,如果不行,权当强身健体罢。 阿晋从最基础的吐纳调息开始一点点教他修习内功,兼修扎马步等外家基本功。 正午日头正猛,悦昕躲在屋檐下,仍能感觉到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整个院子在阳光照射下,变得通亮刺目。 托着腮,她眯眼打量着院中束着发的俊美男子,汗流浃背,白皙的脸被太阳熏得通红,双脚已开始轻微地打颤,却并没有松开,她心里动容。 一开始,他们对他习武,都不是特别上心,也没有想过他能有高强的武功,只求强身健体,在危机时,有一些自保的能力罢了。毕竟他已经不小,早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阿晋也只是教了他一些最基本的要领,让他自由练习。 一开始他极不适应,经常累得整夜辗转,无法深眠,后来稍微习惯后,更加发奋地重复来回地练习。 她没有想到他竟下了这般狠心,硬是咬紧牙关,撑下来,没有丝毫放松。即使在烈日暴晒下晕倒,第二日仍旧继续,为此被她狠狠训斥了一顿,却仍执意如此。 悦昕无法,只能在院中给他搭了个简易的棚,为他稍微遮挡些,让他不至于中暑晕倒。 渐渐地,大家也都认真起来。阿晋除了教他基本功之外,也开始教他一些简单的武功路数,他也上手得很快。 一个多月两个月过去,他竟也能和阿晋过个一招半式,对此,大家都很开心。他自己也比从前看上去结实健壮许多,皮肤黝烟了些,这让他看上去,更有男子的气概。 她经常调笑他是一代美人大侠,被他追着满院子打。 悦昕还是一如既往地经常出门,常常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后来楚宣问起,她便将他们所为之事,细细和他说了。楚宣淡淡的听完,并没有其他表示,她也不在意,只每日正常生活。 但是当他们准备启程出发下一站时,他默默地将行李收拾好,跟着他们出门。一开始的错愕后,她反应过来,觉得他每日两耳不闻窗外事,并不好,出来走走,能有助于开阔眼界,也很不错,就没有反对。 很久很久以后她才知道,他从始至终,都不是为了自己,而只是因为是她。 后来悦昕开始尝试建立一条覆盖面较广的消息传递链。她在各处搜索能为她所用的人,虽然其中有一些人,并不令人满意,但是因为她对关键的角色总是特别慎重,倒也没有出大纰漏,只后来,随着组织日渐庞大,她有些应接不暇。 楚宣发现她几乎每日都出门,很晚才回来时,问起,她也不隐瞒,将她的想法告诉了他。他听完便自告奋勇,代她到处奔波。 也幸好有了他,她的这一项工程,才能进行下去。现在,他们的消息网前期站点已基本部署完成,轩辕几大地区的消息来往不过一日,而普通驿站消息的传递起码需要两三日。 “女人!女人!在想什么呢?”眼前一双修长漂亮的手渐渐地拉回了悦昕飘远的思绪。 看着这个一天天,愈发俊俏的男子,悦昕微微叹了口气。 “楚宣,你想好了吗?京城不比其他地方,这里人心更加叵测,一不小心,可能万劫不复。”手指轻轻在酒杯杯沿划过,她叹息,抬眸,“你知道,我并不想你来。” “我知道,我也想好了,从那天早上去找你的时候,就想好了。”楚宣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眼里没有丝毫的犹豫和退缩。 从你让我撕卖身契那一刻起,从你将卖身契递给我那一刻起,或许更早,从你轻柔地和我说,至少看一眼你的卖身契那一刻起,我的眼里,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了。 “就算你不让我来,我也一定会来!”眼里透露出坚定,楚宣明白,如果给眼前这个女人一点机会,她一定不会让自己来京城,可是,他只想待在有她的地方啊… 更深地叹了口气,这是何苦呢…眼角微湿,悦昕将目光定在酒杯上,久久不动。 和楚宣商量了其他一些事情的细节之后,悦昕走出茶楼。 天色已经不早了,微微起风,带起地上的尘土,耳边仍旧回荡着刚刚楚宣的话,“昕儿,你在京城,你让我在哪里,我都不能安心啊…” 脸上似乎仍残留着对方温柔的触摸,眼眶微湿泛红,悦昕裹紧了身上的外衣,走入行色匆匆的人群当中。 回到王府,已经是傍晚时分,天热微暗,她回了轩辕澈身边伺候。 “今儿个下午,去哪里了,整一下午没有看到人,啊?”轩辕澈脸色不愉,他在这等了她整整一下午,她倒好,现在才回来。 “王爷,今天收消息的时候,稍微费了些时候,回来就晚了些。”悦昕为他将桌上菜布好,递上筷。 看着她一脸的疲惫,他心里微动,“你下去吧,这儿今晚不用你伺候了。” 轩辕澈低头,淡淡地开口。 “是,王爷。” 第四十章 不安 心间弥漫 当今天下主分为三,月落,龙苍,轩辕,三分而治,另并一些散落的小部落,和新进崛起的草原大军,并不受其他国辖制,只因他们虽小,却精悍,极擅长伏击躲避,一时也不易攻下。 轩辕地处东方,与其他国以月临线为界,互不过界侵犯。在月临线往东一公里,乃轩辕所设的嘉陵关。它如铜山铁壁般,死死守护着轩辕百姓,远远望去,气势如虹。轩辕的十万大军常年驻守于此,以防外敌入侵。只大军将士自副将以上,每年回京诉职。 王震,轩辕的镇关大将军,其祖上三代,世代镇守着这嘉陵关。一门忠烈,到他这一代,仍旧镇守与此。 他膝下两儿一女,儿子们现已随他入了军营,大儿子已是校尉,小儿今年刚入军,从齐骑兵开始做起。 王家家训,坚,勤,衷,坚韧不拔,勤学不缀,衷心不二!所以在王家,从无世袭继承一说,所有的男子,从小就勤学兵法,勤练武艺,日日不缀,风雨无阻。 入兵营后,皆从最低级的步骑兵开始,有功则赏,有错即罚,并不因是王家子孙,而有所不同,也因此,王家历来深得各代皇上的信赖。 到王镇这一辈,因硕硕军功,而立之年便被封为镇关大将军,后又因大败匈奴,被破格晋封为镇国公,身份地位可见一斑。 金秋九月,清风凉爽,高远辽阔,随着官道上铁蹄马嘶声纷杂乱起,王震一行人,轰轰踏进京城大门。 京城大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其间交杂着话语声并小贩吆喝声,显得好不热闹,一辆豪华宽大的马车从中穿梭而过。 马车里,装饰很舒适,却也极为气派,宽敞的暖榻,一袭天蓝色锦被,红木桌子,其上堆着几本杂书,还有软垫,四周挂着各色的琉璃珠子,看起来华美,精致。 角落有两个香炉,点着让人凝神静心的檀香,暖气袭来,只觉心宁和舒畅。 “王爷,据说王震,王将军,已经进京了。”悦昕淡淡开口。 对方并没有抬头,只轻轻嗯了一声,似毫不在意般,继续低头,翻阅着手中的书,纸张的沙沙声,断断续续在车厢中响起。 马车入得皇宫后,悦昕随着轩辕澈先去拜见了皇上。皇帝仍旧一副慈父模样,与他细细寒暄了好一番,方才放他离开。 听着他愈加亲近随和的语气,悦昕想,现在的皇帝对轩辕澈,看起来很不错,无论是出于真心喜爱,亦或是平衡各方势力,这是个很好的开始。 随后,她跟着轩辕澈去太后寝宫请安。经通报后,入得慈宁宫,随着轩辕澈跪下。 太后居于正中,皇后落于其右手侧,轩辕澈进去时,皇后正探头,和太后说着什么,只见太后眉开眼笑,似极有趣般,只眉宇却不见真正舒展。二皇子轩辕朗和上个月新晋的二太子妃宁枫陪在一侧,也似在说着什么趣事,断续地传出些笑声。 宁枫,丞相宁浩明的长女,才华横溢,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在上流名媛中颇有些名气。而其父宁浩明,在朝实力错综复杂,根基极深。轩辕朗娶他女儿为二太子妃,拉拢意思再明显不过。 太后忙笑着招呼轩辕澈过去,坐在她的身侧,“轩儿好久不来探望我老太婆啦!” 悦昕忙随着轩辕澈起身,立于一旁,眼角撇了一眼宁枫,只见其做妇人髻,珠钗横斜入鬓,一袭紫色衣裙曳地。面容精细,肤质白皙,果貌美如花。 “皇祖母,天地日月可见,今儿个皇后娘娘和二哥都在呢,可不兴您胡说,孙儿前两日才刚来探过祖母!”轩辕澈抱着她的胳膊,嬉皮笑脸道。 太后乐得开怀,“你个混孩子,都不记得每日来给你皇祖母请安,该打!” 皇后笑盈盈接口,“母后,轩儿现今儿可很是得皇上信赖,交了好些个差事给他,可忙着呢,哪像我们朗儿这么清闲,日日来请安,他心里总归是记挂着您的。” 皇后说着瞟了眼轩辕朗,他一个激灵,赶紧搭腔,“是啊,皇祖母,三弟现在可是父皇面前的红人啦,平日里甚是繁忙,为兄想请他喝杯小酒,都没有时间呢。” 轩辕澈仿佛没有听见般,软软地斜靠在榻上,低头从几上取了颗葡萄往嘴里塞。 “你啊,这么大人了,有点规律没有。”说着太后嗔怒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拍了怕他的手,“让丫头给你剥了皮吃。” 悦昕闻言,忙不跌上前,从碟中取出一些,低头细细剥了皮,递过去。 轩辕澈抬头轻轻看了他一眼,张嘴,悦昕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强烈鄙视了他一番。 太后满意后,转头对皇后和颜悦色道,“宣儿从小也不在哀家身边,好不容易回来了,哀家总也希望他能多进宫看看哀家,倒是忘记了他现在忙着些正事,皇后提醒得好呀。” 皇后听得她如此偏袒轩辕澈,牙根一紧,“母后说的是,轩儿打小不在皇宫,是要多来回走动才好。” 看着轩辕澈仍旧自顾自地吃葡萄,她心里恨得牙酸,但在太后这,却也无法发作,只得对着他道,“轩儿忙不过来,可以找你二皇兄帮忙呀,兄弟之间就是要多帮衬帮衬,你二皇兄最近也没什么要紧事,你皇祖母这,可不兴这么懈怠哦。” 仿佛吃得过瘾了,轩辕澈直起身,淡笑,“看皇后娘娘说的,二哥才刚刚大婚,新婚燕尔,我去了,还不得给二哥打回来~” 说着朝轩辕朗做了个鬼脸,“二哥,哦?” 轩辕朗开怀一笑,“怎么会,三弟有事,二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 太皇太后轻捏着他的鼻子,宠溺道,“你啊,总是没个正经。” 轩辕澈面不改色心不跳,“我还小嘛。” 皇后拢在袖中的手指,紧紧地抠进肉里,“轩儿可不小了哦,你二哥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有两房侧妃了。说起来,轩儿府里现在还没有一房吧?” 太皇太后仿佛突然醒悟般,“是啊,看我这老糊涂的,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给忘记了呢。” 她轻拍了拍脑袋,“皇后提醒得极是,这府里没有个女人打理啊,总归是不像话。现在朝里,可还有哪些待字闺中的小姐不错的,皇后你最是清楚,帮轩儿琢磨琢磨,给哀家回个话。” 皇后不意话题会跳转至此,却也无法推脱,“是,妾身定多留意留意,月中皇上诞辰即至,到时宴请百官时,应会有不少女眷随同出席。” “好好好。”太皇太后说着转头望着宁枫,“枫儿想必也认识不少京城名媛,到时也告诉你母妃,让她一块琢磨。” “是。”宁枫垂首应答。 回府的马车上,两人仍旧无言。悦昕心头紧绷的弦微微松了松,背看着软垫,闭目养神。 她不知他今天意欲何为,明明今早时,并没有进宫请安的计划,却突然匆匆决定进宫,而今天在慈宁宫的一番话… 她微有些不知名的烦躁,却不知为何,心里有种淡淡的不安在流转。 突然一股大力将她抱起,悦昕愣怔,反应不及,顿时浓郁的檀香扑鼻而来,一转眼,她已被抱进他怀里。 他喜爱檀香,每每闻着,她都有一种宁静安详之感,只不知为何,今日,却让她心绪更烦乱。 薄凉的唇,温柔如水地贴上她微凉的肌肤,他的唇,很凉,她被吻上的肌肤,很热,两种不同的温度交错,让她心里的不安更甚。 轩辕澈的唇缓缓滑动着,拨动着她的心弦,她终于忍不住,轻轻抬手,抚上他的背。 轩辕澈身体一僵,抬起头,深邃如海的眼眸,直直地望进她的眼里,似有欲望,似有挣扎,似有不安,却朦胧,让人看不分明。 仿佛被诱惑般,她缓缓地抬起手,抚上他俊美依昔的脸庞,轻轻滑动,摩挲,暖暖的情愫,如最清香芳甜的玫瑰,带着露珠。两颗心,在不经意间,微微摩擦出零星的火花。 还未及她反应过来,轩辕澈起身,抬手一把将她的头扣下,一双薄削而略带欲望的唇,稳稳地贴上她的,舌强硬地顶开她的唇,仿佛找到最可口的猎物,带着一种急切的渴望,碾转,吞咽她所有的呼吸。 微微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女子,闭紧的双眼,眼睫微微颤抖,脸色潮红,呼吸略带急促,却并没有推开自己,他心里微拧。 明明从一开始就下了决心,将不惜一切代价的,却为何,见不得她不安?这个女人聪慧,果敢,做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结局却往往出人意料地好。只她极其重情,想让她死心塌地,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情,锁住她,捆住她。 但是却为何,会害怕她知道真相后,有可能的伤心?为何会违背初衷,会想要禁锢她的灵魂,摧毁她的翅膀,将她永远绑在身边? 想不明白,轩辕澈阖上眼,挡住了满眼的疑惑。 第四十一章 苦蕾 不安愈甚 王震进京第二日,皇上特恩准他在府中稍是休整,第三日进宫面圣。将军府上下正为将军的归来而欢喜接风时,有一事,却如惊雷般轰砸向将军府,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今日早朝后,太子在御书房向皇上请旨赐婚,所求之人竟然是王将军之女,王雪! 皇上脸色凝重,并没有应其所请,只说待见过王震后,再议。 此时将军府,却炸开了锅。 “爹,我不要,我死也不要嫁给太子!”王雪精致的瓜子脸涨得通红,坐在红木椅中,手紧紧地抓住圆木桌角。 “爹明白,雪儿你不要着急,皇上这不是还没有答应吗?到时候爹自然会找借口拒绝的。”王震慈祥地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 看着她委屈的小脸皱成一团,他心里拧起,他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女儿。她娘过世得早,他既不想续弦,又常年在外,没有多少时间陪她。 幸得兰妃照顾,她才没有沾染上一些刁蛮任性,亦或是懦弱胆怯之习。 兰妃,轩辕澈生母,与雪儿娘乃莫逆之交,他和王雪她娘,情投意合,却遭双方家里反对,幸得兰妃从中斡旋,才得以厮守,为此他深深感激她。可惜天不从人愿,她娘在生雪儿时难产,最后撇下他和几个子女,自个儿先走了,每每想起,他总是心痛如绞。 只后来兰妃身故后,澈儿去了桃源镇,雪儿又不欲与京城中其他清贵子弟有所来往,他就将她带去了边关,陪了他一些年头,前些年及笄后,才返回的京城。 想起兰妃,他倏地拳头紧握,眼里愤懑一闪而过。 其实这几年雪儿的婚事一直都是他的心病,边关将士倒是有好一些满他的意的,只雪儿自己却不喜欢,他也不想勉强,原打算待回京后,找些老友相询看看,却不想,出了这一茬。 他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雪儿你放心,爹一定会为你觅得如意郎君。” 王雪一听,猛抬起头,看着他,眼里浓浓的挣扎,让王震一诧,不由自主地问出口,“雪儿你…你是不是有中意之人了?” 王雪眼眸微垂,上唇紧咬着下唇,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半响,她似下定决心般,抬头望向他,却在看见他爹额鬓的青灰,以及眼里的担心时,眼里的晶亮一点点暗淡下去,最后将话咽了下去,“没有的事爹,女人听爹的。” 王震看着她的明显的压抑,心里震惊不已。雪儿自小跟着他哥哥和澈儿,后又随他去了军营,性格较一般女子,更为豪爽,但是他却忽略了,她也有女子细腻柔情的一面。 他心里顿时柔软起来,摸着她的头,轻笑开,“爹的雪儿也长大了,有自己小心思咯。” 雪儿俏脸一红,微嗔了他一眼,他便笑得更开怀,“告诉爹是谁,爹给你做媒去!” 王雪低头头,只脸色更加红得滴血。 王震慈祥地看着她,“雪儿,爹今儿个不勉强你说,爹要出去一趟,待晚些时候,你可要告诉爹,爹为你做主。” 王雪听完,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爹是要去轩王府吗?” 王震点头,王雪忙接道,“女儿也去,我好久没有见澈哥哥了。” 王雪从小就特别爱黏着轩辕澈,每次进宫去兰妃殿里,总是会一直跟着他,他对此倒了乐见其成的。澈儿自小随他娘,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自从他去了桃源镇,他也去拜访过几次他外祖,是个值得人尊敬的老人。 当消息传来轩王府时,轩辕澈正躺在榻上看书,闻言一震,手中的书滑落,他也不甚在意,将书掷一边,便双手交握,置于后脑,闭上眼一言不发,只越发皱紧的眉头,泄露了他的心绪。 悦昕将书从地上拾起收好,回头看了他一眼,之后默默地退出房间,将门带上。 沿着鹅软石小道,她来到了府里的后院。院中有一谭月牙型的清池,正值夏日来临之季,池中鲜艳嫩绿的荷叶托着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蕾,亭亭玉立,还未盛开便千姿百态,争奇斗艳,池边垂柳依依,随风摇曳,为它增添了不少活力。 悦昕坐在池边石椅内,闭目,感受着轻柔的风吹过,带来阵阵荷花香,难得地放松下来。 王震在军营的威望极高,无论是谁,娶了王雪,都等于如虎添翼,朝中几人,可能大部分都存了此等心思,只是敢在这个时间提出,太子看起来,谋略极深,胆子也大,和他平日里谨小慎微的性子微有些出入,只不知为何会如此。 今年边关不安定,龙苍,几次欲暗中偷袭,都被王震以雷霆之势拦阻,反遭重挫,这次回来,按照以往惯例,王震被封赏的可能性极大。只是他现在已经是将军并国公,自古功高盖主的忌讳每一代皇帝都有,所以这种猜测,在这时,却也有了极大的不确定性。 如皇帝真的大势封赏王震,他的实力在轩辕,确实是少有人能及,如果此时再来请旨赐婚,则目的太过于明显,反而会惹来诟病,且会被皇帝质疑。 所以如在封赏下来之前请旨,虽也会有人对此置词,如能成,和得到的想比,也就不算什么了,即使最后王震没有得赏,他目前的十万大军,在轩辕就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联想起昨日轩辕澈的异动,悦昕一阵苦笑,他,也未必不是做了此等打算的… “昕儿,昕儿!”远远的有女声传来,打断了她的沉思。 “在这,翠儿,什么事?”她匆匆从池塘边的小道迈出。 “你在这儿呀,”见找到了,她大松了口气,手插膝上,弯腰大口喘气,“王…王爷找你。” “你慢点,有说什么事吗这么着急?”悦昕帮她拍了拍背,替她顺气。 她大喘了几口气后,方才继续,“没说,在书房呢,不过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你自己小心着点。” “好。”说着便她点点头,便朝书房疾步而去。 推门而入,熟悉的檀香瞬间扑鼻而来,她原想习惯性地闭眼感受一番,却被空气中微微流串的怪异气息所打断。 一抬头,只见轩辕澈正目光烁烁地看着她,眼中的不悦清晰可辨。 她诧异,自己应该并没有做错什么呀。她想再一次细细回想今日所有的事,却被他微冷的声音截住,“过来!” 悦昕依言上前,还未到就被一股大力拉扯过去,腰上一紧,人已被扣进男人结实温暖的怀中,他的手掌轻轻地按在她的腹部上,背后,咬牙切齿的声音透过衣裳传来,“又到哪里去了?啊?找人都找不到!” 悦昕烟线,总不成你睡觉还让我蹲门口给你看门吧…“见王爷小憩,我去后院走了走。” “哼!下次再让我找不到你,小心你的皮!”他将头靠在她背上,话语间温热的气息透过衣裳传到她的身上,让她的心湖泛起一圈涟漪。 “王爷找我什么事?”悦昕强自稳定心神,无论过了多久,她好像总是无法将奴婢二字,很好地说出口,尤其是在他面前,这是为什么呢?她在心里问着自己,一时却并没有答案。 “昕儿,我可能要…”声音戛然而止,悦昕疑惑,微微用力转头,不意唇却被温热封上。 到她牙关被挑开的时候,她心里自昨天起便持续的不安更甚。 她的唇被吻得又红又肿,喘着粗气趴在他肩上时,他把她横抱起来,大步朝书房内室走去。 一阵眩晕,却是她的身子已经陷入了温软清香的锦被上,她微微侧过头,他粗重的吻,便落在她的颈项上。 “王爷…”她挣扎,却顶不过他的气力,耳垂被温热湿润的唇含住,那低沉性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昕儿,我想要。”轻得像溪涧流水的声音,却强硬得不容她拒绝。 她抬起头,却撞上一双黝烟炽热的眸,在那里,她看到一泓深沉和被压抑的情欲,突然,正欲出口的拒绝,无论如何也出不了口。 或许是他语气里的温柔太惑人,或许是他眼里的不安太明显,也或许是他紧绷的身体太灼热炽人,她想,他若想要,她便给。 脸颊微热,她将眸垂下,轩辕澈一怔,而后大手一探将她的头颅抬起,重重吻了上去。 身上的衣服被打开,轩辕澈精瘦却肌理分明的身躯紧紧覆了上来,那股压迫,悦昕口干舌燥。 夜晚来临,天幕暗沉,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慢慢地浸润,弥漫出一种感伤的氛围,悦昕无甚睡意,便起身来到院中。 仰望天空,今晚的星空格外澄净,幽怨的星闪耀着,像细碎的泪花。 今天下午,他们做了,之后他什么也没说,拾掇了自己便出去了,她心里一阵阵发凉,他想做什么,她想她大概知道了。只是心里一阵阵的苦泛上来,不可抑制地,她想哭。 其实这是古代,他是王爷,这种事,很正常,不是吗? 第四十二章 如叛 当以命付 在院中待得有些久了,感觉到一丝夜的寒凉沿着四肢百骸钻进来,悦昕拢了拢身上的衣袍,回身准备睡觉,习惯性一摸颈子,却摸了一手空。 “咦?坠子怎么不见了?”她忙转身在院中四处搜索了一番,却没有见着,心想着会不会掉房里了,她赶紧跑回房去。 坠子是之前有一年过年时,珠儿买的,她用她在王府拿的第一笔工钱,给家里每个人都买了一个,说是家人的象征,要一辈子都带着,他们当时还笑话她幼稚,只这些个年,一直带着,她却也习惯了。每当心情烦闷时,总会无意识地摸一摸。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她心里烦躁,细细回想了今天所到之处,突然脑中闪过一道亮光,该不会是拉在…书房的…床上了吧? 想起下午,她的脸颊微热,低头轻轻地挠了挠鼻子,趁着夜晚书房无人,去找找吧,她想着,便起身套上外衫,匆匆朝书房而去。 入得来,只见房里无人,一盏油灯却仍燃烧着,书卷未各,下意识地摸了摸椅子,还是温的,那人似乎刚刚还在,只不知此时人去了哪里。 来来回回地翻找了很多遍,终于在床角,找到了遗失的坠子,太好了,她漾开笑。 突然一阵闷闷的手掌盖向桌面的声音传来,悦昕一惊,好奇,这大晚上的…她不自觉抖了抖身上浮起的一层细小疙瘩,仔细竖耳倾听。 好像是里屋密室里传来的,她明白偷听是极不好的行为,却像是冥冥之中被牵引般,她起身靠近了那一扇门。 看起来是刚刚的声音将门稍震开了一条小逢,声音才得以传出来一点。 只听得里面一个浑厚且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太子之人太阴险,敢打雪儿的主意,太过分!雪儿你别急,虽然根据澈儿分析,皇上有可能为了钳制我们而答应,但是他既然说了会询问爹意见,爹一定不会答应。” 听对话,好像是…王震?可是他怎么会半夜在轩王府? “可是爹…”清脆好听的女声,却带着点焦急和哭意,应是王雪,只她平日里看起来很坚强,乍一听这委屈的声音,悦昕不敢认。 “雪儿你别着急,先待王叔面见过父皇,探过口风,我们再做打算不迟。”这熟悉的声音,是轩辕澈无疑。 悦昕心里明白,只怕他们在密谈,且听起来,关系匪浅,她不宜再偷听。明白归明白,脚却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般,死死定住,无法挪动分毫。 “不过王叔,雪儿的婚事确实需要准备了,否则越到后面,我们会越被动。” 中年男声接道,“叔也一直在愁心这个事,只一直没有遇上适合雪儿的,澈儿对京城里的人比叔熟,有合适的人选吗?” “是有一些,等明日澈儿拟了名单,叔看过再细细考量吧。” 咚! 一声低脆而听不分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却听不分明是何声音,之后室内寂静了很久,就在悦昕以为结束了时,有人厉声开口道,“不用你们管,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有数!”王雪的声音听起来怨怒极分明。 这也能理解,目前看起来,王雪暗恋的,应该是轩辕澈。只是…她本来以为他准备娶的人,也是王雪,毕竟能娶王雪,对他是极大的助力。 但是按目前他们的对话,仿佛并不是…那他到底打算如何? 过了好半响,里面才有声音继续传来,却是王震,“最近草原上各个部落,不知为何渐渐集合在了一起,他们虽然人不多,但是各个精悍,且众多部落在一起,势头不容忽视啊!” “嗯,王叔刚刚说的,澈儿之前便有听闻,只不知为何,他们会突然团合在一起。” “具体的内由还不确定,我会再多派些人手去探,如果他们全部集结在了一起,我们势必要有所防范。他们的头领墨关谷,我见过,倒是个铁铮铮的汉子,重情重义。” 悦昕心里一惊,草原?墨关谷?难道真的是他? 想起她在离开草原时,他所说的话,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脚下不自觉后退一步,咣铛一声踢到旁边铁架上。 “谁?”里面三人急步冲出,率先出现在前面的,是一面相略粗犷却并不让人生厌之人。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浓如漆刷,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挡的威风。 在看到脸色苍白的悦昕时,轩辕澈一震,“昕儿,你为何会在此?” 看着王震怒睁的眼紧紧地盯着她,一股冷意从脊背冲上。他抬头望向轩辕澈,却在对上他冷然而略带质疑的眸时,呼吸不自觉一促,腿脚轻颤。 “我下午掉了些物什,所以过来书房找找在不在。”她语气略急。 “物什?什么物什为何一定要今晚找?哼!说,你是不是太子或者其他人派来王府的奸细!”王震声音中浑如天然的军人气势在此时表露得淋漓尽致。 从未被如此质问过,悦昕心里一慌,脚下不稳,急急往后退了一步,这在王震看来确是心虚无疑。 噌的一声,刃处簇薄,寒光凛凛,不过眨眼间,剑尖已直指她咽喉! 悦昕身体害怕颤抖,眼神却毫不畏缩,只直直迎向他身旁男人暗烟残冷的目光。 “你来找什么?”男人终于缓缓开口。 悦昕深深凝视着他,好半响,才抬起手,将坠子从里衣抽出,“不小心将坠子弄掉了,家里人送的,怕晚了找不着,便连夜过了来。” 站在王震身旁的王雪身体一颤,眸中闪过茫然,慌乱,挣扎…深色复杂之极其。 王震疑惑,将剑微微收回,偏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秀眉轻蹙,紧咬下唇,似有怒意,似有不甘,心里为此轻轻一振,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转回头冷冷地看着她,眸里清晰地印着杀意,“哼!怎会这么巧! 悦昕抬头,苦笑着看向轩辕澈,却在见到他眼里布着的一丝怒气时,轻轻皱眉,心里微拧,话不假思索便蹦出了嘴,“这就要问王爷了。” “你!”王震显然没有料到她会如此猖狂,身形一动,动作快到悦昕根本没有看清,只一瞬,剑尖便抵上了她的咽喉,细细的血丝顺着她纤长洁白的颈项蜿蜒而下,只是并不仅仅是她的血。 悦昕诧异地抬头,只见轩辕澈一只手死死握住剑刃,血说着剑沿留下,落入悦昕前襟,猩红的刺人眼球。 “澈儿!”“澈哥哥!” 惊呼声乍起,王雪忙急奔到他身边,握上他握剑的手,“澈哥哥,你放手!” 轩辕澈仿佛没有听到般,一双眼灼灼地看着悦昕,神情凝重,一双墨玉般的眼,深沉得让人看不分明。 悦昕心里的震颤不比他们任何人少,她紧紧地咬住下唇,双手紧握却微颤,极力控制自己欲上前的本能! 好半响后,他才放开手,淡淡地对着王震说,“王叔,放过她,她是我的人,我相信她。” “你…”王震盯着他半响,又转头看了一眼悦昕,浓眉紧拢,将剑用力地掷下,剑身和地面的碰撞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更加让人心颤。“澈儿,你考虑清楚,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轩辕澈将手背在背上,长身静立,挺拔的身姿在夜明珠的照射下,被拉得更长。其他人均不说话,都只神色凝重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他转身,踱步到她眼前,看着悦昕,眼里有着挣扎和犹豫,这让她的心一点点地冷下去。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声音才自他口中传出,“昕儿,希望你不要让我有后悔今天的一天。” 悦昕缓缓垂眸,浓密的睫毛,掩下了她满眼的伤痛,“是!如有那么一天,王爷尽管将昕儿的命,取了去便是。” 之后王震和王雪负气而去,悦昕本欲找大夫来为他包扎手上的伤,却被拒绝了,“你去找阿晋,让他带上伤药过来。这件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悦昕应下后,便匆匆离去,只留下轩辕澈一人,坐去书桌旁发呆。 看着她渐远的背影,他的眉心紧锁,曾经的经历,让他深刻痛苦地明白,绝不能轻易地相信了一人,无论她之前做过什么,因为,即使做了,却也不能让人确定是否是真心,还是只是在算计,或是阴谋! 只是在看到剑即将划上她颈脖的那一刻,一股慌乱自他心间升起,手仿佛有自己意识般,就握了上去,当意识到自己有可能真的在意她时,他的眉皱得更紧!而后又迅速地否认,不可能,他在意的,永远只有那一人! 想起曾经,他的手倏地紧握!这一辈子,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有背叛我的机会,昕儿,千万不要背叛,否则… 事情发生得总是如此让人猝不及防。 王震第二日上朝诉职,皇上在听闻草原大部分部落集结在一起,形成一股迫人的草原大军后,心里异常忐忑不安,毕竟草原部落,离轩辕边防极近,几番思虑后,决定加派五万大军驻守嘉陵关,当庭将兵符交付。 群臣一片哗然,王震手上已有十万大军,加上这五万,就有十五万的人马,这势力,在轩辕澈已无人能及! 第四十三章 婚事 一波数折 奢华内敛,御书房。 俊美成熟而略带沧桑的中年男子,落于主位之上,背靠在深褐色檀木椅,那仿佛天神般的威仪和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让房中气压变得极低。明黄色的长袍上,沧海龙腾的图案,熠熠生辉。 平日里让人看不出情绪的眸,此时却暗含一抹讥诮,眼神略带犀利地望着下方跪着的人。 “爱卿,如果朕没有听错,你的意思是,你看不上朕的太子么?” 底下跪着的人确是王震,在听到皇上此番话时,面露惶恐,“皇上明鉴,臣绝无此意。太子殿下才华横溢,是经世之才,乃国之储君,臣只恐家女无才无德,配不上太子殿下。” 皇上清冷的目光一凛,薄唇微抿,也不立即回答他,只余下死寂在书房内流转。 王震心里忐忑不安,只一瞬,冷汗便已湿了内裳。 过了好半响,皇上才叹了口气,“爱卿,朕倒是觉得太子和雪儿很般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不防爱卿回去再细细思虑,明日再行回复。” 王震仍旧低头,声音闷闷传来,“是,臣遵旨!” 待王震离开后,皇上静静地把玩着手里的奏折,却也不看,只微陷入沉思。御书房内万籁无声,突然一声巨响,却是皇上将手里的奏折用力掷出,奏折顿时碎裂散开! “皇上息怒。”贴身内侍高公公,见状忙上去将奏折拾起,“王将军爱女如命,朝上朝下早有耳闻,皇上又何必和他一武夫置气呢!” 皇上用力一哼,怒火翻涌,“若不是看在他王家几代一门忠烈,镇关有功,罚了他让朝廷之人心寒,朕岂容他如此放肆!” “皇上说的极是,这王将军确是不识抬举,太子是何等人中龙凤,他居然敢拒绝。”高公公一边将侍女送进来的茶水递上,一边回答。 “哼!”皇上接过杯盏,心里的不满更甚。 王震回到府上,神色凝重,稍是休整后便欲出门,却在房门口被王雪拦住。 王雪眼眶微红,眼底青烟极重,想来一宿未眠,王震见了,一阵阵心疼。 看着王震紧凝的眉宇间浓烈的愁绪,她心里的不安更深,“爹,如何?皇上如何说?” “雪儿放心,爹一定为你做主。”他伸手欲摸上她的发顶,却教她偏头避开。 她眼眶微热,眼中红血丝满布,“爹如何做主,那是皇上,是我们的主子!”她想了想,心里的绝望更甚,今日早朝之事早已传遍朝野,这个时候拒绝,等于功高欲震主! 王震看着她痛苦扭曲的小脸,双手紧握,“雪儿放心,爹一定拼死一搏,只是…” 他看着王雪,欲言又止,似有犹豫不疑,似有不确定,最后才开口,“雪儿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澈儿?” 王雪听闻一诧,猛的抬起头,看见王震浅灰色的眸,带着怀疑的光,她心里一惊,欲否认,嘴唇微挪,却无声。 见她不否认,王震心里有了数,“爹明白了,爹现在要出去一趟,雪儿在家安心待爹回来。” 说完头也不回,大踏步离开。 轩辕王府,密室内。 轩辕澈落于居中主位之上,王震坐在其右侧下首,萧光景和轩辕意在左侧下首,悦昕随侍在侧。 自从上一次之后,轩辕澈在见王震时,并不特意避着她,只不知为何。 室内寂静无声,几人均神色凝沉地在思索着对策,如果说没有这新增的五万大军,这婚事,拒绝也就拒绝了,皇上未必会作何感想,毕竟王震的人品,皇上还是信得过的,否则不会让他独自一人,统领轩辕十万大军了。 只是这突然新增的五万兵马,就像是烫手的山芋,此时得之,疼痛不堪。 “按照目前形势看,皇上必不会轻易便悔了此事,王将军现在拥有的,可是轩辕最多的兵马,如果没有一点筹码在他手上,他如何安心。”先出声的是萧光景。 “王叔,光景说的极对,在这个时候,如果雪儿成为太子的人,对于他来说,就可放了一半的心,只是雪儿的终身大事,我们也不可随意便让他再毁了去!”语气中的愤懑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中,在座的人一半明了,一半却懵懂,不知其怒意为何如此之甚。 “谁也没有料到皇上会有此举动,早知如此,一早叔就把雪儿的婚事给定下了。” 各人皆陷入沉思,是啊,如果一早知道…只是为何太子此次的行动如此反常,这让悦昕心里的不安扩大。 “按照父皇多疑的性格,如果此时断然反对婚事,绝不妥当!”轩辕澈眸色甚冷,神色却微微绷着。 “是,叔也这么想,今日在御书房,皇上的意思很明显了。”王震神色也同样绷牢,“只是太子之人,心胸狭隘,实非良人。” “王叔别急,咱们再筹划筹划,总归不能让雪儿嫁了太子那货!”轩辕意见状,忙出声安慰,神情同是焦急。 轩辕澈轻撇了他一眼,唇边浅笑嫣然,眸光却更加暗冷,讥嘲一笑,“他倒是想!” 悦昕看着他们所有人,或焦急,或愤怒,或极力谋思对策,突然无比地羡慕起了王雪,有这么一群人真心为自己着想,她真幸福。 “就是,做梦!”轩辕意一掌击在木桌上,霍然起身,众人视线皆齐齐落在他身上。 王震转过头对着轩辕澈,“可是现在,我们骑虎难下,可如何是好啊?” 轩辕澈盯着站立在房中的轩辕意看了好几眼,众人满腹惊疑,就在轩辕意头皮发麻,欲坐下时,轩辕澈淡淡开口,“或许并不是没有办法,父皇要稳的,并不是太子,而是他自己,只要雪儿嫁的,是皇家子嗣,是否真的是太子,我想他可能并不会太过介意。” 轩辕意不自觉一个激灵,急急抬头看向轩辕澈,“三…三哥?”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并没有理会他拉长的脸,“太子近期因为赈灾以及南溪水患,让父皇几番震怒,因此我们可以赌一把父皇的心!”他说完,眼神往轩辕意身上一撇。 他都快哭了,这都什么呀,他第一次恨死了自己这跳脱的性子! 王震顺着轩辕澈的目光看向他,其实说实话,意儿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人选,为人耿直善良,也上进,性子也活脱,只是雪儿… “澈儿,”王震转头对着轩辕澈,神色间略带犹豫,“如果我想你娶雪儿,你觉得如何?” 顿时四下一片寂静,静到轩辕意不自觉倒抽了一口冷气的声音,都如此清晰。悦昕心里也是一震,她紧紧地抠着手心,才能不让异样表现在脸上,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轩辕澈。 只见他瞳孔微缩,眼里的震惊如其他人一般。 过了好一会,他方缓缓垂下目光,从椅中站起,转身背对着众人,脊背挺得笔直,声音低沉地传来,“王叔,您知道,我对雪儿只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爱,她如嫁给我,我只怕会委屈了她。” 王震几番犹豫之后,才开口,“叔明白,只是叔今日才得知,雪儿一直一心仰慕之人,是澈儿你,所以才拒绝了叔为她推荐之人。叔不想看她伤心失望。” 王震说完抬头,一脸恳求地看着他,手心紧握。 轩辕澈没有回头,双手背在背上,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好半响,他才继续道,“王叔,我待雪儿如我的亲生妹妹,我只怕是…” 他顿住,似在思索如何开口。 “叔近日见雪儿极不正常,今日出门时,她眼中通红,声音也极是嘶哑,想必哭了许久,澈儿,叔不忍心啊!而且叔相信,你会好好待她。” 悦昕看着他直直的背影,心里烦闷不已,终归是走到了这一步。 之后轩辕澈并没有立刻答复王震,只待说再思虑一番,王震也回去和王雪商议后,再行定夺。 在临出门时,悦昕仿佛突然想起般,侧头看了眼萧光景,只见他低着头跟随在其他人后面出了房门,脸上表情看不清楚,只背脊微驼,让人心疼。他喜欢王雪,只王雪喜欢的,却是轩辕澈,轩辕澈喜欢的…她却拿不定主意,这真是一段复杂的狗血剧。 天幕宽,似蓝绸浓染,上几点星光闪烁。 悦昕睡不着,出来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风从林间荡过来,凉凉的,柔柔的,吹在人身上,极舒服。 突然从林间传来细细的说话声,她一凛,侧身倾听,一道轻灵温婉的女声淡淡传来,“王爷恕罪,瑶儿来迟了。” 王爷?她心里一惊,是轩辕澈吗? “不碍事,近日甚少进宫,瑶儿在宫里可都还顺利?”听声音,确是轩辕澈无疑,悦昕有些欲哭无泪,她并不想偷听,怎么最近这种事老让她遇见。她起身,准备回房。 “瑶儿一切都好。”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周围一片寂静,她定住脚步,咬了咬牙,那股无法抑制的烦躁和迫切,促使她轻轻的转身。 月光下,林中两人静静相拥。 第四十四章 究竟 你欲何为 他们侧立着,树影婆娑,使人看不分明,但两人的轮廓大致能看见。女人她不认识,但只远远看着,并能让人感觉到心动,杨柳细腰,身姿妙曼娇小,一头乌亮的青丝,只一白玉簪子束起,在月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泽。 对于她,她却是不识得的。看起来她不认识的人,还有很多,心里微微有些被打击的失落感。 男子俯身低头,在她耳边轻呢着什么,只见女子嘴边漾起一抹笑,薄得似水,却明媚得如头顶的月光。 突然,女子脸上浮现出不安,挣扎,愤懑,她一把将轩辕澈推开,眼中水光粼粼。“王爷,您…” “瑶儿,本王知道本王对不起你,可是王叔如此请求,本王于心不忍。”轩辕澈急跨一步向前,伸手欲将她拥入怀中,却被避开,脸上两道清水光泽,在月光下,反射出寒光。 “可是王爷,你答应过…答应过瑶儿…”她紧咬下唇,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地垂下,似极其犹豫般,最后声音极轻地喃喃。一阵风吹过,树叶相互碰撞发出沙沙的响声,却也盖住了女子本就低呢的话语,只能看见她的嘴唇在轻轻的呶动。 悦昕皱眉,真是狗血,在关键时候掉了链子!不过确如曾经听到的一般,人,接受打击要趁早… 她顿时觉着无趣,转身回房,却没有发现,在她转身离去时,一道如墨玉般深邃的目光,紧紧地撅着她的背影,眉头紧锁。 看得出来,轩辕澈极重视眼前的女子,听他们对话,此女子应该宫里人,能连夜接她出宫来解释此事,应是他心尖上的人吧… 她心里烦闷,使力摇了摇头,不欲再想,强迫自己入眠。 在朦朦胧胧地有了丝睡意时,突然咯吱一声轻响,在宁静的清晨格外清晰地传来,悦昕心一缩,猛地睁开眼,支起身,看向来人。 只见轩辕澈乘着月光而来,脸色阴郁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狭长的凤眸,紧紧撅着她,柔和的月光将他的背影扯得更加修长。 悦昕心里一惊,不明白他为何此时会出现在此,他不是应该…陪着他的瑶儿吗? 不自觉地将锦被往上一拉,“王爷,这么晚,找我可有急事?” “哦?你也知道这么晚了吗?这么晚不睡觉,跑出去做什么?”他语气微沉,却并没有停下向前的脚步,清晰的脚步声,仿佛踩在人的心上,让人愈加不安。 她心里一愣,他…他怎么会知道?难道是看到了?那又为什么不当场揭穿了她? 心里疑惑,使她忘记了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却让他眸光更加暗沉,带着淡淡的疏离。 悦昕心里一慌,顾不上拉着的锦被,忙直起上身,急道,“王爷,我是睡不着,才去的院子,无意间才听到…” 他不理会她的急切,“你听到了什么?”紧盯着她,他深沉暗鹜,声音粗哑。 悦昕心里一疼,苦笑道,“若我说我什么也没有听到,你信吗?” 轩辕澈冷冷一笑,他的笑,犹如冬日里一阵寒风,让她的心顿时冰凉得如坠冰窖,动弹不得。 “好吧,我知道了瑶儿。”心里犹如尖锥钻入,一阵阵生疼。 此时他已到了她的床沿,自上而下俯视着她,神色愈发冷冽,巨大的压迫感让悦昕不自觉地咽下上涌的口水。 她的下巴被他紧捏抬起,她的眸直直地落入他墨烟深邃的眼中,顿时被他眼里的戾气震得脑中一片空白。 “元悦昕,如果哪一天你背叛了本王,本王一定杀了你!”一字一顿,异常清晰,声音很轻,她却透骨心寒! 她双手紧紧地握成了小拳,微微颤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好半响,才缓缓地垂下眼眸,“是,王爷的话,悦昕记住了。” 轩辕澈怔愣,仿佛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般,他忙松开手,却不起身,眼里的慌乱一闪而过,却被低头的悦昕错过了。 两人面对面不过咫尺,却无话。 悦昕不适,轻挪身体欲往后退。才刚退开半尺,轩辕澈心里蓦然一沉,待她反应过来,他已将她的双手扣到床头上,身体紧紧覆上她。 他紧贴在她身上的肌理微微偾张,似极力压抑着愤怒,她不解,抬首,却不意撞进一双盛怒的眸,烟不见底! 她脑中愈加空白,本能地停下了抗拒扭捏的动作,呆愣着回望他。 他的唇如飓风般凌厉而下,紧紧地覆在她的唇上碾转,手几乎不留力道,死死地掐住她的腰! 她吃痛,张嘴惊呼,他的舌乘势攻城,在她口中横行肆虐,温热的掌瞬间撕碎了她的单衣。 悦昕大骇,她拼命地摇头逃离却不得。他大掌一探,把她的头颅固定,重重地重又覆了上去! 他用力地吮吸着,她只觉得他的唇灼热深重得,仿佛会将她挤压碎裂。渐渐地,那凌厉的疼痛中却生出一丝潮热,她害怕惊慌失措,却独独忘了去挣扎。 倏然胸前一凉,柔软被控在他大掌里,指上薄茧微砺,她的肌肤便陷在这个力道里,疼痛却沉沦。 他似乎也从中获得了极大的欢愉,唇沿着颈项缓缓而下,掌下更加用力,她的身体背叛了她的理智,随着他发热,发烫,她心里明明恼着他,却突然不知道如何去抵抗。 她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怔怔地看着他,泪无声地滑落她的脸颊,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她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样?为了惩罚她,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吗?那这样算什么! 然后她看见轩辕澈抬头,怔愣,仿佛不相信般,拧紧眉,喉结微微的动,带着他气息的温热的吻,便落在她的眼睛上,然后沿着泪痕,一点点吻干她的泪。 他低沉温热的声音碎落在她耳旁,“昕儿,别哭。” 凉凉的,柔柔的,仿佛情人间的低语,那样的温存,好似她是他心尖上的人儿,她泪盈满框,忍不住哭得更零落。 他惩罚她,欺辱她,她却止不住心里酸涩的疼,她明白,那确确实实…是喜欢。 “轩辕澈,放过我吧,我可以做你一辈子的奴,求你,放过我吧!” 轩辕澈瞳孔紧缩,一股不知名的慌乱自他心间升起,“你做梦!” 美丽狭长的眸又暗又热,她的唇再次被重重堵住! 当他急切而粗暴地挺身进入时,她的目光散落在帐顶,竟忘了去挣扎。 他粗重的呼吸散落在她脸上,唇上,颈上,他的眸光,模糊地看不分明,他的每一下目光都冷冷的却又紧紧地盯着他,给人感觉,这个男人,在清醒地沉沦着。 第二日清晨,悦昕被身上恼人的酸痛折磨醒,床上只余她一人,她下意识朝边上一摸,被褥已冰凉,仿佛没有人来过一般,她苦笑,起身。 第二日早朝后,皇上。果在御书房召见了王震。 “爱卿,考虑得如何?”皇上昨日被拒绝的怒气犹在,今日的口气冷冷淡淡的,十分不善。 王震心里一咯噔,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敛神惶恐道,“臣代家女谢过皇上和太子殿下的厚爱,只家女性子顽劣,恐配不上太子殿下!” 说完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咚的一声,清脆得书房中所有人皆心里一震,这意思,是要拒绝到底了? 四下一片死寂,像沙漠深处,被亘古掩埋着,死寂了千年的城墟。 皇上拧眉,目光如熊熊燃着的大火,布满狠厉,紧紧地盯着王震的头顶,既不说话,也不让他起身。他的手拢在袖中,紧握成拳! 这个愣二的武夫! 王震一直紧紧地将头贴着地面,额上密布的冷汗,沿着鬓角滑落地面,转瞬就不见。 大概过了一刻钟,皇帝淡淡的叹了口气,声音回复往日里的温文尔雅,“也罢,赐婚乃喜事,朕也不欲强求。” 皇上口气中明显未完的话语让他的心松懈后又骤然一紧,额头更加用力地贴向地面,声音闷闷传来,“谢皇上,臣惶恐。” 突然头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让他心里更加不安,他不敢抬头,只能透过其声音来辨识皇上的真正情绪,却不得要领,“爱卿,起身吧。” 王震依言抬头,起身,垂首立在房中。 “爱卿,既然太子你看不上,朕这这么多的儿子,总有一个能看上的吧?” 王震闻言猛抬头,却见皇上脸虽带笑,笑意却为曾真正到达眼底,忙俯身,双手交握,“皇上折煞微臣了,微臣不敢。” 皇上冷冷笑开,“这有什么敢不敢的,这是喜事,爱卿说说,有没有看中的?你觉得恒儿如何?为人耿直,文采出众,长得也是风流倜傥,和雪儿,也很般配。” 王震后背倏然一凉,冷汗又一次湿了内裳,他扑通一声再一次跪在了地上,重重扣头。 四皇子轩源恒,皇上最是宠爱的一个皇子。 皇上眸光愈加暗沉,高公公随侍在侧,不自觉地伸手抹了一把额头冒出的冷汗,这个蛮夫,怎如此不识抬举! 终于皇上脸上的笑意消失,只冷冷地看着他! 第四十五章 赐婚 成败萧何 空气中的死寂蔓延持续了很久,皇上有心晾着他,开始着手批阅起奏折来。奏折翻动的声音时不时响起,期间还夹杂着毛笔落于其上的沙沙声,皇上轻抿茶水的吞咽声。 王震的头仍旧紧紧地贴着地面,与地面相衔接的地方,水渍明显,他的腿脚因为长时间弯曲,微微有些发麻发颤。 皇上抬眸,淡淡地撇了他一眼,低头继续批着奏折。 王震胆颤不安,却没有一丝悔改之意,他的脑中不断回响着今凌晨,澈儿对他说的话。 今日早朝前,轩辕澈一身烟衣,匆匆上了将军府。 书房内。王震已穿戴整齐,站于房中,轩辕澈在其一旁。 “王叔,情况有变。今日从宫里传出信来,父皇近期去琳妃寝宫的次数少了,倒是去了几次皇后的寝宫,也频频召丽妃侍寝。” 王震听的一脸迷茫,“皇上后宫侍寝,和雪儿的婚事有什么关系啊?” “自古后宫的宠辱变动,更多反映的,是帝王心中的亲疏贵贱,琳妃乃太子生母,一直深得父皇宠爱,也经常留宿在她的宫里,父皇和皇后表面和睦,每个月去的次数也基本固定,其他妃嫔则基本是翻牌侍寝,倒也算是雨露均沾。” 王震看着轩辕澈如数家珍般,心里咯噔一下,他明白他有夺嫡的野心,却从来不知,他的野心有这么大,对于皇宫里的这些琐事,都知道得如此清楚。 他看着他,轩辕澈却不回望,而将目光放远,落在书房外一株葱郁的古槐上,黎明前,天色更加朦胧昏暗,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幽绿,苍青,伟丽却也神秘。 他定定地看了好一会,才接着道,“根据昨日宫里传出的消息,最近一段时间,父皇多次召丽妃侍寝,也多去了几次皇后的寝宫,琳妃那反而去得稍少了些。” 丽妃,是四皇子轩源恒的生母,皇上喜爱轩源恒,因此每个月也会固定几次去她的宫里留宿。 王震神色也凝重起来,“所以你的意思是,皇上对太子的态度,已经有了变化?” 轩辕澈转头看着他,颔首,“是,自古母凭子贵,他们往往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连体!” “所以现在皇上正在疏远太子,而欲扶持二皇子和四皇子吗?” 轩辕澈敛眉沉默了一会,才接道,“有这个可能,毕竟赈灾一事,太子让父皇大为失望,而南溪水患,则更是让他震怒,还有最近太子结党营私之行,太过,父皇几次旁敲侧击,太子却一意孤行。” “但他毕竟是太子,乃将来继承大统的人,皇上会轻易放弃吗?” 轩辕澈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边已开始泛白,很快就到上朝的时间了,“父皇目前应没有废弃太子之意,只雪儿的婚事,却也没有必要因为太子而让叔您心里不舒服。所以此时如果王叔拒绝了太子,父皇很有可能会考虑将雪儿许配给二哥或者四弟。他们中是谁,却不好揣摩。” 王震一听,心里微苦,他转身,在最近的椅中坐下,皱眉沉思。 轩辕澈看了他一眼,“如果是四弟,倒是个很不错的人选,他为人忠厚谦逊,文采非凡,是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雪儿如果跟着他,应是幸福的。” 王震没有说话,只在不断地想着昨晚和王雪的对话。他第一次看她哭得如此声嘶力竭,他的心一阵阵抽痛。 他的雪儿从小性子刚硬,如男子般,绝不轻易落泪,只是这一次… “澈儿,你真的不愿意娶雪儿吗?算叔求你,雪儿昨晚…叔怕如果她真的不想嫁给诸如太子,二皇子之流,她会想不开,她自小如此,性子太过执拗。” 他说着重重地叹口气,“也怪我自己,从小便没有多些时间好好教她,才让她变得如此。” 轩辕澈的脊背微微一僵,双手握拳! 过了好半响,他的声音才淡淡传来,无奈又悲凉,“王叔如果真这么打算,父皇在向您推举二哥或者四弟时,只不回答便是了。” 时间仓促,他也顾不得多问,两人匆匆再交谈了几句,便各自上朝。 御书房内仍旧死寂得仿佛时间停滞了一般,万籁无声。 过了很久,皇上仿佛才想起王震般,将奏折往桌上一摔,抬起头,紧紧地盯着王震的发顶,这个该死的蛮夫! 因为跪得太久,他的手脚都微微地打颤,却仍旧死死地不吭一声,能强逼着他吗?他偏头,眉头紧锁,他在军中威望极高,而其两个儿子,在军里的风评也好,追随者甚多,王雪… 他想起她就头疼,这确实是个性子极倔强的女子,如果真的强行赐婚,玉石俱焚,对于她而言,却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他手指用力地揉着额头,这几天为了此事,几夜无法安眠。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里既怒且慰,怒为其不识好歹,堂堂太子,皇子,如何配他不起?慰却也是为他并不因为是太子亦或是皇子而对任何人屈服,这股魄力,让他深有安全感。 有时候人就是矛盾,明明希望对方答应,但是当对方真的答应时,心里又极不痛快。 他再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爱卿,起身吧,高德,给王将军挪把软椅过来。” 高公公忙招呼宫女,将软椅搬至一边,微俯身伸手扶起王震,将他搀扶过去,王震腿不由自主地打颤。 到了椅边,王震抬头看了看皇上,征询之意明显。皇上颔首,以眼示意他坐下。 王震半个屁股落在软垫上,人微微前倾,双手握拳放于膝上。 皇上看着他如惊弓鸟般,不觉被气得笑了,这人,现在来装,刚刚拒绝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爱卿。” “微臣在。”看着皇上一脸想剁了他般笑看着他,他额头的汗,淌得更急。 “朕从小也几乎是看着雪儿长大的,她的性子,朕也明白,朕懂你的苦心,这些个孩子啊,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他摇着头苦笑道。 王震闻言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皇上,似不相信自己所闻般,眼眶微微泛热。 皇上看着他,心里稍稍舒服了些,继续道,“雪儿娘和澈儿的娘乃闺中密友,她娘死后,几乎是兰妃照顾着这孩子长大的。这两个孩子,从小也很玩得来,朕还记得她一进兰妃的宫门,便到处找澈儿,嘴里还一直嚷嚷着澈哥哥,一晃,他们都这么大了。” 王震脸上表现得更加虔诚,心里却翻起惊涛骇浪,耳边犹响着澈儿临走前那句,“只不答应便是了”,原来是这个意思,只是,他是如何得知的呢? 他不解,却没有时间去理会。 “爱卿啊,”王震闻言一震,忙敛神专心地看着他。 “朕想,赐婚雪儿和澈儿,你意下如何?” 王震此时才真正发自内心的震惊,双眼睁大,双手紧握,嘴微微张着,挪挪欲出口,却不得。 “爱卿以为如何?”皇上见他的表情,以为他又要拒绝,脸色一沉,“莫不是还不满意?爱卿是觉得朕的儿子们,没有一个配得上雪儿的吗?” 王震心里一颤,忙起身跪下,“微臣不敢,微臣但凭皇上做主!” 皇上此时才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他起身,踱步到王震身前,伸手将他扶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爱卿莫慌,以后咱们可就是亲家了。” 王震忙微微俯身,“微臣不敢。” “哈哈哈哈,你王震哪里还有不敢的事。去吧,回去和雪儿好好说说。” 王震毕恭毕敬地退出御书房,皇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动作。 他身边的高公公,随侍在旁,眼看着皇上将目光收回,眉头紧皱时,他方才开口,“皇上为何如此忍让于他?皇上赐婚,他还能反了天去不成?” 皇上闻言一愣,过了一会才苦笑着开口道,“高德啊,这皇帝,哪里是这么好做的哟,边防需要他,他在军中威望极高,而他就这么一个女儿,疼爱如至宝,真惹急了他,哪里有这么好收场。” “不过,”皇上一顿,“你说的对,绝对不能让他如此猖狂下去!” 他转身,大踏步返到书桌后,“高德,传旨,宣兵部尚书觐见!” “喳!” 轩王府。 轩辕澈修长挺拔的身形静立在书房窗前良久,双手背在身后,紧握成拳,凝着一院正兀自开的欢快的花花草草,目光幽怨。 根据瑶儿昨晚所说,父皇曾亲自到太后宫里,和她询问了好一番雪儿小时候的状况,太后不解,却并没有隐瞒,将她从小喜欢跟着他之事如实与他说了,他听闻后只淡淡回了句,原来如此,便没了下文。 他是一定不会让王雪嫁给其他非皇室子弟的,这样的风险太大,那此时,如果其他人都不行,他或许就成了他最后的选择,只要能成,他的意思,并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他抬头,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沉沉地仿佛要坠下来,压得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眼看着,暴雨将至。 第四十六章 大婚 极致繁华 果不出所料,午时过后,皇上的赐婚诏书便各自进了轩王府和将军府,朝中上下都对这一出人意料的结果一片哗然,其中太子尤甚。 太子从御书房出来后,脸色阴沉,双唇紧抿,他重重甩袖,大踏步离去。 回至府中,太子匆匆往内院走去,还没进门,便听得里面传出女子娇柔的声音,隐隐带着酥意,“爷,不要,一会有人会进来…” 太子一听,怒气顿时翻涌而上,双手用力一推,门嘭地一声大开,女子一惊,猛地抬起头看向来人,一脸惊恐。 太子踱步而入时,男子的唇正从怀里女子的颈项上移开,女子的眼角眉梢还留下淡淡的魅色,白皙的脸一片酡红。 男子抬起头看向来人,邪魅的眼此刻还带了丝情欲,眼里飞快闪过一抹怒意。 太子进屋后,狠狠瞪了女子一眼,女子忙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将身上被拉落的衣服往上拉,对着太子福了福身,便小跑了出去。 男子将后背往椅上一靠,前襟大开,露出健硕的胸膛,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魅惑而桀骜不驯。 太子走到主位上坐下,抬头看着他,语气不善且怒气逼人,“霸天,你不是说本太子如果早点去向父皇请旨赐婚,那他王震的十万,现在是十五万大军兵马就会成为了本太子的囊中之物了吗?你看看现在,反倒便宜了轩辕澈那小子!” 他说着手重重地拍落在扶手上,下首男子毫不在意,挑眉嗤笑,“太子殿下,都让你这么早去请旨赐婚了,皇帝都没把王雪赐给你,你还来怪本尊?” 语气中淡淡的不悦让太子一个激灵,“瞧尊下说的,吾这不是着急嘛,并没有责怪尊下的意思。” 霸天并不予理会,只低头状似无聊地把玩着手指,太子见状,心中一凝,“尊下,那我们接下去,该如何?” 霸天听闻,手上的动作一顿,眼光微微放远,一会又垂眸,继续把玩着,只嘴角挂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赐婚的诏书下来后,内务府便行文钦天监选取良辰吉日。考虑到王震仍需尽早赶回嘉陵关镇守,皇上授意,婚期尽早。 经过细细的推研统算,日子,便定在了下个月初九,距目前大概一个月,时间仓促,王府与将军府匆匆过了放定礼,皇上另赏赐金银钱帛无数,一抬抬络绎不绝地送进了将军府。 文武百官皆暗暗心惊皇上对此事的关注程度,却并没有人提出异议。 一月弹指,转眼就到了轩辕澈和王雪大婚的日子。 婚礼办得很是隆重,京城一片热闹,数十里红妆,绵延不绝。两旁有士兵维持秩序,涌动的人潮却仍旧络绎不绝,比肩接踵,个个翘首踮足,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盛大的婚礼。 迎亲队伍为首的轩辕澈,眉目如画,一袭鲜艳喜袍,更显出他修长挺拔的身材。喜袍虽设计简约,但贵气十足,衬得他兰芝玉树。 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墨烟如玉的眸中泛着迷人的光泽,细致美好的俊颜上,眉浓密而隽秀,鼻梁高挺,唇形美好,细细一看,竟如水墨画般高贵而优雅。 随着队伍缓缓前行,远远得就看见由八人齐抬,四周垂坠着火红流苏的醒目喜轿,两侧各跟随着数个浓妆艳抹的喜娘,正笑得花枝招展,后王雪的贴身丫鬟亦紧步跟上。 皇上极重视此次赐婚,特派下宫里专门负责皇上纳妃的司礼官并司礼侍,这荣宠,只当年太子大婚时,才享受过。 朝野上下对此众说纷纭,其中说法最多的,乃是皇上有意戳戳太子锐气。 太子听闻后,气得砸碎了整屋子的古玩玉器。 轿缓缓落于王府门前,轩辕澈下马轻踢轿门,之后将新娘背气。 悦昕站在人群后,看着新娘身上鲜红如血的喜服,微微发呆。 只见其上龙凤争鸣图案,极是艳丽逼真。腰间一根同色腰带,将她玲珑的身段勾勒得更加迷人。足下一双绣着百合的娟鞋,小巧精致。玉般的皓腕上,两只通体盈润微泛光泽的白玉手镯,与男子身上的红袍如相呼应般,美好细腻,让人不忍移开眼。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悦昕脑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被人说到烂的土话,却觉得它如此地贴切,适合着此时的他们。 她转身,悄悄地离开这一片极致喧哗热闹之地。 牵着马,悦昕茫然地走到京城的大街上。路上行人很少,只几人行色匆匆,隐约还能听到他们呢喃着,赶快去轩王府。 呵,所有人大概都去围观那一处的繁华盛景了吧。 她想着,猛得一跃,翻身上了马背,腿肚用力一夹,马儿一惊,极速往前狂奔而去。 最后她在京城郊外月牙山山顶,停了下来。 跃身下马,她驻足远眺。 这是好事,不是吗?他又得了一大助力,无论未来他是否能登上皇位,或者还是只能做一方郡王,这对他而言,都是极其重要的力量,是可以保命的! 想到此,她这些天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稍稍松开了些,或许这样也好,他娶王雪,将来他娶他的瑶儿,而她,退回到她应该在的地方,这样真的很好,不是吗? 眼放向更远处,只见对向巍峨黛绿的群山上,郁郁葱葱的树和湛蓝辽阔的天,其间几缕缥缈的浮云,构成一幅雅致秀眉的淡墨山水画。 悦昕目不转睛地盯看了许久,画很美,却入不了心。 她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眼里却缓缓地,浮上一层水雾,随着笑容越发得大,泪却无声地滑落她的脸颊。 她想她是失败的,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是她不够努力吗?她不解,微微偏头陷入沉思。 前世如此,终其一生不得志,这一世,却又重蹈覆辙,她苦笑,或许这怨不得别人,还是自己的错。 夜,四周是震天般的喧闹。轩王府内在,人山如海,彩灯绚烂张结,鞭炮礼彩炫亮了一片夜空。 回到王府,悦昕看着仍旧喧闹不止的大堂,以及其间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竟有些不知所措。 丫鬟翠儿看见她,忙急步跑过来,一把拉住她,“昕儿姐姐,可找着你了,你今儿个去哪里了啊?赶快去新房,王爷要挑新娘喜帕啦!据说如果王妃心情好,咱们还可以讨得不少赏钱呢!快走!” 入夜后,听说可以去新房讨喜钱,她就一直在找她,希望她不要错过了。 翠儿名唤朱翠,是王府里一个普通的丫鬟,平日里喜欢粘着悦昕,对她也极好。 悦昕楞住,这,让她情何以堪… “翠儿,我突然想起来后院还烧着水呢,我去看看,就不去了,你快去!”说着她用力地推了一把朱翠,将她推离后,匆匆地转身跑了出去。 来到后院,悦昕找了块极隐蔽的假山,靠着山体一边,无力地滑坐了下来。听着外面的喧闹,她抬头静静地看着夜空,眼眶却止不住发热。 元悦昕,不是说好的吗?为什么还是这么没用! 渐渐地,泪水打糊了眼前的事物,鼻头那股酸痛再也无法抑制,她将头埋进膝盖,咬着手腕,死死压制,才能不让哭声逸出来。 此时,假山另一边,两个丫鬟急急而过,“悦昕呢?怎么一会就又跑不见了,今天府里大喜,大家各个都忙得焦头烂额,她到好,一整天都不见个人影!”一个略显烦躁恼怒的声音传来。 “算啦,她毕竟和我们不一样,王爷他…”另一个女声,声音中略带无奈。 “什么不一样,不就是个爬上主子床的丫鬟吗?还真以为自己有主子命呢!”越说越觉得气愤,她的声音不觉得又拔高了些许。 “嘘!你小声点!”她急忙轻拉着对方的衣袖,摇头。 一道带着鄙夷的轻蔑声响起,“哼!敢做就不要怕被人说啊!你都不知道大家伙儿,背地里怎么笑她!” “好了好了,赶快走吧,王爷房里正等着呢,误了吉时可就糟糕啦!”说完她们加紧了脚步,往新房方向走去。 即使走远了,声音却仍旧清晰地传来,“现在咱们府里有女主人了,哼!看王妃日后怎么收拾她!” 悦昕双臂收得更紧,将脑袋深深地埋进膝盖里。 皮破了,血滑进嘴里,咸咸的,带着满腔的血腥味。 “昕儿。”一道低沉的男生温柔地响起。 悦昕猛地浑身一震,抬起头,当看见来人是谁时,眼里的光芒又一点点地暗淡了下去… 轩源恒看着她的变化,心里一疼,却并没有动作。 男子高挑秀雅的身体,立于悦昕上方,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上好冰蓝丝绸,和他发顶上羊脂玉簪,仿佛相辉映般,烘托出男子非凡的气质,只是他背着月光,悦昕看不清他的表情,只隐隐觉得他的眉心紧拧,似极痛苦般。 “爷,您怎么来了?”悦昕扯开一个浅笑,眼里的水光,在月的照耀下,让人如此触目惊心,他的心,狠狠一抽! 第四十七章 如此 放弃可好 他静静地望着她,许久不动,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看懂他眼里不知名的痛楚,究竟有多重。 他蹲下身来,紧拧眉心凝视着她,眸里的情绪浓重而炙热凌冽。 悦昕泪眼朦胧,深深地望进他的眼里,嘴角微微颤抖,却仍执意扯起一抹弧度。 “不想笑就不要笑。”他抬手,温柔地弗去她颊上的泪。 当触及她唇上一片殷红时,他的眸光倏地一暗,心里钝痛,手微颤地抚上她,顿时鲜红染满了他的指尖。 “爷,您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吗?” 每次悦昕软软地喊他爷,他的心都会生出一抹甜意,仿佛那是世上最悦耳动听的声音,此刻却让他的心,拧得更紧。 他不说话,只静静地望了她好一会儿,而后身体一侧,背靠着山,在她身边坐下。屈膝,手肘挂在膝上,随着悦昕的目光,他抬头仰望着。 今晚的夜空此往日里更堂亮一些,据说,轩王府所在的长街,并其相邻的几条京城主干大街,这晚灯火全部彻夜不灭。 悦昕也不强求,这个时候,有个人陪着自己,她虽然有些不习惯,但至少不会让她觉得,自己被淹没在了这绝望的寂寞里。 悲痛了好些天,此时的她渐渐地她有些体力不支,头一偏,枕在轩辕恒的肩上,缓缓睡了过去。 听着外面持续不断的喧闹声,轩辕恒久久地一动不动,只低头温柔的看着她憔悴的睡脸,沉思。 突然府门口响起整耳欲聋的炮仗声,原来子夜来临,王府上下在庆祝它有了新的女主人。 悦昕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震醒。她抬起头,迷茫地看着周围,在看到轩源恒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之后渐渐反应过来,悄悄挪动已经变得僵硬的身体,离他远了一步。 她有些懊恼地抓着胸前垂落的发,自己居然靠着轩辕恒睡着了。 “你真的想好了,要帮他夺天下吗?”轩辕恒看着她微恼的表情,淡淡地开口。 悦昕身体一僵,手中动作稍滞,低垂着头,大睁的眼定定地落在地上一块形状诡异的石子上,让人捉摸不透情绪。 “哎!也罢!”重叹了口气,他手掌撑着身,站起,弯腰拍了拍身上因为长时间坐姿不变而起了些褶皱的衣裳,“那你就好自为之吧。” 悦昕一惊,猛地抬起头,却只能看见他落寞的背影,眼里心里微微发酸。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他的那句也罢,是什么意思… 第二日卯时不到,悦昕便被人唤醒,因为要进宫谢恩,房里几人手忙脚乱地伺候着王雪和轩辕澈梳洗。 王雪本就长得极美,稍是点妆后,如一朵怒放的牡丹,姿容出众,一袭红色暗纹金边大氅,更是添了一份雍容华贵。 天还未亮,一群人便簇拥着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悦昕和其他的丫鬟换了职,并未随同轩辕澈等人进宫,而是转身从后门,出了王府。 城郊,茶楼。 珠帘摇曳,珠光四射,悦昕进去时,楚宣正专心一致地抚着琴。 只见他手下的古琴,琴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展翅欲飞般,琴身是上好的凤栖古木所制,是十分难得的珍品。 琴弦上一双纤纤玉指拂过,动人悦耳的琴声便悠然响起,时而舒缓,时而轻柔,在这深秋中,缓缓流出一股暖流,余音绕梁三日。 琴后的翩翩少年,美如冠玉。 看她进来,楚宣停了手下的动作,抬起头,朝她荡开灿烂的笑,却在看清她的脸时,笑容顿止,嘴角下拉。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眼底这么青烟!”他没好气地撇了她一眼,从琴后步出,急急走到她的身边。 悦昕定定地看着他走近,心里发酸,眼眶微红,直到周身弥漫着他身上清雅的淡香,她才反应过来,忙将头转向一边,却已经来不及了。 楚宣双手用力地捏紧她的肩膀,沉声道,“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王府里谁欺负你了吗?” 悦昕忍着肩上的剧痛转回头,泪一点点盈上眼眶,她看着楚宣一脸焦急担忧的表情,心里的委屈止不住上涌,泪终破眶而出。 楚宣一时竟呆愣若木鸡,在他心里,悦昕是极坚强的女子,无论发生何事,都能淡笑着面对,而此时… 看着她脸颊两道清痕,他的心拧在一起,疼痛不堪。突然俯身,他紧紧地将她抱进怀里。 悦昕将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前,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突然发泄般,用力地回抱着他,哭得更加零落。 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他的心拧得更紧,他抬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帮她顺着气。 等她发泄得差不多后,楚宣拥着她,坐在房内的软榻上,他将下巴放在她的头顶,将她拥得更深。 半响后,悦昕渐渐地情绪稳定了些,她轻轻地推了推身边的男子,楚宣退开些许,目光却仍旧紧紧地盯着她。 悦昕略微有些尴尬,她以为她已经平静了,却没有想到在见到如亲人般的楚宣时,仍会控制不住委屈,发泄出所有的情绪。 楚宣见状,放开她,从桌上取了茶,递到她的面前。 悦昕接过,抿了一口,便双手将它握在掌心,低头看着杯中粼粼的水光,微微发呆。 他的眼里,怒气缓缓浮起,为何所有的事,你都只能想着自己承担? 他静立着,定定地看着她,“说!” 杯中,水面泛起一圈细小的涟漪,他也不着急,只静静地等着。 静谧,在房中流转。 过了好半响,悦昕如空谷幽兰般的声音才低低传来,“楚宣,他,昨日大婚。” 楚宣闻言浑身一震,似被定住般徒然不动,眼大睁,仿佛不相信自己所听见的一般! 前方的空气有一丝异样,灼热粗重的呼吸一点点传来。 悦昕不解,抬起头,却不意撞进一双盛怒的眸中。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楚宣,眼里泛红,脸色和嘴唇却极白,微颤,眼睛睁得大大的,身体却止不住哆嗦。 “楚宣,你…” “你说的可是轩辕澈,你喜欢他?”他不等她说完,便极速地打断了她。 她一愣,半响,却点头。 楚宣的呼吸愈加灼热,仿佛在极力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情绪。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到窗前,手用力地握上窗沿,指节泛白。 悦昕仿佛突然领悟般睁大了眼,似不肯定,似不相信,似有挣扎,最后缓缓地垂眸。 静谧,在沉寂中爆发。 过了良久,楚宣的呼吸一点点回复平稳,他蓦然转身,折回她的面前站定,俯视着她,“所以现在是如何?他为了权势,娶了其他女人,他对你,究竟是何意?” 悦昕将身体向后蜷缩,背靠着墙。 过了好半响,她才犹豫着低声将她和轩辕澈之间的往来细细说于他听。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我…可能…” 嘭的一声巨响,却是楚宣拳头用力地砸向榻沿,“元悦昕,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悦昕没有回答,只能淡淡地苦笑。 他气不过,却无可奈何,大口吸了几口气,却仍旧平息不了心中的怒火。 最后只能愤愤地返回琴后,坐下,伸手铮铮调了几个音,声色一转,便是一个极高的颤音,激越撼人,仿佛里面的金戈铁马通通要冲杀出来般。 悦昕心里一颤,为这琴声中的肃杀和愤然,下榻,缓缓迈步到窗前,盯着窗外一院美景,她出神发愣。 随后琴声渐渐地低了下去,战即歇,世界又将回复宁静,幸存的马匹在血迹斑斑的战场上悲鸣。 她的心随着他的琴声,愈加悲凉,轻灵的歌声从她嘴里逸出。 “一次就好,我带你去看天荒地老,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开怀大笑,在自由自在的空气里吵吵闹闹,你可知道,我唯一的想要。 世界还小,我陪你去到天涯海角,在没有烦恼的角落里停止寻找,在无忧无虑的时光机慢慢变老,你可知道我全部的心跳,随你跳。” 楚宣不知何时已停下了拨弄的动作,他静静地听着她歌声里那一丝悲凉,一丝无奈,和一丝希翼,心里大恸,起身,他来到她的身后,从后面轻轻地环住了她。 将头枕在她的肩上,他淡而无奈地开口,“昕儿,若真的这么累,这么苦,咱放弃,可好?” 悦昕闻言身体一僵。 他也不理会她,自顾自接着道,“我们还是遵守我们的诺言,尽我们所能,扶持他登上皇位,但是心,我们就收回来,可好?” 他微微抬起头,顺着她的目光,看着这一院争相怒放的花草,“你喜欢大漠草原,喜欢高山流水,喜欢自由自在,等事成后,我们一起去寻,可好?” 两行清泪无声地滑下她的脸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楚宣更加用力地拥着她。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就在楚宣以为听不到答案时,听得一声极轻极淡的声音传来。 “嗯。” 楚宣阖眸,掩下满眼的震惊,只手下更紧地,将她拥在胸前。 第四十八章 清雅 茶肆横行 从茶楼回到府中,已近黄昏。 待将手头的活儿做完,悦昕稍是梳洗后,便到后院漫步。 深秋的夜,带中浓重的凉意,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到半空,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地遮住月光,只余下一丝,从云中间隙透落下来。 桂花馥郁的香,让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她闭眼,深吸一口气,嘴角浮起一抹浅笑。 等回到自己房里时,已将近子时,推开门,却在看到方桌前坐着的身影时,止住了脚步。 轩辕澈一脸不愉地坐着,墨玉的眸紧紧地撅着她,“你是野猫吗每次都晚上出去?” “睡不着出去走走,王爷有事吗?”她扶着门框,指尖微颤。 轩辕澈见状脸色更冷,沉声道,“过来!” 悦昕却不动作,抬起头,直视着他,“王爷深夜到来,可有要紧事?” “你!”他拳头倏地一握,再松开,咬牙切齿道,“你今儿白日去哪里了又一整天不见人!” “今天城中有些新的消息进来,我去看看。”悦昕强自镇定下来,越过轩辕澈,开始整理自己的床上的物什,赶人之意明显。 轩辕澈的声音更沉,“过来!” 悦昕手中的动作不停,“王爷,待明日悦昕将消息稍是整理,便会递呈给您,现在夜已经深了,王爷请回吧。” 轩辕澈一听,浑身寒意彻骨,他快步走到她的身后,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背影。悦昕感觉到了他的怒气,却只低眉顺目地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轩辕澈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低沉性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吃醋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 悦昕一开始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檀香,心里酸涩上涌,却在下一刻听到他的话后,将它强压了下去,“看王爷说的,悦昕不敢。” 轩辕澈不理会她语气中的疏离,“昕儿,这次事出突然,本王也不曾料到。” “是,悦昕明白。” 他双臂收紧,“可是你心里还是不舒服。” 悦昕也不挣扎,只低头垂目,让人看不清心绪。 他将唇更贴近她的耳垂,“昕儿你放心,待事成后,本王一定迎娶你。” 娶我做你三宫六院中的一个,日日等你来垂怜吗?还有你心尖上的瑶儿… 轩辕澈,你果然还是不懂我。 第二日午后,悦昕将整理好的资料送去书房,交于轩辕澈。 “王爷,有一件事,可能我们需多关注。” 轩辕澈低头一目十行,眉头一点点拧起,“嗯,南溪水患在朝上闹得沸沸扬扬,而太子又因为此事被父皇重责,在此时…” 他说着背往后一靠,手指轻敲着桌面,“这南溪户书突然离奇失踪,确实让人费解。” 手指仍旧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咚咚的声音在书房内清脆回响。 悦昕垂首立于一旁。 南溪地处轩辕钱江以南,每年夏季,这里雨水充沛,导致洪水泛滥,而朝廷也对此一块地方特别关注,每年都会拨下巨款来修筑横堤,以防洪泄。 今年,十万两银子是拨下去了,南溪的水患却来得比往年更早更严重一些,而堤坝亦是不堪一击,早早就被摧得残破不堪,南溪的百姓被洪水肆虐得家破人亡。 南溪知府太守,因失责之罪,被皇上连降三级。而此失踪的户书陈善,乃官府户房的头目,平日里掌南溪一带户口管理,征粮纳税,灾荒赈济等事宜。 此一敏感人物的失踪,怎样都需引起他们特别的关注。 突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悦昕忙过去开门。他们往日里在书房商议正事时,经常紧闭房门,却很少有人会来打扰,只不知今日是谁。 来人一张精致的鹅蛋脸,眉若远山黛,两颊桃红,秀丽温婉,却是王雪带着丫鬟,来给轩辕澈送些吃食,悦昕退开一步。 王雪在房中张罗着,悦昕看着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初为人妇的妩媚和婉约气质,微微发呆。 是谁说的,有人宠的女人,特别明艳动人,此话倒真是不假的。 “雪儿你怎么亲自来了,这种事让下人去做就行了。”轩辕澈看着她,淡淡道。 王雪羞涩一笑,“王爷国事繁忙,雪儿反正也没什么事。” 看着他们相视而笑,悦昕突然就想,举案齐眉,就是这个意思吧? 稍顷,轩辕澈站起,从架上取下披风,披落在她的身上。 王雪虽一直暗慕着他,却从未得他如此相待,脸微醺,偎进他怀里。 轩辕澈抬手抚抚她的发,“去歇着吧。” 王雪下去后,他又拿起信笺沉思,半响后方道,“昕儿,传令下去,各处全力搜索这陈善的踪迹,一有消息,快马回报。另外你让你在南溪知府处的眼线注意,本王要知道,这个陈善失踪的真正原因。” “是。”悦昕福身退下。 她也是后来才得知,轩辕澈和他外祖,也在各处暗地里安排下人手,相互接应。而他大舅子隆邦,混迹商场数十载,为他们积累了不少人脉。 而悦昕作为他的左右手,经常受命为他传递一些指令命令,倒是对他的实力有了不一样地见解。 近日里,京城发生了一件家喻户晓的事,那就是清雅茶肆的开张。 清雅茶肆选建于京城繁华地段,原本这只是个略微清净些的店面,双层,一侧沿街,后一侧,则临河。 被人买下后,重新规划格局装修,经过几个月轰轰烈烈的忙碌敲打之后,前几日已正式开门迎客了。 而它之所以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料,却是因为它的主人,楚宣。从他出现在众人面前开始,他就在京城掀起了一阵旋风。 出色俊美的外表,优雅不俗的谈吐,横溢绝伦的才华加之恬淡迷人的气质,让所有知道他的人印象深刻并津津乐道,所以茶楼一经开张,生意就异乎寻常地好,每日人往人来,竟是络绎不绝。 无论是闺中少女,京中贵妇,或者才子,朝臣官吏,有事无事,都会来茶楼坐上一坐,唠嗑聊天,闲话家常。 据说茶肆二楼特为一些需要的客官备下厢房,此处环境清幽,不会有其余闲杂人等骚扰。 最后连皇上也惊动了,他在早朝时开起了玩笑,说要去凑个热闹,众人皆附应欢笑,只都在心里想着,一定要去瞧一瞧。 下朝后,众皇子响应皇上的号召,预备择一日结伴前往。 轩辕澈和轩源恒并轩辕意相商,下朝后一同去观摩观摩。轩源恒对此很是兴趣,因这茶肆不仅仅因其人和茶出名,这人据说才华了得,他早就想去会会这名叫楚宣的男子了。 悦昕随着轩辕澈和王雪来到茶楼前。 王雪的性子也非一般寻常闺中女子扭捏,她想一道出来,便直接央了轩辕澈带她一同前去。 还没进门,在大街中央便能听得里面各种男子吟诗作对的声音,或豪情万丈,或失意落寞,或纵情山水,这激情,让众人皆暗自惊讶。 抬头,茶肆门上横扁,提着“清雅茶肆”四个镶金大字,笔锋苍劲有力,细观之,竟如脱缰野马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 “好字!”身旁一道熟悉的声音横插而入,众人转头,只见轩源恒正迎面而来,一身镶金锦服将他的身形衬得更俊逸,“三哥。” “四弟,你来啦。” 轩辕恒向他快走了两步,并肩站立,“只看这字,就知道这个楚宣,名不虚传。” 他自小习字,且因喜欢,比其他人更努力刻苦一些,见了此字,让他有种找到知音之感。 轩源恒的眸光往后方悦昕身上一撇,看起来气色不错,她真是个坚强的女子,他在心里想着,无奈一笑。 踏进门槛,里面的陈设清新而雅致,几张圆桌沿窗,桌上放置着几盆种类和颜色各不同的花卉,大概是为了迎合不同人的口味吧。 被围绕在中间的,是一块巨大的幕布,上面提着各式的诗词歌赋,有些品着不通,韵脚亦不合,看起来应是即兴而为。 四周挂着好些名人字画,有些还是非常罕见的大家墨宝,轻易不可得,难怪这茶肆如此受欢迎,原来竟是下了此等血本。 进门后就有小厮将他们迎至主座,他们这些丫鬟则随侍在侧。 大概是有人悄悄告知了楚宣他们的到来,刚坐下没多久,就见一容貌俊美的男子朝他们而来,眼中带中淡淡的笑意。 “各位爷,欢迎欢迎。”声音不卑不亢,极悦人耳目。 寒暄数句后,轩源恒坐不住了,他起身踱步大堂中间的幕布前,细细品鉴其上各式的随笔,读到些好的,还会轻轻地笑开。 突然目光被角落里的一首诗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其字清新飘逸,却在笔锋处微露含蓄的锋芒,气韵浑然天成,妙趣匠心独具。 美人在时花满堂 美人去后花馀床 床中绣被卷不寝 至今三载闻余香 香亦竟不灭 人亦竟不来 相思黄叶落 白露湿青苔 轩源恒转头对着楚宣大声喊道,“这…这个,是谁写的?” 他往日里总是温文尔雅地贵公子模样,悦昕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轩源恒,面色激动得涨得微红,手颤抖着指着幕布上的诗,嘴里竟有些结巴,声音也比往日里要粗高了许多。 楚宣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眼悦昕的方向,之后淡淡一笑,“不才,乃在下随笔所为。” 第四十九章 受伤 实属冤枉 楚宣的声音清心寡欲,柔柔淡淡的,如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一丝舒爽。 只见他嘴角噙着的浅笑,将他本就精致绝伦的五官拉得愈加柔和,如凝脂般的皮肤,让人看着有种食指大动的感觉。 轩源恒的心,突然间禁不住漏跳了一拍,脸上浮现一点可疑的红。 轩源恒伸手佯装着咳嗽了几声后,又抬头看着他。楚宣也不恼,只堪堪站立在人群中,却让人不禁想起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茶楼里一时间寂静无声,生怕扰了他。 悦昕看着眼前的种种,以及其他人的眼神,心里的不安愈加明显,她错了,她不应该一心软就答应了他的! 她的身体微有些僵硬,眉心紧蹙。 坐在她身旁的轩源澈感觉到一丝异样,抬头瞄了她一眼,却对她眼里的异彩,心里一惊! 虽然看不分明,但看其他人无论男女,皆惊艳于楚宣的美貌和气质,他想她心里也同样如此。 他轻瞪了她一眼,悦昕一个激灵,领悟过来自己一直盯着楚宣看,忙低下头,望着圆桌中的兰花发呆。 轩源恒仍旧看着他,难得地呆愣了好一会,随即笑开,眼里有着浓浓的欣赏,“看来你对这位姑娘倒是思念得紧。”说完又转过头去。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轩辕意终于风风火火地到了。 “三哥,三嫂,四哥。”他坐下,猛地灌下一大口茶水,“咳咳咳” 轩辕澈轻轻撇了他一眼,他调皮地吐吐舌头,“哥,后面有个疯女人,一直追着我!” 他说着头往外探,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大街中间有个女人,正抬头四处张望。 他的头刚一钻出,就对上了那个传说中的疯女人,众人只听得外面传来一声大吼,“轩辕意,我看你还往哪儿跑!” 听着这中气十足的女音,在座的人都心里一惊,轩辕澈和轩源恒则露出一副了然地表情,双手抱胸,淡笑着。如果仔细看,则会发现其中含了丝看戏的成分。 话音刚落没多久,便见一女子,从门口大踏步进来,身子一转,直往他们所在的位置急冲而来,后面跟着几个丫鬟还有…司马云? 悦昕正好奇,为首的女子已奔至轩辕意面前,微抬下巴俯视着他,“你再跑?再跑也跑不出本小姐地手掌心!” 女子看起来小家碧玉,却不料性情如此刚烈,竟然敢追着男子满街跑。 悦昕抬头细看,只见她柳眉幽眸间隐隐透露出一丝英气,秀美俏丽的脸上一股绝不轻易妥协的气势散发出来,让人又怜爱又敬佩,即使乍看动作粗鲁,竟无论如何也生不出一丝恼意。 悦昕微微一笑,这真是个可爱的女子,只不知是谁。 “华映梅,你再这样我告诉国公去!作为一个女子,你成何体统!”轩辕意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一拍桌子大喝道。 姓华?国公?难道就是京城的名门望族,华国公的小姐?她对这华国公倒是早有耳闻,其祖上跟着先祖打天下,因其功勋卓著,后被册封为国公,可世袭,到这一代,已经将近三代了吧,在朝上的实力也是盘根错节,极其复杂,根深蒂固。 “哦?好呀,你去说呀!你看看本小姐怕是不怕!”女子抬头挺胸,迎着他而上。 “你!” “梅儿,好啦,别闹了,大庭广众的,担心国公爷真的打你。”王雪见状,忙上前拉住她。 众人此时才注意到她,只见其乌发如漆,肌柔似玉,一双美目流盼,熠熠生辉,竟宛若牡丹般娇美,众人惊艳的目光皆落于她身上。 她下意识地朝轩辕澈看了一眼,见他也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俏脸一红,将头微微低了。 王雪看着他们的互动,心里一拧,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云儿,你也看到的,都是他,刚刚在大街上笑话我,才让我被人讥嘲的,你还帮着他!” 王雪忙将她拉坐下,“好啦好啦,喝杯茶,消消气。” 轩辕意见她要往自己边上的位置坐下,立马不干了,“这这这,这儿有人!” “王爷,哪儿还有什么人啊?王爷您忒小气。”王雪说着朝他眨眨眼,俏皮可爱。 轩辕意一急,环了一周,在看到站在后方的悦昕时,如见亲娘般,长臂一伸,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硬摁在座上,“有人了有人了。” 悦昕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白目的吗? “你是…昕儿姑娘?”王雪状似思考地微偏头看她。 “是,司马小姐好记性。”悦昕被轩辕意大手压着动弹不得,只能抬头对她一笑。 “上一次,抱歉哦,我那时被吓坏了。”司马云说着歉意一笑。 “没关系,伤了司马小姐,实在是奴婢的错。” “什么,这个丫头伤了你,云儿,怎么回事?”华映梅听见后,忙拉着司马云,狠狠瞪了悦昕一眼。 悦昕一愣,果然,这种人让她敬的同时,如果被她恨上,也是很要命的。 不过看起来,这两个人,关系真的是很好,就不知会不会有狗血的成分在里面了。 司马云忙安慰了她几句,将事情的始末道于她听,“昕儿姑娘也不是故意的。” 悦昕正辛苦地从轩辕意掌下挣脱出来,刚站定,被点名,条件反射地抬头看向声音来处,却正好和华映梅的眼对个正着。 她一看轩辕意一只手臂还在她的腰上横着,揽着她,顿时美眸一睁,用力地朝她推了一把。 谁都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发难,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悦昕止不住惯性的身体往后退,撞上正端茶上来的小厮。 “咣铛”一声巨响,吸引了大堂所有人的注意,却也掩下了细微利物入肉的声音。 手臂手心传来的剧痛让她不由冒出一头的冷汗。 轩辕澈的眸瞬间变得暗沉,手倏地紧握! 这真的是…他娘的太冤枉了!悦昕心里忍不住爆粗口,他们吵架归吵架,关她什么事啊,都是这个该死的轩辕意! 她想着便恼怒地抬头瞪了他一眼,轩辕意一个激灵,赶紧上前将她扶起,检查伤势。 茶水因是刚烧滚,并未放置很久,温度极高,虽然隔着衣服,她的手臂还是红彤彤一片,有些地方微有些蜕皮,轻轻一碰都剧痛无比。 “王爷,能别碰么?疼!”悦昕对轩辕意的白痴行为已经恼得不行,忍不住呛了一声。 轩辕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忙应下了,悦昕微往后挪,想退出众人的视线,一只纤细修长的手却伸到她的眼前。 悦昕诧异,抬头一看,才发现楚宣正紧紧地盯着她另一只握紧的手,嘴唇微白,手指也可疑地微微颤抖。 理智明白不应该,身体却仿佛有自我的意识般,不由自主的,她将手递给他。 手心在摔倒地时候按上地上地碎片,下冲的力道太大,刺破了掌心,温热而鲜红的液体淌出。 当她摊开握着的手掌时,轩辕意倒抽了一口冷气,他抬头狠狠地瞪了华映梅一眼。 众人皆诧异,轩辕澈身体紧绷,手握得更紧。 王雪看着他,心里一滑而过的不满。从看到悦昕受伤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身体就一直绷紧,仿佛不这样,他早就忍不住冲过去了。 悦昕看着楚宣,欲将手抽出却不得,“小心些,到后院包扎一下!” 语气中的一分怒,声音中的一丝哑,让在场的人愈加疑惑,难道他们认识吗?四周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轩辕意呆愣地一时间没了反应,楚宣微微用力拉着她,却在即将转身那一刻,被轩辕澈微冷的声音止住。 “楚大掌柜,这丫鬟是我轩王府的人,这小小的大夫,轩王府还是看得起的,不劳费心。” 说着转头对着其他几个随侍的丫鬟道,“你们带她回王府,让福全找个大夫看看,这么大个人了,还是这么不小心!”说着轻横了她一眼。 听着他语气中的凉薄和责备,楚宣眼里的怒火更甚,身体竟有一些颤抖,悦昕心里紧张,手下微微用力一握。 他反应过来,瞬间收了所有情绪,淡淡笑开,“当然,在下可一点都不敢小看了轩王府和王爷!请便。”只是微握的拳仍旧泄露了他的情绪。 看着他们相握的手,轩辕澈眉头拧得更紧。 “三哥,我陪着一起去。”轩辕意扶过悦昕,看她痛得拧紧了眉,心里的愧疚更深。 “阿三,你也跟着去看看。”轩源恒此时才开口,声音微哑。 他的眼紧盯着她手上的伤,眼里有一丝血红,他怕表现得太过反而给她带去麻烦,才死死得忍住向前的脚步。 “就一个丫鬟,你们至于吗?”华映梅看大家伙儿都这么关心一个下人,心里顿时很不满,尤其看轩辕意一脸心疼的模样,她的火气就更大了! “华映梅,我告诉你,如果悦昕有什么事,我绝对不放过你!” 悦昕的脸更苦了,爷,有点眼力劲行不行? 轩辕意说这话,是因为愧疚,在某些别有心思的人听来,那意义就大不相同了,哎… 她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这猪一样的队友真是… 第五十章 家人 此志定坚 她轻轻地推开了轩辕意,“王爷,不用了,昕儿自己回去找大夫就行了,左右不是什么大伤。” 说着转身朝轩辕澈和王雪福了福身,“王爷王妃,那昕儿先告退了。王爷王妃这儿少不得人,两位姐姐在这伺候吧,昕儿自己回去请管家帮忙找大夫。” 轩辕澈仍旧一脸阴鸷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出一个洞来,倒是王雪朝她颔首微笑,“去吧,小心些,大夫看过后就好好休息,今晚不用过来伺候了。” 楚宣闻言,眸色倏然一暗,拢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悦昕福身谢过,在经过华映梅身边时,被她狠狠瞪了一眼,她心里委屈更甚,今天这事儿,真是冤枉,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过王雪… 她倒是拿不准她今天受伤,和她有没有关系,毕竟如果她不主动提及之前的事,料想着华映梅大概也不会生气到这么使力推她吧? 在她即将出得门之际,轩辕澈的眼轻轻地撇过他的随身小厮阿苏,他领悟过来,忙朝门口跑去。轩源恒亦瞟了眼阿三,他也一时便没有踪影。 手心的伤虽然看起来比较严重,处理起来倒是不难,只要这几天不碰水就行了。倒是这手臂上的烫伤,更加棘手一些,每日都需涂抹一些膏药,而且因为难免会有衣物碰触伤口,疼痛是少不了的了。 珠儿在初看到悦昕手上的伤时,吓得眼圈通红,待大夫为她处理好伤口并包扎妥当之后,她忙挨到她身旁细看并仔细询问注意事项。 送走大夫后,只听得轻微的哽咽声传来,悦昕忙直起身,当她看见珠儿身体微抽时,忙出声安慰,却并没有什么用,悦昕更急,“珠儿姐姐,你别哭呀,你这样我更疼了!心疼,疼死了。” “噗嗤”珠儿被她难得孩子气的模样气得忍不住笑了,心疼她,眼泪忍不住落得更急。 悦昕伸手将她的泪一点点揩去,目光温柔,“珠儿姐姐,你哭得我心都疼了,这可不值当哦,本来今天这伤,就来得冤枉。” 珠儿气不过,伸指用力地点点她的脑袋,“你个鬼灵精怪的丫头!” 她转身,偷偷地抹去眼泪,出门拿大夫给开的伤药。 悦昕看着她的背影,嘴角轻扯出一个笑的弧度,心里却突然好难过。 当初明明想好,要为了家人的幸福努力,为什么现在,却会让她觉得越离越远了呢?前世身不由己,这一世,也只能如此吗? 看着珠儿急急忙忙地小跑回来,她的眼眶微热。 在珠儿给她擦药时,悦昕突然抓着她的手,目光灼灼,“珠儿姐姐,你想回桃源镇去吗?回娘身边去。” 既然她走不了,能有一个自由,也是好的!轩王府的未来渺茫,风雨飘摇,这条路如此凶险,万一…她不敢想象! 珠儿愣怔,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如此,却也不敷衍她,仔细想了想,才回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是我想陪着你,你要在王府,我就在王府,若你哪天要走,我和你一起走!” 悦昕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泪缓缓浮上眼眶,嘴唇挪动却发不出声音。 “傻丫头,我们是家人呀,当然要在一起了。”她说着伸手揩去她眼角的泪珠,“如果不走,等哪一天我们在京城真正地安定下来了,我们就把娘和阿牛哥他们都接来,一家团圆!” 眼眶仍旧湿润,她的嘴角却扯开一个极大的弧度,“嗯!” 为了家人,为了楚宣,她一定,一定会更加努力!事成之后,她就求着轩辕澈放她自由,这一世,她要过得幸福! 手臂火辣剧烈的痛,让她眉头紧蹙,辗转反侧,无一丝睡意。她紧闭双目,催眠自己却无果,最后实在无法,睁眼放空自己以期忽略这烦人的疼痛,心里已经将轩辕意骂得狗血淋头。 突然窗户吱呀一声被打开,修长的身形一闪,床前已多了一抹挺拔的暗影。 悦昕不动声色地闭眼,皱眉,能这么三更半夜破窗而入的,大概没有其他人了。 床沿微微下陷,对方身上怡人的檀香扑面而来,她的手轻轻地握起,却不睁眼。 对方嘴角轻扯,对着她的唇缓缓俯身,气息愈近,却在即将压覆上的那一刻,身下人头一偏,躲开。 “还装吗?”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睫毛轻颤,她缓缓睁开双眼。 “王爷,您这大半夜破窗进人房间的习惯,确实不好,哪一天被人当成采花大盗,您的一世英明大概也就毁了。”头仍偏在一边,她的声音咬牙切齿。 “呵呵,”他轻笑,伸指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本王本也就没什么英明可毁,况且…” 他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她尖细的下巴,“你本来也就是本王的女人。” 悦昕无甚波动,或许之前还会有隐隐的期待,经过这几天,这份期待已被她全数埋在了心底,死死压住! 轩辕澈微感诧异,却在看见她眼里的平静时,心里一拧,沉声道,“元悦昕,说话!” 悦昕抬眸,眼里无波,“王爷想听什么?” “你!”仿佛被她淡漠的语气气出内伤,他的呼吸紊乱,片刻后才道,“你和那个楚宣,什么关系?” “看王爷说的,悦昕和楚宣,能有什么关系。”她的牙根微紧。 手下更加用力,指间触着的肌肤已开始泛红,“你当本王是瞎子吗?” 她垂眸,“悦昕不敢。” 轩辕澈的上身紧贴着她,让她极不舒服,她挣扎着起身,下床将房中的油灯燃上。 房内一点点变得亮堂,悦昕抬首,却撞上轩辕澈阴鸷的眸,“你说是不说?” 悦昕嘴角轻笑,看着被包裹得严实的手心,刺目的白让轩辕澈心里一痛,方才想起他大半夜来她房里的目的。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朝她走来,“总是这么莽撞,一个女孩子家的,留疤多难看。” 语气中有无奈,有责备,却也有…宠溺? 悦昕不解,她原本也只是想岔开话题,却不意他会如此,她呆愣,却已教对方拉住手,坐在床沿上。 他动作轻柔地拉起她的衣袖,将瓶中液体倒出,用手指一点点晕开,顿时一股清香在房中溢散。 他的指尖微有薄茧,在滑过破皮处时,带出些刺痛,她的手下意识一缩。 他将她的手重新拉回,边揉边低声开口,“这玉露,是养肌圣品,可以止疼,也不会留疤,你自己这几天当心些。” 声音温柔地让她有种错觉,仿佛他也在意她,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她的心里极不舒服,这人为什么总是这样,一次一个样? 她想抽回手却不得,只听得他沉声道,“下次离轩辕意那小子远一点。” 悦昕在心里难得地对他竖了竖拇指,总算英明了一次! 不过这东西效果倒确实不错,没一会,她手臂上的灼痛便消了些,一股清凉渐渐升起。 “谢谢王爷,这药效果极好。”悦昕也不忸怩,大方接受。 “哼,你倒是识货!”当他的目光落在她膝上包裹得厚重的手时,下午她和楚宣双手紧握的场景浮上脑海,语气不免骤冷,“说吧,那个楚宣是谁?” 悦昕仍旧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臂,看着上面一道道破皮,心里却犹豫,她是不是该告诉他? 想起下午在茶肆,众人看着楚宣的眼神,她的心徒然一颤,紧咬着下唇,却坚定,不行!一定不能告诉他! 她不能把楚宣也拉进这斗争的漩涡! “不认识,今天刚第一次见他,只是觉得他长得好看,便多看了几眼。” “看来你真当本王是瞎的。”他身后往后一靠,双臂交握在胸前,“第一次见面,他能那么紧张你?” 紧你妹!悦昕心里恨恨地咒骂了一句,面上却仍旧恭敬,“不知,大概是他人好吧!是谁说的,长得好看的人,心地往往善良。” 悦昕说完在心里忍不住吐槽鄙视自己,要真是这样她今天就不会受伤了! 不过想归想,面上倒是一片虔诚。 轩辕澈墨玉般的眸更加暗烟,脸上却无甚表情,只堪堪地看着她,让人摸不清他真正的情绪。 悦昕不自在,身体往后退,却在有所动作前,被他一股大力拉了过去,对方虽然很小心地避开了她的伤口,力道却巧妙地让她挣脱不开。 他的脸隔她一指,直直地望进她愈加迷人的眼,“说,是谁!” 他的气息凌冽,她心里一颤,下意识地张嘴,却在眼前闪过楚宣的眼时,倏地紧咬下唇,不行!绝对不行! 看在轩辕澈眼里,她唇色绯樱,偏生眸中却沉淀了坚定,那种绝不动摇的感觉,竟似护犊般决绝。 所有的心思一下子便消失不见,剩下在胸腔里翻腾的,只有怒意! 手下一个用力,她的唇便赫然被扣上了两片温热。 含住她的唇,他狂乱地吮吸,她拼命地去推他,却被他撬开了唇瓣,逼迫她与他唇舌交缠,口沫相交。 她的口腔里一瞬便全是他的气味,清凉得像兰花的薄香,微微地醺着她。 她的挣扎被他的巧力化去,手从她的里衣下摆探入,握上她的浑圆。 第五十一章 危险 步步逼近 她大惊,狠心地更加大力推拒着他,全然不顾手上的伤,伤口裂开的疼痛刺骨,她忍不住低咛。 轩辕澈微微一震,从她唇上退开,紧紧地撅着她。 手心的纱布已经红透,臂上雪白的里衣微微染红,他的眼一沉,为她如此不管不顾的反抗。 他阴鸷地盯着她,她亦毫不退缩,直迎而上,他一愣,倒是不曾想过她也有如此倔强的一面,心微拧,眉头紧锁。 半响,他才一声不吭地起身,取出大夫留下的纱布和剪子,折身面无表情地替她换了,又重抹了层玉露。 “元悦昕,你这该死的倔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等收拾完之后,他语气阴沉地俯视她道。 悦昕只是低着头,并不看他,她又不自虐,当然知道疼,所以这个时候,能避则避吧! 后几日,陆陆续续地有一些消息从南溪传来。 经过明察暗访,南溪水患今年如此严重,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横堤失修! 钱江沿线有几处每年水患过后,堤坝都被摧得七零八落,而朝廷拨下的银两,往年绝大部分都会被用于重塑这些地方的横堤。只不知为何,今年却未对此些处大兴修筑事宜。 在轩辕澈的授意下,各处暗桩开始着重调查这些地方。 悦昕的伤,休养大半个月后,渐渐地也好了,只留下一些疤痕,留待时间慢慢恢复。 轩辕意心里愧疚,决定带她出府溜达,让她随意买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当做补偿。 这可高兴坏了悦昕。本着反正亏都吃了,不能白吃的原则,她决定痛宰他一顿,钱在哪都不嫌多,珠宝首饰嫌弃的话,她就真的枉为女人了。 笑眯眯地从京城最负盛名的兰亭轩出来,她心情异常愉悦,只苦了轩辕意一张苦瓜般的脸,幽怨地等着她。 冤家路窄,看着正迎面而来的华映梅,他们俩心里倒是难得得同调了一回。 华映梅也正盯着他们瞧,看他们从兰亭轩一前一后地出来。当她撇见轩辕意手里提些好些东西,怀里还抱着一个时,顿时怒气上涌,她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转身气哼哼地走掉。 悦昕无奈地挠了挠鼻子,抬头看着她的背影,却在看见两个行色诡异的男子跟在她后面不远时,疑惑,定定地看了好一会。 “轩辕意,你看见了吗?华小姐身后好像跟着些奇怪的人。”她用手肘戳戳他。 “元悦昕我告诉你,你下次再这么连名带姓地唤本王,看本王怎么收拾你!”轩辕意瞪大眼睛看她。 悦昕也不在意,调皮一笑,将受伤的手抬起,在他眼前晃了晃。 轩辕意不由地一阵气结,萎奄道,“管她呢,她可是华国公府的小姐哎,在京城谁敢拿她怎么样!你看看本王,看见她也绕道走!” 悦昕实在看不下去,微嗔了他一眼,转头看着已经走出很远的华映梅,正好对方也转身朝他们的方向看来,她身后跟着的两人一闪,躲进了旁边的巷子。 悦昕眯眼,“轩辕意,那两个人真的有问题哎,你派你的人去看看呀!” 轩辕意偏头,“不去不去不去!” 说完大踏步转身,从另一侧走了。 悦昕看着他越走越远,心里恨得牙痒痒,最后一跺脚,朝着华映梅的方向奔去。 只见她一直朝着城外的方向而去,似乎漫无目的般,只一边走,一边不断摧残着路边的花花草草,仿佛发泄般,一个也不放过,嘴里念念有词,只隐约能听到轩辕意的大名,可能祖宗也被问候了很多遍了,只是… 悦昕看着她越走越偏,心里不禁浮现一丝不安,却不知如何开口阻止她。后面跟着的人一直保持着一段距离,大概是因为心不在焉,她并没有发现。 看着他们身形健硕,下盘稳当,走路无声,她突然感到一慌,她想起阿晋在教楚宣功夫时,曾提到的有武艺在身的人的一些特征,好像这些人符合哎,不知道这看起来嚣张的华小姐会不会武功,如果不会…额! “华小姐!”悦昕朗声唤她,她身后的人一闪,隐到一旁,悦昕强装镇定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快步来到她身边。 寒暄数句后,她朗声道,“王爷说他在前面等您。”并拉着她急急往外另一条看起来隐蔽些的道走去。 她将头轻覆在她华映梅耳边,稍稍和她道明了事情始末,她一吓,下意识地想回头却被制止。 “我们现在快些去到人多的地方去,小姐你知道怎么走吗?” “额…”她朝她看了一眼,低头尴尬地伸手抓了抓衣袖。 无法,她们只能加紧脚步往前,这路却仿佛看不到尽头般,他们的双手紧握,额头冒出一层细汗。 后面两人仿佛有所察觉,亦加快了脚步,她一惊,眼看着前路渺茫,汗不自觉便湿了掌心。 她抬眼望了望四周,来路只有一条,但是树木繁多,她在考虑如果从树丛中跑,逃掉的可能性有多大,侧头看了看已经气喘如牛的华映梅,心里叹气,这丫的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姐嘛,啥都不会!和轩辕意干架的气势到底从哪里来的! 再往前看,前方一块略宽阔的高地,受视野限制,看不清具体的地形,视线范围内却仍旧不见一人。 她附耳在华映梅耳边低语了几句,她一诧,抬眸惊讶地盯着她,“你…” “来不及了,华小姐,快!”她说着放开她的手,轻轻推了她一把。 手心突然的空落让她心里害怕,她下意识伸手,却被止住,“明白我说的了吗?” 她盯看着她,眼眶泛红,她不忍,伸手用力握了握她微颤的手,“一定要跑到有人的地方再停下,记住了吗?” 她犹豫了片刻方才点头,“那你怎么办?” 她的目光往边上一撇,“我到时往另一边跑…” “我一出去就找人来救你!”她没等她说完,忙急道,眼圈更红。 呵呵,这女子,除了脾气差点,内在还是挺美的,她对着她浅浅一笑,握了握她的手,希望给她些力量。 她心里也害怕,为接下来要做的,却没有办法,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被陌生男子掳走,对女子而言,关乎的,是名声,是清白,是身家性命! 眼前一晃,前面的女子便不见了身影子,一直尾随的壮汗加紧了几步往前,却仍旧不见人影,他们忙扒开边上的灌木丛细寻,稍瘦的男子嘴里喃喃着,“怎么一下就不见了,大哥,你看到了吗?” 另一个身形壮一些却显得稍羸弱的男子也在翻找,“没有,肯定就在这附近,再仔细找找。” 眼看着他就要找到华映梅藏身之处,悦昕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倏地站起,手一伸,刀尖便直指在她一步之远,正背对着她的男子颈项。 自从上一次在太子府受过欺负之后,无论何时,她都会随时携带一把小型的匕首,以防万一。 对方教她身形高大许多,她只能用力地踮起脚尖,一手紧握匕首,顶在对方的颈项,一手大力抓着对方的手臂! 此时,被称呼为大哥的男子,正好扒开了华映梅所藏身的灌木,露出她一张骇怕的小脸。 “住手!”悦昕朗声喊道。 男子此时才注意到后方的情形,他直起身,华映梅乘着这空挡,猛地推开他,朝悦昕身后藏去。 “放我们离开,否则我要了他的命!”心里虽然害怕,手却稳稳地握住匕首,不见一丝颤抖。 “呵,你们两个小姑娘,我们两个大老爷们会怕了你不成?识相的,赶紧放了我兄弟,我们可能还会怜香惜玉一点,否则…哼!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男子并没有把她得威胁放在眼里,眼里闪着猥琐的色光。他一步步上去,仿佛笃定了她们不敢出手。 “你再上去一步试试?”她的手下更加用力,只见匕首尖端已刺破了皮肉,血正汩汩外淌。 “大哥!大哥!这婆娘来真的!”手下的男子感觉颈上刺痛,往上一摸,却摸了一手血,他心下顿时慌乱起来,忙便他口中的大哥求救。 悦昕的目光落在他手腕处一个醒眼的纹身,看起来好像是一朵花,梅花吗? 她正好奇,却让对方打断了思绪。 “臭婆娘,放开我兄弟!”对面的男子一脚踏向前,悦昕冷冷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下更加用力! “啊啊啊,你轻点女侠,轻点。”手下的男子,感觉到颈项处更多的血液外涌,顿时害怕起来,哆嗦着低声求饶。 “你到底想怎么样?”男子站定,不敢再轻易往前走。 “退后,让我们离开!”悦昕直挺着腰,清澈的眼,无惧地直视着他! 男子眼里一闪而过的算计,之后双手一摊,笑开,“好吧,你们走吧。” 悦昕不理会他,转头看了眼华映梅,对方眼圈通红地回望着她,却并不动作,她气结,拧眉冷看着她。 她也不管,紧拉她的衣袖,“我们一起走!” 她震惊,为她的义气,但是看着前方男子眸光间谍辗转不定,却只能苦笑,这赔上两个可不划算。 她朝她晕开一笑,笑意轻浅却让她的心大定! 第五十二章 寻人 心急如焚 手下男子身体微动,被华映梅分散的思绪瞬间收拢,她的手扣得更紧,语气冷冽,“别动!小命不想要了是不是?” 男子痛得大呼,“你个臭婆娘,别哪天落在我的,否则我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华映梅闻言,脸色倏地愈发惨白,她拉着她袖子的手更紧了些,死咬着唇以抵抗不由自主的骇怕颤抖。 “再吵,我先要了你的命!”她说着转头看着身后害怕,却仍不退缩的女子,眼里有些欣赏。 “映梅,”她淡淡出声,仿佛一点都不在意眼前的剑拔弩张。女子闻言抬眸,定定地看着她,只见她唇角挂着一抹浅浅却安定人心的笑,她好像突然便明白了她的顾虑。 眼前二人怕是有备而来,虽不知其武艺深浅,却无论如何也不是她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相抗衡的,如果两人一起走,被抓回来的可能性也很大,而如果一旦被抓住,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先走,可以去找救兵,道理是对的,可是…她低头,犹豫挣扎。 只一会,她便放开她一直抓着的衣袖,眼神坚定地看着她,“你等我!我出去后一定马上去找救兵!” 悦昕心里一松,为她的顾全大局,笑道,“谢谢华小姐。” 华映梅咬牙,立刻转身拔腿往前狂奔而去! 眼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对面男子着急,腿刚迈出欲追,就被一道严厉的女生喝住,“往后退!” 男子转头狠狠地瞪着她,眼里迸发的杀意让悦昕一凛,手更稳地握住匕首,这是她唯一的活命机会! “为了一个嚣张跋扈的小姐,赔上自己的性命,值得吗?”男子一脸势在必得地睨着她。 悦昕脸上不变,心里却欲哭无泪,她这动不动就迸出来的侠义心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她并不搭理对方,只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筹码,冷冷地扫了一眼他往前一步的腿,声音寒澈,“后退!” 对方面色冷厉,眸光森冷,“你认为你跑的掉吗?我们收到命令,只需擒住了华大小姐,所以我们并不敢大张旗鼓,也不敢下狠手,可是你…” 悦昕大惊,他们捉华映梅,是为了什么?有什么天大的理由,要在京城挟持华国公府的小姐? 对方不理会她的震惊,仿佛逗弄猎物般,他一步步缓缓向前,脚落地无声,嘴角一抹冷笑,悦昕的心却紧紧地抽起,这个时候,不能退! 眸光一寒,她手扬起,匕尖已没入手下男子的胸膛,他难以置信一个小小的弱女子竟有这般魄力,一时竟都反应不及,错过了悦昕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无措。 她收拢心思,沉声道,“退后,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她只能赌,赌他们之间的关系,让男子有所顾忌,否则她必死无疑! 男子从一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愤怒地睁大眼睛瞪着她,却不敢再轻举妄动,“如果不退,你又能如何?” 悦昕刚张嘴,手下正忍着剧痛的男子惊慌地大喊,“大哥,我们可是亲兄弟!你不能放着我不管啊!” 悦昕闻言悦昕心里一定,只要你有所顾忌,我就有机会,面上却无丝毫表现。 男子并不理会他地叫嚷,只直直看着她。 她耸了耸肩,“我倒是无所谓啦,左右黄泉路上还有个垫底的。” “你!”他身体一崩,双手握拳,脚步却一动不动,他看了她手中的瘦男人一眼,犹豫片刻后,缓缓后退。 悦昕抓着手中的男人,也一步步地往来路折,眼看着对面男子的身影渐渐看不见,她猛然将手中的匕首抽出,狠狠地刺向对方的小腿! 随着他惨烈的痛呼,他的身体重重地跌倒在地,悦昕乘着空挡,取回匕首,咬牙转身往道旁树丛拔足狂奔! 所幸树丛茂密,教她稍高一些,正好将她的身形隐住。她慌不择路,只知道要再快一些。后面的男子大吼一声,紧跟着她窜入。 在这样一个地方奔跑,总不会太过顺利,跌跌撞撞,被勾倒好多次。她都不知道到底摔了多少次,只知道爬起来就跑,身上的血迹也慢慢地多了起来。 只无论怎么跑,那紧跟着她的沙沙声似乎总是萦绕在耳边,并不曾远去,她心里愈加慌乱。 突然林间乍然响起一声尖叫,栖于其间的鸟受到惊吓,四处逃串。 男子驻足看了一会,转身朝鸟群方向而去。 华映梅出得林子后,慌忙往华国公府跑去,准备搬救兵,却在半路遇上正到处找悦昕的轩辕意。 他正找得火大,在心里骂人,看到正火急火燎赶路的华映雪,想起悦昕之前和他说的,便伸手拦下了她。 “华映梅,做什么亏心事了跑这么急?果然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习惯使然,他和她说话,句句不离挖苦,明明他是想找她问问,知不知道悦昕在哪里的,谁知出口便成这样了。 对方却并不理会他,着急地穿过他想往前走,却不料被人拉住,“你到底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这可不像你。” 看着她一脸惊魂未定却又焦急万分的模样,轩辕意眉头紧蹙。 “你放手!我要去找人救那个丫鬟!”看他一直拉着她,她越发焦躁,急急地拍着他的手背。 “你说谁?”想起悦昕离去前的异样,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丫,就是爱管闲事! “就是上一次在茶肆摔倒的丫头啊!你放手放手快放手,我要赶快找人去救她!”说着她的眼眶通红,手用力地甩着他的手却挣脱不开。 倏地一股不属于自己的陌生的香萦绕而来,她只觉得背后一暖一紧,已被人重重地按进怀里,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映梅,不着急,慢慢说。” 听着他和往日里完全不同的语调和神态,她心下一惊,却也莫名地安静了下来。 她将来龙去脉大致地描绘了一番,轩辕意越听脸色越青,手握紧,“这些人狗胆包天啊!敢在京城对华国公府的小姐和轩王府的人下手!” 之后他们兵分两路,他去轩王府报告他三哥,她去华国公府找人。人越多,他们找到她可能就更早! 消息传到轩王府时,轩辕澈刚刚从宫里回来,他一听,大怒,一拳砸碎了桃木圆桌,“这些人简直胆大妄为,京城天子脚下他们也敢!” 说着他当下便点了府里所有能出动的下人,随他进山寻人。 临走前,他睨了旁边正准备跟上的轩辕意一眼,对方心里一突,顿住脚,“轩辕意,为什么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每次跟着你总会出幺蛾子?” 语气凉薄,谴责之意明显。 轩辕意心里一紧,脸色耷拉,心里埋怨悦昕多事,一想不对,应该怪华映梅,没事乱跑,后来又一想,好像自己老是气他,他用力地扒了扒头发,理不出头绪。 “自己想想将功折罪吧!”轩辕澈转身大踏步离开,留下他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反应过来,忙往自己府上奔去。 最后三拨人陆陆续续地进了城郊的山林,顿时呼叫声四起,惊了一山栖息的鸟兽。 天色渐暗,夕阳的余晖照射着大地,拉出细细长长的影子。没有寻到悦昕,轩辕澈一行人心焦不已,人也变得烦躁。从午时过后到现在,已经过了大半天,若他们暴怒之下下杀手…他们不敢想象! 加紧了脚下的步伐,他们更加仔细地寻着每一处,却一无所获。山头四处都是叫喊声,众人一声一声地喊着悦昕,昕儿,却没有任何回应。 轩辕澈心里紧张焦虑害怕,所有的情绪一齐涌上来,让他不由得手下轻颤,如果昕儿醒着,这么唤她早应该听到了,除非… 他一凛,愈加大声地喊着她的名字! 夜幕降临,烟夜笼罩着整座山林,山间刮起一阵风,树随风剧烈摇晃,发出狰狞可怖的声音,仿佛张着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向你扑来般。 众人顶着风,继续寻找,深秋寒意已经极重,他们却各个汗如雨般下,突然前方有人喊了声,“王爷,这里有女孩子的衣料!” 众人一惊,忙急奔过去,前方是一几米高的斜坡,坡旁的树枝上挂着一块破布。轩辕澈大步向前,夺过细看。 他略一思索,便弯腰准备下去,却被管家和后面赶来的轩辕意拦住。 “三哥,危险,我们下去吧!你在这里等。” “是啊王爷,让我们下去吧!”他说着立刻转身指挥着其他人,却被制止。 “不用,本王亲自下去!”他语气淡然却不容人置疑。 众人无法,只能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一起下去。 坡下有一个洞,被枯枝枯叶盖住,若不仔细找很难发现,他扒开枝叶,就看到了躺在下面昏迷不醒的悦昕。 轩辕澈进洞将她小心翼翼地抱出,悦昕身上血迹斑斑,人正昏迷,奄奄一息。 轩辕意上前一步想接过,却被躲开,“以后你离她远一点!”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抱着她下山救治。 第五十三章 伤情 终暴往昔 悦昕被轩辕澈抱回王府时,大夫已经在府上候了好些时候,王雪正领着他在大堂内坐着,时不时地有丫鬟前来汇报。 端着茶杯,她心不在焉地滑动着杯盖却并不喝,想着轩辕澈临走时脸上的急色,她的心紧紧地揪起来。 虽然之前在他将她带到他们面前时,她就有预感,他对她不一般,只是当猜想被一点点地证实时,她的心仍免不了一阵阵酸涩。 迎面轩辕澈正抱着女子进了内院,他面容凌厉,冷酷的线条坚毅如刀刻一般。王雪见状,忙带着大夫紧随其后。 悦昕紧闭着双眼,脸色如雪,唇血色全无,轩辕澈将她轻轻地放在榻上,“大夫,你快过来看看!” 背着药箱的大夫吓了一跳,忙上前检查伤势,当大夫托起她鲜血淋淋的手腕时,房内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轩辕意下意识地看了眼轩辕澈,正好对上他暗沉阴寒的眸,心里一颤,惊骇不已,三哥他… “应该是重力撞上硬物所致,只不知有没有伤到筋骨。”大夫说着继续细细。 当他的手握上她的脚腕微微用力时,床上的人儿闷哼一声,众人一惊,只见她眉头紧锁,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般,额头香汗淋漓,湿漉的长发散在脸颊边。 大概一刻钟后,大夫终于停手,长叹口气,转身面对一屋子的人,虽然他不知道这女子是谁,但看他们的脸色…他给自己捏了把冷汗。 “姑娘身上的擦痕看起来严重,倒不碍事,摔下坡底时可能撞到了头,才致使的昏迷,这也并非最严重的伤势,休息一晚应就能醒来,只是…” 他一顿,却急坏了其他人,轩辕意受不住,跨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混账,快说!” 王雪忙上前将他拉开,大夫惊魂未定,伸手给自己拍了拍,京城这些个爷,一个比一个脾气大。 “这脚腕处的骨折,棘手一些,需要静养百天,方可痊愈,过程中不可再伤,否则会落下病根,且日后风雨天,可能会有些疼痛。” 眼看着面前几人脸色越发难看,尤其是轩王爷,为接下来要出口的话,他抬手抹了一把正不断冒出的冷汗。 “姑娘的手腕…”他不自觉咽了一大口口水,“之前是不是伤过?” 轩辕澈一震,下意识否认,“不可能!” 立于身后的阿晋身体一僵,当初被小姐威逼利诱,受伤的事好像没有人告诉过王爷… 大夫硬着头皮,顶着他骇人的目光继续道,“据老夫摸诊,姑娘的手,应该折过…” 袖手狠握,轩辕澈的目光猛然转向阿晋,却见他神色黯然,一脸愧疚,心下一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一旁王雪和轩辕意互望一眼,大吃一惊,这悦昕竟仿佛做了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 神色稍整,他转头面向大夫,咬牙淡声道,“如真受过伤,又如何?” 阿晋心里愈加懊恼自责,如果当初跟着她,她也不至于被一群马贼伤成那样! 那边大夫继续说道,声音微颤,“当初休养得还不错,只是这一次,正好伤在同一处,倒是个大难题。” 轩辕意受不了这大夫交待遗言似的说话,正心烦气躁,听得他这么说,忙打断他,“那怎么治?大夫你倒是说重点呀?” 轩辕澈扫了他一眼,亦紧盯着大夫。 “每日施以针灸,疏通经络,敷以药物,活血化瘀,可以有所缓解,只手偶时仍会略感无力。”大夫一口气说完,都不敢喘气。 屋内顿时静得针落可闻,大家仿佛听懂了,又仿佛没有听懂般,轩辕意用力地挠挠头,“所以你的意思是,她这手,就废了?” 大夫沉默了好一会,既没应是,却也没回不是,众人的心不由得往下掉落。 轩辕澈往前来到悦昕床前,手轻握上她另一只并未受伤的手,仿佛感应般,她也紧紧地回握着他,他一惊,“昕儿?” 对方却并没有回应,只满额冷汗,一滴滴滑落,嘴里低声呓语。 “昕儿!”他的声音高了些许,却更温柔,华映梅和轩辕澈对望一眼,眼里亦是震惊。轩辕意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王雪,只见她紧抿着唇,脸色白如雪。 悦昕仍没有回应,身体轻轻地颤抖,喃喃着,只这一次,房内的人都听清了,却仿佛不相信般地睁大了眼。 “逸轩,昕儿疼…” 轩辕澈凤眸倏地睁大,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眼里疼痛更甚,手愈加用力地回握住她。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没有回头,他仍旧只望着她,声音微冷。 大夫愣怔,半响才道,“虽没有这么严重,却也相差无几,老朽技拙,无能为力。可惜国手已不在,否则倒可能是有办法的。” “国手是谁!”轩辕澈闻言一喜,转头急道。 大夫叹气,“国手叶枫斗,曾经的太医院院正,可是几年前,已经死了。” 刚刚升起的希望徒然落空,房内教一开始更死寂。 “据说他的儿子被贬至极偏远之地,却不知在何处,如今是否还存活于世,他师承其父,医术了得,或许有法子。” 他说着又长叹了口气,国手叶枫斗,是他们所有从医之人心中敬仰的神,妙手回春,堪称在世华佗,却因为当初宫里一桩秘案,被斩首,其家人都被发配。 轩辕澈面沉如水,半响才哑声道,“大夫开始吧,本王自会派人去寻!” 送走大夫后,阿晋就被召到了书房。 房内,轩辕澈负手立于窗前,修长的身影如雕塑般纹丝不动,周身散发的凌冽的怒意。 阿晋站在书房中央,垂首不语,心里却极度挣扎,如果等会王爷问起来,他是不是应该照实了说?只是小姐那… 他想起她当初苦苦哀求威胁利诱时的表情,一阵不忍,在心头盘桓。 “说!”一刻钟后,轩辕澈终于按耐不住,沉声喝道。 能让忠厚老实的阿晋为难成这样,元悦昕,你到底背着本王干了什么! 阿晋将悦昕的大漠之行一一道来,包括烨城救人,包括独赴马贼营地,却下意识地隐下了关于叶子修随她进了中原之事。 听到最后,轩辕澈的脸阴沉得仿佛拧出水来,他折身返回书桌,冷凝着他! 前方空气一丝异样传来,倏地房中一阵巨响,一方砚台已碎落满地。 阿晋仍低头,目光直直地落在地上被王爷暴怒下挥落的砚台碎末,出神。 他能理解王爷的心情,如他当初一样,恨不得掐死了小姐,却又心疼,心急如焚… 每每想起当初她有危险时他不在她身边,他的心就如被一把刀子,硬生生割开几道口子般,疼入心扉,今天却还是如此,想到这,他的拳紧握! 深吸几口气,压下满腔的怒意,轩辕澈抬眸怒视着他,“说,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阿晋的脊背微微一僵,他犹豫,关于楚宣,既然他已经来了京城,不知小姐有没有和王爷说起,而这叶子修… 他拿捏不准,况且他姓叶,正好是个医者,还在烨城这么偏远的地方,他很在意,早在听大夫说完叶枫斗的事后,便打定了主意过段时间带小姐去找他。 但是他却不能很好地揣摩小姐是否愿意告知王爷关于他的一切,毕竟当时她曾千叮万嘱,不能泄了一点口风,否则恐有杀身之祸。 他一凛,已有了想法。 轩辕澈见他一直沉默,终于压抑不住喷涌的怒火,随手抓起桌上一本书便朝他狠狠掷去,阿晋的头顿时偏向一边,额角一大块红肿。 “说,楚宣是谁!”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眼神阴霾地看着阿晋,他根本不信悦昕所说的关于人美心美的鬼话! 虽已着手去查,却暂时还没有回应。知道了她这么多惊世骇俗的事,不差这一件! 无奈,阿晋只能将他们从妓院老鸨手中救出楚宣,为他赎身,教他学文习武等事,一并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轩辕澈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元悦昕,这就是你说的不认识! 第二日清晨,悦昕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四下里异常的寂静,周身一股温暖的气息萦绕。 这里是…她怔仲,迅速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是轩辕澈平日里独宿的房间? 她仍旧疲惫,头脑混沌,浑身疼痛,心里还残存着昨日的一丝胆颤。 叹息,她正想再睡一会,却被腰间横着的手臂,惊得终于完全清醒过来。 抬头,只见轩辕澈双目微阖,眉心紧皱,平素里俊美非凡的脸,有着浓浓的疲色,眼底泛青。 想起昨天,她仓皇地逃跑,却不慎滚落山坡,坡上的碎石硌得她全身都疼,落到底时,貌似撞到了石块,后脑一痛,她便没有了意识,只隐约觉得有人在唤着自己的名字,却怎么都睁不开眼,出不来声。 昏迷前,她心里一直喊着的居然是他… 逸轩,救我… 为自己的心思骇然,她稍稍一动,牵动了伤口,立刻疼得龇牙。 腰上的手收紧,她一怔,知道他已经醒了。 第五十四章 伤困 今朝无奈 下一瞬,整个人便被抱进温暖结实的怀抱里,动作小心翼翼。 耳畔,湿热的声音响起,却闷闷的,似咬牙切齿般,“元悦昕,你下次再这样,我就真的打断你的腿!” 她怔愣,不明所以。 他却更紧得抱她在怀,她不适,想扭身却被喝止,“都这样了还不安份!” 话虽如此,他还是放开了她。 在一旁支肘凝着她,他的眸烟漆,让人看不清情绪。 “王爷,昨天…”她刚想问清昨日后来发生的事,比如如何找到的她,就被对方粗暴地打断。 “你还敢提昨日!你知不知道你伤得有多严重?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全身冰雕一般寒手!” 悦昕心下一诧,她摔落的时候还庆幸坡不极陡不顶峭,只能算是个缓坡,除了那些碎石,会有这么严重吗? 她刚启唇,轩辕澈已看清她眼底的疑惑,给她解了答案,“怪只怪你之前双手都折过!” 说着他凤眸半眯,眸色更深,“元悦昕,我倒是没看出来,你连大漠之王墨关谷,都认识,还关系匪浅?啊?” 悦昕惶然,如果说一开始,她只是惊讶,现在则是实实在在的惊吓了! 他是如何得知自己的手折过?如何得知的墨关谷? 突然脑中一闪而过的灵光,她想起阿晋,知道这些的,除了阿晋也就没有其他人了。 心里淡淡的失望弥漫,她垂眸不语。 喷洒在她脸上他的气息蓦地重了,他手上粗励的肌肤狠磨着她的下颚,“元悦昕,你到底还瞒了本王多少事?” 她抬眼,却落入一双深漩般的瞳眸里,怒意昭然,她一凛,话便已不假思索蹦出了口,“那要看王爷知道多少了?” 语气淡淡,却带了一层疏离,她也有自己的生活和秘密,再这么相互交缠下去,她怕以后想走也走不了,反而会更加痛苦。 轩辕澈挑眉冷笑,“待你全部交待后,本王自会评判!” 悦昕偏头,欲脱离他的指却不得,闷闷的声音传来,“没了!” 那瞋烟绝美的眸,怒意翻腾,“元悦昕!” “想必有的,能和王爷说的,阿晋都说了,王爷又何必再来问一次!” 轩辕澈一时不察,被她挣了开去,他手收紧,强忍着掐上她脖子的冲动,咬牙道,“你也不用怪阿晋,要不是本王逼迫,他也未必会如实了交待!而且看样子,并非全部!” 悦昕眸光一动,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是吗?” 轩辕澈划眉冷笑,“阿晋明明是本王的人,却对你这么衷心,倒是让本王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心里一惊,浑身发凉,为他语气中的谴责,转头,却不意撞进一双冰寒到极点的眸! 她下意识开口,“阿晋他…他不是…”却理不出思绪,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也不着急,只凝着她,她越发心慌,条件反射想伸手抓他衣袖,只刚一用力,一股锥心的痛袭来,顿时汗湿了满额。 凤眸里的怒意顿消,急促深怒的声音从他喉中迸出,“该死的你在干什么!” 虽然如此,温暖的大掌却轻轻地覆在她的手腕,并不着力,却让她无法再轻易动弹。 “你这手新伤加旧疾,需特别小心,否则怕落下顽疾。” 他看着她眼里的挣扎,知她担心什么,伸手抚上她的眼,“你也不必担心,阿晋自小追随本王,本王自不会因此小事便疑了他的衷心,只是…” 他说着微顿,指在她脸上滑过,“你倒是让本王刮目相看!还有这一身的伤,近几个月,你都不准下床,不准出府!” 额…这么看起来自己这段时间大概就只能潜心做个废人了,不过好在没有什么大伤,她在心里又把轩辕意骂了个底朝天。 轩辕澈看她明显的一松,心紧紧地揪起,不忍心告诉她,她的伤有多重,她的手有可能会落下残疾,只是,这瞒得住吗? 华国公在听说了事情的始末后勃然大怒,在京城,朗朗乾坤,华国公府的小姐,他的掌上明珠,这些人怎么敢! 他和轩辕澈商议后,分别派出府内的人在京城进行调查,为防万一,国公亦将此事呈报给了皇上,由大理寺在京城进行更加细致的盘查。 悦昕因为有伤在身,一直卧床静养,轩辕澈也禁止她更多的涉入,毕竟对方看起来极为嚣张不善,她只隐约听说,这事竟涉及到南溪水患,而太子好像亦在其中。 这倒突然提醒了她一件事,那个纹身!回来后一直浑浑噩噩的,她差点便将此事给遗忘了过去。 她忙给楚宣等人修书一封,让他去查查这样的纹身,来自何处。 梅花吗?她沉吟道。 收到楚宣等人的信,已经是她受伤之后的两个多月,基本的下床无碍后。这漫长难熬的两个多月,她像废人一般被轩辕澈严盯紧守,一点空隙都钻不着,只能乖乖地躺在房里看书睡觉。 期间华国公曾和华映梅上府探过她,这是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只眼角一抹凌厉,到底还是泄了他的本性。 最近断断续续听珠儿说起他最近在京城各处严格盘查的雷霆手段,悦昕段不敢小瞧了他去,只垂目恭敬地谢过他的探看。 倒是华映梅,对她亲近了许多,还提议和她义结金兰,她闻言只淡淡一笑,不敢应答。她身后可是轩辕几乎最为尊贵的华国公府,哪里是她能高攀的,况且… 当她哪日想离开时,不想被羁绊,束缚了手脚。 楚宣的信… 想起来她的头就隐隐地痛,他坚持一定要见她一面,可是以她目前的现状,她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重重地扶额,连这个院子也出不去,更何况出府,可是楚宣的性子… 她思来想去,她出府大概不妥当,最后只能央了轩辕澈将楚宣秘密带进府来。 “王爷,昕儿有一请求,望您能答应。”在轩辕澈即将迈出房门时,她出声将他唤住。 他止步转身,淡看着坐于椅内的她,一本游记,在膝上翻开。 她抬眸直望着他,似毫不畏惧般,“楚宣是我的人,望王爷在使唤前,先告知我一声。”她稍稍坐直了身体,肃然道。 凤眸戾扬,冷漠的声音在房内响起,“元悦昕,连你都是本王的,你有什么资格和本王谈条件?” 悦昕心里一秫,寒意自心底弥生,双眼却死死地盯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胶着,一时间竟难分胜负。 半响,悦昕率先收回目光,低低道,“王爷,您大概不知,昕儿的本性中,也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一面…” “你!” 悦昕腰挺得笔直,不发一言。 轩辕澈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出。 怎会不知她的倔脾气!只是他却没有料过,她会对他有此一说,是威胁吗?却也不尽然,她的脾性,大概也就是如此,于她而言,只是在陈述实情,只是… 他没有想到楚宣在他心中占了这么重要的位置! 一路上他又妒又怒,脸色极差,随侍小厮被惊得一身冷汗,小跑着紧跟其后。 眼看着轩辕澈负气离去,悦昕将膝上的游记合上,支肘发呆。 既然他已经知道了楚宣,那末再瞒也是瞒不下去了,倒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她的初衷仍旧不变,她不会将他们牵连进这个可怕的漩涡当中! 只是谁知,料到了开口,却终左右不了结局… 楚宣被带进她房里时,临近子时,他一身烟色带帽长袍,蒙住脸,只余下一双迷人的眼露在外面。 当他看到坐在椅中,双脚翘起的悦昕时,双眼充血,他蓦地转头紧紧看着轩辕澈。 楚宣平素里性情淡漠,此刻脸上虽无甚表情,实则心里已怒透,“你就是这么对她的?前刚被烫伤刮伤,现在腿也折了?!” 语气冰冷如刃! 轩辕澈浑身一震,仰首回望着他,目光如炬,却竟无力反驳。 悦昕见状,忙伸手将他拉过来,楚宣蹲下身,目光与她平视。 她展眉一笑,“这和王爷没有关系,是我自以为是女侠,又路见不平了。” 感觉到一丝异样,悦昕下意识抬头,见轩辕澈一脸阴鸷地盯着他,她朝他讨巧一笑,对方一愣,将头转向他处不予理会。 悦昕也不在意,低头和楚宣大致交待了事情的始末。越到后来,他的脸色越发阴沉,最后抿唇,一怒而起,“元悦昕,你!” 悦昕忙拉着他,“我知道错了,下次绝对不再这样!” 她说着忙竖起一掌,却冷不防被打断,“你哪一次不是这么说的!” 被当众戳穿,她尴尬得挠挠脸颊,正欲开口辩解几句,却被另一道寒澈的声音打断,“这件事日后再算,现在说重点,她需要尽早休息。” 说不清心里的感觉,虽然亲见他们的相处只这么短短一刻,他的心里却升起一股惧意,她和他在一起,好像无形中有一种小女人般的依赖,和往日里精明能干的她不同,那是极信任才会有的放松。 他的拳倏地握紧,赫然出声打断了他们。 楚宣闻言,按耐下心中的担忧,将他近日里得到的消息一一道来。 第五十五章 难解 千丝万缕 送走了楚宣,房内便只剩下轩辕澈和悦昕,两人一立一坐,相对无语。 悦昕感觉到累,便将头枕上手臂,靠在桌上闭目养神,只脑中却不断回想消化楚宣带来的消息。 轩王府和华国公府虽在京城全力搜索当天的二人,他们却仿佛消失了般,目前并没有任何进展。 据轩辕澈所说,他们考虑过此二人可能畏罪,已逃出了京城,天下之大,人海茫茫,他们也无从找起,更甚者,他们已经被指使之人灭了口。这看起来已经是个无解之谜。 南溪处传来的消息,今年之所以没有在各处大兴修筑事宜,据府衙内部透露出来的消息,是因为资金不足,可是朝廷明明就已经两银两按下,不应该不足才是,只是看情形… “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南溪水患极有可能是太子贪了银两,导致横堤失修所致。”轩辕澈踱步至窗前,推开窗门,一股凉风袭来,吹开了他们满脑的混沌。 她不由地打了个哆嗦,轩辕澈见状,忙伸手关窗却被打断,“开着吧王爷,屋里怪闷的。” 轩辕澈看了她一眼,转身从架上取下披风,细细给她盖了。 悦昕接手,轻掖了掖,道,“谢谢王爷,可是往年里太子也监理过此事,不应如此不知分寸呀?” “人心不足蛇吞象,况且朝上朝下,他原本需打点花银子的地方也多,往年里他的进账项目杂且大,光赈灾粮,就占了他一大头,今年却被我们搅了黄,他心里焦虑,对南溪下手就不免狠了。” 人真的是,欲壑难填,这种关乎民生,关乎百姓身家性命的钱也贪得下手,想到南溪今年的惨状,她的心里不免升起一股怒意。 轩辕澈看着她的变化,心里滑过一丝诧异,这个女人,为何总是想的做的和他们不同? 他当初甫听说此事,想的却是他的机会来了,太子监视不当,致使水患横行,这是个可以被用来无限放大的把柄,可是她…却看起来这么的愤怒。 他也愤怒,南溪多少百姓被冲毁了家园,流离失所,却不及心里的暗喜,如果被父皇知晓,他的太子之位将岌岌可危! 而且如果消息无误,此时很有可能还和华映梅的事有关,想到此,他的眸中一闪而过的凌厉。 双臂交叉,他斜靠在床柱上,安静地看着她,心头一抹心疼划过。 悦昕浑然不觉他的视线,她又想起那个纹身,伸指蘸了些茶水,在桌上信手涂鸦。 纹在那么明显的地方,而且偏还是梅,烟色的梅,一个男人,会只是因为兴趣或者是喜欢吗? 可能性极小,如果不是这样,那这个烟梅,很可能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只是查了这么久却仍然一无所获,这个组织,看起来很神秘。 “你在鬼画符些什么?”耳畔突然响起一道低沉性感,略带点慵懒的男声,她吓一跳,手往前一滑,撞翻了茶杯,茶水顺着桌面急流而下。条件反射,她伸手欲接着,背后一暖,却被身后的男子用力拥入怀中。 “不必理会,明日让丫鬟来收拾。”说着将她横抱起,轻轻放倒在床上。 悦昕呆愣地看着他,却见他在床沿坐下,手指轻抚上她的脸颊,“刚刚在想什么呢?这么专注,连本王靠近都不曾察觉?” 她一愣,将纹身之事仔细交待了一遍,轩辕澈闻言敛眉沉思了片刻,转头看了眼桌面上已模糊不清的茶水渍,刚欲起身,就被小力拉住了衣袖。 他低头,看着她白葱般纤细漂亮的指轻扯着着他,他的心里突然泛起一圈涟漪,欲望来的如此没有道理,等彼此反应过来时,他的唇已紧紧地覆上她的,舌强势地顶来她的唇。 她口中的清香柔腻,让他一开始便泛起的涟漪一圈圈扩大开来,他更加强横地席卷她口中的每一处。 她的呼吸急促,手挡在胸前用力推拒着他。 想起她的伤,他才不舍地离开她的唇瓣,手指爱恋地摩挲着她被他吮吸得红肿的樱唇。 悦昕心里气结,这人怎么…突然便如此! 她的脸颊微红,嗔视了他一眼,方才探手从枕下取出一张木色纸笺,递过去,“王爷,这是昕儿根据记忆所绘,如果能找到关于它的来源或是何人何组织特定的标志,或许我们就能将那天的人,更甚者,其背后之人,揪出来!” 他凝了她一眼,伸手接过,“晚了,早些歇着吧,不要老瞎想这些事,你现在要的是静养。” 却将纸笺小心地收起,放入怀中。 悦昕轻嗯了一声。 他将她的锦被拉好,掖紧,转身出去了。 悦昕也确实累了,没一会儿便入了梦。 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人意料之外。后几日南溪陆陆续续有消息传来,而其中最让人吃惊的,是南溪官府户书失踪的真正原因。 此人历来掌管的是南溪一带户口管理,征粮纳税,灾荒赈济等事宜,往年堤坝的修筑也由他负责具体实施。 几个月前有消息此人离奇失踪,兜兜转转几个月,却在京城被人探到了踪迹。 据他们安插在官府的眼线所报,他很可能掌握了太子等一行人贪污银两,致使南溪水患横行的证据,才秘密离去,准备上京告御状。 轩辕澈得知此事后,当机立断,给所有暗部发下指令,倾全力,搜查此人下落! 在过程中,他们发现暗中有几波不知名人马,亦在寻他。心里一惊,他们愈发加紧步伐,悦昕手下的人也将此事作为最高优先级别,全力辅助轩辕澈! 一时间京城里暗涌四起,各方力量相互较劲,却难分伯仲。 悦昕坐在院内,一边晒太阳,一边赏着正傲然怒放的梅花。 她喜欢桃花,烂漫寂寞,她也喜欢这梅花,凌霜傲雪,它的色,艳丽而不妖,它的香,清幽而淡雅。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深吸一口气,馥郁的梅香扑鼻,她轻轻地笑开,为自己突然想起的诗,果然,吟诗这种事最不适合自己了。 一阵风吹过,片片花瓣飘落如花雨般,有一些落入她膝上摊开的信笺上,她的视线落于其上,垂眸深思。 据楚宣他们传来的最新消息,原来当初南溪水患肆行后,怨声载道,民心涣散,皇上思虑再三后,授命华国公彻查南溪水患的真正原因,以期给民众一个交代。 这乍一看和华映梅的事没有关系,可是细想,若太子也牵涉其中,或许就有了不同。 理不出思绪,她微微有些烦躁,以手撑额,闭目养神。 如果假设成立,太子与此事有关,那天两兄弟也说了,只为擒住她,那他们如此,是为了威胁吗?在京城,威胁有用吗? 华国公极宠华映梅,或许有用,却也未必。 头隐隐有些痛,她刚想唤人将她推回房去,抬头,却在看见王雪朝自己走来时,顿住了口。 “王妃。” 她刚想起身行礼却被止住,“昕儿有伤在身,就不必行礼了,要不然再伤着,王爷可饶不了我。” 悦昕听着面色一僵,“王妃折煞昕儿了。” 王雪拍了拍她的手背,神色温婉却有些落寞,她想起自己和轩辕澈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心里越发的不安。 她在她前方的石椅上落坐,手撑下巴看着满院安静却迎风绽放的梅花,兀自出神,久久不言。 过了半响,风吹来缕缕幽芳,似乎唤回了她的思绪,她回眸朝她一笑,“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澈哥哥待你不一样。” 悦昕心里吃惊,一为她所说,二为她所唤。 澈哥哥是她婚前对轩辕澈的称呼,此时突然如此,所谓何意? “王妃过虑了,王爷待昕儿,并不曾有何特别。”悦昕恭敬应答,面上不敢有丝毫情绪。 “呵呵”她轻轻笑开,这笑在悦昕听来,竟有股心灾乐祸在其中,她不解,抬头看着她。 她却并不看她,“或许和那个人比起来,确实没有什么特别。” 那个人?是指瑶儿吗? 王妃目光仍旧定定地落在墙角的数枝梅花上,自嘲一笑,“我娘生我时难产,爹又一直在边关,我自小便基本是在宫里,和澈哥哥一起,由兰姨照顾着长大的。兰姨人漂亮,又温柔,皇上那个时候可喜欢她了,我…我也很喜欢她…” 她的声音突然低了,泪色泫然,悦昕惊了,忙倾身,“王妃…” 她反应过来,伸手掖了掖眼角,“没事,想起故人而已,我和澈哥哥,几乎是一起长大的,我从小的心愿就是嫁给他,所以一直推了爹给我安排的其他人,只是…” 她犹豫,似在思索如何开口,又似乎只是不想开口,她摇了摇头,咧嘴一笑,“反正现在我已经是澈哥哥的妻子了,管他心里有谁,是谁!” “王妃和王爷琴瑟和鸣,是让人艳羡的一对伉俪” 她眼里水光潋滟,却笑得更开怀,“你个丫头,还取笑我。” 悦昕心微痛,这也是个追逐自己的爱情的勇敢女子,只是那个男人心里,大概只有他的瑶儿吧! 为这样的人,值得吗? 她在心里呢喃,不知是为她问,还是为自己。 第五十六章 瑶儿 庐山面目 回到房里,悦昕仍有些云里雾里,她弄不明白王雪下午的一席话,是何用意,只是来找她聊天吗?兰姨?是轩辕澈的生母吗?曾经宠冠后宫,后来却… 她心里一凛,这其中大概真的有狗血… 理不清,她索性也就不理,暂将此事放在了一边。 又过了将近一个月,悦昕终于可以去了轮椅,随意走动了,她心情大好,决定第一个去找轩辕意! 她托轩辕澈将他约至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一品楼。 当他到达时,悦昕正点菜点得欢快,轩辕意刚迈进大门,脸就拉得更长了。 他犹记得上一次,原本只打算买点姑娘家喜欢的小玩意儿就算补偿了她,谁知这人脸皮忒厚,径自便进了兰庭轩,眼光还毒辣,挑的净是些人家店里镇店之宝级别的,他的腰包可是瞬间瘪了不少,后来还被三哥瞪眼责备,想起这个,他心里的火燃得更旺了! 悦昕嘴角噙笑朝他挑眉,他的气焰瞬间便消了一半,想起三哥,他心里更加懊糟,不瞎的人大概都看出来了,三哥紧张这个鬼灵精怪的丫头紧张得紧。 当看着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端上桌时,轩辕澈心里有个声音在咬牙切齿,果然! 悦昕吃得心满意足,早听说了一品楼的东西,是人间美味,这一尝,名不虚传啊! 轩辕意却味同嚼蜡,他心里正庆幸今儿个还好只是吃饭,要再来一趟兰庭轩,他大概要吐血了,却听得悦昕狡黠地笑开。 他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开口却被抢了先,“轩辕意,吃完饭我们去街上逛逛吧!” 他在心里哀嚎,三哥,你这是找了个多蛇蝎心肠的女人啊! “不去!爷今儿个身体不适,吃完要回府歇息去了!” 他说得理直气壮,悦昕却在心里乐翻了天,这人实在是…太可爱了! “别呀,这道鳖做得甚是不错,王爷您多吃点,补补。” “元悦昕!”她仿佛听到某人磨牙的声音,不由起了玩心,欲将放置于桌中央的大盆往他前方挪,只刚一用力,手腕处便传来剧痛,她低呼一声,冷汗爬上额头。 “元悦昕,你怎么就不能消停一点,手都废了还胡闹!”轩辕意忙起身到她身边,拧眉拉过她的手腕。 悦昕心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说什么?手废了是什么意思?” 难怪她最近总觉得手腕无力,她以为是她的伤还未痊愈,却原来…是再也好不了了吗? 轩辕意闻言一震,抬头看着她,却有些不习惯,她给他的印象是恣意鲜活的,是机灵古怪的,却不应该是这样,毫无生气的。 “你…你不知道吗?三哥他们没有告诉…”话未完他便倏然住了口,看着她脸上的绝望,他明白了他们的心思,只是…能瞒得住吗? 他用力地扒了扒头发,心里叫苦不迭,三哥会不会想劈了他? 悦昕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眼里探究的意思明显,无奈,他便把那天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终于说完,他叹气,抬眸,却见她脸色甚是苍白,眼眶微红。 心里担心,他的声音也教往日里轻柔了许多,“昕儿,你放心,我们一定能找到叶枫斗的后人,给你把手治好!” 本还沉浸在绝望和震惊中的她,闻言不免破涕一笑,“王爷,这语调真不适合您!” 他却不像往常一般反唇相讥,只深凝着她,面带忧色,她伸手掖了掖眼角,嘴角咧开一抹黠笑,“王爷,看起来您又做错事了~” 他一愣,苦笑,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这人就是个闯祸胚!心里却也一松,能逗得她一笑,也是好的。 悦昕手握着勺,无意识地搅动着眼前的菜肴,心里却犹震惊,在他说起姓叶,医者,被发配偏远之地时,她第一时间想到了叶子修。 条件这么符合,不会真这么巧吧? 如果是的话…一惊,手中的勺便拖了手,掉落撞上桌面,发出一阵脆响。 轩辕意忙绕过桌来轻轻将她拉起,“走,我带你看大夫去!” 她一愣,看了眼掉落的勺,眼里滑过一丝了然,轻轻笑开,他以为她手腕又开始疼了嘛? 她也不挣扎随着他去,只心里想着,回去要尽快修书一封到平阳,让子修注意隐匿自己的医术,要不然暴露了身份,事情就大条了。 大概半个月后,事情有了惊人的发展。 这陈善倒是个让人刮目相看之人,本以为只是个有正义感的,却原来脑子也不错,多方强横势力的搜捕下,居然还能逃脱,是个不容人小瞧的角色,只是仓皇间将证据遗落,被轩辕澈拿到了手。 证据是一本账簿,记录了今年南溪官府对堤坝维护修筑花费的所有明细,还有官府收到朝廷拨下的银两数目。 当他们细细核算过后,发现和朝廷拨下的银两相比,官府收到的竟是十分之一都不到,而真正用于维修重塑工程的,则更少! 因为户部拨付下的银两,是交由太子,由太子直接运往南溪,这样的证据无意地,直指向太子! 心惊于这样的结果,他们商议过后决定第二日便将账簿交于华国公,由他出面再细审一番,最后再呈于皇上,只是没有陈善,终缺少了一项强而有力的证据,因此搜索陈善的行动并没有停止。 当晚轩王府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瑶儿! 她到王府时,悦昕正随侍在轩辕澈身旁,只见她一身宫女服侍,和其他几位宫女太监一起,给轩王府送些宫里今日刚到的荔枝。 原来太后得了些从南方快运而来的荔枝,想着他喜欢吃,便让宫人给送了些来,瑶儿自告奋勇走这一遭。 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传说中的瑶儿。 双眸似水,带着淡淡的柔情望着眼前的男子,十指纤纤,肤如凝脂,白中透着点红,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一身素雅宫装,将她的腰身衬得愈加纤细,朱唇轻启,语笑若嫣然。 仿佛已经习惯了别人惊艳的目光,她并不理会其他人,只深凝着他,和他说着太后的近况,他亦含笑回望她,眼里含了抹不易察觉,却确确实实存在着的深情。 洛浦疑回雪,巫山似旦云。 倾城今始见,倾国昔曾闻。 媚眼随羞合,丹唇逐笑分。 风卷蒲萄带,日照石榴裙。 自有狂夫在,空持劳使君。 悦昕脑中浮出这么一首她听过,却未曾真正理解过的诗,看到他们,她仿佛一下便明白了作者的心情,虽然不算贴切,他们属两情相悦,但那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人之本性,却是一样的,突然,她便好像失去了所有追逐的信心。 这样也好… 女子眸光一转,悦昕正疑惑,轩辕澈却已站起,“各位公公姑姑辛苦了,请到偏厅饮一杯薄茶,稍是休息。” 他说着转头朝悦昕使了个颜色,悦昕会意,忙招呼他们出去。 众人皆福身谢过王爷。 之后瑶儿借故离开,悦昕便将她带至书房。 转身关门,门缝闭合的一瞬,两道紧紧相拥的身影从中透出。 心里酸涩一点点泛起,她和珠儿交待了一声,便出得偏厅,到院中透气。 天幕宽,似墨绸浓染,沉沉垂下,月清淡如水,空气微闷,直压抑得人透不过气。 放空自己静静发了会呆,她起身准备回去,却被一阵极轻的闷哼声吸引了注意力。 这个时间谁会在林子里鬼鬼祟祟的?难道是哪个丫鬟侍卫在… 虽然没经历过,可人电视里都这么演,金玉良言,这个时候一定要悄无声息地离开,否则一定会有大麻烦! 一刻钟之后,她后悔得想撕了自己的乌鸦嘴! 刚转身,一道被刻意压低的男声传来,“小心点!书房现在有人,等他们走了,我们先去书房搜!” 她一凛,顿住脚,一股恐惧不安紧撅着她,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朝他们一点点靠近。 在离他们几丈外停下,她探头,只见几名身材高大的烟衣人,蒙面,各个手执兵刃,其中一人身材教其他人更为健硕,一双利眸凶狠阴冷。 悦昕浑身微颤,双手紧握,把呼吸放得更缓。 要去搜书房,找什么吗?在书房? 她突然一惊,账簿!他们是来抢账簿的! 会是太子的人吗? 她稍稍地起身后退,准备去报信,却被一声咦打断了步伐,“刚刚还在的,是不是掉这里了?” 女声她其实是第一天听,却已经铭记在了心里,她无奈,只能在心里祈祷她别发现他们,只要她没发现,他们绝不会自动现身。 “啊!”突然一声尖叫,重物坠地的声音虽然被风吹散了些,却仍旧清晰,女人高声喊道,“你们是谁?在轩王府干什么?” 悦昕重重地叹气,刚还觉得天籁的声音现在在她听来就是噩梦! 一道冷然的男声响起,“看起来是个丫鬟,杀了吧!” 另一个粗哑的声音毕恭毕敬地回答,“是!” 利刃出鞘的声音在夜晚听起来,让人心寒胆颤,她咬牙。 “救命啊!有刺客!”女生的高分贝在此刻尽显了它的优势,她有感觉,全府应该都听到了… “该死的!”有人低咒了一声,脚步愈急。 双手垂在身侧,脚却再也迈不出去,悦昕苦笑,这是他的瑶儿,她不能不管。 “住手!” 第五十七章 挟持 险情再生 话应刚落,一个纤细的身影从众人背后的繁华枝木丛中缓缓走出。 为首男子眉眼一挑,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悦昕不解,心里却隐约觉得此人的目光很熟悉,下意识地抗拒接近。 但当她的目光对上坐倒在地上的瑶儿时,握紧了拳,继续朝前走。 说来可笑,虽然知道她是他的瑶儿,却连她的全名也不知。 在一丈之外站定,她抬眸冷冷看着对方,“在轩王府行杀人之事,阁下倒是好胆色!” 对方阴恻而笑,“呵呵,在下也这么想,不过现在看起来,倒是并非一无所获~” 说着淫秽之色浮上眼眸,悦昕脸色一白,手紧紧地握起,指甲用力地扣着手心。 “哦?怕了?既然如此,为何要出来?明明我们都没有发现你。”男人侧头给身旁的人打了个眼色,对方会意,一步步朝她逼近。 恐惧占满心头,这和上一次不一样,她…她看了眼地上的女子,只见她浑身颤抖,一双美眸又惊又惧,她的脚趾死死地扣在地上,才能阻止自己本能地害怕后退! 这一次的她,没有任何倚仗,倒还有个大筹码,捏在对方手里… “府里已经被惊动了,你跑不掉的!” 对方的目光蓦地狠辣微潋,“有你在,那可就未必!” 地上女子闻言面色一僵,怔怔地看着她。 她缓缓趋步上前,朝着地上女子的方向,待到她面前站定,淡然开口,“阁下可是来夺账簿的?” 语气虽是疑问,意思却极其肯定。 对方眸光倏暗,眸中一晃而过的杀意,被悦昕清晰地捕捉,她撇了周围一眼,继续道,“太子殿下这气度,未免忒小,不就是一本账簿嘛?虽然里面记录了他的贪心,倒是还好呀,没全部贪了去!” 语气虽轻淡,责备之意却显露无疑! 男人眉宇皱起,语里的肃杀之意已不加掩饰,“哦?小妞儿知道得还挺多,这可怎么办才好,本来还打算饶你一命的,现在看来…” 突然林外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异常清晰,为首的男子一凛,反应过来,怒视着悦昕,“你在吸引我的注意!” “错,我在拖延时间!我们人多势众,你跑不了的!”她快步退回到瑶儿身边,在她面前站定。 是,对方如果为了账簿而来,能让对方分心的,也只有账簿! 只是她却也明白,这样,就把自己置身于极险之境,她缓缓将手,放于腰上。 “哼!带上她们,我们撤!”男人当机立断,几人快步朝她们而来,在他们的手即将抓上她们衣襟时,寒光一闪,他们被迫踉跄着猛退了几步! 只见前方女子,手握一柄短小精致的匕首,冷冷地看着他们,“不要过来!” “连一个弱女子都拿不下,本尊要你们何用!”男子似乎极怒,气势凌厉,说出口的话和语气教他之前有些许不同,悦昕正疑惑,却被紧逼他们而来的身影打断。 悦昕紧紧护着地上的女子,手上的匕首挥刺地毫无章法,眼见着府中的人越来越近,她更加使力,不留余力。 能争得一分,他们便多一分的机会! 突然林外有人凌空跃起,双脚一点,一瞬便落于他们几丈之外,而几乎同一时刻,悦昕眼前一烟,咽喉已被人紧紧撅住! 好快的伸手!此人绝非他看起来这么简单! “撤!”男子一声令下,所有烟衣人屏息提气,如飞燕般向上一穿,一瞬便失去了踪影。 悦昕被对方用力地抓住手臂,随着他们在空中穿梭。 他们训练有素,即使慌忙间撤退,也未见丝毫混乱,她的心一点点下跌。 突然为首男子手一扬,众人皆驻足望向他,却见他忽然笑开,“前方有埋伏,看起来这轩辕澈也并非无脑之辈,倒是小看了他去,有趣有趣,实在是有趣!” 悦昕后背凉透,为他笑中一丝诡异的欣赏,一味愤怒的狰狞,她突然想起以前电视电影里的变态,身体轻轻颤抖。 男子看了她一眼,提着她,转身往另一侧而去。 悦昕不解,他是如何得知有埋伏的,明明其他人都没有发现,却也无暇深思。 一路兜兜转转,他们竟有种过街老鼠的窘迫,她不知道轩辕澈到底在府外城中安下了几波人,却心惊于他心思的缜密,就连这种几乎无人的巷口,竟也似埋下了人手。 恢恢天网,仿佛已等候他的猎物很久,他是算定了一定会有人在今晚来夺账簿吗?那府里的守卫为何如此松懈?是为了引君入瓮,好瓮中捉鳖吗? 她苦笑,他唯一算漏的,大概就是瑶儿今晚的出现,否则即使他们进了书房,也未必讨得了好去! 当他们再一次停下时,男子似乎已经没有了耐性,一双厉眸,冷怒成霜! 他们前方有两条岔路,一条通往京城另一条大街,另一条,却通往城郊的无望山,只此山山路崎岖不平,且怪石嶙峋,因此夜晚几乎都不会有人进入。 眼看着后面的追兵将至,他大手一挥,“走,上山!” 当悦昕因为体质太弱,实在跟不上他们的步伐时,男人将她用力一抛,夹于腋下,提气往上飞去。 悦昕想死的心都有了,果然这混蛋的侠义心肠,总有一天会害死她! 突然前方山林间人身涌动,男人刚欲喊后退却已不及! 只见从山上密林里杀出十数人,似乎各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分别跃到他们的前后方,间插进他们的中间,轻轻一个交手,对方不防,已有人应声倒下。 一声大喝,众人纷纷加入战斗,刀光剑影间,众多身影交缠,血沫横飞,一些人被砍到,跌落在地,一些人被踢倒,滚下上坡。 悦昕仍被夹在腋下,只见他剑花利挽,挥洒砍杀,周身数人颓然倒地。 好霸道的武功! 她心里叫苦不迭,本来就晕车的她,没转几下,胃酸便已经泛了上来,她用力地拍打着男人,却如隔靴搔痒般,对方毫不在意,手臂更加用力地收紧。 下次绝对不再多管闲事!她在心里恨恨地发誓,态度教以往真诚许多。 渐渐地,他们的歹势显露出来,对方人多势众,而且眼看着山下更多人正涌冲上来,而冲在最前面男子… 他一咬牙,组织其他人后退。 悦昕正被晃得头脑发胀,对方却徒然停住了脚步,她惊疑,抬头,原来此处是一座断崖,前方已无路可去! 悦昕被放在地上,男子朝旁边看了一眼,对方便意会,从他手中接过她,剑稳稳地架在她颈脖上。 前方幽谷浩深,远处群山耸天入云,云蒸雾笼,他双手成拳,握得死紧,眼中一抹笑意浓讽翩然,“轩辕澈,好计谋!本尊佩服!” 说完放声大笑,“只你大概算漏了一件事!” 悦昕环了四周一眼,莫怪他如此感慨。拘若说行军打仗,这道断崖绝壁绝对是捉鳖的好地方,峡道处密林丛生,易于隐藏,尽头却是深崖悬谷,无处可逃! 仔细回想他们的一路,虽危险重重,却并未曾真正的冰刃交接,现在想来,大概是有意为之,只为能一举将他拿下,难怪在峡道上,埋下如此重兵。 既然无路可逃,也罢! 他看了她一眼,松开双拳,负于身后,闲步来到跟前,“让我们来看看,是你重要,还是账簿重要吧!” 悦昕呼吸一滞,他是什么意思?拿她换账簿吗? 心里震惊,面上却毫不显露山水,“阁下想多了,账簿当然比我一个奴婢的命来得重要。” 对方突然大笑一声,眼在她身上细描,眼中带着点刺探,带着点淫秽,还有…欲望? 她心里的惧意一点点膨胀,手心紧紧握牢,他的眼神,让她全身止不住发凉,打颤。 峡道上脚步声愈发接近,他们齐齐转身,退至崖边,神色凝然。 月光如水映满整个山谷,也将来人的身影照得清晰。 只见他手持一柄长剑,眸光炯锐如星,横扫过前方崖边一排人,沉声道,“放了她!” 男子听闻却丝毫不显怯懦之感,他从手下手中接过悦昕,以霸道的力量环住她的腰肢,阴恻的笑声,在她耳畔响起,“可以啊,王爷拿账簿来换~” 他挺拔的身躯猛的一震,深沉的目光睥睨着前方的刺客,“不可能!我方人数众多,你逃不掉的!束手就擒,本王自会考虑留尔等性命!” 男子冷冷一笑,一手环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微扬,剑被狠狠抵在了她的颈项上! “有美人相伴,倒也是一桩美事。” 他说着俯身,将唇靠近她的耳旁,“看起来在轩辕澈眼里,账簿比你重要啊~这么说起来,还不如当初跟了我,至少到阴曹地府前,也享受过这颠鸾倒凤的滋味啊~” 语气中的邪魅,让悦昕极度不舒服,她正想扭身躲开,哪知对方隔着面布,伸舌舔了舔她的耳垂。 记忆瞬间如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她用力地回身看着他的,全然不顾利刃已划破她颈上的肌肤,血汩汩而出! 她仿佛没有感觉般,只用力地看着他,震惊使她的瞳孔倏地放得极大,全身却不可遏制地剧烈抖动起来! 轩辕澈紧紧盯着对方,双眸极烟,似深林里阳光不透的瘴,只紧握微颤的双手透了些情绪。 第五十八章 救人 险象环生 “你是那个时候太子府的男人!”悦昕愤怒地看着他,浑身的颤抖如本能般,根本无法抑制。 对方却并不看她,一双眼阴鸷地紧盯着轩辕澈,突然扯出一抹邪笑,环在她腰间的手,竟透过衣服下摆,探了进去,在她腰间柔嫩的肌肤上来回地摩挲! 噩梦般的记忆让她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那是她这辈子都不愿再经历的噩梦! 此刻理智已完全抛弃了她,她在他胸前剧烈挣扎起来,全然不顾紧贴她颈脖上的利刃,以及在汩汩淌血的伤口。 “元悦昕,你该死的到底在干什么!”轩辕澈见状,双眼爆整充血,一声怒吼响彻山谷! 悦昕却仿佛没有听见般依旧奋力地挣扎,男子将剑稍稍离远了一些,眸光一暗,“轩王爷,可想好了?要不要…” 他语口未闭,已被对方冷冷地打断,手一扬,一本册子便被高举在半空,“账簿本王已带来,你先放人!” 对方嗤笑,“敢情王爷当在下是三岁孩儿般好糊弄?你先把东西扔过来,然后全部让到一边,待我们安全下山后,自会放人!” 轩辕澈眸光越发灼人,他紧盯着他,语气寒澈,“那敢情阁下当本王是三岁孩童了!” 双方僵持不下,声息一瞬寂静,只余下细风吹过枝桠,发出的点滴响动。 悦昕此时已渐渐安静下来,她脸色惨白,泪盈满眶,望向他,微微颤声,“为什么?” 轩辕澈心头一震,却展了眉宇,目光炯炯,“昕儿,莫怕。” 语气温柔地仿佛情人间的低喃,悦昕瞳孔微缩,鼻子酸涩,泪水模糊了他的身影,她定定地看着他,似震惊,似不信,似不愿,似不能,最后一点点将头垂下,一时间,静谧在山间流转。 半响后,她倏地小手一握,抬头挺胸,用力地眨掉眼泪! 她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很傻,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用账簿来换她,亦或这又是他迷惑对方的计谋。 只是你既愿意如此待我,我便还你所有心愿! 在这紧张混乱中,她突然生了种安谧的感觉。 多久没有这种纯粹的感觉了?也许从他大婚到此刻。其实并不久,却似乎过了长长的一辈子的时间。 她目光放远,腰挺得笔直,冷然道,“如果你不放我过去,我便是死,又何妨?届时你非但得不到账簿,便连性命,也将葬于此处。” 对方顿地一惊,横在她腰间的手一紧,虽然和她相触只那么几次,可是从不断传来的消息来看,这是个刚毅果敢,敢作敢为的女子,如果她真生了此心…对他们并无裨益。 却听得对面一声厉喝,“元悦昕,你敢!” 悦昕抬头,此刻却突然相信,他是真心地愿意拿账簿换她,她笑开,淡弯了眉眼,心却更加坚定,“谢王爷,只是太吃亏的事,咱不做。” 颈上的剑更用力了几分,悦昕无惧,亦愈加用力地迎上,对方惊诧,忙松了力道,对面的人却已双眼暴红,咬牙道,“一手交人,一手换簿!” 他眉梢往旁边一撇,“你们的人都退到那边去!” 轩辕澈手向后一扬,众人会意,皆退至断崖的另一边,露出了峡道的入口。 男人揽着悦昕往道口退去,待位置交换完毕,他们二人缓步向前,在悦昕的手被握入温暖的掌心时,对方的指也狠狠地拽住了账簿,双方眼神交汇,只零点零一秒,便同时松开了各自的手。 她身子一紧,却是他一揽她腰身,将她护在怀中。 “上!”“撤!”两道男声同时响起。 对方刚欲撤退,轩辕澈等人便如利箭骤雨般迅猛扑来,他们料想不及,仓惶间急急挥剑迎敌。 仿佛困兽般,他们各个剑气如虹似电,招招狠辣。 世万物相辅相成,福祸倚系,任何事,即大利,必有大弊! 峡道适于埋伏,却易守难攻,对方死守着入口,他们一时间竟也得不了好去。 悦昕被护在怀里,她第一次知道,他的武功是如此的霸道,一手抱着她,一手挥剑砍杀,竟也能将她护得毫发无伤。 眼见着对方的攻势越发凌厉,他们的形势渐渐处于下风,身边男人剑势一吐,将近身几名刺客逼退数步,左手一扬,她只觉得腰间簇然一松,随即便跌入旁边数名侍卫圈中。 轩辕澈双足一点,纵身跃入厮杀圈,极快地狠狠斩杀,架势竟比刚才要凶狠许多,只对方亦拼死抵抗,一时难分伯仲,最后他被数人缠斗着,无法脱身。 悦昕双目血红,紧紧盯着前方交缠的身影,双拳难敌四掌,对方似有意孤立他,其他侍卫欲援手却总被大力格开。 眼见着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她心中大骇,他们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她忙用力推着守护在她旁边的侍卫,“快!你们快去帮帮他呀!他有危险!” 对方的身体微微前倾,似欲冲出,回头望了她一眼,紧握手中的剑退后一步,“军令如山,王爷让我们保护你的安全!” “狗屁军令!王爷才是你们的将帅,守护他才是你们的天职!”悦昕心急如焚,忍不住爆了粗口。 对方犹豫挣扎了一会,看了她一眼,她愈急,使尽全力将他们推出去,他回头凝了她一眼,转身利落地指挥其他人去支援,却仍余下两人守着她。 新加入的几人武功教其他人略高,为他们掰回了些优势。 眼看着对方有几人朝他们方向而来,悦昕被护卫在两人身后,一点点往后退去,突然脚下一个踉跄,身子一晃,斜倒在地。 惊颤之余,她转头往后看,只见断崖离她只一尺,崖下嶙峋深谷,云雾缭绕。 她一惊,忙往回挪,倏然伴随着一声惨叫,打斗声近得仿佛乍响在耳旁,心里乍惊,她忙回头,被留下的两人,其中一人两眼睁裂颓然跌落在地,另一人正殊死抵抗,身上的伤口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在迅速增多,她慑怕,手死死地抠进地里! 徒然对方一人一招虚晃,迅速折身向她而来,高高举起的剑,寒芒潋生! 反应不及,她重重地闭上眼,以为离死不远,身上却没有痛楚传来。 睁眼开来,只见轩辕澈举臂格在她面前,左臂上的伤口,血汩汩而出,他右手握剑,随即将对方斩杀,又狠狠将她拽起欲拉回自己怀里。 此刻一只腿脚却横空而来,势如破竹般,踹落在他的身上,他一个不妨,被大力的冲击撞出了断崖,直直坠了下去,顷刻间身影便消失不见。 “不!”凄厉的叫声响彻云霄。 天色已经破晓,光芒打在那抹紧随着一跃而下的白色身影上。 当猛烈的风汩汩拍打在耳边的时候,她听得一道沉痛的声音飘散在崖间。 “昕儿!” 闭了闭眼,咬牙睁眼之际,却见那如大鹏一般的身影张开双臂,她一惊,人在半空,被男人紧紧搂在怀里! 抬首,她眼眸光亮,嘴角一抹浅笑嫣然,能和他一起,入地狱又有何惧?却不意撞进对方锐痛悲戚的凤眸,正深凝着她,她不解却无暇理会,极速的下落使她头脑晕眩。 他身子凌空一翻,让自己背心朝下,将她护在胸前,悦昕的身子无法承受跌坠重势,早便昏厥过去,他手下愈加用力地揽紧她。 阳光明媚,巡挲在眼皮上,微微有些刺人,她悠悠转醒。 下意识地抬手,挡住射入眼里的光,她的脑子仍旧混沌,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在何处,只觉得周围空气微湿,鸟鸣声清脆悦耳。 身体极累酸痛,她刚想转身继续睡,横在她腰间地手臂却徒然唤醒了昨晚的记忆,她倏地坐起! “逸轩!” 力道过大过猛,使得轩辕澈原本侧卧在她旁边的身体被强行翻正,她一惊,忙探手仔细地打量着他。 只见他眉目紧闭,眉心拧成薄薄的川,似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手臂上的伤被粗粗绑了,雪白的布条已被染得通红。清俊的脸上此刻苍白一片,一双唇干涸得起了硬皮。 她鼻子一涩,俯低身子靠近他,脸轻递上他的胸前,却被他火烫如烧的温度惊出了一声汗! 泪水自发便溢出了眼眶,她哭着,用力地推着他的身体,“逸轩,你醒醒啊,逸轩,醒醒,醒醒。” 他毫无所动,只眉头皱得更紧,似极痛苦般,她心里的不安更甚,如果只是这剑伤,没有道理会昏迷不醒,而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她额头的冷汗愈发地重了,手脚发凉无力。 她强迫自己镇定,打起精神,她一定要救他! 她抬头环视四周,原来断崖下是一片幽谷,入眼的是一片浓郁苍木,整谷整片,既有树障,应是抵消了一些下冲之力,但她心里更加明白,只怕也抵消不了多少! 想起他在下坠时,将她紧紧护在身前,她的心便一寸寸拧起,疼得入骨。 她猛地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二人置身的这颗大树下,是一方深潭,他们应是落入了谭中,被水流抵去了冲势,只是… 第五十九章 崖底 心被折翼 王府里定然会派人来寻他们,只是… 她心里隐隐地有些担心,若对方亦想赶尽杀绝,此时是最好的时机… 她一凛,忙转头再看了一眼四周,这谷看起来颇深,搜索起来可能需些时间,在这之前,她要将两人的安全护住。 她忙将里衣扯出一些,撕下一条布条,里衣经由体温的熨热,几乎已经干透。再从外衣撕下一块,小跑到潭边将它打湿。 潭看起来深足几尺,水质极清,能清晰看见水里畅游的鱼儿以及…潭底尖锐的岩石! 她心里一惊,险些丢了手里正搓洗着的衣角,她忙剑神,加紧手下的动作。 她将他臂上已经红透的布卸去,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在她眼前时,她的泪水不可抑制地泛上眼眶,她紧咬牙关,才能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轻柔地将他的伤口拭了一遍,没有伤药,她也不认识任何草药,不过好在经过一晚,伤口的血已经不流了,她只需要将伤口包扎好,尽量不让它感染了就行。 脑中突然闪过一道光,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探自己的颈项,果然!上面裹着厚厚的布条,摸起来像是被人细致处理过,连血迹也被拭干净。 震惊让她呆愣当场,仿佛不相信般,她重新抚上自己的颈侧。 昨晚他应是忍着剧痛,将她从潭中抱出,拼着最后一丝气力,将她颈上的伤口细细裹了,而只扯了一块布,草草给自己绑了臂上的伤便再也支撑不住,只是… 即使没有意识,也仍要将她护在怀里吗?为什么? 泪水再次模糊了他的身影,她的手颤抖地抚上他的脸颊,喃喃道,“为何要如此待我?明明不喜欢我,明明给不了我唯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将手撑在地上,头深埋在两臂间,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许久,一滴泪缓缓滑落,没入泥土里,转瞬即逝,她的手紧紧握起,似在极力忍耐却不得。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折了我的翼,让我除了你身边,哪里都去不了,为什么…”她哑声呢喃,却没有人能够回答她。 如果说之前只是一种决定,她要助他完成所有心愿,那么现在此刻,她的心被束缚了,她不知道女人是不是都很傻,为了对方的一丝温柔,一份守护,即使不是他的全部,也甘愿放弃自己所有的坚持原则,只为留在他身边。 她想,即使日后他要娶她,做他后宫的三千佳丽之一,她也逃不了了… 她颤抖着将唇印上他的,泪水无声滑落,他眼皮微动,似努力醒来却不得。 努力平复自己悲伤的情绪后,她直起身,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见他眉宇间的痛色非但未减轻一分,反更加凝重。 她思虑片刻后,颤抖着伸手,将他轻轻翻过身来。 倏然她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齿背狠狠咬上唇间细肉,隐隐有一股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眼中的泪已再也无法控制地簌簌滑落眼眶,湿了整个脸庞。 他背后一整块的伤口,血肉模糊翻飞,竟无一块完好,厚实的锦衣已被全数撞烂,染的通红,连带着地上也是一大片鲜红,她的眼仿佛也被迫染上了颜色,红得刺目。 定是入潭后被谭中岩尖刺中,他们的落势甚厉,不知有没有伤及腑脏,这样的伤…连移动可能都会加重伤势,一定要尽快看大夫! 她想着,用力甩落眼里的泪,狠狠地咬牙,强迫自己起身。她得先去探一探四周,要尽快找到出谷的路,最好能找到王府派出来寻他们的人。 而且此事闹得如此之大,牵涉到轩辕王爷,不知会不会惊动了皇上,如果是,派来寻他们的人数只会更多,而昨日的刺客,亦会有所顾忌。 四周转了一圈,只见满目皆是粗壮斑驳的树干,以及黄褐色的枝桠,树脂的清甜在风中流动,苍翠的树冠将天空划成细小的碎块,偶尔可见几丝薄云。 视线受阻,况且她并无野外求生的技巧,东南西北,更是分辨不清,她回头看了地上的轩辕澈一眼。 仰头深呼吸,这个时候不能急,绝对不能急,越急他们就可能越是危险,只是看着他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背上刺人的伤口那么狰狞,她的心痛得仿佛快要坏了。 都是她的错,她自以为是盲目自大,错估了对方的实力,否则他也不至于会如此! 想起他将自己紧护在胸前,鼻子那股酸痛再也无法抑制,她蹲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失声痛哭。 地上的男子手指微动,却终没有任何反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仿佛突然醒来,哭声戛然而止,她一抹眼泪,站起。 不,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他需要大夫!她要带他去找大夫,她不能让他就这么死掉! 她轻轻地将他背后已经残破不堪的衣服全数撕下,再从身上撕下一大块衣角,蘸水将他背上的伤口一点点清洗干净。 看着他因为疼痛不断收紧的眉,泪水终于忍不住再一次盈上眼眶,模糊了眼前的他,她死死咬牙,才能不让哭声逸出,走到一边,将自己身上的里衣脱下,摊开轻轻地绑在他的双臂,衣服大致能将他的背覆住。 俯身在他颊上落下一吻,她温柔地抚过他的眉眼,“逸轩,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她往外走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却不见任何人行的痕迹,反倒是灌木越来越多,到后来已有些难以行走。 突然她脚下一个踩空,整个人直往下坠去,未等她反应过来,坠势已止。 原来前方是一个小坡,被灌木丛挡住了看不清。她坐起,四目环顾,四周多是些嶙峋的怪石头,其间遍生着苍郁的松树。 沉吟片刻,她急急起身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却被一块石头拌倒,摔趴在地上。 她用力撑起身,手腕处传来的隐痛让她心里不安却无暇顾及,爬起来的时候看见几步外的巨石下,有个烟乎乎的洞。 她忙奔过去,发现里面虽然不够高,但还算宽敞,最主要是干燥,林中空气湿度高,对他的伤口极不好,而且这个地方隐蔽。 打定主意,她忙用树枝将里面再稍稍打扫一番,再从旁边的树丛中拾了些干木枝,摊开在地上,上面铺上一层树叶,摸摸够软,她才猫腰出来,匆匆往回走。 轩辕澈仍旧昏迷得沉,动也不动,白玉般德脸更加苍白,她心里不安,颤巍巍地伸手,在他鼻下探寻,气息微弱得几乎探不清却确确实实存在,她松了口气。她哑声连唤了几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将他的上身抬起,她俯身到他身前,用力将他扛上肩头。她身材娇小玲珑,背着身材纤长健硕的轩辕澈,明显很吃力,每走一步都艰难无比,才短短几步,她已气喘如牛。 好不容易走出一段路,她脚下突然一个踉跄,狠狠地摔在地上,两人都狼狈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慌忙爬过去,扶起他,他背上的伤,只见有几处,血汩汩而出,她的泪水顿时簌簌地往下掉。 “逸轩,对不起,昕儿没有用。” 她一边哭着,一边擦去他脸上粘上的泥土,他的头撞上岩石,淤青了一片,看得她心如刀绞,她泪流得更急,湿了满面。 她突然感到一股深沉的绝望,紧紧地抱着他,她将唇深深地印上他的,半响才抬起,“怎么办逸轩,我们会不会走不出去…你还有这么多事想做,要做,你会成为那最尊贵的人,你还有你的瑶儿…逸轩…逸轩,给我力量…” 她边哭着,边倔强地咬着下唇,再一次吃力地背起轩辕澈,发狠地用力,手腕处的剧痛让冷汗直流,她却无心理会,只要能救你,废了又如何! 摔过一次,她走得更小心翼翼,深怕再出半点差错,走得也更加艰难,却再也没有再摔过。 一次一步脚印,每一次她以为再也走不出的时候,却又踏出了一步,艰难,吃力,又充满毅力。 终于他们到了矮洞口,她将他背在背上,一点点爬进去,磨破的手脚在尖锐的小石子上蹭着,痛得锥心,她张大嘴呼吸,却无法减轻疼痛丝毫,她咬牙,愈加奋力往前爬去,一路蜿蜒的血迹,触目惊心。 终于将他背进矮洞,她将他背朝上放好,稍微了伤势,有几处仍旧血流不止,她忙从身上撕下布条,轻轻绕着过他胸前绑了一圈,鲜红一瞬便染红了布条,她眼眶红肿,却不再哭泣。 逸轩,等我,你再等等我,我一定把你救出去! 她先从旁边灌木中徒手小心地拔下些小树苗,将他们轻放于洞口,从周围的怪石中抬了些大的,将他们移至洞口,轻轻压住树苗,如此远处乍一看,并不会发现异样。 她仔细来来回回地审视了一遍,确认逼真后,她匆匆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第六十章 迷阵 他终获救 她绕过轩辕澈所在的地方,渐渐走出了林缘,前面有个向阳的草坡,长着深长的茅草,还有裸露的山岩。 她忍着腕上的剧痛,吃力地爬上去,站在一块大石上,四目眺望。 前方一片苍茫,山体不高,却连绵不绝,不要说人烟,就是一条人走的路,都看不见。 她回头望了眼浓郁的密林,树高干粗,树下灌木丛生,连路都分不清,她心里焦急,到底要如何才能让来寻他们的人迅速探得他们的位置呢?如果太明显,有可能也会将敌人引来… 她垂头沉思,手腕的剧痛,清晰地传进大脑,让她的思绪受阻,她气恼,一屁股坐在地上,将头迈进膝盖,紧咬下唇,任由眼泪无声滑落。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抬起手腕呆看了一会,一咬牙,她迅速起身往林中跑去。 她用石子在林中各个方向的树干上用力地刻画着,然后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一件,细细撕成一条条,在每个做了记号的树下灌木上绑上一根白色布条,这样如果有人寻来,便能轻易地看到它并且发现她做的标记。 等到全部弄妥后,她便跑到刚刚的小草坡,拾了些干木枝和湿草生起了火。 还好当初在外三年,她和阿晋跑过不少的地方,一些最最基本的野外生存常识,她还是略有耳闻,譬如这生火,便是当初阿晋手把手教的她,她现在万分庆幸当时自己学会了,否则此时她真的是,叫天天不应。 躲在一旁,看着火势越烧越旺,浓烟滚滚直冲天际,她只能默默祈祷,先看到并且找到这里的,是他们的人,否则… 万一被对方发现了,她不敢想象。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悉索的声音,她一凛,忙将身体放得更低。 “尊下,这里有人放了火,难怪烟这么大,上面覆了些湿草。” 是他们!昨天晚上的一群人! 她心里的绝望蔓延,为什么是他们… “赶紧把火灭了,然后四处搜一搜,他们应该在这不远。” “是!”随即四周响起利剑划刺空气的声音。 “尊下,这里有标记!”突然有人高声喊,众人皆围走上去,扒开细看,原来是一个星辰的图形。 “再仔细搜搜,肯定还有!” 众人闻言立刻一散而开,愈加仔细查搜寻。紧接着有几人皆发现了标记,只是形状却不尽相同,大小也有些怪异。 众人茫然,动作一致地看向为首的男子,他久久不语,仿佛在思考,半响才道,“我们沿着一种图形,一个个找,他们肯定就在这附近。” 只是他的眉头紧锁,如此茂密的林子藏个人应是易事,不想被发现,躲起来便是了,为何要放火引他们过来呢? 时间紧迫,轩辕澈和皇帝的人应该也看到了浓烟,必须在他们到来之前,先找到轩辕澈和那个丫头! 不及细想,他匆匆转身投入其他人的搜索队伍里。 听对话,他们应是先按着星星的标志一路寻去,悦昕更紧地贴躺在地上里,幸好他们搜的时候只将注意力集中在标记上,没有仔细搜草丛,否则她早就无所遁形了。 眼看着他们渐渐走远,她悄悄爬起,跑回草坡重新将火点了,浓烟又一次冒上云霄。 眼看着他们越升越高,越来越浓,她在心里再一次双手合十,虔诚祈盼,阿晋,求你们了,快看到啊! 对方发现浓烟又一次升起,十分震惊,他们匆匆折回,将火灭了。 “搜,仔细搜,这边上肯定有人!”为首男子沉声道。 悦昕紧闭呼吸,心却狂跳得仿佛要蹦出胸口,她紧紧地握拳,来抵抗身体的骇怕颤抖。 眼看着剑已探入灌木丛,离她只一寸,她骇怕得几乎停止了呼吸,她在脑中设想了几十种万一被抓场景,冷汗一滴滴滑下,落入鬓角,她果然应该自杀,她怕痛… 对方正欲往前,却听得前方传来如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仔细一听,喊的是王爷无疑,她心里一松,终于来了! 对方似乎也吓了一跳,几人忙聚首,为首男子当机立断,“刚刚是星辰,这次按日的标记寻,一定要在他们之前找到轩辕澈!” “是!” 悦昕轻轻坐起身,苦笑,太阳,为何是太阳,明明日月星辰,如果逆着来,也该轮到月了呀,你们怎么就没有一点推理常识呢。 她嘴角轻扯一抹弧度,你们的脑洞会有她一个现代人开吗? 前方出现了另外一波人,她轻轻探头,在里面仔细找寻眼熟的人,突然他看到阿晋神色焦虑地四处,她心里一喜,慌忙爬起来,刚欲出声唤住他们,突然脚下踩空,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跌去。 头重重地撞上岩石,后脑一疼,她眼前发烟,没一会便没有了意识。 在陷入烟暗前,她在心里大声地呐喊,阿晋,快去救他… 月色如水,烟罗寒纱,银河泻下万丈星光,将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梦幻里。 “逸轩,逸轩!” 猛得坐起,她的手向空中抓去,却抓了空。 “昕儿。”有人快步走过来。 悦昕张大眼看着眼前的人,当珠儿担忧的脸在她脑中渐渐成型时,她一把抓住正给她揩抹汗水的手臂,“他,他怎么样了?” 她反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昕儿你放心,宫里派了据说很厉害的太医来府上,王爷一定会没事的!” 宫里的太医?那就是说这件事已经惊动皇上了吗? 无暇深顾,她用力地抓着她的手,轻颤,“太医来了?那他现在到底如何了?珠儿姐姐,你快告诉我。” 珠儿眼眶通红,声音沙哑,“你都不问问你自己怎么样了吗?昕儿,你…” “先别管我,我并无性命之忧,珠儿姐姐,他到底怎么样了!”她心里焦急,又迟迟得不到答案,不免大吼了一声。 “昕儿你…”她瞳孔微缩,仿佛不信般,挪挪着不知如何开口。 “珠儿姐姐,是,我喜欢他,求求你,告诉我他怎么样了。”她急得眼红,对方却犹自震惊。 她挣脱了她的手便欲下床,珠儿反应过来,忙伸手搀着她,“你不要太担心了,太医据说是宫里最好的,王爷他会没事的。” “我昏迷多久了?”她见问不出,便急急套上鞋子往外走去。 “你睡了没多久,从他们找到你到现在,也才半个时辰,你似乎很不安,一直在冒汗。” 悦昕没心思理会她下面的话,半个时辰,那他们什么时候找到的他? “那找到王爷多久了?”远远的便能看到轩辕澈的院子里似乎聚集了好些人,她愈加焦急,脚下也快了几分。 珠儿忙紧跟上她,“比你早了约摸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两个小时?比她预想地稍微长了些。 入了门,一眼便看见院中站了好一些人,有眼熟的,也有些她不认识的,有他的亲信,也有其他一些人。 轩辕意不经意间发现她,忙向她小跑而来。 “你怎么出来了?大夫让你好好休息,你又不听话是不是!你…” 话未完便被急急打断,“他怎么样了?王爷他怎么样了?” 他脸色一沉,回头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还不知道,沈太医已经在里面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了,还不出来。” 众人转头看了他们一眼,轩源恒和华映梅正朝她急步走来,王雪在离房门最近的位置,一双眼眸通红。 她忙往里走去。 轩辕意边走边用力地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神色愈加阴沉,“该死的沈志,动作这么慢!再不出来小爷进去宰了他!” 嘴上虽这么说着,眼里却满是担忧。 此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慈眉善目的花甲老人,一头银丝诉说着岁月的沧桑,眼却深邃得极有精神,花白的胡子迎风微扬,他习惯性地伸手捋了捋。 众人立刻围上去,纷纷问道,“沈太医,王爷如何了?” 老人眉额深凝,摇摇头,“情况不太妙,王爷后背的伤,撞击极重,恐伤至腑脏,加上伤口似乎在湿水里浸泡了不短的时间,更加恶化了伤势。” 一声长叹,他继续道,“况且王爷似乎得了风寒,外寒内感,也需一并都发出来才是,今晚警觉些,王爷有可能会忽冷时热。” “那也就是说,现在三哥还很危险?”轩辕意忙插嘴,却也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太医捋胡,面色凝重数分,“是,今晚仍需细细观察,如果情形稳定下来,应是无碍。也幸得人寻到得及时,否则后果恐难以想象。” 众人相互交换了神色,心下一沉,太医的话,好像剩了一半,如果今晚… “那我们能进去看看他吗沈太医?”王雪泪痕浓重,一双眼虚浮肿胀得不成样子。 “王妃莫急,老夫一定尽力救治王爷,王爷仍昏迷,你要进去看看也可,只不要扰了他。” 王雪已泣不成声,只能连连点头。 “王妃,让我也进去吧!”悦昕忙跨前两步,紧拉着她的衣袖。 王雪目光冷然,将她一把甩开,“无需费心,要不是为了救你,王爷能落崖,伤至如此重伤吗?本宫现在不想看到你,你先下去吧!” 她闻言,泪情不自禁溢上眼眶,她说得没有错,她确实无颜见他。 脚步怔忡在原地,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鞋尖,却竟然无法后退丝毫。 第六十一章 无奈 心之所向 轩辕意闻言一脚向前迈出,“这怎么能怪昕儿呢,要怪就怪昨晚的刺客太猖狂,连当朝的王爷也敢下杀手!” 王雪看着他,面露诧色,随即一抹沉痛浮上眼,她嘶声闷喊,“轩辕意,躺在里面的,是你三哥!” 轩辕意一愣,下意识接口,“我当然知道那是我三哥,可是昕儿…” 语口未闭,便被人截下,“无论如何,先进去看看三哥如何了,这些个猖狂贼子,一个也别想逃!” 轩源恒将手负于身后,低头看了眼悦昕微颤的手和腕,素来淡然无波的眸此刻却翻腾着滔天的盛怒,他们怎么敢! 王雪愤恨地瞪了眼悦昕,掀开帘子,快步走了进去。 华映梅担忧地往前一步,伸手拥着悦昕,也一并进了房,其他人则被管家安抚着先行离开,待日后王爷醒来再行探看。 当看到轩辕澈脸色苍白如雪,神色颓然灰败,身下枕席被大片大片地染红时,众人眼眶一热,王雪忙背过身去,肩膀轻轻地颤抖。 泪盈上眼眶,模糊了眼前的一切,悦昕踉跄着想上前却被轻扯住了袖子。 “不要扰了他休息。”轩源恒忧心忡忡地看着似乎摇摇欲坠的她,轻声道。 她转头回望她,泪色泫然,“我想陪着他。” 还未等他回答,只见一个人猝然转身,用力推开众人,手高高地扬起。 “啪。” 众人呆愣当场,房里一时间如沙漠深处亘古千年的墟城,一片死寂。 悦昕只觉得眼前一花,脸上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脸颊火辣辣的痛。 王雪红唇一挑,语气咄咄逼人,“你还有脸陪着他,如果不是为了你,他根本不会受这样重的伤,他布下天罗地网,本来对方插翅难飞,要不是你…” 她说着颤了声,潸然泪下,回头深看了他一眼,鲜红更刺得她情绪失控,一双美眸厉睁开,“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失了这么重要的账簿,现在他又…又…” 她哽住,半响才继续,“现在他又生死未卜,元悦昕,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犹在震惊中的她捂着脸,当听到王雪最后一句的时候,猛的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却无半点退意。 随后缓缓垂下眼眸,她一字一顿道,“不,不可能,除非他让我离开,否则即使我死,也不会离开他。” 话虽轻,却字字铿锵! 在场所有人皆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她却仿佛毫无所觉般,只抬眼定定地看着床上的人,嘴角扯起一抹悲凉至极的笑,“已经不可能了。” 当将来有一天,全国上下都在搜寻一个女子的身影时,他们想起今天,悲伤如潮水般将他们没顶。 王雪唇角一翘,怒意迸生,“元悦昕,你以为你是谁?你想跟着他,也要看他愿不愿意,看我愿不愿意,如果我不愿意,你就一辈子永远只能是个没有身份的下人!” 说着手再一次扬起,还未及落下,却被人一把抓住,一抹绿色俏影一步跨向前,挡在悦昕身前。 众人回过神,却见轩源恒手指用力地抓着王雪的手,而华映梅用身体将悦昕紧紧挡住。 王雪惊诧,欲抽手却不得,沉声道,“四弟,你也要给这个女人出头吗?” 轩源恒目光在悦昕身上一滑而过,又看了她一眼,“三嫂,太医说了,三哥需要休息,我们莫要扰了他,况且…” 他说着又抬头看了眼悦昕,眉头紧皱,似极力忍耐些什么,“况且三哥也未必会想看到这一幕,三嫂若有气,何不等三哥醒了再行处置?” “你!”王雪冷笑,“你真的这么想?不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 未等轩源恒回答,对面有人沉不住气了,“王雪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轩王妃就了不起,昕儿是我妹妹,你再随便动手动脚,我对你不客气!” “你!”王雪气极,她看了眼华映梅,只见对方毫不畏惧地回望她,头习惯性地微扬。 她下意识地转头面向轩辕意所在的方向,却见对方一愣,便将头偏向一边,谴责之意表露无遗。 她玉手攥紧,紧蹙起柳眉,“好好好,你们都好样的,这里不需要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王雪毕竟是将军之后,骨子里的傲气平日里虽被她压着,却并非消失不见,此时此刻,她的一声怒吼,让在场所有人心有顾及,他们纷纷退出房门。 悦昕不肯走,脚趾死死地扣在地上,华映梅又不敢使力拉她,在一旁急得眼圈通红,此时两名男子从前方转身折回,一人搂着一个,欲将他们带出去。 悦昕举手挣扎,却被一双温暖的大掌轻轻地包裹住,对方柔声道,“昕儿,三哥需要休息,我们在院中等,也是一样的,大夫说你的手不能乱动,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是不是?” 她满含泪水,转头看了床上毫无生气的人一眼,便被人半拖半抱地拉出了房门。 “轩辕意,你们把昕儿弄出去就是了,我自己会走。”华映梅被对方强硬地揽在怀中,闻着对方的阳刚之气,微微脸红道。 轩辕意横了她一眼,松了手,“一个姑娘家家的,学不来柔情似水吗?每次都和炮仗似的,一点就炸,那可是当朝的轩王妃,你也敢随便叫板!” 华映梅脸上一红,怒道,“无论是谁,欺负昕儿就是不行!” 对方没有料到她会如此简单地反驳了他,而他却还无法还嘴,微愣,眸中却多了抹意味不明的欣赏。 悦昕被轩源恒安置在院中凉亭的石椅上,珠儿见他们出来忙急步向前,当她看清悦昕脸上明显红肿的手掌印时,眼眶通红,她颤抖地摸着她的脸颊,哽咽道,“疼吗?” 悦昕伸手将她的手拿下,握在手心,淡笑,“不疼,珠儿姐姐不要担心,昕儿没事。” 珠儿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悦昕着急,伸手欲抚上她的脸,手腕却传来一阵刺痛,她闷哼了一声,几人皆急急围了上来。 “昕儿你怎么了?手腕很疼吗?大夫说你的手腕原本就还没有好透,这次又似乎受了极重的伤,这病根…” 珠儿泣不成声,已无法将接下来的话说完整,但是大家心里却都明白,悦昕此时才认真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手腕处厚厚的绷带,微感发热,应是敷了药的原因。 要废了吗?她眉头微锁,神色却木然。 “昕儿你放心,我们一定能把那个劳什子叶家后人找出来给你看病,你一定能好起来!”轩辕意忙道。 悦昕抬头看了他一眼,浅浅一笑,“谢谢王爷。” 如果叶子修真的是叶家后人的话…她心里升起一抹希翼,她并不想做废人,她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昨天你们从崖上摔下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会都弄得如此严重?”轩源恒站在她身后,声音冷沉。 “对啊,”轩辕意也反应过来,忙道,“从前日晚上你们落崖后,王府便急急派了人下去寻,后来华国公听说此事后,也派了府中许多下人一起出来寻,只可惜崖下太大了,一时也不好找。” 他说着神色一凝,“到第二日午时过后,仍未有你们的消息,我们担心出事,便急急进宫禀了父皇,父皇也令巡城御史带了人去寻。” 他说着忽然想起什么,顿了顿,轩源恒接口,“一时间未能得你们的具体位置,搜索范围又太大,费了好些时间也未有所获,幸的你放的浓烟,我们才能及时地找到你们。” 悦昕突然感觉身后传来一丝异样,她不解,回头,只见轩源恒双手握紧,面含怒容,未及她开口,他便接着道,“也幸好我们看到并且找到了你们的位置,不然的话…” “对啊对啊,我们找到三哥的时候,有一群蒙面人也来了,还和我们干了一架,他们武功高强,好在我们人多,最后被我们打跑了。” 轩辕意想起昨日里的一切,犹自心惊。 轩辕意看了她一眼,“之后我们发现你不在,便又着人去寻,在一个小坡下面发现的你,只是你那个时候已经昏迷了。” 悦昕心里一惊,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抢人,他们是真的实力强劲呢?还是有恃无恐?是因为背后是太子吗?如果是太子的人,他们更应该有所顾忌才是啊,毕竟对方是轩辕的三皇子,如果出事了,绝不可能善了,她不解,凝眉沉思。 “昕儿昕儿,”见唤她没有反应,轩辕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悦昕回过神,朝他们一笑,“没什么。” 轩辕意突然想起些什么,迫不及待地问道,“对了,你们后来在崖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各个都伤得这么重,还有啊,为什么阿晋看到那些标记的时候那么震惊,带我们在林中兜兜转转了好几圈,没一会便找到了三哥?” 想起轩辕澈,她的眼睛涩得酸痛,她抬手用指压了压眼角,缓缓将昨日的事一一道与他们听。 第六十二章 清醒 情似破土 当他们听说她一个弱女子,将昏迷中的轩辕澈从水潭边背到找到他们的矮洞时,各个倒抽了一口冷气。 虽然她只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却没有人不明白其中的艰难,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与她而言这都是件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 莫怪她手腕的伤这么重,原来是这样吗? 能说她傻吗?如果不是她如此这般地将他藏起来,再大张旗鼓地将他们引过来,只要再耽搁上一晚,他性命堪虞。 只是… 看着女子微握双手,低头低声诉说着,亭子所有人沉浸在一种宁静的悲伤中。 “至于阿晋,”她忽然想起些什么,露出一个浅淡却幸福的笑,“因为好玩,我们曾经一起去野外生活了一段时间,我曾和他开过一个玩笑。” “什么玩笑?”华映梅好奇,接口问道。 “呵呵,也没什么,就是有一日,我差点走丢,他气极,便和我介绍了几种如果在野外迷路或者遇险,可以做记号的方式,我当时笑话了他,和他说你们想得都太过简单了,要是我,一定会做个谁都猜不透的标记。” 想起曾经的逍遥自在,她心里钝疼,“我做的记号一定能把所有人都绕晕在圈里面!” 她犹记得自己那时笑得多么猖狂欠扁,阿晋在一旁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想起当时的自己,虽然也身不由己,心却还有自己的,可是现在… 她苦笑,继续道,“其实就是图形多一点,日月星辰,大小不同,按照一种图形同一个方向就行了。” “什么方向?”华映梅忙问道,却也问出了他们的心声。 “就是图形的大小,从大的到小的,或者从小的到大的。林子虽大,但是为了节省时间,我却不敢将范围放得过大,你们在林子里绕了好几圈,应该是阿晋还在逐一尝试的原因。” “可是你做了几种不同的标记,他如何得知从日开始寻?”轩源恒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悦昕从石椅上站起,走出凉亭,抬头看着浩瀚的夜空中一轮亘古皎洁的明月,娴静而安详,柔软的月光如流水,静静地撒在地上,映下她娇小的身影,朦胧中的她仿佛仙子般,纤尘不染。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众人皆震撼于眼前的她,却见她突然回眸漾开灿烂的笑,“因为我曾经和他说过,我上辈子是向日葵仙子,这一辈子注定了,向阳而生。” 所有人心里一惊,为她嘴角的笑,为她眼里晶莹的泪,为她尽是苍凉的眉眼! “只可惜,这辈子注定了只能是折翼的天使,飞不起来了。”她垂眸低喃着。 一时间悲伤在空气中流转。 她仿佛回过神来,缓缓走回他们中间,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在你们最后找到了他,否则…” 她抬眸望着紧闭的房门,眼里哀伤更甚。 众人随着她的目光往前看,神色凝重。 半夜,轩辕澈果发起了高烧,沈太医匆匆赶来,细细看诊后,忙开了些药,煎下后让他服下,虽然全身温度仍高得吓人,人却终于沉沉睡去,不似原先,眉头紧蹙,睡得极不安稳。 轩源恒和珠儿一直苦劝悦昕回房休息却不得,最后无法,只能用厚被子将她重重裹了,才放心。 她让华映梅先回国公府,对方却一口拒绝,神色决然,“不要,我要陪着你。” 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悦昕眼眶微热,刚欲说话便被轩辕意打断,“不回便不回吧,反正回去了也是担心,在这里可能还更安心些,昕儿倒是你自己,休息一会。” 说着他便大踏步离开了。 没一会儿,便抱着一床厚被褥过来,将华映梅也重重裹了抱在怀里。 华映梅脸颊通红,却也不挣扎,轻靠着他,闭目养神。 悦昕一愣,随即轻轻笑开,他们两个虽然一直吵架,却都是些极真极好的人,若能有所成,也是桩美事,她倒是乐见其成的。 第二日清晨,轩辕澈的温度终于下去了一下,沈太医捻须而笑,“王爷总归还是年轻,又常年习武,身子底子好,总算是从鬼门关回来了。” 众人闻言皆面露喜色,王雪忙上前向沈太医重重地道谢。 “王妃折煞下官了,本也是下官该为之事,接下来还是要麻烦王妃了,下官现在要进宫向皇上复明。” “去吧,改日等王爷病愈,我等一定登门拜谢。”王雪将沈志送出去道。 “不敢不敢。” 那边太医刚刚出了房门,便听见后方传来一声欢呼。 “太好了!”轩辕意一时得意忘形。 王雪狠狠瞪了一眼,他顿时萎奄了下去,只眼里的笑,却如何都挡不住。 华映梅仍旧扶着悦昕,腕上突然一痛,她诧异,低头,却见她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且越发紧窒,嘴唇紧咬,“昕儿?” 她轻唤,她却罔若未闻,一双眼紧盯着床上的人,她能感觉到她手下颤抖得愈加厉害,似乎有什么正极欲喷涌而出。 轩源恒和轩辕意互望了一眼却无奈,只得撇开了眼去。 之后因为轩辕澈体内自行修复需要睡眠,一时并未苏醒,众人不想扰了他休息,便都先告了辞各自回府去。 悦昕被珠儿扶回了房,她在窗前静站了会,便被珠儿勒令去休息,许是因为得知轩辕澈终于脱离了危险,许是因为身体已接近极限,一沾枕她便沉沉睡去。 这一睡,便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到第二日傍晚,方才幽幽醒来。 这一觉睡得极沉,却也很不安,她梦到自己回了现代,回了那个冰冷的家。 梦里面他们仍旧维持着婚姻的关系,却比陌生人还不如,相互猜忌,相互伤害,当她再次蒙生弃世的念头时,她被惊醒了。 睁眼的一瞬间她有一丝迷茫,分不清自己现在何处。 她五指微张,伸向半空,看着自己纤长而柔嫩的小手,她突然便信了,自己确实是在异世重生了。 想起轩辕澈,她的心微苦,却无憾。 突然空气中传来一丝声响,她一惊,转头,却落入一双墨玉般深皓的眸中,瞳孔倏地张大。 对方似乎刚醒,头从桌上抬起,便朝她看来。 悦昕一惊,忙起身,却有人快她一步,急步跨到床边坐下,“你身上的伤也不轻,自己没数吗?老是这么乱来。” 悦昕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他…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她的声音沙哑,语未成句,便先哽了声。 “你这个女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有什么比自己更重要的吗?” 语气不善,手却极轻柔地抚上脸颊,那里还有她被地上石子刮出的淡淡血痕,虽已结痂,却仍旧红肿。 “你不是应该在房里休息吗?怎么会在这里?”慢慢地平复了情绪,她终于能将话说完整。 粗捻的指腹在她的眼下刮滑着,一下一下,“担心你,醒了便来看看。” 她看着他,嘴角噙着笑,泪水却不断从眼眶滑落,目光留恋到极致。 他的指缓向下移,终于抵上她的唇瓣,沿着她的唇弧一点一点地描着,或长或短。 落崖后,他们的下坠速度太快,他只来得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便已经落下了半山腰。 他本想看看有没有办法减缓他们的落势,无奈情势急邃来不及细看,在迅猛坠地一刻,他极快一眺,才讶觉这林子深暗,偏偏二人坠身的大树下方,是一处深潭。 落水那一刻,他只觉得背后大痛,知应是被潭中利岩刺中。 脊背的伤如火烧,他疼得几乎要撒手,手却本能地将怀中之人紧抱着。 深知在水中呼吸受阻,于他们而言极危险,他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将她抱上岸,匆匆给她将脖子上那道刺人的伤口包扎好,便再也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昏迷前,他仍潜意识地将她抱进怀里,搂紧。 水中波光粼粼,每个剪影不成方圆,无法完整,却清清楚楚照着他们紧贴的身躯。 他深邃的眸紧撅着她,指尖又重覆上她的眼,虽然昏迷,因为担忧不安,他却仍有一丝意识醒着,只是太虚弱,无论他如何努力都睁不开眼。 听着她嚎啕的大哭,他的心揪起,他想将她拥进怀里,身体却不听他的意志使唤,听着她的喃喃自语,他的心亦紧紧拧起,想抬手摸摸她却也不得。 当她一步一挪地将他一个七尺男儿背到那么远的地方,他的心里,有什么似乎正破土而出,他不明白那是什么,却清楚明白地知道,有什么在他心里生根。 是什么呢?他偏头凝着她,疑惑不解。 痴痴看着他,她亦伸手抚上他的脸,满脸泪水,他一惊,她的下颌便突然被他撅起,唇被随即被温热覆上。 他用舌用力地挑开她紧合的牙关,去舐吸她嘴里的味道。 抬眸看着他,却旋即胶进他眼里,那双眸深沉烟蕈,微微燃烧着火苗,她愣怔,随即轻轻地回应他,他一惊,愈加奋力掠夺。 第六十三章 形势 或有转机 他突然伸手去摸她的脖子,厚厚的一层纱布下,是她持续跳动的脉搏,想起那晚她毅然挺胸迎上那慑人的刀剑,他的心再一次狠狠抽起,他的唇更加用力地将她吞没,仿佛要借此来证明,她还好好的。 他的舌顶到了她的咽喉深处,尝遍她檀口里的每寸芬芳,她受不住,伸手去打他,却教他的大手覆住。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抵压着她,眉头越蹙越紧,她心里一惊,想起他的伤,轻咬了他一口,他回神,咬牙将她稍稍拉离自己。 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他的呼吸粗重。 深吸几口气后,他的声音方才恨恨传来,“元悦昕,以后不准再那样了,听到没有!” 悦昕不确定他说的那样是哪样,手却紧紧地搂着他的腰,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檀香中混了中药味,闭眼,嘴角划起一抹幸福的弧度。 无论哪一样,能救你,都值得。 休养了几日,她感觉体力恢复了许多,只是手腕处的疼痛却一直没有缓和下来,让她心生不安。 叶子修这一趟是一定要去的,只是什么时候去,去多久,都得好好筹划,她并不打算让叶子修出现在京城,也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他的存在,所以只能秘密前往,尽早返回。 期间轩辕意等人偶尔来探过她几次,倒是华映梅,几乎日日都来,她曾和她说过这样不妥,谁知她来了一句,爹爹准了的,让她倍感意外。 华国公准她如此频繁来轩王府看她?这是何意? 自从上一次见过轩辕澈后,她倒是不曾去看过他,心里总有些隐隐的排斥,却不知为何。 不想扰了他休息,她这样对自己说,只是每次说完就苦笑,这话,鬼都不信。 天幕宽而澄澈,上繁星万点。 大概白日里睡得过久,到了该睡的时间反而没有了丝毫睡意,无法,她便坐在窗前望着院子发呆。 如果为首的那个男子确实是当天她在太子府遇上的恶人,那么此事一定和太子脱不了干系,只是现在,最重要的物证被夺,最重要的人证他们也不知下落,就算有怀疑对象,却也无济于事。 房门突然被敲响,她吓一跳,忙回头,却见阿晋一脸阴沉地走进来。 “阿晋,你来啦,怎么了脸这么臭?谁欺负你了嘛?告诉我,我去给你报仇。”她朝他黠笑道。 知道轩辕澈没事,她的心里没有了负担,见他如此,便有了玩笑的心思。 阿晋没理会她,只一双眼阴鸷地盯着她,她心里一阵咯噔,暗叫不好,这眼神,和她当初受伤的时候的怎么一模一样… 她气愤地想,这种人最讨厌了,平日里都一副极好说话的样子,一旦生气,便一发不可收拾,犹记得上一次,讨好了他整整一个月都没什么用,可累坏了她。 这孩子,傲娇得不要不要的! 她忙起身到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万分委屈道,“阿晋,我没事…” 他不说话,也不甩开她,只紧紧盯着她,她头皮一阵发麻,顶着巨大的气压,继续开口,“当时王爷情况那么危急,如果不这样的话,他可能…” 见他没有反应,她想了想又马上改口,“这次多亏了阿晋你,你真是太聪明了,我只说过一次的话你居然就记住了,等王爷伤好了,你可一定要和他多讨要些赏赐,顺便记得帮我也要一…” 还未说完,就被冷声打断,“说吧,你去说还是我去,关于叶子修。” 额… 这孩子,油盐不进的么… 看着她一脸懊恼,阿晋的手又紧握起,小姐每次都是这样,一旦涉及到自己,便总是漫不经心地让人恨不得掐死她。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要带她去找叶子修,没有治好手之前,一定不让她回来,至于王爷那边… 他没有把握王爷会不会同意,他如果知道了叶子修,会不会将他上报给朝廷,以他对王爷的了解,应该是不会的,只是涉及到她,他总是多一份小心。 她习惯性地抿唇,犹豫着开口,“要不,我们不要和王爷说,找个借口去一趟,让子修给我看看?” 他不语,只一双烟眸,此刻怒意昭然,她咽下一大口口水,犹不怕死道,“不成吗?” “那就我去说!” 他也不理她说的,径自蓦然转身便出去了,只留下悦昕在他身后,伸出的手,抓了空。 她不知道阿晋会如何和轩辕澈说起叶子修,也没有把握轩辕澈听说后会有何反应,正当她焦虑时,一封来自楚宣的信,却成功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她又惊又喜,忙拿着信,往轩辕澈房里去。 虽然没有去见过他,但他的状况,珠儿每日都会给她重复几遍,所以她想不知道都难。 当她进屋时,轩辕澈正坐在床上,手上一本兵书随意翻着,见她进来,便将书掷于一边,开口让她过去。 还未到床边,便被他急切地一把扯过去,她的脑袋撞上他健硕的胸膛,疼得她龇牙咧嘴,伸手去揉,耳畔却响起咬牙切齿的声音,“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心里悲喜间,她说不清是喜是乐,“王爷,昕儿也是病患哎。” 她回抱着他,直到手触碰上他身体的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不是不想来看他,是怕见到他,会无法抑制地便想抱抱他,就好像以前看到极喜欢的东西,就想上去亲近一样。 可是那天王雪的一席话,确实让她心里有了芥蒂,她,名不正言不顺。 但是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只要能不时地看到他,陪在他身边,闻着他身上令人心安的檀香,下人又如何? “元悦昕,你找借口的功力稍嫌太差了点。”对方直起身,手指抚上她的颈项,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只一道鲜嫩狰狞的伤口让他眸光倏暗。 他的目光继续往下,触上她的手腕,那里的绷带已经被卸去了,只是… 每次大夫来检查过她的伤势之后,都会被请到他房里细细交待,所以他知道,她的手腕仍感疼痛且无甚力气。 “你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吗?”他磨牙的声音响起,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让她心里一晃而过的不安。 “哦,对,王爷,好消息,”她说着忙从怀里掏出楚宣让人送来的信,语气中隐约的兴奋,“这一次连老天都帮我们哦,我们的人找到了那个陈善。” 轩辕澈闻言明显一愣,随即大惊,他忙过信,一目十行,面色却似沉凝,悦昕不解,这是个好消息呀,他为何不见喜色。 “王爷,可是有什么问题?”见他看完了信便凝眉沉思,她开口道。 “无事,本王只是有点担心,会有这么巧合吗?刚账簿被抢,这个陈善便出现了。” 有些倦,他便将背往后轻靠上雕花床柱,以眼示意悦昕将鞋脱了,上床来,悦昕犹豫,却被他含怒的眼神一激,乖乖地照做。 他低斥道,“本王一个病人,你都不知道体谅,以后可如何做子。” 她一听,心里闷疼,顶嘴的话仿佛没有过大脑,只随意志而出,“王爷,您累就自己靠着歇息好了,昕儿坐这不也是一样的么,况且昕儿也不会是你的妻子。” 妾可以有很多,妻子却只有一个,而那个人,不可能是她。 他眸光如晦,胶着着她,眼里的深沉却是她所看不懂的,半响,却听得男人轻叹口气,将她拥进坏里。 “本王知道让你受委屈了,现在你的身份不便被人发现,等日后,本王一定风风光光地迎娶你!” 她心里哀伤更甚,和一个古代人说唯一,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会明白吗? “王爷,昕儿有一事相求。” 他将她抱紧,头搁在她的发顶,闭目养神,语气轻松得仿佛知道她接下来想说什么,“你说,本王考虑考虑。” 悦昕也不理会他,低头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昕儿希望,自己的婚事,能自己做主,无论是谁,即使将来王爷…也请不要干涉。” 他一愣,大手倏然将她的手反握住,紧得她生疼。 良久他才道,“元悦昕,除了本王身边,你还想去哪?除非你死或者我死,否则只能呆在本王身边!” “轩辕澈!”悦昕气闷地恨恨喊着,抬眸怒嗔了他一眼。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见到气急败坏的她,他觉得新奇,他见过聪明的她,沉稳的她,狡黠的她,吃醋的她,伤心的她,还有许多,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她。 他笑开,刚想逗逗她,却突然身体一僵,顷刻间,和她之间的种种全数如风如露扑面而来,原来她和他之间,相识如此之久了吗? 有五年了吗?或者是六年?她也从原来的小女孩,长成如今的婷婷少女了,闻着她身上的淡淡馨香,他体内仿佛被人放了一把火,手下更紧。 她蓦地一惊,为身后清晰传来的火热…男人灼热的分身似乎正一点点复苏坚挺,顶得她心里一慌,目光仓惶地抬起,却随即胶进他的眼里,那双眸如晦暗如海,微醺的灯光火影里,她看到他眼里脸颊微红,怔怔愣愣的自己。 第六十四章 玩笑 小勾地火 当他的指抵上她娇艳的唇瓣时,在上面或轻或重地按揉时,她仿佛突然惊醒过来,忙向前挪欲退离他的怀抱,却被他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桎梏,动弹不得。 “你!”她气恼,脸颊被醺得更红。 “你在气什么?”他的指仍旧流连在她唇边,时不时伸进她的口中却被她扭头挣开,他也不着急,一次次重来,她恨极,怒瞪了他一眼,他一惊,喷出的气息热度愈加火热,“气我说你死吗?” 终于脱了他的魔爪,她的手开始与她腰上横着的手臂较劲,努力地掰挪拍打。 他也不在意,低头看着她地发顶,突然间一个念头冒出,他试探地开口,“或者是说…我…” 还未说完,便被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打断,他挑眉一笑,她怒瞋了他一眼,便欲将手拿开,却被一双大手覆住。 她一惊,未及反应,却被手心的湿润震得身体一软,险些跌入他的胸前。 手心传来的热度几乎将她灼化,她刚刚退烧的脸颊再一次飙红。 看着眼前一心一眼只有他的她,他心里突然生出一股陌生的满足感,却是他从未有过的。 一路谋划,谋划出路,谋划退路,一路算计,算计朝堂,算计人心,却不知当有一个人不为谋划,不为算计却一心为他时,会有这种让人描不出的感觉,是什么,幸福吗? 小时候和母妃一起时,她极宠他,虽然每日督促他学文习武,但是也经常陪着他戏耍,她告诉他,男人当自强,将来可以肩负起更多的使命,但是当他从学堂回来,却是她的手心宝,那时候他还小,并不太懂,只是每每母妃和他玩着各种小游戏时,他会觉得很开心。 可是自从母妃去世后,他的生活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此他的人生便只有了一件事,那便是复仇,幸福似乎离他越来越遥远。 所以此刻,这突如其来的感觉,让他一时慌了神。 悦昕动了动手想抽回却不得,轩辕澈握着她的手心,将她重新笼回怀里,“真是可惜,现在还吃不得你,太医说要是再激动得过分了,这背后的伤裂开,本王就受罪了,所以元悦昕…” 他故意顿了顿,伸出的舌头也在耳蜗出打了个圈,悦昕全身一个激灵,刚想挣扎便被他的话打断。 “所以元悦昕,这几天好好休息,照顾自己,本王不久便要连本带利地全部收回来!” 悦昕元全身轰地被雷得里外焦烟,热气直冲上头顶,她转身怒擂了他一下,气急败坏道,“轩辕澈,你混蛋,耍流氓。” 他将她的手重新握回来,挑眉不怀好意地笑道,“耍流氓?那你是没见过真正的耍流氓了,什么时候给你见一见。” 气得急了她反而噗嗤一声笑出来,轩辕澈直勾勾地看着她,嘴角一抹坏笑让她气得不轻,眼一转,她突然生了抹调戏的心思。 她轻轻退出他的怀抱,在他对面坐好,嘴角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线,她的眼亦向上直直地回望着他,万般风情顿绕眉梢,眼中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的,媚意荡漾,殷红的嘴唇轻咬着,留下水光潋滟,欲引人一亲芳泽。 轩辕澈身体不由地一僵,目光顿时暗了,伸出的手本欲将她重新扯回来,此时却僵在了半空。 大手一握,他倏地收回,她也不理会,笑着将眼从上落下,在他身上某些部位划过,嘴角的弧度更深,“那要看王爷是不是有那个能耐了~” 他眼里火光更甚,性感低沉的声音随即传来,“这个,昕儿不是最清楚了嘛。” 她小脸一红,果然和流氓比脸皮厚是最不明智的!这个人脸皮堪比城墙!不过现在骑虎难下,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双手一摊,她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惜王爷现在似乎…” 她说着眼又重新瞄回他的下身,他眸光一瞬便如鹰般犀利,紧紧盯着她。 “元悦昕,你简直找死!”话音刚落,她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大力拉扯过去,弹指间,她便已经被压在了某些气急败坏的人身下。 果然,说男人什么都不能说这个不行… 心里默哀,她感觉自己一定是在作死! “王爷,您的伤。”怕扯到他伤口,她并不敢用力挣扎,小手在他身上轻推,如一根羽毛在心里划着,他的身体绷得极直,双眼如饿狼般紧撅着她。 她一惊,忙开口道,“王爷,刚刚开玩笑呢,您别当真,我是气不过老是被您欺负才这样说的。” 他一只手撑着自己,另一只手在她身上几处敏感的地方连连搔挠着,咬牙切齿道,“给爷认错,不然爷整死你。” 她怕痒,忙往一边去,躲开他的手,“王爷别闹了,正事儿都还没说呢,您让我起来呀。”她说着轻轻推了推他。 他一听她敷衍的态度,火气更大,“哟,元悦昕,几天不见,胆儿肥了是吧?快认错,不然拼着再受一次伤,爷我弄死你!” 小心地避开她的伤,灵活有力的手指此起彼落,她尖叫着去躲,身体不断地辗动躲避着,耳边尽是他的丝丝冷哼,一来二去,她气喘得不行,他也微微粗哑了气息。 他的眉宇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她一惊,暗骂自己了一句,忙推着他准备起身却无论如何也推不动,她急了,捶了他一下。 他笑开,用指轻轻勾起她的下颚,将脸俯低,“亲本王一下,本王便让你起。” 悦昕一愣,轻瞪了他一眼,他也不急,声音不慌不忙,“不亲就不给起。” “你!”她无法,微抬头在他唇上飞快地烙下一印便收回,他犹不过瘾,紧随而下便是一个令人脸红心跳的深吻。 她推他不开,便也随着他去。 突然门口传来重重的咳嗽声,他们一惊,忙侧头看去,只见王雪端着一盅药膳站在门口,脸色极难看。 她浑身一颤,忙脸红地将压在她身上的人推开,起身站在一旁。 王雪凝了她一眼,便目不斜视地将药膳亲自端进来,摆好服侍轩辕澈。 这货脸皮忒厚,这样被发现了也是脸不红气不喘地正儿八经样,喝汤喝得不见丝毫慌张和混乱,悦昕气不过,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也不在意,对她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好了,这儿没你什么事了,下去歇着吧。” 她福了福身,恨恨道,“是!” 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他露出宠溺的笑,只这笑在某些人眼里,却是如此刺眼,王雪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悦昕远去的背影一眼,随即苦笑,心里又涩又疼,就算没有瑶儿,也还是会出来一个元悦昕吗? 澈哥哥,我呢? 回房的路上,王雪一直低头沉默着,丫鬟琴儿在一旁嘀咕,“什么嘛,咱们王妃就是太好说话了,这样的丫鬟在外面哪个府里不是被发卖出去的下场!” 旁边的另一个年纪稍大些的丫鬟忙拉着她,“好了,就你嘴最厉,咱王妃心里有数。” “我为我们王妃不值嘛,你看我们王妃每天操持府里大小事务,照顾王爷,就他伤了的这几日,哪天不是她细心照顾,你看看,这才几天啊,都瘦了一圈了,她倒好,什么都没干,一来就往王爷床上钻!” “好了琴儿,住嘴!”王雪被说中了心思,顿觉烦躁,厉声斥责了几句,丫头委屈,一跺脚,抹着眼泪就跑了。 王雪脚下一踉跄,身后的大丫鬟忙上前扶着她,“这死丫头,脾气倒是不小,王妃您别生气,琴儿毕竟从小跟着您,她的性子您知道,她这是心疼您,怕您受委屈,我们都心疼您。” 王雪望着院中一株开得极艳的花出神,半响才道,“我知道,她为我心疼,可是王爷他…他如果真的喜欢她,我也没办法啊…” 丫头只是站在一边,静静地陪着她,“王爷可能是图一时新鲜,过了这兴头也就过了,可是王妃您不一样,您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要陪着王爷一辈子的。” 她闻言淡淡一笑,“这话倒是对的,我是澈哥哥的妻子,这一辈子都是!” “只是…”她眼眸微垂,似沉思,半响后摇了摇头,“算了,如果澈哥哥真的这么喜欢,纳了她做妾就是,反正总归是要纳的。” 话虽如此说,她的心,却更疼了,她自小便喜欢她地澈哥哥,到哪都跟着他,现在嫁了他,她觉得很幸福。 只是越和他一起,她便越喜欢一分,她想要他的心,要他的全部。 悦昕在匆匆跑出去后才想起,今天最主要的一件事没干,她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暗骂了一句,只希望他能考虑考虑,拿出个对策来。 一开始她并没有多想,但是看轩辕澈的意思,这件事,可能还需要再细细斟酌一番,毕竟上一次,他们小觑了对方,吃了一个闷亏,以后还是要多加注意才是。 只是无论怎样,陈善这颗棋子,不用白不用! 第六十五章 会晤 确有转机 生活在平静中日复一日地过去,悦昕也不在意,反正消息已经给了他了,决定如何行动,在他。 直到这一日,轩辕澈命人将她叫去书房,她才得知,平静只是表象,暗地里他与太子,已经交过好几次手了。 轩辕澈似乎仍旧执意欲夺回账簿,派了好些人去太子府探消息,结果当然不尽如人意,他的人非死即伤,太子以近日府中频生盗窃事宜为由,加固了府中的防御。 房内,他负手立于窗前,凝眉沉思。 她不解,为何要如此打草惊蛇,这不是给了对方警告,好让对方有所察觉并防范吗? 不过后来仔细又一想,却觉得未必有此一说,毕竟这事双方都心知肚明,夺反而是正道,若不夺,却让人更加疑心,只是整件事情透露着一股古怪劲儿,让她想不明白。 “昕儿,”轩辕澈突然折身,“时机成熟了,本王要见这陈善一面,你安排一下。” 她心里诧异,面上却仍旧恭敬,“是,王爷。” 考虑了多种方案,最终她还是决定将这次会晤安排在这清雅茶肆里,一来茶肆里人多来往,不会轻易引起别人怀疑;二来,陈善本便藏身在这茶肆的密室里,少了一分被发现的可能。 只是当轩辕澈出现时,另一个同时出现的人让她吃了一惊,此人竟是华国公。 所以他们是结成同盟了吗?不然为何会出现在此时此地? 很快,他们几人便从二楼厢房的密道被带进密室,她心里隐约有一丝不安。 在密室里,他们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陈善,此人三十来岁,身材中等,微圆的国字脸上,一双灰眸却极有精神。 见轩辕澈进来,他扑通一声便跪在他面前,“轩王爷,求您救救我!” 轩辕澈睨了他一眼,径自往里,在主位上坐定,华国公落坐于他下首,悦昕和楚宣便站在门口的位置。 楚宣一直紧盯着她,她低头,假装认真地数着地上的蚂蚁。 “我们能不能帮你,就要看你是否有值得我们帮的理由了,说说吧。”轩辕澈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语气淡凉地开口,华国公自从进去后,便不曾发一言。 陈善抬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手心紧了紧,便将事情从头至尾徐徐道来。 其实和他们猜测的不离十,太子贪了大部分朝廷拨下的银两,而末官府还贪了一小部分,所以用于实际修筑的银两,少之又少,最终导致南溪泄了洪,百姓无家可归,民不聊生。 “账簿被太子夺走,我们现在并不曾握有任何证据,口说无凭,所以我们可能也无能为力。”坐得倦了,轩辕澈便将身体往后斜斜靠着,悦昕见状,忙将床上的枕头给他送过去。 当她退回到门边时,楚宣的眼里已经能清晰地看见星星的火丝,她挠挠头,对他讨好一笑,对方重重哼了一声,将头偏开。 “轩王爷可能不知,在下自小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当初撰写账簿时,在下便考虑着可能会有人来夺,便提前将账簿的内容全数记下,所以除非他们将在下的人头夺去,否则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在场的人皆一惊,如果能证明他真的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的话,或许事情就有了转机。 轻暼了悦昕一眼,轩辕澈嘴角微勾,“何妨一试。” 悦昕意会过来,忙让楚宣将茶楼的账簿取来,陈善接过后,便坐下开始翻看,嘴中低声喃喃着,手指时不时地在膝盖上轻划着。 悦昕看着他,突然想起现代中有些教授速记法的,好像提过,运用身体帮助一起记忆,可以事半功倍,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只是没有想到,在这落后的古代,也有人会,虽然在这里并未有潜意识的说法,但并不妨碍他们探寻各种途径。 她突然,便对这个男人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想法。 半个时辰后,他递出一本刚刚出炉的账本,众人将它和原始的账簿并排置于桌上一一比对,结果让所有人震惊,居然是一模一样的! “你,你是如何做到的?”华国公的吃惊程度尤甚,终于打破了自进门来便一直持续的沉默。 “在下自小对这些数字的记忆便教其他人快一些,后来又下了些功夫勤练,所以养成了这过目便牢记的习惯。” 轩辕澈和华国公互望一眼,眼里的兴奋不加掩饰,悦昕看了眼坐于桌后的男子,只见他不骄不躁,仿佛极自然般,她对他的敬意更深了一层。 “国公,您怎么看?”再一次确认无误后,轩辕澈负手踱至华国公身后,淡淡道。 华国公仍在不断来回翻看手中两本几乎无异的账本,半响,才抬头道,“如果我们向皇上证明了此人确实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让他现场将账簿上的银两来去书下,皇上应会相信。” 踱回主位坐下,轩辕澈眉头渐渐皱起,托腮沉思。 悦昕心里焦急,这群人,这么实诚干什么,既然对方都能默出来,直接写了交上去,不是一样的嘛!哪还有人眼巴巴地上赶着告诉人家,这不是原版的啊! 轩辕澈手指习惯性地抵着嘴唇,“本王在想,虽然账簿是他当场写的,但是如果父皇问起,他是不是随意捏造,我们该如何辩驳?” 悦昕倏地抬头,眸含光亮,轩辕澈一愣,朝她眨了眨眼,她无力地朝天翻了个白眼。 华国公略一思量,亦认为在理,“那王爷的意思是…” “让陈善将账簿默出,直接面呈父皇,对这些诸如如何得到的小事,倒无需特意提及。” 他说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们布了这么久的局,也倒了收网的时候了。” 华国公听闻,颔首,“是的,我们几次三番派人去夺他手里的账簿,就是想让他以为我们对它势在必得,却不知我们只是想让他将它销毁。” “销毁?”陈善不解,倾身询问。 “太子此人生性多疑,若我们如此大费周章地去夺,为防万一,他定会将账簿毁尸灭迹,如此,我们便可万无一失。” “可是这样不是对我们更不利吗?拿不到证据如何指证于他?” “恰恰相反,王爷落崖受重伤,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这账簿之事一定会被捅到皇上那儿去,所以他一定会销了原来的账簿,而伪造一个新的。” “那又如何?”在场的人仍满头雾水。 “当得知他们找到了你,王爷便开始布这一局,若太子将账簿呈上,我等便将你交出,让皇上疑心,如此,皇上必会彻查。不怕他查,就怕他不怕!” 微顿,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东西一眼,“而今天这一行,大概会改了我们的计划。” 他说着转头看向坐与位首的轩辕澈,却见他正好整以暇地笑看着一个女子,见众人看向他,他宠溺道,“昕儿觉得如何?” 悦昕忍住吐槽的冲动,恭恭敬敬地垂首,“王爷英名盖世,昕儿哪里能知道!”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这一次的落崖事件后,他对她好像…多了抹不一样心思… 轩辕澈看她极力忍耐的模样,觉得十分有趣,遂笑开,无赖道,“反正都是假的,那我们便快他一步,将这虽假似真的账簿交上去,到时候看他拿不拿出来,拿了,父皇肯定要彻查,不拿,那末就准备认了这滔天的罪恶吧!” 他随即神色一整,肃然道,“只几件事我们仍需多加小心,其一,陈善,你再仔细回想,是否有其他证明账簿上所述属实的法子,比如官府中对于每一次行修筑事宜的具体实施,是否也有其他背书。” 转头,他接着对华国公道,“其二,国公,我们此举重在快,所以待陈善将账簿备好,您阅过无误后,便面见父皇吧!” “其三,”他突然转头对一直在门口未曾真正进来的楚宣说,“楚宣,你仍需多关注京城中各个势力最近的异动,尤其是太子府上那一行来路不明之人。” 楚宣闻言,抬眸看着悦昕,悦昕转头看了看轩辕澈,却见对方虽嘴角挂着一抹随意的笑,笑却未达眼底。 她一凛,看了楚宣一眼。 楚宣微低了头,面无表情道,“未曾懈怠。” 华国公看着场内人的神色,诧异一闪而过,这悦昕,好像比他想的,更深一点。 “王爷,”陈善突然开口,打破了一室的紧张气氛,“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轩辕澈手一伸,“请说。” 他从座中步出,跪下,“当初决定做此事时,在下虽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眼看目前局势如此,实非在下所能预计,在下恳请王爷,保在下妻儿平安!” 说着头重重地扣下。 轩辕澈听完敛眉思索,其他人亦如此,房内一时陷入寂静。 楚宣看了悦昕一眼,悦昕回神,朝他几不可察地轻摇了摇头。 轩辕澈看着他们的互动,心里不悦顿生,他猛的一拍桌子,大声喝道,“说!” 第六十六章 痴恋 蓝雅公主 房中人皆一震,悦昕忙回头看了轩辕澈一眼,却见他微凝了眉盯着她,凤眸里冷色昭然。 她心里一慌,不由自主便上前了一步,却在反应过来后止住。 楚宣见此,眼里怒意便翻了上来,“王爷何须置气,左右我等并不曾叛你。” “楚宣!”悦昕见轩辕澈脸色愈发难看,忙上前将他拉到身后。 “王爷您别生气,他就是这么一副样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当初在打听到这位兄台的下落时,我们便有留意他家人的动静,确如他所料,他家人在南溪,受到一些神秘人的骚扰。” “什么!那他们现在如何了?”陈善一听,忙起身大步跨到她身旁,用力抓着她的手,急切问道。 腕处传来的刺痛让她的眉头皱起。 楚宣眼眸一烟,刚欲伸手将他推开,一个身影却更快他一步,将他的手啪的一声挥开,把女子从楚宣身前扯出,拉回自己怀里抱住。 “谁准你碰她的!”他将她的手托起,小心地检查了一番,确认没事方语气不善地开口。 陈善愣怔,华国公亦吃了一惊,虽然和王爷相交不久,却一直为他的沉稳睿智所折服,也甚少见他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此女子,他复认真打量了一眼,只怕比他想的,还要得王爷的欢心,只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凡有了弱点,在这条荆棘丛生的路上,便并不见得是件好事。 “王爷,在下只是一时情急。”望着他们相重叠的身影,陈善终于看出些端倪,忙解释道。 悦昕拍拍轩辕澈的手,示意他放开,他却不理会,只一双眼阴鸷地撇了他一眼。 悦昕无法,只得随他去,“阁下不要太担心,幸得我们及时发现,已经将他们转到安全之地,等此事完结,便能让你们团圆。” “真的吗?”他激动地一脚踏向前,却在接触到轩辕澈暗烟的眸时,顿住。 悦昕朝他歉意一笑,“千真万确,莫怪王爷,昕儿近日里手腕不适,王爷才会如此。” 陈善看了她一眼,突然跪下,朝她磕了个头,“陈善谢过姑娘,这份恩情,在下定当铭记于心,日后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姑娘尽管知会便是。” 轩辕澈和华国公对视一眼,眼里诧异之色明显,轩辕澈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她便是如此,收服一个又一个人心的吗? 莫怪所有人皆一心为她,她也是如此为他们精打细算的吧? 他突然心里便生出一丝醋意,那他呢,是否也只是他们中的一个? 悦昕只觉得他的身体突然一僵,却也无暇顾上,忙对着陈善道,“恩情说不上,阁下的这份勇气让昕儿很是欣赏,所以能护得一分,我们也定不推诿,只求阁下能放心,尽力助王爷一臂之力。” 陈善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已看得极明了,他对着他们又磕了一个响头,“谢姑娘王爷,在下定不辱使命!” 悦昕对他淡淡一笑,轩辕澈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便将脑袋埋进她的颈项,心里的那股微拧被一抹甜意取代。 之后他们便按照之前商讨的结果,敲定了下一步各人所为之事后,便准备离开茶肆,在楚宣的强烈要求下,悦昕和他被单独留下。 悦昕一直徘徊在门口不敢走近,楚宣身上的怒气,强烈到即使不靠近,都能明显感觉出来。 她忍不住在心里低估,方圆几里,寸草不生! 楚宣看她这副模样,心里的火更大,烟眸中怒潮翻涌,“元、悦、昕!” 悦昕微一沉吟,眸光稍动,似欲开口,想了半天却发现不知如何交待,便垂了头,抿唇,心里却叫苦不迭,明明她才是上司吧,这一个两个的脾气闹的,怎么都爬她头上去了,她这个领导当得是有多失败。 等了半天不见他有下一步的动作,她偷偷地抬眼,却见他佝偻着背靠在墙上,头低低垂着,她一惊,忙急步向前,拉扯着他,“楚宣,你怎么了?” 未来得及看清他如何动作,她便已经被他拉过重重地抵在了墙上,他的双眼攫着她,微红。 她着急,刚欲开口却被打断,“元悦昕,你答应过我,要和我一起去寻那自由,现在可还做数?” 她嘴唇挪动,却发不出声,心里微痛,她低头看着他的衣服下摆,“楚宣,我…” “你可知近日里我有多开心?”他将头靠在她的肩上,“这是我自我娘去世后最开心的几日,因为你答应和我一起,即便只是一起去寻那如风般的自由,可是…” 他的声音更哑,她突然感到肩上一股热流沿着她的肌肤蜿蜒而下,她心里大恸,忙伸手抚上他的背,“楚宣,你…” 还未及说完,门被人从外大力地推开,一道身影急掠而来,快如闪电般将她扯过,纳入怀中,她一惊,抬头,“轩辕澈?” “你是我的,再随意答应别人什么事,我便折了你的翅膀,让你再也飞不起来!”语气极度不悦。 对方虽然抱着她,目光却冷冽地紧盯着楚宣。 楚宣背对着他们,让人看不见情绪,只悲凉的声音徐徐传来,“你们走吧。” 悦昕心里难过,刚想从他怀里挣扎,却被更紧地梏住,她着急,用力拍着他的手臂,他却也不理,看了他一眼,转身便将悦昕半抱起,拖出房门。 房内,楚宣将头轻靠在墙上,如石雕般静立,久久不动。 房外,悦昕用力地挣扎,“轩辕澈,你放开我!” 轩辕澈阴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如果想这里,想他暴露,你就再使尽一点!” 呼吸一滞,她顿时收了声,他怒意更甚,只要关于他的,你就这么听话! 稍是整理后,她便跟着他下楼。今天已经不合适,她只能再找机会和楚宣好好谈一次。 茶肆大堂仍旧热闹非凡,人影来回穿梭,期间各种吟诗作对,闲话攀谈的声音不绝。 他们刚迈下楼,便被一道清脆的女声喝住了脚步,“三哥三哥!” 四目环顾,却见一个女子坐于靠窗的桌边,朝他们大力挥手。 轩辕澈脚下一顿,面上却毫无异色,微微一笑之下,便抬脚向她而去。 待靠得近了,悦昕才看清。 女子一身碧绿翠烟裳,下罩水雾绿草烟纱散花裙,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体态修长妖妖艳艳。 一双美眸慧黠却暗含凌厉,一颦一笑间,高高在上的姿态自然流露,看起来,这位小姐的身份不低,或者说是极高。 “三哥,你怎么在这里?”女子亲昵地起身拉过轩辕澈。 他淡暼了她一眼,在她旁边坐定,“就只准你来的,三哥便来不得了?” 女子娇俏一笑,“瞧三哥说的,哪能啊,小妹我为那美人楚宣而来,莫不是三哥也是为了他?” 悦昕心中一凛,为了楚宣?这是何意?听他们的对话,她是轩辕的公主,她对宫里的这些事倒是没有特意去了解过,只不知她是哪位公主。 轩辕澈蹙眉,“蓝雅,一个女孩子,不要整天将一个男子挂在嘴边,这成何体统!” 蓝雅,居然是蓝雅公主,皇上最宠爱的一个公主,她的母妃玉妃,虽然不曾宠冠后宫,但是在后宫二十几年,一直深得皇上宠爱和信任,在这后宫也算是个传奇的存在。 她支肘托腮,“三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楚宣喜欢得紧,就想每天见到他,可是母妃又不同意,好不容易今天得了恩准出得宫来,楚宣居然一直未出现!” 她眼神一冷,语气也顿沉,“再不出来,姑奶奶便要冲进去抓人了!” 悦昕心里大惊,为她眼里的疯狂,她一直紧紧地盯着她,却见座中的女子收回目光,对着轩辕澈调皮一笑,“三哥,你这丫头这么一直盯着本公主看,是看上本公主了吗?” 她突然转头朝她冷冷一笑,“可惜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那一款的~” 她说着扬手一指,悦昕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却见大堂中央的幕布上,赫然挂着一副楚宣地画像,看得出来,画得极细心,连他眉宇间淡淡的忧愁,都被描画得极是传神。 她的心里徒然升起一抹强烈的不安,她低眸看着女子,却见她紧盯着画上的楚宣,爱慕之意表露无遗。 这样的女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惯了,如果不能得到,她可能情愿毁了,也不愿教他人夺了心爱之物。 她心里慌乱,忙转头看着轩辕澈,却见他亦盯着画像出神,那厢女子低喃道,“这里一幅,宫里一幅,本公主就是要每天看着他。” 轩辕澈收回目光,朝她宠溺一笑,“你啊,看玉妃娘娘怎么收拾你!晚了,你该回宫了,否则娘娘要担心了。” “不要,我还没看到楚宣呢!”蓝雅猛摇了摇头,拒绝道。 “蓝雅。”他站起身,眼色微沉,不怒已威。 女子朝她吐吐舌头,苦着脸起身和他一同离开。 第六十七章 宣告 离去无望 回府的马车上,两人分坐两侧,悦昕满脑子是蓝雅公主近似疯狂的爱慕,她的眉蹙起到顶点。 终于,她忍不住开口,“王爷…” 轩辕澈背靠着软垫,闻言抬头,凤眸幽烟,让她看不透。 双手交握,指尖来回摩擦,筹措着继续道,“蓝雅公主她…” 她的心里十分紧张,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不喜欢楚宣,她隐约有些感觉得出来为什么,却不能肯定,只是关乎楚宣,她却又不能不问,“蓝雅公主她,真的如此喜欢楚宣吗?” “怎么,觉得骄傲吗?”他语气泛酸,醋意横生。 悦昕使尽地摇了摇头,忙道,“如果可以,能否请王爷护着些楚宣?他长得太过于出众,这与他,并非好事。” 她细细斟字酌句,希望不要弄巧反成拙,“他当初就是因为如此,才会陷身妓院,所以我不希望,因为我,再给他带去这样的噩梦。” 轩辕澈紧盯着她,眸中一片冰冷,“哼!总归他对你而言,很重要!” 悦昕撩起帘子,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轻笑,“我们是相依为命的家人啊!” 眸中晶亮的光彩让他心里紧拧,突然便觉得她嘴角的那抹弧度如此地刺眼,语气愈加不耐,“他是你的家人,却不是本王的,本王没心情管他的事!” 悦昕身体一震,转头深看了他一眼,眸中微热,她将头偏开,闭眼不语。 轩辕澈心里窜动的火苗越发高亢,他狠狠瞪了她一眼,从一旁架子上扯过本书,随意翻看,却入不了眼,书被翻得呼啦响。 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他便扔了书,躺下闭目养神。 两人相对无语地回到王府,悦昕心里闷闷的,便也不搭理他,径自往房间走去。 轩辕澈凤眸危险地眯起,他盯看了她的背影半响,倏地几步跨向前,欺近她的身,从后将她打横抱起,一脚踹开她的房门。 她一惊,低呼出声,他却脚下不停,只烟着一张俊脸往里走去。 悦昕被狠狠地扔进被褥里,轩辕澈伸手挥去,那门轰然一声合上,隔绝了门外一众人的惊讶的眼神。 轩辕澈自上而下睥睨着她,唇紧抿,脸色越发阴寒。 “轩辕澈,你做什么?”从未见过如此的他,她开始害怕,爬起身,她微微往后退。 “你说我要做什么?”他冰冷却邪佞地笑着,一步步地逼近床帷。 “说,你和那个楚宣说过什么,你们要去哪里?” 战栗从心底升起,她咬牙,“都只是一时的戏言。” “戏言?瞎子都能看出来,那小子在意你在意地紧,这戏言是能随意乱说的吗元悦昕!” 听他如此一说,她心里滞气,出口的话不免便冲了,“轩辕澈,我们之间并未有任何苟且,你不许乱说,我们只是约定等你事成后,去寻那自在的生活。” 玄烟的眸徒的寒冽一片,他嘴角微微别起的笑亦冷到极点,“元悦昕,你做梦!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 悦昕心里悲苦,却更气恼,他明明待她不好,他还有她的王妃,还有她的瑶儿,她为什么便放不下他! 想着想着,她便坐起,抱着膝盖靠着床,将头埋进去,声音闷闷地传来,“以前还有可能,现在,确实只能是个美梦了…” 轩辕澈明显愣怔,似乎不信,又似乎深信,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昕儿你…” 他落崖昏迷后的记忆很模糊,只隐约听到一些却不真切,现在听她一说,记忆好像回放般,一点点清晰起来。 她埋怨他,折了她的翼,她抱着他,失声痛哭,她背着他,安慰鼓励脚下却不停,那些仿佛不是自己的记忆却又为何如此清晰地点滴不拉下? 他低头,看着她蜷缩的身子发呆,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发顶。 她突然抬头,泪盈了满眶,晶莹潋滟,他心里一动,却只听得她说,“轩辕澈,自从账簿一事后,无论身心,我是再也无法离开,所以有一天,当你发现你无法给我我想要的东西的时候,请你,自己放了我吧。” 轩辕澈瞳孔紧锁,他伸出的手,终于抚上她的脸颊,她的泪决堤。 他一腿跪在床上靠近,双眼平视着她,语气却柔和许多,“昕儿,不会有那一天的,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能为你取来。” 她笑开,嘴里却更苦,她明白,不能信的,不能随意便信了男人的话。他们总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却忘记了,他们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只是不到那一刻,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做不到而已。 逸轩,我只想要你一颗完整的心…而你的心,已经被拆了几分,可昕儿,不屑于其中任何一份。 他看她眼里的痛楚,眉头拧起,“元悦昕,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便只是笑看着他,他气结,伸手拧她的脸颊,嘴里嘀咕,“让你这么紧张其他男人!” 她破涕为笑,他心里一松,手下却更加用力,“让你那么紧张那小子,我不就是让他多注意京中动静嘛,你何至于如此紧张!蓝雅只是喜欢他多了些,也值得你这么操心?”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一茬,她从见到华国公开始便起了的火却再也无法压制,她一抹眼泪,正色道,“说起这个,王爷,您曾经答应过昕儿,使唤我的人之前,会知会一声,为何今日华国公同来之事,不曾听王爷提及。” 轩辕澈微凝了眉,“他是主理彻查南溪水患事宜的人,让他一起,有何不妥?” “这并无不妥,只是王爷,莫怪昕儿多心,万一他将如何寻得陈善之事,原原本本地告知皇上,王爷觉得,这会将楚宣置于何种境地!” 凤眸冷意昭然,他的指用力地捏着她的下巴,“元悦昕,你是在为了一个楚宣,和本王置气,是吗?” 悦昕心里一骇,只是涉及到楚宣,涉及到原则,她不能退让! 下颚传来的疼痛愈重,她却并不挣扎,只无惧地抬眸,直视着他。 “对于王爷而言,他或许只是个下人,是枚可有可无,可随意丢弃的棋子,但是与昕儿而言,他是不可以出事的家人,这一点,请王爷牢记。” 他指下仿佛不再惜力,她的下颚大痛,微一挣扎却挣不脱,他的眸光如晦,深沉得可怕,“所以元悦昕,你是在为了他,威胁本王吗?” 身体微颤,她突然不敢对上他的眼,她怕看到他眼里的失望。 为了他,她可以随时去死,却不能为了他,让那些跟随她的人,轻易地丢了性命,在她眼里,这是不能被等同的。 她小手一握,索性便豁出去了,“昕儿不敢,只是凡事都有原则,昕儿的原则便是,昕儿可以为了王爷赴汤蹈火,却不会为了王爷,罔顾其他人的性命,” 轩辕澈捏着她下巴的指尖竟有些颤抖,生死存亡之际,面对众多高手的他都不曾如此,她心中大凛,刚欲抬头说些什么,却被他火烫的唇截下。 他疯狂地吻上她的唇,大掌撕开了她的衣服。 用力地吮吸厮磨,他的手轻易便握了她的浑圆,重重揉捏,她只觉得她的唇要被他碾压破碎,那凌厉的疼痛中却生出几许酥麻,他们明明在吵架,她却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去拒绝抵御他。 当他粗暴地挺身进入她的时候,她雾气缭绕般混沌的脑子似被劈开一道口子,他是在不安吗? 她怔怔地看着他,心里微疼,泪便不由自主泛上,他一怔,带着他气息的温热的吻,便落在她眼睛上。 她伸手抚上他的背,他身体微顿,随即愈加奋力地掠夺她的一切。 当他粗重的呼吸洒落在她的脸上,唇上,颈上时,她只感觉身体热得仿佛火烧般。 夕阳金辉洒进房间,将跌落了满地的各色锦衣华服印照得愈加鲜艳夺目。 床上,一声声低沉到无法听清的咬字溢出,“昕儿。” 事后,轩辕澈便让她在房里休息,躺在床上,她看着帐顶的精致花纹发呆,脑中一直回放着他临去前撂下的话。 “昕儿,本王不管你如何护着你的人,但是有一天,若教本王发现你或者你的人背叛了,本王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你好自为之!” 扣着衣服扣子的指微顿,他回头看了眼床上双目紧闭,睫毛却颤抖地厉害的人儿,声音淡然却不容置疑,“还有,你这一辈子都只能是本王的人,除了本王身边,你哪里也别想去,死了这条心吧!本王不可能放你走!” 他说完大踏步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一室的寂静和她眼角无声滑落的泪。 过了许久,床上的人儿终于翻了个身平躺,她将手覆于眼上,一会,便蘸了满手湿,嘴角却扯起一泓弧度。 好累,真的好累,为什么会这么累…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完这一世,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或许他不懂她,不懂她即使死,也不会背叛他的心,可是她又何尝懂过他呢? 她不懂,一点都不懂… 第六十八章 惊讶 新盟友聚 第二日清晨伊始,事情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展。 待陈善连夜将账簿默出后,华国公反复确认无误,便直接面呈了皇上,陈善在宫外侯着,随时准备进宫作证。 皇上勃然大怒,一方面责令华国公严查,另一方面,传召了太子进御书房狠狠训斥。 太子鸣冤,声称自己并未挪了南溪的修筑银两,皇上冷哼一声,将账簿用力地掷向他。 他未料及此时竟会又出现一本账册,将它拾起后,他便逐页翻看,越到后来脸色越不安,之前那本,他仔细阅过,因为心里有数,此时便更加心惊于这和之前如出一辙的账本。 只是太子也段不可能这么简单便认了罪,他跪在地上,赤红着脸,极力为自己申辩,皇上愈加愤懑,当场便宣了陈善与他当面对质。 他更未料到他们居然找到了陈善,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太子慌了神,他将头重重磕下去后,便再没有抬起,皇上冷睨着他,亦未叫他起身。 之后皇上责令太子在自己府上反省,查清事实前,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在权利中心待久了的人,都有一个通病,那便是不再轻易相信眼前所见所闻,这位一直深居轩辕制高点的男人亦是如此,在华国公之外,当天他亦令刑部涉入调查。 悦昕在听说了此事后,很是好奇,原本按照他们的预想,太子应会伪造一本账簿,好为自己辩解,只是今日他却并未这么做。 也幸得他没有这么做,否则他的太子之位很可能已经不保了。 为了自己的权势,贪了人命关天的银两,为了掩盖罪行,夜刺兄弟,最后致他坠崖,生死垂危,如果最后再伪造账簿,以期瞒天过海,他在皇上这,便再没有了可能。 其实本也没有继承大统的可能了,只是若是为掩盖罪行,而胆敢伪假账欺君罔上,废黜便是跟前,眨眼间的事了。 夜,京城郊外观音庙。 当马车行入庙门时,远远便听得几人朗声喧哗,其间轩辕意的声音格外清晰。 轩辕澈宠溺一笑,“这十弟,总是如此长不大。” 王雪想起他在他昏迷那晚的行径,不满地轻哼了声,“王爷,他哪里长不大了,早猴儿似的精了。” 他闻言,爽朗大笑,“这倒是好!” “王爷!”王雪跺脚瞋了他一眼,率先下了马车。 当他们一行步入后院时,轩辕意几步上前,调皮一揖,笑道,“恭喜三哥,又胜一局。” 轩辕澈拍了拍他的肩,淡淡一笑,往里走去。 悦昕刚想环视四周,一个人影向她迎面而来,扑了个满怀,她愣怔,未及反应,怀中人儿便已被人扯住衣领拉了过去。 “华映梅,说你没有姑娘家的样子还真是一点都没有说错,你看看你,成何体统。”轩辕意沉声训到。 华映梅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却也乖乖地收手在一旁站好。 “噗嗤。”悦昕一个没忍住,破了笑。 轩辕意恨得牙痒痒,居中的华映梅一阵疑糊,眼神在他们两人中间来回穿梭。 悦昕歉意地看了看他,对方却不甩,头一偏,鼻哼声甚重。 低头尴尬地摸摸鼻子,她并不是故意要破坏他高冷的正义形象,只是作为她一直以来的手下败将,她有些不习惯他这副模样,这…这怪不得她吧? 华映梅朝她灿烂一笑,手挽上她,和她并肩走了进去。 轩辕澈和王雪坐在院中石椅上,两人容态亲昵,户部侍郎萧光景在其一旁,三人正相谈甚欢。 她看在眼里,心里微微一涩,便将目光从那处移开。 这个观音庙似乎是他们的秘密集聚地,第一次见轩辕意他们,便是在这里,倏然她的目光被院中一个挺拔的身影所吸引。 她眉头蹙起,凝着他一步步走近,直到在她面前站定,她眼里的震惊仍未消下去丁点。 “你…”她嗫嚅半响却不知要问什么。 “昕儿,”月的光华在他脸上晕下阴影,模糊了他的表情,她看不分明。 不知为何,她心里升起一抹悲伤,紧盯着他,一双眸明净晶莹,他心里一惊,便不由自主地想伸手抚上她,指尖微动,却被他强自压下。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在她的记忆里,他只钟情于山水诗画间,淡泊名利,亦从不涉党争,这也是皇上极宠他的原因之一。 对方朝她包容温柔地笑,“本王也总得为自己的将来考虑不是?” “可是…”低声喃喃,她的手,渐渐抬起,却在即将触上他的那一刻,被人喝住。 “元悦昕,你什么意思?”出声的是王雪。 莫怪她如此,在场的所有人心里皆惊诧,听她的意思,轩辕恒不应该在这里吗?他能支持轩辕澈,对他而言是极好的一个助力,而看她的样子却似乎…并不想见? 只是细细观察,却会发现这惊也不尽然相同。一种如华映梅等人,支持信任着她,所以纯粹地疑惑她为何如此问;一种则如王雪一行,本身便不认同她,所以此时已经不是诧异,而是质疑了。 她一惊,忙急急回身,下意识便朝轩辕澈望去,却见他亦目光凌厉地紧盯着她,仿佛要把她每个细微的表情都攫进眼里。 不安蔓延,她迅速地转过去看了眼身后的轩源恒,又回眸愣愣地对着他,“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众人看着他们胶着的目光,神色各异,华映梅和轩辕意对视一眼,两人一个懵懂一个却心如明镜。 王雪神色不耐,轻嗤,萧光景望了她一眼,继而转头对着悦昕,微微冷笑,“那姑娘是何意?” 悦昕捏紧手,眉眼低垂,“我不过是觉得,这并非他所喜而已。” 轩源恒身体一震,猛地抬起头,他所喜? 他苦笑,你可真知我所喜为何? 看着眼前女子的背影,娇小纤瘦,脊背却挺得极直,似永远也压不弯,打不倒,他心里升起一股不舍。 轩辕澈一直落在她身上的眸光,此时却更加阴寒,她害怕他这样似质问的注视,慌忙解释道,“我不是…我只是觉得恒王爷喜文弄墨,我并没有…” 越说越乱,越描越烟。 看着周围几人皆露出不赞同之意,她急得额头冒出了细汗,刚欲再言,院门却突然被推开,随之一道声音传了进来,同一时间,轩辕恒伸手将她拉到身后。 “姑娘多虑了,三爷和四爷乃亲手足,相互扶持也未有不可,你说是吗?。” 众人偏头,只见一名女子烟色连帽披风裹住全身,只余下一双晶亮的眸子,灿若繁星。 她将头上的帽摘下,露出倾城的容颜,不是瑶儿是谁? 轩辕意萧光景等人对她友善一笑,一人快步走过去,将她搂入怀中,其他人见怪不怪,王雪将头转向一边。 华映梅伸手扯了扯轩辕意地袖子,他瞄了她一眼,以眼示意她闭嘴。 轩源恒看了他怀中女子一眼,眼露讶色,“你是…皇祖母宫里的…婢女?” 瑶儿朝他笑笑,点头,还未及说话,便被轩辕澈执起了手,拉着她转身回到院中央,女子抬头对着她一笑,眼弯得如月牙儿,灵韵逼人,“上次谢谢你,没有你,瑶儿可能已经被坏人害了。” 悦昕福了福身,回以一笑,“瑶儿姑娘客气了。” 她又极自然地缩回轩辕澈怀里。 “王爷。”女子柔声笑道。 他手下更紧地将她拥住,只声音有些许冷硬,让人不解,“怎么突然便出宫来了,也不让人先通知一声?你在宫里本就是危险重重之事,怎还如此莽撞,万一教人发现了可…” 他似乎气极,又似乎不愿去想这种可能,竟一时穷了言语,只眸光阴沉却怜惜地看着她。 她轻扯他的衣袖,对他嫣然笑开,悦昕只觉得她眼里辉华玉莹,动人心魄。 轩辕澈脸色愈加不善,“莫紫瑶,你竟一点不知悔改!” 她抬头深凝着他,眸中溢采流光,美丽至极,“王爷务需担心,瑶儿确是有事才和太后告假出的宫,必不会引起他人怀疑,且若是为了王爷,瑶儿虽死无憾。” 他们旁若无人地诉说着情丝,却苦了一众听众。 苦涩盈上心头,悦昕垂眸,望着一地银华发呆。 她不知他现在表情如何,只是从他粗哑了的声息中大约能辨出,他情绪激动,为了她。 自从瑶儿进来以后,轩辕澈的目光便没有在其他人身上停留过,他一直在看她。 眉眼里映满她的容颜。 “王爷,今日瑶儿出宫,一为告知王爷,近日里琳妃常往养心殿而去,借口不一,但相较于以往,确频繁也主动许多。” 众人闻言,并未过多的惊讶,琳妃乃太子生母,太子因南溪水患之事,被皇上斥责,目前仍禁足在府上,她担忧,想为他求情也是人之常情。 轩辕澈只略一沉吟,便接着道,“其二呢?” 她从他怀里坐起,神色微微焦急,“瑶儿的姑父前几日来信,道他儿子在临城惹了些事,希望瑶儿能在京中找些人帮忙周旋。” 第六十九章 楚宣 非汝可欺 众人神色微异,王雪等人互对一眼。 姑父?听起来关系挺远的,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若是小事倒还好,但若是棘手… 轩辕澈目前也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一丁点的错处,也有被无限放大的可能。 几人看着轩辕澈,似在猜测他会如何回答,几人却已经将头转向一边,仿佛无需听亦知道结果。 莫紫瑶泪意泫然,“王爷知道,瑶儿姑父姑母待瑶儿极好,自小爹娘不在时,便是他们照顾着瑶儿,所以能否求王爷,帮帮他们?” 轩辕澈一把将她搂进怀中,“瑶儿莫急,本王今晚便着人去处理。” 她的柳眉弯起,玉手轻落在他背上回抱着他,语意温柔,“谢谢王爷。” 王雪坐在他们一侧,面色稍黯,刚欲开口,便被人在石桌下方扯住了袖子,她抬眸,萧光景朝她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她咬牙,暗自将话头咽下。 悦昕看着她,突然一直以来对她的排斥便消失无踪。 她其实并不针对任何一人,只是一心一意地为着她的澈哥哥,无论是之前她害他落崖垂危对她疾言厉色,还是刚刚她出言看似的刁难,又或者是眼前,她想阻止轩辕澈对莫紫瑶姑父的援手,一切的一切,皆只因为可能危及到他亦或是他的雄心。 她佩服她虽为巾帼却敢爱敢恨的豪气,亦为她的痴心所叹服,这样的女子,合该得到一份专属的真心,却… 她心里微拧,无奈地轻笑,她又何尝不可怜。 华映梅见她如此,便欲去到悦昕身旁,却被人拉住。 她气恼,用力地甩袖,轩辕意双眸一瞪,一把便将她扯进怀中抱住,湿热却微紧的声音在她耳畔轻响,“华映梅,有点眼力劲儿,这个时候安静点!” 华映梅不解,回头正欲呛他两句,却没想到他的头仍搁在她一侧,娇嫩的唇下一刻便紧贴上他的脸颊。 她大窘,忙红着脸回头,他低头看着怀里正红着俏脸懊恼的女子,嘴角扯起一抹得逞的笑。 刚刚的一幕发生在角落阴影里,因此并未有人注意到,轩辕澈仍旧拥着她,抬头看向场中几人。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瑶儿是他们自小便相识,和他们一起长大的,如果她姑父确实身陷囫囵,帮她亦是应当,就算三哥不出手,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当初兰姨还在的时候,他们几个便经常一块玩耍,兰姨经常教导他们,人与人之间,要相扶相持,他一直将这句话记在脑子里,只因兰姨,是他童年极少的美好记忆之一。 兰姨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她总是笑得和蔼亲切,对他也不会如其他人一般,面上恭敬,私底下却总是瞧不起他。 他母妃是父皇宫里的一名侍女,在一日父皇醉酒后遭强,糊里糊涂怀上的他。 母妃她…他微微垂首,盯看着地上他们相拥的影子。 他母妃虽然是一名宫女,却也是名蕙质兰心的女子,在宫外有一个情郎,二人约定只待她到年岁出宫便成亲,谁知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哭泣着求父皇放她出宫。 想到此,他心里的悲伤一点点漫上来。为何会突然想起这些尘封已经的记忆呢? 他将怀中人放开,负手往林子里走去。 “轩辕意,你去哪里啊?”华映梅感觉他有些奇怪,不会就因为被自己亲了一下,受打击了吧? 她苦笑一声,回过头,却见他们被这边的异样吸引了注意力,她一跺脚,咬牙道,“不知他发什么疯,我去看看,一会儿便回。” 说着迅速地朝着轩辕意的方向急奔而去。 待她跑开后,院中便安静了下来。月光如水,印得满地银霜,一切显得安谧。 忽然庙外车轱辘滚过地面的声音清晰传来,场中除了悦昕和轩辕澈,其余人皆暗暗心惊,难道今晚还有人来? “今晚我把诸位召集过来,便是想让大家伙儿见一见此人。”轩辕澈将莫紫瑶安置在石椅上,起身面对院门。 众人愈加惊讶,此人是谁,得王爷如此重视? 过了半响,前方的门终于被推动,一位亦身披烟色披风的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看身影,应是名男子。 他将身上的披风脱下,立时场中几人倒抽了口凉气。 淡雅如雾的星光里,他缓缓地走近。 几位诸如萧光景等的人,从未见过他,此时一见,眼里的惊艳显而易见。只见他一双乌烟深邃的眸,虽清淡无波,却仿佛暗藏了千言万语,绝美的唇型,色泽饱满,细致如瓷的肌肤,在月光下,更显莹润,一身白色绸缎长袍,将他纤长的身形衬得如玉树般更加令人遐想。 美如月神,楚宣。 众人一时皆反应不及,直到他径自越过他们,在悦昕面前站定,他们才仿佛突然醒过来般。 他们… “楚宣?”王雪眉头蹙起,她在茶楼见过他一回,是个让人过目不忘的男子,只是…他为何会出现在此? “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宣没有理会她的问话,他朝轩辕澈微一颔首,对方亦朝他点头,转而对其他人解释,“楚宣从今以后便是我们中的一员。” 王雪和萧光景互望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不可置信,莫紫瑶因为久居深宫,对宫外之事知之甚少,她抬头朝他甜甜一笑,“欢迎你楚宣。” “谢谢。”楚宣不卑不亢,面无表情地回答。 莫紫瑶一愣,尴尬地笑了笑。她自小因为长得漂亮,又深得兰妃娘娘喜爱,虽是个小丫鬟,却也算被宠护在手心,所以乍然下,不习惯有人待她如此冷漠。 悦昕看着他,想起自前几日和轩辕澈有了那一次的争吵后,他便要求正式见楚宣一次。她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欲拒绝,对方却态度强硬地容不得一丝反对,她无法,征询了楚宣的意见,便同意了。 “可是你为何会帮着王爷,你…”王雪筹措着组织语言,她并不是不信任他,只是凡事应有个因果吧,否则他们心里难安。 她怎么都无法相信这么一个明明眼里没有一丝一毫欲望的人,会愿意陷入这诡谲残酷的夺嫡之中。 楚宣看了她一眼,又淡凉地开口,“非我所愿,却也无奈可何。” 他说完,眼光落在自从他出现,便一直垂头的悦昕身上。 他们眼里的诧异更甚,楚宣,是悦昕的人? 莫紫瑶此时也正视了这个一晚上都没怎么出过声的女子,突然便想起那晚,那些夜闯轩王府的刺客说,捉住了她,一样可以威胁王府,她和他… 她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不安,随即用力地摇了摇头,想把脑中那股荒诞的想法甩去。 不会的,王爷最喜爱的人一直都是她,怎么可能对一个姿色平庸的丫鬟有兴趣呢,一定是因为她知道了很多王爷的事儿,他们才那么说的,况且… 她突然嘴角浮起一抹轻松的笑,刚刚那么多人刁难质疑她,王爷都不曾为她出面,还是自己帮她解的围,所以在王爷这,她并没有那么大的份量,她笃定地想着。 “你…你是…”王雪被震得语无伦次。 轩辕澈负手踱步至他面前,轻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对着其他人道,“是的,他之前一直帮昕儿收集京中消息,以后亦是如此。今天召集大家见一面,只是希望你们心里有数,别误伤了自己人。” 他说着神色一整,肃然道,“清雅茶肆在京城颇有名望,所以为免其暴露,如无特别的必要,不要轻易便上那儿去传递消息,大家伙儿仍旧按之前我们在京城各处安下的暗桩进行联络即可。” 暼了眼悦昕的发顶,他继续道,“清雅茶肆乃我等在京城中一处至关重要的布局,所以如有需要,该护着的时候还是要护着,只切记,勿露了马脚。” 悦昕小手捏紧,心中百感交集,这或许也是好事,将楚宣等人的身份摆正了,他们便能得到他的认可和守护,只是她害怕,将来有一天,当他需要他们的献身时,她又该如何? 萧光景的目光在轩辕澈和楚宣之间来回切换,临末又暼过悦昕,欲言又止之意明显,轩辕澈朝他微微点头,“说吧,光景。” 萧光景从椅上站起,亦迈步到他们跟前,“阁下勿怪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在我等成为盟友之前,在下想先问一句,若有一日,阁下背叛王爷,该当如何?” 楚宣无谓一笑,“愿以命付。” 一直在他身后注视着他的轩辕恒身体一颤,抬头看着他如玉的背影。 对方一听,亦笑,只语气中的嗤意不加掩饰,“阁下未免太看得起自己的命了,如果背叛了,我等自然不会放过阁下,请牢记。” 悦昕身体一紧,胸腔一股怒气翻腾,她倏地小手一握,跨步迈至楚宣身前,昂首气愤地直直看着他,“他并没有一定要相助王爷的理由,他既然愿意出现在这里,若王爷以礼相待礼贤下士,他自然不会背叛!但若是王爷任他被人欺辱,那末他也没有必要再在这里耗费时间下去了!” 话语掷地,她决然转身,拉起楚宣便欲离开,只未得几步,便被一道怒不可遏的声音喝住,“元悦昕!” 第七十章 不退 执着守护 她顿住,却并不回头,两人交握的手传来她的阵阵颤意,“王爷,何事?” 平日里温文尔雅惯了的脸上此时正盛腾着怒气,双目睁圆,“你给我过来!” 楚宣闻言,眉紧皱起,他似欲挣脱她的手转身,悦昕领会过来,忙紧紧抓牢。 轩辕澈的目光凶恶地睇着他们交握的手,墨眸似水深,一片冷鸷,脚下一步一步重重地踏在地上,却如踩在他们的心上,让人心里顿沉,“元、悦、昕!” 其他人几时见过如此盛怒的他,正思索着是否要上前,轩源恒身子一转,便格在了楚宣和悦昕的身前。 “三哥,息怒。”他语气淡淡,却坚定不移。 轩辕澈冷然地看着他,场内一时间剑拔弩张。 与此同时,两道身影极快地从林中窜出,一人抱着悦昕,一人拦着轩辕澈。 却是刚刚离开的轩辕意和华映梅。 “三哥,有话好好说,这突然的,怎么了。”轩辕意伸手拉上他的臂膀,将他拖至一边。 “昕儿,怎么了怎么了?我们刚刚出来,远远便看见你们好像在吵架,便赶紧跑了过来。” 华映梅虽然对着悦昕说话,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离她只一尺距离的楚宣,“你是…啊啊啊,你是清雅茶肆的那个美人楚宣?” 楚宣乍一见她,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他还记得她,她便是那日在茶肆弄伤了昕儿之人,只是在看清她手下的动作时,却又一滞。 只见她双手搂抱着昕儿,将她整个儿护在怀里,这样的姿势,万一发生任何事,第一个受伤的,绝对是她。 他不解,低头看悦昕,正碰上对方抬眸,他一怔,笑开,她亦笑。 其他几人看着他们之间怪异的举动,一头雾水,怎么刚刚还气恼地仿佛全世界抛弃了他们,现在却又突然便都笑了? 她望了眼楚宣,伸手回抱着华映梅,调皮地揶揄道,“这姑娘,自称是我姐姐。” 华映梅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她伸手捏着她的脸颊,磨牙道,“什么叫自称?啊?说清楚,什么叫自称!我告诉你元悦昕,我爹可是同意了我认你做妹妹的,他说多个干女儿也不错,你跑不掉了,我明日便让人上门,弄个义结金兰的仪式!哼!” 这一声虽轻,却如惊雷掷在各人心上,瞬刻震怔了他们的身子。 华映梅感到一丝怪异,她转头,却赫然发现时间仿佛突然间凝固了,所有人停止了交谈,他们或抬头,或低头,或转头,皆定定地看着她们,她不好意思地挠头,“我声音太大了么?不好意思啊,我轻点,你们继续。” 悦昕一听,摇摇头无奈一笑,哪里是她声音太大,而是她话里的消息太过于惊人了。 华国公准备收悦昕做义女?这个消息,比楚宣的到来更让人吃惊。 众人各自互望一眼,便齐齐看向轩辕澈,求证之意明显。 他皱眉,微微摇头,他们便又动作一致地转向悦昕,却见她亦是一脸茫然。 楚宣对他们之前遭遇之事所知不深,此刻尤为不解,他询问地看着悦昕。 介于此时情况太过于混乱,解释起来又可能颇需些时间,她安抚地轻拍了他一下,示意日后再细细解释给他听,他了然,闭口静待一旁。 轩辕意见他三哥已经渐渐平复下来,便放开了他,转身跑到悦昕一行前,“华映梅,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爹真打算收了昕儿做义女?” 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看起来都这么惊讶不相信的样子,这不是早就说好了的嘛。 她局促不安地扯了扯悦昕,“我们不是之前就说好了的嘛,你说我爹不会同意的,我便去求他了,他一开始是没有答应,只不知为何,后来又和我说,我有个这样的姐姐护着也好,便同意了。” 悦昕满额烟线,什么时候和她说好了,她不是一直摇头拒绝的嘛?敢情这人,只选择性地听她想听到的? 华映梅想起什么,突然恼怒地瞪了眼轩辕意,脸却可疑地红了,且颜色越发地深,“我本来打算今晚和你说的,后来一不小心给忘记了。” 轩辕意一听,亦尴尬地挠了挠头,“你这个破脑袋瓜子。” 看着他们之间流窜着的奇怪气氛,悦昕突然便好奇了,刚刚在小树林里,发生什么大事了,看看这两人,一个比一个不似平日里的他们… 一定有奸情! 她决定事后来个刨根问底,只眼下,却不合适。 只是听起来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萧光景和王雪互看了对方一眼,皆从对方眼里读到同样的讯息,好事,大好事。 轩辕澈亦从惊愕中回神,眉心紧蹙地看了眼被他们围在其中的悦昕,那一眼,眸光复杂。 如果华国公真的收了悦昕做义女,那他们和他之间的丝缕的联系,便又深了一层,而且… 看着华映梅和轩辕意之间那微妙的变化,他有预感,华国公别无选择。 悦昕感觉到他的注视,亦回望着他,一时间,世界一片寂静,在他们眼里,仿佛对方便是自己的一切。 王雪眼角余光掠过呆愣地看着轩辕澈的莫紫瑶,眼里的哀伤一闪而过。 “王爷,”悦昕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她松开和楚宣交握的手,从人群中步出,坚定却决然道,“昕儿曾经说过,楚宣只是我的人,这话今日依旧如是。” 声音如明月映水般清澈,却如千斤鼎般重重砸在他们的心上,楚宣尤甚,身体剧烈地颤了一下,随即握起拳头。 “元悦昕,你凭什么!”萧光景冷冷一笑,“如此跋扈,日后怎还了得!” “呵呵,”悦昕不怒反笑,只笑声中的冷冽,亦是其他人所未曾见过的。 她微微扬眉,漠漠直视着对方,“萧大人,昕儿虽只是个丫鬟,但是护着自己人的实力,也还是有的,不信大人大可以试上一试。” 对方未曾回她,只嘴角别起的笑,冷峭森然。 悦昕心里骇意滋生,这仿佛是她第一次,如此正面地和人起冲突,而对方…是他的人… 她脚死死地扣在地上,才能阻止自己后退逃离。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元悦昕,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他们誓死追随你,如果你不能付以同样的守护,那当初,便不应该招惹他们,否则,她如何对得起自己的心? 她是一个有着现代灵魂的成年人,她不能接受任何人,因为她而受人侮辱亦或是置身危险。 她不知道随着这条路越走越远,她会不会变得和他们一样,为达目的,可以罔顾人命,踩着别人的尸体往前走,只是现在,她做不到。 她苦笑,元悦昕,不要变,不可以变。 眸光往四周一转,垂首,她似下了决心般,轻声道,“再者,若没有我们,王爷并未可能如此迅速便得了皇上的重视,亦无法在此次中这么顺利地将太子打压下去。” 这一刻,所有声息刹那僵住,确实嚣张跋扈,众人心里刚闪过此一念头,就听见轩辕澈轻笑,只深潭古泽般的眼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哦?是吗?本王倒不知,昕儿心里原来是这么想的。” 悦昕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将指甲紧紧地掐进肉里,才能将接下来的话说完整,“王爷,昕儿不敢,只是若此时态度不摆正,昕儿怕日后教人欺了去!” “哦?”轩辕澈却仿佛突然不在意般,姿态闲适地踱回石椅坐下,莫紫瑶担心地看着他,他朝她笑笑,让她放心。 “所以说昕儿,若有一天,为了救本王,让你的人稍稍受些委屈,却也是不可的咯?”他仿佛正打着趣般,说完自己便先笑了,只这笑森冷得仿佛利刃,刺入人的心骨,让人疼痛难当。 元悦昕,不要怕,不能退! 把话默念了几遍,她才能假装出淡然,“王爷…” 只还未说完,便被人截住了话头,她觉得手背一热,一双不属于她的温暖大手硬挤进她的小手,将她紧扣的手心打开,鲜红顿时染了他们相触的肌肤,只是月光朦胧,树影婆娑,让人看不清楚。 “王爷多虑了,若能救王爷,我等自万死不辞。”楚宣的声音淡淡响起,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只是谁都猜料不到,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启,当将来有一日,悦昕哭着回想起他今日所说的话,才发现一语成谶,是多么让人心碎无力的一件事,若时间能够重来,她一定,不会将他带到他们面前。 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她的掌又热又湿,楚宣更加使劲,把她的手捏紧。 轩辕澈见状,眉宇一凝,眸色深沉,悦昕垂眼,避过他的目光,他气极,从石椅中站起,便欲朝他们走去。 身形方动,很快又停了下来,他皱眉看向身后紧拽着他衣袖的女子。 “王爷,”莫紫瑶忐忑不安地看着他,水意在眼里翻滚,“姑娘和楚宣应不是那个意思,您莫再生气了可好?” 轩辕澈看着她,返身将她搂进怀里,微微挑了眉对着楚宣道,“希望你能遵你今日所言。” “一定。” 楚宣依旧波澜不惊,仿佛许下承诺的,并非他自己。 第七十一章 情坚 兄弟姐妹 华映梅仍旧懵懂,她一直被华国公保护地太好,因此对这些尔虞我诈的来来往往并未很懂,她只是紧盯着楚宣迷人的侧颜,一时竟无法移开眼。 她看着他挺身直直地站在昕儿面前,替她挡下王爷骇人的怒气,看着他紧握着她的手,让她不再害怕地全身哆嗦,他为了她,给了另外一个男人生命的承诺,他… 她的眼眶微红却没有意识到,只呆愣地看着他。 突然眼前一烟,却是一人将她整个儿搂住,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一惊,刚欲伸手将对方推开,一股熟悉的香味窜入鼻腔,她怔住,却也不再挣扎。 众人看着他们亲昵的举动,只略略好奇地扬头看了一眼,却并不吃惊,今晚已经有太多出乎意料的事,这一件…已经见怪不怪了。 再者,平日里大伙儿颇有些接触,对他们之间的细微变化,亦早有所觉,所以此刻倒也并没有过多的惊讶。 只是,看着他们相拥的身影,有人欢喜有人愁。 如果他们在一起,华国公便无论如何,都会加入他们的阵营,此为喜;只是此路前途茫茫,危险重重,万一失败,便可能万劫不复,将她如此单纯的姑娘扯入,不知是好是坏,惹人担忧。 “傻丫头。”对方低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只许看着我,听到没!” 华映梅闻言,脸顷刻间红若血滴,她轻轻探手,搂住他精瘦的腰身。 闭上眼,热意上涌,她明白他大概误会了,她看楚宣,却并非因为他,而是因为她。 昕儿很幸福,得一人如此相待,而楚宣亦然,昕儿为了他,即使害怕地全身颤抖,亦毫不退缩。 她很羡慕,却并不嫉妒,只因为她曾经也得她拼死的守护,思及此,她心里微动,推开了轩辕意,转身将悦昕拥入怀中,鼻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乖,昕儿,叫姐姐。” 我也要一直守护她! 她抱着她,眼眶愈加炙,脑中却只有这么一个念头盘桓不散。 悦昕回神,嘴角扯起一个幸福的笑,回抱她,糯糯地唤道,“姐姐。” 看着他们相拥的身影,所有人心里明白,这干女儿,十之应是跑不掉了。 悦昕轻轻地放开她,转头朝楚宣漾开灿烂的笑,“来,楚宣,叫姐姐。” 楚宣难得地呆愣,他偏头,脸颊却可疑地红了,华映梅觉得好玩,便绕着他一直叫唤,非要得他一句姐姐才甘心。 楚宣俊脸更红,他这一辈子,除了昕儿,还未和一个女子如何靠近,却又…不得不靠近! 他求救地看着悦昕,对方却并不理睬,只开心地笑着,跟着起哄。 楚宣无法,低头极轻地唤了声姐姐,顿然幡然醒悟,赤红着脸道,“我未必便比你小!” 华映梅笑得更加开怀,“那敢情好,来,说说你多大,大不了我喊声哥给你听听~” 楚宣何时被人如此调戏过,一张俊脸扭曲得不成样子。 悦昕看着他,心里却放松下来,希望他们将来,能护着他些。 轩源恒亦展眉打趣道,“楚宣兄,无论姐姐还是哥哥,都好,快叫。” 楚宣闻言怒瞋了他一眼,眉目流盼间,眸里的生气倾倒众生。 轩辕澈浑身一震,他仓促地转过头,颊畔倏红,呼吸微微加快。 轩辕澈见她嘴角一抹幸福盎然的笑,眼里亦有了抹异色。 “好了,不要闹了,”轩辕澈淡淡开口,“还有一事。” 众人闻言皆止了交谈,齐看向他。 “楚宣,”他说着抬头看着他,只怀里依旧紧抱着紫瑶,“你这边稍是准备准备,昕儿很快便会离开京城一段时间,若有需要或者有紧急的事务要告知她的,可以派人到王府,本王会慎重择选人手和你交接。” 悦昕和楚宣互视一眼,眼里俱是不解。 她并未听说她有任何安排,正欲开口询问,轩辕澈紧接着便解了他们的困惑。 “昕儿手腕的旧疾加新伤,需要找大夫细细诊治调养,因此会离开一段时日。” 悦昕垂头看着地上他和紫瑶交缠的影子,心头却微微一颤,突然便明白过来他今天召楚宣来的真正用意,原来如此吗? 只是为何… 她猛然间想起阿晋,他… 她飞快地抬头看他,却见他眸色如这天烟,亦紧攫着她,她头一侧,避过了他灼灼的目光。 他是打算让她去找叶子修,将她的手腕治好,所以才将楚宣叫来和其他人碰头,是这样吗? 意识到她可能误解了他,她心里既焦躁又不安,想起今晚她的放肆,想道歉却又来不了口。 咬咬牙,她终于鼓足勇气看向他,却见他清凝的目光正温柔地看着怀中女子,伸手为她抚平她被风吹乱的鬓发。 那种苦涩的味道又慢慢盈上心头。 她捏紧手,想与他说的话竟再也说不出口。 微敛了心思,她强迫自己思考眼下发生的事。 既然决定让她去找叶子修,那末也就是说,他已经知道了关于他的的事?知道多少? 她想起阿晋,深深叹了口气,以阿晋耿直的性子,只要开了口,便应是从头至尾,交待详尽了吧。 楚宣听着她的叹息,却更迷茫,悦昕简单地给他解释了一番,最后告诉他,她要去找子修了。 “元悦昕,所以你又瞒了我这么多事是吗?”楚宣沉声道,眸里怒潮涌动。 悦昕只觉得一阵头痛,下次她一定要树立他们正确的职场操守,对于上司,该多尊敬些才是! “并不是什么大事,便没有和你一一说了,”她刚想举手保证,突然想起好像自己说过太多次下次再也不这样,大概也没什么信誉了,伸出的手转了个向,摸上自己的鼻子,讨好地朝他一笑。 其他人看着他们,却突然间看不分明,倒是谁才是主子,他们大概也不会明白他们之间那种绝对信任和愿为对方付出的感情。 正当楚宣欲再出言时,轩辕澈肃言道,“好了,今晚便到处为止吧!切记,下面我们的行动,要加倍小心。” “另外…”他忽然想起什么,轻笑,只这笑亦邪亦魅,让人心里发寒,“光景,告诉下面的人,本王近期要低调收敛,若能让父皇揪着些小错责罚两句,更好。” 众人不解,轩辕意忙问道,“三哥,这是为何?” 轩辕澈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本王要钓大鱼。” 虽然仍旧云里雾里,但见他一脸莫测高深,自信飞扬的姿态,他们便也隐隐激动起来,雀跃道,“是,王爷!” 临走前,楚宣拉了拉悦昕,示意她单独一聚,看他的神态,似有大事,她便和轩辕澈告了假,将他拉至一旁。 “何事?”因为时间紧促,她便也不浪费时间。 “大格前些日子捎了消息过来,他说在桃源镇,近些日子多了些武林人士来去,虽然自从豪丰码头在镇上设成之后,镇上多了好些人,但是武林人士耸动,他觉着有些不安,毕竟桃源镇离京城不远。” 悦昕皱了皱眉头,“他倒是个极细心和敏感之人,自从我们和他说了襄助王爷的事后,他便也多加留意了关于各地的一些异动,只是…” 站了一晚上也乏了,她走到一旁的石椅上坐下,托腮寻思道,“只是为何会有武林人士出现呢?” 楚宣亦坐下,“这事不着急想明白,我已让他再多加留意,如有情况,着人快马加鞭通知我们,只另外一事,仍需你来拿主意。” 悦昕一凛,忙直起身问道,“什么事?” “不要着急,不是什么大事,”楚宣安抚她,“大格最近得知他有一个远房表妹在二皇子府上做事,他想让她帮忙打探些消息,只不知是否会不妥,便想先来问问你的意思。” 她听完便陷入沉思,手仍托腮,只习惯性咬着手指,不想却被人拍掉,“赃。” 她将手放下,便朝他吐舌做了个鬼脸,“你觉得如何?” 楚宣凝了她一眼,“我和他提过,这事还是太过于危险,毕竟那便是直接对上二皇子,只是他认为不碍事,左右本身是亲戚,过往密些应也不会惹人怀疑。” “也在理,这样吧,照他的意思去做,记得叮嘱他,千万千万要小心,如有任何事,第一时间到王府通知我,亦或是直接找王爷。” “我知道了。” 他们从庙中出来时,已近子时,其他几人皆已先行离去,留下王府的马车在庙旁等她。 悦昕急急和楚宣交待一声,便匆匆往马车奔去。 车上只王雪一人,她微愣,旋即便领悟过来,他送她回宫了。 也难怪,佳人难得出宫,怎能不多处片刻? 和王雪打过招呼后,车夫便将马车驾起,往王府而去,一路上两人面对面相对无语。 在马车驶上城中大街时,王雪淡淡地开口打破了沉默,“昕儿。” “是,王妃。”悦昕毕恭毕敬道,之前她或许存了抹别样的心思,但自从今晚后,她对她,发自内心的尊敬。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第七十二章 悦梅 义结金兰 王雪别了她一眼,拉起马车帘子淡淡看着半空中那一轮玄月,“我,澈哥哥,瑶儿还有意儿几人自小便在一块儿长大,感情甚笃。他自小便是个很温柔的哥哥,总是领着我们念书识字,或在宫里四处嬉戏耍玩。现在…” 她似想起些好玩的,自顾自笑开,“现在的澈哥哥也很好,翩翩贵公子,你大概不知道京城有多少名门贵女想做他的侧妃。” 悦昕不知她究竟想说什么,只是这翩翩…她倒是…完全不认同! 这人,脾气暴躁,动不动对她发火,还时不时对她动手动脚,心思又深沉,让人琢磨不透… 她正腹诽地起劲,王雪接下来的话,却打断了她的思绪。 “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懂了些男女情爱之事后,我便知道自己喜欢澈哥哥,就一直跟在他身后。” 她的手轻柔地抚上榻边翻开着的一本游记,将页脚卷起的边儿轻轻压平,“只是他一直喜欢瑶儿,我也无法,但是即使只是这样看着他,陪着他,我亦开心。” 书合上,她把它抱在怀里,“瑶儿是个好姑娘,当初便是她救的澈哥哥,否则他可能已经死了…” 悦昕闻言一惊,圆了眸,莫紫瑶救过轩辕澈?她灼灼地看着她,希望她能说得再详细些。 王雪却宛若没有发现她的异样,继续道,“现在瑶儿又成为澈哥哥在宫里的眼睛,我其实很羡慕她,能帮得了他。” 她眼里的落寞愈加地浓烈,悦昕心里微动,“王妃,您也是帮了王爷许多的。” “呵呵,”她微笑,只笑容中亦是满满的苦涩,“我知道我爹对他有助意,我却并无法为他做些什么,即使是你,也为他做了许多,只我们并不知详情,但看他这么信任你,我想应是这样的。” 悦昕不明白她为何对她说这么多,却也不会天真地以为她只是想找她聊聊天,果然… “只是昕儿,”她语峰突然凌咧一转,空气骤凝,“若有一天,你危及了他的安危或是他前行的路,我王雪,必不放过你!你明白吗?” 悦昕瞳孔微缩,随即缓缓垂眸,“是,昕儿明白。” 她没有想到,她对于他们今晚那场中途被打断的争执如此介怀,但心里却是欣慰的,有一人如此忠心不二地待他,他很幸福,她亦开心。 回到府里,悦昕替自己稍是梳洗后,便准备就寝。 躺在床上,她一幕幕地回想着今晚的事,临入梦前,她的心不知为何突然狠狠地揪起,跳动剧烈。 她凝起眉头,伸手紧紧地揪着前襟,不安让她额头冒出了冷汗,她反复地思考观音庙的一切,却又理不出头绪,只能在心里祈祷,别发生什么事才好。 之后几日,京城中并无大的波动,悦昕也和楚宣交接完毕,收拾着准备过几日便动身前去平阳找子修,而在此时,华映梅找上了门。 自从那晚分别后,她们并不曾见过,是以此刻她只能呆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原来华映梅这几日没有出现,并非不愿,而是不能。 她在王府后院的祠堂捣鼓了半天,终于将一切备好,当她兴致勃勃地拉着悦昕进去时,她却被眼前所见吓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只见祠堂正中挂着关公神像,下摆三牲祭品,而最让她吃惊的是,居然还有一只活鸡… “我找很多人打听过了,他们说这歃血立盟最靠谱,我便去整来了…” 她看着堂中央那只活蹦乱跳的鸡,一脸胆颤,悦昕回过神来,拉过她的手,轻声道,“谢谢姐姐,昕儿很开心,只这仪式…” 她亦暼了眼那只活鸡,吞咽下口水,“我们心里明白便好,这仪式便免了吧…” 她只在电视或者小说里见过这种场景,但当它真实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她竟有些无措。 华映梅也随她瞄了过去,挣扎了会,咬咬牙,“不成,这仪式要的,他们说了,这样我们的情义会更坚定持久,杀…” 堂中央的鸡仿佛知道即将发生什么般,一阵厉声叫唤,她脚下一个不稳,退了半步,哆嗦地开始结巴,“杀…杀鸡…鸡…就杀…鸡!” 昕儿伸手围抱住她的脖子,轻笑道,“谢谢姐姐,姐姐的心意昕儿明白,只这些仪式,都是虚的,我们以后好好的,不就是最好的了吗?” 华映梅隐约觉得也对,刚欲赞同,只听得门外传来男子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无妨,梅儿和昕儿能义结金兰,是件叫人开心之事,杀鸡宰羊,不在话下。” 他们一惊,俱回头看向声音来处,只见华国公一身藏青色绸缎锦服,负手踏入祠堂,在他身后,轩辕澈和轩辕意亦笑着进了门。 “我可是听府里的下人抱怨好几天了,说他们家小姐魔怔了,每天扯着他们问这结拜的仪式,害得他们各个都开心地以为梅儿要和他们结成兄弟姐妹,正激动呢。” 他说着勾了勾唇,睨了她一眼,吟吟笑道,“他们左等右等,日盼夜盼,却又久久不见她有任何表示,愁得几天都不能好好做事了。你娘说府里最近的蜘蛛网都结得厚了许多。” 华映梅终于反应过来她爹在取笑她,脸色涨得通红,用力地跺脚,“爹!” “哈哈哈,”一旁轩辕意笑得弯了腰,华映梅狠瞪了他一眼,却并无甚效用。 悦昕抬头看着轩辕澈,却见他嘴角一抹笑,弧度渐深。 几日不见,他仿佛愈发俊逸了,只不知他是不是还在置气,上一次在观音庙,她的行为确有不妥,可是一时又找不到合宜的机会道歉。 华国公往堂上细看了看,惊讶地发现他们家丫头虽平日里吊儿郎当,这仪式倒是整得有模有样。 他眼角的余光亦暼了眼堂中的女子,却见她仍一脸平静,并未有过多的情绪。 回想起梅儿第一次提及此事,他虽心里不同意,面上却并未有所表露,他以为她会一口应答下来,可她却拒绝了,未见丝毫犹豫。 当时他便觉着,此女子的气魄,确是少有。 虽然这么想,在那时的情况下,他却也不会同意,一则,华府在京城地位太过特殊,此事并不是如此简单地只是关乎两个女子之间的情义。 二则她背后的是轩王府,虽然她仅仅只是个丫鬟,却仍旧和王府脱离不了关系,他本不欲涉入党争,因此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这干女儿一说。 可是经过此次太子一事后,他改变了主意。 放眼朝上,太子心思歹毒,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二皇子刚愎自用,并无治国之才,四皇子为人憨厚忠诚,却志不在朝堂,皇上剩下几个皇子中,只有这三王爷… 他看了眼在他身后不远,嘴角噙笑的男子,他却未曾真正看清过他,他表面上看起来温厚纯良,他之前确也如此以为,但这次太子一事,却完全颠覆了他对他的评价。 他的奇谋睿智,果敢狠辣,让他心惊却也心叹。 他犹记得上一次旱灾,他赢了天下的人心,朝上也有好一些大臣认同了他,皆以他马首是瞻,现在想来,这其中孰真孰假,却也值得推敲。 但是无法否认,此人确有经世之才,他或许能将轩辕,带到不一样的高度。 一旁华映梅正和轩辕意说着什么,她气恼地重重捶了他一下,他嘴上恶狠狠地说着话,眼里却仿佛蕴了些什么,让人看了心里止不住发热。 华国公眸光深了些许,沉思了片刻却并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嘴角一弧宠溺无奈的笑,泄了他的一丝情绪。 悦昕看着他的变化,心里亦是开心,看起来华国公并不反对他们在一起,这就好,任谁都看得出来,轩辕意和华映梅两情相悦,如果他不反对,这事儿倒是极有谱的。 只是…她看着映梅天真灿烂的笑,心里却隐隐担忧,万一他们失败了,她也会受到牵连吧。她自己倒没什么,她只希望她所关心在意的人,能一直幸福下去。 华国公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看她从欢喜到忧心忡忡,一时不解,却见她盯着梅儿发呆,略一思索,便想通了大概。 这结义若是桩买卖,或许梅儿更赚一些。 这想法突然从脑中涌出来,他惊得眼皮一跳,旋即摇头一笑,怎么可能,对方明明只是个丫鬟。 华映梅过来拉着她,笑着和她解释等会仪式开始时,她们的誓词,悦昕只是淡淡地笑着点头。 华国公想,这份淡然,在这个时候,实属难得。 京城中,有多少名门梦寐以求地想和华府扯上哪怕一丝的关系,就连王爷,大概也是存了这份心思的,可是这女子,当初拒绝便未有一分犹豫,现在也只是如常地站在那里,只有当梅儿和她说话时,她才笑得开怀。 从她能早早地便帮陈善将家人安顿好,且并不以此为威胁,而只是希望他能挺身作证,帮他们对抗太子,可以看出,这是个善良的姑娘。 目前陈善和他的家人俱在京城,他有意留下,为她尽些绵薄之力,只不知她和王爷如何盘划。 她亦是个谋略不凡的女子,梅儿曾和他描述过她救她的过程,确实聪明。 猛然间想起此事,他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七十三章 女人 可想我否 关于梅儿欲险一事,之后当调查结果显示这事很可能和太子,和那晚夜刺王府的人有关时,他才阵阵地后怕,也真心实意地对眼前的女子心怀感恩,没有她,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他曾和王爷猜测过多种可能,最好的一种,便是太子一行人,欲挟持梅儿威胁他们停止对南溪水患的调查,但考虑到他们后来如此胆大包天地行径,且这是在京城,天子脚下,胁迫的可能性倒是极小的。 而另一种,便是他们抓了梅儿… 华国公看着他正笑得开怀的女儿,满眼疼惜,最有可能的是,他们抓了她,欺辱了她,让她成为太子的人,如此一来,为了梅儿,他便只能入了他们一党。 思及此,他的手复又紧紧捏起,青筋暴跳,这些人心思之阴毒,让他发指亦心寒! 这也是他愿意协助轩辕澈的原因之一,这样的人若成为轩辕的下一代君王,这个王朝,无望矣。 他抬头朝众人一笑,挥挥手,“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开始吧。” 悦昕和华映梅闻言来到祠堂中央,她们根据指示,先在金兰谱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并按下手印。 仪式开始后,他们便手执一炷香和金兰谱,将鸡宰了,鸡血滴入红酒中,两人右手中指用针尖刺破,亦将血滴入红酒中,搅拌均匀,先撒三滴于地上,而后按辈分,每人喝一口,剩下的,放置于关公神像前。 当仪式终于结束时,悦昕和华映梅均轻轻地地叹了口气,两人一愣,对视一眼,而后开怀笑开,华映梅将她重重抱住,“昕儿,乖,叫姐姐。” “姐姐!”她的眼角微湿,声音哽咽却掷地有声。 人与人相遇是缘,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一次的擦肩,而他们能结成姐妹,该是多么地不容易,她一定会好好珍惜! “昕儿。”华映梅抱着她,声音也带着哭腔。 华国公见状,忙上去将他们两人抱住,“乖,不哭,都是爹的好女儿。” 他说着放开他们,看着悦昕柔声道,“昕儿,姐姐叫了,我这爹呢。” 悦昕眼眶更红,她扑通一声跪下,头清脆地磕在地上,“爹。” 一旁轩辕澈和轩辕意互望一眼,相视而笑。 他忙将她拉起,轻轻地拍着她的肩,“乖孩子,以后和梅儿好好的,爹就开心。” 她哽咽地更厉害,“谢谢爹。” 他将她们倆搂进怀里,“好孩子,对了,你娘说给你备了礼物,什么时候抽个时间,去府上一趟,今日匆忙,她过来不便,她让我带一句话给你,谢谢你那个时候救了梅儿。” “嗯…”她连忙点头,却已泣不成声。 这一世,她很圆满,她有爹有娘,有姐姐,还有很多对她很好的朋友,她觉得很幸福。 她一定会好好珍惜,用心地守护。 轩辕澈立于他们不远,眼波无垠,深邃沉着,轻暼淡睐间,一抹异色浮于眼底。 之后悦昕将华国公等人送出王府,悦昕和华映梅仍旧眼眶通红,只是脸上的笑容却异常地灿烂。 她回来时,轩辕澈已去了书房处理公务,于是乎她再一次错过了和他说话的机会,她为此很懊恼,却又不敢主动去找他。 她这人平日里看起来虽然果敢,在感情一事上,却仍旧会筹措不安。 许是白日里发生了太多的事,直到了午夜时分,悦昕仍无半丝睡意,无法,她便起身在房门前坐下,静静地欣赏着夜的宁静。 夜色如水,月色清白,洒下点点温润的光芒。 她将脑袋枕在曲起的膝上,任思绪飘飞却抓不住,夜风徐徐扑面,吹起她一丝清浅的睡意,她刚闭上眼准备憩一会儿,突然心头一跳,她抬头,便看着不远处的绝色男子,乘着月光向她而来。 待他走近,在她面前站定,她仍只能呆愣地看着他,仿佛不相信他是真实地出现在她眼前了,眼前德一切只是她的一个梦。 她以为,那晚之后,他便对她失了望,他们不会再有其他瓜葛,毕竟对于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而言,被人如此挑衅了权威,是件极不光彩痛快的事。 他直直地看着她,嘴角挂起一抹邪气的弧度,“女人,想本王了吗?” 若是平日里的她,一定会听出他打的小算盘,他要让她紧张,让她不安,让她期待着他的到来。只是此刻,她脑子迷糊,便将真实的自己,完完整整地呈在了他的眼前。 她想他!非常想! 轩辕澈看着她,一双墨玉般的眼眸闪着不知名的光芒,性感的薄唇轻启,带着一丝蛊惑人的妖魅,“昕儿,想本王了吗?” 她想开口说想,很想,意识却仿佛和身体分离了,她只能愣愣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叹息,粗捻的指腹抵上她的唇瓣,在上面沿着唇弧一下一下刮划着。 她浑身轻轻地颤抖,当他的手指探入她口里,故意搅动她的舌的时候,她一哆嗦,一下便惊醒过来,忙往后退了一步。 “王爷,您怎么来了?”她抬手擦去唇上的潋滟,开口问道。 轩辕澈向前一步,伸手抚让她的脸颊,“昕儿还未回答本王的问题,想本王了吗?” 理智告诉自己,应该果断地否认,心却无法听从指令,她看着他半响,侧过头,微红着脸垂眸看向他处。 他双手捧住她的脸颊,浓烈的鼻息洒打着她,墨烟炯利的眸,紧盯着她的眼。 她心里微紧,探舌轻舔着唇瓣,他眸光一沉,低吼着吻上她的唇,粗狂地吮吻着。 他很想她,他必须死死压制,才能阻止自己想见她的冲动,而他以为她会主动去找他,可是这个混蛋的女人,就真绝情地如此彻底。 他想着,唇上更加用力地贴着她,舌探入她口中,压在她的唇舌上,与她津液相抵,齿舌纠缠。 他的身体愈加火热,身上的檀香浓烈地盈满她,她心里微动,亦抬手回应着他。 他一愣,吻越发地急,她快将息不过来,死死拽住他的衣裳,若不是他俯身,强劲有力的手紧揽着她的腰肢,她必定瘫软在地。 突然一股不属于他的胭脂味窜入她鼻中。 他刚刚从何处来?王雪那?亦或是他的瑶儿? 这念头刚一冒出,她的手便仿佛有自我意识般,用力地推开了他,身体向后倒去。 轩辕澈退了两步才站定,目光如火,紧攫着她,呼吸急促,“你这该死的女人在干什么!” 悦昕仍头脑昏沉,眼中波光水水,她将手撑在地上,避过他吃人的视线,轻颤着回答,“王爷,夜深了,昕儿该歇息了。” 半响对面却无任何回应,她不解,抬头望去,却见他黝烟炙热的眸落在她的衣服上。 她不由自主随着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单衣在刚刚的拉扯间已经半敞,颈下锁骨,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 悦昕一热一惊,伸手将衣服拢起,起身背对着他往屋内走去,却在经过房门时,被一股大力扯过,背重重地抵在门旁边的墙壁上,她闷哼一声,疼得皱眉。 轩辕澈双手撑在她两侧,微微俯身与她平视,喷洒的气息仍旧热得不成样子,她不适,双手推了推他却无法撼动他分毫,她气极,微瞋了他一眼。 他轻笑,低沉又邪肆的声音响起,“怎么了?昕儿不想本王吗?” 她将头用力地转向一边,他的指捻起她发丝把玩,“我还以为昕儿很想本王呢,刚才这么热情。” 她的俏脸通红,全身都颤抖起来,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她咬牙,“王爷,时候不早了,回您妻子那儿睡觉去!” 轩辕澈愣怔,随即领悟过来,他抬指钳着下巴,将她转向他,“所以昕儿是…吃醋了吗?” 醋你妹! 她心里腹诽,嘴上却仍旧恭敬,古代就这点不好,这阶级等级观念,太要不得! “哪里王爷,昕儿是困了,准备就寝了。” 他靠近她,在她耳边吐息,“呵呵,那可不好,昕儿今晚,可是有得忙了,怎么办~” 说着轻吻上她的耳垂,她浑身一震,刚欲抬手推开他,他却顺势单手缚握住她的双手,高举过头顶,唇便迅速纠缠上她。 悦昕使力却挣不开,他的手探向她的脖子,手指沿着颈弧向下,重重握上她的浑圆,她吃痛,低呼一声,身体挣扎着欲脱离他的范围,他哪里肯,身体紧紧地压着她,吮吸着。 随着他手下的动作愈加肆无忌惮,她的体内涌上一股热流,她的身体发软打颤,沿着墙体往下滑去。 他双手往她臀上一拖,将她抱起,走到床边,把她放到床中央的被褥里,白色衣袖一挥,床帐金钩便颤颤地松了勾住的纱帐,她身体随即一重,便被一道昂藏的身躯狠狠压倒在褥子上。 “轩辕澈!你…你…”她被他的架势吓地舌头打结,话口未闭,便被他狠狠地压下。 粗重的吻在她身上游走,她的身子,双脚被他矫健的身躯压制住无法动弹,左手一扬,她的双手便被他钳住,置于头顶。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七十四章 平阳 准备动身 悦昕是在浑身酸痛快要散架中醒转的,低咒着缓缓睁开眼,天已大亮,她一惊,又在心里将轩辕澈伺候了好几遍。 这丫太没有节制,她都哭着讨饶了好几次,他却仍旧不愿放过她,也亏得他还起得来去上早朝,这古人,练武练得,都不正常了! 想起昨晚,她的脸倏地变红,小手握拳,转身将头深埋进枕里。 她仍记得当他的右手撩开她的衣裳,探进她的肚兜里,她禁不住低呼一声,全身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这声音在烟夜中听起来,竟意外的娇媚,她自己吓了一跳,也引得他更加狂热,他的掌在她滑腻如脂的身体里探索,指节上的茧摩擦着她的肌肤,让她的呼吸喘气愈来愈急促。 他性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灼热地仿佛快融化了她,“昕儿,说你想我,说你喜欢我。” 她咬牙看着他,想将他推离却不得,他停下动作,紧盯迫着她,眼里的烟和火更浓烈,她被他折磨着,只能仰首承受着。 “我…我…”她喃喃着,却组不了一句完整的话,身体仿佛有一股激越涌荡得不到抒缓,她无法,轻蹭了蹭他。 看着身下的人儿半眯迷乱,水雾蔼蔼的眼,酡红粉嫩的两颊,他只觉得心里满满地快要溢出。 “昕儿,乖,说你永远都不离开我,”他微顿,而后身下用力一顶,“快说,不然今晚,我们谁都别想睡了!” 她身体愈加地难耐,终于忍不住,弓起身靠近她,樱唇轻启动,泪花蘸湿眉睫。 “逸轩…逸轩…”她胡乱地喊着。 他心头一震,低吼一声该死的妖精,便再也顾不上他想要的回答。 想到这,悦昕的脸颊愈发的深红,嘴角却挂起一抹向上的弧度,所以…所以他…也是喜欢自己的吗?所以才如此地想得她一句承诺吗? 心里升起一丝甜意,她的手缓缓地摸上自己的脸颊,滚烫,笑容却益发地大。 逸轩…逸轩… 之后几天,悦昕便如之前,随时侍候在轩辕澈一旁。 太子一事经过华国公和刑部的近一个月的详密调查,最后证据皆显示银两在运往南溪前,便已经被太子一行人私吞了大半,南溪堤坝修缮不足,最终致使水患横行,百姓流离失所,无处可归。 虽已猜到是如此,只是当证据一件件摆满御书房案头时,皇上依旧气愤难耐,在朝上大发了一顿脾气。 最后太子被重重地责罚一番后,依旧被禁足于府上,直到皇上准了,方可出府上朝。 朝堂上一时间一片哗然,太子一党不出意外地前前后后出列,进行着激烈的申辩,只是证据凿凿,并不是他们一群文官三言两语,便能将活证辨成死物的。 而另一边,堂上其他诸如二皇子一行,心里恨不得皇上能即刻废黜的,此时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们在朝上慷慨激昂地严斥太子的行为,对天下民生,对轩辕王朝有如何巨大的影响,一时间朝上好不热闹。 轩辕澈仍旧保持着低调,只在皇上问他意见时出列,且言辞多保守,皇上虽未反对,却也不见赞同,倒是一时间让人捉摸不透。 二皇子在一旁听着他为朝上的言其心志,心里升起一股怒火,只是碍于皇上在场,便强压了下去。 下朝时,他比往常慢了一步,和轩辕澈并肩而行,“三弟,近来身子如何?可大好了?” 轩辕澈对他点头微笑,“谢谢二哥挂心,已经差不多痊愈了。” 轩辕朗负手剪在身后,似笑非笑,“可找太医再行诊治过了?还是要再细细看过才安心,毕竟当时情况那么险峻。你说这太子也真是的,对亲兄弟,也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他说得义愤填膺,眼角的余光撇向身边的男子。 轩辕澈佯装随意地侧头看着道旁开得正艳丽的木兰,避过他的目光,随意道,“无妨,左右我也好得差不多了。” 轩辕朗被他无谓的姿态激得几乎失去了理智,语气阴沉道,“瞧三弟说的,这么好的机会,我便不信你没想过踩他一脚!毕竟太子平素里,颐指气使的,从来也不把我们当兄弟,放在眼里。” 轩辕澈心里嗤笑,他不把我们当兄弟,你又何曾有过! 只是面上依旧波澜不惊,语气虔诚又含了丝委屈,“他毕竟是太子殿下,二哥你有皇后娘娘撑腰不怕,逸轩可是没有的,这种话,二哥莫要再说了。” 轩辕朗看他不争气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里却松了些,这样的他,怎么和自己争! 看着他一脸势在必得的模样,轩辕澈嘴角亦挂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只前方的男子正信心满满踏步向前,并未注意到。 之后轩辕澈去太后寝宫请了安后,便回了王府。 在悦昕离开前,应华映梅的强烈要求,她便去了趟国公府。 国公府如轩辕王府一般,并不见过多的奢华,看得出来,国公府一脉,皆是些低调内敛之人。 入了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两侧佳木茏葱,奇花异草,妖娆绽放,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泄于石隙之下。 悦昕被华映梅拉着,急急进了大厅,“爹,娘,昕儿来了。” 刚入门,便见华国公和其夫人坐于主位之上,华夫人见到她,便急步上去,握上她的手,将她拉了过去。 “昕儿,你总算是来了,来来来,让娘看看。” 她说着拉着她旋转了一圈,啧啧赞道,“我这女儿,可比她姐姐好多了,端庄贤淑,温柔可人。” 悦昕抬头看着她,只见她身着淡白色缎裙,虽简单却衬了一分出尘的气质,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淡淡的梅花妆,妩媚雍容,眼角稍稍有些岁月的痕迹,但是一双眼却灿然若星,看着她时,眼里一抹疼惜让她微微一愣。 她朝她轻轻一笑,她亦笑得开怀,“真是可爱~” 悦昕满额烟线,她有一种感觉,这华夫人,绝不像她看起来的这么有女人味… 华映梅在一旁急得直跺脚,脸红道,“娘,您要夸昕儿夸便是了,干嘛非得扯上我!” 华夫人睨了她一眼,凉凉地开口,“那是希望给你个榜样,别整日里老是不着家,在大街上东游西晃的,和大老爷们似的,成什么样子。” “娘!”华映梅被噎得脸色由红转姿紫,咬牙切齿,“整天待在家里多没意思啊?凭什么男子可以志在四方,女子便只能闭锁在闺房里!” 她仿佛突然想起些什么,绽开一个极大却狡黠的笑,“据说昕儿很快便要去平阳了,娘,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能不能~” 她说着朝华夫人挤眉弄眼,悦昕好笑地看着她,她也不明白为何她能给她翻译出来… 娘,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吧~ 华夫人看着悦昕,越瞧越喜欢,伸手捏捏她红润的小脸蛋,对着她笑着语气却十分不善,“想得美,学会女红前,哪都不能去,你也老大不小了,到嫁人的时候,绣出来的嫁妆太难看,丢人的可是你老娘我!” 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捏我的脸!她心里哀嚎。 华夫人想了想,抬手扶上下巴,“我可是听说刑部尚书的女儿,大婚时绣的鸳鸯栩栩如生,得了好些官太太的夸赞,你倒时可别给你娘我整出个鸭子来让我丢人。” “娘!”华映梅想反对,却被她飘去的一个眼神止住了口,她吐吐舌头,朝悦昕摊摊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难怪她的性格洒脱得不像一般的闺中女子,原来华夫人是这么有趣的一个人,她想着,便不自觉笑出了声。 华夫人和华国公相视一眼,亦笑开。 之后悦昕给他们二人磕了三个响头,自此,她成了国公府的一员,只是考虑到轩辕澈目前仍需要她,她的身份不便对外公开,就给隐下了。 悦昕回到王府,将事情简单地和轩辕澈交待了一番,便开始着手准备动身去平阳。 现在京城的形势仍旧晦暗不明,她心里难安,盘算着早去早回。 当晚,珠儿得了王爷的恩准,一边极不舍地帮她整理收拾一些必备之物,一边老妈子似的反复叮咛嘱咐,悦昕听得又好笑又想闹,考虑着还有两日,索性将手中的物什掷于一旁,将珠儿一把抱住。 “珠儿姐姐,你知道你现在和娘有多像嘛?我不是去两三载,左右几个月便应该回来了。” 珠儿听她的语气,知道自己被笑话了,转身掐着她的腰,使劲挠着她,呵她的痒,“你还敢嫌弃我!啊?是不是是不是,看我怎么收拾你!” 悦昕笑着扭动身子,左躲右闪,没一会儿,两人便气喘吁吁。 珠儿狠瞪了她一眼,悦昕忙双手合十,向她讨饶,她噗嗤一声,破了笑,悦昕见状,亦开心地笑开。 她上前搂住珠儿,趴伏在她肩上,想了想,小声道,“珠儿姐姐要是能一块儿去就好了,总是拘在这一方府里,多无趣。”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七十五章 真想 情何以堪 珠儿一怔,回手抱着她,摇头笑笑,“我倒是也想去,却不像是你说的出去玩看,别人照顾你,我老是不放心。” 悦昕顿了顿,委屈道,“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不需要照顾。” 珠儿闻言,眸往她腕上瞟了瞟,又在她身上溜了一圈,她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想起自己往日里的行径,一张明净的小脸凑近,娇笑连连,“珠儿姐姐,我保证以后乖!” 珠儿被气得宠溺一笑,伸指重重地点了点她的脑袋。 想着之后要分离几个月,她们不舍,两人相视一笑,当即决定今晚同塌而眠。 屋内的烛火被吹熄,床上的女人相拥着入眠,窗外一抹暗影微闪,很快便消失在浓墨的夜色中。 临行前一晚,悦昕将自己收拾妥当后,推开窗子,倚在一旁对着一院子的花花草草发呆。 平阳地处京城南面,中间隔了几个大郡小镇,一路马不停蹄,大概也需花费数日时间。 她翻看了她这一行大致的路线图,预备沿途在白源等几个大郡稍是停留,顺带地就地一番。 他们在这些地方也设置了一些据点,只是规模没有平阳南溪几处大,她想着是否要择些人,将这几处亦完善起来。 正想着,突然门口一阵急步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首,便见珠儿一路急急奔了进来,“昕儿,昕儿。” “在这儿呢,珠儿姐姐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的?”她一边开口一边朝她也急走了几步。 珠儿握上她的手,大喘了几口气,方才慢慢平顺了呼吸,“太…太好了,王爷让我和你一起去平阳。” 她心里一惊一喜,手回握住她,“什么?这是为何?珠儿姐姐去求王爷了?” 珠儿摇了摇头,“我没有,也不曾和王爷提过半句,不知道为何,今儿个晚上王爷突然这么吩咐下来,让我收拾收拾,明日和你一起上路。” 悦昕满腹疑惑,珠儿径自继续道,“对了,随行的,还有阿晋。” 阿晋?阿晋不是贴身保护他的吗?怎么突然… 她弄不明白他究竟是何意,心里微动,便急忙挣脱了珠儿的手往外走去,“珠儿姐姐,我去找王爷,他在书房吧?” 珠儿忙伸手欲拉住她,却只来得及擦过她的衣摆,她急急喊道,“昕儿,王爷书房有人!” 悦昕却恍若未闻,低头匆匆往外走去,没一会,便不见了她的踪影。 悦昕小跑着来到轩辕澈的书房门前站定,心扑腾的仿佛要跳出来,深吸了一口气,她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 她心里满满的感动似乎快要溢出来,她要问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真的喜欢她,担心她吗? 她…她可以问他要一颗完整的心吗? 嘴角升起一抹向上的弧度,她想试试,至少努力看看,是不是? 手刚抬起,里面杯盏落地破碎的声响葛然想起,随后穿出女子似哭非哭的声音,她一愣,下意识地收回了手。 随即桌椅纷乱地被挪动推开,女子的声音突然一重,她的脑子开始自动脑补画面,大概被人抱住了吧? 她苦笑,正准备转身先行离开,却不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她止住了脚步。 “王爷,您说那个悦昕只是您的一个棋子,那您又为何要一次次地为她涉险?”悦昕一愣,莫紫瑶? 旋即又嗤笑了自己一声,除了莫紫瑶,还有谁能让他如此紧张? 别否认了,元悦昕,你吃醋,你嫉妒! 小手捏起,她知道自己应该离开,否则可能会听到或者看到自己最不想见的,但是脚却仿佛有自我意识般,一动不能动。 头顶星光麻密,月光不成圆却也如水映,她咬咬牙,屏住呼吸,往门缝更靠近了些。 “瑶儿,本王和你说过,昕儿手上的八方阁,消息精准且快速,对本王有利,所以本王才一定不能让她出事。”轩辕澈温润如玉的声音此刻异常的温柔,悦昕的小手握紧,心里却萌生出强烈的妒意。 “可王爷您也不能以身犯险啊,瑶儿昨儿个听意儿说起您之前落崖之事,几乎九死一生,您却一丁点的消息都不告诉瑶儿!” 她说到激动处,嘶声厉吼了一句,随后低低啜泣起来。 轩辕澈忙安抚她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不都好了吗?本王是不想瑶儿担心。” 莫紫瑶一把将他推开,轩辕澈估计一时不察,撞到了一旁的桌椅上,桌椅和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刺音。 “王爷您总是这样,瑶儿是要和您同甘共苦的,您总是这么瞒着,让瑶儿情何以堪。” 她说着声音低闷了下去,想来应是用手捂住了脸,“而且他们都告诉瑶儿,王爷明明是为了救她,才不慎掉落悬崖的,王爷,她真的比您的命还重要吗?可是在瑶儿心目中,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和王爷您比,您明白吗?您到底…” 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星寂月微,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周围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原来夜晚的虫鸣如此热闹,她从未认真听过。 悦昕抬头,大概是刚刚他们的动静过大,门竟然被震开了稍许。 她这时才发现,房门从方才开始,便一直都是虚掩着并未合上,想来大概是过于急切吧。 悦昕身体轻微地颤抖,她突然不敢肯定,接下来要做的事是否值得,她有预感,她应该就此转身离开,否则一定会后悔。 但她无法抑制体内那股快要把她燃灼的烦躁和迫切,咬咬牙,伸手轻轻扶上门框,微微用力。 倏地身体重重一震,一个男女激烈拥吻的画面闯入脑中,她的瞳孔紧缩。 他们侧对着她,女子坐于椅内,美丽的脸庞仰起,承受着他急切的掠夺,眼睫上仍蘸着水珠,摇摇欲坠,男子环抱着他,唇紧贴着她。 她能看清他脸上焦灼的神色,或许,也看得不是那么清楚吧,她的眼里被逼出了水气,他的脸容其实是模糊的。 她怔怔地看着他们,许是过于专注,许是不曾料到有人胆大到半夜在书房门口偷听,他们并不曾注意到悦昕。 半响,男子放开怀中的女子,此刻的她,唇瓣潋滟,却有丝红肿,那是被疼爱出来的娇媚。 她脸若朝霞,羞娇未退,正语笑嫣然地看着他,“王爷…” 轩辕澈伸手将她眼角的泪揩去,语气愈加地温柔,“瑶儿的心意本王明白,本王自有自己的打算,瑶儿无需担心。” 莫紫瑶一听,扯住他的衣袖,泫然欲泣,“王爷,瑶儿受不了下次再从任何人处听说王爷您又受伤了,所以王爷,告诉瑶儿吧!” 轩辕澈蹙起眉头,盯看着她半响,才缓缓开口,“元悦昕这名女子,确有过人的谋略和胆识,且她身后有一披能人异士为她卖命,本王还听说草原之王墨关谷与她关系非同寻常,现在华国公亦收了她做义女。” 轩辕澈抬头,眸越过她,落在她身后一副水墨画上,“本王欲将她完全地收为己用,一些些苦肉计,能更有效地助本王达成目的。” 莫紫瑶一脸迷茫,忙接口,“为什么?什么苦肉计?” 轩辕澈将她拥入怀中,沉声道,“她虽聪明却极重情义,所以要让她死心塌地,永远都不背叛本王,最好的方式便是用情深锁,让她无路可退。” “可是王爷,万一她背叛了呢?女人的心,有时深似海底针,难以捉摸。” 轩辕澈一口否认,并未有丝毫的犹豫,仿佛这是件极其自然的事,“不可能,她不会。” 莫紫瑶终于听懂了,内心却愈加地不安,她有一种感觉,王爷对那名女子,有种不寻常的信任和执着,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 她垂眸,低声道,“那如果事成后,王爷是否也已决定,纳了她?” 轩辕澈一愣,他以为这是理所当然之事,但是当被她问起时,却突然开不了口。 他沉默着轻抚她的背,她嘴唇轻颤,心里悲泣,“所以王爷,除了王雪,连一个丫鬟,也要在您心里占了一方位置了吗?” 轩辕澈将她搂的更紧,下巴枕在她的头顶,声音里满满都是疼惜,“不会的,不管是雪儿,亦或是将来本王纳了她,瑶儿在本王心目中的位置永远不会变。” 莫紫瑶闻言绽开一笑,眉目若含情,“瑶儿信王爷。” 他俯身在她眼皮上轻落下一吻,瑶儿亦极快地在他唇上一印,垂首,面色红捻。 轩辕澈手指轻刮着她的鼻,宠溺笑道,“调皮。” 女子微瞋了他一眼,而后想起什么,忙道,“那王爷您真的要送她去平阳吗?那些人,看起来极为凶残,王爷可不可以让其他人去?瑶儿担心…” 轩辕澈一顿,正欲开口,门外一道男声打断了他,“昕儿,你在这干什么呀?王爷在不在?” 他们俱转过身看向门外,却见门不知何时已微敞至半人宽,一名女子眼里蓄满泪水,却死死咬住嘴唇,不让它落下。 轩辕澈没有说话,盯着她,那深漩的眼睛,烟沉得仿佛会噬人似的。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七十六章 所求 唯心可破 他们仍维持着拥抱的动作,莫紫瑶脸上的笑容减了数分,正蹙眉看着她。 悦昕松开一直紧握的手,看着他们,缓缓开口,声音涩哑,仿佛极力压抑般,“王爷说的,可是真的?” 轩辕澈仍旧不语,那眉却拧得越发的紧,手嘞得莫紫瑶生疼,她抬头,却见他脸上线条冷硬沉毅,唇紧紧地抿起。 她何时见过他这番模样,心里一震,推开轩辕澈,从他怀里站起,冷冷看向悦昕。 “作为一个下人,一个王府里的丫鬟,没人教过你规矩吗?你不知道主人在谈事时,下人不可以偷听吗?” 悦昕本不欲搭理她,只这一声声的下人丫鬟,让她心火骤起,突然抬起头,她笑靥如花,语气却甚是挑衅,“倒不是昕儿不想遵守这府上的下人规律,只是王爷准了的,昕儿也无法。” “你!”莫紫瑶面色极不善,她回头看了眼轩辕澈,却见他仍旧维持着一开始的动作,仿佛被定身不能动弹般,他的手,几不可察地轻颤,若不仔细观察,并不能发现。 她心里气极,脸上的笑愈加冷峭,“看昕儿姑娘这架势,若是日后真成了王爷的女人,还不得翻了天去!” 悦昕脸上的笑亦灿烂,“谁说我现在便不是呢,我和王爷昨晚还在房里…” “昕儿!”轩辕澈厉声打断了她,眼里的阴鸷愈加地深切。 前方的两名女子俱是一震,莫紫瑶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又极快地回头望了眼仍旧在后方负手而立的男子,嘴唇嚅动,颤意明显,“你…你们…” 悦昕却顿时觉得无趣,这样算什么,两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掐架吃醋吗? 她随即苦笑,与上一世相比,她也算长进了,都能膈应人了,看来这一世的自己,确实是被楚宣他们惯坏了,脾气见长。 悦昕的目光掠过莫紫瑶,落于她后方的轩辕澈身上,定定地看着他,“所以王爷,从一开始,昕儿便只是您欲征服,死心塌地地为您做事的一枚棋子,是吗?你有,哪怕一点点的,喜欢我吗?” 轩辕澈回望她,久久不曾回答,眼里的墨色让她辨不分明。 莫紫瑶看在一旁,心里忐忑,“昕儿姑娘,你放肆!谁准你这么和王爷说话的!没人教过你尊卑吗?” 悦昕凉凉地睨了她一眼,又转眸看着似陷入沉思的男子,心里悲凉麻木到极点,“王爷,昕儿只求一个明白。” 莫紫瑶自小便被轩辕澈护在手心,何时受过这样的对待,她上前一步,愤恨道,“你这眼神是何意?元悦昕,我称呼你一句昕儿姑娘,那也是因为王爷,如果没有王爷相护,你在王府,就是个人人可以使唤的下人丫鬟而已。” 悦昕看着她的趾高气扬,明白她的这种自信,皆源自于那个男人,深深的寒意和愤怒也到了极点,她冷冷而笑,突然樱唇轻启,眼神娇媚,掠过轩辕澈,“瑶儿姑娘不知道吗?因为我是他的女人呀。” 意思再明显不过。 莫紫瑶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她再一次回头看他,却不见他反对亦或是出言相帮,心里骤冷,她快步朝悦昕走去,手高高扬起,啪的一声,掌便用力地沿着她的脸滑下,“不要脸的女人!” 悦昕的头被打偏至一旁。 她冷冷笑着,元悦昕,从头至尾你便没有做错什么,也不曾对不起过他,那末,你便没有理由受这一掌! 眸光一沉,毫不犹豫,反手她狠狠地扇了回去!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她的脸上又吃了一记耳光。 这一掌,和刚才不同,因为这是来自于一个愤怒的男子的力气。 满嘴咸腥,她也狠狠惯摔到在地上。 莫紫瑶惊愣地抬头看向将她抱住,此时又松开的男子,却见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半响,又猛的抬头看向地上的女子,那双素来温润如玉的眼睛,装满惊骇,再没有一丝冷静。 他的手在颤抖,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嘴巴一下一下嚅动着,声音嘶哑,“昕儿…我…我…” 她一笑,脸颊便疼得厉害,她不得不收了表情,缓缓从地上爬起,悦昕朝他福了福身,声音冷淡地听不出一丝感情,“谢王爷,悦昕明白了。” 轩辕澈闻言,手不自觉抖得更厉害,只是,那和她元悦昕有什么关系。 悦昕一笑,合上门。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拉过咯吱的一声,那一声仿佛将她心上的什么也拉断了。 她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院子,泪水模糊了所有的光线,心痛极,便渐渐地麻木了。 突然袖子被人用力地扯住,她回头,轩辕澈不知何时追了出来,大口喘着气,一双眼阴鸷地紧盯着她。 “放开。”她有气无力地开口,她现在累得只想倒头大睡。 后方的男子没有任何声响,手下却越收越紧。 悦昕无奈地叹了口气,“王爷放心,元悦昕说过的话,做过的承诺,还是做数的,在助您登上那个位置之前,悦昕不会离开。” 她话语凉薄得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让他心里愈发的惧怕,他手下一个用力,将她拉入怀中。 背甫一靠上他的胸前,她便剧烈地挣扎起来,轩辕澈怕再伤了她,并不敢使力,便被她挣脱了开去,她的人狠摔到地上。 他的眸深得看不真切,紧盯着她,他伸出手想将她拉起,“昕儿。” 她战栗着一偏,躲过他,声音轻颤,“王爷,求您给我留点尊严,行吗?” 泪仿佛终于再也承受不住重量,跌落眼眶。 轩辕澈凝着她湿润的脸庞,似乎有瞬间的失神,伸在半空的手微微一僵。 而后用力往前一探,将她抓进自己怀里,“昕儿。” 语意温柔。 悦昕浑身剧烈地一震,一丝恐惧从身体里生出,不,他不能这么叫她,这样的温柔让她害怕。 “不许再这么叫我!”她怒道,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他,跑了出去。 她回到自己屋子时,夜色已益发浓重,近子时,屋内空无一人,珠儿大概回房收拾行装去了。 这样也好,此刻,她实在没有精力去应付任何一个人。 合衣躺在床上,她扯过被子盖住自己,闭上眼,却无甚睡意,眼底的热意又泛涌上来。 突然门被人用力地从外推开,来人行至她床榻前站定,盯看着她半响,而后叹了口气,拉起她身上的被褥,“起来昕儿,你脸上的伤要处理。” 悦昕闻言睁开眼,只见轩辕澈坐在她榻边,手中一个小瓷瓶发着幽光,她看着他,眉眼无波,淡淡道,“谢王爷关心,劳烦王爷放桌上,悦昕自己来便可。” “你!”轩辕澈眉头微蹙,捏着她的下巴,声音有着隐隐的怒意,他犹记得刚刚看她含泪跑开那一刻,他几乎立刻便追了上去,走出几步却又倏然收回,眼里有着不置信。 他,竟然为她失了控,将瑶儿留在书房,追着她便出来,赶上她,想将她抓进怀里,让她不再流泪哭泣。 思及此,手下的力道便更重了一分,指下的肌肤已红肿不堪。 “元悦昕,本王说过,事成后,一定会娶你,你究竟在置什么气?” 悦昕深深地看进他的眼里,他眼里的怒意在渐渐涌起,也难怪,他一个堂堂王爷,何须如此对一个丫鬟妥协,而他一个王爷,愿意娶她一个市井出身的小丫鬟,她应该感恩戴德的不是吗? 可是逸轩,这不是我想要的… 悦昕轻笑,“王爷,若昕儿想要的,是您一颗完整的心,您给吗?” 轩辕澈未曾料到她有此想法,难得地呆愣着回看她。 悦昕不理会,继续道,脸上的笑愈加大,眼里却蓄上水气,“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便是悦昕想要的,王爷您,给得起吗?” 身旁的男子终于明白她想的是什么,眸光倏然一暗,“元悦昕,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你认为自己何德何能,能得本王如此?” 冷冽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让她胆怯却无法将她停下,“是,元悦昕只是个平凡的女子,所求的,也只是天下女子的心愿,只是他们敢要的可能只是其中一分,但是元悦昕,所求,唯有唯一,若无法得偿所愿,便宁可弃了去!” 轩辕澈眸光如炽,灼着她。 她也无惧,只淡淡回视着他,“所以王爷,您若不能,我们便两讫吧,元悦昕心甘情愿辅助您,事成之后,我便离开。” 轩辕澈闻言心里一紧,沉声道,“你做梦!元悦昕,本王告诉过你,现在也不介意再说一次,这辈子,你休想离开!” 他说着将她用力地甩开,起身将瓷瓶重重放于桌上,便转身大踏步离开。 悦昕心里悲凉,泪沿颊缓缓而下,为何会变成这样… 轩辕澈在即将转出她所在院子时,顿住脚,回身看着她的方向,半响,倏地大掌一收,迅速地离去。 元悦昕,你休想离开!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七十七章 出发 前往平阳 第二日,悦昕的行程并未因为昨晚的一段小插曲而被打乱,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轩辕澈竟也一并前往。 可能他已吩咐过,其余人并未见诧异,她在后方轻轻拉了拉珠儿,她回头,看了她一会儿,领悟过来,便倾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原来轩辕澈因为正好要去平阳附近办差事,便决定顺路送他们一程。 此时马车的分配便成了一个问题,若是按照之前,悦昕应是和轩辕澈一辆,珠儿和其他人一辆,但现下,要和轩辕澈共处一室,她自认为修养不够,于是便自动自发地朝着另一辆马车走去。 轩辕澈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眼里一片阴霾,而后袖腕重重一甩,踏进了前方华丽的马车。 珠儿看了看王爷,又回头看悦昕一脸决绝,微跺了跺脚,踏上了前方的马车。 王爷这儿少不得人照顾,昕儿又奇奇怪怪的,她一时间也弄不太明白,决定等晚些时候问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上得马车后,悦昕背靠着软榻闭眼浅眠,昨晚轩辕澈走后,她一直无法入睡。 一遍遍地,脑子自动地回放着很多人很多事,却混沌地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了些什么,理不出头绪,直到天边泛白,方才累得失去了意识。 车上还有两名小厮,加上赶马车的数人和在一旁骑马跟着的几人,午时过后,他们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启程了。 多亏了轩辕澈昨晚送来的玉露,她脸上的红肿已消了五六分,且她一直侧脸对着珠儿,若不细看,并不容易被发现,也幸得她前前后后地忙着照顾轩辕澈,否则还真不知该如何和珠儿解释才好。 只是扯动间,还是会觉得刺痛,她将自己放空,面无表情地盯着车顶的一撮垂坠的流苏发呆。 之前并未曾听说轩辕澈要出行去平阳,所以这差事,是临时决定由他去的吗?什么样的事,值得他亲自前往?及至目前,她亦未明白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忽然脑中精光一闪,我忆起莫紫瑶昨晚曾提及,他要送她去平阳,那些人凶残至极,所以… 她一凛,直起身,她下意识地往车帘的方向看去,不想扯到脸上的伤,疼得她龇牙咧嘴,她伸手触了触,折身坐回去。 他们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那些凶残的人是谁?若是这样,他们这一路,要更加小心些了。 托腮陷入沉思,但是信息不够,理不出个所以然,她索性将它放到一边,闭眼小憩。 之后几天,除了正好路过镇郡晚上打个尖,补给一些用品外,他们几乎都是在车上度过,而下人的马车,总归没有前方的马车柔软舒服,这一路直颠得他们每个人筋骨松散。 车上两个小厮性子木讷,若非必要,也不主动开口,闷得悦昕感觉自己头上已开始长草,她撩开帘子往外看,只一眼,便被沿途秀丽的风景吸引了所有心神。 他们正行进在林间小道上,道两旁郁郁葱葱的树迎风招展,风拂过树梢时,带着几片绿叶,从眼前飘落,悦昕手一伸,嫩绿的叶子落于洁白的掌心,她捻起它,抬头将它盖在脸上,清新的空气里,伴随着甜甜的气息,她闭眼,深吸一口气。 再苦再累,生活也还是要继续的不是? 有多久不曾有这种清闲的感受了,或许自从去了王府,便再没有过了。 难得有机会出来,而且有一段时间可以不去想那些让人烦心的事,不用去想他,她有种被放出牢房的错觉。 摇头苦笑,眼角却瞟见阿晋正骑马走在他们前面,她灵光一动,便喊了他一声。 阿晋策马踱至她旁边,悦昕对着他讨巧一笑,“阿晋,坐马车好无聊,我们能不能换换,我来骑马?”她说完又傻笑几声,不是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么,我就多笑,闪瞎你,看你怎么拒绝~ 阿晋眼角抽搐,每次小姐这样对他笑,便总是没有好事,果然,一点也没错… “小姐,女孩子要有女孩子家的样子…”他挠首思量着该如何拒绝。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来着?”她垂眸假装思考,而后肃然发作,沉脸道,“阿晋,这话每次都是轩辕意用来骂梅儿姐姐的,你是不是也在骂我?” “阿晋不敢。”他忙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用力挥掷。 悦昕眯起眼,一脸质疑的表情睨着他,“真的?” 阿晋那平素里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保持扑克脸的功力每一次在她面前一准破功,他欲哭无泪,悦昕狡黠一笑,她就知道阿晋最好玩。 她掀开帘子,阿晋驱马靠近两步,悦昕一个越身,两腿一迈,便稳稳地坐在了他的身前。 悦昕伸手抚摸着胯下马儿的脖子,树荫里,绿风拂面,美好惬意只抵心房,她眯眼微笑。 生活仍在继续,既然已经决定日后离开,那么,她就要把心收回来,过自己该过的生活! 前方的马车里,轩辕澈浑身散发着慑人的寒气,珠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和她说回马车去!”突然马车内的男子沉声开口,却无前言后语,珠儿愣愣地看着他,却不见他有继续开口的意思。 思考片刻,便拉起帘子朝外面正嬉笑玩闹的两人喊道,“昕儿,不要闹了,一个女孩子家的,骑马多危险,过来这边。” 悦昕朝她一笑,摇摇头,“珠儿姐姐不要担心,这马,昕儿也是会骑的。” 珠儿吃了一惊,“你怎么会骑马?” 她一笑,“之前和阿晋学的,珠儿姐姐,你赶紧让阿晋进马车去,他全身僵硬,硌得我好难受。” 她说着手肘往后一戳,瞋了他一眼,他满脸烟线,他们家小姐,只有看起来温柔贤淑,一旦得了自由,便成这么一副强盗流氓的模样了。 他宠溺地看着她,心里却微窒,她在王府,总是笑得很牵强,也只有出了牢笼,她才会笑得这么开怀。 “你…” 珠儿还未说完,便被人粗暴打断,“停车!” 众人面面相觑,马车缓缓停在路边,轩辕澈脸色阴沉地步出马车,“下来!” 悦昕闻言侧身准备下马,阿晋却突然伸手一扶她的腰,自己倏地便下去了,她正诧异,却见轩辕澈大步而来,在她有所反应之前,脚一蹬,便提跨上了马。 她一惊,正欲下马,却被身后男人一双强健的臂膀揽进怀里。 她刚一用力挣扎,他却箍得更紧,她微愣,随即便松了力,若不在意了,何必再去计较这些呢? 一路上悦昕便只垂头不语,轩辕澈紧盯着她的发顶,仿佛想将她盯出个洞来。 近黄昏时,他们的马车终于进了枫林镇,这是沿途的一个中型城镇,悦昕曾调查过,此处虽小,却是进京官道的必经之路,因此还算繁华。 考虑到若接着前往下一站,要走好一段路,且若是赶不及,晚上便需露宿山野,是以轩辕澈便决定在此处落脚歇一晚。 因为靠近官道,人烟稠密,因此镇上道路两旁酒肆阁楼林立,热闹非凡。 择下客栈后,稍是歇息,悦昕便想去市集上逛逛。这一段时间她仍旧避免着和轩辕澈独处,是而服侍他的任务便全权落在了珠儿头上,她比之前要更忙了一些。 眼看着夜晚将至,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喧哗热闹的店肆,那凛凛川流不息的行人,在在地吸引着悦昕,她又探头看了几眼,便开始怂恿珠儿和王爷告假。 屋内,服侍完王爷,珠儿便静待一旁,内心忐忑,却又觉得机会难得,几次看着他欲言又止,终于,她忍不住开了口,“王爷,珠儿想和你告个假…” 轩辕澈端着茶杯,杯盖轻轻地划开水面漂浮的茶叶,睨了她一眼,继续拨弄了好一会,方才开口,“为何?” 珠儿平日里稳重,断不会在这种没有更多人伺候的情况下,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那么就说明,是某些人的主意。 “回王爷,珠儿从未来过这枫林镇,好不容易来一次,看这么热闹,便想去…去市集上看看。”她说着努力吞咽这口水,虽然说的是大实话,王爷也并没有什么表示,但是她就是止不住紧张。 轩辕澈轻抿了一口手中的茶,半响未曾有反应,珠儿垂首在一旁,手心一层细汗。 “说来也有理,”轩辕澈将茶杯放下,抬头看着珠儿淡淡一笑,“那本王便和你们一起去逛逛。” 说着站起身,他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踏步迈出房门,珠儿忙跑两步跟上,她有种感觉,她刚刚被王爷耍了。 悦昕在客栈门口左等右等,都不见珠儿出来,心里正着急,想着轩辕澈不会不放人吧,迎面便看见他翩翩向她走来。 她心里一惊,正考虑是否要躲起来,却在看见他后面的珠儿时,打消了念头,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七十八章 偶遇 慕容兄妹 轩辕澈行至她面前站定,悦昕福身,轻唤了声王爷。 她抬头,便见珠儿朝她挤眉弄眼,无奈言语太过于复杂,而她看起来也并不常如此,她偏头,并未看懂。 轩辕澈墨烟的眸中,腾起一股怒气,这个女人,倒是忽略他忽略得很是彻底。 他回头吩咐珠儿去将阿晋也叫上,悦昕一听,忙自告奋勇,未等他同意,便一溜烟转身去了侍卫所在的厢房。 轩辕澈看着她跑得欢快的背影,眉头亦紧紧地皱起。 阿晋出来时,身后还跟着一名方脸,身材健硕的侍卫,他对轩辕澈耳语了几句,对方颔首,带头往外走去,其他人见状,忙紧跟上。 他们所下榻的客栈,处在枫林镇的中心地带,所以一出得门来,便感觉到人潮涌密,来来往往的挤压着他们,没一会儿,就被冲散了开去。 悦昕紧拉着珠儿,阿晋便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倒是轩辕澈和另外一个侍卫,不见了踪影。 悦昕正欲抬脚往前走,却不意被人扯了回去,她不解,却见珠儿正四处张望,嘴里喃喃,“等会儿,王爷不见了。” 她回头对跟在他们身后的人说,“阿晋,你去找找。” 阿晋看了前方涌动的人潮一眼,面色如常,淡淡道,“王爷身后跟着阿大,应无碍。” 悦昕笑着拉了拉她,“是呀珠儿姐姐,王爷那个大一个人,不会走丢的,我们快走吧。” 珠儿奈她不过,却又放心不下,一面仍探头四处张望,一面便被半拉半拽地拖着往前走去。 客栈门前两边远远开去的街道,满满都是小摊,各种物品琳琅满目,期间摊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悦昕拉着珠儿东看看西凑凑,应接不暇,阿晋在后方跟得极其吃力。 忽然她的目光在略过街角时,凝住了,不一会儿,脚步亦停了下来。 那是一家卖古玩字画的小店,店门上几幅画惟妙惟肖,浑然天成,其角上的题字亦是笔锋苍劲,颇有大家之风。 想起楚宣喜欢这些,她想着若能遇上些好的,倒是可以给他捎回去,便折身,走了进去。 店内装饰得古朴典雅,在这喧哗的大街,显得独树一帜,店家亦是个热情之人,一幅一幅地和他们一一介绍,如数家珍。 悦昕其实并不是很懂,只是听得多了,稍微了解一些,她想挑个好的,此时却左右无法做下决定,她看了看珠儿,对方亦茫然地看着她,她又将眼光暼向阿晋,对方一张扑克脸,纹丝不动,她无法,只能选了个她比较喜欢的,让老板细细包了。 楚宣要是不喜欢,她便自己收着,她笑嘻嘻地想。 等得无聊,她便随意四下逛了逛,却惊讶地发现店内亦有好些个有趣的小玩意儿,她饶有兴致地一一把玩过去,最后被一块精致的玉佩和剑穗所吸引,拿起细细看了许久,突然回头对阿晋笑道,“这个适合你哦,晋大侠…” 还未说完,笑容却在见到阿晋身后的人时凝滞。 不知何时,轩辕澈竟出现了,她悻悻地回身,将剑穗和莹白色玉佩握在手心捏了捏,而后朝店家问道,“老板,我还要这两个,劳烦也包一包。” 她说着正待掏银袋,手里握着的东西却被一双横空而来的大手抓住了流苏,她一愣,抬头,却撞进一双如墨般的凤眸中,内里情绪翻滚。 对方双眼紧盯着她,手却毫不犹豫地将她手里的物什拽了过去,握紧。 悦昕看了他半响,才终于领悟过来,她摊摊手,转头对珠儿说,“珠儿姐姐,王爷看中了它们,付钱。” 珠儿闻言低头掏着自己的腰包,站在他们一丈开外的阿晋抬手重重地咳了一声,珠儿不解地看着他,却在触到轩辕澈骇人的目光时,将手默默地放下,“姐姐没带,昕儿你自个儿掏银子。” 悦昕朝天用力地翻了个白眼,他们这暗里的勾当做的如此明目张胆,这真的是当她是白痴呢嘛? 她难得气呼呼地看着珠儿和阿晋,鼓起的腮帮红红的,煞是可爱,珠儿轻捏着她,“快点,结账去。” 悦昕恨恨地拍开她的手,坚决不动,其余几人看了看轩辕澈,却见他手心捏着玉佩和剑穗,长身静立,便也不动神色地看着悦昕。 悦昕气极,几人僵持不下,便齐齐堵在人家店门口,虽然看起来壮观,但是可愁坏了店家。 这档儿正是一晚上生意好的时候,却教他们几人堵住了入口,老板着急,欲言又止地朝他们来来回回地瞄了好几眼,却不见有人要妥协的意思,愈加心焦。 眼看着门外几波人来了又走,他终于忍不住,犹豫着唤了她一声,“姑娘,你们这…” 悦昕脸皮薄,一听老板这嫌弃的口气,红着脸瞪了他们一眼,恨恨地掏钱走人。 珠儿和阿晋互视一眼,珠儿轻轻吁了一口气,跟着出了门,阿晋微微弓身往边上一退,轩辕澈瞅了他一眼,踏步亦出了店门。 只这一眼,便让阿晋手心冒汗,果然,跟着小姐是件考验人胆量的事,他欲哭无泪,紧跟着出了门。 又在街上走了几圈,众人都有些累了,便准备找家酒楼坐下歇歇脚。 他们稍一打听,便听说这望洲酒楼是枫林镇上最大的酒楼,而之所以叫望洲,乃是因为它虽然统共才三层,却建得教其他店肆高许多,登上第三层,往外看,便几乎能将整个枫林镇尽收眼底,当然物以稀为贵,这最高一层的价格也绝对不菲。 他们知道后极兴奋,当即便决定去探探这传说中一览众山小的望洲酒楼。 进得大厅,便见这过客来往密集,看衣饰来自于大江南北,几个门僮在期间飞快穿梭,送客往来。 小僮门也是些极机灵的人,见轩辕澈衣着光鲜,便主动地将他们迎至三层。 他们刚一踏上楼板,便被眼前德精致所震,沿窗数十席桌,几已满座无虚,茶烟蒸煨,清幽雅闻,混着食物滋香,一派怡人。 被引至靠窗的位置上坐定,他们便着手点了些吃食。 正准备开动,突然一声清脆的女声响起,打断了正欲动手的他们。 众人皆抬首,却见一位绝丽美人正朝他们款款而来,及至轩辕澈跟前不远方才停下,“这位侠士,好巧,没想到我们今晚竟会再次相遇,刚刚真是多谢了,若非你出手相助,燕玉可能便被人欺辱了去了。” 对方看起来倒是个大气不忸怩的女子,说完便朝轩辕澈深鞠了一躬。 悦昕此时才抬起头正视她,只见她双颊红醺,美目如兮,波光流转之间,竟有桃李之娇,慑人心魄,真真是个活脱脱的大美人。 轩辕澈并未回她,微一颔首便收回了目光。 女子也不在意,她身后另一名女子迈出,拉着燕玉的手,亦朝轩辕澈致敬,“多谢公子救了玉儿妹妹,否则我等真不知该如何和她爹娘交待。” 此女子眉眼温莹,容貌娴秀,应是一位温婉的闺秀小姐。 燕玉捏了捏她的手,柔声道,“让姐姐担心了。”说着眼眶微红。 悦昕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珠儿见轩辕澈面露不耐,忙起身回了他们一礼,“小姐不用挂心,我们家公子便是这样的人,总之小姐没事,就是吉人天相。” 她们刚欲回话,一声豪爽的男声乍然响起,“这话小姐便错了,壮士出手相救舍妹于歹人,于我慕容家而言,便是恩人,我等自要询问清楚,好寻机回报。” 慕容家?这个姓氏在轩辕,倒是少见,她也只听过那么几户有此一姓,悦昕托腮看着他们。 男子说着双手抱拳作揖,“还请公子赐名。” 轩辕澈盯看了他许久,就在众人以为他不会理会对方时,他却突然一笑,薄削的唇角微微上扬,冷漠高贵的气质中隐隐添了一抹邪魅。 悦昕心里一颤,他本就长相俊美,这一笑,柔了他的脸部线条,让他看起来更加风姿卓绝,漆烟的墨玉流光溢彩,深邃浩瀚,让人不自觉便被吸引了进去。 为首的女子看着他,脸色愈加嫣红。 轩辕澈淡笑,“兄台不必放于心上,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若兄台无事,何妨同桌畅饮一番,相遇便是缘分。” 男子大笑一声,“在下正有此意,如此,那我等便却之不恭了。” 他说着转头和小二交待了几句,没一会,两桌便被拼成了一桌,对向两女一男同坐,轩辕澈和男子靠肩,其余人便如一开始就坐。 “劳请兄台告知尊姓?”男子坐下后没多久,便开口问道。 轩辕澈面色沉静,淡淡道,“在下逸子轩。” 男子大笑一声,“兄台好名字,我叫慕容浴,这位是在下舍妹,慕容燕玉,这位乃我们父亲至交的千金,林月。” 慕容燕玉在被介绍到时,偷偷抬眸看了轩辕澈一眼,而后飞快地垂了下去,脸色酡红。 林月倒是落落大方地朝众人颔首,“看你们也不是枫林镇人吧,欢迎你们,若想去哪里游玩一番的,我可以领你们去。” “是的,月儿时枫林本镇人。”慕容浴接口道。 轩辕澈闻言颔首谢过。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七十九章 做戏 孰真孰假 几番觥筹交错下来,轩辕澈和慕容浴相谈甚欢,这慕容浴看起来见识颇丰,奇闻异事可谓是信手拈来,而轩辕澈亦是博闻强识之人,一时间两人你来我往,淋漓畅快,竟有种相见恨晚之感。 “我乃京城人士,只是自幼游历在外,鲜少归家,此次得家父所托,带舍妹来枫林拜访林伯伯,顺路便四处游山玩水一番。我这妹妹自幼调皮顽劣,谁知这一出来,便如出笼的鸟雀,几番劝诫都不愿回京。” 他说着苦笑着摇头,看了眼慕容燕玉,一脸的宠溺,“今晚她瞒着我们只身出府,谁知竟叫那歹人给盯上了,若非子轩兄仗义出手,救她于水火,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轩辕澈随着他的目光,看了眼正垂首倾听的慕容燕玉,淡淡道,“慕容兄客气了,只是确如其言,燕玉姑娘如此清丽佳人,出门在外,少不得侍卫丫鬟贴身跟着。” 女子脸上一红,娇俏道,“谢谢子轩哥哥,燕玉记住了。” 众人心里一惊,这声哥哥,端的让人听出了含情脉脉之意,林月转头看了她一眼。 慕容浴心里亦是一凛,他抬眸看了眼自己妹妹,却见她低垂着脑袋,手里握着的竹筷正不断把弄着前方小碗里的吃食。 虽然他自幼不在家,但是他们兄妹之间并未有嫌隙,对于她这一紧张,手便停不下来的小动作,亦是十分清楚的。 只是这男子…举手投足间隐隐流露出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只怕不是个小角色。 他剑神思索片刻,便将酒杯满上,和轩辕澈再一次轻碰饮尽,“不知子轩兄家住何方?” 轩辕澈将杯盏放下,道,“说来缘分,我亦是京城人士,此次因公务,将去平阳一趟。” “哦?”慕容燕玉手一顿,慕容浴饶有兴趣地继续追问,“竟是如此有缘,不知子轩兄家住京城何处,待回京禀明了父亲,我等自登门拜谢。” 轩辕澈轻笑,“慕容兄何须如此客气,你也说了,我等有缘,拜谢自不必了,若慕容兄不嫌弃,回京后我们再约,开怀畅饮一番。” “好!我就喜欢豪爽之人,子轩这兄弟,在下交定了。” 悦昕看着他们称兄道弟,却看不明白。 因着身份特殊,轩辕澈平日里并非一个性子外放之人,亦不似会平白无故便对一位刚刚结识不过一个时辰的人如此,且看他一开始对慕容燕玉的态度便可得知,他虽然救了她,却并未放在心上,也不曾想过与对方深交。 以她自行脑补后的大胆猜测,事情应是如此发展。 他们在出了客栈后,轩辕澈和阿大被人群冲散,偶然遇上慕容燕玉被坏人看上美貌,欲强行占有,正好被他撞破,便命了阿大出手相救。至于他和慕容燕玉之间是否还有其他的交集,比如脱衣…她看了眼轩辕澈身上完好无缺的衣饰,打消了此一念头。 这其他,目前而言不得而知,但是看她的姿态…或许答案是肯定的。 但是轩辕澈的态度,却是在眼前的男子出现后,或者是…对方自报家门之后! 脑中念头一闪而过,悦昕一惊,突然直起身,动作过快,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茶盏,众人的眼光一时间全集中在她的身上,她羞恼,忙轻声致歉。 珠儿将她拉开一些,唤了小二收拾妥当后,又重新给上了热茶。 茶香袅袅,悦昕端起轻啖了一口,眼神若有所思地落在前方轩辕澈的身上,却见他亦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嘴角噙笑,眼里一抹赞赏。悦昕不动神色地收回了目光,心里却极是震撼。 所以,这慕容家,便是京城吏部尚书慕容华魏家? 据悦昕所知,虽然这慕容华魏只官至尚书,在京城并非达官显贵,但是他的父亲慕容箫飞,却是翰林院院士。 翰林院平日里负责修书撰史,起草诏书,亦是轩辕养才储望之所,是极重要的一个部门,而作为院士,这几十年里,慕容箫飞培养了朝堂里半数的人才,在京城的威望可见一斑,而慕容一家,目前仍独身于党派之争,一心衷于皇上。 若是能将他们拉拢,确是如虎添翼,只是,会有这么简单吗?慕容一族,从一开始便不曾介入,那末,此时便更没有道理参与其中。 她转头,托腮凝向窗外,却似恍然间发现了新大陆,眉眼一弯,嘴角轻扬。 夜色如绸,月上柳梢,宽广无垠的苍穹横挂一轮明月,清白的光辉淡淡地洒在枫林镇上,如银雨纷纷,笼罩出一种美轮美奂。 她看得痴了,没有想到,登高看这夜空,竟是这等的美,莫怪这酒楼如此受欢迎,光这美景,便值了回票。 忽然珠儿轻摇了摇她,轻斥,“在想什么这么出神,人家慕容公子和你说话呢。” 悦昕忙回神看着他,语意惶恐道,“抱歉,烦请公子再问一遍。” 男子静静地回望她,她到此时才认真地打量起这个一出现,便占据了他们大部分视线的男子。 只见他脸庞如玉温润,眉目清秀,和轩辕澈并坐在一起,乍一看并不起眼,但是一双烟曜石般澄亮耀眼的烟眸却极是吸引人,悦昕不由自主地落入其中,紧盯着他,半响没有反应。 直到珠儿在桌下第三次用力扯动她的衣袖,她方才回过神来,忙垂了眸。 男子的目光仍攫着她,朗声一笑,“呵呵,真是个有趣的姑娘,我刚刚在问你看什么,这么入神。” 悦昕下意识往外撇了一眼,而后回眸直视他,轻笑道,“被美景迷了眼而已,公子无需在意。” 男子闻言亦朝外看了一眼,而后便大笑了一声,“确实美,没想到姑娘倒是一位妙人,”他说着转向轩辕澈,“子轩兄,不知这几位是?” 轩辕澈暼了眼了悦昕,淡淡道,“都是随行的丫鬟侍卫。” “哦?”慕容浴抬指饶有兴趣地摸着下巴,调侃着喃喃,“我还以为是…” 他说着看了悦昕一眼,又朝轩辕澈抛去一个戏虐的眼神,意思不言而喻。 他的女人。 轩辕澈嘴角别起一抹笑,给自己满了酒杯,“慕容兄说笑了,来,在下先干为敬。” “好!” 之后两名器宇不凡的男子再一次豪爽地掀起下一轮,到酒尽茶凉之时,皆已有了浓浓的醉意,二人约定择日再续,便各自由着随侍的小厮扶着出了酒楼。 门僮细心地为他们唤来了马车,待他们回到客栈时,已过了子时。 珠儿服侍着轩辕澈歇下后,便准备回房收拾自己,远远看见阿晋过来,两人耳语了几句,没一会儿,她便随着他离开。 悦昕在房里将自己稍稍地梳洗之后,便上床躺尸。自从出发后,每次打尖都是她和珠儿一间房,但是因为她要照顾轩辕澈,平日里一般直待他歇下了方才回房。 昕儿有一次和她开起了玩笑,称珠儿姐姐照顾大爷,她照顾她,所以她也是大爷,被珠儿追着打了许久。 只是今晚,稍微有点慢呀,她左等右等却不见她,心里焦急却也无法,抱着被褥在床上翻滚。 也不知道轩辕澈如何了,他平日里不常饮酒,今晚也算是豁出去了。 一股不舍刚刚升起,便被她强制压下,元悦昕,说好的,不能再如此了! 她气呼呼地将被褥往上一拉,将脑袋深埋进去。 给她时间,她一定能行的!她在心里给自己使劲地加油打气。 没一会儿,睡意慢慢爬了上来,她翻了个身,却突然感觉被褥被人拉住了,她以为是珠儿回来了,也不在意,让她将被褥扯去,露出她一张正欲昏睡,迷迷糊糊的小脸。 她嘟喃着嘴,让她不要闹了,却不想被人捏住了鼻子,她将息不过来,皱起眉头,“珠儿姐姐你讨厌。” 说着便欲拍开那双捣乱的手,却在触上它时,一惊,蓦地睁开眼,坐起身。 “王爷您怎么在这里,您不是喝醉…”她说着倏然闭了嘴。 月光如水,印的满地银霜,借着折射的光华,她看清了眼前的男子。 那双墨玉的眸里,哪里还有一丝醉意。 她心里忽然一阵阵发寒,颤意袭上四肢,这男人,藏得真深,孰真孰假,她已分不清,看不明。 她似乎…从来便不曾看清过他。 “王爷深夜来访,可有事?”她说着便欲下床将油灯燃上,烟夜里,人的感觉太过于敏锐,而她,害怕被发现了异样。 他伸臂将她揽住,她垂眸沉声唤了一句,他看了她半响,松了力道。 缓缓燃起的光斑驳了满室,她抬头,却不见轩辕澈。她一诧,不知何时这人已到了她的身后,柔和的光将他们重叠的背影扯得巨大。 身后的男子伸手欲将她揽入怀中,悦昕一个闪身躲过,轩辕澈的俊脸愈加阴沉,“昕儿!” 悦昕避过他噬人的目光,走向窗边,“王爷深夜到来,可有事?若无事,便回去歇着吧,珠儿姐姐也快回来了。” 轩辕澈亦驱前至她身后,咬牙道,“放心,她一时回不来。”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八十章 悦昕闻言猛一抬头,却在触上他的目光时心下了然,珠儿大概是被他使计调开了。 她转身背靠着窗沿,目光落在屋内静静燃着的烛火上,“王爷有事便吩咐吧。” 轩辕澈的目光攫着她,唇紧紧地抿起,眼里的怒意仿佛岩浆欲喷涌而出,只是被他用力压下。 从那晚开始,几天了,这个该死的女人便一直这样无视他,排斥他,不和他待在一辆马车上,若非必要,绝不和他多说一字,至于眼神交流…亦是除非必要! 想到此,他的心里仿佛有虫蚁在噬咬,他的拳头死死地握起,才能忍住掐上她脖子的冲动。 悦昕感觉到空气里一丝暴躁压迫的气息,抬头,却被他眼里深沉,凌乱又炙烈的暗光激得浑身一凛,那一巴掌的记忆便又鲜活而痛苦地回放在脑海中,她的身体下意识一颤,眼里的惧意明显。 轩辕澈看着她,心里一疼,愤怒便仿佛突然间消失一般,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甫一触上便一双柔荑推开,她面色沉静如水,“王爷,我们说好的,两不相干。” 轩辕澈眸光一紧,大掌用力的握上她的手臂,喷洒在她脸上的气息灼热又森冷,“元悦昕,你想都不要想!” 悦昕垂首静立在他面前,身体轻颤,落于两侧的手轻轻地捏起。 轩辕澈见状似喜悦异常,再一次将她拥入怀中,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昕儿,本王一定不会负你。” 这一声低喃仿佛惊雷,炸得她重重一震,她在他怀里拼命地挣扎,他手下更用力,咬牙轻喊,“昕儿!” 挣脱了好一会,他的手仿佛那最强力的黏胶,任她如何使力也甩不开,她便索性放弃,抬眸直视着他,眼里坦荡沉静,“王爷,何必呢,这并非我所求,古人自来便言好聚好散,何况您还有您的红颜知己,我一个小丫鬟,还请王爷高抬贵手。” “昕儿,”轩辕澈将她搂得更紧,下巴搁在她的头顶,“那晚,是本王失控了。” 悦昕僵在原地,眼里有些不可置信,他这是在…道歉吗?堂堂王爷,他… 随即她便狠狠唾弃了自己一番,即使是如此,又怎样呢?她要重新投入他的怀抱吗? 真是好了伤疤便忘了疼。 悦昕用手抵在胸前,将他稍稍推离一些,垂眸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是,王爷因为瑶儿姑娘受了我一巴掌便失去了理智,我明白,王爷不必一再地强调。” 轩辕澈放开她,微微俯身,与她平视,眼里的挣扎一目了然,“不是,本王并不是那个意思,本王是…” 他忽然便发现说不下去了,不是那个意思,又是何意?他自己竟也理不清了。 平日里无论是面对父皇责罚亦或是他人挑衅,从来口若悬河的他,此刻竟然语塞了,他的手心冒出一层细汗,这是第一次,他无法完全地掌控一个人或者一件事,他心里一急,便轻唤了她一声,“昕儿…” 只他还还未有机会往下说,便被一道平静如水的女声打断。 “王爷,能请您,换个称呼吗?昕儿于我们而言,过于亲密了些。” 轩辕澈闻言一怔,随即眼危险地眯起,“元悦昕,你说什么?有胆你再说一次!” 悦昕抬眸无惧地迎上他鸷烟的目光,轻声却坚定地说,“王爷,您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元悦昕,”轩辕澈声音渐冷,手下也愈发地重,“莫不是本王一再地退让,让你以为本王真的非你不可吗?” 悦昕低了脑袋,心里泛苦,汗不知何时已湿透了里衣,她用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来保持清楚,瞬间,口腔便蔓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好半响,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淡淡道,“悦昕并不敢也从未如此自以为是过。” 她心里十分地清楚,她在不断地挑衅他作为轩王爷的权威和作为一个男子的自尊心,只是… 若明知他们的将来并不会有结局,又何苦再深陷下去呢?如能及早地抽身,与他们两人而言,谁说便不是益事呢? 长痛不如短痛! 她手心复捏起,抬头望进他的眼眸深处,一字一顿道,“王爷,悦昕所求未曾变过,若您无法给于,便请王爷日后,莫要轻易碰我,王爷知道,悦昕虽无能,手里还是握了些筹码的。” 语气虽清浅,却实实在在地透露出威胁。 轩辕澈紧盯着她看了半响,眸里血光残戾,忽然便放声大笑,而后又倏地停住,手指严实地捏上她的下巴,声音冰冷若刃,让人不寒而栗,“好一个嚣张的元悦昕!好,便如你所言,只有一天,你别求着本王碰你!” 他说着用力地掷开了她,背过身去,声音仿佛从喉咙深处迸出,让人自灵魂深处升起阵阵寒意,极快地蔓延至全身。 “只是你记住了元悦昕,这辈子,休想从本王身边逃离,就算是死,你也只能死在本王身边,这份觉悟,如若还没有,便从今日开始,铭刻在骨血里吧。” 听着他不含一丝感情的话语,悦昕心里泛苦,却并不后悔,至于日后,便走一步,算一步吧,若真有一日能死在他手下,与她而言,或许也并非坏事。 临出门前,轩辕澈顿住脚,“本王要知道关于慕容浴和慕容燕玉所有的事,着手去办吧。” 未等她回话,他一甩衣袖,便踏步乘着月光而去,只留下一室寂静,和窗前呆立的女子。 她回身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泪水蜿蜒而下,这样最好,从此后他们,与感情无关。 当晚珠儿很晚才回到房里,昕儿闭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珠儿以为她已经睡着了,轻手轻脚地稍稍收拾,便也上床就寝。 第二日清晨,当天蒙蒙亮,枫林镇仍在睡梦中,破晓的晨光刚刚在天边若隐若现时,悦昕摄手摄脚的爬过珠儿,起身出了客栈,大街上万籁俱寂。 到了早膳时间,客栈大堂人流渐渐多了起来,珠儿穿梭在其中,忙碌地为轩辕澈置备着。 没一会儿,他和阿晋等人便从房里走出,正待用膳,忽然目光一凝,“昕儿呢?” 珠儿手下一顿,稍顷继续摆布,不在意道,“昕儿说她出去街上晃晃,让我们早膳不用等她,” 轩辕澈猛地站起,厉声道,“什么时候的事?是不是我这爷平日里好说话,不发威,你们便都当爷是死的!” 珠儿从未见过轩辕澈发如此大的火,被惊得下意识腿软便欲跪下,却被阿晋从身后拖住,她回头,对方朝她摇了摇头,眼神往周围一瞟,她领悟过来,忙站直了身体。 轩辕澈眉头凝起,“她什么时候出去的?多久了?” 珠儿挣开阿晋,往前一步,垂首恭敬道,“回爷,具体珠儿也不知,我醒来时她便已经不在房里了。” 眼看着轩辕澈的脸色愈加阴沉,她忙补了一句,“她在桌上留了字条,估摸着应该快回来了。” 轩辕澈略一沉思,转身唤了声阿晋,对方颔首,带着其他几个侍卫,急忙地出了客栈。 珠儿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只是出去街上转转,王爷何至于如此生气?而且平日里王爷也不曾刻意限制过昕儿,只不知今日为何如此。 不过昕儿也真是的,不声不响就自己一个人出去了,昨晚那位慕容小姐… 突然想起她,让珠儿心里一跳,虽然昕儿没有她那么漂亮,但是万一… 她一惊,急得频频往门口看去。 轩辕澈眼角的余光撇了她一眼,抚额坐在一旁,这个女人,总是这么不消停。 阿晋一行人大约半个时辰后回来了一趟,他抬头环视了四周,却并没有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心里不安弥漫,他在轩辕澈耳边耳语了几句,轩辕澈眉目顿沉,“再探!” “是!”刚刚喝过一口茶的众侍卫便又齐齐拿起佩剑出了门。 巳时三刻,就在众人准备第三次出门去寻人时,客栈门口一名女子缓缓踏进。 “昕儿!”珠儿眼尖,又一直紧盯着门口,她一出现便被她发现,她忙起身跑到她身前将她抱住,“你这死丫头,跑哪里野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你,啊?” 她说着用力地掐着她的脸蛋,悦昕吃痛,忙将她的手扯下来,“珠儿姐姐,疼。” 她说着怒瞋了她一眼,“不是给你留信了吗?我出去走走。” “作为一个伺候人的丫鬟,人突然消失都不知道和爷禀报一声,你这规矩,看来是得重新学起来。”珠儿还未及开口,便被一道冷冽的男声抢了先。 悦昕看了他一眼,只见他一直盯着她,神色阴鸷,她不解,此时却顾不上如此多,福身道,“爷教训得极是,奴婢下次一定注意,只这次,早了些,怕扰了爷休憩,便未和爷请示。”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八十一章 平阳 结伴同行 轩辕澈听着她,眼紧紧地眯起,她这一声声的奴婢,仿佛一道道鸿沟,将他们彻底地隔了开去,他冷冷道,“没有经得同意,便擅离,罚你一月历银。” 悦昕面色沉静,无甚波澜,只淡淡福身,“是,谢王爷。” 他看着她半响,这个女人,他总是琢磨不透,他的声音愈加寒澈,“下次所再如此,必不轻饶!” 待转身之际,他看了眼阿晋,“若下次爷不在,要出门,便找阿晋,他可代表本爷,听清楚了没有?” 悦昕垂首应是,珠儿和阿晋对视一眼,眼里满是不解。 昕儿和王爷之间,感觉怪怪的,一个甚是冰冷一个无比恭敬。 虽然他们平日里当着别人的面也不会有过多的交流,但是感觉就是不一样。 悦昕盯着地面,不做声,一时间场上禁了声,周围的喧哗便突然被放大了几倍。 轩辕澈环了他们一眼,回来桌前坐下,开始用膳,其他人亦跟着忙碌起来,侍卫被分到另外一桌,一坐下便大快朵颐起来。 悦昕被珠儿拉着往前走了几步又定住,只眉头微皱,心里疑惑不已,因为八方阁的事,她常常需要到各个联络点收集些消息或者传递命令,而这他亦是明了的,此时却来限制她的行动,是何意?昨晚的后续,下马威吗? 若每次都要和他报告,确有不便,只眼下,她也无法,便只能先应承下来。 不过如果可以找阿晋的话,倒也是没什么,毕竟阿晋知道她几乎全部的事,而有一些…他并不想让他知道。 依照原定的计划,他们第二日午时便准备出发前往下一站。 迈出客栈时,马车已经在外侯着,悦昕自动自发地往后一辆马车走去,未出得几步,便被一道低沉的男声喝住,“本王有说让你去后面吗?” 悦昕脸顿时垮了下来,转身回到前面。这个男人,怎生如此霸道?这么看起来,之前他确实是十分容忍她,心里却苦涩,元悦昕,要适应,一定要适应! 她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其实她骨子里只是个小女人,对于一个人或者是一件事,她一旦习惯,便不容易改变,而一点点的改变,也会让她变得敏感。她以前是这样,现在,她只希望自己能再坚强一点。 关于昨晚所做的一切,她不后悔,但是一时间,对于他的十八番转变,这一出一出的,她有些应接不暇。 时间一定能抚平所有痕迹,所以在那之前,她一定要撑住。 她又给自己做了些心里暗示,便转身面对轩辕澈。他不知何时已经背过身去,走到马车前,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她苦笑一声,“珠儿姐姐,我们一块儿吧?” 她说着拉着她的袖子,瞄了眼前方的马车,意思不言而喻。 珠儿闻言抬头看了眼轩辕澈的背影,却不见他有任何反应,便放下心来,朝她点了点头。 从今天早膳开始,她便感觉昕儿和王爷之间有些不寻常,心里也放心不下,在一旁看着,至少有事她可以帮衬着。 待到轩辕澈进了马车,珠儿和悦昕正欲跟上时,远远地见有两个人朝他们走来,她们互视一眼,停下了脚步,珠儿靠近马车,轻声道,“爷,好像昨晚的慕容公子和小姐来了。” 马车内一时没有任何声响,就在她们拿不定主意他到底何意时,轩辕澈掀开帘子踏了出来,而此时,正好慕容兄妹在他们马车前站定。 慕容浴跨前一步,微微颔首,“子轩兄今日可感觉好些了?” 轩辕澈淡淡笑道,“无甚大碍,倒是慕容兄,如何?” 对方亦回他一笑,“无事无事,在外行走,若无些酒量亦是件麻烦之事。” 他说着看了他们一行人及马车一眼,接着开口,“子轩兄今日既要出发了吗?怎不在枫林镇多玩几日,我和舍妹本还想今日带你们四周看看。” 轩辕澈轻笑,朝他微作一揖,“谢过慕容兄的好意,只在下一开始并未有此打算,且还有公务在身,要赶赴平阳。” 慕容燕玉闻言一愣,手不安地扯着衣袖,欲言又止。 慕容浴停顿了一会儿,随即抱拳亦作了一揖,“原来如此,实不相瞒,在下近期本也打算前去平阳那附近一趟,而舍妹自小不曾出过远门,一直苦苦哀求带她去,本来我担心她的安全,并不欲答应,但昨日听子轩兄说要去平阳,我便想,我们是否可以同行?” 他说着目光落在慕容燕玉身上,目光温柔又宠溺,“在下这妹妹,虽自小被家里人捧护在掌心,却也不曾真的提过什么要求,且在下自小便不在家,对她不曾有过多的机会关怀,所以她此次这一请求,若能满足,在下也极想当一回好哥哥。” 慕容燕玉头低垂,耳根却红似血欲滴,她的手指用力地纠缠着衣袖,一圈一圈缠绕着,松开,又绕上。 珠儿和悦昕闻言,皆将目光投于轩辕澈,他却仍旧只是淡笑着看着他。 慕容浴看了他一眼,眼角的余光亦撇了眼他们身后紧跟的侍卫,“若只我们兄妹二人,在下自不敢随意便允诺了她,子轩兄也看到了,她只昨晚一人出门,便遇上了这样的歹事。” 他说着双手轻握起,“但若是我们若能和子轩兄一路,在下便也放心一些,子轩和你一行侍卫的武功,我听舍妹听过,确实过人,在下佩服。 他微顿,便立时接上,“当然子轩兄若有所不便,在下亦是理解的,毕竟这请求唐突了些,子轩兄不要放在心上便是。” 虽然不明白他们为何会有此一求,但意思很明显,他们想和他们一路去平阳,只是怎会如此巧合? 轩辕澈拧眉看了眼在他们不远处,亭亭玉立的慕容燕玉,又将目光转向慕容浴,最后往悦昕的方向轻撇,沉吟半响,方才淡淡笑道,“慕容兄哪里的话,怎会有不便呢,而且慕容兄呵护妹妹的心在下甚是钦佩,若不嫌弃,我等便一道走,路上还能相互照应。昨日一叙,并未过瘾。” 慕容浴闻言,轻叹口气,深鞠一躬,“在下谢过子轩兄了。” 一旁的慕容燕玉虽仍旧低垂着头,嘴角却浮上一抹弧度,不安的手亦停下了摧残衣袖的行为。 之后经过商议,他们在这枫林镇上再宿上一晚,等慕容兄妹收拾妥当后,第二日再行出发,悦昕对比倒是没有异议的,她正好有一些事,要在此地再布置布置。 午时过后,她便去轩辕澈房里告假。 自来到这个时代伊始,她其实大部分时间还是自由的,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形看来,她要逐渐适应这真正作为丫鬟,低人一等的生活。 她苦笑一声,随即抬头挺胸,朝着天空露出灿烂一笑,元悦昕,你一定可以的! 如此想着,脚下用力地往前踏去。 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复杂,她向轩辕澈稍是解释了她的目的,而他亦不曾过多的为难她,只是让阿晋跟着,她愣怔,却并没有反对。 从枫林镇的联络地回来时,已经接近傍晚,没有办法,她想将八方阁在枫林镇的实力扩大,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她也只能一步一步地来。 昔日里被楚宣呼来唤去的包打听,终于在悦昕坚定而强烈的要求下,正式改名为八方阁,而这名字,源于她对一种情怀的执着,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她希望至少他们几个,能一直这样相互扶持下去。 稍微收拾了自己,悦昕便带着有关于慕容兄妹的消息来到轩辕澈房前,敲门。 里面淡淡的声音传出,推门进去后,她便将资料递呈给了他。 轩辕澈看了她一眼,接过,细细翻阅起来。 内容和他们之前所猜想以及慕容浴自报的并无过多的不同,悦昕垂首在一旁,“王爷,时间仓促,目前只有这些消息,我已令他们再探,若有其他,会尽早地知会我们。” 前方坐着的男子将纸笺放下,斜靠在椅背上,一手拖着下巴,一手轻敲着桌面,“嗯,所以这二人,真的是慕容华魏的二儿子和小女儿?” 悦昕看着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慵懒姿态,轻声道,“从他们目前探得的消息看来,应是如此。” “你说,他们要和我们一起去平阳,是为了什么?”轩辕澈一边思索,一边自言自语般,悦昕却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回答他,他仿佛,只是无意识地呢喃。 挣扎了会,她回道,“目前来看,只能相信慕容公子所说,我们并未有任何值得他们肖想之处。” 轩辕澈忽然嘴角别处一抹邪魅的弧度,轻笑,“那可未必。” 悦昕心里一惊,忙将头垂低。 他其实是个很迷人的男子,不经意间,总是能轻易地吸引了别人的目光。 悦昕并未再追问这未必,是如何说法,她心里亦有所察觉,只是却并不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这和感情无关,只是有事情,会发生便一定会发生,早知晚知,并不能有太大的差别。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八十二章 涌动 轩玉暗波 第二日巳时三刻,慕容浴和慕容燕玉便到了客栈与他们汇合,他们身后跟着一个丫鬟并一名小厮,想来是照顾他们日常起居之人。 想起昨日慕容浴所言,他们一人无半分武艺,一人只能稍稍比划两下,却并无甚效用,悦昕便觉得此二人的心也挺大,出门在外,不会武,侍卫都不多带几个,却随即想起阿晋,再瞄了眼他们身后圆脸,身材壮硕的小厮,这或许也是个以一敌十的高手也不定,想当初,她便是只带上一个阿晋,行走了大半个草原。 想到这,悦昕心里泛起一丝柔软,不知墨光谷近来如何。 听说他现在已几乎将草原所有部落收于麾下,隐隐有成为大草原无冕之王的趋势,她为他开心,却拿捏不准这是否是他心之所向,毕竟当初在马贼部落里,他看起来并非野心勃勃之人,不知为何会有此等变故。 众人见她对着一名下人发呆,皆不解,珠儿轻拉了她一下,她回神,朝她淡淡一笑,轩辕澈眉头微拧。 慕容浴看了她一眼,轻笑,“昕儿姑娘,我这小厮,有什么问题吗?” 悦昕一愣,立时醒悟过来她又不小心当众发呆,让人误解了,忙福身,致歉道,“慕容公子过虑了,奴婢不敢,奴婢有个挠人的坏毛病,时不时会不小心便呆了去,公子莫怪罪才好。您的小厮长得,和我一位旧友略有相似,我想起了他,便不小心出了神。” 对方忙抬手将她扶起,“昕儿姑娘勿需如此,在下也只不过是好奇。不过竟有此等事,倒也是缘分。不知姑娘这朋友现在哪里?万一他们真是失散的兄弟,我们倒是可以做件好事。” 他说完便又笑开。 这看起来是个极爱笑的男子。也难怪,自小便在外流荡,性子应是会比其他人要开朗一些。 昕儿回道,“是位在草原认识的朋友,应不至于如此巧合吧。” 她略带尴尬地笑,相像之事乃她信口胡诌的,若真去寻… 额角一滴冷汗凝结。 轩辕澈闻言眸光倏暗,慕容浴眼神微讶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负手而立,眉宇见一股极淡的戾气,他虽不解,却也明白可能踩了雷区,便极快地转了话题。 “不过昕儿姑娘说的确是实话,我们见面不过三回,你便有两次在发呆,哈哈” 慕容浴说完又朗声大笑,似乎这是件令他十分愉悦之事。 悦昕内里翻了个白眼,腹诽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只面上依旧恭敬。 慕容燕玉站在一旁,并不在意他们这边发生的事,她看着轩辕澈,露出一个美丽至极地笑,“子轩哥哥,谢谢你,玉儿听说这一路往平阳,会经过好些好玩又漂亮的地方,玉儿真是开心。” 她说着眼眸微垂,低落道,“玉儿自小便羡慕哥哥能大江南北地去,曾也央求他带我出来,只爹娘担心我一个女孩子家,在外多有不便,就不曾成行。” 轩辕澈浅笑,“玉儿姑娘客气了,能圆姑娘一梦,亦是在下的荣幸。” 慕容燕玉闻言,脸颊微红。 过了午时,他们便相携出发了,因为多了四人,轩辕澈便考虑是否需要再加一辆马车,只是这样的话,仗势略大了些,怕引起些无谓的麻烦,商讨片刻后,便决定由轩辕澈,慕容兄妹并悦昕一辆马车,而珠儿和其他几个下人共五人一辆马车。 临上车前,珠儿将悦昕拉至一旁,细细叮嘱,“昕儿,王爷最近脾气怪怪的,你侍候的时候注意着些,知道吗?” 悦昕闻言点头,心里却有些哭笑不得,王爷这脾气,却还是她整出来的,是自作自受吗?随即嘴角微扬,若是让他知道珠儿这么说他,不知道要吐几口血出来。 “珠儿姐姐胆子不小哦,敢这么说王爷,小心我去告状。”悦昕抱着她,朝她挤眉弄眼。 珠儿一愣,随即明白自己被人戏耍了,伸手挠她,“好呀你,连姐姐我,你也敢取笑,看我怎么收拾你!” 悦昕忙扭身躲开,一时间两个女人笑得欢快,众人齐齐看向这边,她们一愣,珠儿忙停手,佯怒瞪了她一眼,悦昕朝她亦做了个鬼脸。 临分开前,珠儿似想起什么,轻声对她说,“你脸色不太好,上车后若有空,便稍微休息一会儿。” 轩辕澈闻言转头看了悦昕一眼,却见她脸色煞白,眼底的青烟极重,皱眉,这个女人,昨晚做贼去了吗?旋即想起昨晚他们的争执,一股怒意浮上,他重重一甩衣袖,便上了车。 他身旁的慕容燕玉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不知他为何忽然便好似生气了般。 后方慕容浴噗嗤一笑,打断了她们,“子轩兄这两个丫鬟,感情真是好,这要硬生生将他们拆开,我心有不忍啊,这样吧,我去后面的马车,让她们同乘一辆。” 众人闻言皆神色一变,慕容燕玉惊讶地转头,悦昕和珠儿亦看着他,珠儿忙道,“这怎么使得,慕容公子多心了,昕儿是我妹妹,我见她昨晚没憩好,便让她多注意一些,并无他意。” 对方也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珠儿姑娘也无需多虑,左右我一个大老爷们,坐哪都成,昕儿姑娘看起来确是不妥,你在这也可看顾她一二。” 轩辕澈用力瞪了悦昕一眼,却不知是因为她脸色实在是太不好,让他烦心,亦或是她又给他惹了麻烦,让他不快,最后他大手一挥,一锤定音,他们五人便齐齐上了前面的马车。 考虑到有女眷,他们一路的速度并不快,遇 到风景秀美之处,便稍是休息,让慕容燕玉可以四处赏赏看看。夜晚,便就近在附近的小镇落脚,如此停停走走,大概过了十来天,终于即将抵达白源镇。 过了这个镇,离平阳,便只大概半日的行程。 在途经白源镇郊外时,前方出现了一大片空旷平坦的草绿之地,让人心情亦开朗起来。 因为慕容燕玉喜欢看沿途的风景,马车上的帘子便经常一直别起,只要转头,外面的景色便一览无遗。 随着他们一步步前行,一个明镜般的小湖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各色的野花点缀在湖畔的草地上,显得明艳而富有朝气,慕容燕玉见状,忙大喊了声停车。 马车刚停妥当,她便如那飞舞的彩蝶般奔出,在大草地上回旋,笑声如银铃悦耳,阳光挥洒在她身上,蕴出圣洁的光辉,白皙绝美的脸庞此时泛起了红晕,乌烟的长发随风扬起,她的脸上洋溢着芙蓉般灿烂的大大笑容。 跟在她身后下车的数人被眼前的美景震得呆愣当场,一时间天地间好似只剩下前方女子快乐的笑声,以及绝美的身姿。 所有人都静立在一旁看着她,谁都不愿打扰了这似悄然落入凡间的精灵。 悦昕跟在他们身后下了马车,亦震惊地看着前方的一幕,随后不动声色地转了眼眸的落处。 轩辕澈一脸痴迷,不,应该说,所有人都如他一般,痴迷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场中的慕容燕玉看其他人皆盯着她,她顿了动作,随即垂首,脸颊泛红。 慕容浴率先朝前向她走去,其他人便提步跟上,待到她面前,慕容浴大掌往前一探,揉了揉她的发顶,“你个丫头,太顽劣了。” 慕容燕玉脖子一缩,朝他吐了吐舌头,又极快地看了眼轩辕澈,却见他的目光亦落在她身上,灼灼如火,她一惊,却不愿收回,便亦直直地回望着他,一时间,他们就仿佛只剩了彼此在对方眼里,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慕容浴眼见自己妹妹如此没有女孩子家的矜持,竟紧盯着另一名男子看,心里略有不悦,他抬手放在嘴边,重重地咳嗽一声。 两人闻言,均撤回了目光,慕容燕玉胆颤地看了眼自己的哥哥,耳边仿佛还回响着他们出发前一晚他的叮咛。 “你既如此殷殷恳求,哥拒绝你,于心不忍,但是玉儿你切记,出行在外,要收敛些,这男子,只怕身份极不一般,爹娘未必会同意,若你先将自己遗失了去,哥怕以后苦的还是你自己。” 她明白哥担心的是什么,他们家在京城地位特殊,她爹娘自小又极疼她,不忍她受丁点委屈,所以早早便放下话,她的亲事,只能由他们做主,而她也知道,他们中意的,是一些家事并不显赫,但为人忠孝仁义的,只是… 她揪着衣袖揉捏着,她对他,一见钟情。 第二次在酒楼见面,天知道她有多开心,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但就是很喜欢跟喜欢他。 她犹记得哥临走前一声重重的叹息,“哥不知道如此宠溺于你,对你是好是坏,希望玉儿不会有后悔责怪哥的一日。” 想到此,她朝他露出一个幸福的笑,慕容浴一震,侧过头不愿再看她,她气不过,走过去对他推搡掐拧,慕容浴恨铁不成钢地睨了她一眼,她也不在意,手下不停。 这边兄妹玩得不亦乐乎,那边轩辕澈令其余人在原地稍是休息。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八十三章 生病 惹珠儿怒 珠儿在马车上弄了些茶水给轩辕澈送去,悦昕便乘着这个空挡,往边上走去。 在他们不远处有个极小的矮坡,她爬上去,静立远眺,眉头微皱,手心轻轻地捏起。 慕容燕玉一路的表现,让所有人心知肚明,她钟情于轩辕澈,作为一位这个时代的女子,悦昕十分佩服她敢爱敢恨的勇气,而轩辕澈… 她已经没有自信能猜到这位轩王爷的真正心思了,但若是他也有一丝喜欢她,于这女子而言,或许便是幸事吧!只是… 她想起王雪,这个他无奈之下迎娶的女子,对他一心一意,他的瑶儿,和他两情相悦,心绪便开始不受自己控制地,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还是无法做到心如止水吗? 她低垂了头颅,一抹紫蓝色却突然闯进她的视线,她一滞,而后缓缓蹲下。 那是一朵在此处十分常见的野花,却较其他花更大更鲜艳,在这坡顶盛开着,徐徐微风惹来它一阵阵颤抖。 看着它,悦昕浮躁的心竟慢慢地平复下来,她纤长的指不自觉地抚上那柔嫩的花瓣,嘴角扯起一抹鸿弧,眸中却泛上晶莹,那是他感情之事,再与你无关。 元悦昕,你能行的,好不容易下了决心,若放弃了,你便再也回不来了。 “昕儿姑娘,你没事吧?”忽然一道温厚的男声自身后传来,打断她的思绪。 悦昕身子一僵,她没有想到会有人跟来,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他若见自己如此,会做何感想,本便认为她是他的女人,现在,会认为她在吃醋吧? 思及此,她苦笑,对方并没有认错,从头至尾都没有错…她只能说他的心思,敏锐到一眼,便洞察了他们所有的内里渠壑。 或许她之前,对他大意了些。 抬手不着痕迹地拭去眼睫上残留的泪珠,她缓缓站起,转身,“慕容公子怎么也来了?” 慕容浴的神情很严肃,双眼一瞬不瞬地紧攫着她,她愣怔,再一次问出了声,“慕容公子?” 对方最后深凝了她一眼,朝前两步与她并肩而立,半响方道,“昕儿姑娘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这边的风景果然比那边要好看许多。” 悦昕一惊,转头,掠过他的侧脸,对方却只是眺向远方,并未看她,她随着他将目光放远,只见一大片绿印入眼帘,风掠过,激起一层层碧波,空气中淡淡的青草香,让人轻易便忘了烦恼,心情亦愉悦起来。 她闭上眼,深吸口气,轻嗯了一声。 看着悦昕渐渐远离的背影,后方的男子陷入沉思。 他自小游历在外,自认见过不少美人,其中亦不乏绝世倾城之辈,但却是第一次,见到眼光如此清澈,能让他赞上一句雅致的女人。 虽然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平日里看起来也是恭敬顺从,但从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言行举止可以看出,她是个骨子里并没有那股让人生厌的卑躬屈膝的女子。 虽然只是清雅的笑着,她却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雏菊,素淡,但百花齐放的绚丽色彩也不能将她遮掩,尤其是她眸含晶亮时,让人忍不住,便想轻抚上去。 真真是生了双极美且灵气逼人的眼睛啊。他轻声叹了口气,亦迈下了矮坡。 过了未时,他们便整装重新出发前往白源镇,考虑到最好在天烟前赶到,否则可能要露宿野外,他们便加紧了一步,终于在傍晚天将烟未烟时,进了白源镇。 当终于在客栈定好房,收拾妥当,吃上晚膳时,已近亥时,看着其他人一脸疲色,慕容浴又轻斥了慕容燕玉几句,虽然一路上他已责过数次。 轩辕澈止住了他,“算了慕容兄,左右我们在天烟前进了镇,并无大碍,白源镇乃是这一带的大镇,热闹不凡,我等可在此歇个两三日,让玉儿好好玩一番。” 悦昕心里一惊,抬头看了轩辕澈一眼,而后极快地看向珠儿,对方却并未表现出吃惊,那末便是说,在她去了矮坡之时,发生过什么,让他改口称呼她为玉儿,而其他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慕容浴亦是一脸震撼,他看着慕容燕玉,她却只低垂着脑袋,脸颊泛红,无奈,他便转头看向轩辕澈,对方亦只是淡淡笑着,让人无法窥探一丝端倪。 他将心里的讶异强行压下,轻声答应。 用过晚膳后,各人便在客栈房间梳洗准备就寝,悦昕和珠儿仍旧一间房,她们将行李放下后,便准备出门去侍候轩辕澈。 悦昕刚一转身,便被珠儿拦下,“昕儿你脸色还是很不好,去休息吧,这一路,你也累了,那个慕容小姐,真是会折腾人,你说…” 悦昕一听,忙上去捂住她的嘴,轻斥道,“珠儿姐姐,话不可乱讲,祸从口出明白吗?” 珠儿嘴被捂住,发不出声,便只能点头,以眼神示意。 悦昕见状将手收回,珠儿大喘了几口气,“昕儿,你也太小心了,她不就是个仰慕我们王爷的女子么,这种没有矜持…” “珠儿姐姐!”没等珠儿说完,悦昕便喝了一声,止住了她。 珠儿见她板起脸严肃的模样,心里一股怨气便压制不住,“昕儿你怎么回事,我是为了你好,你看她一路对我们呼来唤去,又一直在勾引王爷,你不是喜欢王爷么,怎么还能对她这么和颜悦色。” 她说着手用力地叉腰,背过身不去看她,一脸怒容。悦昕一愣,这几天一直隐隐疼着的头更疼了。 她抬手揉了揉,叹了口气,从后环住她,“珠儿姐姐,昕儿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他们是主,我们是仆,昕儿曾和珠儿姐姐说过,莫论主人是非,这个事,在什么时候都一样,昕儿是怕珠儿姐姐日后吃了亏。” 珠儿一听,眼眶微热,“昕儿你也不算仆啊,你是王爷的…” 她忽然发现自己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懊恼地跺脚,“反正昕儿你也是王爷的人,怎么可以就这么让她抢走了王爷呢?” 悦昕闻言苦笑,“珠儿姐姐多心了,我和王爷没什么。” “你…”珠儿愣怔,她虽然不明白她为何这么说,但她眼里的悲伤,让她不敢将接下来的话问出口,她伸手回抱着她,语气犹愤难当,“就算如此,我们是王爷地人,她凭什么对我们呼来喝去的,你的脸色白得像鬼,明眼人一看便知,你身体不适。” 悦昕微微一笑,将头埋进她的胸前,蹭了蹭,撒娇道,“哪里有这么夸张,珠儿姐姐这么觉得,那是因为你心疼我,好了好了,不生气了,我听话去休息,姐姐照顾王爷。” 珠儿破涕为笑,轻点她的脑袋,“你啊你啊,果然是只有认错的时候最乖。” 临出门前,悦昕仍旧不放心地叮嘱了她几遍,刚才的话不可再说,珠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留给她一个背影。 直到她的背影亦消失在她的视野里,她才回到桌前坐下,手一下一下地按压着头。 自从和他们一路以来,她确实是累了,慕容燕玉总是有一些出奇的点子,两位爷又宠着,只苦了这一路跟着的她们,还好有珠儿在一旁帮衬,否则她只怕是早就倒下了。 在白源镇她有好些事要布置,本想再细想盘算一番,却抵不过头撕裂般的疼,最后只能简单地收拾了自己,蘸枕便入了梦。 第二日一早,慕容燕玉便挨个房间将他们唤醒,嚷嚷着去街上逛逛。悦昕睁开疲惫的双眼看了眼,珠儿咕哝地骂了一声,却无法,只能极不情愿地起身。 在大堂用早膳时,慕容燕玉又被她的兄长拎着训了几句,她只陪笑着,却并未见悔改之意。 从他们这一路的相处,不难发现慕容浴确实是位真正的翩翩公子,对人体贴耐心,为人亦谦逊有礼,且阅历丰富,对任何话题都信手拈来,是个名副其实的好旅友。 而反观慕容燕玉,在望州酒楼,她曾觉得她是个大气的女子,现在看来…她稍稍在心里叹气,却是大气过了头。 想到什么便去做,也不在意是否会对她们造成困扰或是不便,唯一能让她忌惮的也就只有轩辕澈,而大部分时间,若她的请求不至于太过分,他便也不阻止。 就如今早,他们一行人昨日舟车劳顿,睡下得也晚,本来今日若无紧要的事,大可以稍微多睡一会儿,给大伙儿一个缓一缓的时间,轩辕澈估计也正有此打算,所以昨晚珠儿离开时,特地交待下来,今日早膳不用太早过去伺候,可是… 想到今天还得陪着这位大小姐在白源镇上逛一整天,她头痛欲裂。 伸手不动声色地轻揉了几下,她想若是和轩辕澈告个假,不知可不可行,不管哪个时代,还不兴生病休息的么… 随后却打消了念头,还是不要再惹麻烦的好,而且她也放心不下珠儿,她似乎,对这位慕容小姐意见极大,这让她不安,若是日后她成为王爷的女人,她如此,只怕会吃亏。 珠儿看了她一眼,幽怨地拧起嘴,慕容浴见状,略带歉意地朝她们笑笑。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八十四章 跋扈 轩辕澈怒 悦昕忙轻扯了珠儿的袖子,她轻剜了她一眼,脸色仍旧不忿,她无法,亦朝他抱歉轻笑。 临出门前,轩辕澈淡淡开口,“昕儿你今日不用跟着了,在镇上找个大夫瞧瞧。” 悦昕愣怔,抬头看他,却见他紧皱着眉头,目光亦落在她的身上,隐隐夹着一丝怒意,却不解它由何而来。 珠儿脸上的阴霾消了大半,她手拉着悦昕,细细叮嘱。 慕容燕玉疑狐地看了她们一眼,道,“昕儿姑娘身体不舒服吗?那怎么不早说,你去看大夫吧,珠儿跟着我们也是一样的。” 珠儿听她这么说,手一顿,悦昕忙拉着她,轻捏她的手心。 轩辕澈闻言眉头蹙得更紧,他瞟了眼珠儿,又扫了眼慕容燕玉身后跟着的丫鬟,最后目光定在悦昕苍白的脸上片刻,随即道,“这儿阿香跟着玉儿就行了,我们几个大老爷们,也不需要丫鬟,珠儿你陪着昕儿去医馆,抓药吃了便在客栈休息。” 他说着又睨了她一眼,“脸色白得都没个人样,怎么伺候人,今日哪里都不许去,听到没有!阿晋,跟着她,从医馆回来,不许她踏出客栈半步。” 悦昕和珠儿皆一愣,阿晋迈前一步,垂首应是。 慕容燕玉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快,刚想出声,却被身旁的慕容浴扯住了衣袖,他几不可察地轻摇了摇头。 她嘴撅起,回望着其他人,却见轩辕澈已转身往外走,忙快一步跟了上去。 见轩辕澈一行人终于出了门,珠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开心道,“昕儿,看起来王爷还是很疼你的,我之前还一直怪王爷,被美得没了神智呢。” 悦昕无奈一笑,“珠儿姐姐…” “本来就是嘛,任谁都看得出来你身体不适,就那位小姐,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哼!” 珠儿撑手支着头,吁了口气,“珠儿姐姐,人前莫论是非…” 珠儿朝她做了个鬼脸,“这儿哪里有人。” 她们身后的阿晋见状,尴尬地抬手重重咳嗽一声,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存在。 珠儿不在意地挥挥手,“阿晋不算,他要是敢和王爷告状,我一掌灭了他。” 说完手起手刀落,干净果决得阿晋身体一跳,悦昕见她越说越激动,忙将她拉回来,“好了好了,我的姑奶奶,女侠,你最厉害,别比划了,出门吧,我头确实疼得厉害。” 珠儿一听,忙住了口,扶着她,和阿晋一起出了门。 从医馆回来,珠儿将药煎好侍候着悦昕服下后,她便沉沉睡去,阿晋看着她虚弱的小脸,心里揪疼,对慕容燕玉的印象便又差了一分。 他虽然不似珠儿,能将情绪摆放在脸上,但是心里却也明镜般,就不知那位慕容小姐,是真天真,还是有意为之,但王爷这样放任她,他心里亦置了些微词。 下午时分慕容燕玉等人回了一趟客栈,准备稍是休息,过半个时辰再去稍远一些的市集上逛逛。 慕容浴问起悦昕,珠儿垂首答道,“谢公子关心,她服过药后便歇下了,珠儿看没什么事,便没有去唤醒她。” 慕容浴笑着点头,“让她歇着吧,我们这儿也没什么事。” 慕容燕玉的脸色却不太好,她嘴里咕哝着,“什么嘛…主子都在这她一个丫鬟还在房里休息,成何体统。” 她说着看了一眼轩辕澈,对方脸色亦是不好,她随即轻笑,“珠儿,昕儿怎样了?大夫说什么了吗?” 珠儿一听她的话,脸当即涨得通红,刚欲开口却被拉住,她回头,却见阿晋看着她,她想起悦昕千叮万嘱的话,用力地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回慕容小姐,大夫说昕儿感染风寒好几天了,不曾服药,亦不曾好好歇息,致使病情加重,且…” 她说着突然顿住了口,不知该不该实话实说,昕儿看起来并不想让王爷知道,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他,却见轩辕澈的目光紧攫着她,她一惊,脑中一时间空白,不知该从何说起。 轩辕澈心里一沉,转眸看着阿晋,阿晋接口道,声音微微地紧绷,“大夫说姑娘长期思虑过重,这头疾的毛病,恐一时间好不了了。” “什么?她什么时候有的头疾,为何爷从未听说!”轩辕澈一听一拍桌子,倏地站起,语气寒澈。 珠儿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口,“珠儿有几次见她不对问她,方才得知她近段时间,经常感到头痛难当,夜晚宿不好尤甚,我让她去看大夫,她总说这段时间忙,过段时间再去,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轩辕澈听完并未发一言,只脸色愈加阴鸷。 珠儿见他如此,误以为他生了悦昕的气,忙加了一句,“爷,昕儿性子隐忍,若非疼得受不住,一般也不愿给我们惹麻烦。” 她说着语气哽咽,轩辕澈手重重握拳,身上一股慑人的怒意迸发。 慕容燕玉见他这么情绪反应如此大,心里不快,语气凉凉道,“一个丫鬟,竟也会思虑过重,昕儿姑娘看起来挺是娇弱呀?” 慕容浴闻言眉头紧锁,听她如此口气,重重地斥责了她一句,“慕容燕玉,你给我住口!” 慕容燕玉几时被人如此训过,顿时眼眶微红,泪色泫然,她抬头看了眼轩辕澈,对方却并未看她,她愣怔,眼里的泪意更重。 珠儿双手紧紧握成拳,牙咬了又咬,一遍遍想着悦昕和她说的,却忍无可忍,最后她踏前一步,怒道,“慕容姑娘,昕儿自枫林镇出发前便已感染了风寒,她一直闭口不提,这本也没什么,她是丫鬟,侍候人是理所当然,但是若非您一直嚷这嚷那,她也不至于一路上都休息不好,导致病情加重,你怎么还能这么说她,你…你…” 她情绪激动地手开始颤抖,刚欲开口,便被人拦住,“珠儿。” 她闻言转头,却见轩辕澈一双烟眸怒意昭然,她心里气不过,顶着他的强气压开口,“爷,并非我们这些做丫鬟下人的不愿意服侍慕容姑娘,实在是昕儿她…” “珠儿,”阿晋亦将她打断,声音沉冷,“不要说了,爷心里有数。” 她看着他们一行人,却闹不明白,心里为悦昕委屈,她背过身去,眼眶发红。 轩辕澈看了慕容燕玉一眼,又抬头望向楼上厢房的方向,静立不语。 这个该死的女人,性子怎会如此倔强,就算他想晾晾她,让她知道他才是爷,才是她的主子,她也不能一直就这样硬撑着,他想着,拳头重重地落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知道她脸色不好,无奈一路上路经的都是些小镇上,大夫他放心不过,便打算着到了白源让她去看看,却没有想到她即使疼得难当,却仍旧一言不发! 这样的女人,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但是就算如此,心疼的为什么还是他!思及此,他恨不得将她活活掐死,却…还是会舍不得… 他叹气,转头对慕容浴说着,“慕容兄,在下的丫鬟生病了,需要休息,在下亦有公务在身,这几日,在下便不奉陪了,你们自行在镇上游玩便是,若有我等帮忙之处,尽管开口表示。” 慕容浴闻言忙深作一揖,惶恐道,“子轩兄,在下为舍妹的不更事深感歉意,你自行忙去便是,不需理会我们,昕儿姑娘,请务必让她好好歇息,她这一路忙前忙后,确实辛苦了。” 慕容燕玉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脸蛋涨红,“哥,子轩哥哥,那只是个丫鬟,你们至于嘛?就让她干了那么点事就这样,还生病了,这人真是矫情。” 轩辕澈闻言眸光一暗,猛的转身面对着她,撅着她,眼里再无一丝温柔,半响,他轻声冷笑道,“慕容姑娘,想必你弄错了一件事,她们就算是丫鬟,那也是在下的丫鬟,与你无关。” 话语掷地有声,一时间所有人皆被他身上散发的灼热气势所震慑,场上一片寂静,一旁珠儿正使力掰落胶在她身上的手,闻言停下了动作,呆愣地看着他。 慕容燕玉亦是一怔,旋后喃喃道,“子轩哥哥,你…” 不等她说完,轩辕澈便冷冷地开口打断了她,“慕容姑娘,这一声哥哥,还请慎重。另外,烦请姑娘牢记,他们是在下的人,使唤她们前,知会在下一声,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 他说着眼光掠过她,朝慕容浴微一颔首,甩袖大踏步上了楼,他身后阿晋等人忙紧步跟上,珠儿嘴角扬起,被阿晋一个瞪眼压下。慕容燕玉刚欲追上,便被一旁的慕容浴扯住揪回了房间。 “哥!你干什么?”刚一进房门,慕容燕玉便用力甩开他,愤声道。 “慕容燕玉,我不知道你竟是这样的人,连最起码的尊重,也没有学会吗?”慕容浴目光烟鸷,大口地喘息,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压下极欲喷涌的怒气。 “哥,你说什么啊,那个元悦昕,凭什么能让我尊重,我是慕容府的千金小姐,她只是个伺候人的丫鬟,我凭什么尊重她!”她说着穿过他就欲出门,却被一声暴怒的男音喝住。 “慕容燕玉,你给我站住!”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八十五章 情路 逸轩自白 慕容燕玉见慕容浴难得地发怒了,顿住脚折身道,“哥,你再这么凶我,小心我回去和爹娘告状哦!” 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杯猛灌一口,“咳咳咳咳,怎么是凉的!阿香,阿香,你个死丫头,跑哪里去了!” 一个身材偏小的女孩子闻言忙推门进来,“小姐,阿香见您和公子在房里议事,怕打搅了,就在门口侯着,我马上去准备热茶。” 小丫头说着便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一不留神撞到门板,重重的闷哼声在房中清晰响起,她一边揉了揉鼻子,一边脚下不停地往外走去。 慕容浴眯眼看着她哆嗦的背影,眸里愈加愤然,他大步来到她跟前,沉声道,“慕容燕玉,作为一个女孩子家,最起码的温柔贤淑,你都没有吗?下人也是人,也是娘生父母养的,对他们如此呼来喝去,你于心何忍?” “哥,”对方抬头看着她,却更加迷茫,她听着他的话,却似乎一点都无法理解他真正的意思,“哥,你没搞错吧,让我一个慕容府的千金小姐,去尊重他们这些个下人丫鬟?哥你是不是这么多年在外面,被人欺惯了?我们慕容府出去的,就算是下人,在人前,那也是高人一等的。” “你!”慕容浴一甩衣袖,转过身去,叹气,“哎,对你说这么多你也不懂,爹娘从小便疼你如珠如宝,也不能怪你,但是玉儿,莫欺人少年穷,因为他们指不定哪天便飞上了天,今日留一线,他日方可相见,给自己留点后路。” 慕容燕玉仍旧懵懂,她刚想反驳,阿香端着热茶推门进来,伺候完慕容燕玉后,便垂首准备退下却被止住,“哥,你是说那个昕儿,还是说阿香?” 她说着朝着阿香的方向努了努嘴。 “你…”他抬手指了指她,旋后如累极了般,垂下,“你怎么就这么…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以后离昕儿,远一点就是了。” 慕容燕玉一听,手重重地拍下,愤懑道,“哼,不可能,那个元悦昕,不就是个丫鬟嘛,我还能怕了她不成?子轩哥哥居然还为了她,那样说,哥,我…我…我…” 她说着语气哽咽不成声,慕容浴复叹了口气,“玉儿,那个昕儿,你莫再惹她。” 看子轩今日所为,只怕她在他心里,占着不低的地位,他心里想着,却不敢把这话当着她的面道明,心里亦是苦涩,他就知道,她这样的一个女子,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哼,”慕容燕玉把头偏向一边。“我就不!我堂堂的慕容府千金,还能输了一个丫头不成,不行,我得去找子轩哥哥。” 她说着便欲起身,却被慕容浴一把按住肩膀,“慕容燕玉!你哪里都不许去!” 慕容燕玉用力地掰他的手,怒道,“哥,你干什么呀,我要去找子轩哥哥。” “他的态度你也看见了,此时,不要再去招惹他了,他的来头,只怕不小。” 慕容燕玉却不干,她使劲推着他,他脸色阴沉,看着她,厉声道,“阿白,守着门,不去小姐出去!” 说着便转身便出了门,随他们一道的圆脸侍卫垂首恭敬应是。 “哥!”慕容燕玉吃了一惊,忙跑到门前,却被阿白拦住,“小姐,请回。” 慕容燕玉知道他的武功,不欲自讨苦吃,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甩头回了房,没一会,里面传来另一个女子闷哼低泣的声音,阿白眉头不由自主一跳,随即回到木然。 而另一边,轩辕澈来到悦昕房间,轻手推门进去。 他倚在床旁边的墙壁上,微闭着眼睛,脸上线条冷硬沉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爷,”珠儿在他身后跟进来,“昕儿说她睡不好,大夫便在药里添了些安眠的药材,她现在睡得很熟,估摸着一时半会醒不来。” 他轻嗯了一声,便让他们先退下。 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即使深眠却依旧拧着的眉头,他苦笑一声,重重地叹气。 从第一次在她因为珠儿跪在她面前开始,他便一步步地引诱她步入自己编织的网中,而不出他所料,她终为他所倾倒,为他倾尽所有,但是出乎他计算之外的是,他竟然也对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偏头,她似乎仍旧睡得深沉。 待到他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心,是在断崖她被人用刀挟持那次。 他犹记得当对方的利刃划破她颈间的肌肤,献血顿时染红了她的前襟时,他的心跳几乎跟着停止,而当她用力迎上对方手里的剑时,他恨不得立刻便将至关整体布局的账簿给他,将她换回后重重地揉进怀里。 她总是如此倔强,无论是面对敌人,还是面对至亲,只要她认定了的事,便绝无妥协退缩的可能,便如楚宣。 他的手心微紧,她为他,敢当着众人的面,和人叫板,甚至不顾他作为王爷,下他的面子,嚣张得让人恨不得咬她。 但是真的一点改变地可能性都没有吗? 轩辕澈想到这,嘴角扯起一抹轻笑,未必。 当初她因为自己的大婚疏离他,他并非毫无所觉,以她的性子,现在想来,她大概是存了日后离开的想法吧,他当时并未在意,她如能助他完成夙愿,放她自由并非不可,而如果她想要的是那一人之下的尊贵,他想,他亦是会给的。 若非那次落崖,他想,他们之间,可能会走上不一样的路。 在崖上,他因为她的伤心绪大乱,隐约明白自己布下的这一张情网,只怕亦将自己围困在其中,而直到刀刃即将砍上她的那一刻,理智挣脱,他未加思索,便挡了上去,利刃入肉,深可见骨,他才相信,这个叫元悦昕的女人,确实在他心里,定居了。 他当时震惊了,心里一滑而过的杀意,他要走的一条路,注定不能留下任何可能的弱点,而这个女人…却有可能成为自己的一个致命弱点吗?瑶儿是唯一的意外,而此时,他能允许自己,再有这么一个意外吗? 轩辕澈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儿,手紧紧地握起,心里却泛起无奈,只是…以目前的情形看,她略胜一筹。 他仍记得落崖那一刻,他无比庆幸,不是她,却在下一刻,看到她随他而来的洁白身影。 自从母妃去世那一刻开始,他便不再流泪,不再轻易地相信别人,而眼前的这个小小的女人,却轻易地,一再打破了他所有的心防。看到她毫不犹豫地终身一跳时,他的眼眶竟微微发热,在空中拥她入怀时,心竟圆满了。 这个女人啊…做事总是如此不计后果。 之后她仿佛有些变了,其实变的何止是她,他亦然,他对她,有了一股宠溺的心思,和计谋策略无关,他就是单纯地,想将她作为他的女人来宠爱。 后来她因为楚宣一事和他置气,他亦是失去了理智,用强要了她,心里却隐约明白,自己是吃了这个花一样的美男子的醋,他一心一意为她,他怕有一天,她将他和他比较,而后猛然发现,其实他才更适合她而离开他。 领悟了自己的心时,他亦是吃了一惊,匆匆拾掇了自己便离去,临走前,想回头看她一眼,却连这样的勇气都无法聚集,最后只能撂下狠话,落荒而去。 他和瑶儿自小就心意相通,他日后一定会娶她,但是不知何时,他也决定了如论如何,她也只能是他的女人? 那日瑶儿逼问他关于她的一切,他虽然心里明白他对她,可能并非简单的利用了,但是出口时,却刻意忽略了它,他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巧合地出现在他的书房门口,他当时脑中,曾有一时的空白。 后来瑶儿的咄咄逼人,他亦是看在眼里,他脑中闪过念头,想将她拉过护在身后,却在下一刻被他否定,那是瑶儿,他自小青梅竹马的瑶儿,区区一个元悦昕,如何能与她相比? 后来她受了瑶儿一掌,他心里被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揪起,他刚想起身将她们唤开,却没有料到她会反手便回了一巴掌,当他反应过来时,他已大跨一步,手高高地扬起,又重重地落下。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便一阵阵抽痛,她那双绝望的眼,曾几度出现在他梦里,唯一不同的是,梦里的她,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哭的跟个似个泪人,而现实中的她,决绝地和他划清界限,不愿再让他踏足。 想他堂堂王爷,几次三番地开口言和,甚至于道歉,却不曾想到,她决然到胆敢威胁于他,这犯了他最大的忌讳,他当时,确实是生了毁了她的心思的。 而后几天,他也纵容了慕容燕玉,一来为她背后的势力,二来也确是为向她明确自己的态度,想他一个堂堂王爷,就这样败给一个丫鬟?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他今晚第几次苦笑了,这是个心狠的女人,对他人狠,对自己更狠。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八十六章 惊讶 他的变化 一路以来,他刻意忽略她对他造成的影响,而慕容燕玉,若能收服,对他绝无坏处,这个女人本身,似乎对他也有不小的兴趣,这很好,原本一切都按着他的计划发展,却谁知到头来,因为她,他亲手打破了这既定的轨迹。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一路,珠儿和阿晋几次三番明里暗里的频频暗示于他,只是他一直在等,等这个女人自己站到他面前,这样,他便能扳回一城。 可谁知,就算今早,人都已几乎摇摇欲坠,却仍不发一言,他心里愤怒,这种情绪持续了一路。 他本想再晾她一晾,想他堂堂王爷,若被她一个小丫头吃定,岂非掉了面子?这种想法,却在听说她头疾严重时,消失无踪。 愤怒在那一刻从身体中剥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容他忽略的心疼,都这样了,都不知服软,这种女人,就应该捏碎了回炉重造! 他忍着想掐死她的冲动,打算回房先看过她再说,只有如此他才能安心。 可谁知,慕容燕玉和珠儿因她而起了争执,他知悦昕和她之间的情意,不愿她醒来得知珠儿因为她而得罪眼前之人,便出言阻止了她,却不曾料到,这女人如此不识好歹,竟在在地出言诋毁于她! 或许能和慕容家结成一线,与他而言,极是有利,但此时他却没了那份心思,他不想,也不愿委屈了她。以慕容燕玉嚣张跋扈的千金之气,若他娶了,日后这个倔强的小丫头的日子,想来不会舒心。 他忽然瞳孔微张,随即垂首苦笑,想不到,他竟是存了这份心的。 夜幕降临,天色一点点地暗了下来,房门外人声渐渐嘈杂起来,晚膳时间到了。 他深深地凝了她一眼,最后转身,出了房门。 因为无人打扰,悦昕这一觉,直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 光亮巡挲在眼皮上刺眼的痛,她抬手去挡,半响才适应,睁开眼的那一刹,她竟有种恍如隔世,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翻了个身,她拉起被子盖住脑袋,咕哝着闭眼又眯了好一会儿,方才一掀被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睡得真爽,妈的,要是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那个混蛋乌龟王八蛋的轩辕澈。” 这是她这么多天以来难得的一个好觉,睡眠足了,她抑郁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嘴角扬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元悦昕,你把你刚刚说的话,给本王再说一遍!”忽然一道冷然的男声乍然在房间里响起。 笑容倏地顿住,她忙转过头,却见她的床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小榻,而榻上的轩辕澈一身月白单衣,松垮地套在身上,前襟在扯动间敞开,露出他古铜色健硕的胸膛。 他正背靠着墙,修长的腿支起,一本书随意地翻着。 见她醒来,他便掷了书,站起来转了转头,揉揉肩膀,语气凉凉道,“亏得本王担心你,一晚上睡不好,连夜着人将床铺搬来你房里,这倒好,一大清早的,便就听见有人骂本王。” 他说着俯身,见她脸色好了许多,两颊可能睡得热了,此时红粉粉的煞是可爱,他伸手用力地捏捏她,“快道歉,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悦昕看着他,混沌的脑袋还是无法正常运作,他为何会在这?他不是说他… 轩辕澈见她难得傻气地直盯着他看,心情大好,“元悦昕,下次再让本王听到你一个女孩子家的骂人,本王就把你扒光了吊起来打,听见没有!” “额…”睡了一觉,醒来,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得和之前大不相同,让她措手不及,“王爷你…我…” “什么你啊我啊的,再不好起来,这么病殃殃的,本王一个不爽,就把珠儿随便找个人许配了!”手下触感极好,他又动了动手。 “王爷,疼!”悦昕吃痛,忙将他的手拍掉。 轩辕澈玩得也过瘾了,便直起身,“你睡了一天,起来收拾收拾,下楼吃东西,珠儿应该已经备好了。” “是,王爷。”悦昕垂了脑袋,轻声道。 眼撅着她的发顶,他心里气不打一处来,看起来是彻底清醒了,知道他们在冷战了,哼! “元悦昕,你下次再这么生病了还忍着试试?看本王不扒了你一层皮!”轩辕澈恶狠狠道。 悦昕的震惊又多了一重,却不敢将心里的疑问说出来,低头应是后,便匆匆起了身。 睡了一天?这倒是她没想到的,她昨日交待过珠儿,他们回来便来唤她,只是…也不知是不是珠儿自作主张,若是… 她心里一惊,忙加快了手下的动作,轩辕澈见状,脸色微暗,“元悦昕,你赶着投胎吗?” 悦昕背着他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又将他骂了个底朝天。 看她背影一抖,他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皱眉道,“元悦昕,你抖什么?你是不是又在心里骂本王?” “额…”悦昕满额烟线,心里抓狂,面上却仍不动神色,她朝他灿烂一笑,“昕儿怎敢,王爷多心了。” 哼!骂的就是你! 轩辕澈眼危险地眯起,一脸不信她鬼话的模样,悦昕也不理他,拾掇妥当后,他们便一前一后踏出了房门。 下得楼来,所有人都已经在了,轩辕澈气定神闲地越过众人,在居中的位置坐下,斯条慢理地开始用膳,悦昕垂首站在一旁。 “愣着做什么,都吃饭去。”说着朝珠儿打了个眼神,对方会意,拉着悦昕在隔壁的桌子旁坐定,她将碗碟给她摆好,两人便开始动筷。 一旁的慕容燕玉见状嗤笑了一声,转头朝轩辕澈一笑,“子轩哥哥的丫鬟,还分三六九等嘛,居然还有人给伺候着。” 悦昕闻言手下一顿,珠儿如若未闻地给她夹她爱吃的菜,然后用筷子点点她的碗催她快动手,悦昕不安地回头看了轩辕澈一眼,却见他好整以暇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他的修养极好,大部分时间都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用餐姿势也很是优雅可人。 悦昕见他如此,便也不理会在一旁叫喧的女人,自顾自吃着,他大爷都没意见,她管那么多做什么。 慕容燕玉何时受过这样的冷落,就在她内里着火欲出言训斥时,轩辕澈睨了她一眼,冷声道,“慕容姑娘,想必昨日在下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现在也不介意再多加一条,教训她们之前,还请先征询在下的意见。” 慕容燕玉被噎得语塞,面色通红,她震惊地看着他,“子轩哥哥,你怎么…” 其实震惊的何止是她,悦昕亦是圆了双眸,她的背挺得极直,却一动不动。 慕容浴忙瞪了她一眼,对着轩辕澈抱拳道,“子轩兄不要介意,我这妹妹自小被爹娘宠得脾气跋扈了些,倒是不曾有歹心的。” 对方亦朝他颔首,目光清淡,“慕容兄过虑了,在下并无恶意,只是也不想我的丫鬟受了委屈罢。” “明白明白,”他说着侧身转向悦昕,“不知昕儿姑娘今日可感觉好些了?” 见自己被点名,悦昕忙回头对他一笑,“谢谢慕容公子关心,昕儿好多了。” “那就好,”慕容燕玉刚欲发作,便被人在桌下抓着了手,对方用力一握,她吃痛,气得鼓圆了脸,却不敢再造次,只能睁着大眼瞪他,无声地抗议。 慕容浴无视她,脸微侧对轩辕澈道,“今日我预备带舍妹在这白源镇周边逛逛,子轩兄若有公务在身,自行忙去便是,勿需理会我们。” 轩辕澈略一沉吟,便点头道,“那便如此吧,我让他们几个跟着你们,以防万一。” 慕容浴也不扭捏,笑着点头谢过。 午时过后,轩辕澈准备带着他们去白源镇衙门办事,考虑到他身边已经有了足够的人伺候,悦昕便琢磨着可否请个假,去镇上的八方阁取些消息。 她来之前,便谴人给他们去了信,让他们打探京城的近况以及慕容府上所有人的现状,算算时日,应该有结果了。 她将此事禀明轩辕澈,末了交待她会争取在他们回来前回客栈,却被他打断,“无妨,完了事再回来不迟,这里这么多人,不缺你一个小丫头伺候。阿晋跟着你,不可离了他单独一人,知道吗?” 悦昕心里的疑团愈加大,他虽然之前曾厉声警告她不可随意出门,后来每次却并未多加阻挠,看起来并不似欲限制她的行动,只是每次都让阿晋跟着,是何道理? 心里隐约有一个想法,却未成型,让她脑子更混乱,她干脆就将它置于一边。 从镇上的八方阁回来,阿晋便让她回房歇息,王爷回来再唤她,悦昕也确实累了,便点头上了楼。 眼看着天色已不早,想来轩辕澈他们也应快回来了,她懒得换衣,就索性和衣躺在床上闭目休憩。 她忽然想起京城传来的消息,嘴角别起一抹深弧,最近的京城,可热闹了,也不知轩辕澈此时离京,是凑巧或是有意为之,想想他腹烟的性子,后者的可能性大概更大一些吧。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八十七章 京城 形势多变 消息上称,太子在他们离开京城不久后被皇上解了禁足。在朝堂上,他确是收敛了许多。为了挽回账簿一事的影响,他主动请缨了几项大工程,有一些,办得很是漂亮,只是皇上的脸色并未因此而转晴。 而朝上那些臣子,皆乃人精,见风使舵的能力如火纯青,尤其是二皇子一党,见状更是没了顾及,鸡蛋里挑骨头地揪着一些小错处大放厥词,太子将忍不下去,出言不逊地顶了几句,二皇子便将南溪水患一事后,百姓生活艰难,差点激起民愤一事,重又搬上了朝堂,太子吃瘪,皇上的脸色愈加不好。 说到这,便不得不说起这个二皇子了。他最近的势力势如破竹,皇上给他布下的任务完成得出色得了褒奖不说,他在群臣中的威望也愈加高涨,已绝对赶超过了太子,为此据说皇后近日里每日春风满面,而皇上亦是在她宫里多留宿了好几晚。 箫光景等轩辕澈心腹焦急上火,他们不明白他到底做何打算,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居然离京,去区区一个小平阳今年税收征集的状况。 平阳乃轩辕的一处繁华大郡,是朝廷国库税收的重要来源之一,每年两次的征粮纳税,朝廷也会派下官员进行逐一核实,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奈何轩辕澈今年来了兴致,不久前向皇上讨了这样的差事。 原本按着箫光景一行人的盘算,王爷本可趁着太子不在朝堂,或者是如现下,虽被解禁,但明显皇上余怒未消的情况下,收服更多的人心,来壮大自己的势力,就如如今的二皇子。 悦昕也并未真正弄明白轩辕澈的打算,在此时离京,就眼下情势而言,弊大于利。 另一方面,太子理所当然地并不希望一直被二皇子压在下面,两人在朝上唇枪舌战,明争暗斗,你来我往,着实热闹。 另外一茬,便是慕容府,她特意着人去调查了一番,关于慕容一族的现状。 慕容府现任当家乃是慕容华魏,工部尚书,为人刚正不阿,在朝上名声极好,亦深得皇上信任。他的父亲慕容箫飞,翰林院院士,虽已年迈,但仍在职,其门下名人学士多如过江之鲫,这也是轩辕澈真正看中慕容家的原因,他的关系网,遍布整个朝堂。 慕容华魏现有两子一女,大儿子慕容廉达,光看这名字,便能猜到,最当初,慕容家对他是寄予了多大的厚望,希望他能秉持慕容家清廉的家训,成就一番事业。 只是看现状,却并不如人意。此人能力强,官居侍郎之职,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好色,在京中名声不佳,现今府里已有了八房美妾,却仍经常出入烟花之地,直气得慕容华魏欲将他赶出府去,最终却奈他不过。 二儿子慕容浴,在慕容箫飞的坚持下,自小便在外游历,走遍了轩辕的大江南北,甚至邻国,听说亦曾游过一游, 悦昕不明白为何慕容箫飞会做此安排,但是照目前的结果看,这是个无比明智的决定,现在的慕容浴,为人谦逊,翩翩有礼,博闻强识,最重要的是,明辨是非,也不会有官家公子的娇气和傲气,实属难得。 有一些小道消息称,慕容箫飞上一次书信给慕容浴时,便已经言明,此次待他回京,便不再让他出去,他欲带着他在京城见见世面,只是这消息,却未经证实,只是他们府上小厮随口一说,仍需多加关注,但若是真的… 如果真如此,慕容家是打算将慕容浴作为下一代当家培养吗? 慕容华魏的小女儿慕容燕玉…倾城美人,才学文品,样样皆佳,在京城中也颇有些名气,自及笄以来,上门求娶之人,已快踏破慕容府的门槛,但是慕容华魏视她为掌上明珠,并不欲将她嫁入高门,因此甚少让她出现在宫宴酒席之上。 还有几房妾室所生的庶子庶女,据说也是才德不凡之人。 这慕容燕玉,其实骨子里并不坏,只是自小被宠惯了,过以自我为中心了些,想到这,悦昕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今日听阿晋言及昨日轩辕澈的所作所为,心里也是五味陈杂,不知该如何反应。她已经弄不明白他究竟意欲何为了,算了,且行且看吧。 大概半个时辰后,轩辕澈和慕容浴等人便前后脚回了客栈,慕容燕玉看起来郁郁寡欢,她本欲邀请轩辕澈今晚一同夜游,却被拒绝,“慕容姑娘,实在抱歉,在下今日实有些倦了,就不去了。” 对方闻言噘嘴咕哝了一声,只是声音太轻,旁人无法听清。 用了晚膳收拾完毕后,悦昕便来到轩辕澈的房中。 “王爷,京城最近,很是热闹。”悦昕将纸笺递上,轻声道。 轩辕澈闻言邪肆一笑,“呵呵,本王猜到了。” 他说着一目十行般,快速过着一遍上面的内容。 “可是王爷,您此时离京,是否过于不妥?毕竟若您在京城,也不会所有的好事都给二皇子霸了去,他现在的势力可是如日中天。” 对方闻言一愣,旋即冷笑,“如日中天?这词用得倒是极妥帖,只是昕儿,这在某些人眼里,这便成了哽在喉中的一根倒刺了,扎人得很呐。” 倒刺?谁的?她不解,便在脑中将各路信息细细筛选了一番,“王爷说的,可是太…” 话未说完,却在触及到他眼神时住了口,略一沉吟,犹豫着开口,“亦或是…皇上?” 忽然轩辕澈嘴角咧开一笑,眼里浓浓的赞赏,她心里微惊,忙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坐着吧,这儿也没有外人,”他说着一撇旁边的椅子,“身子还未大好,别折腾自己了。” 悦昕额角流汗,折腾?大爷您自己折腾去试试!只面上仍一派恭敬,“谢王爷。” 轩辕澈眼眸微微一眯,自从今儿个早晨听见她骂他开始,他便总能不经意间发现她一些小动作,以前未在意,是不曾想到她竟胆大到敢骂他,这倒是有趣了,他一直以为这是个循规蹈矩的女子,却原来骨子里这么肆意叛逆吗? 随即便发现,他之前是轻瞧了她去,若非这性子,当初怎会与敢在马贼手下抢人,与马贼交友呢? 想到这,他眉宇紧拧,这看起来不起眼的丫头,到是交了个了不得的朋友,以莫关谷目前的势头,总有一日,轩辕需花大力气去收服他,却也未必有用。 只是这毕竟和眼下无关,且若现在去打压,一来需花大力气,如此可能动了轩辕的根基,引来时局更加动荡,二来,便宜的,可能还是毗邻,虎视眈眈的其他两国。 只是不得不防,所以年初伊始,父皇便下令,在边防区域加强了几层的防守,只是除此之外,未有其他动作。 “慕容廉达…”轩辕澈修长的指轻点着纸笺,忽然朗声一笑,“倒是个命好的,八名妾室,忙活得过来嘛~” 悦昕无语地看着他,嘴角抽搐,大爷,您的关注点,偏了… 他和她的心里都清楚明了,如果能有裙带关系,与他而言最是有利,只是…他昨日的行为,让她愈加的迷茫。 “慕容府一事,我们可以暂缓,容本王回京后再细细筹划,这几日,我等便在这白源镇,好好赏玩一番。” 他说着便掷了手里的纸笺,起身踏至窗前,负手而立,语调沉了些许,“昕儿,这几日,不可离了大家的视线,知道吗?” 悦昕心里一震,随后大惊,这…这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王爷,这是为何?” 如果是什么危险之事,那珠儿会不会也有危险? 对方仿佛明白她的顾虑,抬头看着天上一轮将圆未圆的明月,淡淡道,“莫急,本王已做了各方的安排。” 他说着忽然语调一转,肃杀道,“只要他们敢来,便插翅难飞!” 她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等待他进一步的解释,对方却似乎并未有再开口的意思,她心里忐忑,犹豫了半响,方才道,“王爷,他们是谁?” 轩辕澈却仿佛陷入了沉思,久久没有回应,就在她不安正欲再问一次时,他忽然转身,越过她朝里走去,“晚了,安置吧。” 悦昕无奈,只能打消了再探的念头。 第二日开始,轩辕澈便带着悦昕和珠儿等人,在白源镇上四下闲逛,这可高兴坏了慕容燕玉,她整日里围着轩辕澈,碰到她喜欢的,便一一和他介绍,眼见着他眉峰越蹙越紧,悦昕在心里幸灾乐祸。 “昕儿姑娘,”慕容浴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旁,淡淡开口。 “慕容公子,有何吩咐吗?”悦昕忙福了福身。 对方见她如此郑重,愣怔,而后开怀一笑,“昕儿姑娘莫需如此,在下就是来问问姑娘身体可大好了?” 悦昕闻他如此,脸颊微红,羞捻道,“谢公子关心,昕儿无大碍,若给慕容公子和小姐添了麻烦,昕儿在这赔不是啦。” 她说着弯腰,却被对方止住,“昕儿姑娘多心了,该说抱歉的是我,舍妹不更事,给姑娘惹麻烦了。” 正欲俯身作揖,便被一双纤柔的小手拦住,随后二人相视大笑。 !——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 第八十八章 真像 如此腹黑 两人的笑声吸引了正在不远处的其他几人的注意,珠儿忙跑过来,晃着她的手臂,“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悦昕和慕容浴又互视了一眼,慕容浴笑着说,“没什么事儿,只是在下和昕儿姑娘忽然都觉得,无需如此客气。” “慕容公子说得极是,您和王爷总说,相逢便是缘分,昕儿也觉得对极了,公子别姑娘姑娘地唤了,听着都累,若不嫌弃,慕容公子便唤我一声悦昕或昕儿吧。”悦昕说着亦朝他一笑。 “说得好,那昕儿也别唤在下公子了,唤我阿浴便成。” 悦昕对称呼倒是并不在意,点头,轻喊了声,“阿浴。” 声音浅浅淡淡,却轻柔舒婉,听在某人耳中,如一根羽毛在心湖上轻轻划过,激起一圈圈涟漪。 他的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却很快消失,并无人发现。 午膳时间,他们一行人在街上一家热闹的酒楼用了午膳,之后轩辕澈眼角的余光暼过悦昕,见她眉宇间淡淡的倦意,脸色仍旧不好,便决定回客栈休憩片刻,慕容燕玉虽不情愿,这几天下来却也让她明白了一件事,她左右不了他的决定,只得随着他们回了客栈。 躺在床上,悦昕闭目养神,昨晚轩辕澈的一席话,如那单曲循环,在脑海中一直挥洒不去,她今日出门提了十二分的精神,注意他们的四周,却无半点发现。 翻来覆去了一刻钟依旧无法入睡,她索性放弃,披衣而起,去了轩辕澈房门前,却见珠儿正从里面出来。 “珠儿姐姐,王爷在休息吗?”悦昕小声地问。 珠儿蹑手蹑脚地将门关好后,轻声道,“说是准备午憩一会儿,有事待会儿再说吧。” 悦昕点头,正准备和她一块儿离开,房内却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昕儿吗?进来吧。” 脚步一顿,悦昕抬头看了眼珠儿,却见她亦是茫然,便让她先行离开,自己推门进了屋。 轩辕澈正斜靠在床沿,身上着一件单衣,手握一卷卷轴,正低头看得认真。 见她进来后半响没有动静,他终于从卷轴中抬起头来,“找爷何事?” 大概是许久未曾近身伺候过,悦昕略微有些局促,双手交握,扣紧,垂首道,“王爷,昨日你说的他们,究竟是谁?求王爷告知,否则奴婢怕是会一直记挂着。” 轩辕澈放下卷轴,长叹一口气,“元悦昕,你这忧国忧民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了去?脑袋才这么豆丁点大,再这么想下去,就不怕有哪一天扛不动了吗?” 悦昕一怔,却并未抬头看他,对方不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却不见她有任何动作,沉声道,“过来!” 她心里抵触,闻言便直直走到房内的小桌旁坐下,手臂交叉端正地置于桌上,“奴婢坐这儿洗耳恭听,王爷您说吧。” 轩辕澈的眸光顿时沉了,咬牙道,“元悦昕!” “王爷,您说是不说。”被他一次次反反复复闹得心慌,她难得地板起了脸。 轩辕澈见状,却忽然噗嗤一声笑开,“哎呀,小小丫头不得了,居然敢和爷置气了,勇气可嘉勇气可嘉。” 悦昕闻言抚额,无奈道,“王爷…” 轩辕澈眼里的笑意更深,看起来,他对她的了解,还有待加强,嘴角的弧度却愈加大,他轻笑,“算了,败给你个小丫头。” 他说着从一旁取了一叠东西递给她,悦昕忙起身接过,迅速地翻看起来,莫了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所以,这梅莲教,便是之前欲挟持华映梅,夜入王府抢账簿的一行人?” 轩辕澈不知何时又拿起了卷轴翻看,闻言轻嗯了声,却并未从中抬头。 “这梅莲教,是个怎样的教会?邪教吗?”悦昕头贴着桌面,冰凉的触感让她的脑子更清醒,将纸笺竖立在眼前,她自言自语道。 “这是个极其神秘的教会,据言入会条件繁苛,但是组织背后似乎有强大的势力,实力不容小觑。” 可是这样的武林组织,为何会愿意卷入朝堂之争呢?嘴下意识地用力吹着眼前轻薄的纸片,发出莎莎的声音。 轩辕澈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接口道,“这个梅莲教,行事极其隐秘,若非你当初提到的烟色的梅花纹身,我们可能到现在都探查不到。” “那他们为何会相助太子呢?”悦昕不解,手指轻点着纸笺上的梅花印,一下一下地发出咚咚的声音。 “这个目前仍旧在调查,还未有头绪,但是这些人确是能力了得,之前太子各种不同于以往的行为,大概都是得了这些人的指点,也确实是些极是有利的决定。”轩辕澈说着抬头,眼里一股棋逢对手的兴奋感让悦昕深感无奈,男人就是这点不好,都太好斗。 “说起这里,太子最近实事低调了许多,但是二皇子,让人不得不防。” 床上的男子低头将最后一个字收入脑中后,便将卷轴递给她,双臂环胸,“这是昨日光景着人快马加鞭送来的,朝堂上虽有一部分人跟随了二哥,却又更多人上书谴责他为弟不尊。” 悦昕一凛,忙接过,上面称二皇子因为眼下呼声高,形势一片大好,便有些自视甚高,对太子爷愈发地态度恶劣起来,而太子倒似乎忽然脱胎换骨,也由着对方肆意贬低,一言不发,这倒是难得了,按着太子的性子,绝对不会轻易地受这窝囊气。 这下有趣了。 悦昕嘴角噙笑,二皇子如此,皇上看得下去吗?她接着往下看,果不出所料,皇上对他亦是小有训诫,只是二皇子似乎并未当一回事? 她昨日虽猜到,皇上可能会对二皇子愈加放肆的行为有所反感,但知道今日方才证实,脑中忽然闪过一道光芒,她抬眸看着床上的男子,他亦是看着她,不等她出口,便解了她的疑团。 “父皇生性多疑,太子吃瘪,这时朝堂上的各方势力肯定会有新的局面,此时若或许出头,可能反而会招致反感和怀疑,本王索性便乐得清闲,往这传说中美得让人流连忘返的平阳游上一游。” 确是这个道理没错,她想起他很早前便吩咐萧光景等人收敛,她才明白他一早便开始布局。 她心里叹息,能在一开始便下了这么个圈套给二皇子,此人心计果然深沉! 悦昕忽然想起他昨日所说得各方布置,心里不安,开口道,“那王爷是何时知道梅莲教一事的呢?” “在你们准备出发来平阳前两日。” 悦昕心里大惊,她需要极力控制,才能不让自己跳起来,那么他来平阳,其实是为了给这些人制造一个机会,好让他们下手?也好让他,能将他们瓮中捉鳖? “这群人心狠手辣,武功却很高,路数也各不相同,绝对不容轻视,况且,”他忽然眸光一扬,轻狂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好久没有这种嗜血般的快感了!” 悦昕看着他,却仿佛看见一个腹烟的恶魔,正垂涎着自己的猎物,她嘴角一抽,爷,您变态! 对方却忽地语峰一转,“他们的这位尊上,爷等他很久了!” 悦昕脸上表情倏地僵在半路,收不回来,尊上? 记忆如潮,悦昕的身子猛地绷直,将目光落到他的身上,而他亦然。 尊上,那群夜袭王爷的为首男子,表示自称本尊,而他却是在太子府里欺辱了她的那人,难道… 她睁大了眼看着他,轩辕澈却放直了身体躺在床上,“王爷,你…” 她不知自己想表达的是什么,脑中却有一股冲动,不断地催促着她开口,她的眉头紧紧地皱起。 “昕儿,”他忽然侧身面对着她,目光灼灼,“你记住,本王不会放过任何欺负过你的人!” 悦昕重重一震,一个想法蓦地闯进脑海,他是为了她,才将自己置于险境的。 她眼眶迅速冒上热气,她忙低垂了头颅,借以掩饰,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怎么办?她不要听!要赶紧离开这里,不能再陷进去了! 她慌忙站起身,却忽然撞上一堵坚硬的肉墙,轩辕澈不知何时,已起身来到她的身边,却不意她忽然地站起,一时不察,抱了佳人满怀的同时,下巴亦吃了重击。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用力地揉着,睨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人看着小,力气倒是挺大。” 悦昕愣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一时竟做不出反应,对方见状,将她紧扣进怀中,“昕儿。” 一声昕儿,仿佛将她从迷茫中唤醒,她忙举起手拦在他们中间,将他隔开,“王爷,您放手。” 轩辕澈却宛若未闻,抬指轻抚上她的眼,将她眼角的泪揩去,宠溺道,“傻姑娘。” 悦昕心里一点点地往下沉,不可如此,元悦昕,不可以再如此! em十年狂欢,充1oooo送6ooo!最高狂送百万元!更多给力活动,猛戳!!/em 第八十九章 抗拒 受她一掌 对方眼里的柔情蜜意,让她慌乱,让她害怕,她手下使劲儿地挣扎起来,却抵不过他的大力,轩辕澈将她桎梏在怀里,俯身对着她的樱唇便吻了下去,悦昕头一偏,躲过,他伸手,将他的头拨回,正待再亲,她却更加用力地抵抗,“轩辕澈,你不要这样!” “本王就要这样,元悦昕,你只能是我的,还没有觉悟吗?”轩辕澈墨烟的眸微凝,内里愈加的深冷。 “不,不是的,我不是你的,我是我自己的!”她拼命摇头,一字一顿道,仿佛是诉说给他听,也似乎是在向自己强调。 对方的耐性仿佛已近枯竭,他手下一个用力,将她搂得更紧,就着她的唇再次覆了上去,悦昕左闪右避,却躲不过,他的唇如火般灼热,她被煨得全身一颤,拼命转头,口齿含糊道,“轩辕澈,你放开我,你他妈的放开放开我!” 轩辕澈含着她的唇,一手钳制着她胡乱挥动的手,另一只顶着她的后脑,将她愈加紧实地贴向自己,他的舌急切地撬开她的齿贝,逼迫她和他唇舌交缠,口沫相交。 悦昕心里愈加绝望,她闭上眼,用力地咬破他的舌,他似乎未曾料到她会如此,一时不察,她不要命地挣开他的束缚,手用力地挥向他。 啪! 清脆的掌声在房里扬荡开去,好一会儿才散,之后房里陷入一片死寂。 半响,男子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的大掌,倏地抬起,掐上她的颈脖,声音暗哑,“元悦昕,谁给你的胆子!你真以为本王不会杀你吗?” 领悟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悦昕兀自低头呆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心,微微颤抖,她的视线模糊,齿贝死死咬住唇瓣,唇上嫣红一片。 他的声音犹在耳中,那凌迟般的眼神在她心口狠狠剐下。 轩辕澈面色冷厉,眸光如火如暴,布满戾气和嗜血,浑身散发着森冷之气,仿佛地狱来的厉鬼,让人止不住骇怕。 “轩辕澈,我…不,是你…”她不安地抬眸看他,眼角大滴的泪水凝结。 轩辕澈凤眸如墨浓烟,嘴角簪上凉薄的笑,“元悦昕,你真的是在找死。” 手下微一舒力。 颈间窒息般的剧痛瞬间让她呼吸不畅,她本能地抬手拍他,却无甚效用,对方仍旧纹丝不动,她忽然生出一抹释然,对他嫣然一笑,“轩辕澈,我不后悔,从始至终。” 从来到这个世界,和你相遇,到喜欢,爱上你,到最后…或许死在你手里。 缓缓闭上了眼,她的泪终于破了眶。 看着她轻颤的眼睫,他的心拧得紧窒,她的脸色红如血滴,嘴角的深弧渐渐无力下垂,他一个激灵,仿佛忽然领悟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瞳孔一缩,手下一个用力,将她惯甩出去,转身大踏步出了房门。 他握紧的手心湿热,他怕再待下去,自己真的会忍不住要了她的命。 悦昕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方才稳住身子,见他负手离开,终于敌不过那浑身骇人的颤意,她缓缓蹲坐在地上,抱住自己,头深埋进两膝之间,哽咽声被极力压抑。 她打了他,堂堂轩王爷,她不后悔,可是为何,看到他眼里的受伤和冷漠,心会如此痛? 渐渐地身体抖得无法自控,哭声一点点逸出,她死死地咬住手腕,却依旧止不住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空气传来一丝异样,一股熟悉的檀香又浓郁了数分,悦昕紧咬唇瓣,抬起头,却见轩辕澈半蹲在地上,凤眸里的怒意薄了,却多了其他她看不分明地情绪,还有一丝挣扎。 男子看着她红肿的眼,深叹一口气,而后一双温热的大掌落在她身上。 他去而复返,她被他抱了起来,她想去挣扎,却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他抱着她在床沿坐下,却并未放开她,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抹去她的泪,低沉而切齿的话语盘转在她耳蜗,“有胆子打本王,现在,哭什么,丑死了。” 悦昕侧过身,望上男人的眼眸,却不知该如何回他,便只这样泪眼婆娑,定定地看着他。 轩辕澈的指一寸寸向下,最后在她隐带血丝的唇上摩挲,“元悦昕,你总是问本王究竟欲何,其实本王倒是真想问问你,你欲何为?” 语气中亦有着淡淡的倦意。 悦昕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眸,在他怀里的娇躯轻颤,他见状,将她搂得更紧,叹息道,“哎,昕儿,本王该拿你如何是好啊…” 发上的他的指轻柔地巡挲着,苦笑道,“昕儿,你总是如此倔强,有些时候,服个软不好吗?这性子,本王只怕终有一天,会害了你自己。” 泪盈了满眶,她仍旧低头不语,他拿她没法子,便拥着她倒在床榻上,“你的脸色十分不好,乖,睡会儿,不要再想了。” 有多久不曾闻到这股几乎令她着迷的檀香了?她将手交握在胸上,闭上眼,周身萦绕的香气让她的心安定了下来,没一会儿,她便沉沉睡去。 轩辕澈静静凝着她,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浅淡的惧意,他平日里坚韧有力,如握着横扫千军力量的手,此刻却微颤,一直以来,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她却超出了他的意料,让他不安。 他不曾想过,有一天,他会对一个扇了自己巴掌的女人妥协,但是当他站在房门外,听着她嘶哑的哭声,看着她极力控制却止不住的轻抖,他的心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揪紧,疼得慑人。 看着她睡梦中唇角一道浅弧,他的眉头紧蹙起。 这个女人,何时有了这样的影响力?这绝对不是个好兆头。 曾有一刻,他想杀了她,随即却苦笑,若能下得去手,他便不会一次又一次地食了自己的言,将她深梏在怀里。 末了无力地叹气,第一次明白,他拿她没辙。 悦昕醒来时,房里并无一人,不知轩辕澈他们去了哪里,她心慌,忙起身跑了出去,却在房门口看见阿晋正抱着他的佩剑,斜靠在门柱上。 “阿晋,你怎么在这里?其他人呢?”悦昕一边用手抹脸,一边问道。 刚刚惊了一跳,她甚至来不及稍是收拾自己就奔出来,现在看到阿晋,她一颗悬着的心便放下了。 “王爷和珠儿他们陪着慕容姑娘上街了,王爷看你睡得熟,便没有让人唤醒你,只让我守在这里,等小姐你醒了,带你去用晚膳。” 悦昕轻哦,便随着阿晋下了楼。 当天晚上,轩辕澈一行人直到过了戌时方才回客栈,悦昕见珠儿一脸倦容,便自动请缨伺候轩辕澈,珠儿看她气色不错,便让她去了。 下午的一幕仿佛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悦昕硬着头皮垂首上前替他更衣,他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抬手接受她的伺候,当她双手绕过他的腰,取下他的腰带时,他的身体微微一僵,身上的檀香愈发浓重。 悦昕一凛,加快手下的动作,更衣梳洗过后,便快速地离开了房间。 第二日,轩辕澈照常带着悦昕和珠儿等人上街,自从那日和他聊过后,她明白,他这是在给对方制造机会,否则一旦过了白源,等他们进了平阳,下手的机会将更加渺茫。 一路上慕容燕玉仍旧一直缠在轩辕澈身边,让他烦不胜烦,“子轩哥哥,你看这个好不好看?” 众人闻言定睛一看,却是一顶烟面阎罗的面具,描画得极是凶神恶煞,女子将面具摘下,露出大大的笑脸,“子轩哥哥,我想要这个。” 轩辕澈兴致缺缺地扫过眼去,却在看清她手里的物什时,仿佛忽然来了兴致。 他踏前几步,在摊上仔细翻看起来,店家是个四十来岁老实普通的男人,见他一身贵气逼人,忙放下手里的活儿,给他一一介绍。 据他称,这些面具都是他自己所绘,悦昕闻言回眸一看,摊旁放着些水墨颜料,还有几个未完成的面谱放于一边,想来确是如此。只是看着这些栩栩如生的面具,她很难想象,有如此不俗画功的人,为何会在这镇上,做这区区面具生意,着实大材小用了些。 轩辕澈在架子上拿下几个成品,给随行的侍卫人手甩了过去,“拿着,若有人不听话,爷便拿着它吓人。” 众人囧,不知他为何有此想法,他的眼角却极快地撇过悦昕,其他人见状皆转向她,让她心里一惊,忙双手合十,做讨饶状。 对方傲娇地扬头不甩她,率先往前走去,其余几人忙跟上,珠儿落后一步,来到悦昕身边,轻声道,“你和王爷,又怎么了?” 悦昕满脸烟线,什么叫又… 她摇摇头,“没事。” 对方一脸不信,“真的?可是我看王爷一副恨不得掐死你的表情。” 悦昕牙痒痒地磨了几下,这位爷,心思真难猜,在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他忽然放手,在她以为他负气离开时,他又忽然出现,在她以为他会生气地喝退她的伺候时,他欣然接受,在她以为他已消气时,又来这么一出。 “珠儿姐姐,他是爷,我们哪里猜得到他的心思…” em十年狂欢,充1oooo送6ooo!最高狂送百万元!更多给力活动,猛戳!!/em 第九十章 莲教 你终现身 这一日,不知是否是错觉,悦昕总感觉今天的白源镇,教往日里好似要更热闹喧哗一些,与人比肩接踵,让她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她的手,紧紧地抓着珠儿。 对方疑狐,“昕儿你怎么了?” 其他人听闻,停住步子转向她们,悦昕脸上一抹不易察觉的不安,她抬头浅笑,“没事儿,不就是怕珠儿姐姐乱跑,惹爷生气么。” 众人一时语塞,珠儿白了她一眼,拍掉她的手,“哪一次惹爷生气的,不是你元悦昕?” 悦昕也不理会她说的,复又扯上她的手,嫣然一笑,“珠儿姐姐,爷都没发话,这就说明昕儿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是?走了走了,爷等着呢!” 她说完眼角余光暼过轩辕澈,却见他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头皮发紧,她忙拉着珠儿跟上,轩辕澈给了阿晋一个眼神,对方会意,不动神色地转了方向,紧紧跟在她们身后不远,一脸戒备地环顾着四周。 午膳过后,街上人流少了些许,慕容燕玉想再添置一些胭脂,众人便随着她一起,前往早前她中意的小店再瞧瞧。 “昕儿。”慕容浴面带微笑,唤了她一声。 悦昕看了珠儿一眼,以眼示意她不许乱跑,便紧了几步,来到他的身边,“阿浴唤我何事?” 慕容浴摆摆手,“没什么大事,就是我见过玉儿之前买的胭脂,成色确是不错,我心想你们女孩子家的都喜欢,待会儿你和珠儿也去挑一些,算我答谢你们一路的照顾。” “阿浴你莫如此客气,左右我们也不曾做什么,你…” 悦昕还未说完,便被珠儿高声打断,“谢过慕容公子,胭脂水粉哎,我喜欢~” 悦昕脚下一个踉跄,她嗔怒地瞪了她一眼,却见对方语口刚闭,就赶忙跑到阿晋身后躲了起来,末了探头朝她挤眉弄眼,只气得悦昕恨不得把她抓回来抽一顿。 自从她和慕容浴相互换了称呼之后,她便总是在他们说话时,时不时从各个方向冒出来,调侃他们,慕容浴无奈,让她也改唤他阿浴,她却总是嬉笑着拒绝。 忽的前方人潮聚集,期间夹杂着时断时续的哭声,他们好奇,便拨开人群往里张望。 只见四五名粗犷壮汉围着一老一幼两名女子,气势凌人,“你那好赌的爹,已经把你女儿卖给我们醉意楼,识好歹的,便自己跟了我们走,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老妇人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她转头怜惜地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皱皮的手轻拍着她,“阿兰不要担心。” 叫阿兰的女子抽泣得愈加厉害,妇人朝前一步,对着几名状汉福了福身,“几位爷,那口子欠下的债,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尽快还上,求您不要将我女儿拉走。” 女子一脸胆颤地看着离她们越来越近的高大身形,紧紧地拽着老妇人衣摆,脸上满是泪水。 “少废话,你们欠下的银子,若能拿,就现在拿出来,否则进了我们醉意楼,就别想轻易出来。” 汉子说着大手便扯上女子的手臂,将她用力地拉出,女子的手仍旧死死拉着自己的母亲,痛哭着嘶喊,“我不去,娘,娘,救我啊娘。” 老妇人亦是哭着死死拉着她,嘴里不断地高声喊叫,“你们不要拉走我的阿兰啊,几位大爷,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这一幕,见者动容,人群一时唏嘘一片,有人见不过,便出言帮了她们一句,对方却亮出明晃晃的大刀,接着白纸烟字的卖身契在他们面前转了一圈,上面的血红手指印格外刺人。 悦昕等人立于一旁,见此情此景,眼眶微红,心里皆在酝酿着一股冲动,慕容燕玉刚欲迈出,便被慕容浴从后方拉住,她回头轻喊,“哥,你放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们怎么可以就这么逼良为娼呢?” 慕容浴的眼越过她,紧紧撅着前方几人,眉头微皱,手下却更紧地握住她,以防她甩开他自己跑出去,“等等,再看看。” 悦昕闻言,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眼轩辕澈,他亦是紧紧盯着前方,让人看不分明情绪,她只得按捺下心里的焦灼,回眸看着她们。 一名状汉似乎被老妇人拉扯得不耐烦,大力地推开她,她踉跄着往后急退了几步,而后狠狠摔倒在地,手心摩擦过地面,留下一道蜿蜒的鲜红,袖口处亦被扯开一道大口子。 悦昕眸光一暗,倏地转头看向轩辕澈,对方亦回望她,两人皆在对方的眼里读到了相同的讯息,来了! 慕容浴同样一震,他身后紧随的阿白,一面靠得离他们更近了些,一面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慕容燕玉仍旧满眼通红地看着她们。 年轻女子见状,嘶声大喊,“娘!” 之后不知从何处生出的勇气,狠命地咬了抓着她的男人一口,对方吃痛,手下意识一松,趁着这空挡,女子甩开他,冲向地上的女子,“娘,娘,你没事吧?” 男人怒火中烧,嚯地一声抽出大刀,直直指向她们,“你们找死。” 说着挥起大刀,便朝他们砍来。 场中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他们几时碰到过这样的阵仗,见此皆闭眼不敢再看,就在刀即将落下那一刻,一道清脆的女声乍然响起,“住手!” 众人回首,却见慕容燕玉不知何时出了口,她的手仍被慕容浴死死抓在手里,她试着挣了几下却脱不开,便只得开口道,“不就是银子吗?我给,你们赶快放了她们母女二人。” 说着转头环了一周,却没看到阿香,最后目光落在悦昕的身上,“昕儿,你去将银子给他们。” 她闻言眉头紧皱,看了她一眼,又转了眸望向轩辕澈,对方亦看着她,两人毕竟合作了几年,彼此间的默契有时只需一个眼神。 她几不可察地轻点头,正欲开口回绝,却突地听到前方传来一道异常熟悉的女音,“婆婆,你们没事吧,这些银子,你们拿着吧!” 悦昕倏地回头看向声音来处,却不知珠儿何时,已经在她们前方不足一尺。 “珠儿姐姐你回来!”她大喊一声。 电光火石间,珠儿颈项已被一柄精悍锐利的匕首重重抵住! 刚刚还坐在地上的老妇人一改惶恐的弱者之风,眉宇舒展,声音清冽,“不相干的人等,速速自行离去,否则休怪我等刀剑无眼!” 仿佛巨石投湖般,人群忽然凌乱,密杂起来,而后大部分人匆匆四下里散去,轩辕澈向后朝阿晋打了个眼色,对方颔首,带上手中的面具,随着人群一道离去,却在街角,没了踪影。 没一会儿,场中便只剩了寥寥十数人,而剩下的人中,混了一部分轩辕澈事先安排的人,一部人对方的人,还有一些正激动地盯着场中翘首以待的看客。 悦昕看珠儿一脸恐惧害怕,心紧紧揪起,她回眸冷冷地瞪了慕容燕玉一眼,对方却仍在震惊中未回过神,身体紧靠着慕容浴,悦昕无奈,轻吁一口气。 对于这件事,她知她并无恶意,她只是找不到阿香,又被慕容浴钳制,才唤的她,只是一切仿佛冥冥中有天定,珠儿大概是以为她又故意刁难她,而轩辕澈并未反对,才替她出的头,否则未得允许,她不会自作主张。 悦昕向前一步,厉声道,“你们是谁?到底想怎样?” 忽然后方传来一阵轻笑,他们心一慌,忙回过头去,却见今早卖面具的男子从他们身后迈出,闲庭漫步般走到前方,笑吟吟道,“我们想做什么,姑娘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 悦昕冷冷地看着他,“你这卑鄙的小人!” 对方朝她颔首轻笑,“谢姑娘夸赞。” 他说着看了珠儿一眼,“虽然结果并不如我们意,却也聊胜于无,只是不知我们到底何处露出了破绽,让你们起了戒心,迟迟不曾有所行动,否则以你的侠义心肠,应该早就出手了。” 她到这时才明白,他们的这一出戏,是为她而来。 悦昕苦笑,终是连累了其他人。 “你们的戏份很足,演员也很到位,让人不得不叹,若非刚刚这位老妇人那一跤,我们或许真会上当也不定。” “哦?”抓着珠儿的女人忽然咧嘴一笑,声音已不似刚刚的苍老,如莺啼般,婉转动听,“到不知我那一跤,为何便露了马脚,我可是自认演技一流的。” “呵呵,演得确实该给满分,只是一个似这般岁数的妇人,身上肌肤不可能如此光滑细腻!”她说着一手指向对方的手腕。 众人的视线随着她手指的方向延伸,却见那名女子袖口处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将里面白皙滑腻的肌肤显露无遗。 女子眸中闪过恼怒,一甩衣袖,脚用力地瞪向身旁那几名状汉,怒道,“让你们这么用力,皮痒了是不是!” 状汉闷哼着生生受她一脚,却一脚惶恐,不敢有任何怨言。 面具男子轻笑,“未必仅是如此吧,后面这位爷,有何高见?”男子说着朝轩辕澈的方向看去。 “呵呵,”轩辕澈向前一步,负手而立,亦回他一笑,“刚刚昕儿说,演得到位,爷我看,到不尽然,这位姑娘表现得很好,却少了一抹魂。” em十年狂欢,充1oooo送6ooo!最高狂送百万元!更多给力活动,猛戳!!/em 第九十一章 智激 梅莲尊上 “哦?愿闻其详。”对方意态怡适,噙笑反问。 轩辕澈缓缓向前数步,回敬以一笑,“若这位老妇人真是位普通人,在此种情境下,求人时总会带着些许的卑躬屈膝,唯诺恳求,可是这位姑娘,从始至终,腰板直挺,从未弯过,可见平日里也是位地位不凡之人,已经习惯了俯视他人。” 那擒着珠儿的女子脸色大变,他微顿,撇了她一眼,接着道,“这种嵌入骨髓的东西,自己不易察觉,旁人却能一目了然。” “你!”女子一手扣着珠儿,一手直指向他,瞪圆了眼,“所以姑娘我从头至尾都没骗到人,你们就一直在那儿静静地看我笑话是不是?” 轩辕澈朗声大笑,“姑娘不必如此不忿,你很厉害,确实骗到不少人。” 他说着睨了悦昕一眼,她欲哭无泪,爷,您说话便说话,眼神能别乱瞄吗?她虽然到后来才发现,但好歹,没有似某些人一般从头眼拙到尾吧。 不过…她心下一紧,之前倒是真的小看了慕容浴。 对方看着他们之间旁若无人的互动,感觉自己被严重蔑视,顿时怒从中来,大喊一声,手下的匕首刚欲朝他们掷出,便被喝止,“鹭执事,不得无礼。” 女子怒瞪了悦昕和轩辕澈一眼,咬咬牙收回了手,重又重重抵上珠儿,珠儿脸上闪过痛色,悦昕见此,手心握得更实了些。 她和轩辕澈互视一眼,紧张的神色一晃既逝,悦昕心里愈加着急。 本来若是能激怒这女子,让她的刀稍离珠儿几寸,亦或者是如刚刚,脱了手,轩辕澈便在她不远,出其不意下应是有机会救人,可是… 她的目光又胶着上眼前的面具男,只见他圆脸,肤色发黄,似长期营养不良般,下巴上蓄着些许胡茬,但是一双湛蓝色的眼眸却很是漂亮,若忽略其中时隐时现的一抹邪魅不羁的话,身材修长挺拔,虽一身粗制麻衣,却难掩一身气质。 悦昕不动神色地转了眸望向眼轩辕澈,莫怪他只一眼,便在他的小摊上站了那许久,这人,若细推敲,真真是处处破绽。 不过这人看似心思极其细腻,为人也谨慎,绝非好糊弄之辈,只能另想法子。 轩辕澈忽的转头,眼神掠过她,朝后方一撇,悦昕疑窦,下意识朝后方一看,顿时眼眸一亮。 面具男缓步向珠儿走去,笑吟吟道,“真是可惜了,原本我们想要的,是你。” 只是笑意清冷,未达眼底。 他的手指倏地抓着珠儿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扯,露出她光滑的颈脖,上面青筋乍现,珠儿闷哼一声,眉头紧蹙,却未发一言。 悦昕心痛,她一脚踏向前,厉声道,“你住手,你到底想怎么样!” 对方笑意顿收,利眸一恍而过的杀机,“你说呢?” 悦昕浑身一凛,急道,“我和你们换!” “哦?”男子似放下一桩心事般舒展了眉头,淡看了不远处的轩辕澈一眼,随即笑道,“如此甚好,昕儿姑娘真是聪慧,否则,在下还真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了。” 看他一脸委屈求全的模样,悦昕恨不得上前咬死他,装你娘的装! 刚欲上前,便被喝断,“元悦昕!” 悦昕闻言脚下一顿,在她前方一丈开外的轩辕澈闻言恨不得掐死她,“你给我退下,爷在这儿,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不,爷,这事儿赎昕儿不能答应!”悦昕抬眸看着他,坚定道。 “元悦昕!” “轩辕澈,那是珠儿姐姐!”还未等他说完,悦昕便怒吼了一声,打断他。 在一旁默默观察的慕容浴一震,轩辕澈?朝廷的轩王爷? 他一早便猜测此人身份定然不一般,却怎么都想不到,会是大名鼎鼎的轩王爷。 他对他其实早有耳闻,去年他主理的赈灾一事,让他对他刮目相看,这样心怀百姓的王爷,才是他心目中敬仰之人,只是…怎会如此巧合呢? 轩辕澈朝随行的侍卫打了个眼色,对方会意向前一步,靠近悦昕,一人一边,将她架住。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她用力地甩着他们,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他们的手,仿佛那强力胶,黏着在她身上。 “你们…”一旁的慕容燕玉伸手颤巍巍地指向他们,“你们怎么突然都把面具带上了?看起来好吓人。” 众人闻言,皆仰了脖子来看,却见几名侍卫带着各式各样的面谱,让人分不清谁是谁,面具男见状眸光微沉。 轩辕澈淡淡暼过她,也只不过是一暼便了,对方却浑身如坠冰窖,她从未见过他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仿佛她是他极仇恨之人,眸内尽是阴沉,她的身体轻颤。 他淡淡道,“姑娘忘记了,爷说过买它们是为了某些人?” 他说着狠狠瞪了悦昕一眼,“给爷打起精神看好了,放跑了她,爷绝不轻饶!” “轩辕澈,你混蛋!你放开我!”她使劲地掰着对方的手却无甚效用。 轩辕澈不理会她的叫喧,转身面对其他人,微微拧眉,目光掠过珠儿及那位鹭姓女子,又淡淡转向为首的男子,对方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轩辕澈沉声道,“兄台跟我们一路了,现在,说说吧,究竟想要什么?” 鹭姓女子听闻有些变了脸色,倒是那面具男还甚是冷静,淡淡盯着他,不怒反笑,“轩王爷,敢情您不会一直在跟我们玩猫捉耗子的把戏吧?” 说着笑意稍淡,眼里一道寒芒迸射出。 轩辕澈迎着他的目光,不闪不退,志在必得般轻笑,“阁下觉得呢?” 男子一双利眸紧盯着他,眸内已薄有戾色,“看起来轩王爷这一次,是有备而来,容在下来猜一猜,不会王爷是故意出京,好赏我们个机会吧?” 轩辕澈闻言眯眸再笑,“若非如此,以梅莲教这样的秘密而严谨的组织,本王要花大力气来将尔等找出来,实在是费事。” 对方在最初的错愣后眸光一霜,冷冷一笑,“王爷倒是知道得不少,只是就算如此,轩王爷,你就有信心可以全身而退?或者是我们要谢谢王爷给我们个机会…” 他说着走到轩辕澈身旁站定,俯身在他耳边低语,“让我们能,杀了你!” 对方丝毫不在意地耸耸肩,眉眼微挑,藐视轻笑,“若阁下有这个能力,本王便给你这个机会又何妨?可若是没有,那么,就休怪本王不客气!” 那一刻,他好看的凤眸里尽是寒冷和嗜血,让人视之胆寒。 两名身材挺拔的男子相对而立,剑拔弩张,一时间无形的硝烟四起。 “狗王爷,休要如此嚣张,”鹭姓女子见自家主子貌似气焰矮了一筹,怒意翻涌,手下一个使力,珠儿额上顿时冷汗满布,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颈间鲜红一片,血腥味四溢,“别忘了,我们手上可是有人的!” “该死的,你他娘的给我住手!”悦昕的眼睛顿时充血,她嘶声厉喊,“轩辕澈,让这些混蛋的侍卫放手,我要过去,我不可以让珠儿姐姐有事!” 珠儿见状刚欲开口却被喝断,“珠儿姐姐你不要说话!” 鹭姓女子一愣,随即大笑,“这姑娘,性子我倒是和我喜欢,主子,事成后能赏了我么?” 面具男亦是一笑,睨了轩辕澈一眼,“何妨!” 轩辕澈罔若未闻,仍一脸平静无波,让人看不出情绪,末了似笑非笑地睇了那大笑的鹭姑娘一眼,最后转眸对悦昕说,“这群人几度陷本王于极险之地,若这一次不能尽除,下次便更难了,你明白吗昕儿?” “可是王爷,那是珠儿姐姐啊!你不能…”悦昕还未说完,便被轩辕澈打断,他眉头一皱,叹了口气,“无需再言,本王心意已决!” “轩辕澈!”对方一甩衣袖,转身而去,不欲再言。 众人暗忖,悄悄打量着他们,面具男却极开怀地朗声大笑,“看来在轩王爷心目中,在下可比昕儿姑娘重要多了,否则他怎么会忍心昕儿姑娘如此伤心?” 轩辕澈眉峰一利,“阁下倒是看戏不嫌事儿大!” “哈哈哈,”对方仿佛被愉悦得狠了,笑得微弯了腰,粗喘了几口气方才道,“可不是嘛,看戏的从来只会嫌弃戏轻了无趣,哪里会有嫌弃事儿大的呢,王爷可真是会说笑。” “王爷,求你了!”悦昕并不理会对方的挑衅,只一心一意地看着轩辕澈,希望他能改变心意。 对方侧身看她,两人目光交叠,他深凝了她一眼,随即转了开去。 悦昕的心一点点下沉,她的眼眶微红,面具男见状,信步来到她跟前,弯腰与她平视,“昕儿姑娘莫伤心,在下可见不得姑娘如此伤心,王爷也真是的,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轩辕澈背影一僵,硬声道,“尊上,废话少说,开出你的条件!” 被唤尊上的面具男身体一顿,随即放声大笑,“轩辕澈,你倒是调查得很详尽,本尊倒是真想夸你一夸。” 看着他已不再刻意掩饰自己身上的凌厉气势,悦昕浑身一震,真的是他! em十年狂欢,充1oooo送6ooo!最高狂送百万元!更多给力活动,猛戳!!/em 第九十二 对方似乎也发现了她的异样,邪笑着伸指勾起她的下巴,缓缓靠近,骇怕自心底深处滋生,她的心跳随着他愈发接近的灼热呼吸急遽跳动起来,身体不可抑制地轻抖。 “呵呵,”他慵慵轻笑,“昕儿姑娘为何每次见本尊,都如此害怕,这可让本尊很是伤心,本尊每次见昕儿姑娘,那都是万般雀跃和期待的~莫不是本尊之前对你…” 他说着俯身,在她耳边轻呼一口气,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侧,激起悦昕浑身一层层鸡皮疙瘩,“难道是本尊第一次的时候,太过粗鲁了吗?这可让本尊很是伤脑,本尊对女人,第一次总是会温柔些许的。” 悦昕身体本能地往后一缩,避了开去,她的嘴唇还在磕碰着,有着明显的颤抖,后退了几步离开他的范围,她大口喘息怒视着他。 对方心情似乎甚是愉悦,看着她,仿佛唾手可得的猎物般,嘴角一抹邪意的佞笑,让她更是手足冰冷,额头一层细汗,在日光映射下,冒着冷冷的幽光,悦昕睁圆了眼狠狠瞪着他,咬牙道,“卑鄙无耻的小人,你有胆的过来点,看本姑娘不咬死你!” 对方微愣,不动神色地看着她,内心却满腹深疑,他回首,轩辕澈仍站在原地,眸里凝有寒霜,“尊上,你果然当本王是死的!” 悦昕听闻,眸里闪过凌乱之色,随后警觉地垂下眸子,轩辕澈,不可! 对方的声音笑着传来,春风拂面一般,“王爷说笑了,在下岂敢。” 轩辕澈看着他狂傲不羁的模样,手重重地握起,眼里的心疼一闪,随即便消失无踪。 男子眼角的余光滑过鹭执事,对方一手握着匕首抵住珠儿,一手抓着她,以防止她忽然的发难甩脱,他朝她一打眼色,对方心领神会,神色一整,立时严谨了数分。 眼光转过四周,男子眉头微拧,眸有惑色,悦昕看着他,心里惊乱起来,她忙用力甩着手,“你们放开我!” 男子闻言一笑,侧身将目光定在轩辕澈身上,“昕儿姑娘,既然王爷不在意你,若不然你投了本尊怀抱?等本尊完了这边的事儿,绝不会让你寂寞。” 悦昕恨恨地咒骂了对方一声,“卑鄙无耻的小人!” 说着犹不解恨,朝他狠唾了口沫子。 对方利眸一眯,眸光顿沉,“昕儿姑娘,你可唤在下尊上,或者是霸天,但如若再让我听到你骂一声,休怪本尊拿这无辜的小丫头出气!” 鹭姓女子闻言手下用了一分力,只见珠儿脸上痛苦愈深,嘴唇煞白,悦昕见此心里更加焦急胆战,她拧眉盯着他,眸里一丝抑压的怒气,却无奈珠儿在对方手里,只能忍气吞了声。 她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思考,所以梅莲教的尊上,本名叫霸天?这名字倒是和他人一样,狂霸不羁,只是这样的人,又究竟是为何要相助太子呢?若非有必要的理由,这种武林邪教,不可能涉足朝堂之争。 她眼带不解,直愣地朝着他的方向发呆,对方见此,轻佻一笑,“昕儿姑娘莫要着急,本尊狠快便能将这边的事了了。” 说着伸舌在唇上极慢地滑过一圈,淫秽羞辱之意不言而喻,悦昕身体一颤,另一边珠儿已着实看不过眼,忍不住怒喝出声,“你个污秽的杂碎,离昕儿远一点!” 霸天笑意顿收,利眸寒芒直迸向她,珠儿一凛,汗一瞬便湿了内裳。 “怎么,找死是不是?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安分,那可是我主子,再出言不逊,小心姑奶奶我刀下无眼,到时一命呜呼了,看你还怎么横!”鹭女子恶狠狠道,手中的匕首又重了一分。 “住手!”悦昕心急如焚,忙喊道,“该死的霸天,你还是不是男人,受了气就撒在女人身上!” 对方闻言,抬脚便向她而来,眸光炯锐地定在她的身上,待在她面前站定后,俯身在她颈窝处深吸一口气,“我是不是男人,昕儿姑娘应该最清楚吧,要不,你再试试?” 说着唇上笑意尽收,显然是被气得狠了。 昕儿也不躲不闪,嘴角轻扯起一抹弧度,笑靥如花,“好啊,等会儿我们擒下了你,我自会好好地验证一把!” 对方大惊,刚抬首便见悦昕猛地后退一大步,学他邪肆一笑,“亲爱的尊上,你大意了!” 他闻言刚欲回头,就听见后方传来一声惨叫,随后几声重物落地的闷响,他忙回头一看,却见鹭执事并周围几名壮汉横竖倒在各处,手捂在臂上,鲜血汩汩流淌,轩辕澈站在一旁,手中一柄利剑直指着她,场中哪里还有珠儿的影子。 “尊上阁下,给你两个选择,束手就擒,或者是,她死!”轩辕澈眼泛厉色,冷冷道。 霸天的目光来回巡挲在他和悦昕之间,半响方才大笑一声,只是笑意已不复刚刚的闲适,微带着一丝紧绷,“敢情你们这出这戏,从头至尾,便是做给在下看的是吗?精彩精彩,确实精彩!” 众人本就盯着这边,听得她一番话,更是惊疑锲现。 悦昕直到此时才真正舒展了眉头,淡淡看了轩辕澈一眼,随即笑着命侍卫放手,对方却仍执意抓着她,以眼神请示轩辕澈,直至对方颔首才松开了她。 悦昕恼怒地一眼撇过他们,“有必要那么用力吗?手都抓肿了,真正不懂怜香惜玉的,是你们,哼!” 二人冷汗直冒,惶恐道,“昕儿姑娘请赎罪。” 一众人等此时云里雾里,刚刚的事情发生得实在太过于突然,他们只看见一个烟影倏地从那女子后方冲出,剑花数挽,剑气如虹似电,招招狠戾,对方本能地躲避却不及,被砍伤数刀。 他最后极快地狠狠踹了她一脚,对方吃痛,退离数步,他一把拎起错愣在一旁地珠儿,一瞬便消失了踪影。 变故发生在眨眼间,而当时场中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悦昕吸引了过去,当他们反应过来援手时,在他们一丈开外的轩辕澈豁然从一旁侍卫的手里猛的拔刀,身形一动,如影而至,一把挑开了鹭女子的剑,剑在空中转了几圈,便咣当一声巨响落回地面,不知他如何动作,众人只看到女子尖叫着和其他几人一起倒在地上。 霸天眼危险地眯起,内里寒芒大盛,“所以,你们刚刚这么卖力唱双簧,目的便是想将本尊引到这边,以便你们可以偷袭?可是按照本尊一路的跟踪调查,你们的人,应该都在这…” 话未说完,倏地掠过四周,末了眸光徒然一暗,不,少了一人! “好计策,戴面具,是为了不让本尊见到他们真面目,此种情景下,若非本尊一一细数,也不会发现竟少了一人!” 声音猝然一止,方又淡淡道,“本尊不会一早便也露了马脚吧?” 悦昕闻言嘴角轻笑,“这昕儿倒是不知的,尊上还是问王爷吧。” 霸天亦朝轩辕澈一笑,笑声却强硬稍许,“王爷,可否让在下死个明白?” 他的剑尖在地上女子身上轻轻划过,带出她一阵阵颤意,轩辕澈脸色如裹冰霜,嘴角却挂着泓似有似无的浅笑,“好说,可是尊上,先容本王提醒你,下次你若再如此随意地碰本王的人,可别怪本王,在你这些美人手下身上,划十个八个大洞哦!” 霸天听他如是一说,一惊,悦昕更是大惊,却只听得他朗声笑道,“王爷,都说为将者最忌讳自己的弱点被人发现,你倒好,上赶着让人知道。你是太有自信呢…” 他说着眸光一转,目光透过众人向她逼迫而来,有丝邪佞的声音沉然道,“或者是这又是你们的一出戏?” 悦昕眉眼微挑,朝他耸耸肩,接着双手一摊,“这昕儿便爱莫能助了,我们这位爷,心思我可从来没猜准过。” 他唇边笑意递减,侧身转向轩辕澈,“所以王爷,能否赐教?” 对方眉眼一抬,凤眸流光,虽没有说话,眼中轻笑依旧,却让他感觉到一股轻蔑藐视,霸天身体一僵,悦昕看到他腰侧的手,青筋兀起。 “今早的时候本王便基本上确定了你的身份,虽不绝对肯定你便是梅莲尊上,却也相信你在教中地位定然不低。” “哦?为何?”对方微挪了几步,悦昕全身戒备,紧随着他的移动,调整自己的位置,以确保自己离他足够远到侍卫能反应并且出手。 众人暗忖,眼梢悄悄探量着霸天,却见他眸里怒意翻涌,便蓦得幡然醒悟,想来他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女子,好拿她当人质,却被对方撞破。 轩辕澈眸光顿厉,剑往前递了一分,女子闷哼一声,“尊上,莫怪本王未提醒你,再乱动,这鹭执事,可就危险了!” 对方双手一摊,“罢了罢了,说吧王爷,在下洗耳恭听。” 轩辕澈给手下打一眼色,对方上前,扯过地上的女人,刀稳稳地架上了脖子。 轩辕澈便他们缓步迈去,最后在中间站定,隔开悦昕和霸天,“先不说你这和身份极不相配的气质,关于这点,有心人大概一目便能洞穿,就算当时不曾在意,事后一想,亦是能很快便明了。” 悦昕听他一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噗嗤便笑出声来,对方睨了她一眼,她一惊,忙挺身站好,以手示意他继续。 em[福利]开启签到树养成计划!赢免费vip特权!/em 第九十三章 危机 形转直下 看着她的如花笑靥,霸天的唇紧抿,眼攫着轩辕澈,对方却仍旧负手而立,笑意浅浅,“据本王所知,梅莲教有个规矩,凡大者到处,必会留下梅花印记,以告诫众弟子,准备接迎。” 他一顿,眸光转过慕容燕玉,继续道,“而今早的面谱摊,你在置挂面谱的屏风左侧下首极角落隐蔽的位置,绘有梅花,本来它被你用一顶烟面阎罗的面谱稍稍挡住,并不易被发现,可好巧不巧,我们的慕容姑娘就是看中了它,将它摘了去。” 话音刚落,所有声息刹那僵住,霸天垂于一侧的手倏紧,眉目深凝,一脸俊冷,“轩王爷,本尊倒真是小瞧了你啊,连这种教中至高机密,都摸得一清二楚,本尊佩服!” 说着脸上杀意迸发,玄烟的眸寒冽一片,嘴角微微别起的笑亦冷到极致。 轩辕澈朗声一笑,姿态随闲,凤眸里却是一蓄而发的光耀锋芒,“尊上阁下也不赖,几次差点便置本王于死地,不连根拔出了这让本王头疼的梅莲教,本王寝食难安啊。” 说着两方对峙之势立现。 对方轻轻一笑,气息却阴鸷危险,“那本尊倒是拭目以待了,想必王爷在这四周,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了吧?” “那就要看尊上如何定义这天罗地网了,”轩辕澈说着身子一转,背对着霸天,“若本王说整个白源镇皆乃本王布下的网,不知尊下,欲如此脱身?” 悦昕闻言一怔,抬头看去,却见他嘴角噙笑,眼眸淡淡掠过她,却迸过一道暗芒,她心下大惊,身上打了个寒战,听他的口气,竟似在忌惮他?对方的实力在他预计之外? 眼前的局势,已远超她的计算,她的心里说不清的重重迷雾之感。 眼观现下,至少珠儿已安全,剩下的,便是慕容兄妹了,要想法子让他们也尽快离开,恶战在即,未免伤了无辜,能离开最好。 “王爷看您说的,这不是要吓着尊上大人了吗?”悦昕娇笑着站在他的身边,眼神掠过慕容浴,对方的目光一直尾随着她,见状心下一凛,将慕容燕玉拥得更紧了些。 “尊上大人,”悦昕回身面对着他,巧笑嫣然,“我曾在心里发过一誓,终有一日,必亲取尔性命,不知阁下今日,可否圆了小女子这一小小心愿?” “哈哈,”对方看着她的笑靥,眸光一深,唇间一抹笑意,浓讽翩然,“若是昕儿姑娘,在下倒是愿意成全的。” “那敢情好,”悦昕朝他走了半步,嘴角一翘,冷冷而笑,“劳烦尊上待着别动。” 慕容浴手肘极轻地触了触他身后的阿白,对方眸光一动,随即消隐,不动神色地率先朝后微退。 “主子,他们在虚张声势,不要被他们骗了!”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慕容浴的小动作被在他们不远处的的鹭执事看得清清楚楚,对方语气焦急地大喊,面色凝重。 悦昕心头一震,便连向来沉着无甚表情的阿白也微微变了脸色,霸天看了眼前方不远处的慕容兄妹,双手成拳,握得死紧,“元悦昕,你这调虎离山的把戏,怎么就玩不腻?” 悦昕一脸郁色地抚着鼻翼,轻声笑,末了淡淡道,“那也要尊上愿意配合才行。” 对方闻言眸光顿深,刚欲发作,却忽的听得一道口哨声清脆响起,霸天一顿,随即抚掌笑道,“照昕儿姑娘所言,倒是一个愿打,一个想挨,如此甚好,只是…” 他说着眉峰骤利,仰头狂笑数声,“本尊的机会可是来了,不知王爷等的人,到何处了呢?” 轩辕澈眉头微皱,叹息道,“还是尊上技高一筹。” 悦昕闻言心头大惊,还未及反应,便听得街角处传来人潮耸动的声音,她倏地回头看着轩辕澈,对方却紧盯着霸天,她一凛,原来他们双方都在拖延时间,以等待自己的援军,只是对方的人,先到了! 莫怪她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原来如此! 如果不是为了争取时间,按着梅莲教主的城府和不羁的性子,绝不可能任随她如此放肆挑衅。 “霸天,你别忘了,鹭执事可在我们手里!”悦昕浑身一栗,朝他厉声喝道。 对方眉宇一挑,轻忽笑着,“昕儿姑娘,本尊不妨再告诉你们一个本教教规,若被敌人擒住而威胁到教众利益的,若不能自救,便只能自戕。” 忽然身旁气流急转,悦昕心里一震,刚回首,便见轩辕澈一手夺过身旁侍卫的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霸天猛戾冲去。 对方提气一跃,避开他凌厉的攻击,其他人见状,皆迅速拔刀厮杀起来,此时从街两侧亦杀出百数人,衣着皆不尽然相同,看得出来,都是之前装扮成百姓,潜伏在附近之人,悦昕却猜不准哪些是轩辕澈安排的人,哪些又是梅莲教众。 只是他们纷纷跃到四周,间插进他们的中间,轻轻几个回合交手,便有人被砍翻在地。 悦昕被之前的两名护卫围在中间,缓缓退出厮杀圈,最后和慕容兄妹站在一起。 她忍着战栗探首视察场中形势,目前双方实力相当,一时间谁都讨不得好去,悦昕努力地踮起脚尖,却仍未寻得阿晋的身影,按时辰算,他应该已经回来了,却不知为何,到现在仍未出现。 刀光剑影中,众多身影错落交缠,血抹翻飞,一些人被杀倒在地,轩辕澈被数名高大男子围困在中间,只见他手腕一抖,挽了个剑花,剑势凌厉,将近身的数人逼了开去。 眼见着对方的攻势越发凌厉,悦昕心急如焚,在她身后的慕容浴轻声对他身后的人说,“阿白,去帮忙。” 对方环顾四周,凝眸戒备着,“少爷,这些人里面,除去普通老百姓,至少还混着三批人,且他们各个武艺高强,阿白怕若是离得远了,可能会顾及不上您和小姐。” 慕容浴听他如是说,低头看了眼慕容燕玉,只见她的目光一瞬不转地紧随着轩辕澈,便泯灭了声息,若玉儿出了事,他将无颜见爹娘。 他想着,朝阿白轻点头,复又看回场中。 悦昕听阿白说,场中至少有三波人时,心下立刻便惊乱茫然起来,若说轩辕澈和霸天各执一方,那末,这第三批人,究竟是谁人所派,目的为何?若是他们这一方的倒还好,若是冲着他们来的… 她心下大惊,难怪他之前明明信心十足地坦言,对方插翅难飞,刚刚却似有忌惮,难道是他也发现了这第三批来路不明之人? 按着眼下的形式,这第三批人,很可能也是冲着轩辕澈而去的! 前方轩辕澈抬袖堪堪拂开临空而来的一剑,悦昕惊得一身冷汗,她忙伸手拂去,该怎么办怎么办? 阿晋?对,阿晋! 阿白既然能看出有三波人混在他们周围,那么轩辕澈也一定早就明了,阿晋到现在还未回来,就说明他一定有其他的任务暗下里给了他,如果真是如此,那现在他们所要做的,便是在阿晋回来前,守住他们的攻势,所以刚刚他才先下手为强,是这样吗? 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相信阿晋带来的援兵,能助他们获胜,否则…她看着正奋力挥洒砍杀的轩辕澈,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厮杀中,数滴温热溅到悦昕的脸上,她一惊抬头,却见轩辕澈和霸天正缠斗在一起,难分难解,进退维难之际,悦昕将目光撇向她身前两名侍卫,即使人微势单,但能多一分助力,对他们而言,便都是好的,他们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 她用力推着他们,“你们快去帮忙。” 两侍卫为难地看着她,悦昕急得直跺脚,“愣着干什么啊?快去!” 两人互视一眼,其中一位年纪稍长一些的声音嘶哑地开口道,看着自己的兄弟在场中奋力御敌,也在极力忍耐,“我们两人奉王爷之命,不得离开姑娘半步,誓死保护姑娘安全!” “你们…”她急得额头冒汗,“现在形势不同,去帮他们一把,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二人却如雕塑般屹立在那,任悦昕如何使力都不动分毫,“姑娘,我们和王爷领了军令状的,不得离了姑娘左右,请姑娘莫为难我们。” 悦昕闻言一震,热意倏地泛上眼底,随即泪水溢满眼眶,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得模糊,他的身影她几乎看不清,她呆愣喃喃道,“轩辕澈,我们这样,算什么…” 站在她身后的慕容燕玉大震,顿时变了脸色,她看着悦昕的背影,内心嫉妒的毒蛇伸出獠牙,狠狠噬咬着她,她的手轻颤,紧握成拳却也无法抑制。 凭什么,她一个平凡无奇的女人,一个人人可欺可唤的丫鬟,得他如此重视,在此种危机关头,竟然给自己的士兵下了军令状,去保护她,凭什么?凭什么! 她用力挣脱了慕容浴的手,朝前两步在她身后站定,若没有这个女人,那子轩会不会…会不会便会心悦我?我是堂堂慕容府千金,他会喜欢我的,对吧? 她蓦地抬起头来,嘴角轻笑,眸含光亮。 若没有她… 她的手抵上她的背,悦昕疑惑,忙回头,却见她阴恻一笑,手下猛一用力,将她推出数丈! em[福利]开启签到树养成计划!赢免费vip特权!/em 第九十四章 守护 浓情入骨 “昕儿!”一道焦灼的男声乍然响起,立时引起场中所有人的注意。 他们都未料到慕容燕玉会如此,慕容浴眼睁睁地看着悦昕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前移,只能下意识地呼叫一声,手却只来得及撩过慕容燕玉的衣摆。 在她挣开自己的时候,他微微迟疑了一瞬,却在下一刻看清发生了什么事时,浑身冰冷。 悦昕被她一个用力,推出了侍卫的保护圈,对方一名身着蓝色绸缎的男子就在她眼前不远,见状,剑尖一递,一瞬便没入她的胸前,血顿时沿着剑身缓缓流下。 对方似乎并未有充足准备,只是条件反射般朝她砍来,当他正欲再往前数分时,身体却如被定住般不能动弹,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穿堂而出的剑尖,艰难的回头看向来人。 只见轩辕澈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后,手中利剑直直没入对方脊背,而在他身后的霸天,高高扬起了剑,深潭古泽般的眸漾起嗜血的笑。 “不要!”悦昕心中大恸,嘶声哭叫,对方却毫不犹豫地挥剑砍下! 一片血红在她刺痛的眼睛里尽开,似乎要把整个世界都染红,她看着他眉头紧皱,身体微微一晃,心如碎裂了般疼入灵魂。 轩辕澈猛然回身,那一刻,他凤眸里尽是寒冷和戾气,他的剑忽然如光如电,锋芒大盛,便似要在一夕间把整个天地柒亮。 他周身数人被他的气势惊得后退了一步,他一个返身,提气纵跃,一瞬便落在悦昕的身旁,将她搂进怀里。 “狗王爷受伤了,兄弟们上啊,杀了他,有重赏!”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所有人一怔,随即纷纷冲向他们。 刀光剑影间,他抱着她避开凌厉的攻击,之前守卫她的两名侍卫,一挥手,连夺数人兵刃,把攻击到轩辕澈和悦昕身上的敌人狠狠撂甩了出去,手中刀剑激射而出,又杀数人,身上亦多处挂了彩。 众人没想到此二人身手如此了得,一些人豁然转身,提刀便朝他们冲杀过去。 悦昕被轩辕澈护在怀里,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挥洒奋力砍杀,竟将她护得滴水不漏。 环在他腰身的手心传来黏腻之感,她的心舒地往下一沉,掌心摊开处,满手献血。 虽知他定然伤得不轻,但当真正看到时,她心底的战栗仿佛再也找不到依靠,无法抑制地越发得膨胀起来,她紧抱着他,满眼泪水,“轩辕澈,放开我吧,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轩辕澈并不理会她,只是手下更加用力地搂紧,激斗奔走间,血气翻涌,他把悦昕护在怀里,身中数剑,一身白衣,湿润如滴。 泪珠裹在眼睛里,她不敢让它掉下来,只能用力地睁大了眸,有时候人一旦有一下子软弱了,便再也找不回明知绝望却仍旧百折不挠的勇气。 她咬牙用力地使劲,想推开他,他的手却如铁臂般桎梏在她身上,她嘶声厉喊,“轩辕澈!” 对方只是更用力了一分,悦昕一愣,语带哭意道,“放开我,我不想拖累你。” “元悦昕,你就不能消停一点。”在这激烈的拼斗中,他的声音竟还隐隐带着一丝宠溺,她的心,仿佛被注入了一味极不寻常的灵药,竟急遽跳动起来。 一旁一名青衣男子乘隙偷袭,轩辕澈一手抱着她,转身避过,剑锋在他臂上抹过,他眉头一皱。 血肉被割开的声音在悦昕耳中乍响爆裂开来,她揽着他腰身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她死死咬住嘴唇,才能将已到了嘴边的哭意强压下去。 旁边有人猛地一扬刀,将偷袭之人砍杀在地,随即便有人抡刀向他而去,却有更多的人,朝着他们而来。 箍在她腰间的手有一丝颤意,她心头抖如筛,他仿佛,快要无法支撑。 她的手紧环着他,这个时候,不能再让他分心了,若他有事,她亦不会独活,想通了,便不过如此简单。 霸天恣杀随性的狠眸在她脸上一捻而过,突然定了一定,随后便朝他们冲杀而来。 “阿白,”一直在内心挣扎的慕容浴见状,身体一凛,绷着声开口。 对方闻言,一个纵跃,飞到轩辕澈身边,抡剑急舞,击退数名男子。 轩辕澈将剑尖垂直抵在地上,支撑着他已近乎透支的体力,悦昕从他怀里挣出来,站在他身旁,以眼示意他靠在她的身上,对方摇摇头,他的眼神滑过她的胸前,看起来伤口应不深,血流已不复刚刚那么骇人。 想到那一幕,他的眼底尽是阴霾,幸好他反应及时,否则这个惹人烦讨人厌的女人就… 他倏地将她扯进怀里,感受着她在他怀里轻颤,方才放下心来。 “轩辕澈…”悦昕心如刀剐,张嘴尽是哽咽。 淡弯了眉眼,他抬手揾拭她颊上的血迹,“平日里的机灵劲都到哪里去了,竟然遭了这样的道。” 他说着目光掠过慕容兄妹,慕容浴一脸歉疚地看着他们,而慕容燕玉一脸骇怕地蜷缩在慕容浴的怀里,他的眼并未在他们身上停留过久,一瞬,便又转回到场中正奋力斩杀的阿白身上。 他考虑过他们敢只身带一个阿白上路,此人的身手绝对不低,却不曾料到如此不凡,以一抵十竟仍有余力。 霸天见半路杀出这么一号陈咬金,猛地返身,纵身数跃,与那男子战在一起,两人交换了数招,他甚是惊讶疑虑,此人是谁?绝非凡人! 在他分神之际,对方一道更猛戾的劲道袭来,他迅速闪身避开,却连退了数步方才勉强稳住身形,他迅速在场上环了一周,最后落在慕容兄妹身上,朝身旁几人一打眼色,对方意会,挥剑便朝他们的方向砍去,半路却被轩辕澈凌厉的剑势逼退。 只见他搂着悦昕,一扬手中长剑,高高举起,目光炯锐如星,横扫过场中各人,沉声道,“不出一刻钟,本王的援兵必到!众位,只要再坚守一刻,胜利便是我们的!” 场中一时间静谧无声,阿白忽然将剑高举过头顶,大喊了一声,“王爷必胜!” 那些原本已战得疲惫不堪的侍卫们仿佛被打了鸡血般,高喊着王爷必胜,便朝对方猛杀过去,霸天眼睛微眯,将近身的一名男子砍翻在地,便提剑朝轩辕澈而去。 脚下刚动,便被横空挥来的剑挡下了去路,阿白头也不回道,“王爷,我们家公子小姐,便拜托您了。” 轩辕澈目光深邃地看了他一眼,挥刀毫不犹豫地砍倒正欲靠近的一人,笑道,“自然!兄台亦保重,本王可是很期待与你把酒豪饮!” 鲜血仿佛激起了他的本性,他似乎看到他不苟言笑的脸上,浮上一抹畅快的笑意,“亦然!” 二人说完,便重又各自挥剑砍杀。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轩辕澈的人越来越少,悦昕的眼充血红肿,她一方面随着轩辕澈躲避对方攻击,一方面紧紧地盯着街角,在心里祈祷,阿晋阿晋,求你再快一点。 忽然街角的梧桐树上悠悠飘下数片叶子,悦昕心里一动,环着轩辕澈的手一紧,“王爷,来了!” 轩辕澈将手边一人砍倒后站定,亦朝着悦昕的方向望去,只见树叶片片落下,远远地,马蹄纷踏扬起地上尘土,模糊中,数众铁骑潮水般涌入街角,冲在最前方的阿晋高扬着马鞭。 待他们越发接近,众人才看清,骑上将士皆身着盔甲,身材魁梧,盔甲反射着日光,灼人眼球。 霸天见状,当机立断地高喝一声,“撤!”一部分人闻言便急急往旁边退去,而剩下的一众人,却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不动。 “兄台,莫要给你家主子惹了麻烦!”霸天掷下一句话,便消失了身影,对方闻言一凛,忙下了撤退的命令,却晚了一步,阿晋等人已近在眼前,兵刃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剩下一小部分铁骑胯下不停,纵马便朝着霸天的方向,急驰而去。 “王爷,”阿晋急行数步奔至轩辕澈身前,单膝跪地,“阿晋来晚了。” 轩辕澈稍一挺身,若无其事地看着其他人,淡淡一笑,“不晚,比本王预计的还要稍早了半刻钟,阿晋辛苦了。” 只有悦昕知道,他的体力已接近奔溃,他揽着她的手,抖动得愈加厉害,他的身体亦有一丝微颤。 他转头环了一周,接着开口道,他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自若,无一丝异样,“阿晋,吩咐下去,留活口!” “是!”阿晋领命,很快便加入了厮杀。 “昕儿,”直到他离开,轩辕澈才露了一丝倦意,“客栈我们是不能回了,霸天极有可能在那里设下埋伏,去白源镇衙门,本王之前已去透露过消息,还有告诉光景,将本王遇刺受重伤的事,速速传入京城。” “王爷?”她眸有惑色,眼前局势已定,他为何却如此,仿佛在交待… 她心里骇怕起来,忙扶着他,“轩辕澈,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有哪里不好?” em[福利]开启签到树养成计划!赢免费vip特权!/em 第九十五章 假象 齐心守护 轩辕澈手指微动,想抬起碰碰她却再也使不上力气,只能轻笑道,“昕儿莫怕,本王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我们要赶紧去衙门,否则若教霸天一行人发现本王如此,可能会再无顾忌。” 悦昕见他如此,眼眶迅速聚集上水汽,她抓着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哽咽道,“轩辕澈,你不会有事的,你要是敢有事,我就…我就…” 她词穷,舍不下心威胁他,心里一急,她更加用力地抓着他的手,贴向自己,泪眼婆娑,“答应我,一定要撑下去…” “傻瓜,”他宠溺地轻笑,转身将她环在胸前,脑袋轻搁在她肩膀,“本王当然不会有事,本王就是倦了,昕儿切记,即使在衙门,也不可轻易便信了别人。” 他说着眼眸微垂,悦昕知道他已快接近极限,忙挺直身躯以便他可以支撑,“轩辕澈,你靠着我啊,我带你回衙门。” 对方却微微摇头,声音愈渐低缓,“现在还不能回去…” 悦昕轻轻阖上眼睛,闭合的眸里尽是他灰败惨白的面容,泪意湿了眼底,轩辕澈,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她振作自己,抬手揩去眼角的泪滴,却越擦越湿,她在心里狠狠咒骂了自己一句,齿贝发狠地咬着嘴唇,元悦昕,你要坚强一点! 忽然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她错愣地转头,却看见慕容浴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们身边,与她并肩站在一起,用身体分担了大半轩辕澈的重量,“昕儿,不要哭,我们一起,总能迈过这道坎儿的!子轩兄他…” 他说着微顿,拧眉改口道,“王爷他现在需要我们,你是个坚强聪慧的姑娘,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 悦昕闻言抬头笑看着他,眸中的泪花虽仍旧晶莹,她却仿佛有了力量,“谢谢你,阿浴,你说的对,他需要我们!” 她强迫自己镇定心神,努力将今日之事重又捋了一遍,脑中回想着轩辕澈刚刚所言,随后低声说,“霸天等人,狼子野心,诡计多端,明面上虽然撤退了,却保不准可能使诈,若他们躲在暗处,发现王爷的异样,可能会卷土重来,所以你和我,就这样支撑着王爷,莫让他们察觉出王爷已几乎昏迷。” 慕容燕玉听闻轩辕澈昏迷,惊得身体哆嗦,她眼眶发红,刚欲出声便被沉声打断,“慕容姑娘,您现在若发出声音,会给王爷惹来杀身之祸!” 对方一顿,下意识便禁了声,小手紧握,她看着他微垂的头,心痛难忍。 悦昕见她安静下来,一直提着着心才稍微放松了半寸,这位慕容姑娘,有时候着实任性地让人头疼,这一次若不是她,他们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遇,她心里有怨,却也明白眼下,这不是重点。 她低声说道,“谢谢慕容姑娘,另外,昕儿能否请你帮个忙,把阿白不动神色地唤回?请切莫露了马脚。” 慕容燕玉盯看了她数眼,悦昕却仍旧垂眉顺目地直直地望着前方,她一甩袖子,怒道,“元悦昕,你以为你是谁,我就算那么对你了又怎样,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要报复吗?你敢报复吗?” 悦昕心头一惊,抬头去看她,却未见她眼里有怒气,遂明白过来,她的目标,在阿白。 果然,在远处正奋力厮杀的阿白闻言,皱眉看向她们,对方见他分心,扬剑朝他砍去,他慌忙中御剑抵抗,堪堪将对方拂开,一个刀落,将对方砍倒在地。 慕容燕玉冷哼一声,傲娇地将头撇向一边,朝前走了数步。 在她一旁不远处的一名白衣男子见状,抡刀向她挥来,她吓得紧闭双眼,预期中的疼痛并未落下,腰上一暖一紧,她被人抱离了数分,对方声音绷紧却暗含一抹无奈,“找死吗?” “阿白,”慕容燕玉睁开眼,看是他,嘴角扬笑,“悦昕那个死丫头找你。” 对方额冒烟线,找他方式这么多,她偏偏选一个最危险的! “她说不能让躲在暗处的坏人发现王爷已重伤昏迷,可是我又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她语带委屈地看着他。 阿白一惊,略微沉吟,便放开了慕容燕玉,折身回到慕容浴身后。 悦昕状似目测前方,实则低声问着后方的人,“请问阿白兄,对于基本的刀伤剑伤,可会医治?” 对方垂着头颅,亦放低了声音,“轻微的会一些,毕竟习武之人,受伤是常有之事,只是王爷这…在下大概是爱莫能助。” 悦昕几不可察地颔首,“无妨,只要阿白兄能为王爷将血止了,护着他半日便可。” 阿白虽心下疑惑,却并未多问,只淡淡嗯了一声,便恢复了常态。 眼见着敌方几乎被斩杀殆尽,悦昕轻声将阿晋唤回,让他附耳在她和轩辕澈之间,低语,阿晋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而后微一颔首,人便匆匆离去。 “阿白兄,”见他离开,悦昕将眼转回场中,“昕儿见你身上有大将之风,眼前这一群将士,昕儿不知他们来路为何,亦无信物武艺在身,为防万一,能否能阿白兄暂代阿晋,统领指挥一番。” 对方闻言抬首,眼里有一丝挣扎,悦昕虽未看见,却觉察出他细微的变化,她默不作声,她只能等,她知道对方既然隐姓埋名,肯定有难言之隐,但是目前,除了阿晋和他,她不知道应该相信谁。 慕容燕玉在一旁焦急,频频以眼示意他,对方无奈地叹了口气,半响方轻声道,“昕儿姑娘放心,定不辱使命。” 说着眼随着悦昕看向场中一名身材教其他人更加健壮高大的男子,此人武功高强,气势锐利,应该是这群士兵的首领。 “谢谢你。”她由衷发自内心地感谢这个一直以来面无表情,沉默寡言的男子,若是没有他,她不敢想象现在的他们,会是何种凄惨境地。 她微侧头,眼角余光撇过轩辕澈,对方似乎仍有一分意识,紧蹙着眉,是不敢昏睡过去吗? 感受着紧贴她背上他的温热气息,她心里一定,幸好,他们有阿白,这名半路杀出的烟马,很显然霸天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探查地十分彻底,若非阿白平日里并不惹人注意,他们今日,可能在劫难逃。 想到这,她柔声道,“阿白兄,日后若有用得到我元悦昕的地方,请尽管开口,赴汤蹈火亦在所不惜。” 对方瞳孔微张,半响,方才低垂了眸,看着地上的某一点,淡淡道,“姑娘过虑了,阿白也只是奉命行事。” 她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让人捉摸不透她是听进去了亦或是没有。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场中形势终于被他们完全掌控,那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收刀入鞘,直直朝他们走来,阿白见状,挺身出列,朝着对方走去,朗声道,“兄弟好身手阿,阿白佩服!” 对方一阵疑狐,却见他似乎和王爷是一道儿的,便开口问,“兄台是?” 男子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一听便知是条真正的汉子。 阿白爽朗一笑,“我乃王爷的侍卫阿白,和阿晋同职。” 对方闻言朝他一抱拳头,“幸会幸会,我乃王震将军手下一名副将柴可夫,前些日子,将军收到王爷密函,称此处近期有流寇出没,便命我等在这里待命,若这等狂徒再出现,必将他们绞杀!” 原来是王震将军的人,悦昕此时才真正明白他的布局。 他们是今日才知有这第三波来路不明之人,那么说明轩辕澈之前并非是为他们做下此等筹划,而这些人,应该是他为防意外,特意预先布下的暗招,也幸得他思虑周全,否则今日他们大概都难逃一死。 阿白揽着他的肩,一拍他的背,“辛苦了兄弟,王爷说,刚刚逃走一行人武艺极高,若就此放任他们离去,恐有不妥,这便要辛苦柴兄了,今晚在下给众位兄弟接风洗尘。” 对方颔首,“白兄客气了,我等也正有此意,本过来也只是和王爷打声招呼,既然如此,我们便先行一步了。” “好,一切小心,过后柴兄可来衙门找王爷。”说着阿白朝他抱拳,对方还以一礼后,转头朝轩辕澈一颔首,便提刀招呼了其他人上马,扬长而去。 他们余下几人,迅速地合力将轩辕澈架至衙门,虽然之前曾经和他们支过声,但是看到重伤的王爷,衙门知府仍旧十分惊讶且诚惶诚恐,毕竟若他死在白源镇,他的乌纱估计便保不住了。 他忙将他们安顿在一处稍偏僻些的小院,调了衙门几乎所有能用的衙役,里外三层地重叠保护着。 悦昕着人烧了热水,置备白色绷带和剪刀,一切妥当后,阿白撩起袖子,之前他已点了给他周身几大穴,暂缓了流血的速度。 当轩辕澈的外衣被一层层剥下,透出里衣时,她的眼,一瞬便盈满了泪水,原本雪白的衣服竟全数红湿,已无一丝透白。 em[福利]开启签到树养成计划!赢免费vip特权!/em 第九十六章 伤重 苦苦支撑 阿白手下不停地给轩辕澈止血布弄伤口,悦昕紧咬着牙,在一旁搓洗递药,慕容燕玉想帮忙,却被慕容浴揽在怀里,“玉儿乖,在这边等着,你去了也帮不上忙。” 她看着轩辕澈紧拧的眉,扑进他怀里失声痛哭。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悦昕一惊,却只能强自镇定地继续手里的活儿,慕容浴上前,拦住了知府和被请进房门的大夫。 “这位是白源镇上最有名的大夫,对这种剑伤最是拿手,快,让他给王爷瞧瞧。”知府忙挥开他拦在他前面的手,将大夫往前一推。 “昕儿替王爷谢过知府大人,只是我们白侍卫可以为王爷包扎伤口,就不劳烦这位大夫了,请回吧。”悦昕头也不抬地淡淡道。 “你!”知府闻言,气得脸色发青,“你又是谁?那是王爷,受如此重伤,你就让区区一名武夫替他草草包扎,你居心何在?” 对方说着刚欲上前拉过悦昕,便被慕容浴扯住了手,他义正言辞道,“知府大人,昕儿是王爷府上之人,若敢冒犯,不怕王爷醒来后发怒吗?” “你又是谁?你们这样草率地对待王爷的伤势,若他万一有个不测,你们谁能担待得起?”知府见慕容浴一身贵气,气势便消了一半。 “知府大人,你又如何保证,你找的这位大夫,不会趁此机会,对王爷不利?”悦昕稳稳地将手中的利剪递给阿白,沉声道。 “你!”知府被噎得脸色通红,他的手直直地指向她,“你放肆,这位是镇上有名的大夫,本官还能害了王爷不成?你一介女流,若再信口雌黄,休怪本官不客气!” “你才放肆!”慕容燕玉见对方气焰如此张扬,挣开慕容浴双手叉腰怒道,“这位可是王爷的人,你再这么嚣张,倒是休怪我们不客气!” 悦昕听她这么一说,心里的悲伤被吹散了数分,嘴角轻扬,这个女子,让她真是爱恨无能,阿白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便继续手里的活儿。 “你们又是谁?”对方见她一身隐隐的傲气,心下哀嚎,别又是什么他惹不起的大爷才好。 “本小姐乃是京城慕容家的千金,你再这样对我们说话,小心我让我爹上书弹劾你!哼!” “玉儿!”慕容浴见状,忙将她拉至身后,“大人别介意,舍妹年少不更事,在下待她向大人赔礼了,我们是京城慕容华魏家的。” 知府一听,额头冷汗直冒,这果然也是位大爷,他忙俯首一拜,“下官见过公子小姐,下官也是一片好意,眼看王爷伤势这么重,若只是这么简单的止血,下官怕…” 他说着转眸看着床上脸色雪白的轩辕澈,慕容浴亦是皱眉看着他,他不知昕儿究竟做何打算,但眼下,王爷确实需要一位大夫,他筹措着开口,“昕儿…” 悦昕手下一顿,直起身看着众人,“阿浴,我不能保证这位大夫是真的,或者是否有易容…” “这不是一查便知的事嘛?你要为了这样的理由,陷王爷于险境,你究竟是何居心?”知府粗声打断她,大手一挥,喝道。 “知府大人,昕儿问一句,就算他是真的,你如何保证他便没有被人收买或者是威胁?以你的项上人头吗?”悦昕肃言斥道。 知府身体微僵,顿时便湮了声。 慕容浴一凛,明白过来她的顾忌,确是如此,现在的他们,已经经不起任何一丝危险的可能。 “所以大人,请带这位大夫出去吧,我们自有安排。”悦昕冷然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握上轩辕澈的手,希望能给他一丝力量。 待知府和大夫走后,慕容浴一脸担忧地看着悦昕,“昕儿,王爷现在确是急需大夫。” “阿浴,我知道,”悦昕的声音终于不复刚刚的强势,背微微佝偻着,她语带哭腔道,“轩辕澈,给我几个时辰,阿晋一定能将他带来,在那之前,我求你,撑住…” 当阿白将他的伤口全部处理完之后,他仿佛再也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慕容浴和阿白惊颤地对望一眼,快步向前,在他鼻翼下一探,许久方才重重地吁了口气,当他们直起身时,才惊觉地转身看向悦昕。 只见她将眼睁到极致,眼里蓄满泪水,她的齿贝紧咬着唇,浑身剧烈地颤动,慕容浴忙上前在她面前站定,安慰她道,“昕儿莫慌,王爷他没事,他只是累了,睡着了,这是好事,休息能帮他恢复体力。” 他们刚刚惊慌下只顾着,却忘了掩饰,这让她本就紧绷到极点的精神,近乎奔溃。 悦昕将头靠在他的胸前,喃喃道,“阿浴,我好怕…我怕自己的决定是错的,反而害了他,我怕他等不到阿晋,我怕…” “昕儿,”慕容浴的心仿佛被一双手狠狠地揪起,闷得生疼,他终于将忍不下去,伸手将她拥入怀中,“不会的,王爷很坚强,一定不会有事,我们要相信他。” 她的手环上他的腰,轻嗯了一声,当他感到胸前湿濡时,他的手,愈加用力。 慕容燕玉见状,伏在桌上低声啜泣起来,阿白站在原地看着她,手紧紧握起,眼里一丝心疼闪过。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而难熬的,两个时辰,在悦昕看来,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在这段时间,轩辕澈几次被疼痛折磨得稍微清醒了些,身体不断地抽搐,唤他却没有反应,挣扎间伤口裂开,便只能打开重新包好,反反复复数次后,他彻底陷入了昏迷。 看着他仍旧在渗血的伤口,悦昕终于承受不住,走出房门。 她坐在门前,双手抱臂,指甲紧紧地抠着肉,疼痛让她保持理智,她不能倒下,不可以崩溃,他还需要她。 她睁眼一瞬不瞬地看着院门,可是又一个时辰过去了,奇迹始终没有出现。 “昕儿,”慕容浴见她脸色白如雪,心痛难当,他走到她面前站定,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稍微歇一会儿吧,你已经盯看了一个时辰了。” 悦昕木然地抬眸看着他,一双眼通红,虚浮肿胀得不成模样。 “昕儿,你的伤口也让阿白包一下,虽然血不流了,可是总归要处理,否则怕是会更棘手,”他说着伸手扶她,却在触到她手臂时被她下意识地躲过。 他一惊,忙坐到她身旁,拉过她,只见衣袖上星星点点的血迹,他眼眸倏地一暗,正欲挽袖细看,却被她推开,“阿浴,我没事。” 对方见她如此,难得地动了怒,板起脸,“昕儿,王爷已经这样了,你再这样,你…” 他却突然说不下去了,只因她听他唤了声王爷,便仿佛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弯了所有希望,她将脸埋进臂间低声哭泣起来。 慕容浴无奈又心疼,只能无声地抱紧她。 忽然房间内传来一阵巨响,悦昕一震,忙推开他奔进房间。 阿白正紧蹙眉头将手搭在轩辕澈的脉上,慕容燕玉跪在一边抽泣。 她心里骇怕到极点,手不由自主地剧烈抖动起来,慕容浴在她身后,手轻搭在她肩上,她反应过来,忙急奔过去。 在床前站定,看着他灰白的脸,干涸的唇,她再也没有勇气上前。 “昕儿姑娘,凡受重伤者,必有一个严峻时期,接下来的一个时辰,王爷可能会高烧,若一个时辰后再得不到救治,我怕…” 悦昕闻言脚下一个踉跄,她急忙抓着床柱子,勉强稳住身形。 “这还是好的,我就怕王爷失血过多,周身血脉运行不畅,若一个不留神,便可能…” “阿白!”慕容浴听他如此说,忙厉声喝断他。 “公子,”阿白面色凝沉道,“这虽然残忍,但却比希望过后的悲恸来得轻。” 悦昕脸上绝望更甚,她明白他的意思,他可能…凶多吉少… 忽然轩辕澈手向上在半空中胡乱抓着,嘴里喃喃着昕儿,她忙握住他的手,“逸轩,我在这儿,昕儿在这儿。” 他仿佛听进去了,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握着的手却抓得更紧,慕容燕玉见状,揩去眼角的泪,起身将位置让给她。 悦昕将他的手贴上她的脸,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模糊的脸庞,“逸轩,阿晋就快回来了,昕儿求你,再撑一会儿。昕儿保证以后都不惹你生气,也不再倔强,昕儿全听你的。” 对方紧闭的眼皮极轻地一颤,阿白心下一惊,忙对她道,“昕儿姑娘,王爷似乎对你的话有反应,你接着和他说话,希望他至少能有一丝神识清明。” 她听他如此说,心里升起一抹希翼,她握紧他的手,继续自言自语道,脸上虽泪意不止,嘴角却轻笑,“若王爷不快点好起来,昕儿就离开王爷,和楚宣跑了哦,王爷知道,楚宣他对昕儿很好,我们是很重要的家人。” 脸上的手忽地剧烈一张,悦昕狂喜,忙抬头看着阿白,对方亦是一喜,示意她继续。 她眼里冒出晶莹,泪湿满脸,嘴角的笑意却渐渐加深,傻瓜,你这个傻瓜… 昕儿不会离开你的。 众人见此,心里悲恸,皆将脸撇向一边不忍再看。 em[福利]开启签到树养成计划!赢免费vip特权!/em 第九十七章 所幸 千钧一发 阿白起身离开,悦昕缓缓俯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他的唇干涸得起皮,咯得她生疼,她也不在意,只脸颊的泪更加肆行。 “或者去草原也可以,王爷你知道吗?昕儿很喜欢草原,那里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是昕儿自小的梦想,若王爷不赶快好起来,昕儿便去草原,找墨关谷,据说他现在混得很好,我可以去投靠。” 轩辕澈舒展的眉又渐渐地聚拢,他的手,愈加绷紧。 阿白又为他号了一脉,而后重重地吁了口气,“王爷的脉搏教刚刚强劲了些许,这是好事。” 悦昕一动不动地凝着他色白如纸的脸,哭着笑道,“谢谢你,轩辕澈。” 之后她便乖巧地蜷缩在他身边,两人的手紧紧相握,她一点一滴地倾诉着她的心事,她的经历,她的喜怒哀乐,他仿佛听见了,却又没了反应,悦昕也不放弃,即使累得仿佛再也!没有力气,下一刻低柔温婉的声音却仍旧从她嘴里倾泻而出。 时间渐逝,桌上烛火爆开一个灯火,又“噗”的一声灭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天色已渐渐暗淡下来,阿白的话应验了,轩辕澈果然浑身开始高热,她忙爬起来,他迅速地为他了一番,面色却极是凝重,“不好,王爷有危险,我要给他输些真气,祝他一臂之力,昕儿姑娘你先让一让。” 悦昕颤着身体想站起来却骇怕地用不上劲,慕容浴见状,伸手将她抱起,“相信阿白,相信王爷。” 悦昕点头,安静地窝在他的怀里,“我知道,他很努力了,无论如何,我都陪着他。” 慕容浴浑身一震,他低头看她,却见她反而没有了刚刚的悲恸,只是安静地睁大了眼直直看着轩辕澈,这让他心间弥漫起不安,她,是准备无论如何,都陪着他吗?哪怕是死? 思及此,他的手将她拥得更紧窒。 悦昕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她看着他毫无生气的模样,泪水不受控制地再次溢了上来。 阿白的额头一粒粒细汗冒出,而后渐渐凝聚成珠,沿着脸颊缓缓下落,半响方才收回手,吐纳调息后张开眼,朝他们一笑。“暂时应无碍。” 悦昕等人闻言,心下一松,随即却更紧,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他的意思是,若阿晋还不回来,王爷便可能真的回天乏术了。 慕容燕玉腿发软,直直跌坐到地上,她抱臂痛哭,“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会这样,我…对不起…” 阿白见她如此,仿佛再也无法抑制被强压下去的情绪,起身将她抱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她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似乎想在他那里汲取力量,他一愣,随即反握住她,眼眸深沉地让人看不清。 今夜的天,仿佛狂风暴雨的前夕,沉闷,如千金沉铁般压在他们心头,重得几乎窒息,让人匀不过气来。 悦昕跪趴在轩辕澈的床边,脸贴着他的手心,低喃着,“逸轩,昕儿知道自己脾气不好,性子倔,又不可爱,只能希望你不要嫌弃了…” 她是…不安笼罩着每个人的心。 一旁树影摇曳显得过于无力,了无生气。 “逸轩,昕儿唱歌给你听可好?”她的声音里此时多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恬淡,“虽然唱得不好听,可是总归要听一听的不是?” 她说着乖巧一笑,柔柔的声音自她口中逸出, 忍不住化身一条固执的鱼/逆着洋流独自游到底/年少时候虔诚发过的誓/沉默地沉没在深海里/重温几次/结局还是/失去你 我被爱判处终身孤寂/不还手/不放手/笔下画不完的圆/心间填不满的缘/是你 为何爱判处众生孤寂/挣不脱/逃不过/眉头解不开的结/命中解不开的劫/是你 看着他们一躺一趴,绝望在房中流转,所有人再也不忍看这一幕,转头拭去眼角的泪。 “昕儿,以后要多照顾自己,知道吗?不可再倔强了。” 那淡淡却关怀的声音,那苍白得毫无血色的眉眼。 “逸轩!”浑身一震,悦昕猛的打开眼,手用力地往上一抓,却抓了空。 “昕儿,”有人快步走过来。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逸轩他怎么样了?”她一把抓住对方的手,焦急而胆怯地问道。 “你昨晚心力交瘁,昏了过去。”慕容浴拍拍她的手背。 “他,他如何了?”悦昕颤着嘴唇,轻声问道,抓着他的手剧烈地抖着,手心湿濡。 对方伸手摸着她的发顶,疼惜地看着她,“昕儿别担心,王爷他没事,大夫说你需要静养。” 她闻言猛一抬头,眼里有泪,却极是晶亮,他微愣,随即忍着将她拥入怀中的欲望,艰难地收回视线,垂眸淡淡道,“是的,昨晚,在我们发现你昏迷过去时,阿晋也正好赶到了,他带来的大夫,果真是厉害。” 他想起昨晚惊心动魄的一幕,仍旧心有余悸。 当昕儿的声音渐渐低缓下去时,他们以为她是累了,便也没有在意,而直到王爷又一次浑身痉挛时,他们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失去意识,陷入了昏迷。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他们没有大夫,而阿白又只对刀伤等外伤拿手一些,但是看她,很明显是因为伤心过度,众人急急地唤着她,却不见任何反应。 就在他们心急如焚,亟不可待地正准备去寻大夫时,门被人从外往里急急忙忙地推开,露出阿晋憔悴却焦虑的脸。 “王爷,小姐,人我带…”他的声音在看清房中的情形时,戛然而止,他快步奔过去从慕容浴怀中将悦昕抱起,喝道,“叶子修,你快点!” “我的娘啊,阿晋,你练武的倒是动作麻溜,可怜我这细胳膊细腿的,差点没要了我的老命,若没有天大的理由,看我不拆了你的骨…”叶子修气喘吁吁地一步跨进房门,脸上的嬉笑却在看见他怀里抱着的悦昕时消失无踪。 他忙大步跨过去,手二话不说便搭上她的脉,凝眉号诊。 阿晋一到平阳,就一直催着他收拾药箱,之后二话不说,抗起他就上了马,然后便是一路急驰,马不停蹄,期间一直绷着脸,一言不发,所以他到现在,都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一时气急攻心所致,她这是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何事阿晋?”他放下手,皱眉问道。 “你…你是这个丫头等的大夫吗?求你快去看看王爷吧,他快不行了!”慕容燕玉见大家都围着悦昕,急不可耐地将他拉至床边,叶子修见状,立刻便埋头开始他的伤势。 床上的轩辕澈已经昏迷,脸色苍白得可怕。 只见他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盒子,急忙打开,寒芒照射寸许,幽幽地泛着冷光。 从盒子中取出银针,叶子修分别在他身上几处大穴斜插着,在他胸口慢慢地灌注一个缓和的内力,来增加银针的效力。 许久,轩辕澈灰败的面上浮现一抹红,慕容燕玉等人相互对视一眼,松了口气,此人确实厉害,就算是一般的大夫来了,对现在的轩辕澈而言,究竟能有几分把握能,却也难说,而他,只一会儿功夫,便让他有了丝许生气。 众人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些许。 对方重吁口气,起身坐到一边,边奋笔疾书边说道,“他现在仍是十分危险,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今晚了,不过你们能先为他止血,给他输送真气,做得很好,否则他未必能坚持到现在。” 他将纸笺吹了吹,递给阿晋等人,“你们速速去,按着药方将药煎了来,待他服下后,我再行施针。” 阿晋和阿白相视一眼,阿晋接过,迅速折身出了房门,慕容燕玉拿了一旁的湿布为轩辕澈擦汗,而叶子修又重回到悦昕身旁,为她号脉,面色凝重,半响方才重重叹气,“你怎么又将自己弄得这么遍体鳞伤…” 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慕容浴眸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后道,“大夫,昕儿她怎么样了?” “刚说了,气急攻心,若再来几次,她这小命都难保了!”叶子修心里气闷,出口的话便不免冲了些。 “那大夫您快开个方子吧,我们去煎药。”对方听闻,心里焦急万分。 “不急,看这样子,她是担心这小子担心成这样的吧,这个时候将她唤醒喝药,还不是徒添烦恼,这样吧,我给她施一针,让她今晚好好睡一觉,万事明日再说。” 他将悦昕脸颊掉落的碎发拢回耳后,淡淡却坚定道,“总归有我,我会为你守好他,你安心地睡一觉。” 慕容浴心惊于他对她得了解和呵护,想起刚刚她的悲怆,他微微颔首。 当晚轩辕澈又反复苏醒昏迷了几次,幸得叶子修医术高强,回回都从鬼门关将他强行拉回,直到天空泛白,叶子修才重重地叹了口气,朝其他人露出一个放心的笑脸,众人见状,皆面露喜色,慕容燕玉倒在阿白身上,笑着哽咽。 悦昕听他说完,忙掀开被褥准备去找他,刚下得床,便却被一道低沉,隐含怒意的声音打断,“元悦昕,你再这样来回折腾几次,神仙也救不了你!” 她猛一抬头,却见叶子修不知何时站在她德房门口,背着清晨的阳光,烟着脸瞪她。 em[福利]开启签到树养成计划!赢免费vip特权!/em 第九十八章 子修 情淡却坚 “叶子修!”她眼睛一亮,大叫了他一声,朝他急奔过去,她此刻比其他任何时候,都期待见到他。 叶子修一脸嫌弃地掏了掏耳朵,睨着她道,“昕儿,你也就这个时候,才这么开心见到我。” 悦昕闻言倏地顿住脚,微囧,随后上前笑着拉着他,讨好一笑,“王爷怎么样了?” 对方一脸鄙夷地看着她,半响方才凉凉道,“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果然是没有错的,你看看你看看,我昨天被阿晋折腾了一路,骨头都快散架了,又为了你的小情郎,一宿没睡,也没见你问过一句。” “额…那是王爷,不是我的什么小情郎,”悦昕满脸烟线,“你不要着急,下一个就到你了,王爷到底怎么样了?” “都为他担心得昏过去了,还不算情郎,元悦昕,你要是再干蠢事,我就联合阿晋楚宣他们,集体讨伐你。”叶子修眯眼看她,内里精光烁烁。 悦昕心下一颤,她不知该如何和他们说,才能让他们明白,她喜欢轩辕澈,却并不打算做他的情人,她要的只有唯一,他给不起,而她,不会要他其中任何一分的情,若不完整,她便情愿只是远远地守着他,但是… 应该没几个人能明白她的心思吧。 她也不敢将这种情绪表现出来,叶子修那仿佛能窥视人心的眼,让她不安。 若是被他们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她如此地堕落。 “快说,王爷如何了?那可是堂堂轩王爷,治好了他,少不了你的好处,双儿姐姐若是知道了,可是很开心的。”悦昕笑着转移了话题,只是笑容,有一丝僵硬。 对方凝了她半响,看着她的眼,郑重道,“昕儿你放心,为了你,我不会让他有事。” 悦昕的鼻子泛上一股酸涩,她的眼眶微红,抱着他的脖子,声音嘶哑,“谢谢你,叶子修。” 对方回抱着她,揉着她柔软的发丝,宠溺道,“傻丫头,我们之间,不需要如此,你只要记住,只要你需要,叶子修就随时在你身后。” 她将脸重重地埋进他的颈脖,半响方才轻嗯了一声,她眼眶微热,情绪正酝酿着即将要爆发,却被叶子修欠扁的声音打断,“丫头,可不许将我衣服哭湿了,这可是你双儿姐姐亲手给我做的,弄脏了,我可饶不了你。” “你…”悦昕噗嗤一声破涕为笑,她边揩着眼泪,边笑骂道,“叶子修,你再这样,小心我和双儿姐姐告状。” “真是不公平呐,”对方闻言做掏心状,“双儿是姐姐,我就怎么捞不到一句哥哥呢,真是的,昕儿你偏心!” “叶子修你真是难得聪明了一回,偏的就是你的心,让你为老不尊。”悦昕笑着穿过他,准备去看看轩辕澈。 叶子修一把将她捞住,“不要着急去看你的小情郎,我让他们给你煎了药,喝了再去。” 她一听要喝药,头摇如拨浪鼓,“不用不用,我这小病,就不劳您叶神医了,小的自己去找大夫便成。” 叶子修的药,苦得非常人能接受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每次都这样。 “知道苦,以后就爱惜自己一点。”对方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 悦昕刚刚心里升起一抹感动,却被他下一句话打得七零八落,无影无踪,“回回都要浪费我一把黄莲,可心疼呢!” “叶!子!修!” 之后轩辕澈昏睡了整整三天,虽然一直没有醒,气色却一日教一日有所好转。 悦昕相信叶子修的医术,但是这么多天了,也不见人醒,她心里仍旧止不住地冒出一丝紧张无措,每每看到叶子修老神在在地喝茶,便气不打一处来。 “叶神医,我们家王爷到底什么时候会醒?”悦昕再一次站在他面前,双眼瞪着他,怒道。 对方稳稳地端着手里的茶杯,水面未起一丝波澜,他用杯盖划拉几下,拨开漂浮的茶叶,轻抿一口,“急什么,该醒的时候自然会醒。” “那请问什么时候是该醒的时候?”她咬牙切齿地道。 “佛曰,天机不可泄露也。”他眼波未抬,抿嘴轻笑道。 “泄你个大头鬼,阿晋!”悦昕被他激得心火骤起,大喝一声。 阿晋见自己被点名,忙推门进来。 “去,将双儿姐姐给我找来,就说叶神医想她想得皮痒了!” 阿晋眼角余光瞄过叶子修,心里幸灾乐祸,微一颔首,便准备退出房门。 “哎哎哎,阿晋你回来,你干嘛这么听话!”叶子修见状,忙起身扯住他,“要被双儿知道我又欺负昕儿,回家我可是得跪搓衣板的,怕了你了,你的小情郎,这不,已经醒了嘛~” 他说着眼光越过她,朝床上不知何时坐起的人瞟一媚眼,悦昕一惊,忙回头,却见轩辕澈拥着被子直起身,正一脸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 她微囧,迅速转头看了看身后的阿晋和叶子修,却见他们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气得瞪了他们一眼。 回眸,轩辕澈微带惊讶地望着她,她欲哭无泪,在心里腹诽,其实我平日里,不这么野蛮… “昕儿,别装了,你平日里就这么野蛮。”叶子修在她身后探出头,凉凉道。 悦昕见自己的心事被他戳破,又暗自里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也不在意,朝轩辕澈微一颔首,“王爷,我们家小丫头,先交给你了。” 他说完便拉着阿晋出了房门。 悦昕在心里叫苦不迭,这就是为什么她不敢在叶子修面前袒露太多情绪,或许是因为身为大夫的原因,他有一颗较常人更敏锐的心,在他面前仿佛无所遁形般,但是一般时候,他也不会过多地干涉她,应该算是给她的尊重吧。 “在想什么呢?过来。”轩辕澈扶着塌子,靠在床上,一双眸子在她身上慢慢巡娑着。 悦昕听闻刚欲上前,脑子里忽然自动浮现叶子修这几天一直唤着的小情郎,心里微囧,脚步却迈不出去,只能轻声道,“王爷可好些了?” “嗯。”他淡淡地出声,眼却紧攫着她。 “王爷都睡了几天了,饿不饿,我们备着些吃食,我去拿来。”悦昕说着便转身朝外走。 “元悦昕,你过来。”对方再一次沉声道,面色已微带不虞。 “王…王爷,”悦昕哆嗫道,“身体要紧,我…我去给你弄吃的来。” 并非她不愿靠近他,她也很想碰碰他,但是从之前的冷战,到历经生死,最后到眼前,他紧凝着她的灼灼目光,她心里越发慌乱,不知所措,她需要点时间,慢慢理理。 她想着,飞也似的便往外走去。 “既然,你不过来,那就本王过去,也不知道伤口会不会裂开。” 轩辕澈的声音淡淡从身后传来,被褥被掀开的声音却异常清晰,她一惊,他的伤势… 她想走,却再也不敢真的走,怕他扯到伤口,却又有点胆怯。 她是一个懦弱的女人,有些时候,改变往往需要勇气,而她,却还缺了一分… “我数一二三,你再不过来,我便过去。”背后的声音已掺和了一丝凌厉。 悦昕一颤,转身朝他走去,“你别起来。” 刚到床沿,便被他大手一拉,倒进他的怀里,她一怔,唇却教人重重压上,抵了个严实。 一阵口舌交缠,她由一开始的抗拒到被他的猛烈逼得任他勾吮吸掠夺,她伸手推他,却顾虑着他的伤势不敢使力。 睁开双眼,却不意撞进对方璇烟的眸里,她心下打了个转儿,有些明白了他的不安,她抬手抚上他的发,舌轻抵着他,羞怯地回应。 他似蓦然怔住,随后低吼着反客为主,抵着她的唇,粗狂地吮吻着。 突然身体一颤,却是他的手不知何时,已探入她的衣摆,微凉的空气拉回她的一丝理智,她忙用力将他推离,头向后微扬,吃力道,“轩辕澈,你…你还有伤。” 他粗喘着气将她揽回怀里,头重重地埋在她的颈项,努力匀气,平复着体内的躁动。 他的身子热得仿佛要烧起来,颈间他的呼吸,蕴得她自身体深处生出一股羞窘的热意,她挣扎着想从他怀里退出,却被他搂得更紧,他的声音仿佛从喉咙深处发出,沉得吓人,“元悦昕,你再乱动试试!” 她手下一顿,他身体的变化此刻异常清晰地传来,她脸上发热,蜷缩回他怀里。 过了半响,他的呼吸缓缓回复了平静,看着怀中的她温香软腻,安静又乖巧,轩辕澈终于满意了,他的手轻拍着她的背,“昕儿。” “嗯?”她把玩着他的衣角,头也不抬地问道。 “其实那晚,本王人虽然醒不过来,意识却有一丝清明,所以啊昕儿,”轩辕澈伸指勾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面向他,“等本王伤势痊愈后,我们还有好几笔帐要算呢,在那之前,你把皮紧一紧,好好等着。” 语气傲娇却带着一丝她看不分明的不安。 em[福利]开启签到树养成计划!赢免费vip特权!/em 第九十九章 回京 意料之外 听轩辕澈说要算账,悦昕心里一惊,看他神态,她似乎说了什么不合他大爷的话,可是… 人缩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她的脑子开始一遍遍地搜寻那晚说过的话,似乎说了很多,却零零碎碎地,拼不成完整的画面。 “王爷,能否给点提示?”终究是抵不过心里的忐忑,她开口问道。 对方轻捏她的鼻子,神秘莫测地淡淡笑着,却不发一言。 她气恼,伸手擂了他一下,却在收回手时被对方握住,他紧紧地捏着她,将她更深地揽入坏中。 傻瓜… 毕竟年轻,且有武功底子,经过几日的修养,轩辕澈已好得七七八八,他们商议着过几日便启程,将悦昕和叶子修等人送往平阳。 经过上一次的事,轩辕澈愈加的谨慎小心,仔细吩咐手下,要将他们的痕迹隐匿干净,确保霸天等人,不会找到悦昕他们在平阳的落脚点,且在平阳,他布下了较之前多两倍人手,以保证万无一失。 在准备出发之际,他们却迎来了一群意想不到的人,皇上身边的近身内侍,高公公,他的身后,还跟着太医院的张太医和京城守卫军的霍行将军。 轩辕澈受伤以来,悦昕一门心思全都扑在他身上,一时间并未有精力去了解现今朝廷的局势。 后来经过高公公的一番解说,他们才知道,皇上在得知轩辕澈遇刺重伤时,很是担心和愤怒,在朝堂上大发了一顿脾气。 这倒也是不奇怪,在他心里,已认定了会做此等事的,除了太子和二皇子,不做其他人选考虑,但是如此兄弟手足相残之事,却犯了他的大忌。 这也是为何轩辕澈在昏迷前,一再强调要将他受伤一事,速速传入京城的原因。 此二人定然极力申辩,但是越是如此,皇上的疑心便越重,而现实也确是八九不离十。 霸天乃太子之列,而第三波来历不明之人,不排除是二皇子之党的可能,但是能同时行动对轩辕澈发难,却让人不得不在意。 二皇子和太子,就眼下形势而言,携手将轩辕澈除去的可能性较小,毕竟他在朝堂上,尚处于韬光养晦的阶段,目前并未透露过多锋芒,不至于到需要让他们联手绞杀的地步。 所以此次,若第三批杀手,真的是二皇子的人,栽赃嫁祸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而如果能将轩辕澈也一并除去,于他们而言,并非坏事,他们都乐见其成。 可是…明显他们之间或明或暗地通过气,否则不可能如此巧合,在同一天对他们进行攻击,或者是双方都本着借刀杀人的心思,难得地有了一次默契? “王爷,”高公公朝他福了一身,“这位是张太医,皇上特命他前来为王爷诊治,皇上还说,让王爷您放宽心,这次的事,他已令刑部严加调查,务必将这些胆大滔天的暴徒缉拿归案。” 刑部?刑部掌管的是法律,刑狱等事宜,对于侦查这种事情,似乎并未有过多涉及,也不知他们究竟会如此去查。 轩辕澈听闻,忙起身朝着京城的方向叩首,“儿臣谢父皇隆恩!” “王爷知道皇上的心便好,皇上说了,让王爷您好好修养,回京城觉得身体利索了,再行进宫请安便可。” 悦昕站在一旁,心里微讶。 往日里,哪位臣子皇子奉命出行,回来不是第一时间进宫复命,皇上特意下了这么一道口谕,这是否说明,他对轩辕澈的态度,有了一丝丝的不同? 但是听高公公之前的一番话,皇上却并未有真正彻查的意图,否则不会仅仅只是让刑部涉入调查那么简单,那么轩辕澈这一出苦肉计,白费了? 她心里泛起丝丝闷意,虽然他的受伤,大部分原因是意外,但是如此重伤,也未换得皇上再多一分的心思,她心里难免为他不值,虽说天家无情,但是事关他,她便无法单纯地从理智上分析。 之后高公公让太医给轩辕澈把脉看诊,检查伤势,大夫左右来回了将近一刻钟,紧拧的眉越蹙越高,最后方才重叹一口气,“王爷,您的伤口被护理得很好,无需担心,结的痂不日便会脱困,只是…” 在场人闻言皆是一震,悦昕心里更是疑惑不解,听他的口气,轩辕澈的伤势有变?可是之前并未听叶子修提及呀… 张太医面色凝重,他又来回地换手给他细细切了脉,“王爷受伤时,应失血极多,且曾一度停了心跳和脉搏,这对您的身子是极大的损伤,王爷往后的日子,需十二分的小心将养,方能恢复,否则,臣怕,会落下病根。” “王爷伤得有如此严重吗?”高公公看着轩辕澈略显苍白的脸,面色微疑道。 轩辕澈也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太医此话当真?本王以为就是些皮外伤,将养几日便无甚大事了,不过这几日,本王确实常常感到疲乏无力。” 太医点头,“确是皮外伤,但王爷当日曾失去心跳和脉搏,虽时间短,不足以致命,但对身体脏器有极大的损耗,身体感觉乏力乃属正常,王爷需格外小心,切不可大意了,也幸得王爷意志坚定,否则可能已经…” 众人听他如此说,心里皆是大惊,悦昕知道那晚他很危险,却不知他曾一度没有了心跳和呼吸,她的心紧紧地拧起,手心汗湿。 高公公眼光瞟过轩辕澈,却见他双手捏起,指节泛白,脸上愁容满布,他拉过太医的手,细细嘱咐道,“张太医,那就请你多用心了,皇上曾有交待,无论付出任何代价,务必让王爷恢复往日的神勇。” 对方忙起身作揖,“高公公放心,下官定当竭尽全力。” 高公公颔首,转头对着轩辕澈,“王爷,皇上很是担心您的伤势,离宫前千叮万嘱,尽早回京让他看看才放心,您受伤一事,皇上还未告知太后娘娘,若是她老人家知道了,该担心得吃不好睡不着了。” 轩辕澈略一点头,语态诚恳道,“本王明白父皇对儿臣的疼爱,让父皇担心实属我等为人臣子的不孝,回京后定当第一时间进宫谢恩。皇祖母那儿,便先瞒着吧,省得惹她烦忧。” 高公公听他如此说,脸上滑过一丝讶异,却很快消隐,“王爷如此深明大义,真是皇上之福,您看如此可好,今日我等稍是休息,明日便动身回京,您放心,皇上特意派了霍行将军一路相护,那群暴徒,定不敢再扰。” 轩辕澈看了眼站在不远处一言不发的霍将军,颔首道,“一切听从高公公安排。” “如此甚好,王爷也不必过于担心,全轩辕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药材,都在皇宫里,王爷您一定能很快康复。” “本王谢过高公公,此次特地前来,辛苦了,待本王回京,一定重重谢过。” 对方垂眸看着地上,惶恐道,“王爷您如此,可是折煞老奴了,能为王爷,为皇上效力,实乃老奴的荣幸。” 轩辕澈也不在意,拍了拍他的肩,起身唤下人带他们去稍是休息。 之后房里便只剩了悦昕和他。 轩辕澈背往后一靠,托腮凝着桌上的茶壶发呆,面色不霁,悦昕便静静地站在一旁,一脸心疼地看着他。 她不曾想过,他的伤势如此严重,但是听那太医所诉,应该是类似于缺氧所致。 她在脑海中使劲地搜刮关于缺氧的反应和危害,却无果。自重生以来,第一次她感到懊恼和自责,想她上辈子,殚精竭虑一辈子,现在看起来却是碌碌无为,连这么基础之事,都不知道。 但是有叶子修在,若是这么严重,他又怎会不告诉她呢?是怕她担心吗? 她抿紧唇,可能性极大,随即心里升起一股怒气,她是会担心,但是这样瞒着她,他们怎么忍心! 轩辕澈那张俊逸的脸忽然闪过脑海,他… 她忽然想起什么,猛一抬头盯着他,却见对方抚着额头,嘴角一抹无奈的浅笑。 她心里讶异,刚想开口,他却突然抬头看向她,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碾成美丽的弧线,她心里一凛,未及反应,便见他大步流星来到她面前,双手捧着她的脸,对着她的唇便覆了上去。 唇齿交缠之际,她的心,突突地跳着,睁大眼睛,她错愣地看着突然便近在咫尺的雅致的俊脸。 她想不明白他究竟怎么了,突然间便如此,用劲地推着他,对方却纹丝不动,舌强势地顶开她紧闭的齿贝,攻城略地。 她心下不安,刚欲挣扎,对方身子微一用力,她受不住后退了几步,背轻轻地抵上身后的墙上。 他微微退离,单手缚握着她的双手,将他们反剪在身后,身体被摆成迎合他的姿势。 她恼羞成怒,轻瞪了他一眼,对方却仿佛极是受用,伸指勾着她的下巴,微微抬起,眼里一抹暗光闪烁。 她被他眼里的欲望惊得身体微热,随即脸颊泛红,她哆喃道,“轩辕澈,你怎么忽然这样…” em[福利]开启签到树养成计划!赢免费vip特权!/em 第一百章 曲折 内里乾坤 先上传一部分,今日有事耽误了,剩下的还在修改,晚点上传… 对方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好整以暇地用指轻轻摩挲她的下巴,“又发呆,嗯?” 悦昕愣怔,睁大眼迷茫地看着他,额…她发呆怎么了? 对方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晕得她全身浮起细小的疙瘩,“唤了你几声都没反应,你这随时随地发呆的毛病,真是让本王又爱又恨,说说吧,是不是在想本王?” 悦昕满脸烟线,王爷,您这自大的毛病,能不能也给改了去… 见她如此,轩辕澈俯身,挺拔的鼻梁触到她的鼻上,鼻尖紧顶着她的,“你若亲本王一下,本王就全都告诉你,免得你想破了你的小脑袋瓜子也想不明白,如何?” 悦昕闻言一愣,听他的口气,似乎还有好一些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但是看他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尤其是嘴角那一抹势在必得的浅笑,她心有不忿,亦朝他娇媚一笑,“不劳王爷费心,昕儿虽不才,给我几日,理清这么件小事,却也是能办到的。” “哦?是吗?本王倒不知,昕儿居然这么有信心。”见他一脸揶揄的表情,悦昕肝火燃得旺盛,刚想发作,对方的唇却轻抵上她的,口齿含糊道,“昕儿是不是在想本王的伤?” 被猜中心事,她脸颊泛红,灼热在两人肌肤相交的地方开始清晰,她欲后退逃离他的包围圈,对方却紧随而来,她的手仍旧被缚剪在背后,身体的热和墙壁的凉,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让她更加明白自己体内那随他而起的淡淡冲动,她心里无措,扭动着身体开始挣扎。 轩辕澈也不在意,索性放开了她,双手撑在她的两侧,“亲是不亲,不亲,那本王可就来了。” “王爷,您的脸皮,可以去砌城墙,别浪费了。”见他一副痞子模样,话未经大脑,便冲出了口。 对方难得地呆愣当场,随后扬头朗声大笑,悦昕不解,刚欲张嘴再补两刀,却见对方倏地一停,睨了她一眼,未待她有所回应,便俯身堵住了她所有的话头。 他迫切地用舌卷进她的口腔,缠遍她的每寸芬芳,悦昕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却被他全然掠夺的姿态震得又羞又恼,忍不住伸手打他,他仿佛早有预感般,大掌一张,她的双手便被他束缚住,扣于头顶。 悦昕的脑中闪过曾经学过的防狼绝招,刚想拿他练手,随即想起他身上的伤,恨恨地收回了手,任他为所欲为。 待到轩辕澈终于尽兴地肆虐完她的口舌,他的唇慢慢下移到她的颈项,头颅埋在那里,痴痴吻着。 就在她以为他还会更进一步时,他却忽然罢了手,头泄气地搁在她的肩上,耳畔尽是他粗重的呼吸散落,他的声音,咬牙切齿,“那个混蛋叶子修,竟然要爷禁欲!莫不是整爷的吧?” “…”悦昕闻言脸颊倏然红透,宛若血滴,她紧握的手微微颤抖,轩辕澈,你还要不要脸! 而叶子修,他们似乎…瞒了她好些事! 待呼吸平稳后,他放开她,折身回坐在榻上,意态闲适往后一仰,“本王知道你有很多问题,问吧,若不然你的头疾又犯了。” 悦昕心里憋气,怒瞪了他一眼,转身在离他较远的位置上坐好,“王爷,皇上此次派高公公等人来,究竟是何用意?” 轩辕澈随手从一旁拿起一本书无聊地翻阅起来,“能有什么用意,不就是来探探虚实吗,他怀疑太子和二哥,又何尝没有怀疑过,这是本王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 悦昕心下大惊,难怪高公公行事总让她感到怪异,他看似关心轩辕澈,但不经意间却总是透露出疑虑和再三打探,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但若是本着这样的心思来的,便好猜了。 “但是听皇上的意思,这件事,就这么过过就算了吗?”悦昕托腮凝着他,轻声道。 “嗯,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能得他派亲信来探,本王就该偷着乐了。”他仿佛极不在意般地嗤笑一声,手下的书一页页往下翻。 他语气中的凉薄和一丝隐藏的恨意,让悦昕的心往下一沉,她看着他略显消瘦的身形,眼里漫上一丝刺痛,然后那刺痛慢慢扩大,她的眼眶泛红。 久未得她反应,轩辕澈抬头,却不意看到眼前的女子,痴痴地看着他,眼眶含泪。 四目交接时,她含情脉脉,内里一抹痛意轻易可辨,他目光灼然,凝着她,仿佛欲将她吞噬殆尽般,她回过神来,一惊,忙将眼转向他处。 “过来。”轩辕澈掷了手里的书,向她伸出一只手。 可能是心间弥漫的不舍和疼惜,鬼使神差地,她听话地起身走向他,刚靠近榻沿,便被他一个用力,扯进怀里,他的头搁在她的颈项,笑道,“傻姑娘,这本便是预料之中的事。” “王爷,”悦昕蜷在他的怀里,声音闷闷传来,“您为什么一定要那个位置,那条路,自古便是荆棘丛生,万骨堆砌而就的,您这是何苦…” 对方闻言身体一僵,随后手下愈加用力,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他阴鸷的语气中,仿佛明白了一丝他的无奈和决心,“昕儿,生于天家,本王无所选择,若不能凌驾于其他人之上,便只能任由他人肆意,为所欲为,死生不由己愿,这便是生于皇室的悲哀。” 悦昕心里轻颤,为他字里行间的浓重讥讽和嘲弄,他… 要经得怎样的经历,才能让人,有这样沉痛的觉悟? em[福利]开启签到树养成计划!赢免费vip特权!/em 第一零一章 相惜 情比金坚 听轩辕澈说完,悦昕脑海中浮现出霸天那不可一世的姿态,确有可能,此人一看,便是个强势的主,“可是二皇子,又怎会和太子合作呢?毕竟现在二皇子的势力如日中天,他犯不着为此冲了皇上的忌讳吧。” 轩辕澈一手支着身体,斜靠在一旁,“所以本王猜,无论最后如何调查,都查不到二哥身上去,但是霸天硬是要拖上他,想来他是留了后招的。” 悦昕略一思索,点头,有此可能。 “其二,高公公的到来,确是出乎本王意料,但是父皇的怀疑,却本王意料之中,所以本王特意让叶子修,缓了本王伤势的治愈。” “什么?”悦昕大惊,猛一抬头,却见对方的手掌,张开在她头顶一寸不到的地方,她一愣,摇头失笑道,“王爷,您这是在干嘛?” 轩辕澈朝她抛一媚眼,欠扁道,“本王猜你听到这个,肯定会有所反应,上次被你一撞,本王下巴可是疼了两日。” “…”轩辕澈,你大爷的! 她强迫自己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能将那股想呼他几巴掌的欲望强压下来,她咬牙恨恨道,“王爷英明!” “当初便是怕你不同意,就和叶子修商量,瞒了你,其实没什么大事,只是缓了几日,幸好他心急,疑心又重,派人提前来打探,否则,本王怕是还要再挨数日苦。” “轩辕澈,是数日的问题吗?你既做此打算,为何还要送我和子修到平阳,再行回京,你…你就应该…”她气得失去了平日里的伶牙俐齿,睁大眼怒视着他。 对方纤长的手覆上她的眼,遮下了她那让他心驰荡漾的眸光,“左右不过是没甚力气,并无大碍,叶子修的医术,你还信不过吗?本王已让他暗下里开了方子,本打算回京见过父皇后,再按着他的方子调养,现在倒好了,太医既已看过,本王也可安心地养伤。” “轩辕澈,”悦昕看着他轻松闲适地闭着眼,沉声开口,“你是不是,还让叶子修给你开方子,加重了病情?” 对方闻言猛一睁眼,攫着她的目光,沉凝微讶。 悦昕闭眼躲过他,敛眉苦笑,“你既以己为饵,若不能彻底打消皇上对你的疑虑,这场戏,便白做了,而这也不是你的性格,所以我猜,太医今日可能隐下了你的一部分病情,而当他面见皇上时,王爷您大概就是病入膏肓了。” 对方惊喜地盯着她,“昕儿,你真是次次出乎本王的意料之外。” “而王爷你…”她微顿,语气嘶哑,略带一丝哽咽,“你肯定很不好,否则叶子修不会让你禁欲,而你们,就这么瞒着我。” 轩辕澈见状,忙将她搂进怀里,“昕儿莫过于担心,本王虽用了些药物,却并无大碍,只是让脉相看起来严重了些。叶子修亦给本王开了方子,不出几日,本王便可痊愈。” 悦昕脸贴上他的胸口,探手搂上他的腰,她不信,一句话也不信! 为防万一,他肯定对自己下了狠手,而只有在面见过皇上后,他才会真正开始治疗他身上的伤。 “轩辕澈,你这样,值得吗?皇上未必会为你,严惩太子等人。”悦昕的声音闷闷传来。 轩辕澈的手在她背上轻拍,不甚在意道,“本王本也没打算让父皇如此,他待本王,并未器重但那个地步,这伤,只为在他心中,无声无息地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待它长大,发芽之际,便是本王收获之时。” 她知他心思深远,他如此,必定有他的理由,只是… 胸前传来的湿濡之感让他心下一震,他忙用力欲将她拉开,她的手却紧箍着他的腰,“等会儿,一会儿就好…” 轩辕澈放在她身上的手微微地有了一丝颤意,脑中忽然闪过那晚的一些片段,她婉转却凄凉的歌声,她满心满眼的绝望,她随他赴死的决心,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女人,存了这样的心思。 在他身边,愿意为他赴汤蹈火的人何其多,但却没有一个人,愿与他生死相随,他的眼眶微热,他其实还是幸运的是不是? 此刻的心里,流淌着一种他全然陌生的情绪,甜甜的,却微带了一丝不安。 她的性子一板一眼,得她心者,她无条件相护相守,但若有一日,让她伤了心,绝了望,他不敢想象会是如何的结果。 他手下用力将她揽紧,他们就这样静静相拥着,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好半响,悦昕忽然身体一个用力,翻身骑在轩辕澈身上,手握着他的肩膀,面色沉凝道,“轩辕澈,这条路,我元悦昕陪你走下去,但是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两件事,其一,好好保重自己,你若出事,我怕将来有一日,我会后悔地想死去;其二,保持本心,莫为己利,陷天下百姓于不义。” 她看着他,目光清澈澄净,却坚定执着。 轩辕澈由最初的愣怔回神,最后将手覆上自己的眼睛,嘴角却别起一抹亮眼的弧度,“昕儿,你为何总是让本王如此始料不及。” 悦昕不理会他所言,俯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轩辕澈,求你,答应我。” 看着她泫然的眉,心里微灼,对方抬手将她的头,重重地压向自己,强迫她与他口沫相交。 悦昕见他不答,心下悲凉,泪沿着脸颊缓缓滑落,没入两人相交的地方,咸涩的味道让轩辕澈皱起了眉头。 他放开她,眼里漾起笑意,他的指,轻轻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傻姑娘,哭什么,本王答应你便是了。” 悦昕闻言,眼底泪意更甚,嘴角的弧度却极大,她轻声道,“王爷,君子一诺千金,希望你勿做小人哦。” “元悦昕,你最近皮真的痒了是不是?”他阴沉着脸,手使劲地掐她的腰。 她吃痛,闪身去躲,对方却并不放过她。 “哈哈,”看着他吃瘪的模样,悦昕一边揩去眼角的泪,一边笑得人仰马翻,轩辕澈抓在她腰间的手却越收越紧,“元悦昕,你再笑一声试试?” 悦昕一愣,随即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她脸倏地一红,“轩辕澈,你个流氓。” 她说着轻擂了他一下,便准备从他身上下来,未来得及有所行动,却被对方抓着手腕,一阵天旋地转,她已被他压在了身下,“轩辕澈,你身上还有伤,不要乱…” 语口未闭,便被人急切地封住了嘴。 从轩辕澈那儿出来,悦昕便去寻叶子修,直到从他口中得到保证,轩辕澈的确无碍后,方才放下了心。 第二日,轩辕澈便随高公公等人,踏上了回京的马车,而悦昕和子修,在他的安排下,由阿晋等人护送,前往平阳。 经过叶子修的细细诊断,悦昕的手腕,需持续施以针灸,辅以药物,塑筋养脉,半年内不可再随意使力,方能恢复。 悦昕心里记挂着京城的形势和轩辕澈,待叶子修一切准备妥当,便开始了漫长且痛苦的治疗过程。 之后的消息,陆陆续续地传到悦昕的耳中。 据说轩辕澈回京后,当日便进了宫,皇上听闻太医所诉,怒斥了这群居心叵测的暴徒,而后喝令太医们竭尽所能,为他医治。 至于刑部的调查,如他们所料,并未有过多的收获,最后一些在白源附近流转的草寇,成了替罪羔羊。但是太子和二皇子,却在朝堂上,频频被皇上斥责,终可见,轩辕澈的苦肉计,有了一些效果,并不能算全然白费,为此悦昕略感欣慰。 时间飞逝,一转眼,悦昕在平阳,也待了将近三个月,而这期间,她除了各处来的消息外,被叶子修勒令禁了足,悦昕不解,对方睨了她一眼,也不吝啬,大大方方地解了她的疑惑,“就你那性子,出去后包管惹事。” “叶!子!修!” 悦昕怒目而视,他也不在意,耸耸肩转身准备出门,她刚抬脚准备去双儿那告状,他凉凉的声音便传来,“你双儿姐姐近日里身子不适,你尽管去烦她好了。” 悦昕闻言脚下一顿,偷觑了他一眼,却见对方不停,朝他做了一个鬼脸,她便转身回了房。 之后双儿收到从烨城传来的消息,她的一位好姐妹,近日产子,她很是想念她,便想去看看。 叶子修放心不下,当初的汗哥儿,被赶出马贼部落后,便消失了踪迹,也不知现在究竟在何处。 双儿却坚持,几次三番强调自己可以易容,不会被人发现,叶子修不答应,悦昕不忍心,便提议让阿晋跟着,再多跟几名侍卫,他却仍旧不同意。 双儿最后和他置了气,几日不曾理他,他无法,只能亲自挑选了几名武艺高强的人跟着去。 半个月后。 “昕儿,昕儿,”闲来无事,悦昕近日里迷上了下棋,她正托腮研究棋局,便被叶子修略带急切的声音所打断。 “干什么叶子修,双儿姐姐不在,你便这么没个样子。”她头也未抬的淡淡道。 “哼,你双儿姐姐回来了,正在前院。”他一脚踏进房门。 “真的!”悦昕听闻,立刻掷了棋子,“我这就去。” 她说着便要穿过叶子修,却不意被他拉住了衣袖,“不着急,我这有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听完再去不迟。” em[福利]开启签到树养成计划!赢免费vip特权!/em 第一零二章 侧妃 形势所迫 悦昕回头望向他,只见叶子修亦凝着她,面色不霁。 她微惑,抖了抖袖子,以眼示意他快说,对方却放开她,斯条慢理地踱回屋内坐下,顺带为自己沏了杯茶,“那你说说,你要先听好的,还是坏的?” 悦昕朝天翻了一个白眼,这人,总是能轻易让人生气,“有差别吗叶子修,左右你都得说。” “当然有,先听好的,和先听坏的,心情不同。”对方轻抿口茶,语气不善道。 悦昕心里咯噔一下,看起来是很不好的事,至少是很不合他心意的事,否则他不会如此。 她轻叹了口气,心里弥漫起些许不安,“先说坏的吧。” 对方将茶杯往桌上一放,捻起一颗棋子,探头起悦昕之前在桌上布的棋局,“为何是先听坏的?” 悦昕怒了,“你管我!” “呵呵,”叶子修凉凉一笑,只是笑意森冷,未达眼底,“元悦昕,你是不是知道是什么事?” “不知,”站得累了,她索性便也进了屋,在榻上坐下,屈膝抱起,“叶子修,说吧,我承受得住。” “呵呵,你果然知道!”对方嘭的一声,将棋子重重往桌上一放,“他到底是何用意?府里已有了一房正妃,现在又要娶侧妃?他将你置于何地!” “形势所逼。”悦昕将头埋在膝盖上,闷声道。 “你!”对方明显气得不轻,向来清润如玉的声音,此刻却夹了一丝颤意,“元悦昕,你是不是傻子?” “叶子修,坏事说完了,好事。”悦昕不理会他的气急败坏,木然道。 前些时日从京城传递过来的消息称,太后在得知轩辕澈受伤一事后,非常愤怒,强行将他留在宫里修养了数日才放他回自己府上,而在此期间,皇后几次在宫中宴请了朝中各个府上的名门贵女。 不会如此巧合,之前太后便曾令皇后在宫里设宴,目的在于为轩辕澈选妃,只是后来因王雪一事,被搁置,现下他已有正妃,若这宫宴真是太后授意,那末,为他选一有力侧妃,便是她的盘算了。 这并不难猜,只是甫一收到消息时,她虽感诧异,却并未往此方向想,但刚刚听叶子修那么一提,她便笃定了想法。 “哼,你倒是大方,轩辕澈今日十里红妆,风光迎娶司马云为侧妃,在京城街知巷闻。” 是今日吗?她的心仿佛被一双大手用力捏住,疼得她将息不过来,她将自己环得更紧,手心悄悄地握起。 虽说她并不想成为他后院佳丽中的一员,她情愿只是远远地看着他,守着他,但是说不伤心,那绝对是却是骗人的,尤其是经过此次霸天一事,感受到他将她护在怀里的力道,她再也无法说服自己轻易放弃。 泪意在眼眶里翻涌,却被她强行压住。 忽然有人轻轻地打开她的手,松开她的手心,上面一片湿濡。 对方温暖干燥的掌覆上她,为她一点点拭去,“昕儿,我不知你究竟做何打算,但是太亏的事情,咱们不可以做。等事成后,若他无法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待,我们便把你带走。” “可是…”悦昕刚欲接口,便被他打断。 “没有可是,元悦昕,这件事,你只能听我们的,让我们看着你作茧自缚,对不起,办不到。”对方声音虽轻柔温润,但却掷地有声,在她心里激起惊涛巨浪。 “叶子修…”悦昕抬头去看他,鼻音浓重。 叶子修将她揽入怀中,“昕儿,你总是太傻,太感情用事,如果我们不看着你,阻止着你一些,我们怕有一天,会失去你,你知道吗?我们不怕为你去死,却怕你出一点事,受一点伤害,你懂不懂?” 悦昕倏地睁大了眼,心里震撼得无以复加,虽然当初是她救的他们,她以为他们留在她身边,帮助她打理八方阁,是为了报恩,但是她没有想到,他们抱持的,是这样一种疼她宠她入骨的想法。 他们为八方阁,为她尽心尽力,她也同样给与他们对等的回报,从物质上,到精神上,但是她从来不知道,她以为的回报,在他们心里什么都不是,只因为是她,他们才如此。 悦昕伸手搂着他,“谢谢你叶子修,真的。” 对方抚着她的发顶,柔声道,“只是昕儿,那个是王爷,将来可能有更尊贵的身份,你…我们真怕你会吃亏,虽然你看起来刁蛮任性,性子冲动又倔强,可骨子里…嗷,元悦昕,你干什么!” 元悦昕懊恼地收回打在他肚子上的手,揉了揉,委屈道,“叶子修,还神医呢,自己怎么这么一把骨头的,揍得我手都疼了。” 叶子修弯腰捂着肚子,“你…你…你…”对方似乎气得不轻,手指恨恨地指着他,却疼得说不出话来。 “哼,你说说,我哪里刁蛮任性了!再说了,双儿姐姐不在的这几日,你可是逮着机会就欺负我,现在她回来了,我再也不怕你了~” 谢谢你们。 声音在心里悄悄划过,她朝他,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准备起身。 “急什么,还有件好事,不听吗?”叶子修缓过劲儿来,起身在一旁坐下。 这女人,千万不能被她柔弱的外表所迷惑,当初对着凶残成性的马贼,她也敢毅然叫板救人,何况只是揍他一拳,只是… “元悦昕,话我已经说明白了,我想楚宣他们也是同样的意思,若他敢相负,我等必不放过!” 悦昕头颅微垂,她是缩头乌龟,她情愿到时候再去思考这个令她头疼至今的问题。 有时候得过且过,是因为骨子里的懦弱吧。 “哎,此事暂时先这样,这话,我会原原本本地告诉轩辕澈,你心里有数就行。”对方端起茶杯,猛地灌了一大口,冰凉沁骨的温度,让他的怒火稍息了些。 “你!叶子修,我的事不要你管,我自己会…”叶子修忽然阴了脸,抬头狠瞪她数眼,手重重地拍向桌面,发出一阵巨响。 悦昕何时见过他发如此大的火,心下一惊,立马狗腿地改了口,讨好一笑,“叶大侠,听您的,您说了算。” 哼,好汉不吃眼前亏,此人虽平日里看起来温和谦逊,无甚脾气,但他若是真正发火,没有一人顶得住,单从他每次都在悦昕喝的药里加一把黄莲,便足见其腹烟程度。 他们的段数,不在一个阶层上…悦宝宝苦逼地想着。 “哼!”对方冷冷的睇她一眼,方才面色稍霁。 悦昕见状,忙转移了话题,“叶大侠,好事呢?快说,说完我要去找双儿姐姐了,我可想她了,今晚我要和她睡…” 眼角余光划过叶子修越发沉烟的脸,悦昕不自觉地咽下一大口口水,她忙举手投降,“不不不,叶大侠,您睡够了可我再睡。” “元!悦!昕!” 悦昕欲哭无泪,他明明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她耷拉着肩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 对方一个愣怔,随后扶额失笑,“元悦昕,你怎么就这么没个正经?” 悦昕闻言嘴张得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她的手,颤巍巍地指向他,“叶子修,你…你好意思说我不正经!” “哦?昕儿此话,何解啊?”对方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笑睨着她。 悦昕一凛,立马换了一副正义凛然的嘴脸,“昕儿说叶大侠很正经。” 说完自我满足地点点头,哈腰道,“叶大侠,看在小的态度这么诚恳,能否将那把黄莲,省了去?天天这么吃,多…多浪费啊!” 谎话说太多,舌头都捋不直了,开始不听话地打结。 叶子修见她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噗嗤一声笑开,“你个鬼丫头,你体质属火,易于燥热,黄莲于你有益。” “对我有益的东西多了去了,你倒是试试每天吃黄莲看看?”悦昕鄙夷地觑了他一眼。 “元悦昕,你猜猜我会不会明天加两把?”对方犹如狐狸般,眯眼冷笑。 她的后背忽然冒出一丝凉气,抬手揩去额角的冷汗,她朝他深深作了一揖,“叶大侠,小女子错了。” 见她脸上的悲伤少了一些,叶子修重重吁了口气,“别闹了,前厅,随双儿回来的,还有一人。” “哦?谁?”她记得双儿去的是烨城,她在那儿,不认识什么人呀,忽然脑中精光一闪而过,她倏地抬头看向他,“你是说…” 叶子修抿起一笑,点头,“据说有朋自远方来,能让你快乐,所以属于好事…” 话未说完,眼前的女子便风一般地消失在门外,“叶子修你丫混蛋,这么重要的事也不早点说!” 他摇头失笑,这个丫头,怎么就一点都不明白他的苦心。 当她刚刚迈入前厅院门,便听得道道爽朗地笑声传来,期间亦夹杂了温柔的女音。 她急急地推门而入,众人闻言,皆向她看来。 只见双儿坐在主位之上,正笑盈盈地看着她,珠儿站在她一旁,亦朝她挤眉弄眼,意味不明,而位于双儿右手侧的男子尤是激动,手中的杯盏一晃,差点便脱了手,其下方,水渍明显。 em[福利]开启签到树养成计划!赢免费vip特权!/em 第一零三章 惊喜 墨式关谷 双儿一人出门叶子修不放心,反正珠儿也从来没出过远门,悦昕亦有意让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长长见识,别总拘于府里一方天地,所以这一次,珠儿和双儿一道去的烨城。 悦昕朝他们漾开一笑,“双儿姐姐,珠儿姐姐。” 随后她便将目光调回到男子身上,“墨关谷…” 看着眼前粗犷却俊逸的男子,她朝他一步步走近,“你怎么会来?” 墨关谷深凝着这出现在他梦中不下百次,却又比梦中更清丽的容颜,半响方道,“我在烨城遇见之前跟在你身后的侍卫,便向他们问起了你,听说你在平阳,左右我也不曾来过中原,便临时起了意,来这传说中美如仙境的大好江南游一游,顺道来看看你。” 悦昕身后,叶子修紧随着她,负手迈进厅门,他听墨关谷如此说,便睇了站在不远处的阿晋一眼。 他们千算万算,让双儿易容,侍卫乔装,最后竟大意地忘记了阿晋曾和悦昕一道,在外烨城救下的他们,甚至和马贼交过手,对方能认得他,理所当然。 叶子修心里一阵后怕,幸得没有遇上汗哥儿等人,否则他不敢想象。 阿晋见叶狐狸一脸你等着的表情,心里叫苦不迭,他垂首,抬腕拭去额上的汗。 本以为没什么大事,谁知竟会遇上墨关谷。 原本按着计划,待双儿见过她的闺房密友,他们便准备打道回府。她的好友却让她在城中多逗留几日,顺道看看她的其他几位朋友,她想想也无妨,便答应下来,谁知某天在城中闲逛时,竟碰上墨关谷带兵从烨城路过。 他犹记得他们最初在街上,只是匆匆地擦肩而过,他甚至并未将他认出来,可对方却忽然大喝了一声停,便急急掉转了马头,直直朝他们而来。 然后…他便在这了。 想起这个,他便难得地哭笑不得,这也算是个铁铮铮的汗子,且现在身份地位无一不尊贵,可对方倒好,耍起赖来,半点不含糊。 他转眸看着场中二人,只见一坐一立,相互望着对方,仿佛眼里的彼此,便是全部,再容不下其他。 双儿和叶子修面面相觑,虽然刚刚听阿晋略略提过,此人乃昕儿的普通朋友,但是似乎,不只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当初在烨城,虽然眼前的男子并未阻止汗哥儿对他们发难,但是作为马贼头目,讲道理,明是非,没有因为兄弟受伤,便对他们赶尽杀绝,倒是难得,至于后来为何昕儿又和他有了交集,他们知之不详,但是按着眼前情形看,肯定是发生不少的事。 过了好半响,厅中仍无一人开口打破沉默,叶子修心里生出一丝不悦,他抬手放在嘴边,重重咳嗽一声,才将二人胶着在一起的目光分开。 悦昕回过神来去看他,却见对方阴沉着脸,她一愣,却并未明白发生了何事,微皱了眉头以眼询问。 “元悦昕。”墨关谷淡淡开口,她回眸朝他灿烂笑开,“墨关谷,好久不见。” 她说着快步走向他,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好想你。” 对方闻言,身体微微微一颤,而后抬手揽着她,“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嗯!”悦昕略带鼻音地回道。 墨关谷更紧地搂着她,“都不知道回草原看看我。” 悦昕刚想回答,却突然被人像拎小鸡似的提着衣领向后退去,她一凛,此时才感受到后方的低气压,她忙回头,却见叶子修一脸阴鸷,望着他们的眸玄烟,怒意昭然。 “元悦昕,你还有没有个女孩子家的样子,当众和男子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悦昕现下终于了解了他的异常,或者说是所有人,包括阿晋,双儿等人的异常,他们似乎误会了些什么,她慌忙摆手,急急道,“不不不,你们误会了,我只是太久没见到关谷,一时间太激动了,我们并没有什么。” 她久未见墨关谷,很是想念,给他一个朋友的拥抱,与她而言很正常,而且过多了尔虞我诈的日子,她怀念当初在草原,那无拘无束的生活,见到他,仿佛触动了她心底的一根弦,所以她有些激动,但是她忽略了,这是古代,对其他人来说,男女有别… 前方挺拔的身姿一僵,眼里一闪而过的晦涩,一会儿便恢复如常,“昕儿如我们草原儿女般,不拘小节,这位兄台,你莫要多虑,这只是朋友间的礼。” 想起自己曾在他手下吃过的苦,加之悦昕对他的亲近,叶子修心里本就憋了团火,现在听他如此说,更是醋意喷发,“这位兄台,昕儿虽性子豪爽,这里却是中原,并非草原,不能任由她胡闹。” 感受到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悦昕费力地吞咽了一口口水,“那个,叶子修,你先放开我,难受…” 对方自上而下不悦地睨着她,她心里愈加不安,刚欲求情,却听见墨关谷沉声开口,“这位兄台,你先放开她,你如此,她不适。” 叶子修目光微动,在对方身上不着痕迹地划过,“在下这妹妹性子顽劣,若不好好教训,保不准哪日,干出更出格之事。兄台不远千里前来,定然辛苦,若不然,请先下去稍是休息,晚些时候,我等定然设宴为兄台接风洗尘。” 悦昕见他赶人之意明显,心下怒火顿起,她使力挣扎却无奈抵不过对方成年男子的力气,她大声道,“叶子修,你什么时候成我哥哥了,我可没答应,而且,关谷是我的朋友,你这样,不嫌太过分了吗?” 叶子修手下用力,“元悦昕,我们的帐,晚些时候再算!” 她吃痛,眉头紧紧地皱起,墨关谷眼眸一眯,一双利爪握勾便朝他而来,叶子修一震,他虽武功不济,但身体有本能反应,往后急急退去。 “墨关谷,住手!”伴随着悦昕的呼叫,阿晋极快地挥拳拦下了他,两人的身影瞬间便厮斗在一起,一时间你来我往,难舍难分。 悦昕用力地推开叶子修,站在一旁着急地喊着,让他们停手,对方却宛若未闻,她几次想冲进去分开他们,却被那凌厉的气势震开,叶子修一惊,忙将她一把捞回来,“高手过招,你不要命啦。” 她又急又怒,大吼了一声,“住手,你们他妈的通通都给我住手!” 双方一愣,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嗖地一声,各自往后退了数步,立于厅内两侧喘息。 “你们干什么?仇人吗?一见面就这样!”悦昕站在二人中间,厉声问道。 双儿虽不知道昕儿和墨关谷之间的过往来回,但是叶子修,她还是了解的,这男人,就是见她和曾经欺负过他们的人如此要好,吃醋了,这个幼稚的男人。 她无奈地笑了笑,起身走到昕儿身边,挽着她的手腕,“男人啊,都是这么幼稚又好斗,昕儿咱们不要理会他们,走,姐姐带了好些礼物给你,去看看?” 她说着朝她使一个眼色,悦昕却仍旧不解,她忐忑地看着其他几人,只见他们脸上怒容犹在,她怕他们再打起来,为难地唤了她一声,“双儿姐姐…” 对方朝她眨了眨眼,温婉一笑,“昕儿莫担忧,让他们几个大男人打去好了,反正谁打了,今晚就给老娘滚出去。” 声音柔柔的,却如一阵阴风掠过,吹得他们止不住打了个冷颤。 悦昕忽然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反手挽上她,娇笑道,“双儿姐姐说的极是,咱们这就拆礼物去!” 她说着眼神睇过场中每一人,对方见状怒意立收,皆回到面无表情之列。 场中就数叶子修脸皮最厚,但这厮反应极快,她们刚一说完,他便迅速换上一张热情的笑脸,抬手搭上墨关谷的背,“关谷兄一路舟车劳顿,在下带你去梳洗一番,晚些时候,双儿就下厨给你做些好吃的,她的厨艺很棒哦。” 他说着朝双儿抛一媚眼,对方嘴角噙笑,看着他,却神秘莫测,让人看不清情绪。 悦昕朝天翻白眼,叶子修这货,果然不要脸,也只有双儿姐姐收拾得了他,但看着双儿凉风习习的笑,她又为叶子修捏了把汗,不知道他今晚,会不会睡客房… 墨关谷嘴角抽搐,这人换脸的速度,让他应接不暇。 “对了,适才听说关谷兄从未到过平阳,那便在这此多留几日,好好赏赏这江南风景。” “在下也正有此意,如此,便多谢子修兄了,打扰之处,请多包涵。”墨关谷毕竟为将数载,只一瞬,便也调整过来,回他一个浅笑,顺杆上爬。 “关谷兄客气了。”叶子修亦是一笑,只是笑容中,有股牙根紧咬的味道。 悦昕看着他二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摇摇头,珠儿上前握着她,三个女人相视一笑,相携走出房门。 在她们之后,叶子修张罗着府里的下人,带墨关谷去休息。 当晚,双儿果真下厨,置备了一桌子的好菜,算是为他们一行人接了风除去尘。 em[福利]开启签到树养成计划!赢免费vip特权!/em 第一零四章 映梅 二重惊喜 之后因为墨关谷的原因,悦昕的禁足令终于被撤去了,当她眯眼呼吸着外面的自由空气时,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 因为已经过了三个月的重塑期,悦昕的手腕较之前好了许多,但是临出门前,他们还是被叶子修耳提命名地叮嘱了很多次,而墨关谷在听说了她手腕一事时,悔恨和愤怒自心底弥生,于是主动收揽了看护她的任务。 悦昕其实本身对于平阳附近一带并不熟悉,所以大部分时间,双儿或者是叶子修本人,其中一个会随同陪着他们,而珠儿偶尔也会一道出门。 这一日,当他们正准备外出一两日,在附近一个小镇游赏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忽然出现在府门口。 此人竟然华映梅。 “映梅姐姐,”悦昕惊讶地忙将她拉进门,“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方一把揽过她的颈脖,将脸埋进去,“昕儿,我真是笨,居然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你和王爷他……” 悦昕闻言眉头微皱,抬手拍着她的背,“映梅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对方声音闷闷传来,“昕儿,你是不是很喜欢王爷,他娶侧妃,你很难受是不是…” 额…她微囧,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是有人这么直接地问她,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我真是笨,之前竟然一直没看出来,还是轩辕意那个混蛋提醒的我,否则我都不知道,昕儿你悄悄躲在这儿伤心。” 华映梅说完,手下更加用力,悦昕被勒得将息不过来,忙拍了拍她的背,“映梅姐姐,你…你先放开我…” 对方一愣,看她脸色通红,忙松了手,“对不起对不起昕儿,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想你了…” “嗯,”悦昕一边大喘了口气,一边轻声问,“映梅姐姐,你怎么会突然跑来平阳?” “我娘本来不让我出门的,后来王爷大婚,轩辕意便来找我,说让我想办法来看看你,陪着你,我才知道原来你和王爷他…”她说着脸颊泛红。 尚在闺阁的女子,对于男女情爱之事,还羞于开口提及,只能以眼神示意。 悦昕面色一僵,终于明白过来,轩辕澈高调迎娶司马云,而轩辕意大概是猜到她心思的人,担心她,便让华映梅来看着她。 她心里既暖又涩,她双手抱着她,眼眶微热,“谢谢你们,我没事。” 想起轩辕澈,她的心里还是会钝钝地疼,她放开华映梅,双手垂于两侧,静静地站着。 “不过我猜,可能是王爷授意的…”见她如此,对方忙道。 悦昕不解,抬眸询问地看着她,华映梅拉起她的手,“轩辕意他大爷的,貌似并不想我出门,所以我想,大概是王爷担心你,便让他来开这个口,而且我爹娘那儿,我没说几句他们便同意了,之前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 “嗯,”对于他娶妃一事,经过这几日的调节,她悲伤的情绪已经淡了些许,而且墨关谷的出现转移了大部分的注意力,所以此刻听到他的名字,她的心里并未起太大的波澜。 她还是很困惑,想了几日未有结果,便打算将它暂时先弃掷在一边,走一步算一步,但是她不想委屈了自己,一辈子的事情,容不得将就。 华映梅双手抱着她,抬眼之际,她看到在她们不远处,站着一名男子,身材高大壮实,眼里却有一抹和他粗犷的外形极不相配的柔情,正灼灼看着她们。 对方见她望向他,一愣,随即收了眼里的异色,华映梅心里微动,放开悦昕,看着对方,“昕儿,这位是…” 悦昕极快地收拾了自己的情绪,转过身,“这位是墨关谷,我的一位朋友,来自草原。前几日刚到平阳,我正带他在这一带,四处走走,你来得倒巧,再晚一些时候,我们这两日,便就碰不上啦。” “草原?”华映梅怔愣,而后倏地笑逐颜开,拉着她的手一紧,吓了悦昕一跳,“真的吗昕儿,我一直好喜欢草原,想去看看,可是爹娘不同意,要不等他回去的时候,我们也去那儿玩几日吧?” 悦昕下意识地摇头,当初她只身一人去草原,是因为反正无亲无挂,万一有事,也无妨,华映梅却不同,她是华国公的掌上明珠,万一出事,她承担不起。 “映梅姐姐,”悦昕拉过她的手,强行掰过她的身子对向她,“贸贸然去草原大漠,万一危险可怎么办,爹不会同意的,我也不会同意,你想都不要想,听到没。” “可是…”她一脸期待地看了眼墨关谷,“不是,有这位兄台嘛。” “不行!”悦昕一口否决,“关谷平日里肯定很忙,未必便有时间时时陪着我们瞎闹,我们也不可为了这等小事烦他。” 华映梅朝墨关谷眨眨眼,嬉笑道,“昕儿你想太多了,万一人家巴不得呢~” 悦昕满脸烟线,她轻捏她的鼻子,笑道,“映梅姐姐你不要胡闹,关谷现在肯定很忙,没空。” “他忙啥呀?”对方将她的手拉下,抓在手里。 “你没听过大漠苍狼,现在草原的无冕之王吗?人家肯定有很多事要做,咱们还是乖一点成吗?万一出事,爹娘可饶不了我。” 华映梅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后半句话,直愣愣地看着墨关谷,忽然反应过来,眼里冒起大大的红心,她的手,使劲儿地摇着悦昕,“他,他,他,他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草原之王?” 悦昕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一脸崇拜的表情,“映梅姐姐,你…” 还未等她说完,对方一把甩开她的手,大步奔至墨关谷面前站定,脸颊微红,犹豫片刻,方才结巴道,“你,你,你,我听我爹他们说起过你的事迹,你是我崇拜的英雄,你知道嘛?” 对方粗犷地俊脸上难得地浮起一抹浅晕,“额…在下谢姑娘抬爱…” “噗嗤,”悦昕见墨关谷手足无措的模样,一口没忍住,笑了出来,她上前两步抓着华映梅,“映梅姐姐,你会吓着人家的。” 而后转头对他笑道,“关谷你莫要紧张,这位是我姐姐,为人很好,除了大大咧咧一点…” 华映梅一个手肘顶向她,恼怒地瞟了她一眼,“好好介绍,什么叫大大咧咧,给我英雄留下不好的印象可怎么办!” 悦昕忽然有一个预感,这个时候如果轩辕意也在这儿,可就有趣了,好可惜,她坏笑着瞄她一眼。 无奈对方的关注点不在她身上,华映梅自顾自说完,便转头目光濯濯地看着墨关谷,“英雄,你能带我们游草原去吗?那儿可是你的地盘。那个时候听爹提起你时,我就想,若是我认识这个人,那可就厉害了,草原大漠,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谁要敢来欺负我,便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说完犹不过瘾,小手用力一挥,手起刀落,霸气十足,看得悦昕等人哭笑不得,敢情这个丫头,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 “好了好了,”悦昕忙将她扯过,“关谷最近还在咱们平阳呢,你这一遍遍地重复让他带你去草原,是要赶你英雄走的意思吗?” “不不不,”华映梅一听,急了,头摇如拨浪鼓,“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忙转头朝着墨关谷竖起一掌,“英雄,你在这儿尽情地玩,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悦昕无语地翻白眼,你丫,也才第一天来好么,怎么感觉她倒成了主人… 墨关谷朝她颔首一笑,“谢谢姑娘的好意,无论你们何时想来,知会一声,在下定当奉陪到底。” “哈哈哈,英雄可说话算话啊!”悦昕看她一脸傲娇得不要不要的模样,转头怒瞪了墨关谷一眼,对方却朝他笑开,似乎极是开心,眸中一抹亮眼夺目的光芒。 悦昕恨恨地收回目光,拉着华映梅进了屋,将她介绍给叶子修等人。 华映梅听完,一脸好奇宝宝似的的看着他们,歪着脑袋懵懂道,“咦,你就是那个传说中医术高明的叶子修啊,比我想象的,年轻好多,我以为,至少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呢。” “噗,”她说话时叶子修正喝茶,闻言一口水喷洒出来,悦昕在一旁,已笑倒在双儿怀里,而双儿拍着她的背,嘴角亦是一抹如何也压不下去的弧度。 “华姑娘,在下尚而立之年。”对方半响,终于缓过神来,擦着嘴角,肃然道。 悦昕看他嘴角仍旧抽搐不停,心情大好。 华映梅偷觑了叶子修烟沉不悦的脸,尴尬地抬手拭汗,“嗯,梅儿看出来了,叶大夫年轻俊朗,器宇不凡!” 悦昕刚刚直起身,闻言又噗嗤一声,扑倒在双儿怀里,华映梅话中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显然是屈服在叶子修的淫威之下。 悦昕笑着捂脸,她没有这么没有节操的姐姐… 叶子修见她如此肆无忌惮,眼危险地眯起,却在触到她脸上洋溢的笑脸时,欣然一笑,能笑成这样,她应是真的心情不错,这就好。 这女人,所有的事都帮心里,他真怕她有一天,会承受不住。 em[福利]开启签到树养成计划!赢免费vip特权!/em 第一零五章 回首 朦胧情愫 “好了好了,”终于缓过劲儿来,悦昕抬手揩着眼角笑出的泪花,“不要闹了,映梅姐姐这几日,便和我们一道出去逛逛吧,如何?” “当然好啦!”对方闻言绽开大大的笑脸,“我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哦?原来不是来看我的呀…”悦昕声音凉凉的,传来。 “额…不是不是,主要是来看昕儿,来安慰你的!”对方头如捣蒜,却仿佛忽然想起什么,眼光撇过墨关谷,憋嘴幽怨地看着悦昕,道,“昕儿,你太不厚道了,认识这么一号英雄人物,都不吱一声,要知道,我早来了。” “哈哈哈。”众人再也受不了她变脸的速度,哄堂大笑起来。 “昕儿,”双儿亦笑出了泪花,“你这姐姐,实在是太可爱了。” 悦昕恼怒地轻瞪了华映梅一眼,摇头失笑。 第二日,悦昕带着华映梅并墨关谷阿晋还有几个奴仆,出发前往平阳周边一个小镇,准备在那儿待几日,因为叶子修医馆出了些小状况,这一次双儿和他,并未随同。 其中数华映梅最是开心,虽然她在京城并未被一直闭锁在闺房中,但也少有如此自由的时候,因此每到一处,她都如那脱笼的麻雀,快活得悦昕都不忍心打断。 这个镇名唤东莱镇,只是平阳一个普通的小镇,红瓦灰墙,与其他地方并无过多不同,但是离它不远,便是有名的凫山瀑布,据传极是壮观,他们便是慕它而来。 因为在此处备了两三日,时间充裕,当天下午,众人决定择下客栈安置妥当后,在镇上随意闲逛一番,晚上早些安置,养足了精神,第二日再行出发去凫山。 天公却不作美,他们刚到下榻的客栈,天便开始下起了淅沥的小雨。几人合力在雨势转大前,将行李搬进了屋去。 经商议,悦昕和华映梅一间房,在他们隔壁,墨关谷单人一间,阿晋和其他仆人分两间。 梳洗过后,悦昕和华映梅便坐在窗前静静地欣赏着外面的雨景。 细水从檐上翘角聚多而滴,他们跌落时,打在地上的坑洼里,溅起小片水花,碎了散了又聚了。 于是不多时,檐上的天和檐下的地,都被笼罩起来,一片迷茫的白,似乎笼络了整个世界。 她们二人看着眼前宁静的景致,皆动作一致地托腮陷入沉思,一时间,房内静谧无声。 忽然华映梅重重地叹了口气,悦昕回神,望着她,“映梅姐姐,你叹什么气呀?” 对方的目光仍旧落在窗外,仿佛无意识地喃喃自语,“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谁?”悦昕声色不动地接口。 “还有谁,轩辕意那个冤家呗。” “哦,他怎么你了?”悦昕忍不住嘴角一扬。 “还有什么,不就是亲…”声如蚊呐,还未说完,她却忽然回过神来,发现房中并不仅仅只有自己,忙住了口,略带羞捻地看着她,对方却好整以暇地笑睨着她。 华映梅一急,忙摆手道,“昕儿,我刚刚乱说的,你不要瞎想。” “映梅姐姐,”悦昕不理会她的狡辩,用肩膀拱拱她,促狭地定着对方,“他是不是亲你了?你们是不是…” “是不是是不是什么呀,昕儿你不许乱说!”对方耳根发烫,说话都开始结巴,“不…不就是…那晚为了安慰他,给他轻薄了一下嘛。” “哦?这样的吗?映梅姐姐,快,快和我说说。”悦昕乖宝地双手交叉端正放好,耳朵高高竖起,她之前便已经好奇,只是后来事情太多,分了心。 对方见拗她不过,手托着下巴,思绪飘回之前在观音庙那一夜。 那天,轩辕意不知为何突然失了常,独自一人朝小树林走去后,华映梅放心不下,便紧随其后,最后在一座池子边发现了他,对方正坐在地上,双手搭于膝上,抬眼望天,背影落寞。 见惯了他无赖耍泼的一面,她忽然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他,心里悄然滑过一抹心疼。 在他身旁坐下,华映梅也学他向上看去,只见一轮皓月当空,对方似乎一早便知道她的到来,只静静坐着,一动未动。 “你知道我母妃的事吗?”他忽然开口,声音萧索。 明明知道对方并没有在看她,她仍旧小心地控制着自己,不要表现出任何可能让他误解或难受的表情,他的母妃,据说是个宫女,在宫里地位地下… “呵呵,”轩辕意仿佛并不在意她的回答,他自嘲一笑,“她是一名宫女,父皇醉酒下了她,于是便有了我。” 华映梅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垂首轻嗯一声,表示她在听。 轩辕意自顾自道,“其实我不怪父皇,毕竟他也是神志不清,可是他明明不喜欢母妃,为何就不能放她出宫呢?” 轩辕意仿佛在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微顿了顿,半响方继续,“她一心一意只想着离开皇宫,去寻她的情郎,可是就因为母妃的心里有着其他男子,不愿受封,父皇作为天子,自尊心受挫,便强行将她留在宫里,封为最低等的釆女。” “即使如此,她可以想办法逃离皇宫啊。”华映梅天真地说。 对方淡笑着看她一眼,“你是华国公府的小姐,当然觉得这是很简单一事,但她只是一介女流,在宫里无依无靠,若没有父皇的恩准,如何从重重禁军的包围中逃脱出来?” 轩辕意讥笑着摇头,“不可能的,这便注定了,她只能老死宫中,不会再有其他结果。” 他双拳紧握,“他便是这样,硬生生夺去了她的一切希望,她最后自缢在冷宫里。” “轩辕意…”华映梅内心悲恸,为他,亦为他的母妃,那个执着的女子。 “我其实挺敬佩她的,所以更恨她,如此狠心便抛下了我,就算只是个宫女身份,她也还是我的母亲,可是现在,却连个念想都没有。” “轩辕意…”华映梅再也承受不了他眉眼里的浓得化不开的绝望,一把将他抱住。 对方怔愣,随即嗤笑一声,“没想到最后倒是你这个小丫头来安慰我,呵呵,我很可怜是不是,作为一个皇子,小时候,任何一个宫女太监都可以随意欺辱,若没有兰姨,我可能早便不在这个世…” 他的声音忽然被阻断,他微讶地睁眼,看着眼前女子双眼禁闭,睫毛轻颤,眼角凝着的大颗泪珠摇摇欲坠,他的心忽地微动。 从她唇上传来的颤意,沿着他们相触的地方愈加清晰,她仿佛骇怕,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图,他疼得窒息的心里,忽然升出一丝甜意。 他轻轻一笑,伸手揽紧她,一瞬便夺回了主动权,虽然可能很卑鄙,但这个时候能有个人陪着自己,他觉得开心。 直待到两人气息越发急促,轩辕意才放开她。 虽说轩辕意是王爷,但是府中尚未有女眷,华映梅更尚是闺阁女子,一时间两人皆不知如何开口。 四目相对时,华映梅忽然领悟过来自己刚刚惊世骇俗的行为,被惊得全身泛红发热,她一把推开手还搭在她腰上的男子,快步跑开,对方回过神来,亦起身追上。 扯住她的手,轩辕意将她拉入怀中,“映梅,你放心,本王会负责的。” “不不不,轩辕意,你不用这样…”华映梅尚未说完,便被悦昕等人的高声争执吸引了注意,他们一愣,急急跑了过去。 窗外烟雨绵绵,似乎不愿停歇。 “额…那之后呢?他就没有再提及此事?”悦昕紧张地问。 对方摇头,语气幽怨,“他最近好似很忙,我很少见到他,明明之前经常看他在城里晃悠。” 她对于轩辕意的事,倒是甚少关注,所以并不知道他近日里在做些什么,但是他并不似一个会背信弃义之人,“映梅姐姐不要着急,等我回京,问他一问。” “不要!”华映梅激动地一把抓住她,“你…你别去问,这样好像我很…很那个般…” 悦昕见她难得的小女人模样,噗嗤一声笑开,心里却打定了主意,对方嗔怨地瞪了她一眼,之后两个女人便齐齐看向窗外。 第二日,艳阳当空,下过雨的小镇在日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一种清新的美。 正当悦昕等人置备妥当,准备出发时,客栈门口出现一抹挺拔的身影,吸引了他们的主意力。 定睛一看,竟赫然是轩辕意!只见他后方,跟着好些侍卫奴仆。 对方进门后,大爷地在椅子里坐定,他身后一人上前和掌柜的交涉。 华映梅喜出望外,急急地奔下楼去,悦昕在身后看着她磕着一边,碰着一人,心里担心,便紧随其后下了楼,“映梅姐姐,你小心点,他跑不了。” 华映梅一心扑在轩辕意身上,并未听清她的话,其他人却一清二楚,皆轻笑开,亦朝着她们迈去。 轩辕意听着后方的异样,回头一看,却见华映梅等人正朝他而来,嘴角别起一道鸿弧,终于找到了。 华映梅见状,脚下一个踉跄,朝前倒去,轩辕意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扯过,环进怀里。 em[专题]漂亮学姐?高冷男神?未来一起go!go!/em 第一零六章 惊心 如斯深情 四目相对时,华映梅脸色爆红,轩辕意将她扶正,语气不善道,“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莽莽撞撞的。” “哼!要你管!”华映梅怒道。 对方未多加理会,目光越过她,落在紧随而来的悦昕身上,“昕儿,好久不见。” 她朝他一笑,“是啊轩辕意,好久不见,你越长越有人样啦。” 众人见他身体可疑地一抖,心里皆为他默哀,他脸色粗红道,“元悦昕,有人样是什么意思!” 悦昕的目光往他后方扫去,“就是很帅的意思啦,就你一个人吗?” 轩辕意眸带促狭,朝她眨眼,“你希望还有谁?” 悦昕白他一眼,没好气道,“叶子修没跟着来吗?” 对方疑惑,“他为什么要跟着来?” “你不是从他那知道我们在这里的吗?” 轩辕意一愣,眼光掠过她后方的阿晋,悦昕顺着他的目光,轻撇过身后,淡淡的,却如利刃插入对方的心脏,他眸里闪过凌乱之色。 阿晋回望着她,嘴唇挪挪数下却半响发不出任何声音,最后只得塌下双肩,将头转向一边。 悦昕出神地看着他,脑里想了许多种可能性,却被她一一否定,轻叹口气,她自嘲一笑,随后面色恢复如常,笑着为场中的墨关谷和轩辕意两人浅释了对方的来历,他们互一颔首,表示打过招呼。 “所以,你又是为何出现在这里?”悦昕问道。 对方的目光这一次,却出乎她意料地直直落在墨关谷身上,“墨兄,我三哥请你一叙。” 悦昕心下大惊,连连朝轩辕意看了数眼,对方却并未甩她,只盯着墨关谷瞧,当事人却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负手向前一步,“不知王爷现在何处?” 悦昕倏地转头看向他,对方对她温柔一笑,“得知你的消息后,我便着人查了和你有关的一切。”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在此逗留?”悦昕心里的惊讶已不止一星半点。 墨关谷摸着她的头,“为何要走?你为他做事,我们便不能是朋友吗?” “也对,”悦昕想了想,释然一笑,“可是按眼下看来,你大概被某些爷盯上了。” 她说着眸色一厉,猛扫向轩辕意,对方无辜地摊手,“爷我只是个传话的,昕儿你瞪我也没有用。” 悦昕反唇相讥,“你不知道王爷的打算吗?” “就算知道一点,那我也没有办法,爷我只是个跑腿的。” 悦昕瞪他一眼,刚欲发作,不明所以的华映梅隐隐察觉出一丝不对劲,看了看轩辕意,又去偷觑墨关谷,最后把心一横,大声道,“轩辕意,我告诉你,他是我敬重的英雄兼朋友,你不许欺负他。” “英雄?”对方的眼危险地眯起,“华映梅,你再说一次试试?” 她见他的脸色暗得不像话,害怕地往后一缩,却不意撞上一堵坚实的肉墙,她忙站好,看了墨关谷一眼,忽的小手一握,结巴道,“你…你不许欺负他。” 以前她虽经常和轩辕意叫板,但这样的他,却是她第一次见到,便不免胆颤。 “呵呵,你还真敢说!”对方的声音寒气十足,他的手刚伸出欲将她扯过,墨关谷踏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谢谢华姑娘,不过作为草原汉子,在下并没有躲在女子背后的习惯。” “都说了叫我映梅,叫姑娘太生分了。”华映梅一边探头看轩辕意,一边说道。 墨关谷极快地掠过前方正处于暴发边缘的男子,淡淡一笑,“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华映梅,你给我过来!”轩辕意眼撅着她,怒道。 “我不要!”对方噘着嘴,将头撇向一边。 眼见着他手上青筋暴跳,悦昕怕他们又打起来,忙上前一步拉过华映梅,“好了好了,不要闹了,每次见面就吵架,你们就不腻。” 她刚想辩驳几句,悦昕手下一个用力,她吃痛,幽怨地看了她一眼,闭嘴不语。 “轩辕意,王爷有说他见关谷,所为何事吗?”悦昕拉着华映梅在一旁坐下,其他人见状,皆入了座。 “三哥没说,他三日后会到达白源镇,让我们届时去见他。”轩辕意拿过杯子,为自己倒了杯水。 “为何是白源镇?”悦昕不解地反问。 “三哥此行打的名号,是陪新…”他想起此事,微顿,众人皆不解地看着他,无法,他只能硬着头皮将话说完,“他陪着新晋侧妃出行赏玩,因此不可离了她身边太久,却又不愿暴露了平阳。所以只能请墨兄稍微辛苦一番,三哥说他在白源,恭候大驾。” 悦昕心里一沉,她微垂了首,掩下满眼落寞,华映梅担心地握着她的手,她朝她一笑,“没事。” 强装的笑容苦涩得让所有人心里一窒,其中墨关谷最甚,他被惊得浑身一僵。 虽然她不曾和墨关谷说过她的任何事,但对方何许人也,只这只言片语,便也猜出了个大概,只是… 他心里即惊且闷,惊,为他的发现,闷,为她的异样,她…很喜欢轩王爷吗? “关谷,”过了半响,悦昕收拾了自己的情绪,转头对着他,神情平淡却真挚,“你大概也猜到了目前的形势,我们这些人,都是轩辕澈手下的人,虽然你是我的朋友,我却并没有要强迫你入我们一流的意思,而且这条路,自古凶险,所以这一面,你慎重考虑,无论你见亦或是不见,我们的友情,不会变。” 对方只静静地看着她眼里的流光,“当初因为你,我才决定统一了草原,只为将来你若有一天厌倦了这里的生活,在那里,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自由自在,现在,为了你,也无妨成为轩辕澈的外援。” 话语轻浅,却宛若惊雷,瞬间炸得所有人目瞪口呆,悦昕的眼睁大到极致,她的手微微颤抖,且愈加剧烈,她从来没有想过,他是因为她… 华映梅目光惊诧地落在墨关谷身上,轩辕意从一开始的震惊中回魂,意味深长地盯着他。 “关谷,”悦昕双手在桌子底下紧紧交握,才能勉强镇定自己的心神,“若你们能合作,那也应该是因为他能为你,为你的部落带去利益,而非因为我,你这样,我…我无以为报…” 她说着垂眸,躲过了他逼人的视线。华映梅趴在桌上,心下恻然,为他的深情,为她的无奈。 墨关谷眸色一动,刚欲倾身向前,就被一双横空而来的手臂拦下,“这是我三哥的女人,墨兄请自重。” 对方看向悦昕,她眸光闪烁却并未否认,他心中顿时凉透,伸出的手竟有些微微的颤抖,华映梅见他如此,心里大痛,泪不知不觉已流了满脸。 悦昕心里亦是悲凉,轩辕澈,现在的你,在哪里? 她振作自己露出一个此哭还难看的笑脸,“不说这个了,既然王爷往三天后才到,关谷你还有几日时间可以考虑,现在我们便好好玩吧,出发,去凫山。” 众人听她如是说,皆默不作声地起身收拾,准备出发。 华映梅亦步亦趋地跟在墨关谷身后,对方停下脚步,哭笑不得,“映梅,你无需如此,我没那么脆弱,况且,我并非没有机会的,是不是?” 他说着朝她意有所指地眨眼,对方愣怔,而后领悟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不由得一阵失笑,“一边是哥哥,一边是英雄,我两不相帮,你们好自为之吧。不过你怎么会觉得你有机会的?” 华映梅好奇地挠头,明明昕儿并未露出丝毫异样,而她,也是昨晚才知道,她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她很羡慕她所描述的爱情,但是对方是一位位高权重的王爷,她这条路,想必绝不易。 她想告诉她,他是王爷,若能在他心里占据一席之地便已是幸事,但是听着她语气中的决绝,她终是无法将现实说出口。她的心里弥起一丝强烈的不安,无法疏解,她只能紧抱着她。 “嘘,”对方故弄玄虚地笑着,“秘密。”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华映梅在原地直跺脚。 轩辕意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后,他的眼极快地划过墨关谷,之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 一路上,为了缓和一开始出现的悲伤气氛,华映梅卯足了劲儿地逗着大家开心,而他们也有意地配合她,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融洽,很快便到了凫山。 当他们到达瀑布脚下抬头望去时,只见水似乎从天际俯冲而下,拍落在岸石上,发出巨响,而同时飞溅出的水花,在那一瞬间变成袅袅的白烟,继而挥散,周而复始。 置身其中的他们,仿佛来到了仙境,轻雾吹洒在脸上,凉凉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确实不同凡响。 当他们震慑于眼前的磅礴美景时,轩辕意悄无声息地来到华映梅身后,伸手揽上她的腰,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对方闻着他的气息,紧张地手心紧抠,浑身僵硬。 他的手握上她,将她的手打开,与她十指相握。 悦昕和墨关谷相视一笑,便齐齐转头看着前方。 em[专题]漂亮学姐?高冷男神?未来一起go!go!/em 第一零七章 静处 拒绝相见 从凫山下来,回来客栈,已是暮色遍地。因为前一日下雨,他们不曾有机会在镇上游赏一番,趁着今儿个天气不错,众人便决定稍微休息一会儿,晚上四处走走。 这个小镇白日里看上去虽清净,但是夜晚,却出乎他们意料的热闹,街两侧密布着各式的小摊,其间摊贩的吆喝声络绎不绝,行人如流水,穿梭其中。 华映梅和轩辕意走在前方,墨关谷和悦昕落后一步。 “关谷,”悦昕眼望前方,忽然出声,“你…” “嗯?”对方久久等不到她的下文,转头看着她。 悦昕想了想,朝他摇头浅笑,“没事。” “呵呵,”墨关谷睨了她一眼,淡淡道,,“这可不像我所认识的元悦昕哦,我猜,你想问的不外乎两件事,一,关于我之前所说,二,便是轩王爷。” 她朝他翻了个白眼,无力一笑,“关谷果然绝顶聪明。” 他习惯性地便欲伸手摸她的脑袋,却在半路停下,气氛顿时尴尬起来,悦昕微垂了头颅,对方亦是收回了手。 “其实你无需思虑太多,就像最初我告诉过你的,草原儿女,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或是事,会很直接,但是绝不强人所难。再则,虽然初衷是为你,现在的结果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相反,财富荣誉地位,我样样不缺。” 悦昕苦笑,她明白,这绝非他所说的那么简单,这一路,他不知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才有的今天的一切。 “其二,轩王爷既有心相见,这一面,便避不了,现在的草原部落如无根的浮萍,终归是几国窥觑的对象,他们都想将之收入囊中,所以我亦是在考虑,为它找一个可靠的靠山,所以昕儿,或许有一日,我们都要感谢你。” “关谷…”悦昕脚步一顿,在脑中自动自发地思考着他所言之利弊,分析得很是清晰,也在理,但是她也知道,若真让他去抉择,他可能有更好的思量,毕竟现在的轩辕,内乱在即,与他而言,并非最明智的选择。 “昕儿,”对方随着她停住了脚步,背着她负手而立,较常人更加横宽挺拔的身型,此刻却稍显落寞,“我唯一无法掌控的,便只有你。” 他说完,大步向前迈去,留下悦昕呆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 须臾过后,她苦涩一笑,若她能掌控得了自己的心,随他而去,或许是个令她心生向往憧憬的选择。 “关谷,”前方华映梅大叫着向他跑来,对方只是淡淡笑着,如刀刻般坚毅的脸庞,在灯光照耀下,更显力量。 一旁轩辕意用力地将她扯过,不知又说了什么让她生气的话,只见她一个跺脚,手用力地推开他,一脸怒容地往前走去,对方眼神若有所思地快速在他和后方的悦昕身上转过,而后便追着华映梅而去。 第三日,原本打算回平阳的他们,最终决定在此处多等一天,待见过轩辕澈后,再行上路。 “昕儿,”轩辕意推开华映梅和她的房间,见她们二人正窝在窗前的小榻上下棋,他朝她们走近几步,肃然道,“映梅,你先出去,我有话和昕儿说。” 对方见他神色严肃,顿时领悟过来,可能是和轩辕澈娶侧妃一事有关,心里担心,便死活不肯走,轩辕意看她一眼,想着有她安慰,可能昕儿的心里会好受些,便朝她点点头。 悦昕坐在榻前,一收捻着棋子,一手托腮,淡淡道,“找我有事?” “昕儿,”轩辕意上前,坐在她的对面,华映梅则起身来到悦昕身边,和她挤在一起,她笑着嗔了她一眼,往里缩去。 “三哥他…他迎娶司马云做侧妃,是太后懿旨,三哥也是没有办法。”他凝着眉头,斟字酌句。 “嗯。”悦昕似乎一心扑在棋路上,执棋撑着脸颊,淡淡道。 轩辕意看着她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声音微紧,“三哥托我带句话,对你,他定不相负。” “嗯,”对方仍旧只是单音节,她似乎遇到了难题,皱眉在棋盘上随手移了几颗棋子,随即轻轻一笑,“原来如此。” 对方见她漫不经心,心生不悦,恼怒地抓住她的手,“昕儿,你倒是说句话?” 悦昕也不挣扎,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半响才道,“说什么?轩辕意,你想听我说什么?或者是,他到底想听什么?” 对方见她如此,心里一窒,下意识便松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昕儿,三哥他,他是真的是被逼无奈,三哥他说了绝不负你,你又置什么气。” “呵呵,轩辕意,”悦昕淡淡一笑,只是笑意清冷,寒意逼人,“我并未置气,你多心了。” “都这样了还说没有,你…你…你简直是不知好…” “轩辕意!”华映梅见他仿佛被悦昕讥讽的笑刺得有些失去理智,忙喝住了他。 对方回过神来自己说了什么,不安地看向对面两名紧紧相拥的女子,其中一人怒瞪着他,一人却将头转向窗外。 他嘴唇挪动数下,想开口道歉,却又拉不下脸来,华映梅感受着悦昕身体不可抑制的微抖,心下大恸,眼眶泛红。 “轩辕意,”悦昕轻声开口,声音已不复适才的冷,却多了抹嘶哑,“说白了,这是我和他的事,你无权置喙,再则,他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他愿意便给,不愿便罢吧。” “可是昕儿,”对方双手交握,时不时地摩擦,“三哥心里是有你的,他只是…” 她闻言心下一动,落在梧桐树上的目光流光烁烁,“是啊,你说的对,若非如此,他又何苦豁出了命救我,只是轩辕意…”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心的纹路,爱情线错错落落,轻声道,“我不会幸福,不会开心,会吃醋,会嫉妒,会散失勇气,你明白吗?” “昕儿,”华映梅闻言,手下意识地将她抱紧,她安抚地拍拍她,朝她一笑。 “轩辕意,你可以告诉他,在得到他同意之前,我不会离开,更甚者,若他想娶,我便嫁,让他不要再找人跟着我了。”她声音里的痛苦和绝望,让他们手足无措。 轩辕意挣扎了半响,方才开口,“我来之前三哥说,若你是这态度,让你和墨关谷一起,去见他。” 悦昕手下一顿,而后讥嘲地笑开,“那他也应该猜到了,我不会去。” 她说着甩了棋子,起身朝外走去,只未行两步,却被人扯住了衣袖,对方语气微沉,“昕儿,不要闹。” 悦昕脸微侧,冷冷道,“轩辕意,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告诉他,让我静一静,在我回京前,不要来找我,让我再逍遥几日。” 轩辕意瞳孔倏地睁大,为她眼里的湿意,为她语气里的决然,华映梅趴在小桌上,已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她轻轻一挣,便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第二日,轩辕澈便派了暗卫来接墨关谷等人,华映梅不放心地拉着他,“关谷,你要当心一些。” 对方宠溺地摸了摸她得头,“谢谢映梅,下次你来草原,我一定带你游遍所有你想去的地方。” 她眼眶发红,重重地嗯了一声,刚准备开口,却被人从后抱了过去,“不劳费心,她若想去,本爷自会带她去。” “轩辕意!”华映梅见他态度不善,用力地推着着他,对方反抓着她的手,眸里蕴怒,“华映梅,我告诉你,我已经和父皇请旨赐婚,而他也已经答应了,你这次回京,我便求父皇让我们把婚礼早早办了,你跑不了的。” 他的一席话,瞬间激起千层浪,悦昕和墨关谷一怔,随即相识会心一笑,而华映梅,则呆愣当场,如木鸡般,嘴张得极大,“你…你…你…” “你什么你,你已经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了,再和其他男子拉拉扯扯,看爷我怎么收拾你。”轩辕意说着,眼角余光撇向墨关谷。 他和悦昕相互望着对方,眼里笑意更深。 从轩辕意刚到,就对华映梅表现出淡淡的关心和霸道的占有欲后,墨关谷和她,便极有默契地合力做了场戏。 她有意无意地为他和华映梅制造相处地机会,而他,在他面前很是宠护着她,本意是希望借此,让轩辕意对她多一些在意,可是谁知,最后居然出了这么一个令人惊讶又惊喜的结果。 她很安慰,也为华映梅开心,既然之前便已经请旨了,那说明他一直将她放在心里,她很幸福。 “你…你什么时候…”她说着脸颊更红,语不成句,慌忙间垂了首。 轩辕意见她如此,面色阴沉如水,“爷我之前便说过会对你负责,敢情你一直不信爷的话?华映梅,亏我还为了让华国公认可我这个女婿,最近多做了那么多事,你真是…气死我了!” 他说着放开她,气冲冲地背过身去。 忽然一双小手怯懦地拉着他的衣袖,小眼睛一直偷觑着他,忐忑道,“我…我不知道,你又…又不说,还一直不理人,我以为你就那么随便一说…” 看他一点搭理自己的意思都没有,华映梅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对方重重地叹气,转身将他揽入怀中。 em[专题]漂亮学姐?高冷男神?未来一起go!go!/em 第一零八章 心朗 回京前夕 之后轩辕意不知在华映梅耳蜗旁说了什么,对方脸红到耳根,眼中晶莹满溢,嘴角的笑,却极是炫目,悦昕看着她,亦绽开大大的笑脸。 能幸福,便好,她在心里想着。 临出发前,轩辕意踱到悦昕面前,无奈地看着她道,“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她浅笑着,却坚定地摇头,见了又怎样,并不能改变任何东西。 对方叹息,“昕儿,你…你又是何苦如此固执呢?” 悦昕看着他,但笑不语,墨关谷站在他们不远处,眸色温融,“我们去去便回。” “嗯,一切小心。” 对方朝她们颔首,便转身向外走去。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悦昕和华映梅便转身回客栈,阿晋在她们身后不远,她一眼撇过他,往里走去,对方面色微僵,苦痛之色溢于言表。 “昕儿,”华映梅跟在她一旁,见状偷偷扯她的衣角,低声道,“你别生阿晋的气了,他也是担心你,才这样的。” 悦昕走在前方的身形微顿,而后淡淡开口,只是声音却略带萧瑟,“映梅姐姐,我不在乎他将我的行踪告诉王爷,但是他却不懂我,如若不然,他不会不事先告诉我一声,便将关谷到来之事,报告给王爷。” 阿晋握剑的手重重一捏,发出轻微的响声,看着她的背影,他的眸里,尽是涩意。 “可是昕儿,”华映梅的眼在他和悦昕之间来回切换数趟,“阿晋肯定是担心你的安危,我听说,你的手腕受伤一事,便是和关谷有关,我知道他是好人,但难免会有意外,他这也是关心你。又或者,并不是他说的?王爷在你身边,应该不止安排了他一人吧。” 悦昕转过身,直直看进对方眼里,阿晋回望着她,稍顷,却将头撇向一边,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很明显,这是默认了。 华映梅恼火地瞪了他一眼,这人,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悦昕静静地看了他良久,最后重重地吁了口气,“他是你的主子,这原本便没有错,我不能强人所难。” 她说完便转身欲离开,不料后方一道低沉的男音急切地响起,“小姐,若墨关谷能助王爷一臂之力,您在他的心目中,将会有更加重要的地位,将来,他一定会给您一个更高的位置。” 悦昕心里一惊,华映梅脸上却露出了笑容,“我就说阿晋不是这样的人嘛,你看昕儿,你误会人家了,他是为你好,而且,有道理哦,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她不理会她,折身在他面前站定,“那你应该知道,我并不希望这样。” “是,小姐你的性子总是这样,太为别人考虑,可是阿晋担心,王妃还有云侧妃,她们各个背景不容小觑,您却…若墨关谷能成为您的后盾,您便也不惧她们了,所以阿晋才直接报告王爷,您生气,阿晋明白,也甘愿承受。” “呵呵,”心脏处一道暖流缓缓淌过,面上却更冷,若她和他,只能用这种利益关系才能维系,那么,不要也罢,“所以我应该感谢你对吗?” 阿晋猛地抬眸看她,眼里的不安愈加明显,看着她讥诮的笑,他心里钝疼,垂了眸,涩然道,“阿晋不敢。” “阿晋,”悦昕看着客栈外,天空澄碧,纤云不染,呢喃道,“你们中任何一人,若因为我而受到伤害,这比亲手杀了我,更让我痛苦,你知道吗?”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留下华映梅和阿晋,愣在原地,久久不曾有动作。 第二日午时刚过,墨关谷和轩辕意便出现在客栈门口,没有人知道他和轩辕澈之间说了什么,是否达成协议,也无人问起,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且越少人知道越好。 后来墨关谷在平阳又待了近十日,才启程回草原,临走时,华映梅哭得稀里哗啦,将轩辕意气得是七窍生烟,可他却又不走开,只在一旁看着他们,独自生闷气。 而墨关谷,和其他人最后寒暄了数句,便凝着悦昕,只留下一句,若累了,随时欢迎,便转身离去,惹得余下一行人或热泪盈眶,或咬牙切齿。 谢谢,悦昕在心里哽咽道。 因为叶子修言,悦昕的手腕仍需一两个月的康复期,轩辕意不能在此处逗留太久,便准备回京,而华映梅,哭死哭活不愿随他回去,最后无法,他便只能同意让她两个月后,随悦昕一道回京,于是一波数折后,华映梅终于在叶子修家长住下来。 而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因为华映梅的关系,悦昕和她一起,游历了好些地方,她的心,也从中得到许久未有的平静。 待到叶子修发话,她可以离开时,已是金秋九月,一个收获的季节。轩辕澈早几日前,并已着人将所有细节安排妥当,一早,便有人催促着他们上路。 “催什么催,你看昕儿姐姐,眼睛都还没睁开,便被你们叫魂儿似的唤起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大眼女娃双手叉腰,对着底下一排等着的人,怒喝道。 此女子名唤釆儿,是前几日悦昕和华映梅在街头救下的一个孩子,她是一个大户人家的丫鬟,那一日正在被府里的管家鞭笞,女孩儿哭叫着去躲,却避不过。 华映梅不忍心,便向旁人打听,才知道据说是因为偷窃,才会遭此下场。 看着女孩清澈的眸,悦昕心里微动,有着这样的一双眼睛的人,应不会是那苟且之人。 眼瞧着她蜷着身子,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旁边初涉江湖的狭女子已急急出了声,喝住了对方。 后来她们便花了几百两银子,将她买下,带回叶子修家。本欲待她伤势痊愈后,便让她去,可谁知对方却嘭的一声跪在地上,哭着道若她回去了,家里人会打死她,且用力地磕头希望她们能收留她。 看着她红肿不堪的额头,悦昕心下恻然,忙将她扶起,拍掉她身上的灰尘,摸着她的头道,“若你想,便留下吧,在王府找件事给你做,应不是件难事。” 采儿含泪抬头看她,对方却仍旧只是温婉地笑着,她心里一动,伸手抱着她,“谢谢昕儿姐姐大恩,做牛做马,釆儿一定会报答。” 她说着便欲再次下跪,却被她拦住,最后几个女子相视大笑。 巳时刚过,马车便颠簸着终于出了平阳,一路上马不停蹄地急驶向京城。 釆儿撩起帘子,好奇地东张西望,“不知道京城,是个怎样的地方。” 华映梅点点她的脑袋,随着她的目光往外看,“还远着呢,着什么急,京城啊,那就是个精致的鸟笼子,住着舒服,却不得自由。” 坐在另外一边的悦昕噗嗤一声笑开,对方眯起眼睛,“昕儿,你笑什么!” “我们家映梅姐姐,也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了,我开心呀。”她说着将马车帘子卷起一个角,望了出去。 离开前,叶子修特地将她拉至一旁,和他细细交待了该注意的一切,末了,凝了她数眼,看她虽然笑着,眉宇间的忧愁却浓得仿佛化不开,担忧地道,“昕儿,你的脾气总是太倔强,有时候女人,总归是要柔情似水,才能将男人的心,牢牢抓住,你知道吗?” 看着他一副女儿要出嫁的表情,想笑,却笑不出来,她知道他的担心,轩辕澈娶妃一事,她的表现太过于安静,他怕她回京后,会惹他不快,可是,她却无法说服自己,不去在意。 以前,她告诉自己,这是古代,一个一夫多妻制的社会,况且对方是位高权重的王爷,三妻四妾实属正常,而他,又为自己那么多次身陷险境,为他,委屈一下自己又如何。 但是当情根越发深种时,她心里的梗,便愈加锐利,而看着叶子修和双儿之间,相濡以沫,眼中只有彼此的的那份温情,她的心,越来越不受她的控制。 之前她以为,这是因为身处这个时代,有这样的习俗,但是他们却让她知道,这些,和爱,都没有关系,若深爱,心里便只能容得下对方。 她其实很害怕,怕回京后,面对他和别的女子如胶似漆,她会奔溃。 她的手轻轻地握起,元悦昕,如论如何,不可轻易便放弃,他视你,重过自己的命,你为他,守些委屈又何妨。 想起之前的种种,忽然仿佛柳暗花明般,她的心豁然开朗,人不可能得到他想要的全部,惜福,才是她所要做的。 她的嘴角咧开,漾来一抹灿烂的笑,抬手探向半空,感受着细风从指缝间温和地拂过,她的心,有了一丝平静和力量。 “昕儿,你干嘛呢笑那么开心?”华映梅走过来坐在她身旁,学着她伸出手去,试了半天却没什么发现,遂无趣地收回。 悦昕拉着她的手,靠在她怀里浅眠。 幸好有华映梅,带着她到处走走看看,让她压抑的内心得到了些许释放,否则即使回了京,她只怕自己,也无法坦然面对他。 em[专题]漂亮学姐?高冷男神?未来一起go!go!/em 第一零九章 回京 心力交瘁 马车驶入京城后,悦昕命车夫先去了趟华国公府,将华映梅送回去,待和爹娘交待过后,再行回王府。 谁知本欲回府的她,却硬是被强行留下用午膳,“不用担心,王爷那边,你爹会派小厮去通报的,这么久不见,还不能让我们一家子团聚团聚?” 华夫人边拉起悦昕的手,边睨了在一旁的华国公一眼,对方哭笑不得,朝门口小厮打了个眼色,对方会意,一会儿便消失了身影。 待悦昕的马车驶入王府时,已是午时刚过,她拉着釆儿,去了王雪那儿。通传后,她在她房里给她请了安。 “回来就好,手腕,好些了吗?”王雪一边品着茗,一边淡淡开口。 “好得差不多了,昕儿谢王妃关心。”悦昕朝她福身。 “嗯,那便好,现在府里又多了位主子,以后你也要更费心些,知道吗?”她放下杯盏,面上的笑容无懈可击,让人捉摸不透她对这位新晋侧妃,到底是何想法。 “是,谢王妃提点,昕儿自当用心。王妃,昕儿另外有一个不情之请,望您能帮忙。” “哦?你说。” 悦昕又福一身,“昕儿有一个妹妹,刚刚入京,对此地人生地不熟,昕儿担心她在外被人欺负,所以希望能帮她在王府里找份工,不知王妃能不能通融通融,给她在府里排个差事,她人很机灵的,也能吃苦。” “哦?昕儿你还有个妹妹?本宫倒是不曾听说,人在外面吧,领进来让本宫瞧瞧。”王雪端坐的身体纹丝不动,笑看着她。 “是,谢王妃。”悦昕说着朝外喊了一声,釆儿应声进来后,见着对方一副尊贵华丽高高在上的模样,腿一软,下意识便跪在了地上。 王雪打量了她半响,轻笑开,“这丫头,规律倒是不错,人看起来也机灵,你让管家,看着给她排个活儿干吧。” 她说着若有所指地看了眼悦昕,对方面色恭敬,心里却仿佛被戳进一根刺般不自在。 她不喜欢下跪,也不喜欢对人卑躬屈膝,即使向人行礼,有时候也会给人一种虽折不弯的感觉,这在这个尊卑有别的时代,是一大忌讳,王雪如此说,大概也是暗藏了鞭笞她的意思吧。 她心里苦涩,勉面上却无甚表现,只恭敬地道了谢。 “好了,下去吧,王爷在云侧妃房里午憩,算算时间,也应该差不多时辰醒了,你去给他们请个安,便下去歇着吧。” “是。”悦昕和釆儿垂首退出房间。 出来后,她先是找到管家,让他带釆儿去梳洗一番后看着办,她自己则动身来到司马云所在的云菲院。 司马云,当初便表现出对轩辕澈极深的爱慕,现今嫁给了他,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来到院门,向一个梳着双环发髻,眉眼清秀的小姑娘道明来意,对方应着声,朝里走去,随后便出来一名服侍较其他丫鬟更华丽些的女子,想来应是司马云房里的大丫鬟。 “昕儿姑娘,实在不好意思,王爷和主子还未起身,你要不在院子里儿稍等片刻?”对方随意地朝她点头道,语气中一抹别样的意味暗含。 悦昕有心里准备,此时倒也不意外,只轻声道过谢,便随她们进了门。 虽已入秋,可是正午的日头仍旧让人不容小觑,没一会儿,悦昕便额冒大汗,脸颊通红,她抬手一一拭去,心里对轩辕澈的不满又多了一分。 这人是猪吗?大中午的睡这么久! “小绿,”房间里忽然传来一声低柔的女声,听起来像是被刻意压下。 那名着装精致的女子应了一声,推门而入,稍顷,司马云便披着外裳走出房门。 “昕儿,听小绿说你回来了,这么大热天的,怎么在外面等呢?热坏了可怎么办?” 她说着责怪地睇了旁边的丫鬟一眼,对方忙低头认错。 “没事,院子里风景独好,昕儿谢过云妃。”悦昕微垂了首道。 对方拉着她,抬手将耳边的秀发往后拢了拢,扯动间,外衣被拉开了些,悦昕此时才真正看清她的模样。 只见她披散着一头乌亮的青丝,着一件透明的薄纱,内里抹胸若隐若现,胸前一大片凝脂玉肌上上青紫遍布,有些颜色甚是深重。 看着那些青青紫紫的吻痕,她微愣,眼里的刺痛感逐渐加深,原来再多的心里建设亦是无用的,当事实被对方大大方方地摆在眼前里,她的心里,仍旧生了怨。 司马云看着她的异样,嘴角一抹得意的笑,如何都压不住,她拉起她的手,笑道,“王爷这几日,夜里都宿得不好,今儿个中午还待了一会,才好不容易睡着了,可能一时半会也不会醒,本宫看,昕儿要不然便先回去,待王爷醒了,本宫再着人唤你。” 悦昕刚欲做答,房间里便传来一道慵懒的男音,“是昕儿吗?进来吧。” 悦昕心里排斥,在心里将轩辕澈骂了个狗血,却又无法拒绝,垂首跟着司马云进了屋。 对方已坐起身,正背靠着床栏上,仅着白色单衣,脸容俊美妖魅,却面沉似水,目光却灼灼地盯着进门后便一直低垂着脑袋的女人,“叶子修终于肯放你回来了?” “嗯。”悦昕淡淡道。 “王爷,这一会儿,可宿得好些了?”司马云快步走上前去,坐在床沿上。 “嗯,好多了,云儿这儿真是个好地方。”他说着伸手将她的秀发拢到耳后。 或许是对方的温柔,司马云脸颊慢慢变红发烫,她羞捻地看了眼悦昕,嗔了轩辕澈一眼,“王爷,这儿还有人呢。” 悦昕听她如此一说,微倾了身道,“昕儿只是来给王爷请个安,现下无事便先告退了。” 说着便逃也似的往外退去。 看着她很快便消失不见的身影,轩辕澈的眼眸紧紧地眯起,手心微握,这个该死的女人,从进门,便不曾正眼看过他,还在置气吗? “起了,等一会儿,本王还要出去一趟。”对方说完便起了榻,司马云忙上前伺候对方更衣。 刚刚回来,考虑到舟车劳顿,王雪特赏了悦昕一日的时间休息,她便先去看了釆儿。 原来管家给她安排了扫洒的工作,让她先适应一段时日,之后再行调整,因为悦昕是近身伺候轩辕澈的,和她一起住并不方便,他便也另外给她做了安排,对此悦昕很是感激。 之后她去了趟珠儿房里,她原先是陪着她一起到的平阳,后来阿牛哥生辰将至,而悦昕身边又有华映梅相伴,轩辕意回京时,她便跟着一起回来了。 待所有的事都办完后,悦昕早早地洗漱了一番,爬上床准备就寝。 只是半个时辰过去,她翻来覆去,仍无丝毫睡意,睁着眼睛,她的脑中总是在回放着司马云身上地吻痕,耳边尽是他低沉性感的声音。 原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和其他女人如此亲密,虽然心里知道这很正常,人家毕竟已经结婚,但是亲眼所见时,她的心里,仍旧很疼,很排斥,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昨日她对自己做下的决定。 理不清晰,她索性负气地将被子拉过头顶,半响,一动未动,许久后,枕巾一片湿濡。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悉索的声音,她一凛,坐起身,窗外似乎有人在徘徊,略一思索,便明了了是谁。 想起这个,她就忍不住轻笑,这人,总喜欢半夜跳窗,她临睡前,便将窗子,落了锁,看他再如何翻! 对方试了几次都不成功,最后人便离开了,她刚躺下准备继续寻找睡意,敲门声却随即想起。 对方的声音低低的,依旧迷人,“昕儿,开门。” 悦昕爬起,抱膝而坐,双手捂着耳朵,她告诉自己听不见听不见。 “昕儿,”对方却如魔音入耳,任她如何,都阻挡不住,她木然地抬头看着门的方向。 “我知道你没睡着,乖,昕儿开门,本王有话和你说。” 仿佛被他的声音所蛊惑,仿佛是长久不见的思念泛滥成灾,鬼使神差地,她慢慢爬起,走向门口。 手搭在门闩上时,她忽然清醒过来,身体猛地往后一退,有什么好说的呢?背看着门,她缓缓滑落在地。 轩辕澈见里面忽然又没了动静,心下愈加急了几分,“昕儿,你听话,先把门打开。” 泪终于止不住夺眶而出,悦昕将自己紧紧环住,她紧咬着下唇,才能将到嘴的哭声压下。 对方又试了几次,她却再也没有任何反应,他心下一紧,背靠着门,亦是坐在了地上,他的声音,隔着薄薄的门扉传入她的耳中。 em[同人小说]tfboys都是我的!谁都不准抢!!/em 第一一零章 缠绵 嫌隙渐消 轩辕澈见房里忽然又没了动静,心里愈加急了数分,“昕儿,你听话,先把门打开。” 泪终于止不住夺眶而出,悦昕将自己紧紧环住,紧咬着下唇,才能将到嘴的哭声压下。 对方又试了几次,她却只是木偶般毫无生气地坐在地上,淌着泪,却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他心下更窒,稍使了一分力推门,却纹丝不动,本来按他的武功,此门并不能拿他如何,可是他怕伤着她,便只能按耐下心里的不安和疼惜,轻声唤着她。 半响,里面仍毫无声息,他倦极亦怕极,背靠着门,和她一般坐到了地上。 他的声音,隔着薄薄的门扉传入她的耳中。 “本王知你心里难受,但是昕儿,本王亦是有自己无可奈何之处,你明白吗?” 悦昕抬头,神情呆滞地望着前方,对方的声音仍不断地传来。 “弑母之仇不共戴天,即使让本王豁了命去,本王也在所不惜。”声音云淡风轻,悦昕却听得心惊肉跳,她倏地放开自己,转头看着门的方向。 弑母之仇?是谁?宫里人吗?若只能得到尊位才可以报仇,那只能说明,对方德身份地位,绝对不低,更甚者,极其尊贵。 原来他持的,是这种心思吗?她竟是不知的。 心里又惊又疼,竟忘了去流泪。 “所以元悦昕,你想要的唯一,本王是注定无法给你了,但是你休想逃离本王的魔爪,就算是绑,本王也要将你捆在身边,你死心吧。” 语意淡然,却暗含了一抹决绝。 悦昕的手轻触上门扉,上面淡淡的温度仿佛如他的体温般,蕴着她的手心,她心里微动,眼里湿意复又涌了上来。 “只是昕儿,本王心里有你,你知道吗?” 脑子里过去的一幕幕一点点涌现,他为她落崖,为她挡刀,他将她护在怀里,将生的希望给了她,他… 不知不觉间,她已泪流满面,原来他们之间,竟有了这么多的回忆吗? “嗯。”她的手仍放在上面,嘶哑的嗓音轻声回着他。 对方似乎听到了,嘴角别起一抹弧度,抬头看着半空中一轮亘古不变的皓月,落寞道,“昕儿,本王想抱抱你。” 悦昕闻言,抬手揩去眼泪,顿了顿,便起身拉开了门闩,刚一打开,一个身影便倏地冲进,将她抱了满怀。 他将脸埋在她的颈项,深吸口气,“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悦昕亦抬手搭上他的腰身,紧抱着他,她的泪,便落在他的衣襟上。 湿濡之感让轩辕澈拧眉,他将她放开,抬手揩去她的泪,却越拭越多,他心疼,便俯身,一一吻去。 “噗嗤,”悦昕破涕为笑,伸手推他,“你也不嫌脏。” 对方抓着胸前她的手,凝着她,她脸上的悲伤似乎少了些,心里一动,他俯身,缓缓靠近,吻上她的唇。 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轩辕澈的呼吸变得灼热,他情不自禁地愈加深入,勾着她的舌尖与他一起舞动。 如水的月华将他们交缠的身影,拉得更长,仿佛密不可分般。 时间流逝,悦昕的腿微微开始发软打颤,对方揽着她的腰,将她更紧地贴向自己,随后稍退开些许,目光濯濯地盯着她。 只见她的眼仍雾蒙水润,脸上泛着红潮,嘴唇微张,刚刚被爱抚过的红唇饱满润泽,他看着她,双手倏地一紧,体内一股冲动急欲喷涌而出。 他怕吓坏了她,只能强压下,轻声开口,“昕儿,本王知道你心里有嫌隙,但是本王没有办法,不说这是皇祖母的懿旨,就算是为了司马云雄背后的势力,这司马云,本王也必须要娶。” 司马雄,当朝宰相,在朝势力错综复杂,实力不容小视,这也是当初太后给他赐这一门婚事的原因,她是真的从心底里疼爱这个孙子。 “嗯。”悦昕闻言微垂了眸,眼里的挣扎一闪而过,却没有逃出轩辕澈的眼,他搂着她,将下巴在她的头顶,“本王知道委屈了昕儿,只是昕儿,本王有非为不可的理由。” “那瑶儿呢?”她知道政治联姻与他而言,极有益处,身在这样的位置,所图亦是如此的艰难,他的无可奈何,她理解,只是瑶儿,那又是个怎样地存在呢?他的心,到底有几份? 对方微愣,随即宠溺地轻点她的鼻尖,“你这个小醋坛子,本王还未问你,墨关谷是如何一个存在呢,你倒好,先来置问本王了,说,你对那墨关谷,做何想法?” 悦昕闻言身体一震,一为他故意的转移了话题,她心下苦涩,莫紫瑶与他,是如此重要的存在吗?他不欲言,而她,也失去了再探寻的勇气。 她的懦弱,在骨子里。 二却是为他言语中的异样,他似乎…在吃醋? 略略思考,便明白过来,想必是有人将墨关谷和她之间的事,一一说于轩辕澈听了,而这人,必定是轩辕意无疑了,阿晋不是会嚼这种舌根之人,而轩辕意,想来是想看戏,这个幼稚的男人。 “一般的朋友,但是待我很好。”悦昕垂眸轻道,嘴角别起一抹浅浅地笑意,对方见状,伸指将她的下巴抬起,语气阴鸷,“元悦昕,什么叫待你很好?” “正如王爷所听说的那般。”她顺着他的力道抬头,眸光直直落在对方眼里,磊落道。 他们确是朋友,没有任何可让人诟病之处,他对她的爱护,她很感动,这份感情,她无法回应,却无不可对人言之处,如若连这样的感情,她都无法坦荡地告诉他,那才是对墨关谷最大的侮辱和伤害。 “哼!本王可是听说,他为的你,才统一的草原,现在人家是草原之王,如何,动心了吗?”他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带着些热意,亦带着股酸味。 “噗嗤,”悦昕第一次见他如此不可理喻的模样,忍不住破了笑,“若昕儿说是呢?王爷待如何?” 对方的手指愈加捏紧,却控制了力道,不至于弄疼了她,“那王爷就打断你的腿,让你哪里也去不了!” 说着面色愈沉,悦昕见玩笑开得也差不多了,轻挣开了他的手,踮起脚尖抵上他的唇,“轩辕澈,我的心里只有你。” 眼里的流光在月的映衬下,摄人心魄。 轩辕澈几乎看痴了去,直到她的舌微探,他才回过神来,立刻地,他便夺回了主动权。 待两人气息不稳时,他放开她,将她抱进怀里,“昕儿,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草原?” 对方亦伸手搂着他,将脸贴着他地胸前,聆听他强劲有力地心跳声,“是很喜欢,自由自在的,但昕儿更喜欢和你在一起。” 内心里激流涌动,他的嘴脸却扯起坏笑,“哦?本王都不知道昕儿这么喜欢本王,这真是本王的荣幸。” “是哦,所以王爷若是辜负了昕儿,昕儿便离开王爷,去到没有你的地方去。”语笑嫣然,似笑语,却又似夹杂了一抹真。 轩辕澈心里微动,揽在她腰间的手几乎将她折断,“本王不知,昕儿竟是如此打算的,看起来本王要更加努力些,让昕儿满意才是。” 对方的声音咬牙切齿,悦昕听着觉得甚是有趣,刚欲再言,却不料脚下一空,身体被横抱起。 她惊得下意识搂着轩辕澈的颈脖,她被轩辕澈抱起,快步走到床边,她被扔到了床上。 对方自上而下睨着她,“元悦昕,新账旧账,咱们今晚一起算。” 他说着袖子一拂,门磕地关上,那声音响亮愤懑。 “哪里有什么新…” 对方抬手松纱帐,闻言睇了她一眼,她一凛,便自觉闭上了嘴,她今晚,似乎挑过了头,眼见着他的怒意越发浓烈,她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那个…轩辕澈,一路上劳碌奔波,我…我今天好累…” “呵呵,”对方邪魅一笑,却倾倒了她,“那可怎么办,昕儿今晚,是别想睡了。” 她从他的笑中回过神来,脸色倏红,气急败坏道,“轩辕澈,你丫流氓,好的不做尽学些坏的,你…” 她的话口,被对方强行止住,对方的指轻点在她唇上,“昕儿,作为女人,不能这么野蛮,若你敢用对付叶子修那套来对付本王,那本王只好再努力努力,教教你,何为出嫁从夫了。” 悦昕的脸红到耳根,什么出嫁,她还没有出嫁好么? 她嗔怒地睇了他一眼,对方看着她越发清纯却妩媚的模样,心里仿佛被一根羽毛轻挠着,心痒难耐,他不再压抑自己的欲望,在她张嘴说出更多让他生气的话之前,急急地封住了她的口。 em[同人小说]tfboys都是我的!谁都不准抢!!/em 第一一一章 心境 旧地重游 第二日天边刚泛白,悦昕便在全身酸痛的折磨下转醒。 “混蛋轩辕澈!”她气恼地咕哝着,正待翻身再睡,腰间的手却倏地一握,“元悦昕,看来本王昨晚的不够啊,你等着,爷今晚再战百八十个回合,保管改了你这骂人的毛病!” 你看我今晚给不给你开门!悦昕怒瞪了他一眼,愤恨地想。 “王爷,您该起了,早朝时间到了。”她笑眯眯地看着他,心里却恨不得将他踹下床去,这厮,太疯狂了。 对方将她搂紧,重又闭上了眼睛,“今天爷休沐。” “休你个大头鬼,滚去上朝,你…”身体太累,她的脑回路大部分尚处于混沌模糊的阶段,听他如是说,下意识便接了口,只还未说完,便被腰上传来的痛,激得闭上了嘴。 “元悦昕,你还有没有个女孩子家的样子?”轩辕澈的声音仿佛来自深喉,阴风测测。 那也是因为你丫太过分! 只是这话,她却是不敢说出口的,一大早的男人,脾气和欲望一样,一点便着。 “别闹,爷我因为你,好些天不曾好好睡过了,乖,再睡会儿,等爷精力充足了,再好好满足你。”他说着便闭眼睡了过去,徒留下悦昕红透了脸颊,怒望着他。 原来他宿不好,是因为她吗? 她从他怀里撑起身,打量着熟睡了的他。应该是几日没有睡好,他的眼底有一圈青烟,唇周,有着浅浅的青茬。 心里既甜又涩,半响,她在他唇边落下一吻,眼角眉梢尽是笑意。 轩辕澈,为了你,我愿意放下原则,成为你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只希望你亦能以诚相待,若不然,我只怕是会坚持不下去。 伸手抱上他的腰,头抵在他的胸前,她和他一起闭眼进入梦乡。 等到轩辕澈再一次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快接近正午,他大手往旁边一捞,却摸了个空,心下一惊,他猛的睁眼坐了起来,怀里却只余下冷清的空气。 眉宇一锁,他掀开被子便欲夺门而出,却在下得床前,被一道惊讶的女音唤住,“轩辕澈,你这么着急,是有事情要出去吗?” 伴随着声音,悦昕手里端着些吃食进了屋。 “你去哪里了?”待对方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他一把将她扯过,昨晚的一切仿佛一场梦,他怕梦醒了,她便又不见了。 “额…”悦昕难道地红了脸,她撇了眼桌上的食物,“我饿得不行,便起来去厨房拿了些吃的。” 轩辕澈顺着她的方向看了眼,随即自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定,将她抱到膝盖上,手轻拍着她的肚腹,“是本王大意了,昕儿昨晚辛苦,今早还不让你用早膳,是本王的不是,今儿个下午,本王带昕儿去一品楼尝美食,如何?听十弟说,昕儿很是喜欢那儿的菜肴。” 悦昕抬头扶额,轩辕意那个大嘴巴!她在心里将对方骂了个狗血。 本着不吃白不吃的原则,她对轩辕澈灿烂一笑,“如此,昕儿便谢过王爷了。” 看着她脸上一会儿愤懑,一会儿开心,如变戏法般,对方嘴角一阵抽搐,不过想着反正骂的也不是他,他不亏,便也没理。 悦昕见状,手肘顶顶他的胸,笑着斜睨向他,“王爷您也是个腹烟的主。” “谢昕儿夸奖。”对方脸皮忒厚,半点不忸怩,大大方方地接受她不是赞美的赞美。 她欲哭无泪,心里万马奔腾着狂啸而过。 待梳洗过后,轩辕澈便吩咐管家备车,之后便带着悦昕去了一品楼。吃饱喝足后,他心血来潮,着小厮去弄了匹马来。 当初负气,却同乘一骑的记忆涌来,虽然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但是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她的脸颊还是渐渐地红了起来,且愈加熟透。 她扯着他的衣袖,强烈要求再要一匹,对方觑她一眼,一声不吭,提跨翻身便上了马,而后朝她伸出手来。 “我…”悦昕踌躇不前,轩辕澈双眸微凉,俯瞰着她,她一惊,反应过来前,手已教对方握住,稍一用力,她便落在了他的胸前。 “我们去哪里?”她转头问道,对方却并未回答她,只是默默将手往她腰身上扣紧,腿肚一夹,马儿吃痛,哼哧两声便朝前奔去。 他们一路向前出了城门,直至城郊的月牙山山顶才停下。 悦昕震惊地回头呆望着他,对方不解,跳下马后,伸手将仍在出神的她抱下来,“昕儿,你怎么了?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她闻言摇头,眼眶却微热,看起来他并非有意带她来此,只是,怎会如此巧合? 在他娶王雪那一日,她便是在这里,起了封闭自己心的想法,今日,他却带她来到同一个地方,她苦笑,难道是命中注定,他们会一直纠缠下去吗? 对面的群山依旧如记忆中那般巍峨黛绿,不知名的树仍郁郁葱葱,蓝天湛蓝辽阔非凡,浮云编织着各种各样的形状。 景一如往昔,情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着她的异样,轩辕澈将她搂得更紧,这个女人,总是有着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思维和举动,有些甚至是他不曾敢想的,所以对于她此时的异常,他捉摸不透,他能做得,便只有将她护在怀里,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轩辕澈,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悦昕忽然抬头朝他一笑,只是笑容里却夹着丝丝悲凉。 他心里一紧,对方也不待他回答,自言自语般接着道,“那日你娶王雪,我便在这里,将你从我的心里赶了出去。” 他的身体一僵,手抓得她生疼,她索性便推开他,从他怀中逃离,往前走去。 轩辕澈亦步亦趋地跟在不远的后方,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满心满眼的疼惜。 她择了一块空地坐下,静静地抱膝,眺望着远处,轩辕澈从她身后环住她,“昕儿,所以今日,你是何心情?” 过去的事已成定数,无法更改,此时的伤心懊恼皆无济于事,他想知道,现在的她,是否与那个时候,有了不同的心境。 “现在吗?”悦昕凝着半空中一朵形状奇特的云朵发呆,“王爷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对方无奈地在她耳边落下一吻,“昕儿觉得呢?” “真话伤人,假话伤情,端看王爷如何抉择。”悦昕残忍地戳破事实。 “真话!”轩辕澈拿她没辙,在她耳边咬着耳朵道。 悦昕的眸微垂,“王爷真是勇气可嘉,真话一般最是伤人。” “元悦昕!”对方的声音已经咬牙切齿。 “轩辕澈,”她伸手在旁边摘下一朵小小的野花在手心把玩,“真话便是,我不开心,我想要的,似乎这一辈子你都无法给我。” 对于这个在他意料之中,听她亲口说出,却又让他为之大震的回答,轩辕澈微窒了声音,一双大手仍钳在她身上,那般紧,就像这本来就是长在她身上的一般,“昕儿,那假话是什么?” 他的话似乎取悦了她,悦昕的嘴角挂起一抹调皮的笑,“轩辕澈,你果然是打不死的小强。” 他不解地询问小强为何物,她伸指在地上捏起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调侃地笑道,“就是府里隔一段时日便要清理一次,如这般大的小动物哟,煞是可爱。” 轩辕澈略一思索,便怒红了眼,“元悦昕,你皮痒了是不是,竟敢拐着弯儿地骂爷!” 他说着,双手探向她的腰,用力挠了挠,悦昕尖叫着去躲,他的手却似乎无处不在,她最后无法,只能讨饶。 轩辕澈见她笑得脱力般倒在地上,便起身将外裳脱下,铺展在一边,将她抱上来,拢在胸前。 “爷您真是大度,”悦昕双眼眯成一条缝,大笑着在上面使劲踩了踩,“这种顶普通人家一年收入的锦缎华服,您竟拿它来垫屁股,暴殄天物。” 某爷的目光顿时沉了,凌厉的视线落在她脚丫使劲践踏的外袍上,花了十二分的力气,才将那股想将她抓过来用力揉虐的冲动压下去,“快说,再不说,爷要生气了,昕儿可想好了后果了吗?” 语气阴冷,悦昕浑身一哆嗦,忙往他怀里缩去,“爷,假话就是,昕儿很开心呀,至少得了这一时的欢愉,只不知,到何时,它可能便结束了。” 轩辕澈的手握得更加密实,勒得她顿时大疼,她朝他胸前擂了一下,对方乘势抓着她的腕,微一使力,对方被他抱起数分,他的唇,便紧密地贴上她,粗狂地吮吻着。 他的舌,灵活地在她的口腔内翻搅,逼迫她与他唇齿交缠,她从最初的错楞中回神,双手挂上他的颈,亦回应着他。 情到深处,他缓缓向下,她急促地喘着气,呵气如兰。 他的手仿佛有自我意识般,撩开她的衣服下摆便探了进去,微凉的空气抓回她的一丝理智,她忙推搡着他,“轩辕澈,你疯了,这里是郊外!” 对方却罔若未闻,他的脑袋仍埋在她的胸前,她头朝后微仰,透过眼缝,看着湛蓝的天空,用力地喘息。 半响过后,他才恋恋不舍地抬头,轻咳着将她扯开的衣服拉好。 em[同人小说]tfboys都是我的!谁都不准抢!!/em 第一一二章 承诺 娶你可好 蔚蓝澄碧的苍穹纤云不染,其下,一男一女正相互依偎着。 昨晚消耗了悦昕太多的体力,此时面对轩辕澈打着替她整理衣裳的名号趁机吃豆腐的举措,她已无力吐槽,只能摊软在他怀里,任他上下其手。 “昕儿,”待整理完毕,她便乖乖窝在他怀里,听他唤她,便慵懒地轻嗯了一声。 “兵部侍郎张良,乃本王的部下,他近日里行为有些反常,父皇几次交待下来的差事,皆在他职责和能力范围之内,结果却总是差强人意,本王担心他有隐情,但是本王的人又不好直接插手去查,所以你让你们的人,多留意一些。” 悦昕把玩着轩辕澈的手指,闻言一愣,“兵部侍郎?就是那个祖上从医,他却毅然决然投身官场的那个张良?” 他听她接得如此顺畅,笑开,“你倒是对他如数家珍。” “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儿,我都多少知道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辛苦昕儿了。”轩辕澈在她发间落下一吻。 悦昕听他这么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立马不乐意了,鄙夷地睇着他道,“王爷不能只嘴上知道辛苦,倒是给点实际行动表示表示呀?” 轩辕澈被她眼里的精光闪了神,她甚少在他面前有如此娇俏的一面,他一时不备,竟被这样的她迷得忘了接下来要出口的话。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自嘲一笑,看来她对他的影响力,比他想的要大得多,“那昕儿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只要是稀世珍宝,都好!”她朝他状似天真地甜甜一笑,只这笑在某些人眼里,便如狐狸般狡黠。 他想起轩辕意几次三番和他抱怨关于她动不动讹他腰包一事,顿时便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小财迷不知道私底下攒了多少了,“昕儿很喜欢银子吗?” 悦昕被他问乐了,“有人不喜欢银子的吗?” “钱财乃是俗物,昕儿,你该要高雅些才是。” “轩辕澈,你是没吃过没银子的苦,而且以后万一被你抛弃了,有银子还有点找补不是?要不然,我多亏。”她也不管他,自顾自说完后,便呆呆地看着前方,不知在看些什么。 轩辕澈听她如是说,恐慌一点点渗入他的心,他伸手将她的头强掰向他,一字一顿道,“昕儿,本王保证,绝不会有那一天的。” 可是我怕,有一天我会受不了,离开你… 悦昕回望着他深邃如海的眸,眉眼悲凉。 “怎么了?昕儿,你在想什么?”轩辕澈见她忽然情绪低落,不安地问道。 悦昕摇摇头,将刚刚那个想法抛开,元悦昕,努力才能有收获,所以不可轻易便放弃,若不然,只怕你是要后悔的,她看着他轻笑,“在想你。” 轩辕澈并非好糊弄之辈,他看出她的言不由衷,紧接着开口,“想本王什么?” “想王爷的稀世珍宝呀。”她意有所指地朝他挑眉轻佻一笑。 他搂着她的手微微舒力,“元悦昕!你当本王是傻子吗?本王要听实话!” “王爷,”悦昕无惧他的怒气,摊手笑道,“昕儿可是出身街头,无倚无靠,为自己攒点嫁妆,总是没有错的吧!” 轩辕澈愣怔,随即仰头大笑,悦昕瞪他一眼,他却笑得更开怀,好不容易止了笑,他戏谑道,“我们的昕儿,原来是想嫁人了。” 她闻言表情一僵,随即脸颊泛红,气恼地擂了他一拳,对方也不在意她的花拳绣腿,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事成后,本王便娶了你,可好?” 悦昕的脸已红到耳根,她犹豫半响,轩辕澈正欲发怒,却被她极小声的嗯,给顿时熄了火,他靠在她的肩上,喜笑颜开,“好,本王的所有珍宝,以后便都是昕儿的!” 悦昕闻言猛地抬头去看他,对方的目光也正灼灼地攫着她,她心下一阵涩然,便微垂了眸。 她知道,男人的花言巧语,不可信,他们都以为他们能做到,但其实只是因为他们还未遇到真正需要他们抉择的时刻。 她强迫自己收起那悲观的情绪,将他的手拉出,强迫他与她击掌为盟,“一言为定!” 对方额头抵着她的发顶,“这么大个人了,怎还这么调皮。” 悦昕朝他吐吐舌头,便接着问道,“说回那个张良,他在京城可曾娶妻?” 对方无奈地摇头,拍拍她的额,宠溺道,“你这小脑袋瓜子,怎么就转得这么快。” 悦昕顺溜地接口,反呛他一声,“王爷,那是因为您老了。” “元!悦!昕!” “哈哈哈,”她见他气急败坏的模样,笑得弯了腰。 眼看着轩辕澈的脸色愈发烟沉,悦昕忙揩去眼角的泪花,转移了话题,“王爷,张良,张良。” 对方牙根紧咬,“家中应有一妻一妾,但目前尚未有子嗣!” “哦,那王爷知道他家乡在何处吗?”她在他怀里重新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将小手放进他的手心,比划着。 轩辕澈大掌一收,将她拢住,“家应该是在泗水一带,家中爹娘尚健在,你是想,从他们身上下手?” 对方笑睇着他,“王爷,何来下手一说?我们只是跑跑腿,打探打探消息,并不对他们做什么,爷您就是思想太阴暗,动不动喊打喊杀。” 轩辕澈被她义正言辞的说法气得哭笑不得,轻捏着她的鼻梁,“你个鬼灵精怪的丫头。” 她吃痛,忙将他的手拍掉,撇他一眼,“疼,爷您真的要将这个恶习给去了,下手老没个轻重。” “元悦昕,一段时间不见,你这脾气,越发见长了啊,是不是欺负叶子修欺负上瘾了,爷告诉你,若再敢蹦哒,你看爷怎么收拾你!”轩辕澈瞪圆了眼,怒道,手不停歇地便往她身上探去。 对于昨晚的惩罚还心有余悸,悦昕一个扭身,骨碌一下便从他的怀里挣了出来,滚到一边,一脸戒备地看着他,“轩辕澈,不可以再来了!” 对方见她羞捻得小脸通红,心情顿时便舒爽了许多,他朗声大笑,笑容爽朗俊逸得悦昕看呆了眼。 他似乎甚少有这么轻松开怀肆意豪放的时刻。平日里与人虚与委蛇,他往往带着稳重深沉的面具,因为一分的行差踏错,便可能万劫不复,因此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此时,他却似乎放下了所有的心防和包袱,露出他原本的面目。 “轩辕澈,”悦昕愣愣的看着他,喃喃道,“你真漂亮…” 对方从最初的错愣中回神,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凉凉地暼过她,“元悦昕,知道本王长得俊,就抓牢一点。” “噗嗤,”她忍不住破了笑,正想取笑他脸皮太厚,眼角余光却瞄见对方正虎着眼瞪她,几乎立时的,她便狗腿地改了口,“爷说的是!小的一定谨遵教诲,看牢抓紧。” 轩辕澈被她变脸的速度气得笑了,之后二人又胡闹了一会儿,当暮色越发深重时,便打道回了府。 关于张良的调查,很快便有了结果。 张良家祖上从医,只到了他这一代,才不知何故,改投了官场,而他本人做事勤恳负责,在京城人缘亦是不错,短短几年,便官至侍郎,也可谓是青年才俊。 只是自从知道了他是轩辕澈的人以后,她对他如何取得官位,便打上了一个问号。若轩辕澈想将他的人安置在侍郎的位置上,应也不是太难的事。 张良的父亲张知卓,在他的家乡泗水镇经营一家医馆,在镇上名声不错,只是最近忽然惹上了一起官司。 一名女子因为伤寒来他们医馆抓药,但是最后她却大出血死了,据说是因为怀有身孕,却不慎用了活血之物,他的家人便将此事闹上了官府,告他们身为医者,枉顾人命,要他们血债血偿。 张知卓害怕,将此事传信告诉儿子,张良至少是京官,手上有些人脉关系,而且父亲年迈,他不能也不愿看他老来入狱,便用银子四处通融,最后将此事揭过, “此事甚是棘手,先不说张知卓一事是否有人栽赃陷害,单单就张良徇私枉法一事,若教人发现,后果也不堪设想。”悦昕就收集到的证据,实事求是道。 轩辕澈坐在书桌旁,只轻嗯了一声,便没了声息,手里抓着纸笺出神,渐渐的,他的指节握起,指尖泛白。 “昕儿,你吩咐下去,全力调查有关那名女子的一切,本王倒要看看,是不是真就那般容易便死了。”忽然轩辕澈站起,面色阴沉道。 “是,”悦昕站在一旁,闻言点头,“早一些的时候便已经吩咐下去了,只是王爷,是否让张知卓,先去官府道明原委好一些,这样也能减轻些罪责?” 悦昕所思虑的,是自首,若此事被人揪出来,可能影响会更大一些。 “不着急,先调查清楚再说,若真是他父亲的过失,那么便让他自己上官府,本王再从中斡旋一番,若不是,本王便将他翻个底朝天!” 轩辕澈说着将纸笺往桌上重重一拍,惊得悦昕眼皮一跳,“王爷,这事儿,您出面只怕是不合适,若有心人问起,您百口莫辩。” “嗯,”对方拧眉坐回椅内,“你那边着人去查,有结果尽快告知本王,此事,本王自有安排。” “是,王爷。”悦昕颔首。 em[同人小说]tfboys都是我的!谁都不准抢!!/em 第一一三章 反击 作茧自缚 从轩辕澈书房出来,悦昕便和管家告假,去了趟清雅茶肆,一为张良一事,二为探望楚宣,他最近病了,且来势汹汹。 悦昕刚欲抬手敲门,只听得里面嘭的一声响,她惊得手一伸,推门急急而入。 进去后入眼的一幕却让她难得地扳起了脸,只见楚宣正挺直身体,伸长手,努力够着一旁茶几上的杯子,旁边落了一地的瓷瓦碎片,想来是睡醒了,口渴的。 她忙快步走过去,端起杯子,轻轻扶起他后,将杯沿靠近他干涸起皮的唇,对方抬头似想开口说话,只是喉咙却嘶哑得说不出话,悦昕心疼,示意他赶紧喝水。 之后她便将他重又放回床上,对方见她不说话,便主动问起,“昕儿,你怎么来了?” 悦昕白了他一眼,掖着他的被角,生气道,“伺候你的人了,怎么一个都没有?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是不让他们近身吗?大夫怎么说?” 楚宣虚弱地闭上了眼,“你知道我不习惯让人伺候,而且,真没什么事,大夫说我就是受了寒,歇息几日便无事了。” “你都这样了还说没事,这叫没事吗!不行,我要把叶子修找来,其他人我不放心。”她说着便欲转身,楚宣见状,忙撑起身去拉她,却抓了个空,心下一急,便剧烈咳嗽起来。 悦昕一惊,忙回身拍着他的背,“楚宣你怎么了?你要什么说一声便是,自己不要乱动。” 对方咳了好一会儿,终于缓过劲头来,悦昕为他倒了杯水,待他喝完,他才能正常说话,“不要让叶子修来京城,他的身份特殊,此地太过危险。” 悦昕此时才明白他是担心叶子修才如此,一股暖流自心田缓缓升起,抬袖拭去他嘴角的水渍,她没好气道,“你这心操的,也太宽了,我既然让他来,便能保证不被人发现。” 可能是当初的三年,他们一行人经历过各式的磨难,重获新生后,便一直生活在一起,所以感情虽不是家人,却胜似家人。 “不行!太冒险了,而且我这,真不是什么大毛病。”楚宣一口否决。 悦昕无法,便只能由着他,“好,我可以不和他说,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我两件事。” “你说。”对方躺在床上,喘着气闭眼休息。 悦昕心里更难受,“一,最近这八方阁的事,你便先别管了,大格近日里不是在京城吗?有事我吩咐他便是。” 楚宣眉头微皱,“小事便算了,大事,你还是要与我商量。” “好!”悦昕高兴地答应,“第二件事,你找一个你能接受的小厮,贴身伺候,否则像刚刚那样,我如何放心?” “嗯,我知道了。”对方疲倦地开口,悦昕见状,轻拍着他,“睡吧,睡醒就好了。” 许是她温柔的声音镇静了心神,许是她就在身边,让他安心,明明之前身体酸疼得无法入睡,此刻他却轻易,便入了梦,嘴角一抹笑意。 悦昕看着他苍白的眉眼,心里阵阵抽疼。 大格最近因为要和他身在二皇子家的表妹接触,便在京城里暂时地安了家。悦昕已有些时日没有见到他,此时他甫一进门,她便感觉他身上,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 斜飞英挺的剑眉,细长有神的双眼,略厚紧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身材亦比原先的要健壮许多,如何看,这都是活脱脱一个让人垂涎的有为青年,且越发有男子气概了,悦昕眯着眼,笑看着他,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对方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昕儿,你干什么笑得这么贼?” “大格,你好像,也快到娶妻年龄了吧?怎么样,有看中的女孩子了吗?若有,告诉姑娘我,我给你说媒去。”待他坐下后,悦昕托腮笑望着他,满含期待。 对方黝烟的脸微醺,他极快的撇过她,而后将目光转向他处,“昕儿你…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那当然是因为我们家大格,越来越帅了,男大不中留啊,万一以后你要说我们不给你娶老婆,我们可就真比窦娥还冤了。”悦昕说着做掏心状。 大格被她淘气的表情气得扶额失笑,“昕儿,你…” “人家姑娘又不会等你,若是喜欢了,就赶紧下手。”现在的大格沉稳内敛,她想中意他的女子应也不在少数。 大格的脸更红了,他抬指轻挠着脸颊,意思不言而喻。 悦昕顿时来了兴趣,追问他是谁家姑娘,对方被逼问得恼羞成怒,留下一句事成了第一个告诉昕儿,便不再多言。 悦昕试了几次,都没办法撬开他的嘴,最后只得放弃,为此她心里很是懊糟,频频瞪了他数眼,只无奈对方不怕开水烫。 而后她便将轩辕澈的吩咐和打算告诉他,末了又添了一句,“此时尽快办妥,否则我怕将来会生其他变故。” 对方颔首,二人就一些细节再做了些讨论,待一切都妥当后,他却忽然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悦昕察觉到他的异样,转头看向他。 对方思虑片刻后方才开口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觉得有些蹊跷。” 悦昕朝他眨眼让他继续。 “二皇子府上近日里招了好些绣工一流的绣娘,且大批量地进了好些丝线,不知意欲如何。” 悦昕听完后诧异不已,“哦?没见他们有其他异常举动吗?例如府里多了些陌生人来往之类的?” 大格摇头,“并未听说,我最近也让我们的人多加留意了,便未有所发现。” “咦…”悦昕咬着手指,“这就奇怪了,绣娘丝线,若不是为了大肆织造衣裳,那是为何?” “不知,我会再多花些心思。” “嗯,辛苦了,你自己也当心一些,不要暴露了,毕竟二皇子此人,心狠手辣,若有异动,什么都不要理,只管先跑,明白吗?” 对方点头,悦昕朝他一笑,之后二人便分道扬镳。 大格心思细腻,行事稳重,确实是难得的左右手,她对他的信任和倚重也与日俱增。 悦昕在楚宣处伺候他吃过些东西后,便回了王府,只是刚一进门,便被轩辕澈着人叫了去。 当她迈进书房时,对方正奋笔疾书些什么,头也未抬,悦昕便静静地在一旁研墨。 看着对方认真专注的模样,她欣然浅笑,其实有些时候,只是这样陪在他身边,帮他磨墨,为他尽力所能及的事,已是让人幸福的事了。 半刻钟之后,轩辕澈终于抬起头,他将信装了封,便唤来管家,让他找人尽快将它送至桃源镇。 桃源镇? 悦昕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要是传书信至那儿?且看他神态,甚是急迫,难道说…她一凛,猛一转头,却对上对方带笑的眼。 桃源镇上,他的外祖父和舅舅,一直暗地里在为他招贤纳士,笼络各方,这时候去信,这是…要开始了吗? 轩辕澈朝她招手,悦昕依言上前,他将她拉坐在自己的膝盖上,双手环上她的腰,“昕儿,本王已向父皇告了假,时日要回桃源镇看望外祖,到时你也一起前往。” “王爷,您是准备要…”她震惊地看着他,之前一直毫无预兆,怎会如此突然便… 轩辕澈转了转脖子,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你猜得没错,本王要开始在朝堂上大展拳脚了!” 悦昕担忧地转过头,“为何突然便…是时机到了吗?” 对方把玩着她的发丝,“太子日渐势微,二哥虽势力强劲,但是为人过于桀骜,数次几番顶撞父皇,已惹得父皇对他很是不满,此时,正是本王千载难逢的机会,本王打算回桃源镇和外祖还有舅舅稍是部署,然后开始反击!” 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 “所以你之前一直沉默,是为了让二皇子放松警惕,从而露出本性,好让皇上看清他的为人?” “聪明,”轩辕澈朝她赞赏一笑,“二哥此人,最大的一个弱点,便是容易骄傲上头,鼠目寸光,这样的人,只要捧着他,让他感觉良好,时间一长,便会开始目中无人,此时,冲撞父皇,便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悦昕这时才算是真正明白了他的棋局,他这一招引蛇出洞,整整布了一年,从年初他们观音庙一聚伊始,他欲绞杀的对象,便一直都是二皇子。 他的心思,果然深沉到让人骇怕。 她的身体不自觉地一颤,轩辕澈感到诧异,便将她搂紧了些,关怀道,“昕儿怎么了?” “没事,”悦昕微摇头,神色有些木然,“所以王爷欲如何?弹劾二皇子吗?” 对方讥诮而笑,“不需要本王出手,二哥自己已开始自掘坟墓了。” “此话怎讲?” “昕儿这次的消息可是落后了,你没听说吗?二哥府上近日里招了好些绣娘。” 悦昕面露惊讶,她忙点头,“今日刚刚听说,只是还未理出头绪,这和二皇子犯错有何关系?” “呵呵,”他摸摸她的头,“那很正常,因为昕儿必定不知,他们的丝线中,什么颜色占了大多数。” 颜色? 想到那可能的答案,她被惊得睁圆了眸,难以置信地结巴道,“王爷您…您是说…” 对方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明黄! 如果真如轩辕澈所预测,那二皇子还真是作茧自缚,他们只要等着他将近完工时,一本密折,便能让他万劫不复! em[同人小说]tfboys都是我的!谁都不准抢!!/em 第一一四章 感动 同行回乡 消息太过于骇人,悦昕一时间陷入沉默,她需要时间冷静,好理清思路。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二皇子在府中秘密织造龙袍,那便是大不敬了,没有一个皇帝,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尤其是在他犹然在位,尚属中年之时,这一代的轩辕皇帝,性子虽不似其他几位君主暴虐,但挑衅皇权,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被轻易赦免与饶恕的。 而另一方面,若事情真的按着他们所预计的发展,那大格便不能再继续查下去了,万一被对方发现,后果将不堪设想。 打定了注意,她决心过一会儿,便立刻着人去支会他。 “那王爷您接下来做何打算?”渐渐镇定下来的悦昕,开始思索他可能的下一步。 “明日回桃源镇,待本王见过外祖,再行定夺,但本王要开始披荆斩棘,过关斩将,是板上钉钉一事。” 亦是在理的,悦昕心想,此时二皇子不得皇上欢心,就算是为了给他些警示,他也会酌情考虑再提拔一人与之相抗衡,这人不能有太大的野心,但是却又不能没有,而且要易于掌控,亦需德才兼备,百官信服,只有这样,才能让二皇子有所忌惮,所以挑选这一时刻,开始显山露水,实是明智之举。 “那王爷您准备何时出发?”想明白了,悦昕心里反而吃下了定心丸,此事若能成,那么他便能成为皇上手里重要的棋子,而他也可借此机会大展拳脚,顺理成章地在朝上朝下笼络人心,十分得利。 “不是本王,是我们。”轩辕澈笑睨着她。 悦昕又一次被震惊打击得酝酿良久,才能堪堪说出一个词来,“我们?” 对方将她抱起,放坐在桌沿,面对他,“本王一开始便说了,我们一起回去,难道昕儿没有听见吗?” “额…”悦昕错愣,她似乎被他前面一句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他后面说了什么,“王爷为何…” 对方宠溺地轻捏她的鼻子,“昕儿生辰快到了,想不想回桃源镇看看你娘,还有你阿牛哥?” 悦昕闻言,手不自觉一抖,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她睁圆了眸,微热的雾气在眼里轻轻转着,“王爷您…” 轩辕澈平静地回凝着她,她看见他如墨凤眸里的她,幸福如小女人般满眼晶莹,痴恋地呆呆看着她面前的男子。 一抹不安一掠而过,他对她的好,超乎了她的想象,竟让她生出一种感觉,这是偷的,总有一天,你要将它还给它该有之人。 心里莫名地伤感,她的唇轻触上他,哭着笑道,“谢谢你,轩辕澈,我很感动。” 对方亦含着她,嘴角邪肆一勾,“如昕儿所说,本王可不接受只是嘴上的道谢。” 悦昕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俏脸一红,擂着他的胸前,嗔怒道,“轩辕澈,你…你…你…你丫有完没完!” 他一听,靠近她的耳垂,笑得更加魅惑,仿佛有意在勾引着她,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四周,蕴德她全身起了细小的疙瘩,“本王没完,更能说明昕儿你的魅力无边,你不开心吗?” 开心你妹!悦昕被他邪里邪气的语调气得抓狂,她感到一万只草泥马正在心里奔腾而过。 她刚欲启唇回敬他两句,对方仿佛早有预感,一个倾身便堵严了她的嘴,她的声音瞬间被湮没。 当房内温度渐渐升高时,伴随着女子娇喘,一桌子的文案书籍,被大力地挥落在地… 第二日,管家一早便将所有的物事备全放妥,只等轩辕澈一句话,一行人便可以出发了。 随行的,还有珠儿和玲儿,这大大出乎了悦昕的意料,他这是…为了她吗?仅仅只是为了让她在生日的时候,得全家人的陪伴吗?若非如此,他没有必要带上阿玲。 前方他背影挺拔,却逐渐模糊,她看着他,眼里热意旋转。 因为上一次去平阳,昕珠二人一路便是和轩辕澈同车而行,所以此时,也不觉得别扭,而且回桃源镇,与他们而言,就是回家,这便又有了不一样地意义和憧憬,所以她们一路上畅快地聊八卦话家常,一派闲适,而遇到轩辕澈感兴趣的话题,他便也插几句嘴,但大多数时间,他便只是安静地看书。 这却苦了阿玲,她拘谨地坐在一旁,几次欲言又止想加入她们,却又胆怯地频频望向轩辕澈,直至对方从头至尾并未出言责备他们,她才渐渐放开了。 悦昕和珠儿见她如此,也特意放缓了步调,有时也会问问她的想法,没一会儿,她的声音便愈发高亢,且时不时地偷觑着轩辕澈,脸颊通红。 她虽也在王府做工这么多年,但却并没有过多的机会接触轩辕澈,且这妖孽长相俊美,器宇不凡,身份又极是尊贵,因此阿玲的一颗心,这会儿不由得七上八下。 珠儿见她如此,不免感到丢人,便不悦地看了她几眼,悦昕忙将她的手拉过,转移她的注意力,只眼角余光微微撇过阿玲。 桃源离京城并不远,所以正午时分,镇门便已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远远的,他们看见一行人严正待在路旁,车夫见状,紧了几步,将马车驾了过去。 果然是隆源一行人,为首的隆源老当益壮,七十古来稀的年纪,耳聪目明,眼里精光烁烁,实属难得,他身旁,隆邦和隆栋亲切地拉过轩辕澈,询问着一路上的情况。待简单寒暄过后,他们便集体去了隆府。 眼前的府邸还是一如既往的低调,悦昕对这儿并不熟悉,轩辕澈便让珠儿带着她们四处转转,而他便在厅里,和他外祖舅舅等聊着一些琐事。 珠儿毕竟在这里待了几年,有些感情,此时她便极是开心地和她一一介绍,半路上她们遇着当初陷她于不义的二小姐,珠儿身体微僵,请过安后,悦昕忙拉着她,去了别处。 用过午膳,轩辕澈便和隆源等人面色凝重地进了书房,且不许任何人打扰和伺候,而悦昕几人,便被特许回了家。 他们刚到桃源镇时,即着了小厮和张大娘阿牛等人打过招呼,所以到此时,他们在自家门口已翘首等候多时,阿牛哥甚至隔一刻钟,便去街角探看。 等到她们终于出现时,张大娘已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他们簇拥着进了屋,紧接着几人都悄悄抹起了眼泪。 虽然轩辕澈并不限制她们回镇探望,但是总归没有在身旁来得方便,尤其是悦昕,更是甚少有机会。 阿牛年初已经娶亲,女子名唤梨花,此时梳着妇人髻,脸略圆,颊上几点雀斑,笑起来嘴角两个明显的酒窝,煞是可爱,她正双手撑着腰际,站在一旁。 悦昕一惊,顿时眉开眼笑,“大嫂这是已经…” 她说着朝阿牛眨眨眼,对方羞捻地挠挠头,他娘在一旁眯着眼迫不及待地回答,“是啊,已经快两个月了,前几日大夫刚刚号出脉来。” “真的啊?恭喜恭喜。”几人惊呼,阿玲开心地上前拉过她说话。 珠儿等亦一旁和张大娘低声交谈着什么,断断续续地传出些笑声。 正当场面温情融融之际,阿玲却忽然转头对着她们,“昕儿,看在你们嫂子怀孕的面子下,帮姐我一个忙呗。” 心里一秫,突然一丝什么在悦昕脑海里闪过。 “阿玲姐姐你说。”她心里有预感,只是这么多人前,却也无法拒绝,只能顺着她的话口。 “帮姐姐和府里的管家说一声,给换份工,我在外院已经这么些年了,都没能进内院,姐姐心里难受啊,若是能如你和珠儿姐姐那样,近身伺候王爷,那当然是最好的了。” 她说着泪意莹莹,阿牛娘听闻,当场便拉下了脸,“这么多年怎还这样?昕儿也是的,身为王爷面前的红人,怎不知道提拔提拔家里人,自己人总比外人靠得住吧。” “娘,谁说不是呢,她还在外面认了个不知哪里来的妹妹,现在府里好些人都巴结着她,好让昕儿在王爷面前多替他们美言几句呢,娘,你倒是说说,这算…” “阿玲!”还未待她说完,阿牛在一旁便厉声喝住了他,“你住嘴,王府里的事,哪里是昕儿能随意插嘴的。” 阿玲见他虎着脸,生气地在一旁坐下,闷声不吭。 “阿牛,”一旁她娘心疼了,一巴掌呼在他身上,“她是你妹妹!而且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家里人,总归该帮衬的时候要帮衬一把,你看看你姐姐,手都粗糙了,你再看看昕儿,细皮嫩肉的,这差别,一眼就看出来了。” “昕儿也是我妹妹,当初若没有她,哪里有我们今天的日子,况且人家昕儿自己能力强,阿玲什么都不会,怨不得人。”阿牛亦有些置气,话不免就重了。 阿玲一听,哇地一声便哭倒在一旁的梨花身上,阿牛刚欲再言,便被悦昕拦住,“阿牛哥,好了。” 她说着转过身面对着阿玲,声音微冷,“玲儿姐姐,王府自有王府的规律,采儿是我带进去的没错,但她不也只是个外院的扫洒?至于巴结一说,姐姐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才是,毕竟府里无人不知,你是我姐姐,若说巴结,你才是他们的首选。” em[解决书荒]总点击超十亿精品书合集限时免费看!/em 第一一五章 得势 反击开始 悦昕是个性子温婉的女子,若非被逼得狠了,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出声严厉。 众人见状,皆面面相觑,忽然听得啪的一声响,珠儿生气地从椅子里拍案而起,“昕儿你和她说这么多做什么!” 她走到昕儿身边,拉过她的手,转身面对着阿玲,“你问问府里,多少人看她不顺眼,懒散嘴碎不说,还动不动仗着是昕儿你的姐姐,便欺负人家,若不是昕儿你,她在王府里,早就待不下去了,现在居然还来指责,我真的是,有没有这样的道理!而且你看她一路上还那么…地看着王爷,还有没有点女孩子家的羞耻心!” 珠儿毕竟尚在闺阁,说到一些淫秽的词,便卡住进行不下去了,但是在场的人,皆已明了,阿牛大怒,将她拉至一旁狠声训斥,阿玲抽抽搭搭地无力辩解着,阿牛娘却隐隐有一丝丝雀跃,只是这些和他们无关,昕儿拉着张大娘,进了内屋说些体己话。 之后此事便不了了之,许是阿牛明令禁止,阿玲并未和她再提及此事。 她们在桃源镇待了两日,而轩辕澈只除了刚到那会儿和隆源等人密谈过之后,便一直拉着悦昕四处转着,赏赏风景,看看日月。 他们在第二日清晨,相携去桃源山上看日出,下午他们便随意地在城中漫步,晚上,若无事,便去看花灯,虽然只有短短两天,她却感觉对方强行在自己的脑海中,刻下了许许多多属于他的回忆。 或许他也明白,此次再回京城,他们之间的障碍,将不仅仅只是王雪和司马云吧,她看着他轮廓精致的侧脸,发呆。 “昕儿,在看什么呢?”轩辕澈察觉到她的视线,抬手碰碰她的脸。 她摇摇头,“没事,我就是在想,王爷为何忽然待我这么好。” 悦昕笑得天真烂漫,将真实想法尽数掩藏,只是有时候假话里掺着些真话,真话便成了假话。 对方一愣,随即扶额失笑,“昕儿,你这意思是本王之前待你不好吗?” “好吗?”她反唇相讥,毫不犹豫。 轩辕澈被难得地问住了,半响不语,悦昕本也不期待他的回答,自顾自接道,“认真想想,确实不错!” “元悦昕!”他此时方才反应过来这是被对方耍了,双手掐上他的腰,咬牙道。 “王爷息怒,昕儿知错了。”她轻叫着去躲,对方却不依不饶,来回几次后,悦昕怒了,藏在心底的话不知不觉间脱口而出,“轩辕澈,你没有第一时间否认,也心虚不是吗?” 对方被她的话惊得住了手,他看着她明明笑着,却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心里钝疼,忙将她揽入怀中,柔声安抚着。 有时候情人间的浪漫再简单不过,一人伤怀,一人在你耳边不断地轻喃别哭,我心疼,便已足够。 这两日是悦昕近些年来最开心的日子,没有各种的繁琐杂事,没有来往的勾心斗角,就只简单地坐看云卷云舒,却惬意畅怀。 夜晚,她便宿在他怀里,看着眼前男子眉头轻展,一脸安详的闭着眼,她的心里,溢满了幸福。 若能一直这样,闲看花开静听雨,该多好… 第三日清晨,他们准时地踏上了回京的马车,看着越离越远的桃源镇,她忽然莫名的心慌,她有一种预感,这一次回京,他们将再也回不去从前。 轩辕澈从身后揽着他,“若想她们了,随时回来便是。” 悦昕知他误会了,却也不解释,她回头看着他们后方跟着的另外一辆马车上,满得几乎放不下的的东西,轻笑开,这是她来到这个异世,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日,她想起他为她遍挂山头的花灯,突然就哽咽了声。 她将这份回忆,细细地珍藏在了心底,若将来寂寞了,或许可以给她点慰藉。 回到王府第二日,轩辕澈便开始昏天暗地地忙碌了起来,他常常刚刚下朝回来,便又急急地出门,有时直到深夜方才归来。 而他也确如之前所言,在朝堂上一改往日低调作风,宛如脱胎换骨般频频出列发言,且字字珠玑,让皇上甚是满意,好一些大臣亦是对他刮目相看。 另外他乘胜追击,自动请缨了好一些大的在建工程,完成得出色不说,贤德的名声在外亦是与日俱增,百姓对朝廷的信任也因此多了几分,对此皇上很是开心,几次在早朝当众嘉许,但相对的有些诸如二皇子一流,脸色却愈发难看,态度也日渐恶劣。 这本就在他们的预料之中,所以轩辕澈只是默默承受着并不反抗,相反的,他的态度益发恭敬,另一方面,他却着他的部下,在奏折上秘密弹劾,以期让皇上的这把怒火,烧得更加旺盛一些。 这一日,宫里举行宫宴,来庆祝王震边关大捷。 前些时候,轩辕的边界嘉陵关,频频受到一些小族部落的偷袭,对此皇上十分大怒,下令王震率兵剿灭,而对方亦不负所托,只半月时日,便将那一族连根拔起,让人不得不叹服。 皇上龙心甚悦,给边关将士送去不少赏赐不说,还在保和殿大摆庆功宴。 悦昕看着殿内歌舞升平的景象,忽然想起远在他方的士兵,他们的血肉换来的,是这些人的纸醉金迷,顿时悲从中来。 心里正有感而发,突地脊背一凉,她声色不动地悄悄抬眸,却见二皇子正脸带怒容地看着他们的方向,而在他一旁的太子,嘴角噙笑,举起酒盏,朝他们的方向遥举祝酒。 轩辕澈微微笑着亦举起酒盏朝对方示意,随后便兴致勃勃地眯眸往殿中央的歌姬身上看去。 舞转回红袖,歌愁敛翠钿,场中歌姬正吟唱着情人间的离绪,让人徒生一抹哀伤。 正当各众文武大臣沉醉于这一时而起的伤感之时,门口一名小厮身影闪进,似乎甚是着急,他附耳在另一守门太监低语,后者闻言点头,匆匆便入了殿。 皇上的贴身太监高德,躬身上前对他耳语数句,对方朗声大笑,“母亲偏心偏得着实厉害。” 高公公亦是笑着看了眼下方的轩辕澈,打趣道,“谁说不是呢,也没见老祖宗着人送皇上这儿来。” “哈哈哈,母亲可喜欢得紧,哪里舍得给朕,”皇上虽然嘴上如是说,但眼里却有着笑意,他抬起下巴对着下方轩辕澈方向,“逸轩,你皇祖母记挂你可是记挂得紧呐,这不,知道你爱吃荔枝,恰巧今日内廷刚刚送到,忙着人来让朕告诉你一声,一会儿要么自己去一趟,要么令你的丫鬟去取一些带回去。” 轩辕澈忙起身跪谢,几位眼尖的大臣听闻,皆附议地大赞了他近期里的功绩,亦顺带地溜须拍了拍皇上和皇太后的马屁,惹得皇上龙心大悦。 之后宴席歌舞仍在继续,轩辕澈便命悦昕跟着皇太后派来的太监,去一趟和慈宫。 待通传准入后,悦昕便随着宫女进了门,榻上太后正斜靠在小几上,见进来的只有悦昕一人,顿时便直起身,不太高兴地嘟起了嘴,如老小孩一般,“怎么逸轩没来,哀家都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这个混小子。” 她忙福身,恭敬道,“太后娘娘,皇上的宴席还未完,王爷说他不便离开,明日定然:一早第一个来探望您,王爷他还特地交待下来,让奴婢告诉您一声,他这次从外祖那儿回来,可是带了不少好东西,准备献给你呢。” “真的吗?”对方闻言眉眼笑开,柔了一脸的皱纹,“你真是个贴心的小丫头,我知道他那小子心思,肯定想不到这些,听说这次回桃源镇,是你跟着一起去的?都是你提点他的对不对?” 悦昕虽意外与她竟知道她随行一事,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惶恐地垂了眸,“怎么会呢,太后娘娘您多心啦,王爷可是一直都记挂着您呢。太后娘娘英明,王爷回去,是奴婢随行伺候着。” “嘴巴真甜,你好像一直跟在逸轩身边,你叫什么名字?” “回太后娘娘,奴婢名唤昕儿,是王爷的贴身婢女。”悦昕微倾了身,谨慎回答。 “昕儿…真是个好名字,”皇太后朝一旁她的心腹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指挥着其他人退了出去,没一会儿,房间里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她朝悦昕招手,她依言上前,在她一旁站好,对方慈祥地看着她,“昕儿,我这老婆子虽然不问世事,可眼不瞎,逸轩他到哪都带着你,必定有些内由吧?” 悦昕惊得极速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对方却只是神色如常地望着她,并未见异样,亦没有试探的意思,她稍稍放下了心,虽拿不准她为何有此想法,但是不得不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逸轩他…”太后将悦昕的举动收入眼里,微拧的眉头四周蔓布着褶皱,“他的野心,哀家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这也怪不了他,身在皇家,总是会多些旁人无法理解的无奈?” 悦昕心下更是大惊,她这话何解?她是想隐晦地告诉她,她知道轩辕澈所图为何,而她,亦是支持他的吗? em[解决书荒]总点击超十亿精品书合集限时免费看!/em 第一一七章 脱身 却又魔爪 眼看着对方的唇,离自己越来越近,悦昕头往旁边一偏,躲了过去。轩辕朗的侧脸近得几乎贴上她的,骇怕滋生,她的身体不可抑制地轻颤起来。 “呵呵,小丫头性子倒是挺倔,爷喜欢,”他说着抬指,将她的脸掰向他,“可是小丫头,惹怒了爷,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吗?本王若向三弟要了你,你觉得,他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丫鬟,驳了本王的面子吗?” 她的心里猝了一声,去你的面子里子,表面上却仍然恭敬,“王爷,您身份尊贵,要怎样的女人没有,何必为难奴婢一个小小的丫鬟呢?” 悦昕一边说着,一边在脑中不断分析眼下的形势。过往轩辕朗的所作所为显示,他是个刚愎自用且性子极暴虐之人,她曾听闻他府上一名下人,恰逢他心情不畅,伺候的时候侍奉的茶水烫了些,竟被他令人杖责至死。 她当初甫一听此事时,十分震惊,怎会有如此残暴不仁的皇子,现在却轮到她,面对盛怒下的他。 若最后真的没有办法,她只能将他的注意力引开些,然后拼尽全力跑出去,若幸运地被人发现,她或可保下一命,若不得,那她可能便是死路一条。 她想过与对方虚与委蛇一番,表面上答应他,但是却被她否认了,一则,她无法保证,就算答应了他,他此时是否会放过自己,二来,她望着暗烟朦胧看不清物什的四周,她总觉得在他们周围,好像还藏着人。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不想也不愿,若他们今日的话,被有心人传到轩辕澈耳中,她不知道他会做何感想,她有信心,他会明白她的苦衷,亦会相信她的衷心,但是她就是不敢,也不愿冒那万分之一的险,他们好不容易,消了嫌隙,她想和他,就这么简单下去。 轩辕朗看着她面色似较之前有所不同,声音顿厉,“本王看中的东西,就一定会不折手段将之夺到手!” 悦昕听他的口气,忽然灵机一动,朝他轻蔑地笑道,“那皇位呢?也是王爷您,想要就能随意得到的吗?奴婢看,倒是不尽然吧。” 对方怒意愈盛,他的指,骤然发力,悦昕感觉自己的下巴近乎脱臼,疼出一身冷汗,但她却笑得更加开怀,“王爷,就算您如此,也改变不了事实,您不自信,您在害怕,所以您才会如此在意太后给我们家王爷赏赐的这一篓荔枝!” “你找死!”他说着手握成拳便朝她挥来,力气大得她感觉一阵疾风正迎面扑来,她骇怕得猛闭上眼。 预料中的疼痛并未落身,她稍稍睁开眼,对方的拳,离她的鼻尖仅一分之差,正气得微颤着,他的声音紧窒,面沉似水,“丫头,本王原是怜香惜玉之人,你别逼本王迫了例!” 怜香惜玉你妹的!悦昕在心里怒骂,你这暴君阎罗。她想并非轩辕朗改了性子或者是对她有所不同,只是因为他心里还是希望自己能收获她的心,如此,他便能在轩辕澈身边这么重要的位置,安下一名眼线,而他,则可以第一时间,获得轩辕澈的近况和异动。 “王爷,奴婢亦是有原则之人,希望王爷您莫要勉强。” 对方没有想到悦昕会有如此勇气,反应过来后大笑了数声,“你一个小小的丫头,竟也和本王讨原则,倒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你这样,害得本王对你更有兴趣了,这真是有趣,有趣至极啊!” 悦昕脚下一点点地转移着,“王爷,若说有趣,还是太后赏下的荔枝有趣,这分明便是打您的脸呀。” 轩辕朗闻言怒上心头,大手一挥,“不要再说了,总有一日,本王要让他们所有人俯首称臣!” 一丝讥诮在眼底闪过,轩辕朗果如轩辕澈所说,骄傲不可一世,此种态度,惹怒皇上再自然不过,且在这皇宫内院,便如此肆无忌惮,真真是没有眼界! “王爷您到现在还有这个自信真是难得,不说轩王爷,您上头,可还有太子呢!” 对方一听,放开悦昕仰天大啸,他豁然转身朝前两步,指着保和殿的方向,“就太子?他已被本王死死踩在脚底下!” 莫怪他如此开怀,放下警惕,将太子打压下去,或许是他最引以为傲之事,而人在这种情况下,便会被分心大意,将原先所虑抛诸脑后。 在对方转身的刹那,悦昕便不动神色地转了个身,而当他大手扬起时,她倏的拔腿便朝宫殿方向狂奔。太后宫里的小厮,她估量着轩辕朗必不敢轻易妄动。 事情发生得太过于突然,他们主仆二人皆未及反应,当他们终于动身去追时,悦昕已离主道只几步之遥。 轩辕朗心下大急,刚大跨向前几步,却听得一声闷哼,悦昕猛的撞进一个人的怀里,对方极快地伸手揽过她的腰,才免于她与地面的亲密接触。 她条件放射地亦抬手拉着他的腰,一时间对方和她皆愣了愣,良久,男子低沉的声音才传来,“昕儿这投怀送抱的方式,本太子喜欢。” 悦昕心里哀嚎,一个二皇子还不够,还要再来一个太子,她今晚果真是流年不利,早知如此,出门前就应该去算一卦。 “二弟倒是好雅兴,在这里逼迫一个小姑娘。”太子将悦昕扶正,然并不放开,他看着她,话却是对着轩辕朗说的。 对方眉宇皱紧,“太子殿下亦是不遑多让,只不知殿下竟有偷听之好,实是让小弟意外。” 太子状似被他的话逗笑了,仰着头,大声笑道,“本太子就是在殿中待得闷了,出来透透气,谁知,竟会遇到如此有趣的一幕。” 他说着眸光厉扫向对方,很显然,他是听到了他刚刚的狂傲之言,心有不忿。 “哈哈,”轩辕朗并不在意地下巴微抬,挑衅之味甚浓,“本王也觉得十分有趣,太子殿下喜欢便好。” 悦昕感到太子身上的戾气又重了许多,他揽着她的手,紧得她生疼,她心下泪崩,又将此二人骂了个狗血。 “二弟,作为大哥,本宫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这性子,若不能收敛收敛,终有一丝,必吃大亏。”他咬着牙道。 对方撇嘴讥笑,“谢大哥的教诲,小弟定当铭记,只是,若大哥不嫌弃,能否将你怀里的丫头,给本王先还回来,这只小野猫,只是一个不留神,就伸爪挠人,着实让本王恼怒。” 太子眼角暼过轩辕朗,亦是嗤笑,“本宫看,倒是不见得吧,你看看你,将人家小姑娘,吓成什么样儿了。” 他说着低头去看悦昕,只见她正用力地掰着他的手臂,无奈却并不得法,对方如铜墙铁壁般,分毫未动,她急得满头冒汗。 见自己被点名,悦昕抬头,她牙根紧咬,朝对方灿烂一笑,“太子殿下,能先请您将手放开吗?您如此,昕儿不适。” 太子被她的嫣然巧笑闪了神,手下将她扣得更靠近自己,悦昕大急,伸手用力地在胸前推拒着他,“太子殿下,您倒是放手呀!” 在不远处的轩辕朗见他们贴得如此之近,面色愈加不好看,他一边脚步不停地朝他们走来,一边说道,“大哥,你看你这么粗鲁,都弄疼了人家,本王看,你还是将她还给小弟我吧。” 眼见着他离他们越来越近,太子的眼掠过一边,贴身侍卫会意,跨前两步,挡住了对方的路,轩辕朗眸里怒意腾升,他紧绷着声音开口,“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对方眼含警告意味地撇过他,而后伸手抚上悦昕的脸颊,悦昕挣脱不得,便极力扭着脸,欲离他远一些,“本宫怕二弟唐突了嘉人。” 悦昕对他的触碰十分反感,他虽不似二皇子那般暴虐成性,但是此人给他的感觉很是阴冷,那就仿佛是一个内心阴暗的奸佞小人,却整日里披着正义凌然的外衣,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乍一看,可能会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但是若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对方狭长的眼里,经常不经意间,便会露出一抹算计的精光。 这可能和他自小的生活环境和经历有关,这种人,往往对着温柔地笑着,心里却想看你如何去死,与悦昕而言,是个让她感觉很不舒服的存在。 太子说着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轩辕朗,“若不然如此可好?我们让昕儿自己选择,跟谁,如何?” 悦昕听他如此说,心里亦滋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意,恨不得狠狠扇他几个巴掌,在旁边偷窥这么久,她就不信他会不知她拒绝过二皇子的话,现在如此说,倒像是她就是他们的一件物品般,忒不要脸。 “太子殿下,昕儿刚刚便已说过了,敢情您所处位置不佳,不曾听清?那昕儿便再重复一次,昕儿是轩王爷的人!” 语含讽意,让太子眸色倏然一暗,“昕儿这性子,只怕也是要吃亏的!” 又是威胁又是威胁!悦昕这一晚的耐性似乎已快耗竭,她想,若她一直当软柿子,是否今天,她便只能被他们欺辱了去? 若横竖无逃脱的可能,倒不如拼死一搏! em[解决书荒]总点击超十亿精品书合集限时免费看!/em 第一一八章 惊变 愈加复杂 悦昕一边小手握拳,一边打量着场中的情形,前方轩辕朗和太子的侍卫,二人面对面直直站立,毫不退缩地互望着对方,形势瞬间剑拔弩张,轩辕朗桀骜地开口,“本王还就不信了,你敢对本王动手?” 对方一愣,随即为难地看向太子,这是皇宫,无论谁有错,谁在理,谁先动手,便处于下乘。 “二弟,莫要无理取闹,我们尊重昕儿姑娘的意思。”他说着低头,将她揽得更紧,暗示之意昭然若揭。 悦昕朝太子露出一个魅惑的浅笑,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对方嘴角微扬,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待他俯身靠得更近,她娇嗔一笑,“殿下,您先放手。” 太子疑窦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随即嘴角轻翘,他朝轩辕朗飘去一个你输了的眼神,对方双手一握,刚欲上前,便被离他仅一步之遥的侍卫伸臂拦住,“王爷,请自重。” “你!”他的脸被气出了红晕,“你放肆!阿才!” “是!”一开始出来拦住他们去路的小厮,此时放开手里一直抓着的太监,急急朝轩辕朗的方向跑去,悦昕见机会难得,朝那太监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争锋相对的二人身上时,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数步,一会儿,便消失在浓重得看不清四周的暮色里。 “二弟,昕儿姑娘的意思很明显了,你莫要再强求。”太子的声线中,带着一起暗讽和藐视,他说着,便在她颈上落下一吻,肌肤相处的刹那,她的全身冒起细小的疙瘩,悦昕心里一阵恶寒,那温热的手掌已经慢慢地在她的腰间摩挲。 悦昕见时机成熟,倏地往后半步,退出他的怀抱,微一错身,便抬脚朝对方的肚子踢去,她学过防身术,所以这一套动作下来,如行云流水般顺畅。 但是她始终不敢将防狼绝招全套招呼在他身上,毕竟此人是太子,若伤在重要部位,会给轩辕澈带来麻烦不说,更可能会被皇上重责。 他虽然现在不受皇上待见,但是毕竟曾是他最喜爱的儿子,若伤得狠了,恐会让他觉得这是裸地在打他的脸。 太子一时不察,生生受着这一击,疼得他稍弯了腰,悦昕就着这个空挡,拔腿便朝前方狂奔而去。 刚刚被太子挟住时,她又被迫着往里去了一些,所以现在她要跑得再快些,才能更接近道口。 只是未得几步,却忽然感到身上一重,随即全身动弹不得。 她身后的太子意态闲适地拍了拍手,迈步上前,“本宫就知道你心里打着小九九,便留了个心眼,否则还真没那么快便能对你使用这隔空点穴,若真如此,那么现在,本宫便只能如二弟刚刚那般,焦急地满院子逮你这只小野猫跑了。” 他说着睨了轩辕朗一眼,轻视之意明显,对方尴尬地将头重重转向他处。 卑鄙!悦昕恨恨地瞪着他。 “二弟,果如你所言,这只野猫,着实难驯,本宫看若不然这样如何,咱们兄弟今日便一道,将她拿下,要不然,传出去,咱们的面子可往哪里搁?” 轩辕朗难得地朝他露出一道肯定的笑,“大哥这提议,实是说到小弟心坎里去了,既然不能为本王独有,和大哥分享,亦是快事。” “如此甚好。”他说着伸指轻轻地在悦昕的脸上滑过,指下柔腻的触感让他心里一荡,他的掌,便大半个儿地覆在她的脸上,“昕儿,本宫倒是小瞧了你去,这皮肤嫩滑得,仿佛能掐出水来,倒是不比本宫府上的女人差。” 悦昕心里惊怒慌乱,却不敢将它们表露到脸上去,只能强作镇定地冷冷瞟向男子。 她的两颊因为愤怒,越发显得娇艳嫣然,这激起了男人天生的征服欲望,对方眸色一沉,“小野猫,你见过自己生气的模样吗?” 悦昕一怔,不解地看着他,他却忽然一笑,朝她靠近耳语道,“你生气的模样更让人欲罢不能。” 他说着把她往自己身上一带,让她的身体更加紧偎在他身上,感受到她的柔软和幽香,他更加激涌澎湃,凑首朝她唇上吻去。 悦昕绝望,尽管知道希望渺茫,还是要待放声呼叫,太子眸色一转,立刻便点了她的哑穴。 他正要将她抱起,一道清脆的的女声乍然想起,“咦?大哥二哥,你们在干什么呀?” 两人一凛,忙朝声音的来处看去,却见不知何时,蓝雅公主竟站在他们前方不远,抱臂斜靠在一颗古树上,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他们相觑一眼,皆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其中轩辕朗的目光中更掺杂了一丝的不安,蓝雅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如果她将他刚才一番话转述给皇上,他免不了又要被训斥目无尊长,于是乎他急不可耐地率先打破了沉默,“蓝雅,你在这里做什么?” 对方放开双臂,朝他甜甜一笑,“二哥,雅儿今晚心情不好,正在这赏月呢,谁知大哥二哥一个一个,聒噪得雅儿都没了心情。” 她说着微微嘟嘴,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扰了雅儿的闲情逸致,是大哥的不是,若不然大哥和二哥先行离去,将此清幽之处还与雅儿如何?”他说着便待将悦昕拦腰抱起。 她无法开口,便只能努力地朝蓝雅眨着眼睛,希望她能救自己一把。 对方的目光却只是极快地掠过她,而后将头转向他处,悦昕的绝望愈加弥漫,她紧咬着下唇,努力将战栗压下。 在太子经过她身边时,蓝雅突然开口,声音依旧轻松惬意,“大哥二哥,这个小丫头,是三哥身边的人吧,你们如此,可征询过三哥的意思?” 对方闻言停下脚步,轩辕朗撇她一眼,不在意道,“就只是一个小丫鬟而已,二哥想,三弟他是不会介意的。” “哦?本王倒是不知,二哥竟对小弟我如此了如指掌。”话音刚落,轩辕澈的身形便出现在道口处,烛光和月华在他身后完美交融,将他的身影扯得巨大,同时亦在他的脸上投下暗影,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只能从语气中,猜度他的想法。 悦昕心中大喜,她的目光,静静地追随者越来越近的他,热泪盈上眼眶。 她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快便出现在此,若是那太监去找的他,从保和殿到这里,起码需要一刻钟,而现在,大概堪堪只过了半刻钟。 “三弟,你怎么来了?父皇的宴会结束了吗?”太子开口,却并没有放开他怀中女子的意思。 轩辕澈初一看见悦昕时,眸半眯起,他的声音已尽然阴恻,“太子殿下,不知小弟的丫鬟,是犯了什么错吗?” 对方低头看了看怀中女子,却见她一双眼紧紧地落在轩辕澈的身上,他的心里烧起一把无名火,且越烧越灼,“三弟,你来得正好,大哥正有一事欲找你商量,大哥想和你,讨了这个丫鬟,三弟应该不至于连一个丫鬟也舍不得吧。” “太子,你!”轩辕朗在一旁急得跨前一步,却被太子的侍卫拦住,阿才见自家主子被欺,忙上前,二话不说,便与他绞打在一起。 “住手!”轩辕澈大喝一声,往日里的温淳尔雅荡然无存,“皇宫内院,岂容得你们如此放肆!在这里也敢大打出手,你们还有没有将皇上放在眼里!” 他说着转过头对上其余二人,“大哥二哥,不是小弟逾矩,若此事被父皇知道,你们是知道父皇性子的!” 想起皇上,他们心里一颤,“好了好了,你们都停手。” 轩辕朗大手一挥,他们二人相互对视一眼,而后分别看向自家的主子,直到他们点头,才罢了手。 “太子,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轩辕朗大手一扬,直直指向太子,对方却并未加理会,只是将目光投向轩辕澈,正等待着他的答复。 蓝雅站在一旁,眸末余光若有所思地朝悦昕飘去,她不明白,区区一个丫鬟而已,怎值得他们一个个皇子如此不顾后果地抢,明明对方长得如此普通…但是想到她刚刚智斗太子二皇子等人,她心里亦是赞叹,确是精彩。 想到这,她便将眸转回到轩辕澈身上,她也很好奇,三哥会如何做。 聚集了所有视线的轩辕澈神色不变,只淡然道,“小弟替昕儿谢过太子殿下的垂青了,只是她已有心上人,虽可惜,却也只能辜负殿下的一番美意了,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段姻,也希望殿下能成全……” 太子脸色骤变,厉声道,“三弟,就一个小小的丫鬟,你也要驳本宫面子吗?” “殿下这是哪里话,若昕儿愿意,本王自然二话不多说,但是看眼下情景,殿下似乎在强人所难,欲霸王上弓?”看向他怀里一动不得动的悦昕,他的眼眸冰冷彻骨得仿佛来自深渊。 轩辕澈这话,直白地仿佛当众扇了太子一个大大的耳光,对方呼吸一窒,脸色渐渐变红转深,他咬着牙道,“三弟,她一个小小的丫鬟,还不是只能听主子的,王爷的命令,她能反抗了去不成?” em[解决书荒]总点击超十亿精品书合集限时免费看!/em 第一一九章 获救 霸气外漏 轩辕澈听太子如此一说,微微轻笑,这笑看起来和往日里并无不同,却生生让在场的人感到一股森寒至极之气,只听得他淡淡道,“殿下可能不知,小弟最不屑于做的事,便是强人所难,所以殿下这请求,赎小弟不能答应了。” “哈哈哈,”轩辕朗在一旁听得他如是说,感觉心里一口恶气出了个干净,顿时痛快了许多,“太子,你这算是马有失蹄吗?就算你心思算得再好又如何,人家昕儿根本看不上你!” 讽刺之意昭然。 “二哥,”轩辕澈微侧了身对他说,“父皇说你出来许久了,都不见回来,正派人四处寻你,小弟看,二哥还是先回父皇那儿去较为妥当一些。” 对方心里惊诧,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猛的转头搜寻半响却无果,又倏地回眸,目光落与轩辕澈身上,阴鸷骇人,“三弟,莫不是刚刚那个太监,去寻的你吧?” 对方朝悦昕的方向轻轻一瞥,淡笑道,“瞧二哥说的,就兴大哥二哥闷了出来,小弟就不行么,二哥这样也忒不讲理。” 难道真的不是那太监偷跑去通风报信的吗?轩辕朗怀疑地看着他,却一无所获,轩辕澈仍旧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看着他,让人无法捉摸出他内心真实的心思。 他拧眉思索片刻,而后狠瞪了太子几眼,又看了看他怀里的悦昕,重重地一跺脚,唤了声阿才,便匆匆离去。 在路过蓝雅的时候顿住身,轩辕朗若有所思地朝她睇去,对方对他露出招牌的甜美笑容,“二哥走好,雅儿有时间便上你府上看你,二哥到时可要请妹妹好好逛逛,不然雅儿和你急。” 他闻言微笑,轻拍了拍她的肩头,“二哥随时恭候雅儿大驾。”说完大踏步离去。 其余几个皆面面相觑,只有从头至尾都在场的悦昕明白,轩辕朗担心的,是蓝雅听到他之前的狂妄之言,若她在皇上面前提及,于他很是不利。 而蓝雅此番一言,却是向对方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她不会涉入他们当中,所以轩辕朗心里便放下了一块石头。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轩辕澈的目光便重又落回到太子怀里的悦昕身上,只见她眼眶微红,紧咬着的嘴唇却泛白,一抹冷意豁然跃于眼底,“太子殿下,请问可否将小弟的丫鬟还于本王了?本王可是有好些事儿,正待要使唤她去做呢,比如那一篓子皇祖母那儿取来的荔枝。” 他在警告对方,若他今晚因为太后赐荔枝一事,为难他的丫鬟,那末,便是打皇上的脸,因为毕竟皇上对此事,至少表面上乐见其成。 太子亦是心知肚明,只是若就这样放过她,他心有不甘,于是声音微冷道,“若本太子今日执意要带她走呢?” “呵呵,”轩辕澈忽然朝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只是没有人能忽略那其中的烁烁寒芒,“那小弟便只能去皇祖母处再讨要一个使唤丫鬟了,毕竟,本王是让她去她那儿取荔枝的,这下倒好,荔枝还没见着,本王的丫鬟却先不见了,本王心里委屈。” …… 轻松的语调中哪里有一丝委屈的影子,太子咬牙,恨恨地看着他,蓝雅已经笑得抱腰蹲到了地上,悦昕见他一副小媳妇的模样,亦是被他的无赖劲儿气得笑了。 “你!”太子呼吸急促,肌肉收紧,悦昕被勒得闷哼一声,正在心里腹诽着,只见他犹豫再三后,最终还是抬手一拂,把悦昕身上的穴道解开,这亦是如他们所料,毕竟对象是太后,他不得不顾忌。 一得自由,她便急急往后退了数步,手下意识便抬起,欲将他留在她颈上,其实已经不在了的痕迹抹去。 轩辕澈见状,倏地收起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沉声道,“还站着干什么,过来。” 她紧张地抿着唇,快去朝他小跑而去,在他们即将转身之际,轩辕澈突然出声,“太子殿下,本王可不喜欢有人窥觑本王的东西,希望太子殿下下次,莫再轻易犯了忌讳。” 他的声音有丝低沉。 对方怒极冷笑,“那三弟可要看牢了,本宫对于自己欲得之物,也向来是不问过程,不折手段的!” 轩辕澈顿住脚,返身讥讽道,“若太子殿下有那个实力,本王倒是拭目以待!” 太子大怒,却发作不得,冷冷一笑,拂袖离去。 对方离去后,轩辕澈抬手揉揉蓝雅的发顶,“看了这么久的好戏,三哥的丫鬟让人欺负了,也不知道护着点,平日里真是白疼你了。” 对方猛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身,朝他俏皮一笑,“三哥,你这丫鬟,可是不容小看哦,几次差一点就跑掉了。” 她忽然一拍脑袋,“对了,雅儿刚刚还想和三哥夸昕儿呢,这小丫头,明明可以先假意答应对方做内应,却无论如何不松口,真真是衷心,雅儿好生感动,正羡慕三哥呢。” 他的手仍旧垂在身侧,闻言声音的温度似乎又低了极度,“所以你就一边感动,一边在一旁看她受欺?” 蓝雅一凛,忙挺身站好,手竖起举放于耳侧,“三哥,我保证,若她有事,我一定会救她,你看我最后不也是开口了么,昕儿哦?” “嗯,昕儿谢公主相救。”悦昕朝她微一福身,虽然她一开始并未现身,但至少,最后关头她开口了,否则若教太子等人带着她转移到了他处,她想,结果可能是她所承受不起的。 轩辕澈刚欲发火,却被一双轻扯着他的小手打断了话头,他睨了悦昕一眼,略一思考便转了口,“是,三哥还是要多谢雅儿,这样,哪天你也来三哥府上,三哥请你吃满汉全席。” “别!”蓝雅一听,立马拉长了脸,他又不是不知道,她最讨厌的,便是那些个宫里王府里的吃食,千篇一律不说,还腻味,“三哥,你若真疼雅儿,带雅儿去清雅茶肆,找楚宣吧。” 对方说着双眼精光烁烁,悦昕心却一跳,她还是如此钟情于楚宣吗? “你啊,”轩辕澈抬指轻点着她的额头,宠溺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对了对了,”蓝雅像是忽然记得什么,朝着悦昕漾开一笑,“昕儿,你认识楚宣吗?我听说了你在茶肆受伤一事,据传闻他似乎对你很不一般,你和他很熟识吗?若是,雅儿能请你帮个忙,牵个线嘛?虽然本公主平日里要风得风,但是楚宣那高雅华贵如嫡仙般的人儿,本公主着实不想强迫于他,所以…” 她说着略带忐忑却又期待地看着她,悦昕一惊,下意识便接了口,“抱歉了公主,昕儿与他不算熟,只见过几面。” 韶华流逝,物是人非,之后多少岁月里,她每每想起今日,想起这一句话,便心痛如绞,若知这会给他带去那么大的劫难,若时间能够重来,她一定会斩钉截铁地告诉对方,楚宣是我的家人,请你离他远一点。 轩辕澈微皱了眉头,表示他的不满,只是却最终未得开口戳穿她。 “是嘛?那可真是可惜了。”对方一脸不快地嘟起了嘴,随后跟着他们,出了那园间小道。 当他们回到保和殿时,宴席已接近尾声,皇上疲乏已行离席,好些大臣也便打道回了府,剩下的几人落落错错地分散在各处,正闲谈胡扯着一些无聊的话题。 太后宫里的太监,正提着荔枝,站在他们的矮几旁侯着,悦昕见此,忙上前两步,将他手里的东西接过,虔诚道谢,“今日,谢谢公公了。” 对方年纪并不大,但是人长得唇红齿白,看起来煞是可爱,看他刚刚一眼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应是个机灵的孩子。 “姐姐这样可折煞奴才了,只是个跑腿的事儿。”他说着微佝偻了身,显得卑躬屈膝。 悦昕见他如此,忙将他扶起,“公公勿需如此,今日耽误了公公不少时间,若太后问起,公公直言便是,昕儿下次定当备上厚礼致谢。” 对方刚想再谢,却被她一把拦住,“公公莫如此客气,一路上当心着些,以后看到太子和二皇子等人,若能避的,便避开些吧。” “奴才明白,谢谢姐姐提点。”他说着便匆匆离去,悦昕看着他的背影,沉思良久。 “昕儿,”轩辕澈不知何时已走到她的身边,顺着她的视线朝外望去,“不要担心,皇祖母不会让自己宫里的人,受欺了去的。” “你…”她吃了一惊,他是如何得知她所思虑的… “如果不是担心太子或者是二皇子的怒火波及到他,你又何须特意交待,让他同皇祖母照实禀告今晚一事呢?”对方说着朝她抛了一个媚眼。 悦昕无奈地轻笑,她的一切心思,都逃不过他的掌心。 “你别担心,”对方说着折身往回走,“本王明日会和皇祖母道一道,这本王的丫头受欺负了,帐,还是要算到她的头上。” 悦昕被他的流氓劲儿气得笑了,这人真的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当她跟在轩辕澈身后跨进马车的一刹那,她被一股大力硬扯了过去,她的背磕碰在底板上,对方修长的身子,紧紧覆在她的身上。 em[解决书荒]总点击超十亿精品书合集限时免费看!/em 第一二零章 激情 突如其来 轩辕澈的身体悬在悦昕的上空,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说,他碰你哪儿了?” 悦昕随即反应过来对方的在意,忙朝他摇头,“没有,太子他并未碰到我。” 她说完,微垂了眸,她不想他因为此事分了心,或是改变他原先的计划,左右最后并不曾发生什么。 良久,上方的人没有回应,她不安,抬眼去看他,却在触上他眼底的怒意时一惊,刚欲开口,对方闷吼一声,“那两个人都该死!” 她的手搭上他的臂,“王爷,幸好您和公主及时出现,昕儿并未受到欺负,王爷不必担心。” 轩辕澈听她如此一说,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眷恋地凝着她。 想起太后所说关于他母妃一事,悦昕的心里不适地拧起,她抬手覆上他的,“王爷,今日在太后宫里,她和我说了您母妃的事,王爷,终有一日,兰妃会沉冤得雪,恶人终将会有恶报。” 对方身体一僵,他的手隐隐有一丝颤意传来,她心里动容,在他掌心落下一吻,“王爷,昕儿会一直陪着你。” 轩辕澈的瞳孔倏地睁大,半响方才头颅微垂,让人看不清情绪。 见他如此,悦昕的心里更是酸涩难当,撑起身子,她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擅自提起兰妃,勾起王爷的伤心往事,是昕儿的错,昕儿给王爷赔不是了。” 对方忽然嘴角一扯,眼里光芒大盛,她忽然有种感觉,她被人耍了,只是未及她有所反应,对方扔下一句,“既然昕儿如是说,那本王便不客气了!”便俯身堵上她的唇。 悦昕伸手在他胸前推拒着他,轩辕澈用一只手将她拉开,她又使劲儿地挣扎,一来二回,对方恼了,大掌一张,将她的双手拢住,握缚于头顶,她乘着这空挡急忙开口,“轩辕澈,这里不行!” “嘘,”他空着的手轻扣于她的唇上,“乖,昕儿声音轻些便是。” “你!”悦昕被气得狠了,睁大眼瞪着他,轩辕澈却似乎很是享受般,嘴角微翘,“昕儿,房里试过了,书房试过了,郊外也试过了,只这马车上,本王却未曾体会过,今天,咱们不妨试它一试。” 悦昕闻言,轰的一下被从里到外雷了个全焦,她的脸颊艳若血滴,全身泛红发热,她恨不得咬死对方,“轩辕澈,你丫还要不要脸!” 试你妹!你个臭流氓!悦昕在心里怒吼。 “不要,本王只要昕儿。”他面不红耳不赤,再正经不过道。 悦昕被他的义正言辞,气得难得的失了言语的能力,对方见状,唇紧接着便追索了过来。 他用力吮吸着,灵巧的舌轻咬着勾引她,舌尖刺疼,她便气恼地回咬他,谁知却被对方缠得更紧。 明明知道不合适,应该要去抵御,身体却本能地生了几许酥麻,潮热。他似乎也从中获得了极大的欢愉,渐渐地不再满足这个单调的口舌厮磨,他的手放开,缓缓在她身上游移。 伴随着车厢内温度越发升高,两人的喘息愈重,而此时马车已出了宫门,正穿梭在京城大街上。 来往行人嘈杂的交谈声,道旁店肆中气十足的要喝声,交杂在一起,将悦昕的理智唤回,她倏地用手将溢出口的声挡住,无奈身上的人并不放过她。 越是压抑,身体的感官便越是敏锐,眼看着她的声音已无法抑制,她急得重重擂着上方满身大汗的男子。 对方终于放开她,悦昕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微睁开眼,星眸迷醉,双颊粉嫣,泪花蘸湿的眉睫轻颤,轩辕澈见状,身体的热度又飙升了数分,撑在她身侧的手臂肌肉崩起。 悦昕一手捂着脸,一手挡在对方胸前拼命喘息,“轩辕澈,你…你不要脸,我还要的,所以给我下去。” 上方传来一声浅笑,然后一只大手,温柔却不容拒绝地,将她脸上的手拿开,与她五指相扣,置于心口处,四目相接的刹那,她在他眼里看到了浓烈的欲望以及势在必行的决心,一凛,她忙转身欲爬出他的怀抱。 只是未行得一寸,便被人从后紧紧揽腰抱住,对方的胸膛抵上他的后背,低沉性感的声音在耳蜗处散落,“昕儿,本王今日心血来潮,我们试些不一样的,乖,听话。” 悦昕快哭了,她的声音带着丝颤意,“轩辕澈,先回府不行吗?” 轩辕澈火热的唇吻上她的耳垂,“不行,本王等不及了。” 他说着抬指朝车身轻扣,“阿和,去没有人的地方溜一圈,没本王的命令,不准回府。” “是。”前方驾车的小厮不停地擦着额头滚落的豆大汗珠,唯诺地应答,心里却在悲鸣,为什么今日驾车的任务会落在他的身上,主子也真是的,这一会儿也等不及…明明王府离皇宫,才几条街而已。 想虽如此想,手下却毫不含糊,猛的一拉缰绳,马儿受到刺激,哼哧两声便朝前狂奔而去。 车内的两人由于惯性往前一冲,后方他精神十足的兄弟死死顶上她,悦昕脸色大囧,小手紧握,“轩辕澈!” “本王也没有办法,它不听使唤。”后方男子的声音慵懒磁性,仿佛在深诱着她,她咬牙,刚欲从他的怀里出来,对方的手却更快她一步,将她扯过,带领她体会前所未有的激情。 周围传来阵阵虫鸣鸟语,伴随期间的,是潺潺不绝的水流声,想来是某处风景幽美之地,轩辕澈停下手里的动作,随即魅惑一笑,“阿和倒是选了个好地方,昕儿,你觉得呢?” 身下的人儿已虚脱了全部的力气,得空隙正大喘着气,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他不服,很快,马车内又掀起另一抹。 当马车驶入王府大门时,已过了午夜时分,轩辕澈用车上的锦被裹了悦昕,抱着她轻步而出。 今晚要的不免有些狠了,她在半路便已昏迷了过去,但他却无法控制自己想要她的欲望,直到完全尽兴了才恋恋不舍地放过她。 他自己亦没有想到会失控至此,但是当她甫一说起他的母妃,眉眼里的悲恸和怜惜,他的心,忽然便生出一抹别样的情绪。 他的母妃,一直是他的禁忌,没有人敢提,他也不敢去想,因为一想起,便会心痛难当。 但是当她刚刚提及时,他却有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仿佛那长久以来被深深压在心底的伤痛,被人生生撕开,却又被极快地缝合上,之后便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或许是因为秘密被她分去了一半的原因吧,他拧眉想着,理不清楚异样究竟来自何处,他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又或者,仅仅只是因为她无条件的信任? 她并不认识他的母妃,也不可能有机会接触,但是她在说起她时,眼里的坚信让他心里微动,亦有丝窃喜。 想不明白,他便索性不想,看她即使睡着,眉宇仍旧微锁,他不舍,伸指将它们揉开,这个女人真的很奇怪,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让他,如疯子般为她着迷和失控。 拂开她脸颊上的发,发丝上仍旧蘸着汗珠,他轻笑,起身唤人打了水,给她擦拭身子,悦昕已累得无一丝力气,睁眼发现是他,便安心地又闭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时,天已是大亮,她一惊,忙急急起了身,她记得昨日答应了府里的一个丫鬟,帮她代职,后来被轩辕澈这么一闹,便将此事忘了个干净。 收拾妥当后,她去了王雪的院子。 轩辕澈平日里有公务要处理,大多数时候便在自己的闲庭院里,只是有些时候会宿在王雪或者是司马云那,所以悦昕和珠儿等他的近身侍女,亦跟着他,在闲庭院里有单独的房间。 她代班的丫头名唤翠儿,是司马云院里的丫鬟,平日里做做打杂的琐事。她家娘亲身染重疾,她便请了数天的假。 原本若府里有人有事需请假,管家会酌情安排,只是近日里,热病高发,已有好些丫鬟下人倒下了,而这些主子们身边又少不得人伺候,管家便不同意她的告假,她着急,哭着求到她这里。 翠儿之前一直待她很好,总是主动替她做些事,却从来不曾开口求过她什么,司马云来之前,她们亦是曾一起服侍轩辕澈,她对她多有照顾,所以悦昕不忍心,又不愿麻烦其他人,便答应帮她在司马云院子里,帮几天工,而管家则同意让她回家看娘亲。 轩辕澈那儿,想来两三日,珠儿应也能应付得来,她便不曾特意去请示。 来到芳菲院门口,悦昕道明了来意,对方让她稍等,很快她便从里面出来,将人领了进去。 司马云坐在主座上,鹅黄抹胸束罗裙,肤色似雪,面若桃花,十指丹蔻,正端着茶杯轻抿。 悦昕见了礼,司马云身旁的大丫鬟睨了她一眼,冷哼道,“伺候人的丫头,居然起得比主子还迟,我真怀疑平日里你们是如何王爷的!” em[解决书荒]总点击超十亿精品书合集限时免费看!/em 第一二一章 欺她 非谁皆可 悦昕听司马云丫鬟语气中的鄙夷和谴责,不卑不亢地福身,“姐姐教训得是,昕儿日后自当更仔细些。” 这件事,责任在她,她无话可说,但在心里,她已经将轩辕澈祖宗几代全伺候了一遍。 司马云将杯盏重重置于桌上,抬眸去看她,“小绿,昕儿姑娘平日里伺候王爷,想来也是辛苦,左右我们这儿也没什么事,就你嘴碎,上一次被王爷责罚一事,已经没有记性了?” 上一次?别是和她有关吧…悦昕心里这么想着,理智上却知道,这并无可能。 果然,小绿的脸立马耷拉下来,“娘娘,就您心好,上一次,我不就是让她在院子里多待了一会儿吗?而且也不是顶热,娘娘您也忍心罚我。” 司马云闻言叹息,“本宫也是无法,王爷置气了。” 虽短短数语,悦昕也已明白了大概。 上一次刚从平阳回京那日,她中午在院子里等轩辕澈起身给他请安,他因此发火了?而司马云又因为他的一席话,便责了小绿?想来应是如此。 她垂首在一旁,心里既苦又甜,司马云见她不痛不痒,无丝毫惶恐不安之意,面色愈加难看,刚欲让她下去,却在看见她颈间一大片青紫时住了口。 今儿个一早,时间仓促,悦昕匆匆整理了一番便出了来,甚至没来得及仔细照过铜镜,所以并未发现轩辕澈在她颈子上肆虐一晚的战果,有多么触目惊心。 对方的手紧实地捏起,指扣入掌心,传来阵阵刺痛,她朝身旁的小绿一挑眉眼,对方会意,不客气地喊了声,“下去吧,又不是真的主子,难道还要给你张凳子伺候着不成?” 悦昕最近被轩辕澈惯得,脾气见长,此时听得对方如此语气,心里便有了微词,她朝司马云福了福身,便一声不吭地退出了房间。 在她离开后,司马云愤恨地扫落了一桌子的碟碗杯盏,小绿在一旁拍着她的后背,“娘娘,您别生气了,为这么个姿色平庸的小屁丫头生气不值当,王爷没几天就能玩腻歪了。” “哼!说的轻巧,你没看到王爷现在多倚重她!这个女人,本宫从看到第一眼,便不舒服,明明只是个丫鬟,却总是自视清高。”司马云捏着手,一脸阴霾。 小绿朝门外的丫鬟斜撇去一眼,对方忙进屋,将地上的磁瓦碎片清扫干净,“娘娘您也不用置气,左右是个没名没分的丫鬟,您是王府里的主子,对付一个丫头,有的是法子,再说,若真那么得王爷宠信,能让她一直只是个伺候人的丫鬟吗?” 对方眼波一转,嘴角簪起一抹冷笑,“小绿这话,说得甚得本宫的心啊。” 地上的丫头身体没来由一颤,小绿不耐烦地挥手让她下去,自己则附嘴在司马云耳边低语,没一会儿,便见二人相视一笑,门外站着的几人听闻,身上皆被激起了细小的疙瘩。 悦昕在司马云院子里的第一天,被分派到了扫洒的工作。 十一月的京城,风大且刺骨的寒,悦昕拿着扫帚站在后院时,不由自主地浑身哆嗦,想着反正再过两日,便脱离了,也就不怎么在意。 芳菲院并不算特别大,所以在接近正午时,悦昕便完成了工作,她揉着酸涩的胳膊,准备坐在一旁休息一会儿,谁知一名年纪稍大的中年妇女,将一盆子的衣服惯摔在她面前,粗哑着声音喝道,“这些是娘娘今早里换下的衣裳,去,给洗干净了。” 这是不给饭吃的节奏了咯? 悦昕仍旧坐在地上,淡淡地斜挑着眼看她,对方被她凌厉的气势震慑得动弹不得。 她见效果不错,满意地收回了视线,轻笑道,“这位嬷嬷,这些衣物,昕儿下午用完午膳便洗,只这早上的活儿已经干完了,总该让昕儿先吃个饭吧,否则传出去,只怕有人会道咱们王府,苛待丫鬟呢。” “你!”对方见她如此嚣张,手倏地扬起,只还未及落下,便被悦昕一把抓住,用力甩开,“这位嬷嬷,昕儿怎么说也是王爷院子里的人,还轮不到你们来打骂,若觉得昕儿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烦请嬷嬷先请示了王爷。” 中年女子受力踉跄着往后退了数步方才站稳,“你!这里是芳菲院,你在这里做活一天,便是芳菲院的人!” 悦昕睨着她,冷冷一笑,“就算是芳菲院的人,也并不代表可以由着你们随意辱骂和欺负,若你们平时里便是如此对待下人,那末,昕儿只能将事实禀告王爷了!” 她平日里虽然看起来好相与,那也是因为对方给与了她尊重,而不代表她好欺负,相反,若他们以为她因为和轩辕澈有着那种关系,就应该唯唯诺诺地遮遮掩掩,那便只能说明他们看走了眼! 手里有王牌都不用,那她要么是矫情,要么就是真傻了。 “昕儿姑娘倒是好气魄啊,让本宫很是佩服,难怪王爷喜欢。”话音刚落,只见司马云款款从房内迈出,一脸严肃地看着她,手里抓着的裙摆褶皱极深,能看到对方使了多大的力。 悦昕后退一步,朝她福身,“云妃娘娘吉祥,昕儿并非有意冲撞这位嬷嬷,只是昕儿早上已扫完了院子,此时觉得应先用了午膳,再去做洗衣的活儿。” 司马云拧眉盯了她许久,只是这气势,和轩辕澈比终究差了不止一节半截,平日里她惹怒他时,尚且无惧,此时便也只是垂首闲闲站着,却无半点不适。 前方传来略微粗重了的呼吸声,半响,对方忽然一声浅笑,“也在理,嬷嬷,本宫和你们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欺负新人,你们总也不听,现在可要紧着些了,万一惹怒了昕儿,王爷可是会生气的,到时候受罚了,可别又来找本宫哭诉。” 明里暗里的讽刺显而易见,悦昕低了头错过嬷嬷狠瞪而来的视线,你们家主子说的,我又没说,悦昕在心里腹诽着。 司马云说着拉过悦昕的手,“昕儿姑娘,如此可好,你便做本宫的贴身丫鬟,待你用完午膳,随本宫去王妃姐姐屋子里坐坐。” 悦昕心里一千个不愿意,面上却不动声色,福身应答。 司马云午憩过后,她便陪着她去了趟王雪房里。她们到时,轩辕澈正在她房里陪她喝茶,见她们二人一道进来,便不解地望着她。 “原来王爷在姐姐这里呀,”司马云请过安后,对轩辕澈娇巧一笑,上前扯着他的衣袖,“王爷,上一次和您说的紫玉糕,云儿已经捉摸出来啦,王爷什么时候得空了,可要来尝尝哦。” 对方拍拍她的手,“云儿真是心灵手巧,近些日子有些忙,本王都好久没去云儿那儿了,今晚本王过去坐坐。” 司马云闻言立刻弯了眉眼,“那云儿可就恭候王爷大驾了。” 她说着往旁边地椅子上坐去,轩辕澈的目光却落在悦昕身上,“本王说怎么一早上没见着人了,你怎么跑去云儿那了?” 悦昕忙将事情的大概解释了一番,对方只看了她一眼,便对司马云笑道,“本王这丫头,往日里可是嚣张,云儿可要多担待了。” 王雪正在一旁茗着茶,闻言噗嗤一声,她略带尴尬地抬袖擦了擦嘴角,“王爷您这是哪里的话,昕儿可是位好姑娘,手巧心美,听爷这样说,她可是会伤心的。” 司马云忙附和,“王妃姐姐说的对,云儿很是喜欢昕儿,若不然,王爷割爱,将她赏赐给云儿吧。” 悦昕心里一惊,她没有想到司马云会在这种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只是嘴角却微微上扬。 果不其然,轩辕澈眉宇一拧,声音略沉,“云儿若院子里的丫鬟不够,和管家说一声便是,昕儿本王用习惯了,便不给你了。” 他说着眼眸轻睇了站在后方的悦昕一眼,责备之意明显,对方心里叫苦不迭,这真的是,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谁知司马云会来这么一出。 之后轩辕澈借故处理公务,很快便离开,而司马云没一会儿,也起身告辞,“王妃姐姐,王爷今儿个要来,怠慢了可就是妹妹的不是了,所以啊,妹妹这便先回去准备了,明儿个妹妹再来。” 她说着朝王雪福了福身,便退出了房门,只留下对方一脸阴郁地独自坐了许久,直到她的手,缓缓抚上她的小腹,嘴角才扯出一抹极大极炫的弧度。 司马云果如她所言,回院子后便一直忙碌地置备着等待轩辕澈的到来。 她亲手在芳菲院自带的小厨房里,将糕点放上蒸笼,随后便开始洗浴,当悦昕看到几篮子满满的花瓣被倒进浴桶时,难得地呆愣在一旁。 而直到房间里芳香溢起,她才想起一件很严重的事,她今晚,是要伺候他,和其他女人上床吗? 心里微拧,她第一次,为自己的这个决定感到后悔,这不是自找罪受么? 不过怎会如此巧合,该不会,是司马云故意给她的下马威吧? em[解决书荒]总点击超十亿精品书合集限时免费看!/em 第一二二章 现实 生生刺骨 芳菲院所有人都在翘首以待,几个丫鬟每隔半个时辰便去门口探看一番,终于,星寂月微之际,轩辕澈姗姗来迟。 “王爷,您来了,”司马云带着几个丫鬟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几人有条不紊地为他递帕更衣。 悦昕并未贴身伺候,因为在她刚刚欲尾随而入之际,被小绿暗下里一拉,唤去院子的角落里烧水了。因为平时王府里各院用水都较多,因此烧水的灶台一般直接设在院子里隐蔽一些的角落。 所以此时站在院子里的她,只能听到屋内传来各种错落纷杂的声音,薄薄的窗纸,隐约朦胧地印着轩辕澈闲适地伸手任由着其他人服侍的姿态。 仿佛直到此时,悦昕才忽然间醒悟了这件一直被她刻意遗忘的事实,他其实也是别人的… 很快,轩辕澈便被收拾妥当,坐下与司马云杯盏交叠,他有意地环视了一眼四周,却并未看到悦昕,拧眉问道,“昕儿呢?” 司马云亦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圈,“刚刚还在这儿的,可能先回去了吧,也不知道有没有掌个灯,这儿离王爷的闲庭院,有不少路呢。” 对方闻言,轻撇了身旁的丫鬟一眼,“去看看。” “是,王爷。”小丫头躬身便退了出去。 司马云见状,置于桌下的小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面上却仍旧笑意盈盈,“王爷对昕儿姑娘真好,左右是在府内,应是无碍的。这紫玉糕,王爷您尝尝,它可费了云儿不少心思呢。” 轩辕澈颔首,就着桃花酿,尝起了糕点。 当所有人被遣出去,当屋内响起女子的娇喘,并着男子的重喘声时,悦昕终于有些明白,今天此一番是为哪般。 只是为了秀宠爱吗?她想,却倏地抬手捂上自己的颈脖,恍然大悟,难怪在王雪房中时,几人皆面色怪异地盯看着她的脖子看,轩辕澈更是一脸坏笑,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那厮竟会在这么明显的地方留下痕迹。 想起昨晚,她的脸颊微红,随即心里却泛起苦涩,耳蜗处司马云的声音时而尖促,时而低哑,时而亢奋,时而痛苦,一声声一道道,尽数传进她的耳中。 悦昕浑身如坠冰凉,刺骨寒冷,手中的一小根柴火仿佛有千斤重,不堪重负下,她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随后一点点蔓延至全身。 她将手里的一小节丢进灶台,便抬头望着天上的某一点发呆。 她曾不知从何处听说,当你的视线往上,定于某一处时,眼泪便不会轻易落下。 这不是很早之前便清楚明白的事吗?而你自己也心知肚明,这是你的选择,那么现在如此,又算什么? 她在心里一遍遍地问着自己,却最终找不到答案。 这原本便是事实,他有不止她一个的女人,甚至于不止两个或者是三个,将来若他真的登上帝位,那么,后宫的三千佳丽,他也只能选择雨露均沾,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你就受不了,那么,你现在就可以放弃了。 悦昕心里这么对自己说着,小手却渐渐捏起,她的身体仿佛负荷了太多的重量,已然承受不住,靠着一旁的墙滑坐在地上,手搭在膝盖上,她闭上了眼。 泪受到挤压,瞬间便溢满了眼眶,眼角的水珠愈凝愈重。 虽然之前便不停地告诉自己,为了他,受些委屈亦是值得,而他,也为她付出了很多,但是,当耳边真实地回旋着他与其他女人滚床单的声音时,她才真真切切地明白,这件事与她而言,有多难。 泪水终究还是破了眶,她想逃,逃回她的保护穴中去,不要再面对这些人,看不见,听不见,她便能再自欺欺人下去。 手握起的拳头微颤,她在极力地克制,裙带关系与他,有很关键性的作用,她不能坏了他的事,他还有那么多很重要的事要做。 忽然关于兰妃的事涌入悦昕的脑海,他眉宇间的哀恸在她眼前晃过,她的心狠狠揪起。 是啊,现在的他们,没有任性的自由,没有选择的权利,无论是为了蒙冤受屈的兰妃,还是为了他的前程甚至是性命,还有那么多义无反顾追随他的人,既然选择了这么一条路,他们便没有了很多的资格。 眼角的泪仍旧在汩汩流淌,她的嘴脸却扬起一抹浅笑,不是所有的愿景,都能被满足,人有时候需要做出选择,而为了这个选择,人就有了无奈,她选择相信,这只是他的无奈,是他的逢场作戏。 若不然,她怕自己会疯,会崩溃。 心中的天平,终还是偏向了他,她的情绪慢慢地稳定了下来,她站起身,揩去眼角的泪,重新又回到炉子旁烧起了水。 元悦昕,既然选择了,请坚持和坚信下去。 她将手里最后一小根柴火扔进去,看着它越烧越旺,冲起的火光将水慢慢烧沸,最后被燃烧殆尽时,随着兹拉的一声,光芒一点点暗淡下去,她在心里想着。 若你倾尽全部,发完了所有的光和热,最后得偿所愿,你便无悔,若终究无法,你亦是无憾! 她站起身,朝着天际,轻声笑开。 满院子的丫鬟,看着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皆面露不解,却因为小绿的吩咐,没有人敢靠近。有些心地好的,朝她安慰一笑,悦昕便回以浅笑,继续手中未完的活。 当房内的声音终于渐歇下去时,从房内传来一道男音,似乎刚从情绪中得脱,他的声音仍带着一丝慵懒。 对这声音,悦昕其实并不算熟识,因为每次到最后,她几乎都是被折磨得昏睡过去,之后的事,她大部分并没有太深的印象。 里面要用水,悦昕便和其他几个丫鬟将准备好的浴桶抬进去,忽然一道女声响起,“王爷,天色不早了,今晚便宿在这里吧。” 轩辕澈一边起身将外袍披上,一边开口,“不了,本王在这,云儿也睡不好,而且本王尚有些公务要处理,便先回去了。” 他说着便唤丫鬟们进来,当他看清其中悦昕的身影时,手下的动作一僵。 悦昕低垂着头,和其他几人一起将一应事物置备妥当,准备退身之时,却不意被人抓住了手腕。 “你怎么在这儿?”轩辕澈的眼紧攫着她,语气阴沉道。 “王爷,昕儿刚刚在院子里烧水,等会儿伺候过您和娘娘,便回闲庭院去。”虽然心里的嫌隙已消了许多,但是看着床上正拥着锦被,两条雪白的臂藕裸露在外的司马云,悦昕仍旧做不到无动于衷,终还是别过眼,生了闷气。 轩辕澈看向司马云,眸里一片冰冷,对方的眼眶倏然通红,“王爷,臣妾也不知道啊,臣妾以为昕儿姑娘已经回去了,毕竟她是王爷您的人,我们这儿,谁的不敢随意使唤呀。” 她说完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对方却无动于衷,他转身大手一挥,“给本王回去,明日再来,你看本王不打断你的腿!” 哼,姑娘我还不伺候了呢! 悦昕心里亦是有怨,见他如此,豁然转身便出了门,只留下一脸无可奈何的轩辕澈,正抬指轻揉着额头。 司马云见状,忙裹着被褥起身,一边柔声询问,一边让丫鬟去将备下的参茶取来。 对方将她稍微推离了一分,抓着她的手臂两侧,俯身与她平视,“云儿,你一直是个有分寸的女人,本王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本王的心思,容不得你随意猜测和试探,若哪一天再犯了本王的忌讳,本王绝不轻饶,明白吗?” 司马云的眸里闪过凌乱之色,她下意识便想否认,却在触上他的眼时,闭了口。 轩辕澈玄烟的眸里寒冽一片,眼底尽数都是阴霾。 之后轩辕澈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芳菲院,当他回到闲庭院时,却并未看到悦昕,脚下一个转向,他便径直朝悦昕的房间走去,却仍旧一无所获。 心下一凛,他刚欲出口唤人,却在想起些什么时住了口,急急往外跑去。 果然! 轩辕澈看着前方池塘边正兀自发呆的女人,心里哭笑不得。 他悄无声息地朝她靠近,刚欲抬手揽上她的腰身,对方却忽然开口,语气冷淡却不容置疑,“轩辕澈,给姑娘我滚。” 轩辕澈却忽然笑开,他猛的扯过她的手,将她带向他的身上,自己则后退半步,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下,一眨眼功夫,悦昕便已经被他扣着坐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她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对方却轻刮着她的鼻子,“昕儿你这是什么表情?” “轩辕澈,你是不是经常这样耍流氓,动作这么顺溜?”悦昕不自觉便将心里的疑惑脱口而出。 男子扣着她腰的手更加用力,虎着眼瞪她,“元悦昕,什么叫耍流氓,一个女孩子家的,怎么说出口的话,老也没个规矩?啊?都是谁教的?你看爷怎么教训他!” “叶子修!”悦昕斩钉截铁地回答,轩辕澈一听,噗嗤一声,抱着她,笑倒在她身上。 em[解决书荒]总点击超十亿精品书合集限时免费看!/em 第一二三章 心累 贵妃之位 悦昕见轩辕澈倒在她身上笑得开怀,漂亮的丹凤眸凝成美丽的流线,嘴角轻扯,心里却流淌着淡淡的伤感。 她不想和他因为司马云一事置气或者是争吵,感情就像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很脆弱,每一次的争吵,都会抹去一些什么,例如感情,例如信任,而她很珍惜和他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这一丝牵挂,不敢起丝毫挥霍的心。 “昕儿,若是叶子修听到你如此说,不知道该有多伤心呢。”轩辕澈终于缓过劲儿来,头枕在她的肩上,戏谑地开口。 悦昕低头把玩着他的大手,“他想劈了我的事,又何止这一件呢?” 说着说着,她忽然想起回京前,叶子修的一番话,他说,若之后轩辕澈无法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待,他们便把她带走,也不知道他们觉得满意的交待是什么。 以叶子修那人的腹烟的心思,不宰他一个狠的,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转念又想了想,后宫之中,以后为尊,她想起王雪,嘴边的弧度便一点点地低落了下去。 “昕儿,你在想些什么?”看着她的变化,轩辕澈的手一紧。 他知她的性格,对于今日里所发生的事,她肯定心有芥蒂,所以此时看着她勉强的笑颜,他心里紧窒地仿佛有千斤巨鼎压着。 他明白她想要的,但是他却给不起,他无法给她任何承诺,他有他的责任,有他的无可奈何。 “轩辕澈,你不会想知道的。”司马云身上的气息让她不适,悦昕扭着身体想逃出他的怀抱,对方却箍得更紧。 “说!”轩辕澈被她眸里的悲恸激得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和温雅。 悦昕噗嗤一声,“轩辕澈,你果然是一只打不死的…” 话口未闭,便被人强行封住,她看着眼前男子愠恼的眼,觉得甚是有趣,便朝他可怜巴巴地眨眨眼。 对方被她眼里难得的生气蕴得心里一荡,轻刮她的鼻翼放开她,悦昕伸手揩去他留下的痕迹,“王爷,昕儿是想夸赞您呢,小强是坚强勇敢,百折不挠的代名词。” 看见她的动作,轩辕澈眸里顿时一暗,却在触上她眉宇间深深的褶皱时,消了脾气。 今晚的他,确实不应该碰她,她是如此骄傲的一个女子,他明白她的在意。 他的手在她腰间摩挲,威胁之意昭然,“就算如此,本王亦是不屑的,这厢便谢过昕儿好意了。” “哈哈哈,”悦昕见他一副孩子气的语气,笑得不可自制地靠在他肩上喘气,“轩辕澈,你丫要不要这么自恋!” 对方却没有被她轻易转移了话题,他将她深揽入怀中,“说吧,别耍这些小聪明,本王不吃这一套。” 悦昕的手搭在他的腰上,闻言一怔,随即伸手推他,对方不依,她便嗔怒地瞪了他几眼,轩辕澈心里一喜,便苦笑着放手,她起身朝湖边走了两步,便又开始出神。 前面的月牙湖面,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入冬后周围的树都光秃了枝桠,此时倒映上湖面,就着宫阙琼楼,相映着入湖,做了那懵懂的画景。 偶尔有风吹过,轻易,便破碎了那满池的静谧和美丽。 有些东西似乎再美,也不过如梦幻泡影,一碰便碎。 后方,轩辕澈亦随后也站起,在不远处凝着她。 “叶子修说,如果事成后,对我,你无法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待,那么,他们就把我带走。”或许是想试探,或许是真的倦了,她闭上眼,将事实告知。 身后的男子瞳孔倏地一张,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挺得极直的背影。 他的手紧了松,松了又握,如此来回反复。他一直在等,等着她如往常调皮捣蛋时一般,回头嬉笑着告诉他,这是个笑语,怎么样,有没有被她吓到,可是过了许久,前方的女子却仍旧只是静静地站着,湖面上她的倩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他的眼在掠过某一处时,忽地一缩,他猛然跨前一步,将她扯过,面前的她,泪水在脸庞上是肆意而流,已是泪湿满襟,他浑身大震,“昕儿!” 轩辕澈自己也不知,他唤的这一声是为哪般,但他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催促他,一定要做些什么。 他有种感觉,她很认真地在描绘离开着的念头,当这一想法,在他脑中渐渐明朗时,他的心,前所未有地慌乱起来。 他了解她,亦如她了解他一般,若不是心里多少存了这样的心思,她甚至不会将叶子修所说的话放在心上,更不会到此时还能想起,并复述给他听。 他探出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他想将她搂紧,但却在看到她哀伤的眼时,忽然便生了一丝怯意,现在的她,脆弱得仿佛一碰便会碎般,而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给与她足够的保护,更甚者,伤她最深的,有可能便是他。 悦昕抬起眸,好似极认真地望进他的眸里,却又似乎不是在看他,而是透过他的眼,看进他的灵魂深处,让他无所遁形,他心里一慌,终于将忍不下去,将她拉过,带入怀中。 “昕儿,很久之前本王便已说过,你只能是本王的,无论是谁,都不能从本王身边将你带走!”轩辕澈落在她耳边的声音凝重,其中夹带着一抹极浅的颤意,若不仔细,并不容易发现。 昕却被他的异样惊得仿佛忽然从自己的世界中清醒过来,她轻轻摇头,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元悦昕,说好的,要坚持和坚信下去。 她朝对方嫣然浅笑,只是眼里的落寞和悲凉,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轩辕澈,我也不想离开你,所以你可要好好对待本姑娘哦。” 抱着她的轩辕澈将脸埋在她的颈脖处,“昕儿,本王一定不会辜负你,替本王告诉叶子修他们,尔等绝无希望,本王一定会给你最好的。” 悦昕闻言漾开一个灿烂的笑,她信他此时的这份心情是真的,但是她更明白,他们之间,劫难也在慢慢开始。 随着她和他之间的感情越发深刻,她对他的在意一天比一天重,独占的欲望也渐渐地在她心里开始萌芽,而随着夺嫡之争渐演渐热,他的身份也将更加高贵,她的这种希望,便也越发得渺茫起来,矛盾无可避免,而且… 他们之间,还横亘着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莫紫瑶。 她和轩辕澈之间的事,悦昕其实所知不详,因此也无从判断,他对她的情,到底有多重,而她的自尊心,也容不得她低头去问,究竟在他的心里,谁的分量更重一些。 呵呵,悦昕苦笑,她确实懦弱在骨子里。抬头望着半空中一轮皓月,她满目悲然。 轩辕澈见她半响没有回应,心里的不安愈甚,他放开她,俯身与她平视,一双凤眸里印满了忐忑,“昕儿,你信本王,终有一日,本王能成功,到时,你便是那高高在上的皇贵妃。” 在轩辕,后宫制度相对简单,皇后为尊,其下,贵妃,夫人,妃,贵嫔,婕妤等,自高而低排列。 所以皇贵妃,便是除皇后以外,最尊贵的身份,若是一般的女人,或许已被感动得无以复加,但是奈何,她不是一般的女人。 这是第一次,她希望做个古代的平凡女子,如此,听到她的男人给她如此的承诺,她会开心地立刻投入对方的怀抱。 怎奈,她所想要的,是他一生,所无法给予的。 今晚的她,似乎过于伤感了,对此悦昕很是无力,理智上明白很多事,心里却做不到不介意。 她叹息,走一步,便算一步吧,至少现在的她,得他相护,她很开心。 “男人啊,”悦昕将他推开,身体往后仰了少许,笑睨着他道,“我娘曾经和我说,男人的花言巧语,不可全信,只有当他做到了,那才是真的,所以王爷您要再接再厉,知道吗?” 弯弯的眼里流光炫丽晶亮,让人忍不住便被吸引。 前方的男子,被她这巨大的情绪反差惊得后背一湿,他咬着牙,闷声道,“昕儿,你不会今晚一直便在耍着本王玩吧?” 悦昕闻言一愣,随即用力推开他,独自笑着朝前跑开,“如果昕儿说是,王爷心里是会开心一些呢,还是难过一些呢?” 轩辕澈抬出的脚,在听到她这句话时,猛然顿住,看着她如逃跑般匆匆离开的身影,他反而,没了追的勇气。 她说的没错,他也不知道,她如此,他究竟是开心多一些,还是难过多一些。 他其实心里亦是明白,她不想让他为难,所以便强颜欢笑,但是看到她的笑靥,他心里却也是真的轻轻松了口气。 对于这样的自己,轩辕澈第一次生出唾弃的冲动,他何时,也做了这缩头乌龟般的男人。 抬头看着悦昕离去的方向,或许是自从将她放在心上之后吧,打从上一次争吵,明白她心底的渴望之后,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似乎总是会出其不意地出现。 最终还是无法安心,轩辕澈抬脚,追着悦昕的方向而去。 生活仍旧在有条不紊中缓缓前行,这中间,只除了二皇子因为在朝堂上大放厥词,被皇上重重责罚外,并无其他大事发生,很快,便到了年关。 王府上下一众皆在欢快地筹备着过年的一应事物,却谁都没有料到,这个年,竟会如此地难熬。 第一二四章 渐起 流言蜚语 过年前几日,就在所有人都为府里各院做着清扫除尘的工作时,珠儿却收到轩辕澈的一个恩旨,她被特准回桃源镇探望亲人,等过完了年再回来即可。 因为她和昕儿几年都未曾有过多的机会陪陪她们的娘,而且阿牛哥的妻子现在怀有身孕,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左右府里少了她一人也无碍,便索性多放她几日假,让她连着悦昕的份一起,尽尽孝道。 原本悦昕准备和她一道回去,无奈却被一口驳回,轩辕澈扔下一句,你回去了,本王怎么办,她便再没有了任何办法。 珠儿临走之前,悦昕给所有人都备下了礼物托她带回去,便连那未出生的婴孩,亦是备下不少装进箱子,直看得珠儿哭笑不得。 这是她们二人进王府一起做事以来,第一次没有一起过年,悦昕心里有一些淡淡的失落,是夜,她便央求珠儿与她一块儿睡。 两个女人窝在上闲谈胡扯着,珠儿忽然拉过她的手,几次抬眼看她,嘴唇挪动欲言又止,悦昕心里一紧,一瞬便大概明白了她想说的是什么。 随着轩辕澈愈加光明正大地她,他们之间的事在王府里便不再是秘密,时间一长,而她一直未得一个名分,于是府里流言开始四起,且越发不堪入耳。 珠儿为此对府里好些人当场发了火,大家伙儿明白她的心情,毕竟昕儿是她妹妹,便也不再当着她的面提及,只是即使如此,私底下对悦昕的诽谤却仍旧不停,且愈演愈烈。 悦昕亦是有所耳闻,有些看不过她行为的丫鬟小厮,甚至会明讽暗刺地在她面前激她几句,而大多数人,忌惮着轩辕澈,都对她保持着面子上的客气和敬意。 悦昕心里其实有些疑惑,若不是有人刻意纵容或者是怂恿,这些下人未必便敢如此放肆。无论如何,她是轩辕澈的女人,在王府里,应该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撩虎须,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有人授意,如此,这些人才会没有任何顾忌。 其实她对其他人背地里的诋毁,并未有太大的感觉,毕竟她和他们并不算熟识,所以也不在意他们对她的评价,只除了玲儿。 上一次在桃源镇,玲儿曾开口让她去和管家重提将她调入内院一事,最后因为阿牛的介入,不了了之。 回府后,她竟不知何时,攀上了司马云,前些日子,被她指明要了过去做贴身丫鬟。 而玲儿,自视是她姐姐,在内院里不断挑唆其他人对她心生敌意,为此珠儿和她吵了不下三次。对方每次都是凉凉地摊手,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对此珠儿气得好一阵子不曾理她。 悦昕心里亦是明白,玲儿可能是被司马云当使了,但是玲儿自己本身便一直都想在王府中出人头地,有这么个机会摆在她的面前,她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且她对她,本身便心怀不满。 “昕儿,”珠儿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筹措着开口,“你和王爷他…” 悦昕将她的手握紧,“珠儿姐姐,昕儿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喜欢王爷,想和他一起。” 珠儿先是惊慌地下意识手一缩,随后将她握得更牢,“你想好了?” “嗯,”对方看着帐顶的雕花,沉思片刻,“我想好了,若他不相负,我便愿意一直相随。” “你们…”她转头看着她平静的侧脸,悦昕却不看她,目光自顾自落在他处,“那王爷他什么意思?府里现在传言这么难听,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珠儿姐姐,”她放开珠儿的手,五指张开探向半空,昏黄的烛火映照下,她的手指纤细秀美,“王爷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昕儿,只要能陪着他便好,你放心,昕儿心里有数。” “你…”她伸手抓着她的手臂,“你这性子,又闷,有倔,还那么放诞不羁,我真是担心。” 悦昕被她的说法气得噗嗤一声笑场,她转了个身,手握上她的腰,咬牙问道,“请问珠儿小姐,放诞不羁是什么个鬼意思?” 她说着朝她咧嘴,一排白晃晃的牙齿,让珠儿一颤,随即轻点她的额头,“就是说你调皮捣蛋,整天没个正经,还总是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婆婆,总也胡思乱想。” “吼,”悦昕一听炸毛了,她的手在她腰间各处不停地瘙挠,气恼道,“珠儿姐姐,你居然还真敢讲,看我怎么收拾你!” “哈哈哈,”珠儿怕痒,此时便满翻滚去躲她的手,“好了好了,昕儿,我投降我投降。” 悦昕闻言罢手,“真的?” 珠儿点点头,抬指揩去眼角笑出来的泪珠,“昕儿,不要闹了,说正经的,王爷对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他总不能一直这么让你无名无分下去吧?” 语气中的谴责之意明显。 对方听她如此认真的语气,一顿,随后平躺了身体,“珠儿姐姐你不要担心,不会的, 王爷心里有数。” 她无法将他们目前所为之事告诉她,毕竟这个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她也无法将轩辕澈的承诺一一道与她听,但是她相信,她的珠儿姐姐会支持她。 珠儿闻言眉头紧皱,沉默许久方才继续道,“昕儿,你自小便一直都有自己的主见,也是我们所有人的主心骨,所以对于此事,我也不好说什么,但是一个女孩子家的,名声很重要,虽然王爷可能对你很好,也为你暗地里有了其他的安排,但是他也不能不顾及你一个女孩子家的颜面呀。” 悦昕眸微垂,眼里一闪而过的晦涩,她又何尝不知道,对于一个女人,尤其是这封建的古代,这是多么要不得的事呢? 但是他们现阶段,有必须要做的事,而她亦需要有这个身份,以方便出入王府。 理智上明白,心理上若说完全无感不介怀,却确确实实是骗人的。 珠儿看见她眼里一抹极淡的红,心里微疼,她猛地用力将身上的被褥掀开,抬脚朝空中用力一踹,恨恨道,“没有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我们是不会同意让你就这么跟了他的,他虽然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可我们小老百姓,气节还是要有的,昕儿乖,这事最后只能听我们的。” 听着这和叶子修一模一样的话语和口气,她感动得无以复加,她真的很幸运,得他们如此相护。 她在她的大腿上用力拍了几下,发出脆响让桌上地烛火极快地来回晃动数次,“珠儿女侠,小女子都听您的~” 珠儿轻睨她一眼,“就你那性子,我们还不知道?总是嘴上说得好听,老哄着我们,真到了那个时候,还不是死心眼。” 悦昕脸颊一红,为这似打趣似心疼似恼怒的语调,她讨好地看着她,对方却重哼一声,别过了头去。 “我保证,都听珠儿姐姐的!”悦昕五指并拢,置于耳边发誓道。 无论是叶子修,还是珠儿,他们所希望的,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最简单的,一场婚礼,一个肯定,仅此而已,若他连这样的要求都无法满足,她并不认为,这个男人值得她托付。 一个男人,若真的喜欢一个女人,是舍不得她受这样的委屈的。 “这还差不多!”珠儿转过身背对着她,略带了极淡的一点点鼻音。 悦昕伸手抱着她得腰,将头靠上她的背,“谢谢珠儿姐姐,昕儿明白,这件事,昕儿心里有数,姐姐你不要乱想,回去之后,记得多陪陪娘,等再过个一两年,我们这边再安定一些,就在京城的别郊买套院子,将娘还有阿牛哥他们接来。” 她嘴角挂起耀眼的弧度,满怀着憧憬道。 珠儿闻言回过身面对她,揉揉她的发顶道,“恩,我们都听你的,你若想回桃源镇去,我们便在那里买个大的院落,你若在京城,我们便也在此处安家。” 悦昕闻言心头一热,她抱着对方,语意哽咽,“珠儿姐姐,你们总是这么惯着我,总有一日,昕儿要被你们惯坏了的。” “就算是惯坏了,那也是我们的昕儿,我们甘愿受着护着,而且若是没有你,我可能自小便失去了娘,是你带着我们有了家,有了家人和希望。”珠儿再自然不过道,她想的其实很简单,昕儿是她们重要的家人,那既然是家人,自然要在一起了。 “昕儿又何尝不是呢?有你们,才有我的今日。”悦昕喃喃道。 她觉得自己其实是幸运的,若不是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遇到她们,她或许不会有勇气重新去追逐,是她们,给了她一个生活下去的目标,也是她们,让她有了责任,有了动力,而现在,她觉得很幸福 她希望她能很快将大娘他们接来,然后有个他们自己的小院子,这样一家人便能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 悦昕和珠儿相视一笑,眼里满满的期翼,此时的她们相信,这个美好的愿景,不久便能被实现,可有时,现实总是那么残忍。 第二日,看着珠儿的马车渐行渐远,悦昕心里忽然涌上一抹不明所以的不安,她将手置于胸口的位置,反复想着近些日子里发生的一切,却一无所获。 其实最近的事情并不多,只除了张良一事外。 第一二五章 下狱 出乎意料 张良当初因为贿赂地方官员,为自己在家乡开医馆的父亲,涉嫌误诊一事疏通门路,情绪反常,被轩辕澈察觉后,着悦昕查清事情原委,之后又费了大把的人力物力,才将那名女子的确切死因查明。d7cfd3b8f3 原来那女子,因为风寒到张良父亲的医馆抓药时,确是已被诊出了怀有两月有余的身孕,而张知卓亦是当场告知了她,并且给她所配之药材,皆以温补为主,只是不知为何,女子回府后,服药竟会大出血,最后因为失血过多,而回天乏术。 在轩辕澈的授意下,八方阁更加深入地暗下里查访了女子的背景及其府上的具体情况,的确有了不一样的发现。 女子夫家郑氏在泗水属于富裕大户,家族财力雄厚,而郑氏自己,今年已近耳顺之年,其有三房妻妾,膝下却只有正妻所出的一个女儿,他一直对此心有遗憾。 正妻十五年前诞下一女后,肚子便再没有了消息,而其他两名妾室,皆无所出,今年年初,郑氏不甘心,便又纳了一房年轻貌美的妾室,谁知这新来的,没两个月便有了身孕。 郑氏高兴得在镇上连摆了几天的流水席,而他自己,亦是对这一女子爱上了天,如宝贝般护着,只希望她能为他生下一个儿子,好让他老来能有子送终。 年轻妾室不小心偶感风寒,他便将她带到镇享负盛名的医馆看病,谁知竟遭了道。 事情经不住细细推敲,三个女人竟只有一个女儿,若不是这男的有问题,那便是这唯一生有一女的正妻有玄机了。 只是这终归是人家的家事,要查并不容易,所以悦昕等人费了不少的心思和力气,才最终从他妻子身边的一个丫鬟嘴里套出了话。 接着他们便顺藤摸瓜,找到了郑氏妻子买藏红花的药铺,店铺伙计认出了当日来抓药之人,确是她的丫鬟,于是他们便在泗水寻了一有名的铁嘴状师,为张知卓翻了案。 原来郑氏妻子在产女儿时,身体大损,恐这一生都不能再生育,她害怕若郑氏的妾室诞下儿子,她的女儿便会失去府里的一切,因此她在这些女人身上做了手脚,让她们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前不久郑氏忽然提出纳妾,且态度坚决,她无法,只能同意,却同时也生了恶毒的心思,一副药剂便让这男人从此绝了后。 但她没有想到,这名新进府的女人竟如此好命,只这第一次便怀上了身孕,于是她只能想法子将这一团血肉做掉,便有了后面一出。 若在以前,女子滑胎,也实属常事,郑氏可能并不会在意,更不会将大夫告上官府,但现在的他,年岁已高,体力也渐渐不支,所以才如此地在意和愤怒。 之后女子得到了应有的下场,张知卓也沉冤得雪,但是张良徇私枉法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若被有心人揪出来,对他的影响将会极大。 多亏他平日里善于与人交好,一般若无意外,应不至于有人会特意向皇上告发他。 只是悦昕一直心有隐忧,这茬总归是事实,当有一日被人查出他是轩辕澈的人,那这把柄,便会是极好用的一方利刃,更甚者,会波及到轩辕澈本人。 她和他提过,让张良下朝后自己去和皇上自首,毕竟这也并非太大的事,且最后也证明了张知卓是被冤枉,顶多是稍稍责罚两句,应不至于会对他的前程有误,但若是哪一日被心怀不轨之人捅上去,那便又是另一码子事了。 对方听闻她的话后,静立许久,最后方才叹息,“昕儿你说的很在理,本王现在便修书让他明日下朝后,自己去找父皇,负荆请罪。” 计划总也赶不上变化。 当消息传来时,是申时末,悦昕正和其他几个丫鬟,清理闲庭院的几间厢房,一名小厮匆匆从外院小跑着进了书房,没一会儿,里面便传来桌子被重重拍响的声音。 当小厮躬身退出后,轩辕澈大吼一声,“昕儿,进来!” 悦昕一凛,忙将手中的活儿给旁边地丫鬟递了过去,急急地进了屋。 “王爷,何事?”她见对方阴沉着一张脸,不安地开口。 “张良刚刚被父皇着人,押进了刑部大牢!”轩辕澈一张脸极是难看。 悦昕被这一惊人的消息震得拧起了眉头,“所为何事?难道是…” 轩辕澈将手中的卷轴重重地掷下,竹制轴身和木制桌面猛地碰撞,发出一声巨响,听得她的心高高地提起。 她极快地拿过卷轴翻看起来,原来在他们有所行动前,有人一道秘折,将张良告到了皇上那儿,皇上勃然大怒,便将他关进了大牢。 轩辕澈目光阴鸷,紧盯着悦昕,“张良一事,本王只和昕儿你说过,他们是如何得知的?” 悦昕心里一凛,她快速地抬头去看他,“不,不是我,我不知道…” “本王连十弟,光景等人都未曾告知,那你告诉本王,这事究竟是如何泄露出去的?”轩辕澈的手紧握,上面青筋爆起。 莫怪他如此在意,轩辕朝廷向来注重军事力量,对兵部的倚重也较其他各部重许多,一个兵部侍郎,在很多场合说话都很有分量。 “王爷,除了八方阁的人,昕儿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关于张良一事,而楚宣他们,我相信也不会是他们泄露的。”悦昕回望着他,认真道。 轩辕澈的目光撇过她,而后豁然起身,“这件事,本王会仔细查个清楚。” 他说着一甩衣袖,大踏步离去,只留下她一人在房中发呆良久。 张良一事,她将过程前前后后思索了数遍,却仍旧毫无所获。 此事虽然不是秘密,但是张良徇私,却做得极其隐秘,他们也是查了许久才查到,所以轩辕澈怀疑很正常,若非特意去查,并不会发现。 她心里疑惑,不知是不是他们在调查的过程中,被人盯上了,只是当初将此事交待下去的时候,她曾特意嘱咐过,此事需极为谨慎地暗中进行。 思绪纷乱繁杂,理不出来,她索性和管家告了假,去了一趟清雅茶肆。 悦昕到达时,楚宣刚刚听说了此事,也正打算着人唤她,两人一碰头,便一起进了密室。 楚宣上一次的风寒,已好得七七八八,只是仍需多加休息,他甫一听此事,便急急从上爬起来。 “昕儿,我正准备派人找你,张良被下了牢狱。”刚一进门,楚宣便把一封密函递到了悦昕手中,神色严肃。 她接过后极快地扫过,随即将它摊到桌上,轻敲着,“我知道,王爷已经告诉我了,我只是奇怪,到底对方是如何得知此事的,我们的调查应该都很隐蔽。” 对方亦是皱起了眉头,“我也很好奇,你当初便有交代,所以我们选的都是些经验很老道的人,应该不会是他们身上出的纰漏。” “那就奇怪了…”悦昕说着,托腮沉思起来,“如果不是我们这儿,那他们究竟是从何处下手的呢?” “这事我已经吩咐下去,严查,你放心,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的,咳咳咳,”话说的有些急促,楚宣一时接不上气,便剧烈咳嗽起来。 悦昕忙起身倒了杯热水给他,“这些事,你就不要多想了,左右大格在,你还是要好好将养将养,等彻底好了我才能放心。” “恩,”喝过水,喉咙的瘙痒好了些许,他紧接着开口,“说起大格,按照我们之前所约定,昨日他应该要来一趟的,但是到现在,还未见着人,听说他最近和客栈老板的女儿走得很近。” “哦?真的吗?我那天问他,还瞒着姑娘我呢,”悦昕一听立刻便来了兴致,想起他那日说起女孩子时脸上的红晕,恍然大悟,“这小子,原来是情窦初开了啊,年纪也不小了,就让他去吧。” 大格之前一直在桃源镇帮她处理八方阁的事,最近因为要与他在二皇子府上的表妹,才来的京城。 后来因为二皇子府上的秘密,悦昕让他停了这一条线,原本他是准备回桃源镇的,但是恰逢楚宣生病,他便又被暂时地留在了京城。 悦昕原是想让他在京城买座府邸,这样他也方便一些,平日里经常着人打扫便是了。只是他本人并不喜欢,坚持固定住在一家客栈里,原来如此,敢情他这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悦昕坏笑着想,下次一定要再撬撬他的嘴。 楚宣亦随着她一笑,他和大格近日里因为他生病一事,走得近了些,此时听得她如此说,心里也为他高兴。 当晚,轩辕意,萧光景,轩辕恒等人被秘密召集到了王府,密室里,轩辕澈坐于居中首座,其右下手,王雪和萧光景正低头交谈着什么,而轩辕恒和轩辕意,坐于另外一边。 天色太晚,华映梅过府不便,她托人捎了口信,说明日会来一趟王府,到时若他们有什么事情要让华国公出手的,通过她便可以了。 轩辕澈将事情的大概浅释了一番,临末,他重申道,“张良乃本王在兵部的重要棋子,我们还是要想尽办法,将他救出来。” 房内一时间寂静无声,每个人神色皆很是凝重,忽然萧光景豁然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悦昕。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第一二六章 怀疑 心有所痛 悦昕站在轩辕澈身旁,见状不解,正疑惑地回望着他。(无弹窗 小说最佳体验尽在) 萧光景眸光稍转,望向轩辕澈,“王爷,张良一事,除了您和昕儿姑娘,还有谁知晓?” 众人闻言皆变了神色,王雪肃然问道,“光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负手在房中踱了数步,“按照王爷所说,他着昕儿姑娘暗下里调查此事,甚至连我等都未曾告知,说明王爷对此事的在意程度,既然如此隐秘,那这告密之人是如何得知的?” “你的意思是…”王雪若有所悟地点头,随即目光凌厉地看向悦昕,“有人背叛了王爷,将张良一事泄露了出去?” 在场所有人大震,轩辕意的手紧紧握住椅子扶手,轩辕恒则一脸担忧地看了眼悦昕。 “若非如此,我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他缓缓朝悦昕走去,“张良行事向来缜密,若非有人告密,外人根本不会想到这其中有这样的乾坤!” 他说着在悦昕面前站定,对方抬头,坦荡地看着他,却不发一言。 萧光景继续道,“昕儿姑娘,这件事,你和王爷是唯一知情之人,若不是你或者是你手下的人告了秘亦或是泄了密,他人如何得知?” 场中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轩辕意豁地站起,“不可能,昕儿不是这样的人!” 众人的目光又回来悦昕身上,萧光景看着她,冷冷道,“昕儿姑娘,你不打算解释解释吗?” 悦昕深看了对方一眼,转而凝向轩辕澈,“我没有,我并未告诉任何人关于张良的事,而白日里,我特意问过楚宣,因为这次的事,需要极其秘密地进行,他们所派出的,都是经验十分丰富的人,应该不至于会惹人怀疑。” “那么你认为,这件事是如何被人知道了的呢?”对方咄咄紧逼。 悦昕终于抬头正视对方,“那大人,您就因为只有我和王爷二人知晓,便断定一定是我吗?若正好有人同王爷一样想法,发现了他的异样,进而调查呢?” “昕儿姑娘的口才,光景早有所见识,”他斜着眼不屑地看着她,“但是昕儿姑娘,若只是察觉出张良的异样,他们又是如何得知这徇私枉法一事的呢?难道也和你一样,暗自调查吗?” “有何不可?”悦昕无惧亦平静地看着对方,“若我们可以做到,对方若有心,亦是可为的,事实就是事实,若是事实,便容不得人查,一查便破。” “你!”萧光景被悦昕呛得脸噎得猪肝色,“你简直强词夺理!如此简单明了,只你二人知晓,总不能是王爷自己露了马脚吧。” “大人,”悦昕打断对方,“昕儿并非这个意思,只是,凡事皆有意外,大人总不能只凭着这简单的一条,便疑了昕儿得衷心吧?” “你莫要不可理喻,这是再自然不过的推断,在查明事实之前,昕儿姑娘的嫌隙最大。”萧光景动了怒,语气便重了些。 悦昕看着对方如此笃定的模样,而轩辕澈仍旧如雕塑般坐着,顿感委屈和羞辱,她终于缓缓动了动身,上前两步,目光冷然地看向对方,“大人这话可就好笑了,昕儿只是据实分析,怎么就成了强词夺理不可理喻了?莫不是若你们心里已经给我判了刑,还不允许我自我申辩吗?” “昕儿!”轩辕澈坐在位置上,微垂着头,似乎在思考,听她如此说,便大声喝住了她。 悦昕在他身旁不远,见状身体剧震,她的小手需要很用力地握起,才能将那股发自身体深处而起的颤意压下。 萧光景见悦昕这边无法再进一步,便转向了轩辕澈,“王爷,您说呢?” 对方半响未语,悦昕的心,一点点往下沉,“王爷,昕儿不曾做过,我相信楚宣他们也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必不会轻率行事,这是,王爷请给昕儿时间,容昕儿查一查,不久一定能证明我的清白!” 轩辕澈闻言抬眸,目光落在悦昕身上,在他下首不远的王雪见状,眼睛半眯,忽然猛地起身,冲到密室的一旁铿锵一声将挂于墙上的佩剑抽出,跨前两步,剑尖直抵上悦昕的胸前。 刃处簇薄,寒光凛凛。 场面顿时大乱,桌椅被大力推倒翻开的声音纷沓而来,一时竟让人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何事,而直待到场面稳定下来,大家皆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慑。 轩辕恒不知何时已经站到悦昕面前,将她往后拉退了一步,矗身直直挡在她的面前,轩辕澈本就在王雪身旁,条件反射猛地将她拉离着后退了一步,对方身体受力,踉跄了好一会儿方才站稳。 而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轩辕意,竟徒手抓着剑身,鲜红的血顺着剑身缓缓而下! 众人皆吃了一惊,他看着王雪,坚定地一字一顿道,“能不顾自己性命救了映梅的元悦昕,我不信她会背叛!” 话语仿佛掷地有声,在每个人心里,重重地划下,悦昕的眼张得极大,她的视线受阻,无法看清场中情形,但是轩辕意的话,却让她的心更加冷若寒霜。 连轩辕意都能如此信她,而他却竟然不信! 她的手轻轻地颤抖起来,前方王雪的声音却更加愤怒,她的剑,仍旧握得笔直,“元悦昕,你每次都给王爷带去灾难,此事若不是你透露出去的,那肯定也与你脱离不了关系!” 自第一次坠崖见到伤痕累累,命悬一线的轩辕澈,她的心,便一直隐隐地不安,到后面一次次身陷危机,王雪对悦昕的不满已接近饱和,此时见她如此义正言辞,还有轩辕意等人的强烈维护,她的嫉妒和愤懑,如星星之火,迅速燎原。 “三哥,”轩辕意看向轩辕澈,“昕儿她,她不是这样的人,她…” “轩辕意!”王雪眉峰一扫,“你和她有多熟悉,有王爷熟吗?王爷都没有开口,你给我闭嘴!” 王雪轩辕澈,那是发自肺腑,恨不得能为他去死,任何可能对轩辕澈有危险的人,与她而言,都是敌人。 轩辕澈终于动了动,他抬眸往房间内的每个人身上看去,最后落在悦昕的方向,“这件事本王尚且在调查,未有结果前,你们谁都不可以怀疑昕儿,光景,这件事交给你,尽快将事情调查清楚。” 场下,轩辕意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轩辕澈,轩辕恒亦是目光紧锁在轩辕澈身上,眼中不满和谴责的情绪不言而喻,王雪脸色不善地瞪了眼轩辕意一眼,随后重哼一声,将剑放下,头偏至一边,而萧光景,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悦昕,颔首应下。 “轩辕意,若有一天,你三哥出事了,那也是你害的!你怎么就这么…”王雪恨恨地说着,却在触到对方尚在流血的手时倏然住了口,气恼道,“轩辕意,跟我走,去包扎一下!” 轩辕意刚想潇洒地甩手说没事,却被一人轻轻握住了手腕,他低头一看,却见悦昕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旁,看着他的手,柔声道。 对方身体不自觉一颤,见惯了调皮捣蛋的她,他几时见过这样的她,身体微颤,唇瓣紧咬,眼眶红肿,却不见泪意。 那一刻,他似乎看懂了她,她不是不难过,不是不想哭,只是在这样得情况下,她的泪无任何价值,反而会让人看不起。 他的心揪得抽疼,她是那么坚强的女子,当初受那样的伤,她依旧笑着恨宰他一顿,而此时,他忽然明白,她的伤和痛,来自三哥,那个她一直努力付出的男子。 “昕儿,”他受不了她脸上的绝望,开口唤她,“昕儿你放心,三哥一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我相信,一定不是你。” “呵呵,”轩辕意不说还好,他一说,她的脸上愈加沉痛,“轩辕意,为何你如此信我?明明我们又不熟。” “不熟?”对方一听炸毛了,也顾不上手上的伤,一把抓过她,“元悦昕,爷我可是为了你受伤了哎,你就这态度?再说了,你是华映梅的妹妹,那便是我妹妹,我能不护着你嘛?” 悦昕心里暖暖的,她噗嗤一声笑开,“轩辕意,你突然这么暖男,我好不习惯。” “你!”轩辕意见她脸上的悲伤少了一分,他亦是开心地一笑,“元悦昕,这样才像你嘛,别担心,等过了几天,三哥一定能查出真像,到时让你和爷我一道,讹他们一顿狠的,爷我要把当初你讹走那些骗回来!” 悦昕脸上的笑靥更大,她抬手揩去眼角笑出的泪花,“轩辕意,你这锱铢必较的毛病,我一定要让映梅姐姐知道。” “哼!你敢!”他频频瞪了对方数眼,“要是让她知道,爷我多没面子。” “咳咳咳,”旁边忽然响起几声佯装的咳嗽声,他们两人转头,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二人成了场中人的焦点,大家或惊讶,或好奇,或愤怒地看着他们,轩辕意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朝他们笑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发生了些意外,这几天,作者君会尽量更,若不行,也请见谅,实在是事出突然,抱歉。 第一二七章 惜他 心有所变 轩辕意看着悦昕的脸色比刚才好了许多,心里亦是松了口气,“昕儿,你放心,三哥一定会很快还你清白。” 他说着朝轩辕澈看去,对方的目光却紧落在悦昕身上,悦昕垂眸,避过了他的视线,王雪见状,小手一握,刚欲上前,却被萧光景偷偷拦下,他朝她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轩辕意感觉自己在这二人中有些多余,刚欲隐身退下,眼角的余光却撇到王雪吃人似的目光,他吓得脖子一缩,朝她咧开嘴, 第一二八章 突然 王雪怀孕 轩辕澈看着悦昕,面色微动,对方亦坚定而执着地回望着他,一时间二人谁都没有说话,静谧在房内流转,气氛却有着淡淡的温馨。 他忽然嘴角一翘,朝她露出一个炫目至极的笑,“元悦昕,本王平时还以为你木讷得很,谁知竟是小瞧了你去,这情话,甚得本王的欢心,本王决定,以后你每日都要来这么一段。” 悦昕被他的无耻雷得脚下一个踉跄,心里正努力将此人祖宗招呼一遍,却在看到对方欠扁的 第一二九章 不安 大格失踪 王府因为王雪的怀孕沉浸在一片喜悦汪洋当中,而她本人也从那一日开始,渐渐地放下府里的一些琐事,交由司马云和其他人去做,自己则专心地调养身体。 在此期间,司马云展现出了前有未有的积极性,处处争先,只不知为何如此,但是她的表现,确实让府里包括轩辕澈在内的一众人等刮目相看。 悦昕只在书上看到过宅斗,却并未真正经历过,所以对司马云的心思捉摸得并不透彻,但是按着分析,她 第一三零章 萧雪 逆谋真相 后来在悦昕温柔的安抚下,楚宣终于沉沉睡去,而直到此时,她才敢将心底压下的颤意释放,看着自己情不自禁微抖的双手,她的眉紧紧地拧起。 她在茶肆待了整整一下午,才在傍晚时分,等来去客栈打探消息的人,但回来的结果却让她的心止不住极速下跌。 客栈里的人最后一次见到大格,是在大概五日前,而那时,他正和客栈老板的女儿表达了自己的慕,却原来对方也对她很有好感,两人竟就此私定了终生。 当天傍晚,他说自己要去见一见他的表妹,然后便回桃源镇,他一定会很快来提亲,然后八抬大轿风光迎娶她,谁知从那之后,他便再也不曾出现,老板女儿很着急,才四处打探他的行踪。 他们特意去查过,客栈里他的一应物品,皆保持他离去之前的模样,可以看出,他并未曾回来过。 按照目前的情形看,大格被人抓走的可能性极大,若是被其他人抓走还好,但若是二皇子的人发现他在秘密打探他府上的事,然后抓走…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寒意自心底升起,而后缓缓蔓延至四肢百骸,整个人如坠冰窖。她很想现在就去找轩辕澈,毕竟他的势力在朝堂,所以如果大格真是被二皇子的人抓走了,能救他的,也就只有他了。 但是她还是只能等桃源镇的消息回来,确定他没有回去之后,才能去找他,请他帮忙找人,若不然,万一是个乌龙,他们可能就打草惊蛇了。 左等右等却迟迟未有动静,而眼见着暮色愈加浓重,她只能先回王府,她一遍遍地叮嘱茶肆里的人,若这边一有消息,他们要立刻着人通知她。 在闲庭院,悦昕看着桌上的菜肴,却完全没有动手的念头,虽然她是那么和楚宣说,但是真到了自己身上,却并没有那么容易做到。 她心里的惧意让她眼前有些发黑,她只能用力咬着舌尖,让疼痛帮她保持清醒。她执起筷子,伸出去,却停在半空,又缩回啦,尝试数次无果后,她便索性不吃了,躺在上闭目养神。 如果大格真的被抓了,她需要的,将不仅仅是查明是谁绑架了他,她更需要一些能帮她救人的力量,否则即使知道了他在哪里也无济于事,而这个人,或许只能是轩辕澈了。 大概亥时初刻,终于有人轻轻扣响了她的房门,她倏地睁眼,起身去开门。 果然,前方是阿黄,“姑娘,那边刚刚传来小心,说人并未回桃源镇,他们已经花了一下午的时间,调动了镇上所有八方阁的人手,将几乎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查了一遍,并未有所发现。” 悦昕脚下一个踉跄,脸色苍白,阿黄眼疾手快,忙上前一步扶住她,她朝他感激一笑,就着他的手,靠着门框站稳。 如果没有,那多半是出事了,这想法刚一出现,她的心便更加慌乱,她知道不能急,越急越乱,她将手指用力扣进手心,轻微的疼痛让她收敛心神,深呼吸,她努力镇定下自己。 待情绪稳定后,她便动身往轩辕澈的书房而去,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处理一些事务。 书房门前,悦昕的手搭上门扉,眸里一闪而过的疑惑,这个时间,为何门窗会紧锁? 她刚刚问过府里的人,确认他在书房,但是若非隐秘之事,或者有人秘密过府,通常时候,轩辕澈习惯开着门办公,因为他很喜欢院子里的各色的花卉,而夜晚,也是景色怡人,别有一番滋味。 但是此时…她明白如此擅自闯入并不好,但是她没有办法,已经五日了,她没有时间再等。 手稍一用力,门便应声而开,里面却空无一人,书桌两旁,铁架上灯火幽幽,桌上还有本没有合上的书。 她下意识摸了摸椅子,还是温的,他似乎刚刚还在,只是房里灯火还在,书卷未合,他到底去哪里了呢? 她愈加疑惑,却在看见密室门时,有一瞬间的愣怔。 鬼使神差的,她朝那门走去,刚刚靠近,便听见里面传来几声笑语,且似乎都甚是愉悦,“恭喜王爷,二皇子这一次,在劫难逃。” 听这声音,应是萧光景,可是…二皇子? 二皇子! 悦昕恍然间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砰的一声,她的手仿佛有自我意识般,在她有所反应前,已经用力推开了密室的门,里面所有人被惊了一跳,皆转头望向声音来处。 看着里面的人,她自嘲一笑,轩辕澈仍旧坐于上座,萧光景,王雪,轩辕意等在其下首,此时几人动作倒是十分一致。 “所以你们今日已经向皇上告发了关于二皇子府里龙袍一事?”悦昕冷冷地看过众人,最后目光落在轩辕澈身上,“还故意支开了我?” “昕儿,不是,不是这样的,”轩辕意忙起身去拉她,对方手往后一缩,避开他,他为难地看着她道,“光景说,事情还未查清楚前,以防万一…” 轩辕澈一拍扶手,站起身,便朝她走来。 “ok,”大概是气得狠了,悦昕往后一退,双手竖在身上,拒绝他们所有人的靠近,甚至连前一世的口头禅也冒了出来,“这件事,我不管,左右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是轩辕澈,大格不见了,我是来求你救他的。” “大格是谁?”王雪手扶着肚子,站到轩辕澈身旁。 “他是我一个很重要的属下,之前一直在跟进二皇子府上的事,五日前,他突然不见了,我们找过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我怕担心他被二皇子的人抓走了。”悦昕将他们查到的事实一一道来。 “元悦昕,所以你是要为了一个小小的下属,让王爷涉险吗?”对方的语气十分不善,冷睨着她道。 “不是这样的,王妃娘娘,他是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我不能见死不救。”悦昕见她如此态度,心下一急,忙道。 王雪转眸看了一眼旁边的萧光景,朝他几不可察地点头,对方以眼神予以肯定,她的目光便重又落回到悦昕身上。 只见她一脸焦急,目光烁烁盯着轩辕澈,王雪的眉头皱起,思绪却飘回到了几小时前。 当时萧光景正形色匆忙地赶往轩辕澈的书房,她见状,便着人将他拦下。 在房间,王雪询问了关于张良一事的调查结果。 “雪儿,我去了张良家乡泗水一地仔细查过,昕儿姑娘应是无辜的。”萧光景据实已告。 王雪在房中踱来踱去,“你如何得知?” 对方轻抿了口茶,润润干渴的喉咙方才继续,“我到泗水那郑姓人家和衙门去问过,前后各有两波不同的人和他们询问过这件事的所有细节,而且他们之间,似乎并不相识,因为官府衙役曾经不耐烦,态度恶劣地询问他们为何问了又问,对方的表情很是惊讶。” 王雪嗤笑,“那又如何?就算有两批人去,也不一定和元悦昕无关。” 萧光景双手交握,轻轻摩擦,“如果是昕儿姑娘告密,他们根本没有必要再去查一次,浪费时间不说,可能还会错过利用这件事的最佳时机。” “他们最后不是还是成功了吗?张良已经入狱。”她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按照我的推断,他们应该是因为听说了之前有人来查过,为防万一,才决定先下手为强的,否则他们一开始便可以直接向皇上告发,只是我还是没有查出,对方是如何得知张良乃王爷部下的。” “所以元悦昕还是有嫌疑不是吗?” “不,”萧光景否认,“如果是昕儿姑娘告密,他们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如此,便能认定她没有背叛吗?”王雪不服,嘟着嘴问道。 “雪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光就此事而言,昕儿姑娘是无辜的。”萧光景认真地看着她。 “可是光景,”对方亦回视着她,一脸决绝,“就算她没有背叛,但是她过去给王爷带去过多少灾难,这个女人,我不能留!” “雪儿,你…”他为她眼里的坚决所动容,但想起轩辕澈对悦昕的维护,便又是一阵头疼,因为雪儿,他对悦昕没有好感,但是不得不说,这个女人为王爷,确实付出了许多,只是… “光景,我知道王爷喜欢她,所以我更不能留她在他身边,她只会成为他的软肋,”王雪说着小手捏起,“光景,我要趁着这个机会,让王爷对她失望,死心,王爷还有大事要做,不能被绊住了脚步!” “若有一天王爷知道了真相,他会不会怪你?雪儿,你是王妃,王爷的妻,没有必要…”他犹豫地看着她。 “光景,”她一脸难掩的落寞,轻唤了他一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不是为自己,他所图谋的大业,只要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她稍稍停顿,神色痛苦,“况且他身上还肩负着血海深仇,他如何能够如此儿女情长?光景啊,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不能看着他行差踏错半步,否则,我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兰姨?” 第一三一章 感动 相携救人 萧光景听闻王雪之言,瞳孔一张,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对方亦平静地回望着他,仿佛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半响,他眸里的光芒一点点暗淡下去,最后仅剩的一点微弱的余晖,也淹没在他玄黑的眸中,直至完全消失不见,“那你想我如何做?” 王雪见状神色一松,“你那儿可有能将此事栽到她身上的证据?若没有,今日你便先告诉王爷,她有嫌疑,之后我们再捏造一些,将这件事,完全推到她的身上,如此,王爷应该会对她有所失望。” 对方沉默良久,方才徐徐道,“我知道了,我这儿正好有她的人,和二皇子府上一名侍女来往密切的证据,或许可用,只是,若我们的消息没有错,这个人,应该也是为了王爷,才搭上的这条线。” 他的声音放得很低,眸里一抹痛苦挣扎的神色,之后他们谁都没有出声,房里陷入一片死寂。 密室内,王雪的目光从悦昕身上移开,转而附着在轩辕澈身上。 “王爷,大格的表妹在二皇子府上做事,他为了能更近一步为我们探得消息,才与她接触频繁,如此才被对方发现,我求您救救他。”悦昕说着朝他福身,焦急而诚恳道。 对方沉思良久,方才开口,“确认过是被二哥的人抓了吗?” “王爷!”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在房中乍然响起,只语气略有不同,一个气急败坏,一个极不赞同。 “王爷,”萧光景上前一步,“这件事,就算真是二皇子做的,他现下情形,就似那困兽,极危险,稍一不小心,王爷可能便会被他反咬一口而搭上自己,为了一个属下,实在是不值。” “元悦昕,”王雪手扶着腰,怒瞪着她,“皇上现在正着人封锁二皇子府,逮捕他,你让王爷现在跑去他们府上救人,你究竟是何居心!” 他们说的道理,她都明白,可是若想从二皇子手上救出大格,她必须要有轩辕澈的帮助,“王爷,我们没有必要明闯,我们可以暗下里去救人,现在是亥时,王爷只需借我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昕儿可以自己去。” “你说得轻巧,”王雪见轩辕澈眸里一抹异色,似乎心有所动,忙急道,“若被别人发现他们是王爷的人,在这种敏感的时期,王爷还如何自圆其说?你只想着你的属下,可曾为王爷考虑过?” “不,不是这样的,”悦昕见所有人都不认同地看向她,心下慌乱,忙摇头摆手,将来时路上所拟定的方案告知,“我想要借几个武功高强之人,今晚我们可以先将大格的位置打探清楚,明日,再仔细筹谋,找个万全的办法救人。” “那有何差别?”萧光景冷睨着她道,嘴角挂起一抹嘲讽,“到底还是需要王爷的人出手。” “或许没有差别,但是人命关天,原本我可以去其他处借人,可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我只能求到王爷这里来了,昕儿想和王爷借几个不是我们府上,且忠心耿耿之人,最好是生面孔,如此,就算被抓,也必不会将王爷供出来。” 悦昕抛开所有人的目光,凝眸望向轩辕澈。 “若是忠心耿耿之人,为着你一个属下,似乎并不值当。”萧光景将很多人心中的不满直接指明。 悦昕平静地对着他一笑,“或许与你们而言不值得,但是他是昕儿的人,昕儿有责任救他,或许大人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昕儿原也便是这样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上了王爷这条船,我想关于这点,王爷再清楚不过。” 她说着复又望向轩辕澈,“我向你借一些人,我保证,一定尽全力,为你留住他们,而且我一定能想到办法,不将你卷入其中。” “哼!”王雪鄙夷地将头转向一边不去看她,“说得轻巧,你要如何保证,毕竟人是王爷手下派出去的,若是被人发现,王爷要如何为自己申辩?” 悦昕知道他们说得都对,若是按照眼下的形势出发,确实不宜轻举妄动,但是她不能退让,大格是她亲手带进来的,若出了事,她的良心将永远难安。 其实八方阁一开始的定位只是消息的传输者,因此并未在对抗和打斗这一块多花心思,经过此次事件后,她明白这是一大弱点,对此,当大格之事了解后,她将尽快完善。 但是目前,她只能借人,她将目光直直落进轩辕澈的眼里,恳求之意明显。 许久过后,对方终于动了动,其他人心一惊,轩辕意甚至不自觉便猛地起身,椅子被强力推到的声音刺耳难当,“三哥…” 这件事,他没有置喙的余地,他也知道若按着分析,顺着理智,三哥不应该管这件事,但是昕儿她… 他看向她,对方却只是一心一意地看着她前方身材挺拔的男子,喃喃道,“轩辕澈,我没有办法…” 轩辕意身体剧震,是啊,昕儿比谁都清楚明白,这件事,三哥出手是最不明智的选择,而她如此性格的人,能这般言辞恳切地求到他这里,只能说明,她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轩辕澈眸色微动,他旋过身背对着她,负于身后的手轻握,长身如玉,许久不曾动一下。 时间一分分过去,而房内并没有人尝试打破沉默,就在悦昕满心绝望时,他的声音兀然在房内响起,“昕儿,本王可以借你人,但是有一个条件,你必须要答应,否则本王不会同意。” “王爷!”王雪唤了他一声,声音尖促,对方却宛若未闻。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var cpro_id = "u2693893";/script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rc="http://cprobaidustatic/cpro/ui/"/script 悦昕抿了抿唇,略带了一丝紧张道,“王爷你说,昕儿听着。” “这件事,只能听本王调度,你不可擅作主张。”轩辕澈豁然转身,肃然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在每个人心里激起惊涛骇浪,悦昕的眸更是睁大到极致,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想压都压不下。 “王爷,请慎重,此事您真的不便出面,”萧光景听他语气决绝,急忙往前一步,抓着轩辕澈的手臂,“为了这么一个可能背叛了你的女人,若坏了我们一直以来的计划,王爷,这如何值当。” “无妨,光景勿需太过担心,左右黑布巾一蒙,无人能知晓那是本王的人,只要小心行事,莫被抓便行了。” 他说着便往外走,“确认过人在二皇子府了吗?” 悦昕一凛,忙跟上,“尚且不确定,所以我想找人夜探二皇子府。” “今日二哥府上正被大肆搜查,找人夜探显然不合适,待本王修书一封,让我们的人留意他府上的动静。”说完便大踏步离开。 悦昕临走前,回头对其他人说歉意一笑,“昕儿从来不曾背叛过王爷,而且关于此事,昕儿定然不会让王爷亲自涉险,你们相信我。” 王雪闻言重重哼了一声,将头转开,萧光景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而轩辕意,朝她颔首,悦昕亦回以一笑,便急急追着轩辕澈而去。 当晚,皇上下令大理寺对二皇子府上进行围堵搜查,当晚,他便被关进了宗人府,等候发落。 轩辕澈暗下里示意他在大理寺的眼线,多加留意二皇子府上一些类似于密室囚室之类的房间,如果有人,便即刻着人支会他。 悦昕被轩辕澈强行留在了房间,理由是她容易感情用事,她在院中来回踱步,今晚的月色很美,朦胧中带着诗意,她却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思,只能双手时不时地摩擦,焦灼地等待着。 轩辕澈已经布置下去,但是却不会这么快有结果,所以现在的她,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耐心等待,而直至天边泛白,他才回来,但是带回来的结果却让她大为意外,人并不在二皇子府! “若不然会在哪里呢?”悦昕的眉头一点点皱起,她将刚刚自己整理出来的思路草稿重又拿了出来,“即使不在二皇子府,也不能否认人不是他抓的,但是确实还有其他的可能,比如…” 她的手指在桌上的某一处重重一点,指尖尽头,太子二字被重重划上了圈。 她一开始没有想过太子,主要是因为大格一直不曾和太子的人有过接触,但若是被他们无意中发现大格与二皇子府有所往来,那又是另外一种可能了。 “在京城,太子和二哥的可能性的确是最大,二哥刚刚被父皇着人入了宗人府,所以若大格是被他抓走,恐怕凶多吉少,至于太子,本王已派人去查,你先休息一会儿,消息一来他们会立刻来报。”轩辕澈一脸倦容,嘴周围的胡渣也开始冒头,明显是一宿未眠。 “谢谢你轩辕澈。”悦昕看着他,满眼疼惜。 对方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摩挲,看见她眼底的青黑,眸色一暗,带着一股不认同,他缓缓靠近,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昕儿,你去睡会儿,我会尽量将他救出来。” “嗯,”她抓着他的手,在他掌心落下一吻,“当心,自己不可以涉险。” “本王心里有数,走了,乖,你去睡会。”他说着便朝外走去,现在的他们,时间很重要。 第一三二章 转折 瑶儿出事 第二日,轩辕澈安排下去的调查仍旧在继续进行,整整一天,都没有任何进展,倒是宫里出了事。 皇上今儿个早朝后召见了二皇子,重重斥责了他的狼子野心。 不出所料,对方不断地为自己找各种理由申辩,他称自己只是一时兴起,并非有那大胆谋逆的野心,且他只是在自己府内秘密进行,亦非是有意给皇上下马威,也没有任何威胁之意,但是他说得越多,皇上的脸色,也越发难看。 人都不傻,而处于轩辕制高点的男人,更非池中物,怎会不明白,人在慌乱间说出口的话,才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皇上重重一拍书桌,喝斥道,“放肆逆子,别说是织造皇袍这样的大事,就是明黄这种颜色的使用,朝廷也有名令,需要经过礼部等的批准,否则亦是大不敬及亵渎之罪,这你也不知道吗!” 二皇子此时才开始真正地感受到皇上的怒意,心里开始胆颤,他将头用力朝地面扣下去,极力为自己狡辩,称他自小仰慕皇上的威仪,虽然不能做到像他一样,但还是希望能更靠近他一点,便想做一件和他一样的龙袍,给自己些慰藉和憧憬,但他绝对不会将龙袍穿上身。 皇上一脸冷然地看着他的头顶,重哼一声却不发一言,对方心里更慌,抬起头,“父皇,儿臣只是在府中秘密进行,告密之人是如何得知的?若非一直盯着儿臣,又怎会知道得如此详尽,父皇,请您明查,此人绝对是心思不纯,图谋不轨,欲置儿臣于死地!” 皇上见他到现在仍旧不知悔改,气得龙颜大怒,抓过桌上一角堆满的奏折朝他掷去,“对你图谋不轨的人多了,你看看这些奏折,全是弹劾你的,你说说,你平日里,都在狂傲些什么!” 对方跪着在地上挪动了数步,将奏折拾起,越是往下看,脸色越差,最后啪的一声将它合上,“父皇,那皆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儿臣并未如此!” 皇上见他时至今日,尚在狡辩,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气得全身颤抖,大手一挥,便欲将他发配去偏远贫瘠的封地去。 但就在此时,太后宫里传来话,让二皇子去一趟,称她想念这个孙儿了,皇上自来孝顺,只得同意了。 而到了和慈宫才知道,原来是皇后不忍自己的儿子受罚,求到了她这儿,二皇子进去后,久久不曾出来。 这事并非意料之外,所以悦昕等人收到消息时,也只是一笑便过,并未引起他们太大的注意,而大格那边的调查,却迟迟不见进展。 在傍晚时分,王府的门卫却意外地,给她送来了一封信,据说是一个小男孩送到王府门口,指明是给她的。 对方下去后,悦昕回到桌旁坐下,拧眉看了许久,她有种感觉,她最好不要拆开它,她会后悔的,但是…万一… 小手紧捏了捏,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信笺。 若想救大格,今夜戌时城郊月牙泉。 果然!对方找上门了! 悦昕的手心微汗,她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能直接到王府找上她,最少说明对方知道她与大格之间的关系,这让她心里的忐忑愈甚,她沉思了片刻,便拿着纸笺起身。 虽然不知道这写信之人是谁,有何目的,但是她不能坐视不理,任何找到大格的可能性,她都想尝试,就算对方有备而来,只要他们能应对妥当,未必便不能将人救出。 在书房,轩辕澈看过后,亦是许久未语,悦昕便站在一旁,耐心等待。 越是到关键时刻,便越是需要冷静,否则,可能因为错过任何一个细枝末节,而使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所以昕儿,你是准备应约?”他缓缓开口,目光却仍旧紧落在桌上摊开的薄薄纸片上,轻轻敲击着。 她点头,“是的,左右我们没有其他的办法,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抓了大格,那么先去试试,也无妨。” “但是不知道他们是谁,如此便贸然行事,太危险了,”他的眉头高高蹙起,“如果你已决心要去,要答应本王,绝对不能一个人单独行动,还有,等本王半个时辰,待本王稍是安排,到时再和你一同去。” “不行,”悦昕立刻否认,“王爷你不能去,这样太危险,而对方也只是要求我去,你万一暴露了身份,咱们太不划算。” 她嘴上虽说着,心里却已经感动得无以复加,她不曾想过,他会如此待她,毕竟他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对方是谁,有何样的目的,又排下了多少人,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轩辕堂堂王爷,却愿意随她去冒险,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无妨,”对方不在意道,“本王乔装便是,不会被发现的。” “但是…” “好了,”未等她说完,便被轩辕澈所打断,“此事就如此决定了,本王下去安排,我们需尽快出发。” 他说着便匆匆离开,留下悦昕一人在房里哭笑不得。 时间一分分过去,眼看着戌时将近,悦昕在房里来回踱步,轩辕澈在这中间着人来过一次,告知她大部分人手,他已经安排下去,只待到时刻一到便可出发。 但是眼下,反而没有了消息,她心里焦急,便准备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在去书房的路上,却不意遇上行色匆匆的阿晋,她心里一动,便已唤出了声。 对方看到她,向来平静无波的眸子此刻却印上一抹慌乱,他忙垂首避过她的目光,回了她一声姑娘,但是却已来不及,悦昕看得分明,她心里不解,忙拉着他,“怎么了阿晋?出什么事了吗?”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var cpro_id = "u2693893";/script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rc="http://cprobaidustatic/cpro/ui/"/script 对方的手微紧了紧,抬眸望着她,没一会儿又垂下,“姑娘,阿晋正要去你那儿一趟,王爷说,出发的时刻往后延一刻钟。” “为何?”悦昕一怔,看向他,“这关乎人命的事,为何要拖?是时间不够,来不及准备充足吗?” 阿晋犹豫了一会儿,正待张嘴,书房的门却忽然被拉开,轩辕澈和王雪从里面步出。 她见状,将手中抓着的衣袖放开,上前一步,“王爷,听说我们出发的时间要往后延缓一刻钟?” “嗯,”对方双手负于身后,“本王要进宫一趟。” “为何?”她忙反问了一句,若有大事,那她只能考虑是否要自己一个人去。 “昕儿,你别管这事了,回去房里歇着,人本王已经安排下去了,待本王从宫里回来,便即刻出发。” 轩辕澈说着便欲穿过她,却被一双手停下了步子,一双小手扯住了他的袖子。 他低垂的眸子飘过她的手,而后看向她,“昕儿,你别闹,本王有急事进宫。” “王爷能告知是何事吗?”悦昕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人命关天,容不得儿戏。 “昕儿,你别闹,本王真的有要紧事,需先进宫。”轩辕澈的眉头渐渐皱起,王雪在一旁,面色已十分不善。 “王爷,昕儿明白皇宫里的事紧急,但是却非急于一时,但是大格他却不一定等得起,若错过了,我怕我们可能要花下更多的时间也未必可得,所以能不能请你…” 意思不言而喻,若皇宫里的事紧急,那她也无法,但若不是急于一时的,她希望他能先和她去一趟月牙泉。 “昕儿…”轩辕澈刚欲开口,却被一道女声所打断,“元悦昕,你觉得你要如何与瑶儿相比!” 王雪说着朝前一步,将她的手甩开,“刚刚宫里传出话来,二皇子在太后寝宫发疯,瑶儿为了救她,被二皇子误伤了,现在太医仍在救治,王爷心念着她,赶进宫里先看她一眼,怎么了?” “瑶儿姑娘受伤了?为何会如此?”悦昕大惊,本能地看向轩辕澈,对方却并未有任何回应,倒是一旁的阿晋先开了口。 “姑娘,据说二皇子和太后有了些争执,太后严厉呵斥了他,二皇子不服,便顶了几句嘴,后来情绪激动,竟胆大妄为到欲伤害太后,当时紫瑶姑娘正好伺候在旁,反应过来便扑上去护驾,听说中了一刀,现在太医们正全力为她疗伤,只是不知到底情形怎么样了。” “怎么会这样?”她心里的震惊已不止一点点,喃喃道,“那严重吗?” “尚不知情,但是太医已经去了,二皇子也已经被压下去,交由皇上处置,据说皇上十分震怒,二皇子估计此次真的是在劫难逃。” 悦昕轻嗯了一声,二皇子此人性子暴虐易怒,确是要不得,但是… 她仔细将事情又想了一遍,方才看向轩辕澈,“王爷,二皇子已经被捕,太医也已经在救治,瑶儿姑娘是为救太后才如此,太后和皇上皆不会让她有事,昕儿能否请你稍等,与我去完月牙泉再行进宫?” 王雪鄙夷地睨着她,“元悦昕,这话你都敢说,莫非你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取代瑶儿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别开玩笑了,瑶儿为王爷做了多少事,而你呢?到现在尚未洗脱嫌疑!” 悦昕目光一点点冷下来,场中气氛一时间有些剑拔弩张。 第一三三章 抉择 心痛开始 萧光景听闻王雪之言,瞳孔一张,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对方亦平静地回望着他,仿佛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半响,他眸里的光芒一点点暗淡下去,最后仅剩的一点微弱的余晖,也淹没在他玄黑的眸中,直至完全消失不见,“那你想我如何做?” 王雪见状神色一松,“你那儿可有能将此事栽到她身上的证据?若没有,今日你便先告诉王爷,她有嫌疑,之后我们再捏造一些,将这件事,完全推到她的身上,如此,王爷应该会对她有所失望。” 对方沉默良久,方才徐徐道,“我知道了,我这儿正好有她的人,和二皇子府上一名侍女来往密切的证据,或许可用,只是,若我们的消息没有错,这个人,应该也是为了王爷,才搭上的这条线。” 他的声音放得很低,眸里一抹痛苦挣扎的神色,之后他们谁都没有出声,房里陷入一片死寂。 密室内,王雪的目光从悦昕身上移开,转而附着在轩辕澈身上。 “王爷,大格的表妹在二皇子府上做事,他为了能更近一步为我们探得消息,才与她接触频繁,如此才被对方发现,我求您救救他。”悦昕说着朝他福身,焦急而诚恳道。 对方沉思良久,方才开口,“确认过是被二哥的人抓了吗?” “王爷!”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在房中乍然响起,只语气略有不同,一个气急败坏,一个极不赞同。 “王爷,”萧光景上前一步,“这件事,就算真是二皇子做的,他现下情形,就似那困兽,极危险,稍一不小心,王爷可能便会被他反咬一口而搭上自己,为了一个属下,实在是不值。” “元悦昕,”王雪手扶着腰,怒瞪着她,“皇上现在正着人封锁二皇子府,逮捕他,你让王爷现在跑去他们府上救人,你究竟是何居心!” 他们说的道理,她都明白,可是若想从二皇子手上救出大格,她必须要有轩辕澈的帮助,“王爷,我们没有必要明闯,我们可以暗下里去救人,现在是亥时,王爷只需借我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昕儿可以自己去。” “你说得轻巧,”王雪见轩辕澈眸里一抹异色,似乎心有所动,忙急道,“若被别人发现他们是王爷的人,在这种敏感的时期,王爷还如何自圆其说?你只想着你的属下,可曾为王爷考虑过?” “不,不是这样的,”悦昕见所有人都不认同地看向她,心下慌乱,忙摇头摆手,将来时路上所拟定的方案告知,“我想要借几个武功高强之人,今晚我们可以先将大格的位置打探清楚,明日,再仔细筹谋,找个万全的办法救人。” “那有何差别?”萧光景冷睨着她道,嘴角挂起一抹嘲讽,“到底还是需要王爷的人出手。” “或许没有差别,但是人命关天,原本我可以去其他处借人,可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我只能求到王爷这里来了,昕儿想和王爷借几个不是我们府上,且忠心耿耿之人,最好是生面孔,如此,就算被抓,也必不会将王爷供出来。” 悦昕抛开所有人的目光,凝眸望向轩辕澈。 “若是忠心耿耿之人,为着你一个属下,似乎并不值当。”萧光景将很多人心中的不满直接指明。 悦昕平静地对着他一笑,“或许与你们而言不值得,但是他是昕儿的人,昕儿有责任救他,或许大人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昕儿原也便是这样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上了王爷这条船,我想关于这点,王爷再清楚不过。” 她说着复又望向轩辕澈,“我向你借一些人,我保证,一定尽全力,为你留住他们,而且我一定能想到办法,不将你卷入其中。” “哼!”王雪鄙夷地将头转向一边不去看她,“说得轻巧,你要如何保证,毕竟人是王爷手下派出去的,若是被人发现,王爷要如何为自己申辩?” 悦昕知道他们说得都对,若是按照眼下的形势出发,确实不宜轻举妄动,但是她不能退让,大格是她亲手带进来的,若出了事,她的良心将永远难安。 其实八方阁一开始的定位只是消息的传输者,因此并未在对抗和打斗这一块多花心思,经过此次事件后,她明白这是一大弱点,对此,当大格之事了解后,她将尽快完善。 但是目前,她只能借人,她将目光直直落进轩辕澈的眼里,恳求之意明显。 许久过后,对方终于动了动,其他人心一惊,轩辕意甚至不自觉便猛地起身,椅子被强力推到的声音刺耳难当,“三哥…” 这件事,他没有置喙的余地,他也知道若按着分析,顺着理智,三哥不应该管这件事,但是昕儿她… 他看向她,对方却只是一心一意地看着她前方身材挺拔的男子,喃喃道,“轩辕澈,我没有办法…” 轩辕意身体剧震,是啊,昕儿比谁都清楚明白,这件事,三哥出手是最不明智的选择,而她如此性格的人,能这般言辞恳切地求到他这里,只能说明,她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轩辕澈眸色微动,他旋过身背对着她,负于身后的手轻握,长身如玉,许久不曾动一下。 时间一分分过去,而房内并没有人尝试打破沉默,就在悦昕满心绝望时,他的声音兀然在房内响起,“昕儿,本王可以借你人,但是有一个条件,你必须要答应,否则本王不会同意。” “王爷!”王雪唤了他一声,声音尖促,对方却宛若未闻。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var cpro_id = "u2693893";/script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rc="http://cprobaidustatic/cpro/ui/"/script 悦昕抿了抿唇,略带了一丝紧张道,“王爷你说,昕儿听着。” “这件事,只能听本王调度,你不可擅作主张。”轩辕澈豁然转身,肃然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在每个人心里激起惊涛骇浪,悦昕的眸更是睁大到极致,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想压都压不下。 “王爷,请慎重,此事您真的不便出面,”萧光景听他语气决绝,急忙往前一步,抓着轩辕澈的手臂,“为了这么一个可能背叛了你的女人,若坏了我们一直以来的计划,王爷,这如何值当。” “无妨,光景勿需太过担心,左右黑布巾一蒙,无人能知晓那是本王的人,只要小心行事,莫被抓便行了。” 他说着便往外走,“确认过人在二皇子府了吗?” 悦昕一凛,忙跟上,“尚且不确定,所以我想找人夜探二皇子府。” “今日二哥府上正被大肆搜查,找人夜探显然不合适,待本王修书一封,让我们的人留意他府上的动静。”说完便大踏步离开。 悦昕临走前,回头对其他人说歉意一笑,“昕儿从来不曾背叛过王爷,而且关于此事,昕儿定然不会让王爷亲自涉险,你们相信我。” 王雪闻言重重哼了一声,将头转开,萧光景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而轩辕意,朝她颔首,悦昕亦回以一笑,便急急追着轩辕澈而去。 当晚,皇上下令大理寺对二皇子府上进行围堵搜查,当晚,他便被关进了宗人府,等候发落。 轩辕澈暗下里示意他在大理寺的眼线,多加留意二皇子府上一些类似于密室囚室之类的房间,如果有人,便即刻着人支会他。 悦昕被轩辕澈强行留在了房间,理由是她容易感情用事,她在院中来回踱步,今晚的月色很美,朦胧中带着诗意,她却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思,只能双手时不时地摩擦,焦灼地等待着。 轩辕澈已经布置下去,但是却不会这么快有结果,所以现在的她,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耐心等待,而直至天边泛白,他才回来,但是带回来的结果却让她大为意外,人并不在二皇子府! “若不然会在哪里呢?”悦昕的眉头一点点皱起,她将刚刚自己整理出来的思路草稿重又拿了出来,“即使不在二皇子府,也不能否认人不是他抓的,但是确实还有其他的可能,比如…” 她的手指在桌上的某一处重重一点,指尖尽头,太子二字被重重划上了圈。 她一开始没有想过太子,主要是因为大格一直不曾和太子的人有过接触,但若是被他们无意中发现大格与二皇子府有所往来,那又是另外一种可能了。 “在京城,太子和二哥的可能性的确是最大,二哥刚刚被父皇着人入了宗人府,所以若大格是被他抓走,恐怕凶多吉少,至于太子,本王已派人去查,你先休息一会儿,消息一来他们会立刻来报。”轩辕澈一脸倦容,嘴周围的胡渣也开始冒头,明显是一宿未眠。 “谢谢你轩辕澈。”悦昕看着他,满眼疼惜。 对方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摩挲,看见她眼底的青黑,眸色一暗,带着一股不认同,他缓缓靠近,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昕儿,你去睡会儿,我会尽量将他救出来。” “嗯,”她抓着他的手,在他掌心落下一吻,“当心,自己不可以涉险。” “本王心里有数,走了,乖,你去睡会。”他说着便朝外走去,现在的他们,时间很重要。 第一三四章 无奈 坚决赴约 轩辕澈看着跪在地上的悦昕,大手紧握,上面青筋急跳,显然是气得狠了,“元悦昕,你为了区区一个下属,便如此?那你将本王置于何地?” “不是这样的,”悦昕拼命摇头,“王爷,是我带他进的八方阁,是我同意让他去找他在二皇子府上的表妹接洽,那我对他,便有责任,我不能放任他不管,否则我良心难安。” 轩辕澈的眸光倏地一暗,语气阴森得仿佛来自深渊,“那你的意思是,本王没有良心是吗?” 他的目光透凉沁骨,是悦昕从未见过的模样,她心头一跳,忙道,“轩辕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我要救他,尽我力所能及的力量。” “本王也说了,不行,等本王从宫里回来,”他说着便朝外走去,“阿晋!将她关进房间,没本王的命令,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本王一刻钟后便回,不见人,绝不轻饶!” “轩辕澈!”悦昕嘶声厉喊,对方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院子。 “姑娘,我们先回房间,王爷应很快便能回来,好吗?”阿晋在她身旁,柔声道。 “阿晋,将她好好看管起来,莫再让王爷为难。”王雪迈至他们前方一步之地,自上而下睨着她,轻嘲而笑。 “元悦昕,你真觉得自己可以和瑶儿相提并论吗?我们自小便在一起,感情之深,那不是你一个外人可以比拟的,而王爷对她,更是情比金坚,此时会这样,你真的没有过预感吗?” “是,昕儿已经完全明白了,谢王妃提醒。”悦昕撑着地面缓缓站起,木然说着。 她或许从来都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只是刻意地忽略它,但是却又总是惴惴不安,而他又不是她所可以左右的,所以才会经常地患得患失吧,她想。 王雪被她的态度激得无法克制想发火,但却在看见她眼眶通红,紧咬的下唇雪白时,又压了下去, 她想起自己在房间和萧光景的密谋,忽然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扶着肚子的手微凉,甚至隐隐有股战栗,她不明白为什么,却无法将那股不安排解,便只能将眼移向他处,不再去看她。 过后,悦昕安静地跟着阿晋回了房间,而对方也并未如轩辕澈所说,将她关起来,只是扶着她躺在床上休息,当他正准备放手之际,她的手却突然抓上他的手臂。 “阿晋,若王爷一刻钟之内回不来,我能不能求你,让我出去?” 阿晋身体一僵,凝了她半响,最终将脸别过去,“姑娘,你一个人去,是绝对不行的,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到底有什么阴谋,阿晋不会让你将自己置于如此危险之地的。” 她无奈一笑,“总要去试一试,才能甘心不是吗?反正这条命本来便是捡来的,若老天真想收了去,办法也多的是。” “姑娘你…” 话口未闭,便被强行截住,“阿晋,所以若等会儿我要出去,能求你,别拦着我吗?我不可能知道大格在那儿,而不去救他。” “但是姑娘,我们也不确定大格就一定是被送信之人逮去了不是吗?如此,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悦昕惨白的脸上浮起一抹微灿的笑意,似乎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不是这样的阿晋,能调查到我和大格的关系,还能如此明目张胆地找上王府的,此人定然略不简单,而这样的人,在京城并未有几个,细细推敲下来,这送信的,是太子一行人的可能性极大。” 阿晋手上的动作一顿,询问地看着她,“姑娘是说…” 她点头,“若我猜得没错,此人是太子,而且大格确实在他们手上,只是如果我们想要救人,就必须满足他们的条件而已。” “那这样,王爷若是去了,不是更危险吗?如果他们知道您与王爷的关系,专门设下这个圈套,那王爷他…” 他的话未说完,便被悦昕的动作停住,疑惑地看着她,只见她在枕头底下摸索了片刻,没一会儿,手上便出现了一小包白色的药粉,正发着幽幽的冷光。 “所以我为王爷准备了这个,”她说着自嘲一笑,“谁知竟用不上,只是现在情况已是如此,若无法有他安排的人的帮助,如何救人,只能再让我斟酌斟酌了。” 她说着便闭上了眼,眼睫微颤,紧拧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阿晋看着她坚强地让人心疼的模样,心里愈加难过。 时间一分分过去,而最终,轩辕澈还是没有出现,悦昕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默默地下床,将床头的一把小匕首塞进怀里,门口的阿晋见状,快步踏进,将大手往她眼前一伸,“姑娘,这太危险了,你把它给我。” 对方只是浅笑着摇头,却并未开口,而直至她越过愣在一旁的他时,阿晋才反应过来,急急追了出去,然后便一直在她身后两步之遥不紧不慢地跟着。 “阿晋,你回去吧,我就是先去看看,若危险,我便立刻回来。”悦昕顿住脚,转身将他推回去。 阿晋却难得地伸手,将她脸颊散落的碎发拢到耳后,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一抹宠溺的笑,“姑娘,你的话,假得没有哪个笨蛋会去相信,而你觉得阿晋是傻子吗?” “阿晋,”她被他从未示于人前的这一面,惊了一跳,随后领悟过来她是在拐着弯说她,便难得地对他摆起了脸,“阿晋,你这是在嫌弃你家姑娘我吗?” 阿晋在看清自己做了什么时,一怔,随即便将手收回,“阿晋不敢,但是姑娘,你一个人真的不能去,太过危险了。” “嗯,我明白,”她说着朝对方调皮地用手指做了个走路的手势,“姑娘我就是偷偷溜进去看看,一会儿便回。” “姑娘,我了解你,所以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他将脸转到一边,不欲再理会她。 而悦昕见状,收起了脸上的笑,“既然你了解我,那你就应该明白,我不希望你跟着去,所以,若你还听我的话,便留在这里,等王爷回来,到时候你可以第一时间告诉他,或许他还来得及救我。” 对方只是摇头,“姑娘真是的,真当阿晋傻,王爷回来,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根本无需人告诉他,而姑娘只是为了支开我,才如此说的。” “你!”这大概是悦昕听阿晋说过的,最自信飞扬的一句话,而她,竟无法反驳,“那你既然知道,就应该留在这里,我并不想拖累你。” “姑娘前两次受伤,阿晋不曾在身边护着,已经很是后悔,若此次,再不能随护左右,那阿晋这辈子,都心有所痛。” 对方表情淡淡的,却很真诚,悦昕的眼眶模糊了一片,她用力地仰起头,将它们眨回去,才能看清前方男子的神态,坚定,决绝,眼里一抹爱慕,任他如何,都掩盖不下去。 她的心口重重地一颤,却很快便窒息般难过起来,她的手抬起,抚上心口,“阿晋,何必…” 对方轻笑,“阿晋没有想太多,便只是希望能守护在姑娘身旁,所以姑娘还是别白费心思了,阿晋不会上当。” 悦昕的脸色很苍白,嘴角的那抹笑,也极致苍凉,“阿晋,若此次我们能活着回来,你娶我可好?” 阿晋的瞳孔倏地变大,眼里的震惊显而易见,他的嘴唇不停地抖动,挪动,尝试数次,却始终无法成言。 悦昕看着他,眼眶愈发湿润,嘴角却噙着笑,那笑极浅且淡,却确确实实地存在。 若注定了最后还是会失去,或者它其实原本便不属于自己,那么一开始就不要拥有,会不会好很多,心会不会就不会这么痛了?她仰望着上方,漠然想着。 若你那么喜欢莫紫瑶,那昕儿,将你还给她,可好? 对方尚在余震中未回身,悦昕的手,悄悄探向腰间,却在摸了个空时心里一紧,阿晋见状,手亦往自己腰带处一伸,“姑娘是在找这个吗?” 一包白色药粉,正被阿晋紧紧捻在手里,“姑娘是不是也想像对待王爷那样,将我迷晕,然后便自己一人前去?” “你!”她的手顿住,“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在姑娘你躺在床上出神的时候,”他说着将药粉又塞回腰间,“姑娘,阿晋去,至少能帮得上忙,若运气好,我们或许可以将人救出来呢?若遇不测,至少有阿晋陪着你。” 悦昕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有可能吗?若对方有备而来,只有他们二人,可能性太小了,但是… 她的小手一捏,便转身往外走去,“阿晋,你既然了解我,那你就应该明白,若你无法保护好自己,出了事,我这一辈子,都只能活在自我谴责之中,永远都不得安生,所以,你懂吗?不能让自己出事。” “是,阿晋明白。”他紧随在她身后,一如当初跟着她走南闯北的时候一般。 天色渐渐地暗淡下去,眼看着戌时将近,两人两马,从王府后院,急匆匆地狂奔出去。 此时,夜才刚刚开始。 第一三五章 太子 月牙泉畔 月牙泉,以它的月牙形状命名,此时已入冬,泉水自稍高处落下时,被打碎的小水珠,散落在空气中,将原就冰凉的空气打得湿润,闻着让人感觉寒意刺入心肺,悦昕从马上下来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们环顾四周,却并未发现其他人的影子,正疑惑,便听得旁边传来窸窣耸动的声音,他们忙朝那处看去,却见几个统一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人,提剑齐整地朝他们走来,看起来皆乃训练有素之辈,而为首的男子脸方圆,身材也较其他人更加横宽一些,手中一把寒铁宝剑闪着阴恻恻的暗光。 悦昕和阿晋极有默契地往旁边一退,避过他们,对方也不着急,手往他们来时的方向一伸,“姑娘,我们主子有请。” 悦昕和阿晋互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意外,对方的实力似乎不容小觑,但若只是对付她,这样的阵仗也太小题大做了些。 他们收敛了心神,她朝对向来人颔首,“请就请,劳烦大人把剑收个鞘,姑娘我胆小,吓坏了可如何是好。” 对方似乎未曾料到她会有此反应,一愣过后,依她所言。 悦昕悄悄吸口气,看了眼身后的阿晋,对方亦轻凝了她一眼,便越过她,看向前方的人,目光清澈坚毅。 她沉思了片刻,便转头,率先往前走去。 在月牙泉旁边的小树林里,悦昕终于见到了对方的庐山面目。 只见太子怀抱双臂,修长的身子斜靠在一颗槐树下,俊逸的脸庞上,此时那双斜长的眼正稍稍吊起,给人一种阴冷之感,一身金色丝制锦服,却将他的气质衬托得很好,果然人靠衣装。 因为之前便已猜到是他,所以此刻,她倒是没有表现出吃惊,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太子殿下真是好雅兴,深更半夜约人至此。” “本宫想念美人,日夜难眠,昕儿姑娘该体谅才是,”他说着轻笑起来,只是笑容邪气,让人心里徒生不安,“也该怪姑娘,魅力实在太大,本宫只闻过一次美人香,便再也忘不了,心心念念的都是姑娘。” 悦昕咬紧牙,那晚的屈辱记忆瞬间重新脑海,让她浑身愈加发凉,她的牙齿不断地上下打颤着。 阿晋在她身后,见她脸色惨白,眉头紧紧地皱起,但他仍保有最后一丝理智,并未出声,只是盯着对方的眸冷若寒霜。 “我已经如约来了,太子先将我的人,放了如何?”悦昕的手心悄悄捏起,以抵御那不由自主的战栗。 对方闻言朗声而笑,那模样,仿佛听到了些令他十分愉悦的事,“昕儿姑娘相信他在本宫手里吗?” 她朝他睇去一眼,冷笑出声,“若不然,太子觉得昕儿为何会在此呢?” 此时在他们后方不远处,响起一道脚步声,对方的步子略急,她下意识回头,却见一开始将他们带来的几人,正朝这边的方向走来。 为首的男子附耳对太子轻语些什么,他们只能看见太子的眉头紧了又松,最后他的目光又掠过悦昕,落在她身后的阿晋身上。 悦昕一惊,她为人聪颖,转念一想,一个可能的想法便已渐渐形成,她神色微动,心里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只是事已至此,她无从选择,唯有挺直腰板,悄无声息地环顾四方。 这里四周密布着不知名的树,从而将他们所处的这里,围成一小方空地,而如果他们要跑,往哪边跑,似乎都有路,但是却无法精确地看清,他们究竟通向何方。 她在来之前查看过月牙泉周围的地形,他们来时的路,位处东边,离进京的官道最近,其他另有几条,只是离得稍远,需要绕行较长一段,才能接近官道。 若他们发现不对,想撤退回京城,走第一条路最为妥当,但是她无法确定,太子是否已在那一条路上,埋下伏兵。 而按照之前她和阿晋的商量,他们应该会从东南方向的一条小径撤退,那条路蜿蜒崎岖,但是可以隐匿的地方也较多,与他们而言,最为有利。 她的眼角余光极快地探过那个方向,阿晋与她向来默契,眼波微动,悦昕立刻便领悟了对方的意思,放下心来。 正当此时,太子的声音乍然响起,看似开心,又似乎有些恼意,“昕儿姑娘果真是好胆色,竟敢只带一个侍卫便赴约,倒是辜负了本宫的一大番心思。”他说着厉眸一扫,狠狠地瞪向悦昕,已然冷了声息。 对方从震惊中回神,紧紧蹙眉,果然,这是一场针对轩辕澈的圈套吗? 她咽下满嘴的苦涩,故作镇定地摊手做无奈状,“太子殿下,昕儿可是位听话的姑娘,您说让我一个人来,我便谁都没说,怎么,难道太子是最瓮之意不在酒吗?那太子殿下应该说明白的。” “你!”对方被她的无赖劲儿噎得脸色涨红,“昕儿姑娘真是女中豪杰,这勇气,本宫实在是欢喜又佩服,只是…” 他说着目光在悦昕身上来回巡梭,眼中的淫秽之意一览无遗,悦昕被看得浑身止不住轻颤,却只能强自镇定心神,“殿下,废话少说,我来了,我的人呢!” “呵呵,”对方冷冷一笑,“本宫只能无奈地你的人,他已经死了。” “什么!”悦昕大惊,她的脚下不稳,后退了半步,阿晋忙伸手将她扶住,“太子,你莫是在骗昕儿吧!” “原本这一场游戏,本宫的目的便只是三弟,他最近风头太甚,让本宫心里很不舒坦,而恰巧那个男人被本宫查到,是昕儿你的手下,而昕儿,据说…” 他说着朝她轻蔑地睇去一眼,语气不屑道,“本宫想不到,昕儿堂堂闺阁女子,竟如此放得开,已是三弟床上的女人,所以本宫便想,或许可以利用他,通过你,将三弟约出来,我们兄弟之间好好聊聊。” 悦昕惊骇,事实竟是如此,太子抓了大格,并非因为他和二皇子府的接触,而是因为她吗?但是他又是如何得知,她是轩辕澈的女人的呢? 她忽然想起什么,瞳孔一张,半响后方才眸光微垂,掩下满眼落寞,是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 据说好些府外的人都已知晓,那太子知道她和轩辕澈的关系,就并不奇怪了。 她此时如此庆幸,轩辕澈并未随行,而是选择了进宫,否则这一场,将又是硬仗。 “太子殿下的消息看来不太准确,你看,昕儿并非王爷的心头好,否则他怎么可能让昕儿一人前来,所以…”她说着耸耸肩,“昕儿也爱莫能助,但是…” 她的眼倏地光芒大甚,内里气势慑人,“殿下,我的人,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您也别怪昕儿不客气!” “哦?”太子似乎来了更大的兴致般,“本宫还真是好奇,昕儿姑娘要如何对本宫不客气呢?本宫倒是拭目以待。” 哼!你看我不将你查个底儿掉!连你内裤什么颜色都给你翻出来昭告天下!悦昕气愤地腹诽道。 当然这话,她是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出口的,一来,她不想暴露了她八方阁的底,二来,这在眼下,除了出口恶气,似乎并没有什么卵用。 “那殿下等着便是了,昕儿日后有机会,一定给你个惊喜。”悦昕朝他露出一个阳光的笑脸,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 对方的眸光慢慢沉了下去,悦昕明白,他已动了杀意,他不能让其他不相关的人知道此事,否则万一被捅到皇上那儿,他这残害手足的罪名,绝对会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致命稻草。 太子朝后方的人打了个眼色,对方意会,来到阿晋身前,便欲伸手抓他,却被他躲过,悦昕心下一凛,紧随着他后退了数步,离开他们的范围,“太子殿下,您这是何意?” “那三弟没来,本宫总不能太亏,将你擒了,或许可以让三弟乖乖听话呢?”太子扬眉大笑,眼里一道精光闪烁。 “殿下思虑得太多了,王爷都能放任昕儿一人赴约,可想而知,昕儿在王爷心中的地位,并没有重要到,可以为殿下带来些什么好处的地步。” 她和阿晋往东南方向一步步退去,既然知道了大格就在太子手里,那么他们要查出他的具体位置,便也简单多了,所以此时,悦昕准备撤退。 几名侍卫见状一步步紧逼,而悦昕被阿晋张开的双臂护在身后,他豁然拔剑,往前一递,剑身寒光恻恻,正直直指向对方! 悦昕盯着太子的眸光如炬,声音沉怒暗哑,“太子殿下,昕儿怎么说都是轩王爷府上的人,你如此,不怕皇上怪你为长不尊,竟欺负兄弟吗?” “呵呵,”对方冷冷盯着悦昕,“昕儿姑娘觉得,本宫会是那二弟之辈吗?本宫今日,在自己府上,饮酒作诗,而且…” 太子说着,语气顿然冷了数分,寒恻阴人,“若昕儿姑娘今晚从未到过这儿,谁会知道我们今晚的对话呢?” 卑鄙狡猾!悦昕听得他迸射出的杀意,几乎将牙齿咬碎。 第一三六章 绝望 恣意丛生 悦昕怒瞪着太子,而他却是一派闲适地往前踱了几步,嘴角噙笑,只是深潭般的眸里没有一丝笑意,他的目光扫过那几名侍卫,对方明了,立刻便朝他们逼来。 她的心里大急,忙朝四周探去,对方人数众多,如果他们逃不过,她或许等会儿可以朝西边跑,她之前看过地形图,知道那边有个断崖,真不行… 她想着,眸光流转,脸上露出一个绝美的笑,这一次,真的不会再有人,将她护在怀里了。 太子的眸骤然一暗,随后低头对着身旁的小厮耳语些什么,对方颔首应是,便朝悦昕走去。 随着太子扬起的手重重挥下,所有人便齐齐向他们冲杀过来! 其中冲在最前头的,是那个健硕强壮的为首男子,他袭来的劲道猛戾,阿晋迅速地揽腰抱过她,闪身避开,却连连后退了数步方能稳住身形。 悦昕吃了一惊,光看这力道,便知此人武力极是霸道。 阿晋一边拥着她,避开敌手的进攻,一边剑势凌厉地挽着剑花,将近身的数人逼了开去。 对方见他的武艺非同一般,恣杀的眸里,升起一抹嗜血的笑,趁着缝隙,纵身一跃,扬剑朝他砍杀而来。 阿晋早有所觉,挥剑抵御,刀光剑影中,他们被越来越多的人围在当中,血沫翻飞间,阿晋身上已多处挂彩,几滴温热顺势贱到悦昕的脸上,她心里一凉,太子已动了杀意,若再如此下去,他们可能谁都逃不了。 她的头迅速地往四周询去,最后定在西边的一条小道上,或许,那里可以是她的归宿,也或许,她可以侥幸逃脱呢? 毕竟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那么多人落崖后,还有生还的可能,又为何不能是她?况且现在,若他们两个仍旧被围困在这里,那便是瓮中鳖,插翅难飞。 她如此想着,一咬牙,将阿晋轻推开,对方大急,怒唤了她一声,她朝他一笑,拔腿便狂奔离去。 几名黑衣男子见状,调头朝着她的方向追去,阿晋的压力顿时轻了不少,只见他的剑忽然如光如电,锋芒大甚,将周身几人砍杀下去,正待他欲提剑追着悦昕的方向而去时,一把寒玄铁剑破空而来,横亘在他面前。 对方的眸如被血柒红,正兴奋地盯着阿晋,“兄台真是好武艺,在下已经好久都没有这种热血的快感了,今日,你的对手只能是我。” 阿晋并不理会他,他担心悦昕,目光微转,紧随着她,对方见他如此不专心,脸色一暗,挪了几步挡住他的视线。 阿晋想尽快摆脱对方,却又被他紧紧绊住,一时间无法脱身。他心里焦急,正挥剑急舞,以望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眼前的男子,好赶去悦昕的身边时。 而在此时,一道凄厉的女声响彻林间,惊扰了栖息的鸟雀,声响乍起,打破了此处的宁静。 阿晋忙回过头去,原来不知何时,悦昕已教几人团团围住,太子身旁的小厮,一手持剑,神色凶狠,一手抓上她的腕,将她连拖带拽地拉到太子跟前,悦昕踉跄着,险些摔倒。 阿晋大急,分心之际便失了先机,与对方的交手中,处于下乘,对方狂笑,“兄台,你还是专心些好,否则你的小命,可是会落到在下的手里哦。” 他知道此时太过着急于事无补,反而会坏事,便只能强自稳定心神,专心对付眼前这出手狠厉却迅猛的男子。 另一边,悦昕终于站稳了脚,她惊惧地往后退了半步,离开太子的范围。 她的手置于胸前,没一会儿,一柄明晃晃的匕首便直直抵着自己的大动脉,“太子殿下,您既然想要小的命,小的也不敢推脱,不牢太子费心,姑娘自戕便是。” 她不能成为对方威胁轩辕澈的把柄,虽然她无法确定是否有用,但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不愿意去尝试。 “可是昕儿姑娘,”太子缓缓迈出,喉结微动,眸色深得让人看不清楚内里乾坤,“本宫现在对你很有兴趣,你若是死了,本宫可是要少不少的乐趣,毕竟三弟玩过的女人,本宫也想尝尝。” 悦昕脸色煞白,他没想到,对方竟还有这样的心思,恐惧让她快握不住手中的匕首,她只能用力地咬着舌尖,血腥味迅速在口腔爆开来,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她嗤笑,“太子殿下想得忒美,姑娘我不乐意。” “呵呵,”对方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反而似乎被她的话逗乐了,“昕儿姑娘这性子,倒是很合本宫的胃口。” 悦昕手里的匕首更加紧密地抵着自己,鲜血汩汩而出,顺着颈脖蜿蜒向下,在月光的反射下,触目惊心。 她眼里的决绝让太子眸色一变,他的声音粗噶狠厉,“昕儿姑娘,你死没问题,你想过你那个忠心耿耿的侍卫吗?你若死了,本宫定将他五马分尸!” “你!”她被震得手下大抖,却再也不敢使力一分,她咬牙,凝神戒备地看着他,“若是昕儿随了殿下,你便能放过他吗?” “当然,”太子的心情很好,眉眼一弯,朝她邪邪一笑,“若昕儿姑娘让本宫舒服了,或许本宫便也不想去找三弟的麻烦了,也不一定哦。” 悦昕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这种话,当她是三岁孩童吗? 她的表现让对方如鲠在喉,极不舒坦,他神色凶狠,语气阴恻,“昕儿姑娘,你再如此看本宫一眼试试?你看本宫会不会在你那可爱的侍卫身上划几个大洞!” 她心里一凛,所有的表情一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面无表情,只是余下的一双漆黑的眼,本能地灼灼盯着他,这让对方甚是满意,他朝她缓缓走近。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var cpro_id = "u2693893";/script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rc="http://cprobaidustatic/cpro/ui/"/script “姑娘,你若如此,让阿晋如何是好?”前方正浴血奋战的男子急急开口,声音却沉痛到极致。 悦昕顿时领悟过来,他们只能一起奋力拼搏,却不能轻言放弃,否则,对方的心里,都将埋下一辈子的痛。 想明白后,她刚欲拔腿往后跑,却不意腰上一紧,被人粗狂地搂进怀里。 一股浓郁刺鼻的香味扑鼻,她大骇,刚欲呼叫却不得,身子已教他抱了过去。 太子朝其他人递去一个眼神,对方会意,转过身去却也并不离开,只是目光谨慎地来回巡视着四周,以防有人突袭。 悦昕被狠狠推到,摔在地上,男人冷笑着弯腰覆上她的身子,将脸埋进她的颈项,“昕儿姑娘,你身上真的好香,是什么香呢?让本宫一直心念不忘。” 她并不理会对方,只是不断地拼命扭动身子,希望能挣脱,但是力量上的悬殊让她无论如何使力,仍旧躲不过他在她颈间的肆虐。 冰凉的触感落在肌肤上,她的胃里一阵翻滚恶心,这种感觉包裹着她又冷又热的身子,她心下大骇,更加用力地挣扎,渐渐地,她开始使不上多少力气。 她很后悔这几日,因为心里的焦灼和担忧,她几乎没怎么进食,否则,她或许还能和他勉力一争,但现在… 况且对方是年富力强,有武艺在身的成年男子,思及此,她心里一点点无力下去。 对方身上令人恶心的馥郁香味还有男人狰狞充满yuwang的脸孔,让悦昕心里的惧意决堤,她拼着全身的力气去挣动,惊恐的尖叫着,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出了口。 阿晋手下更加奋力地挥砍下去,希望将对方格退,但是却无济于事,他们人多势众,他每朝她近一步,便被挥退两步,而他身上的伤口也一道道地渐渐多了起来,一身藏灰色外衣,颜色深重如血滴。 悦昕看着前方错落交缠的身影中,阿晋的动作越发缓慢无力,而对方一bobo朝他而去,她的齿贝几乎将嘴唇咬烂。 她想此刻她是后悔的,她不应该放任他跟着一道来,但是现在,他们似乎都已经无路可去。 身上的男子喘息愈重,她满眼泪水,骇怕地看着对方已经兴奋得有些扭曲的脸,破碎的声音哽咽在喉咙却再也呼叫不出。 她的手紧实地握起,她不能再让阿晋分心。 裂帛的声音回荡在林间,混合着微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让人奔溃。 悦昕的双手被对方死死扣在上方,让她无法动得一寸半分,他的吻和手就要蔓延至胸口,她大恸,心底的绝望将她涌没。 她渐渐地放弃了挣扎,太子见状,畅意大笑数声,放开她的手,“昕儿姑娘怎么,放弃了吗?” 他的掌抚上她,手心传来的柔滑细腻的触感让他眼里的疯狂更加炙人,“昕儿姑娘,本宫就知道你的味道很好。” 她的眼眶湿润,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静静躺在地上的匕首上,手一点点朝它扒去。 她身上的人已近乎癫狂,他的手已狠狠扯下她的褒裤,她浑身僵硬,泪水终于模糊了双眼。 她此刻的心里,竟还能想到轩辕澈,想到他的霸道,他的温柔,他的决绝,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个破茧成蝶的过程,而且过程稍微有些…些漫长,所以苦痛不可避免,只能说,作者君尽量少虐一点…只是,很多事,都已埋下了伏笔,所以大部分的情节…已经设定好了…虐…虐就虐吧…泪奔! 第一三七章 获救 却入虎穴 悦昕落在匕首上的目光坚定,她的手朝着它越扒越近,掌心摩擦过地上的尖锐石子时,刺骨地疼,她也不在意,紧咬了咬牙,一点点挪近。 埋在她胸前的太子见状,嘴角一扯,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看着悦昕的努力,犹如欣赏那正垂死挣扎的猎物。 眼看着她的手离她的目标仅一尺之遥,太子终于出声唤了一句阿才,他的贴身侍卫转身,环了他们一眼,便抬脚利落地将匕首踢得更远,随后眼便胶着在她的身上。 眼看着它被踢得远到她仿佛再也触碰不到,悦昕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泪意泫然却始终不曾落下。 她身上的衣物已全数被剥落,只余下一件桃红色肚兜,正摇摇欲坠地斜挂在身上,更添了一番风情,太子似乎对此很是满意,一双手,在内里摩挲。 因为挣扎和恐惧,她的身上泛着深红色,这在对方眼里,仿佛成了最美的风景,阿才的眼倏红,他的目光定定落在悦昕的身上,再挪不开一寸。 直到太子抬头斜他一眼,对方幡然醒悟,这才摸摸鼻子,站起身离开。 此时,一声闷哼清脆地传入悦昕的耳中,她一惊,忙转过头去,却见对方一柄利刃,从阿晋身前穿膛而出! “不要!” 她嘶声尖叫,万千道血红在刺痛的眼睛里全数炸开,将她的世界染红。 悦昕不要命地用力推着身上的人,太子一时不察,频频受挫,他的眉头紧锁。 男人有些特殊的时候,耐心总是要少许多,他伸指在她身上几处极快地掠过,随后便见悦昕的手无力地垂下,如破碎的娃娃般,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她的齿贝紧咬,她的眼,只落在前方已经无法移动一分的男子身上,他用剑撑着身子,看向她,只是距离太远,他的表情她看不清,但是心里徒然生出一抹伤痛,阿晋最后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在了地上。 她的眼眶盈满了泪,当太子灼热的身体再一次覆上她时,悦昕的眼缓缓闭上,泪水顺着脸颊没入身下的草堆里,一瞬便消失不见。 忽然身上的重量轻了,一声重物委地的声音闷响,悦昕的头无法动弹,但心里,却生出一抹希翼。 她的双手悄悄地捏起,蘸湿的睫毛轻轻颤动,半响方才缓缓睁开眼,迷糊的视线中,是男人血红沉痛到扭曲的眉眼。 她眼里的光芒一点点暗淡下去,她复又闭上了眼睛,眉心轻轻颤动着。 男子在她面前蹲下,他的大手在她身上几大处重重一按,悦昕感到身子一轻,便得了自由。 她甚至无暇将地上已经破碎的衣服拢回去,便撑着地面急急站起,速度太猛,她又久未进食,眼前一昏,朝着地面倒去。 霸天手极快地揽上她,悦昕站稳后便将他的手推开,踉跄着朝阿晋奔去。 太子所带之人已经被霸天的手下所制服,他们各个躺在地上抱躯痛苦地,太子则蜷缩着身子,嘴里呢喃着在地上打滚,只是没有人在意他到底说了什么。 阿晋脸色苍白如雪,身上好些个大大小小的伤口,其中一些,血在潺潺往外冒,他躺在地上,无一丝生气。 悦昕心里骇怕,她用双手使力地按着伤口,鲜红一瞬间便染满了她白皙的手,但是却仍旧止不住血的流势。 她的惧怕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她的泪决了堤,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落,她哭泣着伸手去推他,唤他的名字,却不见他有任何反应。 她的呼吸更急,胸前剧烈的起伏着,薄薄的一件肚兜,将她的形状勾勒得更加诱人,粉嫩的肌肤上一块块青紫,更衬得她娇柔惹人怜,霸天在她身旁,微重了呼吸,眸里涤荡着暗哑的光。 他艰难地将脸转开,脱下身上的外袍,盖在她春光外泄的身子。 悦昕一惊,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看救星似的望着他,“霸天,我求求你,救救他。” 对方看了她半响,又便地上的人递去一眼,眉头微紧,“要本尊救人也可以,但是本尊有条件。” “好,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求你帮我救救他。”她看着他,脸上泪意更重,她的手扯上他,将他拉到阿晋面前。 霸天条件反射地反握上她的手,触感嫩滑得柔若无骨般,他的心仿佛有自我意识般剧动,他的眼神微变,“你想好了?” “嗯,我不会食言的,”对方不急不缓的态度让她的心如被刀剐着,她急得不由大喝了他一声,“霸天,你倒是快一点呀!” 对方难得地愣怔住,旋后无奈地一笑,想他,堂堂梅莲教的尊上,何时被人如此大声斥过?但是偏偏他又拿这个时而娇俏,时而腹黑的女子没有法子。 他蹲下身,在阿晋身上几大处极快地点过,稍顷,伤口的血流便奇迹般地缓了下来,悦昕眼里一喜,忙拢上霸天的衣裳挪向前一些,细细查看。 只见霸天扶起阿晋,而后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瓷瓶,一枚淡蓝色小药丸出现在他手心,正泛着温暖的光芒。 将它给阿晋咽下后,霸天便将手掌置于他的胸口,缓缓输放着内力,没一会儿,阿晋雪白如纸片的脸上,便开始出现一抹极浅的红晕。 悦昕大喜,她的唇瓣虽然仍不由自主地上下磕碰着,她的眼却眯成月牙,眸里的晶莹,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霸天从身上仅着的单衣上撕下一些布条,将阿晋身上几处较严重的伤口包裹妥当后,一方面紧紧压住,一当然便将他平放回地上,如此对他的伤有帮助。 悦昕见状,忙爬上前,轻声唤着他的名字,但是对方却无法给予回应。 她不解又担忧地看着霸天,以眼征询着,“他现在要是能应你,那本尊倒是佩服了。” 霸天双臂交叉,在一旁调侃道。 悦昕听闻便放下心来,她将阿晋脸上被汗水蘸湿粘着的头发拢到而后,动作轻柔。 “霸天!你这是什么意思?”忽然太子气急败坏的声音在他们耳蜗边乍然响起,他似乎已从疼痛中缓过神来,就着侍卫的手站起身。 霸天凝了悦昕一眼,便站起身,冷冷对着他,一双眸残暴嗜血,沉怒的声音从喉咙迸发,“太子,本尊早就警告过你,这个女人你不要想,不能碰,怎么?敢情殿下是当本尊在开玩笑?” 平日里太子在霸天面前,总是无法抬头挺胸,因为对方的气场实在太强大,实力又高他太多,但是眼下,前有他打断了他正上头的性致,后有他不顾他身为太子的颜面,在下人面前如此放肆,此时他的怒气也是前所未有,声音冷冽狂怒。 “霸天,你放肆!本宫是太子,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对本宫说话!你们梅莲教的教义,难道你不遵守了吗?本宫平日里敬你,你便以为本宫真的怕了你了吗?你若还识相,便将那个女人给本宫送过来!” 悦昕的身子不自觉地一颤,霸天眼光撇过她,却见她的手几乎握不住衣襟,心下不忍,便探手将她颤栗发抖的身子紧紧扣进怀里,出鞘的剑,剑身寒光冷邪,直指向对方,“梅莲教义,定要辅佐太子登帝,本尊没忘,但是殿下,你实在不应该尝试去触本尊的逆鳞和底线!” 他们他们之间紧张得一触即发的气氛,所有人又惊又骇。 太子被对方暴风般凌厉染满怒气的眉眼惊得手一缩,蓦然领悟过来对方语气中的杀意,想起他那高深莫测的武功以及腹黑深沉的心思,那股不满顿消,他看着对方脸,微微惊恐道,“尊上,本宫只是一时间被她迷住了,这怪不得本宫。” 感受到怀里的娇躯一僵,他更加小心翼翼地圈紧她,看着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容颜憔悴眼睛红肿,颈间的伤口更是秫人,他的心里,升起一抹异样之感,他拧眉,微带不解。 “太子,梅莲教义还轮不到你道与本尊听,但是,你若敢再碰她一次,你试试,你看本尊如何灭了你和你那黑心的娘!”对方的声音阴冷如来自地狱,让在场所有人闻之胆颤。 对方被他的狠厉的气势所震慑,一时间愣在一旁无法动弹,霸天朝旁边的手下打了个眼色,对方会意,压着太子和他的一众离开。 等他们全部人消失不见,霸天才将悦昕放开,他将剑狠狠往地上一掷,剑身直冲冲插入地面,力量猛烈得剑尾吭哧大响了好一会方才停下。 “昕儿,你还好吗?”对方的手轻轻握上她的小臂,俯身与她平视,语气中的担心溢于言表。 悦昕身上潮热得可怕,她避过他的手,看向地上的阿晋,“他如何了?” 霸天的目光顺着她瞟向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本尊已为他吃了本教的圣药,他应是无碍,只是仍需尽快处理身上的伤,否则恐会恶化,来人…” “霸天,”悦昕淡淡出声,止住了他欲唤人的动作,“你帮我将他送回王府,我跟你走。” 她蹲在他的身旁,伸手抚上他憔悴的脸。 第一三八章 真相 伤人伤身 悦昕刚刚说完,地上的阿晋手指极轻微地一动,只是幅度太小,没有人发现。 “你…”霸天看清她眼底的绝望,涩然开口,“你可想好了?跟我走,你可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她闻言停下手,目光落在不远处被来回踩踏,已几乎碾成沫的不知名小花上,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这种事,她刚刚便几乎无法幸免。 她轻嗯了一声,便湮灭了所有声息,木然地看着前方,霸天低头轻柔地揩去她眼角的湿润。 在王府门前一条繁华的大街上,几名壮汉行色匆匆地架着一位伤势极重的男子极速奔走,没一会儿,轩王府的大门便被人粗暴的敲响。 当看到府门口,管家看到满身是伤阿晋时一脸震惊,而后他指挥门卫几人手忙脚乱地将他抬进去。 门被关上,复又打来,管家走出府门好几步,朝街两边仔细探寻了许久,甚至踮起脚尖,以望能看得更清,紧锁的眉头却未曾松开。 直到他身后,有人唤了他一声,他才急匆匆地往回走,直至最后进门前,仍不死心地再回头寻了几眼,直到确定真的没有其他人时,他才摇摇头,叹息着随其他人进了门。 悦昕的眼眶微热,管家是好人,对他们这些人,虽然经常有事没事骂两句,但是都是为着我们着想,希望我们能多警醒一些,如此方可少犯错。 看着阿晋不见了身影,她提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下,神识开始有些模糊,她的手抓上一旁的石墙,微微用力。 “昕儿。”霸天揽着她的腰,低声喊着。 她轻嗯了一声,意识却越来越淡且薄,她想努力保持清醒,无奈脑袋却越来越重,对方的声音也如同虚空中传来般不真实。 “你这样,值得吗?”他问得很轻,轻到他以为她没听清,便又重复了一遍,只是怀中的人仍旧没有半丝回应,他心下一沉,低头去看,却见她脸色煞白,不知何时竟已昏迷了过去。 霸天忙抱起她,提气纵跃,顷刻间便失去了踪影。 在京城某一小楼中,女子正安静地熟睡着。 霸天坐在床沿,看着她即使睡着了,却仍旧紧拧的眉心,心里一股不知名的情绪翻涌。 他忽然想起些什么,嘴角扯笑,他的手,轻抚上她的脸颊,而后停留在她的唇上摩挲。 这个女子聪慧,狡黠,饶是以他的心思,也几次败在她的手下,虽然每一次,他最后都气急,但是更多的,却是欢喜,他喜欢看她在计谋成功那一刻的自信飞扬,那时的她,眼睛灵动得仿佛有魔力般,一次次都让他的心,多悸动一点。 他的手向下,轻轻覆上她颈间厚厚包裹的纱布,眸光暗哑,一想起太子,他便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他怎么敢! 若是他晚到一分,后果将不堪设想,想起当时她眼里的绝望,他的心便阵阵抽疼。 床上的悦昕睫毛轻颤,数番后终于睁开了眼,她向来清澈的眸,此时却浮着懊恼,痛苦和不安。 他们相视了良久,谁都没有出声打破此刻的沉默,悦昕只是看着他,却又仿佛不在看他,而是透过他,在看着其他的某人。 霸天终于忍受不住她眼里的浓郁悲伤,将眼微偏,“昕儿,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大夫说你有一段时间不曾好好进食,今儿个晚上又受了极大的惊吓,才会耗尽了体力,大夫开了药方,本尊已着人备了些清粥小菜,你先起来用一点,之后便服药。” 他以为她会拒绝,毕竟她是被他强迫威胁着跟他走,此时若以她的性格,或许会宁可选择饿死,也不会吃他的东西,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她没一会儿便缓缓爬起身,开始进食,只是期间都不曾开过口。 看着她就要将所有的食欲消灭殆尽,他的眸里转过疑惑不解却也不打断,而直到她从当中抬起头来,他才知道她打的是如何的算盘,“霸天,告诉我大格的事情,他是真的…真的已经…” 她紧紧蹙眉思索着措辞,那个字却怎么也出不了口,嘴唇挪动着,始终不能成言,置于膝间的手紧紧交握,指节泛白。 霸天不忍再看,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是我们抓了他,他并未露出马脚,只是那一日,他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二皇子府周围,被我的人发现,并把他擒了回来。” “嗯。”惧意让她的身体从骨子里凉透,而后蔓延至四肢百骸。 “本尊敬佩他是条铁铮铮的汉子,我们花了很多的精力,想从他口中撬出些消息,谁知这人竟一声不吭地咬牙全部承受了下来,后来我们见从他身上无法取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便打算从他身边的人入手,却无意间发现,他竟然来自桃源镇,和昕儿出自同一个地方,而且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去一趟京城近郊,而你也曾去过几次那里,所以我们猜…” 他说着微微顿了口,沉思片刻方才继续,“我们猜,他是你在桃源镇布置的人,之后太子知道了此事,便有了昨晚的一出,本尊亦没有料到,你在宫里受辱一事本尊早有耳闻,但是本尊没有想到,他竟胆大妄为至此!” 霸天的语气阴鸷,悦昕却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她抬头,望着窗口,凉风习习,吹得她浑身轻抖起来,霸天见状,便欲将它关上,却听得悦昕淡淡开口,“开着吧,房里闷得人难受。” 霸天依言停了手,脚下一转,便步至床旁,将外袍取下给她披上,“身子本来便不好,若受凉了,苦的,还不是自己。” “他怎么死的?”悦昕任他去,目光略带呆滞地看着前方。 面前霸天正将披风的衣领打结,手下一抖,便打错了,他将它打散,重新系起,“说起此事,昕儿真是让本尊佩服,能让属下如此衷心,那个大格知道我们已经查出你和他可能的关系后,十分焦躁,他怕自己会连累到你,竟趁着我们不注意,咬舌自尽了。” 悦昕牙关打颤,闻言猛地看向他,满眼的不可置信,“你…你是说…” 对方并未立刻回答她,这让她的心一寸寸冷下去,半响,霸天才轻点头,“他是个让我钦佩的汉子。” 仿佛再也承受不起重量,悦昕终于靠着桌子,将头埋进双臂间,她的肩膀抖起来,隐隐有越发剧烈的趋势,哽咽声似乎再也压抑不住,破碎地飘零在空中。 听着耳边的哭泣声,霸天负于身后的手紧握起,上面青筋暴起,“昕儿,至少他最后的时候,走的很安心。” 话音刚落,她的声音顿消,只能从她肩膀仍旧不止的抖动中,判断出她的情绪。 霸天叹了口气,从身后抱住她,“别哭了,你如此,身子吃不消。” 悦昕却不理会,只是伏在桌上,久久不动。 小楼里宁静安详,但是京城里,却已经快翻了天,路上经常会路过好些个行色焦虑之人,四处打探着一个女子的消息。 原来轩辕澈从宫里回来,发现阿晋和悦昕不在府里之后,勃然大怒,却也很是焦急,当刻便派下了府里及其之前安排下的所有暗卫。 但是等他们赶到月牙泉,一路找到那片小树林时,已经空无一人,地上的一大摊血迹和不远处散落的衣服碎片,让他清楚地感受到剧烈的疼痛从心底直捣而来,他重重地阖上眼睛。 他弯腰将那件浅绿色的破布拾起,身子颤晃得厉害,他记得,她今日穿的,便是这件衣服。 想到可能发生的一切,他的心被恐惧死死地抓握住,疼得他几乎将息不畅,向来俊秀挺拔的背影,此时弯曲了下去,他的手,颤抖得越发明显。 想起她离去前,一脸的决绝,他的手便几乎将手中破碎的布料捏烂,他失策了,怎么能将看守她的任务,交给阿晋呢?毕竟他们曾一起闯荡过三年,感情非同一般。 他是那样地后悔,后悔不该将她单独留在府里,她的性子他很清楚,但是在知道瑶儿受伤时,他的担心凌驾于理智之上,否则,她不会看不出她的打算,也不会那般大意到让她单独一人赴约。 “王爷,”一名王府的侍卫匆匆朝他走来,“刚刚王府门口,阿晋被人送了回来,浑身伤得很重,但是明显被人处理过,并无性命之忧。” “那昕儿呢?也一并回来了吗?”轩辕澈眉头一松,旋即更紧,如果回来了,他肯定会在阿晋的名字后面加上昕儿,既然没有,那便说明… 果然,那侍卫继续道,“没有,门卫和管家说,只看到几个大汉,将阿晋抬至门口,敲了门便离去,并未看到昕儿姑娘。” 绕是之前便打过预防针,他的心仍旧本能地一窒,手下稍一使力,捏着的布条瞬间便化为齑粉,飘散在空气中。 “传本王的命令下去,”轩辕澈大掌一收,豁然转身,“京城所有的暗部,全数出动,寻找昕儿的下落。” “是!”其他人领命离去。 你一三九章 心痛 尸身被毁 当悦昕再一次醒来时,外面仍旧是漆黑一片,只不知她是只睡了一会儿,还是其实已经又过了一天。 她的眼不转睛地盯着上方顶部金色的帐穗,手微微地捏起。 不知外面今夕是何夕,前几日便已是年关将近,现在,也不知新年来到了没有。 想起之前她还和楚宣,大格等人有一日笑语,要是把叶子修叫上,他们便也算一家子团圆了,到时他们就商量商量,找个漂亮的姑娘,把大格许配出去,气得他几日不想理她,见到她便给她脸色看,其他人为此,笑话了他许久。 大格的死,她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当初她便不该如此草率地答应他,让他去和二皇子府上的表妹接触,毕竟涉及到皇家,怎么的,她都应该更加慎重一些。 而在二皇子的事被他们察觉后,她更应该让他赶紧离开,毕竟他之前曾几次三番出现在那里,惹人怀疑也是理所当然,而她更不应该将他强留在京城,这里龙蛇混杂,大格又是长时间待在桃源镇,心思毕竟没有楚宣他们深沉,当有事发生时,不知道第一反应便是给他们传递讯息。 他还那么年轻,家里尚有老母和一帮兄弟姐妹,刚刚之前他们还在说他情窦初开,取笑他该娶亲了,想起他面带羞涩却又期盼的神情,她的心好像破了个大洞,疼得仿佛那不是她自己的了。 想着他和客栈老板女儿之间的情意,她的内心近乎奔溃。 她将身体蜷缩起来,紧闭的眼里一片湿濡,她想,她倒是宁愿他们自私一些,这个世界上,解决问题的方式总是比问题本身要多得多,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可是人没了,那便什么都没有了。 “咯吱。”门被人从外往里推开,霸天进屋后,指挥着下人将之前便备下的吃食端了上来。 待他们退下后,他来到悦昕的床前,“昕儿,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起来吃些东西,否则身体吃不消。” 除了将身体抱得更紧,床上的人儿没有半点反应,他眉头一拧,便欲将她扯起,“昕儿,人已经死了,你如此伤心自责也于事无补,但是你若是因此病倒了,有多少人会心疼你知道吗?” “霸天,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吧。”她的声音闷闷的,从胸前传来。 “不行,你要起来吃些东西,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如此下去,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你知道吗?”他的声音强势,手便要触上她。 “我吃不下。”悦昕的声音微颤,明显的哽咽着。 “你…”霸天动作稍顿,而后转了向,轻抚着她的发,“你如此,不怕其他人担心吗?想想你的轩王爷,若知道了,该多心疼。” 他明显地感觉到掌下的她一僵,他的心微窒,他明白,这反应,是轩辕澈带给她的,“昕儿乖,起来吃些东西。” “霸天,”悦昕不理会他说的,“大格的尸体呢?能不能把他还给我?”她要将他送回桃源镇去,让他入土为安。 霸天抚摸的手倏然顿住,她并未在意,只是安静地躺在床上背对着他,却错过了他脸上的懊恼和后悔,他将手收回,紧紧握拳负于身后。 “霸天,你们要他的尸体也没有用不是吗?你把他还给我吧。”悦昕见他许久未言,以为他不愿意,紧接着又道。 对方走到房中的小桌旁坐下,径自给自己倒了杯水,直到微温的茶水入肚,他才将体内那股异样的感觉强压下。 他的目光又胶回悦昕的身上,置于膝盖上的手久久不曾松开,半响方才开口,只是声音微紧,“因为没有用处,本尊着人处理了。” 床上的人猛地坐起,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说什么?什么叫处理了?” 霸天难得地微垂了眸,避过她灼人的眼,“为了防止被人抓到把柄,本尊让人一把火将他的尸体烧了。” “霸天!你太过分了!”悦昕震惊于她所听到的,激愤地怒瞪着他,脸颊因为气愤也开始到起红晕,一双美眸睁大到极致。 “昕儿,”他看着她如同失去犊仔般的模样,心里一疼,解释道,“本尊原便想将此事嫁祸于其他某些人,若非太子今晚的举动,这件事,本尊大有用处,所以将他的尸首处理,让你们无法探得,于本尊而言,更是有利。” “你!”悦昕被他的义正言辞气得将息不过来,她伸手抚着自己的胸口,重重地喘息了几口,“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泯灭人性!” 霸天眼眸危险地眯起,不悦道,“昕儿,小心你的措辞,我们各为其主,自然出发点不同。” 他堂堂一教教主,被一名柔弱的女子如此出言不逊,自尊心让他对她加重了语气,更何况,是未让他欣赏地女子。 “霸天,”她的眼一动不动地死死盯着着他,仿佛那是她这辈子的仇人般,她的齿贝几乎将银牙咬碎,“若有一天给我机会,我一定杀了你!” 一股寒戾杀气透将出来,将悦昕的眼染得尽数通红! “很好,这份气势才是本尊所认识的昕儿,”霸天也不在意,只是心里一松,赞赏地轻笑,“本尊等着那一天的到来,但是在那之前,你是否考虑先吃些东西,如此,才能不放过本尊不是吗?” 她的手用力抓着身下的床单,她刚欲用力准备起身,却像是忽然想起些什么,又无力地坐了回去,头颅微垂,让人看不清情绪。 霸天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只是在上位这么久,他已经习惯不将情绪外泄,所以此刻便也只是看着床上的小女人,又重新躺回去。 “如果我能从这里逃出去,我自然会来找你报仇。”她的声音越发低沉,却又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只是我却没有那个自信能逃脱,你的心思,我斗不过。” “昕儿何必如此妄自菲薄,”霸天见她如此,饶有兴致地觑着她,“本尊可是几次败在昕儿你的手里,吃了不少的苦头呢。” 悦昕看他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不知该如何出口反驳,便索性将锦被拉过,头埋了进去。 霸天见她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心里又怒又急,眸色一沉,猛地站起几大步迈至床前,自上而下睨着她,“所以你现在是欲如何?绝食抗议吗?” “如果昕儿说是,请问尊上,这有效吗?”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一字一顿地传进他的耳蜗。 “你!”对方被她的反呛噎得失去了平日里的淡定,“元悦昕,你倒是试试!” “如你所愿,与我而言,这没什么不敢试的,左右我也跑不掉,怎么死的,有差别吗?”悦昕从被子里抬起头来,冷冷望向他。 霸天的眼里阴霾满布,他的手握起时发出咯嘣的脆响,“所以你是怀抱着必死的决心跟我走的吗?” 悦昕朝他漾开一个灿烂却欠扁的笑,“要不然,尊上觉得是什么呢?从我决定赴约的那一刻起,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霸天先是被她的笑容迷了眼,心头一紧,但是却在听到她所言之后,大怒,“元悦昕,本尊倒是敬佩你的勇气。” 他的怒气仿佛已经到了极致,此时反而镇定了下来,他脸上恢复了平日里的邪魅,目光巡梭在她身上,就像是一条冰冷的蛇从身上爬过,让她发自内心地胆颤。 “可是昕儿别忘记了,你是本尊的俘虏,要如何处置你,那也要看本尊是否高兴和乐意,如果本尊想让活着,你便不可能那么轻易得死,这在我们梅莲教,亦是一道教义。” 她一惊,原想告诉他,一个人想活或许难,想死还不容易吗,但是思虑再三后,被她改了口,“那昕儿便拭目以待。” 对方最后看了她一眼,便恨恨地拂袖离去,随后房间便又陷入一片死寂。 直到对方的身影完全地消失不见,悦昕才敢放开手心里紧紧抓着的被褥一角,上面湿濡一片,她的掌因为太过用力,已经惨白得毫无血色。 她在赌,赌霸天的心思,她其实一点把握也没有,她对霸天不了解,这个男人心思太深,她看不清,也未曾摸透过,但是之前在月牙泉,在看到他面对太子一事的反应以及那些言语,她有一丝隐约的感觉,他似乎对她… 但是这只是她的猜测,这也或许只是对方挖的一个坑,就等着她往下跳,但是目前的她,没有其他办法,或许轩辕澈也正在想法子救她,但是霸天此人,绝非泛泛之辈,若她无法从他身上取得突破口,她这辈子,可能真的会被软禁起来也未可知。 思及此,她重重地深吸一口气,若他对她,有那么一丝的感觉,或许她这罪,便不会白受,但若是没有,那她的结局,就可想而知了。 她窝在床上的一角,抱膝而坐,呆愣地看着前方。 她想了很多,她想着大格,想起阿晋,楚宣,还有其他好多好多人,甚至轩辕意,却独独不敢去想轩辕澈,她怕自己想到他此时此刻可能陪在莫紫瑶身边,会受不住,真的奔溃。 第一四零章 不安 无法妥协 之后的两三日,霸天照旧地安排下人给她送来各式各样的吃食,她每每只是淡淡地撇过一眼,便转过头去,依旧地只是以水度日。 终于,一直负责照顾她的小丫头急了,“姑娘,您倒是多少吃一点呀,你这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呀!” 她说着眼睛微红,抓着她的手也很用力。 “谢谢你,我不饿。”她躺在床上,朝她歉意一笑,挣脱了她的手,便转过身背对着她,不忍再看。 这几日的相处,她能感觉出来这是位心地善良单纯的好姑娘,虽然是霸天的手下,但是为人却很真诚。 “怎么可能不饿,你都已经这么久不吃东西,光喝水,再这么下去,您的身子怎么吃得消啊。”对方的声音急切中带着浓浓的哭腔。 悦昕不忍,从床上爬起,抬手将她唤过,“傻丫头,哭什么呀。” 她的指,温柔地将她眼角的泪揩去,“我是真的不想吃,我心里难受,没有食欲,明白吗?不要哭了,这和你没关系。” “可是…”小姑娘看着放门口守门的侍卫,的泪落得更凶,“姐姐你这么温柔,为什么尊上要把你关起来,要不然你出去走走,心情兴许就能好起来了。” 她说着手往脸上抹去,鼻涕眼泪立刻便和了一手,悦昕看着她的模样,觉得十分可爱,便轻笑开,“小丫头,也不嫌脏,自己去洗洗吧,别为了我一个陌生人哭泣了,不值得。” “姑娘…”她看着她,嘴唇磕碰着,显然是情绪激动了,“你要不和尊上好好说说,你别看他平时好像吊儿郎当的,老也没个正经,还喜欢占人便宜,但是他其实是个好人,当初便是他将小如从强盗手里救下来的,要不然,小如早就死了,哪里有现在这样安定的日子过。” 悦昕许久不言,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对方不安地搅动着双手,嚅喏道,“姑娘怎…怎么了?” “没事,”她嘴角微扯,随即释然一笑,何必和一个小姑娘计较呢,“小如是个幸运的孩子,能遇到他,是你的福气,该好好珍惜才是。” 她说着朝她挥挥手,“小如你下去吧,我真的吃不下,我累了,想睡会儿。” “可是,”她转头看向桌上一动未动的食欲,急道,“姑娘,你多少吃一些吧,或或者你想吃什么,小如都能帮你弄来。” 悦昕抿嘴摇头,躺下去后便不再有其他动作。 “什么吃不下!”门忽然被人粗暴地推开,门口霸天一张脸阴沉得仿佛能拧出水来,“你倒是以为你是神仙!” “尊上,”小丫头见到他,忙起身请安。 他朝她一挥手,对方意会,看了眼床上仍旧一动不动的人,一跺脚便掀帘跑了出去。 霸天来到她的床前,漆黑的眸子,内里暗流涌动,他怒睇着她,“你真的一心求死?” “尊上说笑了,”她极浅地一笑,“会有人想饿死吗?昕儿是真的没有食欲。” 其实也不是她故意如此说,她心里的难过不假,她没有食欲的说辞亦是真的。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些年,这是她第一次,直面身边朋友的死亡,而且还是因为她的原因,她的心里,有多难过,多自责,是他们所无法想象的,那是种后悔到想死的心情。 霸天以为她是在抗议,虽然她心里确实有这样的打算,但是没有欲望开口,没有欲望吃东西的心情,却也是真实存在着。 她其实很想就此一睡不醒,这种悔恨到窒息般的感觉,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说,去排解,就只能这样闷在心里,不知哪天,或许它就腐烂了。 “因为大格一事?”他冷笑一声,“昕儿,你这感情用事的性子,总有一天会将你害死。” 她的眸光微动,想起曾经也有人如此说过,但是她就是这样的人,她不仅仅是这一世的元悦昕,她还有上一辈子的记忆,那个崇尚平等自由的世界,所以她做不到,冷漠地面对身边人的死亡。 或许他们说得对,总有一日,她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但是若违背了自己的心,她一辈子,都将无法安心。 看她一脸漠然的模样,霸天的怒气不可遏制地又翻了个新的高度,“你若再不起身,本尊便将伺候你的丫鬟,拉出去砍了!” 他的手紧握成拳,语气阴鸷。 悦昕浑身一僵,置于胸前的手,悄悄地捏起,半响方才接口,“悉随尊便,左右不是我的丫鬟。” “哦?是嘛?”对方眉峰一划,冷然一笑,“但是她可是因为你,才死的。” 他说着豁的转身,朝外大喝了一声,稍顷过后,便听得院子里响起一道凄惨的女声,小如尖促的叫声便就这样直刺进她的耳膜,她的心狠狠地一抽! 她不断地麻醉自己,告诉自己,那是与她无关的人,但是对方不断哭泣的求饶声,混合着磕头声,一次次清晰传进来,让她的理智近乎枯竭。 “来…” “霸天,”他的话口未启,便被人截下,悦昕心里的恐惧加深,她的齿贝,用力地咬着下唇,却仍旧无法阻止那骇人的颤意,“我吃不吃饭,与你何干,你要做什么,尽管做便是,我绝不反抗,你又何必为难一个小丫头呢。” 对方闻言一惊,随后嘴角一抹似是而非的笑,“莫非昕儿以为,本尊不敢?” “怎么会,尊上威武,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呢!”悦昕讥笑一声。 院子里,小丫头的哭声仍未停歇,但是除此之外,也并未有其他,应该是侍卫们尚在等待他的最后命令。 忽然床往下微陷,一道属于男性的阳刚之气传来,然后是她的身体,被人缓缓却强势地掰正,面对着他。 他的眸很黑,如染了浓墨般,“昕儿如此说,倒是让本尊来了兴致。” 他说着,手指便在她的手臂上一点点挪移,自下而上,当他的指,顺着她的颈脖,落到她的脸上摩挲时,悦昕终于抬眼正视他,“这也才是我所认识的霸天,你的温柔,真是让昕儿心有不安。” 语气中的嘲讽直扑向他,他手下一重,她的脸吃痛,眉头微拧,却也并不躲开,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眼里甚至连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对方亦回望着她,却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缓缓地,嘴角噙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既然昕儿如此说,那本尊若不做些什么,便是辜负了你一番期待了不是吗?” 他说着便朝她俯身,将头埋在她的颈脖,深吸一口气,“昕儿你果然还是这么香,让本尊欲罢不能。” 悦昕的身体僵硬得不能动弹,她的手死死地扣进掌心,他的声音很冷,呼吸却极是灼热,喷在她身上,让她心里的恐惧爆开到极致。 他的手,拉过她的腰带一端,一点点地扯离,她的心,一寸寸地寒下去。 “昕儿,你还说自己不感情用事,为了一个甚至都不认识的小丫头,便对本尊用上激将法,这真是让本尊开了眼界。” 他手下不停,仿佛刻意凌迟她一般,将动作拉得极慢,外衣被拉开,露出里面的浅色肚兜。 他的指,在她的锁骨下方游移,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欲望的光芒一点点增强变盛,最后他扯上肚兜的丝带,微微开始舒力。 悦昕的呼吸大促起来,终于,她再也忍不住别开了头去。 霸天眼角的余光滑过她,却忽然浑身一震,只见她眼角的泪凝结成珠,嘴唇已被咬得红肿不堪,隐隐有血丝渗出,全身轻颤不止,她的手,捏紧到他甚至能感觉到其中奔溃的力道,他有预感,她的手心,定也是惨不忍睹。 他一惊,手中的丝带落了下去,他努力数次,却再也下不去手,将它重又拉回手中。 他从床上猛地起身,头也不回地朝外大步离去,他的步子稳重,但若仔细看,向来沉着的他,此刻竟带了丝落荒而逃的意味。 悦昕一直绷紧的心终于落到原处,一股头晕目眩的感觉迅猛袭来,她手下用力,掌心传来的刺痛感让她保持着清醒,她终于动了动,将自己环抱住,眼角的泪终于负荷不了重要,跌落。 而此时的轩王府内,也已经翻了天。 轩辕澈几乎将府里所有人的人派了出去,这使得王雪极度不满,她的性子直,对此便直接找上他,让他私下里去找便是了,可是对方却完全不予理会。 是夜,王府密室里。 “王爷,您寻找昕儿姑娘的动作如此大,很容易遭人察觉到我们的实力,如此极是不妥。”萧光景坐在下首,紧皱着眉头直言不讳。 王雪闻言重哼了一声,却不置一词,轩辕意和轩辕恒则不赞同地看着他,轩辕恒道,“光景,你此话便不妥了,昕儿为我们做可这么多,我们此时不能放她在危险之中却置之不理。” 轩辕意则不满地看向上位的男人,“三哥,不是我说你,昕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去呢,就算你要进宫见瑶儿,你可以着人去唤我呀。” 轩辕澈抓着椅子的手,闻言用力一抓,房中一道清晰的断裂声响起。 第一四一章 寻人 不顾一切 几日不曾好好宿过,轩辕澈向来俊逸的脸庞,此刻映着一丝灰败和颓然,眼底青黑极深,嘴边短渣也冒了许多出来。 王雪虽对他的行为不喜,但心里更多的是心疼,“意儿,瑶儿受伤,大家心里都急坏了,更何况是王爷,在那个时候,谁还能想得到这么多,要怪也怪昕儿,太过任性,那个时候了,非得逼着王爷,王爷都说了,一刻钟便回。” “雪儿,”轩辕意难得地沉下了脸,“昕儿这人就这性子,我们都心知肚明,她当初能为了素不相识甚至是害她受过伤的华映梅,便几乎丧命,更何况是她重要的下属兼朋友呢。” 王雪不苟同地嗤笑一声,“但是对于王爷而言,有什么能比得上瑶儿的呢,她也太不自量力了,竟然还下跪求着王爷,她…” “王雪!”忽然一道沉痛的男音赫然打断了她,她一惊,忙朝他看去,却见轩辕澈落在她身上的眸,正暴怒而睁,内里竟有一丝血红,她的心在那一刻紧紧地揪起。 她从来没有想过,元悦昕在他的心中,如此重要,她不嫉妒瑶儿,因为他们自小便在一起,是青梅竹马,但是她凭什么,她认识王爷才几载,便让他如此在意! 嫉妒的獠牙在她心口处狠狠地咬上一大口,疼得她几乎站不稳。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轩辕恒拍案豁然起身,“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昕儿,竟让她沦落到要下跪的地步!” 轩辕意也跟着站起,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轩辕澈身上,“三哥,这一次,我也不帮你说话了,你担心瑶儿,这我们都能理解,但是昕儿的事,你明明可以将它交给其他人,可是你呢?竟然想着将她关起来。” 他说着复又坐下,头颅微低,“如果因为这件事,她来不及救那个什么大格,而让他丧命,你想过她会如何难过吗?她是怎样的人,难道你不比我们更清楚吗?别说是下跪,就算是要了她的命,你看她眼睛会不会眨一下!” “够了!”王雪恼怒地等着他,“意儿,恒王爷也就算了,他毕竟和瑶儿不相识,有这样的想法我们能理解,可是你…你居然也这样责怪王爷,你知道王爷和瑶儿之间…他如此选择,有什么错处,亏瑶儿以前总是心疼你自小无母,经常将好东西留给你!” “雪儿,”轩辕意转向她,肃然道,“我从不曾说过瑶儿不重要,瑶儿是我很重要的人,只是事有轻重,瑶儿在皇宫,有那么多人护着,有那么多太医守着,必不会有事,可是昕儿这儿,人命关天。” 轩辕澈闻言手狠狠一抽,手边的茶盏便被挥了出去,摔成了粉末,安静的房里乍然想起的这破碎声,让每个人心里一颤。 众人望向他,却只见他的双拳死死地握起,轻抖着,全身的肌肉似乎都高高绷起,让人轻易便感受到他强压下的情绪。 众人不解地看着他,他却没有任何反应,王雪站在一边,扶着肚子的手也是微僵。 他们不明白,她却是清楚的,轩辕澈如此激动,是因为轩辕意了解悦昕,那般自然便将她那日求着他的话,复述出了口,而他,竟在那一日,否认了她,生生将她抓着他的手,掰开。 “三哥,”轩辕恒亦看着他开口,“虽然我对瑶儿不熟识,但听你们提了如此多次,多多少少亦是明白一些,三哥和瑶儿两情相悦,在她受伤时先去见她,这本也无可指责,但是你确实不该为此,便着人将昕儿关起来,当时就算瑶儿的事再紧急,以三哥的能力,完全可以安排妥当了再进宫,更何况,所有的部署之前便已做下。” “王爷自有他的打算,你们不懂的,便不要妄下定论,”王雪气愤地拦在他们面前,“当时什么情况你们根本不了解,如此指责王爷,你们简直放肆!你们…” “都不要再吵了,”王雪还未说完,便被轩辕澈冷冷打断,“现在吵这些于事无补,光景,传本王的命令下去,豪丰在京城的各处商行,密切注意过往行人,尤其是一些客栈,无人的别院等,到有人身上印有黑梅纹身的,立刻来报!” “此法不妥!”萧光景闻言大急,不顾忌讳地指责对方,竟连尊称也忘记了,“王爷是豪丰商行和豪丰航运的少主一事,绝对不能让有些人知道,否则对王爷极是不利,所以我不同意将豪丰商行涉入。” “让他们当心点,别让人发现便是,”轩辕澈摆摆手,显然心意已定,“既然昕儿不在太子府上,那么,霸天的可能性很大,而这个人,城府极深,大隐隐于市,他肯定在城中某处。” “可是…” “三哥,”轩辕意突然打断了刚欲再言的萧光景,“我去吧,我会小心谨慎些,不让人发现。” 对方闻言看了他一眼,随后忽然嘴角一扯,“昕儿倒是好命,竟让我们玩世不恭的意儿,也开始主动请缨了。” 轩辕意下意识接口道,“那还不是因为她讹了我不少好…”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将心底的想法说出了 口,忙顿住,神色一整,“昕儿对我们做了很多事,贡献很大,我们不能袖手旁观,要不然,和禽兽无意,哦?四哥。” 他说着朝轩辕恒调皮地眨眨眼,对方点头,“三哥,我也和意儿一并去吧,反正我手头最近无事。” 轩辕澈点头,“好,你们切记,担心些,霸天此人心狠手辣,若被他发现了,就赶紧撤退,知道吗?” “嗯!”他们二人颔首,便退了出去,之后王雪和萧光景也一并下去,没一会儿,房里便只剩下轩辕澈一人。 他闭目扶额,悦昕消失了几日,他便几日不曾好好睡过,阿晋已经醒了,他细细问过,他只知道当时是太子约的他们,他不断地和对方厮杀着,而昕儿她…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又是谁送回王府的,他自己一概不知,但是…太子竟然敢对昕儿做那样的事! 想到这里,他一拳砸在桌子上,木梢纷飞,那木刺倒刺在他手指上,鲜血顺着掌沿流了下来,他冷冷盯着那几缕鲜红,既不作声,也不止血。 他径自走到窗前,手抓着窗柩,几乎要将它握碎,窗外一片漆黑,无月无风。 现在每当夜晚,他一闭上眼,脑子便有自我意识般地想着她,想着在那样的境况下,她是何种的绝望,想一次,心便更痛一次,而且以她的性子,若真发生了些什么,他无法想象,她该怎么办。 思及此,他的心里,仿佛被刺入了一柄利刃,疼痛恸苦之极,每一口呼吸,都仿佛凌迟一般。 更何况现在又多了一个霸天,那个让昕儿一直从心底胆怯的男人,想到他曾经对悦昕做的,轩辕澈大掌愈加用力,手上的伤口,血涌得更急,他却只是麻木地看着,并不理会,比起它,心口的伤,更痛数万倍。 昕儿,你等我,我一定能将你救出来!他心里想着,脚步一转,便大步往外走去。 在小楼的第三日夜晚,天竟下起了米粒般的雪,不算特别大,但是随着时间的累积,也不容小觑。 悦昕在小如的游说下,在第二日早晨,难得地穿起披风出了房门,只是刚出得来,便被眼前的美景,吹淡了这几日的阴霾。 眼前的世界被白雪一点点地几乎全部覆盖,琼枝玉叶,粉妆玉砌,皓然一色,让人感觉宁静如水,洁净祥和,浮躁的心也渐渐沉缓了下来。 悦昕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渗入心肺,让她的心似乎轻松了一些,她这时才有兴致打量起四周。 这似乎是个四合院,灰砖红瓦,看起来很普通,并未见过多特别之处,也不奢华,倒很是低调。 这并不似霸天的性格,但是想起他在京城所谋之事,她忽然觉得他或许并不像他看起来的那么狂放不羁,相反,能屈能伸。 这让她刮目,却也在心里浮起一丝不安,这样的霸天,她会是他的对手吗? 她的眼继续在四周转着,院子里相间种着些矮松,翠竹,此时枝丫上挂着晶莹的雪花,看起来很是可爱,院子中间有个小亭,中间几张石制桌椅,供人休憩饮茶。 悦昕浅浅一笑,朝前两步,踏入那方纯白的世界中。 漫天的雪花像柳絮,轻轻柔柔的,落在她的头顶,发梢上,她抬起头,仰望着天空,只见雪花纷纷扬扬地飘下,落在她的脸上,睫毛上,眨眼睛又化成清澈的水珠,滑落,冰凉沁骨。 她的心情很好,便就着地上的积雪,滚了一个圆乎乎的小雪球,雪的炫白反衬得她的脸更无血色,惨白得刺眼。 “姑娘,你看看就行了,怎么还拿手去碰,这多冷啊,赶快进屋吧。”小如在一旁拿自己的手不停地给她搓着,一边抱怨道。 “无事,姑娘我正玩得开心呢。”她说着便想抽回手,却被她拉得更紧,“不行,姑娘你又不好好吃东西,万一受凉了,可如何是好。” 悦昕见拗不过,也不强求,玩了这一会儿,她确实有些头晕乏力,便也不再坚持,只是在亭中的石椅上坐下,托腮发呆。 第一四二章 霸天 情真似假 在一方皓白中,凉亭下,一人站立一人懒懒地托腮坐着,望着眼前景致的眼睛灵动有神,嘴角一抹亮眼的弧度。 这宛若一幅最美丽的水墨画,一点不落地尽数掉入一直在角落默默看着她们的男人眼中。 许久,他双腿交叉,斜靠在墙上的身体都不曾挪动一下,他的眼睛一瞬不转地看着场中女子的巧笑嫣然。 “姑娘,要不然,小如给你拿些吃的吧,吃些热的,姑娘就可以继续玩雪球了。”小如见她兴致很好,眼睛眯成月牙型,便忙提议道。 她也不说话,只是笑着摇摇头,便自顾自转过了头去,继续欣赏着眼前的一切。 “尊上。”小如忽然身体一转,尊敬中略带了丝雀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悦昕忙回过头去看,却见霸天一拢紫衣,玄纹云袖,正大踏步向她们而来。 看着他走来的方向,她一惊,她竟一直都没有发现他之前便一直在院子里的一角。 他步入凉亭,在她面前站定,看着她嘴边已消隐不见的弧度,眉头不悦地紧蹙起。 耳边仿佛还响着她刚刚银铃般开怀的笑声,美目流盼,流光炫目,前一刻的她仿佛精灵,让人忍不住深陷无可自拔,但是眼前的她,漠然地看着他,拒绝他的靠近。 “元悦昕,既然你如此想脱离本尊,那本尊便给你个机会,”他的眼眯起,睇了她半响,而后缓缓踱步至悦昕身后,“若他能从我手中将你救出去,本尊就将你还给他,若不然,本尊就强要了你,让你做本尊的女人!” 站在一旁的小如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悦昕看不见霸天的表情,她却看得真真切切,他话语虽狠厉,脸上的表情却很复杂,既有不舍,又有不甘,却还有一丝期待,她何曾见过如此的他,这让她心里无端端地难受起来。 她看着悦昕,对方却仍旧只是淡淡地看着他,连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小如心里有股冲动,希望她能答应尊上留下来,因为她有种感觉,这才是尊上最想听到的。 置于桌上的手把玩着不知何时吹进来的一小片枯叶,“尊上此话何意?” “很简单,本尊已经将这里的位置,着人告知轩辕澈,若他能将你救出,本尊也心服口服,当然本尊在这里亦是埋下了天罗地网,若不能,他又凭什么得你真心相待,倒不如满足了本尊!毕竟本尊很是想念昕儿的身子。”他的语气带着淫秽霸道之意,背对着她的脸上,表情却极是温柔。 小如的眼眶微微有了热意,心里闷闷地疼,却不知为何。 霸天旋后转身,手缓缓搭上她的肩膀,只是未曾触上,掌下一空,只见悦昕一个旋身,弯腰侧着身从石椅旁穿过避开他的手,站起时却因为力道过猛,眼前一黑,跌坐在地上,她以手撑地,斜向上警戒地睨着他,冷冷道,“尊上,请自重。” “你!”对方被她的语气和神态刺得脸色一暗,刚欲上前将她抓回怀里,却忽地听见几道利剑划破长空的声音传来,他神色一整,肃然转身面对来人,“王爷,你们来得,倒是比本尊想得快很多!” 悦昕一凛,忙将头转向来人,却见不远处,轩辕澈站在一片白芒之中,亦是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两人中间,隔着一段不短的距离,可是这似乎并不能成为阻隔他们的障碍,他们的眼里,世界一片虚无,彼此便是对方的全部。 轩辕澈负于身后的手悄然握起,几日不见,他的思念和不安已经成灾,此刻,他要花去十二分的力气,才能压下那股想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终于,他将落于她身上的目光强行收回,转投到霸天身上,“尊上说笑了,在你们的人来王府传信之前,本王便已将你的老穴查了个底朝天,现在门外,秘密布置着本王的一百精兵,霸天,你逃不掉的!” “是嘛?”对方轻轻一笑,气息却阴鸷危险,“难道王爷以为,本尊给你送信,就是为了让你来将本尊打败的吗?不是本尊说你,王爷,您这想法未免太天真了些。” “那我们便拭目以待!”轩辕澈大手一挥,气势凌厉,而对方亦不示弱,一个响指,四周便出现人潮涌动的声音,没一会儿,两班人马便厮杀绞斗在一块儿,一时间血沫翻涌,原本的洁白纯净被迅速退去,换上的,是鲜红道道挥洒。 轩辕澈和霸天二人在当中,一人持剑,一人握刀,身影交缠,你来我往,一时间难分上下。 悦昕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她紧紧地抓着亭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场中的数人。 忽然霸天虚招一出,撤了手上的劲道,转身朝她这边杀来,悦昕心里大惊,忙朝另外的方向跑去,怎奈体力不济,没出得两步便已气喘吁吁,她第一次后悔,不该用绝食这一招,遇上现下的状况,没有力气逃跑,太丢人了。 不过想归想,她仍旧脚下不停,但是毕竟对方是血气方刚的习武男子,没两步,便追上了她。 就在他的手要触上她手臂的刹那,他却忽然顿了顿,只这一瞬间的恍神,她便被另一双急奔而来的大掌扯进怀里,随后一股熟悉的檀香扑鼻而来。 悦昕抬头,却撞进轩辕澈墨玉般深邃的眸子,她心里一紧,不知他何时已来到他们身边,此时正紧紧地将她箍在怀中,力道大得她感觉自己的腰,都要被截成两段。 他将她拥紧,手中一柄利剑,直直地指向对方,沉声道,“霸天,本王上一次便说过,你若再碰她一下,本王必定要了你的命!” “那王爷可就来晚了,”霸天将那把厚重的玄铁宝刀扛上肩膀,邪气地睨着他怀里的悦昕,“本王早就碰过她了。” “霸天!”悦昕心里焦急,怒瞪着他,“你不许乱说,你哪…” “昕儿,”对方却徒然打断了她,“记住本王刚刚说的话,若他连这样的小事都无法相信你,那便不值得你如此地倾心相待!” 悦昕震惊地看着他,对方收起他向来的玩世不恭,神色严整,显然他刚刚说得极是认真,绝非开玩笑或是刻意挑衅,她敛眉沉思,片刻后倏地睁大了眼。 难怪他刚刚明明和轩辕澈打得难分伯仲之时,却忽然收手,朝她而来,原来是为了给轩辕澈制造机会吗?他怕她回到王府,会被轩辕澈怀疑清白,怀疑衷心,所以才闹了这么一出,他其实是在暗示轩辕澈,让他相信她吗?他… 她眼里热热的,有股想流泪的冲动,或许敌人有时候比朋友亲人爱人,更懂你,更明白你也未可知,因为毕竟在交手的过程中,他们都已将对方的所有深刻在脑中。 轩辕澈感受到她的异样,手下一个使劲,悦昕只感到腰上传来一阵剧痛,她忙低头,敛下她的所有心思,头顶上的声音有着强烈的怒气,“霸天,本王不管你曾和昕儿说过什么,但是本王告诉你,昕儿只能是本王的,也只会是本王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哦?”对方笑睨着他,深暗的眸里亦尽是戾气,“若王爷真这么想,便再抓牢一点,若下次再让她孤身犯险,就算她自己不在意,本尊也定会将她带走!” “霸天!”轩辕澈眸色一沉,怒气徒地加深,手一用力,剑便往前递了数分,“你简直是找死!” 他说着便欲将悦昕放开,冲杀过去,却被一只小手轻易阻下,“王爷,算了吧,我们走吧。” 她眼前一黑,脚下便是一阵踉跄,轩辕澈一吓,忙伸手将她捞过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昕儿,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没什么力气。”悦昕摇头轻声道。 “什么没事,”霸天内力雄厚,她的声音即使再轻,也逃不出他的耳朵,“你怎么不告诉他你已经多少日不曾进食,你怎么不让他知道,若无法逃出去,你便打算饿死!元悦昕,你到底决定如何地宠这个男人!” “昕儿,你…”轩辕澈握剑的手一抖,险些便甩了开去,“你…” 看着她苍白无力的眉眼,干涸的嘴唇,她捏着他的手甚至微微颤抖,他心里大恸,将她更紧地搂住,以支撑着她的身体,悦昕的手亦揽上他的腰,乖巧地抬眸凝着他。 眼前的一幕深深地刺激着霸天,他恨恨地将肩上的大刀甩回地面,“不打了!本尊没有心情!但是轩辕澈,你谨记,若有一日你辜负了她,本尊必将她抢过来!现在,滚吧!” 轩辕澈被他的狂荡不羁惹怒,刚欲再战,却在余光划过悦昕时顿住,他将她拦腰抱起,正欲转身离开,霸天戏虐的声音隔空传来,“对了王爷,本尊为你准备了一出大戏,到时你可不能让本尊失望哦。” 悦昕的身体一僵,刚想抬眸去探对方话里的真伪,却被轩辕澈一把按进怀里,他的声音平静无波,“本王拭目以待!” 说着手用力一挥,其他人会意,一会儿,便随着他消失在白茫茫的尽头。 第一四三章 归来 心累情灰 几日未曾进食,加之一路不停的奔波,当他们回到王府时,悦昕已虚脱了所有的精力,陷入昏迷,轩辕澈忙着人唤来了大夫,王府里一时间人仰马翻。 悦昕醒来时,外面天色明亮,似乎尚在白日,她的脑袋仍旧昏沉沉,便闭上眼再歇了一会儿,方才开始打量着四周,床帐上栩栩如生的雕花让她感觉如此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她动了动手脚,身上盖着的被子传来一股馥郁的檀香,她怔仲,随后明白过来,这里似乎是轩辕澈的房间。 她脑袋微转,却在看见前方正垂首浅眠的男子时顿住了动作。 几天不见,他似乎瘦了些许,她心微拧,却在想起那一日他的决绝时,拧得更厉害,她转过头去,不愿再看。 “昕儿,你醒了?”轩辕澈听到动静,惊醒过来,他忙大步来到床前,“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大夫说你太长时间不曾进食,醒来后,便先吃些清淡的。” “嗯,”她淡淡地看着他,“谢谢王爷将我救出来。” “昕儿你…”她的平静超乎了他的意料,却让他的心凉了一大截,“你感觉如何了?” “还好,除了没什么力气,并未受什么伤,”她忽然想起什么,忙道,“阿晋如何了?” 轩辕澈在她床沿坐下,“他现在已经好了许多,他的伤势严重,却幸好处理及时,若不然可能性命不保。” 悦昕松了口气,随即脑中晃过霸天不羁的面孔,心里流过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对方见状,微带疑惑地开口,“昕儿,那天究竟发生了何事?阿晋被人送到王府门口,而我们赶到月牙泉时,除了地上的一大摊血迹和破碎的衣…” 掌下人的身体倏然变得僵硬,他微愣,而后领悟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眸里一闪而过的慌乱和懊恼。 “王爷,左右阿晋无碍,我也没事,这件事,便让它就此过去吧,反正大格已经死了,无论什么事,都无法改变这样的事实。”她的情绪仍旧没有波动,只是淡淡的,声音却越来越轻,最后的时候,几乎听不分明,她的身体也跟着轻微地颤抖起来。 “昕儿,”轩辕澈心里一慌,手用力地抓上她的肩膀,“他死了吗?” “嗯,”想起霸天曾说过关于大格的死,她心里原本溃烂的伤口仿佛再一次被生生撕开,痛得她几乎将息不过来,“和王爷没有关系,他在我们前去赴约之前便已经死了,也幸得王爷没有去,那原就是一场针对王爷的阴谋,是昕儿救人心切,思虑不周了。” “昕儿你…” “王爷,”悦昕不等他说完便再次打断了他,“昕儿想和王爷告几天假,大格的尸首估计是找不到了,但是我还是想回桃源镇,为他办理身后事,毕竟他为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不能让你死后连个去处都没有。” 她语气很平静,仿佛这是件不起眼的小事,但是眉眼里的悲恸,却是任她如何努力也掩盖不下去,他的心亦是紧紧地揪起,他想将她拥入怀里,却第一次怯懦了,他知道,这一次,他伤她的心,很重。 “昕儿,本王陪你一起回去,”轩辕澈握上她的手,重重一捏,“本王陪你回桃源镇,厚葬大格,另外他的家人,本王亦会着人去安置,必不会委屈嘞他们。” 悦昕凝了他好半响,方才轻轻地挣开他的手,脸上的笑容浅淡,却带了抹冷然,“昕儿代大格谢过王爷了,不过心意我们领了,王爷京城事务繁忙,大格他只是个普通人,受不起王爷如此。” “昕儿!”对方眉头蹙紧,便欲将她的手握回掌心,却被对方冷到刺骨的眼神惊得下意识便住了手,他继续道,“为了你,本王可以先将京城的事放下,他是你重要的下属兼朋友,本王为他办理后事,也属应当。” 悦昕的眼眶微热,鼻子一阵涩意泛上来,她静静地看着他,却并不说话,紧拢的手心湿濡一片,她其实很想吼他一声,现在如此,那当初的你又是如何对他的! 但是想了想,人都死了,计较这些做什么呢,没有意义所以也没有必要,还不如让他安安静静地离开。 她敛眉垂目,避过了他灼人的眼,“昕儿谢过王爷,但是真的不需要,昕儿和楚宣自己可以料理得过来,便不劳烦王爷费心了。” “元悦昕!”看着她不争不怒不吵不辩的模样,他心里的恐惧和不安更甚,他希望她能将情绪发泄出来,无论是对大格的死,还是对那日她所受的欺辱和委屈,更或者是对他的愤懑和谴责,也好过她现在这样的不在意,“你这是在和本王置气吗?当时的情况,瑶儿她…” “王爷,”悦昕再一次利落地开口打断了他,“昕儿明白,昕儿心里其实亦是对瑶儿姑娘心怀感恩,若非有她,当日受伤的可能便是王爷了,毕竟他们的目标本身就是王爷你,所以昕儿发自内心的感激她。” “可是昕儿…” “王爷,”悦昕知道他在意什么,想说什么,也知道他想听什么,只是此时的她,真的没有精力去揣摩,她无力道,“昕儿累了,王爷若没有其他事,昕儿想先歇一会儿。” 她说完也不等他答应,便直接转过了身,背对着他闭上眼假眠。 轩辕澈几次想将她硬掰过来,听他解释,却又似乎提不起勇气,他的解释,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她是因为知道,才这般一次次地打断他话头的吧? 他的手握了又松,他紧紧地盯着她的背,似乎如此,她便能如他所愿地转身,心里却也明白这是奢望,她的性子,他最是了解,坚强,却也很是倔强,他拿她没辙,便只能转身出了房门。 而直到此时,悦昕将敢将心里的难过释放出来,她双手环抱着自己,哽咽声一点点溢出。 之后悦昕再睡了小半日,便起身吃些东西,感觉体力有一点点恢复时,她便在桌前备下笔墨,打算给楚宣等人去一封信,将大格一事告知。 而就在她眼眶红肿地落下签名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她抬头,却连轩辕意和轩辕恒二人站在门口,笑看着她。 她忙低头想擦去脸上的累痕,他们更快一步,在看到她的异样时,脸上的笑意立收,轩辕意几步过来将她抓过,“昕儿你怎么了,不是安全回来了吗?怎么还哭,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告诉爷,爷给你报仇去!” 轩辕恒慢他一步,来到她的身边,亦是担忧地看着她,“昕儿,有事便说出来,我等能做到的,一定尽力。” 悦昕眼里泪意更重,她和他们二人的接触其实并不深,但是他们对她一直都无条件地信任,这让她一次次感动得不能自已,“谢谢你们,我没事,只是在写信,准备过几日回桃源镇,为大格办丧。” 两人先是一愣,随即一惊,轩辕意上前半步,“我们刚刚听三哥说大格死了,怎么死的?三哥怕你太难过,便急忙通知了我们过来。” 悦昕眸色一变,正在折信的手一抖,纸笺不堪重负,一瞬便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二人一惊,轩辕恒皱着眉头欲从她手中将东西拿过,对方却紧捏着指,不愿意放。 向来云淡风轻的轩辕恒难得地板起了脸,也不松手,语气一沉道,“昕儿,你不能将所有的事都埋在心里,这样日积月累,将大不利。” “可是…”她欲言又止,重复数次却仍旧无法成言。 轩辕意绕是再迟钝,也明白了这眼前是怎样的状况,悦昕打算将事情告诉她八方阁的人,而此人,是楚宣无疑,却不愿意让他们知道。 他喉结微动,怒瞪着她,“元悦昕,他楚宣是你的人,你的朋友,我们就不是吗?你如此厚此薄彼,让我们情何以堪!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他说着一甩衣袖便转过身不愿再搭理她,悦昕见他真的生气了,手下一松,轩辕恒将信抽过,走到一边翻看起来,而她则来到轩辕意身后,拉过他的衣袖,“轩辕意,你别生气了,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和你道歉,对不起。” 对方瞪了她一眼,便傲娇地复又转过头去,悦昕忽然被他宛若小孔雀般傲娇的模样逗笑。 轩辕意见状更加生气,手捏上她的脸颊便使劲用力,“你说说你,怎么老爱惹人生气,这么大个人了,连个数都没有!就算三哥有事,你可以让人去唤我,虽然你平日里总也没个大小,老爱直呼本王名讳,但是好歹爷是堂堂王爷,爷罩的人,也不是随便谁都可以欺负的!” 悦昕心里很感动,她的眼底泪意横流,可是对方却似乎玩上了瘾,她吃痛,便将他的手拍开,刚欲呛他两句,却不知何时,轩辕恒已来到他们身后,“昕儿,这件事,是真的吗?” 轩辕意神色一凛,猛地伸手将他手里的信笺抽过,从上面快速掠过,脸色却愈加阴沉。 第一四四章 暖心 知心之人 房内三人,一人坐着,两人一同站在旁边,神色都有些凝重,“昕儿,这上面说的是真的,那个大格,最后竟是自尽的吗?” 悦昕轻轻点头,轩辕意将手中的信笺大力一握,“这个人真是…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怎么就这么傻。” 他说着摇摇头,轩辕恒在一旁,却似乎有些不赞同他的说法,拧眉道,“意儿,话不可乱说,他这是衷心,你想想,若是他们真的拿他来威胁昕儿,因着昕儿的性子,你觉得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他是了解昕儿,才如此的,是值得我等敬佩之人。” 对方先是惊愣,随即不乐意地嘟嘴,“现在这样,他给昕儿带来的,还不是只有痛苦,他若真明白,就应该坚持下去,相信昕儿能将他救出来。” 悦昕闻言眼眸倏地睁大,半响,嘴角才挂起一抹苦笑,其实真正懂她的,或许是她一直以为没心没肺的轩辕意也说不定。 她感觉有些累,头一直隐隐地痛,便以手撑额,闭上了眼,其余二人互望一眼,便极有默契地同时闭上了嘴。 过了好一会儿,轩辕意朝轩辕恒打了个眼色,对方犹豫片刻,开口道,“昕儿,那你现在什么打算?” 她揉了揉太阳穴,“我打算亲自回桃源镇,将大格安葬,就算只是个衣冠冢,也好让我们有个念想,顺便将他的家人安顿好,不然我心难安。” “嗯,也属应当,”轩辕恒颔首,“那我们陪着你一起回去,这种事,你一介弱女子,会有很多不便之处。” “不用了,”悦昕感到口干舌燥,便起身为自己倒了杯水,“楚宣和八方阁的其他人,他们会去办的,左右也用不着我怎么出面,而且爷你们在京城都是有要紧事的人,为这点小事耽误了时日不妥。” 轩辕意本没有打算开口,这种事他并不在行,但是听她这么一说,醋意便上来了,他大掌用力往桌子上一拍,怒道,“元悦昕,爷我吃醋了!开口闭口老是楚宣楚宣的,他对你就这么重要,什么事都和他说,让他做,我告诉你,这桃源镇,爷我还就去定了!哼!” “轩辕意,”悦昕无奈地摇头,“你不要闹,我们这是去办正事,又不是去玩,你别瞎掺和” 对方双眼一瞪,气不打一处来,“元悦昕,你说谁瞎掺和!胆儿都肥了,爷告诉你,你不让爷去,爷还就非去不可,最好再叫上华映梅,如此,爷我一箭双雕!” “噗嗤,”悦昕听他说到这儿,一瞬便明白了他心里的小九九,听说他最近惹人家映梅姐姐生气了,怎么哄都没有用,对方打定了主意不理他,他无法,所以主意打到她这儿来了,“轩辕意,就你那个小心思,没人不知道。” 轩辕意却忽然上前,将她的头按进怀里,声音中略带了一丝紧绷道,“元悦昕,难过就哭出来,没有人规定你难过了一定要笑,在我们面前,你也不需要如此。” 悦昕身体一僵,随即泪意泛上眼底,且越来越重,轩辕意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是毕竟心思细腻,对她也有足够的了解和信任,所以此刻,被他如此一说,她竟真的有了一股想哭的冲动,而她之前明明就要求自己,绝对不可以在他们落泪的。 “元悦昕,你心里的难过我们都懂,所以不用假装自己的不在意。”对方的声音比往日里要低沉许多,却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般,让她的心迅速地温暖任性起来,她靠在他的胸前,哽咽声低缓地一点点漏出来。 轩辕恒转过身背对着他们,让人看不清表情,只能从他绷紧的身体看出他被强压下的情绪,轩辕意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开口道,“昕儿,你总是太过于坚强,我们真怕有一天你会憋坏了,而有时候我们又无法时刻顾上你,带上华映梅,至少你伤心的时候,她可以安慰你,你有人可以依靠,谁让她是你姐姐呢。” 胸前的声音一顿,随即哭得更嘶声力竭,其他二人皆有所动容,轩辕意手下将她拥得更紧。 之后悦昕便去了一趟清雅茶肆见过楚宣,将事情原委告诉他,却刻意隐下了很多过程,对方听完,脸色煞白,他的嘴唇微微地磕碰着,双手亦是轻颤,显然情绪非常激动。 “楚宣,”悦昕忙起身来到他面前,手搭上他的肩膀,俯身与他平视,“这和你没有关系,不可以自责,如果要说责任,我的责任更大,而且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我也需要你,你要坚强一些。” 楚宣是个敏感脆弱的男子,当初的经历造就了他这样的性子,现在虽然比以前好了许多,但是很多事若刻入骨髓了,便很难祛除,所以她很担心,她怕他自责到无法原谅自己。 “昕儿,”对方终于抬眸看向她,“可是…” 悦昕耐心地等着他继续,有时候人需要一个发泄,所以她并不打算打断他,对方努力了很久,方才出口,“若非我一场病,他早就回桃源镇去了,又怎会如此。” “楚宣,”她握着他的手,希望能给他些力量,“事情没有如果,因为所有的假设,都可能被另样的事情推着走,它既然没有发生,那么你去假设便没有意义,而且其实最大的错误在我,我对他接触二皇子一事,过于草率,你当初在观音庙问的时候,我便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她的声音依旧温柔,没有起伏,但是对方的手却下意识地反握上她,一脸担忧,“昕儿,你别这么想,这不是你的错。” “嗯,”悦昕朝他晕开安抚的一笑,“我答应你,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再难过也于事无补。” 悦昕伸手抚上他的脸,“我们现在要打起精神,将大格的后事办好,将他的家人安置好,以后他的家人,我们也要用心地看护,我们的责任会更重,所以你不能倒下,你明白吗?” 楚宣涣散的眼神慢慢地聚拢,最后聚焦在她身上,定定地看了她半响,最后终于缓缓点头,“嗯,我明白了。” 她知道,这个心结可能会陪伴他很久,毕竟若非他突如其来的一场病,大格或许早早便回了桃源镇,这样,便不会有后面的悲剧。 但是事已成定局,便不能再更改,而被剩下的人,除了坚强地继续前行,别无他法。 后来楚宣便从悦昕手里全全接手了大格的事,而她也索性放手,让他有个寄托,她自己,便在王府里修生养息,为几日后的桃源之行做准备。 是夜,悦昕辗转反侧无法成眠,她的脑里,反复回放着这一段时间的各个片段,心里的难过便无法抑制。 大概一个时辰后,她重叹了口气,起身披上外袍到院子里透透气。 他们白日里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由轩辕意和他们一道去桃源镇,轩辕恒则留在京城处理一些事务,悦昕这几日一直很在意霸天在他们临走时说的大戏,毕竟以他的心性,若要做一件事,必会做得滴水不漏,而且听他的语气,那将会是件让他们措手不及的大难,但是她反复思考,却理不出头绪,他们究竟在何处出了可能的纰漏。 所以她已经支会了八方阁和王爷的属下,密切注意京城和太子的异动,若有变数,尽早地告知轩辕澈。 她趴在石桌上,闭目养神,冰凉的空气带走她胸腔里翻滚的燥意,她感觉舒服了许多,便准备试试看能不能睡着,却忽然被身后一道脚步声惊醒,她忙回头,却见轩辕澈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不远处,她起身,“王爷。” 对方的目光凝着她,半响,他的手才缓缓地伸出,欲摸摸她,“昕儿。” 她往后一缩,避过了他,“王爷,何事?” 轩辕澈向来好看的凤眸里,此时却彰显着怒意,“昕儿,你还在置气?” 他略带艰难地收回了手,眼睛却不曾放过她。 “王爷想多了,”刚刚过完年的京城夜晚特别冷,悦昕将身上的披风拢紧了一些,“昕儿不敢。” 轩辕澈唇一抿,脸色便沉了下来,“还说没有,你…你以前…” 他反复斟酌了几次却仍旧无法成言,脸色反而愈发难看,他满眼阴霾地看着她,仿佛想将她吞噬殆尽一般。 悦昕表情仍然淡淡的,仿佛世间再也没有什么事能让她的情绪有所波动一般,她的眼微垂,转向一旁。 今晚的夜空很澄净,所以月华落在地上,反射出的光芒,莹亮到让轩辕澈正好能看清她的表情,他向前一步,抓过她的手,悦昕就着他的力道,抬头去看他,月光很冷,却冷不过她此时看着他的眼神。 轩辕澈心里一凛,悦昕便脱了他的桎梏。 她垂眸,她知道他在挣扎什么,她也知道他想听的是什么,他是堂堂王爷,他有他的骄傲,而这份骄傲,让他连最起码的道歉也做不到,而他希望她能给他一个暗示,她还和以往一样。 其实这也怪不了他,这便是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 只是,她却做不到无动于衷。 第一四五章 改变 以期信任 院子里二人一时间皆沉默不语,半响,悦昕朝他温婉轻笑,“王爷,瑶儿姑娘现下如何了?” “尚在休养,并无大碍。”他眼中跃起丝亮光,却又随即暗淡下去,自嘲一笑。 “那就好,过几日昕儿便动身回桃源镇,大概四五日光景回来,意王爷应该和王爷您说过了吧。”悦昕绕过石桌,在另一端抬头看着那一轮皎洁的明月。 轩辕澈的选择,她明白,他和莫紫瑶之间的情愫和羁绊,她并不了解,所以便也无从判断他对她的情意到底有多深,但是她想,他肯定很喜欢她,才会在甫一听说她受伤,便失去了平日里的精明和所有的理智。 她不想去和她比较,去计较,爱情,经不起如此,只是一股空乏之感在心里肆意横行,让她在面对他时,没了往日里的柔情蜜意。 她心里扭得难受,但是却又找不到途径去疏解,去发泄,所以只能选择去漠视他,去忽略自己的心,希望借此,能将心里的这道结渡过。 “昕儿,”轩辕澈看着她平静的眼,心里一空,一股凉意窜上心头,他朝她走去,“大格他,本王听说他最后自尽而亡?” “是的,很傻是不是,”她嘴角挂起一抹弧度,似乎想强装开心,最后却只剩下一副木然的表情,眉眼里亦尽数都是悲凉,“轩辕意已经骂过他了,我也在心里将他骂了千万遍,这人怎么就这么傻,就算是背叛了,只要人还活着,我也开心啊。” 轩辕澈眸光紧裹着她,闻言紧了几步,在她面前站定,手狠狠捏揉着她的肩膀,一双墨玉眼睛,全然没有了往日里的锐利,尽是痛苦,“昕儿,大格的葬礼,本王陪着你们一道去。” 她将他的手推开,冷漠道,“不需要王爷,真的不需要,有楚宣和轩辕意去办足够了,人太多,反而会徒惹他人怀疑,若是被发现了端倪就不好了。” “昕儿!”轩辕澈再也受不了她将他紧锁在心房外的模样,手下一个用力,便将她抱了个满怀,他将脸埋进她的颈窝,深吸一口气,“本王说无事便无事,我陪你一道回去,她为你,为本王,也出了不少汗马功劳,本王为他办葬礼,也属应当。” 悦昕身体一僵,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捏起,对方感觉到之后,便将她搂得更紧,“那天,本王确是有思路不周之处,委屈了昕儿,是本王的不是。” 悦昕浑身一震,紧绷了几天了的情绪,似乎被他几句话,便轻易摧毁,她的泪,来的如此突然,让她措手不及,她忙低头去掩饰,却已是不及,轩辕澈发现后,放开她,抬起她的下巴,温柔地揩去她的泪,“昕儿,哭出来就好,大格的事,交给本王来,乖。” 她觉得她应该是欣慰的,毕竟对于轩辕澈而言,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程度的让步,他愿意为了大格去桃源镇,他可以承认那天他思虑不周,他其实,还是在意她的,是不是? 只是这份在意,却让她的心里更加难过起来,说好的不比较,不计较,到了最后,却是徒然无用,她还是不自觉,便生了那样的心思。 对方钳在她身上的手那样紧,就像那原本便是长在她身上的东西一样,悦昕心里微动,却仍旧将他推开些许,摇了摇头,“王爷,你和他的感情和我们不同,所以,我并不希望你去。” “昕儿,你!”轩辕澈的大手猝然跌下,眼眸一眯,脸色便急剧阴了下去,“昕儿,本王虽没见过他,和他并不熟识,但是也听说了他很多事迹,这是个让本王亦钦佩的男子。” “所以调查显示,大格并未背叛吗?”不提还好,他一说起此事,悦昕的心里,便生起一把无名的怒火,热迅速燎原,她没有想到,他竟会派人调查她的人。 她的嘴角往下,形成了一泓道弧,他见状,忙急促地开口,仿佛深怕来不及般,“昕儿,本王虽着人调查,却那也只是为防万一,这并不妨碍本王救人。” “可是轩辕澈,那是我的得力手下!”她的情绪,终于在他的一句万一上崩塌,“你在调查他,就是在怀疑我!” “不,昕儿,这并非本王的本意,”他急得大手一探,便欲将她扯过,却被她一步后退,躲了过去,他掌心一握,手上青筋暴起,声音低哑得让人心里发堵,“昕儿,本王只是怕你被人蒙骗,毕竟人心叵测,本王不可能对所有人,都给予和昕儿同样的信任。” “可是,”悦昕将手置于心口处,嘶声道,“可是轩辕澈,我的心里好难受,他们都是那么衷心的人,大格甚至都没有见过你,却可以为了你,孤身犯险,最后被霸天等人盯上,但是他最后得到了什么!竟是你们的怀疑和调查!” 轩辕澈的脚下微踉,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几乎崩溃的情绪,凌厉逼人的语锋,他的心此刻狠狠地一拧! 他不再顾及她的意愿,一把上前将她纳入怀中,她挣扎着欲离开,却被他紧紧桎梏,他的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扣在怀里,下巴便搁上她的发顶,“我知道昕儿,我明白你心里的痛,对此,本王致歉,昕儿莫再自责了,你并不曾做错过什么。” 悦昕的泪,终于重得溢出眼眶,她安静地靠在他的胸前,泪水在脸上无声地肆意横流。 轩辕澈见状,俯身将她脸上的泪一点点吻去,动作轻柔得仿佛她是他的致甄宝贝一般,她心里悲恸,泪便落得更加飘零。 许久,她终于将这几日一直压抑的情绪尽数释放,她感觉心里似乎轻了些,于是抬头,看着对方,“王爷,我从来便不曾想过背叛你,而楚宣大格等人,他们也绝非会行此等之事的人,请你以后,能多给予他们一些信任,若不然,太让他们寒心。” “嗯,本王定当尽量。”他抱着她,眼眸微抬,那轮陪伴了他们一晚的明月,此时竟被一朵厚重的云彩遮住,院子比方才要暗淡了许多,轩辕澈的脸便隐在阴影下,让人看不清情绪。 悦昕也不强求,她知道他有过往,有心结,她想,总归时间会证明一切,而此次大格一事,亦让她有了另类的想法,以前她总是尽量避免楚宣他们和王府接触,但此次以后,她想尽量带上楚宣,如此,若他们对他的接触深了,了解便也会深吧,就不会再轻易怀疑了。 心里打定了主意,她低头看着地面上,他们交缠的身影被拉得极长,“谢谢,” 她低声开口,“若王爷无事,昕儿便告退了。” 说着也不等他有所回应,便匆匆推开他的怀抱离去。 看着她逃也似的身影,轩辕澈眉头轻舒,总归情绪能发泄出来,便是好事。月光下,他看着她的方向,身形久久未动。 之后几天,悦昕楚宣等人便动身出发去桃源镇,而最后她也没有同意让华映梅随行,她毕竟是华国公府的小姐,若跟着他们一道,他们这一群人,便有些太过惹人耳目了,甚至连楚宣,她也是安排了前后不同时间出发。 事情办的很顺利,大格的家人知后果然哭得伤心欲绝,但是因着他们一直耐心的安抚和悉心的照料,他们的伤心并未持续太久,毕竟人已经去了,留下的人,再伤心也于事无补。 悦昕等几人一再地强调,他们的未来他们八方阁会负责,大格是在她手下出事的,他们以后便是她的责任。 大格的母亲揩去眼边的泪花,“姑娘,我们相信你,没有你,大格这几年不可能过得如此顺利和开心,他一直对你都心怀感恩,也经常如此和我们说,没有你,便没有他的今天,所以我相信,这是一场意外,若非逼不得已,你一定会拼尽全力救他。” 悦昕浑身一震,随即眼眶通红,她的手微微颤抖着,且一直在持续,任她如何努力都抑制不下去,她紧咬着下唇希望能平复情绪,却似乎是徒然,她有些气馁地低垂了头颅。 忽然一双宽厚温暖的大手覆上她们交握的手上,“大娘,是的,昕儿已经很努力了,只是很遗憾,我们并未能及时感到,抱歉。” 对方的泪再一次涌上来,她的头如搗蒜,“我知道,我知道。” 后来轩辕意便拥着她,离开了大格家,后续的事,由着楚宣和轩辕意一手处理,而她,便留在别院休息。 在桃源镇,张大娘和珠儿离她仅一步之遥,但是她却没有勇气去见她们,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扑进她们的怀中大哭,反而惹她们担心,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不能将她们牵扯进这样的漩涡中。 事情来得总是如此突然,而她这几天一直隐隐不安的预感,最终还是发生了,第三日正午时分,一匹从京城来的快马驰进了悦昕所在的别院。 取过信笺快速地掠过一遍,当看到王爷入狱几个字时,她的身体往后倒退了一大步,一手撑在桌上,“这…这是真的吗?” “是的。”对方垂首恭敬地应答。 第一四六章 危机 豪丰事泄 大厅里,轩辕意见悦昕难得的失态,顿时大惊,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密函,极快地扫过,脸色却越发阴沉,“这上面说的是真的吗?我三哥被父皇着人抓进了宗人府?” 那传信的侍卫阿华艰难地点了点头,“昨晚的时候府里来了好些衙役,他们手持着皇上的圣旨,将王爷带走了。” “那其他人呢?怎么说?”轩辕意上前一步,一把抓过对方的衣襟拎起来,“总不能就这样看着我三哥被人抓走吧?” 悦昕见状,忙拉着他的手臂,将他扯离,“轩辕意,你干什么,不要冲动,萧大人他们一定在想办法救王爷的。” “是的,”阿华仍旧垂首立于一旁,“萧大人和恒王爷,华国公等人昨晚便已秘密在王府里碰过头,但是那些衙役和领头的大人,并未留下太多信息,只称是奉命行事,所以他们暂时也没有对策,稚嫩在商议过一番后,让华国公在第二日早朝过后,进宫先探探皇上的口风,其他人则先侯着,另外,大人赶紧命我等来给姑娘你送信,姑娘不在京城,王爷又如此,他们不知道八方阁那儿,是不是有可能查到了更多的消息。” 他说着看向悦昕,“姑娘和楚大人都在桃源镇,八方阁那边,萧大人便不好介入,所以他希望姑娘你能今日便能随小的回去,那边的事,已经等不及了。” “嗯,我明白,我让他们收拾一下,一个时辰后,我们便出发,”悦昕面色凝重地看着轩辕意,对方朝她颔首,“嗯,我们可以先走,若大格一事,还有不妥之处,便让楚宣留下来处理,你在京城,八方阁应也不会出什么纰漏才是。” 他说着复又转向那侍卫,“一点头绪也没有吗?父皇不可能无缘无故便命人擒了三哥的。” 对方摇头,“除了听说可能和那个豪丰商行有关,但是具体…” “啪!”房间里乍然响起的瓷瓦落地的声音,让每个人心跳一跳。 两人忙转向声音来处,却见悦昕手中的杯盏不知何时脱了手,在地上碎裂成花,衣摆处亦是沾满了茶渍,轩辕意忙起身,抓过她的手查看,上面一片通红,“昕儿你没事吧?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出神。” 对方却无暇顾及他和她手上的轻微烫伤,她抽回自己的手,跨前几步,衣摆处的水渍仍旧在不停地下滴,蜿蜒了一路,她抓着他,迫不及待地开口道,“你说什么,豪丰商行?” “是的,姑娘,属下曾无意间听萧大人提及过,却对个中原委知之不详,”他的眼里布满疑惑,“姑娘,是有何不妥吗?” 她的脸色煞白,身体微颤,嘴唇甚至轻轻磕碰着,轩辕意一惊,忙拉过她,“昕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豪丰商行有何不妥,那不是三哥外祖的产业吗?在京城也有诸多分店,我们都知道啊,而且有时候三哥也会吩咐他们去办事,但是平日里,光景和三哥总是很小心,尽量不让人知道这件事。” 悦昕的腿有些发软,便就着轩辕意的手,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对方见状,忙给她倒了些温水,一杯下肚后,她才感觉好了些许。 他们不了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轩辕澈才是豪丰商行背后真正的东家,而豪丰商行身后,还跟着目前掌握了轩辕三分之一经济命脉的豪丰航运! 这才是令悦昕心急的最主要原因,豪丰航运现在每年的收入丰厚,这为轩辕澈带去了足够的经济实力,也方便了他豪爽地上下打点,疏通人脉,但若是被皇上知道,轩辕最大的航运是他的,他的危机感将会如何地爆炸开来,他会如何思度轩辕澈,是她无法想象的。 而且若此时,有心之人再添油加醋地在皇上面前,将事实夸大,那在皇上心中,对于轩辕澈而言,这便是一项处心积虑的大阴谋,与他而言,是一大忌讳,他不得不采取行动,来捍卫自己的权利。 况且皇上向来生性多疑,若他知道轩辕澈隐藏着这样的实力,他会不会认为,他有狼子野心,便想着将他就此囚禁起来?更甚者,会想要了他的命?因为从一开始,他便将他们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 当初在他主理的翔阳旱灾一事,豪丰航运便是冲在了赈灾的最前头,之后其他人才纷纷效仿,灾情因此得到缓解,而轩辕澈本人,不但在朝堂也收服了不少的人心,在百姓当中,贤德的名声亦就此慢慢累积起来,才有了他今日的威望。 原本这一切并没有什么,但是若他本身便是豪丰航运的少主,而在当时却又不曾提及,那末在皇上看来,这件事便有可能被定义为蓄意而为,这样的后果,便严重了! 而若他们继续深入调查… 悦昕浑身一震,猛地从椅子上站起,速度过急过猛,桌子被她一个不小心,撞歪过去,她也无暇理会,肃然对着轩辕意,“王爷,你去和楚宣说一下,一刻钟后,我们出发回京城,另外大格的事,若还未完,便让下面的人去办,王爷的事,刻不容缓!” 对方见她如此表情,亦是神色一整,望了她一眼,便二话不说,大踏步转身出了去,一会儿,门外响起马蹄快速更迭的声音。 悦昕欣慰地一笑,解释可以在任何时候,而他们现在要做的,是尽早地赶回京城,轩辕意也明白,便隐下了心里的疑惑和焦躁,先去办正事。 她转身对着那送心的侍卫道,“阿华一路辛苦了,只是现在事态严重且紧急,我希望你能即刻赶回京城,为我去办几件事。” 阿华腰板一挺,神情严肃,“姑娘您尽管吩咐便是。” “谢谢,你现在立刻快马回京城,帮我将一封信送到王府的阿黄手里,让他立刻送去八方阁,他知道要去找谁的,我有几件事要嘱托其他人去办。” “是,”对方颔首,悦昕亦点点头,继续道,“另外你帮我带个口信给萧大人,王爷身后所有的联系,暗桩,尽快将它断得干净,切不可再让人捉到把柄,最好让朝堂上王爷的人最近沉住气一些,尤其是早朝,千万不要出声为王爷鸣不平,这个时候,能低调就尽量低调一些。” “可是姑娘,”阿华听她如此吩咐,不解地开口,“若他们不为王爷说话,那谁去救王爷呢?皇上不会因此,便轻易给王爷定了罪吗?” 悦昕往门口踱了几步,天空澄碧,不染纤云,只不知京城现在,是如何一副光景,“不是不救,只是现下不是最好的时机,若皇上抓了王爷,便有众多大臣为其求情,你让皇上做何感想?此时的请求,在皇上眼里,恐怕威胁的意味更大一些,所以于王爷而言,若是在此时受些罪,便能消了皇上的疑心,那末这罪,便受得非常值了。” 对方恍然大悟,他想起众人在听闻王爷被抓走时的焦虑,心里顿时大急,若此时他们去面见圣上,对王爷,便是雪上加霜了,他一凛,忙道,“姑娘说的极是,阿华这就出发,回京城!” “好,路上当心一些,最好换件衣服,万一有人在你回京的半路上埋伏,阿华这一身王府的侍卫服,太过显眼了。” “埋伏?”对方眉头一锁。 “嗯,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时间,所以,若一路顺利还好,若有人阻挠,你只否认便是,切记,不可慌张,你就是一个家人重症,回京探望的心急之人而已,切不可与人正面冲突,明白吗?” 阿华并不傻,相反,极是聪慧,经此一提点,稍加思考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朝她点头,“我明白了姑娘,阿华一定完成任务。” “很好,稍等片刻,我去写封信便回。”悦昕说完便进了内厅。 她需要让留在京城的八方阁的人,切断与王府的所有联系,最近清雅茶肆的一切行动,都要暂停,清雅茶肆在京城名声过旺,若是被皇上知道他和轩辕澈之间的关系,那对于他而言,便是加速他走向灭亡的助推器,所以这一条线,说什么也不能再被查出来! 她拧眉沉思,若这就是霸天那时所说的好戏,那确是一出让人措手不及的戏码,对轩辕澈来说,也是一场大劫,但是他们究竟是在何处露出了马脚,让对方所有察觉的呢?毕竟豪丰商行在京城近十几载,都一直不曾被发现。 一时间思绪混乱,想不明白,悦昕便决定暂时不去管它,左右这不是现下最要紧的事。 待阿华走后,轩辕意没一会儿也便回了来,在他身后,楚宣神色凝沉地看着她,只是他们现在没有更多的时间细细解释,他和轩辕意稍是休整,便准备出发。 在他们来之前,悦昕便已吩咐了其他人,将东西该收拾的收拾,该丢弃得丢弃,所以当他们进屋时,马车及其一应事物都已在门口置备妥当,没一会儿,一辆极驰的马车便飞奔着上了官道。 第一四七章 兰妃 过往秘史 车夫的高喝声不停地响起,伴随而来的,是鞭子不断落下的声音,马儿受痛向前急驰而去,但是就算再心急再赶,京城和桃源镇半日的脚程,并不会改变,而马车上,几人皆神色凝重。 悦昕将她之前的分析细细向轩辕意等人道来,末了,她看了楚宣溪眼,“此次回到京城后,你尽快回清雅茶肆去坐镇,另外,今儿个晚上,隐秘一些,去一趟观音庙。” 对方虽然不解她为何如此,但是现下,似乎并非开口的好时机,他便朝她颔首,表示明白了,而悦昕则她转向轩辕意,“王爷,你和萧大人等人通个口信,今晚子时,我们观音庙一会,轩王府现下风声太紧,我担心皇上会着人秘密监视,所以若此时有多人进出,恐会惹下怀疑。” 对方赞同地点头,“本王明白了,可是若按着昕儿你这么分析,三哥可怎么办?我们似乎只能等父皇气消了,可是哪里有这么简单,父皇的性子本便多疑,要让他打消疑虑,谈何容易。” “是啊,”她的头轻靠在软榻上,闭眼养神,她感觉自己的手甚至在轻颤,捏着的手心,亦是一片湿濡,她心里其实没有把握,这次的事件,说大很大,那是一个儿子的勃勃野心,但是若说小… 有一个想法正在她脑海中一点点成形。 她想起那一日,她向轩辕意打听的关于轩辕澈自小的过往,及其他的母妃所经历的一切,心间一抹疼意泛上。 太后曾经和她提过,轩辕澈的母亲兰妃,虽然是在被逼无奈之下进了宫,但是后来与皇上也渐渐地产生了感情,圣宠加身,后来诞下轩辕澈,二人感情日渐浓烈,但是后来因她失贞一事,死于自己德宫殿里。 她曾经便想过,这其中定有蹊跷,且可能是个曲折悲情的故事,却不曾想过,会有这样的乾坤。 当时在兰妃圣宠一身时,曾经和琳妃,也就是太子的生母关系非常好,琳妃一开始进宫的时候,尚是个小小的嫔,在宫里没有地位,经常受人欺负。 有一日,正好被路过的兰妃遇见,便出手救了她,之后琳妃便经常到兰妃的寝宫请安,与她姐妹相称。时间一长,难免与皇上遇上几次,而对方亦是看在兰妃的份上,招她侍了几次寝,琳妃本也是位倾城美人,虽不及兰妃,但也有哲理妖娆的一面,因此一来二往,皇上对她也渐渐地有了别样的心思,经常到她的寝宫坐坐。 后来有人密报,兰妃勾结外臣,皇上起初不信,勃然大怒,重重斥责了报信之人,但是对方言辞凿凿,信誓旦旦,皇上无法,便只能下令彻查,但是调查回来的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他们在兰妃寝宫,搜到了她与外臣的来往书信,更甚者,他们竟相约着在宫外见面。 越看到后来,皇上的脸色便越发难看,最后大手一挥,便将书桌上所有的奏折等的事物全部扫落到地面上,当即便把兰妃打入冷宫。 兰妃本便是清高之人,她向皇上解释,自己是受人陷害,那些书信,她也不知为何便会出现在她宫里,但是皇上却用怀疑的眼神看向她,她心里一窒,便头也不回地搬去了冷宫。 当时轩辕澈大概六岁,便随着她一道去了冷宫,在那里受尽了人情冷暖,尝遍了人心的险恶。 皇宫是最没有人情的地方,昔日里,当你得宠时,所有人都巴着你,日日姐妹地唤着亲切,但是一旦你受了冷落,进了冷宫,往昔便真的成了往昔,他们不落井下石,便已是仁慈。 这是个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的地方。 在冷宫的这一年中,琳嫔日渐得皇上宠爱,没多久便被晋了妃,且怀上了龙嗣,可是难得的是,她并未因此便远离了兰妃,相反,她会经常去冷宫里探望兰妃母子,还时不时地为他们送去一些日常用度所需,这对于当时的他们而言,便是大恩惠,他们为此心怀感恩,待她,更是真心实意。 兰妃是位温婉恬淡,对生活却很认真的的女子,所以即使在冷宫,她仍旧将生活过得舒心和平静,而因为身处冷宫,轩辕澈并未有机会与其他皇子一道学文习武,兰妃也不在意,她自己本身便是才女,而久居冷宫,大部分时间亦是无事,她便索性亲手教他。 祸福自古便相倚系,轩辕澈没有和得到其他皇子相处的机会,却同时地,也便没有了宫里那些个尔虞我诈的骚扰,反而更能潜心学业,因为相较于其他人,他学得更快,更精一些,但是按着兰妃的教导,他戒骄戒躁,在宫里行事更甚是低调,所以也并未过于惹人注意。 日子过得极快,转眼便已近两年飞逝而去,而轩辕澈女母子在冷宫的日子虽然清冷,但好在有太后和琳妃的私下相助,尚过得下去,当时轩辕澈总是会亲热地称呼她一句,琳姨。 后来,太后生辰将至,这原本便也没有什么,但是兰妃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日日长大,却仍旧只能闭锁在这一方偏远的冷宫中,偏安一隅,与他而言极是不利,心有不忍,便在心里打下了一个主意。 之后事情不知如何发现,太后生辰那日,竟意外地着人唤了兰妃过去。 据宫人记忆所诉,太后那几日一直心悸,且夜夜宿不安生,后来有一日她梦得菩萨提点,让她应多享子孙满堂之福,方能镇住心魔,她重重思虑之后,便命人在她生辰那日,便将宫里所有的孩儿都唤进了她的宫里,顺带的,她亦吩咐下人,将兰妃带了过来, 兰妃并未盛装打扮,而只是一身简单的浅绿色宫服,一头乌黑的青丝,被一只玉制簪子堪堪别起,置于身后。 那簪子通体莹白,样式简单但很别致,冷冷的,淡泊宁静,但却衬得她气质出尘。 而那一双眸,似一泓清泉,顾盼之际,流光璀璨,熠熠生辉,竟隐隐有勾魂摄魄之态,让人移不开眼去。 她自进得宫门,便获得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他们或交头接耳,或目光灼灼,皆看着她一步步向他们走近。 兰妃并未过分在意他们,而只是盈盈拜倒,向上位的太后和皇上请安,并且送上亲手攥写的佛经作为太后的生辰礼物,祝她福如东海,讨得她甚是开心,大肆赞扬了她的贤良淑德一番,惹得其他人皆眼红地或瞪着她,若不屑地睨着她。 兰妃行完礼后,便牵着轩辕澈,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清丽,典雅,一张脸极是素淡,表情亦是淡淡的,经宫人的引导下,在一旁他们的位置上坐下,并动手为轩辕澈布菜。 宫宴缓缓开始,舞姬正在场中卖力地挥舞着手中的水袖,兰妃端着酒杯轻抿了一口,忽然她感到一股异样的注视投来,便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却见皇上正朝着她的方向凝来,目光幽暗,她一惊,略带羞涩地垂下头去,一抹红晕爬上脸颊,更衬得她肤如凝脂,泛着诱人的光泽,皇上身体一僵,随即头一扬,酒杯便已空。 太后在他身边,对他的变化再清楚不过,却只是笑看着,并未出声,只是目光却欣慰又心疼地落在下方的绝色女子身上。 这样一个本无欲无求的女子,最后竟被逼得只能通过自己的美色,去诱惑一个冷落了她整整两年的男子,这是何等的悲哀,但是在后宫这样的地方,这又是多么稀疏平常之事,只因为这是个三千女子,共同企盼一个男子宠爱的地方,对于那些女子而言,亦是可悲可叹。 悦昕托腮看着马车外正快速后退的风景,出神,兰妃会如此,悦昕并不觉得吃惊,毕竟在那样的地方,母凭子贵,但子,又何尝不是倚仗自己的母亲在皇上跟前的地位呢?所以为了轩辕澈,兰妃无法再漠视下去。 她很聪颖,知道自己的优势,也知道皇上的弱点,所以她既没有表现得急切,也不会让皇上感到她的不在意,听轩辕意提及这其中得曲折,她相信,兰妃在这场蓄意而为的相遇中,一定拿捏得恰到好处。 只是后来的发展仍旧狗血,当晚,皇上便招了兰妃侍寝,而很快,她便再次俘获了皇上的心,让他对她再一次倾心,而轩辕澈也因此得到皇上的重视,私下里若有时间,便亲自教授了他功课,这在宫里成为一时的佳话,却也将兰妃母子,推上了风口浪尖。 兰妃自从上一次被人陷害后,在宫里行事也学会了谨慎,所以过了将就半年,并未发生意外,而在这段时间,兰妃和琳妃仍旧来往密切。 但是后来,事情仍旧按着既定的轨道在前进,而他们想阻止,却发现如此无力,只能看着她向前,一点点地走向灭亡。 听轩辕意提及,轩辕澈有时会自责,若非因为他,他的母亲,是否此刻,仍旧存在于这世间一角,而他,也自此,有了企盼? 第一四八章 真相 总是伤人 后来,太后离宫去祈福,谁知便是在这段时间里,出了意外。 在八月十五中秋团圆的日子里,宫里举行宫宴,而后宫嫔妃亦是在皇后寝宫团聚,结束后,兰妃便带着轩辕澈回了自己宫里,而琳妃亦是着人特意送来了亲手制成的月饼,兰妃和轩辕澈两人相识而笑,一人浅尝了一块。 之后二人感到困顿,便各自睡去,谁知半夜里,便发生了大事。 皇上带着一大批侍卫冲进了兰心殿,而眼前不堪入目的一幕,更是让他当场便沉下了脸,兰妃竟衣裳不整地与其他男子睡在一起,姿态亲昵。 兰妃被声音惊醒,却在见到眼前的景象时,更是震惊地脸色惨白到毫无血色,她尖叫着出声,一把躲过被子遮在自己身上,而后忙站起来,跪在地上,盯看着皇上的目光,惊恐中带着一抹祈求,她用带着浓重的哭腔的声音告诉他,她是被人冤枉,有人陷害,她根本不认识此人。 皇上不信,当场便虎着眼,将那名男子斩杀,血贱三尺,染红了兰心殿洁白轻盈的纱,那曾经他们最喜欢的小情调,他甚至将兰妃重重地踹倒在地,力道大得对方一口血喷洒在明黄色的龙靴上。 当晚皇上便着人封锁了兰心殿,便命人彻查,他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的男人,竟会让她愿意背叛他的三千爱! 后来据称,兰妃在自己的寝宫饮毒酒,以死谢罪,具体的,其他人并不知情,只是… 想到这,悦昕的手死死地捏起,手心的刺痛让她保持着一丝理智,否则,她只怕会又一次哭出声来。 他们被锁在兰心殿,出不得半步,而不安一直萦绕着他们,这让轩辕澈夜夜不能眠,他虽还小,却已极是聪慧,他隐约明白,这一次,事情很是严重,但是他的能力有限,便愈发焦急。 兰妃虽勒令他不许多心,他的父皇会还她一个清白,但是她仍旧不放心,便让他晚上与她一道睡。 因为之前在冷宫的习惯,兰妃在自己寝宫旁边,专门隔出了一个小单间,如此,若他有事,她随时能听到并且顾得上。 当皇后带着琳妃并其他一些奴才来到兰心殿时,轩辕澈正心绪不安,在偏间里习字静心,莫紫瑶便陪在一旁,兰妃正躺在自己的上休憩。 她见状,忙从上起身,而当对方将一杯毒酒递至她面前,称这是皇上的旨意时,她终于失去了往日里的淡定,“不可能,皇上不可能这样对我!我是被人冤枉的,那个男人,我根本便不认识,这一查便知!” 她嘴上虽如此说,心里其实亦是有明了,既然有人要蓄意害她,便不可能轻易留下证据,但是她仍旧不死心,之前她便几次让奴才去请皇上一谈,可是对方却并未予以理会。 “兰儿妹妹,”皇后一边把玩这自己的纤纤十指,一边不屑地开口,“你能干出那样的事,竟还有脸说自己是冤枉,你不觉得羞耻,本宫都觉得心寒呢。” “琳儿,你相信姐姐是不是?你能不能帮姐姐把皇上找来?”兰妃看着她身旁的琳妃,急切地开口。 谁知对方却露出鄙夷的目光,冷冷道,“兰儿姐姐,你都如此待皇上了,你还让琳儿,如何相信你呢?皇上政务繁忙,可没空管这些后宫琐事。” “你!”兰妃被她如此陌生冷漠的神态刺激地心里一突,一股不好的预感慢慢滋生,“琳儿,我们姐妹相待这么多年,姐姐如何为人,难道妹妹还有所怀疑吗?” 对方往前走了几步,在她面前站定,自上而下俯视着她,“姐姐这话就不对了,妹妹的心,一直可都是忠于皇上的,若姐姐对皇上好,妹妹便对姐姐好,可是若姐姐有负于皇上,为了皇上,妹妹也定不饶过姐姐。” 兰妃向来心思细腻,琳妃这话虽说着好听,但是却经不住细细推敲,若她真的一心一意的目的都是皇上,那她这么多年,在她身边,难道说目标也都是皇上吗? 想起过去几年的种种,兰妃的心仿佛坠入了冰窖,通体寒凉彻骨,她的手,甚至隐隐地开始有些颤抖,她突然看不分明,她这么多年,到底有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亦或者是,从头至尾都是假的? 她为了更接近皇上,而对她好,但是,她想不明白的是,若只是为了男人,当她被打入冷宫时,她根本就没有必要再见他们,帮着他们,而她,却对他们比以前照顾得更加细心。 “皇后娘娘,”琳妃忽然转头朝她一笑,“我和兰儿姐姐,怎么说也是这么多年的姐妹,在她饮下毒酒之前,能否让妹妹与姐姐话个别?” 话音刚落,便听得隔壁的小隔间忽然传来啪的一声巨响,原来是轩辕澈惊得碰掉了砚台。 皇后等人没有想到,这里会还有其他人,俱是一凛,“谁?”皇后身边的得力嬷嬷一边厉声喝道,一边往旁边的小隔间走去。 “小丫头而已,”兰妃忙起身拦住对方的去路,“我刚刚让小丫头在里面帮我绣一方锦帕,并未有其他人,娘娘多心了。” 她的声音较往常要高了许多,所以此时便清晰地传进了轩辕澈和莫紫瑶的耳中,他们心里惊诧,互望一眼,皆明白事情只怕是不妙。 轩辕澈刚欲向前走出去,便被莫紫瑶一个用力,将他推至边,以眼神示意对方躲到底下去,轩辕澈哪里肯,当即便摇头否决,对方急得额头冒汗,“主子,要是被他们发现你在这里,她们可能是要动杀心的。” “瑶儿,你如果被发现抓去,亦是十分危险,而且娘在外面被人欺负,我不能坐视不理。”他态度坚决,拨开她便欲往外走,却被一双小手止住了脚步。 向来听话的她,这一次却十分坚决,“主子,奴婢只是个小小的奴才,她们不一定会拿奴婢怎么样的,但是主子,你现在出去,可能会给你惹来不小的麻烦,瑶儿想,这也是为何娘娘方才大声地告诉对方,这里并未有其他人,而只有瑶儿一个小丫头的原因。” 对方急切地看着他,眼眶痛红,而轩辕澈看着她,沉思了半响,方才艰难地点头,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是娘经常教导他的,而且娘刚刚既然如此说,说明她也并不赞成他此时冲动地出现。 最后嬷嬷破门而进时,莫紫瑶一脸惊恐地被她们带到皇后娘娘跟前,对方见是个小丫头,并未过分在意,本欲让人将她随意处置了,但是却被兰妃拦下,对方言辞凿凿地恳求她,看在她年岁还小的份上,绕过她,左右这只是个小丫头而已,与她们而言,构不成威胁,而如此,皇后方能为她正在生病的孩子祈福。 对方心里一动,便让嬷嬷将对方带了下去,让宫人打了她三十个耳光,以告诫她在宫里,不可乱嚼舌根。 这对于一个成年人而言,或许并没有什么,但是对于一个几岁的小姑娘,已是近乎致命的伤害。兰妃刚想再言,却被对方冷然中略带着警告的眼神震得闭住了嘴,只能看着她被拖下去,没一会儿,外面便响起清脆的声音。 之后当所有人退下,房间里只剩下兰妃和琳儿时,对方才露出了她原本的面目,朝着她阴狠地冷笑,“兰儿姐姐,琳儿就是很不喜欢看你清高的模样,只想狠狠地撕碎,可偏偏皇上喜欢。” “说说吧,你是不是自始至终便就是有预谋地接近我?”兰妃亦冷冷地道。 “你真的很聪明,难怪皇上这么喜欢你,”琳妃忽然咧开赞赏的一笑,“没错,我就是依靠你,接近皇上,然后一步步俘获他的欢心。” “那我在冷宫呢?那时你根本没有必要。” 对方傲然地仰头大笑了数声,“皇上虽冷落你,但毕竟你有太后撑腰,于我而言,还是有利的,所以只是施舍你们一些东西,便能得你们真心,本宫不亏。” 兰妃闻言,牙根紧咬,她没有想到,对方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与他们在交往,她终于从地上站起,缓缓朝她走去,她走得很缓,却一步一步,犹如踏在对方心尖上,让她胆寒,她的声音,阴森得仿佛透着彻骨的寒意,“所以,陈琳雅,让我死个明白吧,我两次被人陷害,是不是都是你在中间做的手脚?” “呵呵,”对方轻蔑一笑,“你觉得呢?” “第一次,你趁着我不在意,将信放入我的寝宫,第二次,你送来的月饼…”她说着一顿,看着她的目光仿佛厉鬼,“你的月饼,下了药!” “哈哈,若是我说你全猜中了,你又待如何?” 她说完,房里便陷入了死寂,底下的轩辕澈满脸泪水,却倔强地咬着自己的手臂,不让声音溢出一丝一毫,但是他心里的仇恨,却已破开他的血肉,在他心里扎了根,日复一日,根深蒂固! hp:bkhlnexhl 第一四九章 庙聚 受雪一掌 后来的事情,就如很多宫廷剧里所演的一样,兰妃被皇后等人强行灌下了毒酒,而轩辕澈,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挣扎,最后湮灭了所有声息而无能为力。 他明白,此时如果自己冲出去,非但救不了他的母亲,反会让她因为担心他而死不瞑目,所以他只能死死地咬着自己,以保持理智清醒,血腥味在口腔肆意的同时,他的心,也绝望得近乎崩溃。 想到当时的轩辕澈八岁左右,一人趴窝在床底,流泪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死于自己眼前,悦昕的心,便仿佛被一把利刃一下下狠狠剐开,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紧紧地蹙起眉头,目光落在马车外飞驰而过的风景上。 被一个至信之人背叛的兰妃和轩辕澈,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自此以后,轩辕澈便再也不敢轻易去相信任何人,即使那人是她。 她想她现在可以理解他为何总是反复无常,他似乎很想坚定地相信她,却又会在某些时刻,让人感觉到他的否认和摇摆不定。 任何人若经历过那样的遭遇,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他们最信任的人出卖,最后甚至因此付出了生命,都会对人,持否认态度吧,其实相较于其他人,轩辕澈已是好了许多,至少,他并不会否认所有人,他还有例如轩辕意等一群自小便青梅竹马的人可以完全信赖和倚靠,她忽然觉得很安心,心怀感恩。 据言,兰妃临死前,也未能见上皇上一面,但是她却在那之前几日,便已让自己宫里的亲信,偷偷给太后留了一封信,让她想个办法,送轩辕澈出宫。 一个没有母妃,没有任何背景,无倚无靠的皇子,在宫里的日子,绝对是非常难过的,所以她希望她能将他送出宫,送到她的父亲,也就是轩辕澈的外祖父那里去。 悦昕想,或许从事情一开始发生,她虽不知是谁陷害的她,但是却也已经预料到此事的非同寻常,绝非轻易可以善了,毕竟她是如此聪慧的女子,所以她能早早地便为轩辕澈,布好了后路。 而也确是因为她的这一举措,才有了现在的轩辕澈,否则,他现今会是何番光景,任谁也猜测不出,或是胆小懦弱之徒,或是狡猾奸佞之臣,却绝非现在,奇谋睿智,敢为敢当,心怀百姓。 她这一刻也如此庆幸,如果,仅仅只是如果。 马车进京后,轩辕意便先回了自己府上,稍后他便秘密联系其他人,而楚宣则是回了清雅茶肆,悦昕让他尽快将与轩辕澈相关的资料整理妥当,而她自己,却独自一人先去了观音庙,她脑子里思绪混乱,需要一个人静静,好理出他们的后路。 是夜,近子时,几辆马车陆陆续续地从各个方向出了城,最后又统一地驶向了一个目的地。 最先到来的是萧光景,他一见到悦昕,便沉着脸漠视她,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在院子的石椅上坐下。 悦昕虽不解,却也并未放在心上,之后轩辕意,楚宣等人皆一一到达,华国公因为身份特殊,不方便大张旗鼓出城,便着人带了口信,若有任何事需要他去办的,让小厮到他府上跑一趟便是,他自当尽力。 最后姗姗来迟的,是王雪,而紧跟着她身后一道迈出马车的,竟还有莫紫瑶,只见其一身浅蓝色普通丫鬟的服侍,眼里的焦灼显而易见。 众人虽意外,却也并不惊讶,毕竟她和轩辕澈的关系,非同一般,她担心他,寻了理由出宫,亦是再正常不过。 王雪在见到悦昕的那一刹那,挺着微隆的肚子,极快地穿过众人,手迅速地扬起,重重地落下。 “啪!”随着一道闷重的声音乍响,悦昕的脸被挥至一旁,脸颊微微肿起,她的手直直地指着对方,“元悦昕,你还有脸出现!” 楚宣第一个回神,他以从未有过的速度上前,一把扯过王雪的手,将她甩开,对方受力止不住后退,险些摔倒在地,她不远处的萧光景反应快,伸手将她扶住,并且查看了一番,见并无大碍,便放下心来,怒道,“楚宣,你这是何意?” 对方的手抚上悦昕的脸,一边唇线冷冷一勾,“在下倒不知,原来你们平日里就是这么待昕儿的,这样很好。” 他说完搂着悦昕便欲往外走,对方不愿意,他不悦地拧眉,手下却难得强硬地箍着她,刚一用力,却被轩辕意拉住,“楚宣,不要冲动,雪儿往日里并不是这样的人,你先听她解释。” 楚宣向来脾性恬和,此时看着对方,脸上虽无甚表情,实则内心已怒透,愈怒,他脸上神情反而愈发平静,盯着王雪,他轻轻一笑,“如论她是不是这样的人,只要她敢如此待昕儿,在下便与尔等无话可说。” 他将自己的手抽回,便欲带着悦昕离开,却被她稍一用力,扯了回来,“楚宣,不可感情用事,现在,救人才是最重要的。” “元悦昕,你!”向来无甚情绪的他,也只有在面对她时,语气才会有许不同。 她朝他轻笑,刚想开口安抚他两句,不远处王雪挣脱了萧光景的手,跨前一步,大喝道,“元悦昕,王爷总有一天会被你拖累死,这一次,若不是因为你,他又如何会置于这样危险的境地!” 此话一出,轩辕意等不知其中原委的人皆是一震,悦昕忙道,“王妃娘娘,此话何意?” “你还敢问,若非你任性,非要救你的下属而被人抓走,王爷何至于为了找你,而动用到豪丰商行的人,光景之前便反对过,可是王爷却一意孤行,若不然,王爷的这一条线,又怎会被发现,你…你…”越说越悲愤,王雪的眼眶通红,声音中也夹带着一丝颤抖,让人闻之动容。 莫紫瑶忙上前扶着她,为她顺气,“雪儿,你别生气了,你还怀着孩子,生气了对孩子不好,”她说着,目光撇过悦昕,“昕儿姑娘忠心耿耿,为王爷做了那么多事,王爷救她也是应该的,否则,万一让其他人寒了心,后果更严重。” 莫紫瑶毕竟长期在宫里,对悦昕和轩辕澈之间诸多的爱恨纠葛知之不详,有此等想法很正常,其他几人,脸色皆是一变,却并没有出声否决。 悦昕被王雪的话,震惊得半响未有反应,她没有想到,他为了找她,竟会让豪丰商行介入,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这是一个很快速有效的方法,因为京城几乎所有的地方,皆布有豪丰或隐或暗的分行,其中包括茶楼,酒楼,客栈等等,要找一个人,很简单,但是若让这么多家店铺同时出动,惹人怀疑,确实是再正常不过。 悦昕的心既热又冷,她紧咬着唇瓣,以克制身体的微颤,她突然很后悔,若她当初回来后,不要闹脾气,而是好好地和他说说话,多问一句,他是如何找到的她,是否,今日这一道劫,便不会加注到他身上? 她到此刻,都还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如何了,是否有吃苦受刑。 想到这,她一凛,神色顿整,急忙开口道,“王爷现在如何了?” 王雪虽然仍在气头上,但是她也明白,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将轩辕澈从那个地方救出来,因此后退了一步,看了眼萧光景,对方会意,开口道,“王爷现在被关在宗人府,皇上不允许任何人前去探望,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他此刻他究竟如何了,是否有受到严刑拷打,是否有人,借机报复,我们皆一概不知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轩辕意的性子急躁,一听如此,忙看着众人道。 萧光景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儿个白日时,华国公已去过宫里,探过皇上口风,据他所诉,皇上接到密报,轩辕澈乃是豪丰商行的少主,而他却从未向他提及此事,因此被皇上认定为狼子野心。” 楚宣等人闻言眸色一变,若皇上给这件事打上的,是居心叵测,野心勃勃的记号,那末对于轩辕澈而言,便极是危险了,众人此时心里皆止不住往下极速跌落。 悦昕亦是惊诧得不经意间扯到了面部的伤肿,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楚宣见状忙上前欲查看,她朝他摆摆手,表示没事。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轩辕意忐忑地看着他们,声音微紧。 萧光景沉思着在场中踱了数步,却久久不曾发言,众人见状,愈加焦急,萧光景性子素来沉稳,平日里主意也多,若他也如此,只能说明,这事十分棘手。 众人只能耐着性子等待,终于,他缓缓来口打破了沉默,“我目前有两个方案,一,我原打算让华国公这几日去向皇上求情,毕竟他从不涉入党争,而且处事向来公正,他若出言,皇上应会予以考虑三分,况且王爷这几年,也确是为朝廷立下诸多功劳,所以我想,或许皇上会对此事改观,但是…” 第一五零章 相讨 救人之法 萧光景停顿处的但是,让所有人的心提起,他自己,则眼角余光划过悦昕,“白日里,昕儿姑娘让阿华带回来的口信,说是朝廷之上,莫要出言为王爷求情,否则恐会惹得皇上更加疑心和猜忌,我今晚之前,便已修书于国公,取消了这一行动。” “那另一个方案呢?”莫紫瑶听闻,焦急不已,抓着王雪的手,紧得她微蹙了眉,她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着急。 萧光景看着她,“宫里,对王爷最好的,是太后,所以若华国公那儿行不通,我本打算让瑶儿去求太后,毕竟皇上自来孝顺,太后深居寝宫,不理外事,潜心理佛,王爷的事发生也不过两日,所以我猜,太后应尚不知情。” “这个主意好,我今日便去。”莫紫瑶眉头一松,开心地应答,为自己能帮得上忙而开心。 其他几人一时间皆不语,却都动作一致地看向场中正一手揉着脸,一面沉思的女子身上。 “昕儿,你怎么说?”轩辕意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便开口打破了沉默。 “楚宣,你那儿,可有其他线索?”她径自看向楚宣,轩辕意见状,亦将目光投向他。 对方双手垂于身侧,环了四周一眼,好一会儿,方才吁了口气,娓娓道来,“自从王爷被擒去后,我们的人便一直有在暗中调查,皇上前日着人擒了王爷,便一直将他关在宗人府,尚未提审,对于王爷在宗人府的近况,我们也无法再深入探得,但是据言,太子去过宗人府,所以我们的动作,可能要再快一些。” 其余几人皆是一惊,王雪和莫紫瑶神色更是大变,若太子对他用刑,那该如何是好? 楚宣睨过他们,继续道,“另外,官府亦在调查京城数家豪丰商行的店铺,有一些,甚至被强行关了门,我猜,应该是皇上根据告密之人的线索,授意一个个盘查。” “有具体的店铺吗?”悦昕将手放下,抬眸问。 对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笺递过去,“已让人将它罗列出来了,我们留下的主事特意多加了人手调查,再三核对过,应无纰漏才是。” 悦昕极快地扫过,方才将他传与轩辕意,对方看完一脸懵懂,噘着嘴将它递到其他人手上。 “只有这几家吗?”萧光景看完脸上一喜,悦昕看着他的反应,亦是赞赏地笑道,“大人的心思当真是细密,让昕儿佩服。” 对方呼吸一窒,脸上顿红,想起他往日里对她无甚好脸色,面色微僵。 她也不在意,有这样的手下,她为他开心,“如萧大人所说,皇上调查的就那么几家商铺,那么说明,告密之人也并未将豪丰所有的底细全部摸清,这与我们而言,大为有机。” “没错,”萧光景接口道,“今日收到昕儿姑娘的消息,在下已将王爷其他的暗桩,分店等的背后势力隐藏。” “嗯,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皇上发现王爷更多的秘密了,今日,我已让人将八方阁和王爷的联系切断,最近一段时间,尽可能不要动用,楚宣的清雅茶肆也是,尽量不要再往来,另外有一件事,你们应该心里有数。” 众人见悦昕脸色严肃,突然便湮灭了所有声息,院子里一片寂静,只余下风吹过树梢带来的沙沙声,让人心里徒生一丝不安。 “究竟是什么事?”萧光景终于忍不住开口。 悦昕从椅子里站起,朝前走了两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豪丰有家航运你们知道吗?” 对方一脸懵懂地摇头,“我只知道轩辕有个华意航运,前几年刚刚冒出来,却迅速在轩辕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悦昕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亦是带着一丝深意,对方一凛,下意识便开口道,“你不会是想说…” 她微微点头给予他肯定,对方更是大震,他的声音甚至带了一丝颤抖,“那为何王爷从来不告诉我们?” “华意航运建立起来时日尚短,根基不稳,王爷怕知道的人多了,反而会惹来不必要的风险,便没有特意去提及,而且当初为了掩人耳目,他还特地改了名字,虽然我和王爷私底下都已经习惯性称呼它为豪丰航运。” “那他为何要告诉你?”王雪听她如此一说,心里一股酸意泛起,话不由便冲出了口。 悦昕一愣,刚欲解释,在她一旁的楚宣抢在她之前冷冷开口,“那本便是昕儿一人想出,一手置办起来的,她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 “什么!”萧光景等人闻言尖叫出声,“你说华意航运是昕儿姑娘…这怎么可能,华意航运从四年前开始崭露锋芒,那之前,肯定需花费几年的时间去筹办,那时姑娘才几岁,怎么可能。” 他犹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紧攫着她的目光幽暗。 “我花了两年时间将它一点点办起来,途中顺便组建了八方阁。”悦昕也不忸怩,将事实告知。 消息太过于震惊,以至于她说完后,场中又是一片死寂,她现在也才豆蔻年华,六七年前,她还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而已,却有那样的魄力和能力,确是让人不得不叹服。 “告诉你们这件事,是希望你们心里有数,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让皇上知道,否则王爷处境堪忧。” “嗯,我明白了,回去后,我会再查一番,看是否有所遗漏。”萧光景声音极轻,却清晰可辨,他明白,若事实真如此,这件事,需要他提高十二分的警惕。 而且,他极快地凝过悦昕,若真是如此,她为王爷付出的,绝对比他们任何人都多,这让他对她刮目相看。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要不然我现在便进宫?”莫紫瑶见其余几人皆因悦昕刚刚所言不说话,便放开王雪,朝前一步,看着萧光景。 “昕儿,你觉得呢?光景的办法,可行吗?”轩辕意看了莫紫瑶一眼,转向悦昕。 “王爷和瑶儿姑娘稍等,这件事,我们仍需再斟酌一番,”她说着去看莫紫瑶,“瑶儿姑娘,请问宫里最近形势如何?皇上近来都宿在哪里居多?” 对方愣怔,她虽然不解她为何有此一问,却仍旧据实以告,“宫里近日来了好一些美人,皇上会不定时会翻拍,琳妃那儿最近去的少,丽妃那儿和之前相差无几,但是玉妃那,去得较之前多。” 她因为之前便一直帮轩辕澈留意宫里的情况,所以此时,倒是信手拈来。 悦昕拧起眉头,琳妃那儿去得少,应该是和太子势弱相关,轩辕恒对朝事比以往认真了些,但是并未惹得皇上更多的关注,所以丽妃那,皇上仍是按着惯例而来。 而玉妃,不得不说,这是个有手段的女人,圣宠这么多年不衰不说,在近日来这样宫里宫外事多繁杂的情况下,能懂得趁机再一次抓住皇上的心,也确实是不一般。 “我的打算是,”就在大家等得心里烦躁不已时,悦昕终于缓缓开口,“将此事,往私房钱上做文章。” “私房钱?”王雪和莫紫瑶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没错,所幸的是,皇上知道的豪丰商行不多,那么,如果现在有一个他所信任的人,吹吹枕边风,将此事,尽量往求生存上去靠拢,或许皇上会有所改观。” “这谈何容易,皇上性子多疑,岂会轻信他人言。”萧光景率先提出了疑问。 “所以,人选很重要,她要不能是朝廷的人,在皇上跟前,也需有分量,说的话,至少皇上不会一口便否决,而且…” 她复又坐回石椅上,手中把玩着楚宣带来的那张纸笺,“这说法很重要,如果连后宫女人,都需要有些渠道,为自己攒点私房钱,才能在宫里生存下去,又何况堂堂皇子呢?若将来,他人登基,没有一点实力,那末,便只有被人随意操纵的命运,不是吗?是人都会怕,又何况王爷?” 悦昕的声音糯糯的,淡淡的,但却如惊雷,在每个人心里,激起巨浪,他们皆或崇拜或震惊的表情看着她,轩辕意一把跳出来,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昕儿,你可以啊,这个主意,我看行。” 她吃痛,揉着肩怒嗔了他一眼,他一凛,忙讨好地一笑,紧张地收回手。 “昕儿姑娘这个想法确实可行,只是这个人选问题,在下觉得,玉妃最是适合,她膝下无子,只有蓝雅一个公主,因此相较与其他人,更适合,而且如刚刚瑶儿所说,她现在极是得宠。” 身边的楚宣在听到蓝雅的名字时,浑身一僵,悦昕若有所思地撇了他一眼,紧接着开口,“但是萧大人,你却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这种时候,若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件事,便不可轻易去做,否则只会弄巧成拙,我们只有一次的机会。” 对方听她如此一说,神色微窒,却也明白她说的是对的,玉妃和蓝雅,和他们并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或者是利益关系,对于他们是否会临时倒戈,他们并没有完全的自信。 第一五一章 获救 出乎意料 听完悦昕的分析,其余几人皆觉得在理,一时间,便没有人出口再言。 “如果玉妃不行,那昕儿觉得谁比较适合?”轩辕意在悦昕身旁坐下,眼睑微垂,“都怪我,在宫里也没个人可以帮着三哥。” 悦昕想起他的往昔,胸口一疼,手覆上他,“王爷,你对王爷的帮助,已经很大了,昕儿感激你。” 他一惊,忙抬眸去看她,却落进她温柔如水的眼中,心里微暖,他想起那一日,当他将三哥的经历告诉她时,她哭着抱住他,也说了同样的话,虽然他不明白她到底谢他什么,但是他隐约觉得,或许和三哥的信任有关。 “相比较而言,丽妃会更加合适一些,她虽没有玉妃受宠,但是在皇上面前,分量也不轻,而且因为恒王爷的关系,她一定不会背叛王爷,那么我们至少不用担心她的问题,而如何说服皇上,我们需要提前筹划好一套说辞。” 轩辕恒今晚并未到场,他前段时间被皇上派去江南办差事了,已经有几日不在京城。 “丽妃亦是一个好选择,但是总归是没有玉妃来的效果好,若我们能找到让她主动帮助王爷的办法,或许可以尝试,毕竟若对方愿意,我们便事半功倍。”萧光景仍旧不死心,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目前在宫里,玉妃的地位确实不一般,但是,她能在宫里这么多年屹立不倒,也绝非好糊弄之辈。 “大人,”悦昕难得地一脸严肃道,“就算我们能有大半的把握,你敢拿王爷的命去赌吗?” “你!”对方被她的话噎得脸色涨红,他手一握,将头偏了开去,却看到站在王雪身边的莫紫瑶,脸色有些许怪异地看着楚宣的方向,他虽疑惑却也并未多加理会,便复又转了回来,“那依照昕儿姑娘的意思,我们应当如何?” 悦昕将手里的信笺往桌上一扔,豁然起身,“今晚我们给丽妃去一封信,将事情稍微交代一番,让她先有个心理准备,明日,待我们细细斟酌过后,再行决定这具体的实施方案。” 之后他们再商量了具体的一些细节,便就此散去,莫紫瑶和他们分道扬镳,当晚便回了宫,而悦昕和王雪一道回了王府。 在途中,悦昕默默地庆幸并未有人知道蓝雅痴恋楚宣一事,否则,他们恐怕会决定让楚宣出面去求蓝雅,再让蓝雅去请玉妃出面,这是一条捷径,但是据她所知,蓝雅性子暴虐,并不好相与,若让楚宣去求她,她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她更无法保证,若对方一个不爽,便反将他们一军,落井下石,他们该如何是好。 第二日,就在悦昕将细节一一研磨透彻之后,她便开始提笔给丽妃写信,之前轩辕恒便与她提过关于他转入轩辕澈之党的事,对方虽不解,但也并未反对。 信在午后便被人秘密送进了宫,丽妃很快便给他们回了信,说她一定尽力去办,让他们今晚等她消息。 是夜,所有人都在焦躁不安地等着宫里的消息,但是却迟迟未有,直到宫里来人,称皇上并未去丽妃宫里,而是去了玉妃哪儿,众人才开始惊觉,事情出了岔子。 他们不知丽妃那儿究竟出了什么意外,但是按照他们原先的设想和计划,丽妃多日未见着自己的儿子,甚是想念,因此今晚特意请皇上到宫里坐一坐,诉一诉相思之苦,在此期间顺势提起轩辕澈的事,但是现在… 只不过那毕竟是皇上自个儿的私事,他们也无能为力,便只能干等着,只希望丽妃那儿,能想出办法来,可是等了一晚上,也没有再传出消息,他们只知道,皇上一晚上便宿在玉妃宫里,直到早朝才离开。 而更让人惊讶的是,第二日早朝时,皇上竟主动提出了关于轩辕澈一事,并征询了各文武百官的意见,按照悦昕之前和萧光景的计划,若丽妃昨晚成功地打动了皇上,第二日,他们可以先着几人试探一下皇上的口风,而现在他自己主动提及,此机会千载难逢,轩辕澈的势力相视一眼,便顺势纷纷出列,按照预定的说辞,为轩辕澈求情。 皇上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脸色却较之前好了许多,后来下朝后,他便召唤了轩辕澈,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御书房里到底说了什么,但是最后皇上当场便将他放了回来,且慈祥地叮嘱他好好休息,之后也从未提过此事。 后来悦昕猜想,轩辕澈可能提到了兰妃,从而勾起皇上的一些回忆,便柔软了心肠,不过这也只是她的想法,具体情况,却并没有人知道。 轩辕澈回到王府的时候,王雪和司马云,悦昕等人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他们在甫一听说皇上召见了他时便开始等,所以在轩辕澈踏出马车时,挺着肚子的王雪甚至差一点便昏厥过去,其他几人亦皆是喜极而涕。 轩辕澈表面上看去并未受伤,只除了脸上气色极不好外,王雪和司马云一人一边搀扶着他,但是在他刚一踏进府门,他唤了声昕儿,对方闻言忙上前两步,她的眼眶微红,伸出的手甚至微颤。 他朝她轻笑,示意她不要担心,随后便让她附耳过来,悦昕依言,他用只有她和王雪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了句,别担心,去求太后,便双眼一闭,顿时身体一软,昏倒在地,其余众人一时间都慌了神,场面顿时大乱。 悦昕抬手去探王雪怀中的轩辕澈的鼻息,随后重呼了口气,管家见状,刚欲起身去喊大夫,却被悦昕拉住了脚步,她朝他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她从刚刚便一直在思考轩辕澈前头说的那两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低头看了看他,只见他身上并未见伤痕,脸上却有着一股灰败的黑气,仿佛中毒了一般,她一凛,一瞬便明白了他刚刚倒下前所说的意思。 她在王雪耳边低声说了数句,对方一脸惊诧地看向她,她朝她点头,王雪看了眼地上的轩辕澈,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之后她一方面让管家去请大夫,一方面指挥着丫鬟们将地上的人抬进屋,自己则进屋换了套宫服,紧接着便招呼着丫鬟进了宫。 她原想让悦昕陪着她一道去,毕竟她为人稳重且聪颖,但是看到轩辕澈身边只有司马云一人,她心有不安,便打消了这一念头。 悦昕不知后来事情的发展是否和轩辕澈起初的计划一样,但是确实是让人大块人心。 王雪在悦昕的提示下,心急如焚地进宫去找太后救命,顺便添油加醋地和她哭诉了一番此次他的委屈经历。 太后既惊且怒,当即便带着宫里的太医,二话不说去了轩王府,皇上在听说轩辕澈昏迷以及太后出宫时,亦是震惊得无以复加,几乎紧随着太后的脚步,即刻便出了宫。 于是轩王府一时间便成为了全京城最热闹的地方,轩辕身份最尊贵的男人和女人,皆齐聚于此,在他的府门外,亦是里外三层地围着好些个侍卫,惹得路过之人皆驻足观望。 皇上到达王府时,管家正领着之前府里请来的大夫出去,他们见到他,忙行了个大礼,对方摆摆手让他们起身了,并向大夫询问了轩辕澈的情况,他据实已告。 “回皇上,王爷身上看起来似乎是中毒了,脉象十分混乱,且身子骨虚弱,但是这到底是何种毒,赎老夫愚钝,尚不可知,宫里来的太医正在细细诊治,王妃娘娘说在下一个外人不适合在场,毕竟这是皇室家事,便让小的规避。” “嗯,你下去吧。”皇上双手负于身后,闻言眉头一拧,便穿过了他们,径自往屋里走去。 太后和王雪等人见皇上来了,急忙跪下请安,房内一时间跪倒了一片人,对方弯腰大手一捞,便将王雪扶起,“雪儿,你还怀着孩子,不必行礼,朕听说老三昏迷了,便来看看。” 他说着看向一旁的太后,“母亲,朕听说您也来了,忙跟出来看看。” 对方脸色极不好看,她看着他,沉声道,“皇儿,你也真是的,轩儿自小身体也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否则也不用自小便养在宫外,你倒好,为了这么点小事,便轻率地将他关进宗人府这样的地方,还一关就是这么多天,实在是过分,而且轩儿那事,哀家知道,他早前便和哀家提过,哀家觉得可行,便让他放手去做,左右不是什么大事。” “母亲,您…”皇上震惊地看着她,“您知道这事?” “是的,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哀家便和他说,没必要特意告诉皇上,谁知,皇上竟会因为此等小事,便责罚于轩儿,倒是哀家的不是了。” 她说着抹起了眼泪,对方闻言,忙摆手道,“不不不,母亲,这是儿子的错,儿子不该听信了小人之言,让逸轩受苦了。”他说着转向太医,“轩王爷他现在如何了?” 第一五二章 惊变 楚宣蓝雅 太医见皇上看向他,面色中带了一丝焦急和求证之意,忙福了福身,“回皇上,据微臣所诊,王爷应是中了一种名叫日月星辉的毒药,此毒无色无味,但是对身子损伤极大,但是需分两次服用,且不可间断,而它之所以被叫做日月星辉,乃是因为它并非服毒后马上便发作出来,而是需要一段时日,一般人大概五到七日左右,才会渐渐被人察觉,只是那时,为时已晚,恐是无力回天。” 对方听闻面色顿凝,“那逸轩怎么会现在便昏迷?” 太后听他有此一问,猛地一拍桌子,“皇儿,你这话是何意?是说轩儿故意如此吗?” 皇上略带犹豫地看了看她,“母亲,儿子只是…” 他说着又撇了眼床上的轩辕澈,见他脸上却有丝丝黑气,便转头问太医,“那王爷现在如何?” “回皇上,本身若是一般人,可能会大约在五至七日之后方才会有反应,但是王爷之前在平阳,曾受过重伤,当时命悬一线,虽然后来被强行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是受过重挫的身子,要回复成原来的模样却也并非易事,所以总归和常人是有些差别的,所以下官猜,应是此原因,才使得王爷中毒后一两日便会如此,若不及时施救,恐性命有虞。” 话音刚落,房中几人皆是大惊,其中悦昕尤甚,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那一次,他竟落下了这么重的病根吗?之前他明明一再地向她强调并无大碍的。 她眼里热热的,仿佛有液体想流出来,她微抬了头,让它倒流回去,这人,又一次欺骗了她吗? 太后和王雪二人眼眶通红,王雪甚至轻声哽咽,太后怒斥了她一句,“雪儿,这哀家便要说说你了,轩儿那次受伤,原来一直不曾痊愈,你怎么能瞒着我们呢?你说若他此次出了意外,你可担待得起?” 对方的哽咽声更大,她刚欲下跪请罪,便被一双略显沧桑的手止住,“母亲,这非雪儿的错,错在儿子,听信了小人之言,还让人有机会加害于他,母亲放心,儿子一定让人仔细调查,将这大胆狂逆之徒拿下。” 他说着便转向太医,“那王爷现在该如何?” 太医抬手抚汗,“皇上放心,所幸王爷中毒时日尚浅,且发现得及时,下官这便开方子,将王爷身体里的余毒逼出来,再让王爷好好将养一段时间,应是无大碍的。” 所以人听说应是无虞后皆松了口气,皇上吩咐太医用宫里最好的药材,全力救治王爷后便摆摆手,对方恭着身子,退出了房间。 太后虽脸色仍旧不霁,却也并未再出声,之后她便和皇上一道回了宫,而皇上回去后,立刻下了旨,着人仔细调查轩辕澈在宗人府期间,究竟有何人来探过,他又是如何中的毒,一时间弄得人心惶惶,但是这似乎并未对轩王府造成影响,而轩辕澈也回来了,所以府里此时一片宁静。 王雪坐在轩辕澈的床边,一边抚摸着他憔悴的脸,一边垂泪,悦昕便静立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幕。 “昕儿,”对方忽然开口,“你说,这是王爷所想要得到的结局吗?” 悦昕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她问的是今天这一出戏,停顿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王爷今儿个刚进王府,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昏倒在地,昕儿想,王爷应该就是为了让此事被大肆宣扬出去,另外他让我们去求太后,一是希望让太后能为他澄清豪丰商行一事,二是让她给皇上压力去调查他中毒一事,所以王爷这一摔,便把这件原本对他极其不利的事,瞬间扭转了乾坤,不得不让昕儿佩服。” “但是太后原便极宠王爷,皇上不会因此再生疑虑吗?这不就是当初我们不敢找上太后的原因?”王雪不解地抬眸去看她,却见她的目光痴恋地落在轩辕澈身上,随即晦涩地转过头去。 “若一开始便由太后出面,或许会有此后果,但是此时,皇上对王爷的疑虑本便已消了许多,且太后又是因为王爷受伤昏迷,方才知晓的此事,于皇上而言,是极顺理成章的,所以他必不会多思,且会对王爷怀有愧疚之心。” “那太后如何得知,王爷豪丰商行一事的呢?难道王爷真的之前便和她说过了吗?” 悦昕浅浅一笑,这才是他让她最是佩服的地方,轩辕澈对人心的把握准得让她心惊,他知道,太后若知晓了这件事,一定会为他辩解,而太后这一番言辞,才是真正打消皇上最后一点疑心的最有力武器,而告密之人,将被他重新定义为居心叵测之徒。 “太后年岁已高,经历过的朝廷里的沟壑弯渠本便比其他人要多得多,她只要一听,便能知晓皇上对于这件事,究竟在意和害怕的是什么,所以她才会那般说,为的是让皇上相信,王爷只是出于自保,确是没有野心。” “所以,”王雪听完她的分析,脸上神色一松,难得地朝悦昕露出一个甜笑,“王爷这罪,没算白受是不是?” 悦昕心里一窒,随即亦朝她轻笑,“是的,王妃娘娘,王爷这罪,不白受。” 王雪将脸又转过去,痴痴看着轩辕澈,看着她眼中水光盈盈,嘴角却噙着一抹开心的笑,悦昕想,无论将来发生何事,无论最后她是不是那个陪在他身边最近的人,她都不会对这个女人,心有所怨,因为她真的是一心一意地,眼里心里只有轩辕澈。 当天,轩辕恒便从江南回来了,他当初一听说了轩辕澈的事,便在着手回京,无奈事多繁杂,他又不能太过于明目张胆,便只能待手头的事情办完才回来。 当阿黄来找悦昕时,她正陪着王雪在和轩辕恒说着话,她见对方神色慌张,便向他们告了假。 “什么!”当悦昕听说楚宣去了蓝雅公主府,手重重往桌上一拍,豁然起身,“他去那里做什么,为什么没有人阻止他!” “姑娘,楚大人说要去,那些下人们怎么敢阻止,只是他们担心出事,因为毕竟之前,蓝雅在茶肆,便曾多次调戏过大人,方才匆匆来报。”阿黄抬手拭去额头冒出的豆大汗点。 她这时才明白自己心里一直牵挂着却又因为事情太多被一次次遗忘的事是什么,她忙让阿黄去安排人查一查,那一晚,为何玉妃会忽然出现,在他们之前便请去了皇上,而这一出,和第二日皇上的异常是否有关。 而回来的结果也让悦昕大吃了一惊,蓝雅在当天找上了楚宣,他们密谈了半个时辰,当时只有他们二人在场,因此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二人到底说了什么,其他人只知道,蓝雅离开时,满面春风,而楚宣,一人待在房间里许久未回来。 她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她怕蓝雅以王爷一事作为威胁,逼迫楚宣答应她一些他原先接受不了的条件。 她原想再等等,或许楚宣很快便能回来,但是她心里隐约又明白,这几乎不可能,只是她作为一个小小的丫鬟,若直接冲到公主府要人,这绝对不合适,万一弄不好,可能会适得其反,其实原先轩辕澈是个最合适的人选,帮她去一趟公主府,但是无奈他现在尚在昏迷… 突然脑中闪过一张温文尔雅的俊脸,她心念一动,便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当悦昕赶到时,轩辕恒正在告辞准备回府,“王爷,请留步,昕儿有事相托。” 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朝王雪微一点头,对方会意,看了眼悦昕便往里走去,轩辕恒则跟着悦昕去了她的房间。 “昕儿,何事如此慌张?”甫一进门,他便开门见山,他甚少见过悦昕如此模样,因为心里亦是有了一丝灼意。 悦昕双手交握,坐于桌前,手心松了又紧,似乎在筹措说辞,对方见状,微提高了声音道,“昕儿,无论何事,本王自当尽力,你但说无妨。” 她轻咬着下唇,思索片刻后方才将事情一一道来,对方听完后亦是十分震惊,“所以现在楚宣在蓝雅那儿?她到底想干什么?一个女孩子家的,还有没有个体统!” “王爷,具体蓝雅公主和楚宣是否达成协议昕儿尚不知情,但是按照目前的形势看,应是如此,所以玉妃才会出面,为王爷说情。” 轩辕恒颔首,“昕儿,你这推断合情合理,本王现在便去一趟蓝雅那,若她真的强迫男人,本王一定好好教训她。” “王爷,”悦昕见他情绪甚是激动,心有不安,毕竟蓝雅此人,性子并非好相与之辈,忙道,“公主毕竟是公主,王爷还是要给她留点面子,昕儿只求王爷帮我将楚宣带回来即可。” “本王明白昕儿担心的,放心,本王必不会牵连到楚宣兄的。”他说着便起身往外走去。 悦昕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的不安,似乎愈加浓烈,她用力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襟,深呼几口气,方才将它强压了下去。 第一五三章 命轮 楚宣异样 可能是身体的受创太过于严重,轩辕澈第二日依旧未清醒,这可急坏了王雪等人,太医给他再三查看过后,让她们再耐心等个一两日,她们虽然内心焦急,却也别无他法,只能依言。 另外,轩辕恒从蓝雅公主府回来时,向来云淡风轻的脸上带了一丝明显的怒意,悦昕不解,刚欲开口,却见对方将手中的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起身后便一直站在窗台前,凝着院子久久不动。 他负于身后的手,紧握得上面青筋爆起,悦昕从未见过他如此挣扎的模样,不安地轻拧了眉,嘴唇挪动却开不了口。 她其实很想问他一句,为何楚宣没有和他一道儿回来,但是她却并不敢开口,这样的轩辕恒,她不曾见过,所以她害怕从他口里知道,事情出了意外。 终于,对方背对着她,缓缓开口,“昕儿,或许你和我都看错了楚宣,他本便是一个贪慕虚荣的人,一旦遇上了公主,便觉得攀附上了高枝,正开心呢,你又何必为他担心。” “不可能!”悦昕豁然起身,一口否决,“楚宣他不是这样的人!” “昕儿,”对方轻叹了一口气,声音渐渐地低下去,“本王原也不信,但是…” 初春里,到处充满了勃勃生机,一院子的姹紫嫣红,煞是可爱,让人忍不住生了亲近的心情,但是这份雀跃,却进不了他此时紧拧的心,他眉头皱起,思绪缓缓转回了在公主府见到的一切。 他昨日在蓝雅府上见到了楚宣,对方除了眉宇间有一抹虚弱和苍白外,并未见任何不妥,轩辕恒当即便放下心来,他和蓝雅道明自己的来意,希望带楚宣离开。 对方从一开始的惊讶回过神来,疑狐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切换,“四哥,你和楚宣之间…你们不会是…” 轩辕恒一开始并不明白她想表达的是什么,但是在看到楚宣惊慌了的脸色时恍然大悟,虽然并不盛行,但是轩辕的男风也并非没有,他之前便略有耳闻。 他忙朝对方摆手,解释道,“并非你所想的那样,四哥是受人之托,雅儿你若是真心喜欢楚宣,便不应该强迫他,这实是非一女子该为之事。” “四哥,你是受谁之托?昕儿吗?”蓝雅悠哉随意地开口,却在看见对方的突变了的瞳孔时顿悟,她的声音立时便冷了十数分,礼眸一把扫向他,“四哥,你不会喜欢的,也是那个三哥府上的小丫头,元悦昕吧?” 轩辕恒愣怔的同时,脊背一凉,他虽然之前便听闻过她的暴虐,但是她从未真正在他面前显露过如此模样,所以见到此时的她,他心里的惊诧也如汹涌波涛袭来,让他几乎踉跄。 “这和昕儿没有关系,四哥关心的是雅儿你的声誉!”对方怒道,脸上却漂浮着一抹红晕。 蓝雅娇俏一笑,眼里却无丝毫的笑意,反而暗黑得让人胆颤,她的手把玩着自己的发梢,一圈圈不厌其烦,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楚宣身上,“三哥喜欢她,楚宣对她也甚是在意,现在连四哥也…她似乎抢占了太多好男人的心,这让雅儿不得不考虑,是否要灭了她,来挽回你们对雅儿的在意。” 楚宣闻言一脸震惊地猛抬头看向她,却见她胶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冰冷得仿佛那世间最无情之物,他想起之前她对他说过的话,绝望地微微垂下了眸。 “轩辕蓝雅!”轩辕恒怒喝一声,“这话,是你一个女孩子家能讲得吗?你…你…你…你真是…岂有此理!” 他被气得几乎不能成言,但是对方却仍旧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四哥,雅儿这说的,可是心里话,所以你们最好不要再尝试惹怒我,否则,本公主一定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她说着狠狠瞪了他们数眼,便甩袖离开了大厅,留下楚宣和轩辕恒二人。 楚宣偏过头,双手垂于身侧,轩辕恒则紧盯着他,“楚宣,你和我回去,昕儿很担心你。” 对方在听到悦昕的名字时,微松了紧绷的情绪,随即想起些什么,又迅速地变了脸色,他转身背对着他,淡淡道,“王爷,您回去吧,楚宣在这里挺好,您让昕儿莫担心,过一段时日,我自会回茶肆去。” “你!你知道昕儿知道你来了雅儿这里之后多担心你吗?你…是不是雅儿威胁你了?莫怕,凡事有本王,必不会牵连到你和昕儿。” 对方清若皓月的双眸微张,而后倏地紧闭,再度睁开时,已不复任何感情,“王爷,这是楚宣自己的选择,与他人无关,劳烦您将此话带给昕儿,让她莫再来扰。” “你!”轩辕恒秀目一缩,紧紧握起的手轻颤,显露出主人内心的激动情绪,“楚宣,本王没有想到,你竟是如此贪慕虚荣之人,亏得昕儿如此担心你。” 楚宣拢在袖子里的那只手,指尖已隐隐泛白,手腕处一圈圈的青紫触目惊心,只是这些,却不是轩辕恒能看见的,他挺直的背愈加傲然,“王爷请回吧,楚宣心意已决。” “楚宣!”对方上前一步,便欲拉他,却被他一闪,避过,“无论如何,本王答应了昕儿,带你回去,你有任何话,亲口和她说!” 楚宣浑身一僵,那两瓣失血的唇瓣正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他闭目片刻,方才轻摇了摇头,坚定道,“王爷,这是楚宣自己的私事,无论是您,或者是昕儿,都无权干涉。” 轩辕恒的大手往旁边用力一挥,嘭的一声,一旁的玉制雕花碎了一地,他的眸,已清冽如深秋的寒潭,“楚宣,本王真是看错了你!” 感受到他的失望,楚宣颤了一颤。 很轻、很微。 轩辕恒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主府,楚宣留恋地抬眸,望着王府的方向,哀凉一笑,如月华般。 “你真的这么喜欢元悦昕,为了她,连这种事都能答应本公主?”蓝雅从内堂步出,仪态娴雅端庄,却在看到他那一抹绝美的笑靥时,面色变得极其不善。 楚宣神色恢复他往日里的寂寥定宁,“希望公主能遵守诺言。” “哼!”他不说还好,他刚一说完,对方脸色顿沉,目光怨毒,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讥诮,“本公主掏心掏肺对你,连重话都舍不得一句,可你总是若即若离,本公主以为,那是你的性子所致,对什么都无所谓,不在意,无欲无求,宛若嫡仙般,今日本公主才知道,那就是本公主闹的一个大笑话,楚宣,你怎么敢!” “公主说笑了,楚宣也是凡人,怎会无欲无求呢?”他说着似乎忽然想起些什么,轻轻一笑,那笑,绝世芳华,他的眼澄澈莹亮,内里一抹潋滟,让蓝雅看痴了眼,她呆喃道,“楚宣,你真的很美。” 楚宣回神,朝她礼貌一笑,“公主要楚宣做的,楚宣做到了,希望公主亦别让在下失望。” 他说着便穿过她往里走,脊背挺直,宛如视死如归般,蓝雅见状,眼里闪着幽暗的光芒,跟着他进了内堂。 “昕儿,”轩辕恒看着湛蓝的天空,纤尘不染,沉声道,“楚宣真的已经堕落了,你随他去吧。”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王爷,楚宣不是这样的人,这其间,一定有原因。”悦昕急得站起身,抓着他的衣角不放。 他凝了他半响,正欲将楚宣昨日的所作所为告知,却在脑海里晃过那清贵惑人的脸时住了口,他不想他在她心中的印象因此受污,他更不想她担心,话到口边便转了向,“楚宣他这几日在蓝雅那儿做客,蓝雅在学茶,等过几日便能回来了。” 他说着,便在心里打定了主意,等他不那么生气了,就再去一趟公主府,怎么说也要把他给拉回来。 “你说的,是真的?”她犹不相信地抬头去看他,“王爷,关于楚宣的事,你不能骗我,你知道,他和我们一般人不一样,他与我,也非一般的存在,所以你不能骗我,你明白吗?” 轩辕恒感觉自己的心,忽然升起一抹异样,他不知道他这样做对不对,他有种感觉,他应该将事实告诉她,但是他又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犹豫了半天,他才艰难地点头,“是真的,昕儿你莫担心,本王会为你看着他。” 她眼睛里热热的,仿佛有液体在涌出,她微垂了眸,掩下她眼里的晶莹,低声道谢,“王爷,那我便把他,暂时地交给你了。” “嗯,”对方轻揉着她的发顶,“三哥这儿最近事多,你自己也担心一些。” “嗯,”她转过身去,轻拭眼角的泪。 悦昕一边守在王府里,帮着王雪照顾着轩辕澈,一边着探子紧跟着皇上那边关于此事的调查,所以他知道,皇上近两日,已经将宗人府查了个底儿掉,但是查出来结果到底为何,却也并不容易探得,她只能耐心地等待,若轩辕澈醒了,皇上应会给他一个解释才是。 第一五四章 事实 原是如此 轩辕澈在第三日中午,终于清醒过来,为此,府里一扫这几日的阴霾,上下欢呼一片,管家甚至吵嚷着要去给菩萨还愿,弄得其他人哭笑不得,喜悦之情,充斥着每个角落。 太后和皇上在听说他醒来后,两人当日便一道儿来探过他,房间内,轩辕澈靠在床上,太后坐在床沿,一遍遍地抚着他的手,轻声安慰,皇上则落于床边的楠木椅内,浅笑地看着他们二人。 “逸轩,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这次的事情,父皇已经了解了,这一次,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父皇一定给你个交代。” 对方苍白的脸上露出惶恐的笑,他刚欲起身谢恩,却被对方更快一步按下,他忙道,“父皇,您如此可折煞儿臣了,这本便是儿臣的错,应该及时将此事告知父皇的,若如此,也不会让人揪住了错处。” “说来说去,还是那居心叵测之徒的错,这本便只是一件小事,若非他们起哄,怎会闹得如此沸沸扬扬?况且最后,这些人竟然还敢公然下毒,欲置你于死地,这人的心,简直是恶毒至极!”太后一把抓住轩辕澈的手,脸色十分难看。 “母亲说的是,”皇上的脸色亦是一沉,紧接着置于两侧的手捏上椅子扶手,“这一次,朕绝不轻饶!” 对方刚欲再行开口,却被轩辕澈几不可察地手下轻轻一捏,她不动声色地回眸,凝了他一眼,随即闭上了嘴。 “这事全凭父皇做主。”轩辕澈淡淡地开口。 太后满是皱纹的手捏上轩辕澈的脸颊,恨铁不成钢地轻斥道,“你说说你,前一次伤成那样,差点没命,这一次又是这样,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防人之心?啊?” 对方疼得龇牙咧嘴,脸上皱成一团,他抬手去拍她,“皇祖母,疼。” “好了好了,母亲,这并非逸轩的错,您就别生气惩罚他了,再说,弄疼了他,还不是我们这些做父亲的,做祖母的心疼,不值当,不值当。”皇上在一旁,慈祥地笑着打趣他们。 轩辕澈闻言难得得愣怔了好一会儿,随即眼里一晃而过的寒芒。 站在一旁伺候的悦昕见状。心里一惊很快又是一阵刺疼,她想,他大概是想起了他的母亲兰妃,若她现在还在世,他便不会这辈子,都无法再享受到母亲的心疼。 经历过一世的她,或许比其他人更能体会那种任他如何痛苦,如何懊悔,如何去努力,都无法改变一件事的悲哀,所以此刻,她的心,为他,前所未有地疼起来。 皇上毕竟国事缠身,不能久留,很快太后便和他一道儿离开了,而在他们刚前脚踏出府门,后脚,轩辕澈便强撑着身子下了床,“昕儿,将此事,从头至尾给本王汇报一遍。” 悦昕明白他是担心这件事他们处理得尚有不足或遗漏之处,便逐一将经过道来,当他听说是玉妃为他求的情时,亦是惊讶得半响不曾动弹,也难怪,毕竟玉妃这么多年,从来不理朝事,不涉党争。 悦昕犹豫半响后,方才决定将楚宣一事说于他听,她想,总归,他要知道这件事,如此,万一以后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至少可以帮她一起保护他。 对方听完,再一次陷入沉默,虽然可能不够准确,悦昕大概能明白轩辕澈的别扭,楚宣如此,绝非是心甘情愿地为他,却是为了她,他的自尊心,让他不想承这份情,却又不得不承受。 另一方面,因为这一次的牢狱之灾,让轩辕澈对他在京城的势力愈加谨慎,所以当身子恢复了些微时,他便开始着手重组豪丰商行,以及其他暗桩在京城的布局,还有和八方阁之间的联系,他也拟定了一套新的方案。 他将原先已运转流畅的格局重新打散再组建,如此一来,就算之前有人盯上了他们,此时若他们还想介入,便可能需要花费更多的人力物力,才能探得一些蛛丝马迹。 悦昕作为轩辕澈身旁最亲近又是知晓他所有势力的关键人物,便负责在其中传递消息及监控这一进程,因此最近一段时间,她几乎忙得夜夜至凌晨时分方才休息。 另一方面,皇上借着失职的罪名,惩治了宗人府的一批人,但是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更是不了了之,而对于太子到过宗人府一事,更是只字未提,明显便想搪塞了事,为此,王雪等人皆是愤懑不已,但是轩辕澈本人,倒是十分淡定。 “雪儿莫需如此,这件事,于本王而言,极是有力,本王倒很是欣慰父皇有此反应。” “澈哥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可知道他对你做了什么,你差点就…”王雪急得跺脚,连称呼,都下意识变成了以前的澈哥哥,这个她婚后几乎不曾唤过的名字,她刚欲再言,却在看见他嘴角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时,住了口。 “父皇越是对太子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越是说明他心里对他的怀疑越深,且轻易不会动摇,对他的不满也就随之越大,怎会不让本王开心。” “可是王爷,太子竟敢下毒害你,我们怎么能就这么放过他!要不然,他下一次可能做出更加过分的事。”王雪扶着肚子的手微紧,想起轩辕澈当时的毫无生气的模样,她的心狠狠一抽! 对方从椅子上站起,来到她的身边,将她的手握进手心,“你现在怀着孩子,不要思虑过多,这对孩子和你都不好,本王的身子,本王心里有数,你莫要担心。” “王爷,你…”王雪听他话语里隐隐流露出来的意思,震惊地下意识反握上他的手,“王爷,您不会是知道太子要害你,反而故意放纵他如此的吧?” 对方朝她欣慰地一笑,“雪儿,你真是越来越冰雪聪明了,以前的你,可不会轻易猜到这样的事,倒是让本王刮目了,太子既然敢在宗人府对本王下毒,本王又有何不敢的呢?” “可是王爷,您的身子…”她想起太医所说,眉头蹙得老高。 轩辕澈闻言,下意识便朝悦昕的方向看去,对方一脸平静地站在房间的一角,目光并未落在他们身上,而是随随地巡梭在一边,无声无息得仿佛并不存在般。 对方一凛,下意识便松开了王雪的手,站起身,手心的温度顿失,让王雪的心里空落落的,她的眸微垂,不愿去看他此刻的神情。 “这,本王还得感谢昕儿,若非离开平阳时叶子修赠与的药丸,本王可能真的过不了这一关。”轩辕澈说着便往悦昕走去。 她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黯然道,“王爷这是哪里话,若非昕儿,王爷又怎会在平阳,受那么重的伤,而且…” 语气中一抹自责显而易闻,王雪之前对轩辕澈如何受伤知之不详,此刻听她如此一说,猛地抬头看向她,只是视线被轩辕澈挺拔的身躯所挡,让她看不分明她的表情。 “而且?”对方饶有兴致地盯着她,悦昕嘴一抿,仿佛带着一点责备,带着一些心疼,“而且王爷您总是深谋远虑,这一次,还指不定背着我们干过什么呢。” 对方忽然朗声大笑,只是这笑,却让悦昕笑不出来,“昕儿,你果然很聪明,但是这种事,你我心知肚明便好。” 悦昕无力地白了他一眼,这人,无论何事,若发生了,便总是希望得到最大的价值,她不知道这次的中毒事件,到底有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但是有一点很明确,轩辕澈希望通过这件事,让皇上怀疑上太子,这却是真得不能再真的事了,为此,就算让他自己给自己下药,他亦是乐意的。 想起当初平阳受伤,他便是不惜用药让自己的伤更加严重,来让皇上打消疑虑,心里一疼,话不加思索,便冲出了口。 “只是王爷,若您每次都顺水推舟,总有一天,您这身子骨,怕是再也经不起您如此折腾,到时候,一切便都晚了。”悦昕声音冷冷的,看着他的眼神亦然。 轩辕澈却忽然扯开一个无赖的笑,“昕儿,你心疼了。” 悦昕刚欲发作,却在眼角余光撇见他身后的王雪时,住了口。 她心疼这个女子,此时看到轩辕澈如此模样,她竟会在意她是否会难过,一如她看着他们之间的温情脉脉时,心里疼得仿佛快要停止跳动一般。 房内一时间陷入寂静,轩辕澈见状,便让悦昕下去休息,她最近一段时间确实累坏了,便也不推脱,回房准备再睡一会儿。 因为轩辕澈身子仍旧虚弱,大部分他手下的事,都要她经手,而八方阁因为大格和楚宣不在,一时间人手不济,很多事,他们只能来询问她的意见,这让她有些心力交瘁。 躺在床上,睡意朦胧之际,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楚宣为何还没回来,她要去找他,但是她实在太累了,这个想法盘桓了在脑中好一会儿,终于顶不住那铺天盖地的困意,渐渐消散,而她沉沉睡去。 第一五五章 形势 悄然改变 在皇上的授意和太后的强压下,太医院的太医们对轩辕澈的伤,也是格外地上心起来,因此那之后没多久,轩辕澈便基本无大碍,但是皇上仍旧不放心,便让他在府上休养了一段时间,确保这一次,不会再留下病根,方才同意他上朝。 与此同时,朝堂上,也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眼尖心细的大臣们发现,皇上对太子的脸色愈加不好,经常当着他们的面,便重重呵斥,而对于这位刚刚经历过牢狱的轩王爷,反而较之前更加地倚重,对他也益发地慈祥。 他们虽不解这其中原委,但是朝堂上毕竟都是些官场摸滚上来的人精,见风使舵的本领如火纯情,因此一时间,朝中攀附轩辕澈的官员也愈加多起来。 而他自己本人,并未因此而狂傲放纵,相反,他比以往更是谨慎,对于皇上交托的事,他勤恳努力,而就朝事和民生,也越发上心,频频得皇上的赞赏。 似乎隐隐中,有一种势头,正在以一种锐不可当的爆发力在崛起。 是夜,月微星寂,一抹极淡的月华透过窗棂照进房间,洒在正伏案浅眠的女子身上。 悦昕娇小柔美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有一分苍白,紧蹙的眉头,即使睡着也不曾松开,执笔的纤细手腕,正压在一方白色的宣纸上。 轩辕澈推门而入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看着她便静静地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睡着,恬淡美好,心里不由地一暖,而后在跨近一步看清她眉宇间一抹憔悴时,又是一阵心疼和恼怒,为她如此不顾自己的身体。 他知道她最近确实是辛苦了,那么多的事,便都只能堆积在她一人身上,但是没有办法,对于京城豪丰商行和京城暗桩的事,她比其他人都要更加了解,而在这敏感的时期,稍有不慎,可能便会被人抓到蛛丝马迹,所以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得精神,更加谨慎小心,更不敢将这任务交给其他人。 他伸指将她的眉头一点点熨开,对方不适,反而蹙得更紧,轩辕澈也不着急,他轻刮着她的鼻子,一遍遍地重复,直到悦昕终于放松下来,他才轻笑着俯身轻轻将她拦腰抱起。 悦昕叮咛了一声,长而密的睫毛轻颤,似乎想醒来却不得,他将她抱得更紧,贴着他胸前的她,许是闻到了他身上让她熟悉而心安的气息,没一会儿,她便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再次睡去。 大概是因为心里有事睡不安稳,悦昕感觉自己并没有睡着,但是却又醒不过来,半睡半醒朦胧之间,枕在她头下的手臂轻轻抽出。 随后唇上一股压力袭来,温热的触感将她混沌的意识劈开一道口子,当他的舌探入她口中,勾引着她与他一道起舞,当他的手撩起她的衣角下摆,在她的肌肤上摩挲时,她终于悠悠转醒。 睁开眼的瞬间,她掉入了一双深浩如海的眸中,那双眸里,带着一点戏谑,一丝欲望,他抵着她的唇,喃喃道,“昕儿,喂饱了本王再睡,明天让你睡一天。” 悦昕在看清他在做什么时,一抹绯红爬上脸颊,她终于彻底清醒过来,脸上冒着热气,她使劲儿地推着身上的人,可是无奈实力相差太过于悬殊,轩辕澈在她上方纹丝不动。 她气恼地不停擂着他,对方却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瞧,嘴角一抹浅笑,仿佛看着唾手可得的猎物般怡然自得。 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悦昕气恼地偏过头去,对方也不在意,将头埋进她的颈项,暧昧的气息喷洒在皮肤上,晕起她身上细小的疙瘩,“昕儿,本王很想你。” 你妹!悦昕在心里愤恨地腹诽着,脸红到耳跟后,她怒嗔了他一眼,“轩辕澈,你不要耍流氓!给我下去。” 忽然悦昕浑身一僵,挡在身前的手更是一抖,对方靠得更紧,颈间的湿热愈加泛滥,她的手隐隐有些颤意,她只能用力握紧来阻止,只是效果却并不如人意,她随即更加使力地推他,“轩辕澈,你不许这样,我还没有原谅你!” “那…”轩辕澈闻言嘴角轻扯,在她耳边低低笑着,邪魅的气息飘落在她耳边,“那本王服侍昕儿,当做赔礼道歉,好吗?” “你!”她的全身在正迅速窜红,且颜色愈发浓重,她的手,已经剧烈颤抖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她恨不得咬死对方,“轩辕澈,你丫还要不要脸!” “昕儿觉得呢?”她刚欲开口,他却仿佛知道她打的主意,快她一步覆上她的唇,将她到嘴的粗话,全数吞进肚子里。 悦昕仍旧在挣扎,她用力地推着他却收效甚微,突然轩辕澈眉头微拧,闷哼一声,她一个愣怔,随即想起他身上的伤,手下稍顿,便被对方抓着空子,拉着她投入情欲之海。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风入户,吹得轻纱曼飞,层层叠叠的粉色帷帐后面,一枕乌丝纠缠缭绕,低低喘息,轻声呢喃,细碎。 情事方歇,轩辕澈将悦昕抱在怀里,正等待着身上的灼热过去,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影,怀里的人,闭着眼,努力平复着呼吸。 “昕儿,”他将她从怀里捞出,抬指将她额上汗湿黏着的头发拨开,柔声道,“你还好吗?” 悦昕仍旧闭着眼,不理他,对方也不在意,继续道,“大格和他家人那边的事,本王已经让舅舅他们多留些心,如果有需要,他们便会援手,你不必担心。” 她的呼吸一窒,浑身僵硬,她猛地睁开眼,看着轩辕澈,带着不可置信,她嘴唇挪动却说不出话,半响,她侧过头,素来坚强的眼睛里,隐约有泪光闪过。 他心里一刺,手便抚上她的眼,带着一丝怜惜,“昕儿,这事,是本王的失误。” 悦昕心里亦是浮起难过的情绪,她只能努力将它压下,她的脸贴着他的手心,蹭了蹭,对方眼里徒然一亮,伸指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无处可逃,从而不得不面对他,“昕儿,本王保证,一定会善待大格的家人。” 她凝了他许久,久到他以为她仍旧置气,不会回答时,对方却极轻的点了点头。 轩辕澈惊讶的同时,一把将她柔软的身躯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她以为自己的骨头可能都被勒裂。 感受到他那股愉悦的心情,她德手,便悄悄地揽上他。 她心里微涩,却也明白,大格已经去了,再多的伤痛也无济于事,这件事,除了轩辕澈当时的选择,他并未做错什么,而且… 她想起莫紫瑶,想起他们小时候便一起经历过的磨难,她隐约明白,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她所无法超越的。 这让她很难受,但是想着若没有她,或许轩辕澈在那一年兰妃遭遇不测时,就已经不在人世了,也或者,若叫皇后和琳妃当时发现,他知道自己母妃的冤屈,亲眼见证她们二人毒害了他的母亲,他必然不可能如此简单便出得宫去,从而能在宫外培养自己的多方势力,所以对她,她感恩多过嫉妒。 所以她想放过自己,不要再去计较谁比谁重要,他更喜欢谁的问题,只要能与他在一起一日,她便珍惜一日,这虽然有逃避的嫌疑,但是至少,现在的她,是快乐的。 此时的她却不知道,任她如何逃避,有些结注定会在,有些坎,注定会迈不过去。 “昕儿,”轩辕澈仍旧拥着她,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今日舅舅来信,说是桃源镇有异动,你可知此事?” “嗯,”悦昕神色一整,“昨日便已经收到消息,我亦让人去细查了,最近一段时日,桃源镇以及京城周围不远的一些小镇上,有越来越多的武林人世聚集,虽然之前便陆陆续续地有一些,但是并未有如此数量。” 她昨日便已经听下人来报,只是此事可大可小,她拿捏不准,便连忙加派了人手,去这些镇上再打听仔细些,只是目前,尚未有消息回来。 “太子,加上梅莲教,还有这些来路不明的武林人士,本王想,这里面肯定有很大的阴谋,昕儿,你让人多加留意太子等人的动作。” “嗯,我明白,已经吩咐下去了,”悦昕一边说着,一边手无意识地把玩着轩辕澈散落在胸前黑亮柔滑的发。 她将它们铺掌在手心,那华泽像是水晶折射的光,又慢慢从指缝间滑落,“王爷,现在朝堂上的形势瞬息有变,您千万要小心。” 看着她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动作,他的嘴脸挂起一抹宠溺的弧度,“本王知道,太子最近频频被父皇以各种借口责罚,他的耐心估计已经快要耗竭,这个时候,他会如此反击,本王拭目以待。” 太子从上一次的南溪贪污一案开始,便逐渐失去皇上的信任和宠爱,直到如今,为皇上所不喜,猜忌,打压,他的耐性确实应快要枯竭,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况且他身后还有一个梅莲教。 第一五六章 别庄 另隐乾坤 房间里,悦昕乖巧地窝在轩辕澈胸前,思绪却飘回到当初在月牙泉那一晚。 她当时虽然十分害怕,但是因为当时实在太过于震惊,她仍旧隐约地将霸天与太子的对话听了进去,似乎梅莲教一教存在的最高宗旨,便是辅佐太子登基。 她虽然不清楚这其中的具体故事和来龙去脉,但是对方不能背叛太子,否则就是违反教义,这似乎是事实,更甚者,连霸天这样桀骜不驯之人,也不得不遵守。 这与他们而言,是件十分头疼的事,无论是霸天本人,亦或是他身后的梅莲教,实力都不容小觑。 而且她那天迷迷蒙蒙当中,好像还听到霸天提到了太子之母,琳妃的名字,若这事还关系到她,那末,便更加复杂了。 想起这个女人当初如何将兰妃和轩辕澈的感情玩弄于股掌,耍得他们团团转,最后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悦昕便恨得牙跟紧咬,这个心思恶毒,心狠手辣的女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对了,另外还有一件事,”轩辕澈忽然开口,“昕儿,京城守卫军的头领,叶菁,你对此人有多少了解?” “叶菁?”她在初闻此人名字时一愣,随后想了好一会儿,才从脑海中搜索到关于他的记忆,“叶菁,京城守卫军的统领,不隶属于朝中任何一部,直接受命于皇上。” “没错,就是他。”轩辕澈赞许地看着她,悦昕朝他一笑,随即继续道,“因为守卫军责任特殊,他在朝地位颇高,但是却并不融入其中,反而总是独来独往,所以关于他的信息,并不是很全,只知道此人尚未娶妻,无子嗣,但是听说府中好像有一个身份极神秘的女人。” “哦?是谁?” 悦昕摇头,“叶府平日里总是大门紧锁,而且府里人丁稀少,所以出入的人也不多,要探得消息并不容易,我们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才知晓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 她说完,房内便忽然消了声息,二人皆拧眉陷入沉思。 京城是整个轩辕的权利中心,对于京城的安全和守卫,也一直是历代皇上最关心的问题之一,所以从前几代皇帝伊始,便组建了这么一只守卫军,专门负责京城的安全。 原本守卫军是唯一一只在京城及其不远的小镇长年驻扎的小型军队,每晚在京城和皇宫周围巡视。 后来,随着皇帝的忧患意识逐渐加强,他们便将它分散了开来,守卫军仍旧是最主要的一部分,但是另外分出了一小部分,形成护卫队,专门负责皇宫的安全,他们的统领和职责范围皆有不同,但都直接听命于皇上。 相对于其他各部而言,守卫军手中的军权,对于皇帝来说,是一大忌讳,所以为防万一,皇上赋予了护卫队先斩后奏的权利,若发现守卫军有任何异动,可先行处置,事后再禀报。 对于护卫队,监察机制似乎更加严苛,而且神秘,除了皇上,其他人皆不知情。 所以守卫军在轩辕澈是个很尴尬却重要的存在,而叶菁,也向来都是既让人忌惮又让人尊敬,只是…让她去留意这么一号人物,又是为什么呢? “本王听下人来报,称有人看见他和太子曾私底下有过一两次的接触,只是皆不过分,仅属于点头之交,但是为防万一,这个人,我们一定要盯住,而且万一太子…我们也要有个准备。” 万一?悦昕神色一凛,为他这可能的猜测,若太子真的狗急跳墙,那他们该如何是好? “昕儿,”轩辕澈见她如此,忙出声安抚她道,“莫急,本王已经有所准备,到时候你便就和其他人一道儿,隐藏到别庄去。” “别庄?”悦昕第一次听他提及,不解地抬头,“什么别庄?” “那是个普通的庄子,”轩辕澈一边抚摸着她的背,一边继续道,“本王在很多年前,便在京城的近郊,秘密建了一座别院,那里的守卫甚是严密,而且四面的墙体亦是经过特殊处理,并不容易攻入,若是到时候情况有变,你们便藏到那里去。” 身子不自觉一动,悦昕的眉心皱起,却并不打断对方。 “另外本王在它的下面建了一个冰窖,在那里,本王已着人长年存放着可供十数人吃三个月的口粮,且定期更换以确保随时可供食用,因此,若情况紧急,你们应当可以坚持一段时间不出现,如此,他们一时之间要找到那里,还是有些许难度的。” 悦昕根据自己以前电视里见过的,和他的描述,在脑海中勾画了一座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甚少有人出入的荒郊别院。 他只能说轩辕澈的确是思虑长远,若是这么一座长年无人的院子,忽然人潮涌动起来,那引人注目也在情理之中,于是他建的这个地下冰窖,以及里面常年备着的口粮,便成了关键。 如此,若事起波澜,他可随时将人悄无声息地送进去,之后便禁止他们随意出入,到时,在外人看来,这仍旧和之前无异,乃一座荒院。 “但是王爷,”悦昕想了许久后,方才斟酌着问道,“这样,若真的不小心叫人发现了,是否就只能如翁中鳖,任人宰割了?” 对方轻轻一笑,“昕儿想的果然周全也在理,本王亦有此忧虑,便在院子后方,挖了一条密道,通往几公里外的小镇,那边,本王也已经安排下了接应之人,而且别院四周,同时埋下了暗桩,他们便装扮成普通人,住在那里,若无事,他们可以看顾着庄子,若有事,他们便是最好的眼线。” 轩辕澈抱着悦昕,深吸一口气,她身上好闻的气味,让他全身都放松下来,“如此,一有风吹草动,他们便会以暗号通知,到时候,你们便可以从密道离开,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待他说完好一会儿,悦昕都未反应过来,她不曾想到,多年以前,轩辕澈便已做下此等的安排,这样的工程,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而且计划得如此详细周到全面。 他那个时候才几岁,便能这番作为,这让她敬佩的同时,亦心疼起来,“轩辕澈,你为何一定要如此执呢?那个位置,真的有那么好吗?” 这条路自古凶险,且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他或许比谁都清楚,要不然他也不会做下这打算,这样的布置,显然是为了保护某些他想在关键时候保护的人,但是… 她的手,下意识地搂紧他的腰,“你这样,不累吗?” 轩辕澈将下巴枕在她的头顶,她看不见他的情绪,只能听得他带着仇恨的声音中,掺杂着一丝落寞,“昕儿,你或许已经听意儿提过本王的过去,只有坐上那个位置,本王才能为娘报仇,虽然娘或许并不赞成本王如此,毕竟她那么聪明,知道怎么做才能对得起自己,但是,陈琳雅这个女人,本王绝不放过!” 这或许就是命运吧,命运注定了兰妃的死,注定了轩辕澈的复仇之路,也注定了,他会在自己的生命中,占据如此重要的角色,她感到无力,却又有一丝窃喜,若非如此,她和他,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兰妃,轩辕澈和琳妃太子等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她无法置喙,但是她想待在他身边,为他尽一分绵薄之力的心情,却是如此迫切,“轩辕澈,我不走,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让我和你一起,并肩作战。” 悦昕感觉附在自己身旁的压力顿然一重,她一惊,刚欲抬头去探看他的表情,却被一道急急压下的黑影挡下,他的唇,便紧紧地贴上她的。 她反应过来时刚欲惊呼,对方的舌却顺势攻城略地,逼迫她与他唇齿纠缠,口沫相交。 轩辕澈的动作愈加急切,似乎有继续发展的强劲势头,悦昕一急,便重重擂着他,她的身体不断地往后,退出他的包围圈,“轩辕澈,在说正事呢,你别闹, 你…” “昕儿,”轩辕澈稍稍离开了少许,他漂亮的眸,此刻如蘸了浓墨,黑得她看不分明,他的声音低沉暗哑,似乎在极力压抑,“你的这份心情,让本王很是开心,但是,这是男人的战场,本王可舍不得让你双手染上鲜血,所以,昕儿你乖一些,听话。” “可是…”她刚欲再言,却被对方一根纤长的手指阻下,他的指,便摩挲在她唇上,“昕儿,本王知道你的心思,但是这件事,本王不会同意,太过危险,若太子等人真的妄为至此,本王怕到时候可能会顾顾及不上你。” “一定会发生吗?”她的心里一直不安,总觉得有些什么要发生。 轩辕澈沉默了许久,方才继续道,“会不会本王无法现在给你一个答案,我们只能往坏了打算,但是叶菁这件事,一定要多加上心,若他真的最后投入了太子一党,或者是相协于他,这事,便变得十分棘手了。” 若太子真的胆大到如此程度,敢逼宫,那他们又要如何,才能扭转乾坤呢?她在心里想着,目光便发呆般地落在一处。 第一五七章 筹划 各方准备 那一晚,临入睡前,悦昕想起楚宣还未回来,便和轩辕澈提及,让他去蓝雅公主府上亲自走一趟,问清楚宣究竟何时回来,八方阁同时少了楚宣和大格,运作起来有了一丝些困难。 对方颔首,表示他会尽早抽时间去一趟,之后二人便相拥着入了眠。 第二日,悦昕便让手下的人想方设法潜入叶府,去查探一番,只是几日过去,都未能有所突破。 而最让悦昕开心的是,珠儿从桃源镇回来了,回去养了一段时日,珠儿长得越发水灵,一转眼,她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 她原想和轩辕澈商量,让珠儿回桃源镇去,最近京城动荡,如果回去了,她也好安心,另外大娘肯定会为她寻一门当户对的人家,这才是一个女子最后的归宿。 但是珠儿自己不同意,“昕儿,你在这里,我们便都在这里,哪里也不会去。” 悦昕听完很感动,她想再劝她一劝,毕竟在京城这样的地方,生活总是没有桃源镇简单,而且现在这个阶段,京城太过于动荡,还是离开安全些。以后等她在京城安定下来,有了自己的院子,便或许可以将她们再接过来。 只是珠儿却显然已经打定了主意,此时便转过身去,和采儿打成了一片。 采儿自从来到王府,做事认真仔细,人又勤快,且从不抱怨,深得管家的喜欢,现在已经从前院的扫洒,慢慢地往内院里来了,而珠儿因为平日里和她接触较多,二人的关系也越发地亲密起来。 玲儿自从跟了司马云之后,却益发娇纵,动不动便和府里其他丫鬟吵架,已经让好些人对她心生不满,只是这和悦昕的生活相距较远,她便也懒得理会。 自从楚宣不在茶肆后,这里的人较之前少了些许,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这里和其他文人墨客探讨诗词歌赋,已经成了习惯,所以一时间,并未过分地冷清下去。 “什么!”茶肆密室里,悦昕猛地一拍桌子,豁然而起,“你说的可是真的?” 负责叶府一事的阿华点了点头,“姑娘,我们费了好些时日,才在叶府安插进了一名小丫鬟作为眼线,她之前听其他人说起过,但是无法确认,直到今日无意间亲眼所见才确定,便急急来报,这女子肩上,有一枚黑梅纹身,和上一次您让我们去查的那个,一模一样。” 悦昕的手,紧紧抓着桌沿,来抵抗身体的微颤,若这女子是梅莲教的人,那么这事,可能便真的和霸天太子等人有关! 想到这可能的后果,悦昕当即便回了王府,将此事告知轩辕澈,对方听完,亦是陷入沉思,书房内一时间静得针落可闻。 如果那名神秘女子是霸天的人,她又住在叶府上,并且据说,叶菁对这名女子很是在意,平日里无事,便经常陪在她左右,若这是事实,那么这件事,他们就绝对不能掉以轻心,“王爷,我们是不是将这个消息,秘密地告诉皇上较为妥当?” “不妥。”对方毫不犹豫地拒绝,却并未有下文,他似乎仍旧在思索,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一下一下,仿佛永远不会停止一般,让人的心,徒生一抹不安。 良久后,他方才开口道,“父皇生性多疑,若是叫他知道本王如此在意太子的事,时时派人打听,他肯定会猜忌上本王,倒不如,着人给护卫队的头领张烨,秘密地送个消息,关系到守卫军,他自然会去严查,但是能否将此事扯到太子和霸天的梅莲教身上,本王却不能肯定,毕竟,霸天此人城府极深,狐狸尾巴非如此好抓。” “但若是我们就此坐以待毙,到时候可能会十分被动。”悦昕实事求是地道,若太子等人是抱持着这样孤注一掷的决心,那么他们必定准备万全。 “嗯,我们是要有所准备,所以本王打算去一封信给王叔,雪儿有孕,王叔心里欢喜,但是自从上次大婚后,便未曾见过她,心有所挂,故特意向父皇要了一个恩典,回京探亲。” 将军回京,皇上会允许他带一小队人马,但是这人数,不可能太多,而且不允许进城,但就算是在京城近郊,以军队将士的素质,应很快便能赶进城。 若皇上同意,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如此,王镇便可以在军队中精挑细选,组成一小队精选部队,到时候驻扎在京城附近,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们便可随时支援。 但是只有这么十几号的人,任他们如何骁勇善战,要如何与京城的守卫军相抗衡,仍旧是个问题,就算加上轩辕澈之前暗中培植的势力,却也未必便有必胜的把握。 “这事儿,容本王再斟酌一番,昕儿你先下去休息吧。”他说着起身,朝悦昕摆摆手,便往内室走去。 看着他最近越发消瘦的身形,悦昕的心里闪过心疼。 这一次中毒,虽然体内余毒已清,且在太医的用心下,恢复得很好,但毕竟对身子骨造成的伤害已在,影响虽被降低,但是却不能说没有,而且最近乃多事之秋,意外一个接着一个,也难怪他会如此疲惫。 她心里既焦又灼,却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在回房的路上,悦昕又将事情从头至尾梳理了一遍,就算百分百确定太子真的意欲逼宫,轩辕澈仍旧不会敢将所有的实力都展现出来,否则事后若皇上追究下来,他并不一定能讨得好去,相反,可能对他极是不利,因为任何一个皇帝,都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处心积虑地,只为取代你的位置。 所以此时,若能得一些不为人所知的外援力量相助,或许能解一些燃眉之急,只是这却也并非如此容易。 当她一边思索,一边伸手触上自己的房门时,却发现里面有烛火透出,她一惊,忙用力推开,却见珠儿正坐在桌前,随手翻着面前的一本书,显得百无聊赖。 她见到她,忙将书推到一边,起身迎向她,“昕儿,你回来了,我上一次忘记与你说了。” 她说着将她拉进来坐下,“阿牛嫂的孩子,也快要临盆了,上一次大夫说她胎位不是很正,担心生产不顺,我便和她说起了叶子修,临走时她托我来问问,能不能让你的朋友叶子修,到时候去一趟桃源镇。” 她眼神略带不安地看着悦昕,“昕儿,我知道这事情是我不对,不该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便将叶子修的事情告诉了她,但是我担心…” 对方的手覆上她绞在一起的手,朝她温和地轻笑,“珠儿姐姐,你不要这么说,这没什么,昕儿也很关心阿牛嫂,只是叶子修因为一些隐秘的原因,应该不能亲自来,我可以修书一封让人带给他,问问他是否有其他可以信得过的大夫可以推荐,或者到时候我们去求王爷,让他帮咱们找一个接生技术好的产婆,送到阿牛哥那儿去。” “嗯嗯,这样也好这样也好,”珠儿连连点头,“只要能平安就好。” “一定会的。”悦昕握着她的手,重重地点头。 后来在给叶子修写信时,她忽然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精光,于是在那封信里,便秘密地夹了另外一封。 后来事情的发展既在预料之中,却又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轩辕澈命人秘密讲叶菁的事告诉了张烨,对方果然如他所料,对此事进行了深入详尽的调查,但是结果却差强人意,只能查到这女子是个江湖人士,没有其他背景,来历也一目了然。 张烨将结果呈报给了皇上,对方虽然不解为何在叶府会忽然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出现,但是因为没有证据证明他不忠或是有背叛的嫌疑,此事便也就不了了之,只是对方被皇上唤去耳提命面了一番,再三强调绝不可因为儿女私情,误了大事。 而另外,太子府上近期经常有陌生人士出入,而且频率愈加频繁,这让轩辕澈等人的眉头,越发高蹙起来,悦昕亦是一脸焦虑地等待着叶子修的来信。 另外对于别庄,轩辕澈特地吩咐了人,在这几日将之重新打扫起来,口粮也换了全新的,这让人不得不猜想,是否他们预计的最坏结果,即将到来。 而令他们欣喜的是,皇上批准了王镇的请求,允许他和他手下的几名副将回京探亲,到时在京城可待上一段时日,当是对他们常年驻守边疆的赏赐,而对于王雪,皇上亦是赐下了好些珍贵药材,收买之意明显。 根据王镇的回信,他此次会带着他的得力手下进京,在京城外,他也吩咐心腹带着一小支精锐部分驻扎,若有需要,他们可以随时冲进京城护驾,若无事,时间一到,他们便随王震回边关。 那之后几天,悦昕终于收到叶子修的回信,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他打算派来帮阿牛嫂生产的,竟然会是双儿。 她略微疑惑,只是对方言辞凿凿,声称双儿和他一起接生过好些孕妇,经验足够,其他人他也不放心,她便也无法再说什么,只能任他们如此。 第一五八章 暗手 草原霸主 根据叶子修的来信,双儿会在阿牛嫂快要生的时候,动身直接前去桃源镇,而他也会将一些注意的事项,都提前交代于她,所以应该不至于会出大的纰漏,但是为防万一,他特别提醒,最好再找个经验老道的,在一旁看着。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叶子修向来心细,所以他办事,她放心,便将此事放在了一边。 最后,她抽出信里夹着的另外一封信,将它小心翼翼地打开。 这封信的笔记,与叶子修的,有很大不同,笔锋苍劲,带着一丝王者的霸气,一如墨关谷的人一般。 莫关谷现在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草原霸主,他集结了草原上的各个部落,形成了一个独立于其他各国的联盟。 此联盟正迅速地壮大,而且因为草原儿女长期生活在马背上,战斗值较一般人要高许多,因此其他各国诸如月落,龙国,皆欲将它收于麾下,为他们所用,只是对方实力不凡,月落等又不欲对方独享,因此一时间,草原联盟仍旧保持着它的独立性,并未依附于任何一国。 悦昕一开始并不想将莫关谷牵扯进轩辕的内战当中,但是现在因为太子一事,她只能改变主意。 若太子真的成功,以他的心狠手辣,轩辕澈等人必不会有好下场,而轩辕的百姓,也未必便不会受到牵连,毕竟这人心术不正,登基后鱼肉百姓的可能性,也会较其他人更大一些。 所以她不得已,便写了一封信,托叶子修找人快马加鞭送到莫关谷的手里。 当初莫关谷在离开平阳时,曾给过他们秘密联络他的方式,再加上八方阁本身便是以传递消息为主,所以她才能这么快地将信送到他手里并且收到他的回信。 悦昕快速地将信掠了一遍,便扶着额头沉思起来,她在犹豫,是否要将此事告知轩辕澈,若告诉了他,就意味着,这事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但是若不告诉他,她不知道,他要如何确保他行动的万无一失,或许他有主意,毕竟他如此睿智,深谋远虑,但是多一人助他,他便多一份胜算。 而莫关谷和他身后的草原,长期而言,也极需要一个势力,来支撑着它,所以若他能和轩辕澈合作,未必便不是一件双赢的买。 想通了这一点,悦昕的心情好了许多,她又深入分析了一番各方可能的利弊后,打定了主意,捏着信,起身朝房走去。 当她来到房门口,才发现王雪也在,请过安之后,她便静侍在一旁。 轩辕澈和王雪正在讨论王镇回来之后的打算。 王雪本想让王镇回来后,便住在王府,毕竟她许久未见到他,甚是想念,而王镇若住在王府,轩辕澈若有事,可直接找他商量,便少了被人发现的可能。 轩辕澈却不同意,他希望王镇仍旧是住在将军府,这样,方便他与他的下属接洽,毕竟若他的副将经常出去王府,会显得有些奇怪而惹人怀疑,王镇则可常借探望女儿的名义上王府,这合乎常理。 如此,若有任何风吹草动,轩辕澈便可第一时间让他知道,然后再通过他,让所有相关的人知晓并且做下准备。 王雪无法,最后只得同意,等他们说完后,轩辕澈以眼神询问悦昕有何事。 她略带犹豫地看了眼王雪,又看向他,目光有着往日里没有的闪烁,犹豫之意明显,轩辕澈见状,转头对王雪说,“雪儿,你如今有孕在身,不要太劳思伤神了,歇着去吧,王叔的事,到时本王会再具体安排。” 对方眼角余光冷冷地撇了眼悦昕,便起身离开。 悦昕略带了一些尴尬地双手交握,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在其他人面前说起莫关谷,毕竟他…存了那样的心思,但是显然王雪理解错了,她也无法解释,便只能将目光移开。 待对方离开后,悦昕方将莫关谷的信递过去,“王爷,昕儿前些日子给莫关谷去了封信,问他能否相助,这是他的回信。” 轩辕澈一惊,接过后便低头快速阅览起来,信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只是告诉她,当初他和轩辕澈在平阳一叙,有过君子的口头协议,将来,若有需要,他可与他开口,而之后他会助他,守住草原联盟,毕竟觊觎它的,大有人在,所以莫关谷让她不必过分担忧,这是他们一开始便商定好的。 “王爷,他说的,可是真的?”悦昕也是收到信之后才想起来,在平阳,轩辕澈曾和莫关谷有过一次密谈,只是当时因为他娶侧妃一事,她不曾加入,所以并不知道他们有这样的协议,只是若他们原便有这样的共识,那他为何不向他求助? 她拿捏不准他到底是怎样的心思,所以只能静静地等在一旁。 “昕儿,你真的是让本王很是佩服,”轩辕澈忽然朝她漾开一个极大的笑脸,这让悦昕心里一阵咯噔,“本王十日前便已修于他,到现在尚未收到他的回复,本王甚至不确定,信是否已经到了他的手里,但是你倒好…” 他说着扬了扬手里的纸笺,纸张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更显得尤为突兀,“不过短短几日,便已经连回信都拿到了,莫怪你每次都能这么早地收到各处的消息,这八方阁内部传来递往的效率,着实令本王大吃了一惊。” 对方刚说完,悦昕便白了脸色,她的手悄悄地握起,她琢磨不透他语气中那一抹不知兴奋还是责备的语气,究竟是何意,但是他眼里那一抹光彩,却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 悦昕一凛,刚欲解释,轩辕澈却打断了她,“昕儿,你无需多忧,本王只是感慨,并非他意,若非万不得已,本王也不会涉入八方阁的事,你只管按着自己的计划来便可,但是本王今儿个可算是明白了,本王这是有多眼拙,浪费了身旁这么一个绝佳的资源。” 她一听,刚刚放下的心又被高高提起,八方阁最主要的作用是收集各处的消息,而在这当中,最重要的,便是传递信息的效率,所以在各处的八方阁据点,皆驯养着可日行千里的良驹,传递站也设得较为密集,一般隔半日到一日的脚程,便有一处接洽点,如此,便不会因为一个人赶得过于疲累,而影响效率。 只是这些,她从未和轩辕澈说起过,也并不觉得有必要,只是没有想到,这么一件小事,却让他有了这样的联想。 “王爷,八方阁本身便是以消息及时为主,所以这对于我们而言,是基本要求,并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那莫关谷这封信,我们该如何回复?”悦昕将话题重又转回到莫关谷一事上,八方阁有八方阁自己的运作模式,他也无需知晓太多,总归若是需要,他自会和她提,而她,尽力为他办妥便是,此时解释,也属多余。 对方凝了她一眼,便继续道,“本王即刻写一封信,你着人送到他的手里,本王需要他的手下乔装隐藏在京城及其四周,若有需要,可助本王一臂之力,若没有到那一步,则不必出现,只是,若将来万一用上了,这名头,还需先想好,否则,也容易惹来父皇怀疑。” “嗯,这也在理,若突然冲出这么多外来之人,皇上肯定会心有疑虑,只是,这名头却并不好找。”她拧起眉头说着。 轩辕澈亦是点头,“这几日,容本王再仔细斟酌斟酌,但是这信,还需尽早送到他手里,让他尽快挑选一批武义高强的人,扮成中原人的模样,混迹在京城和四周,联络之人,或许到时候可以让他上清雅茶肆。” 悦昕稍稍思考,便跟着点头,“这也是个办法,若真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至少还有后援,若无必要,他们不要让人发现了便是,即使发现了,也查不到王爷头上。” “正是这个道理,”轩辕澈说着便取出纸砚笔墨,悦昕见状,忙上前为他研磨,“但是仍需让他谨慎些,毕竟此事非同小可,若让人发现了,与本王很是不利。” 这不难理解,她相信作为掌权者,莫关谷应会更加懂得这件事的忌讳。 一个轩辕的皇子,私底下和势头强劲的草原霸主达成同盟,怎么看,都有出朝廷的嫌疑,虽然轩辕澈并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上位者,有时候并不会单单地从他的人出发,更多的,是从现实考虑,即使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对了,轩辕澈,楚宣的事,怎么样了??”当他从信里抬起头来时,悦昕忽然想起清雅茶肆,便记起楚宣尚未回来一事,忙问道。 “本王约了明日去蓝雅府上一趟,若他没什么事,便让他回茶肆去。”轩辕澈头也不抬地道。 “嗯,那就劳烦王爷了,请一定将他带回来,若他不愿意,您让他来找我。”她语气略急地上前一步,抓上他的手臂。 对方凝了她一眼,又低头朝她抓着他的手睇去一个眼神,极淡地嗯了一声,便不再出声。 hp:bkhlnexhl 第一五九章 变乱 终是开始 计划有时候总是赶不上计划,阿牛嫂在家时,不小心滑了一跤,当时便有些出血,找大夫来看过后,说是动了胎气,建议躺在床上静养,但是她自从那次后,身下便一直偶有血丝出现,阿牛哥十分担心,便让人来信,看悦昕能否有办法。 悦昕和珠儿听说此事后急坏了,忙去求轩辕澈,对方一听,即刻便动身进宫,毕竟女人的这事,还是只有女人最清楚。 太后指派了一位这方面非常资深的李嬷嬷,让她和她们一道儿去一趟桃源镇看看。 嬷嬷仔细检查过,阿牛嫂虽然有出血,但是情况并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只要她不要再随意下床,应能支撑到基本上足月,而这对孩子的发育是极好的。 她算了算时间,左右不过半个月,她就差不多要生了,而她的胎位似乎并不正,便打算和珠儿一块儿留了下来,直到她安全生产。 悦昕因为担心太子和轩辕澈的事,另外楚宣不在,莫关谷一事,也需要她亲手去处理,所以待阿牛嫂情况稍稳后,她便提前先回了京城,只是这也。已经是好几天之后的事了。 回到京城她才惊讶地发现,楚宣尚未回来,而莫关谷来的信表示,他安排下的几波人,不日便可进京,算算时间,可能已经到了,她忙去了一趟清雅茶肆,将联络之人和对方的布局取了回来,并且让人给轩辕澈送了过去。 但是正当悦昕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焦灼,打算派手下去打探楚宣的事时,变故却突然袭来,打得他们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京城几处突然发生暴乱,对方称朝廷的某些王爷,自己如此富足,却不想着百姓,只知自己享乐,他们心有不满,便决定起义。 很多的事,只要被打上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地,便会有一些人选择相信。 轩辕澈虽然在百姓中有些威望,但是老百姓毕竟不知道暴民口中的王爷究竟是哪一位,所以此时,便也有一些人跟着起哄。 这让皇上等人很是震惊,立刻便派下京城的官府衙役前去镇压,但是暴民极有组织,且武艺高强,动作亦很是迅速,衙役力有不敌,不久,他们便占据了京城的几条主力街道。 皇上大怒,严厉斥责了官府的办事不利,便给叶菁所在的守卫军下了命令,前往抗敌。 但是敌手似乎总是能提前预见到他们的行动,一次次钻了对方钻的空子,于是很快,京城便有更大的范围受到攻击。 京城百姓一时间人心惶惶,人人足不出户,大街上更是难得看到一个飞驰而过的普通百姓的身影,大部分都是五大三粗,服侍各异的暴民,以及朝廷的军队。 悦昕只知道这些,在暴乱发生伊始,轩辕澈便命人将府里的女眷,分批送到了别庄上,而自她们进去后,他便不允许任何外界人与她们有所接触,而在庄上的人,亦轻易不能与其他人联系。 轩辕澈之所以如此慎重,最主要是因为太子此次处心积虑已久,再加上有霸天这么一号人物的主导,若是别庄被发现,与他而言,很是不利,而且若是悦昕等人被他们擒住,那后果,绝对是他若无法想象的。 别庄里,王雪,司马云,悦昕和其他几个贴身服侍的丫鬟,还有一些被精心挑选出来,武艺高深的侍卫,总共十几个人。 王雪因为怀着身孕,又担心外面轩辕澈的情形,却又无法探得一丝消息,心里忐忑,夜夜宿不安稳,而司马云也是难得的不惹事,只是安安静静地在自己的房间里待着,偶尔去院子里晒个太阳。 眼见着王雪的身形一日日消瘦下去,脸色也越发不好,悦昕很担心,她原打算悄悄出去请个大夫,为她看诊,却被王雪阻止了。一想到太子将轩辕澈视为眼中钉,若是被他发现了她们这一些可以用来威胁他的人的踪迹,后果将不堪设想。 悦昕本欲再劝一劝她,但是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想起她对轩辕澈地情深,她无法,便只能日日待在她的身边照顾着她,偶尔便和她聊聊她以前遇到过的一些奇闻异事,希望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们在别庄里待了将近一个月,在此期间,没有一人出入过,而悦昕几人也明白,就算再担心,她们也只能默默地等在这里,外面是男人的战场,她们插不上手,所以她们唯一能做的,只有不拖后腿,所以众人皆极有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有时候半夜躺在床上,悦昕会忍不住想,外面究竟会是何等的情形,但是她却不敢细想,因为如果太子的势头不是那么强劲的话,这场战,根本不会持续那么长的时间,时间拖得越长,只能说,其中德变数可能越发。 煎熬中,又过去了半个月,如今已是阳春三月,但是别庄里的气氛却凝滞得仿佛深冬般寒冷。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有人重重地敲响了庄子的大门,悦昕等人一惊,侍卫皆拔刀守在她们两侧,王雪的手紧紧地抓着悦昕,没一会儿,她的手腕处,便出现了一道深红色的印子,她也不在意,只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司马云则站不稳地靠在她的心腹身上,脸色惨白,“若是被发现了,若…若是王爷失败了,可如何是好?” 悦昕和王雪二人闻言,利眸冷刀般极速剐向她,对方被震得下意识便闭上了嘴,场中除了那不断传来的敲门声,便没有了其他声响。 敲击声又持续了一会儿,之后便停止了,没一会儿,门外脚步声纷沓而起,悦昕一惊,朝前一步,将王雪护在身后,其他人神色皆是一整,齐齐往前迈了半步,手中的刀剑被重重提起,显得蓄势待发。 “昕儿,”忽然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炸然响起,顿时将所有人紧绷的弦豁地隔断,“开门。” 大家伙神情顿时一松,各个都深重地叹了口气,相互对望着,露出大大的笑容,悦昕亦是大喜,她身后抓着她手臂的王雪一个用力,疼得她蹙起了眉头。 她担心地忙回头去看她,却见她脸色较刚刚更加雪白如纸,她不解,刚欲开口,却脸她的目光直直落在门上,忽然灵光一闪,意识到,轩辕澈刚刚谁都没喊,只喊了她的名字,她… 她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她想说,这是他们合作这么多年来德默契,想了想,却又住了口。 对方却自己却先松了她的手,朝她浅浅一笑,只是这笑,却如此无力苍凉,“我知道,昕儿你的能力很强,也帮了他许多,这种时候,他信任你,相信你能守护我们,是应该的。” 旁边的司马云听她如此一说,恨恨地瞪了悦昕一眼,却极聪明地并没有当场发作,轩辕澈就在外面,若让他发现她如此不懂得顾全大局,在这种时候还耍性子,或许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便毁了。 悦昕刚欲再次开口,别庄的大门却再一次被人敲响,侍卫转头看了悦昕一眼,对方微微颔首,他便小跑着上前去将门打开。 当轩辕澈挺拔的身形乘着阳光出现在他们所有人的面前时,众人终于舒了一口气。 悦昕看着眼前似乎极其疲惫,但隐隐中又似乎有一股意气风发模样的男子,心中便是一满,看样子,事情并不糟糕,至少与他而言。 之后他们便随他回了王府,王雪因为这一段时间,心力交瘁,此时心情一松,人刚进王府便昏厥在轩辕澈地怀里,几人一惊,场面顿时大乱,轩辕澈忙将人抱进了屋,后脚管家便急急忙忙地出去请大夫。 王雪因为休息不好,有些动了胎气,但是所幸的是并不严重,大夫让她这一个月卧床静养。 后来轩辕澈被人唤走了,而这一个多月,因为都是悦昕在照顾,所以此时,她便留在了王雪房里。 当悦昕回到闲庭院时,已是戌时过半,此时轩辕澈却仍未回来,她稍微停顿了一会儿,脚下一转,便去了阿黄房里。 他阿黄是她或者说是王府和八方阁之间的传话筒,很多事他虽然不参与其中,但是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且此人比其他人要敏锐心细许多,很多事,他都能从一些细小的蛛丝马迹中找到线索,这曾让悦昕侧目。 所以目前为止,他是她能想到的过得最新进展的最极佳人选,虽然他可能对其中的部分细节知之不详,但是大体上的发展应该是知晓的。 而当她听完走出房间时,脚下仍旧虚浮,似乎还有一丝颤意,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便和衣直接倒在了床上。 她尚在消化刚刚听到的一切,那是如此得不真实,好像一部电影,但却明白那不是电影,而是真真实实地发生在了她的身边,他的身上。 太子和霸天指使乔装成暴民的人,在京城四处作乱后,皇上着人极力镇压,但是却收效甚微,对方似乎总有先见之明,能及时地预见到他们的行动,而几次之后,对方竟直逼京城的王府和皇宫而去。 第一六零章 皇宫 步步紧逼 皇上的几个儿子,基本都已成年,在皇宫外,亦设有自己的府邸,他们或轻或重地都受到了袭击。 但是王府毕竟不是一般的地方,各个府里的侍卫也都是一等一高手,而且对方好似并非执意要取下这些王府,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幌子,因为当他们一遇到抵抗,便退了出去,并不见势在必得的架势。 但这到了轩王府,便换了一副阵势,一大批人冲进王府,见人便砍,遇人便杀,但是王府的侍卫也绝非无能之辈,其中轩辕澈更是首当其冲,杀红了眼,一时间双方也难分上下。 可是毕竟寡不敌众,渐渐地轩辕澈等人都显出了疲态,且各个身负重伤,却仍旧负隅抵抗。 就在越来越多的人冲进王府大门时,轩辕意和轩辕恒亦带着他们府里的侍卫赶到,终是将他们赶了出去。 之后轩辕意便进宫,为轩辕澈求来太医为其诊治,所幸伤得并不重。 在轩王府吃瘪之后,暴民便聚集了更多的人,在皇宫周围几处大肆屠戮,守卫军收到消息前往全力阻止,但是他们要么晚了一步,要么是信息错误,找错了地方,总是被对方逃脱,几次之后,皇上终是起了疑心。 叶菁平日里并非如此无能之人,而守卫军保护京城也已这么多年,不可能如此轻易,便一次次地钻了对方的圈套,这绝不单纯。 他唤来了护卫队的首领张烨,对方亦是十分不解,他与叶菁合作这么多年,这绝非他原本的实力,能在这个位置做了这么多年,也绝不可能是善善之辈。 他忽然想起前段时间那份来路不明的秘信,浑身一凛,想起那个可能的结果,他颤抖着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皇上,对方更是大惊,但思及他最近的异常,心里亦是怀疑起来。 守卫军长久以来,便是维持京城治安的主要力量,虽然护卫队也有自己编制的军队,但总归不及它的规模,加上这来路不明的暴民,对他们的行为了如指掌,这让他越发肯定心头的那个猜想,额头不由地冒出了米粒般的汗珠。 后来他们二人想起了王镇,他此次回京探亲,身边肯定带了些兵,皇上当即便传唤了他,没一会儿,王镇便带着皇上的口谕出了宫门。 在他离开之后,御书房陷入了一片死寂,皇上和张烨地的神情同样的凝重。 这世上,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巧合,至少在为权者的眼中,所有这些所谓的巧合,蓄意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而王镇能在这样的时间,刚巧便在京城,让他们不得不思考,是否有人故意为之。 但是眼下,这已不是他们能考虑的问题,暴民就在眼前,而王镇又确实是托付重任的不二人选,如果他没有其他心思的话。 因为叶菁,他们此时如惊弓之鸟,不敢再将所有的信任,放在一个人身上。 “张烨,”上位的男子眉宇间透着丝严肃,“你速速带着朕的亲笔手谕,去霞都郡一趟,那边有着朝廷五万精兵,用于防御凉河另一边的霍依族,你去调三万精兵,记住,要秘密而且速度要快。” “是!”对方恭敬地垂首应道。 但是意外却很快发生了,当张烨带着皇上的手谕连夜准备出城时,却在城门口被叶菁所带领的守卫军拦下了,对方表示,为了防止暴民通风报信,更多地涌进京城,任何人不得进出城,违者重惩。 张烨大声地厉声斥责他放肆,他手里可是有着皇上亲笔手谕,但是叶菁却冷冷一笑,称皇上并未给他下过这样的命令,所以他这有假传圣旨的嫌疑。 张烨未曾想过会有这样的变数,他身边只带了他几个亲信,此时便处于下乘。 叶菁下令将他抓了起来,他虽反抗,但是无奈力不从心,对方明显人多势众,没一会儿,他便被刀架着脖子,压了下去。 叶菁将圣旨从地上捡起,看着上面的大红色玉玺印章,向来无甚表情的脸上,此时却浮现出一抹讥笑,他将圣旨抓着负于身后,朝太子府的方向缓缓走去。 皇上迟迟等不到张烨,心知可能事情有变,便只能再做其他的筹划,只是朝堂上大部分是文官,能真正上阵杀敌的不多,所以他只能将目光重又投向王镇。 王镇率领着他的副将和手下们,在皇城门口和京城各处与暴民进行厮杀,这些毕竟都是些经久沙场的老将,很快,便扳回了一局。 只是对方人数毕竟不少,而且更让人心里忐忑的是,这些人并不似一般的暴民或流民,他们各个武艺了得,不容小视,而且组织纪律性极好。 王镇将自己所见一五一十地描绘于皇上知晓,对方听完后,陷入了沉默,显然这一场暴乱来得不同寻常,这群人出现得也不寻常。 王镇貌似无心地提问了一句,这看起来就像是一场精心策划,而且早有准备的阴谋,皇上可觉得? 但是这却像一道闪电,一下便砸中了对方,而后迅速地劈醒了他混沌的思维,他一僵,随即后背顿时凉透,想到那一个可能性,他的手甚至微微颤抖,但是毕竟在位这么多年,他并未失态到让王镇察觉出端倪。 “皇上,”王镇跪在地上,头紧紧抵着冰冷的地面,“按照这样的势头下去,臣怕我们终会抵抗不住,所以臣想,皇上是否考虑从最近地的军营临时调些人来相助?” “实不相瞒,”皇上听闻,脸色愈加难看,“朕早已经让张烨带着朕的手谕,去霞都郡调三万精兵,但是到现在仍未有回应,连人都未曾回来。” 对方浑身一僵,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道来,语气中带着一抹涩然,“若如此,张大人遭遇不测的可能性极大,亦或是被人擒住了,脱不开身。” 皇上闻言猛地用力闭上了眼睛,他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一直心存侥幸,只是眼下的形势,却已经容不得他自欺欺人。 他睁开眼,再看向地下的老臣时,目光中带着一丝挣扎,似乎想下决心,又似乎犹豫不决,在这期间,王镇便一直不曾抬头,所以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深深地审视。 大概过了半刻钟,就在王镇手脚发麻时,对方才长吁口气,“爱卿,起身吧,朕也认为张烨可能出了事,所以朕想让你去一趟霞都郡,尽快回来。” 王镇虽然意外,却也并不吃惊,论武艺,论行军的效率,朝中确实没有人能与他相比,只是按照在他进宫前,轩辕澈之前与他交代,他一脸惶恐地伏在地上,“皇上,臣心系您的安危,毕竟臣一介莽夫,只有这一身蛮力还能为皇上效力,交给其他人,臣也不放心,皇上若不然,再找一位大臣送信,臣便守在皇上身边?毕竟送信一事,应不难。” 对方的眉头轻拧,目不转睛地盯看着他,似乎想看清他话语里的真假,王镇也不扭捏,坦然地回望着他,对方许久方才笑道,“爱卿这话便不对了,你是我朝的镇关大将军,怎么会只有蛮力呢,而且朕既然将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你,便是相信你,你只管去办,只是需特别小心,别让人给发现了。” 王镇仍旧挣扎和犹豫,皇上见状,也不管他,当即便着内侍将笔墨备好,当方正的玉玺被重重地扣上那一帛明黄时,跪在下方的人开口,“皇上,若下官去搬救兵,那皇上的安危,皇城的守卫可如何是好,如若不然,让太子殿下在前方坐镇?如此应可提高士气。” “他?”皇上手下一顿,嗤笑道,“他不对朕出手就不错了,但是你说的对,朕确实需要一个可以鼓舞士气之人,爱卿不必担心,朕自有主意。” “是!”王镇眼光极快地掠过他,随即低下头去。 他到此时才明白,轩辕澈让他有意对皇上这么说的原因,他这是在提醒对方,若他出事,朝中最得益的便是太子,那末这一场暴乱,和他有关的可能性也最大,轩辕澈就是想借他这么一个旁观者的口,让皇上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这个问题。 王镇离开后,皇上一个人在御书房待了许久,之后便有内侍匆匆出宫,最后进了轩王府,没多久,轩辕澈便一声官服,随他进了宫。 但是变故却也很快地发生,且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轩辕澈带着皇上给予的厚望,前往城中的护卫队以及王镇的将士临时聚集的地方,并且极快地获得了他们的信任,与他们一道儿,守在皇城口,以防止暴民的来袭。 而另一方面,太子和霸天等人在见过皇上的手谕后大惊,心里明白,叶菁可能已经暴露,那么皇上很快便会怀疑上太子,所以他们在细细商榷过后,决定将所有人集合起来,而后直朝皇宫而去。 当太子带领着守卫军,打着清君侧,护君主的名义,直压皇宫时,轩辕澈和皇上正在讨论近日里城中的变化,皇上听完宫人报告后勃然大怒,怒斥了他一顿,轩辕澈立时便带着将士,出宫与他们厮杀在一起。 第一六一章 转折 心想事成(七夕快乐) 那场城门口的厮杀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终究是寡不敌众,渐渐地,太子所领之人一点点地突破了城门,冲进皇宫,一时间宫里便乱成了一团,到处是逃窜的宫人,但是他们打的旗号是协救君主于水火,所以并未出现过于血腥的场面。 太子一路直行前往皇上的寝宫储息宫,他身后,身着侍卫服侍的人,一路尾随。 轩辕澈本欲上前制止,却无奈被身旁的人羁绊住,无法脱身,他朝身旁的手下打一眼色,对方会意,忙上前,将他四周的人砍杀在地,轩辕澈见人已走远,当机立断,折身往外退去,没一会儿,便消失了踪影。 太子进了储息宫后,很久都不曾出来,而里面除了太子和皇上外,就只有皇上的心腹德公公和太子身边一名身材健硕,嘴角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邪笑的侍卫。 没有人知道太子和皇上究竟发生了怎样的矛盾,外面的人只能听到里面传来瓷碗坠地的声音,和随后那一清脆的巴掌声,之后宫内便陷入了死寂。 大概半刻钟后,德公公领着皇上的口谕,急匆匆地将所有的文武大臣皆喧进了宫,没一会儿,储息宫门前,便跪倒了一片人,所有人皆凝神静息等待着,只是宫门一直未曾打开,里面也没有任何声息。 就在众人按捺不住,欲上前和守卫打探时,门被人从里往外拉开,德公公的身形率先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只见他手捧着一道明黄诏书,神色悲痛欲绝。 大臣们心下一凛,忙伏倒在地,德公公身后,太子尾随而出,只见他亦是一脸悲痛。 他朗声对其他人道,“众位大人们大概都知晓,最近京城暴民横行,而暴民口中的某位王爷,本宫相信诸位亦知是谁,本宫三弟私设商行,引起民众反抗情绪,最后他竟借着这次霍乱,封锁了皇宫,将父皇囚禁于此,实是天理不容!” 他说着大手一扬,而后重重落下,带起的细小气流,让每个人心里皆是一震。 “本宫心系父皇安危,便带了守卫军和府上的侍卫前来救驾,只是终究慢了一步,等本宫赶到这里,父皇已奄奄一息,而三弟人也已逃脱不见。” 他说着往前走了一步,越过德公公,站在众人面前,自上而下俯瞰着他们,“父皇刚刚还有些意识,他让德公公将尔等紧急召集进宫,原是为防万一,提前交代下一些重要之事,只是那之后便一直昏迷,直到刚刚,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临死前立下了遗诏,现正在德公公手里,他是父皇身边最信任之人,由他宣读,最为妥当。” 他说着手一伸,众人便将目光落在太子身边,正垂首的德公公身上,其实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这其中的猫腻,很明显,所有人皆心知肚明,只是现在皇宫掌握在太子手中,这时候出头,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但是有一些身怀正义感的人,仍旧愤懑不已。 德公公尖细中略带沧桑的声音响起,跪在地上的人,大部分人手紧握,待他读完,只寥寥数人磕头高呼吾皇万岁。 太子眸色顿沉,他看了眼德公公,对方极轻微地点头,重又朗声复诉了一遍钦此,仍旧只数人应答,太子刚欲发作,却被他身旁侍卫模样打扮的人制止,他冷冷地看着底下跪着的人,“各位大人们,有时候,识时务者为俊杰。” 其中威胁之意不言而喻,有人终是受不了了,他一把从地上站起,“太子殿下,若按你所说,皇上受了重伤,为何到现在还不见太医?若太子真的心系皇上,找太医不是最要紧的吗?可是为何到现在还不见人!” 他说出了所有人一眼便洞穿的破绽,众人皆是附议,太子先是愣怔,随即反应过来,“何大人,你知道当时的情况吗?本宫本欲唤太医,可父皇阻止了,他说不能让老三再猖狂下去了,所以才命德公公将你们召进宫,怎么,你对父皇的决定有意见?” 他既然搬出了皇上,底下的人自然再有异议,太子不悦地瞪了眼下面的人,便转身往里走。 只是未行得两步,便被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止住了脚步,他一惊,忙回头,却见轩辕澈信步而来,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高大,他身后,跟随着一批身材高大的侍卫,却不见太子的人的踪迹。 他脸上的自信飞扬,让太子心里一慌,霸天怒其不争地睇去一眼,他一凛,忙挺起腰板,轩辕澈笑睨着他,缓缓朝他走去… 当悦昕站在远处,看着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上,那意气风发的男子,袖手站在龙座旁,身姿笔直,一身明黄将他身上的霸王之气,衬托得愈加浑然天成,她的心里,既欣慰又酸涩,终是到了这一步。 当礼仪官读罢一切献文,他缓缓走向龙椅,浅色的太阳霎时转为耀眼灿烂的艳红,硬是将黑暗推挤到背后,在轩辕澈前进的路上,铺下金光万丈。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轩辕澈庄重的宣布改国号为倾,殿下,文武官员一个接一个地对着轩辕澈跪倒,殿外,宫人们一排接着一排地跟着跪倒,远远望去,仿佛风拂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翻起滚滚波浪。 无数个嗓音汇成一个洪亮的回音,“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声若震雷,直达九天! 悦昕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回忆起他们所描述得的那一晚,想起那分惊险,仍是心有余悸。 据闻,当时轩辕澈和太子正面交锋后,双方各执一词,但是大臣们明显信轩辕澈多过太子,所以更加拥护他,但是太子手里有皇上的诏书,半步都不退让,若公然抗旨,显然是给了太子一个造反的好理由。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事情的转折出现了。 一名年岁不大,唇红齿白的太监端着一个锦盒从储息宫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拿出一半玉佩,大臣中一人出列,取出另一半,两人合力将铁盒打开,取出里面的明黄锦缎,上面的是另外一封秘诏,称立轩辕澈为君。 朝臣们虽不知这一封诏书的真伪,但是考虑到之前二人的种种作为,相较于太子,大臣们更倾向和拥戴轩辕澈,所以当即纷纷下跪高呼吾皇万岁,态度已是十分明显。 太子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严斥对方狼子野心,图谋不轨,谋害皇上,轩辕澈亦是不遑多让,义正言辞地将太子往日里的一系列行径一一述来,众人虽心惊于他对这些人的如指掌外,但是对太子的行为,却是更加地不满。 双方一直僵持不下,太子身旁的那名身材健硕高大的侍卫忽然将手中宝剑高聚过头顶。 轩辕澈一颤,为自己竟如此大意地忽略了这一号人物的存在,只是已然来不及,对方嘴角一抹嗜血的邪笑,随着他手重重地落下,一批暗藏在他们四周的人涌了出来! 场面顿时大乱,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们四处逃窜,轩辕澈一个提步便朝前冲去,霸天亦是大手一扬,朝他砍杀而去。 据当时在场的人回忆,状况惨不忍睹,莫关谷所领的手下和霸天的人厮打的极是激烈,到处血沫翻飞,有人不断地倒下,却又有源源不断地人涌出,前赴后继。 但是霸天等人却未占得太多的便宜,双方基本上平分秋色,此时对方才猛然发现,自己竟一直轻视了这位年纪轻轻的王爷,若非他暗下里做足了准备,以他们的调查,他不可能抵抗这么长时间,因为霸天太子等人,几乎已倾尽了全部的力量于此。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轩辕澈等渐渐地显露出疲态,就在对方欲一把将他擒下时,皇城外响起震耳欲聋的马蹄践踏声,其间交杂的,还有令人胆颤地高呼声。 所有人皆是一惊,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声音来处,只是因为不知对向究竟何人,是敌是友,他们的神色也是举棋不定。 轩辕澈忽然嘴角一扯,看向霸天的目光带着一抹讥诮和势在必得,霸天握剑的手一紧,极快地朝场中环视了一眼,却在迟迟搜寻不到王镇的身影时,眼里闪过一丝恼怒。 他迅速地往后退了一步,朝身旁的人耳语了一句,对方颔首,朝其他人打了个手势,很快,所有人便朝霸天所在的地方围拢。 当王镇带着三万精兵赶到时,霸天正将手边的一人砍杀在地,他带着太子,在手下的护卫下,提步朝黑暗中一跃,便消失无踪。 之后他们在储息宫发现身中数剑的皇上时,他早已泯灭了声息,众人皆对太子的行为感到更加愤怒,轩辕澈亦当场令王镇,带着人去追击。 事情发生得太过于突然,但是既已到了这样的地步,国不可一日无君,而轩辕澈手里正好有皇上的亲笔遗诏,虽然有人对它的真实性也有怀疑,但是目前朝中的皇子们当中,只有他的能力和魄力,还有心胸,堪当大任,于是便顺水推舟,拥护轩辕澈为帝。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这过度的阶段写完了…!男主登基,然后就是…额…继续下一阶段… 明天就是七夕了,(传说中虐汪汪的节日,嘿嘿)作者君祝愿所有的朋友们七夕快乐,心想事成,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没找到心仪对象的,能很快迎来桃花灿烂盛开! 晚安么么哒~ 第一六二章 初遇 达拉王子 新帝登基,百废待兴,轩辕澈忙得日日至凌晨,御书房的书桌上,却仍旧堆积了厚厚一叠奏折。 按照轩辕的惯例,先皇的妃子们,不必殉葬,但是需在皇室宗祠里为先皇祈福,余生长伴青灯。 王雪被封为皇后,司马云则被赐封为云妃,轩辕澈登基后没多久,便举行了仪式,对于悦昕和…自从登基后便一直伴在轩辕澈身边的莫紫瑶,则尚未进行封赏。 轩辕澈似乎有自己的打算,只是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之后,悦昕便如以前一般侍候在轩辕澈一旁,而唯一不同的是,现在却多了个莫紫瑶。 太子的叛逆行径,实是天理不容,所以轩辕澈登基后,下的第一个圣旨,便是全城上下,缉拿太子和霸天等余党。 而在对此事进行更加深入的调查时,他们惊讶地发现,公主蓝雅亦是掺了一脚。 其实当晚情况十分混乱,轩辕澈等人不曾在意,只是事后想起来,确实心惊了一把。 城门紧锁,并非易攻之地,而门内还有禁军在严守,城门前,轩辕澈等人亦是在强力阻挠,照理来说应不至于会如此容易便被攻陷,但是当时的情形是,太子一党似乎并未受到过多的阻扰,并顺利地进了皇宫,若非有人里应外合,这实是不可能。 现在才知道,原来此人竟是蓝雅! 轩辕澈震怒,他和她虽非亲兄妹,但是平日里关系甚笃,他想不到,在这样的时候,她竟然会倒戈。 只是饶是如此,轩辕澈仍不忍心将她关进牢里,只是将她囚禁在她母妃的寝宫里。 对方不哭也不闹,只是每天照常生活,该吃吃该喝喝,仿佛任何事情都不曾改变一般,轩辕澈对她,也并未有任何处置,就只是晾着她。 自轩辕澈登基以来,其他各国以及周边的一些部落,皆派了使臣前来祝贺,一时间,轩辕皇宫里经常可见身着各色服侍的异国来人在宫里穿梭。 当初莫关谷相助轩辕澈一事,乃是机密,所以当形势稍有缓和后,他便带着手下暗下里离开了京城,而直到最近,方才带着一部分朝臣重又进了京,而轩辕澈亦是以上宾之礼接待了他。 时隔这么久,再重新见到他,悦昕心中百感交集,对方亦凝着她,眼里的温柔仿佛能将她溺在其中。 二人如此旁若无人地对望了好半响,殿里一时间鸦雀无声,忽然旁边有人重重地咳嗽一声,悦昕回过神来,脸色微醺地朝他看去,却见轩辕意正向她挤眉弄眼,悦昕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猛地抬头望向在上位的轩辕澈,却见对方的脸仿佛能滴出水来。 她不安地抿了抿唇,却并未出声,后方轩辕意见状,忙上前一步,“关谷兄,近来可好?” 对方朝他颔首,“谢谢意王爷,在下很好。” 轩辕意无赖地一笑,上前便勾上他的背,“本王最近可很是不好,皇兄近日来事多,连累得本王亦是没得时间消遣,现在可好,你来了,本王便有了借口,趁着带关谷兄四处走走的时间,偷偷懒,如此甚好甚好!” 在场几人听了皆是翻白眼,轩辕澈以手撑额,亦是无奈地叹气,莫紫瑶因为没见过莫关谷,对于他们如此熟稔,一脸茫然,只是现下,他们也无法解释太多,便只能将她置于一边。 之后几人就一些紧要的事再交谈了几句,轩辕意和轩辕恒因为在太子一事发生时,尚在京城的其他处镇压暴乱,所以当听说莫关谷暗下里相助轩辕澈时,都大吃了一惊,轩辕意下意识地抬头去看悦昕,对方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地垂首站在一旁,他收回目光,拧眉沉思。 可能是因为他即使相助,却从未提出任何苛刻的要求或者报偿,轩辕恒和轩辕意对他的脸色真诚友善了许多,主动提议带他在京城四周赏玩一番,莫关谷从善如流,便答应下来。 临走前,轩辕意原想叫上悦昕,毕竟她和莫关谷关系非同一般,但是想起他们刚刚的行径以及轩辕澈的态度,到嘴的话被他硬咽了回去。 随后几天皆是风平浪静,悦昕心里总有着一丝隐隐的不安无法排遣,她本欲向轩辕澈告假出宫去一趟清雅茶肆,却无奈很多事刚刚接手,并不是很顺,而且宫里杂事繁多缠身,便只能一拖再拖,她无法,只能按捺下那一抹焦躁,等手头的事处理完再说。 这一日,天朗气清,阳光格外媚人。 听说王雪身体略有不适,悦昕放心不下,便和莫紫瑶一道儿,带着太医前往凤仪宫,只是半路上,她们却被一道凄厉的女声吸引了注意力。 二人相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里发现了惊讶,之后她们寻着声音而去,却见一个长发披肩,身着异国华服的男子,手里正抓着一个小丫头,对方显然不愿意,拼命挣扎,却无奈力量上相距甚远,他的身体下俯,靠她极近。 莫紫瑶大喝一声住手,对方闻言一愣,随即直起身看向她们。 只见他身材粗壮比例却极匀称,面部轮廓轻易突出,英伟古朴,浑身散发着迫人的气势,却隐约让人觉得不舒服。 他起初的表情极其不耐,正欲挥退她们,却在见到莫紫瑶时愣怔了一会儿,随即仰天笑了几声,显得极是愉悦,“轩辕真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这山好水好,这美人,也特别得美啊!” 莫紫瑶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你这蛮夷,赶紧将这宫女放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得你如此放肆!” 对方将手中的小丫头交给了手下,便朝她们走来,嘴边一抹放荡不羁的笑,“看样子,你也是这宫里的宫女?你叫什么名字?” 悦昕和莫紫瑶皆往后一退,悦昕看了眼身旁仍在气愤当中的莫紫瑶,顿住了脚,垂首面无表情道,“阿达木王子,您堂堂达拉王子,何愁没有美人,又何必为难我们这些下人呢?” 现在的悦昕,已经不需要时时刻刻跟在轩辕澈身边,做他的另外一双眼睛,但是她还是习惯性地,会将所有重要的人记下,以备不时之需。 达拉,月落与轩辕中间交汇处一个部落,并不强大,但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月落和轩辕皆极有默契地选择让他独立,如此,对他们双方都有利。 阿达木,达拉族长的三儿子,平日里性子傲慢,为人好色,且残暴不仁,在达拉的风评并不好。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竟能第一时间叫出他的名字,他盯着悦昕看了数眼,而后惋惜地摇头,“可惜了,长得太过于普通了,否则,本王子倒是可以将你一并收下,让你享福。” 他说着手便往前,伸向莫紫瑶,对方愤怒地一把地将他挥开,美眸睁得极大,内里神采奕奕,“滚开!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阿达木一怔,便笑开,只是这笑,让悦昕等人心里一紧,“美人果然是美人,这生起气来更加迷人,尤其是这一双眼睛,如达拉最璀璨耀眼的繁星,真真是让本王子欲罢不能!告诉本王子,你叫什么名字。” 莫紫瑶刚欲开口,便被悦昕拦下,“阿达木王子,我们只是宫里普通的宫女,名字不足以道。” 莫紫瑶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紧接着嫌弃地看了一眼前方的男子,便不再开口。 对方也不着急,他缓缓走回一旁手下抓着的宫女身旁,冷冷开口,“她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犹豫地看了她们一眼,随即将头转向一边,阿达木眸色一冷,残忍地道,“你如果不说,本王子便向你们皇帝要了你,然后将你赏赐给我们部落里的士兵们玩!我想,轩辕皇帝应不会为了你一个小小的丫鬟,便与达拉为敌吧。” 在场的所有人皆是大变了神色,为他能平静地说着如此残忍地事,莫紫瑶似乎此时才开始怕了,抓着衣袖的手,扭绞在一块儿。 小丫鬟脸色煞白,她的嘴唇哆嗦得不成样子,却仍旧不愿意开口,阿达木朝着她一步步走近,就在他的手即将触上她时,莫紫瑶大跨一步向前,大声道,“阿达木王子,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要为难一个小小的宫女了。” “哦?”对方饶有兴致地转过头,“姑娘这性子,本王子叶很喜欢,很好,那本王子便等着姑娘自报家门。” “你先放开她。”她抬抬下巴,指着前方。 阿达木看了她一眼,随即看了身旁的人一眼,对方意会,便将手中的姑娘放开。 甫一得自由,她便连忙跑到悦昕等人身后,抽抽搭搭的沉默着。 悦昕站在莫紫瑶身旁,看着她自信非凡的模样,心想对于这心尖上的人儿,左右轩辕澈不可能放任她被人欺负,不管对方是谁,而且现下,她们也别无他法。 于是她便也不再插手,后退了半步,由着她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对方,之后,她们便带着浑身发抖的宫女离开,身后,阿达木猥琐地眼神,便一直落在莫紫瑶身上。 第一六三章 真相 锥心之痛 在凤仪宫听王雪说起蓝雅在她母妃的寝宫不哭不闹的异样时,悦昕的心里忽然闪过一阵不知名的强烈不安,她猛然间想起来楚宣,自从太子一事发生伊始,她便不曾有机会到茶肆亲眼看一看,她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回去了没有。 回到储息宫,悦昕便和其他的宫女交代了一声,向轩辕澈要了出宫的令牌,急急忙忙地朝着京城繁华的街道而去。 得到的结果让她险些站立不稳摔倒在地,楚宣从始至终便没有回来过,她很懊恼,她的心高高地揪起。 她疏忽了,她最初便应该先回来确认一遍,她一边自责地往外走,一边和旁边的人打探现在具体的消息。 她记起蓝雅尚被囚在宫里,却不知楚宣是否仍在公主府里,就忙带着人去了一趟公主府,得到的结果却让她的心更快速地向下跌,人并不在府上,公主府的人,也许久不见他。 想起她曾托付轩辕恒照顾楚宣,她忙又上了一趟恒王府,只是对方有事出府去了,她心焦不已,想起蓝雅在宫里,便干脆直接回宫,在玉妃的寝宫,见到了正气定神闲喝茶的对方。 蓝雅见她进来,手中倒茶的姿势未受到一点影响,她稳稳地为自己斟满一杯之后,又为悦昕斟了一杯,放在自己对面,以手邀请对方入座,“昕儿,本公主等你很久了。” 悦昕按捺下心里的忐忑和恐惧,入座后端着茶杯抿了一小口,蓝雅此人性子并不好相与,所以在问出她想要的结果前,她并不想惹怒她。 “公主殿下,这茶昕儿也喝过了,烦请公主殿下告知楚宣的下落。” 对方不紧不慢地端着茶杯玩了一会,她将杯身倾倒,茶水几乎溢出,但就在即溢未溢之际,她又将杯身拨正,如此反复数次,玩的不亦乐乎。 悦昕置于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捏起,她直直地看着对方,等待她的开口。 “本公主真的很恨你,元悦昕,”终于,蓝雅缓缓开口,只是语气阴鸷,让人不寒而栗,“你凭什么让那么多人死心塌地,四哥为了你,对于楚宣的事如此上心,一次次上我府上要人,而三哥竟然为了你,开口训斥我,他从来不会如此,哼,他既然敢这么对我,那我便助太子夺得江山,让他后悔莫及。” 悦昕的眼倏地大睁,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对方竟只是因为这样的理由,便襄助太子将宫门打开,差点酿成大祸,她的心里更是寒恻一片,这样的人,若惹怒了她,她无法想象,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对方无所谓地耸耸肩,“其实谁做皇上,与我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分别,只是没有想到,即使是在那样的境况下,太子居然还是失败,只能说,烂泥扶不上墙。” 她说着利眸一把扫向她,让她的心里咯噔一下,手心便湿濡一片,“他们谁输谁赢,谁喜欢你,本公主才懒得管,只是这个人,却不能是楚宣!本公主哪里不如你,我这么喜欢他,可是他呢?从来也不看我一眼,我本以为那是他的性子,便一直迁就他,而直到最后本公主才发现,那就是个大笑话!” 她说完,将手里的茶杯猛地掷向地上,茶杯顿时碎成四分五裂,她的手撑在桌上,眼眸怒视着悦昕,内里戾气极重。 悦昕的手紧紧地抓着茶杯,以期获得一些力量,她的腰板挺得极直,一动未动,直直回视着对方,“所以,你对他做了什么?” 蓝雅像是忽然想起些什么,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将她的面容拉得扭曲,“你想知道吗?本公主正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你,本公主不但自己强了他,还找了好多人一起强上了他,你知道他的滋味有多好吗?尤其是他明明不愿意别人碰他,却又无处可逃时的时候,脸上的那抹无助和绝望,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 嘭! 悦昕被震得手下一个使力,茶杯不堪重负,碎裂成块,她的手紧紧地抓着碎片,鲜红瞬间便蘸了满手,她的眼框通红,却一瞬不转地死死定着她。 对方看着她这番模样,仿佛被愉悦了一般笑得花枝招展,“还不止这些哦,本公主只是让他求个饶,他竟怎么都不吭声,我很生气,就找了几个男人来好好伺候他,他最后想寻死,本公主只提了一句你的名字,他竟再也不坑一声!他…” 悦昕再也听不下去,她一怒而起,大步跨至她的面前,手倏地便握上她的颈脖,因为二人身高差不多,这对她而言并不吃力。 她的眼睛已经红得不像话,眼神亦冷得仿佛那最锋利的冰刃,狠狠地盯着她,仿佛想将她千刀万剐般,她的手迅速舒里,蓝雅的脸庞渐渐地涨红,她也不挣扎,只是讽刺地看着她,讥诮道,“现在才来,你当初干嘛去了,也是,有三哥和四哥为你跑腿,替你遮风挡雨,你当然放心,只是…” 她说着将悦昕的手一点点掰开,蓝雅自小亦是跟着其他皇子习武,所以对付悦昕,不费吹灰之力,她将人挥开,睨着她,“只是你或许不知道,三哥和四哥每来一次,我就更生气一分,对他,亦不会怜香惜玉一分!他有此结果,都是拜你所赐,元悦昕!” 她低头把玩着自己的十指丹蔻,继续道,“其实本公主更生气的是,当初你为何骗本公主,那一晚在宫里,我便问过你,可否认识楚宣,其实若你那个时候据实已告,本公主或许不会这么生气,可惜啊,这世上没有如果。” 悦昕一惊,她知道她说的是那晚在宫里,她差一点被太子等人欺负那一次,她紧咬的嘴唇,血丝一点点蜿蜒而下,“那你后来是如何得知的?” “呵呵,”蓝雅朝里走了几步,在原先的椅子上坐下,“说起这个,就更有意思了,三哥被父皇囚禁的有一日,莫紫瑶忽然来找本公主,告诉本公主,她有办法让楚宣乖乖听我的话,只要我能帮她救三哥。” 她微顿一会儿,便继续道,“我知道她是三哥的人,如果能对三哥有助,我本便愿意,所以其实只要她说,我便会去做,左右于我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可是谁知…” 对方似乎说得有些渴了,便让下人重新给她们二人上了茶,她润了润口方才道,“谁知她竟然告诉本公主,楚宣是三哥的人,意思很明显,她可以以此作为威胁,逼他就范,其实原本,就算是威胁,若楚宣能说句软话,即使是让我赴汤蹈火,本公主亦在所不惜…” 她说着抬眸看向对面的悦昕,她手上和唇上触目惊心的艳红更刺激了她体内的暴虐因子,她越发笑靥如花,“可是三哥的心头宝莫紫瑶,却告诉本公主,若他不听话时,可以用你来威胁他,她甚至告诉本公主,你对他也很在意,我伤害了他,便是千百倍地伤害你,当时本公主便想,这人果真不愧是在宫里待了这么久的人,对人的心思摸得如此透彻。” 她将已经凉了的茶水一口气灌下,嘭的一声将茶杯重重置于桌上,“她知道本公主最讨厌自己喜欢的东西不属于自己,更不能容忍他属于任何人,所以她这么说,无异于将楚宣往火坑里推,只是不知她究竟是担心三哥,还是含了其他的心思了~” 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看着悦昕,眼里的挑衅不言而喻,悦昕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方才开口,或许因为一直强压着情绪,她甫一张嘴,声音便嘶哑得不成样子,“轩辕蓝雅,楚宣现在在哪里?” 她将手从桌上收回,紧紧交握置于膝上,对方忽然笑得更加猖狂,悦昕的心,血涌如注,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她即将听到的,既然人不在公主府,只能说,结果一定不是她所希望的。 “他即使被几个人一起上,也不肯和本公主求饶,我一生气,便把他送给了关外一个喜好男风,但是性子不太好的人,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至于究竟是谁,那你便只能自己去查了,你不是很厉害吗?那么就要尽快了哦,要不然,只怕他会受不了。” 悦昕双手倏地往桌上重重一拍,她漂亮的眸里,此时寒咧一片,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她的声音,亦冷到极致,“轩辕蓝雅,你怎么敢这么对他!你该死!” 说着将她用力地撑起自己地身子,转头便朝外走去,她身后,蓝雅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和不怀好意,“你是去找三哥吗?本公主也很好奇,他是不是会为了你,便处置了本公主,更甚者,他是否愿意为了你,处罚那个女人莫紫瑶,本公主,拭目以待,可别让我失望!” 悦昕知道,这或许是蓝雅为了报复她,设的一个陷阱,但是就算如此,她亦只能跳下去,因为她知道,关于楚宣的部分,以她的性子,绝对是极有可能的,这个女人,她一定不会放过! 第一六四章 固执 悲伤蔓延 金銮殿,还是一如既往地庄宏辉煌,当悦昕踏入时,才发现殿上好些人都在。 尽头处,金銮椅上,华贵俊美的男人正凝眉和站在她身旁的莫紫瑶低语着什么,对方一脸担忧却又幸福地回望着他,嘴角一抹笑意,惹人眼。 座下,轩辕意,轩辕恒,王雪等分散在两边,众人神色皆很是凝重,似乎为难着某些事,王雪坐在一旁的楠木椅上,手一下一下地抚着肚子。 当看见她时,轩辕意紧拧的眉目一展,朝她奔来,“昕儿,你去哪里了,三哥说你出宫去了,怎么也不叫上我,害得我又被皇兄揉虐了一番,可累死我了,你太不够意思了。” “意儿,”王雪出声阻下他,她现在的肚子已经很大,离临盆也不远了,她警告地看着他,“现在正商量着瑶儿的事呢,你不要闹。” 悦昕不解地看着轩辕意,对方很快就为她解了疑惑,“达拉使臣阿达木王子,向皇兄开口要瑶儿,我们这儿正着急地想办法呢,你平日里这么聪明,赶快想想有没有办法,帮她度过这一关。” 悦昕没想到那达拉王子,动作竟这么迅速,但是现下,这与她而言,不是最紧要的事,也与她无关,莫紫瑶有这么多人的关心和在意,不会有事。 她挣开了轩辕意,上前一步,看向上方的男子,“轩辕澈,昕儿求你一件事。” 王雪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却也并未说什么,莫紫瑶微垂了头,抓着衣摆的手极紧。 悦昕大概明白他们在意什么,虽然轩辕澈现在已是九五之尊,但是她仍旧习惯连名带姓地喊他,虽然如此会让人感觉大不敬,但是这样,她会觉得她和他的距离,并没有遥远到她所无法企及的地步。 对方惊讶于她的郑重其事,肃然道,“何事,昕儿你不要着急,慢慢说。” 悦昕思索了片刻,便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不管楚宣是不是因为她而受到威胁,但是他为轩辕澈做的,她还是希望其他人能知晓,她不奢求所有人懂得感恩,但只要有人对他心怀愧疚,为他心疼,她的心里都会舒服一些。 众人听完皆是大惊,其中轩辕恒尤甚,他一步上前拉过她,急道,“昕儿,你说的可是真的?你说…” 他的话口在看见她唇上的伤口时戛然而止,他眼眸一深,仿佛一瞬间便笃定了,若非到了这样的境地,她不可能会有此般反应,其他人则因为相距较远,并未注意到他们的异样。 悦昕艰难地点点头,“刚刚昕儿听轩辕蓝雅亲口所说。”她说着转头看向座于上位的男子,言辞恳切,“轩辕澈,你能不能帮我把楚宣找回来?” “昕儿你不要着急,朕这便派人去关外找。”轩辕澈看了一眼莫紫瑶,开口道。 “嗯,如果可以,能不能请王镇将军帮忙,他毕竟镇守边关这么多年,对那里肯定最是熟悉,让他去,应该是最快速有效的一条途径。”悦昕沉思了片刻,继续道。 轩辕澈眸色稍沉,“昕儿,现在朝廷内乱刚刚结束,有多少人看着我们,等着我们出纰漏,好让他们有个借口派兵攻打,这个时候,若边关有些异动,都会很容易便让人强势地扣上轩辕要进犯他国的帽子,实是不妥。” “可是,”听他如此一说,悦昕只觉得满嘴苦涩,“可是楚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送走的,若去得晚了,我怕来不及啊,轩辕澈,算我求你,好不好?” 对方的眸在阳光的耀眼中深深敛起,显得矛盾和挣扎,一旁的王雪见状,不悦地开口,“昕儿,你不要任性好不好,皇上自有他的打算和安排,这么一件小事,就要将边关将军和将士们扯进去,影响的范围有多大你知道吗?这要让别国的人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笑话我们呢!” 悦昕看了她一眼,呼吸微有些急促,她又何尝不知,这样不妥,毕竟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看着轩辕这位新上任的年轻君主,等着他出错,抓他痛脚,来打压他,但是关外毕竟不是他们这些久居轩辕的人所能了解的,王镇是她能想到地最快的方式。 她回眸,目光直直落在轩辕澈的身上,对方亦回望着她,半响,神色越发严肃,“昕儿,朕一定会尽早将楚宣找回来,你放心。” “皇上,”轩辕恒在下首忽然开口,“让臣弟去吧,臣弟一定会将他给带回来。” 他说完,眼角的余光划过悦昕,带着一抹自责和懊恼,当初他信誓旦旦地和她保证,一定会为她看好楚宣,但是现在却发生了这样的事,他觉得有愧于她的信任。 轩辕澈颔首,对方朝他抱拳俯了俯身,而后又凝看了悦昕一眼,便转身出去了。 等他离开,悦昕抬眸看向上方的男子,“轩辕澈,我还有一个请求,请你把轩辕蓝雅这个人交给我。” 众人皆是一惊,轩辕意上前拉过她,“昕儿,你别闹,我们都知道蓝雅她就是那么个性子,楚宣皇兄一定会帮你找回来的。” 悦昕冷冷地看着他抓着她的手,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和波澜,对方心里一阵咯噔,为她这从未见过的一面,“轩辕意,因为她是你们的妹妹,楚宣的罪就要白受吗?” 他心里一震,手下意识便松开了她,悦昕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便回过头,看着上方眉宇正愈加严肃的轩辕澈,“所以,你呢轩辕澈,你也是这个意思吗?” “昕儿,”洁白的手掌按住龙椅座扶,对方沉声道,“雅儿的性子是不好,但是她毕竟是朕的妹妹,楚宣回来后,朕自补偿他。” “就因为她轩辕蓝雅是你们的妹妹,你们的家人,楚宣所受的罪,便应该白受吗?伤害已经造成了,你觉得是补偿就能够平复的吗?轩辕澈,你们知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救下的他?” 所有人心里一凉,为她语气中的痛楚和悲怆,他们皆静立着,听她继续。 她垂了眸,微微佝偻了身子,“我在妓院门口,在老鸨手里救下的楚宣,当时他正被人殴打得全身是伤,就因为他不愿意从了他们,所以这辈子,他最不愿意做的,就是这样的事,可是结果呢?轩辕蓝雅太可恨,竟如此对他,即使让她死一百次,也不能将原来的楚宣给我还回来,但是就算是这样,我也绝不会让她好过!” 她的声音里充斥着满满的愤怒和仇恨,她的眼睛充血,红肿不堪,嘴唇一抹艳丽触目,在场几人心里皆是一惊,轩辕澈疾步迈下龙椅,将她揽过,伸手揩去她唇上的血迹,心疼道,“昕儿,这事兴许有误会,一切,等朕将楚宣找回来,我们再议,好吗?” “轩辕澈,如果我一定要她呢?”她任由他抱着,直直地站在他的怀里,双手垂于两侧,“如果我一定要,你会把她交给我吗?” “昕儿,不要感情用事,一切等楚宣回来再说。”他的眉头紧蹙,看着她的眼神略带了一丝闪躲。 悦昕的心,突然疼得不能自己,她的脑海中自动自发地便闪过离开前,轩辕蓝雅所讥嘲的话,“你看他甚至会不会为了你,惩罚莫紫瑶?” 仿佛受到牵引一般,她木然地开口,“那莫紫瑶呢?这两个女人,我一个都不愿意放过。” 轩辕澈拥着她的手顿紧,她甚至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被折断,她也不反抗,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闪不躲,对方凝声道,“昕儿,你正在气头上,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谈。” “不,轩辕澈,”她强撑着,忽略掉那股发自心底深处的无力,在他怀里用力一挣,对方原本眸光一沉,便想将她抱好,但四目交缠,他被她的模样慑着,怕强硬会伤了她,不得不极为小心地松开手臂,她抬手撑在他地胸前,将他推离数寸,“我很冷静,我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我就是要她们的命,怎么,愿意给吗?” 她或许有自虐的倾向,理智上明知道的结果,还是想再受一遍打击,一次伤害,是因为不甘心吗? 或许。 她偏头看着他,眼里一抹茫然。 轩辕澈亦回望着她,眸色越发阴鸷,他的手负于身后,在没有人能看见的角落,紧紧地握着,手背上青筋搏动,“元悦昕,朕说了,朕会立刻着人去找楚宣,你不要再胡闹了!” “胡闹?皇上,您愿意派人去找他,我们就应该感恩戴德是吗?轩辕澈,我告诉你,做不到!轩辕蓝雅既然敢这么对楚宣,我就一定要为他争一口气,轩辕澈,若她被人如此欺负了,你又会如何?”悦昕冷冷一笑,反唇相讥。 语里的威胁昭然。 “你敢!”对方袖子一甩,转过身不去看她。 之前的悦昕和轩辕澈,从未如此对立过,所以他们谁都不知道,也不曾想过,他会如此无情,而她,亦会有如此残暴的时候。 或许不能说是无情吧,只能说,他最在意的,并非她而已,悦昕悲哀地看着他,在心里想着。 第一六五章 选择 情根断斩 金銮殿一如开始的金碧辉煌,只是此时在悦昕看来,它却少了温暖,变得冷情起来,她的话音刚落,殿里便陷入了死寂,宛若那荒废千年的墟城般了无生气。 轩辕意等人从未见过这样的悦昕,她面色沉静,却冷到极致,看着轩辕澈的眼神,也是他们所有人都不曾见过的,有一抹排斥,一丝挣扎,还有一种罕见却清晰的…恨! 莫紫瑶听不下去,她几步跑下台阶,来到轩辕澈身边,伸手抓着他的臂膀,不满地看了眼悦昕,而后又将目光落在她身旁的男子身上,“昕儿,你为何要如此逼迫皇上,为了救当时的澈哥哥,总要有人有所牺牲,你为了楚宣,如此这般,你想过皇上的感受吗?你将他置于何地!” “莫紫瑶,”她不说话还好,她一说话,悦昕的怒火便如星星之火迅速燎原,她一把抓上她的手臂,将她用力拉至自己跟前,“你真的只是为了轩辕澈,亦或是携带了私心要报复我,我想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如果只是为了轩辕澈,你根本不需要特意提醒轩辕蓝雅,若伤害了楚宣,就是千百倍地伤害我!” 对方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面上大惊,脚下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轩辕澈在她身后,大手一伸便将她揽入怀中,在他们不远处,轩辕意不敢相信地睁圆了眸,“瑶儿,昕儿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这么和蓝雅说?” “不,不是,”莫紫瑶见大家都怀疑地看向她,连忙摆手,她抬头望向轩辕澈,“我当时是害怕蓝雅公主她不尽全力或者是中途变卦,才和她说起了昕儿的事,我不是…我…” 她说到后来,竟有些说不下去,这个自然,事出突然,而且有些事,若是事实,便百口难辩。 轩辕意身体僵直,手握成拳垂于两侧,彰显着主人的怒意,一直不曾出声的王雪,此刻将头转向了它处。 “所以轩辕澈,若我告诉你,轩辕蓝雅伤害了我,或者是说,莫紫瑶伤害了我,你会为我,讨回公道吗?”到了这样的境地,她或许已经知道结果,但是她还是不甘心。 这一路,和他跌跌撞撞,几次想放弃,最后却总是下不了决心,所以才有了今天的结局吧。 活该吗? 或许,但是她却不后悔,只是此时此刻,她觉得累,想给自己一个解脱,若最终这个男人都无法单纯地属于自己,那么,便放手吧! 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去比较,不要去计较,那并不是因为她懦弱地只想选择逃避,安于现状,而是她想珍惜她所拥有的,但是她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爱情,从来不应该是三个人的事,所以在爱情中,无从比较,没有计较,若插足了第三人,那这份爱情,便不纯粹了,总有一天,会慢慢腐坏下去。 她轻轻一笑,眉目苍凉而绝望,她看着他,眼里晶莹满溢,却倔强地不让它们落下,“轩辕澈,我和她们,你只能选一个。” 轩辕澈浑身一震,他倏地放开莫紫瑶,双手狠抓着她的肩,有些艰难地一下一下喘着气,双眸蹙动着凌厉和不可置信,“元悦昕,你说什么!” 她朝他漾开灿烂的一笑,只是出口的话语却残忍,“有她们没我,有我,便没有她们,你选吧。” 对方似乎怒到极点,但是愤怒中,却又透出一抹慌乱,他将她重重地放开,背过身,厉声喝道,“昕儿,楚宣一事,你已失去了理智,等你休息平静过后,我们在谈,来人,将她给我关到储息宫,没有朕的命令,不准她踏出半步!” 宫人应答,刚欲上前,便被悦昕抬手止住了脚步,她感觉一抹腥甜冲上喉咙,却又被她强行压下,“稍等,我还有一句话。” “昕儿,”莫紫瑶的目光在轩辕澈和悦昕之间来回,之后咬唇看向悦昕,泪色泫然,苦笑道,“你这又何苦如此呢?左右楚宣只是一个下人,你和皇上…我们可是要做姐妹的人,我们以后要一起伺候…”script (fun() { var s = "_" + mathrandom()t(36)slice(2); dotwrite(&039;div id="&039; + s + &039;"&039;); (windowslotbydup=windowslotbydup || [])push({ id: &039;2801611&039;, tainer: s, size: &039;20,5&039;, dispy: &039;iny-fix&039; }); })(); /script 她嘴角一抹讽刺,冷冷打断她,“紫瑶姑娘,姐妹一说尚早,”她说着扬眉一笑,“就算你们想,也要看我肯不肯,愿不愿意不是?” “昕儿,好了,你不要再说了,”轩辕意见悦昕已几乎失去了理智,出口的话让闻者心惊,忙过来拉她,却被她闪过,她跨前几步走到轩辕澈和莫紫瑶中间,“轩辕澈,你到现在还没有回答我。” 轩辕澈呼吸顿促,喉结上下来回地快速滚动着,脸色极是难看,莫紫瑶心里既慌又乱,她一把将悦昕抓过,“元悦昕,你够了!不要以为大家都宠着你,惯着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别忘了你的身份!” “身份?”悦昕歪着头,茫然地冷睨着她,“紫瑶姑娘,请问我什么身份?顶破了天,昕儿只是个小丫鬟而已,实在担不起姑娘一句肆无忌惮。” “你!”对方被她噎得面色涨红,“元悦昕,你不要强词夺理!” 悦昕忽然垂眸一笑,伸手探向怀里,缓缓从中掏出一个小物什,朝对方猛掷而去,对方大惊,在未及反应之前,忽然一股大力朝她而来。 虽然对方似乎一出手便后悔了,迅速地收了势头,只是掌风强劲,悦昕仍旧被远远地甩了开去。 她撞开了一旁的桌子,之后便狼狈地惯摔在地上,腥甜再也压制不住,一口鲜红喷溅在地。 几人对此变故皆是一惊,轩辕意忙奔过去查看,却被悦昕伸手格开,她抬手拭去嘴角的血渍,冷冷地看着前方的所有人。 轩辕意心头顿疼,他忙回头去看轩辕澈,所有人皆随着他去看那个自刚刚开始就再无声息的男子。 众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轩辕澈,只见他已将莫紫瑶放开,垂手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半响,又猛地抬头去看悦昕,那双素来锐利沉稳的眼睛,此刻却和其他人一样,装满了惊骇,再也没有一丝冷静。 他的手在颤抖,且弧度越来越大,紧跟着身体也跟着抖如筛,他的嘴巴磕碰着,一下一下蠕动,声音嘶哑不堪,“昕儿,朕…朕…” 或许人在下意识时所有的反应,才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以前总是自欺欺人,现在,再也做不到了。 悦昕留恋地凝着前方她喜欢了这么久的男子,出神。 轩辕意筹措着,想为轩辕澈辩解几句,但是看着眼前嘴角嫣红,脸色却越发青仓的女子,恍觉嘴里一片苦涩,他想再一次伸手去扶她,却有人更快他一步,明黄掠过,已拂开了他。 轩辕澈走到悦昕面前,伸手想去拉她,却被她一晃,闪过,她明明笑着,却比哭更难看。 她缓缓张嘴,声音很镇定,让人听不出异样,只是出口的话,却让顿觉凛人的寒意袭身,“轩辕澈,若我元悦昕之前所有的功劳,在你这里还有那么一丁点的价值,我用它,请你帮我将楚宣找回来,然后,我会带着他离开。” “不可能!”对方双手紧握,似乎想要阻止那骇人的颤意,却仍旧让人轻易便看了出来,“元悦昕,朕说过,你这辈子,除了朕的身边,你哪里都不能去!” “呵呵…”悦昕淡淡地笑着,迎看向他,他们以为她会继续说些什么,却直到最后她都不曾开口,只是脸上的漠然,让他们所有的心里惊诧。 她低头定定往下看,轩辕澈的眼便追随着她的目光,当触上地上躺着的那枚小小的一团上时,他的眼倏的微红。 是一个浅色荷包,虽然针脚粗劣,纹路亦是歪七扭八,还未成型,但是隐约可看出,上面绣了个轩字。 做工拙劣,却能看出它主人的用心,边边角角,被折得极整齐。 他的手愈加不受控制地颤抖。 刚刚他在那情急之下的出手,他不知是因为误以为她要伤害瑶儿,还是因为她对楚宣的在意,亦或者是因为她漠然的脸,以及如此轻易,便说出离开的字眼。 他手握得更紧,她不可以离开,不能离开,脑子里竟不可抑制的,只重复着这样一个念头。 他虽然在一出手便收了掌势,可是她却似乎仍旧伤得不轻,她总是如此羸弱,却又倔强得让他心里恨透了她。 他抬眸疯狂地去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眶红得吓人,看着他的目光却有一瞬闪过他所熟悉的温柔,他一惊,刚欲上前,她眼里的水润却阻下了脚步,他以为她会落泪,可是并没有。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里的冷漠越来越厚。 他心里很疼,蚀骨般的后悔,他想将她狠狠地拥入怀中,和她道歉,命令她收回她刚刚说的话,但是看着她沉静如水的面色,他却又怯了步。 自从母妃被害以后,他已经练就了坚决果敢,且很少有让他犹豫懦弱的时候,但唯一的几次。都给了她。 这并非好兆头,他的眉头皱得更紧,看着悦昕,对方亦回望着她,忽然她噗嗤一声笑开,“轩辕澈,你这模样,会让我误会你是喜欢我的,既然不喜欢我,那么请你,别摆出这个表情行么?” “元悦昕!”轩辕澈被她的话激得失去了理智,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硬按进自己的胸膛。 第一六六章 长痛 不如短痛 悦昕便静静地躺在轩辕澈怀里,也不挣扎,身体的疼痛和心里深处的无力,让她觉得那么倦,累。 她闭上眼睛,一股眩晕袭来,她只能咬着唇,让自己保持清醒,“轩辕澈,以前我说过,为了你,我可以勉强自己,和其他女人分享你,做你后宫的女人之一,等你垂怜,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如果最终我都无法获得你的唯一,我想很快,我就会奔溃,那么,还不如,趁早放手。” 她说着转过头,目光凝过王雪,和一旁正眼眶通红地看着他们的莫紫瑶,继续道,“皇后娘娘和紫瑶姑娘一心一意对你,她们值得你的真心相待,昕儿的野心太大,并不适合,所以轩辕澈,我们相互放过吧。” 腰间的力量顿紧。 在场所有人,包括轩辕意,包括王雪,闻言皆是震惊,但是所为却不同,一人是因为心疼,一人,却是意外。 王雪抓着椅子的手,紧得发白,她看着悦昕的目光幽暗,夹带着一丝慌张。 悦昕看着她的异样,却不明白为何,她静静地凝视着她,是因为她刚刚的话吗? 一时间想不明白,她便索性将它放到一边,回过头,却不意望进轩辕澈墨黑深玄的眸,眸底尽数都是阴霾,她也不惧,朝他蕴开一笑,“与我而言,长痛不如短痛,只要一刀,我便可以获得新生,不是很好吗?逸轩,算昕儿求你,好吗?” 他的眼倏地大张,瞋黑绝美的眸,闪过阴鸷和怒意,看着她一脸的请求,听着她糯糯地喊他逸轩,他怒极反笑,笑得温柔,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心里一寒。 他的指,缓缓将她嘴角的血渍一点点揩去,动作轻柔得仿佛她是他的至宝,这却让悦昕的心,止不住下跌,“昕儿,你到现在还是没有那个觉悟吗?你只能是朕的,哪里都不能去,这件事,这辈子都不会有改变。” 他的声音低低淡淡的,似乎平日里枕边的低喃,出口的话,却让悦昕脚下微跄,轩辕澈便将她搂得更紧。 眼看着她的脸色越发苍白,他将她拦腰抱起,往外走去。 轩辕意不安地上前一步,想阻止他,却被对方一个冷刀,缩回了脚,他们之间的事,他一个外人,确实无权置喙。 “若你总是想着离开,那朕,就只能想个法子,让你再也无法离开。”仿佛被她气得狠了,亦或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他的声音冰冷,怒意昭然。 悦昕眼皮微抬,而后垂下,平静地道,“轩辕澈,你不要逼我。” 随着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他们的声音也渐渐地飘散在空气中,再也听不清楚。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的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极长,轩辕意等人看着他们的背影,不安深深地笼罩下来。 四更天,储息宫。 龙帷外,夜明珠光晕氤氲,男子把枕在自己臂膀上的女子轻轻放回枕上,凝着她。 或许之前受到他的桎梏,她睡得并不安稳,此时得了自由,她翻了翻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嘤咛一声,便更沉地睡去。 翻动间,身上的锦被滑下,她的肩上露出一大片凝脂玉肌,未着寸缕,上面青紫遍布,可以想见之前的惨状。 睫毛蘸着些晶莹,眼角的泪痕犹在。 她累坏了,他耳边尽是她受不了他的折磨,忍不住哭泣的声音,她不愿意他碰她,所以他用楚宣威胁了她,而她竟为此,便任由他为所欲为,他心里的愤怒被推上了新的顶点,下手便不免狠了。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想起今天在殿上,她的所言所行,还有她脸上的冷漠绝望,他的心紧紧地揪起。 她从来不是这般无理取闹的人,今日却好像蓄意一般,不断地触碰他的底线,而他,也触碰到她的底线了吗?想着她竟使诈,让他们误以为她要伤害莫紫瑶,他便恨不得将她掐死,但是… 他眼里的痛苦,因为她的沉睡,再也无需压抑和掩饰,他放任自己,任恐惧和慌乱蔓延。 甫一出手,他便已经后悔,但是她仍旧受到了伤害,而以她的性格,他明白她的绝望,所以他惧怕,怕她的不管不顾,怕她铁了心要离开,届时,他该如何是好? 他隐约有些明白她的心思,却又不完全明白,她想为楚宣讨回公道,她更希望得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 与他而言,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虽然当初夺权的目的是为了复仇,但是作为轩辕的一代君主,他亦是有责任,将它带上一个新的高峰,所以他没有任性的权利。 说起复仇,太子仍在逃,他已派了大批的人去找,目前尚无所获。 而太子之母琳妃,最能伤害她的,便是太子,所以他暂时只是让她在宫里,做些最低贱的活,等将太子找到,他必不让她好活。 手抚上悦昕唇上的伤痕,他的心窒得更紧,他的手顺着她的身体,覆上她的小腹,他希望这里,能有他和她的一个结合,如此,她便不会再轻易说出离开的字眼了吧? 即使想,他亦是有了筹码。 他知道这一次,雅儿做的是过分了,但是她毕竟是他的亲妹妹,而且一直对他也极是亲近,虽然最后的时候她帮太子打开了皇宫的大门,但是却不足以让他杀了她,而瑶儿… 他叹口气,她虽然藏了些私心,但是她的出发点在他,这让他如此处罚她? 想着想着,他便直接起身更衣,或者,让王叔带了人去关外找,确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掀开水晶帘子,他疾步而出,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将楚宣找回来! 原本悦昕和莫紫瑶,因为轩辕澈的关系,在宫里有下人专用的单独房间,可是自从金銮殿一事后,悦昕就被他禁足在了储息宫里,没有他的命令,不得踏出。 这件事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王雪几次想阻止,却被轩辕澈一口驳回,她虽然觉得不妥,却也无可奈何,而且眼下,更紧要的事,迫在眉睫。 御书房中,几人神色凝重。 达拉王子的态度很坚决,而莫紫瑶因为尚未受封,暂且只是宫里一名小小的宫女,若此时告诉对方,她乃皇上的心上人,恐有不妥,而对方也必会不信,况且达拉近些年,实力与日俱增,这时的轩辕,并不宜与它开战,甚至是交恶。 而且达拉另一边所临乃是月落,据言,月落最近与达拉交互频繁,若受到刺激,此二人联手,恐对轩辕不利。 “皇上,都是瑶儿不好,那一日,瑶儿不应该强出头,而引来达拉王子的窥觑,致使他有这番所为。”莫紫瑶一脸自责地站在轩辕澈身边道。 对方坐于上位,正拧眉沉思,闻言安抚她道,“瑶儿,你无需自责,若你彼时放任他欺负我们宫里的宫女,才会让他更肆无忌惮,这件事,容朕再仔细斟酌斟酌。” “是啊,瑶儿,”下首的轩辕意接口道,“这件事你做得没错,如果任由我们的人被他们欺负,不但他们会看不起我们轩辕,就连我们自己,也会看不起我们自己,所以你做得很对!” “可是,”对方忐忑地望向他,“可是那现在该怎么办?瑶儿死也不要嫁给那个什么无赖王子,若是要我嫁给他,我还不如死了干脆。” 她说着便以手绢捂面,哽咽声一点点透出,轩辕澈忙起身将她搂紧,拍着她的背,“瑶儿莫急,你相信朕,这样的事,朕绝对不会让它发生。” “嗯,”她将头埋进他的怀里,环了眼其他人,便脸带娇羞地抬手揽着他的腰,一脸幸福。 王雪将头偏过,眼里一丝落寞,轩辕意看着他怀里的莫紫瑶,忽然便想起悦昕来,想起她在金銮殿上的绝望,他心里一窒,掌抓着椅子扶手,垂了眸。 “要不然,表面答应了他,背地里来个偷龙转凤得了。”轩辕意不满地咕哝了一声,轩辕澈眼里一亮。 他将莫紫瑶放开,转而在楠木椅内坐下,从旁边的书架上取下一副地图,在上面细细琢磨起来。 其他人见状,皆静静地等着他,轩辕意起身将脑袋凑过去,无奈看来看去,看不出个端倪,便索性放弃。 忽然轩辕澈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的某一个位置,重重地点了几下,嘴角一抹自信飞扬的笑,“就是这里!” “皇兄,什么就是这里,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轩辕意忙问,莫紫瑶和王雪亦是好奇地看着他,一脸焦灼。 “意儿的一句偷龙转凤,点醒了朕,”他看着轩辕意,对方先是一愣,随后指了指自己,见对方予以肯定的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轩辕澈继续道,“我们可以找一个和瑶儿身形差不多的人,假扮成瑶儿,而后在他们刚刚踏出轩辕地界,立刻便着人装成流寇,从阿达木手里,将人夺过。” “那万一失败了呢?”莫紫瑶听他说完,下意识便问道。 轩辕澈抬眸,嘴角一弧残忍的笑。 对方一震,瞬间变明白了他的意思,若失败,此人绝不能留! 第一六七章 怒意 药丸事泄 当轩辕意等人步出御书房时,脸色都不太好,刚刚轩辕澈的主意,确实是解了他们眼下的难题,但是想到有一个女子,可能因此而丧命,他们的心情就沉重起来。 但这是最坏的结局,只要他们做好充足的准备,这样的事情并不一定会发生,而他们也应能将不必要的伤害降到最低。 已过了立夏,外面天气炎热,甫一出门,便感受着一股热浪扑面,王雪强忍着不适,定定地看着日头下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花草,怔怔发呆。 “雪儿,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轩辕意发现她的异样,忙上前想扶住他,却被她阻止,“我没事,意儿,我只是心里有点闷闷的,总觉得有些什么事情要发生。” “什么事?”对方不解地看着他,女人有些时候总是让男人所无法理解,“瑶儿这件事,皇兄会安排好的,就是那瑶儿的替身,不到万不得已,皇兄也一定会想方设法保住,你挺着这么大的肚子,就不要想东想西了,交给男人吧。” “不是,不是这事儿,”王雪看着被照的发白的地面,微眯了眼睛,“意儿,我是担心昕儿,她现在尚是一名宫女,却日日宿在储息宫里,成何体统,宫里现在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而且,我听说,皇上已经修书给我爹,让他带人去关外找楚宣,你也知道,这个时候,轩辕宜静不宜动,我担心…” 轩辕意一开始一愣,随后明白过来她是在说悦昕的事,拧眉沉思了片刻,方才开口,语气也没有了往昔里的嬉皮笑脸,很是严肃,“我也听说了这事,皇兄也真是的,就是不知道顾及昕儿的感受和处境,要不然我去和他说说,让他要么就赶紧娶了昕儿,要么就让她回自己的地方去,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至于楚宣一事…” 他探出手,阳光照在他修长有力的手上,而后从指缝间溜走,在地上划拉出一道暗影,“我觉得这件事,三哥做得没错,楚宣和昕儿,为了三哥付出这么多,虽然蓝雅是我们的妹妹,我们不能对她做什么,但是尽力将楚宣找回来,确是应该的。” “意儿,你…”王雪吃惊地看着他,对方亦坦然地回望着她,她忽然间发现,他竟在不经意之间,脱下了以前稚嫩的外衣,变得成熟和稳重起来。 她正欲开口,轩辕意却忽然朝她露出一个让人熟悉的无赖孩子气般的笑,“我和映梅不日就要成亲,她是映梅的姐姐,到时候是一定要在场的,要不然那个女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我呢!所以赶紧将楚宣找回来,她才有那个心思,而至于皇兄和昕儿之间…” 他将手收回,负于身后,抬头挺胸看向天际,虽然万里晴空一览无云,但是在天边,却似乎有一朵黑云,正朝这边飘来,他的声音微凝,“这是皇兄后宫里的事,外人确实不便插嘴,但是,他不应该为此,便将昕儿关起来,有事情为什么不能好好说呢?昕儿那性子,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意儿,你竟也要为了昕儿,指责你的三哥吗?”王雪声音一冷,面色亦是沉了下来,“楚宣一事,大家都不愿意看到,而你三哥也定然会派人去找,绝不会让他委屈了去,但是你看昕儿那日的言行,再再地带着威胁,若非你三哥宠她过了头,她何至于会如此,现在,竟还要为了她,动用上边关的镇边大将军!这成何体统!” “雪儿,你…”轩辕意没有想到的是,王雪对悦昕的成见竟已经到了这么深的地步,这让他心里升起一丝莫须有的恐慌,他忙摆手,“雪儿, 你误会昕儿了,她不是那样的人,她那天那样,绝对是有理由的。” “轩辕意,”对方不悦地打断他,“你总是无条件相信她,为她说话,我真怀疑,她对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王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对方被她语气中的轻视激得一急,跺脚怒道,“什么叫给我灌了迷魂汤,你…”他话未说话,便被对方干脆地打断。 “轩辕意,该有的分寸还是要有,还避的嫌还是要避!” 王雪说完,便气呼呼地转了身,离去的背影决绝。 轩辕意被气得脸都绿了,他刚欲离开,稍顿,脚步一转,便朝储息宫的方向走去。 话说悦昕在储息宫这几日,每天都在焦急地等待楚宣的消息,可是一日日过去,却仍旧是了无音讯,她越发焦急,时间拖得越久,其中的变故便可能越大。 而且,若以后真的准备要走,后路还是要预先设好,而且…想起轩辕澈,这一步,她确实需要提前筹划一番。 她着人给她备了笔墨,提笔,准备给莫关谷去一封信,虽然他现在尚在京城,但他们要见上一面,却并非易事,她想拜托他帮忙去关外找人,毕竟在那里,他的势力可以更加容易地渗入,另一方面,若她想顺利地出宫,还需要他的帮助。 当她写完,正愁该由谁送出宫去时,宫人来报,轩辕意来访,她一喜,忙起身迎了出去。 轩辕澈虽禁了她的足,不让她出储息宫,但是却并不限制她的行动,也并未阻止其他人来看她,她很庆幸,否则要往外送一些消息,简直难如登天。 在前厅,悦昕和轩辕意交代了自己的近况后,便和他说起了送信一事,对方忙摆手,做惊恐状,“昕儿,我虽然不知道你想让我带什么消息给关谷,但是三哥知道了,肯定是要生气的,我可不敢在老虎脸上拔胡须,要被虐死的,我这才舒服就几天啊,可不想找罪受。” “轩辕意,算我求你了,这对我而言很重要,莫关谷在草原势力强大,让他帮我去找楚宣,肯定事半功倍。”悦昕拢在袖子里的手微微紧了紧,不能让他知道她托莫关谷帮她逃跑一事,否则他绝对不会答应。 “真的?”轩辕意疑狐地看着她,一脸不信,“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悦昕眼睛一瞪,似假还真,“就算我骗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帮我了?” 对方看了她许久,最后恨恨地一把抓过桌上的信,“元悦昕,就算你真的是在骗我,这信,我也会给你去送,只是我希望你不要伤害我三哥。” “轩辕意,”悦昕见他虽一脸怒容,脚下却毫不含糊,心里滑过一丝感动,她出声喊住了他,“这件事,不可以让你三哥知道。” “元悦昕,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他的手紧紧地抓着信,那力道,仿佛想将它捏碎一般。 “只是为了你好,轩辕意,有些事,我并不想将你牵扯进来。”她淡淡地道,却并不看他。 轩辕意先是一怔,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如此说,随后目光一点点冷下去,“元悦昕,若有一天,你真伤害了我三哥,我们的情谊,也就到此为止了,你…” 他顿了顿,仿佛在下决心一般,“你好自为之。” 他说完,大踏步离开。 悦昕紧咬着下唇,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久久不动,轩辕意并不傻,相反,他有时候心思细腻得让人吃惊。 他知道她并没有说实话,但是他还是为她去做了,这让她感动,却也让她内疚,所以她出声了,若真到有那一天,她拿捏不准轩辕澈会如何对他,所以如果有可能,她希望让这件事,成为秘密。 悦昕一人静坐了许久,直至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斜映入房门,照在她握着茶杯的纤纤玉指上,她才回过神。 她恍惚间想起什么,匆匆往内室跑去,却忽略了那刚刚步入宫门,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的男子。 她从枕头底下掏出一小罐瓷瓶,从中倒出一粒小小的药丸,静静地看了它一眼,随后便毫不犹豫地仰头,将它吞进肚腹。 “你在吃什么!”忽然一声怒吼自门口传来,悦昕一惊,刚欲将手中的东西收起来却已是不及,被对方一把夺过。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抓着的物什,雪白的瓶身,里面躺着十几颗黑色滚圆的丸子,闻起来一股浓浓的中药味,轩辕澈的脑子里,升起一个让他震惊的念头。 他看着她,一字一顿道,“元悦昕,这里面的,是什么?” 悦昕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却并不说话,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间凝窒,两人对立地站着,谁都不愿意后退一步。 “元悦昕,朕再问你一次,这里面的,究竟是什么?” 对方仍旧只是无惧而坦荡地看着他,这让轩辕澈的眸色渐渐暗淡下来,他的手,似乎抓不牢手中小小的瓶子,微颤,他低哑着声音,缓缓开口,“这是不是让你…不会怀上朕的子嗣的药丸?” 他不相信她会这么残忍,但是身体仿佛有自我意识一般, 他麻木地开口,他想起叶子修,若以他的艺术,将绝子的药物做成这样的丸子,绝非难事。 “如果我说是,皇上你想如何?”仿佛累了,她转身往一旁走去。 作者君有话要说:虽然可能已经比较晚了,终于还是在阳光明媚的今天,建了一个群,大家可以加哦,567017904,晚安 第一六八章 纠缠 决心离开 就在悦昕即将穿过轩辕澈之际,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止住了脚步,他的眸越发暗红,“元悦昕,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轩辕澈,”她低头看着他拉着她的手,他很用力,甚至抓痛了她,她也不在意,轻轻笑道,“若无法给他幸福,要了他对他才是最大的伤害,不是吗?” “你!”对方语气一滞,随即眼里愈加阴鸷,“元悦昕,什么叫无法给他幸福,明明是你不想要朕的子嗣!” 悦昕在房间的红木桌旁坐下,为自己斟了杯茶,“就算我说是,又能如何呢?轩辕澈,我想走的心,并未改变,所以我要不起。” 她的语气淡淡的,仿佛什么都不在意般,但是捏着茶杯的手,指尖却在打颤,何尝是她不想,她是真的要不起,若是有一天,她受不了这宫里的生活,受不了和别人分享她心爱的男人,那他,该怎么办,要如何在这人心险恶地地方生存下去? “呵呵,元悦昕,”对方忽然笑了,笑声里了然的讽刺,无疑在她已然被剐烂的心上又捅上一刀,“哪有这么容易,这皇宫,若没有朕的一句话,是你想走就能走的吗?既然你不想要朕的孩子,那朕便让你日日承欢,你死心吧!” 他说着一步步朝她走近,一抹嗜血残忍的笑,在他嘴边滑过,她一惊,刚欲往外跑,却在迈出脚的那一刻,又收了回来,整个皇宫都是他的,她能跑到哪里去呢? 轩辕澈脚下不停,直直朝她而来。 她苦笑,抬眸去看他,“轩辕澈,你又何必逼我。” 对方紧了两步,一把将她抱过,她的唇被重重地封缄住,他似乎气得急了,想将她往死里整,他的舌在她口腔内肆意翻搅,她的舌尖被他吮咬得红肿刺痛,身体迅速被他抱起,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被掷落在被褥上。 他自上而下俯瞰着她,眼里有她看不明白的坚决,他沉重的身躯跨坐到她身上,下颌被他死死捏紧,看着她一脸冷漠,他的呼吸急促,怒气越发难抑。 耳垂被他噬咬着,他的声音落在耳边,狠辣,“元悦昕,就算是绑,朕也要把你绑在身边一辈子!” 他的唇,在她身上游移,他的手,缓缓搭上她外袍的衣带,用力一扯,悦昕忽然反应过来,她奋力地挣扎起来,她的手,用力地推着身上的人,对方却纹丝不动,她急了,泪便不受控制地流淌而下,“轩辕澈,不行,不可以这样!我不要你的孩子!不要!你放开我!” 他大掌一伸,将她的手牢牢扣于头顶,眼中半是邪佞半是痴狂,已然愤怒到了极点,“你不要,朕偏要让你日日在朕的身下承欢,为朕生儿育女!” 悦昕的眼睛猩红一片,眸里的恨意清晰地映入轩辕澈的脑海,他双眸一眯,便欲俯身吻上她的唇,她将头扭向一边,避过,“轩辕澈,要我给你生孩子也可以,你让莫紫瑶离开。” 对方身体一僵,呼吸顿沉,他的指,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头一点点掰朝向他,“元悦昕,我们之间的事,和瑶儿有何干系!” “没有关系吗?轩辕澈,不要自欺欺人了,”悦昕扭了扭身体,却发现仍旧无法动弹,她看向他,目光冷到极致,“我就是嫉妒她,我就是不喜欢她,轩辕澈,我和她,没法共存!”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样没有骄傲,一点都不像她,但是她心里难受,她觉得委屈,她想狠狠地发泄,却找不到宣泄口,只能如此,和他互相伤害。 她以为她能容忍王雪,容忍司马云,就能容忍莫紫瑶,但当事实被生生摆在眼前试,她才发现,原来不是这样的。 她能忍受她们在他身边,那只是因为,轩辕澈不曾真正将她们放在心上过,而莫紫瑶不一样,他和她,自小便青梅竹马,她救过他的命,他亦是怜惜爱着她,他们之间,两情相悦,她似乎无法插足。 “元悦昕,你简直无理取闹!”轩辕澈灼热滚烫的呼气喷洒在她脸上,晕起她身上战栗的疙瘩,她一直是个乖巧懂进退的女子,这是她第一次,被他说如此重的话。 悦昕心里委屈,抬脚便往他下身招呼而去,对方一惊,反应过来身体迅速往旁边闪去,避过,她不服气,刚欲再来,轩辕澈眸光略沉,身体一翻,健壮的双腿便紧紧地压着她,让她再无法挪动分毫,他咬牙切齿道,“元悦昕,你反了天了!你…” 他刚欲发作,却在看见她齿贝紧咬,唇上艳红一片,心里抽疼,他放软了语气,“昕儿,楚宣一事,交给朕,好吗?你不要再想了。” 他说着便缓缓朝她俯去,悦昕头一偏,“轩辕澈,我嫌脏。” 突然肩膀传来一阵剧痛,她的骨头几乎被他捏碎,她缓缓转回眸,神情呆愣地看着他俊美的脸变得暴戾残狠,嘴边簪上一抹薄凉的笑,他的眼里冷若寒冰,“元悦昕!你既如此说,要脏,我们便一起脏!” 他说完,发疯了般狠狠吻住她的唇,狂乱地吮咬着她,她拼命去推他,却被他趁机撬开了唇瓣,逼迫她与他口沫相交。 悦昕绝望,齿贝一紧,咬破他的舌,轩辕澈也不在意,继续吮吻着她,两人口舌厮磨,血腥味充斥着他们的口腔。 他的手已经拉开她的外衣,正当他欲再进一步时,却忽然,门外响起宫女怯懦的声音,她似乎很害怕,却又不得不为之,“皇…皇上,瑶儿姑娘刚刚在御膳房为皇上准备吃食时,不小心被划伤了手。” 轩辕澈动作一顿,从悦昕胸前抬起头,双方的唇上皆是嫣红,他眼里的欲望深沉浓烈,喘息粗重。 “皇上,”门口的声音再一次极轻地响起,还带着些忐忑不安,“瑶儿姑娘想请您,去一趟。” 房内仍旧了无声息,许久后,身上的男子终于动了动,而后起身,正待他整理完着装,转身准备离开之际,后面一道利刃出鞘的声音极轻地响起,让人心里一冷,轩辕澈一凛,忙回头去看,随后便是一个暴怒的声音乍然响起,“元悦昕!” 一步开外,悦昕手里握着一把寒芒闪烁的匕首,匕首原来被她藏在枕头底下,现在一个空鞘正孤零零地躺在她的脚下。 “我要回我自己的房间。” 她的声音淡淡的,抵在她脖子上的匕首,已经划下一道深深的血痕,血流蜿蜒而下,她的手轻微地颤抖着,下手却狠得毫不迟疑。 轩辕澈眼里满是心疼,他刚欲上前夺过,她手下一个用力,血涌得更急,对方的眼睛暴怒而睁,怒不可遏,“元悦昕,你该死的把手里的东西给我放下!” “我要离开储息宫。”她的神色静默,并没有多余的情绪,当刚刚,他决定起身去看莫紫瑶时,当初大格的事便浮现在她的脑海中,那一刻她明白,她一定要走,必须要走,否则,终有一天,当她的爱枯竭时,她会受不了,死在这冷冰冰的皇宫里。 当天悦昕便如愿离开,之后宫里的日子,虽然内里暗涌翻滚,但是至少表面上看,风平浪静。 王雪眼看着即将临盆,莫紫瑶虽未行册封,但是对于她和轩辕澈的关系,宫里所有人心知肚明,便对她更敬了一分,只是阿达木仍旧坚持要她,轩辕澈等人故意和对方打着马虎眼,直待到对方情绪失控,失去判断时,好来个偷龙转凤。 司马云也安分地守在自己的宫里,绣绣女红,轩辕澈定期会去一次,而悦昕,自从上一次和他闹翻,被他勒令只能在她自己原先的宫女房间里待着之后,便再也不曾出过门,且已许久未见过轩辕澈了。 楚宣一事,并未有进展的消息传来,这使得她的心被高高地提起。 这一日,悦昕正认真地翻看着轩辕的地图,并时不时用手指在上面轻点着,眉宇微拧。 在此时,忽然房门被敲响,她起身开门,却意外地发现,王雪正由人搀扶着,站在外面,浅笑着看向她。 对方一身宽大的宫服,肚子凸得很是明显,悦昕忙将她迎进了门,扶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为她倒了杯茶。 王雪随手翻看起她摊开在桌上的地图,眉头一皱,微微有些疑惑,却也并未太过在意,她将目光移开,悦昕脸色一紧,便问起她的来意。 对方端过茶杯,握在手心,她低垂着眸,让人看不清情绪,悦昕也不着急,既然她能这样找上她,就说明一定有事,而且应该是一件不小的事。 果然,对方轻啖了口茶,便缓缓开口,“昕儿,我希望你能离开皇上。” 悦昕脸色瞬间煞白,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对方会是奔着这样的目的来的,虽然她心里确是这么打算,但是对方是王雪,她见证了他们的一路,她说出这样的话,让她如何不震惊。 她微垂了眸,掩饰自己的惊慌失措,低声道,“皇后娘娘,昕儿能知道为何吗?” 第一六九章 代嫁 寻思离开 王雪握杯的手微紧了紧,水面激起一小圈细微的涟漪,许久,她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昕儿,我知道你为澈哥哥做了很多事,而他也很喜欢你,但是就是因为他太喜欢你了,我怕终有一天,他会为了你,放弃他一直以来的追求。” 她顿了顿,轻抿一口茶,继续道,“虽然他从小以来的目标就是为兰姨复仇,但是我知道,因为兰姨自小的教诲,他也怀了另一个宏远的愿景,那便是做一代明君,给百姓一个安稳的家国,但是为了你,他在这样敏感的时期调用边关的将士,若是因此引来祸事,你让他,如何自处?况且…” 她的神色忽然落寞下去,“因为你,他拒绝充盈后宫,昕儿,你会阻碍了他的脚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毁了他。” 悦昕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极直, 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对方的声音,犹如千斤锤,重重地敲在她的心上。 “充盈后宫,雨露均沾,皇宫自古便是如此,要平衡朝堂,后宫便也要平衡,皇上他最是明白,但是他也知道昕儿你不喜,他顾虑你,便一直不曾点头,可是这偌大的轩辕,都在他的肩上,他如何能够任性而为,天家无情,说的不就是这么道理吗?所以昕儿,我希望你能离开,做作为回报,楚宣,我会让人去寻。” 她说着看了她一眼,对方浑然不觉她说了什么,只是低垂着头颅,让人看不清情绪,王雪继续道,“本宫的一个表哥,在关外从商,对这些声色场合,也有涉入,他若相助,一定会有帮助。” 悦昕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对方瞳孔一缩,为她眼里的悲伤,她抿了抿唇,将头偏向一边,“若说本宫求你,能让你的心情舒服一点的话,昕儿,算本宫求你,他不能被儿女情长,缚住了脚步。” 悦昕静静地看了她很久,王雪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自从她开口,她就再也没有出过声,这让她愈加不安,她试探性地开口唤了她一声,“昕儿?” 对方浑身止不住轻颤,置于膝盖的手,悄悄地捏起,她木然地看着她,眼眶通红,王雪浑身一阵,忽然有一股莫名的悔意,她突然间拿捏不准,她的这一做法,究竟对不对。 她用力摇头,将脑子里那个荒誕的想法抛开,她是为了她的澈哥哥好,为了他能登上那千古明君的巅峰,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只是看着悦昕那满脸的绝望,她的心里,亦是窒息般压抑,让她将息不过来,她微张了嘴,大口呼吸。 “皇后娘娘,”悦昕终于开口,只是声音嘶哑得让人忍不住心酸,“我可以答应你,希望你亦能答应我,能好好照顾他。” 如果她注定了不适合他,会成为他前进的绊脚石,那么,便离开吧,给自己一条活路,送他一世繁华。 “这个自然,”王雪语气一松,眉宇轻展,“照顾皇上是我们所有后宫女人的天职,我们自当尽力,另外楚宣一事,我即刻便给我表哥去一封信,让他带人去他所熟悉的场所寻人,毕竟以楚宣的美貌,也并不是不可能。” “谢谢,”悦昕闻言,嘴唇磕碰着,牙关打颤,“如果可以,能否请他去找恒王爷,皇上的人,加上王镇将军的人,应该都在王爷的统领下,若他们能合力,应能事半功倍。” “我明白了,会在信里说明的。”王雪颔首,眼神微闪。 “谢谢,”对方似乎坐得乏了,便起身,缓缓迈至窗前,看着前方弯弯绕绕的回廊,蜿蜒着朝前而去,“还要我做什么,娘娘直说吧。” 对方摸着杯身的手一顿,随即苦笑,“昕儿,不得不说,你真的很聪明。以皇上目前对你的感情,要让他自愿放你出宫,可能性极小,而目前,阿达木对于瑶儿的事缠得紧,皇上决定找个替身,代瑶儿出嫁,等他们一行人出了轩辕地界,再秘密夺回,所以本宫想,昕儿你可以代瑶儿出嫁,到时再寻机逃脱。” 悦昕的手握上窗柩,指尖发白,她的声音极轻,“他不会同意的。” “是啊,本宫也如此以为,”王雪苦涩地轻笑,“所以这件事,昕儿,只能你去说服他,皇上的性子你我都知道,他不愿意的事,轻易不会改变,而唯一的变故,便只是你,只有你能左右他的决定。” “皇后娘娘,这是你的主意,还是瑶儿姑娘的?”悦昕背对着她,眼眶通红,她的声音,也压制着沉痛的悲凉,“你们如此,会不会太残忍了。” 王雪闻言脸色惨白,她一手紧紧地握着扶手,深怕松开了,她便支撑不住自己,“昕儿,不管是谁的主意,本宫知道这委屈了你,但是本宫无法,我爱他,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儿女情长所累,而停下前行的脚步,我也无法看着他,有负于兰姨的期望。” 悦昕泪盈满眶,几乎不能成言,她平复了许久,方才涩然道,“我也爱他,所以,我会离开他。” 她说完,房间里便陷入死一般地寂静,王雪嘴唇挪动,想说谢谢,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口,她明白,她并不是为了她,才决定这么做,而是为了成全他,成全她自己的爱情,她没有资格,对对方说谢谢。 等到王雪离开,悦昕终于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绝望,她缓缓靠着窗,滑坐到地上,蜷起双腿,她将自己环住,她的头埋进膝盖,哽咽声闷闷地传出,随后越来越大。 房门外有宫女经过,听见这声嘶力竭的哭声,皆是心头大惊,她们虽不明所以,但是都知道,皇后娘娘刚刚来过,所以谁也不推门进去,一探究竟。 第二日,悦昕收拾了自己,便难得地主动找上轩辕澈。 当她经过通传进入金銮殿时,轩辕澈正和朝中几位大臣商讨完朝事,所有人都看向她,她犹豫片刻,便在门口停住。 轩辕澈挥手让他们退下,在经过悦昕身边时,他们皆以或不解,或谴责的眼神看着她,她之前宿在储息宫一事,在朝中已不是秘密,他们会如此看她,并不让她意外,而轩辕澈,脸却拉了下来。 之后轩辕澈缓缓步下台阶,看着她一步步朝他走进,他的眉宇较之前,舒展了一些,嘴角轻扬,他发现自己的变化,便强自压下。 从上一次她以死威胁离开储息宫之后,他已经好几日不曾见过她,他很想念她,但是想起她那一日的行为,他便气怒不已,他恨她的心狠,他更恨她不懂得爱惜自己,想起当时她脖子衣裳前襟上的殷红,他的手一紧,声音冷了几分,“找朕何事?” 悦昕朝他俯了俯身,便将自己的打算娓娓道来,只是尚未说完,便被对方厉声打断,“元悦昕,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昕儿知道,”她垂眉顺目,淡淡道,“听说此事后,想了许久,这件事,昕儿去做最为合适,若是在尚未出轩辕国界前,这李代桃僵的计策被阿达木发现,这件事,必将被大肆宣扬,若他们称我们欺人太甚,明明答应了对方,却暗地里使诈,这后果便严重了,所以皇上,这个替身,需要了解瑶儿姑娘的言行,亦需要有一定的应变能力,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就算是这样,”他气愤地甩袖,转身,“我轩辕就没有人了吗?要朕的女人亲自出马?” 悦昕听完猛一抬头,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目光灼灼,正落在她的身上。 轩辕澈早朝结束,便已将龙袍换下,他平日里,还是秉承着之前的习惯,穿着随性,只见他此时一袭紫色锦袍,腰悬五彩朱绶,足登玄色绣鞋,愈发衬托得他芝兰玉树般隽秀华贵。 她看得入了迷,对方忽然嘴角一勾,悦昕回神,忙垂了首,“皇上,轩辕虽人才济济,但这样的一个女子,却也并不好找,当然做为回报,昕儿希望皇上能答应昕儿一件事。” 悦昕说完,便觉得身上压力一紧,她下意识抬头,却见轩辕澈深浩如海的眸里,此刻正翻腾着滔天的怒意,他凝了她许久,方才恨恨道,“元悦昕,你做梦,朕是不会让你离开朕的!” “不,轩辕澈,”她摇摇头,“这并非昕儿所求,在见到楚宣安全前,我不会离开,我只是想求你,让我和恒王爷一块儿去关外找人,时间过去这么久,还没有找到他,我害怕…” 她还未说完,便被扯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股她并不熟悉的龙涎香扑鼻,她愣怔,怀念起他们在轩王府时,他身上的檀香,对方的声音略带了一丝沉重,“昕儿,朕已经让王叔带着人去关外找,四弟也带了人和他一起,我们能很快找到楚宣,昕儿你相信朕。” “嗯,我相信,谢谢你,”她狠狠地将手指扣入掌心,才能压下那股想拥抱他的欲望,“只是皇上,没见到人之前,我还是不放心,所以皇上,你答应我吧。” 悦昕淡淡道,有时候,真话中掺和了假话,假话便成了真话。 第一七零章 意外 瑶儿随行 轩辕澈仍旧将悦昕抱在怀里,听罢她的话,手顿了顿,随即开口,“昕儿你莫担心,关于楚宣,朕心里有数,而瑶儿这件事,凶险万分,万一被对方发现,暴怒之下,以阿达木的残忍性格,绝对不会有好下场,朕不会答应,朕不可能看着你去冒险。” 悦昕的手,终还是缓缓搭上他的腰,若注定了她和他无法厮守,这温存,她想珍惜到最后一刻,对方浑身一僵,随即大喜,他看着她,双眸蹙动着亟盼,“昕儿,你…” 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在他腰间轻轻地摩挲,似有一股撒娇的意味,这是他鲜少在他面前显露的一面,他激动得手下意识用力,却在看见悦昕紧蹙的眉头回过神来,眉宇轻扬,随即想起什么,心里却更加疑惑,他的大掌覆上她的,“昕儿,你为何如此执着于此事,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楚宣?” 悦昕微侧了脑袋,嫣然一笑,“皇上,就算不是为了楚宣,昕儿也是你最好的选择不是吗?昕儿自认为比其他人聪明一些,察言观色亦是上乘,不是任何人都能随意欺负的,无论是为了你,还是为了你的瑶儿,我愿意去,轩辕澈,你不是应该感恩戴德吗?” 她说着朝他调皮一笑,对方却并非好糊弄之辈,他只是注视着她,想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对方便只是坦荡荡地回望着他,轩辕澈重重地叹气,将她搂紧,“昕儿,你别闹了,这件事,不可儿戏。” 悦昕见状,嘴角微塌,心里却有着丝丝喜悦,为他不愿她涉险的心情,而后却更加苦涩,还未离开,她便已经开始不舍。 她将手自他腰上收回,头偏向一边,露出她纤长优美的颈项,只是上面一块粉红色的疤痕,赫然呈现。 她淡淡地开口,“轩辕澈,我坚持。” 对方浑身一僵,本来半眯的眸一瞬全睁,脸色很是难看,内里似在酝酿着怒意,刚欲发作,却在看见那尚且鲜嫩的伤口时,戛然而止。 悦昕的性子,他最是清楚,他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如此执着于此事,但是她既已决定,若他不同意,他怕她又会做出什么样让他最后不得不答应的事来。 他思虑了许久,方才重吁一口气,重新将她搂回怀中,“昕儿,朕可以答应你,但是你要告诉朕,为何如此坚持,朕要听实话。” “这有什么为什么,昕儿总要为皇上分忧的不是?”她在他怀中,把玩着他的衣襟,状似玩笑道。 “元悦昕!”他咬着牙,怒吼了一声。 悦昕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一脸嫌弃地咕哝道,“轩辕澈,这么大声做什么,若是被你吼聋了,可如何是好,你要是真担心,让你的瑶儿姑娘,随我一道儿去好了。” 她漫不经心地开口,手仍旧按在自己的耳朵上,可是意料中的声音并没有响起,她抬头去看他,却发现对方正紧拧着眉头,似乎在沉思,似乎在纠结,她一凛,下意识便开口,“不,轩辕澈,不是,我开玩笑的,我并不是真的要瑶儿姑娘…” “昕儿,”对方打断了她,“若你执意要代瑶儿出嫁,那便让瑶儿易容成你的模样,随侍在旁,这样,若情况有变,你们便换回来,如此,应能多撑一段时日,朕一定会尽快将你们二人安全带回来!若是你不同意,那么这事,便到此为止吧,朕不会答应的。” 悦昕的眼睛倏地睁大,她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却在看见他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一个方案时,更加大惊,“轩辕澈,你…” “朕不知道你为何一定要这么做,但是昕儿,朕不希望你…欺骗朕。”轩辕澈的声音,有些一丝挣扎和无可奈何。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但是… 她抬手抚上他的脸,目光留恋地巡挲在他脸上,对方以手覆上她,在她掌心落下一吻,“昕儿,你究竟在不安什么?” 悦昕摇了摇头,甜笑嫣然,“没事,只是想你。” 以后没有你的日子,我会有多么思念你。 忽然喷洒在她脸上的气息浓重了许多,她一愣,却已教对方吻住,他把她的双唇含进嘴里。 轩辕澈情绪激昂,发了狠地吮着,似要将她吞入肚腹,她不想和他有过多的交合,让自己的心再起涟漪,便死死合着牙关。 一只手紧紧掌着她的腰,他突然微微离开了她的唇,另一只手重重在她腋下一按,酥麻的感觉袭来,悦昕刚低呼出声,轩辕澈的舌顶开她的牙关,缠上她的舌吮吸起来,狠狠吞食着她的液沫。 她身体稍微后退,用力地拍打着他,对方浑然不觉,紧紧追随而来,她急得跺脚,轩辕澈便稍微放开了些许,悦昕就着这空挡,气急败坏道,“轩辕澈,这里是金銮殿!” 对方朝她绽开一笑,眼里的光亮,将他原本便俊美的五官衬得更加毓秀美好,她愣怔,为他这惊艳的一面,轩辕澈却就着空挡,将她拦腰抱起,戏谑的声音在这雄伟的宫殿内响起,“昕儿这话说得对极了,这里确实不适合,冷冰冰的一点情调都没有,朕这便带你去一个,适合我们行此事的地方,好吗?” 悦昕的脸轰地一下涨红,随后范围益发扩大,渐渐蔓延至身上,颜色也越发地深,她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却被对方无赖中带了丝不怀好意的笑打得瞬间便失去了反驳的兴头,若要和他比脸皮,她自认为道行不够。 第二日一早,悦昕便趁着轩辕澈上朝不在,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将轩辕澈所说的,又重头至尾理了一遍,若是莫紫瑶要和她一块儿走,那么这计划,便需要有所改变,她要保证自己能离开的同时,也要保护她的安全,这毕竟是他心头的女子,她并不希望看见她出事。 左右这件事,还有一段时期,并不着急,她便先将它放在一边,忙起了另外一件事。 华映梅和轩辕意,过几日便将成婚,而她作为华映梅的妹妹,自然少不了一番准备一,而轩辕澈更是难得地准了她可随时出宫,去准备和参于他们的大婚之礼。 虽然轩辕意有时候像个孩子,没大没小,但是心地却善良单纯,也没有一般纨绔子弟的恶习,最关键的是,他和华映梅,两情相悦,所以悦昕很开心,看到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成亲当天,意王府外人潮涌动,所有人皆翘首以盼新娘子的到来,而在国公府,却是另外一副情景。 几人正抱头痛哭,房间里一时间乱成一团,好不凄惨,华国公眼眶微红地看着前面几个女子,亦是哽咽了声。 华夫人虽然平日里对华映梅有诸多不满,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却比任何人都不舍,“好了好了,都不哭了,”她帮华映梅和悦昕将眼泪擦干,笑道,“这是好事,哭什么,老娘我终于把这刁蛮公主嫁出去了,别提多开心了,都不哭,不哭了啊。” “娘!你说什么呢!”对方闻言不满了,跺着脚瞪她一眼。 华夫人也不在意地耸耸肩,摊手做无辜状,“你娘我说错了吗?又刁蛮又任性,亏得人家意王爷不嫌弃你,要不然,你看你怎么办!” “他倒是敢!”华映梅一听,当即便瞪圆了眼,随即耳朵一疼,华夫人下手毫不留情,“进了王府,做了人家老婆,你如果再这么没大没小的,你看你娘我怎么收拾你!” “疼疼疼,”对方忙将她的手拉开,“娘,疼!我知道了,把他当祖宗供着还不行么!” “你要能说到做到才好,这脾气,一点就炸,也不知道随了谁!” 华映梅和悦昕闻言噗嗤一笑,华映梅上前搂着她,“这还用说,当然是随了我娘,爹,你说对不对?” 她说着朝华国公幸灾乐祸地眨了眨眼,对方神情微闪,抬手挠了挠脸颊,头疼得转移话题,“时候不早了,准备出门吧,别让王爷等急了。” “哼,爱等不…”华映梅刚开口,便被几道凌厉的眼神一激,顿时住了口,悦昕搀着她,点了点她的脑袋,“姐姐,娘说对了,还真是也只就意王爷受得了你。” 对方想起轩辕意曾经的表白,脸色一时间红透,神情扭捏,其他人见状,皆露出欣慰的笑容。 在华映梅给华国公等人磕头的时候,悦昕便随着她一起,跪下磕了几个响头,华国公和华夫人相视一眼,便都疑惑不解地看着她。 悦昕抬起头,朝他们乖巧地一笑,“爹,娘,昕儿一直以来就没有过多的时间侍奉在二老身边,心里有愧,便和姐姐一起,给二老磕个头吧。” 对方听闻,方才放下心来,她在宫里的事,他们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他虽然不放心,但是昕儿自来便聪慧,他也不便插嘴。 华国公将她扶起,慈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昕儿,你的事,爹心里有数,若皇上一直不册封,爹拼着被责,也要去殿上提它一提。” 第一七一章 离京 代嫁伊始 华国公脸上淡淡的,并没有过多的情绪,显然这与他而言很正常,为自己女儿鸣不平,不让她被人欺负,是他一个父亲该做的责任。 悦昕却被感动得无以复加,泪花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她用力地扑进对方的怀里,抱着他轻轻哭出声来,“谢谢爹,以后昕儿不在您身边的时候,你和娘一定要多保重。” “傻丫头,我和你娘好着呢,你不要担心,你好好的,我们就放心了。”他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 虽然几经波折,华映梅最终还是被轩辕意接走了,悦昕心想着很快便再也看不见他们了,心有不舍,便在他们离开后,亦悄悄地跟着来到意王府门外,默默地站在人群外,希望能见证他们的幸福时刻。 喜堂上,新娘子身穿大红喜服,金线牵连,绣凰结凤,端的是华丽飘摇,虽头披喜帕,但身姿婉约婀娜,看得出是位倾城佳人。 新郎亦是一表人才,一身玄黑长袍,外罩着绀色马褂,帽插赤金花,两人站在一起,无疑是羡煞旁人的一对璧人。 看着他们在喜娘的指令下拜天地,悦昕的眼里热得不成样子,她忙低垂了头颅,掩饰自己的情绪,忽然背后一暖一紧,她被人拥入怀中,一股某人身上独有的龙涎香窜进她的鼻间,她惊讶,忙回眸,却不意落进一双墨玉般深邃的眼里。 只见轩辕澈正温柔地凝望着他,嘴角一抹宠溺的笑,他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蜗,低沉好听,“昕儿是羡慕意儿他们吗?你且等等,朕一定会比这更隆重十倍百倍地风光迎娶你。” 她呆愣地窝在他的怀里,抬头茫然然地看着他近乎完美的下巴,眼里的热意愈加泛滥。 她望着靠在自己肩上,正认真看着前方新郎新娘行对拜之礼的模糊面孔,心里更加绝望,她轻轻地嗯了一声,鼻音浓重。 对方朝她展眉一笑,将她搂得更紧。 逸轩,若有一天我消失了,希望你能忘了我。 事情仍旧按着它既定的轨道在发展,轩辕澈同意了阿达木的请求,她们不久便将启程出发前往达拉,悦昕不知轩辕澈最后是如何说服的莫紫瑶,但是当她看见她一脸愤懑而带着恨意的眼神看着她时,她明白,这件事已经定下,她无力再更改。 她后来又写了一封信,托人带给莫关谷,自从悦昕向轩辕澈示弱以后,他便不再限制她的行动,这对她而言,方便了许多。 终于,这一天还是到来了,当看着镜子中陌生的自己时,悦昕愣了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见镜子里的女子,面容姣好,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冷漠,仿佛对一切皆不在意,一身粉色长裙,腰间一条镶着翡翠织锦衣带,将她的腰身衬托得更加纤细,不盈一握,一头青丝梳成华髻,上面珠钗摇曳,华贵迫人。 悦昕苦涩一笑,便转过头不再看。 随着悦昕一块儿去的,还有几名被轩辕澈精心挑选而出的宫女,宫门外,阿达木和他的族人已经等得不耐烦,当悦昕和其他人缓缓步出时, 他的眼里,惊艳之色一目了然,夹杂其中的,还有一丝被强压下的欲望。 随行几人皆露出鄙夷的神色,其中莫紫瑶尤甚,对方的眸极快地从她身上掠过,而后放回到悦昕身上,“美人,我们走吧,本王子可等了你许久了,等到了达拉,本王子一定会好好疼惜你的。” 因为对外,悦昕和莫紫瑶只是普通的宫女,所以身后除了几名宫人送行外,并不见其他人,悦昕回头深深地凝着金銮殿的方向。 逸轩,昕儿一直努力想将你的笑脸烙印在脑海里,如此,即使将来想你了,还有聊以慰藉的寄托,可是最后,昕儿却悲哀地发现,随着出发的时间临近,你的脸竟越发模糊,心自己选择记得的,是你在断崖下,千穿百孔的背,你在白源镇,浑身是血的伤,你从宗人府里回来,灰败的脸,你面对抉择时,痛苦的眉眼。 原来其实,昕儿带给过你如此多的伤害,这样也好,没有了昕儿,你就不会再受伤,不会再为难了。 这样,真的很好… 悦昕轻轻地闭上眼睛,掩下满眶泪水,逸轩,昕儿祝福你,能得偿所愿,也会一直默默地看着你,创太平盛世。 昕儿没有遗憾,只是觉得有些心疼。 都说高处不胜寒,若是昕儿走了,你会不会觉得寂寞? 众人见她发呆了许久,都有些不解,阿达木抬手,佯装咳嗽,悦昕回过神,她又转头认真看了眼在她身旁的莫紫瑶,心里微涩却同时松了口气,有她在,他又如何会寂寞呢? 她又恋恋不舍地看了最后一眼,而后毅然决然地转身,弯腰钻进马车。 那么,就这样结束吧! 阿达木一声令下,所有人皆开始移动起来。 马车缓缓前行,最后越行越远。 城门上,男子一身明黄,看着她们的方向,久久不动。 一路上,悦昕和莫紫瑶在一辆马车上,其他宫女便全都缩在后方跟着的另外一辆车上,而阿达木大概是因为志在必得,沿途并未见不轨的举动。 而悦昕只在她第一天的时候和莫紫瑶说过话,其余时间,若非逼不得已,只静静地一个人待着,而她那一天开口,也只是因为不想她徒惹不必要的麻烦,而让事情再起波澜。 “瑶儿姑娘,”悦昕淡淡地开口。 对方闻言只是看着她,却并不出声,显然还在为易容成丫鬟跟在她身边一事置气。 她也不在意,她是要离开的人,又何必再去计较这些呢,“瑶儿姑娘,这一路,我希望你能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事事出头,最好学会做个隐形人,让人能忽略你的存在。” “为什么,你什么意思元悦昕,你以为皇上让我乔装成丫鬟伺候你,你就真成主子了?”对方冷嗤一声,一脸鄙夷。 悦昕抬眸,冷冷地看了她许久,莫紫瑶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刚想发火,却在触上她冷然的眸光时,一凛,下意识便住了口。 对方轻呼了口气,淡淡道,“瑶儿姑娘,你要是不想给你的皇上惹麻烦,最好听我的,阿达木这人性子不太好,爱好也变态,特别喜欢有性格的女人,若惹起他的兴趣来,我们两个,便吃不了兜着走吧。” “你,”莫紫瑶一想起阿达木一脸淫秽的表情,脸色煞白,“你怎么知道?” 悦昕闭上眼睛浅眠,“如何得知说了估计瑶儿姑娘也不会明白,但是若是你不想给轩辕澈惹来麻烦,也让我们顺顺利利地逃过这一劫,就委屈点,少说话,当几天哑巴吧。” 对方的手紧紧地捏着衣角,指尖发白,“元悦昕,你为何总是如此放肆,他是皇上,你这么直呼其名讳,是大不敬,你知道吗?若是被朝中大臣知道了,指不定怎么弹劾你。” 她的话,表面上听,似乎是为她好,但是悦昕却从中听出一丝丝嫉妒的味道。 她靠在一旁的软榻上,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像极了平日里的轩辕澈,“我这么喊他,只是因为我想和他站在同等的位置上,我想做他的女人,而非只是他的妃子而已。” 莫紫瑶面色涨红,她的手倏地一把指向她,刚欲喝斥她放肆,却被对方阴恻的眼神震慑住,想起她之前所说,压低了声音道,“元悦昕,你简直大逆不道,他是皇上,是这轩辕的主,是你一个女子能够比肩的吗?” “呵呵,”悦昕觉得无趣,便阖上了眸,和她说平等,想来她也无法理解,她讥讽轻笑,“所以么,我这不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吗?” 想将他占为己有,想做他的唯一,便注定了无法与他长相厮守。 莫紫瑶尚想理论,却见对方闭着眼,微微挪动了身体,似乎准备休憩,便怏怏地住了口。 原本在悦昕的设想中,他们一行人应能平安出轩辕地界,但是事实却大出了她的所料。 他们在离开京城没多久,便频频受到偷袭,有些是小打小闹,而有一部分,却是货真价实地,想置他们于死地,而且看起来,他们的目标皆在阿达木,这让悦昕百思不得其解。 若是轩辕澈和莫关谷的人,他们第一不会选择在他们出轩辕之前下手,第二,目标绝对不会是阿达木,若他在轩辕出了事,于他们而言,很是不利。 但是,若不是他们,又会是谁呢?若阿达木出了事,谁最获利? 突然脑子里浮现一个念头,她全身一颤,一股寒意自心地弥生。 会这么做的,除了和阿达木有仇恨的,就是和他有利益冲突的,而知道他出使轩辕,并且熟悉他的路线,能提前埋伏的,那便很有可能是达拉的皇室中人了。 阿达木却出乎意料地沉着,不见任何慌张,虽然对方人多,但是他所带之人,各个精锐,而且据她观察,阿达木似乎也在沿途提前安排了人手,暗下里一路跟随保护他们,所以一时间,他并未吃亏。 这么看起来,这个阿达木,也并非头脑简单之辈,相反,城府比他外表看起来,要深许多。 第一七二章 事泄 情形有变 随着悦昕和阿达木一行人离京城越来越远,阿达木的脸色愈发不善,不过这和悦昕等人并未有过大的关系,相反,她的内心在窃喜。 其实这于她们而言,极是有利,对方的目标是阿达木,所以并未有人蓄意对她们下手,但是他们如此,却消耗了他大部分的实力,也暴露出他更多的暗手,那末,到了关外,轩辕澈和莫关谷下手,便会容易得多。 只是他在关外,到底有多少部署,却是她所无法确定的。 一出嘉陵关,他们便愈加频繁地受到莫名的偷袭,不过如悦昕所料,他们一部分人的目标,是她们这一行女眷。 阿达木几次皆疑惑不解地审视着她们,随后又否认般自顾自摇头,最后一次,他低头和旁边人说着什么,那人看了她们的方向一眼,随后便匆匆离开。 眼看着再有半日的脚程,他们便要进入烨城,这个当初她和莫关谷初遇到了地方,而出了烨城,便是大漠草原,若是轩辕澈无法在这里将莫紫瑶救回,那便有些棘手了。 所以进了烨城,她准备寻思一些理由,离开阿达木手下的监视,将她们的后路筹划妥当,好让轩辕澈能顺利地救人。 不过好在阿达木等人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抵抗袭击上,所以悦昕想,这应不是件难事,谁知,变故却在那之前突如其来,打得人措手不及。 在烨城外,阿达木受到了自离京以来最严重的一次袭击,看情形,似乎掺杂了几批不同的人,他们的损失极其惨重,所剩之人寥寥无几,若按照这样的情况下去,他能否安全地回到达拉,也是一个未知之数。 不过所幸,他们终究还是安全抵达了烨城,阿达木将悦昕等人安顿在一座闲置的府邸,便匆匆离去。 他带着手下奋力地反击,但是却并未占得太多的便宜,只能狼狈撤退。 在府里,据说他大发了一顿脾气,将他的数个兄弟骂了个狗血,却在此时,他之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手下,神色慌张地从外面急步而入,在他耳边低语了一会儿。 随着时间的推移,阿达木神色愈加难看,到最后,他的脸阴沉得几乎能拧出水了。 他的眸里,闪烁着血鸷一样的光芒,狠毒刻骨,“轩辕澈太过分了!” “是啊,王子大人,”他的手下微弓着腰,点头道,“原来那个女人莫紫瑶,是他轩辕皇帝钟爱的的,但是却又因着不知名的原因,尚未册封,谁知却在这个时候王子提出想要她,他又不想与您撕破脸,便下了这个一手暗棋。” 阿达木愤怒地一掌拍碎了桌子,“狗皇帝,太阴险了!一个女人而已,他至于要置本王于死地吗?” “王子大人,不论他是因着何种的理由如此,但是若我们再如此被动,能不能安全返回达拉,都是个未知数,而且小的听人报,二皇子最近在族内异动频繁,我们还是尽早赶回去妥当,要不我们…” 他说着顿了顿,眼神忐忑,对方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但说无妨。” “是,”他点头,“小的觉得,此时,我们可以和轩辕皇帝妥协,将他的女人还给他,但是作为条件,他需要护送您平安返回达拉,女人嘛,等您日后成了王,想要什么样的没有。怕只怕,这只是他轩辕皇帝的一个借口,他的真正目的,也在您。” 阿达木的手紧握成拳,胸口不由自主地剧烈起伏着,从小到大,他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心中的怒火,任他如何深呼吸,都压不下去。 阿达木的母亲,是达拉国王深爱的女人,在他面前很是得宠,所以阿达木从来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之人,这口恶气,若他在达拉,根本咽不下去,只是眼下,形势比人强,他虽脾气暴躁,却并不傻。 他的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着,胸前的起伏仍在持续,过了许久,方才缓缓平静下来,但是紧握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你去给轩辕的人去一封信,让他们告诉皇帝,本王子听说了他与紫瑶姑娘之间的情意,很是感动,便怀着君子成人之美的心,欲将她送回,但是本王子自离京伊始,便频频受到偷袭,心有不安,特请他相助本王子回到达拉。” 对方颔首,躬身退了出去。 阿达木虽然纨绔,却也确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这一番说辞,几乎软硬兼施地将意思阐述得很是明了,若轩辕澈能助他,他便把女人还给他,若无法,他的女人在他手里,到时便只能任他摆布。 是夜,悦昕和莫紫瑶在房里待得闷了,便到院子里透气,谁知却迎面撞上阿达木,对方眼中光芒如鹰,盯落在她脸上,让她的脊背瞬间湿透。 她停下脚步,转身便欲往回走,后方的脚步声急促响起,而后她的手腕被人粗暴地抓住,对方声音狠厉,“莫紫瑶,你是不是知道你那皇帝情郎会在半路给本王子下绊子,才这么放心地跟着本王子走?” 悦昕先是一愣,为他这陌生的称呼,而后眼皮微抬,眸里一晃而过的慌张,却在下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目光在莫紫瑶身上滑过,对方看了她一眼,顿悟,便垂头静静地退在一边。 悦昕手心微捏了捏,而后缓缓旋过身,浅笑着看向他,“阿达木王子,此话何解?瑶儿不明白。” “你少给本王子装傻!”对方猛一跺脚,怒道,“本王子已经着人调查过,你和那个阴险的轩辕皇帝,自小青梅竹马,难怪我说这一路怎么能这么不太平,原来他想将自己的女人,不动神色地抢回去!” 悦昕一震,所以轩辕澈和莫紫瑶之间的事,对方已经知晓了? 但是以他的性子,若知道轩辕澈背地里使手段,并不应该会如此平静啊,悦昕心里的疑团愈加大,但是她知道,此时的她,宜静不宜动,所以她只是笑望着他,却并不出声肯定或否定。 阿达木被她那闲适的目光一激,原先被强压下的怒火,再次腾起,他一把抓过对方的手臂,将她用力扯向他,动作粗暴,他的声音寒恻,眸里涨满怒气,“莫紫瑶,你的眼神,让本王子很是不喜,你若是再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便拼着回不去达拉,也要强要了你!” 他说着像是忽然想起些好玩的事,怒气一下便消了大半,嘴角挂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冷冷地笑道,“你说,如果我现在就要了你,你的皇帝情郎,还会不会为了你,和本王子过不去?” 他说着缓缓俯身,将脸埋进她的颈项,深深地吸了口气,“真香,本王子很是喜欢。” 微急了的气流让悦昕心里骇怕,她的手心,紧紧地扣进肉里,来阻止身体发自深处的惧意,她悄悄地咬紧牙根,让声音保持镇定,“王子殿下,既然您已经知道了我们皇上的心意,若是此时随意地触碰瑶儿,可不好和他交代哦。” 悦昕其实也不知道,阿达木在打着怎样的心思,但是他既然有所忌惮,那她,便要更加嚣张,如此,才会让对方相信,他们有备而来,成竹在胸,所以并不畏惧,如此,才能让对方有所收敛。 她不确定这样是否有效,毕竟阿达木是个骄傲的人,要让他退步,只能是他们这一方,拥有的筹码大到足够他动心,且他无从选择,而对于这,她并没有把握。 但是在感受到他身体微僵的刹那,她明白,对方并不是毫不在乎,虽然那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是对于悦昕而言,这已经足够。 阿达木的手,缓缓地揽上她的腰,悦昕虽然抵触,却不能摆脱,便只能皱起眉头,任由他为所欲为,对方的的声音极近,唇几乎贴上她的耳朵,“可是本王子真的很想尝一尝,你们皇帝喜欢的女人,是什么味道,这可怎么办呐?” 她的身体挺得极直,闻言不为所动,只是开口的声音中,一抹了然的警告,“王子殿下,中原有句古话,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不知殿下觉得,这话可有意思?” 阿达木尚在她腰上游移的手一顿,随后悻悻收回,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瑶儿姑娘,你真是没有情趣,只是…” 他看着她无惧坦然的眼,忽然咧开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莫紫瑶,若有一天,本王子后悔舍弃你这条滑手的鱼,可如何是好,毕竟,本王子对你,一见钟情,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本王子?你在轩辕,怎么都只能是个妃子,但是跟我到了达拉,那可就是王后了,达拉女人,就数你最尊贵。” 悦昕一得自由,便头也不回地转过身,抬步离开,半分不犹豫,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仿佛不屑般,“殿下说笑了,若真有那么一天,瑶儿一定告知您答应。” 对方虽然神色不善,却也并未发作,只是大踏步离开,莫紫瑶神情诡异地看了眼对方,便跟在悦昕身后离开了院子。 第一七三章 恶毒 紫瑶心变 回到房间,悦昕感觉累极了,虽然现在的阿达木尚且有所忌惮,但并不能保证他什么时候性子就爆发了。 莫紫瑶看了眼坐在桌前,抚额沉思的悦昕,一脸的犹豫和挣扎,几次欲言又止。 悦昕感觉到异样,便抬头望向她,见状,无奈地开口,“瑶儿姑娘,有何事便直说吧,左右这里没有外人。” 对方玉手攥紧,紧蹙着柳眉,犹豫半响方才在她面前坐下,“阿达木今晚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了皇上的计划?那他会不会有危险?” 悦昕又看了她一眼,重重地吁了口气,“他今天晚上就是来试探的,看我们到底知不知情,底线又在哪里,如此,他才好在与轩辕澈谈判时,拿捏住分寸。” “他要和皇…澈哥哥谈什么?放了我们吗?”或许是因为悦昕一直对轩辕澈直呼其名,这让莫紫瑶每每喊皇上,便觉得低了她一等,便改口唤回她以前的称呼,反正这边上,也没有其他人。 “嗯,想他死的人太多,如果再加上轩辕澈,他恐怕会应付不来,若最后因为一个女人,而失去他唾手可得的王位,对他而言,得不偿失,所以他才要想办法,将轩辕澈拉到他的阵营。” 悦昕为对方斟了杯茶,放到她的面前,而后又为自己倒了一杯,“他对他王兄们暗地里使的手段了如指掌,这一路,他也有诸多部署,但是因为轩辕澈,打乱了他的计划,所以我猜,他应该会向轩辕澈求助,作为回报,会将我等还给他。” “那…”莫紫瑶手指不停地摩挲着杯身,“那若是澈哥哥不答应,我们会如何?” 她喝水的动作一顿,看了她一眼,心下了然,毕竟是在宫里摸滚了这么久的,她对人的了解,不可谓不准确,这个敏感的时节,轩辕不可能会去介入达拉的内战,若是这时轩辕澈答应阿达木送他回国,那在有心人眼里,这就是他的立场和态度,会自发将他划去他一列。 而于轩辕澈,既然他当初不愿因为女人的事和他撕破脸,现在更不会因为女人,便和阿达木妥协,他最大的让步,大概就是不再追击他,仅此而已。 悦昕忽然想起楚宣,心头一口闷气便窜了上来,语气不善道,“在回答瑶儿姑娘的问题之前,赎昕儿冒昧问一句,你当初和蓝雅公主提及我时,是不是也已经猜到了,她会因为这,便记恨上我和楚宣?” 对方浑身一震,她看着她认真的眼,下意识咬紧唇瓣,却半响不语。 悦昕从桌前站起,踱到窗前,看着洒落满院的月华,想起到现在,楚宣仍旧不知所踪,心头更加愤恨,她的声音立时便冷了数分,“莫紫瑶,楚宣是我的家人,而你却让他因为我,受到那样的伤害,对此,我不会原谅你!但是,你是他心头的女人,我又不能罔顾他的意思,所以你说,如果他只能在我们两个中选一个,他会选谁?” 莫紫瑶猛地拍桌而起,怒道,“元悦昕,你这样,为难的,还不是澈哥哥吗?澈哥哥说了,等他回来便会补偿他,你究竟在在意什么?” “如果我现在去告诉阿达木,你就是莫紫瑶,并且怂恿他,上了你,你觉得,任何的补偿,可以弥补你所受到的伤害吗?你会不会无论如何,都想杀了我,更甚者,就算将我五马分尸,也难消你心头之恨?” 悦昕豁然转身,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刻骨的恨意,她的声音,冷得仿佛在自地狱。 莫紫瑶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想起阿达木刚刚的举动,还有悦昕对他所说的话,下意识便相信了她的话。 “你…你…”她惶恐地看着她,似乎想出声指责,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呢喃数次又放弃。 悦昕看着她一副委屈的模样,忽然便生了想毁灭她的想法,若是她死了,她是不是就可以独占轩辕澈? 她被自己那一刻荒诞可怕的念头吓得浑身一颤,忙狼狈地转过身去,抓着窗柩的手指发白。 她是轩辕澈心尖的女人,如果你伤害了他,那就是千百倍地伤害轩辕澈,你真的忍心吗? 如果你这样做了,和她又有什么分别呢? 悦昕胸前起伏不定,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黑暗中的某一处,一动不动,以期平复自己的情绪。 莫紫瑶并不知道,在这短短几分钟时间里,自己已经在悦昕心里死过一遍,她只是牢牢地盯着悦昕的背影,心里生起一股寒意。 她有种感觉,若她真的铁了心和她争,她未必便争得过她。 她记起刚刚阿达木看她的眼神,虽然他一开始是冲着她的或者说是自己的外貌才执意要她,但是今晚他离开前,眼里的那一抹赞赏和惊艳,却是真实存在的。 她现在相信,她是个很容易让人心动的女人。 想起她和澈哥哥之前经历的种种,她忽然有种感觉,他是真的喜欢她,他在犹豫和挣扎的时候,是真的有想过,将自己抛弃,是这样吗? 她被自己的想法惊得猛一抬头,看向悦昕的眼神充满了不安和恐惧,不,不行,澈哥哥是她的,只能是她的! 她的手心捏起,眼神变得狠辣决绝,只是这些,却是悦昕所不曾看到的。 “瑶儿姑娘,”悦昕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已经回复了往日里的平静,“关于你最初的那个问题,我想,轩辕澈不会绝无可能答应他的请求,第一,阿达木眼下,并没有可以横行霸道的实力,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不会想着用女人,换轩辕澈的庇护,毕竟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莫紫瑶亦是将心里的毒蛇收起,她重新在椅子上坐好,拧了口茶水润喉咙,“以阿达木此人心性,确是会有此可能。” “嗯,”悦昕仍旧背对着她,轻点头,“第二,以轩辕目前的形势,他不会愿意介入达拉的内战,所以你的问题,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如果轩辕澈拒绝了,我们该怎么办。” 悦昕忽然轻笑出声,莫紫瑶不解地看着她,对方却并不解释,只是自顾自笑着。 若是轩辕澈知道,他在前方努力对付阿达木,她却在后方,想着逃跑,不知道他会做何感想,他甚少有被气得跳脚德经验,她虽然想看,但这件事,目前绝不能让他知道。 这一笑,心里的抑郁便消散了许多,悦昕嘴角噙着笑意,返回桌前,倒了杯水一饮而尽,随后方才继续,“我想,轩辕澈肯定会因为对方无从选择,便将自己的要求一再地提高,放心吧,轩辕澈不会放过你我的,我们且耐心等着,不要再出岔子就成,应该是没有大碍的。” 莫紫瑶想起悦昕一开始所提醒的,忙开口道,“你是说,让我少说话一事吗?若是不小心被对方发现,怎么办?毕竟,我们的性子并不像。” “无碍,”悦昕摇头,“阿达木对我们的性子知之不祥,而且他应该也没有精力去仔细观察我们,但是还是要小心一些,若真被发现了,我们可能就会有大麻烦了。” “大麻烦?”对方拧起眉头。 悦昕点头,“这一件事中,轩辕澈已经小人了一把,阴了阿达木,对方的情绪,已经快要到达爆发的边缘,只是现在被他强制压下,这从他今晚的表现中能看出来,若是在此时,再被他发现,连这女人,也被他掉过包,以他的性子,估计是无法接受的,届时会做出什么样的举措,我连想都不敢想,即使他想让我们两个死,也算是轻的了。” 莫紫瑶眸光一闪,手忽然便从桌上收回,置于下方的膝盖上,悦昕看了她一眼,并未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她们二人,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蚱蜢,没有相互伤害的必要,但是她却算漏了人心。 第二日,阿达木便收到了轩辕澈的回信,对方表示,可以停止对他的袭击,只要他将莫紫瑶归还,但是关于相助他回国一事,却只字未提。 阿达木气愤不已,但是在手下的劝说下,他还是给轩辕澈再去了一封信,只是这一封,语气却没了之前地客气和相托,反而多了一抹威胁的意味。 轩辕澈照旧很快便回复了他,只是这一次,他也将话说得明白,他们达拉内部的斗争和矛盾,轩辕不会介入,而他现在也已经出了轩辕的地界,也就是出了他作为东道主的责任范围,若他出手,容易惹来诟病,所以,他只能将他的手下撤回,其他的,他一概不会答应。 若此时的阿达木能够理智一些,就会发现,这对于他,已经是很好的结果,毕竟轩辕澈并未伙同其他人,一起围击他,置他于死地,而是给了他喘息的机会,而以他的城府,要对于他那几个皇室兄弟,绰绰有余。 只是他已经被这件事,激得失了往日里的平静,他能看到的,只是轩辕澈的咄咄逼人,和落井下石,他心里的愤懑,也涨到了前所未有地高度。 他大喝一声,带着手下,怒气冲冲地朝着悦昕和莫紫瑶她们所在的院子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加班了一天,到十点多快十一点才结束,所以这一章,有些部分尚且需要修改,但是大致内容,已经定下了,阿达木去了悦昕的院子,后面的故事,衔接的是楔子,若不知道的朋友,可以重看一遍,下一章,会从楔子之后往下写,谢谢! 第一七四章 为她 互不退让 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湖泊珍珠般镶嵌在其中,长长的草浪,色彩徇烂的野花,以及近秋时节产生颜色层次变化的广阔原始森林,构成了这片沃土上独有的风姿,只是这样的美景,却还是没能在匆匆赶路的人眼中停留。 路旁,马蹄声纷踏,带起尘土飞扬,领头的男子,一身劲装,古井无波的硬朗脸庞上,一双剑眉紧蹙,手下的马鞭挥落得毫不犹豫,马儿吃痛,载着他高大魁梧的身躯,在这片沃野上飞快驰骋,但是他却仿佛仍嫌不够快,有力的双腿时不时在马儿的肚腹上用力地夹紧。 终于,太阳落在了那片遥远的绿野下面,但这 却并没有成为停滞他们步伐的理由,夕阳余晖下,他们仍旧奋力前行。 而在距离草原甚远的一条康庄大道上,一辆豪华的马车亦正急驰着前往京城的方向。 马车里的装饰很舒适,足以容纳两人同憩的宽敞暖榻上一袭深红色锦被,一张平日里放公文的梨木小桌,现在正横七竖八地堆放着各式书籍,若是仔细看,会发现,大部分和药理相关。 马车的帘子被斜斜勾在一旁,纯白色的纱帐轻扬,温柔的风轻抚着榻上相拥的两人脸颊,吹淡了他们脸上的愁思。 榻上的女子,面色惨白,嘴唇却出奇得红,且几道令人触目惊心的印子,让人无法忽视,她的眉头紧紧地蹙起,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让人看了便心生不忍。 她身畔,一名俊秀却憔悴的男子,将她小心翼翼地拥在怀里,他的嘴四周,青渣满布。 车两头角落,各放着一个香炉,点着让人凝神静心的檀香,暖气袭人。 轩辕澈缓缓地睁开眼睛,一双漂亮的凤眸正认真地描绘着怀中人儿的一切,许久都不曾动一下。 悦昕那一日在烨城饮下的毒酒,名叫七日断肠,顾名思义,五脏六腑受尽七日痛苦的摧残,最后被掏空身体而亡。 这是达拉的皇家秘药,专门用来对付被那些犯了重大错误的皇室中人,让他们受尽折磨,最后亲眼看着自己渐渐力竭死去,是个霸道至极的毒药。 而且为了防止毒药的秘密被外人发现,达拉皇族亦甚少用到它,只有情形严重,方才会考虑。至于解药,亦是只保存在达拉最高统治者的手中,其他人轻易不可得。 而阿达木手中也仅有这么一瓶,这还是他托了他的母妃,向达拉王上要的,至于解药,他根本没有见过。 想起那一日悦昕满襟的血红,轩辕澈的手,便用力地握起。 那一日莫关谷抱着悦昕,欲离开,却被轩辕澈强势拦下,“关谷兄,这是朕的女人,你要带她去往何处?” 对方冷眉一扫,“轩辕澈,我做过最错误的决定,便是任她由着性子选择陪着你,最后反将自己的命搭上!我更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将她带走!” 他说着更用力地抱着悦昕,便欲穿过他离开,悦昕双眼紧闭,不知是身体上的疼痛,还是心灵的失望,让她一言不发。 对方扬起一臂,往旁边一迈,牢牢挡住他的去路,“莫关谷,朕和昕儿之间的事,并不是你所能了解的,所以就算你如是说,朕也绝不会让你带走她!” 他说着深吸一口气,看着悦昕的目光,带着一丝痛苦,“朕知道这一次,是朕对不起她,但就算是这样,她除了朕的身边,哪里也不能去!” “呵呵,”莫关谷的目光冷得像那寒冬里的月光,毫无温度,他嗤笑一声,为他的自以为是,“轩辕澈,正如你所说,你对不起她,那你又凭什么决定她的去留,你或许不知道,她之前曾修书于我,若非今日这一出意外,她早已筹划好,等出了烨城,便会秘密地离开你。” 轩辕澈浑身一僵,立刻便变了脸色,他微微低下头,深凝着她,双手负于身后,拳头紧握,上面青筋暴跳,所以,你最后还是决定要离开朕吗?就算你之前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元悦昕,是这样吗? 想起她之前的种种异样,生平第一次,他感到如此地无能为力。 但是元悦昕,朕绝不放手! “是,朕没有权利决定她的去留,但是,她除了朕的身边,哪里都不能去。” 众人只听到一个声音在院子里淡淡地响起,拍打在每个人的心尖上,那淡到几乎无法听清的话语里的决绝和疯狂,让每个人皆是惊诧,却又不寒而栗。 “她的去留,只能等她醒了之后自行决定,但是现在,我要依照她的愿望,把她带走。”莫关谷亦是毫不退缩地直视进他的眼里。 “你敢!”轩辕澈朝前一步,眸光如炬,手极快地从身旁的侍卫手中抽出佩剑,扬手直指向对方! 他身后的莫紫瑶见状,下意识便抓上他的手臂,可是对方根本无暇他顾。 莫关谷唇线冷冷地勾起,“你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当初为她,我可以统一草原,现在为她,我照样可以踏入你们轩辕!” 话语掷地有声。 两名同样伟岸,势均力敌的男子对峙二侧,谁都不退让,亦不退缩,莫关谷怀中的女子,除了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外,没有任何的反应,她的眉头频皱,嘴唇轻颤,却始终没有再出过声,也没有再睁过眼。 在他们不远处,一直被忽略的阿达木,此时的脸色甚是难看。 看着眼前这两个出众,地位不凡的男子,为了一个并不起眼的女子,怒目相向,毫不退缩,他忽然有种感觉,自己似乎触到了他们的禁忌和底线,他不自觉地抬手拭去额头的冷汗。 “皇上,”忽然院门外,一道中低的男音响起,众人皆回头,只见阿晋从外面匆匆而入,“皇上,外面的人,已经被我等全数拿下,等待皇上发落…” 阿晋的声音,在看到满身是血的悦昕时戛然而止。 刚刚轩辕澈率人冲进院子时,他正领着手下,在外面与阿达木的手下厮杀,并且最后将他们全数擒获,所以较他们晚了一步。 他脸色大惊,忙快步来到莫关谷身边,震惊地看着悦昕,声音轻抖,“她…她怎么了?” 莫关谷知道他和悦昕之间的感情,便将事情三言两语大概交代了一番,阿晋听罢瞳孔倏地一张,而后便豁然转身,提剑便朝着阿达木走去。 对方虽然惊讶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但是他堂堂王子,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小的侍卫吓得退缩,思及此,他抬起胸膛,看着他一步步走近。 他还就不信了,他一个侍卫,能奈他何? 但是直到对方离他仅一步之遥,眼看他就要挥剑朝他砍来,轩辕澈都还未出声阻止,他才急急地出手防御。 阿达木抽身后退了一步,离开他的范围,他身旁的手下见状,忙上前,将他的剑格开,而后围在他身旁,以防止对方突袭。 阿晋的眼睛红得几乎充血,他握剑的手,剧烈地颤抖着,似乎在极力克制。 阿达木大惊,这才明白,这个轩辕澈身边的红人,对这女子,好似也有很深的感情… 他此刻才开始真正地惧怕起来,他认真打量起莫关谷怀里的悦昕,呢喃道,“她究竟是谁?” “一个你惹不起的人!”阿晋睨着他的眼神,仿佛在看死人一般。 阿达木听他如此一说,自尊心受到伤害,立时便讥笑着反唇相讥,“一个女人而已,何至于会有如此大的影响力,本王子可不是这么好糊弄之辈!” 他桀骜不驯地抬起下巴,看着他们所有人,“本王子是达拉王上最宠爱的王子,你们敢对我动手,可要想清楚后果!” 此时,一直默默不语的轩辕澈和莫关谷却忽然相视一笑,难得有默契地同时大笑出声,笑声寒恻,回响在院子上空,久久不散。 轩辕澈看着他,眸里冷光蹙闪,寒意迫人,“阿达木王子,阿晋这话,你最好还是相信,若是待到我等,踏平了你们达拉,你才愿意相信,可就让你们族人寒心了,而且…” 他忽然朝对方残忍一笑,“若是连达拉都不复存在,你这达拉的王子,又该如何自处?” 一直在他身边不曾出声的莫紫瑶,闻言身体一晃,险些站立不稳,她知道他喜欢她,却不知道,他竟会为了她,打算灭了一个他之前一直有所忌惮和有心拉拢的部落? “呵呵,”莫关谷亦是学轩辕澈一笑,看着阿达木的眸光如炙,却让人感觉不到温度,“轩辕澈,我们倒是难得有这么同仇敌忾的时候,这位达拉王子,可真是有趣。” 阿达木脚下一个踉跄,他旁边的手下忙扶着他,看着他们一个个并非玩笑或威胁的模样,他方才开始后悔自己的举动,但是为时已晚。 最后莫关谷仍旧执意要将悦昕带走,但是轩辕澈分毫不退,眼看着僵持一下,而悦昕的脸色却越发青仓,阿晋一把从莫关谷手中将悦昕夺过,一言不发便往外走去。 其余二人互望一眼,便跟在他身后离开,莫紫瑶紧跟着轩辕澈。 出门前,她回头看了眼阿达木,却见他被几名彪形大汉擒着,想反抗却无法,最后只能被推着往外走去。 第一七五章 痛楚 疼入心扉 当天,阿达木便被轩辕澈和莫关谷着人擒下,严刑逼供发现他身上确实是真的没有解药后,两人商讨片刻,当机立断,决定由莫关谷率领着他的草原之师和轩辕的澈的军队,前去达拉向对方索要解药,若是他同意便好,如若不同意,他们便准备强行攻入,取下达拉! 对于阿达木,他们并不打算让他好过。 莫关谷所在的草原,地处于达拉和轩辕中间,若是他愿意成为轩辕的大门,轩辕澈便再没有了顾忌。 虽然这对于轩辕澈而言,是一件好事,轩辕的国界也将因此更加稳固,但是他的脸色,却没有好看分毫,反而愈加阴沉。 有一种恐惧,在心里滋生,正深深地揪着他。 他为了其他的女人,弃她于不顾,却有人为了她,可以做到这样的程度,他怕,怕她对他死心,更怕她对他动心。 而同时另一方面,轩辕澈带着悦昕速速回京,毕竟最好的药,都在皇宫里。 并且几乎同时,阿晋带着人快马加鞭,赶赴平阳将叶子修接进宫,他的医术高明,他们希望他,至少能在莫关谷拿到解药前,保住她的命。 现在的悦昕,每时每刻都在感受着巨大的痛楚,她的身体里,仿佛有几千只虫蚁在日夜不停地啃噬着,让她痛不欲生。 她期间有几次几乎想自残,甚至自尽,却被轩辕澈等人死死拦住。 原先一开始的时候,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他近身,哭着将他推走,但是一次次的疼痛摧毁了她的意志,她再也无法抗拒他的怀抱,他身上的气息,让她能够难得地镇定下来,她贪恋这样的温度。 轩辕澈身边跟着的太医,对这种毒完全束手无策,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疼得实在将忍不下去时,给她熬些止疼的药,但是这种药,本便就十分伤身,有损根本,所以非到万不得已,他们轻易不敢让她服用。 到最后,轩辕澈一行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悦昕一日日地憔悴下去,对此,轩辕澈大发雷霆,将他们重重斥责了一番,但是仍旧无济于事,她的疼痛,一日重过一日。 轩辕澈收回落于马车顶端的眼神,低眸看向眼前的女子,却发现她紧咬着嘴唇,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他一惊,忙唤了一声,“昕儿,你怎么了?又疼了吗?疼就叫出来,这样能好一些。” 悦昕仍旧闭着眼睛,轻颤的睫毛却泄露了她的情绪,汗湿的发丝黏在她的青苍脸颊上,显得愈加凌乱和憔悴。 轩辕澈心里大疼,他将她拥得更加贴近自己,下巴顶在她的头顶,“昕儿,就快要到京城了,皇宫里所有的太医都已经在储息宫里候命,阿晋也已经去接叶子修了,想来也快到了,他是你的人,他的医术,你肯定信得过的对不对?再坚持一下,不要放弃好吗?” 悦昕用力地深呼吸了数次,方才缓缓开口,她的声音,因为忍痛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轩辕澈。” 对方大喜过望,自从上一次之后,她已经许久不曾主动和他说过话了,他手下一紧,忙问道,“嗯,朕在。” 悦昕的身体僵硬了许久,她紧紧咬牙,等那一波噬骨的疼痛过去,她的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衣襟,“回宫后,我不住在储息宫。” 轩辕澈闻言一震,随即黯然轻笑,他知道,他这一次,伤透了她的心,以她的性子,必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纠缠。 但是这件事,是一场意外,一场让他措手不及的意外。 那一日,在他听说阿达木去了悦昕等人所在的院子时,他尚在焦灼地等待前去打探消息之人,若对方已经知道了他的计划,那他如果要救人,就只能一次成功,否则,她们可能就会有危险。 接到通知,当他赶到时,最坏的情形仍旧还是发生了。 阿达木知道了瑶儿乃昕儿假冒,而彼时,阿晋正率领着其他人与对方的手下作殊死对抗,因为不确定对方真正的实力,他不敢轻举妄动,便只能在当时,表面上佯装被对方威胁,以期拖延时间,若不然真的动起手来,他怕会伤到及悦昕和紫瑶。 而当阿达木咄咄相逼时,他曾几次给昕儿传递眼神,以着他们这么多年合作的默契,他相信她能够明白他的计划,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真的会去碰那杯毒酒! 当时他的震惊和心痛,不下于任何人,而更让他绝望的,是她眼里的绝望和死寂,仿佛对他,再也不抱任何希望,那几乎将他生生逼疯! 轩辕澈抬眸望向马车外湛蓝的天空,眉宇至始至终没有松开过。 不知笼罩在他们头上的这一朵乌云,究竟何时能够消散。 从烨城返回京城,日夜不停歇,大概需要三日光景,而如此马不停蹄地赶路,一路颠簸,悦昕的身体一定吃不消。 考虑到此,轩辕澈等人不得已,便对她用一些药物,让她除了进食和一小段时间保持清醒外,其余大部分时间里只是昏沉地睡着,如此,可少她很多痛楚。 眼看着离京城仅半日不到的行程,轩辕澈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地,他一直很担心,若是悦昕半路再醒来受罪,他们该如何是好。 怀中人儿忽然身体一抖,随后便佝偻着弯腰抱着自己的身体,浑身轻颤,轩辕澈心下一沉,忙欲将她拉出来细看,却被对方阻止,他大急,“元悦昕!” 悦昕仍旧只是垂着头颅,身体却颤抖得愈加厉害,他无法,只能强行将她的身体拉过。 只听得她闷哼一声,头说着他的力道微侧,露出她苍白无色的脸,轩辕澈心里大恸,他忙将悦昕抱起,揉入怀中。 对方如一只破碎的布娃娃,任由他摆布,她的头,无力地枕在他的手臂上,嘴唇紧咬,已隐隐有血丝淌下,双目密阖,额角虚汗不断地流下,一头的青丝散开,被汗水打湿的部分,便黏着在她的脸颊上,显然,她已经忍了好一会儿了。 “昕儿,”轩辕澈的心,仿佛被人用最锋利的刀,狠狠剐下,疼入心扉。 他的呼吸顿沉,将她的青丝拨开,轩辕澈拿起软布拭去她额头的冷汗,声音绷紧,“昕儿,你再忍忍,我们就快到京城了。” “轩辕澈,”悦昕的声音极轻,双目仍旧没有睁开。 “嗯,你说。”轩辕澈低头附耳在她嘴边,以便能听得更清楚一些。 “你答应过我,要帮我找回楚宣,希望你能说话算话,”悦昕一字一字地,努力让自己咬字清晰,她深呼吸几口气,方才继续道,“八方阁,如果…如果我以后不在了,就让它解散吧,他们都是些普通平凡的人,让他们去过自己的日子吧,他们不该被卷入这样的漩涡,你…咳咳咳…” 或许是情绪激动,或许是身体已接近极限,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将她和他的衣襟全数染红。 看着她嘴唇上瑰丽的眼色,轩辕澈的眼,似乎也被这艳丽的颜色漆红,他抱着她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怀里的人在吐血后,反而没有了其他的反应,只是静静地躺着,毫无生气。 轩辕澈落在悦昕身上的目光,带着强烈的惧意,他颤巍巍地伸指,在她鼻翼底下轻探。 虽然微弱得近乎感受不到,但是却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流,确是实实在在的,他眼里一热,一把将她扯过,用力地拥入怀中,他的头便深深地埋进她的颈项。 没一会儿,晶莹的液体,自悦昕的颈脖处滑落,留下蜿蜒的痕迹。 而直到悦昕抬起手,虚弱地抚上他的背,他才恍然大悟,忙朝外大喝一声。 没一会儿,马车便以较之前更快更疯狂的速度狂奔而去。 很快他们便进了京城,朝着皇宫而去。 宫门艳红渲成,门上环漾金光,门庭尽开处,一行人正翘首以待。 为首的王雪,深红色的凤服华贵逼人,眉间浅笑微蕴,她的旁边,司马云一身粉色薄纱,妍丽朱颜, 下首,轩辕意和轩辕澈之前的心腹列排在一侧,端严肃目。 除此以外,两侧环立着禁军宫人些许。 而这些人当中,神情最是凝重的,要数落在所有人后方的阿晋和叶子修,当看见轩辕澈的马车一点点接近时,他们终于再也煎熬不住,踏前了数步,以期能看得更清楚。 当轩辕澈横抱着悦昕,从马车中步出,而莫紫瑶孤身一人,从后方走向他们时,场下的人皆是一惊。 他们虽之前接到消息说他今日回京,但是对具体发生了何事,却知之不详,此时看到他们车架的分布,还有轩辕澈怀里的悦昕,皆是呆愣了当场。 虽都属惊讶,但是若仔细观察,则会发现,他们的神色亦是有所不同,一部分人,幸灾乐祸地看着莫紫瑶,一些人,则担心地看着悦昕。 叶子修和阿晋忙急了两步,来到他的身边,叶子修的手,毫无忌讳地搭上悦昕,紧皱的眉头,越蹙越紧。 第一七六章 悲伤 绝望蔓延 黎明的皇宫,没了往日里的喧嚣,显得分外宁静,一座清幽的宫殿门前,几个小丫头正将地上的落叶一点点扫起,她们身后,殿门上几个漆金大字,“心悦殿”。 殿内,层层叠叠的纱帐后面,一名女子,正安详地熟睡,只是时不时眉宇轻拧,打破了这样的美好。 帐外,几名男男女女,散落在各个角落,他们中有人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一缕亮光,有人扶额沉思,有人快速翻阅着手中的书籍,有人趴在桌子上小憩,但是神情却一致的凝沉。 时间已经过去六日,而莫关谷那边,仍旧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也还不见踪影,若再这么下去,情况堪忧。 忽然床上传来一丝异动,几人神色皆是一凛,忙围上去,只见悦昕不知何时已经爬起来,抱着自己的腿坐在床上,一头青丝披散在肩头,木然地看着前方。 站在最前方的轩辕澈刚欲靠近,便被悦昕冷冷响起的声音顿住了脚步,“你不要过来。” “昕儿,”对方面色微沉,伸出的手却在看见她紧咬的唇瓣时,僵在半空,那一丝浅薄的怒意立时便消失无踪,随后被一股心疼所取代。 他看了眼后面的叶子修,对方朝他摇摇头,意思不言而喻,目前的他们,束手无策。 此时一名黄衣女子,拨开他们,快步朝悦昕小跑过去,她身后,一道男子恼怒的声音乍然响起,“华映梅,你怀着孩子呢,给我小心点!” 轩辕意边抱怨边紧跟着她,手时不时伸着,以防止她磕着碰着。 对方却枉若未闻,她几步来到悦昕床前,刚伸手,想抓她的手,却被对方躲过,“映梅姐姐,抱歉,你能让叶子修过来一下吗?” 华映梅先是一愣,手亦是顿在了半路,她不解地看看她,又回头看看其他人,眼里的受伤和:茫然一览无遗。 她从来没有这么,面无表情地和她说过话,她也从没见过她如此冷漠的一面,所以此时心里,便不免委屈。 轩辕意从身后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抚,“昕儿她现在身体难受,心里肯定也不好过,并不是故意不理你的,你别难过,等她好了,我们再好好和她算帐,到时候,你想怎么打骂都随你。” 华映梅将身体的重量放到对方身上,她搂着他的颈脖,又回头看了看床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的悦昕,咬着唇,泪意泫然。 悦昕的手指,紧紧地抓着她自己的手臂,上面一道道的印记触目惊心,她却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痛觉,面上仍旧淡淡的。 忽然一双温厚的大手,从侧方伸过来,将她的手打开,握进掌心。 这样的温度,让她终于有了反应,她看着叶子修原本俊秀的脸庞,这几日因为担心,日夜不眠,眼底已经泛青,颌下一片青茬。 悦昕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对方亦然,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在看什么,想什么,又或者他们其实什么也不曾去想,只是望着对方,希望能找到一丝勇气。 很久之后,她的声音方才淡淡地响起,“叶子修,我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事情求过你,这一次,我求你,行吗?” 对方的手紧握着他的,希望给她一些力量,“只要不是伤害你自己,什么样的事情,我叶子修都答应你。” 只能说,叶子修对悦昕的了解,远远超过其他任何人,在看到她刚刚的异样时,他的心里,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怕她熬不下去,选择放弃。 “呵呵,”悦昕被他逗得难得地绽开发自内心的笑,所有人见状,心里皆是一松,却在听到她紧接着脱口而出的话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每次都能猜中我的心事,叶子修,我求你,给我一个解脱。” 她说着将自己的手从他掌中抽出,环住自己因为疼痛,不自觉颤抖的身体,“我受不了了,我好疼,叶子修,若是最终,我都逃不过一个死,为什么,我还要受这样的罪?” 如果莫关谷明天无法赶到,那么她最终,也只有死亡,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体,它快要接近极限。 所有人听着她语气中的自暴自弃,浑身大震,轩辕澈脚下不稳,微微后退了半步,他身旁的王雪见状,微红着眼眶搀扶上他的臂膀,却被对方冷冷挥开,他上前两步,不敢置信地看着床上的人。 一直在宫门处抱剑的阿晋,握剑的手,紧得剑身轻鸣,仿佛在控诉主人的残忍,而轩辕意怀里的华映梅,闻言,再也控制不住,反身扑进他的怀里,失声轻泣起来,轩辕意拥着她,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亦带了一丝哽咽。 叶子修从震惊中回神,他看着她将所有人拒绝在心门外的姿态,语意是前所未有的冷漠,“元悦昕,你如果觉得你这样做能解脱,我可以答应你,可是你想过我们的感受吗?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自私,明明还有时间,明明还没有到绝望的地步,我们所有人都还没有放弃,你却要先我们放弃吗?” 他说着扬手往外一指,厉声道,“关谷他一定在努力赶回来的路上,他的为人,你比我们都了解,若让他知道,因为他无法准时将解药带回来,所以你选择自尽,他会如何自责,你想过吗?以他的性子,他这辈子,估计着也就毁了。” 他看着她紧咬的嘴唇,已经隐隐又溢出血丝,心里钝疼,但是他不能停止,若无法让她自己生起求生的欲望,那么任他们如何努力,都没有用。 其他人心有不忍,但是却默契地谁都不曾出声阻止他,这样的道理,他们明白。 叶子修继续残忍地将事实一一陈列,“还有楚宣,元悦昕,你将他弄丢了,不把他找回来,即使你要去投胎,你能安心吗?他现在在哪里,受着怎样的罪,你知道吗?设想过吗?” 他说着顿了顿,微微扬起了头,将眼里的泪意逼回,“呵呵,或许你想过,但是你却自私地,只想着自己的解脱,或许他也想解脱呢?元悦昕,谁给他机会,你想过吗?” 悦昕的心,仿佛被一把锋利无比的刀,一下一下地剐得鲜血淋漓,她将头埋进膝盖,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她哭得撕心裂肺,听的人亦然,一时间,绝望,在房中无止尽地蔓延开来。 叶子修终于忍不住,在床沿上坐下将她抱住,对方扑进他的怀里,哭得更加零碎。 轩辕澈几次欲言又止,他的手紧握成拳,看着她的痛楚,他的心亦是疼得不能自已,他刚准备上前,便见叶子修朝他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他下意识看向他怀中的女子,咬牙退回到原处。 而在此时,忽然一只小手伸过来,将悦昕的手拉过,她微讶地抬头,却见华映梅将她的手轻轻地覆在自己的腹部,她红肿着眼眶,温柔地看着她,“都是要做姨的人了,怎么能还这么任性呢?昕儿,我的孩子,还等着你给它取名子呢?” 感受着掌心处传来的温度和脉搏,悦昕死寂的心,仿佛随着它一起跳动起来,身体生出一股期翼,她紧抿的嘴挪动数次,却哽不成声,最后只能满眼泪水地看着她。 对方仿佛明白她的想法,她抬手揩去她脸上的泪,自己的脸上泪痕却更重,“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不乖,可怎么办才好,你说以后,我会不会要一边教我的孩子,一边还要训你?” 她说着回头朝轩辕意漾开一个大大的笑脸,“轩辕意,你说呢?” 对方往前两步,来到她的身后,手揽上她的腰,“说得没错,梅儿最好记得,将她从我这里讹走的那么多金银珠宝,帮我训回来,这样我好给我们孩子,买糖吃去。” “噗嗤,”悦昕被他的无赖劲逗笑,所有人这时才真正地放下心来,叶子修感激地看了眼他们,将悦昕抱得更紧。 “嗯,这个主意不错,她讹了我们多少,给我列个单子,我一个不少给你找补回来。”华映梅双手叉腰,一副女流氓的架势。 悦昕眼里晶莹满溢,她看着她,声音哽咽,“对不起,映梅姐姐,对不起。” 对方一把将她扯过,揉进怀里,哭着笑道,“没有对不起,昕儿,没有对不起,我只要你好好的,否则,我绝不原谅你。” 她缓缓抬手抚上她的背,轻嗯了一声,其余的人,皆将头转向他处,偷偷揩着眼角的泪。 到了第七天,莫关谷仍旧还未到达,所以人的心中,都流淌着绝望,却又执拗地不愿意放弃。 当悦昕再一次吐出一大口鲜血,无力地昏迷过去后,叶子修终于做出决定,冒险给她放血,若是能将她身体里的血液减少,那么伤害,也会少很多。 但是,这却十分危险,她这样的身体状况下,失血过多,很容易便再也醒不过来。 可是他们已经没有了其他办法,轩辕澈虽然百般不同意,最后也只能点头,若不如此,她熬不过今天。 第一六八章 失明 措手不及 心悦殿中,除了叶子修在准备一些放血必备的材料时发出声响外,其他人皆屏神静息,房间里静得针落可闻。 当看着从悦昕指尖处流出的黑色血液时,那骇人的颜色,仿佛一颗投入一泓平静湖水里的石头,瞬间便打破了满池的宁静。 所有人再也无法说服自己镇定,华映梅扑进轩辕意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声音悲凉得,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对方拥着她,深凝了床上一脸死灰的人儿一眼,随后便带着她离开了房间,他怕再待下去,他们都会奔溃。 轩辕澈自悦昕开始放血开始,眼睛便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他负于身后的手紧紧地握起,力气大得手背上和脖子上的青筋凸凸跳着,显然是强压着情绪。 他身旁,王雪一脸担心地看着他,随后也将目光转回到床上的女子身上,看着她无声无息,毫无生气的模样,她的心里亦是窒息般难受。 她不曾想过,会出这样的意外,她是希望昕儿离开皇上,让他能自由地追寻他的理想,但是她也真心地希望,她能过得好,而不是此番模样。 王雪刚刚生产过的身子,尚且虚弱,她身旁的莫紫瑶扶着她,劝她先回去休息,对方却无声地摇了摇头。 莫紫瑶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又望向床上的悦昕,陷入沉思。 她并不是个心地恶毒的女人,她只是太喜欢轩辕澈,而她的出现,让她有了危机感,她私心地希望,她能不要再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所以当她听说,不可以让阿达木发现她们的秘密,否则,后果严重时,她决定,铤而走险。 对方暴怒之下,有可能对她们二人皆起杀心,但是她就是想赌一赌,赌对方会有所顾忌,毕竟她才是正牌的莫紫瑶,轩辕澈最在意的人,而替身,他却未必会顾虑太多,作为他发泄情绪的对象,刚刚好。 事实也确是如她所料,对方想要元悦昕死,但是后来的一切,却又打得她措手不及。 轩辕澈为了她,选择和莫关谷联手,踏平达拉,为了她,他甚至罢了朝,这是她所始料未及的… 更甚者,所有人的反应,她都不曾想过。 她从来不知道,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在他们这一群人里,已有了如此重要的位置和影响力,就连阿晋,也似乎对她,有不一样的心思。 她的手心悄悄地捏起,看着悦昕的眼神,惶恐不安中,带着一丝恶毒,只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所以并没有人发现她的异样。 痛苦的过程总是很漫长,似乎再怎么折磨人,都嫌不够,而所有人一整个日夜,都不敢合眼,他们怕一不小心,就将人弄丢了。 轩辕意等人几次劝女眷回去休息,尤其是华映梅,对方却无论如何不同意,她宁愿在房间中安一个软榻,也不愿意离开半步,对此,其他人虽然觉得不妥,却也不再勉强。 终于,在第九日午后时分,一小队精悍的人,纵马疯狂地驰骋着跨进了京城的大门,当莫关谷将解药交到叶子修手上时,他向来孔武有力的手,甚至微微地颤抖。 他的眼底青紫明显,眼圈亦是凹陷,显然是几日不曾好好休息过,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的小心翼翼的试探,“昕儿她…她如何了?” 对方不忍心,莫关谷在平阳时,他和叶子修亦是建立了不错的感情。 叶子修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安抚地一笑,“有我在,她想有事都难,这一次你辛苦了,等昕儿康复,一定要让她好好犒劳你,就算是以身相许,我们也没话说!” 他们身旁的轩辕澈,闻言面色倏然一暗,垂在身侧的手顿收,轩辕意见气氛不对,忙朝叶子修使了个眼色,可无奈对方却枉若未见,他略有所思地眼角余光撇过轩辕澈,随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进了屋。 留下轩辕意,又是叹气又是跺脚。 之后,又过了半日,看着一盆盆的污血从房间里被端出,院子里的数人几乎坐立不住,几次欲冲进去,最后又被理智唤回了脚步,在这最后的关头,他们要相信她,相信叶子修。 在所有人耐心而焦灼的等待中,一缕光亮自天边升起,他们迎来了第十日的清晨。 此时,忽然门被人从里往外拉开,沐浴着日光,叶子修缓缓榻出房门,他长身如玉,俊逸的面容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院子里顿时欢呼一片,哭声混合着笑声,夹杂着欣慰的叹息声,在他们上空久久盘旋, 不散… 之后悦昕整整昏睡了两日,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心悦殿,所有人都还在睡梦中。 光影巡挲在悦昕眼皮上刺眼地疼,她慢慢地睁开眼睛,手指下意识地动了动,却立刻被人更用力地握紧,轩辕澈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昕儿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了?” 她抽出自己的手,揉了揉微微有些发胀的脑袋,从床上坐起,淡淡地道,“轩辕澈?天黑了为什么不掌灯?看不清…” 话口未闭,她便倏地闭上了嘴,她还记得刚刚阳光照在她眼睛上的刺痛感,她的眼,骤然睁大。 忽然一个重物委地的声音闷闷地在房间里响起,只见一个茶杯,在地面上滚了数圈后,孤零零地躺在他们身后,只是没有人有心情去看一眼,他们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的女子。 悦昕抬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却只能看到房间里似乎站了好多人,但是却又看不清晰,只有一个个模糊的身影,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光。 她愣愣地看着他们,随后低头看着自己颤抖得厉害的手。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心头的阴霾越来越浓重,隐隐约约中,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真相,呼之欲出。 悦昕不敢相信地将眼睛睁得更大,看着其他人的眼神带着强烈的恐惧和不安,她的唇色雪白,嘴唇磕碰着。 华映梅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哽咽声溢出,轩辕意见状,紧搂着她,以眼神相询叶子修,他们身后,莫关谷和阿晋亦是一脸担心和怜惜地看着床上的女子。 莫紫瑶和王雪,早些时候回去休息了,并不在房间里,王雪毕竟还有个孩子要照顾。 她为轩辕澈诞下龙子,本应是一件十分喜庆的事,只是因为悦昕一事,他们谁都开心不起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悦昕边说着,边探出手。 双手触碰上红木雕琢的床沿时,冰冷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 纤长的手指缓缓游移,紧接着,她微微起身,似乎想下床,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羁绊住,险些摔下去,轩辕澈一惊,忙大手一捞,将她抱进怀里。 一股龙涎香立刻便萦绕在她的鼻间,她只听得他出口的话,声音如梗塞在喉,“昕儿,你要做什么?你不要着急,别害怕,兴许是毒药的后遗症,过几日就好了,就算真的…如论付出什么代价,朕一定会将你治好。” 她抬起头,瞪大了眼希望能将他看清,只是,任她如何努力,眼前仍旧是一片模糊,她颤巍巍地抬手,抚上记忆中,那轮廓分明的脸庞。 细细的,柔柔地摸着。 飞扬的剑眉,挺直的鼻梁,细薄的双唇。 原来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他,早已深入自己的骨髓,融入自己的骨血,刻骨铭心,即使看不见,即使化骨成灰,也依旧可以依据记忆,描绘出他的模样。 悦昕霎时泪水盈眶,她静静地看着,摸着,而直到对方的手心,覆上她的,她才幡然醒悟,她猛地一把将他推开,轩辕澈因为一时不察,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她一脸痛苦地抱着头,呢喃道摇晃着,“不,不行,不能再这样了,不要再这样了,好痛苦…” 轩辕澈闻言心里大恸,他刚踏前一步,欲将她抓回怀里,只一触上她,便被用力地甩开,她不断地往床里面退去,却在退到一半时,被人大力地扯出。 她抬起头去看,却发现看不清,她根本不知那人是谁,她眼里的哀伤和绝望更甚,嘴里大声喊着放手,而手下也愈加用力想甩开对方,却发现如论如何使力都无济于事,他的手仿佛粘在她的上面。 “昕儿,”叶子修看着她的痛苦,眼里尽是自责,他深吸一口气,力求语调的平稳,“你放心,穷极一生,我也一定会让你重见光明。” 温润如玉的叶子修,手并不似其他习武之人那般宽厚,但是却甚是有力,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安抚人心的力道。 悦昕似乎终于从混沌不安中,找到一丝光明和力量,她下意识抓紧他的手,茫然中努力找寻着他的眼睛。 对方将她黏在颊边的头发拢到耳后,坚定地开口,“昕儿,你相信我。” “嗯!”悦昕哭着扑进他怀里,无声地垂泪。 自从失明之后,悦昕仿佛变得越来越安静,她经常发呆地看着自己白皙的手心,仿佛忽然间,对掌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看得很专心,很仔细,然后攥起拳头,仿佛这样,就能把自身的命运,握在手心。 第一七八章 慰藉 珠儿归来 第二日开始,叶子修便没日没夜地投入研究,每天泡在藏书阁里,几乎将这里的医学典籍全数翻看了一便,废寝忘食,没出几天,人便迅速消瘦了许多。 悦昕担心他的身子吃不消,几次三番劝他去休息,却被对方拒绝,她无法,原想着人去平阳将双儿找来,让她劝劝他,后来又打消了念头。 以双儿对她的溺程度,她只会赞成叶子修的做法,甚至她自己,也会如叶子修一般,何必再多一个人担心呢? 几天过去,所有人都发现,自失明之后,悦昕好像变得孤僻,忧郁,也比以前更加地纤细和敏感了,任何的风吹草动,似乎都能让她惊慌失措。 每次见她抬手去触碰阳光,却又恍然醒悟,倏地将手收回来时,他们心里钝钝地,生疼入骨。 这样无尽的黑夜的世界,是他们所有人都不曾经历和了解过的,他们不知道,她每天面对这样的世界时,究竟有多么地害怕和无助,但是当他们握着她的手,总能轻易感觉到颤意。 她总是喜欢在有光的地方待着,甚至每晚睡觉之前,一定要让人点一盏彻夜不熄的灯,有一点点声音都会让她从睡梦中惊醒,然后怔怔地盯着烛火发呆,无眠。 眼见着她的身子一天天憔悴下去,下巴也越来越尖,轩辕澈等人都急坏了,叶子修几次强行勒令她不要忧思,好好休息,却并没有太大的效果,那种恐惧和缺失的安全感,是他们任何人无法轻易触碰的角落。 轩辕澈的脸色也越发地难看,因为自从失明以后,她便彻底拒绝了他的靠近,他也无法在人群中,和她对上眼,这让他感到抑郁和孤独,但是他又无法对她用强,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将自己反锁在心门之外。 对她,他第一次感到如此地无力。 但是看到她的憔悴,他又心疼得无法自已,他思索再三后,决定着人去桃源镇将珠儿接进宫,毕竟她们的感情,非同一般。 有一次,轩辕澈听王雪提及,悦昕当初从平阳回来时,带回来的采儿,现在是宫里一名小小的宫女,据说她认了对方做妹妹,他立刻便着近侍太监将人一起带进了心悦殿。 当悦昕听到珠儿的声音时,惊得险些摔掉了手中的杯盏,她错愣地望向门口,久久没有反应。 忽然手背上一暖,她的手被一双带了点薄茧的小手握住,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句,“珠儿姐姐?” 对方并没有立刻回答她,这让她心里一乱,她握杯的手微紧,抬头看着上方,眼里的焦距却始终无法对上她,她轻抿着嘴,再唤了一声。 对方仍未回应,似乎在强忍着情绪,握着她的手,紧得她生疼,手心的颤意,也一点不拉地传过来。 悦昕下意识地抬手去摸她的脸,果然,掌心一片湿濡,她着急了,忙起身将她抱住,“珠儿姐姐,你不要哭呀,我没事,这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好的,你不要担心。” 对方抬手覆上她的,用力地点头,泪却仿佛又自我意识般,止不住一直往下掉,“昕儿,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又把自己弄得这么遍体鳞伤。” 悦昕深深地一个呼吸,笑得静谧如月,“这是意外,谁都不想的,珠儿姐姐,你怎么来了?大娘和阿牛哥呢?他们好吗?” “除了想你,他们一切都好,”她拍了拍她的背,“阿牛嫂生了个大胖小子,他一直嘟嚷着,让你回去看看。” “真的吗?”悦昕开心地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线,“嗯,等我好一些了,一定要回去看看,对了,礼物,我要去给他准备礼物,小胖子,一定很可爱。” 她说着便想转身,却被珠儿拉住,“不要着急准备礼物,你说,你这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悦昕手一抖,眼神微闪,珠儿不解地看着她,对方却苦涩地轻笑,“珠儿姐姐,过去的事,咱们不提了可好?你知道吗?莫关谷最近也在宫里,他不是你和映梅姐姐的偶像么?你赶紧去看看,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她说着便将她往外推,对方却一步不退让,她看了她许久,终于明白,她在转移话题。 既然不想亲口告诉她,她又何必在她伤口上撒盐,真想知道,那么多人可以问。 她领悟过来自己在无意中可能戳中了她的痛处,转身将她按进椅子里坐好,替她将刚刚慌忙中扯皱的衣角拉平,“他是你映梅姐姐的偶像,可不是我的,我还知道,你是他的女神。” 语气中的打趣让悦昕脸色顿时红透,甚至蔓延至颈脖处,她羞捻地捶了她一下,对当初教她们偶像和女神一事,后悔得几乎想咬舌。 珠儿见她放松下来,亦是深深地叹了口气,朝殿门处看去。 只见轩辕澈等人,凝重的面色松了些,嘴角也有了一丝极其淡薄的笑意。 “噗嗤,”忽然房中响起一个破涕为笑的声音,悦昕一惊,下意识便抓住珠儿的手,“谁?珠儿姐姐,还有人在这里吗?” 珠儿见她如惊弓之鸟的模样,心里大疼,她用力反握上她的手,希望能给她些力量,另一方面,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还不是采儿那个丫头,这没用的,一进门就只会掉金豆子。” “咦?采儿?”她忙往旁边探出手去,边喃喃道,“她也在吗?抱歉,我不知道,她现在好像在宫里做宫女吧?” 没一会儿,便在旁边摸到一双比她略短的小手,对方终于忍不住,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悦昕先是一愣,随后温柔地轻拍着她的背,“小丫头还是这么爱哭,以后嫁人可如何是好?” 对方在她怀里,闻言拼命地摇头,“不,昕儿姐姐,我不嫁人,我要一直陪着姐姐!” 悦昕一听,心底微暖,而后轻叹了口气,替她揩去脸上的泪,然后朝着珠儿的方向望去,狡黠地眨眼浅笑,“珠儿姐姐,这个大个的拖油瓶,昕儿能不要么?” 对方苦恼地耙耙头,过了一会儿,便佯装恼怒地将她拉起来,粗鲁地给她擦眼泪,“想得倒美,这么爱哭,要祸害,也是祸害你家未来相公去,休想占我们昕儿的便宜!” 采儿一听,哭得更是大声,悦昕扶额,无奈地轻笑,“傻丫头,好了好了,不哭了,嫁人以后,采儿如果哭了,那就是你相公的不是,到时候,昕儿姐姐给你做主。” 对方一听,甩开珠儿的手,便又扑进她的怀里,她抱着悦昕的腰,从她怀里抬起头,呜咽着道,“昕儿姐姐,你人这么好,一定能好起来的!” 悦昕心湖微微波动,她探索着摸上她的脸,朝她甜甜一笑,“那是自然。” 有了珠儿和采儿的陪伴,悦昕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多了起来,加之轩辕意经常带着华映梅进宫陪她,三个女人一台戏,心悦殿里每日都是欢声笑语,这让所有人的心里,都大大地送了一口气。 偶尔莫关谷也会来坐一坐,但大多数的时候,待得时间不长,毕竟这里是皇上的后宫,女眷众多,他一个外族男子待得久了,容易受人诟病,对悦昕的名誉也有损。 对于莫关谷如何得倒的解药,悦昕因为这出人意料的失明,知道得并不详细,只是隐约听其他人说起一些片段。 据言当日,他带着人一口气冲到了达拉,与达拉王谈判。 起初,对方本打算将解药赠送,毕竟莫关谷威名在外,而他之外,还有一个轩辕,但是一想到自己最喜爱的儿子在他们手里受的委屈,便又生了怨念。 毕竟他在位多年,而且将达拉从一个小小部落,发展成如今这样,其他国轻易不敢惹的规模,实力确是不容小觑,他一眼,便看穿了莫关谷隐藏在表象底下的焦灼,和对解药的势在必得,在最后关头,改变了主意。 他称那是达拉的至高机密,拒绝交出解药,除非对方同意将阿达木放了,同时,作为补偿,从轩辕和草原各分割出一小块和他们毗邻的地方,划归入他们达拉。 莫关谷见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纯属浪费时间,直接带头便开始进击。 外人只知道,莫关谷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雷厉之势,在几日之内将达拉踏平,大漠苍狼的口号再度被打响,人们都为他的王者之风所折,却没有人知道,他在这当中,受了多少的伤,而他自己,又是多么心急,只希望能再快一点,再准一点。 而更让人惊讶的是,他冲破达拉大门,冲进王宫时,并不似其他人,大肆庆祝,却是以着令人难以相信的速度,冲向轩辕,而轩辕的大门竟也似乎一直在为他敞开大门,他没有受到丝毫阻拦地,便顺利进了皇宫。 世人对此的说法众说纷纭,却又没有统一的说辞,但是无论外面的流言蜚语传得如何沸沸扬扬,和当事人却都没有关系。 悦昕现在每日里最多的时间,就是坐在窗前有光的地方发呆,或者是坐在院子里,感受着阳光的温度,似乎自从看不见之后,她反而更向往光明。 她在努力地,适应这个陌生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些朋友说虐,说不公平(谢谢你们的评论~),作者君其实想说,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与不公平,而我也并不想写一个完美的女主和男主,我想写的,只是一个新生,一场华丽的蜕变。 故事到现在,造成目前的形势,原因有很多,但是少不了女主性格里的逃避和懦弱,只是人只有在痛彻心扉之后,才会开始反思,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就到了这样的境地?如此,改变才能有力度和深度,所以咳咳继续 v 第一七九章 册妃 始料不及 这一日,铅灰色的乌云自早晨开始,就笼罩着天空,寒风把大地鞭打得更加凝重,直压得人透不过气。 珠儿和采儿陪着悦昕在殿内打发时间,悦昕执笔,随意地在纸上图图画画,珠儿便在一旁做女红,时不时抬头看她两眼,又低头继续手上的活,采儿则在她身边探脑袋,“昕儿姐姐,你这是在画什么?” 悦昕朝声音的方向抬起头,“没什么,无聊得发慌,信手涂鸦打发时间而已,采儿看觉得像什么?”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画了什么,只是想到哪里就随手画一些。 “这好像是…”对方挠了挠头,略带了些羞涩地说,“这是哪儿?看起来真美。” 珠儿一听,忙放下手中的活站起来凑到她们旁边,先是一愣,随即盯着看了半天,又看了看一脸沉静如水的悦昕,眼里滑过一抹心疼,“这是你关谷哥哥所在的草原,昕儿曾经去过的地方。” “这地方看起来真漂亮,珠儿姐姐你也去过吗?”见对方点头,采儿一脸神往地抓着悦昕的手,“昕儿姐姐,你下次去的时候,记得带上采儿啊,采儿也想去看看。” 悦昕笑得温婉,眼里的落寞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嗯,如果有机会,一定带采儿一块儿去。” 珠儿不动声色地用手肘轻轻碰了碰采儿,对方一时不解,却在对上她略带谴责的目光时,恍然大悟,她在不经意间,伤害了她。 这样的昕儿,即使到了草原,也只能是徒增感伤。 采儿刚欲道歉,便被珠儿止住,她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向他处,“昕儿,昨儿个映梅说,让你给她的孩子准备个礼物,虽然现在早了点,但是她说这才能体现出你做姨的诚意,还有意王爷的那些个金银珠宝,让你也早早准备,免得到时候被她扒光了还债。” 悦昕哪里不明白她说这话的意图,朝她感激地轻笑,语气里略带了一丝嗔怒,“映梅姐姐真是的,嫁了人就和守财奴似的。” 虽然如此说,但她嘴角的那抹笑,却很灿烂,珠儿放下心来,帮她把桌上的东西收起来,“捣弄这些东西太过伤神,子修说,你现在还是要以静养为主,不宜过度劳思。” “嗯,”悦昕也不强求,她一边摸着桌沿站起,一边说道,“我听说关谷就要回草原去了,是吗?” 对方颔首应道,“是的,毕竟他是那边的主子,老是待在这里终归是不太合适,你的眼睛…”她顿了顿,继续道,“可能也没有这么快好,如果有任何进展,我们会快马加鞭让人去告诉他,他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悦昕点点头,“是这个道理没错,让他早点回去也好,只是他走之前,我想见他一面,珠儿姐姐,你能帮我带个口信给他吗?” “嗯,没问题,反正皇上也准了他随时进宫,我让他明日抽个时间来见你。”珠儿不在意地继续手上的动作。 “珠儿姐姐,你看起来和关谷相处得不错哦,这话接得这么自然。”悦昕灿若星河的眸里,一抹笑意昭然。 对方动作一顿,随后双手叉腰,怒道,“元悦昕,你皮痒了是不是?这话什么意思?” 对方摊摊手做无奈状,取笑之意明显,“字面意思咯,珠儿姐姐,其实关谷这人,真的不错,人重情,能力又好,长得也帅,典型的男神,你不要就可惜…” “元!悦!昕!”随着一声怒吼,珠儿瞪着眼睛扑上去,在她身上几大处使劲地挠,对方闪躲不过,哭笑着求饶。 就在她们玩得不亦乐乎时,殿门外忽然响起一道尖细的男声,应该是宫里的太监,“昕儿姑娘接旨。” 这么看起来是轩辕澈身边的人? 三人一凛,忙齐身到殿门处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元氏悦昕,贤良淑德,蕙质兰心,甚得朕心,特赐为悦贵妃,钦此。” 对方话音一落,便堆起满脸的笑容,等着悦昕接旨谢恩后,说些恭维的话,却久久不见她有任何的动作,场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对方的咬字很清晰,一字一顿,圣旨的意思很明朗,没有任何的歧义,但是当它们传入悦昕的耳朵,却始终无法在脑子里编织成句,她脸上呆滞的表情持续了整整一分钟。 而直到她身旁,采儿兴奋地摇着她的手,她才有所反应,“昕儿姐姐,皇上侧封你为贵妃了哎,这可是宫里除了皇后以外,最尊贵的身份了!”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轩辕澈会在这样的时候,下如此一道圣旨。 是因为不安吗? 否则以他的城府,不会在发生了这么多事的现在,匆忙间下这么一道旨意,他很在意关于她想离宫的念头,在意她最近的冷落吗? 她知道他的想法,她相信,他喜欢自己,只是摆在这份喜欢前面的,还有太多他的牵挂,他对家国的抱负,他对王雪的责任,还有他对莫紫瑶的情谊。 或许若是不贪心,她也能过得幸福,毕竟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厮守在一起,也属不易,只是…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将她的玻璃梦彻底打碎,理想是完美的,现实,却骨感得令人骇怕。 她无法忍受和其他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她更无法忍受他的心里,住着其他的女人。 她知道他一直在试图接近自己,只是她下意识便有些排斥,对方的受伤和隐约中一股不安,一直在她心间萦绕。 对此,她其实是有恨的,恨为何到了这样的境地,她对他,仍旧会有心疼的感觉,但是她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它仿佛有自我意识一般。 采儿兴奋的说话声将她的思绪拉回来,悦昕睁着茫然的大眼睛,在黑暗中,努力看着采儿,似乎想从她那里,汲取到一丝同样的情绪,却任她如何努力,仍是徒劳。 她的心,开心不起来,想着最近发生的一切,以前所有的往昔,似乎都成了前世,她想去回忆,却发现如此艰难。 她微侧了头,仍旧找不到答案,便转向另外一边。 珠儿的反应比采儿要镇定许多,悦昕有些不安地抓着她的手,她得了轩辕澈的正名,她不开心吗? 应该开心吗? 悦昕的表情越发地木然,她想起那一日在金銮殿,他的举动,在邺城,他的抉择,忽然苦涩一笑。 为什么开心?怎么开心? 珠儿担心地看着她,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昕儿,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们都站在你这边。” 悦昕朝她努力笑得灿烂,只是眼里的伤痛,等她想到要去掩饰时,已然来不及。 珠儿在她脸上用力地一捏,“不想笑就不要笑,不开心我们就不做这个皇妃,昕儿,最初在桃源镇,入王府时,你告诉我,外面的世界,虽然可能很艰难,但胜在自在,那时我不懂,现在我明白了,你喜欢自由,向往自在,你在他身边,受了多少伤,多少痛,默默忍受了多少委屈,我们或许并不知晓全部,毕竟你的性子,总是报喜不报忧,但是…” 她说着语锋一转,小手紧捏,冷声道,“但是就我们已经看到的,她受到的伤,一次比一次深,这一次,甚至几乎丧命,我们已经怕了,但是昕儿,我们也知道,你很喜欢他,我们不想让你难过,所以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说得好!”门口,几个身影不知何时出现,但显然,刚刚珠儿的话,他们听得一句不拉。 悦昕和珠儿一惊,忙转头去看,只见殿外几人,一边将油纸伞交给下人,一边抖了抖身上蘸上的雨水,外面竟已开始下雨。 开口说话的是莫关谷,他看向珠儿的目光中带着赞许,“珠儿姑娘说得很好,昕儿,若你想离开,随时可以。” 他身后,轩辕意和叶子修并肩而立,叶子修随之点头,“在那之前,先容我将她的眼睛治好,毕竟这宫里的藏书丰富,而且药材也是顶好的,我们好歹是为了救他的女人才如此,就这么走了,不免亏得有点大。” 轩辕意虽然不能苟同他们这么说,但是他心里也明白,悦昕的性格,并不适合皇宫,在这里,她不开心,可是另一边又是他最敬爱的三哥,所以此时,他只能选择保持缄默。 “朕不知,你们竟敢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怂恿朕的女人离开朕!”忽然,一道饱含深怒的声音自他们身后响起。 众人动作一致地回头,只见轩辕澈就着贴身太监的伞,正面色阴鸷地朝他们走来。 在场大部分,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因此并不为他身上此刻所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所震慑,相反,他们各个目光无惧,甚至略带了些挑衅地直直回望向对方。 “皇上这话便严重了,若皇上您真的疼惜昕儿,我们怎么可能怂恿得动呢?双儿一直念叨着昕儿,若不然,让她和子修回平阳去,省得在这里,碍着皇上您的眼?” “叶子修,你少说两句。”轩辕意在一旁,见轩辕澈的眉眼愈发森寒,忙拉扯着他的衣袖,却无用,对方一边顺着对方的力道侧身,却同时,亦将他这些天心里积压的不满发泄了个干净,他说完,还不忘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第一八零章 决绝 誓不为妃 雨仍旧淅沥沥地落着,天地间一片雾蒙蒙,这是一个适合于悠坐窗台,喝茶赏景的绝佳时节,可是此时的心悦殿中,气氛却剑拔弩张。 “皇上,”莫关谷向前一步,横宽挺拔的身形,立在所有人的前方,将他们守在其中,他背着手,面容坚毅,“我等刚刚听说,您今日,同时册封了紫瑶姑娘,不知对于她和昕儿,您更心悦哪一位?而昕儿因为她差一点便入了鬼门关一事,不知皇上您又做何感想?” “这是朕和昕儿之间的事,和瑶儿无关,”轩辕澈容色一肃,眉眼冰冷,“更何况,这是朕后宫里的事,关谷兄莫不是管得太多了?” 警告之味甚浓。 对方唇角一翘,笑得亦是极冷,“皇上后宫的事,我等自是不敢管,但是昕儿只是一名小小的宫女,并非皇上后宫的女人之一,我们作为她的亲人朋友,为她筹谋亦是理所应当,敢问皇上,此事可有不妥?” “关谷兄说得甚对,”叶子修一把甩开轩辕意,末了,用力瞪了他一眼,“轩辕意,你再这样不明是非,我就去告诉映梅姑娘,你信不信今晚你就进不了房门?” 对方一愣,随即脸涨成猪肝色,他暴跳而起,“她敢!叶子修,你不要以为爷我怕了她,要不是看在她怀着孩子的份上,爷我今晚就办了她!” “哦?是吗?”叶子修眉角一挑,冷冷轻笑,“很好,待在下等会儿去试她一试。” 轩辕意一愣,用力瞪着他,刚欲发火,对方却无暇顾及他的叫嚣,已转过头去,看着轩辕澈,眸光如炽焰,“皇上,昕儿只是个乡野小姑娘,实在当不起皇上的心悦,而且她似乎和这皇宫八字不合,已经从鬼门关来回了一趟,我们可不敢让她再来一次,所以若我们要将她带走,您应该会同意吧?” “不可能!”轩辕澈瞳仁幽深,如黑潭般泛着薄薄一层冰冷的气息,“她是朕的女人,除了朕的身边,哪里都不能去!” 叶子修怒极反笑,“我们昕儿怎么就成了皇上的女人了?她一没名,二没分的,还是个黄花大姑娘好么?还请皇上慎重。” “叶子修!”“子修。” 两道音色不同的男声同时响起,轩辕澈和莫关谷相互对望一眼,莫关谷开口道,“子修,稍安勿躁,皇上,昕儿的事,我们只尊重她的意思,若她想留,我们无话可说,但是…” 他说着眸色一转,飞扬的眉梢,隐隐夹着煞气,“若她想走,我们也必定会倾尽我们所有,带她离开!” 莫关谷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中,悦昕浑身一震,手下意识地捏紧,珠儿握着她的手,亦是一脸坚定之色。 场中,三名同样伟岸的男子对峙而立,成鼎足之势,其他的宫人见状,大气都不敢出,一时间,心悦殿中寂静无息。 采儿不安的目光,在他们几人身上来回地转,却拿不定主意应该看谁,珠儿凝了眼从始至终都没有出过声的悦昕,终于忍无可忍,怒吼了一声,“你们够了!还嫌不够乱吗?” 众人的目光,闻言便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女子身上,悦昕终于抬起头,目视前方。 轩辕澈的手紧紧地捏起,他的眼,死死地盯着她的唇,生怕她说出要离开的话。 此时的他,无法对她用强,但是让他就此放任她离开,抱歉,他也做不到! 如论如何,除了他的身边,她哪里也不能去! 终于,悦昕缓缓动了动身体,她撑起身从地上爬起,而后将珠儿和采儿分别扶起,之后便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去。 飘渺的声音流水般荡涤过房间的每个角落,“轩辕澈,我不做你的贵妃。” 留下一众人等,面面相觑,他们拿捏不准她究竟是何意,不做她的贵妃,也不离开吗? 莫关谷紧握的手,青筋爆起。 他怎会不懂她,要和一个强国的皇帝对抗,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她又何尝不知道,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事,将他和叶子修牵扯进来,更何况,叶子修身上,还肩负着他一门的冤屈。 珠儿的眼极快地在他们几人身上扫过,随后看了采儿一眼,对方会意,两人忙上前,一左一右扶着悦昕,以防她磕着碰着。 最终,这件事还是被搁置在了一边,轩辕澈不忍心强迫她,却又不放手,于是他们之间便陷入了僵局。 但这并不妨碍日子有条不紊地前行,叶子修一整天一整天地不见人影,而悦昕也一天比一天安静,似乎自从册妃一事后,她便如此。 这急坏了华映梅等人,但是如论她们如何逗她,她只是温柔地笑着,却再没有了往日里的神采。 叶子修严令她要保持心境的开朗和平和,如此,才能对她眼睛的复明有所帮助,每一次悦昕都如乖宝宝般,头点得很是认真,但是每回一到夜里,她便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珠儿急得快哭了,但是悦昕也没有办法,她每次都很努力地闭上眼睛,可是任她如何努力,都无法入睡。 站在殿门口的轩辕澈,看着她安静地坐在那儿,轻簇着眉黛,如丝寂寥笼罩着她,心里便如万虫噬心般难受。 他想和她说说话,抱抱她,可是每次他和她说话,她总是静静地睁大眼睛凝视着他,疏离地笑着,他有种感觉,她在透过他,看着别处,这让他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和惶恐之感。 忽然,悦昕轻轻叹了口气,朝他的方向看过来,轩辕澈下意识浑身一紧,却发现她只是对着珠儿和采儿她们说话,随即回过神来,她看不见他。 那一刻,一股巨大的失落在他心里腾升,他大手一收,朝外走去。 悦昕盯着他离去的方向,凝思了许久。 因为圣旨已下,考虑到一直拖着,于莫紫瑶的声誉有损,她的册妃仪式,也被提上了日程。 大典那一日,晴空万里,一览无云,确实是个好日子,悦昕照旧地待在心悦殿中,听着外面震耳欲聋地礼炮声,微微出神。 说不难过,是骗人的,闭上眼睛,脑子便自动地去勾勒那样的场景,仿佛有自我意识一般。 他温柔地看着她,牵起她的手,带着她,朝着高台走去,最后在司礼官的见证下,完成这神圣的仪式。 自此以后,她便是他身边,名正言顺的女人。 想到这,她的心,便疼得仿佛快要死去,她大口地呼吸着,想平息那股灼痛感,却无法,那样的痛楚,压弯了她直挺的脊背,她弯下腰去,抱紧自己颤抖的身体,哽咽声无法抑制地一点点透出来。 珠儿等人站在殿外,听着她无助的哭泣低低传来,亦是红了眼眶,眸里的悲痛和怜惜满溢。 她既然将他们全部赶了出来,就说明,她并不想让人看见她的脆弱,但是他们又不忍就这样离去,便在殿外,默默地陪着她,叶子修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恨恨地甩袖走开。 当外面的声音渐渐停歇下去时,悦昕抬起头,红肿的眼里没有任何色彩,她愣愣地盯着前方,许久都不曾挪动一下。 忽然,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随后用力一握! 要走,一定要走! 若不然,自己终有一天会奔溃。 但是按照上次的情形,她要出宫,只能想办法让轩辕澈自己同意,否则,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是她所承受不起的,若因为她的事,致使轩辕和草原发生祸事,她…于心何忍。 当晚,清冷的月光就着浮动的微风,轻抚着窗前正凝眉沉思的女子身上。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异响,悦昕一惊,忙回头,“谁?谁在哪里?” “昕儿。”对方轻唤了她一声,悦昕面色煞白,这声音,她如何能忘记。 她拢在袖子里的手捏得紧实,强装出平静,淡淡地转回了头,“有事吗?” 轩辕澈没有立刻回答她,他一步一步,朝着她走去,直到在她半尺不到的地方,才停下脚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昕儿。” “嗯。”对方仍旧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地背对着他。 “瑶儿她…”他的声音沉沉,沙哑痛苦,“朕对她有责任。” “嗯。”悦昕看着被月华映得发亮的院子出神。 入秋了,有些树木已经开始凋零,地上散了满满的落叶。 “昕儿,你…”看着她面色无波,他忽然词穷。 以前作为一个王爷,现在身为一代帝王,他何时跟一个女子服过软,所以此时,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别扭。 轩辕澈凝着她漠然的背影,随之而来的不安,迫使他生出一股强烈的感觉,一定要做些什么,他的手,握了又松,最终,缓缓地朝她伸出。 就在即将触上她刹那,对方一个用力地急转身,离开了他的范围,他的手,便僵在半空中。 使力过猛,悦昕险些摔倒,她只能紧紧地扶着窗柩,稳住自己,她的眼,冷冷看着轩辕澈的方向,“皇上,请自重。” “元悦昕,你说什么?”轩辕澈眼眸一暗,眼里愤怒熊烈如火,他一把上前,捏着她的肩膀,力气大得她感觉自己的肩胛骨都快要碎了。 第一八一章 无休 痛苦纠缠 宁静的夜晚,月光如流水般将房内二人的身影拉得修长,男子看着他前方眉眼发冷的女子,一脸怒容。 “朕受够了,元悦昕,自从上一次的事情之后,你就一直拒绝朕,你到底欲朕如何?朕明白你所受的委屈,但那是意外,昕儿,朕当时是在拖延时间,等阿晋他们的消息一传来,便可以反击,你这么聪明,为何独独在这件事上,如此不可理喻!” 悦昕不挣扎,也不闪躲,轻轻一笑,迎向他的手,任肩上的疼痛慢慢加深。 当对方看见她眼里的决绝时,手下似乎火烧般灼烫,他一惊,忙收手,只是眼睛仍紧锁在她身上。 悦昕看向他,嘴角簪起一抹讥讽,“轩辕澈,你将我想得太完美了,我只是个想爱而不得的女人而已,我不是神,不会在我的男人,为了其他的女人而抛弃自己的时候,仍然去想,他是不是因为相信我的能力,而将我抛弃!” 一次次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在意,既然这是对方的决定,那她,不奉陪便是,但是在这样静谧的夜晚,在面对他的指责时,仍旧没用地,泄了自己的情绪。 面对她忽然奔溃的姿态和徒然拔高的声音,轩辕澈的心,仿佛被震碎了一般大恸,他不知道,她原来一直是这么想的,莫怪她回来之后便和变了个人似的,原来… 一丝慌乱从满腔的愤怒和谴责中剥离出来,迅速地占据了整个胸腔,他忙上前一步,轻捏着她的手臂,“不是这样的昕儿,朕不是要抛弃你,朕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朕只是…” 他的话口,在看见她眼角凝聚的大颗泪珠时,戛然止住,看着她通红的眼眶,满眼的泪水,混合着她脸上痛苦悲伤,他仿佛一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感受。 女人和男人不同,男人更理性,而女人,更感性。 这么想着,他手下一个用力,不顾悦昕的反抗,将她拥入怀中,“昕儿,这件事,是朕的不是,是朕疏忽了你的感受,可是当时的情景,若朕不拖延时间,万一阿达木不管不顾,朕怕会护不全你们二人。”悦昕用力地挣扎,却无奈终究不敌,被他紧紧扣在怀中。 “所以你就选择放弃了我是么?为了守护她。” “不,昕儿,”他听着她语气中满满的失望到绝望,心前所未有地慌张起来,他手下微微用力,“朕不仅仅是因为瑶儿,更是为了你,阿达木知道瑶儿是朕的女人,便不会敢对她如何,但是你不同,在他眼里,你只是她的一个替身,而他的性子你也知道,为了出这一口恶气,他会对你痛下杀手,朕担心他会趁乱伤害你。” 渐渐地,悦昕放弃了抵抗,只是任由脸上的泪水肆意淌下,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无力,“轩辕澈,这是你全部的心声吗?其实若是以着你往日里的心计,你明明可以选择莫紫瑶,而阿达木必定会因此,便心生惶恐和忌惮,毕竟,他并不想真的与轩辕扯破脸,要不然也不会一再地妥协,可是当时的你慌了,所以你做了顺应自己心意的决定,不是吗?” 她残忍地,将所有事实戳破,在看到轩辕澈徒然变暗的脸色时,感觉心里破了个洞,血流如注。 他的表情告诉她,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这点,这只是他潜意识里的选择。 还有什么可说的? 真是自找罪受,明明已经受过一次伤,却还要再亲手揭一次伤疤,生生再疼一次。 看着她的变化,轩辕澈一窒,双手将她揽得更紧,“朕承认,或许你说的,有一定的成分在,但是昕儿,朕知你的能力,和你有过那么多次生死的劫历,朕更相信,那只是朕下意识选择和你并肩作战,度过此关。” “可是轩辕澈,”她木然地看着前方,眼前仍旧是永无止境的黑暗,一股疲惫感,深深撅着她,她淡淡地开口,“或许你说得对,我也相信自己可以做到,但是你想过吗轩辕澈?” 她说着一顿,身上的肌肉微紧,似乎在酝酿着情绪,许久,她才继续道,“我一次次为你,无条件地付出所有,到现在,大格死了,楚宣,我甚至都不知道在哪里,是不是已经…还有八方阁的其他人,轩辕澈,是不是每次我都不说,你便觉得,我真的不会痛?不会恨,不会难过吗?” 一想起楚宣,她木然的心,便又抽疼起来,她深吸一口气,“轩辕澈,我真的很累了,等将楚宣找回来,你让我离开这里,好吗?” 她眼里灰败,仿佛被人瞬间抽去了所有的生气,冷冷凝着他,似乎不再对任何事上心。 他心头一冷,忙去看她的眼睛,却发现,因为失明,他已经无法从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心灵深处,那种感觉,就好似他再也抓不住她,一丝慌乱和颤意,自心底生出,然后迅速地席卷四肢百骸,他的手微抖,“昕儿,朕明白,朕会加封大格,楚宣…” “皇上,”悦昕将他推开一些,打断他的话头,“人都死了,加封有用吗?大格他带不去的,我们也不需要,皇上,夜深了,您明日还需早朝,回去歇着吧,今天是您和瑶儿姑娘大婚的日子,别让佳人久等了,昕儿也要歇息了。” 对方将她推在自己胸膛的手抓进掌心,“昕儿,大格一事,朕心里有数,关于烨城里发生的事,朕之责,朕确实是忽略了你的感受,要打要骂,皆随你,只是莫要再提离开的话题,朕不可能会答应,更甚者,朕不介意使点小手段。”他俯身,一点点吻去她脸上的泪,坚定地道。 虽然是玩笑的字眼,悦昕却听出了他的认真和执着,瞳孔不可置信地一张,随即紧紧闭上双眼,将那股想毁灭一切的欲望掩下。 “轩辕澈,你他妈的混蛋!”心里有怒,有怨,有不甘,悦昕一把将他推离,一直往外推去,“我求求你,滚出我的世界,不要再出现了!” 轩辕澈见她情绪如此激动,怕她会伤害到自己,只能就着她的力道,一点点地退出房间,还时不时地伸手将她护在怀中,以防止她碰着摔着。 而直到门板在他面前被大力地合上,险些撞上他的鼻子时,他才苦涩一笑,他何时受过女人这样的对待,但是心里,却又放松了一些。 她对他有怨,就说明她对他,亦还有情。 他很高兴,无论她对他生气,拳打脚踢,甚至拿刀子在他心口捅上一刀,也好过她对他无视,那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而且她能如此将情绪发泄出来,比她一直强颜欢笑,让人放心许多,她之前活得像木偶一般毫无生气,他着实担心她会压抑得受不了而濒临奔溃。 他轻敲着门,声音较之前轻松了些许,“昕儿,今晚朕不走,朕只陪着你,你想怎么样,朕都随你,只要你能开心,朕受些委屈亦是无妨。” 房间里,悦昕为他所说的,在心里恨恨地翻了个大白眼,这人,太不要脸。 她用力地将床上的被褥翻开,拉起盖过头顶,转过身不再理会。 轩辕澈听着里面传来的声响,想着她可能正在心里骂他,嘴角便别起无声的笑,也不管入秋的地面,分外寒凉,背靠着门扉坐到地上。 支起一腿,手挂在膝盖上,回头看了眼禁闭的门,抬头看着天上一轮明月,静静地沉思。 明天…应该能到了吧。 他轻笑,似乎迫不及待想看到她久违的笑靥。 而此时在离心悦殿很远的宁瑶宫里,一应大红饰品,将宫殿装扮得十分喜庆,只是此时,它的主人莫紫瑶,阴沉的脸与它形成了鲜明的对此,只见她忽然大力一甩,将手边的东西全数挥落在地,砸了个粉碎。 今天是她和他大婚的第一夜,他却将她独自一人留在这里,她的手心紧紧地捏进肉里,嫉妒的獠牙在她心口处狠狠噬咬,让她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阻止自己极欲踏出去的脚步。 元悦昕,为什么你没死? 兴许是因为昨晚那一场发泄,也或许是因为珠儿昨晚特地为她点的凝神香,那温暖的香气让悦昕放松了身体,终于她昏沉沉睡去,这一觉,便睡到了第二日快接近正午时分。 当悦昕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手,被握进一双纤长的手中,她一凛,忙不安地起身问道,“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悦昕心里升起一抹希翼,她手一反,下意识便抓上他的手臂,眼眶一点点变红,她的嘴唇磕碰着,声音微颤,“楚宣,是你吗?是不是你?” 对方的手,抚摸着她的脸,在她的眼窝处缓缓摩挲,他的声音,沙哑到极致,“昕儿,你怎么了?怎么又把自己弄得这么遍体鳞伤。” 悦昕的眼眶迅速地盈满泪水,她抓着他的手,颤抖得越发厉害,“楚宣,他们终于找到你了,你知道我多害怕他们找不到,或者是…是…幸好,幸好!” 第一八二章 归来 微透异样 房中,轩辕澈坐在一旁的楠木桌上,茶水从壶口落进杯里,水雾袅袅,带着扑鼻的清香,他轻抿了一口,便抬眸,看向那二人。 只见悦昕说完,泪仿佛再也承受不住重量,跌破了眼眶。 看不见楚宣,她只能从他微重了的呼吸中辨别出他的异样,她不安地开口,“怎么了?楚宣,你怎么了?” 对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意,仿佛在极力压抑着情绪,“昕儿,你…你真的…” 她明白过来他的在意,将脸贴近他的掌心,“没事,叶子修说能治好,不要担心,这只是暂时的,你呢?” 她说着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忙探手摸向他的脸,急切地问道,“楚宣,你怎么样?受了很多苦吗?他们在哪里找到的你?” 对方的身体似乎一僵,随机放松下来,悦昕心里一沉,刚欲再开口,对方却覆上她的手,以着轻松的语调道,“在关外,多亏了皇上和恒王爷,若不是他们,我现在可能还回不来,昕儿, 我没受什么伤,你不要担心。” “真的吗?你不要骗我。”她的手仍旧在不断地摸着,她突然好恨自己的看不见,若不然,她就能亲眼看看,她的楚宣是不是瘦了,有没有受伤,而不是像现在,只能靠摸的。 她对于所有的事,都只能用触觉和听觉,其实还不太习惯。 “安全回来就好,楚宣,以后不能再这么傻了,知道吗?任何事,我相信只要齐心,就一定能克服。”她在他脸上又反复摸了几遍,方才心疼道,“好像瘦了一些。” “楚宣这段时间累了,”忽然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掌将她的手拉过,握紧,“昕儿你放心,有叶子修在,过不了几天,他就会给我们一个生龙活虎的楚宣。” 轩辕澈说着将她揽进怀里,“楚宣回来了,昕儿,你的心事也了了,是不是可以乖乖地配合叶子修,治你的眼睛呢?朕很想看见你。”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宠溺,悦昕却有些排斥,她想离开他的怀抱,但是无奈对方箍着她的力气太大,她挣脱不开,只能微微低了头,“楚宣,那你好好休息。” “昕儿,”楚宣看出她的异样,但是眼下的情景,又不允许他多说什么,他只能将手从她身上收回,“你先休息吧,我去见见叶子修,刚刚到京城,便先来见了你,我之后再来看你。” “嗯,”悦昕重重地点头,恋恋不舍地看着他的方向,“你也好好休息,我们晚些时候聊。” 等楚宣走了之后,房里便只剩下悦昕,轩辕澈和珠儿,珠儿见悦昕的脸色好了些,也安下心来,便下去给她准备吃食。 房中最终只剩下他们二人,悦昕闻着周身萦绕的龙涎香,感到很不适,刚想挣扎,便被对方按下,“珠儿去准备午膳了,等她来了你再起,现在,先陪朕眯一会儿,朕累了。” 他说着便拥着她,在床上躺下,她的身体僵硬,手挡在胸前,希望离他远一点,但是对方却强势地搂紧她贴向自己,没一会儿,便消了生息。 悦昕只能通过他放松的身体,和渐渐平稳的呼吸来分辨,他似乎已经熟睡。 她想他一定是累坏了,否则哪里会这么轻易便睡着,心里微拧,随即开始懊恼地唾弃自己。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珠儿推门进来的时候,见他们二人正相拥而眠,刚欲退出,悦昕忙轻声将她唤回。 在帮她打理的时候,珠儿随口说了一句,“皇上也真是太乱来了,我今儿个早晨来的时候,发现他竟然在你门前睡着了,这么凉的天,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凉,若真的着凉了,又要害你被朝上那些个臣子们责备了,你说他…” “什么?”悦昕闻言,从面盆中猛地抬起头,“珠儿姐姐,你说什么?他昨天一晚上就在我房门口?” 对方见她震惊地忘了手里的动作,不快地从她手里将毛巾接过,一边给她擦脸,一遍嘟囔道,“是啊,我担心你昨晚又睡不好,天还未亮便起了,过来的时候竟然发现他就坐在你房门口,周公公在殿门口候着,估摸着快到早朝时间了。” 她说完,便牵着她的手,来到桌子前,将竹筷放到她的手中,“你别想太多了,兴许皇上就是一时兴起。” “嗯,”悦昕一边麻木地吃着手下的东西,一边想着轩辕澈。 昨天是他和莫紫瑶大婚的日子,她以为,后来他会去她的寝宫,没想到… 随即用力摇了摇头,无论是什么,都与她无关,楚宣既然已经回来,她就可以筹谋离开之法了。 后来,叶子修和楚宣一道来心悦殿,悦昕难得地主动问起了眼睛一事,叶子修很欣慰,高兴地将自己这么多天以来的研究成果告知。 根据叶子修所说,悦昕因为七日断肠的毒,解药来得太迟,而他又强行为她续命,致使毒在她体内停留了太久的时间,才影响了视觉。 但是所幸的是,还不算太晚,她的眼睛对光还有感知,那就说明,视觉神经并没有完全坏死,所以若能辅以古方,加之针灸刺激,应能复明。 古方是他从一本医书上寻得,据说曾有成功的案例,只是药物稀有难寻。 前几日,叶子修便已让轩辕澈着人去寻,只希望能尽快找到,她的眼睛,拖得越久,变数便会越大。 “嗯,我明白了,若是准备好了,随时开始吧。”悦昕听完,淡淡地道。 其他人虽惊讶于她的变化,但是能见她如此积极,他们很开心,叶子修正想夸她两句,却见对方忽然神色一整,“叶子修,楚宣怎么样?你为他诊过吗?我感觉他好像瘦了些,他没事吧?” 堂上忽然陷入一片莫名的寂静,悦昕正喝着茶,见状心里一惊,不慎被水呛了一口,她使劲地咳嗽起来,并且越发咳得厉害。 其他人忙起身给她拍背,楚宣见她整张脸都涨红了,不悦地责备,“元悦昕,我都说没事了,你还有什么地方放心不下,非得这么折腾自己?” 悦昕向着声音的方向凝去,许久,方才转过头去,“叶子修,你说。” “元悦昕!”楚宣隐含怒气的声音在她的耳蜗处响起,对方却始终不去看她,只是直直看着叶子修的方向。 他们之间感情深厚,也比对方更了解自己,她知道他即使受了苦,也绝不会对自己说实话,所以她心难安。 但是叶子修不同,他不会说谎,也拒绝说谎,他只会选择说,或是不说。 “叶子修。”和楚宣的怒气成明显对比的,是悦昕的淡然,她要知道真相,没有人能阻止她。 两人一坐一立,一时间谁都不退让。 许久,叶子修方才重重叹了口气,“身上有几处伤口,有一些伤得稍微深了一点,但是并无大碍,只是长时间休息不好,导致他现在,形容憔悴枯槁,没个人型。” 悦昕闻言一震,紧握的手发白,声音微紧,“还有吗?” 她感觉场中的气氛似乎又是一窒,她心里的疑窦更深,肃然道,“叶子修,你知道我不希望你骗我。” 忽然她的手被人用力地一握。 不知何时,叶子修已经来到她的身边,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昕儿,有我在,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一定争取还你一个完整的楚宣。” 完整?悦昕不解地微微偏了头,为什么是完整? 正待再问,只听见此时殿外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姑娘,恒王爷来了。” “轩辕恒?”她一听,忙站起身便欲往外走,只是还未迈出两步,便被人抓住了手腕,“来就来了,还要你去相迎不成?你又不方便,坐着。” “楚宣?”悦昕微讶地轻唤了一声,而直到对方回应她,她才相信,确是楚宣。 她心里的疑虑愈发地加深,这样的话,这样的语气,是以前的楚宣所不会说出口的,他虽然一直拒绝人的接近,但是向来待人翩翩有礼,是个不折不扣的文人绅士,可是刚刚这语气听起来,竟有种直白的不喜甚至是厌恶在其中,毫不掩饰。 但是那只是种感觉,她无法求证,便只能硬压下那股不安,就着他的手,重新坐回到椅中,对着殿门的方向。 轩辕恒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他简单地和悦昕交代了找到楚宣的大致过程。 原来轩辕恒等人,从嘉陵关开始,一点点地往外搜索,但是茫茫人海,天大地大,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他们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找了很多地方,却都没有任何进展。 但是眼看着悦昕一日日憔悴,实在无法,轩辕澈最后便带了人,找上蓝雅,让她告知楚宣的下落。 对方一开始是拒绝的,她直白地告诉他,她就是不喜欢悦昕,不想让她好过。 轩辕澈眉眼一沉,冷冷地道,“轩辕蓝雅,元悦昕这个女人,你最好还是离得远一点,否则的话,朕怕哪一天,第一个要亲手杀了你的,便是朕!” 第一八三章 护她 处置蓝雅 蓝雅自小便受尽万般宠爱,哪里是轩辕澈这么一吓,便能吓住的,她桀骜不驯地抬起头,不服道,“三哥,你到底喜欢她什么?长得一般,脾气还不好,而且我还听下人说,她一直想做三哥你唯一的女人,哼,简直痴人说梦,三哥你是九五至尊,高高在上的皇帝,她呢?也就是一个街头乞儿,她…” 忽然颈上一疼,只见轩辕澈眸光一斜,重重从她身上扫过,而后猛然攫上蓝雅的颈脖,声音阴恻渗人,“轩辕蓝雅,再让朕听到你说她一句,你信不信,朕立刻便杀了你!” 对方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一丝恶毒,“三哥,你为了她一个外人,要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吗?” 轩辕澈的手微微用力,“离她远一点,朕就仍是你的三哥,否则,别怪朕对你不客气!现在,告诉朕,楚宣在哪里。” 蓝雅在看见他眼里清晰了然的杀意时,脊背一凉,她从来不知道,她温文尔雅的三哥,竟也会如此残忍嗜血的一面,但是她不甘心就这样败给悦昕,因此只是讥讽地盈盈笑着,却并不开口,直到她满脸涨红,依旧是一言不发。 轩辕澈见她如此决绝,用力地将她甩至一边,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最终重心不稳摔坐到地上,对方自上而下睨着她,“既然你不愿意说,朕也不勉强,朕只能让你母妃去陪陪父皇了。” 蓝雅心里一惊,看着对方的眼神带着一抹不可置信,“三哥,你…” 他并不为所动,继续道,“按照轩辕的规矩,现任皇上,能择先皇的妃子,要其陪葬,父皇去世不过半载,朕惦念父皇在天之灵,恐其寂寞,而玉妃乃父皇生前最喜爱的妃子,朕希望让她去陪陪父皇,朕想,玉妃也应会高兴,而所有的大臣皆会赞同。” 他的声音很冷,却冷不过蓝雅此刻心底涌上的寒意,她死死盯着他,仿佛想将他吃了一般癫狂,“你敢!” 轩辕澈仰天大笑了数声,看着她的眼神,带着高高在上的威严,“你可以试试,看朕有没有不敢的事,周公公!” “奴才在。”周公公是轩辕澈的近身内侍,此时闻言出列,躬身待命。 “宣朕的口谕,朕惦念父皇在天之灵,而玉妃蕙质兰心…” “轩辕澈!”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被蓝雅粗暴地打断,“你太卑鄙了!你这样,怎么对得起父皇!” 他负手而立,背着她的脸色,一脸坚决,“轩辕蓝雅,朕真的这么做了,父皇才会欣慰,你还不懂吗?若不是因为你,玉妃早就已经在陪葬之列了,而现在,你还是不肯告诉朕,楚宣在哪里?” 对方瞪大了眼,看着轩辕澈的背影,一脸痛苦,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会宠她,会护她,会疼她的三哥了。 她的眼睛充血变红,声音带了一丝少有的乞讨,“三哥,我是你妹妹啊,而楚宣他,他竟然一直欺骗我,你竟也不为我做主吗?” “蓝雅,”轩辕澈重重地叹了口气,回过头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去,抬手揩去她眼角的泪珠,“你这性子,从小便被父皇和我们惯坏了,楚宣他何时骗过你,他只是不喜欢你,而这种事,怎能勉强?这不是你对他做那样的事的借口。” “可是三哥,”蓝雅见他似乎有了松动,一把抓住他的手,“三哥,元悦昕她骗了我,她说她不认识楚宣,可是他们明明就认识,楚宣喜欢她喜欢得紧,我就是不喜欢她,我恨她,你帮我报仇好不好?我就是不想看她好过。” 轩辕澈眸色顿沉,手上的动作亦是一僵,他看了她许久,久到蓝雅的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而对方不顾她的异样,直起身,不再看她,转身便朝外走去,同时疲惫道,“周公公,去宣旨吧。” 对方躬身应是,蓝雅此时才急了,她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却抓了一手空,“三哥?你…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停下脚步,却并不回头,“说不说随你,轩辕蓝雅,朕下不了手杀你,却也不能看着你可能伤害她,所以…” 他说着顿了顿,仿佛在下着极大的决心,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所以你这辈子,就呆在这座宫殿吧。” “不!”蓝雅惊恐地大叫了一声,正欲扑向轩辕澈,却被他身旁的宫人拦下,她一边用力地挣扎,一边急切地开口,“不,三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的亲妹妹啊!” 轩辕澈脚下又是一顿,随即便毫不犹豫地大踏步离开,留下对方坐在地上,哭得凄惨悲凉。 后来,蓝雅还是托了宫女的口,告诉轩辕澈当初那个带走楚宣的那个人,后来轩辕恒等人便根据这一线索,一步步地往下查,最后终于在关外一家妓院,发现了楚宣并将人给带了回来。 “本王听说,蓝雅已经被皇兄囚禁在了宫里,没有他的命令,不得随意进出。”他说完看了楚宣一眼,对方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似乎这是件与他无关的事。 悦昕仍处在震惊当中,她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她甚至完全没有听轩辕澈甚至任何人提到过。 “昕儿,”轩辕恒看着她的眼睛,疼惜道,“楚宣的事,你就不要担心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事,便是将眼睛治好,否则,我们所有人都会心有所憾。” “是啊,”叶子修接口,“皇上说,药材不出几日便能备妥,到时,希望一切都能顺利,过程大概要几日的光景,而在那几日,昕儿,你可能要受些苦。” “嗯。”悦昕轻抿了一口茶,便拧眉不语,她庆幸他们不知道她和王雪甚至是莫紫瑶之间的秘密,否则,恐怕不会太平。 准备的这几日,所有人的心情皆是沉重,而心悦殿也成了众人每日必来报道之处,因为大家都担心悦昕的精神压力过大,而导致任何可能有影响的事情发生,便轮番来陪着她。 倒是悦昕本人,自从楚宣回来以后,似乎换了个人似的,每天准时地吃饭睡觉,让她喝药便乖乖一滴不拉地喝完,对此叶子修很是满意。 在这期间,王雪和莫紫瑶也来看过她,对于莫紫瑶,悦昕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愤懑,楚宣安全回来后,她对很多事便也看开了。 轩辕澈和她自小便相识,他喜欢她,这些事,她都无力改变,那么,就这样吧,自己终归是要走的,在高处,有人陪着他,她反而会安心许多。 “啪!”忽然一道清脆的响声在房中乍然响起,悦昕被惊得猛抬头,朝着声音的来处急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中间停滞了半秒钟的时候,之后楚宣淡定地开口,“没事,我不小心把茶杯碰翻了而已。” “是吗?”悦昕拧眉喃喃着,“怎么这么不小心,当心一点。” 她虽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心里,却隐隐地有一股不安在流窜,却又道不明,便只能将它暂时地按下,“叶子修有说大概还有几日能将药材备好吗?” 珠儿在一旁,闻言回头对着她,“他说基本的都已经备好了,就是还有一味药比较难寻,皇上已着人快马加鞭,到西域偏远之地去找,估摸着这两日应该就能到了。” 在珠儿旁边的采儿朝她咧开一笑,“昕儿姐姐你放心吧,皇上对这事儿可上心了,采儿都听周公公念叨过好多次,说皇上都是亲自监督进度的,每日必定会问三次以上。” 她说着便竖起三根手指,只是脸上的笑容,却在听到珠儿接下来的话时凝滞。 “采儿,你少说两句,皇上给你灌了迷魂汤了啊,这么为他说话?”珠儿说完嗔了她一眼。 珠儿自从悦昕中毒失明一事后,对轩辕澈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敬重,经常当着他的面还摆脸给他看,被轩辕意等人笑称是女中豪杰。 其实珠儿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悦昕不喜欢皇宫,想离开,那么,就不要再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羁绊和牵挂,阻碍她追求自由的脚步了。 采儿见自己无缘无故被训,顿时委屈地挂下了脸,咕哝道,“珠儿姐姐,或许采儿还不懂事,但是我有眼睛,至少会看,我看见皇上为昕儿姐姐忙前忙后,操心操力,采儿希望昕儿姐姐知道,是因为希望昕儿姐姐开心啊。” 其他人听完一愣,随后都将脸撇向一边,昕儿回过神来,朝采儿的方向招了招手,对方抽搭着来到她面前站定。 她温柔地抬手揩去她的泪珠,随后将她拉进怀里抱好,下巴枕在她的头上,看着漆黑一片的前方,思索了片刻,方才淡淡地开口,“昕儿姐姐知道,采儿说得没错,昕儿姐姐对皇上,心里也是怀着感激的,只是有些事,不是采儿现在能明白的,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昕儿姐姐说的,可是要离开皇宫一事,”她不安地抓着珠儿的手,“可是昕儿姐姐,皇上他那么喜欢你,每次看你的眼神都好温柔,若你真的离开他,他一定会很难过的。” 悦昕闻言脸色顿白,抱着采儿的手一僵! 第一八四章 煎熬 终见光明 采儿不解地看着悦昕的异常,却乖巧地并没有去挣扎,她看着她大张的眼中,尽是痛苦和慌乱,遂求救般下意识地望着珠儿的方向。 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让她感到如此不安的话,她希望珠儿姐姐能来安慰安慰她,可是对方却只是看了她们一眼,便将头偏了开去。 都说童言无忌,采儿的无心之言,却一语道破了他们这么多天以来,刻意去遗忘和忽视的东西。 他们所有人都看见了轩辕澈对悦昕的在意,也感受到他对她的感情,但是却又私心地将这一切隐瞒,只希望不要再让她死灰的心重新复燃。 如果这非她所求,又何必再徒增她的烦恼。 悦昕的心从震惊中缓缓平静下来,她手下拥着采儿,紧紧地闭上眼睛,不想让人发现了异样。 她知道轩辕澈这段时间为了她的眼睛,花了很多心思,她也确实像对采儿说的,对他心怀感恩,但是,她不知道,或者说不曾去想过,他在看着她,近乎讨好地和她说着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竟是温柔,满含爱意的,她忽然有些庆幸自己的看不见,否则,她想她根本逃不开他所布下的情网。 心里的感觉很复杂,她形容不来,但是脑子里却一直有个声音在说,你想再一次心软吗?你想再受几次伤才能彻底死心? 想着想着,悦昕便渐渐地镇定下来,她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她一次次的退缩和退让,最后换来的是什么?是身边人为了她的任性,付出的惨痛代价,想起大格,想着楚宣,她的心便慌乱了起来。 她怕了,这一次,她真的怕了,所以如论如何,她都会离开,不管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长痛不如短痛! 决定开始的当天,心悦殿中气氛凝重。 其实治疗的过程并不会太长,只是需要持续几天反复地刺激视觉神经,但是因为是眼睛这样一个敏感的部位,一万分之一的偏差或失误,都可能让悦昕彻底地失去视觉,这样的结果,是他们所有人所承受不起的,因此没有人敢掉以轻心,叶子修亦是紧张得来回擦了好几次手心。 因为最好保持一个安静的环境,让患者和大夫都保证绝对的精神高度集中,轩辕澈甚至将禁卫军调到心悦殿的周围,里里外外裹了几层,任何在此期间随意进出的人,皆可不问缘由将其拿下。 宫殿中,华映梅窝在轩辕意的怀中,耷拉着脑袋,显得很是萎靡,对方的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 珠儿拥着采儿,坐在一旁,两人的手紧紧地交握,希望从对方那里汲取一丝力量。 轩辕恒和楚宣,还有阿晋分坐在两边,轩辕澈负手站在窗前,背影显得落寞。 王雪和莫紫瑶在他身后不远,莫紫瑶已梳做妇人髻,头插金凤钗,一身桃红色镶金锦服,显得华贵逼人。 折磨人的时间总是很难熬,半日光景在他们看来,仿佛已过了半载,而悦昕的房门仍旧没有丝毫响动,下人准备的午膳,几乎没有人动一下,他们看着禁闭的门,默默地垂首,在一旁继续等待。 而这一切,当事人毫不知情,她只是躺在床上,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叶子修给悦昕用了些药,使她在这整个过程中处于昏睡状态,而叶子修在她旁边,一直守着她,并且时不时地翻开她的眼皮查看,若是需要,则在她眼睛四周扎上几针。 虽然开始之前他很紧张,但是真到了下手的时候,却丝毫不含糊,捏着针的手,稳当地让人不由自主便信任他。 当房门被从里往外打开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斜映进房中,洒下一地金光。 当叶子修踏着金辉,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时,他们几人忽然便有了落泪的冲动,却又忍不住急切地看着他,等待他宣判最后的结果。 他脸上严肃的表情让所有人心头一颤,已有几人坐不住,猛地从椅子中站起,看着他欲言又止,显得很是挣扎。 轩辕澈几步便从窗前来到房中,面上并无波动,只是紧握成拳的手,仍是泄露了情绪。 华映梅和珠儿等女眷,则一脸悲怆欲泣,却又不愿轻易哭出来,怕招惹了晦气,只能红着眼眶,看着叶子修。 忽然对方抬起手,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脸部肌肉,然后朝他们咧开一个调皮灿烂至际的笑,一边欠扁道,“艾玛,这脸僵了一天,都调节不过来了。” “叶子修!”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混合着几声闷哼声,在房间里乍然响起。 叶子修一边躲着其他人的拳脚,一边求饶道,“各位大侠,姑奶奶,小的知错了,求你们饶了小的这一次吧。” 虽然如此,他眼里的晶亮却任他如何都遮掩不住,众人看着他,都大笑着朝他身上继续照呼而去,期间还时不时地响起轩辕意怒不可遏的吼声,“华映梅,你怀着孩子呢!给爷当心一点!”,“喂喂喂,叶子修,你敢还手碰她一下你试试!看爷我不扒了你的皮!” 其中有人手下顿了顿,朝着悦昕的房门飘去一眼,随后红着眼继续不停地往叶子修身上招呼,似乎想将心里这段时间以来积压的喜怒哀乐,都发泄出来,大家笑着闹着,最后,竟都不知不觉哽咽了声。 之后几天,叶子修隔几炷香的时间,便会去查看一番,酌情给悦昕再灸几针,而她一直便是昏昏沉沉的,没有完全清醒的时候。 时间是最平等之物,无论你是开心还是难过,是期待还是煎熬,它仍旧按着它既定的轨迹和频率,一分一分地过,不偏不倚。 在漫长而难熬的等待中,终于迎来了预期中的最后一天,悦昕睁眼的日子。 这一天,天气很是明媚,让人的心情也忍不住跟着明朗起来。 所有人一早便聚集在了心悦殿,焦急地等待着,而直到午时过后,悦昕才悠悠转醒。 当她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时,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而当她终于缓缓睁开双眼的时候,所有人就像即将被判决的犯人,一脸焦灼不安却又一瞬不瞬地盯着,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悦昕睁开眼时,只感觉有一股轻微的刺痛感,她下意识闭上眼,皱起眉头,手心微汗,心也跟着害怕地一点点地揪着。 忽然手上一暖一紧,她的手被人握进掌心,对方的声音,温柔地散落在她耳边,“昕儿,怎么了?可有不适?” 悦昕一怔,随后摇了摇头,她深深地吸一口气,让自己不安的心镇定下来,最后终于鼓足勇气,缓缓地睁开眼。 当轩辕澈那张平素里俊美到不可思议,此刻却带着忐忑和疲惫的脸映入眼帘时,她的眼里,热意不由自主地翻涌而上,她情不自禁地抬手,抚上那一如记性中模样的脸,一遍一遍,仿佛看不够一般,终于,晶莹缓缓盈了满眶。 对方浑身一震,一把将她抱起,紧紧地拥在怀里,头枕在她的颈间,揽着她的手几不可察地抖着。 悦昕抬手放在轩辕澈身上,似乎想将他推离一些,只是无奈力气不及,只能随他去,自己则抬眸看着一屋子熟悉的人。 叶子修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正笑得一脸温柔,他旁边的阿晋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珠儿和采儿紧靠着她床的另一侧,正探头焦急地看着她,悦昕朝她们轻笑,对方意会,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竟有种手足无措之感,悦昕感激地看着她们,抬手揩去自己眼角的泪。 华映梅躲在轩辕意的怀里,正哭得不能自已,对方一边嫌弃着她,一边手下极小心地将她抱得更紧,见她看向他们,便朝她无奈一笑,低头在华映梅耳边低语着什么,没一会儿,对方竟破涕而笑,挥拳朝他身上落去。 王雪由莫紫瑶扶着,一脸笑意地看着她,王雪生产后的身材恢复得很好,婀娜的腰身较之前似乎更为纤细,莫紫瑶亦关怀地看着她,她的一身华丽宫服让她想起,她已是轩辕澈的妃子,眼里一暗,便欲将身上的人推开,却在眼角余光撇见站得离他们稍远的楚宣时一喜。 她忙推开轩辕澈,唤了一声楚宣,对方微讶,随即穿过众人来到她的身边。 “昕儿,你…”对方似乎尚在惊喜中未回神,他生怕这只是他们所有人期待的一场梦,连声音,都刻意地放轻了许多,怕惊扰了给他们编织这场美梦的谁,将它生生收回。 泪水又渐渐溢满眼眶,悦昕牵过他的手将他拉坐到自己身边,认真地在他脸上查看了许久,方才哽咽着开口,“楚宣,你瘦了,也憔悴了。” 楚宣并不说话,却朝她露出一个孩子般开心而纯真的笑靥,将他原本便极美的五官,衬得更加摄人心魄。 悦昕一直高悬的心,到此刻才真正地落下,她的楚宣没事,她亦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随后转头看向所有人,眼里的光泽和神采,让所有人发自内心的喜悦。 第一八五章 悱恻 最后缠绵 自从悦昕的眼睛重见光明后,她总也不愿意轻易睡去,生怕看不够似的,为此叶子修大发了一顿脾气,却又奈何不了她。 是夜,珠儿在房中一边给她整理被褥,一边念叨着,“昕儿,你该休息了,这都什么时辰了。” 对方轻嗯了一声,目光却仍旧眷恋地看着窗外那一轮恒古不易的明月,淡淡出神。 以前的她,并不会特别去在意周围的一切,比如这月,比如这月光映照下寂静却宁和的夜晚,但是自从复明之后,她对自己所能看见的任何事物,都会心生珍惜和感恩的心。 或许人只有在经历过之后,才会懂得失去的痛吧。 她想起轩辕澈,心里便开始泛疼,如果有一天,她离开了,会不会也如这般,难过得想死去? 或许是因为经历得太过于深刻,之前似乎被遗忘的一幕幕,现在却又总在脑海中回放,想着他们曾经一起求生,一起赴死,她的心湖,便泛起圈圈涟漪,不知不觉间,泪竟流了满面。 忽然背后一暖,伴随着一道饱含怒气的声音,一双温厚的大手覆上她的眼睛,“元悦昕,你什么时候才能够听话一点!” 却在感觉到手心的湿濡时一惊,轩辕澈忙将悦昕的身体板过,当看到她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时候,心里钝痛,他一边抹着她脸上的泪,一边轻声诱哄,“昕儿,你在想什么?乖,告诉朕。” 对方见他一脸正经的模样,反而哭得更零碎,他忙将她揽进怀里,柔声道,“昕儿不哭了,是朕的不是,朕不该凶你,你想看,朕便陪你看,可好?你想看到什么时候,朕都陪着你。” 悦昕被他哄小孩般的语气逗弄得更难过,想着若真的离开了,便再也见不到眼前这个人了,心里顿时空落落的,针扎般疼。 她轻轻挣扎着脱离他的怀抱,抬眸凝了他许久,看着那张深深刻入她骨血的脸,眼里闪过一抹决然。 她踮起脚尖,颤抖着将自己的唇印上他的。 忽然腰上大痛,原来是对方被她异样的举动惊得失了手下的分寸。 悦昕感觉到身上的男人浑身僵硬,双眼大睁,忽然便起了顽心,调皮地微微探出了舌头。 对方眸热倏暗,掐在她腰间的手用力一握,悦昕吃痛,惊呼了一声,轩辕澈见状,低吼着一瞬便反客为主,将自己火热的舌,探入对方的口中用力翻搅,力道大得仿佛想吃了她一般。 悦昕愣怔,随即双手便攀上他的肩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激烈地回应着他,只是却又不似之前的每一次只是闭着眼承受,此刻,她睁着眼,窥探着属于他的一切。 看他黑发如墨,瞳孔似玉,眼里的情欲如火如荼,那一刻,她竟忽然有种满足感。 许是虚荣心在作祟,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为自己沉沦,她竟隐约有种欢喜的感觉。 轩辕澈看着她晶莹明亮的眸直直地望着自己,一抹笑意在其间流转,呼吸一沉,随后便更加霸道地侵占她的所有。 唇齿相缠间,她被他吮压得唇上微微生疼,却也不管不顾,只是努力攀附着他。 两人气息相交,没一会儿,悦昕便全身发软打颤,只能依靠在他的身上,轩辕澈的手紧揽着她的腰,以防她滑倒在地。 当他略带了薄茧的指腹覆上她的柔软时,初秋的寒气亦顺着她的脊背流窜全身,悦昕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对方嘴角邪魅一勾,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朝着房间内的雕花大床走去。 悦昕满脸通红地窝在他的胸前,而直到她被轻轻放置在床褥上时,她才猛然间发现,房间里的人不知何时已全部消失了踪影,而门…被妥妥地带上了… 她一想到珠儿她们可能的反应,脸色顿时涨得更红,并且逐渐蔓开至全身。 站在床沿的男子,手腕轻抬,本便松垮的纱帐在他身后纷纷委坠而下,挡下了那摇曳烛火的窥视。 轩辕澈一边不紧不慢地解着自己身上的衣裳,一边自上而下,好整以暇地睨着床上的人儿,悦昕被他那流里流气的模样看得大臊,一把扯过锦被便将自己裹了进去。 外面许久都没有任何反应,悦昕被闷得透不过气来,刚想将被子掀开探看一番时,忽然一股大力从上方传来,她手中拽着的被子叫人一把扯去,在她尚未有所反应之前,她的唇便迅速地被他的温热一把覆上,对方湿热的舌不断地在她口腔内攻城略地。 悦昕被恼得不断拍着他,对方却依旧执着,而直到一记深长缠绵的吻结束,她已气喘吁吁地摊软在他怀里。 她微带了一丝水光的眼眸,看在轩辕澈眼里,竟比那天上最璀璨的繁星还要明亮惑人,他情不自禁在她眼皮上落下一吻,那样温柔迷醉。 悦昕的眼睛,热得不成样子,她气恼自己的不争气,朝他胸膛上重重擂了一拳,才发现他压根便没有穿衣裳,她纤细白皙的手,衬在他精瘦而机理分明的胸上,显得迷乱。 她一惊,刚欲收回,对方却更快她一步,将她的双手一握,束缚于头顶,伴随着低吼声,她很快便被他拉进了情欲的深渊无可自拔。 繁星如织的夜空下,凉风习习而过,带着那压抑而不得的声,丝丝缕缕涤荡着朝外飘去。 情事方歇,房中的温度渐渐降低,轩辕澈抱着悦昕,一边慢慢地匀气,一边将她黏在颊边湿濡的头发拨开,悦昕闭着眼睛,任由着他动作,心里却仍在为刚刚的一幕剧烈跳动。 或许是感受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或许只是他心里的不安在作祟,当他们到达的那一刻,他不断低声呢喃的,竟是昕儿不要离开我。 那样脆弱,那样无助。 那一刻,她的心好似被一双大手狠狠地揪起,疼得她几乎在那一刻死去,但是当她缓过神来,再去细究时,对方却又恢复了他往日里的模样,强势的,霸道的,却丝毫没有了方才的无助。 她想,那或许只是她的错觉,他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有如此软弱的一面呢? 当她终于调匀呼吸,缓缓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轩辕澈正认真地看着自己,她一惊,下意识便垂眸避开了他灼人的目光,但是对方却不允许,他的指黏上她的下巴,将她抬起,他的声音,是不容逃避的凌厉,“元悦昕,你在想什么。” 许是前一刻,他们的气氛太过温融,使悦昕松懈了,此刻,她竟下意识地躲开了他探究的目光,对方眸色顿森,捏着她下巴的指,一瞬间便发足了力,“元悦昕,你是不是又在想离开朕的事?在烨城,当朕第一次听莫关谷说,你托他助你离开时,朕就一直耿耿于怀,元悦昕,若上一次,不是后来出现了意外,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嗯?” 一想起那个可能的结果,轩辕澈的怒气便深不可抑,他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悦昕,希望她能否定自己,但是半响已过,对方却仍旧不发一言。 他搂着她的手竟不由地一抖,声音是发自深喉的冰恻入骨,“莫怪你今晚这么主动,是想将它当作最后一次的礼物,送给朕吗?” “轩辕澈,你知道我在这宫里过得不开心,为何还要强逼我留在这冰冷的皇宫里一点点枯竭下去呢?”悦昕双眼紧闭,她怕一睁眼,泪便会决堤。 他或许说得没错,她一开始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温存之后,便寻思离开,但是最后被她否认了。 她怕这样会让他受伤,亦怕给其他人惹去祸事,所以她选择坦诚。 “元悦昕,为什么,这么艰难的一路,你都陪着朕走过来了,到了现在,你反而要离开朕?这皇宫如你所说,是这么冷漠的存在,那你便忍心留朕一个人在这里吗?”他掐着她的腰,恨恨地咬牙道。 悦昕置于他腰间的手指一颤,停顿了许久,方才落寞地开口,“轩辕澈,你不同,你有你的三千佳丽,你有你的青梅竹马,你不会寂寞的,可是我不是,轩辕澈,我受不了亲眼见着你一个个地宠幸她们,不管是虚情还是假意,我都受不了,我受不了…” 她的声音越发地低落下去,她低垂的头,紧顶在他的胸前,“既然这么痛苦,我们又为何要再如此纠缠啊…” 轩辕澈看着她近于奔溃的情绪,心疼地在她发顶落下一吻,“昕儿,这些事,你都交给朕,朕一定能给你一个交代。” “怎么交代?轩辕澈,如何能交代,她们是你的责任,你的心头宝,更是你的无可奈何,你给不起我我想要的东西,”她说着,缓缓睁开眼,看着他的目光,带了一丝眷恋,却也掺和了一些决绝,“轩辕澈,如我在烨城时所说,我们两讫吧,放过彼此,不好吗?” 忽然腰间一痛,他捏着她腰的手,紧得发白,悦昕疼得紧紧蹙起眉头,却一声不吭,眼前,他的眼是极度的黑,似深山密林里常年不散,阳光不透的瘴,是冷是痛失绝然,他的声音,让她的心,在那一刻瞬间凉透。 “元悦昕,就算是相互折磨至死,朕亦不愿意放了你。” 第一八六章 温暖 相护情谊 这几日,天气一直晴朗,心悦殿中一片祥和,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撒进屋子,清净雅致中有一番暖暖的宁静。 悦昕坐在书桌前,托腮沉思。 精致的楠木桌上,一方泛黄宣纸静静地躺着,它旁边,通身散着幽光的砚台中,浓黑的墨汁色泽光亮,空气中,墨香缓缓流淌。 许是生气了,那晚她和轩辕澈因为离开的话题闹得不愉快之后,过了这么多天,他都没有再出现过。 当时他说完那句话,便抱着她不再言语,那无形中的压抑,让她心里难受得几乎窒息。 他对她的感情,她并不怀疑,而他对她,也已退让了许多,作为一个帝王,确属难得,只是她毕竟是一个在男女平等的社会生活了这么多年的成年人,她骨子里的东西,从来便不曾变过。 她追求唯一,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相伴。 她试过妥协,但是结果,她却无力承受,她也不想去勉强他,毕竟他有他自己的责任和追求,而她不想成为羁绊。 如此一想,她的唇微抿,仿佛像下了决心一般,手执起笔便准备蘸墨,却忽然被外面传来的吵闹声打断,她忙起身查看。 一出得门,便看见华映梅一脸气呼呼地走在最前面,轩辕意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紧紧跟着,还时不时地嚷嚷小心一点。 随后出现的叶子修,双手背在身后,悠哉闲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楚宣在他身旁,仍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华映梅看见她,一路小跑着向她扑来,悦昕吓得额头冒汗,忙跨前一步将她抱住,一边责备道,“我的姑奶奶,你怀着孩子呢,怎么还这么莽撞。” 对方窝在她怀里,哽咽着不说话,悦昕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以眼神询问其他人。 叶子修眼睛一撇轩辕意,对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无惧地闲闲回视着他,一副天塌我不怕的模样,两人一时间谁也不肯示弱。 悦昕见状,无奈地吁了口气,拥着华映梅进屋,其他人紧随其后。 她给华映梅倒了杯水,对方猛灌了一口后,又不满地睇了眼轩辕意,对方双手合掌,朝她讨好地一笑,又向叶子修的方向偷偷指了指,一脸嫌弃,她一愣,哼哼着将头偏向一边。 “好了,说说吧,什么事?”看着他们之间幼稚的举动,悦昕抬手轻扶额头。 “这个不明事理的,做错了事也就算了,他居然还敢跟叶子修说,办了我!你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办了我?啊?” 她说着火气蹭蹭地便又烧了起来,一拍桌子便怒瞪着他,对方的脸色一暗,却只能按耐下性子,只将头偏向一边,做无声的抵抗。 “昕儿姐姐,怎么了这是?”采儿刚进院门,便听见里面爆发出的吼声,吓得她赶紧小跑进了屋。 珠儿因挂念阿牛嫂刚生产完的身子和小阿牛,便回了桃源镇,隔两日便回,轩辕澈担心她一个人寂寞,便将采儿调到了心悦殿伺候。 而采儿只是最近才认识诸如叶子修等人,和他们并不算熟识,所以一进门看见这么多人,而且气氛似乎不善,便难免拘谨。 她低着头快步来到悦昕身后,小手交缠着不说话。 对方看了她一眼,便吩咐她下去给他们沏壶新茶,采儿见有事做,一时便也忘了那么多,开心地答应了一声,便又出去了。 “叶子修,怎么回事?”悦昕耳尖,一下便听出了问题关键,直指要害。 对方先是一愣,随后苦着脸道,“昕儿,他们夫妻两人的事,关我什么事,你要问也应该问轩辕意吧。” “什么不关你的事,”轩辕意一听,顿时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要不是你在这里挑拨离间,煽风点火,添油加醋,她能这么生气么?你…” “轩辕意,”不待对方说完,叶子修便冷冷地打断他,“在下可有说错一个字,我们都亲眼所见昕儿这一次所受的苦难,如果她不愿意留在皇宫,我们是一定要带她走的,可是你呢?你非但不支持,反而斥责我们无理取闹,昕儿是映梅的姐姐,他是你三哥,很明显,映梅不及你三哥在你心中的位置,这话,在下可有说错?” “叶子修,你不要强词夺理,本王并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何意?”他似乎说得多了,有些渴,却找不到水喝,气不打一处来,声音立时便严厉了几分,“若有一天昕儿要走,你三哥不让,你是不是还要帮着你三哥,强迫她留下来?” 悦昕愣怔,她没想到他们吵架的源头竟然是她,但是很显然,叶子修在意册妃旨意下来那天,轩辕意的反应。 其实不难理解,他们若要直接对上轩辕澈,越多的人站在他们这一边,对他们而言便越是有利,只能说,叶子修为了她,煞费苦心。 心里微暖,她嗔了他和轩辕意一眼,“好了,不要闹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能处理好。” “自己能处理好?”叶子修闻言冷嗤一声,“请问元悦昕小姐,您打算怎么处理?是妥协还是退让?” “叶子修!”楚宣坐在一旁,见他如此态度,当场便沉了脸,“好好说话。” “楚宣,”他回视着他,一脸的不认同,“你还要我如何好好说话?你们还要宠着她到什么时候,这一次是七日断肠,我们能将她救回来,那是我们幸运,下一次呢?你确定我们就一定能赶上?这里是皇宫,是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这样的性子,在这宫里,就算不被人害死,她也能把自己折腾死,到时候,我们怎么办?” 他说着手用力地拍向桌子,如大家长般一锤定音,“这一次,你们只能听我的,这件事,我说了算。” 叶子修平日里虽然脾气温和,待人友善,但是当他决定了一件事时,便绝无转圜的余地,而且这一次他所说,也确是深入了每个人的心里,所有人表面上虽不言语,但是实际上已默认了他的意见。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悦昕眼里微热,她很感谢他们所有人,为她着想的心思。 看着每个人脸上表情虽不尽然相同,却又都含着一丝绝不妥协的韵道,一股暖流在她心间徜徉,却同时,又生出酸涩之感。 与皇帝为敌,这代价,未免太大,而经过了昨晚,她已不敢轻易去赌。 她起身给叶子修倒了杯水,“发了这么大的火,也渴了吧,先将就喝一口,茶很快就来了。” 对方不客气地接过,一口气喝光之后将杯子递还给她,“你知道就好,这一次,说什么我也不会心软了。” 悦昕朝他难得温柔地轻笑,“叶子修,我明白你的担心,这一次,我不会任性的。” “真的?”他带着怀疑的眼神瞟了她一眼,随即轻咳了一声,正襟危坐,“你能有这个觉悟,我很欣慰,只是也不可乱来,待我们商讨过后,再行动。” “你们…”轩辕意见悦昕的态度如此坚决,惊讶地伸出颤巍巍的手,刚欲开口为轩辕澈说话,却在看见华映梅吃人般的眼神时,硬生生地转了向,“你们到时候,不许带上华映梅,万一三哥生气了,她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可吃不消。” “轩辕意!你…” 华映梅刚想反驳,一双柔软的小手伸了过来,握住她的,“映梅姐姐,王爷这一次说得没错,这件事,你不适合参与,到时候皇上若真的发怒了,万一波及无辜,你怀着孩子,太过危险。” “可是昕儿,你明明在宫里并不开心,皇上他如果喜欢你,为什么还要逼你做不开心的事呢?”对方用力地回握着她,一脸懵懂地问道。 悦昕微愣,随即垂下眸,遮下满眼的苦涩,“映梅姐姐,昕儿和皇上的事,太过复杂,一言难尽,总之,这件事,你听王爷的,不要插手。” “不要!”对方眼睛一红,一把甩开她的手,几步来到窗前,背着众人不再理会,“我不要,这件事,你们一定要算我一份,我好歹是华国公的女儿,轩辕意的正妃,到时候若真的出事,我可以顶上一分力的,而且昕儿…” 她说着,覆在肚子上的手一紧,“我们是姐妹,你没有理由不让我参与。” 悦昕捏着的手微紧,她和轩辕意互换了眼色,对方朝她点点头,她站起身,来到华映梅身旁。 她抱着她,亲昵地把头靠着她,看着正端着茶水,渐渐走近的采儿,轻声道,“映梅姐姐,昕儿知道你心疼昕儿,但是这件事,没有人做错,你站在哪一方,都没有立场,而且就算是华国公的女儿,也是轩辕子民,天命难违,你明白吗?” “可是昕儿…”悦昕知道她想说什么,提前截下了她的话头,“映梅姐姐,昕儿答应你,若是有需要你的地方,一定会开口,平日里无事,姐姐便安心养胎,可好?” 华映梅看了她许久,最终只能叹息着,靠在她的身上,悦昕正想打趣她两句,却忽然房中一道清脆的破碎声乍然响起,重重砸在每个人心上。 第一八七章 崩溃 如厮真相 在那一声瓷瓦坠地的声音响起后,房间内有一瞬间,声息全无,悦昕和华映梅互望了一眼,双双不解地回头,却看见楚宣脸色惨白地死死抓着扶手,微凉的天,他的额头竟是大汗淋漓。 他身旁,珠儿害怕地看着他,不安地连连道歉,“对不起爷,对不起,采儿不是故意碰到你的,你没事吧,茶水刚刚烧开,可能还有些烫,要不然找太医看一下吧。” 她说着便探手,好心地想靠近了仔细查看一番,却在即将触上楚宣的刹那,被对方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地挥开,她一时不察,狠狠惯摔在地上,手心摩擦着地面,顿时血肉模糊。 而反观楚宣,面色较刚才更加难看,嘴唇轻颤,甚至开始蔓延至全身,似乎极度地恐惧和排斥着周围的一切。 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他的身上,他却毫无所觉,禁闭的双眼,睫毛轻抖,他手心所到处,一片湿濡水渍。 叶子修见状,轻轻拍着他的手,语意温柔,“楚宣,你冷静一点,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你很安全。” 对方闻言呼吸一滞,缓缓睁开的眼里,带着极大的恐惧和不安,他一点点抬眸,当他的目光顺着叶子修的手向上,落在他的脸上时,仿佛忽然间领悟过来此时所在的地方,猛然抬首朝悦昕所在的方向看去,对方仍旧只是站在她原先的位置,并没有走近。 背着阳光,她的脸掩在阴影下,让人看不清情绪。 楚宣望了她许久,而后深吸了几口气,缓缓平静下来,只是捏得有些发白的手,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地上的采儿已经被轩辕意扶起,她一边拼命地往他身后躲去,一边忐忑地看着对方,过了一会儿又望向悦昕,显然被吓坏了。 轩辕意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松一些,对方看了他一眼,而后挺直了腰板在一旁站好。 叶子修见楚宣已渐渐地平静下来,方才放心地将手收回,犹豫许久,终于抬头,去看仍旧远远地站在窗前,一言不发的女子。 屋内静透,却是死寂般的苍白凝重,与这满室的阳光相悖。 悦昕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楚宣身上,静静的,悲伤,却清澈。 所有人都看出了楚宣的异样,这样的举动,根本不正常。 华映梅看着沉默不语的悦昕,落在她身上的手,不由自主地轻抖起来,她的眼眶发红,鼻息浓重,轻扯着对方的衣袖,悦昕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如木偶般静静站着。 她的不安愈盛,环了房中其他几人一眼,试探性地唤了一声,“昕儿。” 悦昕终于自游离的状态回过神,她偏头看了她一眼,随后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便抬腿,往其他几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她走得很慢,且步履沉重,仿佛累极,走不动了。 直到了叶子修跟前,她才停下脚步,看着他的目光,木然得仿佛再没有了感情。 她头也不回地对其他人说,“你们都先回去吧,叶子修留下,我有话问你。” 楚宣不愿意,他一直挪动着嘴唇欲言又止,握紧的手紧了又松,而后复又捏起,望着她,显得犹豫挣扎。 但是悦昕却仿佛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只是冷冷地盯着叶子修,对方难得地避开了她直射而来的目光,拍了拍楚宣的肩膀,“你先回去吧,我来和她说。” 对方眉宇紧蹙,似乎不甘心,但是看着悦昕一脸的严肃和质问的姿态,他怕若是由自己亲口告诉她,会弄巧成拙,便只得按捺下心里的焦躁不安,起身朝外走去。 轩辕意上前拥着华映梅,想带她离开,对方一开始并不愿意,但是这一次,轩辕意却很强硬,她无法,只能一边随着他的力道往外走,一边不断地回头,担心地看着那两个人。 “采儿,你先回你的房间去,这里暂时不需要伺候。”悦昕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对方闻言,看了她一眼,便一声不吭地随着其他人一道儿离开。 最后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叶子修二人,对方看了她半响,而她亦然,且目光是他不曾在她身上感受过的冷漠,他重重地叹气,“如你所见,楚宣他…”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如何措词妥当,这时候,悦昕倒像是很有耐心般,面上无丝毫波动,只是静静地等着,但是眼眶却越来越红。 许久,叶子修才继续道,“他似乎有了心理阴影,对人…会下意识地厌恶和排斥。” 他在眼角余光撇见悦昕脸上的血色极速退去时,急忙补充了一句,“这不是什么大病,昕儿,我能将他治好,你不要担心。” “对所有人吗?”泪珠裹在眼睛里,且凝聚得越发大,她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她怕一旦此刻软弱了,便再也找不回坚强的勇气和决心。 叶子修见她如此,更加地担心,他从椅中站起来,双手捏上她的手臂两侧,“昕儿,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的责任,你无需自责,而且楚宣现在已经在重新慢慢适应,他能做到的,我们要相信他。” “那就是对所有人了,难怪我总觉得他这次回来之后怪怪的,而且在我失明期间,总是会时不时听到一些异响,都是和今天一样吗?” 她说着自嘲一笑,“我自诩聪明,察言观色亦是不差,却原来,屁都不如,连这样拙劣的戏码,竟都看不穿。” “昕儿,”叶子修见她这番模样,才意识到当初决定瞒着她这事,他们可能做错了,不免着急,手下稍稍用力,“昕儿,楚宣他对你和我排斥得并不厉害,所以他也并非在你面前全然演戏,而他自己,也在努力适应。” “是因为在公主府上的遭遇所导致的吗?他的…这个样子。”她仿佛没有听到对方说的,继续木然地自顾自开口,只是她无法将自闭,残缺这样的字眼,用在楚宣的身上,顿了顿,便选择了这种隐晦的表达。 叶子修见她这个样子,心里的不安黑洞益发扩大,他微眯了眼,而后痛苦地将事实告知,“在公主府上和在关外的受虐经历,给他带来了太多沉痛的记忆,他的身体和心理,会下意识地害怕和排斥任何人的靠近。” “为什么?”悦昕的眉头微微皱起,“楚宣当初跟着阿晋学了三年的武,这些年,他亦是坚持练习,没有松懈过,武功绝对不低,若是出了公主府,没有我作为威胁,以他的身手,逃跑应该不成问题的,他为什么…” 她说到后来,似乎有些无法成言,一个极不好的预感在脑中缓缓成型,却又不敢轻易去确认,怕自己会受不住崩溃。 她稍一挣,便脱开了叶子修的手,转身来到窗前,看着苍穹下,被照得光亮耀眼的一切,心里却愈加阴冷。 叶子修的手上,青筋凸起,看着悦昕瘦弱的身板,眸里一丝压抑的痛苦。 “叶子修,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对方仍旧不出声,悦昕头往上微扬,让已经快要溢出的眼泪重新又倒流回去。 叶子修瞳孔倏地一张,而后重重地颓然坐下,头低垂着看向地面,许久后方才开口,“在公主府的时候,轩辕蓝雅担心他会逃跑,找人废了他的武功,所以他现在,和普通人无异。” 果然! 悦昕双眼猛地阖上,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没入前襟,很快便没了踪迹。 她早能猜到的,只是没有得到确认前,便总是存了一份侥幸的心里。 如果不是因为没有了那个能力,以着楚宣的性子,就算是死,他也会努力逃出那个地方。 “所以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就只是瞒着我一个人,是吗?”悦昕抓着窗柩的手,紧得指甲几乎崩断。 叶子修见状,忙急步上前,伸出的手在快要触上她时,被对方用力地挥开。 她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带着一股强烈的愤懑和失望,“叶子修,这就是你们告诉我的没事!你们都骗我!如果没有今天的这一场意外,你们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一辈子吗?你觉得这样,我就能安心地过我自己的日子了,是不是?” “不是昕儿,不是这样的。”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悦昕,那种仿佛被最重要的人遗弃的无助模样,让他的心急速下跌。 他尝试靠近她,对方却睁大了蓄满泪的眼看着他,一点点地后退。 她一边摇头,一边喃喃道,“你们根本就不把我当家人,要不然,你们不会这么狠心地瞒着我。” “昕儿!你听我说!”叶子修心里大恸,他一把上前,刚想将她扯过,对方却猛地一个转身,决绝地朝外走去,她的衣摆从他指缝中溜走,他只抓到了空气。 “元悦昕,你给我站住!”后方,叶子修气急败坏的声音骤然响起。 悦昕闻言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地冷冷道,“你们可以忍,我不能,就算你们说我自私也好,说我无理取闹也好,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她说完,便不再理会后方传来的严厉喊声,迈步朝外走去。 第一八八章 家人 执意相护 房门外,楚宣,轩辕意,华映梅等人并未离开。 他们一脸担忧地看着她,悦昕的眼,划过楚宣,随后便一言不发地继续朝前走去,所有人心里顿时冷透,为她眼里从未见过的决然。 她后方,叶子修急急跑了出来,“元悦昕,你给我站住,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轩辕蓝雅也受到了她应得的报应,可她毕竟是轩辕澈的妹妹,这个时候,我们不能节外生枝。” 悦昕前行的脚步稍停,对着所有人的背影,几不可察的一僵,她的声音,顿时更冷了数分,甚至有一抹恨意蓄在其中,“所以你们为了让我能顺利离开,就决定闭口不言,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就为了卖轩辕澈一个人情吗?叶子修,你真是不懂我元悦昕。” 她说着缓缓转身,充血的眼睛里,却没有泪痕,紧咬的唇瓣,红肿不堪,沉痛的模样让他们心里的不安涨到极点,对方却忽然笑开,笑得灿烂,但是泪却如决了堤,汩汩而下。 “我告诉你叶子修,若我的自由,能换来给楚宣的一个交代,我宁愿这一辈子,便锁死在这座皇宫里!” 楚宣闻言身体一颤,他终于明白他们所言是何意,一步向前,便欲将她抓回来,对方却一个闪身,后退了两步避开,她看着他的目光,带了一丝怜惜,带了一丝轻责,也带了一丝坚决。 “楚宣,若你也想拦着我,那么,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我元悦昕,担不起你们这么大的大恩,从此,我们陌路吧,你们都滚出我的世界!你们既不把我当成可以同甘共苦的家人,那么,就不要总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我受不起。” 楚宣伸出的手,被她的话,硬生生拦截在半路上,他看着她,眼里的痛苦终于不再压抑和掩饰,他的眼眶,泛起了红。 这个当初,即使身陷妓院,在所有人面前,面对老鸨的鞭打和辱骂,也不曾掉过一滴泪,出过一次声的男子,此刻,竟似快要哽咽。 悦昕见状,心里疼得好像有几把刀,在上面生生刮着,鲜血淋漓,她终于忍不住,微微佝偻了背,嘴唇被她咬得几乎泛白,却仍旧不可抑制地磕碰着。 楚宣看着模糊的她,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绝望地伤心着,心里亦是仿佛碎了般疼,他很想抱她入怀,带她离开,可是伸着的手,却再也探不出去半分。 他知道她的性子,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表示,她是真的这么想的,而他更明白,现在的她,几乎接近崩溃,这个时候,若他再去阻止,她或许真的会情愿选择这一辈子都不再见他。 想到那个可能的结果,他忽然一个用力,将手收回,只是微偏了头,避开她的目光,不愿再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悦昕看着他的变化,骤然挺直腰板,小手往脸上迅速地一抹,抬眸最后看了他们一眼,便双手一捏,豁然转身便朝外走去。 众人见状,忙不跌地跟在她身后,轩辕意看了眼悦昕的方向,又回头往金銮殿的方向望了一眼,拧眉思索片刻,便俯身对身旁的宫人低语几句,对方点头,匆匆朝外跑去。 蓝雅暂时被轩辕澈禁锢在她母妃玉妃原来的寝宫,玉如宫。 昔日繁华,门庭若市的玉如宫,此时宫门紧闭,门前的梧桐树,落叶纷纷扬扬落下,洒了满地,显得萧瑟冷清。 正门上方的漆金门匾,虽被灰蒙了尘,在阳光下,仍旧闪着耀眼的光,可以想见在以前,它是多么金光灿灿地存在,门口两名身材高大的带刀侍卫,一脸严肃,不苟言笑地目视着前方。 悦昕在离宫门十步开外的地方,稍微停顿了须臾,她的目光,便只是落在那绛红色的大门上,久久都不曾移开。 其他人见她停住了脚步,皆以为她改变了主意,心里一喜,相互看了对方一眼,便朝前走去。 叶子修走在最前面,在离她半步的距离,便伸手想将她拉回,对方却忽然朝他们的方向转过头来,那眸光中,带着一丝留恋,一丝挣扎,众人正不解,她却忽然朝他们漾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眼里的晶亮润泽,让他们不由得浑身大震。 “元悦昕!”叶子修对她想做的事,似乎有了预感,他不顾形象,大喝了一声,“你敢!” “呵呵,叶子修,”她对他感激地轻笑,“谢谢你一直包容我的任性,但是这一次,我心意已决。” “元悦昕,你也知道这是任性,”当他的手,终于抓住她时,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的手,抓得很紧,紧得悦昕似乎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力道,“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我们就算为楚宣讨回了公道,又能如何?他的伤害已经造成,就不可能当做没有发生过,你明白吗昕儿?” 他说着看了楚宣一眼,对方朝他微微点了点头,他的声音很轻,却坚定,“叶子修,我没事。” 叶子修能明显感到他抓着的手,猛地一颤,他看向她,他的手,更用力了一分,将她握牢,“昕儿,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们何不将它的用处发挥到最大,你要相信,如果你能因此便获得自由,我们所有人,就算是现在就为你去死,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的语气,是少有的温柔,他轻轻地抬指,将她眼角的泪拭去,对方并不反抗,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又看了眼紧随其后的楚宣,哽咽道,“叶子修,我相信,可是,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是你们的家人啊!” 对方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我知道,昕儿,我们都知道,这件事,我们做错了,我们道歉,让它就这样过去吧。”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说出这样的话,已经费尽了他的全部力气,如果可以,他比任何人都不愿意,就这样放过轩辕蓝雅。 悦昕抬手轻抚着他的背,想了许久,方才开口道,“你知道吗叶子修,就算发生了这么多事,我还是喜欢他,所以我想过,就算真的离开了,我也未必会开心,而如果这一次,我能就此死心,就算我还在宫里,我也未必就不开心,而且,这是最坏的打算,万一…” 她本想说,万一自己成功了呢,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出不了口,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吧,她有预感自己不会成功,但是,飞蛾扑火,未必便只是为了毁灭,它或许就是为了新生呢? 叶子修看着她,却难得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他凝视了她许久,久到轩辕意和华映梅的额头,双双冒出了细汗,他们却顾不得去擦,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二人。 最后,他的手重重地按上她的肩,以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说道,“你可以去做,但是元悦昕,你记住,这并不是为了楚宣,楚宣并不需要你的复仇,也不会想要如此,但是我知道,如果你不为他做点什么,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但是元悦昕,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们原来什么都没有,但是因为你,我们有了安稳的家,有了可以相依为命的家人,如果你出事了,那就是你,亲手毁了我们所有人。” 已擦干的泪,此时又不知不觉被逼出了眼眶,她一边抬袖拭去,一边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朝向后面的楚宣望去一眼,朝他伸出手,对方先是一缩,而后更用力地将她握紧,她展眉笑了笑,便毅然决然地转身,朝着那玉如宫的大门走去。 当她进去轩辕蓝雅所在的房间时,对方正神情呆滞地坐在窗前,头微微上抬,似乎在看天空,又似乎只是在出神,当她听到声响回头,看见眼前的人时,嘴角扯起一抹残忍的笑,“楚宣,没想到你还活着,本公主还以为,经历了那样的事,以你的傲气,怕是活不下去了呢。” 楚宣闻言脸色倏白,在更多的异样被人发现之前,叶子修一步跨到他的前面,挡住了对方探究的视线,他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刻骨的恨意。 “蓝雅公主,”悦昕见她如此侮辱楚宣,心里的恨意迸发到顶点之后,反而忽然便消失无踪,她闲适地缓缓步到她的面前,自上而下睨着她,笑得开怀,只是笑声里,却带着嗜血的森冷,“蓝雅公主,傲骨的人在经历过那样的事,会如何,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你敢!”对方感觉坐着的气势矮了一截,一怒而起,“元悦昕,你不要以为我三哥他宠你,你就真的可以肆无忌惮,我告诉你,无论如何,我还是他亲妹妹,轩辕的公主,你以为是你一个丫鬟能随意便动得了的吗?” 对方不在意地耸耸肩,朝她抛去一个媚眼,嫣然浅笑间,如碧波般清澈润泽的眼眸,因为那股笑意,熠熠生辉,让人不由自主深陷其中,嘴角完美的弧度,让她原本清秀的脸上,露出丝丝妩媚。 蓝雅脚下一个不稳,后退了一小步,方才扶着窗沿站稳。 第一八九章 我愿 还之彼身 悦昕和蓝雅,便这样面对面站着,直直望向对方,蓝雅从未见过这样的悦昕,似乎就这么安静地站着,随意地浅笑,那隐约中透露出来的惑人气质,便已将她的心神慑住,不可自拔。 她的脸色顿时又白了数分,她突然领悟到,若她真的想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男人,简直易如反掌,就算这个男人,是至高无上的皇帝。 “元悦昕,你到底想怎么样!”对方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强自镇定了心神。 “我想要的很简单。”悦昕在房里缓慢地走动着,但是纵然脚步声极轻,一步一步,却如踩在人的心尖上,让他不由自主地心里便是一寒,不知不觉中,所有人都闭了声息。 气氛,薄透出一种轻凝。 终于,悦昕开口打破了沉默,她走到房中的楠木桌旁坐下,为自己泡了杯茶,轻啜一口,“我就是想要将你对楚宣做的,在你身上全部都试个遍,让你也尝尝滋味,再和我们分享分享心得。” 对方闻言一愣,随即嗤笑起来,“元悦昕,你倒是自我感觉很好,你凭什么以为,你想将本公主如何便如何?就凭我三哥对你的爱吗?我可是听说了,上一次,你闯金銮殿受伤一事,怎么?这一次,你就觉得自己可以?” 悦昕对她的话罔若未闻,只认真地用杯盖将茶叶拨到一边,抿了一口,方才不紧不慢地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况且” 她说着像是忽然想起些好玩的,朝对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只是出口的话,讥讽味却十足,“公主殿下,您现在被囚禁在了这座冰冷的宫殿里,出入不得自由,所以你真的觉得,昕儿上一次,失败了吗?” 蓝雅在对上悦昕的眼时,被她那似是而非的笑激得差点失去理智,她紧捏了小手,睁着大眼怒视着她,却又无可反驳。 稍倾,她像是忽然想起些什么,仰头大笑了数声,而后突然顿收,美眸厉扫向她,“元悦昕,本公主差一点就被你忽悠了,本公主可是听人说了,你前段时间还代莫紫瑶出嫁达拉,你真的觉得你在我哥的心中,有那么高的地位吗?” “蓝雅公主,”悦昕不在意地耸耸肩,将茶杯轻置于桌上,抬头认真地看着她,“你大概搞错了一件事,昕儿这一次来,只为你,和其他人无关。” “你!”对方呼吸一紧,“这件事,莫紫瑶也起了很大的作用,你居然就这么放过她?元悦昕,本公主看不起你!” “呵呵,”她起身,拨弄了几下衣服,眼带笑意,只是却冷得仿佛没有人的情感,嘴角嗜血的冷笑,让所有人毛骨悚然,“何妨,昕儿就是喜欢欺负弱小的人,尤其是看她拼命挣扎,却无论如何也逃不开的时候,昕儿最是开心。” 口气中的蔑视和威胁,清晰可闻,蓝雅的脸被气得涨红,她刚欲发火,却在眼睛转过房中其他几人时,讥嘲一笑,“元悦昕,你带着这么几个人,就来找本公主复仇,你是太看得起他们了,还是太看不起本公主了?一个不懂武功的医者,一个大肚子的女人,我十哥,还有一个废物” “啪!” 尚未说完, 蓝雅便感到耳边忽然一道劲风闪过,吹起她的碎发。 她的瞳孔一缩,感觉自己的颊边一道灼热刺痛,她大凛,下意识抬手去摸。 手心上星星点点的血迹让她的身体轻颤,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不远处的女子,只见对方森冷如刀的眸里,带着一股滔天的恨意,直射向她,仿佛想将她千刀万剐。 她心里一惊,脊背一瞬间凉透。 “轩辕蓝雅,再让我听到这句话,那飞过去的,可就不是茶杯了,而是”她说着往外两步,从门口的侍卫腰间抽出佩剑,剑尖直指向对方的咽喉,“而是这个了!” 刃处簇薄,寒光凛凛骇人! 蓝雅紧咬着唇瓣,眼神畏惧,却仍旧迎上对方暗红残忍的目光。 她是轩辕的蓝雅公主,岂能被一个小小的丫鬟所压制! “昕儿!”其他人从刚才的变故中恢复过来,忙大喝了她一声,“不可乱来,你快把剑放下。” 悦昕只是笑着,握着剑的手,扬得笔直。 “皇上驾到。”外面骤然响起一道尖细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凝滞的气息。 紧接着,一道明黄穿过众人,来到她们面前。 他的眸色如火,布满阴戾,声音沉怒,自他不断跳动的喉结里迸出,“你们在干什么?元悦昕,把剑放下!” “不,”她似乎期待了他许久,看见他的时候,竟轻轻一笑,“等你很久了轩辕澈,做个选择吧,你要她,还是我。” 悦昕在说这话时,已经没有了上一次在金銮殿上的强烈情绪,此时的她,仿佛就在说,今天吃什么一般,语态随意,似乎并不过分在意究竟最后的结果为何。 轩辕澈先是一愣,仿佛没有料到她会如此直接,随后抬眸环了四周一眼,当他带着谴责的目光睇过蓝雅时,对方的脸色更是白了数分。 她忙往他走了几步,抓着他的衣袖,“皇兄,这一次,我真的没有为难她,是她忽然跑过来说要找我报仇,对我做我对楚宣做过的事,况且你看,皇兄,她还把我弄伤了。” 她说着侧过头,将脸上的伤口亮在众人的面前,还不忘狠狠瞪了不远处的悦昕一眼。 对方的眸光在看见她脸颊上尚在淌血的伤痕时一黑,随后目光掠过叶子修和楚宣等人,最后定格在悦昕身上,冷斥着,“昕儿,你不要闹了,朕已经处罚了蓝雅,这件事,到此为止,朕自会加封楚宣和大格。” 对方的头颅微垂,让人看不清情绪,她握剑的手轻颤,房间里一时间声息全无,半刻钟的时间,在他们看来,像是过了半个世纪之久。 终于,悦昕一点点地抬起头,看向他,“轩辕澈,她对楚宣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只是囚禁她,难消我心头之恨,我就是想找几个,甚至几十个男人女人轮了她,我想看看,她是不是也会从此以后,不愿再接近人。” “昕儿,你”对方眉头紧锁,深邃的眸里,是一片惊讶之色,“你都知道了?” “你们都是想瞒着我一辈子是么?”她嘴角轻扯,一抹讽意,“可惜了,这么大的事,你觉得可能吗?轩辕澈,何必自欺欺人。” 轩辕澈回头瞄过仍在门口杵着的众人。 轩辕意拥着华映梅,在一旁默不吭声,楚宣的眼睛,便一瞬不移地盯着悦昕,叶子修直挺着身体,回视着他的探究。 大概领悟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他回过头,看着悦昕,放柔了语气,“昕儿,这件事,朕也是后来才知道,朕已经给太医院下了命令,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将楚宣医治好。” “轩辕澈,你还不明白吗?”对方手里的剑,往前一递,“外伤好治,伤在心里,那是无药可医的。” “你既知如此,又何必非要执着于蓝雅,朕已将她囚禁于此,对于她而言,便已是极大的惩罚了。” 悦昕冷嗤一声,“皇上真的这么以为么?但是在昕儿看来,她在这里吃好睡好,除了寂寞一些,也没什么,过几年,等这件事在我们心中都淡忘了,她的禁,估计也就解了,一想到她那个时候又能如之前般耀武扬威,昕儿这心里,就针戳般难受。” 她说着手摸上胸口,在那里用力地戳了戳。 “那你想如何?”对方负手而立,冷冷道。 “很简单,”手中的剑,对于她一个弱女子而言,略沉,她却执着地一直扬着,“我想将她对楚宣做过的事,也让她体验个遍。” “不可能!”轩辕澈厉声道。 他的话一落,众人便凝寂了好一会儿。 他毫不犹豫的拒绝,如一把利刃,深深插进悦昕的心里,她手里的剑大幅度抖动起来。 对方仿佛被她的模样惊得眉梢轻跳,解释道,“昕儿,怎么说蓝雅都是朕的亲妹妹,还是轩辕的公主,朕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将心比心,”她深凝了他一眼,“楚宣也是我的家人,我怎能看他就这么被人欺负,而不为他出头。”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把称,度量别人和度量自己,有时候会有不一样的标准,这本身很正常,但是 这却将一个事实,生生摆在她的面前。 在他心里,她的地位,不及对方。 她很难过,却并非那么难过,似乎这是预料中的事,也似乎这其实也没什么,是因为最近经历得太多,心境有了变化吗? 心里无解,她疑惑地微微偏了头,看着对方的眼神,带着一起探究。 想不明白,她也就懒得想,反正无所谓了,她想着,忽然便笑了开来,手中的剑在空中划着各式各样的弧度,看得所有人胆战心惊,轩辕澈怒吼了一声,一把上前从她手中夺过,将它用力掷在一旁。 她清泉似的双目,此时一片水润光泽,她抬手揩去泪花,笑看向轩辕澈,“皇上,昕儿忽然来了兴致,想验证一个东西。” v 第一九零章 心凉 你的抉择 悦昕说完,目光稍顿,而后看向轩辕澈,微带着一丝狡黠,一点期待地笑道,“皇上,您不是一直希望昕儿能安安分分地留在宫里,做您的女人吗?如果你能将轩辕蓝雅交给我,任由我处置,那我便留在宫里陪你,一辈子不生离开的心,如何?” 她说完,便直直地盯着他,似想将他的一切都尽收入眼中,不想错过分毫,但是对方除了一开始的震惊外,便只是紧蹙着眉头回望她,不发一言。 悦昕仿佛极有耐心般,也不催促,只是安静地等着。 对方凝了她半响,末了,重重地吁了一口气,“昕儿,别再闹了,这件事,朕说了,到此为止。” “可是怎么办,”她微撅了小嘴,一副十分苦恼的模样,“皇上,昕儿过不去。” 对方大掌一收,咬牙怒笑,“元悦昕,你这是在无理取闹!” “你说的对,我就是在无理取闹,”悦昕笑吟吟道,“活了这么久,总是太过于优柔寡断,害得所有人都以为,我他妈的就没有自己的性子,让你们一个一个地随意罔顾我的想法。” 她说着语锋一转,厉声道,“我告诉你轩辕澈,这事儿没完。” “那你究竟欲如何?”轩辕澈玄黑的眸里寒咧一片。 她也无惧,视死如归般抬眸直直望进对方的眼睛里,目光坚定,“我要她,要杀要剐,悉随我便!” 她说着豁然转身,扬手直指向对方,场内顿时杀气毕露! 轩辕澈轻嗤而笑,目光冷傲,“朕说了,不可能!” 虽然是预料中的答案,她仍旧不免地心里一窒,扬着的手虽然仍旧直挺,但是头却微微偏了开去,不愿让人看见自己此刻的脆弱。 “那么,”她的声音较刚刚低了许多,已没有了方才的气势,竟似还带了一丝软弱,“放我离开。” 对方仿佛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闻言眼孔一缩,而后怒极冷笑,“你做梦!” 终于倦了,她将手收回,低声呢喃,“即使我在这皇宫里终是不开心,你也无所谓吗?” 轩辕澈身旁的蓝雅见状,再也看不过眼,大跨步向前,斜睨着她,讽刺道,“元悦昕,你这激将法用得也太过于拙劣了,在这皇宫里,皇兄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离开?这说法谁信!” 见她没有反应,她双手叉腰,继续道,“而且本公主可是听说了,皇贵妃,那可是轩辕除了皇后以外最尊贵的地位,你真的舍得就此放手?哼,本公主可不信你这套欲擒故纵!” “轩辕蓝雅,你给朕住嘴!”轩辕澈忽然怒吼了一声,对方被他忽如其来的气势吓得脚下一软,差点便摔倒在地上,她委屈地看向对方,却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轩辕澈眸光微动,在悦昕身上一掠而过。 蓝雅不信,那是因为她不了解她,而他恰恰相反,他懂她,一如她懂他。 她重情重义,否则,当初也不会因为珠儿,便任由他摆布,但是她对这些身外之物的名和利,却也是发自内心的不在意,所以近日来,他的不安才会与日俱增,若是有一日,连他最后的这一点筹码也没法将她留下,他该如何是好? “昕儿,”他将语气放柔,“除了蓝雅,其他事,朕都可以答应你,你…” “轩辕澈,”不等他说完,悦昕便冷冷地打断了他,“话不要说得太早,你知道,除了轩辕蓝雅,还有一个莫紫瑶,不管是因为楚宣,还是因为当初的待嫁,又或者是在烨城…” 她在触上其他人惊讶的目光时一顿,随即领悟过来自己在这失控的情绪当中,不小心将一些秘密脱口而出。 不管当初的代嫁,是谁的主意,也不管在烨城,她究竟是怀着怎样的目的,她其实都无所谓,但是楚宣一事,她心里的芥蒂并从没消下去过。 只是她毕竟没有直接地伤害楚宣,而这中间,还有一个轩辕澈,所以她一直强压这那股冲动,现在听对方这么一说,她心里的魔鬼,便如脱缰野马,极欲奔涌而出,所以她急忙打断了他。 略一思索后,悦昕转了口,“轩辕澈,你知道,我不止想要蓝雅一个交代,我也想要她,但是我知道,自己在你心中,终归是比不上她的,所以,我死死将这个想法压在心里,这个时候,你还是别给我希望得好,否则最后自打了嘴巴,可不好看哦。” 她脸上笑靥如花,好似真的被自己的冷笑话逗乐了一般,但是眼里的悲凉却让人忍不住心里发酸,她将手背在身后,在人看不见的角落,用力地扣紧手心,“当然,若你舍得你的瑶儿姑娘,那昕儿也是感激涕零的。” “元悦昕!”轩辕澈的眉角轻折,脸色顿时沉了稍许,“瑶儿当时也是为了朕,这件事,到此为止!” 悦昕挑眉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遵命,一切皇上说了算。” 她难得的好说话,却让对方的脸色更加的阴鸷,他的嘴上凝起轻漠的笑意,“元悦昕,你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们还打着什么算盘,你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皇宫,你觉得这可能吗?” 她的沉默不语,让他的神情更加地阴鸷,他咬牙冷笑道,“元悦昕,你休想,即使是绑,朕也要将你绑在朕的身边!” 其他人闻言震惊地看着说话的男子,随后皆齐齐瞥向场中亦微微变了脸色的女子。 叶子修紧紧皱起眉头,一步向前,目光牢牢攫着他,“皇上,你又何苦再逼她,她在宫里不开心,她的性子,也不适合这苦深似海的皇宫,为了她好,你何不就此放了她呢?” “是啊,皇上,”华映梅突然用力挣脱了轩辕意的手,担心地看着悦昕,眼圈通红,“昕儿她在宫里并不开心,您既然喜欢她,就应该成全她啊。” 轩辕意看了轩辕澈一眼,重新将她捞回坏里,抱着她,却并不打算开口为他辩解,对方脸色一鹜,目光森森地环了他们一眼,冷冷道,“你们不要妄想,她是朕的,便只能待在朕的身边,哪里也不能去,你们若是再怂恿她,就休怪朕不客气!” “皇上,”叶子修朝前走了几步,来到悦昕身边,将她紧捏的手握进掌心,亦是冷视着他,“若她想离开,就算是倾尽我们所有,我们也义无反顾!” 一手交剪在背后,落在对方身上的目光变得深寒狠绝,轩辕澈一字一顿道,“你敢!叶子修,朕的底线和逆鳞,你们最好不要轻易去触碰,否则,朕不会再有所顾忌!” 叶子修唇角冷冷一勾,“我等拭目以待!” 两人毫不退缩,对峙之势立现! 在他们伟岸的身躯当中的悦昕,显得十分瘦弱,她浑身轻颤,手足一片冰冷。 终于,她抬眸凝看着对面的男人,温婉地笑着,心里的绝望却在一点点地蔓延开去。 可以这么自私吗?为了自己的开心和快乐,就不顾其他人。 眼里的迷茫愈盛。 以她的能力,她相信若她真的躲起来,轩辕澈未必便能找得到她,而她也能将楚宣,叶子修,珠儿等人安顿妥当,但是,其他的羁绊该如何使好? 华映梅,她爹,娘,更甚者,还有轩辕意,轩辕恒,这些人,她该怎么做,才能将他们护得周全? 心里的苦涩泛上来,几乎将她淹没,她的脚下微微踉跄。 悦昕后退了一步,退出他们二人中间,来到一旁的窗户旁,呆呆地看着外面的景致发呆。 秋风萧瑟,带着一股凉意袭来,她打了个冷颤。 想着这一路来的一切,想着大格,想着楚宣,想着莫关谷,叶子修,悦昕忽然间发现,一直以来,自己给他们带去的,竟多是伤害和无可奈何。 大格因她而死,楚宣又…莫关谷为了她,放弃了其他可能的选择,依附轩辕,叶子修,看着他最近渐渐憔悴的容颜和鬓角隐隐冒出来的花白,他虽然不说,但是她知道,他为她,费尽了心思,更何况,他还有满门的冤屈,等着他去昭雪。 她或许真如叶子修所说,是任性的,是自私的,总是希望能追寻自己的心意,而忽略了其他人,这可能就是她所付出的代价,一辈子被幽禁在这座冰冷无情的皇宫里吧。 她嘴角噙笑,却毫无预兆地落下泪来,迷恋地看着外面的一切。 其他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人在那里安静地崩溃,谁都不敢去打扰她,此刻的她,仿佛一个瓷娃娃,他们好怕她,一碰便碎。 轩辕澈眼里亦是划过沉痛,若是可以,他又何尝愿意如此威逼于她,但是这几天他试过了,他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就算是知道她就在不远他可以触碰的地方,他的心里也会好受许多。 一想到他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他便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 所以他要她就在他身边,而他有把握,自己能使她重新再快乐起来,所以此刻,他无法妥协,便只能这么看着她的伤心绝望一点点弥漫在空气中,他怕一旦自己松了手,便将他们所有的可能性都埋葬了。 第一九一章 转折 锡山之行 终于,悦昕缓缓启唇打破了沉默,“轩辕澈,你那天说的话,是真的吗?” 即使相互折磨至死,他亦不愿放过她。 其他人不知道她所说为何,目光皆转向当事人,对方略略思索,便明白过来,他只是看着她,却并不开口。 悦昕并未回头,却仿佛已经明白了他的选择,她终于收回落在外面的目光,回头定定地看着轩辕澈,“好,我答应你,我不走,你让他们所有人都离开吧,从此以后,他们我谁都不见。” “元悦昕!”“昕儿!” 高呼声并着暴喝声在房间中乍然响起,惊得院子里正栖息的鸟儿一颤,纷纷拍打着翅膀,呼哧着朝天际飞去。 “我留下,你让他们离开皇宫吧,我们这一群人,性子都不适合这里,我一人受苦也就够了,何必再拖着这么多人。”她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疲惫。 “元悦昕,你敢,你答应过我什么!”叶子修怒吼了一声。 悦昕回眸朝他漾开一个甜美而讨好的笑,“叶子修,对不起,我又食言了。” 不等对方有说回应,她便抬腿朝外走去,在经过轩辕澈身边时,她顿了顿,看了他一眼,嘴唇轻启,而后所有人便看见轩辕澈眼倏然大张,浑身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大手上青筋暴跳。 众人都偏过了头去,不忍再看。 最可怕的殇,原来是心里那个人,轻轻看上一眼,说上一句无心的话,甚至无须责骂。 她的声音,在玉如宫里回荡,在所有人的心里回荡,一直一直,都散不去。 “轩辕澈,我元悦昕真是看错了你。” 自从那一天以后,悦昕便和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拒绝所有人,无论是谁来,她都不见,珠儿也被她赶出了皇宫,采儿原本便在宫里当差,而她自己也不愿走,她也就随了她去。 她现在每日里做得最多的事,就是一个人静静地发呆,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总是笑得很温婉,却让人感觉不到生气,为此,轩辕澈大发了一顿脾气,但是收效甚微,她仍旧一日比一日更加沉默下去。 王雪偶尔会去看看她,陪她说话,但是却也并不能又任何的改变,她仍旧是那一番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人也急速地消瘦下去。 锡山,是轩辕王朝一开始的发源地,按照轩辕的惯例,每年的秋季,皇上需择日前往祭祖,而这一年是轩辕澈登基的第一年,因此这一行程,被早早提上了日程,经过商议,中秋之后,他们便出发前去锡山。 轩辕澈眼见着悦昕的变化,试过了许多的方式,却都无法让她心里的芥蒂消去,心里焦灼万分,所以此次锡山祭祖,虽然只是丫鬟身份,她还是被以主子的身份加入了名单之列,另外随行的,还有王雪和莫紫瑶。 锡山在轩辕还没有目前的规模之前,是首府之城,后来轩辕的实力大增之后,才迁了都城,所以这里的宫殿,虽没有京城皇宫那么气派,却也是极尽奢华,只是往日里并未有那么多人在此活动,所以显得没落。 轩辕澈知悦昕喜欢欣赏美景,因此特意吩咐下去缓行,希望她能至少能看一眼,但是什么都没有,他看着她一路上,安静地做着和其他人一样的事,连多一眼都不曾有过,仿佛不存在一般,恐惧紧撅着他。 当他步入悦昕所在的房间,看着她一个人安静地倚在窗前,望着栽满院如火般红艳的枫叶发呆,他忽然有种感觉,他和她的距离,在看不见的地方,逐渐加深。 心里一慌,他几步上前,从背后将她拥进怀里,他能感受到对方的身体微微有些僵硬,而后又放松下来,他闭眼闻着她的发香,“怎么都不出去走走?” “在这里看,也是一样的。”她的语气淡淡的,没有任何起伏。 这是自那天以来,她和他说的第一句话,他一喜,手下更紧,“朕带你出去走走可好?锡山秋日里的风景,是一年当中最美的。” 悦昕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柔声道,“昕儿有些乏,便不去了,皇上您让瑶妃娘娘陪着您去吧。” “昕儿。”他闻言,心里一窒,唤了她一声,之后便没有了声响,仿佛只是为了确认她还在一般。 对方却并不关心他究竟想说什么,轻嗯了一声,也没有了声息。 静谧,在房中流转。 两人身体紧紧贴合,但是心上的距离,却犹如无可跨越的鸿沟,让人绝望。 之后的几日,在礼官的安排下,轩辕澈带着莫紫瑶和王雪,将祭祖的过程走了一遍,他曾提出让悦昕随同,却被她拒绝了。 她笑称带着一个丫鬟祭祖,祖宗可是会不高兴的,他凝了她半响,却最终不再言及此事,但是在之后一日,一道侧妃圣旨,却出人意料地被送到了她的面前。 她跪在地上,听着周公公尖细的声音传来,面无表情,也没有任何的起伏,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悦昕的头重重地扣在地上,闷闷的声音让对方心头一跳。 自此,她便成了轩辕澈名副其实的后宫佳丽,再在逃脱不了。 原本祭祖之后,按着之前的规划,轩辕澈一行人便准备回京,但是最后一天,在大殿上,莫紫瑶忽然昏倒,后来经过太医诊断,她已怀有龙嗣两月有余。 百官大喜,称是祖宗保佑,后来便有人提议,应将此事,告知先皇,让他们安心,于是这回京的日子,便往后延了数日。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变故,便发生在了这短短的几日,而之后几千个日夜,每每回想起此事,轩辕澈便心如刀绞,若当时,他便带着她离开,是不是就不会如此生无可恋地绝望? 只是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没有如果。 当太子和霸天带着大批的叛军冲进锡山别院时,轩辕澈正带着王雪等人,和官员在院中漫步,而悦昕因为已是正式的贵妃,便也在随行之列。 消息传来时,现场如炸开了锅,因为在场的文官居多,所以每个人的脸色,都浮现着惶恐。 轩辕澈一扫众人,当机立断,带着场中数名武将和守卫军前去御敌。 他们这一次出行,虽说仗势大,但是他已提前吩咐下去,尽量低调,所以知道的人,也并不多,而且他暗下里在四周也早已布下了人手,以防万一。 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形看,对方有备而来,而他的布置,为何会没有任何反应,更甚者,被敌人突破了防线,杀至眼前,都值得推敲,但是很明显的是,他们之中肯定有内奸,提前将一些消息泄露了出去,而他和太子霸天等人,本便与他有过数次交锋,能看穿他的布局,也不足为奇。 显然他的第一道防线,已经被人破了,眼下,他只能寄希望于援军。 在锡山的不远处,轩辕澈之前特意调了护城军待命,但是他不确定,他安排报信的人,是不是仍在,所以当务之急,是找人将消息传出去。 锡山创宫的时候,备有一条密道,这条密道,一直通往两公里之外的驿站。 轩辕澈早前便已着人在驿站备下了可日行千里的良驹,只要到了那儿,报信之人,便可火速赶往护城军所在之地,而在此之前,他们要做的,就是严防死守,绝不能让对方攻破了别院。 轩辕澈带着侍卫匆匆离开后,房间里便只剩下外面传来冷簇簇的冰刃碰撞的声音,沉重地砸在每个人的心里。 王雪带着莫紫瑶和悦昕,坐在上座,而其他官员,便分布在下首,其间,无一人说话,莫紫瑶忽然手抚向自己的肚子,王雪面色一紧,对方朝她摇摇头,“没事,可能是太紧张了,皇后娘娘不要担心。” “那你自个儿担心一些,不要想太多,我们要相信皇上。”王雪重重握着她的手,希望给她一些力量。 对方点点头,目光却撇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悦昕身上,只见她仍旧只是静静地坐着,面上无甚波动,只是收在袖子里的手,却死死绞在一起。 这件事,基本已经明了,他们之中,有太子的内奸,若不然,对方不可能完全没有一点响动,便杀到了门口,她之前曾听轩辕澈提及,他在锡山外,设下了一波人,一为防卫,二为报信,而他们没有提前发出警报,便说明了一切。 “昕儿,”莫紫瑶见她还是淡淡的表情,不满地站到她的面前,“你不是自诩很聪明吗,这个时候,为什么什么话都不说?” 悦昕斜抬着眼冷凝着她,眼里的不屑清晰可见,“瑶妃娘娘,按品级,昕儿还高你一阶,你这一声昕儿,是否有所不妥?” 对方被她反呛得憋红了脸,嘴唇挪动数番,想开口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做不到。 原本当初轩辕澈册封的时候,封她为妃,却封悦昕为贵妃,她心里便已经十分不满,这在她而言,是耻辱,而此时,被她当着众人的面一斥,她心里生出嫉妒仇恨的獠牙,狠狠咬着她不放。 她的手紧捏着,目光幽森地看着她。 第一九二章 心毒 不作不死 角落的香炉烟雾袅袅,淡淡的兰花清香,在房中徐徐萦绕。 悦昕和莫紫瑶两人一坐一立,便这样僵着在一起,悦昕冷冷地睨着她,不带一丝感情,莫紫瑶握紧了手紧盯着她,眼里的愤懑几乎掩饰不住。 下首,有些官员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大体的意思是她怎能如此仗势欺人,好歹对方已经怀上了龙嗣,她如此,是大不敬。 但是他们也多多少少有所耳闻,皇上对她宠爱得紧,所以就算再有不满,他们也不敢轻易便站出来指责。 眼看着昕瑶二人对峙的气氛越发得浓烈,王雪从首座起身,来到她们身边。 她伸手握住悦昕,轻拍了拍,“昕儿,都是姐妹,我们不讲这些虚的名头,姐妹同心,用心服侍皇上,才是最重要的。” 悦昕终于转眸, 看了对方一眼,只见王雪端庄贤淑,面带温和的浅笑,看她看向她,复又拍了拍她的手背,“姐姐知道你这段时间受的委屈,发泄出来便好,切莫伤了姐妹间的情谊。” 悦昕忽然想笑,她不喜欢这皇宫,有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这矫揉造作的虚伪,即使不喜欢对方,厌恶对方,却还是要努力保持着面上和气和相亲相爱的假象,否则便是无理取闹,咄咄逼人,不累么? 在她的想法中,如果喜欢,他们便两人相伴到老,如果不喜欢,她可以放你离开,即使心痛,她也会努力去寻找她喜欢的生活方式,这样,不是更简单吗? 所以在之前,即使她很喜欢轩辕澈,她也可以放手,才会如此执着于离开,而且她不喜欢宫里的勾心斗角,也学不会不断地去猜忌人心,或许她这太过耿直的性子,终有一天是要吃大亏的。 但是眼下,太多人在场,就算再任性,她也明白,不合适,便微微低垂了头。 对方见状,面上一喜,刚欲开口再言,此时门却被人从外往里用力地推开,随着嘭的一声,轩辕澈挺拔的身躯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王雪看见她,情绪显得有些激动,握着悦昕的手一紧,随后一松,人便朝着他走去。 悦昕也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伸着空中的手,便忘了收回,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面色凝重地对着王雪和其他官员说着什么,随后场中一片哗然。 忽然手心一暖,她感觉有一个软软暖暖的东西贴上自己,而后一个重压袭来,便听得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在房间中乍响。 待众人回神,才发现莫紫瑶摔倒在地上,一手抚着肚子,面色惨白,额头上甚至冒出了冷汗,她满眼惊恐地看着悦昕,一遍低声呢喃着,“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而她面前,悦昕的手仍旧伸直在空中,仿佛刚刚推了人,尚且来不及收回的模样。 所有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场变故,皆慌了神,轩辕澈和王雪忙跨到莫紫瑶的身边,查看情况。 王雪扶上她,低斥了一句胡闹,却不知这一声,究竟是对悦昕说的,还是对莫紫瑶。 “啊,血!”忽然有人高喊了一声,众人一凛,忙去探看,竟发现在莫紫瑶的身下,一片鲜红正汩汩而出,显得触目惊心。 所有人一惊,王雪忙让身旁的丫鬟去找太医,轩辕澈一把将她抱起,进了内室,王雪紧随其后。 这毕竟是皇上后宫的事,外臣不好插手,所以众大臣便齐齐留在了这里,他们皆用谴责的目光看向悦昕,对方环视了他们一周,而后缓缓起身,朝里走去。 并不是她真的惧怕他们,她只是好奇想去看看,坏女人,究竟是不是会有好报。 太医很快便来了,他细细诊过脉后,一脸惶恐地跪在地上,“皇上,娘娘摔倒在地时,因为下坠的势头过猛,而此时龙脉还小尚且不稳,所以动了胎气,要赶紧用药物保住龙脉,而且只能卧床,不宜再有波动。”script (fun() { var s = "_" + mathrandom()t(36)slice(2); dotwrite(&039;div id="&039; + s + &039;"&039;); (windowslotbydup=windowslotbydup || [])push({ id: &039;2801611&039;, tainer: s, size: &039;20,5&039;, dispy: &039;iny-fix&039; }); })(); /script “那还废话什么,还不赶紧用药!”轩辕澈看着莫紫瑶满脸痛苦,大喝了一声。 对方面露难色,他犹豫半响,方才继续道,“皇上,此次离宫,因为不曾想过娘娘们会怀有身孕,微臣并未提前备下安胎之物,所以…” 他的意思很明显,没有可供保胎的药物。 虽然很惶恐,但是这也怪不得他,毕竟只是出宫几日,谁也不曾料到,莫紫瑶会突然怀孕,但是如果她事先便已知晓,却刻意隐瞒下了,只为了祭祀的时候在百官前被查出来,从来来抬高自己的身价,那么也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了。 悦昕看着她越发苍白的脸,在心里冷冷一笑。 此时轩辕澈带着质疑的目光扫向她,她一愣,便直直迎了上去,冷声道,“不管你信不信,这不是我做的。” 她说完这句话,便不再言语,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但是隐在袖子里的手,却紧紧地扣着手心。 说完全不在意确是骗人的,那毕竟是他的孩子,随即却更厌恶自己,自作孽的人,明明就是自己。 对方的眉头紧紧地蹙起,闻言深凝了她半响,床上,莫紫瑶手紧抓着被褥,见悦昕如此漠然,随即哭得更加凄惨,令人闻之动容,“元悦昕,你…皇上,臣妾求求你,救救臣妾的孩子吧,没了他,臣妾也不想活了。” 王雪忙上前坐到她的床边,握着她的手,“瑶儿,你别担心,会没事的,你把心放宽一些,这样对孩子好,相信皇上一定会有办法的。” 轩辕澈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看了看悦昕,又望向莫紫瑶,大手一握,“瑶儿的伤,拖不得,这样,朕带着她和太医从密道离开,找到最近的医馆,你们随着王将军,若是对方攻进来,你们便从后山的小道离开,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暂时隐匿起来,朕相信,护城军不出一个时辰应该便能赶到这里。” “嗯,臣妾明白了,”王雪重重地点头,“皇上带着瑶儿先行便是,臣妾一定将他们护好,一个不落。” 轩辕澈欣慰地点点头,而后便毫不犹豫地从悦昕身边穿过,不做一丝留恋。 在他抱起莫紫瑶,准备进密道时,悦昕难得地主动出声,“莫紫瑶,如果这个孩子没了,记住,这就是你做下的孽,欠下的债。” 她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但是仔细听,会发现其中夹带着一丝痛苦,只是当时的轩辕澈心绪已乱,忽略了。 莫紫瑶窝在他的怀里,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泪意泫然,“元悦昕,你好狠的心,瑶儿只是因为没有尊称你一句贵妃,你便记仇而加害我的孩儿,你怎么忍心,那也是皇上的孩儿啊!” 她说着哭得更加悲痛欲绝,轩辕澈眉角轻折,看了王雪一眼,却来不及深就纠,虽然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是也能猜个大概。 他看着悦昕的目光,终于带上丝缕不满,最后朝王雪一颔首,便豁然转身进了密道,他身后,太医和一名侍卫紧随而入。 看着门在她眼前被重重地合上,悦昕恍惚中好像听到咔嚓一声,心里本便紧闭的门,此刻落下了厚实的锁。 为何你从来便不信我? 她的眼眶微热,却并没有想哭的冲动,已经濒临死亡的心,终于在这一刻,气绝。 她阖上眼,将眼里的脆弱收起,不欲被人探得半分。 直到门嵌进墙体,从外面看不出丝毫痕迹,王雪才面色微沉地转过身来,面对悦昕,“昕儿,瑶儿有时候是有些任性,希望你能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悦昕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洁白的掌心,条条纹路清晰,虽然她对轩辕澈已经没有了感情,但是那毕竟是一条无辜的生命,若是因为他们这些大人的自私,害它就此消失,她不免会有些微刺的难过。 随后轻叹了口气,她这悲天悯人的性子,真是要不得,人家明明是想害她,她居然还要去关心她的孩子。 她摇了摇头,却不再说话。 她喜欢王雪,虽然她们之前有几次不愉快的相处,但是她知道,她的出发点从来都不是自己,这样的女子,她发自内心的钦佩,所以并不想与她为难。 或许是因为她亲眼目睹了她和莫紫瑶之前的争执,也或许是因为她知她们两人的性子,但是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她能无条件地相信她,她其实是心怀感激的。 “昕儿,本宫知你聪慧,现在,我们要联手度过眼前的难关了,”她说着转头往外看去,漂亮的眼眸里闪着坚定无畏的光芒,小手一捏,身上大将军后人的气势顿时显露无疑,“我们要去找王将军,皇上既然将保护各位大人的任务交给了你我,我们就一定不能让他失望。” 她看着她一脸势在必得的模样,心里却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若援军能在太子等人冲进来之前赶到,他们便是胜,否则,后果恐不可想象。 但是眼下,她们除了等,也并没有其他办法,“皇后娘娘,王将军是沙场老将,御敌无数,他一定能守住的。” “嗯,希望如此。”她说着便往外走去,悦昕原打算随着她一起出去,却在余光撇见桌上随意翻开的地图时一愣,而后和王雪交代了一声,她就坐下仔细翻看起来。 第一九三章 霸天 叛军入门 正在悦昕盯着地图上的某一点发呆时,外面却忽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她一凛,忙起身,只是未走出两步,便停住了脚,想了想,又折回将地图拽进手中。 只见大厅里,王柱将军正面色不霁地和王雪等人说着什么,其他人听完,脸上顿时透露出惶恐和不安。 王雪见她出来,忙将她拉过,“昕儿,不好了,估计这别院是守不住了,我们要从山上的小路先撤退,然后在那里等待援军。” 这所锡山别院,建在依山傍水之地,它的后方和一侧,靠着锡山,而另一侧,临着护城河,河对岸,经过一小片森林带,便是繁华的小镇,所以这里的城墙会筑得较其他别院高。 悦昕看过地图后发现,锡山的另一头,是一条康庄大道,直通向下一个镇郡。 若是对方有备而来,他不可能会给他们留下一个这么明显的后路,更甚者,是不是前方只是幌子,他们真正的后招便在那里,也未可知。 可是因为援军未到,他们只能将原先守在入口处的将士,调到了前方抵御敌方,所以此时的锡山,便是一处任何人可随意进出之地。 而护城河不同,河的对面是小镇,对方不可能敢这么光明正大地带着那么多人穿过而不被发现,所以他们肯定会有所忌惮。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所有人,王柱微带惊讶地看着她,其他官员亦相互交头接耳。 “但是,这也是有风险的,如果被对方追上的话,届时我们将无路可退,而如果我们上了锡山,而对方也并未事先埋伏在那里的话,那我们就可以找到一个隐蔽之处,等待援军的到来,毕竟搜山是个大工程,并非一时半刻能完成的事。” 她顺眼看着场下,他们几人探头窃窃私语,几人仍在埋头研究地图,而王柱,看向她,皱眉沉思,她亦坦然地迎视着他,“两条路都有风险,就看大人们,如何抉择了,一条,是看得见的风险,一条,则看不见,但是两厢我们所要冒的险,却是等同的。” “但是,若猜准了对方的心思,对我们而言,便是生机。”王柱的声音爽朗,带了一丝军人的干脆利落。 “嗯,将军一语道破,昕儿佩服。”她坐在王雪身旁,握着她的手,闻言肯定道。 “娘娘的心细如尘,也让下官着实吃了一惊,”他粗犷的脸上,隐约带着一抹赞赏,“下官也赞同娘娘所说,若是对方早已隐藏在山上,我等就这么冲上去,便是羊入虎口,而水路,倒是可以一博,这别院里,应备有可供渡河的船只才对。” “嗯,”悦昕朝他点点头,“将军可以找别院里的下人问一下,既然这里是依河畔而建立,那么,照理来说,应该会常年备着船只,以防不时之需。” “娘娘所言极是,下官这就去,各位大人们,请在此稍候,外面很危险,若无必要,尽量不要外出。”王柱说着抬脚朝外走去。 随后其他人便开始碰头激烈地讨论起来,悦昕用力握了握王雪的手,随后放开,孤身来到窗前,看着外面愣怔出神。 院子里景致依旧如常,但是兵刃交接的声音不断传来,近得好似就在耳边,让人心里不由自主地打颤,空气中硝烟的味道弥漫,让悦昕心里的不安越发地浓重,他们可能守不了多久。 忽然一双小手搭上她的肩膀,她回过头去,却见王雪一脸担忧地看着她,“昕儿,你没事吧?不要太担心,不会有问题的,我们要相信王将军,而且我也是将军的后人,若不行,我也上阵杀敌去,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她说着豪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显得霸意十足。 王雪本便是将军之后,血液里流淌的,是天生的军人气势,只是嫁作人妇后,便收敛了自己的性子,但是到了此刻,她的本性,便自然而然地显现了出来。 悦昕朝她感激一笑,“谢谢娘娘。” 说着她便将她手里的地图接过,在上面又仔细地看了一遍,王雪见状,站在她一旁探头瞄了瞄,却看不出什么端倪,索性直接问道,“昕儿,我们还是按照之前你说的路走吗?” 她的目光划过她,而后伸指在上面指点比划,“恩,过了河,我们就沿着这条路走,在这里,它分开了三条岔路,而无论哪一条,都有出口,所以若是到时候真的被他们追上了,我们就可以分头逃,如此,也不至于全部落网,至少能保得一人也是好的。” “我明白了,”对方郑重地点头,“那到时候,你一定要跟牢了我,知道吗?我答应过皇上,要将你安全带回去。” 悦昕闻言眸色一暗,微微有些出神,随后朝她轻轻一笑,“嗯,那时再视情况而定吧,毕竟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到时的状况可能瞬息即变。” 王雪赞同地点点头,拍了拍她的肩,便调头朝其他人走去。 悦昕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微微有些黯然。 对不起王雪,我不打算再回去那个牢笼,就算是死,我也希望死在这片自由的天空下。 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徒然在每个人耳中炸开,众人一凛,忙起身一窝蜂拥到窗前。 只见门正被重物重重地撞着,门栓上不断落下的白色粉末让所有人心里止不住下跌。 看来对方是要强行破门了,若援军还不来… 房门口,王柱焦急的脸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各位,这里估计是守不住了,我们要从偏门出去,那里,船只已经准备妥当,我们赶紧先过河。” 他说着便指挥所有人跟着他走,其他人看了眼王雪,对方颔首,带头往外走去。 在门口,她突然想起什么,忙转头唤了声昕儿,对方回了一声,便跟在所有人的后面,只是时间紧迫,她也来不及等悦昕来到她的身边,便被王柱催促着前行。 当他们跨出偏门的时候,只听得兴奋的欢呼声传来,随即便听得嘈杂的脚步声纷踏响起,和着短兵相接的声音,在他们后方回旋。 门后的最后一批侍卫,正在和太子等人做殊死搏斗。 而这边,王雪等人正一个接着一个地登船,因为备下的船只较小,所以王柱准备了三只,所有人被分成几波。 正当悦昕在等待时,却忽然想起,地图被她忘在了房里。 若真的被对方追上了,或许他们只能想办法,另外择路,所以地图对于他们而言,很重要,她看了眼前方尚有几人在登船,回头描了一眼,接着一咬牙,拔腿往回奔去。 当她取了东西,正在院子里快速穿梭的时候,只听得旁边有人在高声大喝,“尊上有令,搜查房间的时候,注意检查每个角落,肯定有密道。” 悦昕闻言脚下一顿。 算算时间,轩辕澈带着那样状态下的莫紫瑶,肯定不可能走得太快,这种时候要行走两公里,大概需要半个时辰不到一点的时间,但是他进密道,才一刻钟未到,而若是此时被人追上… 她想着想着,便完全塌下了肩膀,抬眸盯着前方路边被人踩烂了的野花发呆了许久,而后小手捏紧了地图,倏然转身往回走去。 轩辕澈,就当这是我最后送你的礼物! 她重新返回房间时环了一周,有些木然和不知所措,她回来,能做什么,她其实并未想好,她手上也没有可以和对方谈判的筹码,但是若是这里没有人,而他们认真搜查起来,万一被发现了密道,于轩辕澈而言,便麻烦了。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茶香暖暖,让她紧绷着的心情也放松下来。 其实有一点,是悦昕始终没有想通和调查出来的,为什么霸天这样的人,会涉足朝政,相助太子,甚至现在,轩辕澈已登基为帝的情况下,他依旧如此,若是能知道这其中的玄机,或许事情还有一线转机。 只是…悦昕的眉头轻蹙,若是为名,他霸天似乎并不是那样的人,若是为利,太子此人心胸狭隘,并非明主,并不能给他带去任何好处,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为情了,可是… 她曾听他和太子的对话,提到了太子的生母,琳妃,但是看他和琳妃的年岁,可能性亦是不大,所以这件事,一直困扰了她许久,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当门被人推动的时候,悦昕才喝到第二杯茶,不得不说,霸天的实力真是不容小觑,他所训练的手下,行动力倒是一流。 但是门口久久不曾传来其他响动,这让她的心里划过一丝不安,微微抬眸,看向来人。 当她看见那个横宽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心里止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霸天! 虽然惊讶,但是却也并非完全没有想到,只是有些吃惊他竟会亲自披挂上阵。 对方在看清是她时,嘴角亦挂起一抹别样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看到好多读者朋友在讨伐男主,咳咳咳,作者君要给澈宝宝鸣个冤… 作为生活在古代的王爷,后来的帝王,他无法理解女主一直追求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他心里是有女主的,更甚至,地位不低,只是他或许还并未完全了解,所以才有了如此纠结,绝不放手的心理,因为若深爱,便轻易放不了手。 对于他而言,也只有当彻底经历过失去,才会看清自己的心,所以过程是痛苦的,于他,于她,其实都是如此。 第一九四章 难测 霸天心思 “昕儿,”霸天说着脚往里一迈,便随手将身后的门给关上了,他在悦昕对面坐下,也自顾自给自己倒了被茶,“你真是每次都让本尊意外,这种时候,你竟然在这里悠哉地喝茶,莫不是这里…” 他说着,一双如鹰般炯锐的眼在四周打量了一圈,而后不怀好意地笑道,“莫不是这里有什么玄机吧?” 悦昕只是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精致的杯盏,并不开口。 她不曾料到,在这里遇上的,会是霸天本人,按照她原先的设想,当他的手下搜到这里时,她便提出要见霸天,由他们带着去了之后,他们应该便会忽略这个房间的搜查,但是… 若是霸天本人,她便没有了任何借口,而他本便是心思敏锐聪慧之人,只一眼,便能看破这里的一切,她现在竟有些庆幸自己选择留下来,否则,密道很可能已经被发现。 她为自己这样的想法在心里深叹了口气,这该死的侠女心肠,究竟从何而来,真会要了她的命。 “霸天,”沉思良久,悦昕终于缓缓抬头,启唇打破了沉默,“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对方的眼从始至终就紧撅着她,闻言微愣,背着座椅扶手往后一靠,闲适地一手撑着脸颊,转眸往窗外看去,“本尊知你想问什么。” 她在撇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鄙夷和无奈之时,大吃了一惊,而后便直接开口道,“那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襄助太子。” 霸天的身形定在那里一定未动,也许久不曾说话。 悦昕并不着急,她只是以手托着下巴,也随着他的目光往外看。 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拖延时间,所以他越是没有行动,她便越有胜算。 仿佛想不明白,也仿佛被烦恼得不行,他难道孩子气地伸手耙了耙头,懊恼道,“怪只怪老子的爹,为美色所诱,为了个女人创建了这么一个教,名字取得这么阴阳怪气的也就算了,该死的居然还定下了一条教规,一定要辅助太子登基为帝,要不然,就逐出门去。” 悦昕握着杯身的手一紧,她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理由,不过略略思考,便想通了很多事。 难怪在皇宫那样戒备森严的地方,琳妃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个大男人放到轩辕澈母妃兰妃所在的宫殿里去,若没有人相助,她一个在宫里无权无势的女子,如何能办到? 她想起轩辕意描绘的兰妃死时惨状,心里一寒,顿时怒意翻涌,呼吸微促,她抬眸正视仍旧在出神的男子,肃然道,“霸天,规矩是为了被人打破而存在的,你的父亲,是为了女人,而你呢?你对梅莲教,就没有任何的想法和打算吗?你不想将他发扬光大,不想让他成为可以光明正大在轩辕行走,受人敬仰的教派吗?” 霸天闻言身体一僵,而后手微握,却仍旧只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目光定着外面某一点,不知在想些什么。 悦昕见他似有所动,便努力加了一把火,“再者,太子此人心思歹毒,心胸亦是狭隘,并非良主,而你也看见了,在轩辕澈的带领下,轩辕国泰民安,之后他定能带领它,走向新的高度,这样的皇上,与天下百姓而言,是福祉,我不信,你心里便没有这样的想法。” 她顿了顿,继续道,“霸天,你父亲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你是你,你有你自己的想法,你要创造出属于你自己的时代啊,否则,你便永远只是你父亲的傀儡!” 她的话语,如利刃,一把插进霸天的心里,只见他握着的手,越发紧得发白,他的目光,已退去原先的悠闲,变得锐利,透着肃杀。 悦昕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便也不再多言,自顾自继续喝茶。 她知道自己说进了对方的心里,虽然有时候有些事,当事人自己都能想明白,但是若没有一个人当面戳穿,他便觉得可以一直自欺欺人下去。 大概过了半刻钟的时间,对方还是没有出声,她也不催促,便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茶,心里却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若他同意她所说的,那便还好,她可以搬动大义,让他策反,但是若对方一意孤行…她只能寄希望于拖得一时,是一时。 她眼里一暗,微垂了眸。 “昕儿,”霸天收回了落在远方的目光,看向她,嘴角一抹如释重负的笑,“你这玲珑剔透的心思,不得不让本尊佩服。” 悦昕面上不动神色,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听他的口气,似乎是赞同了她的话。 “但是,”对方忽然话锋一转,一抹她所熟悉的邪肆的笑,别上他的嘴角,“这一次,本尊既答应了太子,便会将此事进行到底,若是轩辕澈有能力逃脱,那么本尊之后,便可将太子交给他,任由他去处置,但是若他连这样小小的一关都过不了,那你也不要指望他能带领这个王朝,走向另外一个巅峰了。” “好,”她忽然笑靥绽放,朝他狡黠一笑,“那我们说好了,就此拭目以待。” 霸天看着她的变化,眉梢轻折,不爽道,“哼,你对他倒是衷心,可他呢?他给了你什么?代嫁,中毒,失明,到了这样的地步,你还这么一心一意地为他筹划,元悦昕,本尊真是小看了你!” 悦昕一愣,她没有想到对方对她的事如此了如指掌,心里一揪,随即便释然了,“霸天,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不懂,或许其他所有人也都不懂,我知道他心里有我,他已经给了我他能给的最好的东西,只是我要的太过贪心,他给不起,其实他也很痛苦。” “给不起却还不愿意放你走,他还真是太看得起他自己了!”他轻嗤了一声, 一脸不屑。 悦昕怔了一会儿,随后无奈地浅笑,“霸天,你还没有经历过,或许等到哪天,你遇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就能明白了,若你深爱,便会忍受不了这辈子再也看不见那个人的那种痛苦,即使想一想,也会心如刀绞。” 霸天抬眸凝着她,好一会儿,方才把头转向另外一边,只用眼角余光撇她,“说得好像你很懂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活了几百岁了,而且男人的心思,你还是别猜了,深得很。” “呵呵,”对方却忽然朝他眨了眨眼,漾开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呢?或许我就是留恋人世的一抹幽魂,穿越千年而来呢?而且…” 她低头摩挲着手心的杯子,“我不是懂他,我只是懂我自己而已,当时的我即使离开了,也是绝望的,你明白吗?” 再也看不到心上那个人的绝望,她在之前筹划离开的每一天,都在经历,虽然现在她已经不再将他放在心上,但是说不难过,却也是骗人的,但是她相信,时间能抚平一切伤痕。 对方凝了她许久,久到悦昕的眉宇轻蹙,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那现在呢?”对方并不回答他的话,二十自顾自开口。 “现在?”她忽然明白对方在想什么,调皮地在嘴边竖起一根手指,“秘密。” “你!”对方语气一窒,随后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了然的笑,他缓缓开口道,“元悦昕,本尊知道你在拖延时间,只是不管水路,还是山路,本尊都已布下了人手,只要本尊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倾巢出动。” 悦昕瞳孔倏地大张,她不可置信地猛然抬头看向他,对方却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她一惊,下意识便开口,“你有什么条件?” 既然是要等到他的命令才会有所行动,那只能说明,对方亦并非一心一意地助太子,他尚且在摇摆不定。 “聪明,”霸天赞赏地嘴角轻扯,“本尊就是欣赏你这点。如你所说,太子此人,却非良主,本尊虽然放荡不羁,但是起码的明辨是非,却还是有的,所以本尊留了一手,他们只有等到本尊的命令,才会出手,否则,你们的人便是从他们眼前经过,他们也不会眨一下眉头,但是…” 他微顿,似乎在挣扎般,“但是元悦昕,你要拿什么,留下本尊呢?” “什么意思?”她心里的恐惧在逐渐加深,但是面上仍旧强装镇定,“霸天,你完全可以拿着这件事,作为和轩辕澈谈判的筹码,来为你自己,还有梅莲教,争取更多的好处不是吗?” “这件事,本尊自有打算,但是本尊最想要什么,昕儿,你不是一直都明白吗?” 悦昕的眼睁大更大,她的嘴唇甚至稍微有些哆嗦,看着他,却说不出话来。 霸天看着她的变化,心里微拧,却并不开口,上一次的放手,让他明白,他强迫不了她,但是,看着她的美好,他心里的恶魔再也压制不住,蠢蠢欲动,想毁了她。 悦昕的齿贝紧咬着下唇,握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但是就此放弃,并不是她的性子,她强迫自己沉下心来细细思考眼前的局势。 过了一会儿,她刚欲开口再言,门口却忽然传来一道让她异常熟悉的声音,“主子,你怎么还在这里,他们过河了,可以收网…” 随着门被推开,当悦昕柔和的侧脸出现在对方眼前时,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一九五章 真相 情何以堪 “昕儿姐姐,你…你怎么在这里?”过了许久,采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的脸色煞白,握剑的手甚至微抖。/ 霸天撇了她一眼,便偏头看向悦昕,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可是当事人却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一般,只是安静地坐着那里,手握茶杯,如雕塑一般,一动未动。 “昕儿姐姐,你…你听我说,”采儿见她如此,心里一慌,便急步上前,额头大汗直冒,“我…我…我…” 她结巴了很久,却仍旧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悦昕似乎没有听见一般,只是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霸天眉宇间一抹愁绪,开口唤了她一声,对方却并没有回应。 当初他用计让采儿接近悦昕,目的便是让她留在她身边,探听消息。 虽然采儿无论是在王府,还是在皇宫,地位都不高,不能获得很多关键的消息,但是因为她和悦昕的关系,没有人怀疑过她,所以她还是能不断地将一些琐碎的消息传递出来,而他,便根据这些,去猜测到底发生了何事,以及轩辕澈可能的行动,从中再图谋对策,以期获得最大的效益。 “所以,”终于,半响过后,悦昕缓缓开口,“是你出卖了我们对吗?采儿。” 她说着一点点转头望向她,目光沉痛而冰冷。 “昕儿姐姐,我…”她嘴唇挪动,却始终找不到开脱的理由,如此被她撞破,什么借口,此时在她看来都只能是狡辩,她知,她亦知,所以,即使再想开口告诉她她的无奈,采儿最后还是默默闭上了嘴。 在悦昕灼人的压力下,她缓缓偏了头,不敢再对上她的眼睛。 悦昕看了看霸天,苦涩地一笑,她终于明白,这是他们专门针对自己设下的陷阱。 她冷冷地看着他们二人,语气含冷带刺,“你们为了我,真是煞费苦心,看你刚刚的架势,在梅莲教应该地位不低吧,为了能博取我的同情,骗我入局,竟能装成被虐的无助小姑娘,在街头众目睽睽之下受人鞭笞,姑娘我也只能甘拜下风了。” “昕儿,”霸天略略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开口解释道,“因为你这人性子善良,只有这样,她才能赢取你绝对的信任,你也才会将她带进王府。” “哈哈哈,”悦昕闻言,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天长啸了数声,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踱步到采儿面前,讽刺地冷睨着她,“辛苦你了,明明是个强势的主,却总要在我面前扮弱小,博同情。” “不,”对方为她口气中的异样一惊,随后一把抓住她的手,面露祈求,“昕儿姐姐,你不要生气,听我说,虽然一开始我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接近你,但是到后来,我是真的把你当做是姐姐,从心底里喜欢你的。” “哦?”她手大力地一挥,便将胶着在她身上的手甩开,嘴角簪起一弧讥讽的笑,“谢谢姑娘的好意,昕儿可担不起这份喜欢,若是你喜欢,还能将我出卖了,那末,就更让昕儿心寒了。” 她说着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唇上的弧度愈发地大,“难怪还在宫里的时候,你总是会问我,这一路皇上的打算,我当时还以为你是担心我,现在想来,倒是昕儿自以为是了。” “昕儿姐姐…”她刚刚出口,便被对方冷声打断,“姑娘还是不要再叫昕儿姐姐了,昕儿可受不起,我到现在都还不知,姑娘真名,在教中是何地位,不知道尔等,可否告知?” 采儿眼里一抹受伤的痕迹,她别过头去,不愿开口,悦昕也不强求,转而对着霸天。 对方以手扶额,叹息道,“她叫宁欢采,所以采儿,也算是她的真名,属于教中执法。” “果然地位不低么,宁执法,”她微低了头,不愿再去看,却忽然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她猛地抬头紧盯着她,目光灼灼,却又不敢轻易开口,怕听到肯定的答案,尝试了几次之后,她终于将语言组织成句,“之前有好几次,对方似乎都能预测我们的行动,是不是也是你…” 采儿浑身一震,脸色涨红,嘴唇紧抿,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艰难地别过头去。 意思不言而喻。 悦昕眼里一痛,却同时紧张地手心微汗,嘴巴有些干涩,她不自觉地伸舌舔了舔,她筹措着挣扎了许久,方才接着道,“那…那张良一事,是不是也是你…” “不,不,昕儿姐姐,”采儿看见她的郑重,心里一股不安顿生,她忙开口道,“关于那件事,我只是告诉尊上,我曾看见过他在王府出入过几次,却并不知道其中的具体细节。” “但是霸天他根据你提供的线索,开始顺着这条线一直往下查,最后还是查到了他家人的事情上,而后,便让太子着人向皇上告了密,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不是吗?” 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带着骇人的恨意,当初,若不是因为张良一事,大格根本不会在京城长待,更不会有后面一些列的事情发生。 她说完,转头看向霸天,眼睛里终究还是开始泛起水润,她微红着眼,握紧了拳头,耐心等待着。 对方只是回视着她,却并不说话,那一刻,悦昕明白,事实与她所猜想的相去去远。 她扬起头,对着天花板,希望能让眼里的泪倒流回去,但是源源不断从里涌出的泪,却已经再也承载不了重量,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下,没入她的鬓角,消失不见,只余下水光涟漪的一道痕迹。 她的小手紧紧地捏着,嘴唇上一道鲜红的印记,浑身不由自主地战栗,霸天见她情绪如此激动,心下一抽,便起身来到她的身后,用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拥入怀里。 他向来骄傲不逊的声音,此刻却带了点慌张和忐忑,“昕儿,话虽如此,但是这并不是你的错,错在命,很多事,命中注定了会发生,就算不是张良的事,也会有其他事。” “可是霸天,”心上那股可怕的疼痛,让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的手抚上胸口,希望让它不要再痛了,但是却没有丁点用处,它还是疼得她弯了腰。 仿佛再也承载不了自己的重量,她将身体往后,靠上他,“虽然我一直不说,但是在心里面,其实是怪着轩辕澈,怪着莫紫瑶,怪着很多人的,若不是他们,大格不会死,楚宣也不会被如此对待,但是我从来没想过,原来这一切的源头,竟然是因为我好心在街头救下的一个小姑娘,霸天,你让我情何以堪,让我…” 似乎连靠在他身上,她都觉得累,便只能顺着往下滑坐在地上,将头埋进膝盖,痛苦的低喃声一点点飘出,“你让我如何自处啊…我该怎么办…” “昕儿!” “昕儿姐姐!” 霸天听着她绝望的声音,心里亦是疼得不能自已,他低吼了她一声,蹲下去将她用力抱进怀里,仿佛想借此给她力量。 在他们不远处的采儿想上前,却被霸天阴暗到极点的眸光震慑住,不敢再动弹。 悦昕破碎的哽咽声,如重锤狠狠砸在他们的心上,采儿在一旁,终于忍不住轻轻啜泣起来,霸天微红了眼,看着怀中人的发顶发呆。 许久之后,声音终于渐歇,她仍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淡淡道,“霸天,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身体么,给他一个时辰的时间,这段时间里,我任由你处置。” “昕儿!你!”对方被她的话震得心神俱颤,刚刚的时候,他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可是现在,他如何能够… “霸天,算我求你了,”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沙哑,埋在膝间的脸,让人看不清情绪,“我不想欠了你,我不想再欠任何人。” 霸天揽着她的手一僵,为她语气中的绝望,却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他敛眉沉思了片刻,手下一个用力,便将她抱起。 在即将走进内室时,悦昕带着恨意的声音飘散在空中,“宁欢采,这辈子,我都不愿再看到你。” “不,昕儿姐姐,不,”眼看着霸天带着她就要在她眼前消失,她才领悟过来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忙几步跑上前,声音中带着胆怯,却又坚定地拉着霸天的袖子,猛的跪在地上,“主子,属下求你,放过她。” 霸天看了她一眼,正欲甩开,对方却扯得更紧,一边用力的磕头,没一会儿,鲜血便顺着她的额头汩汩往下流,显得触目惊心,“主子,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属下求你,放过昕儿姐姐,你这样,她会活不下去的啊!” “宁欢采,”悦昕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强烈的疲惫,“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你们所有人所认识的元悦昕,早就已经死了。” “不,主子,你不能这样,主子!”她不顾她所说的,只是拉着霸天,不让他再往前走一步。 霸天低头望了眼怀中仍闭着眼睛,睫毛却在轻颤的人儿,便豁然抬头,对着守在外面的手下高喊了一声,只见两名身材健硕的人,面无表情进得门来,一人一边拽着她的两侧,将采儿拖了出去。 第一九六章 心殇 绝情无望 采儿虽是梅莲教的执事,但是之前为了接近悦昕,她特意服用了药物,暂时地封住自己的武功,所以此时毫无缚鸡之力的她,不可能是两个壮汉的对手。 “你们放开我,主子,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的,求求你当过她。”她一边挣扎着一边嘶声厉喊,但是却无奈力气终究是不敌,只能由着对方将自己带出了房间。 看着门在她面前被重重合上,她不惜弄伤自己,用力地挣脱他们二人的手,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一边高喊着霸天和悦昕的名字,但是房间里除了偶尔传出来男子的粗喘声,便再没有了其他声息。 浩瀚的苍穹,刚刚还晴空万里,此时却黑云阵阵紧压而来,直逼得所有人透不过气来。 一个时辰的时间说长不长,但是说短,却也绝对不短,一个时辰,能毁掉一个人全部的希望,也能让一个人从生到死的绝望。 采儿仍旧在不断地磕头,她的额头,血肉已有些模糊,声音嘶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却仍旧不放弃,两名守卫不忍再看,都将头撇向一边。 她是他们高高在上的执教,可如今,却为了一个女子,这么不顾形象,他们如何能不震惊, 可是即使再难以接受,他们也毫无他法,便只能这么看着,却也对里面的女子愈加地好奇。 房间里,温度偏高,伏在悦昕身上的男子,身体仍旧剧烈地颤抖着,房间里除了他粗重的喘息声,再没有其他。 过了许久,霸天从她身上爬起,看着她如破布般毫无生气的模样,他的心里生出一抹不好的预感,他想开口对她说几句话,却又感觉自己没有安慰的权利。 虽然这是她自己所求,但是在那样绝望的情况下,她有如此反常的举动,他… 他忽然肌肉一阵收缩,她是不是… 突然一股恐惧紧撅着她,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看,可是对方除了脸色有些酡红外,并没有其他异样。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对方却忽然眼皮微动,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谢谢你的一个时辰。” 她相信,有了这个时间,轩辕澈一定可以逆转乾坤。 霸天闻言,眼里的疼惜迅速地褪去,转而覆上一丝嘲讽,“你对他倒是有自信。” 悦昕想起那个人,嘴角簪上一抹幸福的弘弧,“他本便是明君,明主,霸天,他值得你的追随。” 对方嘴角划过浓重的讥讽,“元悦昕,你为了那个男人,真是费尽了所有,可是他呢?你这样,有意义吗?” “之前或许会去计较是不是有意义,会不会有回报,今天开始,不会了。”她说着便拥着床上的锦被坐起来,被子划下肩膀,露出她圆润洁白的肩头,以及胸口处白皙却布满青紫的吻痕。 霸天刚欲开口,却在对上那片触目惊心的痕迹时,吞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转过了眸。 虽然刚刚他们一句话也不曾说过,他却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中,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快感。 悦昕并不在意他的异样,她缓缓自床上坐起,从一旁的地上将衣服一件件拾起来,往身上套,看样子,和寻常无异。 她的声音淡淡地传来,“霸天,我只有一个条件,今天的这件事,请你保密,尤其是对他。” “为什么?”对方转过头,眼里的不解愈盛。 她手下一顿,微微出神。 我宁愿希望他以为,我在天地间的一个角落里,无忧无虑地活着。 在抬眸对上他的眼时,悦昕心里一闪而过的慌乱,随后镇定下来,垂下头避过对方探究的目光,一边继续手中的动作,“于女人而言,这并不是件光彩的事。” 霸天见她神色如常,心里更是有一股嫉妒的火焰在熊熊燃烧,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将腰带最后一环扣上,便豁然转身。 在门口处,悦昕开口喊住了他,面色无波道,“霸天,麻烦你顺便将外面的女人一块儿带走,她吵得我脑仁疼。”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仍旧低着头,嘴角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安静地将衣服一件件地套上身,手指稳稳地,不见一丝慌张难过。 离开前,有一个念头一直在他的脑中回旋,或许他也并非如他想象中的那般了解她。 对方离开的刹那,悦昕脸上所有的表情,便消失无踪,只剩下一脸木然,她停下的手,终于剧烈地颤抖起来。 霸天离开房间后,便带着宁欢采离开,对方拼命地甩着对方的手,可却怎么都拖不了手。 霸天冷凝着她,语气中带着一抹痛楚,“你现在去找她,无异于在她心口上再划上几道,你忍心?” “可是主子,”宁欢采哭泣着道,“你现在留她一个人,你会想不开的,我不走,我死也不走!” “她…”霸天凝了房间的门一眼,“她很坚强。” “不,主子,你不了解她,她虽然表面上坚强,但是其实内心很软弱的,她表面上越是镇定,心里的创伤也就越发得大。” 采儿毕竟服侍了悦昕这么久,对她的性子,她了然于心,所以此刻,说什么也不走。 忽然颈上一疼,对方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她的身子瘫软在霸天的怀里,她看着她眼角豆大的泪珠,呢喃道,“现在你去见她,才会让她更加地难过。” 霸天临走前,留下了两名手下,守在门口,让他们时刻注意悦昕的去向,保护她的安全,而他自己,便带着其他人追击王雪等人逃跑的方向。 当悦昕一脸木然地走出房间,看到那二人时,淡淡地开口,让他们离开,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而当对方将霸天的原话告知时,她只冷冷地蹦出一个字,滚! 两人一凛,震惊地看着眼前那神色冷如鬼的女子,只见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被她用力地顶上自己的颈脖! 鲜血顺着刃口,一滴滴滴落在地。 “你们如果不走,那我现在便死在你们面前,你们一样无法向霸天交代,所以,滚吧,都滚出我的世界!” 两人相互对望了一眼,便齐齐往外退去。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这里只剩下悦昕一人,她才将自己的脆弱释放出来,她低喃道,“我受够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她如一缕幽魂,在别院中飘荡,里里外外横七竖八的尸体遍布,她却仿佛没有看到般,只是自顾自往前走去。 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她忽然在一处岔路上停住了脚步,抬眸凝了一旁蜿蜒而上的路半响,最后缓缓转了身,朝上走去。 她隐约记得,这条路,通向望断崖… 正策马狂奔的轩辕澈,不知为何,心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而后,便是一股浓烈的悲伤袭来,打得他措手不及。 他拉紧了缰绳,马受力停下。 轩辕澈紧紧蹙眉看往锡山的方向,眼里竟涌上一股不知名的热意,他一凛,脚下猛地一个用力夹紧马腹,缰绳使力地甩动起来,马儿吃痛,哼哧着便朝前奋力狂奔而去,他身后几名侍卫见状,急忙跟上。 路上尘土飞扬,几乎将他们的身影堙没。 昕儿,你等我,等着我,我马上到… 话说轩辕澈将莫紫瑶安顿好之后,便火速一刻不停地往回赶,在半道,遇上护城军,便和他们顺利汇了师,之后根据护城军所携带的地图,他将护城军兵分两路,一部分前往锡山,一部分转而走水路,他不知道王雪等人最后会选哪条路,但是以着他对霸天等人的了解,这两路上,他肯定都被设下了埋伏。 而轩辕澈,便随着他们先去了水道,毕竟锡山丛林林立,是易于埋伏之处,以他对悦昕的了解,她肯定会提出走水路,他现在只想确认,她是好好的。 当他们纵马饶过护城河赶到时,王柱正带着人和霸天的梅莲教进行殊死搏斗,一旁,王雪和文官便躲在一颗大树后面。 轩辕澈略略地扫过一眼,却并没有看见悦昕的影子,心下一急,一声令下,所有人二话不说便提刀朝他们冲杀而去。 刀光剑影中,众多身影交缠,血沫翻飞,空气中血腥味浓重。 两方呈势均力敌之势,一时间你来我往,难分高下,但是毕竟霸天的人,在之前已经经历了一场厮杀,所以此时难免精力不济,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激烈搏斗,轩辕澈等人终于占得上风。 眼见着对方的攻势越发凌厉,他们这一方却开始渐露疲态,霸天当机立断,高呼了一声撤退,便带着他残余的手下一边挥剑抵御,一边急急往外退去。 正当他们就快要退出森林时,后方纷踏的马蹄声却逐渐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中,霸天一惊,忙回头看去,却见一群着军队统一战服,身材魁梧健硕的人,纵马朝他们狂奔而来。 他暗叫不好,刚欲指挥其他人从另外一方撤退,却已然来不及,轩辕澈的长剑直直地横亘在他眼前。 他抬剑将他格开,手中刀剑激射而出,将身旁几人砍杀在地,同时身上也中了数剑,鲜血缓缓染红了他金黑色的外衣。 第一九七章 察觉 痛的开始 当霸天被人用刀架着脖子带到轩辕澈面前的时候,他恣杀随性的狠眸在轩辕澈的脸上一捻而过,随后忽然恣意纵笑。 对方却不为所动,他只是直直扬起手中的厉剑,剑身散发的寒光,让人心里不自觉便胆颤,他的眼里猛的迸过一道暗芒,“霸天,你都已经是朕的阶下囚了,你还笑得出来,这份骨气,说实话,朕很是钦佩,但是朕也很想知道,你在笑什么。” 霸天本便是桀骜之人,对于轩辕澈身上发出的寒咧之气丝毫不在意,他抬头看着他,鄙夷地轻笑,气息却更加阴鸷危险,“本尊笑你的无能,轩辕澈,每次你都要依靠女人!” 轩辕澈眼里一闪而过的疑虑,随后想起从头至尾便没看见悦昕,心里一紧,紧接着厉声喝道,“霸天,你这是何意?” 对方嘴角一翘,冷冷而笑,却不再言语。 他心里的不安更甚,朝侍卫挥了挥手,便往旁边走去,霸天被人押着离开。 轩辕澈三两步便来到王雪等人所藏匿之处,仔细地环视了一圈,却还是没有看到悦昕的身影。 他的呼吸顿促,眼泛厉色,一把抓过王雪的肩膀,力气大的她几乎以为自己的肩胛骨已经被捏碎,“王雪,她人呢?昕儿呢?” 王雪此时才想起,她忙转头丝下里检查,却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面孔,她忙探寻地看向其他人,众人皆皆面面相觑,他们低着头你看我,我拉你,却没有一人敢在此时,出声挑战轩辕澈的怒意。 王雪心里的不安极速地扩大,她急得眼圈泛红,“你们谁看见昕儿了吗?” 众人皆动作一致地摇头,随后便又垂下了头。 她忙回头去看轩辕澈,对方的眼里冷若寒霜,她心下大痛,一把拉着他的袖子,“皇上,出院子的时候昕儿还在后面的,那时我唤她,她还应我了,只是后来我们分了三条船过河,我以为她在另外的船上,上岸以后,便一直往前逃,我以为…以为她跟在后面的…” 她在对上轩辕澈暗得不像话的眸时,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 她的话音刚落,场中便陷入一片死寂,轩辕澈将她甩开,大手紧捏成拳,眉心紧锁。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透一口,只因为此时的轩辕澈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怒气。 静默了许久之后,恨意伴随着恐惧,让轩辕澈几乎失去理智,他看向王雪的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冰冷,“王雪,若她有事,朕必定不会原谅你!” 他说着袖子一甩,纵身一跃便提跨翻身上了马,急驰而去,他身后的侍卫见状,立刻便纵马紧随其后。 没有,哪里都没有! 当侍卫将锡山别院几乎翻来覆去找了几遍,却仍旧没有看到悦昕的身影时,所有人的心里都生出一股极不好的预感,王雪鼻子发酸,竟有了想落泪的冲动。 她看着轩辕澈越发阴沉的脸,心里亦是万分地后悔,当时,她就应该等她上来了再走。 可是世间,哪里来的如果… 当不知道第几次,王柱来报,没有她的影子时,轩辕澈几乎将扶手捏碎,他面色阴鸷,眼底眉宇间尽是戾气,显得阴恻可怕,“王柱,传朕的命令,带着所有人,以别院这里为中心,方圆几公里之内仔细搜索,一寸土地也不能放过!若遇上神色可疑之人,不问缘由,皆将其全部拿下!” “是!”王柱抱拳领命后,便急忙退出了房间,招呼着属下往外走去。 那个聪慧淡然的女子,他并不希望她出事。 随着王柱等人的离开,房间里又陷入无声,王雪一脸担忧而又懊恼地看着上位的男子,想开口安抚几句,对方他却只是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心,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他大掌一收,豁然起身朝外走去,王雪不放心,忙紧跟了上去。 只见轩辕澈来到她们之前所待的房间,在里面来来回回地走,王雪便跟在他的身旁,将之前在这个房间里发生的所有事一一道于他。 当他听说悦昕当着所有人的面,指出走水路更妥当一些时,他想起刚刚王柱的急切,不由地轻笑。 他的女人,虽非倾国倾城,却这么地聪明睿智,只要她一开口,便总是能轻易便吸引人眼球。 当他们继续往前,看见凌乱的床时,轩辕澈心里徒然生出一抹极不安的感觉,仿佛那是个万恶的黑洞,会给他带来灭顶的绝望般, 这种感觉他从未体验过,那几乎将他淹没,但是它其实看上去和之前莫紫瑶在的时候,并未有太大的差别。 他强忍着那股不安,继续朝外走。 门口处,当地上几滴鲜艳的红色映入他眼帘时,轩辕澈负于身后的手倏地一握。 他紧盯着它看了许久,仿佛想将它看穿。 半响过后,他才缓缓开口,只是声音有些微哑,“这里,之前发生过什么事?” 王雪一愣,随后领悟过来,他是在问她,忙上前来到他的身边,“没什么事,我们一开始在这里等王柱将军去安排船的事,后来便跟着他离开了。” “没有人受伤吗?”他并不看她,只是盯着地面。 王雪不解地顺着他的目光往下望,却在触上那几滴已经干涸的血迹时,亦是震了一震,她在脑中拼命搜刮着,却没有任何关于这几滴血的记忆,而后艰难地摇头,“至少在我们还在这房间的时候,这里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轩辕澈手足发冷,呼吸顿时粗重了数分,他抬眸往外看了一眼,随后忽然大喝了一声,侍卫闻声急忙推门而入,“传朕的旨意,立刻将霸天带过来!” 领头的侍卫虽然微觉讶异,却也并不多话,只是领命躬身退下。 之前霸天被擒后,轩辕澈吩咐人将他带回京好好审问,一定要从他嘴里探得太子所藏匿之处,眼看着他们已经走了有一些时辰,几人只好快马加鞭,希望能赶在他们进京前将其拦下。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轩辕澈的脸色也益发地不善,他位于上坐,目光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盯着地面上那几滴鲜红发呆,仿佛与它有深仇大恨一般。 几个时辰之后,当霸天健硕挺拔的身形终于出现在门口时,轩辕澈缓缓地抬眸,看着他的目光,带着渗人的仇恨,他的声音,森冷得仿佛来自地狱,“说,之前在这里,发生过什么?” 对方似乎没有料到他竟会这么快便有所察觉,破天荒地微微变了脸色,而后眸里一抹不得不叹服的赞赏,“难怪她要和本尊说谢谢,轩辕澈,本尊之前真是小看了你!” 轩辕澈闻言猛然起身,垂在衣侧的手,紧握得咯咯作响,王雪满眼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你说昕儿?” 对方嗤笑着看她,一脸的不屑,“你们这些女人,一个个就只会和他抢男人,但真到了关键的时候,没有一个顶用!没有她,你真的以为你们逃脱得了本尊的魔爪吗?” “你…”王雪看着他的表情,恣意中却隐约透露着一抹沉痛,心里一惊,哆嗦着开口,“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霸天想起曾答应悦昕的,替她保密,冷嗤了一声,“本尊为什么要告诉你!” “废话少说霸天,朕只要知道,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轩辕澈的耐心已近乎枯竭,他眉眼一挑,眸中愤怒熊烈如火。 “轩辕澈,你现在才来问,会不会太晚了!”他的眼微眯,内里亦是妒火十足。 轩辕澈眸光一斜,重重从霸天身上扫过,“你如果不想你的教中弟子因为自己的任性而受到牵连,霸天,朕劝你,不要再试图吊起朕的胃口,现在阶下囚的你,斗不过朕!” 霸天一听,双眸爆裂而来,他的手上和脚上都栓着铁链,此时因为他的情绪激动而发出剧烈的响声,“你敢!” 对方亦不遑多让,冷眸紧锁着他,“你再不说,你看朕是不是不敢!” 双方对峙,谁的气势都不输给对方,房中的气氛,一时间压力徒增。 稍顷,霸天却忽然撤回了目光,他的声音,也难得地低了下去,“本尊虽然答应了她保密,但是…” 他语气中的那一点愧疚,没有逃过轩辕澈的耳朵,他的心,仿佛被人高高地提起,吊在半空中,随时都有摔成粉碎的可能。 可是过了许久,对方去依旧没有下文,轩辕澈的耐心终于耗竭,他眼凤眸一眯,厉声道,“来人!” 霸天冷冷地睨了进来的侍卫一眼,转而旋身对着内室的方向。 轩辕澈一凛,以眼示意对方退下。 霸天叙述的声音,较往日里更加低沉,仿佛在读着一本悲伤的书,不急不缓,可是故事依旧照着它既定的轨迹,走向悲剧,走向结局。 末了,他加了一句,“虽然本尊答应了她保密,但是她如此付出了这么多,你却仍因为这样的事而嫌弃她,那么,本尊最是开心,本尊一定会将她抢过来,做本尊唯一的女人。” 他刚说完,房中的空气一瞬间的凝滞,不管是王雪,还是轩辕澈,亦或是在场的其他人,都不敢相信他所说的是真的 第一九八章 陪葬 若她出事 别院内嘈杂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声音繁复,房间里除了那粗重了的喘息声外,再没有一点声音,所有人仿佛被什么掐住了喉咙,想发也发不出来。 这样的事,太过于震惊,他们久久都回不了神。 “皇上…”门口处,王柱焦急的脸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当他看见霸天时,吃了一惊,而后发现其他人的神情都很怪异,其中皇上尤甚。 只见他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紧紧盯着霸天,那双狭长漂亮的凤眸里,此刻猩红满布,内里是猛烈的暗和火,流光艳如火中凤凰,满满漾着杀意! 他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心里却已经有了极不好的预感,但是却又不得不开口,顶着压力,他俯身抱拳,“皇上,微臣带着手下将方圆三四公里以内的地方都搜查了一遍,还是没有看到娘娘的影子。” 他的话犹如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一瞬间,便打破了表面的平静,王雪终于回过神来,她上前对着霸天便是一个重重的巴掌,泪汩汩而下,睁着的眼里,溢满仇恨,“霸天,你简直禽兽不如!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对方伸手挠了挠有些发烫的脸颊,嘴角的笑却越发的邪魅,“我不能这么对她?那你们又是怎么对她的?代嫁?中毒?失明?哪一个,不是让她心生绝望的东西?那时,若是不让她心里至少舒服一点,她那一刻就已经崩溃了!” 耳畔轰鸣,眼中都是泪狂,轩辕澈的身形一晃,快如闪电,眨眼间,手中的剑,直直挑上他的颈脖! 寒芒凛凛,剑尖直指的咽喉,上面已有血珠渗出! 一旁侍卫腰间的佩剑,只剩下一个空鞘。 他的眼,红似血,血似杀,“霸天,如果她出了事,朕要你和你所有的教中弟子给她陪葬!” 霸天毫不畏惧地迎向他的目光,冷冷道,“轩辕澈,她如果真出了事,第一个该千刀万剐的,就是你!她为你做过多少事,可你呢?你又是怎么对她的!” 他说着眼里竟破天荒地有了一丝暗红,“而且,她比你想象的坚强,轩辕澈,临走时,她还请本尊不要将此事告诉你,她说于女人而言,这是耻辱,你以为她要寻死?不,以本尊的猜测,她是要离开你,轩辕澈,她一定会离开你!哈哈哈。” 他说着便仰头恣意大笑起来,只是笑声里,带着一丝不易为人所察觉的痛苦,“她一定是找地方躲起来了,而以她的能力,若她想躲起来,你们根本就不可能找得到!” 他刚一说完,便见轩辕澈忽然大变了脸色,握剑的手甚至不稳的上下摇晃起来,仿佛再也支撑不了身体的重量,他微垂了背,以剑顶地支撑着自己。 “你说,她让你对朕保密?”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恐惧和害怕。 “是,所以轩辕澈,她一定是因为厌倦了被你一次次伤害,而选择离开你,离开这里!” 霸天笃定地一次次这么说着,仿佛只要说得多了,便可成真。 对方的话,却犹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致命稻草,只见轩辕澈脸上的血色正迅速地退去,他握着剑的手,终于剧烈地颤动起来。 他了解她,他知道,如果不是最后真的痛苦得绝望了,她会有几千种办法,让霸天答应暂时地放弃追捕,而不会选择这样一种方式,如果不是心殇得没有希望,她根本不会假装不在意,甚至让他隐瞒下此事,相反,她会以此事来作为威胁,让自己光明正大地离开,因为她根本放心不下在京城里,她的那些羁绊和牵挂,否则,她不会一次次对他妥协,以她的性子,早就已经离开。 她会如此费尽心机,只能说明,她已经到了生无可恋的地步,她想死,却又不想拖累任何人,她… 一想起那个可能的结果,心里的恐惧便再也无法抑制,他豁然起身抬脚迈出房门。 在经过霸天身旁时,他身形一顿,看着他的目光,带着滔天的恨意,“霸天,你根本就不了解她,如果你了解她,你就不会这么对她!” “轩辕澈,不要说得好像你很了解她似的,正是因为本尊了解她,才会答应了她的请求,但是本尊离开前,吩咐了两名手下看住她,所以…” 轩辕澈听闻面露狂喜,他极力克制,才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往常一般,“说,他们在哪里?” “不要以为本尊这么好糊弄,要本尊告诉也可以,本尊有条件。”虽然卑鄙,但是霸天本便不是正人君子,以此为威胁,与他而言再正常不过。 “好!只要你能助朕找到她,你的任何条件,朕都可以答应!” “皇上。” “皇上!” 房中几人听他如此草率,皆惊讶地急急唤出了声。 轩辕澈却完全不理会,他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方,霸天似乎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一时间反应不及,只是如其他人一般,震惊地看向他。 轩辕澈见他久未有反应,一把便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用力往上提起,咬牙道,“霸天,你不要再试图挑战朕的极限了,若再不找到她,如果出了事,朕说过的话,也一定会让它实现!” 你们所有人,都给她陪葬! 仿佛忽然间明白了轩辕澈此刻的心急和焦躁,一直被霸天忽略的心里那股如迷雾般重重的不安,此时终于渐渐清晰,他开始相信,这件事,脱离了他原先的设想,他一凛,忙将他当时吩咐留下来的二人告知。 “什么!”霸天在听说,悦昕一出房门,便以死威胁他们离开后,终于惊变了眼色,他一巴掌呼向他们二人,充血的眼里一片猩红,他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愤懑,“你们这两个废物,让你们看个女人,你们也能怂,本尊要你们何用!” 轩辕澈自从听他们说,她以匕首用力顶着自己的颈脖时,他又抬眸去看地上那几滴艳红,额头青筋迸进。 随后微垂了头颅,面露灰败,只要一想到她当时无望的表情,他的心便痛得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旁边,王雪的哭泣声持续不断地传来。 “哭什么哭什么,”霸天一脸嫌弃地看着她,不耐烦地冷斥道,“已经确定出事了吗?那个女人心思这么复杂,谁知道这是不是又是她的一个计谋,为了让你们以为她想不开,可其实她在某个我们不知道的角落里活得好好的!” 他说着紧蹙了眉头,“本尊当时听她的口气就知道,无论有没有后面那件事,她都已经做好了离开的打算,所以本尊不信,她会自寻短见!” 轩辕澈仿佛被他的话所点醒,他重新抬起头颅,眸含光亮,定着地上那几滴血凝了一会儿,便大掌一拍,豁然起身,“王柱,护城军暂时收编在你名下,带着他们,就算将这方圆二十公里之内的土地全部给朕翻过来,也要将她给朕找出来!” “是,末将遵命!” 在王柱离开后,侍卫重新押着霸天下去了,而轩辕澈,便孤身一人朝外走去,王雪不放心,想跟上去,却被对方喝止。 他来到别院的后花园,这里,不知何时起,已经是一片花海,各色花卉交织着绽放,一波波的花浪将这里编织成一片梦的海洋。 他知她喜欢这些花花草草,早前便着人栽下这一切,只希望能搏她一笑,其中更有他所寄予了厚望的紫藤花。 他希望她明白,他对她的爱和执着,但是此时看着它们,他的眼中猩红一片,他疯狂地冲上前去,将它们一株株地拔掉。 他不要这样的思念,他只要她在他的身边。 仿佛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微风过境,紫藤花迎风招展,似乎在嘲笑他的幼稚和无知。 紫藤花语,醉人的恋情,依依的思念。 轩辕澈手心已被划出数不清的伤痕,血迹斑斑,但是他却仍旧不愿意停止。 随后赶到的王雪见状,忙上前阻止他,“皇上,你…小心你的手,你要干什么,吩咐下人去做便是了,而且,有那么多人在找昕儿,有那么多人还在等她,她一定不会的,她舍不得…” 轩辕澈涣散的目光慢慢从那些让他看着便讨厌和惧怕的花儿身上收回,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凝上王雪担忧的目光,随后喃喃道,“你说得对,她一定不会就这样离开,她要是敢,朕一定…一定…” 他想如往常般狠狠地说出威胁她的话,但是一想起那日在玉如宫,他用叶子修等人威胁过她一次之后,她的心灰意冷,他就怕了,他忙改口道,“不,这一次,朕一定不会威胁她,朕要找到她,然后告诉她,她想怎么样,朕都答应,朕都会答应的。” 他说着,便慌忙甩开王雪的手,跌跌撞撞地朝外走去。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王雪的眼里黯然一片,虽然自己就在他的眼前,可是却仿佛远得永远都无法触碰。 昕儿,你在哪里,你快回来吧,要不然,我真怕他会… 崩溃。 她抬头环视四周已惨不忍睹的一切,默默抬指,揩去她眼角的泪。 第一九九章 绝望 望断崖上 两天两夜过去,王柱已经来来回回禀告了不知多少次,而所有人在这期间,都未曾合过眼。 一些随行的大臣们担心再这么下去,不管是他,还是那些将士,都会受不了,便顶着巨大的压力,向轩辕澈进言,休息一宿,明日再继续。 轩辕澈落于上座,看着底下各个面露疲色,理智告诉他,要停止了,找了这么多天都找不到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但是心却始终不肯放弃,它告诉自己,下一次,一定能找到。 天人交战了许久之后,他终于微垂了头颅,朝其他人无力地挥了挥手。 众人领会,便集体向他俯身离去。 待所有人离开后,轩辕澈起身来到窗前,静静地看着院子里迷人的夜色发呆。 润泽的月华铺洒在大地上,照得一切如纱般梦幻,只是这样的美景,却进不了他的心。 他只是冷眼看着,当初以为这样的景致,她会喜欢,新便会开怀一些,谁知,竟会有这样的结局。 他就这么负手站着看着,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敢去打扰,直到天极泛白,他才缓缓转身,一声不吭朝外走去。 王雪和近身伺候的下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人敢将他拦下。 或许这个世界上,能改变他想法和做法的,也就只有那名深扎在他心里的淡然女子了,可是… 她现在又在哪里呢? 王雪看着轩辕澈越来越小的身形,微微出神。 轩辕澈出了别院,便一个人在城中漫无目的地走着,偶尔会微微蹙眉,但是大部分的时间,只是表情木然地,一直往前走,那模样,竟像极了那日那绝望中的女子。 他在前方的一条岔路口驻足,目光落在那块残破的巨石上,凝视许久,望断崖。 仿佛被命运所牵引,也仿佛,和那日的女子有着同样的心境,轩辕澈转了个身,沿着悦昕当天走过的痕迹,往上一点点而去。 望断崖,顾名思义,是一处断崖,因为地势偏高,极目眺望,让人有种俯瞰众生的错觉,所以取名望断。 此处风景秀美,视野开阔,成片成片的枫林火红成殇,迎风摇摆,让人的眼里,也不自觉地被印上了殷红色。 轩辕澈安静地穿过它们,来到断崖口。 他就这样站在崖沿处,低头往下看去,随后心口处剧烈地抽动起来。 断崖下,是一处峭壁,云雾袅袅,似乎深不见底。 因为此时天色尚早,微弱的阳光并不猛烈,所以雾气始终淡如烟,薄如纱,在断崖下缓缓流动,却不会被打散。 这样的意境本很有诗意,但是在此时的轩辕澈看来,这如那正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残忍地将他的希望一点点吞噬殆尽。 这一路,他仿佛都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即使是此刻,他也似乎能在空气中,触摸到她的存在一般,这让他很绝望。 他只希望,她能真实地存在,而非虚幻。 他伸出的手,停留在这万丈深渊之上,苍白毫无血色的嘴唇轻启,出口的,却只是单调重复的呢喃,声音飘散在空中,被吹得很远… 昕儿… 太阳渐渐地升起,崖间的雾便渐渐被吹散,慢慢地,崖底呈现出它原来的模样。 崖壁陡似削,山石横如断,底下怪石嶙峋,其间只有寥寥几颗青松屹立,若从此处摔下去,绝无生还的可能! 轩辕澈一时间呼吸急促粗重,几乎将息不过来,他的眼便死死地盯着下面的一切,仿佛与它有深仇大恨一般。 努力地望了一会儿,他忽然慌忙地转身,似乎想离开,动作太猛,他不小心被脚下的一小块石头绊倒。 当他从地上爬起时,却徒然浑身剧烈抖动起来,他如疯了一般朝着崖边一块竖立着的岩体奔去。 岩灰色的石头底部,被人用力地刻下两个字。 逸轩。 字体周围教其他地方要稍微光洁一些,很明显被人细细抚摸过。 坚强如他,却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渐渐模糊,这是他自亲眼看着自己母妃冤死以来,第一次流泪。 他的手,覆上那几个字,细细摩挲。 脑子会自动地勾勒描绘在当时,她是以着怎样的绝望,去刻下这两个字,然后心便如被一刀刀凌迟般,痛得他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的身体很沉,很重,沉重到他仿佛再也负担不了,他背靠着岩石,一点点滑坐到地上。 抬头看着灰蒙中透着一丝阳光的天空,他心里的阴霾却越加地浓重。 他知道,从大格一事开始,她心里便一直有疙瘩,但是她是那么地温柔,她知道他有他的苦衷,难言之隐,便总是会为他寻各种的理由,而他,也便习惯了她的这份善解人意。 即使如大格一事,楚宣一事,更甚者,如代瑶儿喝毒酒一事,一次一次,她虽然伤心绝望,想着离开他,但是他亦是知道,她其实放不下很多,比如珠儿,华府,还有楚宣,叶子修。 要带着这么多人都隐匿起来,它深知她做不到,所以便一直不觉得,她会真的离开自己。 而直到上一次,她淡淡地说出那句,看错了他,他才幡然醒悟,自己在无形中,逼迫了她太多,又极少站在她的观念和想法上看待这些事,导致她对他,彻底失去了信心。 看着她一日日消沉,一日日憔悴,他的心里,更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当时她总是很沉默,一个人静静的,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在意,让他怕她终有一天会受不了。 看着当时的她,他还怕很多事,怕她想不开,怕她从此就将他拒之在心门之外,但是他更怕,再过不了多久,她会连他都拒绝相见。 所以他曾想过妥协,如果她想出宫,他便让她离去,她可以和珠儿他们在一起,只要让他在想她的时候,能看得见她,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他便也满足了。 人很奇怪,明明之前,死都不愿放任她离开自己,却会在看着她一点点,心碎时,改变了心境。 他只要她在他能找到的地方,开心地活着,就好。 可是现在,即使连这个目标,似乎也成了奢望,他现在只希望,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还在呼吸,好好活着,就好。 这一次带她来锡山,很多事都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没想到,她会和他说起身份一事,他不想委屈了她,当即便下了一道侧妃的圣旨,贵妃的位置,他一直便为她留着,也只为她留着。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太子和霸天会忽然发难。 搜捕太子的行动从未停止过,但是因为霸天此人的心计,一直无果,他也曾设想过,他是不是会抓住这次机会,所以提前安排下几道后招,但是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霸天竟会在那么早的时候,便在悦昕身旁安插了采儿。 但是现在后悔,却已于事无补。 他的手在腰间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个荷包,这是那时在金銮殿上,悦昕佯装伤害莫紫瑶而掷出的,它其实还未完成,只有逸轩二字,已渐清晰。 昕儿,你在哪里… 他将它抱进怀里,心痛得无法呼吸。 他的脑海里,仍在拼命回忆那人的一颦一笑,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教他们溜走了,只是心里的绝望和悲恸,似乎会无止境地一直蔓延下去。 一次次的放手,她便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这让他以为,永远都会是这样,你只要转身,她便在。 但是,没有人告诉过他,就会有那么一次,在你一放手,一转身的那一刹那,有些事情就完全转变了, 太阳落下去,在它重新升起的时候,有些人,就已经和你永别了。 昕儿… 伴随着一声声的呢喃,眼角一道水光蜿蜒而下,没入衣襟,直至消失不见,心却更疼,仿佛碎了般。 是夜,心悦殿。 殿内门窗紧闭,其间浓重的酒味混合着污秽之气,使这里的气味分外难闻。 床边的地上一只玉盂里有些秽物。 床上躺着的男子,安静地闭着眼,呼吸平稳,只是眉宇间有深深的忧愁,面色灰败,两颊凹陷,形容枯槁,已完全没了往日里的神采。 床畔,一名面带泪意的女子,担心地看着他,纤纤的手,静静柔柔地抚过他的脸,心中全是不舍和心疼。 自从锡山回来之后,他就完全变了副模样,每日除了准时的上朝,什么也不管不顾,便只是躲在这心悦殿中,以酒度日。 每每到酒意浓烈之时,他便只是抱着抓着一个荷包,缩在床上,低喃着那个人的名字。 昕儿…好痛… 王雪看着轩辕澈,时不时紧起蹙眉头,心好似被一双大手牢牢揪起。 她想,若不是怕自己耽误了朝政,而惹来大臣们对那名女子的谴责和诟病,他甚至连这朝,也是不想上的。 他们在锡山逗留了将近半个月,来来回回地将锡山周围的一切几乎翻了个底朝天。 而望断崖崖底,也被仔细查了不下百遍,当听说这里是野兽经常出没之地时,所有人的心里皆一抽,搜查便越发反复,但是因为前几日断断续续几场大雨,将一切都冲刷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他们想查,却无从入手。 那名女子,便好像从这世间消失了一般,让他们寻不见一丝踪迹。 后来所有人给他压力,让他回朝,他思虑了许久,便同意了,但是回来后,大出人所料的是,他一连颁下了几道圣旨,在全国范围内寻人,有一道,甚至是若寻不到,便一直寻下去,直至他不在。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第二百章 不弃 相思入骨 对于轩辕澈的这一举动,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也有大臣当场便提出异议,却被他一口驳回,他高坐金銮殿上,冷眼看着下面的人,“朕的这个位置,有她的一半,朕的心,也都是她的,若她不回来,朕要这位置,要这天下,有何用!” 从此以后,便再也没有人敢对他这些荒唐的行为提出意见,但是心里却对那惑乱君主的女子有了微词。 轩辕澈自从登基以来,勤政爱民,政绩卓越,这样的君主,是他们这些有志之士之福,更是天下百姓的福祉,所以他们都希望他能尽早地恢复过来,更甚者,有大臣建议充盈后宫,借此来转移他对悦昕的注意力,却被他暴喝而止。 底下的人都被他眼里遍布的血丝惊得愣怔当场,他们看着他虽孱弱而衰败,瞳深处却有抹近乎憎恨的决绝的狠色,他们终于明白,这一人,非她不可。 自那以后,便再也没有人再提这事,因为他已让他们深刻明白,那人无可替代。 随着时间的流逝,轩辕澈一日较一日消沉,眼见着他眸里的光彩一点点暗淡下去,所有人都急坏了,现在的他们殷切地期盼,那女子能尽早回来。 轩辕澈近日里染了风寒,虽已着太医诊过,但是心病,却无药可医,过去了几日,仍旧不见好,身体也迅速消瘦了一圈,嘴角的伤口和青紫亦是触目。 叶子修等人听说了悦昕的事后,来找过他,不由分说,直接上来对着他便是一拳。 等众人反应过来去制止时,却已然来不及,而轩辕澈本人,毫无反抗之意,就这样任由对方在自己身上施加蛮力,身上的伤处也渐渐多了起来。 他原欲解释,却发现竟无话可说,看着他纠结而痛苦的表情,王雪不忍心,便将锡山太子一行人的突袭以及后来的事一一告知叶子修他们。 对方虽然吃惊,却并不惊讶,他沉默不语地看了他许久,之后便毅然转身离去。 临行前,他只留下一句,我不信她就这么死了,便再没有其他。 所有人都不信,所有人都不愿意相信,但是她就是仿佛在这天地间消失了一般,再也寻不见。 后来叶子修调了八方阁所有的势力,在全国各处苦苦寻觅,却终究无果,渐渐地,他们不得不去想,她是不是已经… “姐姐,皇上如何了?”身后忽然响起女子柔柔的声音,王雪目光仍旧落在床上的男子身上,并未回头。 莫紫瑶双手不安地揪着自己的衣角下摆,只见她虽不施脂粉,但是两腮自红凝粉,柳眉似黛,美眸流盼间仍是倾城之姿。 她扶着微凸的肚子在一旁的楠木椅内坐下,一下一下地抚着。 那日,幸得救治及时,她肚子里的孩子并未出事,而自从回宫后,她的作息也很规律,虽然担心轩辕澈,但是人却看上去较之前愈发丰满迷人。 “他只是累了,让他休息吧。”她说着便起身,将房间内的门窗都打开,清新的空气拂面而来,让她的心,有一瞬间的放松,“瑶儿,你的一次任性,让皇上失去了他的心,希望以后,切莫再犯,否则,第一个饶不了你的,便会是我王雪!” 她说着,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期间,目光甚至不在她身上做丝毫停留。 莫紫瑶闻言面色一暗,眼里泪意深重,低垂的头颅,嘴角却有一抹惨冷的笑。 元悦昕,你终究还是斗不过我。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而寻人的范围也从最初圈定的那几个镇郡扩大到了更加宽广的地域,但是依旧没有任何消息,轩辕澈甚至让人去莫关谷那儿找,但是回来的结果依然是让人心碎的了无音讯。 话说莫关谷自听说了悦昕失踪一事,便也派了很多人在草原上各个部落中来回地搜索,因为他知道,她喜欢这样简单的地方,但是… 渐渐地,所有人心里笼罩的阴霾越发地浓烈,他们心里的绝望,也与日俱增。 轩辕澈近日来酒酗得更加凶猛,几乎没有多少时间是清醒的,终于,他连朝政也罢了,开始不再理会,幸得轩辕意和轩辕恒在前面苦苦支撑,否则,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只是这一切,都已无法让轩辕澈在意,他每天仅仅清醒的一小段时间,也都是在回忆她与他的过往中度过。 这一日,天空下着淅沥沥的小雨,空气中泛着潮气,让人的心情更加地抑郁。 今日一早,轩辕澈甫一清醒,便下了一个让人措手不及的命令。 将霸天和太子等人,处以极刑! 王雪在接到消息时,惊得手中的杯盏脱手落了地,摔得粉碎。 再三确认无误后,她手心紧张地捏起,在房中来回跺了数步后,一咬牙,身影便消失在廊道处。 且先不论霸天如何,但是太子,与他一脉相承,若是就此处死,一来会被群臣和天下人诟病,责他无容人之量,手足相残,二来,他自己也未必便会开心,毕竟他从未想过,对自己的哥哥赶尽杀绝,否则,也不至于会拖到今日还未处置。 但是昨日,莫关谷来信,她不在草原,他的心就死了, 他绝望了,他要他们所有人给她陪葬! 当王雪领着叶子修等人赶到时,心悦殿的门难得地门洞开着,轩辕意等人或凝重或慌乱地散在房中四周,有人坐在椅子里,有人站在窗前,却都眉心紧皱。 房中仍旧酒香四溢,轩辕澈伏在桌前,一口接着一口,毫不停歇,他的前襟已尽数湿濡,模样消沉,房中一股悲伤的气氛弥漫。 王雪心里酸涩,她身后,叶子修见状,轻轻推开了她,大踏步向前,一把抓过轩辕澈的衣领,冷冷地讽刺道,“轩辕澈,你现在这样,是做给谁看?当初她还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懂得珍惜?现在这样,不嫌太晚了吗?” 他说着将他猛地甩开,对方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他刚刚直起身,却顿感头晕目眩,险些摔倒在地,他痛苦地看着他,“是,朕是对不起她,叶子修,你不是一直因此而看朕不爽吗?朕给你个机会,剑在那儿,你可以一剑了结了朕,就当给朕一个痛快!” 他明明那么痛苦绝望,此时却笑靥如花,眉宇间又都是无尽沧意,仿佛浩瀚天地中,无边的时间里,再没有了能让他开怀之物。 “你!”叶子修被他颓废的语气激得心口一窒,差点一口老血便吐了出来。 他来回做了几个深呼吸,方才将那股想上前的冲动强压了下去,他看着他的目光,带着不屑,“轩辕澈,你这样,有何用?既然你当初,放不下这天下,放不下你的美人,放不下那么多的东西,却独独可以放下她,忍心伤害她,那么这个时候,就当她给你这个机会,当过她,不好吗?以昕儿的性子,她的这份心思,你不懂吗?” “不!朕不懂,朕也不想懂,朕只要她回来!”他大手一挥,便将他身旁的花瓶推翻在地。 瓶身顿时应声落地,四分五裂,那巨响仿佛忽然瞬间点醒了他,他忙开口道,“不,朕只要她还活着,只要你们告诉朕,她还活着,朕便放过她,可好?” 那个那么骄傲的男子,此时透着祈求的目光,巡挲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希望他们肯定他。 这便如一重锤,用力砸在他们的心上,让他们震惊,不敢去相信,这还是当初那个,即使面对生死,亦能泰然处之的轩辕澈。 叶子修看了他一眼,随后无力地垂下了头,“轩辕澈,不管她在哪里,我们一定不会放弃找她,但是,以她的性子,她绝对不会愿意看见任何人因她而出事,即使是如霸天,太子等人,她也不会想看到的,她更不会想看见你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弃这天下于不顾。” 他顿了顿,仿佛在积蓄力量一般,“你知她的性子,若是你不想再惹她生气,轩辕澈,振作起来吧,一天不见她的尸首,我们便一天不放弃,而如果她回来发现你变成这样,她该是多么地自责,你想过吗?” 对方瞳孔倏然大张,抓着扶手的手,上面青筋爆跳突出,仿佛有什么,正急欲喷涌而出,“她…她会吗?” “一定会!”叶子修的声音,掷地有声。 王雪再也受不了,痛苦地以手拂面,轻声啜泣起来。 自那日叶子修一番话之后,轩辕澈似乎变了一个人,一心只扑在朝政和寻人上,其余任何事,仿佛都已无法再让他上心,莫紫瑶几次来求见,却都被他以朝政太忙而拒绝,而从那以后,他也甚少踏足她们的寝宫。 他在轩辕推行了新的科举和军队将士的选拔制度,为这个王朝注入了新鲜的血液,同时,重用了阿白,这个当年名闻一时,后来遭奸人陷害,而被迫远离的战神,当初若非他,他们早已身故白源镇。 之后几年的时间,轩辕一改往日里的低调作风,大肆向外扩张,但是同时不忘巩固根本,在朝内,轩辕澈免了百姓一年的税收,但是同时,又不断通过一些额外诸如修筑新的运输渠道等的途径,充实国库,不断加强自身的财政实力,短短几年的时候,轩辕迅速地壮大成为当时的第一大强国! 作者有话要说:呼…第一卷,终于完结了…作者君终于要开始下一卷了,介于澈宝宝现在受人嫌弃,压力山大… 第一章 他她 新的开始 夜色如稠,月凉如水,巨大的苍穹上繁星点点,如镶嵌着无数晶莹的宝石,环绕其间的,是一轮亘古永恒的圆月,此时的它分外明亮,月华铺洒,照得大地一片梦幻。 京城的皇宫笼罩在如斯美景中,显得华美而神秘。 花园中,一阵脚步声响起。 疲惫而沉重的声音,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如踩在人的心上,让人不由得心里难过起来。 那人在亭中坐下,淡淡的酒香混着桂花香立时便飘散在空气中。 他静静地抬头看着夜空,眉间深深地忧愁。 凉风拂过,让他身上不由起了细小的疙瘩。 一场秋雨一场凉,冬天,又快要来了,眼看着一年又要过去,而那人,仍旧了无音讯。 想到这里,心间那股早已习以为常的疼痛如期而至,他苦笑一声,只要想起她,他这心,便如刀割般疼痛,却又无药可医。 凉风过境后,桂花香愈加浓郁,扑鼻而来,他深吸了几口,心中怅然。 他记得,那人对桂花…情有独钟,这满院的桂花,便是他为她所栽,他希望这辈子能有机会,至少让她看上一眼… 一声微微的叹息,缠绵,忧伤。 忽然空气中传来一阵甜甜的脂粉香气,对方的声音很温柔,“皇上,酒喝多了终归是伤身的,而且这天气越来越凉,你的身子这几年也愈加得不好了,太医说,你要忌酒。” 她说着,便欲从他手中夺过瓶子,对方手一缩,躲过。 轩辕澈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喝着自己的酒,就好像面前没有这个人一般,冷冷的,就像秋夜的味道。 “皇上!”王雪被他的态度激得心口一痛,不由声音便拔高了许多。 对方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他只是看着夜空,静静的喝着酒,淡淡地开口,语气平淡而无起伏,“夜深了,回吧。” 看着他越发消瘦而憔悴的面容,她的心里,更觉无力,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走出来。 自锡山一事过后一年,所有人都劝他放弃寻人,他除了发脾气,将他们重重斥责一番之外,没有其他的改变,仍旧一意孤行。 这几年,他还经常领兵南征北战,身上多了无数大大小小的伤痕,成就也越发得大。 现在,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胆敢随便欺负他们,而且还有不少的小国小部落,甚至每年都给轩辕进贡,希望能依附于他,让他成为他们的保护伞。 但是他却越加显得孤独,这么久,他从来不曾招过任何人侍寝,也不在她们的宫里过夜,为此,莫紫瑶找他哭诉过,但是对方总是以政务繁忙为由拒绝,后来被烦得恼了,还大发了一顿脾气,脱口而出的话,让她们所有人都仿佛再也看不到希望般。 “你们都不是她。” 语气淡淡的,却带着入骨的爱和相思。 莫紫瑶顿时泪如雨下,她厉声质问他,当初对她的承诺,今生是否已经实现不了。 轩辕澈当时的神情,她们这辈子都忘不了。 他不说话,只是透着她们看着远方,静静的悲伤,无力的绝望,清澈地传进每个人的心里。 他是真的心里满满的只有她。 王雪看着莫紫瑶悲怆无望的脸,心里亦是十分难过。 当初锡山的一场变故,为她带来了一个女儿,却让她永远失去了他的心。 这到底是幸,还是劫? 她想,或许轩辕澈之前自己也并未明白对她的喜和爱已到了这样的地步,毕竟发生那件事之前,他就算不太情愿,每个月都会固定来她们宫里几次,可是自从悦昕突然消失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过。 她自己一开始也会去闹,去争,但是几次之后她便发现,悦昕的离开,似乎带走了他身体里很重要的东西,让他变得不完全,彼时她还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经过这漫长而煎熬的五年,她终于明白,他缺少的,是一颗心。 一颗会爱人,有喜怒哀乐的跳跃的心! 他这几年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无喜无悲,只是单调重复地每天在处理朝政,带军打仗,寻人之间来回地切换,活得没有丝毫人气。 这些年,很多人其实都不好过,叶子修和楚宣,走南闯北地一直在找人,他们甚至连离轩辕最远的小国都没有放过,莫关谷在治理草原的同时,也在不断地寻人,听说珠儿这几年一直跟着他,走过很多地方,去寻找她的妹妹。 但是这么久过去了,仍旧查无音讯,他们心里,其实已经几乎绝望了,便如他一样。 背上本微凉,却蓦然一暖,站在亭中凝着天边月色的王雪顿时微微一震,她伸手执过披落在肩上的薄袍,猛地回头,那抹高大的身影的已远成一点黑末。 袍上一阵浓重的酒气袭来,她不由得有些愤怒,却又有痴然。 而此时,在京城不远处一个与世隔绝的小镇上,一名英气十足的女子,正双手叉腰,对着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男孩拼命的喷着口水,“元浩然,你说,是不是你又背着你娘偷偷跑出去玩了,还和人打架,你娘之前就千叮万嘱,不许和人打架,你倒好,从来都是当成耳边风在听!” 此女子脸庞小巧略方,面目清秀,一双剑眉微微上扬,使她在秀美中透着一丝英气,显得活力十足,即使穿着普通的粗布麻衣,也依旧难掩其光彩。 她说着利落地一扬手,朝着街角的方向指去,“自觉点,给你娘认错去,要不然,你看你枫姨我怎么收拾你!” 她的手较一般女子大,指节也略粗,指腹和手心处有着薄茧,一看便知是习武之身。 小男孩白嫩嫩的脸上,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如那最晶莹的黑珍珠,璀璨夺目,鼻梁挺直,睫毛修长,红润的嘴唇,仿佛玫瑰的颜色,一看便知,这将来绝对是个倾城的美男子。 但是此时,他粉嫩的小脸上却漾满委屈,颊上一抹被憋出来的红晕,睫毛上还沾着些水珠,嘴唇紧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对方立刻母爱泛滥,她蹲下身,温柔地抬手揩去他眼角的泪,“那你先告诉枫姨,你为什么和人家打架?” 浩然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搭着,一边开口道,“枫姨,他们说娘坏话,说她…说她没有相公,说浩然没有爹。” 他心疼他娘,无法将那些人说的难听的淫秽之词用在她的身上,稍顿之后才继续。 如枫眸光一暗,出口的话,便带上一丝狠厉,“浩儿,你做得对,像这种人,就应该给他点颜色瞧瞧,你娘她心慈手软,咱们可没这么好说话,走,不哭了,枫姨带你吃糖葫芦去。” 对方一听,破涕为笑,两人一大一小手牵着手,消失在街尾。 当他们二人将手上的战利品消灭殆尽之后,相互又给对方整理了衣服和头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凄惨一点,然后两人朝对方重重地点头,视死如归般,推开自家的门。 只是入目的却既在他们意料之外,又在他们预料之中。 女子果然已经在房中等着他们了,只是她此时却趴在桌前熟睡着。 两人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如枫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披风,盖在她的身上,随后目光,便温柔地落在她的脸上。 她一身淡绿色粗布棉衣,如黑绸般秀丽的青丝柔顺亮滑,泛着动人的色泽,被她用几条锦带堪堪绑在身后,白皙的脸庞,线条柔和,整张脸脂粉未施,有种“铅华销尽见天真”的自然美态。 或许是因为生过孩子的原因,她整个人看起来仿若初萌芽的莲花般清灵脱俗中隐含着一股魅态,柔风若骨处又见刚绝清冷。 此女子便是悦昕。 浩然和如枫两人互望一眼,如枫抬手指了指房间的方向,对方点头,二人刚猫腰准备离开,只是未出得房门,便被一道暗含了怒意的女声喝住,他们肩一缩,认命地缓缓回过头。 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清醒,手里抓着披风,正满脸怒容地盯着他们,“元浩然,你又和人家打架!说,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娘,”浩然的手仍旧握在如枫的掌心,闻言吓得手一哆嗦,对方用力握了握,他深吸一口气,而后畏缩地看了她一眼便垂下眸,无奈地道,“娘,浩儿知道错了。” 只是脸上的不屑也显而易见,说完又嘀咕了几句,“又来告状,真不是男子汉,打不过就告状。” “元浩然!”对方见他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用力地手一拍,“打架你还有理了?” 太过用力,悦昕的手心被震得发麻发红,疼得她眉宇微拧,其余二人忙一步上前,如枫抓过她的手揉着,“昕儿,你别生气了,小孩子打架常有的事,不打架,难道要做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吗?况且每次,都不是我们浩然先动的手。” 她说着一脸自豪地看向他,“我们浩然长得俊俏,招小姑娘喜欢,这又不是他的错,让那些抢不过他的臭小子只会耍阴招!” 第二章 回忆 过往曾经 “如枫,”悦昕看了眼义愤填膺的如枫,而后将手冷冷地抽回,“他还小,我希望他能学会和其他小伙伴和谐相处,而不是像这样,不管因为什么,我不想他这么小,就开始在心里种下仇恨。” “浩儿才不要和他们玩,他们又幼稚又小气,还说娘的坏话!”浩然满脸通红地将头撇去一边,气愤道。 悦昕的眉头紧紧地蹙起,“浩儿,娘和你说过,就算不喜欢对方,你也不能动手打人。” “可是…”元浩然低下头,委屈地嘟起嘴来,“可是他们说娘的坏话,他们怎么说浩儿,浩儿都无所谓,但是他们不该说娘的坏话!” 悦昕看着他发顶,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她知道村里有些人,背着她都说些什么,但是总归这几年,他们对她也有诸多帮助,所以一般的时候,她并不与他们计较,但是… 她看着他痛苦得皱巴巴的小脸,心里微拧,孩子的世界不一样,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单纯,所以若只是一味地让他退让,躲避,也不是办法。 想了想,悦昕招手唤他到自己面前,将他小小软软的身体拥入怀中,“浩儿,这个世界并非一定公平的,你有理,却也不能左右别人对你的想法,但是若是一遇让你不顺心,不如意的事,便只能使用武力,在这样的地方,吃亏的反而是我们自己你明白吗?” “娘,你…”浩然震惊地看着她,却见她只是看着前方,柔和的侧脸一晃而过的阴恻,心里一惊,“娘的意思是…” 对方朝他眨眨眼,“你只要能想办法让他们不敢向家里人告状,娘便不管你,如何?你知道,娘的私塾,在这里,还是颇有名气的,但是娘最希望的,还是你们能好好相处,有时候,如果能达到目标,一点小小的手段也是必须的,知道吗?” 浩然恍然大悟,他用力地点点头,而后低垂了头颅,嘴角忍不住高高扬起。 半辈子的经历,让悦昕明白,很多时候,过分的忍让只能让别人对你越加得寸进尺,越加地肆无忌惮,所以她不希望他的孩子,在这么小便只能委屈自己去忍耐别人,她希望他能在明白事理的基础上,懂得适时地反击。 但是…看着他虽然仍旧稚嫩,却每每强装坚强的小脸,一个想法在她脑中流窜。 这里太小了,而她当初怀着浩然,还带着受重伤,几乎奄奄一息的如枫来到这里,在所有人心目中,她是不详的,是被夫家赶出来的,所以对她便一直有所轻视,她对他们也不在意,而且很少和人有来往。 这种情况在浩儿出生,如枫渐渐伤愈之后有所好转,但是难听的流言一直不曾真正地中断过。 后来思虑再三之后,她决定在镇上办一所私塾,教这里的小孩子念书识字。 一方面,这镇上识字的人不多,小孩子即使长大了也只能是如前一辈的人,做些苦力活,一代代地周而复始下去,是个恶性循环。 无论村里人对她说过什么,但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默许她在这里扎根,她对他们,总归是感恩大过苛责。 另一方面,她就是想改变这种状况,否则,她怕在孩子幼小的心灵留下阴影。 这镇名叫如意镇,是座离京城不远,但是却深处在大山之内的小镇,出镇需要经过大半日的时间,而且只能沿着一条偏僻,人迹罕至的路徒步进镇,算是世外桃源的一处存在了。 当初会选择来这里,也是因为在宫里规划逃跑路线时觉得,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而且这里离京城近,她能随时知道他的消息。 只是后来一系列的变故,将她的计划彻底打乱,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机会来这里了,但是谁知,世事难料,她最后,还是来了,只是身边多了一个,肚子里也多了一个。 她苦涩一笑,叹世事无常。 “娘,”怀中的小人儿见她唉声叹气,不解地抬头,“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浩儿又让你难过了?” 悦昕看着他粉嫩嫩的小脸蛋,觉得甚是可爱,便伸手捏了捏,没好气道,“你每次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装得比较乖,但是一转头,就把娘的话给忘在耳后了。” “就是,这小子,太滑溜了。”如枫在一旁,点头如捣蒜。 悦昕和浩然见她如此,动作十分一致地瞪了她一眼,对方眼神微闪,慢慢地往外退去,“那啥…昕儿,我已经好久没去看楚宣了,我去瞅瞅,然后给你带消息回来。” 她说完一溜烟,人便消失在门口处,正好撞上匆匆进门的男子,她唤了一声阿勇哥,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么多年,悦昕始终放心不下楚宣,偶尔会让她去远远看上一眼,只要他们都好,她就不会再出现在他们的世界时,她希望他们能去过自己的生活,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她相信,他们所有人都能重新站起来,包括她,包括楚宣,也包括轩辕澈。 浩然瞪着眼看着如枫健步如飞,无语地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枫姨这家伙太不够意思了,每次一见风向不对就跑路。 他一脸嫌弃地再看了几眼门口的方向,眉毛老高地蹙起,像个小大人一般,悦昕觉得有趣,抬指点了点他的头,无奈地轻笑。 “昕儿,”男子进门后,便看见她柔和的侧脸,笑得温婉美好,心里便仿佛灌了蜜一般甜,这个女人,很快便会是他的妻子。 “阿勇哥,”悦昕见他进来,便抬头唤了一声。 男子粗犷黝黑的脸色,一抹深红色,他轻回了她一声,便看向她怀里的浩然,“我听说浩儿又和人打架了?这孩子,怎么老爱和人打架。” “无妨,”她抬手将他嘴角留下的糖屑蘸掉,宠溺地笑笑,“小孩子吵吵闹闹总是有的。” 阿勇见她一副袒护不在意的样子,眼里一抹暗黑闪烁,只是很快便又消失不见,快得让人以为,那只是自己眼花。 他伸手摸了摸浩然的头,又朝她笑笑,“昕儿,过几日我要离家,半个月左右,京城的掌柜说有份临工需要人,让我去试试。” 阿勇作为他和他娘两人中唯一的男丁,除了顾着家里那几亩田地外,还要过一段时间就去京城找些零工做,一来为贴补家用,二来可以将他在山里打的猎物做成的皮毛工具等拿到城里卖,以此来兑换一些必须品。 悦昕点点头,“我知道了,阿勇哥路上担心一些。” “嗯,你在家也是,娘就劳你费心了。”阿勇说着便朝外走去,离开前,他还有些活儿要做。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悦昕渐渐陷入沉思。 当初在望断崖上,她一心求死,但是却在即将纵身的瞬间,想起自己似乎葵水许久未来,随后在宫里那放纵的一晚,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在脑中浮现,她震惊地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有可能吗?就一晚而已… 但是想到那个有可能的可能性,她再也做不到无视,她只能从崖上下来,在最近的小镇上找了一家医馆,得到的消息却让她久久无法动弹。 她将手覆于其上,心里却是既惊且喜。 她没有想到,这里真的有他和她的一个结合,但是又是那么地高兴,她和他,有了一个孩子,这个好像是她偷来的,她一个人的孩子。 但是之前因为受到了一些冲击,胎儿有些不稳,大夫给她开了些安胎之物,让她注意最近不宜有大动。 从医馆出来,悦昕的嘴角一直挂着浅笑,她想,这肯定是上天给她的礼物,来拯救她的。 当她在镇上的钱庄取出自己这些年攒下的银子之后,她便开始思考后路。 幸好因为前一世的经历,她有存钱的习惯,在轩辕最大的钱庄有一笔为数不小的存款,所以即使如现在这般,她也不至于因为经济而陷入万难的境地。 更重要的是,存钱一事,她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所以她想,他们应不至于能查到。 在她出镇后,途经一条小道时,遇见了当时正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如枫,她身旁有一些路人经过,可是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而眼看着慢慢地,她的出气比进气少,她身体里的侠女本性又跃跃欲试。 她挣扎了许久,毕竟刚刚经历过采儿的事,她的心尚在千疮百孔的时候,而且自己现在的身体,并不适合再去照顾一个重伤的人,她很想如其他人一般一走了之,但是… 转过身,她驻足的脚步停留了半响,之后往前走了几步,却又猛然间停住,最后一咬牙,豁然转身! 如果这次再被骗,那她也认了!她做不到昧着良心,看见了当做没看见! 之后悦昕带着她到处求医,但是似乎如枫之前在镇上的风评不好,许多大夫都不愿医治她,有些人为了赚她的银子,给她草草包扎完就算了事,却坚决不让她在医馆里休息。 悦昕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很明显,她这种状态在这里,可能活不了多久,就算她给再多钱,也无济于事。 第三章 赴京 阿勇入狱 几番思量过后,悦昕带着她,租了一辆马车和一个认识如意镇的车夫,经过了半日多的颠簸才终于抵达这座与世隔绝之处。 如枫其实是后来悦昕给她取的名字,她本名叫什么,之前究竟发生过何事,她自己不想提,而她也不愿再揭她的伤疤,但是经过这几年的相处,她相信,不管她外表看上去如何霸道野蛮,但是其实心底里还是善良的。 她也很感谢她不离不弃的相伴,若没有她,她这些年绝对不会过得这么开心。 之前她曾劝她离开,毕竟这里太过于封闭,对于她自己这种想逃离人世喧嚣的人或许合适,但是与她而言,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这里可能并不适合她。 但是对方却拒绝了,她只扔下一句,你别想撵我走,就不再和她讨论这个话题,而在那时,她刚生下浩然,很多事不懂,又和镇上的人处得不好,诸多不便之下,她便也随了她。 后来情况稳定下来,尤其是浩然渐渐长大之后,她曾多次提及这个话题,但是每每只要一开口,都会被她大骂一顿,意思很明确,她不走,她也不走。 以前,这样安安静静简简单单的生活,一直都是她所追求和向往的,其实现在与她来说,也是如此,但是眼看着浩然越来越大,而如枫,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可是这镇上的人和环境,对他们并非绝佳的选择。 她第一次,起了离开这里的心思,但是阿勇… 阿勇和他娘,是居住在她隔壁的邻居。 一开始她刚到这里,胎儿不稳,如枫的伤又没有完全痊愈的时候,很多事都应接不暇,也幸好多亏了他们。 那时她频频受挫,几次痛苦地想放弃,她才明白,不是所有的事,自己都能扛得过来,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助感,她现在想起来还是会有种被一双大手狠狠揪住心脏的感觉。 阿勇和他娘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有空的时候,便会来看看她,帮她做一些他们力所能及的事,阿勇的娘毕竟年轻的时候生过几个孩子,对这事有经验。 她见悦昕身子骨单薄,担心她吃不消,也会偶尔给她炖些药膳让她补一补,也幸好有她,她在生浩然的时候,才能从鬼门关顺利地回来。 她生浩然的时候胎位不正难产,而当时镇上唯一的产婆经验尚浅,对处理这种事并不拿手,几乎想就此撒手,幸得阿勇的娘当时在场,她不断地鼓励她,让她想着孩子,不要放弃。 她还将她家里唯一珍藏的老参切片喂她,不断在她肚子上稍稍用着力,最后终于在她几乎断气的时候,孩子呱呱坠地。 她想起在那鬼门关前,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喊着的名字,竟然是逸轩时,心里生出一股怒气,手下便愈加用力了几分。 浩然吃痛,唤了她一声,悦昕回神,忙朝他歉意一笑,将他放开,让他去玩,自己却仍旧沉浸在回忆里。 也正是因为阿勇和他娘在那段时间对她的照顾,她心里一直感激着他们,若对方对她提出一些要求,她若能做到,都会尽量替他们完成。 这几年,因为一心一意带孩子,而悦昕自己也没有很大的野心,所以一开始的一两年,她什么也不干,只是专心地照顾着浩然,而直到他三岁的时候,她才决定在镇上开办一间私塾,教孩子识字念书。 倒是如枫,仗着自己手脚利索,会偶尔在镇上寻些事儿做,美其名曰,贴补家用,每每都被悦昕鄙视,因为她脾气火爆,经常和人吵架,最后都是她在后面给她擦屁股。 虽然偶尔打闹,偶尔吵架,但是有了如枫,她心头最大的一块石头放下了。 如枫曾经见她总是愁眉不展,便问起原由,虽然没有将一切都告诉她,但是她和她说起了自己的牵挂在京城,她担心他们过得不好。 对方问了她一些具体的信息,然后第二日便离家,过了半个多月才回来,那时她才知道,她为她去打探消息了。 当悦昕从她嘴里一点点听着他们的近况,眼里热潮上涌,她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却感动得无以复加。 之后这便成了如枫一项定期一定会去完成的事,风雨无阻,但是似乎楚宣等人不是一直在京城,更多的时间似乎游历在外,所以消息也是时断时续。 本来一切都很完美,她和如枫还有浩然相依为命,日子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是却胜在安逸单纯,只是后来事情又有了变化,而她,却成了阿勇的未婚妻。 阿勇和悦昕说起离家一事后的第三日,他便匆匆去了京城,因为这一次对方的工期似乎很赶,没有过多的时间可以等,而在他离开之后第三天,如枫也回到了如意镇。 当她听说楚宣等人仍旧在找她时,她的眼眶热得不成样子,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她想起自己曾经指责叶子修不把她当家人,但是自己的行为,又何曾去顾虑过他们的感受呢?他们都以为自己这样做是为了对方好,可是她不是他们,怎么就能笃定,这一定是他们想要的呢? 如枫看着她的异样,在一旁边啃着甘蔗,边凉凉地道,“元悦昕,你这样做真的好吗?几年了,他们一直走南闯北地去找你,但是又会固定在一段时间回京城看看,很明显,他们怕你若是进京,错过了,可是你倒好,就这样在要一旁看着他们干着急,啧啧啧,女人心呐…” 悦昕难得地没有反驳她,只是一个人静静看着外面的一切发呆,或许是时候,给他们送个信,告诉他们自己一切安好,让他们勿念了。 一次次,她总是以为他们很快就会放弃,但是事实却让她一次比一次心里愧疚,既然她有了新的开始,他们也该开始有自己的生活了。 打定了主意,她便动手写了一封信,准备让如枫下次再去时,给他们带过去,然而事情的变故,却在那之前迫不及待朝她冲来。 阿勇这一次离开的时间稍微久了一下,而且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回来,悦昕等人虽然心有不安,但是想着或许是这次的工长了些,赶了点,便只能耐心等待。 但是大概过了二十几日,仍旧了无音讯,他们才开始惊觉或许有些事情不对了,忙托了人去打听,回来的消息却让所有人震惊。 阿勇因罪入狱了! 具体原因他们也知之不详,无法告诉他们更多,悦昕和阿勇娘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她先去京城探探情况,之后再做打算,悦昕不放心浩然,便将如枫也留在了镇上。 当她站在京城繁华而熟悉的大街上,听着那商贩卖力的吆喝声,和行人的交谈声,竟有种恍如隔世,想转身逃跑的感觉,但是想着阿勇,她又无法,只能咬牙往前走去。 在如意镇这种小镇待久了,此时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她会轻微地有些排斥感,除了如枫和浩然,她现在对人的接触,会下意识地反感,她知自己的这种状态不对,但是这种感觉似乎已深扎在她心里,让她很是无力。 京城的衙门一如既往地高冷,让百姓心生颤意,悦昕击鼓鸣冤后,便被带入了大堂。 当她跪在地上将自己的来意朗声道出时,位于高堂之上一身官服的知府和他身旁的圆脸,留着络腮胡子的军爷两人一震,二人相互对望了一眼,似乎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随后露出奸佞小人的笑,知府一拍惊堂木,“元氏,你未婚夫阿勇奸淫罪证据确凿,而他自己也已经画押认罪,这事无从申辩,你还是回去吧。” “可是大人,我未婚夫他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悦昕见他们如此态度,心里一沉,这事,恐怕不简单。 “元氏,你这是在质疑本官的办事能力吗?”对方眼睛危险地眯起,语露威胁。 悦昕状似畏缩地微低了头,“大人,小女子不敢,只是阿勇他平日里为了老实憨厚,绝非会做这种事的人,求大人让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件事已经定案,你说要翻案,就能随意翻案吗?你知道这样会浪费衙门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就为了他这么一个不知打从何处来的小老百姓?”知府嗤之以鼻。 悦昕见对方态度坚决,便抬起头直视着对方,“大人,我们并非不知打从何处来,我们家居如意镇,是安分守己的人,而且按照轩辕的律法,任何已经被判罪之人,皆有权利为自己申辩,而如果证据确实证明他乃遭人诬陷,则官府也不可随意将人关押。” “你!”知府旁边的军爷怒而直指向对方,“你这刁民,好大的胆子,敢和大人叫板!” “大人误会了,”悦昕仍旧跪着,只是腰板挺直,似乎永远也压不弯,她不徐不缓地道,“小女子绝无此意,只是这事关系到小女未婚夫的性命,小女子虽无能,也只能尽力一试!” 第四章 衙门 偶遇故人 大堂上方的二人被悦昕身上所散发出的凌厉气势所震慑,一时竟谁都没有开口,而直到他们反应过来,才开始瞪圆了眼怒喝道,“大胆刁民,你这是对本官的判定结果有意见吗?你敢威胁本官!” “大人,小女不敢,”她嘴上虽如此说着,但是看着对方的眼神,却带着一抹坚定,“只是不得不为而已,望大人成全!” 她说着,直直地望进对方的眼睛里,无畏无惧,“就算是告御状,小女也一定要为自己的未婚夫君讨回一个公道!” 对方见她如此坚决,而这里又是天子脚下,考虑到万一做过了,对他的声誉有损,于是转头和军爷二人嘀咕了几句,之后他不怀好意地朝悦昕冷冷一笑,“你要给他翻案也可以,但是按照轩辕律例,若有人想要给已定的案件翻案,需接受二十大板的杖刑,元氏,你可要考虑清楚!” 悦昕微微吃惊,却并不惊讶,若是对方不想让人去查这件事,尤其是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这样的门槛确是有效,只是… 她低垂了头颅,捏起小手低头沉默了着,对方见她如此,沾沾自喜道,“元氏,如果你能接受,那本官便允你为你未婚夫君翻案,但是若是做不到,那么,就回去吧,反正还未成亲,你还是趁早另择良夫吧。” 对方似乎笃定了结果,说完便欲起身,其他人皆意味不明地自顾自笑着,此时堂下却乍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众人只见她忽然抬起头看向对方,一抹浅浅的笑意在嘴边流转,“大人金口玉言,小女子替我未婚夫君谢过大人!” 她说着便重重地将头磕了下去。 而之前在府门外围着的一些看热闹的民众,此时正交头接耳地嘀咕着什么,每个人似乎都在翘首等待他的回答。 知府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得脚下一个踉跄,他忙扶着桌角站稳,看向下方的人的眼神带着点深意,隐约明白自己被这不起眼的女子给坑了,但是既已到了这样的境地,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因为此时若变卦,这事恐怕会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柄。 他极度不悦地狠瞪了眼悦昕,而后便朝行刑的衙役使了个眼色,对方意会,各个摩拳擦掌。 当板子开始落下后,人群中有些胆小之人已不敢细看,因为那样的力道,一看便知对方是故意下了重手,而随着报数的逐渐增加,悦昕浅绿色的衣服上开始血迹斑斑。 最后衙役收回手时,地上的女人只是毫无生气地趴在那里,进气缓慢,却没有其他任何的动作。 围观的群众看着眼前的惨状,皆是一阵唏嘘,对一个女人也下得去这样的狠手,这官府也是个没有人性的地方。 正当看客门讨论得津津有味之时,一名身着锦服的男子在几名侍卫的保护下,从外围风风火火地推开众人进入大堂,“张晨梁,爷我等你好几天了,你怎么就这么不识趣呢?” “王爷,”知府见这小祖宗来了,忙起身相迎,“您怎么来了?您吩咐的那件事,下官正在加紧办,一有消息,下官一定第一时间着人通知您,怎可劳您亲自来问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断抬袖子擦汗,这位王爷,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但是为人又十分喜欢任着性子来,在京城,惹了谁,都不能惹了他。 但是偏偏前几日,他着人带来一副画像来,让他去查这个人,可是京城这么大,人海茫茫,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而且那个人虽是男装打扮,但是瞧着面容,却又有着女儿家的细腻,多半是女扮男装,这让他,从何找起啊。 他无奈又谄媚地看向他,“王爷,您看这,京城这么大,人来人往又多,实在不好找,衙门里大部分的衙役这两日在京城四处已经搜了个遍了,还是没能找到和画像上相似的人,您再宽限几日,下官一定尽力。” 轩辕意一脸嫌弃地睨着他,“张晨梁,就你这样的办事效率,若是让皇兄知道了,看你的乌纱还保不保得住!” 对方脸上的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声音也微抖,“王爷,真的不是下官的问题,这茫茫人海的,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况且,我们都无法确定他是不是京城人氏,人是否尚在京城,这…” 甚至连这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他在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却又不敢直接说,只能忐忑地看向对方,然后笑得愈发没有节操,“王爷,您看…能不能和皇上说说,再宽容几天,下官这就把府衙里所有的人都派出去找!” 他说着手豪气地往外一指,他们的皇上,都能为了找一个女人,倾全朝上下之力,他这只是一个府衙的人而已,不足挂齿,知府在心里悄悄腹诽着。 轩辕意的眼穿过他,看向地上趴着的女子,只见她披头散发,让人看不清脸,身上的血迹,连他都忍不住侧目,只是每个地方,都会有这样黑色和灰色的地带,就算是京城,也不例外,只要不是做得太过,他也懒得管。 他撇了眼尚在乐呵的知府,耸耸肩,凉凉地痞笑,“张晨梁,虽然这种事爷不屑管,但是该有的分寸,自己还是要拿捏一下,省得那一天,栽了跟头可别怪爷我没提醒你。” “谢谢王爷的提醒,”知府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地上的女人,陪笑道,“下官知道,有分寸呢。” 对方嗤笑一声,“这还叫有分寸?好了,你断案吧,爷我要去伺候我们家那位恼人的祖宗了。” 轩辕意说着长叹了一口气,一副万分无奈的表情,知府朝他挑眉笑道,“王爷,您和王妃感情真好。” 对方懒得离他,又看了眼地上的女子,便转身准备离去,知府见状,转头对着悦昕道,“元氏,本官准了你为你未婚夫君翻案,回去准备吧,只要你能…” 他还没说完,便听得后来传来一声异响,他忙回过头去,却见轩辕意不知何时已经停住了脚步,他对着地上的人睁大双眼,满脸的不置信,过了一会儿又看向他,“你说什么?你说…她姓元?” 元是一个较少见的姓氏,他所知道的,也就那么一个人而已,她…她会不会是… 他不断想着那样的可能性,连呼吸也不自觉放缓了。 可能吗? 他们这么多人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的人,会就这样在这里遇上? 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他始终不敢相信,但是又不愿放弃,便只这样看着她。 过了半响,地上的人终于动了动,她一点点努力撑起自己的身体,垂下的青丝挡住了她的脸,她似乎痛极,正张大了嘴努力呼吸来平复。 轩辕意终于没了耐性,他几步向前,在她前方单膝跪地,当他把她脸上的头发拨开,露出那张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面孔时,手终于轻轻颤抖起来。 他的嘴唇挪动着想发出声音,但是因为太过于震惊和激动,始终无法成言,他的眼里,一抹不易察觉的水光。 他的手轻抚上她的脸颊,在她几乎咬破的红肿不堪的嘴唇上摩挲,声音带着一丝浓重的沙哑,“昕儿。” 悦昕从疼痛中稍微缓和过来一些,朝他露出一个嫌弃至极的笑,“轩辕意,你怎么还是这么聒噪,吵得我脑仁疼。” “噗嗤,”轩辕意被她的表情气得破涕为笑,“元悦昕,这么多年你死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了找你,几乎把全部地方都找了一遍,我们还以为…” 他说着一顿,那个忌口的字眼,他们这么多年都不敢说,此时就更加不敢了,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却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意,“你倒好,这么久都不和我们联系,你回去就等着被拨皮吧,不过这事儿先不急,你现在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让这些混蛋这么对你!” 他说着厉眸一把扫向正云里雾里的知府,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张晨梁,你真是好样的!对她,你也下得去这样的狠手,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王爷,”对方隐约明白,能让他意王府如此失态的,眼前的女子来历只怕极不简单,却又没有完全看懂,只能一边擦着额头的汗珠,一边卑躬屈膝,“这…还请王爷明示。” “你!你这知府怎么当上的,平日里不看公文的吗!回去看看每月朝廷发下的公文吧,你死定了!”他说着嘴角扯起一抹残忍的笑。 “王…王爷,”知府越听心里越拔凉,他忙来到悦昕身边,想将她扶起,凑近看个仔细,可是却被轩辕意用力地挥开,“张晨梁,不要用你的脏手碰她,她不是你能碰的!” 他说着便将悦昕从地上搀起,动作间扯动伤口,她疼得龇牙咧嘴,轩辕意更是气愤得不行,他回过头狠狠瞪了知府一眼,眼神越发阴暗,“张晨梁,你就等着我皇兄来找你算账吧!他的女人你也敢打,你以为你有几颗脑袋?” 对方瞬间明白过来,他的手,颤巍巍地指了指悦昕,又朝外指了指,求证之意昭然。 第五章 再见 物是人非 在触上轩辕意肯定的目光时,知府浑身一个哆嗦,他突然间想起那个一直被他压下最底下,每个月定期会从朝廷颁布下来的公文,里面的女子虽然和眼前的人乍一看并不像,但是细细比较… 而且两人都姓元! 他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脑袋,一副懊恼到想死的模样,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就忘了呢,但是其实这也怪不了他,他们找了这么些年都没有消息的人,谁能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在京城的衙门里呢? 轩辕意凉凉地睥睨着他,“现在才怕?晚了!本王告诉过你,要有分寸,要不然就等着栽跟头,你看,这不是应验了。” 对方欲哭无泪地看着他,爷,您这话,几分钟前才说过,有个屁用啊,只是这话,打死他也是不敢说出口的,此时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女子身上。 他望着这看起来羸弱,接受杖刑的时候却从头至尾都没有吭过一声的女子,心里既惊又叹服,却也愈加哀嚎,有这样的背景都不用,姑娘你不会是故意来整他的吧,难怪看起来和王爷这么熟,这就是一路人啊。 他心里虽然万马奔腾,但是事情已经发生,无论他如何后悔却也于事无补,他望着轩辕意吃人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这次,是碰到钉子了。 就在悦昕即将迈出府衙大堂时,她顿住脚,头也不回地道,“大人,那小女子的…” 对方正一门心思都在她身上,闻言立刻反应过来,他忙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保证道,“姑娘你尽管放心,你的未婚夫君,下官一定会好好照顾的,而且我们也会对他这件事再进行彻底的调查,一定尽快还他一个清白。” 悦昕嘴角轻轻一扯,“那小女子就先谢谢大人了。” 在她身旁的轩辕意第一次认真听清未婚夫君一事,浑身鸡皮疙瘩走了一圈,随后冷睨了对方一眼,仿佛这是一摊扶不上强的烂泥,“张晨梁,本王对你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对方一惊,在明白过来对方说了什么,想反口辩驳时,却已然来不及,轩辕意和悦昕已走出了官府大门,他抬头一抹,一手湿濡。 军爷此时才敢上前,他忙扶着已近乎虚脱的知府在一旁的椅子里坐下,着人给他倒水。 对方猛灌了一大口,才觉得稍稍缓过来一些,他长叹了一口气,“本官的乌纱帽,不知还能不能保得住啊。” “大人,你…”军爷见他如此消沉,忙不安地问道,“那名女子究竟是谁?” 知府听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喝了他一声道,“府里的公文都是你在看,你居然还问本官这是何人!本官要你何用!” 他说着便让衙役将人给拉了下去,眼不见为净,他现在最主要的,是琢磨透王爷临走前那话的意思,或许还有救。 很明显,这女子是皇上所在意的人,而这阿勇,似乎是她的未婚夫,为了皇上,他不应该将人放出来,但是… 他毕竟在官场摸滚打爬了这么多年,阅人无数,他一眼便看出刚刚女子在和王爷的相处的过程中,一直是处于上方的人,若她所在意的事,就算是皇上和王爷所不喜的,估计也会为了她而去做,所以… 仿佛忽然茅塞顿开,他忙调遣了府里能用的所有人,去将阿勇一事的具体情况调查清楚。 而悦昕在和轩辕意出了官府大门后,他便被她的冷光一刺,“轩辕意,你最后那句话,是何意啊?你…” “昕儿,这阿勇究竟是何人,值得你如此为他,而且你这几年究竟去了何处,为什么我们找了那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对方本便是性子急躁之后,不等她说完,便急急开口打断了她。 悦昕睇了他一眼,便欲甩开他往外走,“刚刚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阿勇是我未婚夫君。” “你!”轩辕意被这样的消息惊得呼吸一窒,他一把拉过她,力道大得她额头冷汗直冒,对方一凛,忙松开了手,“昕儿,你没事吧,走,去我府上,先把这伤处理一下,否则恐怕会麻烦。” “不用,”她将他的手推开,“刚刚谢谢你轩辕意,我没事,自己去医馆就好,你回去吧,映梅姐姐在等你。” “元悦昕!”轩辕意被她凉薄的态度气得脸色涨红,生气道,“你这任性倔强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我知道当初那件事,你受了很大的委屈,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皇兄这几年也很不好过,他已经受到惩罚了,你就不要再与他置气了好不好。” 悦昕刚刚脸上浮现的怒意却在听到他的话时消失无踪,她朝他浅浅一笑,那笑,让轩辕意明白,她是发自内心的,“轩辕意,你说得对,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已经将过去放下,现在我过得很好,请你们不要再来打扰了,还有麻烦你告诉他,放过我吧,当初的元悦昕,确实已经死了,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现在的她,过得很快乐,心里也已经没有他了。” “昕儿,”轩辕意看着她脸上的笑,心里生出一股寒意,他知道,她说的是内心真实的想法,而这才让他真正的惧怕,怕那人受不了这样的结局。 “无论你和皇兄的事如何,其他人呢?你都不要了吗?你知道当初映梅知道了你的事之后,哭得有多伤心,差一点便流产了,还有楚宣和叶子修,珠儿和关谷,还有很多很多人,你真的要这么自私,自己好过了,就都不要他们了吗?” 悦昕紧咬的嘴唇发白,带着颤意,轩辕意不忍心,便将她拥入怀中,下巴顶着她的发定,“昕儿,我们所有人想你回来,并不只是因为皇兄,更是因为我们将你当成家人啊,没有你,我们如何能完整?” 她在他怀里,听着他低沉,带着痛苦的声音,再也抑制不了那喷涌的情绪,低声啜泣起来。 对方一边轻拍着她的背安抚,一边低笑着说道,“昕儿,你要相信,就算你想拿刀砍了皇兄,帮你磨刀的人,肯定能排到府门外去,所以回来吧,你不回来,让我们如何放心呢?而且你若是不想,这一次,我们绝对不会再逼你,好吗?” “可是,”她说着便欲推开他,轩辕意见状,气不打一处来,虎着眼怒瞪她,“可是?你还敢可是,元悦昕,爷我说了这么多,连口水都没喝,你还敢可是!不管以后如何,你现在必须和我回去,这伤,拖不得。” 他说着不由分说,轻拉着她上了王府的马车,悦昕看着他气呼呼的背影,浅浅一笑,或许这样也好,这么久了,他们都应该开始新的生活。 清晨的京城带着一丝露水的湿润,太阳缓缓升起,折射出的光线,让一切显得那么梦幻而美好。 而在意王府一个客房中,悦昕正卧趴着闭目浅眠。 光影巡娑在眼皮上,微微有些刺,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觉得全身有些酸痛,稍微动了动,却发现床边上似乎有人。 她忙回过头去,却见轩辕澈正伏在她的床沿睡着,手紧紧抓着她的衣服下摆。 悦昕愣怔了一会儿,随后便开始打量起他来。 他似乎瘦了许多,两颊有些凹陷,眼底青黑一片,脸色也是异样的苍白,形容憔悴,他似乎…这几年过得很不好… 其实很多人都过得不好,她刚进王府见到华映梅时,对方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一边捶着她,一边喃喃着什么,但是声音太小,旁人终是无法听清,只是她这样,让她心里的愧疚感愈深,她突然有些不敢去面对叶子修他们。 胡思乱想间,不小心扯动了伤口,疼得她浑身一哆嗦,小脸皱成了一团,轩辕澈被她从睡梦中惊醒,弹坐起,一脸迷茫地看着四周的一切。 当他看清眼前人的脸时,脸上露出孩子般单纯开心怀的笑,“昕儿,你入我梦了吗?真好,你这几年,甚少如此,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他说着便想抬手去碰碰她,却在触上她冰冷却沉痛的目光时一凛,随后眸倏地睁大,很快地环视了一下四周,而后想起这里是意儿的府上,眼前的,是真实的昕儿。 他脸上露出巨大的狂喜,看着那已刻入他骨髓的眉眼,如此生动,他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探手向她伸去,却在即将碰上她的脸时,被对方一躲,她朝他极淡地一笑,“好久不见,逸轩。” 轩辕澈的手便僵在半空,听着她一句逸轩,他的心里涩得几乎窒息。 她以前,绝不会轻易喊他逸轩,只有每每在情深意浓时才会糯糯地唤出口,而那时,他的心里便会充满幸福,但是此刻,她的一句逸轩,却让他如坠冰窖。 她的这一句逸轩,如一把利刃,将他们的关系,生生切断,他明白,她是为了让他清楚明白她已将他们以前的一切情谊放下,只当他是好久不见的朋友才会如此。 他将手收回,看着她如昔清丽的容颜,生动鲜活,心里仍旧是雀跃的,至少她还在,而他,可以用一切挽回她的心! 第六章 渐变 是何居心 之后几日,悦昕便一直在王府里卧床静养,她托了轩辕意请了一位京城有名的状师来对阿勇一事进行辩护,并且时不时让他去官府进行跟进,毕竟他是王爷,对方必不敢怠慢。 轩辕意虽然极不乐意,毕竟另一个是他三哥,这远近亲疏他还是分得清的,但是每每在悦昕吃人的目光压迫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去做对不起他三哥的事。 轩辕意看着一脸闲适的悦昕,默默为轩辕澈抹了把冷汗。 可怜的三哥,到现在还不知道这阿勇是谁,以为只是她的一个朋友,还经常叮嘱他要尽快将人救出来,若是知道了,不知会不会悔得肠子都青了,毕竟怎么说,那都是他的情敌,是来和他抢媳妇儿的,不过… 他抬指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嘴角轻扬,这隐隐的幸灾乐祸,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一边摇头晃脑,一边无奈地继续认命奔波。 但是他其实打从心底里开心,这几日,是三哥这几年里笑容最多的几日,而且就算是生气也好,愤怒也罢,总好过他以前没有一点生气地活着。 事情很快就有了进展,原来阿勇所在做工的苏府,府上小姐前段时间被人了,而当她醒来时,发现阿勇正躺在她旁边,衣衫不整。 苏老爷大发雷霆,当场便将他告上了官府,而后他便被判了奸淫罪而入狱。 但是这样的事,实在经不得推敲,光光就阿勇犯下那样的事后为何不逃,便值得怀疑,是不能,还是根本他就是替罪羔羊,都是疑点。 因为考虑到悦昕和王爷,尤其是当今皇上的关系非比寻常,知府对这件事也是前所未有的投入彻查,所以很快事情就有了结果。 原来这苏府的小姐,是位眼盲的,但是长得却很漂亮,因此也有好些追求者,其中有一位,叫李虎的,是兵部侍郎之子,为人嚣张跋扈,在京城素来有恶霸之称。 他几次向她表达爱慕之情却被拒绝,对方恼羞成怒之后,便收买了苏府的下人,两人里应外合,做下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而当时阿勇因为念家睡不着,便在苏府里四处转悠,不小心正好出现在案发现场,对方便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将他打昏了之后和苏府的小姐放在了一张床上,以此来栽赃嫁祸。 后来的事,便如悦昕所听说的那样,官府接了苏府的报案,然后逮捕了阿勇,而他在京城举目无亲,又无权无势,不会有人在意,更不会有人为他出头,所以理所当然地便成了最好的替罪羔羊。 只是没有想到,后来会出现悦昕这一茬。 虽然事情的解决并不完美,其中还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比如为何这么明显的栽赃嫁祸,官府没有深入去调查,比如为何苏府对这样的判定结果未有怀疑等,但是这和悦昕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她也明白官场中总有些曲曲绕绕是无法说清的,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她不想再给轩辕意等人惹麻烦,所以在听说阿勇被无罪释放了之后,便也不再多问。 阿勇随着轩辕意等人迈进意王府大门时,仍在震惊当中,他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却突然从天而降这么强大的救世主,而当他在里面看到悦昕时,才真正地吃了一个大惊。 他忙上前握着她的手,一脸迷茫,“昕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方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不要激动,“阿勇哥,这位是意王爷,是我在京城的朋友,这一次也是多亏了他的帮忙,你才能从牢里安全地出来。” 阿勇一听对方是大名鼎鼎的王爷,吓得脚下一软,当场便欲跪下,对方却伸手将他拦住了,“阿勇兄不要客气,昕儿是本王的朋友,为她赴汤蹈火都在所不惜,更何况是这样的小事呢,你别放在心上。”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看向悦昕的眼神,却带着浓浓的警告,这账,算在你头上。 对方无语地撇撇嘴,便准备拉阿勇进屋。 她想让人给他烧些热水洗个澡,去去身上的晦气,轩辕意见状,吓得心肝一跳,救三哥情敌也就算了,要是让他知道昕儿还伺候他洗澡,三哥绝对会扒了他的皮。 他忙上前拉过他,一边推着悦昕,“这大老爷们的事,你一个小姑娘的插什么手,爷我带他去,保证所有的晦气都不敢再去招惹他,你去看看飞燕,就这么几天,她就喜欢你喜欢得紧,你这真是,造了什么孽啊…” 他尚未说完,就在撇见悦昕逐渐变黑的脸时,忙改口道,“啊呸,你是积了什么德,才能让我们家那刁蛮任性的祖宗这么喜欢。” 悦昕满额黑线地看着他一脸嫌弃的模样,无力吐槽。 他和映梅之前生的是个女儿,取名轩辕飞燕,长得粉粉嫩嫩的,很是惹人喜爱。 只是这本是父亲贴心小棉袄的她,不知为何,总是很喜欢和他对着干,这一点,大概遗传了她的母亲。 想到那个可爱的小人儿,悦昕心里软软的,越发地想念她的浩然,她想尽早将这边的事了结,然后回去亲亲她的宝贝。 她向轩辕意等人点点头,便朝外走去,而阿勇奇怪地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眉头蹙得老高。 之后悦昕和阿勇在轩辕意的府上逗留了几日,她本欲尽早回如意镇去,但是轩辕意和华映梅却硬是不放,最后无法,她只能答应在留着时日,另外她想能不能在回去之前见到叶子修和楚宣等人。 每日无所事事,她便只能天天陪着飞燕和轩辕意作对,每次看他吃瘪,感觉其乐无穷。 而另一方面,她这几年的经历,也在轩辕意和阿勇的刻意套近乎和打探下,无所遁形。 当他得知她这几年,便一直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待着时,气得捶胸顿足,仰天哭啸着失策。 这确实超乎了他们所有人的意料,许多很远的偏僻小镇,他们都去找过,去独独遗漏了这京城附近的,他们的想法也很简单,以她当时的心境,她肯定会想离他们越远越好,但是… 轩辕意自从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几天都不想和她说话,见着她便是一阵白眼,冷嘲热讽,一开始悦昕还解释,到后来便也懒得理,照样的白眼关回去,这人自己笨,能怪得了她? 轩辕意为此很抓狂,这样腹黑的女子,他真是为他三哥感到担心。 而说到轩辕澈,自从悦昕住进意王府,他便每天都会准时来报道,一开始他对阿勇得身份还未有所察觉,但是自从他回来后,他便渐渐地看出了端倪。 他沉着脸向轩辕意询问,得到的结果却让他差点便将手里的茶杯给摔出去。 对方仿佛早就预见了他的行动,一说完,便往后一跳,蹦出了房门。 他边跑边频频回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皇兄,这也怪不得小弟我,一来,那是昕儿让我们救的,除非你能拗得过她去,二来,你那敏锐的洞察力,每次一到昕儿这便大打折扣,这怪得了谁,我都暗示过你那么多次了。” “轩辕意!” 轩辕澈在听完他的话,终于忍不住将手中的杯盏用力地捏碎了,轩辕意见状,跑得愈发得快,嘴里还大喊着悦昕的名字,使得轩辕澈脸色更加难看。 这段时间,轩辕意时不时便会带着阿勇在京城四处走走,茶楼里坐坐听听小曲什么的,而悦昕便留在府里陪着华映梅和飞燕,且期间还去了趟华国公府。 当她一进门,便被狠狠训斥了一顿,虽然嘴上抱怨着,但是华国公等人更多的是看到她平平安安的开心。 他们这么久没有见她,想念得紧,便留她在府上小住了几日,左右阿勇有轩辕意带着,她也放心,便安心地住了下来。 之前因为悦昕身份的原因,她是华国公干女儿的事对外保密,但是现下,已没有必要,所以在国公府,每个见到她的人,都会恭恭敬敬地叫她一声小姐。 过了大概三五日的时间,当悦昕从国公府回来时,隐约感觉阿勇身上似乎有了些变化,但是仔细一看,除了身上的衣饰贵气了些之外,又似乎和原来差不多。 当晚,他和悦昕难得地二人窝在一个房间里说说话,悦昕坐在床上,将这几日给如枫,阿勇娘还有浩然准备的礼物打包装进一个包袱里。 忽然对方神色一肃,开口道,“昕儿,你说,如果我们搬来京城住如何?” 悦昕惊讶地抬头去看他,却发现阿勇眉头紧锁,对此事好似很认真,心里更加不解。 阿勇和他娘祖辈便住在如意镇,虽然偶尔会出来做工,但是却从未离开,所以在他的观念里,认为那里才是他的根,所以即使生活得很苦,也从未起过这样的心思,但是现在… 她虽然之前便打算过离开如意镇,但是却并未有来京城定居的想法,这里的牵扯太多,而更有他,她不想让自己平静的心再起涟漪。 斟酌数番之后,她还是问出了口,“阿勇哥,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第七章 决绝 不要逼我 悦昕的话音刚落,房间里便陷入寂静,阿勇放在膝盖上的手握了松,转而又握,显得局促不安。 他身上的上等丝绸锦衣上有几道明显的拉丝,显然是不小心被尖锐之物勾住之后不小心脱了丝,这种材质的衣服,最忌的便是手的粗糙或是要平日里经常要做事,而阿勇因为之前一直都是从事一些体力的劳动,所以手上的茧子很厚,指甲也有着凹凸不平,所以轻轻一碰,可能便会将衣服弄坏。 并不是悦昕看不起他,可是,人在怎样的阶段,就要有他这个阶段相应的生活水平,否则,只恐怕会生生其他的变数。 悦昕拧起秀眉望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阿勇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足勇气,他抬头看向她,“我和娘在如意镇生活得也不好,街坊邻里总是嫌弃我们,我们之前没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条件不允许,要在京城落脚不容易,但是意王爷说,如果我们想来京城,他可以让我们住在他闲置的别院里,反正那里空着也是空着。” 悦昕闻言眸色一暗,她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缓缓踱步到窗前,看着漆黑一片的院子,兀自发呆。 虽然不知道轩辕意究竟在打着怎样的主意,但是这样轻易便能得来这么好的条件,而且还是他们所急切想要的事,对于阿勇这种吃惯了苦的人而言,确实是个巨大的诱惑,难怪他会有这样的想法。 但是就算他们真的要来京城,她也希望他能通过自己的双手去获得和创造条件,如此,所得才能持久,他也才会懂得这其中的艰难。 她慢慢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阿勇哥,你想来京城定居的想法,昕儿很支持,毕竟如意镇太小,而且地处偏僻,如果能在京城扎稳了脚,搬出来确实是个好主意,但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不是靠自己得来的东西,注定了不会长久,就算那人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也一样,你想过吗?意王爷他为何待你如此好?” 阿勇睁着迷茫的双眼看着悦昕温婉的脸,摇摇头道,“我也问过,他说是因为昕儿你是他的朋友,我们有困难,他帮助也是应该的,所以让我不要去想太多。” “就算如此,但是他是王爷,是我们这些普通小老百姓高攀不上的,阿勇哥,我们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只有我们自己清楚,得了和自己身份不匹配的东西,你心能安吗?” 阿勇脸上泛起红晕,他微低了头,“不安心,这几天穿着这一身衣服,我就浑身不自在,老怕弄坏了,我就是这么觉得,才没有立刻答应王爷,只说回来和你商量商量,昕儿,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悦昕欣慰地一笑,面对诱惑,虽然心动,却还能保持最后一分理智,实属难得,但是… 她的眼微眯,虽然不知道轩辕意究竟想干什么,但是这意王府,他们是不能再住下去了。 她难得地主动握住了阿勇的手,笑道,“阿勇哥,若我们就这样什么也不用做,便得了他的房子,若有一天,他希望你用你最重要的东西去换,你要怎么做?总归白拿的东西,终有一天是会倒扎你手的,你知道吗?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阿勇似懂非懂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晶莹如玉的鹅蛋脸上,细长的柳眉,一双眼睛明皓如星,流盼间熠熠生辉,让人不自觉便深陷其中。 他心里涌上一股骄傲,这样明丽清雅的女子,将来会是他的妻子。 他想起意王爷,想起那来路不明的男子看着她的目光,心里便隐约地感到不舒服,他紧紧回握住她的手,腼腆一笑,“昕儿,你说得对,这东西,总是要自己赚的才能睡得安稳,我明儿个便去拒绝了王爷。” “嗯,阿勇哥能这样想,昕儿很开心。”她朝他轻轻一笑,而后便欲离开,但是对方握着她的手,却紧得她甩不掉。 悦昕抬头困惑地看着他,却发现对方的眼里正翻涌着一抹情潮,她一凛,那样的眼神,她这辈子也忘不了。 她心里生出一丝恐惧,额头冒出了豆大的细汗,伸手用力推拒着他,但是无奈力气相差悬殊,对方纹丝不动,她一急,忙唤了他一声。 阿勇在宛若未闻,他将她拉进自己怀里,靠近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喘息变得愈加粗重,“昕儿,你身上的是什么味道,真好闻。” “阿勇哥,你放开我,”她急得浑身都泛起红晕,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阿勇哥,我们还未成亲,你不能这样。” 对方看着她的变化,眼里的暗和火愈发浓烈,喷洒在她脸上的呼吸也开始变得灼热,“昕儿,等我们回如意镇,便成亲好不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待浩儿,将他当做亲生儿子来看,好吗?” 感受着他的蛮力,悦昕身体拼命地向后仰,最大幅度地想躲开,却发现无能为力,他喷薄的胸膛仍旧紧密地压着她。 她一咬牙,刚想怒斥他一声,却在此时,门嘭的一声,被人从外往里狠狠地踹开,门扉剧烈地碰撞之后,摇摇欲坠,随之而来的,是轩辕澈阴暗到极致的脸。 “让他走,或者是让他死,你自己选一个!”对方的声音,仿佛来自深喉,那是他发怒的前兆。 阿勇一惊,忙将悦昕放开,正欲喝退他,却被悦昕拦下,“阿勇哥,这个人我们惹不起,你先出去吧。” 对方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神色严肃,他知她性子,既然她如此说了,那只能说明这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他无法,便只能低垂着头匆匆从他身边穿过。 之后房间里便只剩下他们二人,轩辕澈的眸光在对上悦昕颈间男子留下的痕迹时,几乎失去理智,他的手狠狠地捏起,骨骼与骨骼摩擦间发出的咯嘣响声在静谧的房间里,听起来尤为惊心动魄。 两人皆沉默不语,半响,悦昕终于抬头去看他。 他虽然形容憔悴,但是依旧俊美如斯,让人移不开眼,挺拔的身躯,胸前正剧烈的起伏着。 两人互望了许久,终于,悦昕开口打破沉默,“轩辕澈,你也看见了,我有我新的生活,我希望我们能放过彼此,从此净水不犯河水,” “不可能,元悦昕!”轩辕澈一口否决,紧捏的手愈加重了一分,他犹豫了半响,终于受不了她眼里的漠然,上前一步,握上她的双臂,“昕儿,朕不放过,绝不!这么多年了,朕都放不了,更何况现在你就活生生地在我的眼前!” 悦昕感到深深的无力和疲惫,她也不挣扎,只是塌下了双肩,重重地叹了口气,“轩辕澈,你是想再逼死我一次才甘心吗?” 悦昕决定离去的那一日,天气格外地好,无尽的苍穹像一张淡染的锦缎,几片薄薄的白云,仿佛被阳光晒化了似的随风缓缓浮游着。 当她的马车渐渐驶出众人的视野,她看见城墙上,一个容颜俊美妖魅,却面沉似水的男子,一直安静地站着,目送着他们走出很远,她心里恻然。 那一日,当她说出那样的话之后,轩辕澈仿佛被她的话打得失去了什么,眼里的痛苦和震惊再也掩饰不住,一边看着她,一边踉跄着往外退去,之后猛地转身,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房间,期间还撞翻了椅子,显得狼狈不堪。 悦昕只是麻木地看着他的背影,安静地绝望着,而直到她抬手去抹,才发现满手湿濡。 自己竟不知何时,已满脸泪水。 当悦昕和阿勇回到如意镇时,所有人一直高悬的心才终于放下,阿勇娘听说都是多亏了悦昕在京城的朋友帮忙时,亲昵地拉着她的手,一直呢喃着幸好有你,幸好有你。 悦昕让她别放在心上,之后便带着浩然和如枫回了自己的房子。 浩然自从看见她,便一直要她抱着,不管悦昕给他展示什么礼物,他都只是安静地摇头,也不说话,一副萎嫣的模样。 她询问地看向如枫,对方双手一摊,做无奈状,“娃要娘,我也没有办法。” 悦昕见她这副模样,气得横去一个眼刀,如枫见状委屈了,大叫着跳起来,“元悦昕,我告诉你,这是真的怪不了我,要怪就怪你离开这么久也不知道传个消息回来,毫无音讯,是个人都会担心吧,更何况浩儿自小也没有离开你这么长时间,要不是你千叮咛万嘱咐,我老早带他去京城找你了!” 悦昕抱着他,手将小人儿拥得很紧,闻言将浩然放开一些,正想仔细看看她的宝贝,却见对方的眼圈微红。 她一惊,忙焦急地问道,“浩儿,你怎么了?这次是娘不对,娘应该给你们来个平安的,你原谅娘,好不好?娘保证,下次再也不犯这样的错误了。” 她说着竖起手掌,一副正经的模样,却让浩然眼圈更红,他哽咽着道,“娘,是不是浩儿不乖,所以你不喜欢浩儿,不要浩儿了?” 第八章 无奈 重又上京 悦昕看着眼前的人儿一副忐忑的模样,手紧抓着她的衣襟不撒手,心里既软又涩,她忙将他重新拥紧,头顶在他的小脑袋上,柔声安抚,“怎么会呢,浩儿是娘的宝贝,娘怎么舍得,这次是因为你阿勇叔有事,所以在京城多待了几日,是娘不好,娘答应你,下次再也不会将浩儿一个人留在家里了,好不好?” 对方一听,似乎放下心来,终于恢复了他小孩子心性,小手抱着她的腰,将眼泪用力擦到她的衣服上,一边还不忘重重点头,显得娇憨可爱。 悦昕抱着他,就好像抱着全世界,心里全然都是满足。 当晚,阿勇和他娘说起了他这一次在京城的遭遇,顺便也将王爷欲赠他们宅子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对方一听有这样的好事,大喜过望,正欲细问,阿勇却紧接着告诉她,他拒绝了,阿勇娘即刻便沉下脸来质问为何。 当阿勇将悦昕当时所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她时,对方用力地一拍桌子,怒道,“昕儿真是的,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回来先和长辈商量一下,阿勇你也是的,怎么能所有的事都听昕儿的呢?她毕竟只是个妇道人家,哪里会懂你们这些男人在外面的难处呢?” “可是娘…”阿勇想为悦昕辩解几句,但是却又发现找不到合适的词,最后只能道,“娘,昕儿她不是这样的人,而且娘,儿子想和昕儿尽早成婚。” 对方见他如此护着她,心里既酸又妒,语气便不免冲了些,“她是怎样的人娘还不知道?未成婚便先有了孩子,一个妇道人家,不用做事还有那么多银子可以花,这人品,娘心里有数!要不是因为在这如意镇,实在是找不然人,娘绝对不会答应让她做你媳妇儿的,现在好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离开这里,她倒好,还来阻止,她到底是安了什么心啊?” “娘!你…”还未等他说完,阿勇娘便急急打断了他,“不要你你你的,你告诉娘,你真的喜欢浩儿吗?若将来有一天,昕儿给你生了个儿子,而她万一更加偏爱他,你打算如何?别以为娘不知道,你心里其实是不喜他的,所以娘想,如果我们能去京城,如果我们能请那位王爷帮你在京城找个体面的事做,你就能找个京城的媳妇儿,你不想吗?” 阿勇一听,心湖便泛起涟漪,他想起轩辕意带他去的那些个花街柳巷,里面的人儿,个个如天仙般,若是他也能娶个这样的,想想都觉得是极美的,但是… 他又想起昕儿,想着她软软的身体,还有身上淡淡的香味,忙摇了摇头,“不,娘,儿子就要昕儿!” “你!”阿勇娘眼睛一眯,心里对悦昕的不满便又涨了几分,这还未进门呢,就已经将他儿子的心给勾去抓得牢牢的,真要是进了门,那还得了? 但是眼下,看着阿勇坚持的态度,她知道不能急于一时,便只能放软了声音,“行啊你,你要你的昕儿,连娘的话也不听了,可怜我苦了一辈子,在这个如意镇上,被人看低嫌弃,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在乡亲们面前长长脸,可是你们倒好,都只顾着自己,娘我心里苦啊。” 她说着便大哭了起来,而且越发哭得凄惨,阿勇怎么劝都劝不住,心里便有些动摇。 当初他想答应了王爷,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娘,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他心里的那股愧疚又冒了出来。 虽然昕儿说,要去京城,他们可以自力更生,但是谈何容易,他在京城做工了这么多年,明白这其中的辛酸,尤其是如果没有背景,无权无势,要在京城扎稳脚跟更是难上加难。 他看着他娘哭得越发不能自己,手紧张地握了又握,终于忐忑地开口,“要不然,让昕儿再去说说看?毕竟昕儿和他们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而且对方是王爷,一套闲置的房子而已,对他而言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刚一说完,阿勇娘便立刻停止了抽泣,她听说他们关系不错,便又询问了他们在京城一些具体的细节,当她听说王爷的千金叫悦昕姨时,心里觉得这希望更大了,当即便拍板决定让悦昕休息两日,第三日便上京,事不宜迟,迟恐生变。 第二天,阿勇娘便直接和悦昕说起此事,悦昕难得地沉下了脸,但是对方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所以也不管她的反应,只说让她这两日好好休息,第三日便出发。 悦昕见对方态度如此坚决,放下一句,我不去,便转身离去,气得阿勇娘当场心绞痛。 委屈了大半辈子,悦昕已经不想再委屈自己去迎合别人,反正她靠着自己也能过得很好,没有必要再去迁就,而且,她都不曾问过她她的意见和想法,连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这样的人,再去和她讲道理,也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其实在这个小镇生活了大半辈子,而且一直都被人瞧不起,她能理解她想离开这里的想法,若是她好好和她说,或许她会改变主意,即使不靠轩辕意,让他们一家在京城落脚,有份安稳的工作,她还是能做到的。 但是对方不该枉顾她的想法,而决定她要怎么做,这样的事,她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已经不会再轻易去妥协。 只是话虽如此,但是当后来阿勇找到她,和她说起他娘的苦衷,并且苦苦劝她,求她时,她还是心软,改变了主意,答应先去京城看看。 而此时在皇宫的御书房内,轩辕澈沉着脸听着轩辕意将他所打听到的消息一一道来,只是当他听说悦昕生有一子,且已经四岁了时,虽然坐姿未变,但是浑身的肌肉猛地强烈收缩,显然是情绪波动所致。 四岁,算一算,应该就是差不多她离开锡山的时候,那他会不会是… 他一想到这个孩子可能是霸天的,心便如被刀剐着,疼得他将息不过来,他更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 轩辕意在眼角余光撇见他眼里的妒意和怒火,拧眉开口道,“皇兄,不论这个孩子是不是霸天的,这件事,我们绝对不能提,若不然,昕儿该多难受,而且,就算是霸天的,那也是昕儿的孩子。” 轩辕澈垂首,以手撑头,似乎是在思考。 他哪里不明白这样的道理,只是心里的疙瘩,说没有那是骗人的,但是他也万分庆幸,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孩子,她才会决定继续活下去。 如意镇的人只知道她到来之后的事,但是在那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也说不清楚,这只有悦昕自己知道,但是他们真的能问吗? 答案是否定的。 她能活生生地在他们面前,笑着,即使是闹着,他们也心怀感恩,对于其他事,确实只是小事。 想着这几年,他以为她已经…那种生无可盼的绝望,他忽然间豁然开朗。 或许人都是健忘的,好了伤疤就容易忘了疼,但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在经历过一次之后,便彻底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很庆幸。 是的,他只要她好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想通了这点,他抬起的头,眼睛里闪烁着精光,一抹势在必得。 轩辕意看着他神情的改变,心里也替他高兴,但是同时也隐隐有些担忧,三哥这样的志在必得,他怕悲剧会再次重演,毕竟昕儿这人,性子太过于倔强。 轩辕澈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嘴角挂起一抹自信飞扬的笑,“你放心,这一次,朕一定让她心甘情愿留在朕的身边,朕会将她重新夺回来!” 看着他如从前一般,神采奕奕,眼里闪烁着算计的精光,轩辕意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他那深沉腹黑的三哥,是彻底回来了!那仿佛看着自己猎物的目光,他已经好久都不曾见过了。 一想起自己被悦昕压迫得,他就隐隐兴奋起来,迫不及待想看她被欺压的场景。 第三日,悦昕便在阿勇他娘三番五次的催促下,准备动身,这一次她考虑了很久,决定将浩然带上,既然遇上了,想瞒是瞒不住了。 而且看着浩然这几日哪里都不去,就只是安静地待在她的身边,生怕她又不见了,她就忍不下心,小孩子的内心很脆弱和敏感,你即使和他解释了,他也未必会理解,他还是会以为,你不要他了,所以便缺乏安全感。 她本想让如枫在家看着,但是对方死活不同意,“元悦昕,你要是不带我去,不让我和我的男神说说话,我告诉你,我和你没完!” 悦昕鄙视地睇了她一眼,这人,第一次见到楚宣,便惊为天人,更为他身上那股忧伤的气质所吸引,一颗春心就一直荡漾着,让她很是无奈。 她叹了口气,“如枫,楚宣应该还没有回来,上一次,我没有看见他,我想,这才几天,他应该也还没有回来才是。” “我不管,我要先打入敌人内部,总有一天,能抱的美人归。”如枫仰首挺胸,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第七章 决绝 莫要再逼 悦昕的话音刚落,房间里便陷入寂静,阿勇放在膝盖上的手握了松,转而又握,显得局促不安。 他身上的上等丝绸锦衣上有几道明显的拉丝,显然是不小心被尖锐之物勾住之后不小心脱了丝,这种材质的衣服,最忌的便是手的粗糙或是要平日里经常要做事,而阿勇因为之前一直都是从事一些体力的劳动,所以手上的茧子很厚,指甲也有着凹凸不平,所以轻轻一碰,可能便会将衣服弄坏。 并不是悦昕看不起他,可是,人在怎样的阶段,就要有他这个阶段相应的生活水平,否则,只恐怕会生生其他的变数。 悦昕拧起秀眉望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阿勇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足勇气,他抬头看向她,“我和娘在如意镇生活得也不好,街坊邻里总是嫌弃我们,我们之前没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条件不允许,要在京城落脚不容易,但是意王爷说,如果我们想来京城,他可以让我们住在他闲置的别院里,反正那里空着也是空着。” 悦昕闻言眸色一暗,她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缓缓踱步到窗前,看着漆黑一片的院子,兀自发呆。 虽然不知道轩辕意究竟在打着怎样的主意,但是这样轻易便能得来这么好的条件,而且还是他们所急切想要的事,对于阿勇这种吃惯了苦的人而言,确实是个巨大的诱惑,难怪他会有这样的想法。 但是就算他们真的要来京城,她也希望他能通过自己的双手去获得和创造条件,如此,所得才能持久,他也才会懂得这其中的艰难。 她慢慢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阿勇哥,你想来京城定居的想法,昕儿很支持,毕竟如意镇太小,而且地处偏僻,如果能在京城扎稳了脚,搬出来确实是个好主意,但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不是靠自己得来的东西,注定了不会长久,就算那人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也一样,你想过吗?意王爷他为何待你如此好?” 阿勇睁着迷茫的双眼看着悦昕温婉的脸,摇摇头道,“我也问过,他说是因为昕儿你是他的朋友,我们有困难,他帮助也是应该的,所以让我不要去想太多。” “就算如此,但是他是王爷,是我们这些普通小老百姓高攀不上的,阿勇哥,我们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只有我们自己清楚,得了和自己身份不匹配的东西,你心能安吗?” 阿勇脸上泛起红晕,他微低了头,“不安心,这几天穿着这一身衣服,我就浑身不自在,老怕弄坏了,我就是这么觉得,才没有立刻答应王爷,只说回来和你商量商量,昕儿,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悦昕欣慰地一笑,面对诱惑,虽然心动,却还能保持最后一分理智,实属难得,但是… 她的眼微眯,虽然不知道轩辕意究竟想干什么,但是这意王府,他们是不能再住下去了。 她难得地主动握住了阿勇的手,笑道,“阿勇哥,若我们就这样什么也不用做,便得了他的房子,若有一天,他希望你用你最重要的东西去换,你要怎么做?总归白拿的东西,终有一天是会倒扎你手的,你知道吗?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阿勇似懂非懂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晶莹如玉的鹅蛋脸上,细长的柳眉,一双眼睛明皓如星,流盼间熠熠生辉,让人不自觉便深陷其中。 他心里涌上一股骄傲,这样明丽清雅的女子,将来会是他的妻子。 他想起意王爷,想起那来路不明的男子看着她的目光,心里便隐约地感到不舒服,他紧紧回握住她的手,腼腆一笑,“昕儿,你说得对,这东西,总是要自己赚的才能睡得安稳,我明儿个便去拒绝了王爷。” “嗯,阿勇哥能这样想,昕儿很开心。”她朝他轻轻一笑,而后便欲离开,但是对方握着她的手,却紧得她甩不掉。 悦昕抬头困惑地看着他,却发现对方的眼里正翻涌着一抹情潮,她一凛,那样的眼神,她这辈子也忘不了。 她心里生出一丝恐惧,额头冒出了豆大的细汗,伸手用力推拒着他,但是无奈力气相差悬殊,对方纹丝不动,她一急,忙唤了他一声。 阿勇在宛若未闻,他将她拉进自己怀里,靠近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喘息变得愈加粗重,“昕儿,你身上的是什么味道,真好闻。” “阿勇哥,你放开我,”她急得浑身都泛起红晕,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阿勇哥,我们还未成亲,你不能这样。” 对方看着她的变化,眼里的暗和火愈发浓烈,喷洒在她脸上的呼吸也开始变得灼热,“昕儿,等我们回如意镇,便成亲好不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待浩儿,将他当做亲生儿子来看,好吗?” 感受着他的蛮力,悦昕身体拼命地向后仰,最大幅度地想躲开,却发现无能为力,他喷薄的胸膛仍旧紧密地压着她。 她一咬牙,刚想怒斥他一声,却在此时,门嘭的一声,被人从外往里狠狠地踹开,门扉剧烈地碰撞之后,摇摇欲坠,随之而来的,是轩辕澈阴暗到极致的脸。 “让他走,或者是让他死,你自己选一个!”对方的声音,仿佛来自深喉,那是他发怒的前兆。 阿勇一惊,忙将悦昕放开,正欲喝退他,却被悦昕拦下,“阿勇哥,这个人我们惹不起,你先出去吧。” 对方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神色严肃,他知她性子,既然她如此说了,那只能说明这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他无法,便只能低垂着头匆匆从他身边穿过。 之后房间里便只剩下他们二人,轩辕澈的眸光在对上悦昕颈间男子留下的痕迹时,几乎失去理智,他的手狠狠地捏起,骨骼与骨骼摩擦间发出的咯嘣响声在静谧的房间里,听起来尤为惊心动魄。 两人皆沉默不语,半响,悦昕终于抬头去看他。 他虽然形容憔悴,但是依旧俊美如斯,让人移不开眼,挺拔的身躯,胸前正剧烈的起伏着。 两人互望了许久,终于,悦昕开口打破沉默,“轩辕澈,你也看见了,我有我新的生活,我希望我们能放过彼此,从此净水不犯河水,” “不可能,元悦昕!”轩辕澈一口否决,紧捏的手愈加重了一分,他犹豫了半响,终于受不了她眼里的漠然,上前一步,握上她的双臂,“昕儿,朕不放过,绝不!这么多年了,朕都放不了,更何况现在你就活生生地在我的眼前!” 悦昕感到深深的无力和疲惫,她也不挣扎,只是塌下了双肩,重重地叹了口气,“轩辕澈,你是想再逼死我一次才甘心吗?” 悦昕决定离去的那一日,天气格外地好,无尽的苍穹像一张淡染的锦缎,几片薄薄的白云,仿佛被阳光晒化了似的随风缓缓浮游着。 当她的马车渐渐驶出众人的视野,她看见城墙上,一个容颜俊美妖魅,却面沉似水的男子,一直安静地站着,目送着他们走出很远,她心里恻然。 那一日,当她说出那样的话之后,轩辕澈仿佛被她的话打得失去了什么,眼里的痛苦和震惊再也掩饰不住,一边看着她,一边踉跄着往外退去,之后猛地转身,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房间,期间还撞翻了椅子,显得狼狈不堪。 悦昕只是麻木地看着他的背影,安静地绝望着,而直到她抬手去抹,才发现满手湿濡。 自己竟不知何时,已满脸泪水。 当悦昕和阿勇回到如意镇时,所有人一直高悬的心才终于放下,阿勇娘听说都是多亏了悦昕在京城的朋友帮忙时,亲昵地拉着她的手,一直呢喃着幸好有你,幸好有你。 悦昕让她别放在心上,之后便带着浩然和如枫回了自己的房子。 浩然自从看见她,便一直要她抱着,不管悦昕给他展示什么礼物,他都只是安静地摇头,也不说话,一副萎嫣的模样。 她询问地看向如枫,对方双手一摊,做无奈状,“娃要娘,我也没有办法。” 悦昕见她这副模样,气得横去一个眼刀,如枫见状委屈了,大叫着跳起来,“元悦昕,我告诉你,这是真的怪不了我,要怪就怪你离开这么久也不知道传个消息回来,毫无音讯,是个人都会担心吧,更何况浩儿自小也没有离开你这么长时间,要不是你千叮咛万嘱咐,我老早带他去京城找你了!” 悦昕抱着他,手将小人儿拥得很紧,闻言将浩然放开一些,正想仔细看看她的宝贝,却见对方的眼圈微红。 她一惊,忙焦急地问道,“浩儿,你怎么了?这次是娘不对,娘应该给你们来个平安的,你原谅娘,好不好?娘保证,下次再也不犯这样的错误了。” 她说着竖起手掌,一副正经的模样,却让浩然眼圈更红,他哽咽着道,“娘,是不是浩儿不乖,所以你不喜欢浩儿,不要浩儿了?” 第九章 释怀 全然新生 如枫说完,便感觉到不对劲,她忙回过头,却发现悦昕目光冷冷地攫着她,她一惊,脊背顿凉,猛然间意识到自己犯了大忌,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让他收了我,收了我,小的我给他捏腿。” 她说着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昕儿平日里虽然看起来好说话,但是对于楚宣的维护,就有如母鸡护着小鸡般,不允许别人说半句难听不好甚至只是打趣的话,就算大家都明知是玩笑也不行。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说她看中了楚宣的美色,要纳了他时,她几天都不和她说话,就当没有她这个人一般,任她如何逗弄都没有用。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她对他,是这辈子都无法消除的歉意。 这却让她更心疼楚宣,虽然一开始玩笑居多,但是后来每次都跟着他,远远地看着他,记住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她后来发现自己渐渐地对他… 她想着想着,脸上竟浮起一股热气,只是悦昕正在柔声安抚怀中的人儿,没有注意到,如枫撇了她一眼,赶忙逃跑似的转身离开了房间。 当悦昕将自己的决定告诉阿勇和他娘时,对方一开始并不同意,但是悦昕坚持,他们也没有办法,最后还闹了个不愉快,直到悦昕离开都未有缓和。 浩然第一次进京,看到什么都很兴奋,悦昕见此也很开心,只要他有兴趣,便陪着他看,陪着他玩。 眼见着天渐渐黑下来,悦昕和如枫商量后决定在城中客栈投宿一宿,一切明天再说。 只是尚未进门,便被一群侍卫模样的人拦住。 两人一惊,悦昕抱着浩然,如枫将他们二人护在身上,“你们是谁,想干嘛?” “昕儿,”人群后方,轩辕意一把推开其他人,喝道,“你们这群人真是的,让你们看个女人,你们怎么能跟看大老爷们一样呢!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真是的,气死爷了!” 他说着看向悦昕,“昕儿,对不住,三哥的意思,其实你们一进京,我们就知道了。” 三哥,这个时候,你不能怪小弟我,昕儿现在脾气见涨,她要是生气了,我在家的地位就更低了… 轩辕意一边在心里悲鸣,一边讨好地笑着,悦昕见是他,便拉了拉如枫,让她别紧张。 后来在轩辕意的坚持和威胁下,悦昕还是随他回了王府。 浩然虽然比飞燕小一些,但是长得粉粉嫩嫩的,很是可爱,华映梅和轩辕飞燕见到他的第一眼,便喜欢得不得了,飞燕一直跟在他身后唤着浩然弟弟,把他郁闷得小脸皱成了一团。 浩然虽然还小,但是因为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他总觉得自己应该要是个小男子汗,所有在外人面前,大部分的时候都不苟言笑,给人一种高冷的感觉,可是人又长得讨喜,所以这副模样更惹得小姑娘和母爱泛滥的某些人喜欢,短短一个时辰,华映梅就已经成为浩然拒绝往来的对象,这让悦昕很是无语。 之后几日,悦昕便暂时地在王府里住了下来,而轩辕澈却难得的都没有出现,悦昕虽然不解,但是她想,不外乎两个原因,上一次她所说的话,或者是…浩然。 但是若是因此,他和她,便能就此划清界限,那么或许考虑在京城定居也是不错的选择,毕竟她有这么多的牵挂在这里,而阿勇他们,可能也不愿意背井离乡,离如意镇太远吧。 所以这几日,悦昕一边带着浩然还有如枫在京城四处逛逛,一边也在找合适的房子。 她本来以为,她对很多人很多事都还有介怀,所以必不愿再轻易踏足这里,这几年她也在极力避免,但是等到自己真的身处在其中她才发现,过不去的,是自己心里的坎而已。 只要自己勇敢地去面对,一切仿佛并没有那么难,既然决定了要给自己一个全新的开始,那么,将过往的一切都抛开,只是为了自己,好好地活着,不是也很好么? 她看着远处正皱着眉头嫌弃地看着飞燕,像个小大人一般的人儿,脸上漾开一个幸福至极的笑。 以前总是为了别人而活着,这一次,她只为了自己,还有她的浩然。 “笑什么呢昕儿,这么开心?”轩辕意在她旁边,凝了一眼在他们后方不远的暗处潜藏着的影子,状似不在意地问着。 “没事儿,只是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悦昕的目光仍旧落在前方,笑容灿烂夺目。 对方眼睛一眯,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你想通了什么?” 她闻言转回头,眨着美眸,朝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老虎不发威,你们总当我是病猫,以后,我要做一只猛虎,看你们谁还敢欺负我!” “我的天呐!”轩辕意脚下一个不稳,一屁股摔坐在草坪上,他不雅地揉着,脸上露出极万分嫌恶:的表情,一副没有天理的模样,“元悦昕,天地良心,你问问现在谁敢欺负你,爷我立刻便拜他为师!” 他说着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沾上的草屑,“我们现在对你,是一句重话都不敢讲,就算心里有怨,比如你们浩然老是不理我们飞燕,我们就算是有怒都不敢言!妈蛋爷的公主,哪里不如他了,这么小屁虫似的跟着,他居然还敢嫌弃!” “轩辕意,”悦昕向前一步,朝上伸开五指,明媚的阳光穿过指缝间,落下斑驳的影子,“我的意思是,从今以后,我只为我自己活着,不会再为了任何人,委屈和压抑自己。” 微风拂过,吹起她飘扬的秀发,她脸上的光彩,让轩辕意以及在远处的男子都失了神,“你们其实说得没错,以前的元悦昕,确实是已经死了,现在的她,是全新的,她从骨子里新生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远处传来一阵呼唤声,只见浩然朝她用力地挥着手,她一笑,向着他的方向用力奔去。 在她身后,一人浅笑,一人大笑,但是心里却发着同样的声音。 这样就好,开心就好! 这一日,当悦昕带着浩然回王府时,却发现府里似乎有了些不同,还未踏入门,便被一个飞奔而来的人抱了个满怀,对方用力擂着她,一边哽咽道,“你个混蛋!” 悦昕笑着抬手拍着她的背,轻唤了一声,“珠儿姐姐,我回来了。” 对方的哽咽声更重,悦昕一边耐心地安抚着她,一边抬头看向其他人。 只见不知何时,张大娘,阿牛,玲儿等人皆从屋内跑了出来,看着有些人眼睛红红的,悦昕心里满满的自责和感动。 她反手抱着珠儿,和她相携进了屋。 进去之后她才发现,轩辕澈竟也来了,正落于首座,一身月白色锦缎华服,将他的气质衬托得很好,她和他客气地点了点头,便带着珠儿坐在了张大娘的身边。 刚刚在门口的时候,她以眼神示意如枫将浩然先带下去了,这样人多的场合,若要介绍他,似乎有些不知从何开口,而她不希望浩然为此受伤。 而看到轩辕澈,她更加庆幸了刚刚的决定,若是有人问起,他是谁的孩子,对着其他人她或许可以撒谎,但是她却不想对浩然撒谎。 一直以来她都是告诉他,他的父亲仍健在,只是因为不得已的苦衷,才不能和他们一起,他虽然懵懂,却并非完全不懂。 房间里,珠儿和悦昕还有张大娘等人在唠着近些年的家常,轩辕意和轩辕澈还有阿牛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原来珠儿这几年担心悦昕,便随着莫关谷四处找人,因此也游历了不少地方,见识和眼界都开阔了不少,看着她比以前更加自信的模样,悦昕打从心底里为她高兴。 只是年岁渐大却尚未成亲一事,一直是张大娘的心病,所以这次回来,她可高兴坏了,到处张罗着给她介绍,只是可恼坏了珠儿。 她随着莫关谷,耳濡目染,渐渐地学会了草原儿女的豪爽,所以面对这事,一个头两个大。 这边她们正说着悄悄话,那边轩辕意忽然转头对着张大娘的方向,“大娘,既然昕儿回来了,而且有在京城定居的打算,你们要不要也搬来京城住?这样好有个照应。” 对方一愣,珠儿忙问道,“昕儿,你准备以后就长住京城吗?” 悦昕告诉她自己是有这个打算,珠儿握着她的手,“想好了?如果你来京城,那我们也搬来京城吧,我和娘没有问题,但是阿牛哥,在桃源镇毕竟还有事做,让他自己想想吧。” “我们也来京城…”还未等阿牛有所回应,阿玲便先急急开了口,只是还未说完,便被喝止,阿牛娘开口训她道,“玲儿,你一个已经嫁了人的妇道人家,自然随着相公走。” “没事的娘,”阿玲不在意地挥挥手,“阿中他最听我的话,我说来京城,他肯定没问题。”她说着微抬了头颅,看向珠儿等人的目光,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这么多年了,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成了亲,这让她如何不觉得心情舒畅。 第十章 珠儿 豪气侧漏 悦昕和珠儿对于阿玲的目光,都不在意地淡淡撇过,人各有志,莫要强求。 阿牛娘见她如此没有女人家的矜持,不满地训斥道,“你不要总是欺负人阿中老实,都已经嫁人了,就要有点为子的样子。” “知道了娘,只是这来京城一事,哥,你究竟什么打算?”阿玲将头转向对方。 阿牛看了看悦昕和珠儿,而后点点头,“既然珠儿和昕儿都决定在京城,那我们也来,即使再苦再难,也要一家人在一起。” “不难不难,”轩辕意看他们意见都整合得差不多了,笑呵呵地站起来,“本王在京城有几处别院,反正空着也是空着,皇兄,额…” 他说着顿了顿,对方仍旧沉默不语地端坐在上方,他挠挠头,继续道,“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你们怕什么。” “谢谢王爷好意,”珠儿一听,微挂下了嘴角,“皇上和王爷的心意我们领了,但是即使是要来京城,我们肯定也是要自力更生的,这房子的事,我们能自己解决,就不劳烦皇上和王爷了。” 悦昕看着珠儿无惧而坦然地望着对方,不见丝毫慌张,很是欣慰。 这几年和莫关谷一起的日子,真不是白待的,她这样的变化,她很欢喜。 “为什么不要?”阿玲一听,当即便不愿意了,“这是皇上和王爷好心赠与我们的,我们感恩地接受便是,珠儿姐姐,你凭什么替我们做主?” “我们又凭什么无缘无故接受皇上和王爷的东西,阿玲,无功不受禄,明白吗?”珠儿利落地反唇相讥,干脆漂亮。 “可是,娘,哥,”阿玲见其他人不说话,咬着唇看向她娘和阿牛,“京城不比其他地方,要买个大一点的院子不容易,既然王爷好心要送,我们没有理由拒绝啊?” 阿牛娘觉得她说得有理,尤其是阿牛现在,有了妻儿,若能在京城有个自己的院子,确实会省心许多,但是这样的话,她一个长辈又说不出口,而且王爷毕竟是和昕儿他们相识,她却是不认识的,因此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阿牛身上。 对方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珠儿说得有道理,无功不受禄,而且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和当初在桃源镇一样,一定能在这里落稳脚跟。” 阿玲见她娘虽然面露遗憾,但是并不打算反驳的样子,急得头冒大汗。 一开始她同意来京城,就是想到皇上和王爷肯定对他们有所安排,就算他们随便一点恩惠,对于他们这些普通小老百姓来说,也可能是一辈子都无法得到的。 可是现在,眼见着什么都捞不到,她还不如就在桃源镇待着呢,至少在那里,她什么都有。 可是他们一个个都来京城,她又眼红得心里难受,一时间心里又焦又灼,话不假思索便冲出了口,“什么无功不受禄啊?昕儿不是皇上的人吗?作为她的娘家人,这怎么能叫无功不受禄呢!” 话音刚落,场中几人脸色大变,尤其是悦昕,面上一白,珠儿担忧地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冷冷地道,“玲儿姐姐,话不可乱说,什么叫昕儿是皇上的人,她现在尚在闺阁,你如此毁她清誉,不怕遭报应吗?” 悦昕和轩辕澈一事,除了珠儿,其他人都是一知半解,一来怕他们担心,二来也是有些难以启齿,毕竟最后闹成那样,谁心里都不好受。 “清誉?”阿玲嗤笑,“她哪里还有清誉,当初在王府,她作为丫鬟爬上主子的床,可是所有人的都知道的事,她…” “啪!”她还未说完,便感觉一道劲风猛烈地袭来,随后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而去,冲开了几张桌椅,最后重重惯摔在地上,嘴角一道鲜红蜿蜒而下。 所有人都震惊于这样的变故,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去扶她,或是质问一句,只因出手的并非别人,而是那个一直沉默的男子。 轩辕澈缓缓踱步在她面前站定,自上而下睨着她,目光寒冷蕴怒,“再让朕听到一次这样的话,朕绝对饶不了你!” 阿玲坐在地上,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其他人亦是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场中顿时鸦雀无声。 珠儿抿唇看着悦昕越发惨白的脸,心疼地抬手抚了抚,示意她不要担心,娘一定能理解,对方朝她无声轻笑,随后颔首表示自己没事。 只是笑容的苍白无力,让某些人心里更疼。 珠儿放开她,站起身来到阿玲的面前,“玲儿姐姐,就为了这么一套破房子,你就能如此不顾姐妹情谊,这样的家人,真让我们寒心,更不要说你以前四处散播中伤昕儿的那些谣言,你…” 身旁的男子呼吸一沉,看向阿玲的目光愈加阴鸷,她停了一会儿,环视四周一圈,方才继续道,“这房子,我就替昕儿做主了,你们去住吧,就当还了你们这几年照顾娘的情,从此以后,我们也不要再往来了,这样的家人,我们要不起!” 她说着豁然转身,拉着悦昕的手便离开了房间,留下一众人等皆呆愣地一时间没有反应。 轩辕意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的背影,“啧啧啧,这珠儿,几年不见,越发地有性子了,本王喜欢。” 轩辕澈凉凉的目光带过他,对方脊背一缩,立刻便收了那副不正经的模样,两人复又看向门口渐渐变小的背影。 最后不知是不是因为珠儿所说的话,还是因着其他,轩辕意仍是让他们住进了自己的别院,而珠儿和悦昕,便在京城稍微偏僻一些的地方租了个小小的院子,不大,但胜在温馨。 悦昕最近也在四处看房子,若是阿勇他们想在京城落脚,最好还是选城中一些的合适一些,但是她看的那些,总有些弊端让她不满意,所以来来回回了好几次都还未定下。 近日里的京城,天气格外地好,珠儿等人也将桃源镇的家当都搬进小院,这几日正在大肆洗晒,其间浩然奔跑的身影时不时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引来大家的欢笑。 那一日之后,悦昕便将浩然还有如枫的事和珠儿细细说了,虽然她们都好奇他究竟是谁的孩子,但是没有人会去问,而她也不愿意说,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们喜欢浩然,对他好,所以才短短几日,她们就已经俘获了小小人儿的欢心。 为此,悦昕只能感叹,孩子,真是最纯洁的存在,如果你对他好,他喜欢你只是一瞬间的事,没有道理,而如果你并不是真心喜欢他,即使过了几年,他也未必就会喜欢,比如阿勇和他娘。 虽然不曾开口说过,但是她知道,浩然其实并不喜欢他们,只是因为她,他才一副乖巧听他们话的模样。 这一日,正当他们几人在院子里翻晒被子时,却迎来了意想不到的人,阿勇和他娘。 当珠儿她们听说阿勇是悦昕的未婚夫君时,都吓了一跳,只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作为主人,她们仍是客气地将他们迎进了门。 随着他们一起出现的,还有王府的管家,他正一脸笑呵呵地望着悦昕。 看起来,阿勇是先到了王府,然后打听到她在这里。 悦昕将这段时候发生的一些事和阿勇略略提过,最后告诉他,她正在京城中为他们寻合适的房子,他们来了正好一道儿看看,若觉得中意的,便可暂时地租下来,等以后攒了银子再买。 虽然她有能力为他们将房子置办下,但是她还是希望阿勇能靠着自己的双手,去获得这一切,而非如此简单从天而降,这样容易让人失了斗志,变得投机,只是他听说之后,脸色却并不好看。 之后悦昕本欲让他们住在这里,但是阿勇娘总是看着窄小的院子,一脸嫌弃,便提议回王府去住,悦昕拗不过他们,便只能随了他们,只是也不愿意去和轩辕意开这个口。 阿勇和他娘最后十分生气,一转身便一声不吭地带着管家离去。 人各有志莫强求,她明白很多人很多事,若不合适,那么提早发现问题,便算是幸事。 这就是现在的她,对于不喜之事,她不会再强迫自己去接受,对方若接受这样的她,他们就有可能,若是不能,她亦是无所谓。 后来管家又来了一趟,显然是轩辕意支使他来的,目的只是告诉他,他已经同意让阿勇母子俩住在府上,悦昕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便打发人离开。 之后的几日,悦昕仍在京城各处寻找房子,就算心里对即将发生的事已经有预感,但是毕竟阿勇和她娘曾经对她有恩,就算是为了报恩,她也希望他们能得偿所愿。 说起阿勇,这几日便一直跟着轩辕意在京城里四处溜达享乐,身上的衣饰也越发地贵气,而阿勇娘因为一辈子都被人瞧不起,一开始对于丫鬟们恭恭敬敬的伺候总是不习惯,但是后来却愈加地享受这种翻身做主人,可以颐指气使的感觉, 这种体验于她而言,是那么地新鲜而富有诱惑力,所以短短几日,她便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起来。 第十一章 回忆 逼婚真相 对于阿勇和他娘自从住进王府里以来的这些变化,悦昕知道得并不详细,而他们也甚少来她这儿,仿佛与她并无那不一般的关系。 悦昕对此倒是不在意,但是珠儿和张大娘心里却对这样的人有了微词,可是她们也知悦昕的性子,必不会将事实告诉他们,所以便旁敲侧击,最后终于从如枫嘴里,知道了当初发生的一切。 那是在悦昕办了私塾之后大概一年的样子,那时她在镇上的人缘已经较一开始改善了许多,当时阿勇娘来找她,希望她能帮他们阿勇在镇上找个媳妇。 阿勇人老实,又肯吃苦,照理来说,应不至于太难,只是他们家特殊的状况,却也让这件事,变得非常棘手。 阿勇娘在这个镇上的名声并不好,被指是克夫克子的命,这都是源于她年轻时候的遭遇。 她的前夫在她生完孩子后不久,失足掉水里淹死了,后来她便改了嫁,她和她儿子随她一道儿去了新家。 之后的几年她又为新夫君生下两个儿子,但是不知何故,丈夫和儿子接二连三地出事去世,最后只剩下了她和她的小儿子阿勇相依为命。 阿勇前几年娶过一房,对方却在生产的时候难产,她和她腹中孩儿一尸两命, 自此,便再也没有人敢将自家的女儿嫁进他们家,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离群索居而与悦昕成为邻居的原因,邻里的闲言碎语,是最伤人的利器。 但是阿勇娘与她而言有恩,她又无法直言拒绝,便只得同意代她向其他人问问。 悦昕因为办私塾的原因,在镇上颇有些名气,往常时很多人为了自己的孩子能来她这里识字,会刻意地讨好她。 但是当她和其他人说起此事时,都会事先和人打好招呼,只是问问,成与不成对他们的孩子没有影响。 毕竟这是女人一辈子的事,容不得她的儿戏。 事实果然不出所料,所有人只是面上应和,称回去问问家里的意思,或者帮她打听打听,却没有一个人真正地回复过她。 其实这也怪不了别人,毕竟是自己生的闺女,明知是火坑,哪里会有人心甘情愿地跳呢。 她生下浩然之后,深刻明白了这种为人父母操心的感觉,所以并不强迫。 她将结果告诉阿勇娘,对方似乎并不惊讶,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但是紧接着出口的话,却让悦昕和所有人跌破眼镜。 她说希望她能嫁给阿勇,成为自己的儿媳妇,且还罗列了一系列的好处,包括他们家并不嫌弃她未婚便生有一子,包括她在这里算是外来人,镇上不可能有男人愿意接受她等等。 此时悦昕才终于回过神来明白,对方绕了这么大一个圈的目的,在她。 说不生气是骗人的,她当时几乎就想将人赶出家门去,但是一想到当初,若不是她,浩然有可能已经…她就狠不下心来。 她委婉地拒绝了她,称自己目前并没有嫁人的想法,而只是想好好将孩子抚养成人,对方却一把抓着她的手,开始哭诉自己的悲惨人生。 末了,她犹豫了许久,方才重重点头,“昕儿,你现在不想嫁人大娘也理解你,但是女人最后的归宿,总归还是男人的不是?要不然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们可以先将婚事定下来,等过个一两年,你有了心理准备,再行婚礼,你看这样如何?” 如枫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她红着脸正欲骂人,却被悦昕一个眼神止住,随即恨恨地瞪了阿勇他娘一眼,闷在一旁不啃声。 悦昕将阿勇娘的手放开,踱步到一旁,斟酌着如何开口拒绝。 她真的接受不了,尤其是经过那样的事,她其实对男人是有些排斥的。 忽然身后扑通一声,她一凛,忙回过头去,却见对方跪在地上,满脸泪水地看着她,“昕儿,大娘知道这委屈了你,可是大娘也没有办法啊,眼看着阿勇的年岁越来越大,到现在,连个传宗接代的孩子都没有,大娘心里苦啊,都是我害的他,如果真是命中克夫克子,大娘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她说着便用力地往旁边的石墙上撞去,所有人一惊,忙七手八脚地将她拦下。 此时恰逢阿勇从外面进来,见状吓了 一跳,他听说了事情的大概之后,只是沉着脸,默不吭声地看着悦昕。 如枫实在看不下去了,大怒着跳出来,“你们够了,有带这样逼人的吗?别人不愿意,你们就来强迫昕儿,告诉你们,昕儿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她还有我呢,这件事,就算她同意了,我也不同意!你们请回吧!” 她说着便欲将人往外推,对方又不愿就这样离去,推搡间,阿勇娘不慎摔倒在地,脚下一个咯嘣,她的额头便冒出了细汗。 几人被吓坏了,阿勇忙抱着他娘去找大夫,临走前,他冷冷看了它一眼,“没有我娘,哪里来现在的你昕儿,做人不能这么不讲良心,否则,不怕将来报应来了,将你的一切又收回去吗?” 悦昕闻言脸色顿时煞白,当初生浩然的记忆,如巨浪朝她涌来,打得她措手不及,她握着如枫的手,紧得手心冒出了细汗,她想着那个小小的,总是对着她笑得很开心的人儿,重重地闭上了眼睛。 是债,总是要还的,或许这样也好,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将这一辈子将就着过完,也就算了,而且这样浩然也能有个完整的家。 但是她的心里又隐隐有一股不甘心,她宁愿就这样一个人孤独一辈子,也不愿意将就,但是她怕,怕报应,她不怕报应在自己身上,但是却害怕浩然出事。 人确实不能做昧着良心的事,否则,心会一辈子不安。 最终,她还是答应了他们,只是她也提出了条件,要等到浩然五岁过后,才开始考虑婚事,而在此期间,若他们有了人选,她也不会介意,此事作罢,对方欣然答应。 之后她的生活便回到了平静,只是那也只是表象,很多事,其实都有了变化,比如阿勇偶尔会对她做些不过分的亲昵的举动,如枫每次看到他,都很厌烦,便是那一句阿勇哥,也是在悦昕的压力下,才勉强唤出口的。 “太过分了!”珠儿听完之后怒得猛拍着桌子,“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嘛,一开始看他们和和气气的,还以为是个好人呢,原来也是这样的货色,不会连阿勇这么巧合地出现,也是他们事先计划好的吧?” “谁说不是呢?”如枫对他们的行为也早就嗤之以鼻,冷哼了一声,“我就那么轻轻一推,她自己摔下去的,最后怎么就怪到我们头上了!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都是昕儿这人性子太软了,才让他们压得死死的。” “她哪里是性子软啊,”张大娘长叹了一口气,她们都是未曾生育过的人,所以不了解,作为一个母亲,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孩子,“昕儿那是因为浩然,任何一切危害自己孩子的可能性,作为母亲,连想都不愿意去想,更不要说去试。” 珠儿微垂了头,握紧拳头,“他们太卑鄙了!” 如枫靠着门扉,闻言转头往外看去,“谁说不是呢?当初为了生浩然,她几乎没命,可是却一句怨言都没有,那时情况危机,她也只不断地告诉产婆,若不行,帮她保住孩子。” 其他二人闻言,互望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见了了然,这孩子,是他的居多… 目前这事已经成了这样,而且是悦昕自己的决定,她们也不能从中再随意插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但是要让她和这样的人成亲,她们是一千个不愿意。 说到阿勇和他娘,这几日越发地习惯这种富贵的生活,只是两人对待这种变化的态度却不同。 阿勇心安理得地接受并且享受着这一切,而他娘,则开始思虑以后,毕竟她比阿勇多活了这么多年,知道只有抓在自己手里的,才是最安心的。 所以她一直督促阿勇去和悦昕提,让她向王爷开口,将答应给他们的房子交给他们,最好再配上几个丫鬟伺候。 阿勇一开始不愿意,这些日子,烟花柳巷去多了,他发觉和她们比起来,悦昕又不温柔,且不体贴,心里便对她有了微词。 但是终是熬不住她娘的软磨硬泡还有心底的欲望,只得硬着头皮去了,但是结果,却让他气得几乎摔门而去,悦昕的态度很坚决,这件事,她不答应。 之后阿勇和他娘又来回了几次,可结果都是一样,他们便渐渐地没有了耐心,终于,阿勇娘怂恿阿勇自己去向轩辕意提,毕竟王爷似乎待他很好的样子,每次有好事,总不会忘了他。 阿勇一开始拉不下脸来,觉得这似乎不妥,但是想起悦昕坚决的态度,他又明白若不争取,这好事可能就真的黄了。 虽然悦昕说他们可以先租房,但是那些房子哪里有王府的气派,他一想,便咬咬牙,准备第二日主动去轩辕意谈一谈。 第十二章 退婚 悦昕受伤 阿勇第二日起了个大早,直接找上轩辕意,但是听到的消息,却如晴天霹雳般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轩辕意告诉他们,因为他当初的拒绝,他已经将房子给了悦昕的娘家人,也就是阿牛一家,而他们现在已经住进去了,他也不人他们搬出去,所以这件事,他无能为力。 阿勇回来和他娘说起此事,两人都很愤怒,当初说得那么好听,为了自力更生,可是转身,就将房子给了自己的娘家人,她到底是何居心! 阿勇娘气愤地一拍桌子,当即便让他去将人找来,而对方亦正在气头上,二话不说撞门冲了出去! 当悦昕随着阿勇来到他们在意王府暂住的院子时,仍是一头雾水,但是阿勇只是沉着脸,并不和她说话,也不看她,她心里隐约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进了屋,阿勇便站到了他娘的身后,冷眼瞧着她,而他娘也不开口,只是如仇人般瞪视着她,她愈加不解,只能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还敢问!”阿勇娘的手大力地拍向桌子,闷哼声打在悦昕的心上,让她微惊,这怒意,只怕事情不简单,但是既来之则安之,她只是安静地站着,等她自己继续道来。 果不其然,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对方便收不住了,“你当初和阿勇说,因为希望他能自力更生,所以让他拒绝王爷的房子,他不懂事,可是他喜欢你,所以尊重你的决定,但是你呢?你又上怎么对他的?” 悦昕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只能询问地望向阿勇,对方却重哼了一声,偏过头去。 她眼睛一眯,越发好奇。 阿勇娘瞧着她没有一丝悔改之意,怒道,“你竟然一转头,就把这房子给了你娘家人,你这究竟是何居心!元悦昕,你这样未嫁人便生子的女人,在我们那里,那可是要浸猪笼的,也只有我们好心才不嫌弃,你倒好,还净伙合你的娘家人,欺负我们娘俩!” 悦昕被她的话打得脚下不稳,只能扶着旁边的桌子来稳住身形,但是看着他们的目光却一点点冷下去,只是仍未开口。 她在等,等对方将她心里所有的话都说出来,她倒要看看,她在他们心里,究竟是有多不堪! “其实本来,如果你能好好为我们家,一心一意为阿勇着想,我们也是不会介意的,毕竟阿勇他喜欢你喜欢得紧,但是你这样对我们,让我们如何能不寒心!还有浩然,我们不介意他,但是结婚后,我们也不希望他改了姓随我们,毕竟他不是阿勇的孩子。” 阿勇他娘见悦昕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以为她被自己的威严所震慑而不敢有所怨言,胆子也越发大了,便索性将一直以来藏在心里的话,也一并脱出了口。 悦昕的眼倏地大睁,她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很好,这真的很好! 她的眸终于被覆上一些异样的色彩,看向阿勇的目光,带着严厉的质问,对方回了她一眼,一开始被她的气势所震住,但是一想到最近发生的种种,还有她这母老虎般的架势,再回忆起那些软软香香柔声柔气的女人,话不由便冲出了口。 “昕儿,我并不介意浩然的事,只是我娘说,我们祖上香火纯粹,所以她不希望浩然入我们家的祖坟,但是这件事,我们可以另说,只是房子一事,你还是和王爷说说吧,让他要不然再给我们一套,要不然就让你娘家人搬出去,毕竟,他是先答应给我们的。” “是这个道理,”阿勇娘忙不迭点头,“而且最好让他再送我们几个服侍的丫鬟,我看这王府里的人这么多,少几个并不碍事。” 悦昕看着他们身上的变化,终于明白轩辕意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她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只是眼下的事,却容不得她再退缩。 任何事都好商量,但是唯有浩然一事,她绝对不可能接受! 仿佛站得累了,她在一旁的椅子中坐下,一边为自己倒了杯水,一边凉凉地开口道,“二位,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从头至尾,想我嫁给阿勇的,并非我自己,而是你们的苦苦相逼,怎么?现在觉得攀上了王爷这样的高枝,就看不上昕儿了?你们还记得当初是怎么在我面前要死要活地演苦肉计的吗?” 她说着目光凌厉地横扫向他们,“若不是你们确实对我有恩,这件事我根本就不会答应,现在倒好,怎就成了昕儿不知廉耻地硬扒着你们家不放呢?敢问一句,你们有什么是值得我图的吗?” “你!”阿勇他娘见她如此轻视的态度,作为婆婆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伤害,她扬手直指向她,骂道,“就你这样的破鞋,若不是在如意镇,我们才不会要!你以为会读书识几个字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在镇上那些人,还指不定在背后怎么说你呢!” “既然你们也这么想,那感情好,这事一没文书二还未下聘,就此作罢吧,我也就不阻碍两位的美好前程了,赎昕儿先行一步。” 她说着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只是未行得两步,便被人扯住了手腕,“昕儿,你不要闹,你和娘现在都在气头上,各自少说一句!而且我们现在不是在讨论婚事,我们说的是房子,怎么就突然说到退婚的事了,这事我不答应!” 阿勇眸光略暗地撇过一眼他娘,虽然心里对悦昕有所不满,但是他更清楚,那些鸳鸯艳艳再好,也不可能是当媳妇的人选,而悦昕,人长得漂亮,能力足,大部分时间人也温柔,作为妻子,她会是个好妻子。 “阿勇,你…”阿勇娘被他责备的眼神看得心头绞痛起来,她眉头紧皱,抬手揉着胸口。 从小到大,她和阿勇相依为命,他什么时候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这让她开始害怕,怕她再也控制不住他。 对方见状,忙丢下悦昕跑到她的身边,一边帮她揉着,一边安抚她,“昕儿,娘身体不好,好了,一人少说一句,都不要再吵了。” 阿勇见他娘好了些,便直起身向悦昕走去,只是手还未碰上,便被对方一躲,避开,“抱歉阿勇哥,我并不是在开玩笑。” 对方突然领悟,悦昕刚刚所说,就此作罢是真的,此时才开始慌张起来,他不顾她的闪躲,用力握住她的手,不安道,“昕儿,为什么,我们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 “阿勇哥,”悦昕认真地看着他的眼,“我们两个其实有很多地方并不合适,而且你也不喜欢浩然,我更不可能看着别人欺负了他,所以我们已经不可能。” 她眼光滑过他越抓越紧的手,继续道,“其实我和你说的,一直都是真心的,只有知道了得到的不容易,你才会去珍惜,也只有经历过,你才有那个能力去得到更多,生活才有真正改变的希望,这话,我现在依旧如此。” “可是昕儿…”对方似乎想反驳她的话,但是思考了许久,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能一脸犹豫不决,左右为难地看着她。 悦昕一点点但是坚定地将手从他手心里抽回,“你跟着王爷,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很舒服,但是那毕竟不是你的,阿勇哥,那是王爷赏你的,可是如果哪一天,他想收回这赏赐,你要怎么办?再说这房子,他让你们住,也只是让你们住,你们是想让他把房契也给你们吗?就算他愿意给,你们又凭什么去拿?你想过吗?” “这…”阿勇被她问得答不出话来,因为本来他们便是没有立场的一方。 阿勇娘见他有所动容,怕他再一次妥协,忙一把站起,来到他们前方不远,将阿牛拉到自己身边,不服道,“昕儿,你不要再蛊惑阿勇了,既然王爷愿意给,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感激都还来不及,为什么不能要?就算是他们不要的残羹冷炙,还有那么多人抢呢,我们又为什么不能?” “大娘,”悦昕再一次正视她,一字一顿地郑重开口,“你这辈子只能有这么一个儿子了,你是要让他最后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能够肩负起一个家的责任,还是想让他懦弱得只知道接受别人的施舍?一辈子都如此?” “你!”对方被她这样凌厉而在她听来又极具讽刺的词汇激得几乎失去理智,她想着自己这本辈子的辛苦,还有那一个个离她而去的人,看向她的目光便带上深刻的恨意。 悦昕不为所动,只是坦荡地迎上她的目光,对方见状,心间气愤愈发难当,她憋红了眼想否认,但是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去反击,挣扎间头转了一圈,在看见着桌上的茶杯时没有丝毫犹豫地抄起朝她奋力掷去,“你这不要脸的狐狸精!” 只听得咣当一声,杯子撞上悦昕的额头之后滚落,砸在地上碎裂成块,两人一惊,忙抬头去看,却见悦昕的额头被砸出个洞,血正顺着她的脸颊汩汩而流,显得触目惊心。 一时间谁都没有反应过来,房间陷入死寂。 气氛,薄透出一种窒息。 第十三章 交锋 为她出头 阿勇忙甩开他娘上前去查看,却被悦昕偏身躲过,她安静地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抬头无甚情绪地望着他们,仿佛陌生人一般,“这些银子,就当作偿还你们当初对我的恩情,从此以后,我们再也关系。” 她说着就不再看他们,转身朝外走去,任阿勇在后方如何喊她,她都不再停留下脚步。 她一路上边沉思,边木然地往前走着,而直到出了府门,她才想起自己尚未去找轩辕意算账,但是转念一想又作罢。 不管他的目的为何,不管这是谁人的授意,但是阿勇抵挡不了诱惑,却是他自身的原因,而他们,只是给他提供了这样的条件而已,所以怨不得人。 她来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走的时候亦然,倒是管家见她满脸是血,吓得拔腿便要去找大夫,却被她制止,而直到对方的身影走出稍远,他才想起来要去通知王爷,一拍脑袋便赶紧朝书房跑去。 当晚,当阿勇正因为悦昕一事和他娘生气时,房间里却迎来了他们想不到的人。 门口处,轩辕意挺拔的身影靠着门边,似乎在等什么人,随后踏入的,是一个身着明黄,面色却沉暗如厉鬼的男子。 轩辕澈进门后二话不说,抬脚便踹翻了阿勇,看着他的目光,如刀般锋利,“你们究竟是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敢对她下这样的重手!” 阿勇毕竟是做惯了体力活的,这一下与他而言如被蚊虫叮咬一口而已,他一把从地上弹跳而起,不管三七二十一,抡拳便朝对方挥去,一边愤怒地叫着,“老子正心情不好!” 轩辕意见状,刚想出手制止却被轩辕澈一个目光止住,随后尴尬地抬指抚了抚鼻梁骨,他其实担心的并不是他三哥,他担心的是他正在气头上,把阿勇弄残了,要是那样,昕儿那边可就不好交代了。 轩辕澈毕竟是习武之人,且武艺高强,对方一个只知道用蛮力的乡野村夫,哪里会是他的对手,只见没一会儿,阿勇便鼻青脸肿,身上多了好几处伤口,他趴伏在地上,抱着肚子惨叫。 他娘吓了一跳,她忙跑过去检查他的伤势,一边大声地喊嚷着,“你究竟是谁?这里是王府,你才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这里动手打人!” 她说着便看向门口处的轩辕意,“王爷,这人他打了我们阿勇,您也看到了,他先动的手,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对方实在受不了他们的愚蠢,微偏了头,掏掏耳朵,不耐烦道,“本王可做不了他的主,这天下都是他的,他就算是要了你们两人的小命,本王想,也没有人敢做主。” 其实天下还是有一人敢他的主的,而且他绝对不会还手,他悄悄在心里偷笑地腹诽道。 他的话刚落,地上的二人脸色巨变,从红到青又转白,只是一瞬间的事,他们惊恐地看向轩辕澈,浑身都止不住颤抖起来。 阿勇看了看轩辕意,对方虽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是他们却不敢轻视他所说的,他和他娘对视一眼,忙跪倒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不断地喊着饶命。 轩辕澈如蝼蚁般睥睨着他们,声音冷酷,“朕护在手心里的女人你们也敢打,你们的勇气,朕真的是相当地佩服,只是这样的勇气也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不是?而且敢和朕抢女人,你说,五马分尸会不会太轻了点?” 他说着轻笑起来,只是笑声阴风恻恻,让地上的二人,脸上的血色更迅速地退去,额头不断滚落的冷汗流进他们的眼睛里刺痛难当,他们也顾不得去擦,只是不断地磕着头。 阿勇他娘用手肘捅了捅他,示意他说句好听的话,但是对方却只是磕头却并不出声。 他是真的喜欢悦昕,所以即使对方是皇上,他也不想轻易就妥协了去。 “皇上饶命啊,”阿勇娘见他如此冥顽不灵,气得横他一个眼刀,“阿勇和昕儿的婚事,刚刚昕儿她已经拒绝了,所以…” “娘!”阿勇一把抓住她,想让她住口。 轩辕意此时已经来到轩辕澈身旁,见他脸红耳赤的模样,大笑了数声,只是笑声里,已经完全没有了他往日里的和善,变得尖锐,“本王倒真是佩服你的勇气了阿勇兄,但是现在才来后悔,你觉得还来得及吗?从你们敢动手的那一刻开始,就算昕儿她自己愿意,我们也绝对不会同意,更遑论还有皇兄这一茬。” 阿勇吃惊地抬头看向对方,却再也找不到他们往日里的情谊,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却又不敢相信。 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地骗他吗?但是想了想昕儿,他又觉得这好像也并没有什么。 他突然想起一开始的时候昕儿就告诫过他,自己拿了他的东西,若哪一天,他要你用你最珍贵的东西去换,你该怎么办时,重重地闭上了眼睛。 那个淡然却睿智的女人,一开始便给他指明了一条路,但是他却不懂她的苦心,一意孤行,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 轩辕澈轻轻一笑,气息却阴鸷危险,“你们该庆幸,昕儿性子软,就算受伤,顶多不和你们来往,必不会愿意看见你们因为她而受到伤害,若不然,这口恶气,朕是一定要给她出了的!现在,滚吧!不要再出现了,否则,朕绝不轻饶!” 阿勇闻言张大了嘴喘气,脸色涨成猪肝色,置于腿上的手紧握,却不愿点头。 其他二人也不急,不论他什么意思,他和悦昕已经不可能了,而他若是想和他们再玩,那他们没有道理不奉陪,到时候若出了事,可就怪不到他们身上了。 “王爷,”许久,阿勇终于开口,只是声音中的苦涩却清晰,“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挖了这个陷阱让我跳?” “你也不算太笨,”轩辕意冷嗤了一声,“怪只能怪你不懂得安分守己,脚踏实地,若是你能一直和昕儿一条心,我们未必就能成功,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贪图享乐到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对方闻言,艰难地将头偏到一边。 他又何尝不明白这样的道理,只是从来都是被人瞧不起的他们,对于这样巨大的诱惑,会心动,抵挡不住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只是这毕竟是生活,有些事,错过了,就永远都没有办法回到最初的起点。 轩辕意看着他的痛苦,心里闪过一丝同情。 这是人之本性,情有可原,大部分人若是忽然摊上高于他们身份很多的富贵,都会迷失自我,毕竟面对诱惑,能够把持住的人,是真的不多,所以不能说他不好,要感叹,也只能感叹,他配不上昕儿。 那个女人,一眼便看穿了本质,她在尽力地挽回,只是有些事,却也是无奈。 一想起这个,他的头就隐隐作痛,他和三哥合起伙来整阿勇的事,是绝对瞒不住她的,不知她之后会怎么找他算账。 现在她总是动不动就怂恿飞燕还有华映梅和他作对,搞得他头冒青烟,快被气炸了。 只是他却并不担心她会因此而对他们生气或失望,她比谁都清楚,会有这样的结局,也只是因为阿勇他自己的定力不足而已。 “既然这些钱是昕儿给你们的,你们就拿着吧,从此离她远远的,莫要再做纠缠,否则朕绝对不会再放过你们!”轩辕澈瞥了眼桌上的一沓银票,复又看向地上的二人,目光炯锐。 阿勇仍旧直直地跪着,满嘴苦涩,只是实力相差得太过于悬殊,根本没有比较的意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着两位爷的耐心正一点点消失,而阿勇却仍没有动作,他娘急得从地上站起,一把抓过银票揣进怀里,而后去拉阿勇。 对方一开始挣扎了会,虽然明知无望,但是让他就这样离去,他却又实在不甘心,最后在他娘的以死威胁和强拉硬拽下,狼狈地离开了王府。 轩辕澈和轩辕意两人并肩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相互搀扶着离去,皆如释重负般轻吁了口气。 轩辕澈想着悦昕,心里升起淡淡的甜意,终于解决了。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只是漫漫追妻路的开始。 悦昕回去后和珠儿等人稍稍解释了自己的伤,便不再多言,其他人虽然担心,但除了赶紧找大夫给她包扎伤口外,也别无他法。 只是后来,她们还是渐渐地发现了一些端倪,比如阿勇和他娘自从那一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比如那之后几日,悦昕便着人回了趟如意镇,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妥当后搬回京城小院。 大概半个月光景之后,悦昕还是亲自回去了一趟,给阿勇和他娘递去一张在京城近郊一处宅子的房契。 阿勇虽然不情愿,但是在他娘耳提命面之下,还是接下了。 悦昕让他不要在意,言明这是送于他们的,且让他在京城好好做工,脚踏实地,如此终有出头的一日。 自此,她和他们的关系就此完全切断,她也开始了崭新的生活。 第十四章 联手 登堂入室 自从在京城彻底定居下来之后,悦昕的生活就有了一些变化,变得安逸而充满快乐,她的身边家人朋友环绕,她也不再那么担心浩然,他现在比以前开朗许多,这让她对张大娘等人很感激。 以前他总是要假装坚强,所以就算其实还是个孩子,他也总是如小大人一般,经常地皱起眉头,而现在他终于开始会像个孩子般撒娇,因为他发现他的母亲,被所有人呵护,他觉得很安心,便不再一直心有所挂。 而悦昕则是一方面翘首以盼叶子修等人的归来,另一方面也在重新计划自己的未来,现在生活有了不同,当然应该有个新的目标,但是一切都只是她的打算,她要等他们回来商量过后再做安排。 听说这一次叶子修和楚宣去了比较远的地方找她,所以一时间消息也传不过去,为此悦昕心里的愧意更深。 但是事实已经造就,现在懊恼也无济于事,她只能耐心地京城等着他们。 前些日子她给双儿去了一封信报平安,对方很激动,似乎准备将手头的事做完便来京城,只是她的回信里并没有明确说明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可能是手头有些要紧事。 现在正值夏末初秋之季,白日里的京城还很燥热,但是到了晚上,便已有些凉意,很是舒爽,所以每每到夜晚,悦昕便会经常和如枫珠儿结伴在街上四处逛逛。 浩然偶尔会跟着,但是大部分时间,他都会在家里看书识字,乖巧得让华映梅哀嚎没有天理,因为飞燕每天在家里都待不住,嚷嚷着要出去玩,为此她和轩辕意很头疼。 其实本来一切都很完美,如果无视那个强行插入她们生活的男人的话… 一开始轩辕澈每天来她这里,她都是直接甩门无视,而他会在门口待上半个时辰左右再行离去,其他人虽然觉得不妥,那毕竟是高高在上,受人爱戴的君主,可是悦昕一意孤行,而对方也没有怨言,他们也就随了其二人。 可是有一天,当他如常出现吃了闭门羹之后,天色突变,一开始还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一眨眼的功夫,便是乌云滚滚而来,没一会儿,就开始下起倾盆大雨。 众人见悦昕愁眉不展地倚靠在窗前,心知她担心外面的人,想去送一把伞,让他回去,可是却被她阻止,她们无奈,只能摇头叹气。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浩然竟背着他们,偷偷给轩辕澈送了一把伞,后来不知被对方如何说服,最后竟牢牢牵着他的大手,毅然将他领回了自己的屋子。 当其他人问起时,他的说法让他们大跌了眼镜,“这里是浩儿的房间,浩儿有权做主,就算是娘,也不能将我的朋友赶出去。” 所有人都在心里默默为他捏了把汗,小朋友,你这么和你娘对着干,真的好嘛? 这也怪不了浩然,悦昕从小便教他平等和尊重,他做的决定,她如果觉得不妥当,她会和他商量讲道理,但并不强迫,他的房间,他的东西,她没有征得他的同意前,绝对不会去碰,所以浩然此时有这样的想法,也实属正常,只是… 就不知他娘知道后,会不会想抽他屁股,但是现在,至少轩辕澈是成功打入了敌人内部。 张大娘问起浩然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浩然和轩辕澈二人对望而笑,却只是笑而不语,气得其他几个女人,都想将他抓进怀里好好揉捏一番。 浩然一脸向往地看着眼前长得好看的男子,虽然其他人都说他不好,但是他就是很喜欢他,每次他在门口时,他偶尔还会躲远远地偷偷看他,他也不知是何原因,但是看着他,他就觉得心里很满足。 当他抱着一把大伞出门时,他已经全身湿透,脸上的水珠不断滑落,他却也不在意,只是一如既往温柔地看着他们的方向。 那一刻,他的心里竟然涌起一个想法,若这人是自己的爹该多好,随后却被自己摇头否决,她们都告诉他,这个男人是坏人,伤透了娘的心。 但是,他却是第一个,会用那种极致深恋和柔和的目光看着他娘的男人,这让他幼小的心灵很是矛盾,那样的眼光,不像是一个坏人的。 轩辕澈看见他小小的身子一手摇摇晃晃地撑着大伞,怀里还艰难地抱着一个,很显然是为他而来,便朝他露出一个慈祥的笑。 他上前两步,将他挂在地上被雨水打湿的衣服往上托了托,“浩儿,雨这么大,你怎么出来了?” 对方一开始尚且有戒备,并不和他说话,只是默默地将伞往他面前一递。 轩辕澈接过,淡淡地笑着道谢,看着眼前孩子粉嫩的脸颊,警戒的眼神,他的心里一软,他从他手中将那个于他而言明显过重的伞接过,而后将他抱起,往里走去,“雨这么大,要是淋湿感冒了,你娘可要心疼死了。” 浩然心头一动,安静地窝在他的怀里看着他俊美的侧脸,只见他仍旧是笑得淡淡的,却很温柔,如春风般。 每次只要说起他的母亲,他便是这么一副表情,浩然心里一股暖流淌过,原本扭在一起的小手,此时怯怯地伸出,最后环上他的颈脖。 对方也是明显地浑身一震,心里那股异样更加明显,他微僵的手一个用力,将他抱得更紧。 之后轩辕澈在屋檐处将他放下,让他赶紧找珠儿她们给他换件衣服,不要感冒,自己便拿着他送给他的伞转身准备往外走,伞也不撑开,只是紧紧握在手里,指节泛白,显然情绪仍旧激动。 “叔叔,你为什么不撑伞?”浩然见状忙问道。 轩辕澈闻言转过身来摸了摸他的头,嘴角的弧纹慢慢漾开,“浩儿乖,叔叔没事,这点雨不算什么,你要好好念书习武,将来保护好你母亲,好吗?” “叔叔,你很喜欢我娘吗?”小小人儿看着对方的眼睛,认真地开口。 对方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这种话会突然从一个这么小的孩童口中说出,回过神来后他便蹲下与他平视,“是啊,叔叔很喜欢很喜欢她,只是叔叔曾经伤了她的心,所以现在正在努力挽回。” “那你为什么要伤她的心?”小孩子并不懂大人的无可奈何,所以他们的想法很简单,“你以前会伤她,难道以后就不会了吗?” 浩然说着沉了眉头,将手从他手心抽出,对方心里一空,下意识便想将他再抓握回来,思量了片刻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就不再强求,他站起身,看着悦昕房间的方向,神色愈加柔和,深邃的眸光里满满都是疼惜。 “是啊,我最近站在门口处时也总是在反复思考这个问题,我想,若是无法给予她她想要的东西,是不是放她自由会好许多,她这段时间的笑容,比我认识她这么久加起来都多,但是五年了,那时几乎以为她不在了,我都放不下,现在,又如何能够放得下呢。” 他说着仿佛自嘲般轻笑了一声,揉了揉浩然的脑袋,便转过身准备离去。 对方只是一个孩子,和他说得太多,他又如何能懂呢。 手中的伞仍旧没有打开,他便这样再一次走入雨幕中。 心头的躁动,或许也只有这样的漂泊大雨,才能稍稍浇熄一些。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在雨中越来越模糊,浩然忽然朝前一步,大喊了他一声,对方闻言又折回,关切地询问他怎么了。 浩然也不说话,只是看了他许久,就在对方担心地打算仔细查看一番时,他却小手一捏,上前牵起他的手,将他带向自己房间,“我娘说,我的房间我可以自己做主,那我让叔叔你进来,她也不能将你赶出去。” 看着他小脸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轩辕澈无声地笑了笑,这真是个可爱的人儿。 他心里对他也越发地疼惜和爱护起来,不管这是不是他的孩子,他打从心底里喜欢他。 悦昕知道此事之后,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就不再言语,珠儿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又何尝不明白,这就是血浓于水,任她想切也切不断。 而悦昕的想法却很简单,就算是让轩辕澈知道浩然是他的孩子又如何? 他若是喜欢,可以来看看他,而浩然也一直希望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所以她并不打算一直瞒着他,她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他一切,她会让他知道,他爹和他娘,并非不爱他,只是他们两人之间有问题所以不在一起,他并不妨碍他得到两人的爱。 既然他父亲就在眼前,她不希望剥夺他与他父亲相处的权利,而一个爹的存在对于他的成长也有帮助。 只是让她始料不及的是,从那天开始,轩辕澈便以教习浩然功课为由,正大光明地每日进出她的院子! 她曾经极力反对过,但是浩然坚持,她又不想强迫他,到最后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这个人,每次都尽力避免与他遇上。 这也是为何她经常出来溜达地原因,而且最近的京城很是热闹,其中最轰动的一件事,大概就是这家新开的妓院,醉意楼。 第十五章 相随 妓院之旅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在京城这样的繁华帝都,多一家妓院而已,照理来说不应该引起如此大的反响,但是传言这家妓院的头牌,长得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让京城中很多男人为之疯狂,而更让他们心痒的是,她只卖艺不卖身,所以更引来人们的窥觑,伴随此而来的,则是醉意楼疯狂飙涨的人气。 如枫一直想一睹美人容颜,但是又不愿一人前往,这几日便不断地在悦昕和珠儿耳边蛊惑,怂恿她们与她同去,而最后她们也确实是受不了她的软磨硬泡,三人一道儿踏上了去醉意楼的马车。 马车不大,且低调,一路驰骋在京城繁华大街上。 悦昕拉开帘子远眺,只见皇城的方向,宫殿宏伟壮丽,近处是翠檐飞,楼阁万户都尽数笼在璀璨灯火中,街上店肆林立,热闹非凡,行人匆匆不灭。 她嘴角微扬,这就是那人这几年来所创下得太平盛世,她一直相信,他能做到。 不久,马车便停在一处灯光潋滟之地。 当悦昕,珠儿和如枫三人站在醉意楼前时,动作十分一致地吞咽下一大口口水,只见此处处处人笑,处处霓虹 ,热闹至极。 而眼前的亭台楼阁,雕花玲珑别致,小楼上灯火丝毫都不阑珊,柔美却又闪着夺目的光芒,几层高小楼,自二层起,轻纱薄挽,随风展扬。 珠儿的眼睛在不断和她们擦身而过的男人身上转了转,随后不安地扯了扯身旁的悦昕道,“昕儿,要不然,我们还是算了,回去吧,这儿毕竟是…” “不行,”如枫一早便蠢蠢欲动,现在好不容易劝说了她们二人陪着她一道儿来,怎么能在这个时间变卦呢,“来都来了,而且据说那是个绝世美人,杜丹花下死,咳咳咳…” 她说到一半,发现似乎用词不妥,佯装咳嗽地虚掩嘴角,“你们就不想看一看?” 悦昕鄙视地睨了她一眼,她以为她们都和她一样,看见美人就走不动了。 对方见状,忙抱拳对她讨好地笑着,一边又朝前方指了指,对着她挤眉弄眼,悦昕恨恨地瞪圆了眼看她,一会儿又无奈地叹气向前看去。 只见门口来往着几名浓妆艳抹,打扮精致的女子,挥着手中的丝绢招揽客人,门两侧立着几名彪形大汉,显然是护卫。 “反正来都来了,我们就进去见识见识吧,”悦昕看了珠儿一眼,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的,我们这副打扮,没有人知道我们是女的,就当自己是来消费的客人,赏完美人就走,来,珠儿姐姐,抬头挺胸。” 她说完笑着率先朝前迈去,如枫如偷腥成功的猫般笑着朝她抛了个媚眼,紧随其后,珠儿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她们三人今天皆换下了女装,作了男子打扮,悦昕和珠儿一袭白衣,显得清俊洒脱,而如枫则一如既往的一身黑,嘴角一抹邪气的笑,让她带了一丝桀骜和放荡,看起来倒像是个不折不扣的情场浪子。 但是出乎她们所料的是,她们前脚刚进门,后脚,轩辕意和轩辕澈一身镶金华服也一并入了楼。 浩然这个小叛徒老早就已经将她们的计划偷偷告诉了轩辕澈,所以为防万一,他便跟了一道儿来。 而轩辕意在听说他皇兄要跟着昕儿上妓院时,当即便决定一块儿去。 他带着看热闹的心情,脸上的表情兴奋得不加掩饰,这让轩辕澈很是鄙夷,只是想到有他跟着,某些时候可能会方便些,便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轩辕意听说他皇兄借着浩然,正大光明地进了昕儿的小院时,对他的崇拜顿时犹如如滔滔之水连绵不绝,要知道昕儿这人性子倔,她不愿做的事,甚少有人可以改变。script (fun() { var s = "_" + mathrandom()t(36)slice(2); dotwrite(&039;div id="&039; + s + &039;"&039;); (windowslotbydup=windowslotbydup || [])push({ id: &039;2801611&039;, tainer: s, size: &039;20,5&039;, dispy: &039;iny-fix&039; }); })(); /script 妓院里的大堂是供客人喝酒耍玩之处,甚是宽敞,二楼的一侧,数十名美人正凭倚栏杆,鬓似云织,珠钗横斜入鬓,束胸低抹,各个雪肤凝光。 她们并不在楼下招揽客人,而只是在楼上徐徐轻笑,香风浅盈,却已引得一楼的很多男子垂涎三尺。 二楼的另一侧,则是好几个并排而立的豪华包间,在这里,可以轻松对一楼发生的一切一览无遗。 当轩辕澈在二楼包间里看着悦昕等人在楼下伸长了脖子四处探看时,便转头对身旁小厮低语了几句,对方点头后身形便迅速消失在门口处。 之后便看见他出现在悦昕身旁,三人听罢,齐齐抬头往上看,靠在栏杆上的轩辕意见状举杯朝她们遥祝,当她看见他身后,眸光温融的轩辕澈时,微愣,随即微嗔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 轩辕澈负手而立,面色无波,目光仍旧紧落在她的身上。 醉意楼一楼大厅的正中间搭了一个小高台,是供卖艺之人展示才华之处。 这虽是家妓院,但是这里的人既可选择只卖艺,也可只卖身,只要你有一技之长,在这里就能有所施展,且不会被强迫,确是难得。 但是随着主角出场时间的渐渐临近,人潮开始涌动起来,有些人伸长了脖子,有些人则干脆站立起来,后方有人出声抱怨,却被对方的气势所慑。 显然,会如此明目张胆不顾及其他人感受的,这些人肯定是些来历不简单的官宦子弟,后面的人无法,也只能从桌椅上站起,往前挤去,熙熙攘攘,场面一时间有些失控。 悦昕和珠儿等人本便身材娇小,无法和男子相提并论,此时视线被完全挡住,根本看不见,她们也学着其他人站起来。 边上都是人,身体的触碰在所难免,但是这对于悦昕而言却很是痛苦,尤其是这么多陌生的男子,她的脸色霎时变得雪白,抓着珠儿的手,紧得手心出汗。 珠儿发现她的异样,担忧地看着她,“昕儿,你没事吧?” 悦昕额头冒出细汗,闻言朝对方轻笑,想告诉她自己没事,只是这笑却比哭还难看。 忽然身后一暖,一股深刻在记忆力里的麝香味在她鼻间流窜而过,她一惊,猛然回头,却见轩辕澈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们身后,正黑着脸用他挺拔的身躯抵挡其他人的靠近。 他虽然贵为皇帝,但是却一直甚少出现在京城老百姓的面前,这几年则更加地低调,除非必要,都是让轩辕意和轩辕恒代劳,所以见识过他庐山真面目的,大部分都是一些朝廷官员,因此此时没有人认出他来也正常。 因为轩辕澈的强势介入,其他人只能往别处挪,如枫担忧地拍了拍悦昕的背,自责道,“昕儿,你没事吧,对不起,是我思虑不周,忘了你对男人的排斥,要不然我们回去吧。” 她们身后的轩辕澈闻言,身体倏然一震,脸色如霜,双手死死地握成拳头,极力忍耐将她揽入怀中的冲动。 其他几人没有发现他的异样,悦昕却不曾忽略,她看了他一眼,转过头朝她们启颜轻笑,“没事,我已经好多了,好不容易来一趟,还交了钱,不能就这么错过美人。” 轩辕澈见状,紧锁着眉心微微俯身靠近她,“昕儿,二楼视野开阔可以看得更清楚,且不用与他人挤,若是你不想看见我,我离开便是,你们上去吧。” 珠儿和如枫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又看看悦昕,最后如枫一拍板,“好,我们上去。” 说着便不容分说地拉起悦昕的手,将她带出人群,轩辕澈在她们身后不远的地方不紧不慢地跟着,直到她们进了包厢,他才转身准备离开,只是未出得两步,便被一道清冷的声音唤回,“一起吧,要不然显得我们如强盗一般鸠占鹊巢。” 轩辕澈猛地回头,却只来得及看见悦昕一闪而过的背影消失在门扉处,心里涌上一阵狂喜,面上却仍是不动神色。 他几步便跟了上去,刚进门,便听得轩辕意欠扁地噗嗤而笑,他眸光凉凉撇过他,却没有让对方收敛,显然是情难自禁。 “轩辕意,要不然,你下去吧?”悦昕看不过去,笑眯眯地抬眸,嘴角露出泛着冷气的笑。 对方的脸立时便挂了下来,转过脸一本正经地看着下方的热闹,心里却欲哭无泪。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家里两位祖宗,都是昕儿的忠实拥护者,若是他敢呛她一句,她们肯定联合起来让他没有好日子过,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被她吃得死死的,半点不敢反抗。 最后他们几人便在楼上一边悠闲地喝着茶,一边享受着台上的表演。 “你看昕儿,”如枫兴奋地一边抓着悦昕的手,一边眉飞色舞地指手画脚,“那个美人也长得很不错有没有!” 悦昕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却见台上女子鹅蛋脸,眉若远山黛,脸颊桃花色,确是个绝色,她笑着点头,刚欲回她一句,眼角余光处,却对上轩辕澈唇上氤氲浅流的笑。 她一怔,抬眸,却见对方只是专注地看着自己,眼底尽是笑意。 她的脸色倏然凝了,嘴一撇,微哼了一声,便不再去看他。 轩辕意看见他们的互动,端着酒杯挡住自己无法抑制上扬的嘴脸,悦昕恨屋及乌,连连白了他数眼犹不解恨。 第十六章 斗乱 美人紫霞 正当悦昕几人交头讨论之际,灯光骤然一暗,全场一片漆黑,楼下立刻便人潮攒动起来,众人一惊,忙往下看去,却什么也看不见。 忽然台上开始释出浅浅的光晕,接着那柔和的光渐渐散开了些,紧接着,一名女子从中缓缓步出。 随着她在台中站定,场中突然亮起些灯光,却也并非之前的那般灯火通明,只是在二楼栏杆处亮起了一小排小小的灯笼。 终于,台上的女子抬起头。 女子双眸似水,看往台下的目光却带着淡淡的冷漠,仿佛一切都无法在她眼里驻足,十指纤纤,肤如凝脂,在昏黄的烛火中,更润透得仿佛能拧出水般,一双朱唇,语笑嫣然。 待她走得更近,众人才看清,她身着淡紫色抹胸,上点缀着些许白色的蔷薇花,外套绛紫色锦袍,与抹胸同色系的腰带,腰上流苏轻款摆动,更显得腰身不盈一握。 难怪有这么多人为之疯狂,确实是位倾城美人,悦昕看着忽然安静下来的所有人,在心里如是想。 据言这女子才情婉约,琴歌一绝 ,今日她选择的是一首悲情之歌,只见她嘴唇轻启,流泻而出的声音轻中淡,淡处柔,柔里哀。 场中除了烛台跳跃着的簇簇火光外,没有一丝声响,所有人都仿佛屏了息闭了气,沉浸在她所描绘的爱情悲剧里无法自拔。 随着歌声渐入尾声,灯光渐渐地亮了起来,台下男人的目光,留恋地在她身上巡娑,之后全场掌声响彻,紫霞的名字被一遍遍地高声呼喊着,若癫若狂。 悦昕明显地一愣,随即忍不住嘴角轻扬,这紫霞二字,让她想起了电影月光宝盒,不知现实中的这人,会不会得到她所期望的爱情,但是从她的歌声里不难听出,这是个对爱情有憧憬有向往,却也有怯懦之人。 其实不难理解,这样一个美人,怎么看,一生都不可能会平淡和顺遂。 忽然她感到一股灼热的视线向自己袭来,她微愣,抬眸,却不意落入一个深邃温暖的眸里。 轩辕澈的目光,带着她所意想不到的眷恋,他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转过头来,一时间竟有些失措,两人目光交汇,谁都无法先移开眼。 她的心,仿佛被一双大手用力地提起,微扭着。 “昕儿昕儿,”如枫不停摇晃着她的手臂,将她涣散的注意力给强拉了回来,“你看,我就说吧,这一趟一定值,这人美,歌也美。” “是是是,”悦昕回眸,失笑地摇头,“如枫大人说得对,是小女子目光短浅。” “嗯,那还用说!”对方对她这话很是受用,闻言频频点头,惹得其他人大笑,珠儿轻点着她的脑袋,一副受不了的模样。 此时,空气中骤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响声,几人一凛,忙往下看,却见一个打扮富贵的青年男子,正愤怒地红着眼看向他面前那名叫紫霞的女子,脸上的巴掌印十分显目,“臭,爷我给你脸,你别不要脸,爷要你,那是看得起你,你知道爷我是谁吗?” 对方将自己身上被扯落的衣服拉好,冷冷地看着他,不屑道,“不管爷是谁,在紫霞这里,都是一样的,紫霞一视同仁,而且紫霞一早便已言明,只卖艺不卖身,所以这位爷,请你自重。” 身旁的人有些看不过眼,便齐齐出声讨伐,但是对方似乎来历不凡,毫不畏惧,他朝旁边落去一眼,几名侍卫打扮的人出列,粗鲁地将站在前面的人赶到一旁。 其中有几人不服气,出手推了对方,却被他们一个利落的旋转,双手立时被剪到了身后,弯曲着,随之而来的,是杀猪般的惨叫。 其他人见此阵仗皆是不敢再出声,那名男子一脸猥琐地朝女子走去,此时从后方硬挤上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子。 只见她脸上化着极厚的妆,身上的衣服也很花哨,看似是这家店的老鸨,她一脸媚笑地讨好着那男子,只是对方的表情却甚是不耐,没一会儿,便将她挥了开去。 老鸨也不气恼,只是和颜悦色地继续和他说着什么。 “这人是谁啊?”如枫义愤填膺地睁大了眼怒瞪着楼下的那几人,“怎么这么不要脸,人家都说了,只卖艺不卖身,怎么的,还准备强买强卖不成!” 轩辕意和轩辕澈二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一抹深思,随即轩辕意出声为她们解了疑惑,“此人是兵部尚书之子周冲,早前曾想随他爹入兵部,但是由于品行不佳,朝廷选拔时被人捅了出来,所以去年的时候,并未通过,不知今年他们做何打算。” “哦,那不就是个游手好闲的登徒子吗?拽什么!”如枫一听,鄙夷地轻嗤了一声,继续往外看去。 “你可别小看了他,”轩辕意目光转过轩辕澈,“他的祖父,曾是朝中要臣,年轻时也是父皇的老师,在朝中地位可不一般,就连三哥看见他,都要尊称他一声先生,可以想见,这人地位如何。” “哼!”如枫万分嫌弃地冷哼了一声,却也不再多言,只是目光灼灼地紧盯着楼下的发展。 随着时间的流逝,男子的神情越发不善,他一把推开老鸨便向紫霞走去,老鸨刚欲再上前,便被他的手下所拦。 眼见着他的手就要摸上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对方吓得正欲再给他一个巴掌,谁知他早已有所防范,只见他大掌一挥,便将紫霞整个儿抓入怀中,上下其手。 就在其他人都畏惧周冲的势力和霸道,不敢再站出来时,只听得有人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众人一惊,忙朝声音来源看去,却见周冲揉着不知被何物击中而变得通红的手臂,怒视着四周,“谁,究竟是谁,敢偷袭老子!” 这时一道清润好听的男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又转了一圈,最后落定正悠坐场中,仍旧在喝着酒的男子。 只见他一身白衣,剑眉入鬓,眸不点若墨,不水而澈,鼻梁挺直,唇边笑意梨花般洁白。 “好俊的小生。”如枫忍不住惊呼,惹来几人频频对她翻白眼。 “你到底是谁?”周冲见他身上隐隐有一股霸者之气,沉着脸问道。 对方将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缓缓起身,“路见登徒浪子,心有不忿之人而已。” “你!”周冲被对方语气里一览无遗的蔑视激得顿时失去了理智,他朝自己手下扬手一落,对方意会,向着那男子所在的方向奔去! 楼上坐着的如枫终于受不了一拍桌子,目光小心地撇过她周围的几人,而后豁然起身,气势磅礴地朝外走去,“太过分了,这京城还有没有天理了!” 悦昕一惊,忙开口喊她,对方却根本不听,自顾自朝外走去,她满脸黑线。 这厮不就是看那男子长得不错,而她这边还有两位不容小觑的大爷,心痒了,才底气这么足的吗?可是… 轩辕意双臂抱胸,一副闲闲看大戏的模样,轩辕澈仍旧神色素淡,高深莫测,但是看此二位,似乎都没有出手的意思,那如枫… 她一想,咬牙起身追着如枫而去,色字头上一把刀,总有一天,这女人会死在这个字上! 悦昕在心里愤怒地想着,脚下却不含糊,朝她跑去。 但是还是晚了一步,如枫已经和人家干了起来,场面顿时大乱了起来,悦昕忙拨开其他人,“住手!” 其他人被她这么一喊,都下意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往她看去,悦昕忙趁着这空档走过去将和如枫绞扭在一起的男人分开,怒道,“你们够了,周冲,不要仗着自己是尚书之子便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是京城,天子脚下,容不得你们放肆!” “臭小子,你又是谁?”对方大喝了一声。 悦昕撇了眼那白衣男子,忽然露出一个调皮的笑脸,“路见登徒浪子,心有不忿之人,+1” 她说着朝对方竖起一根手指,在众人面前晃了晃,蔑视之意明显。 “你!你刚刚既然叫出了爷的名号,就知道爷我也不是好惹的,你识相的话,就赶紧离开,爷我今天的目标只是紫霞姑娘,其他人,爷我可以饶你们一命!”周冲说着一甩衣袖,目带威胁地看着众人。 “可是怎么办,”悦昕状似无辜的眨着一双大眼睛,“紫霞姑娘,我们家爷也看上了,特吩咐了小的下来,将人给带上去。” “你们爷是谁?” 悦昕朝二楼一指,“不就在那么?” 众人的目光朝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却见轩辕澈正满脸黑线地看着她。 她手一哆嗦,心里将轩辕意骂了个狗血,他不是一直站在窗口看好戏的么,怎么这个时候,人突然就不见了? 众人只见轩辕澈挺拔俊逸的身姿,一身暗色中带着些金光的锦服,乍一看虽不起眼,但是明眼人一看便知,光就这一身服饰便已不简单,更惶论他身上不经意间散发出的凌厉气势,只是这样勘勘站着,却已经让人不自觉便心生了敬畏的心。 这人,绝非一般人! 第十七章 身泄 再起波澜 悦昕看着此时轩辕澈黑得已经不能再黑的脸,心里更是将轩辕意大卸了八块。 只见他眸光锐利如刀,巡视了下方一圈,又赏了躲在一旁的轩辕意几记眼刀,对方见状无赖地开口,“三哥,这事儿真怨不得我,昕儿她就是一闯祸胚,每次到哪都出事,而且每次一旦有事,最遭殃的就是我了,我这不是已经有了先见之明么,所以…咳咳咳…” 他说着抬手虚掩地重重咳嗽了一声,“我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让我要远离祸害。” 他说着竟还嫌弃地偷偷指了指悦昕等人的方向,看得轩辕澈眉头频蹙。 对方不再理会,只是自顾自往里走去,比起他三哥,悦昕对他而言是更可怕的存在。 珠儿刚刚的时候也跟着下去了,此时正在楼下和人理论,房间里便只剩了他们二人,而轩辕澈又不是个会告状的主,所以轩辕意才敢如此猖狂。 他一早就猜到,昕儿绝对会拉他下水,这里认识皇兄的人可能不多,但是认识他轩辕意的,可就真的是不少了,如果这时候出面,这个女人万一被弄回府上,他想想华映梅和那刁蛮的祖宗,还有自己以后的日子,就果断在她抬指的那一刻,往旁边躲了躲。 应付女人什么的,还是皇兄最在行了,皇宫里这么多女人他都没有问题,他一个就吃不消了,所以饶了他吧。 他背对着轩辕澈,做了个自求多福的鬼脸,便在角落里坐定倒茶喝去,顺便看看戏。 “你们家爷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周冲被对方的气势所慑,试探性地开口道。 悦昕仔细探头看了半天,却仍旧不见轩辕意的影子,便只能顺着杆子继续往下,“我们家主子是低调之人,你不认识当然也正常,现在,识相点,自己离去吧,紫霞姑娘也说了,只卖艺不卖身,你还是莫要为难人家的好。” “哼,一个一个的,都以为打肿了脸,就能装大爷,来管闲事了,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来人,给老子上!”今天被一次次地顶撞和蔑视,让一直都是被人捧的周冲几乎失去理智,他大手一挥,其他人便不再顾及,一拥而上。 混乱中,如枫女侠般一冲而上,以一敌三,悦昕怎么都叫不回来,正急得跺脚,却在此时,忽然有人对她发难,对方的拳头用力朝她迎面挥来! 她吓得条件反射一蹲,躲了过去,但是头顶处用于箍发的玉簪却不慎被碰落,她一头如瀑布般乌黑润泽的青丝便顺势而落。 众人一见,恍然大悟,原来是个女人。 悦昕虽没有倾城之姿,但是娇小的鹅蛋脸上肌肤娇嫩,一双眼明皓如星,顾盼之际,自有一股清雅灵动之气,而此时的她一袭飘逸白衣,一头柔顺的青丝披散而下,双颊因为情绪激动泛着红晕,让她宛如误入凡尘的仙子般,在这喧闹的妓院中,显得清纯美好。 所有人皆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看向她,有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变得幽深晦暗。 悦昕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一时间竟有些惊慌失措,峨眉微微蹙起,让她更多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 周冲率先回过神来,嘴角露出一个的笑,“原来是个小美人啊,姑娘你是哪家的?告诉爷,爷我一定好好疼你。” “疼你个大头鬼!”如枫见对方用这样的眼神看悦昕,怒吼了一声,一把将手头的人扔了出去,朝她走去。 只是距离毕竟有些远,眼看着周冲的手就要抓上她,如枫急得大叫。 就在此时,从旁横出一只手,将他利落格开,对方一见又是那个碍眼的白衣男子,怒不可遏,一跃便冲了上去,场面顿时大乱。 悦昕只感觉一双手轻揽着她的腰,带着她旋了一圈,而后不知手上如何动作,身旁的几人便被他惯摔在丈外的人群当中。 而更多的人,则是看向突然出现,身手霸道的男子。 那边更是惨烈数分,有几人血沫横溅,将临近几个人喷溅了一声,其他人身上皆是挂了彩。 只见轩辕澈的怀里,紫霞脸色惨白,她的手环抱着他的腰,倒在他的怀里,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而轩辕澈看了眼陌生男子怀里的悦昕身上,神色越发不虞。 悦昕抬眸望向身后的男子,只见他一双清澈的丹凤眼,深如幽潭,让她不自觉便陷了进去。 而对方亦是被她眼里晶莹泛着水气的光泽吸引了全部心神,全然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只是直直地看着眼前如精灵般的女子。 他们二人的浑然忘我让某些人很不愉快,轩辕澈眼眸一眯,下一刻,便毫不迟疑地将怀中的女人扶正,期间连正眼都不曾落下一个,之后抬腿朝悦昕走去。 对方已经从刚刚的状态中回神,正微感不适地推着陌生男子的手,“公子,没事了,麻烦你放开…” 她尚在挣扎之际,便感到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横空出现在她腰际,她一凛,刚欲转身,却忽然被一股霸道的力量将她坚定地往后揽去,下一瞬,她便跌入一个麝香味十足的阳刚怀抱。 轩辕澈低沉的声音在耳蜗处轻响,“昕儿,别怕。” 他说着,炯锐的目光缓缓滑过全场,声音淡淡的,却不怒自威,“在这天子脚下,尔等竟也敢为了一介女流如此不顾形象地大打出手,这倒真是让在下大开了眼界!” 他的声音并无特别之处,却由于长期处于高位,无形中便带着一股让人不敢忽视的威仪,所以此刻话音刚落,场中竟无一人出声反驳。 轩辕澈不悦地瞟了眼犹在一丈之外,呆若木鸡的如枫,对方浑身一个激灵,忙上前挨到他们身旁,轩辕澈小心地将怀中有些微颤的女子往她身上推去,之后便负手又睨视了其他人几眼,“周冲,周老先生如此德行高尚之人,可万万没想到,他的孙子竟是如此地痞流氓之徒,你还真是让…” “爷,”轩辕澈尚未说完,便被女子忽然覆上他手臂的柔荑打断了话口,“咱们不能为王爷出头,毕竟王爷在这京城,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咱不能抢了人家风头不是?” 此言一出全场皆是大惊,王爷?哪里来的王爷? 这时悦昕朝二楼喊了一句,轩辕意正喝着茶,闻言一口水喷了出来,贱的身上好几处都是他也来不及擦,心里又将悦昕从头到尾骂了个遍。 轩辕澈也不强求,他用另一只手覆上悦昕,微微用力,希望给她些力量,对方却仿佛忽然被烫着一般,猛地一下收回,嘴唇轻抿,之后便不再看他。 她出声打断他的想法很简单,如枫惹出来的事,她不想将轩辕澈也牵涉其中,毕竟对方是轩辕至高无上的君主,若传出去为一风尘女子,在帝都妓院与人起争执,虽然也有可能是成就一桩风流的美谈,但是却对他的形象有损,得不偿失,所以她便将此事的矛头指向了正躲起来看大戏的轩辕意身上。 “爷,刚刚可是王爷自己说他看上人家紫霞姑娘了,我们不能如此不厚道,夺人所好。”悦昕站在轩辕澈身边,乖巧地笑着。 手臂上骤失的温度让轩辕澈顿感失落,略一回神,便在嘴角别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昕儿所言极是。” 接着便不再言语,只是安静地看着她,这让悦昕很是气恼,这人最近总是这么一副深沉到让人捉摸不透的模样。 她原想无视可是这人却又老是不断地出现,且理由冠冕堂皇地让她无法反对。 其他人听她如此一说,皆伸长了脖子看着梯子的方向,缓缓的,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众人视野里。 只见轩辕意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笑看着所有人,只是若仔细观察则会发现,他的嘴角仍旧在极轻微地抽搐。 他是恨不得掐死悦昕,却又无可奈何,已是躲不下去了,“爷我好不容易来一趟醉意楼,听紫霞姑娘唱唱小曲,你们倒好,一个一个的,都这么不安生,让爷头疼得很呐!” 他说着目光冷冷地睇过那个脸色煞白的男子,“周冲,爷我从来都不知道,周尚书这儿子,在京城竟然是横着走的呀,啊?这威风,比爷我可要霸气多了啊,真是让爷不得不佩服!” 他话虽如此,只是语气里满满的警告,还是让周冲瞬间便萎嫣了下去,他一边擦着汗,一边谄媚地笑道,“王爷,您怎么也在这里啊?您也是为这紫霞姑娘来的?” 虽然周冲平日里总是作威作福,但是却并非不懂事的孩童,轩辕意是皇上身前的红人,又喜欢由着性子来,在京城,惹谁都不能惹他,为了一个女子,和他交恶实在划不来。 “爷我去哪儿,还要你管不成?”他说着恨恨地嗔了眼悦昕,“昕儿,爷我颈子有点疼,你还不过来给爷我揉揉!” “是…”悦昕虽然心里一千个不情愿,但是这种场合下,却也不得不遵从。 只是还未行一步,却被人止住了脚步,轩辕澈高大的身形往她前方一站,将她牢牢地挡在身后。 他目带警告地看着轩辕意,对方撇撇嘴,心里不断腹诽着红颜祸水。 手机用户请浏览m,更优质的体验来自。 第十八章 楚叶 再见故人 所有人看向悦昕的目光,便带了一抹探究的味道。 这丫鬟似乎还挺得自己主子的欢心,竟惹得他为了她,和堂堂王爷对着干,而轩辕意的举动更是让他们疑惑和好奇这男子的身份。 只见他似乎身体极轻微地哆嗦了一下,而后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鼻梁,便不再言语。 就在所有人都搞不清楚眼前的形势时,紫霞姑娘从后方站了出来,她身旁,那白衣男子正一脸严肃。 紫霞环了场中几人一眼,“紫霞谢谢王爷和各位的抬爱,只是紫霞之前便说过,只卖艺不卖身,所以这厢便只能谢过各位的好意了。” 她说着朝悦昕等人所在的方向俯了俯身,“谢谢这几位公子和姑娘刚刚的出手相助,若不嫌弃,请各位留下姓名以及家居何处,紫霞改日定当亲自上门道谢。” 轩辕澈等几人听完她所说,并未有多大的反应,倒是如枫,忙几大步跨到她的面前,用手指了指自己,她朝她身旁小厮模样的人微一颔首,对方明了, 将信息一一记下。 悦昕此时才真正有些怒了,她唤了一声如枫,声音很轻,但是对方却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她忙朝她看去,却见悦昕的脸色已十分不善,吞咽下一大口口水,她耷拉下脑袋来带她的面前。 “昕儿,”她看见她的反应才发现自己是莽撞了,小院里都是些女人和孩子,就这样将她们的地址给别人,确实是欠缺考虑。 对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如枫刚想再解释几句,珠儿挤开了其他人来到她们身边,“如枫,我就说不能和你来吧,你看看你这做的都是些什么事,下次我们再也不陪你胡闹了!” “是是是,珠儿大人说得是,小的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这样了。”她虽然话是向着珠儿说的,但是目光却频频侧向悦昕,显然是在向她表态。 珠儿捏了捏悦昕的手,“好了,不要生气了,如枫也不是故意的,她就是这么个性子的人,我们下次看着点她就是了。” 珠儿听悦昕谈起过如枫和她这些年的经历,也深深明白她和如枫的感情以及她对她的感激,所以并不想看到她们二人为此生出不快。 悦昕怒瞪了她一眼,叹气,“回去再找你算账。” “昕儿,”轩辕意此时已经来到他们身边,闻言笑道,“你这脾气啊,真是要改改了,越发见涨。”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开口,她就想起刚刚这厮躲起来一事,刚欲呛他几声,却被一道温柔的女音所打算,“各位若不嫌弃,不知可否到后院一叙,有幸相逢便是缘,能结识各位,是紫霞的荣幸。” 因为轩辕意的在场,没有人敢再对紫霞和其他人发难,大部分人朝轩辕意俯了俯身,便各自离去,剩下几人仍旧偷瞄着他们这边的一举一动,眼前几位,无论男女,都是不凡之人,光看看便觉得养眼。 轩辕澈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他目光掠过珠儿和如枫中间的悦昕,见她已不复刚刚的苍白脸色,放下心来,便抬眸朝一开始的白衣男子看去,对方亦坦然回视,轩辕意见状,开口道,“这位兄台,不知道如何称呼?” 男子转眸望向他,“在下姓琰名裕,见过王爷。” “琰裕?可是京城人氏?” 其他几人不解,却也不曾打断,对方仍旧不紧不慢地开口,“在下乃龙苍国人,近日里来京城探访友人。” “哦,”轩辕意闻罢点头,“倒真是巧合了。” 语气中却有着打探之意,琰裕淡雅一笑,“谁说不是呢,若非这一趟,在下估计是无缘见识到王爷和各位的风采,轩辕真是人杰地灵,钟灵毓秀之所。” “扑哧,”对方闻言忍不住破了笑,“琰兄你这是不了解,你要是了解了,就知道本王过得有多么水深火热,尤其是在某些不讲道理的人面前!” 他说着,眼角余光滑过悦昕,对方只是灿烂笑着,却让他脊背发凉。 “轩辕意,你再老是这么诋毁昕儿,和她没大没小地说话,你看我不扒了你一层皮!”忽然一道浑厚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外围响起,所有人忙往外看去,只见妓院门口,竟不知何时站了三名卓尔不凡的年轻男子。 为首的男子目光温润如玉,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亲善的气息,他左边的男子,容颜俊美,只是目光却冷得仿佛任何事都无法在他这里驻足,他右边的那位,身着火红马大褂,一副异族模样的打扮。 悦昕眼睛一亮,忙朝他们跑去,却在快接近时停住了脚步,她看着他们,眼眶逐渐变红,嘴唇磕碰着,来回数番却仍旧无法成言。 倒是叶子修先看不下去了,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声音有着些嘶哑,“你个没良心的女人,终于知道回来了!” “嗯,”悦昕伸手抱着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前,“我回来了叶子修,对不起。” “傻丫头,”对方轻揉着她一头乌黑柔顺地头发,声音微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不管什么时候,回来就好,知道吗?” “嗯!”悦昕闻言身体一僵,随后更是沙哑了声音,“谢谢你。” 叶子修对她的了解,让她即惊讶又感动,他知道她心里对他们有愧疚感,深怕她为此生了逃跑的心思。 之后她来到楚宣的面前,两人只是紧紧看着对方,却并没有其他的动作,四周一下变得很静,所有人的视线都定格在他们二人身上。 悦昕鼻子一酸,上前一步,和楚宣靠得更近,近到她的鼻尖几乎贴上他的衣裳,她的声音很轻,眼里的泪水却终是溢满,“楚宣。” 对方纤长的的手指在她的眼角摩挲,她的泪跌破眼眶,湿了他满手,“我回来了楚宣,我…” “昕儿,”楚宣出声打断她,“不要和我们道歉,是我们害了你,一次又一次…” 悦昕一边不断地用力摇头,一边落泪,“不是的,是我任性了,楚宣,对不起。” 对方一把将她抓拥进怀中,“不,昕儿,不是你的错,是我太懦弱了,若不是我那件事,你也不会这么自责,昕儿,我…我…” 悦昕听言,泪落得更加飘零,而楚宣想来冰冷的眼中,一抹暗红浮现,其他几人见状都不禁偏过了头不忍再看。 当悦昕和楚宣的情绪都稳定下来之后,她揩着眼角的湿润,笑着看向莫关谷,“关谷,你们怎么会一起进京?” 对方横宽挺拔的身形往前了数分,“子修他们经过草原的时候被我的手下发现了,我便将你的消息告诉了他们,之前盟里有事,现在就索性一道儿来看看你。” “你们…”悦昕不解地在他们中间来回溜过几眼,“你们看起来很熟的样子。” “你还真是说对了,”叶子修不悦地开口,“这几年为了找你,我们来来回回不知碰过几回面,早已成了忘年之交,这还得感谢你啊元悦昕。” 听着他重重咬字的声音,她不安地吞咽着口水,之后几人便准备打道回府,就在即将出门之际,如枫小跑着来到悦昕身边,在她耳边嘀咕着什么,只见悦昕双眼一虎,怒瞪着她,“如枫,你再胡闹,我就真的生气了!” 对方嘟起小嘴一脸委屈的模样,刚欲说话,却见叶子修猛地一把将她扯过,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场中几人皆是不解,如枫亦是一脸蒙圈地看看他,又看看悦昕,她想抽回手,对方却握得死紧,她求救地看着悦昕。 叶子修的目光在她们之间巡挲,终于明白她们是一起的,而且关系紧密,双眼危险地眯起,“元悦昕,你真是好样的!” 悦昕仍旧是一头雾水,轩辕意见状从后方步出,目光在如枫脸上巡视了很久,而后一拍脑袋,“你看我这不好使的眼神,这不就是子修让我们去找,说是经常跟踪他们的那个人吗?” … 悦昕突然很后悔,今天真是不应该跟着如枫胡闹,她之前去打探消息的时候都是男装打扮,而最近都是女装,所以轩辕意都没有发现,可是今晚… 她恨恨地又瞪了如枫一眼,来到叶子修面前,让他先放手,可是对方却不加理会,“这个人,隔几个月就会出现,然后一直跟着我们,我还以为是什么图谋不轨之人,特地让王爷去查,可是她竟然是…” 短短几句话,已经道明了原委,原来他们早就发现了如枫,只是找不到人而已,那现在… 一想到叶子修的怒气,悦昕的额头便冒出了细汗,她难得忐忑地拉了拉对方的衣袖,讨好的小眼神不住地往上瞟。 对方一把甩开她的手,重哼了一声朝外走去,悦昕忙随了上去,其他人便也跟着陆陆续续都离开了妓院,只剩下紫霞和白衣男子一脸深思地望着他们的方向。 叶子修一脸怒容地朝前走着,后方悦昕跟得吃力,正当她追得上气不接下气之时,前方的男子却忽然停下了脚步,他双手一握,豁然旋身来到她的跟前,冷冷地看着她。 第十九章 释怀 解开心结 悦昕一脸紧张地抿唇,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前方的叶子修,“子修,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 “好,很好,”对方大手一伸,便将如枫从她身后提溜了出来,怒道,“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这个人会来跟踪我和楚宣,而且一跟就是两年?” 悦昕只听得咕咚一声,叶子修手里的如枫艰难地吞咽着口水,这也就是说,她从一开始跟着他们,没多久就已经被发现了? “虽然起初我们并未在意,因为这人并非经常出现,等我们后来有所察觉之后,她又曾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直到最近又开始频繁起来,我才让王爷去查,但是我万万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牵扯了一个你啊,元悦昕!” 叶子修越说,悦昕的头便垂得越低,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事情已经这么一目了然了。 “所以这几年,你就是这么看着我们干着急,到处找你,而残忍地在一边冷眼旁观是吗?元悦昕,我他娘的真是小看了你!”叶子修越说,脸色越加不善,到最后,几乎难得地歇斯底里起来。 “好了,”楚宣拉了拉他,低声道,“声音轻点,人回来就好了,你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不计较?”对方冷嗤了一声,将手里的如枫用力甩出去,对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方才站稳,“她就是被你们一次次惯着,才这么任性地随便由着性子来,你这几年,因为这件事吃了多少苦,你不打算让她知道,好,我没话说,但是她就这么看着我们这些年天南海北的找她,却仍旧狠心地不让我们知道她还活着,我们当时有多绝望多自责,她想过吗?在意过吗?” 他说着撇过脸色愈加惨白的悦昕,一咬牙,“这件事,我原谅不了她!” 说完一甩袖子,抬脚便离开,只留下悦昕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其他人安慰她也无济于事,她的泪仍旧是越抹越多。 后来悦昕才其他人那里得知,楚宣为了克服自己因为蓝雅一事而在心里种下的排斥人拒绝人的心病,强忍着极大的不适,去接近人群。 一开始的时候,他几乎经常绷紧着自己的神经到虚脱,后来,终于反应不再那么强烈,而经过几年的努力,他现在和一般人接触,都已经没有多大的障碍。 悦昕闻言久久不曾开口,她没有想过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段,她想起自己这几年的逃避,愧疚和自责排山倒海般向她涌来,将她淹没。 叶子修说得确实没错,她太过于自私,只顾着自己而忽略了其他人的感受,就算她仍想避世,她也完全可以告诉他们一声,让他们别再找了,如果是她的想法,不管其他人作何感想,叶子修和楚宣一定会支持。 之后几天,她接连几天都会去叶子修和楚宣在京城的落脚所去找他,美其名曰,检讨,但是对一直方避而不见,正当她无可奈何之际,救星却从天而降。 双儿来了,同来的,还有她和叶子修所生的娃。 小孩子取名叶明朗,两三岁模样,绣帽锦袍,宛然一副贵族公子哥儿的打扮,胖胖的手脚,粉雕玉琢的,模样极憨掬可爱,悦昕一眼便喜欢上了,她蹲着身子拿着一颗蜜饯逗弄着他。 对方一点也不怕生,他圆着一双乌眸紧盯着她,歪头想了想,又看了看自己的娘,手绞在一起,似乎极其挣扎,而后小胖手一捏,圆滚滚的身体便扑进她的怀抱,开心地咬着她手里的吃食,直看得其他人哭笑不得。 后来在悦昕明朗玩得不亦乐乎时,双儿也从旁边人那儿听说了事情的原委,她看着正笑得开怀的悦昕,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是他们以前从来都不曾看过的,她也不由得笑起来,“管他使什么性子,他要是敢再凶昕儿,老娘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说着双手叉腰,朝里喊了一声,只听得房间里忽然传出来一阵瓷碗落地的声音,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其他声响,众人心知肚明,皆无声地笑了笑。 之前因为叶子修的置气,而这几日她又在不断地讨好和反省当中,所以悦昕还来不及和他们说浩然的事,所以当第二天,悦昕带着他出现在其他人面前时,惊掉了他们所有人的下巴。 双儿将明朗往边上一放,赶紧跑了过去,她揉捏着浩然的脸颊,笑道,“昕儿,我真是没想到啊,这娃儿真可爱。” 对方最近已经被华映梅,珠儿等人揉虐出了耐性,所以此时正蹙紧眉头耐心地等待她自己收手,可是对方却越来越兴奋,浩然最后终于受不了,挥开她的手往悦昕怀里躲去。 悦昕将他抱起进屋和明朗玩,自己则在一旁和双儿说着自己这些年和浩然的经历,楚宣一直盯着浩然看。 “叔叔,你是有什么事要问浩儿吗?”浩然见他直盯着自己,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认真问道。 双儿用手肘捅了捅悦昕,对方无奈地轻笑,浩然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楚宣难得主动亲近一个人,他摸摸他的头,轻轻一笑,“没事儿,叔叔就是看浩儿可爱,喜欢得紧。” 楚宣本便长得极好看,这么一笑,将他原紧绷的脸部线条拉开,五官更是立体,一时间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场中几人皆是看迷了眼,只见他将浩然抱进了怀里,柔声道,“告诉叔叔,娘平时对你好吗?” “额…”他没有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朝他娘挤眉弄眼,悦昕忍不住用力地翻了个白眼。 这孩子,不知是不是被太多人宠着,最近越来越古灵精怪了,这不,还来威胁她了! “叔叔,”浩然似乎很喜欢眼前这个漂亮温柔的叔叔,用手环住他的腰,贴近他,“娘她待我很好哦。” “嗯,那就好,”楚宣拍了拍他的背,“如果你娘欺负你,你就告诉叔叔,叔叔给你撑腰。” “嗯!”浩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剩下几人皆是跌破了眼镜,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楚宣吗?这副模样,竟是从来都没见过的。 “哎哟,浩然真是太可爱了!”双儿朝着外面大喊了一声,然后便朝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众人皆心知肚明地继续手上的动作,等着鱼儿上钩。 果然没一会儿,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叶子修黑如铁锅的脸出现在所有人眼前,悦昕看见他,眼睛一亮,只是对方连眼角余光都懒得施舍她一个,只是自顾自走到浩然面前,将他从楚宣怀里抱过。 “你娘如果欺负你,你也告诉叔叔,叔叔我帮你教训她,另外如果你娘不听话,你也一并告诉叔叔,叔叔我打你娘屁股。” 浩然一开始是很开心,到最后一双小眼睛睁得圆滚滚,崇拜之意溢于言表,“叔叔,你真厉害,还没有人敢打我娘屁股呢。” 其他人闻言放声大笑,悦昕满头黑线,叶子修睨了她一眼,对方一个激灵,忙竖起掌心做担保状,他狠狠瞪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她,只是逗弄着浩然和明朗,悦昕和双儿二人相视一笑。 之后日子便恢复了平静,叶子修和楚宣因为浩然的原因,经常出现在悦昕的小院,而当他们发现轩辕澈也堂而皇之地出入,而且和浩然关系不浅时,竟也并没有反对,对此悦昕心里浮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她不知道这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能明显感觉到,他们对轩辕澈的态度,较当初有了很大的不同,这难免让她不安,只是却也没有办法,所以最近她的心情很是浮躁。 她和叶子修楚宣商量过后,决定重开八方阁,这几年,八方阁并未荒废下去,但是所有人的重心,都在寻找她的下落上,所以已经日渐落寞下去。 她想重新将它发扬起来,一为有个生活依靠,他们这么多人,需要有些事情来作为寄托,二来,也只是私心地希望,他的这盛世能一直持续下去。 楚宣也打算让清雅茶肆再度开业,悦昕一开始担心他,并不同意,但是对方却用实际行动说服了她,看着他在人群中比以前更加自信和自如的模样,她既心疼却也很欣慰。 现在的他,似乎也放下了过去大声的事,而重新走上了一条新的旅程,她很高兴,看到他这样的转变。 破茧成蝶的过程总是有着让人所无法理解的痛,但是在那之后所获得的心里的平静和安宁,那种宛若新生的快乐,却也是过去的自己所无法体会的,为此,任何的付出,她觉得都值得。 说起茶肆,她不免会想起蓝雅,据说她现在已经被迫在皇家寺庙里出了家,潜心佛理,至于为何会出家,她却是知之不详,也没有打探的欲望。 这一日,阳光明媚,朵朵浮云游移在半空中,显得尤为悠哉可爱,悦昕便带着浩然和如枫去郊外赏玩。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咳,十一的末尾了,存稿用完了,作者君又回来码字了…祝大家玩得开心~ 第二十章 争执 相助与否 “昕儿,昕儿,”悦昕嘭的一声将门大力推开,而后脸色铁青地拉着浩然进屋,后面的如枫一边擦着汗,一边急急追着他们进了门,“昕儿,你听我说。” 悦昕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娘,你怎么了?”浩然见她仍旧不理人,轻轻拉了拉她的手,“如枫姨是不是又做错事,惹娘不高兴了?” 悦昕回头看了看正急急忙忙追赶着他们的如枫,又低头望向浩然,而后用力地叹了口气,“浩儿乖,你和珠儿姐姐去玩,娘要和你如枫姨好好聊一聊。” 尚在云雾里的珠儿听闻,忙将浩然牵了过去往屋里走,两人边走边频频回首,只见悦昕将如枫叫到跟前,二人面对面正说着什么,但是他们的声音太小,其他人根本听不清究竟这究竟是所谓何事。 “昕儿,”如枫忐忑地偷瞄着她,“当时情况危机,那个琰裕都要吃亏了,我哪能见死不救啊?” “如枫,”悦昕神情凝重地望着她,“救人也要量力而为,当时那么多人,而我们这里除了你,就只剩下不会武的我和手无缚鸡之力的浩然,若是那些人转向朝我们冲来,我们该怎么办?如何自保你告诉我!” “可是,”对方不认同地蹙起眉头,“见死不救的事,我做不到!而且那些人明显是正对琰裕来的,只要你和浩然明哲保身,他们不会对你们下手的。” “如枫,你还是不明白,我担不起那个万一,如果对方发现要挟我和浩然便能让你们束手就擒,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可是这样的事又没有发生,他们都是些虾兵蟹将,本姑娘出手,分分钟秒杀!”如枫不在意地耸耸肩,摊手,“昕儿,你太小题大做了。” 悦昕神情变得越发漠然,看着如枫的表情也越发地冷,对方此时才明白,她是很认真在和她谈论明哲保身,她不认同地眯起眼睛,“元悦昕,你当初不是这样的人的!” “我本来就是!在我眼里,救人的前提是能够自保,我并非一个人,当时浩然也在,你就这样撇下我们去救人,你想过我们吗?”悦昕跨前一步,怒道。 “你们…你们…”如枫一时间语塞,显然是忘记了这一茬,“他们的目标是那个琰裕,又不是你们,你想的会不会太多了!” “就算是我想得比较多,可若是万一呢!”经历过那么多的事,那样的痛苦和背叛,她已经怕了轻易去相信任何一个人,一件事,若是琰裕只是幌子,他们的目标在她和浩然,那她该怎么办? 虽然没有人说起过,但是其他人地想法,她又何尝不知道,浩然是谁的孩子,有心之人都会有所猜测,若是他们觉得,她和浩然是绊脚石,想除了他们,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对方被气得直跺脚,“元悦昕,你简直无理取闹!” “就算我无理取闹,但是如枫,在我心里,无论什么时候,我的家人才是最重要的,包括你!”悦昕挺直腰板,直视着她,丝毫不妥协。 如枫愣怔,随即连着瞟她数眼,悦昕也不理会,只是瞪了她一眼便大踏步离开。 今天她和如枫浩然外出踏青,在半山腰偶遇亦在那儿赏玩的琰裕,因为醉意楼的事,如枫和他一见如故,便相约一起走,悦昕见他们聊得来,便也没有反对。 琰裕这人见多识广,且博学多才,一路上逗得她们很开心,几人渐渐熟识起来,但是谁知半路上,竟遇上一群蒙面人偷袭。 他们的目标明显是琰裕,几个彪型大汗将他团团围住,但是琰裕显然身手亦是不凡,一时间也没有吃亏,而悦昕护着浩然躲在一旁,对方似乎并没有要伤害他们的意思,所以没有人对他们下手。script (fun() { var s = "_" + mathrandom()t(36)slice(2); dotwrite(&039;div id="&039; + s + &039;"&039;); (windowslotbydup=windowslotbydup || [])push({ id: &039;2801611&039;, tainer: s, size: &039;20,5&039;, dispy: &039;iny-fix&039; }); })(); /script 但是眼看着对手人数众多,琰裕慢慢地开始显露疲势,如枫见状便坐不住了,二话不说卷袖便加入了战局,任悦昕如何都喊不回来。 如枫武功本便不弱,而琰裕似乎也是深藏不露,所以在两人的默契配合下,很快蒙面人便被打得落荒而逃。 之后琰裕为了感谢她们出手相救,相约酒楼一叙,悦昕委婉地拒绝,如枫想反驳,却被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制止,之后他们便分道扬镳,悦昕的脸从那时起便没有好过。 她坐在窗台前,揉了揉发涨的脑袋,虽然当时的情况看起来很危急,但是完全没有到那个地步。 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对方只是想教训教训他,并不想要他的命,所以并未下狠手,而琰裕也比他表面看起来要深很多,这样的人,怎么想都不止是一个普通的游客这么简单,而她再也不想牵扯进任何复杂的事情中去。 另一方面,她也想借此给如枫一些警告,希望她以后不要再总是如此莽撞。 第二日,如枫一脸不情愿地来找她认错,她身后的浩然和珠儿一直在不断地和她打着眼色,对方嘴巴一噘,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悦昕亦知其实这也怪不了她,她本性便是如此,只是希望她以后能再谨慎些。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如枫,对方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而后更是崇拜地看着悦昕,她受不了她这单纯的直肠子,让她保证以后不再乱来。 “我保证,以后都听昕儿军师的!”如枫竖起手掌,悦昕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再瞪她几眼。 “你说,昨儿个那些都是什么人昕儿?”如枫见她脸色已好了许多,无赖地笑了笑,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开始嗑瓜子。 “你啊,”悦昕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她的头,叹气道,“都不知道对方是谁你就敢随意出手,万一是什么我们惹不起的人,看你怎么办!” “那不是还有你嘛,昕儿,”对方一听,朝她调皮地眨着眼睛,“这天下,还有敢惹你的人?这不是找死嘛!” “柳如枫!”悦昕气得咬牙切齿,她现在每次都是这样,仗着她和轩辕意还有轩辕澈的关系,就喜欢为所欲为。 “嘿嘿,昕儿,”如枫用肩膀推了推她,“那可是皇帝哎,轩辕最大的主子,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再给他个机会?” “如枫,”悦昕将她推开,站起来双手叉腰,虎着眼瞪她,“你不要转移话题,你再每次都这样,你信不信,我让楚宣以后再也不理你!” “别别别,”对方忙摆手,一脸委屈地看着她,“这都几天了,我好不容易让他看见我不躲,可不能前功尽弃。” “你!你到底有没有在反省!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其他人陷入危险之中,尤其是我们做的事情,你有时候的一些举动,可能会给我们惹来杀身之祸!” “额…”如枫不安地挠头,“会有这么夸张吗?昨天那群人,到底是谁啊?” “不要到事情发生了才知道后悔,如枫,那就来不及了,你明白吗?”她见她一副纠结的模样,不悦地睇了她一眼,随后继续道,“昨天的人,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那天在醉意楼闹事地周冲的人,轩辕意他不敢惹,但是区区一个游人,以他的心胸,想必不愿意放过。” “又是他!”如枫一听,重重地拍案而起,“那天姑奶奶我就不应该这么轻易放过他!竟然还敢报复!” “如枫,敢情我这一上午,白说了!”悦昕小手紧捏成拳,极力克制自己想掐死她的冲动? “怎么会呢昕儿,”对方见自己不小心又暴露了本性,忙陪笑道,“我只是说说,说说,这人确实是让人看不下去,我就是心里想把他大卸八块,就想想而已,你别生气啊昕儿。” “我也不指望你完全改变你的性情,”悦昕神情一收,严肃道,“但是我希望你出手前,考虑一下如何能不给其他人惹去危险,好吗?这个小院里的人,无论是谁,发生任何事,我都原谅不了你。” 如枫闻言亦是神情顿变,她认真地看着门外仍旧在偷偷探脑的二人,而后会心一笑,“昕儿,我明白了,以后我会小心的,我知道你想守护的是什么。” “谢谢。”悦昕真挚地道谢,这反而惹来如枫的不自在,她刚想反驳她几句,却被门外忽然传来地呼唤声打断,“昕儿,如枫。” 张大娘不解地看了眼做贼一般的珠儿和浩然,转而推门而入,“紫霞姑娘又来了。” 两人闻言皆是一愣,如枫大喜,一跃而起便朝外跑去,悦昕在后方被气得七窍生烟,这哪里有一秒的思考! 紫霞自从那一日妓院一别后,第二日便登了门,郑重向她们道谢,而后偶尔也会上门拜会。 虽说是风尘女子,但是她的视野和有些见解,却很是独到,曾让甚至是轩辕澈叶子修等人刮目相看,为此她的到来也并未引起其他人的反感。 而悦昕偶尔也会加入,所以一来二往,她们的关系也渐渐地熟识了起来。 紫霞这次来,主要是邀请她们去醉意楼玩的,自从上一次周冲闹了那一出之后,紫霞歇了一段时日,近期才在观众的强烈要求下,准备再次登台,而明晚,便是首演。 第二十一章 拒绝 不会是你 如枫因为能再一次目睹美人风采很兴奋,但是悦昕却并不想去,上一次去,就闹出了那样的事,这一次,还不知道会不会一帆风顺,所以她很筹措,但是如枫坚持,叶子修和双儿亦是想去见识见识,悦昕拗不过其他人,便只得同意。 楚宣并不参与,他虽然已经好了许多,但是待在那样杂乱的地方,他仍会感觉不适,为此如枫很是抓狂,她本想着或许可以趁乱吃豆腐,但是谁知,人家并不买账。 自从楚宣回来,这人便一直如影随形缠着他,调戏他,只是并不过分,所以悦昕并未制止。 一开始楚宣被如枫大胆的行径所吓,经常看见她便远远地躲开,但是毕竟她和悦昕关系非同一般,他想完全躲开几乎不可能,所以后来,他便直接无视她的存在,为此如枫常常和悦昕等人抱怨自己芳心碎了一地。 悦昕很想吐槽明明是她自己的节操碎了一地,只是看着她皱成苦瓜的脸,她又不忍心再在她伤口上撒盐。 午憩起后,悦昕便坐在窗前整理着近期八方阁的一些事务。 现在的八方阁已经从最初为轩辕澈夺嫡为主中脱离出来,开始以贩卖消息为主,但是原则是绝不参与其中。 它就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只要你付得起银子,它便提供你所需的信息,但是它只会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事态的发展,绝不牵涉其中。 而且经过大格一事的教训后,悦昕从各地召集了一批武艺高强之人作为侍卫,保护众人的安全,而平日里若是无事,他们也可作为探子,打探江湖中的一些不为人知之事,一举数得。 悦昕支肘托腮,一边看着窗外满院的秋意,一边发呆。 最近八方阁接了一单来自月落国的生意,一位在月落朝中颇具影响力的官员,花重金向他们打探龙苍国皇室内斗的真实情况。 当今天下主分为三,轩辕,月落和龙苍,其中轩辕以锐不可当之势,迅速地压下了曾经的最强国龙苍进而成为现今的强国,月落一直屈居第三,但是它近些年也是动作频繁,似乎在酝酿着些什么。 而龙苍,在被轩辕澈压下去之后,并未见其有任何过激的举措,只不知是真的心甘情愿被占了老大的位置,还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如此,而在暗地里谋划,为的是让人放下心防,但是作为一直的强国,他们的皇室内斗却也是异常激烈。 龙苍国主膝下有四子三女,大儿子早年便已经被立为太子,二儿子龙邱,在朝中与太子有着齐头并进的势头,呼声亦是很高,听说这几年斗争得愈加激烈,三儿子龙鹤,虽然朝中势力不足,但是却深得皇上的喜爱,所以也不可说其便是不可能之人。 而这第四个儿子龙御,传言却有些神秘,只知这人生母只是宫里的一名普通宫女,并没有很强劲的背景,而他本人似乎也只是平庸之辈,并未听说有何建树,因此朝中投靠他的人并不多,而他自己似乎也志不在此,反更喜欢纵情于山水。 太子和二皇子之间的斗争已接近白热化,最近频频传出国主有欲令二皇子龙邱取代太子的说法,却不知其是否可信,而这就是月落要他们所打探的,希望能得到其中确切的消息。 虽然不知月落究竟在打着怎样的主意,但是将这件事弄清楚,于她而言也并没有坏处,所以思虑再三后,她还是决定接下它。 只是毕竟是龙苍皇室的家事,要调查起来并非易事,所以目前而言,没有任何进展。 正当悦昕出神之际,院子里却传来浩然的说话声,她抬头,便看见他正拉着莫关谷,二人比划着什么,她一惊,忙起身跑了出去,“你们在干什么?” “娘,”浩然见是她,便喊了一声,而后专心于手里的姿势,莫关谷一边纠正他的动作,一边说道,“浩然说自己想学功夫,央着我教他,我见他兴致这么好,人又聪明,便打算教他几招。”script (fun() { var s = "_" + mathrandom()t(36)slice(2); dotwrite(&039;div id="&039; + s + &039;"&039;); (windowslotbydup=windowslotbydup || [])push({ id: &039;2801611&039;, tainer: s, size: &039;20,5&039;, dispy: &039;iny-fix&039; }); })(); /script 二人脸上被晒得红红的,全是汗,显然已经进行好一会儿了,“学武?”悦昕不解地看着他,“怎么突然想要学武?” “他不说,我也就没问,总归男孩子,有点武艺在身不是坏事。”对方继续手里的动作。 “娘,浩儿学武,以后就能保护娘了。”浩然认真地继续摆着姿势,小脸红扑扑的。 悦昕心里一暖,掏出手绢给他将额头的汗细细擦了,嘴边的笑意温柔,“只要你开心就好,无论你想做什么,娘都支持。” 莫关谷只看过悦昕聪慧,坚强,却甚少见过她如此的一面,一时间呆愣地望着眼前美好的她,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汗珠顺着额头流进眼睛,辣得他一阵刺痛,他浑身下意识一抽,猛地闭上眼睛,用手大力去抹,却更是疼得他眉头微拧,悦昕见状,以为他被风沙迷了眼,忙上前查看。 微风拂过,吹起她的秀发,她的身体靠近他,身上的兰花清香混合着发香,一直萦绕在他的鼻间,这让莫关谷的呼吸顿促,脸颊微醺。 当轩辕澈踏入院子的拱门时,这一幕便直直落进他的眼睛里,看着他们三人亲昵的模样,他的胸臆间怒气翻涌,轩辕澈长腿一迈,大踏步向前朝他们走去,“你们在干什么?” 他身后,珠儿亦是疑惑地望着他们。 几人一吓,忙回头,悦昕也发觉自己和莫关谷的距离过近,忙退了一步,对方意有所思地撇过她,而后朝前一步,“只是不小心汗流进了眼,昕儿帮我擦一擦罢了。” “你觉得朕会信?”轩辕澈绝美的眸此时正充斥着怒意。 莫关谷毫不畏惧地迎视着他,“轩辕澈,且不论是不是,就算不是,你又有何立场来质疑?昕儿并非你的女人,你没有权利对她指点要求。” “你!”轩辕澈被他呛得眼睛一红,话不假思索便冲出了口,“昕儿她是朕圣旨明文册封的妃子,到现在依旧是!” 话音刚落,院中便是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一直都不曾出声的女子身上,对方 却似乎并未有过多的情绪反应,只是淡淡地望着其他的方向,仿佛他所说的主角,并非自己一般。 “轩辕澈,”莫关谷心疼悦昕的坚强,将她拉至身后,阻隔了其他人的目光,“没有人可以再逼迫昕儿做任何事!只要她不点头,这圣旨,便不做数!” “莫关谷,”轩辕澈见悦昕并没有反抗他的亲近,怒喝了一声,“那你又站在什么立场管朕和昕儿的事!” “我…”他下意识回头去看身后的女人,却见对方的眉头越发紧蹙,已完全不见了刚刚那温融的模样,一股不甘心紧抓着他,“只要昕儿愿意,我就有立场。” 他说着转过身,正对着悦昕,“昕儿,你知道我来自草原,习惯了草原儿女豪爽不拘一节的性子,就像当初第一次见面所说的,我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最想做的就是二话不说,直接扛回帐子里去,我…” “关谷,”悦昕打断了他,她靠近他,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清的声音轻声说道,“晚些时候,我们一叙。” 只是这样的动作在旁人看来却很是亲近,为此场中几人的目光皆是变了又变。 悦昕从他身后迈出,看着轩辕澈的目光闪过无奈之色,“轩辕澈,我说过的话,是认真的,我们可以是朋友,但却不会是情人,你死心吧。” “昕儿,你…”轩辕澈呼吸一窒,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白,喉结上下滚动着,似乎在强压着什么,又不愿被人知道,他凝了她许久,之后二话不说,调头便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珠儿见轩辕澈走出了很远,又回头看悦昕,自己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莫关谷身上,脸上的落寞任她如何都掩饰不住。 之后悦昕让浩然回房休息,自己便约了莫关谷纵马出城。 月牙山上,看着眼前依旧如昔的景致,悦昕深深叹了口气,这是她第三次来这里,每次来,似乎都有不同的心境,第一次绝望,第二次希望,第三次,她没有想到,却会是如此的平静。 她身后,莫关谷望着她羸弱的背影出神。 他有预感她要说的是什么,刚刚她在他耳边说一叙时,他便已经知道了结果,只是她善良,不愿当众让他难堪。 “关谷,”许久后,悦昕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我知道你对我是何心情,但是关谷,我无法给你一颗完整的心,我配不起你如此的深情。” “昕儿,”对方手握成拳,一声沉笑 “你明知,这绝非配不配的问题,我喜欢你,只要你愿意,我便会带你离开,去你一直梦想的草原,让你自由翱翔。” “可是莫关谷,”悦昕站得笔直,她的手向山崖外伸去,感受着崖底吹来的风,带着一股慑人的寒意,“我做不到啊,我的心已是残缺不全。” 她的眼睛微红,却仍旧笑得灿烂,“我想过找个人,将就着过完这辈子,但是我试过了,我发现还是无法说服我自己,所以,就这样吧,若有一天我累了,或许会想找个肩膀,但是莫关谷,那个人绝不会是你,我不愿意耽误了你,你值得更好的。” 第二十二章 紫霞 受人恐吓 漆黑的宽广天幕似锦缎浓染,上点缀着繁星少许,显得浩瀚无边。 醉意楼还是一如既往地在低调中透露着奢华,雅致中又有着一抹俏皮,悦昕和如枫,并上珠儿叶子修等人便在二楼的厢房中看着楼下的一切。 如枫忽然眉开眼笑,朝着外面用力地挥着手,他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下方有人在朝他们举杯遥祝,定睛一看,方知是琰裕。 只见对方一身白衣,端坐于椅内,眉眼舒展,嘴角噙笑,一副文雅书生的模样。 “那人是谁?”双儿看着她们几个人之间眉来眼去,好奇地一边敲打着窗沿,一边问道。 “如枫的心头好。”悦昕笑着打趣道。 对方一听不乐意了,跳起来,“元悦昕,你别乱说,我的心头好,那可只能是楚宣的,我就是看他仗义,觉得可以交个朋友而已。” 悦昕自顾自倒茶,闻言鄙视地睨了她一眼,显然不信她这说辞,珠儿见状,笑倒在双儿怀里,叶子修强装镇定地看着他们,只是嘴角的抽搐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正当几人玩得不亦乐乎之时,门外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紫霞的贴身侍女小翠。 紫霞邀请悦昕和如枫厢房一见,虽不知为何如此突然,悦昕还是赴了约。 当看到眼底青黑,一脸愁容的紫霞时,悦昕和如枫大吃了一惊,齐齐询问发生了何事。 经过小翠的解释,她们才知道,原来这几日,她们每天都会收到神秘人的恐吓,这让她整晚整晚地睡不好。 “究竟是谁,做这样无聊的事!”如枫拿着小翠递过来的信,越往下脸色越难看,到最后将信用力地拍在桌上,“真是太过分了!” “如枫,你先别激动,”悦昕接了信快速浏览过一番,上面净是些辱骂不堪的字眼,很显然,写信之人对紫霞,估计是由爱生恨了,道她是人尽可夫,却又要立牌坊的。最新最快更新 “怎么能不生气,这说得也太难听了,欣儿,这事,咱们绝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给他点厉害瞧瞧!” 紫霞轻揩着眼角的泪,转头让小翠去沏壶茶进来,自己便起身来到如枫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枫儿姐姐,身在这样的场合,被人辱骂我都已经习惯了,只是这人不知是谁,所说的话一次比一次难听,我…我…”对方说着,眼睛又开始泛红,鼻音浓重。 悦昕和如枫交换了眼色,悦昕扶着她在一旁坐下,自己则站在她身边,轻拍着她的背,“紫霞,你不要太担心了,楼里掌柜的怎么说?这事若是不解决,对她而言也总归是个祸患。” 紫霞抬袖按着自己的眼角,“她说,这有可能是周冲所为,上一次,我当众拒绝了他,让他难堪下不来台,最后还让王爷记恨上了他,所以他怀恨在心,想报复我。” “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悦昕点头,“这人心胸狭隘,会做这样的事,也不足为奇,那你打算如何,报案吗?” “报案有用吗?”如枫在一旁焦急地开口道,“这周冲是兵部尚书之子,官府估计也不敢拿他怎么样,若真的抓了人,最多就是过个形式而已,可万一他要是更加怀恨在心,怎么办?” “且不论有用没用,试试总是无妨的,”悦昕见紫霞已渐渐安稳下来,便在一旁的椅子里坐下,拧眉思索,“只要对方有所顾忌,就不会毫无用处,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还轮不到他如此目无法纪!” “欣儿姑娘说的是,”小翠端着茶壶进屋,闻言开口。 她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茶,而后在她小姐的身后站好,“小姐也是这么想,但是妈妈说,这可能会惹来更大的麻烦,让我们忍一忍,息事宁人好了。” “这怎么息事宁人啊?紫霞什么都不做,他只会越来越猖狂,越来越无所顾忌!”如枫双手一握,怒道。 “可是,”紫霞浑身一颤,脸上泪意泫然,更显得楚楚可怜,“我一介青楼女子,上官府报这样的案子,不知会被如何耻笑亦不知。” “小姐,”小翠见状,将桌上的热茶递给她,“左右咱又不曾做错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没什么好怕的。” 对方接过杯子,捂在手心,“话虽如此,我想再等等,若对方还继续有其他过分的举动,我便豁出去,上这官府走上一趟。” 悦昕看着她眼里的决绝,眸里闪过一丝赞赏,出淤泥而不染的人,总是会让人更加敬佩一些,她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在心里想着。 正当她们打算继续安慰紫霞时,门口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小翠忙去开门,却被吓得一阵尖叫,几人一凛,忙赶过去细看,却发现门口不知何时,竟被人放了一只全身被拔了毛,一身是血的死鸡! 紫霞脸上血色褪尽,悦昕上前抱着她,将她扶进屋,如枫在走廊上左右察看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最后只能狠啜了口痰,气哄哄地回了房,“没看到人,这人实在是太可恨了,姑奶奶我一定饶不了他!” “如枫,”悦昕警告地看了她一眼,“你少说一句,总想着出气没有用,要想想有没有解决之道。” “昕儿姑娘,”小翠看着她家小姐,抹了抹眼泪,“你们是不知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们一次比一次过分,这次,居然连这死鸡都给弄来了,真不知道下次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什么!不是第一次!”如枫一听炸毛了,她抡着袖子一副要马上大干一场的架势,“这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了!” 悦昕冷斥了她一声,对方不满地撅着嘴,她轻抚着紫霞的手,示意她放松一些,“紫霞,既然对方没有收手的打算,那么再姑息下去,受伤的也只有你自己,所以去吧,去官府报案,我们都在背后支持你。” 对方噙着泪,听罢犹豫了许久,方重重点头,正想开口,却被老鸨突然插入的声音所打断,对方看了眼地上的东西,便以眼神示意身边的人将它收拾下去,她执扇挡在鼻翼,睨了房内几人一眼,“紫霞,准备准备,下一个该你上场了。” “她都这样了,你还让她上去表演,你有没有人性!”如枫几步上前,拎起她的衣襟,红着脸怒道。 对方也不在意,只是盯着她和悦昕看了几眼,而后凉凉地开口,“身在这样的地方,什么事,如果争不过,就要学会认命,你以为所有人都可以像你们这样好命吗?” “该任命的时候任命,该争的时候还是要争一争,”悦昕若有所思地朝她睇去一眼,而后拍着紫霞的手,“去吧,既然承诺了观众,总不好食言,之后,我陪你上官府走一趟。” 对方点头,不安地紧紧反握着她的手,“恩,我明白了,昕儿,谢谢你。” 悦昕淡雅浅笑,将她脸上的泪痕揩去,“好了,不哭了,坚强一点,没什么坎过不去。” 待她补妆之后,如枫便带着她去了前厅的舞台,而悦昕自己便留在房中,一边欣赏紫霞婉转悠扬的歌喉,一边品茶发呆。 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并非一定就是大部分人以为的周冲,上一次的事情之后,轩辕意已经表明自己对紫霞有意,他会为了一个风尘女子,冒险得罪当红王爷吗? 在她看来,这样的可能性不大,若不然,当时他也不会在甫一听说轩辕意为紫霞出头时,就不再刁蛮她,他既然有所顾虑,就说明,他并非完全没有头脑之人。 那末,会做这样的事的人,究竟是谁呢? “昕儿,”正当她出神之际,如枫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表演结束了,紫霞唱得可真是好听。” “她人呢?”悦昕见只有她一人,忙问道。 “被人叫去了,她说让我们稍微等她一会儿,她准备去官府…” “她被谁叫走了?”悦昕被惊得心头一跳,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 如枫口渴,正端起茶杯准备狂饮,见她如此激动,转念一想,复又将茶杯放下,拍着自己的脑袋,“我怎么这么笨啊,这个时候,万一是那个变态让人叫她可怎么办,万一这人突然间起了什么歹心…哎呀,昕儿,我们赶快去找她。” 悦昕点头,两人二话不说便出了房门,去后院的厢房一间间地找,半路遇上某些正在行苟且之事的男女,被打断了十分不悦的脸色,她们只能道歉并且迅速地退出去,只是找了很多地方,仍旧没有她的影子。 正当她们想去找人帮忙时,却遇上了打横抱着女子,匆匆行走的琰裕。 女子的脸埋在他的怀里看不清楚,衣衫不整,正小声啜泣着。 悦昕一拉如枫,对方亦是注意到这一幕,当她们看清女子身上的衣饰时,一惊,忙跟了上去。 最后只见琰裕将紫霞抱回了房,她一粘着枕子,便哭得更加凄惨,悦昕忙上前轻声安抚,只是效用却并不大,紫霞身上似乎有些青紫淤痕,她和如枫互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见了震惊。 第二十三章 中药 始料未及 当紫霞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入睡之后,悦昕便让小翠去给她家小姐找件衣服来,顺便唤了如枫去打水,自己则向琰裕打听起刚刚发生的事。 据琰裕称,当他听到女子的呼救声时,正好刚刚在后院见过一位朋友准备离开,他见有人欲对紫霞行不轨之事,当即便出手将对方打跑,之后就如她们所见,他将人抱回了屋。 按照他所言,他到的时候,对方尚未得逞,那么紫霞应该是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和惊吓,未到被欺负的地步,为此悦昕放下心来,但是这人,她们要尽快揪出来才好,否则,恐怕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昕儿姑娘,”琰裕看了床上的人儿一眼,靠近她,压低声音道,“在下看清了那人的长相,大概能分辨得出,但是在下对京城并不熟悉,所以这人究竟是谁,在下却是不知的,只是可以肯定,不是周冲。” 果然不是周冲么? “谢谢你,琰裕,”悦昕朝他感激地一笑,“这一次若非你,紫霞可能已经遭了欺负,幸亏你及时赶到,不知你可否…” 悦昕越说感觉越热,她不断地抬手擦着汗,却无济于事,身体里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着,而且越发烧得旺盛。 琰裕见状,关心地问道,“昕儿姑娘,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适,看你脸色…” 他说着咽了口口水,只见悦昕此时脸色陀红,粉腮红润,绛唇映日,看上去较她往日里更加娇柔秀美,让他移不开眼。 悦昕也顾不得其他,只能用小手当扇子不停地扇着,但是丝毫不减热度,而小腹处传来愈加明显的躁动让她意识到,她可能被人下药了,可是,究竟是什么时候… 她倏然瞳孔一张,那壶茶有问题! 那壶小翠端进来的茶,她唯一入口的东西! 她看着床上仍旧在瑟瑟发抖的紫霞,猜测着或许对方的目标是她,但是阴差阳错,她心情烦躁,这茶她一口未喝,所以才有力气挣扎和逃过对方的魔爪,若是她喝了那茶,那结果绝非现在这样,但是,自己却贪了杯… 想到这,她额头的汗更加淋漓,琰裕不放心,更靠近了她一些,对方身上的阳刚之气,让她生出一股强烈的愿望,想对方将自己抱入怀中。 她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得脸色一白,忙将他推远,对方却更紧逼了一步,嘴上说着冒犯了,手下的动作却毫不犹豫,也不管她的排斥,五指一张,便扣住了她的脉搏。 一会儿之后他的瞳孔猛地放大,不敢置信地看了她半响,又更加凝神于手下,半响方才叹息道,“昕儿姑娘,你被人下了猛药,这种药,药性强,非不可解,你…” 他说着便想靠近欲再细细查看,却被她一把推到在地,床上的紫霞被这动静惊得清醒过来。 她的眼不解地在他们之间来回巡挲,一边询问着发生了何事。 琰裕将事情的原委道于她听,末了关怀地看着悦昕,眼里的意思很明显,若她不介意,他可以… 悦昕紧咬着唇瓣,来抵制身体里那一波一波的热潮,她戒备地看着他们,“不用了,这事我自己会处理。” “昕儿,”紫霞内疚地望着她,一脸泪色,“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我,但是…是我连累了你。” 悦昕亦知这事怪不了她,只能朝她浅笑,“这也怨不得你,怪只怪这些人,太阴险狡诈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她说着转身便欲离开,只是未行得两步,便被人止住了脚步,琰裕拉着她,微皱了眉头,满脸的担心,“我送你吧,你这样的状态,若遇上歹人,后果不堪设想。”script (fun() { var s = "_" + mathrandom()t(36)slice(2); dotwrite(&039;div id="&039; + s + &039;"&039;); (windowslotbydup=windowslotbydup || [])push({ id: &039;2801611&039;, tainer: s, size: &039;20,5&039;, dispy: &039;iny-fix&039; }); })(); /script “不用了,谢谢。”她急忙将他的手推开,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他身上的气息让她更觉得空虚难耐,但是对方却一意孤行,紧随着她。 “嗯…”正低头往外走地悦昕忽然撞上一堵肉墙,她不稳地后退了半步,疼得闷哼,对方眼疾手快,将她重新捞回来,以防止她跌倒。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走路怎么不看人,撞疼没有?”肉墙身后的如枫探出脑袋,见是她,忙上前搀着她。 叶子修黑着脸将她扶好,“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老是这么莽撞,你们这么久不见人影,也不知道给我们个信,我们担心,便过来看看,路上遇到如枫,她已经将事情大概和我们说了,这人…昕儿?” 叶子修终于发现她的异常,他二话不说,伸手便扣上她的手腕为她把脉,只是眉头的褶皱却益发得深。 悦昕用力地摇头,希望保持一份清醒,她将他推开了一些,如枫见她如此,让她靠向自己,对方在她耳边小声道,“如枫,带我回去。” “嗯。”她毕竟不是懵懂的无知少女,行走江湖这么久,她一眼便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立刻搂着她,带她出了妓院。 回到小院,悦昕就把自己关进房间,任谁敲门都不打开,对方除了说自己没事,也不再有其他任何回应,所有人向叶子修递去探寻的目光,对方却只是摇头,“这毒无药可解,而且药性强,要么,要么,便只能忍着等药效过去,只是过程非常痛苦。” 众人闻言皆忐忑地望向紧闭的门扉,如枫痛苦地将头撇向一边,闭上双眼,“我不知道昕儿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但是她对男人,会不自觉地排斥和抗拒,所以…她没得选。” “什么!”所有人都为这样的消息感到震惊,叶子修一步向前,一把抓过她的衣襟,“今晚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是跟着你去的,你为什么不好好看着她!” 霸天一事,他们所有人都知晓,而悦昕的性子本便是如此,她会有这样的心结,也并非无法理解,叶子修对她的了解更加深刻,之前他便有所怀疑,只是她和他们的相处都很正常,他便没有再多想。 如枫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向其他人细说了一番,最后声音哽咽,“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一开始都是好好的,昕儿刚刚还让我去打水,她…” “你明知妓院这样的地方,你还放她一个人在房间,如枫,你每次胡闹,我都不拦你,可是你这次,你可害苦了昕儿,你…”珠儿一边落泪,一边捶打着她。 “珠儿,这事怪不得如枫,”双儿将珠儿拉至一旁,抱着她,“昕儿自己本便是聪慧之人,她都没有识破的局,如枫更是不可能看清。” “可是…” “好了,现在说这个于事无补,”叶子修修长的身形往前一步,盯着门的眼睛放着幽深的光芒,几乎要把它灼出一个洞开,最后,他咬牙道,“去,让人把轩辕澈找来。” “可是,”双儿踌躇不决地看着他,“昕儿知道了,会生气的。” “这个时候,管不了她那么多了,先去把人找来,这个世界上,若是还有人能让她的血再热起来,这个人,估计也就只有他了。” 当轩辕澈听说了悦昕的事时,立刻便撇下手头的一切赶到小院,他目光冷冷地环过其他人一圈,责备之意不加掩饰,而后直接来到房门口,但是任他如何敲门,里面依旧是毫无声响。 半刻钟之后,就在所有人的耐性快被磨光之际,里面却忽然传来瓷碗坠地的声音,众人一凛,纷纷唤着她的名字,却只听得里面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我没事,只是没拿稳杯子,不小心摔碎了而已,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睡一觉就好了。” “昕儿,”轩辕澈的手仍旧落在门上,“开门,我要看看你。” 不知从何时开始,在她面前,他都是以我自居,这让悦昕心里总是没来由地慌乱,此时他的声音回响在她耳旁,低沉磁性又温柔,她仿佛能感受到那份温情,这让她心里的空虚更大。 “轩辕澈,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她话音刚落,房间里的烛火被熄灭了。 悦昕爬上床拥着被子,看着黑暗中的一切发呆。 对方的手紧紧地捏着,似乎在极力压抑却不得,他的声音亦变得强硬,“我数到三,如果你还不开门,我便踹门了。” “轩辕澈,你!你敢!”里面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气急败坏,轩辕澈嘴角却难得地挂起一抹弧度,“你看我敢不敢,我要开始数了,一,二…三!” 他也不等,随着三字刚落,抬脚便干脆利落,将门狠狠地踹开,只看得其他人目瞪口呆,却也不得不服,叶子修睨着他,嘴角抽搐。 悦昕坐在床上,看着面前的门轰然倒塌,震惊地抬起头来,眼睛瞪得滚圆。 轩辕澈嘴边的笑意,在看见床上的女子时消失无踪,只见眼前的悦昕,额头发迹全是汗,头发湿濡地紧贴着颊边,但是脸上身上却红如霞,艳似锦,更衬得她娇艳欲滴。 她拥着被褥,嘴微张,粗喘着呼吸,一切显得那么迷乱,却又是极致的魅惑。 轩辕澈呼吸一紧,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再也移不开一分,对方看见他的眼神,脸色却是一阵阵发白,他回过神来,快步进屋用被褥将她整个儿裹了,抱进怀里便抬脚离开。 第二十四章 解药 终是疯狂 所有人看着眼前的变故,一时间都是来不及反应,在门口处,悦昕回过神便开始用力地挣扎起来,却无奈力气不敌,轩辕澈强势地抱着她,散在她耳蜗处的声音,温柔到她在那一刻几乎沉醉,“朕带你去宫里的温泉泡一泡,这对散去药效应有帮助,朕答应你,若昕儿你不愿意,朕绝对不会碰你一下,好吗?” 后来她才知道,轩辕澈所说的温泉其实是建在心悦殿中的一处活水浴池,这浴池极奢华,其内水雾弥漫,配上悦昕钟爱的水晶帘子,放光的夜明珠和飘扬的纱帷以及水池中鲜艳芬芳的花瓣,让人疑似身处仙境。 悦昕要求一个人进去,轩辕澈拗不过她,只得同意,坐在外间,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烟雾缭绕,热水的蒸汽将整个房间都笼罩在朦胧中,期间偶尔会传出滴嗒的水声,他的喉咙微微一紧,耳根脸庞像火般灼烧起来。 里面是自己朝思暮想了五年之久的女子,要做到不心猿意马,谈何容易,他只能不断地喝水,来缓解身体自发产生的灼人的热度。 忽然内间传来极轻的一声似痛苦的闷哼,却又似的响动,将轩辕澈的理智几乎焚毁殆尽,他极快地步出房间。 院子里,他仰头望着天空,秋天的京城,已经有些寒凉,他却满头汗水。 丫鬟们见状,眸光暗暗在他身上打转了数次,作为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却为了一个女子,宁愿站在这里吹冷风。 她们对屋子里的女子更加地好奇,只是毕竟这些年,宫里新进了不少宫女,她们不知道悦昕和他的渊源也很正常。 到了后半夜,药性越发地强,已不是泡澡便能缓解,悦昕咬牙起身,身上的衣服仍旧湿淋淋地贴在身上,她也无暇顾及,只能一头扎倒在床上,抱着身子来抵制身体里一波一波的热潮。 轩辕澈听了丫鬟们的报告后,连忙跑到心悦殿,入目的却是一幅让他心痛至极的场景。 只见床上的悦昕环抱着自己,紧闭双眼,死死咬着的唇瓣艳红似血,满脸大汗,身上的衣服湿濡地贴在身上。 他的眼一眯,一股怒意浮了上来,恨不得想掐死她,只是真到了她面前,他的动作却是异常的轻柔,“昕儿,你的衣服需要换了,否则容易受凉。” 但是就在他的手要触上她时,对方仿佛一下子惊醒,她一把推开他的手,往里躲去,眼神也是他所没有见过的脆弱,轩辕澈的手,便僵在半空,他很想将她抓进怀里,只是他知她性子,这样只会让她离得更远。 他用力一握后收回手,“我可以不碰你,但是你身上的衣服必须换了,我让宫女们进来。” 悦昕身体轻微地一抖,随后便沉默地接受了他的安排。 烛火微微摇曳,女子美丽洁白的身体映照在窗纸上,朦胧中让人不由自主在脑海中勾勒着那样诱人的形状,轩辕澈的眼稍稍掠过,便极快地转了头,只是紧紧捏起的手,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当丫鬟忙着布置被沾湿的床褥时,悦昕便被安置在一旁的小榻上,轩辕澈在离她较远的地方坐着。 当看到她拧成川字的眉头和紧咬的唇瓣时,他终于再也坐不住,不顾她的抗拒起身将她揽入怀中,“昕儿,不要再忍着了,叶子修说,这药的药性很强,显然对方是下了狠手。” 甫一入他怀抱,一股浓郁的阳刚之气扑面而来,yuwang立刻便排山倒海袭来,悦昕猝不及防,手攥紧着他的衣衫,身体仿佛又自我意识一般靠他更近。 轩辕澈看她此刻模样恬静,心里微微一荡,吻上她的额,“昕儿。”说着便将她打横抱起。 当被温柔地放进被褥时,悦昕终于回过神来,她拼命地推开他,挣扎起来,“不要,轩辕澈,你答应过,不会强迫我的!”script (fun() { var s = "_" + mathrandom()t(36)slice(2); dotwrite(&039;div id="&039; + s + &039;"&039;); (windowslotbydup=windowslotbydup || [])push({ id: &039;2801611&039;, tainer: s, size: &039;20,5&039;, dispy: &039;iny-fix&039; }); })(); /script “昕儿,”轩辕澈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小心地不弄疼她,“可是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这样痛苦,我做不到,我宁愿你醒来后打我一顿,也不愿你这样忍着。” “不,不要!”悦昕惊慌失措,死命挣扎,对方大手一探,将她固定在床上,她急得不停拍打着他,泪流满面,“不,轩辕澈,你不要这样,你放开我。” “好好好,”怕她伤了自己,他抱着她,和她并躺着,“依你,都依你,昕儿,你不要再乱动了。” 她眼睛微张,随后用力地抓着他的前襟,指节泛白,轩辕澈心疼地看着她,苦涩里有一丝酸楚的情绪,“ 好不容易你不再那么排斥我,你以为我愿意就这样放弃?昕儿,这五年来,我有多想你,你知道吗?” 他将她拥得更紧,下巴顶着她的头,“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那种痛苦,你知道这几千个日日夜夜,我是怎么过来的吗?这么多年,我一次一次地后悔,如果没有那一次的锡山之行,如果我没有在最后的时候放你留在别院,我们之间,是不是就会有不同的结局,梦醒时分,那种锥心刺骨的绝望,你知道有多么可怕吗?” 悦昕安静地窝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喃喃自语,感受到他喷洒在自己上方的灼热呼吸,用力地闭上眼睛。 泪水被挤压出眼眶,挂在眼角越积越重。 他将她放开了一些,看着她的目光深邃而清澈,眼里盛满疼痛怜惜,“当再一次看见鲜活生动的你站在我的面前,会开心,会生气时,你知道我要花费多大的力气,才能克制自己,不将你纳入怀中吗?当时在望断崖上看见你留下的字,虽然一直不愿意承认,但是我的心里却更加清楚,以你的性子,恐怕是凶多吉少,所以我是那么地感激,感激让你活下来的一切,不管他是谁。”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手心处传来的热度几乎将他融化,“昕儿,不要再忍了,好吗?我担心你熬不住。” 说着手下微微施力,拉着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更密实地贴向自己。 悦昕娇柔的身子撞上轩辕澈坚硬的胸膛,纤细和强悍,暧昧地交融,灼热的气息在彼此鼻尖萦绕。 悦昕脸色刷白,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她用力推着身上的男子,却不再开口,轩辕澈一怔,随即面色大喜,又猛地定住,试探性地开口,“昕儿,所以你…你…同意了,是么?” 悦昕仍旧不言语,她偏过头,紧闭着双眼,只是微颤的睫毛到底还是被他察觉了情绪。 被她身上散发出的浓郁清香所惑,轩辕澈的身体绷得更紧,他小心翼翼地俯身靠近,对方身体一抖,下意识往里缩去,他心里钝疼。 显然霸天的记忆,在她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她的抗拒,来自于本能,“昕儿,若是你无法接受,我不勉强,你放松一些。” 明白自己再在这里,只会让她更加地难受,轩辕澈微叹了口气,正欲起身,却被一双颤巍巍伸出的小手扯住了衣袖。 他回头,只见悦昕侧着脸,手却并没有缩回去,他心里一阵狂喜,强压着激动的情绪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而后缓缓往下,动作轻柔,就像对待一件最珍贵的宝贝一般。 他的声音轻得像溪涧流水的声音,却强硬地不再容许她的退缩,“昕儿,睁开眼看看我,好吗?” 悦昕齿贝紧咬着唇,闻言,被泪花蘸湿的眉睫轻颤,对方也不着急,只是耐着性子,柔情地看着她。 当四目相接,她看见自己倒映入他深涡般黝黑炽热的瞳眸里时,心里一悸,晶莹的眸子愈加漾起水样的润泽,轩辕澈见此,呼吸立刻便粗了数分。 紧贴的身体,悦昕能明显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他因她而起的疯狂,她的脸较之前更加地红热。 他见状,眸色一暗,再也压抑不住地低吼一声,画风顿转,温柔如轻风的细抚浅尝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他疯狂地掠夺! 他狠狠撞上她的唇,撬开紧合的齿贝,不顾她的拒绝,攻城略地,决绝中有抹势在必得的意味,房内的温度一下子便蹿上了高点。 支撑了一晚已濒临绝点的理智,终于在这一刻溃散,悦昕顺从了身体最原始的本能,随着他一起落入yuwang的深渊。 明珠光薄,地上,跌落了一地的衣衫,明皇的缎子裹着月白的褒衣。 风从窗隙中偷偷溜进来,微微曳起帷帐,淡淡的月华流泻而入,将床上两人交缠的身影照得模糊。 第二日午时,心悦殿仍旧是静悄悄的,无甚人走动,轩辕澈上早朝之前已经特地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打扰悦昕休息,而她昨晚几乎到黎明方才入睡,所以此时她便沉沉睡着。 柔和的纱帐在风中飘荡,温暖的阳光透过纱窗映了满室。 在这样静谧美好的午后,熟睡的悦昕终于被缓缓唤醒。 她看着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一切,一时竟想不起自己究竟身在何处,而直到她低头,才忆起昨晚一夜的疯狂。 一块块紫色的淤青,吻痕,咬痕,再再倾诉着他的疯狂,在她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证据。 思及此,悦昕苍白的脸浮现一丝魅人的红晕,断断续续的片段闪进脑海,她清雅的脸庞更如火烧一般,红霞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犹豫了很久,写了删,删了写,最后还是决定……就这么着…… 第二十五章 将他 托付于你 心悦殿中,悦昕收拾停妥自己,准备离开之际,却迎来了意想不到的人,王雪和莫紫瑶。 两人一湖绿,一桃红,华美宫服裹身,妆容精致,多年不见,模样并未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王雪似乎瘦了些,眉间一抹忧愁清晰可见。 悦昕虽不解,却也没有多问,一入宫门深似海,怎么可能顺心顺意? 后来几人唠了些近几年来发生的琐事,闲话了几句家常,此时悦昕才知道,莫紫瑶后来诞下一名女儿,而王雪的儿子,去年也已经被立为太子。 莫紫瑶期间旁敲侧击,询问浩然的身世,她虽奇怪她为何会知道浩然,但一想到轩辕澈,便也释然了,这如何能瞒得住。 末了,王雪留悦昕在宫里小住几日,却被她拒绝,王雪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半响,最后摒退左右,独留悦昕一人在房里。 待所有人退出去,她轻吁口气,蹬掉了鞋爬上软榻,双手抱膝,朝她挤眉弄眼,示意她不要说出去。 看着她与之前的端庄判若两人,悦昕扶额失笑,不过这个样子,倒是和她的性子更相符一些,她本便是将门之后,性格洒脱,对这种每日里要循规蹈矩的生活,不喜也并不意外。 “昕儿,你知道吗?这几年我很自责,”她也不去看她,只是自顾自娓娓说道,仿佛只是想找个人倾诉自己的心事,“当初若不是我太大意将你给弄丢了,就不至于有后面发生的那么多事,他也不会,吃那么多苦。” 悦昕放在膝上的手一僵,随后悄悄地捏起,对方并未察觉,只是安静地看着自己手心的纹路,“他这几年,朝事繁多,又连年南征北战,难得闲下来的时候却总是郁郁寡欢,日日饮酒,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太医说,他必须要忌酒,最好是滴酒不沾,只是我们的话,他又怎能听得进去。” 她稍顿片刻,继续道,“好不容易你回来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又多了起来,而且不再以酒度日,我很高兴,可是自从前几日他吐过一次血之后,就开始变本加厉。” 悦昕脸色刷的一白,她脑子里忽然浮现出那一日在后院他的异常,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他的身体,已到了这样的地步吗? 她一次次地告诉自己,这是他的选择,与她无关,但是扭成麻花的手,还是让人轻易便捕捉到她不同寻常的在意。 王雪目光余晖滑过她,嘴角微扬。 或许就是这样坚强却又柔软的性子,才让他即使过了五年,仍旧念念不忘吧? “其实自从你不见了之后,我们又何尝好过过,这么多年,他除了过年过节会来我宫里坐坐,其他时间都不怎么出现在后宫,而另外那些妃嫔那儿,他更是极少踏足。” 她苦涩地笑了笑,继续道,“或许最聪明的,其实是司马云吧,他自己大概是觉得这样对不起我们这些女人,毕竟容颜易老,女子最美不过双十年华,所以前几年,他曾让我们自己选择,若想离去,他会给我们安排好去处,并且给予我们一辈子都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 她说着低头把玩起自己的手指,“司马云曾找我商量,后来她接受了他的安排,重新嫁了人,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偶尔我会让她进宫陪陪我,看得出来,她的相公很疼她,她现在过得很好。” 原来司马云出宫了,这她倒是第一次听说。 对方故作轻松地笑吟吟道,“我本来也想一走了之的,既然你不懂得我的好,不珍惜我,我王雪就休了你!” 她笑着笑着,眼睛却开始浮起一抹红,“可是…我舍不得,他已经那么寂寞,我不忍心放他一个人,就算每次他都将我赶走,就算只是远远地陪着他,我也觉得开心,昕儿,他这几年,是真的不好过。” 悦昕脊背仍旧挺得笔直,目视着前方,不知在看些什么,想些什么,王雪也不介意,忽然她似乎想起些什么,噗嗤一声笑开,“现在你回来了,这个包袱,老娘我终于可以甩开了,昕儿,我想离开皇宫,去四处走走。” 悦昕震惊地猛然转头,却在她脸上找不到任何玩笑的成分,对方只是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边的酒窝深陷,“这么久,我也看得很透彻了,既然我努力过,而他的心里终究是没有我,那我王雪又何苦再自讨没趣呢?以前看不明白,这五年,还不够让我看清楚吗?” 她说着起身来到她的身边,郑重地握住她的手,“昕儿,我将我最最重要的澈哥哥交给你,请你一定要让他幸福,好吗?” 悦昕的心重重地一颤,几乎失去心跳,她蹙眉微微挣扎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对方却更用力地捏紧,“昕儿,无论你介怀的是什么,是他的责任。或者是莫紫瑶,他用五年的时间向所有人证明了,他对你的在意,他的心里只有你,难道这还不够吗?” 她凝着她,“你以为我是真心想离开他吗?不是的,我是被他逼得走投无路了,但凡有一点可能,他能将他的心分我一角,我便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可是…” 王雪说着直起身,抬指拭去眼角的湿润,“可是他做不到,而我也做不到不介意,所以我想放了他,也放过自己。” 悦昕抑着心里的惊颤,静静地看着她,对方稳定下情绪后,旋过身,“昕儿,还有一件事,关于瑶儿,我知道她当初污蔑你推了她是她的不对,但是这么多年,她也受到了教训,皇上到现在都还不曾原谅她,所以我希望你能不要再介意那件事,算我求你,她也不容易,自小就喜欢皇上。” 悦昕摇了摇头,“那事已经过去,而我也放下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呢。 “那就好,”王雪抬首凝向窗外,“这样,我也没什么心事了,哦,对了,”她突然间想起什么,一把抓住悦昕的手,急忙道,“浩然,是不是他的孩子?” 对方一怔,随后微垂了头颅,目光闪烁,王雪开心地摇晃着她,“真的是他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他知道了肯定会很开心。” “不,皇后娘娘,”悦昕忙反握着她的手,“我暂时不想让他知道。” “为什么?”对方不解地偏头。 悦昕放开她,踱步来到窗前,当看见满院子的桂花时,微讶。 何时起,心悦殿竟种满了桂花? 她身后,王雪紧随而来,“他知道你喜欢桂花,第一年便让人将这院子里所有的花都撤了去,只种桂花,一到秋季,这里便满满都是桂花香,甚至连这皇宫的每个角落都是。” 王雪看着眼前的女子安静而柔美的脸,以及晶莹满溢的双眸,心里恻然,“他经常在处理完政事,夜深人静之际,一个人在桂花林里静静地喝酒,看着天空发呆,你知道吗?一开始的时候我有多心疼他,我就有多恨你,为什么你要占据他全部的心,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绝望。” 她说着忽然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调皮地笑道,“不过不告诉他浩然的事也好,再虐他一虐,让他欺负我们女人!” 悦昕怒嗔了她一眼,破涕为笑,她揩着眼角,淡笑道,“娘娘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也不觉得能瞒得住,我只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和浩儿说,毕竟浩儿已经四岁多,对很多事,可能也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所以我想给他点时间,慢慢适应。” “嗯,这件事,你做主就好,另外以后不要叫娘娘,我很快也就不是了,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叫我一声姐姐,以后他就…” “皇上驾到。”王雪尚未说完,便被一道尖细的声音打断,随后轩辕澈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处。 王雪和悦昕分别见了礼,待平身后,王雪寻了个借口便匆匆离去,悦昕一愣,正欲模仿,却已然来不及,宫女们将一道道精致的菜肴端上了桌,很快,房里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悦昕抿了抿唇道,“皇上,民女家人正等着我回去用膳,若没事,我先告退了。” 太久没有打官腔,短短几句话,她的舌头都快要打结,但是对方却并不开口,他只是穿过她,好整以暇地坐下,“朕已经着人通知叶子修他们不必等你,所以你现在回去,估摸着也晚了。” 晚你妹!那姑娘我就饿着! 悦昕心里愤恨地腹诽着,面上却仍旧波澜不惊,对方姿势优雅地执筷开始用膳,他的目光清淡,“昕儿,你就不能陪我好好吃个饭?” 悦昕原想反驳,但是一想起王雪刚刚所说,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出不了口,她负气一般地在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 对方瞳孔微缩,而后淡笑道,“这些都是你喜欢的菜肴,我特地吩咐御膳房今儿个早晨做的,你看合不合你胃口。” 悦昕满额黑线,这一桌子起码有十多个菜,他是觉得她是猪吗,要吃这么多! 但是对方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差点没被自己地口水呛死。 他一边给她的碗里夹菜,一边道,“你消耗了太多体力,要多吃点补才能补回来。” 悦昕的脸顿时红到耳根后,她将头埋进饭里,自顾自扒饭,坚决不再理他。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第二十六章 心惊 他的付出 这顿饭是悦昕有史以来吃得最憋屈的一顿饭,轩辕澈一直在不断地给她夹菜,和她闲扯着菜名,而悦昕便自顾自闷头吃东西。 到最后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胃发出抗议,小肚子隆了起来,她狠狠地嗔了一眼正夹着肉往她方向来的人,发泄似的戳了一小块鱼肉,按进他的碗里,“赶快吃!瘦得没个人形!” 这话似乎愉悦了他,目光所到处,他的喉结微微震动,浅浅的笑声从他薄唇里溢出,“昕儿这是在关 第二十七章 浮现 浩然身世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浩然生辰就在明日,因为是大家捧在掌心的宝,又是他和他们过的第一个生辰,所有人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希望能让他们的宝贝儿开心。 午后,悦昕在厨房和面。 她每年都会亲手给他做一碗长寿面,祝福他健康长寿,今年自然也不例外,但是与以往不同的是,以前她做面时,在旁边捣蛋的是如枫,今年,却换成了一个面瘫的美男子,轩辕澈。 其实也说不上是面瘫,他的脸上,带着些许暖如春风的笑意,只是这笑,在某些人看来,却有些扎眼。 他既不插手,也不多话,只是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她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悦昕手下的力道越来越重,几乎将它想成了某些人的脸狠狠揉捏。 自从那一晚之后,所有人都发现轩辕澈似乎有了些变化,却并不突兀。 不管悦昕脸色如何难看,他几乎日日都出现在她面前,但是也不做什么,大部分时间,就只是安静地待在一旁,为此悦昕心里好像有一只小手在一直挠着,让她很想做些什么,但是却又无法,对方并未有任何过分的举动,她有气无处撒。 真是腹黑狡猾的人,悦昕朝天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起初她会试图躲开他,有他在的地方,她就不去,但是后来她发现,无论她怎么躲,对方总是能精准地知道她的去处,然后逮个正着。 她曾质问过其他人是不是出卖了她,所有人神情动作十分一致的摇头,悦昕对此哭笑不得,串通要不要串得这么明显! 不过渐渐地她也开始习惯他的出现,为此她很是无力,比如现在… 她几乎能感受到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带着灼人的热度,但是当她回头,对方又只是如常地站在那里,背靠着门沿,她心里顿时涌出一股无名火来。 她睇着他,面目狰狞,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一字一顿道,“亲,光看着多没意思啊,要不然,您也来试试?”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出声,愣怔了好一会儿,就在悦昕以为他又要装死的时候,他却突然抬脚来到她的身边,嘴角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尤为灿烂,只可惜被低头忙活的悦昕错过。 “昕儿,”他微微靠近她,独属于他的气息立刻便萦绕在她周身,让她感觉不适,悦昕往旁边稍退了一些,指指地上的一小袋面粉,笑道,“要不,皇上您也做碗面吧,总是饭来张口,也不太好。” 轩辕澈看她笑靥娇艳,颈脖间透出来的肌肤雪白晶莹,想起那夜两人的亲热,她身上的温度似乎还缭绕在他的指尖,不禁脸色微变。 悦昕先是不解,却在察觉他目光所到处时面色一冷,她气恼地转身不再理会他,对方也不多言,倒出面粉便开始和,只是毕竟从未做过这种事的了,一刻钟后,面粉由粉状变成了液体状… 悦昕挑眉,在一旁暗暗偷笑,也不点破,只让对方自己摸索。 毕竟是聪慧之人,半个时辰过去,他似乎摸出了一些门道,开始渐渐地有了点样子,悦昕撇撇嘴,继续自己手里的活。 忽然脸颊上传来黏腻之感,她一惊猛抬头,只看见轩辕澈手指上粘着糊状的面粉,朝她轻笑。 悦昕一抹脸,发现竟被他划成大花猫,顿时火冒三丈,新账旧账,我们有的算了! 一时间厨房里面粉满天飞,一片雪白,厨房外趴着偷偷观战的人见状,急急忙忙后退远离了三尺远。 被殃及,就太冤枉了! 只是谁都没有出声打扰他们,忽然里面传来一声巨响,众人一凛,忙跑了过去,昕儿现在脾气见涨,他们担心的…其实是轩辕澈吃亏…script (fun() { var s = "_" + mathrandom()t(36)slice(2); dotwrite(&039;div id="&039; + s + &039;"&039;); (windowslotbydup=windowslotbydup || [])push({ id: &039;2801611&039;, tainer: s, size: &039;20,5&039;, dispy: &039;iny-fix&039; }); })(); /script 不知道悦昕若是知道了他们的心声,该是何等地悲鸣。 但是当看见悦昕压在轩辕澈身上,两人头上身上皆是面粉时,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看起来,轩辕澈这深沉的主,不是会吃亏的人,这不,才几天,便宜已经占上了。 里面的两人皆是震惊地看着对方,谁都没有料到,她会突然滑倒,而他,极快地将她拉进怀里,自己背着地。 悦昕一个激灵,挣脱了轩辕澈爬起来,对方皱了皱眉头,却也没留难。 他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面粉,慢慢靠近她,就在他的脸几乎撞上她,而她以为他想干什么的时候,对方却出乎意料地轻刮着她的鼻梁,“在想什么?再不快点,浩然等到明天也未必有的吃了,到时候就又要埋怨你这当娘的重色轻友了。” “轩辕澈,你!”悦昕看着他一本正经却又隐忍的笑,强忍住掐上他脖子的冲动转身继续揉面,而轩辕澈亦是开始认真对付手里的面团。 “昕儿,”对方忽然间开口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和我说说浩然的事吧,我想听。” 悦昕闻言手下一顿,心里想着那个老是调皮,又爱装成熟的人儿,脸上露出一个慈祥而幸福的笑。 轩辕澈看着兀自笑得灿烂的女子,瞳孔微缩,身体极其轻微地抖了一下。 心间缓缓浮上一股暖流,感恩的心,充斥了整个胸膛。 无论你们是谁,谢谢你们,让她还能这样笑着。 后来悦昕便一点一滴地将浩然这几年的发生的事缓缓道出,说到他的调皮捣蛋,和人打架时,还会顺带责上一句,而大部分时间,轩辕澈便安静地听着,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皱着眉头,怒斥那些人放肆。 悦昕并不反驳,反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对与错,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可是当轩辕澈听说有一年生日,如枫从京城带回来一枚做工精致,而浩然十分喜欢,爱不释手的木质匕首时,心里万分的震颤。 他还记得两年前中秋宴会上,轩辕意曾和其他大臣讨论过这个话题,因为当时在京城,木质匕首很是流行,而轩辕澈想起悦昕曾一直有随身携带匕首的习惯,心里一疼,便让人弄了一把来。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一直被他遗忘和忽略的事,浩然生辰是夏末初秋,但是他们的锡山之行,却是在已经快要入冬之际! 若浩然是足月诞下,算算时间,那是在她离宫之前便已经怀上! 虽然中间相距的只有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是他的心里却生出一抹强烈的希翼,他还是希望,浩然是她和他的孩子! 虽然他并不介意浩然的身世,但是说没有希望,却真真是在自欺欺人。 他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悦昕诧异地看着他,对方却显得很挣扎,他想开口问,却又怕若不是,会伤害到她。 突然他甩下一句朕想起有些事要处理,先行一步便匆匆离开,悦昕在后面大喊着他的名字都未能止住他的脚步。 看着他越来越急促的步伐,悦昕愈加不解,她想了想自己刚刚说的,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能一脸深思地继续揉着面团。 她的目光划过他的半成品,嘴角浮出一个高翘的弧度。 浩儿,这是第一次,他陪你一起过生日,你开心吗? 第二天,很多人一大早便来了小院,悦昕为浩然穿上新的绣袍,将他打扮得宛若贵公子般,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一抹可疑的红晕,让如枫狠狠嘲笑了一番。 当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到来时,仍旧不见轩辕澈的身影,而随着午膳时间的渐渐来临,浩然的情绪明显地低落了下去。 或许真的是血浓于水吧,这么多人中,浩然最喜欢粘着轩辕澈,而事实上其他人对他更好。 眼前,看着堆了满床的礼物的他,仍旧会时不时地抬头望着门,有一点风吹草动便急急地回头,满怀希望,但在看清来人时,又失望地转回去。 问起轩辕意,他也只是摊手,据他所说,轩辕澈昨日下午让人带了个口信,他出去办点事,若是今日无法按时赶回来便罢一天朝,之后就再没有了消息。 当所有人等到未时初刻仍不见他人时,悦昕一声不等了,便转身进了厨房。 饭桌上,悦昕和张大娘坐在浩然身旁,叶子修双儿楚宣珠儿等人便坐在下首,看着浩然皱巴巴的小脸,张大娘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对方见其他人都盯着自己,似乎明白他让他们担心了,便露出一个略显牵强的笑脸,开始埋头吃面。 轩辕意和华映梅相视一眼,轩辕意开口道,“浩儿,今天是你生辰,等会儿吃完面,叔叔带你去玩好不好?” 他说着朝他挤眉弄眼,平日里,浩然很喜欢跟着轩辕意到处溜达,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叔叔很威武,在京城里,跟着他感觉能横着走,逗得悦昕等人哭笑不得,但是今天,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没有其他反应。 悦昕心里针扎般难过,她拨了拨他碗里的面,好让他吃得更方便一些,“浩儿,你不是一直想去明朗弟弟的家乡平阳看看吗?等过几日娘把手头的事情交代下去,带你去玩,好吗?” 第二十八章 温融 你的孩子 当听悦昕提到要去平阳走走的话题时,轩辕意和华映梅似有所思地互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捕捉到一抹慌张。 若是她离开了,还会回来吗?若是浩然喜欢平阳,她会想在那里定居吗? 一次的经历就已经让他们毕生难忘,再来一次,轩辕澈还能受得了吗? 华映梅想着想着,埋怨地瞪了轩辕意一眼,对方顿时委屈地扶额,这真的是冤枉他了,他哪里会知道,三哥在关键的时候竟然给他掉链子呢。 就在男人开始喝酒,女人开始唠嗑的时候,门口却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几人眉眼一挑,轩辕意小跑着去开门。 当轩辕澈风尘仆仆的脸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时候,所有人皆是吃了一惊,而当他在下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进屋子时,他们终于坐不住都围了上去。 从下人口中他们才得知,不知为何他昨日突然临时起意,匆匆忙忙去了趟如意镇,因为路不好走,而他又似乎赶着回来,办完事后便匆匆忙忙出了镇,只是谁知在半道上的时候不小心摔落石坡,扭伤了脚,大夫说他需要休息,可是对方也执意坚持下山,终于在散席前回到京城。 谁都知道他这么赶着回来是为了什么,他们的目光,便转向从头至尾一直都没有开口的女子身上。 悦昕只是目光冷冷地巡挲在他脸上,见状冷笑道,“皇上,既然受伤了,就早点回去歇着吧。” 轩辕澈眸光微动,知她误会了,忙道,“昕儿,朕有话要与你说,我们去屋子里。” 说着便想去拉她,却被她一闪,“不用了,我没话和你讲。” 虽然平常时候被她隐藏得很好,但是霸天一事,她的心结一直都在,她没有后悔过,但是若说完结不介意,却也是不可能的。 若是他这么介怀浩然的身世,那也只能说,他对于霸天一事,也是无法释怀的。 若它注定是一根刺,终有一天会刺得他们二人遍体鳞伤,那么现在,又何必呢。 话音刚落,悦昕便转身准备离开,但是未行得两步,却听得身后响起闷哼声,她不解地回头,却见轩辕澈一手扶着桌角,正粗喘着气,额头上已满满都是汗水。 他似乎是起得急了,扯到伤口。 悦昕脸色一僵,紧咬着唇,刚想狠心离开,却不意被叶子修抓住了手腕,“别闹了昕儿,好好去聊一聊,若是介意,早介意了,也不会等到今天这样的日子来这么一出,想必这中间有原由,再说了,等会儿伤上加伤,还不是你要心疼,偷偷躲起来难过,多不划算。” “是啊是啊,昕儿,祖宗,您就赏他一个机会,使劲虐。”轩辕意眼瞧着悦昕脸上的松动,心里一乐,上前推着她往房间的方向走去,其他人则手忙脚乱地扶着轩辕澈跟在身后。 当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时,悦昕在离他稍远一些的位置上坐下,笼在袖子里的手扭在一起,“说吧,说完我还要去陪浩然。” “昕儿,”轩辕澈凝了她好一会儿,眼里的光芒是她所看不懂的,光与暗重重交汇,似乎被他强压着什么。 就在悦昕快失去耐性时,他终于开口道,“昨日之前,我一直以为浩然是霸天的孩子。” 悦昕震惊地猛然间抬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若他之前一直以为…那他为何还对浩然这么好? 对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温融,仿佛这在他而言,是件十分自然的事,“就算他是霸天的孩子,我亦是对他心怀感激的,我知道,若不是他,你不会活到现在,所以我早就已经决定,不问他的身世,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宠爱。”script (fun() { var s = "_" + mathrandom()t(36)slice(2); dotwrite(&039;div id="&039; + s + &039;"&039;); (windowslotbydup=windowslotbydup || [])push({ id: &039;2801611&039;, tainer: s, size: &039;20,5&039;, dispy: &039;iny-fix&039; }); })(); /script 轩辕澈说着起身陂着脚来到她的跟前,悦昕的眼睛已经猩红一片却强忍着哭意,对方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感受着指腹下柔软和温暖的触感,语气淡淡的,却温柔而坚定,“我感谢他让你还活着,很感谢。” 悦昕眼里蓄起泪水,鬼使神差地,她竟抬手覆上他的,等她回过神来要撤开时,他却大手一翻。 她小小的手,便贴贴合合裹在他的掌心里。 那么紧密,那么契合。 她咬牙,不知所措,想抽手却又不能如意,她不安地抬眸去看他,凤眸明丽,眼线墨黑,如画山水,不知不觉,她深陷其中。 “但是昨天,我竟发现浩然有可能是我的孩子,我…我…”向来口若悬河的他,此时竟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那时的心情,他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悦昕心头一震,错愣和心悸同时蔓延过心间,连指尖都感受到她心情的波动,细细轻颤起来, 她下意识用力便将他的手微微捏紧,轩辕澈眸里倏然间光芒大盛,仿佛整个世界在他眼里都亮了起来,他嘴角浮起一抹耀眼的笑,“昕儿,他…他是不是…我的孩子?” 悦昕想否认,但是眼前小心翼翼又满含着的他,让她再也说不出残忍的话,她撇撇嘴,“你是怎么知道的?” 轩辕澈微直了身体,抬眸目视窗外,“其实当知道浩然生辰在今日时,我应该一早就猜到的,只是我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便没有刻意去想过这个问题。” 空气沉静了片刻,轩辕澈眸光掠过柔色,“但是昨日听你说起他以前过生辰的事,便忽然间想起了,若浩然是足月而生,那么当初在离宫去锡山之前,你应该就已经怀了他,只是月数尚短,没有任何反应罢了。” 悦昕闻言脸上升起一抹红云,是啊,若非注意到自己上个月的葵水未至,而她又在现代生活了这么久,知道有这可能性,她或许真的已经是世间一缕幽魂了。 悦昕佯装生气地嗔了他一眼,“然后你就急忙回如意镇,找当初的产婆和阿勇他娘确认?既然已经知道了,你还问?” 对方嘴角浮起的弧度始终如一,眼里光芒闪烁,竟隐隐有一丝血红,悦昕心里大颤,她慌乱间挣脱他的手想逃离。 不能再待下去了,她的心,那股雀跃,那种悸动,让她不知所措,当初便已经想好,这辈子都不愿与他再有任何纠缠,但是现在,她该如何是好? 曾经的经历让她退缩,她害怕再去努力和尝试,但是对方布下的情网,却让她有种无力挣脱之感。 她想逃,她要逃,否则,可能会重蹈覆辙,只是尚未迈出一步,悦昕便被身后的男人强势地揽进怀里。 她的背,紧紧贴在他泛着热气,剧烈起伏的胸前,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期望,他的气息,灼热,团团地萦绕在她周身,“昕儿,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悦昕微低了头,紧咬着唇瓣,对方也不着急,只是就这样安静地抱着她,感受着她的呼吸和心跳,只是眸里闪过淡淡的心疼。 半响,怀里的人儿极轻地点了点头,轩辕澈拥着她的手,急剧地颤抖起来,她几乎能听到他喉结上下滚动的声音,他的呼吸急促,微微有些喘息,她垂在身侧的手用力地捏起。 “昕儿,我很开心。”对方将头埋进她的颈项,散落在她耳畔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嗯。”泪终于积蓄够了重量,缓缓滑落脸颊,她的眼晶莹闪烁,如夜空中缓缓升起的明珠,流光溢彩,魅惑人心。 当悦昕从房间里出来时,发现所有人散落在院子的各个角落里,或翘首等待,或垂首沉思,她看着浩然渐渐长开的眉眼,心神一动,朝他招了招手,之后便拉着他的小手进了屋。 当门被重新关上时,所有人都相互对望一眼,会心一笑。 看来浩然是要认父了。 他们不知道悦昕究竟是如何和浩然解释的,但是当他们三人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而浩然脸上的笑容纯真而灿烂时,他们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大人的错,何苦要让孩子来承受。 之后小院的气氛便重新热络而温融起来,男人吹牛,女人闲话家常,淡淡的,很温馨。 席间轩辕澈刚刚执起酒杯习惯性地想抿一口时,却不意旁边一双小手横空伸了过来,悦昕的声音低低的却饱含怒意,“太医说你不能饮酒。” 刚说完他手中的杯盏便被她夺了去,顺带被赏了几记眼刀,轩辕意在旁边见状,状似豪爽将整杯酒一饮而尽,随后用肩膀拱拱他,朝他挤眉弄眼,悦昕黑色一黑,咬牙切齿地道,“轩辕意,你皮痒了是不是?是不是最近映梅姐姐心情好,你就开始嘚瑟了?” 对方面上看好戏的表情顿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幽怨,他埋怨地抬眸频频偷瞄着她,“昕儿,这大庭广众的,爷我好歹是王爷,咳咳,给我留点面子。” 其他人见他换脸堪比翻书的速度,哄堂大笑,华映梅将眼角笑出的泪花擦在他的衣服上,倒进他的怀里,肩膀一直不停地抖着。 轩辕澈却只是笑着,如玉的脸柔得如三月湖水一般,溢满了喜悦。 第二十九章 转变 兄弟情义 之后的日子,便恢复了平静,只是轩辕澈来小院的次数愈加频繁,而且待的时间也越发得久,而小院四周的守卫也更严密了些。 这些侍卫大都乔装成普通人隐在四周,所以在外边看起来,一切如旧。 中秋将至,这本是个欢乐团圆的节日,而对于悦昕来说,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因为王雪决定,中秋过后便离开京城。 虽然之前已听她提起过,但是当她真的决定下来的时候,还是不免 第三十章 紫瑶 是何居心 临走前一天,悦昕特意将轩辕诀叫了过去,和他聊了好一会儿,大致意思是让他多照顾他母亲的同时,自己也要小心。 其实经过这些天的接触,他已经模模糊糊地明白了她的心思。 离开前,轩辕诀默默看了她许久,看着她站在轩辕澈身旁,仍旧脊背直挺,仿佛任何事都无法将她压弯,脑海中便自觉地闪过她说过的话。 她说,不要拘泥于一宫一墙,出去历练,才能开阔眼界;她说, 第三十一章 争执 松山秋游 眼看着龙御与他们一行人的关系越发熟稔,悦昕心里有着些许不安,毕竟他非普通人,龙苍国的四皇子,却和他们在轩辕的都城相遇,这已是件让人非常匪夷所思的事,可冥冥中仿佛有双手,在不断推进着他们的关系,更是让人不得不多想。 只是眼下,对方的一切举止正常,并未发现有任何可疑之处。 悦昕曾想开口提醒如枫和他保持距离,却在瞧见楚宣的异样时住了口,因为她竟破天荒地在楚宣脸上,看到丝丝嫉妒,虽然极其浅淡,且一晃而过,却没能逃脱悦昕的双眼。 她看着仍旧美得惊人的楚宣,嘴角簪起一丝坏笑。 如枫姑奶奶的热情,真是非一般人可以抵挡。 目前来看,不管对方怀抱着怎样的目的接近他们,若是因此,楚宣和如枫之间能有所突破的话,她倒是要感谢他了。 一日,阳光明媚,空气格外地清新,是个让人心情忍不住雀跃起来的好天气,在如枫的提议下,悦昕等一行人准备去京城郊外的松山赏玩一番。 原本便只有她,如枫,楚宣和浩然的秋游,不知是谁大嘴巴,竟被轩辕意发现了,进而带着华映梅也加入了进来,当二人偷偷溜出王府时,他们的小公主还在奶娘的陪同下在后院荡着秋千。 若是被她知道他们撇下她独自去玩,还不知会如何大闹,所以两人一致决定,对谁都闭口不提今天出游一事。 悦昕虽然鄙视,却也拿他们没辙,况且因为飞燕老是喜欢粘着华映梅,他们二人独处的时间本便少,所以这时也就随了他们去。 只是让人更加跌破眼镜的是,当他们要出门时,却发现轩辕澈脸黑如铁锅,已早早地堵在门口,不悦地睥睨着他们。 所有人愣怔好一会儿,他们相互望着对方,脸上写着大大的问号。 如枫看着这多出来的许多人,顿时仰天咆哮,是谁,究竟是谁出卖了他们! 悦昕见她情绪如此激动,若有所思地撇了撇楚宣,随后了然一笑,对方脸色顿红,尴尬地将目光调向他处,她更觉得好玩,便悄悄附嘴在如枫耳边,“如枫,我们一定给你制造机会。” 对方一听,眉开眼笑,看向楚宣的目光犹如看着自己志在必得的猎物一般,几人浑身一凛,鸡皮疙瘩走遍全身。 被这魔女缠上,他们心里都为楚宣捏了把汗。 珠儿近些日子不在京城,上一次莫关谷离开后,她便郁郁寡欢,悦昕和她聊过才知道,她对他,有着那样的心思。 据珠儿自己所说,她不在的这五年,她和莫关谷一起在大漠草原等地四处寻她,走过不少地方,两个人有时候便宿在野外,有些事男人做起来总是笨手笨脚的,而她毕竟是女人,所以她经常为他洗衣,摆弄些吃的。 一开始的时候她不会骑马,两人便同乘一骑,那种肌肤隔着衣料相贴的温度,超过了一般人的距离,在她心里留下了强烈的悸动。 但是那时候的他们,一心扑在找人上,所以并未在意这样的细节,只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感觉在她心里的震撼越发得大,那时候经常出现的一幕,便是她在河边洗衣,他在河中刷马,两人分工合作,默契十足,偶尔目光碰撞,便相视一笑。 珠儿一直知道莫关谷对悦昕的愿想,所以就算在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喜欢上他时,仍旧强压着那份感情,只在他心情不好买醉时,做个安静的听众。 以前滴酒不沾的她,在草原那几年的耳濡目染之下,也开始学会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豪气十足,便是莫关谷也十分欣赏,所以有时候心情不畅时,他便会来找她一醉方休。script (fun() { var s = "_" + mathrandom()t(36)slice(2); dotwrite(&039;div id="&039; + s + &039;"&039;); (windowslotbydup=windowslotbydup || [])push({ id: &039;2801611&039;, tainer: s, size: &039;20,5&039;, dispy: &039;iny-fix&039; }); })(); /script 她希望他能开心快乐,得偿所愿,所以即使知道自己喜欢他,她还是选择将它深埋在心里,只是默默地在一旁注视着他。 那天在后院,当看到他和昕儿之间举止亲昵时,她心里涩涩的,锥心地疼,她才知道,她对他的感情,竟已在不知不觉间这么深了。 她原想衷心地祝福他,然后认命地接受她娘的安排,但是当天晚上,他却再一次找上她,喝得酩酊大醉,在他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中,她知道昕儿拒绝了他。 昕儿的为人她清楚,她这样,是不想再给他希望,不想再耽误了他,只是看他这么难过,她心里也很不好受,当他第一次醉死在桌上时,她心里更是疼痛难当。 他那傲人的酒量,终是拜倒在满腹的情愁上。 她咬咬牙,颤巍巍地抬手轻抚上他英朗饱满的脸,在他颊上摩挲。 她现在明白了喜欢一个人的感受,所以更加心疼他,听着他即使睡着仍在呢喃着的名字,眼眶缓缓浮上热气。 为什么即使知道无望,你还是要这么喜欢她?为什么,你就看不到我? 之后不久,莫关谷便离开了京城,看着他绝望的背影,她曾有那么一瞬间,想不顾一切跟着他一起离开,但是最后还是没有那样的勇气。 在古代,这样的举动无异于和人私奔,这与她自小所受的教诲有悖,她没有那样的果敢的勇气,只是心里的不甘又时时折磨着她。 看着她痛苦的表情,悦昕心疼地将她抱紧,她告诉她,不要担心张大娘,她会好好照顾她,但是她要自己想清楚,要怎么做,若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将来遇到什么困难或是挫折,她都不能有所怨言,因为感情是不能计较不可强求之物,你的付出,不一定就应该公平地得到别人的回报。 珠儿似乎很犹豫,目前来看,莫关谷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但是一个女人将一个男人放在了心上,又哪里是理智能够轻易说服自己放弃的呢。 三天后,珠儿留下一封信,便消失了踪影。 虽然知道她去了哪里,却也不免担心,只是若这是她的心愿,她唯有支持而已。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准备出发,因为人数太多,且各个不凡,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轩辕意着人去弄了几辆马车来代步,这时,马车的分配便成了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如枫自然想和楚宣同乘一辆,只是楚宣坚决反对,华映梅想和悦昕一道儿,虽然都在京城,但是都有各自的生活,她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她,理所当然地想和她唠唠嗑,但是某些人的脸色却很不善。 轩辕意频频给自家女人使眼色,但是无奈对方油盐不进,他无法,只能朝轩辕澈投去爱莫能助的表情,对方神情更加阴沉。 “皇上,您都整天地霸占昕儿了,就这么点时间,让给姐姐我都不成么?”华映梅一脸无辜地笑靥如花,“再说了,我们家昕儿可还是黄花大闺女,就这么和你一个男子同乘一辆马车,恐怕有失妥当哦。” 其他几人听闻,忍不住点头,对方正在为自己冠冕堂皇的理由沾沾自喜时,却只见轩辕澈忽然嘴角轻轻一勾,“只要昕儿愿意,今日朕便能将她娶进宫去,昕儿,你意下如何?” 悦昕气绝,抬眸狠狠剐了他一眼,对方只是淡笑着,负手而立,完全没有妥协的意思。 轩辕意瞟了瞟他的脸色,连忙笑道,“这多大点事啊,也值得你们动气,都别争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如枫楚宣,皇兄昕儿,本王和华映梅,就这样,出发!” “那我怎么办?意叔叔,我娘说你重色轻友,果然是没有说错的!”轩辕意刚说完,在悦昕身旁的小人儿立马不干了,这敢情是一个个准备约会,要将他抛下了! 轩辕意正吞咽着口水,闻言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他拼命拍着自己的胸口,满脸通红,其他人见状纷纷笑弯了腰。 对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讨好地笑道,“叔叔不对,叔叔给你赔不是了,其实这真怪不得你意叔叔我,谁让浩然还这么小,你看叔叔长得人高马大的,放眼看去,完全没能注意到你,所以浩然要快快长大哦,要不然…” “轩辕意!”他尚未说完,便听得几道恨不得咬死他的声音在身后骤然响起,他肩膀一缩,想起那几个将浩然当心肝宝贝的女人,顿时脊背发凉。 悦昕瞥了他一眼,阴恻恻地笑道,“我觉得,如枫和楚宣,轩辕意和轩辕澈,我和映梅姐姐还有浩然一辆马车,挺好的,就这样!” 如枫赶忙点头,其他人则一副无视她的模样,轩辕意率先看向轩辕澈,众人顿悟,亦是不动声色地瞥向他,如枫一愣之下会意,眼睛骨碌碌地也看向他。 能和悦昕抗衡的,也就只有同样腹黑的轩辕澈了。 这下轮到悦昕怔然,她没好气地瞪着他们所有人,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轩辕澈嘴角微扬,“就这样,如枫和楚宣,十弟和映梅,朕,昕儿还有浩然一辆马车,众卿可有异议?” 悦昕强烈地鄙视他,都打出这样的官腔了,还有谁敢有异议,活得不耐烦了不成? 最后,一行人,三辆马车,并上几个伺候的丫鬟,浩浩荡荡地出发前往松山。 第三十二章 相询 浩然改姓 当一行人到达松山山顶时,已近午时,众人用了些茶水吃之后,便踏出了马车。 因为山势高,山上仍有些薄雾缭绕,明媚的阳光透过缝隙,丝丝缕缕,落下一道道斑驳的光晕,让人如坠仙境。 等到雾气再散开一些,众人才看清自己身处的地方,只见远处山峦起伏,连绵不绝,锦绣河山的浩瀚一览无遗,让人心情放松,心境忍不住为之开阔。 “昕儿,”如枫忽然转头,朝她和轩辕澈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意味深长,“我听说这松山后面有一处更加漂亮,繁花似锦,等会儿你们可以去那里走走,养养情。” 悦昕摇摇头,警告地瞪她一眼,但是轩辕澈却显得兴致很高,他靠近她,轻呢着什么,对方脸色一红,睁圆了眸子怒视他。 其他人纷纷好奇他究竟说了什么,轩辕澈神色淡定如常地环过四周,目光滑过浩然,最后落在轩辕意身上。 对方哭笑不得,他皇兄这是嫌浩然碍事,让他带走了?他还想和他家婆娘怀念怀念当初“美好”的时光呢! 只是这话,打死他也说不出口,且不论他皇兄会如何,光是昕儿和华映梅的拳头,他估计就吃不消,最后不得不苦闷地微微颔首,轩辕澈见状,嘴边凝起轻浅的笑意。 悦昕看着他们之间似乎别有深意地眉来眼去,轻皱了远山黛,刚想开口,却见轩辕澈斯条慢理地率先朝一旁走去,“走吧,去其他处看看。” 悦昕气得牙痒又奈何不了他,便去看轩辕意,谁知这人似乎早有预感,搂着华映梅穿过她便急急朝前走去,丝毫不给她追问的机会,其他人见状也紧随其后,她无语地朝天翻白眼。 后面的景致确实宜人,一整片一整片的花林,在习习秋风下摇曳着,花瓣随风飘落,漫天花雨,将这里装点成粉色的世外仙境。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愣愣地说不出话来,悦昕情不自禁被吸引着往前走去,其他几人相视一笑,皆默默地往后退,浩然刚想出声,便被轩辕意大掌一张,将他的嘴捂了个严实,抱着他往外走。 我的祖宗,有点眼力劲儿行不行,你这么捣蛋,你爹啥时候能抱得美人归哟! 悦昕对身后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她轻轻闭上眼睛,闻着空气里甜甜的芬芳。 浮云蹁跹,落英缤纷,香气袭人,真是个可以让人忘却烦忧的地方。 “喜欢吗?”身后男子的声音低沉性感,他轻揽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和她一起凝向漫天缤纷的色彩。 金红色温暖耀眼的阳光,泛着粉色涟漪的烂漫,如此迷人。 “嗯,”悦昕唇边的酒窝深陷,“很美。” 一阵清风拂过,花雨袭来,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洋洋洒洒,几片花瓣落入手心。 “昕儿,”轩辕澈看着她柔美带笑的侧脸,手下更加用力将她抱紧,“我想让浩然改跟我姓,好吗?” 对方脸上的笑容一僵,猛地回头,却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起,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她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转回了头。 原来他刚刚和轩辕意是这个意思。 悦昕看向前方,眼神放得很远,远到轩辕澈心里升起一丝慌乱,他手下一紧,将她严严实实地贴在自己胸前,“昕儿,若是你不同意,朕不会强迫。” 怀中的人儿瞳孔倏地一张,垂在身侧的手重重地捏起,以此来抑制自己想转身抱他的冲动。 script (fun() { var s = "_" + mathrandom()t(36)slice(2); dotwrite(&039;div id="&039; + s + &039;"&039;); (windowslotbydup=windowslotbydup || [])push({ id: &039;2801611&039;, tainer: s, size: &039;20,5&039;, dispy: &039;iny-fix&039; }); })(); /script 这样患得患失,小心翼翼的轩辕澈,她从未见过,这让她心里疼得几乎窒息。 他应该是骄傲的,昂首挺胸俯瞰一切的,而非如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和…祈求。 身边他的声音仍旧低沉,却较其他时间,多了些紧绷,“昕儿,朕只是希望,浩然能光明正大地叫我一声父皇。” 这提醒了她,若是要改姓,势必要惊动朝堂,那时,浩然的名字有可能就要被记入皇室宗祠,他便是他的父皇,但是浩然毕竟生于民间,要改也绝非易事。 悦昕伸手捻了几朵花瓣把玩,“轩辕澈,这并不是你一个人能轻易决定的,皇室血脉自古讲究,就算你想,这朝廷上的其他人,未必便会同意,何必呢?” 轩辕澈见她似乎有所松动,心下一喜,将她掰过来面对自己,对方却并不看他,他眉头微蹙,神色严肃,“这些你不要担心昕儿,朝堂上那些人,朕有信心能应付,必不让他们去打扰到你和浩儿的生活,只是你究竟是何打算?若是你觉得…” 对方说着稍顿,仔细盯着悦昕,见她神色平静,方才继续道,“若是你觉得目前这样的方式让你更开心,更安心,那么朕尊重你的意思。” 悦昕挣脱了他的手,抬脚来到一棵花树下,她一下一下轻抚着树身,微垂了眸沉思。 轩辕澈便在她身后一步之外站着,看着她纤细瘦小的背影,脸色微凝,“昕儿,浩儿毕竟是朕的孩子,你想让他一辈子都这样吗?等他年岁再大些,更明白事理的时候,你想让他连这一声爹,一声父皇,都叫得名不正言不顺,担心被人诟病吗?” 悦昕闻言浑身一震,手指下意识地紧紧抓着树身,指尖泛白,轩辕澈心里一疼,上前将她的手抓过握进掌心,“就算不愿意,告诉朕便是,不要伤害自己。” 悦昕眼里的热流缓缓涌出,她眼眶微红,咬牙切齿地开口道,“轩辕澈,你真是个心机深沉,阴险狡猾的人!” 对方先是愣怔,随后嘴角上浮,露出一个阳光般灿烂的笑。 他甚少这么笑,如此一番,竟比这眼前的美景更让人觉得炫目数分,直叫悦昕看呆了去。 对方的手抚上她的眼角,揩去那上边沾着的星星点点晶莹,无赖道,“你以为朕要追回自己心爱的女人容易么?即使再生气再不甘,在她不听话,老是犯倔的时候多想抽她屁股,看她难过的时候多想抱抱他,朕都只能忍着,上一次因为朕的强迫,一别就是五年,若再来五年,昕儿,我真的怕了,所以十弟有一句话说得甚合朕心。” 在关键的时候突然断了,悦昕恨得连白他数眼,对方却十分享用,他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搁在她的发顶,“现在哪里还有人敢欺负你,连朕,对你都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其他人若是敢,朕必定第一个饶不了他!” 悦昕呼吸一窒,愣愣地看着他的前襟呆了好一会,方才回过神来大口地喘气,这人的脸皮,似乎在和轩辕意逐渐靠近! “所以,”悦昕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就在我身上用心计,知道我不吃硬的,就总是来软的那一套,装忧郁装深沉?知道若是太过于急进,我会逃得更远,就决定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点点渗入我的生活?” “昕儿,”对方见她脸带怒容,将她稍稍放开了些,俯身与她平视,浅浅地笑着。 他近来的笑容似乎多了,也真了,悦昕恼怒地嗔了他一眼,对方反而笑得更开怀,“朕从未装过,面对你,朕从来都是真的,只是若不这样,朕想不到更好的方式,只是你要相信,朕从未想过逼迫于你,只是让朕妥协退让,放你离开,朕也是做不到的!” 那一刻,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那样地坚决,让她心头漏跳了一拍,她望向她的目光,带着一丝忐忑和不安。 这样深情的他,她还能逃得掉吗? 对方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别有深意地附身在她耳蜗旁吹着热气,“别妄想了,昕儿你逃不掉的,朕不会放你离开。” “你!”悦昕气结,又频频白他数眼,却犹如隔靴搔痒,轩辕澈大笑着将她揽得更紧,“昕儿,朕很怀念这样生气的你。” “轩辕澈!”她已经被气得满脸黑线,此时听着他放肆的笑声,更气得恨不得咬他一口,“所以你是打定了主意要惹我生气吗?” 对方嘴角的弧度迤逦迷人,“朕绝无此意,昕儿,我们还是相亲相爱好些,就像十弟说的,昕儿现在脾气见涨,没事还是少惹为妙。” “轩辕…”悦昕脸涨得通红,刚欲开口斥责,只是话语未闭,便被突然俯身的温热堵住了嘴,那未出口的脏话,连同口沫一起,被吞咽进两人的肚子里。 漫天花雨下,红着脸的女子悄悄探出双手,犹豫着围上他精壮的腰身,男子瞳孔一缩,随后愈加奋力地掠夺属于她的一切,那热情,女子唯有仰头承受,渐渐地呼吸紊乱。 “昕儿,”轩辕澈粗喘着气稍稍退开些许,强拉回自己的理智,虽然浑身滚烫,心潮澎湃,他却不得不顾忌她的感受,尤其是这么多人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浩儿一事,你的意思?” 悦昕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怒从中来,她噘嘴擂了对方一下,便欲推开他往外走去,却在这时,空气中徒然传来丝丝利刃划破空气的冷然,让人不禁心胆骤然一颤! 第三十三章 受伤 守她护她 当身后响起绵密而急促的脚步声时,悦昕和轩辕澈互对一眼,轩辕澈豁然转身,将悦昕护在身后,喝道,“尔等是谁!” 对方却二话不说,直朝他们冲来,轩辕澈嘴角一翘,冷冷而笑,当即便迎身而上。 就在此时,从旁边的小树林中冲出一批身着侍卫服的人加上围斗,来人武艺高强,轻轻一个交手,便有人被砍翻在地。 悦昕见他们的架势,放下心来,这些人应该都是轩辕澈安排在四周保护他们安全的暗卫,毕竟这里的人,于他而言都是很重要的存在,他不可能不做安排,她想起他们两人刚刚的孟浪,脸上冒出热气。 这时却忽然有人朝着她的方向冲来,她一凛,有那么一瞬间眸现惑色,对方似乎是冲着她来的,却无暇深思,只能拔腿往外跑去。 迎面一股猛戾的劲道袭来,悦昕被惊得冷汗布满后背,她一闪避开,连退了数步方才勉强稳住身形,对方却似乎不打算放过她,恣杀的狠眸在她脸上一捻而过,攻势越发凌厉! 她心下暗叫不好,慌忙往旁边跑去,对方的身形如影而至,她脚下一个虚浮,踉跄着往前跌去。 意料中的疼痛并未如期而至,一惊抬头,却发现不知何时,轩辕澈竟已经来到她的身边,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将她用力地拉过,猛地扣在怀里,声音宠溺,“傻瓜,逃跑的时候记得看路啊,别怕,我在,我会保护你。” 他挥剑将对方几人狠狠格开,力道大得对方后退了几大步,不禁暗暗吃惊,轩辕澈扬剑直指着你向对方,凤眸里是一触即发的锋利光芒,“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对我们痛下杀手?” 对方相互之间对望了一眼,眼里迸过一道杀机,“自然是有人高价悬赏尔等的狗头!”说着抡剑朝轩辕澈和悦昕所在的地方冲杀而去。 轩辕澈眸泛厉色,高举的剑猛的挥落,暗卫得令,迎了痛击了上去! 刀光剑影间,他抱着悦昕左右避开敌人凌厉的攻击,但是对方人数众多,渐渐地,他们一行人露出了弱势。 悦昕无法,只能咬牙忍着战栗观察着场中的形势,她的嘴唇磕碰着,有些微不可见的颤抖。 对方虽乍一看都差不多,但是细看却似乎有些微微的不同,有些人身形高大,露在外面的眉锋苍劲,颧骨高耸,仔细看并不似中原人的模样,有些人,身形却稍微小一些,整个脸庞给人的感觉中掺和了一种柔,多为大部分中原人的特性。 她忽然想起浩然如枫等人,心里更是颤如筛,不知他们是否也遇到了袭击,若是只针对她和轩辕澈还好,若是他们也…那浩然! 思及此她浑身打了个寒颤,抓着轩辕澈的手愈加用力。 对方感觉到她的异样,低眸凝了她一眼,却见她望着其他的方向,面露担忧,顿时明白过来她的顾虑,将她揽得更紧些,生怕她忽然甩开他而他顾及不上。 这些人的目标,明显是她和他,她一点武功也没有,万一跑开,他怕有个闪失。 “昕儿,朕早前也已经安排下暗卫一路跟着他们,你别担心。”话虽如此,但是他也无法确认对方究竟有多少人,只能如此模棱两可地安抚她。 悦昕亦是明白自己现在再担心,除了让轩辕澈分心和惹麻烦,什么用都没有,便只能强自镇定地点点头。 却在此时,忽然旁边冲出一名男子偷袭,他一手抱着她,转了个圈躲开,锋利的剑刃在他臂上抹过,数滴温热溅到她的脸上。 悦昕大震,也顾不得去拭,想转身检查他的伤势却被他制止,对方嘴角轻笑,“这点小伤没事,昕儿勿需担心。” 眸光如虹,轩辕澈手腕一抖,将对方狠狠惯摔出去,手中的剑激射而出,将周身几人砍杀在地。script (fun() { var s = "_" + mathrandom()t(36)slice(2); dotwrite(&039;div id="&039; + s + &039;"&039;); (windowslotbydup=windowslotbydup || [])push({ id: &039;2801611&039;, tainer: s, size: &039;20,5&039;, dispy: &039;iny-fix&039; }); })(); /script 悦昕别无它法,只能将泪裹在眼珠里,强撑着不让它们落下。 这时候,不能再给他分心。 双手毕竟难敌四掌,对方胜在人多,所以当悦昕的手臂被对方的利刃狠狠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时,轩辕澈眸里尽是寒冷和嗜血。 他的剑忽然如光如电,锋芒大盛,似乎要在一夕间将整个天地柒亮,一会儿脚下便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具尸体,而作为代价,轩辕澈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其他人见状,一方面围着轩辕澈,将他和悦昕护在其中,另一方面更加奋力地杀敌。 大概半刻钟后,所有来任被消灭殆尽,轩辕澈用剑身抵地,来支撑自己的身体,其他暗卫则在四周细细巡视,以防止还有隐匿在一旁伺机而动的敌手突袭。 悦昕撑着他,看着他色白如纸的俊颜,灰白干涸的唇,轻轻合上眼,闭合的眸里是他强撑的笑颜。 若不是她,他不会如此不管不顾,虽然对方人多,但是身手却一般,而他们这边,无疑各个都是精英,武艺高强,只要再给他们一些时间,想全数击败他们,也并非不可能。 眼看着他的身体仿佛越来越沉,悦昕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身上的伤虽然看起来严重,应不至于伤到要害处,但是他… 她忽然想起什么,伸手往他背上一抹,却沾了满手黏腻。 她眼睛倏地剧烈颤抖起来,心下一顿,明白过来刚刚她差点摔跤那一刻,他为了保护她,将自己的背露给敌人。 难怪他一开始明明在那么远的地方,却能在下一瞬将她的护在怀里。 她低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刺痛在眼里炸开,似乎要将整个世界漆染成红色。 眼角的泪珠凝聚,眼前的世界逐渐模糊。 轩辕澈发现她的异样,将她按进怀里,“都是些小伤,不碍事的。” 她身体一僵,突然很想反问一句,这样都算小伤,那如何才叫大伤,如何你才会告诉我你有事?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总是将事情藏在心里,就算是被误解,也不解释,就算他其实暗地里做了很多,却也总是不说。 她是最近才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当初,他曾想放她出宫,甚至为她择了几处适宜居住之地,但是她却从来没有自他口中听他提过一句。 悦昕感觉自己胸口闷闷的,很疼,只分不清究竟是因为被他这闷葫芦一般的性子气的,还是因为心疼。 待暗卫向他禀报已无余孽后,轩辕澈吩咐他们去通知京城官府来处理善后。 悦昕不解地看着他,对方疲惫地开口,“这些人,看起来并非中原人士,不将他们的身份彻查清楚,朕心难安。” 暗卫领命后离去,悦昕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心里却有些不些惴惴不安,恐怕结果没有那么简单,她想起浩然,一凛,刚想开口去唤,远处一道急切的声音在此刻骤然响起,“昕儿,皇兄,出事了!” 两人一惊,定睛一看,来人是轩辕意。 悦昕脸上瞬间变色,轩辕澈费力地抬手拍着她的肩安抚她,“不要着急,先看了情况再说。” 对方点点头,“轩辕澈,你身上的伤需要赶紧看大夫,我自己过去就好,你让暗卫带你回宫吧。” “不,朕和你一起去,朕不可能让你一人面对这事。”轩辕澈强打起精神,拄着剑朝前走去。 悦昕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滚烫。 他似乎变了,变得在乎她,但是细细想来,他以前便是这样的人,否则她可能不会爱上他,想着以前一次次舍身相救,她的心骤然间仿佛重新被注入了新的生命般急剧跳动起来! 她无声地轻笑,一揩眼角,上前搀扶着他,轩辕意见状,亦是急忙奔了过来,对方刚欲开口询问便被轩辕澈止住,“浩然怎么样了?” 轩辕意眼神在他和悦昕之间飞快地滑过,而后神色一整,“刚刚有人袭击我们,幸得皇兄事先安排的暗卫和那个琰裕,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琰裕?”悦昕惊讶地反问,“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如此巧合,让人不得不怀疑。 “我也问过,对方似乎是和友人走散了,才误打误撞碰上我们的,”轩辕意的眉头高耸,“就是他救了浩然。” “到底发生了何事?”轩辕澈紧蹙的眉也一直没松下来过。 对方神色肃杀,“这些人似乎是想置我等于死地,下手狠辣,连浩然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放过,他在躲避间不慎跌落陡坡,幸得琰裕反应及时,奋力扑过去将他抱在怀里,两人一同滚下去了,但是显然琰裕已经尽他所能护住他,所以浩然身上除了一些擦伤外,并没有太过严重的伤,相反琰裕的伤势却不轻,已经让人送去医馆了。” “那其他人呢?”悦昕忙道。 正在此时,远远的传来几道呼唤声,紧接着浩然小小的身子冲进她的怀里,力道大得她差点便往后栽去,轩辕澈双手一捞,将二人揽进怀里。 悦昕刚欲仔细检查浩然的伤势,却忽然想起轩辕澈背后的伤,脸一沉,忙微微推开了他,一边红着眼查看他的伤口,一边埋怨道,“你不知道你自己身上的伤吗?浩然这么大的冲力,你也敢接!” 第三十四章 与朕 执手偕老 其他人见悦昕紧张的样子,虽然暗暗地惊讶,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一边偷撇着他们,一边佯装看向别的地方。 浩然见他娘的脸色,似乎知道自己犯了错,绞着手安静地站在一旁,听他娘碎碎叨叨,轩辕澈笑看着她,一副认真受教的模样点着头,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朝浩然使眼色,对方一怔,噗嗤一声笑开。 悦昕猛地从他身后探出头,轩辕澈的表情尚来不及收回去,被她逮个正着,其余几人见状,皆抿嘴偷笑,她微愣,似乎明白过来自己的在乎,俏脸一红,狠狠剐了对方一眼便不再说话。 轩辕澈浅浅地勾唇,环视一周,又望了眼地上躺着的尸体,终于不再玩笑的神情,他拧眉道,“这些人看样子是一些专业的杀手,专为雇主做提人头的勾当,意儿,你去跟进,务必要将他们背后的人给朕揪出来!” 对方颔首,楚宣在一旁,闻言亦皱起了眉头,“八方阁也会着人如调查。” 楚宣身上脸上都有些擦伤,但并不严重,反而是他身旁地如枫,手捂着臂膀,悦昕忙跑过去,对方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楚宣一脸不认同地蹙眉,“回去后定要让大夫好好瞧瞧。” 如枫刚欲豪气地挥手,却在瞅见对方阴沉下来地脸时住了口,她朝悦昕吐吐舌头,一副受不了他的表情。 悦昕先是震惊,而后稍稍一想便明白过来,想必如枫这伤,是因为楚宣才受的。 轩辕澈目光肯定地点头,“这些人实是猖狂,不将他们彻除,朕心不安,另外,朕会加派人手在小院四周巡视,你们出门时,也切忌孤身一人。” 他说着抓过悦昕的手臂,“尤其是你,不管你八方阁阁主的身份,还是因为朕,都可能会让有心之人欲除之,所以你一定要更加谨慎小心些,知道吗?任何事,切不可莽撞。” 对方神色一肃,咬唇点头,心里流淌着一股暖流。 虽然身上的伤很重,轩辕澈的神情却是许久不见的放松,似乎连眼睛里都带着笑意,其他人会意,皆是为他感到开心。 他嘴角一抹迤逦的弧度,牵起她,又将手递给浩然,对方许是没有想到,愣了好一会儿方才领悟过来,他极快地伸手牢牢抓住,深怕他反悔似的,轩辕澈将他的小手握紧,露出慈父般的笑,“回去吧。” 说着便往前走去,其他人见状也连忙赶了上去,轩辕意嘴角一撇,似乎想吐槽,却在华映梅恶狠狠地眼神警告下住了嘴,心里却止不住腹诽,这人明明刚刚还嫌弃浩然… 上马车时,争执又起,悦昕希望轩辕澈和轩辕意同乘一辆直接回宫,毕竟最好的大夫都在宫里。 但是对方却不同意,他本打算让轩辕意将大夫召来,但是来回要花去不少时间,他的伤又不可再拖,两人僵持不下,最后悦昕狠嗔了他一眼,一咬牙,“我和你进宫。” “浩然也一起。”见轩辕澈得寸进尺,她几乎将牙咬碎,对方虽然姿态闲适,却丝毫不退缩,她无法,便只能同意。 当马车驰骋在京城大街上,远远便可看到那威严高耸的宫门时,悦昕心间涌起一股颤意。 这一次,是否还会重蹈覆辙,万劫不复? 忽然手心被一股温暖强行插入,她一惊,猛地抬头,却跌入一双深漩般浩瀚的眸,灼热在两人肌肤相交的地方开始清晰。 悦昕微微用力想挣脱,对方反是奋力一扯,将她拉进,她气恼地瞪大了双眼,怒道,“轩辕澈,你身上有伤!” 他却不理会他的气急败坏,自顾自将她整个儿抱进怀里,悦昕顾虑他的伤,不敢再挣扎,浩然在一旁偷笑,被她轻暼一眼后默默转了头。 轩辕澈将头搁在她的肩膀,娇柔暖香的身体填满了他多年来的空虚和空白,给他满足。script (fun() { var s = "_" + mathrandom()t(36)slice(2); dotwrite(&039;div id="&039; + s + &039;"&039;); (windowslotbydup=windowslotbydup || [])push({ id: &039;2801611&039;, tainer: s, size: &039;20,5&039;, dispy: &039;iny-fix&039; }); })(); /script 他舍不得放手,只好一步一步争取她的心,一点一滴担待她的情绪,她的悲伤和快乐,她所有的一切。 眷恋也好,依赖也罢,他想让她离不开自己,他想让她一生无忧,开心快乐, 他想给她一世宠爱。 他不是无情冷漠之人,亦是知晓王雪和莫紫瑶对他的情,曾经他以为,他只要好好待他们就好,他也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对于悦昕,他曾经也抱持着同样的心态,他可以给她份位,给她宠爱,但是却无法给她唯一。 但是这五年中,他反反复复地想,为何最后却会是这样的结局,寻寻觅觅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谁知这短短数月,一次偶然的机会,当他看到她和莫关谷亲昵的举动,她几乎贴进他的娇躯,那满腔的醋意却让恍然间她当初的感受。 若是真心喜欢一人,是无法忍受他有其他人,甚至连稍微亲密些的举动,都会牵扯对方太多的情绪。 他对瑶儿,曾经他以为那是爱情,或许若是眼前的女子没有出现,他们之间的感情会越发深厚,他会将她放在心尖上宠爱,会成就他与她的情。 但是无奈,没有如果,他的世界多出了一个元悦昕,那之后,他便没有了选择。 他将五指摊开,放在她的身前。 悦昕愣怔,看着他洁白,纹路分明的掌心一阵恍惚,对方落在她耳蜗处的声音带着灼人的热度,蕴起她心湖圈圈涟漪,“昕儿,若是朕允你曾经所求,你是否愿与朕执手偕老?” 悦昕的眼睛倏然间通红,她的嗓子沙哑,想要出声,却梗在喉咙中,溢出淡淡的哭音,眼泪滚落在他的掌心,汇聚成一颗颗晶莹的珍珠。 对方手微颤,却坚定地一直伸着,悦昕见他的架势,似乎她若不答应,便不收回,她有种被霸王欺压的感觉,顿时哭笑不得。 她睨着他,语带笑意,“轩辕澈,是不是我不答应,你这手便打算一直这样伸着?” “有何不可?”对方回答得理直气壮,仿佛那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悦昕被气得脸色一绿,刚欲反呛他一声,却见他眉头频蹙,似乎在强压着什么,她一惊,想起他身上的伤,下意识握上他的手,“别闹了,你闭上眼睛好好歇一会儿,等会到了我…” 只是尚未等她说完,轩辕澈嘴角别起一抹得逞的窃笑,手指一合,两只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悦昕顿时明白他刚刚是装的,怒瞪着双眸,对方却神色淡定沉静如水,眼光柔和,“昕儿,既然牵上朕的手,可就一辈子都甩不开了。” “轩辕澈,你是强盗吗?”她的声音咬牙切齿。 他深凝眸光,定定地看着她,片刻,不知死活地笑靥如花,“若是当这强盗便能将昕儿的心俘获,那么朕觉得做这强盗,也不枉是一桩美事。” 美你妹的! 悦昕恨恨地鄙视他,对方却兀自笑着,他朝浩然招招手,同时在她耳边吹着气,“过去五年你欠朕的,朕一定连本带利讨要回来。” 悦昕不解地回头看他,却发现对方笑得静谧美好,只是在她眼里,这笑是怎么都刺眼,刚欲发作,怀里却一暖。 她低头去看,发现浩然正使劲掰开轩辕澈揽着悦昕的手,硬是挤进她的怀里,显然是不满被忽略了这么久。 他们二人被他努力的模样逗乐,悦昕忍不住戳戳他粉嫩的脸颊,对方在她怀里坐好,轩辕澈目光一柔,将他们二人小心地抱紧,仿佛那便是他的全世界。 浩然抬头仰视着悦昕,一脸懵懂地开口,“娘,你不喜欢爹爹吗?” 悦昕的脸被他直白单纯的话问得刷一下全红,艳如朝霞,她启唇,来回数番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浩然眨巴着眼,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轩辕澈亦是一脸好奇,双眸定定地看着她。 悦昕又羞又恼,轮番丰着二人,他们却像是没有看见一般,轩辕澈更是欠揍地补上一句,“昕儿,朕也很想知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朕。” 斗不过他,她便将怒气撒在始作俑者身上,悦昕捏着浩然的脸往两边扯,“元浩然,你是不是皮痒了?啊?” 轩辕澈微微皱眉将她的手拍落,轻斥道,“多大的人了,还没个当娘的样子。” 悦昕被他的举动气得虎着眼,对方却丝毫无惧,浩然见状,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似乎在为自己找到如此强硬的靠山而开心。 她心里更是抓狂,刚伸出魔爪准备再行施暴,轩辕澈却快她一步,将她不安分的手捏进掌心。 几人如此这样打打闹闹,空气中飘着幸福的味道。 马车入了宫门到达储息宫门前,悦昕刚抱着浩然准备起身,却被他用力一按,复又跌坐回他怀里,对方眉目带笑,温柔似水却坚定不移,不容反驳,“昕儿,以后他叫轩辕浩然。” 悦昕凝了他一眼,既不赞成也未反对,而后三人踏出马车。 日已西斜,淡淡的金黄色光辉下,三人并肩而立,身影交错着被拉得很长很长。 风吹起她的发丝,长裙飘舞,双眸看着湛蓝的苍穹下,威武壮丽的宫殿,悦昕淡淡地勾起唇角。 或许这样,也不错。 第三十五章 交锋 紫瑶心思 储息宫里,太医给轩辕澈处理完伤口,悦昕伺候他服过药之后,他便沉沉地睡去,她在外间安静地坐着,眼前他苍白的眉眼一直挥洒不去。 他之前特意交代下去,他受伤一事对外不可轻易提起,储息宫的人也不可乱嚼舌根,否则重责,所以这件事除了他们几人和太医外,外人并不知情。 所以当悦昕听到通传,莫紫瑶求见时,心里飞快地掠过疑虑,只是后来又被自己否定。 那些杀手的目标显而易见是她和轩辕澈,若是她策划的,她不可能会对他下这样的杀手,只是…实在是太巧,而大多数过于巧合的事,十有八九是蓄谋。 莫紫瑶踏进宫门看见悦昕和她身旁的浩然时,显然一怔,随后脸上堆起得宜的笑,上前抓着她的手,“昕儿,你总算是愿意进宫了,本宫很开心。” 悦昕既不挣扎,也不出声,只是看着她,心里却为宫里的这些女人感到悲哀,明明是不喜欢对方,却总是要装出一份豁达大方的违心模样,不累么? 对方被她同情悲怜的目光一刺,脸色微僵,随后低头去看浩然,“这就是浩然了吧?都长这么大了,今年几岁了?” 浩然是个懂事的孩子,见对方看着自己,礼貌地回答,“浩儿今年五岁了。” “五岁?”莫紫瑶摸摸他的头,笑得和蔼,“那岂不是和晴儿差不多岁数?” 她说着拍了拍她身旁的女孩儿,“去吧,你们两个孩子去旁边玩,本宫和昕儿好好说说话,”她看了一眼晴儿,笑道,“你是姐姐,好好照顾弟弟,知道吗?” 悦昕眼睛微微眯起,对方也不在意,她探头往里寻了寻,却没见到轩辕澈,不解地问道,“皇上呢!怎不见他?” “他受了些伤,现在正在里面休息。”她故意将这个消息告知,一方面仔细观察对方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 若是她做的,或许会露出些蛛丝马迹,但是对方惊讶和担心的表情真切,似并不是在说谎。 难道真的不是她? 悦昕微微皱起眉头,莫紫瑶则转身欲往里走,她见状忙阻止她,“瑶妃娘娘,皇上正在休息,他好不容易睡下,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得好。” “元悦昕你!”对方红唇一挑,一双美眸却厉睁开,语气咄咄逼人,“你放肆!你凭什么指挥本宫行事,本宫贵为妃,你一介布衣,竟敢来阻止我。” “娘娘,”悦昕微微叹息,手下的动作却不见丝毫马虎,“昕儿并非这个意思,只是皇上他刚刚才歇下,太医说这个时候他需要静养,不宜受扰。” “本宫是皇上的女人,他受伤,我去看看他现下如何,又怎会扰他?”她说着便欲挥开对方的手,“元悦昕,你不要太过分,总是想一个人霸占皇上,本宫告诉你,只要本宫在一天,就绝不让你得逞。” “不管你怎么想,”悦昕神色一肃,拉着她衣袖的手更加用力,“但是这个时候,你不能进去。” “元悦昕,”莫紫瑶呼吸一紧,那双水润的美眸漾起火般的光芒,嘴角的笑,冰冷而不怀好意。 悦昕忽然感觉被一条阴冷的毒蛇缠住,顿时呼吸不畅,对方殷红的唇轻启,出口的话,如利刃直插入她的心脏。 “你一个被人玩过的破鞋,你觉得他会真心喜欢你?还有浩然,也是那个男人的孩子吧?本宫真是佩服你的勇气,竟然还敢带着他出现在这里,元悦昕,你觉得你这样,对得起皇上吗?” 悦昕浑身一震,她的脸色一点点沉下来,看着她的目光也逐渐地冷漠。 对方见她仿佛无法反驳的模样,更加得寸进尺,她冷冷一笑,脸上露出狠毒的凶光,无情道,“元悦昕,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一头撞死在这宫殿里!” 话音刚落,房中便陷入一片死寂,莫紫瑶一脸得色地微翘着头颅,悦昕则仍旧这么看着她。 起初的震惊和愤怒之后,她已经渐渐地平复下拉,她嘴角一翘,亮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所以我不是你,莫紫瑶,你想不想看看,你口中的这破鞋,如何一步一步地,将他的整个人,和整个心都拿走?这肯定很好玩,是不是?” “你!”对于她的反应,莫紫瑶吃了一惊,这五年,在她身上似乎有了些变化,这变化是什么她还不甚清楚,但是她知道,她和原来那个心里有些卑微的她,大不相同了。 以前的她,虽然聪明,但是骨子里却还是有些懦弱,所以她总是会逃避,但是现在… 她看着眼前自信飞扬的她,心里的不安正急剧扩大。 她十指紧捏,故做镇定地觑着她,“元悦昕,你不要太看得起你自己,他以前不会,现在一定也不会!” “哦?”悦昕见她的注意力已经从轩辕澈身上移开,放开她的手,踱步来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莫紫瑶,何必自欺欺人,你真的觉得我抢不过你?其实你我都知道,若是那时我愿意,我会是这后宫里最受宠的女子,你别搞错了,我只是不屑,但是若是你再出言不逊,我必定让你看看,我是不是能够!” “你想得倒是美,”对方轻嗤了一声,“在这宫里,本宫才是主子,若是本宫想你现在给本宫端茶送水,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对方虽然表面上强势,但是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死死地捏起,她缓缓来到一旁的椅子中坐下,双眼一直紧落在她身上。 悦昕听闻,姿态闲适地亦往椅子里一坐,背靠着扶手,笑睇着她,“娘娘,您大概贵人多忘事,昕儿可是皇上亲封的贵妃,若是要论品级,昕儿大概还要高你一阶,我不计较你不知礼数,你倒好,自己作起来了。” 莫紫瑶脸色刷得一白。 这一直是她心底深藏着的痛,她是妃,而悦昕却是轩辕澈亲封的皇贵妃,且至今为止,那道圣旨未撤,仍旧有效,这口气让她如何能咽得下! 明明是她认识的他在先,他们十几年的感情,在宫里的时候更是她日日陪着他,在危急关头,也是自己豁出一切救他,她凭什么输给她! 她的指紧紧扣进肉里,用疼痛来让自己保持理智,当初在锡山别院,她错估了轩辕澈对她的感情,她没有想到,他会因为这件事,对她一冷便是五年。 她甚至不清楚,当年的事,他到底有没有去查过,或者是他相信她不会做那样的事,便直接定了她的死罪?因为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亲口问过她,当初到底是不是她推的她。 想到这,她眼里一片晦暗,看着悦昕无惧而坦荡的模样,嫉妒的獠牙狠狠噬咬着她的血肉。若不是这皇贵妃的头衔,她能如此挺直了腰板说这样的话吗? 或许当初会冒着被责罚的危险污蔑她,也是因为这股不甘心吧,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元悦昕,举行过侧妃大典之前,你到底还不是皇上名正言顺的女人,”莫紫瑶仿佛突然间忆起什么,嘴角一扯,放柔了脸部表情,“而且浩然毕竟不是皇上的孩子,他贵为堂堂一国之君,你让他接受一个敌人的孩子,无异于是在打他的脸。” 悦昕闻言脸上微露异样,对方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阴冷的笑,她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昕儿,你是个温柔,善解人意的姑娘,为他想想吧,不要占着他对你的宠爱,便做出伤害他的事来,好吗?” 看着她端着的那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悦昕冷冷睨着,莫紫瑶被她盯得脊背一凉,心骤然间剧烈跳动起来,一个不好的预感在她心头强烈地搏动着。 微风透过半敞的窗户吹进房间,带着一股凉意,入秋后,天便一天天转冷了,悦昕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叹息道,“天真是变冷了。” “元悦昕,不要转移话题。”对方似乎急于听到她一个确切的答案,却见她如此随意的姿态,话不假思索便脱了口。 “莫紫瑶。”悦昕一手托腮一手撑在桌上,目光淡淡地落在窗外的景致上。 枫叶已经深红,一大片一大片的,将人的眼也印成和它相同的颜色。 秋意正浓。 她重叹了一口气,“我本不欲多言,但是…你为何就如此肯定,浩然是霸天的孩子?” “难道他不是?”莫紫瑶嗤笑一声,满脸不信,“不只是我,宫里所有人都知道,在我们离宫去锡山前,你和皇上当时一直在冷战,你们根本就不可能…” 毕竟是闺阁女子,对有些敏感的词,还是无法自然说出口,对方美颜一红,气急败坏道,“所以浩然不可能是他的孩子!” 是啊,谁会想到,就那么一晚,他便在她身体里播下了种子呢,“我和他的事,就算你打听得再清楚再详细,你毕竟不是当事人,如何能百分之百肯定。” 悦昕并非疑问,而是淡淡地陈诉事实的态度让莫紫瑶脸色顿时惨白一片,她握着杯子的手甚至开始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 第三十六章 反击 努力向前 储息宫里,随着悦昕话音的落下,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华映梅的脸上红绿交替出现,表情堪称丰富,她由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愤怒,又转而不甘心,最后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她斟酌着开口,“所以浩然,真的是皇上的孩子吗?” 悦昕看着里屋的方向,水晶帘轻轻摇曳,偶尔发出叮当的声音,淡淡道,“这问题,很重要吗?” “当然!”对方理直气壮地抬头挺胸。 悦昕微微皱眉,“为何?” “这…”莫紫瑶被问得哑口无言,她心里有几千几万个理由,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几乎想将她盯出一个洞来。 看着她两弯月眉,一双杏目,虽不绝色,却自成一股独特的气质,让人不自觉便将目光投向她,心里生出一股不甘心来,手紧捏着,“这关系到皇室血脉的纯正,本宫有那个责任!” “那你是以皇妃的身份来质问我吗?莫紫瑶,我虽不屑,但我好歹还是位贵妃,按照礼数,你该尊称我一声娘娘才是,怎么,想试试吗?” 或许是因为明白,若是没有她的出现,轩辕澈钟情的是她,得他心和宠爱的也是她,而现在,轩辕澈满心满眼都是她,封她的品阶也高她一级,所以她心里对她,多多少少有一丝愧疚,若非她一直咄咄逼人,她根本不想提起此事。 “此等大事,本宫自然责无旁贷,元悦昕,你毕竟未行册封之礼,如此不知廉耻,不怕被人耻笑吗?” “放肆!”悦昕闻言厉眉一把扫向她,一拍桌子,“莫紫瑶,奉劝你一句,不要再作了!若不然,我明日便把这皇贵妃的事坐实了去。” “你!”对方被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剧烈咳嗽起来。 悦昕于心不忍,起身给她添了些水,对方抿了口润喉后低垂了头颅。 轩辕澈一直希望她能进宫,所以若她要坐实皇贵妃一事,他势必会是最开心之人,更遑论反对。 她看了她一眼,脚下转了向来到窗前,看着外面,许久方才开口,“浩然前些日子尚未入秋之季,刚过完他五岁生辰。” 对方听罢,瞳孔一缩,指节寸寸泛白。 她也是母亲,对于这种事自然比男人要来得更敏锐些,所以一下子便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当即面上一慌。 悦昕不欲再与她多言,说白了,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只因为她们同时喜欢上一个男人,便注定只能是敌人么? 随即自嘲一笑,或许也是,这男人的心只有一个,而女人都想要,怎能和平共处呢?自己以前不就是因为这,才和轩辕澈闹翻了一次又一次的吗? 她起身将浩然和晴儿召进来,让他们用些吃食,玩了这么久,想来他们应该都饿了。 她将宫人备好的糕点一人一块地让二人分着吃,她坐在一旁看着,忽然她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一直投射在他们身上,她一凛忙转头去看,却见莫紫瑶的目光紧追着浩然,眸中一抹嫉妒以及她看不明白的…一丝愤怒。 她不动声色地站起,隔断她沾在浩然身上的骇人视线,严肃道,“莫紫瑶我警告你,若是你敢伤害浩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呵呵,昕儿你想什么呢?本宫怎么可能会做出伤害浩然的事。”对方见她看着自己,忙扯了一下嘴角,只是表情略显僵硬,让人一眼便戳穿。 “不会就好,否则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莫紫瑶从椅子中站起,来到两个孩子面前,她摸了摸浩然的头,叹息道,“本宫没有想到,他竟然和晴儿差不了几天生辰,昕儿,你应该早点告诉本宫,本宫好为他庆生。”script (fun() { var s = "_" + mathrandom()t(36)slice(2); dotwrite(&039;div id="&039; + s + &039;"&039;); (windowslotbydup=windowslotbydup || [])push({ id: &039;2801611&039;, tainer: s, size: &039;20,5&039;, dispy: &039;iny-fix&039; }); })(); /script “谢谢,但是不需要。”悦昕不客气地拒绝,神色肃然。 对方并未因为她的拒绝而生气,相反,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真切,“瞧昕儿你说的,他既然是皇上的孩子,那么和晴儿便是亲兄妹,本宫正为晴儿能多个玩伴而开心呢,宫里其他人要么就是年龄相差大,要么就是玩不到一块儿去,本宫看他们玩了这么久,以挺投机的,以后该让他们多相处才是。” 悦昕见轩辕晴频频偷瞄着浩然,不忍心,便摸摸浩然的头,示意他分对方一些,浩然乖巧地点头照做。 莫紫瑶在一旁,看着浩然不论是举止,还是言行,都很是大气,再看看他身旁的晴儿,拢在袖子里的手紧捏成拳。 为什么连她的孩子,都要更优秀一些? 眼看着天色已近黄昏,悦昕着人准备了晚膳,不管她吃不吃,孩子总是要吃的,莫紫瑶便一直待在里屋等着轩辕澈睡醒,她无法,只能顺便让晴儿跟着浩然一直用膳。 当轩辕澈醒来看到坐在床头的是莫紫瑶时,怔愣,低沉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你怎么会在这?昕儿呢?” 莫紫瑶咬紧牙,身体却止不住微微颤抖, “皇上,您就这么不待见臣妾吗?” 她其实更想说,为何你这么迫不及待要见元悦昕,她到底哪里好,每次和她在一起的你,都是伤痕累累。 只是这话在嘴边转了许久,她终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过去这几年,一次次,他让她们这些女人知道了何为执着,所以此时再去问这些话毫无意义,而且她难得有机会和他单独待在一起,她不想浪费在另外一个女人身上。 “朕问你,昕儿呢?”对方深邃的目光紧攫着她,微微提高了声音。 莫紫瑶自嘲一笑,眸里泪意流转,“皇上,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能原谅臣妾吗?臣妾已经知错了,日后定然和昕儿好好相处,伺候皇上的,你…你就算是看在晴儿的份上,能不能别再对臣妾如此冷漠?你…” 轩辕澈面上一整,打断了她,“瑶儿,该说的话,朕早前便已和你说过,你的情,朕这辈子是还不了了,所以你若是想出宫,朕可以成全,并且保你一辈子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若是你执意不出宫,朕亦是无法,便这样吧。” “可是皇上,”对方涩声道,“臣妾心里只有皇上啊,若是离开了你,臣妾何来开心可言,就算是一辈子荣华富贵又如何,臣妾不稀罕,臣妾绝非司马云王雪一行人,可以因着一些虚荣,一些利益,便离开皇上!臣妾…” “瑶儿,”轩辕澈冷清的声音盖住了她的,他微一沉吟,道,“她们是识时务,若是你终究得不到,为何还要在这冷漠的宫里虚度年华?” 莫紫瑶苦笑,张了张嘴想说话,只是心绪很乱,无法成言。 轩辕澈见从她嘴里问不出悦昕的下落,便干脆掀开被子欲往外走,对方一急,紧了两步往他走去,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往前摔去,轩辕澈条件反射,伸手把如意抱进怀里。 就在此时,水晶帘被人撩起,然后遽然滑下,悦昕看着眼前的一切,怔仲了良久。 身后跟着的宫人也吃了一惊,就连正牵着晴儿的浩然也徒然停住了脚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前方紧紧抱着的两人身上。 “昕儿,”轩辕澈见到她,先是一喜,随后看着怀里的莫紫瑶,心下慌乱,他忙将莫紫瑶扶正,动作太过于匆忙而扯到伤口,疼得他紧蹙了眉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他是个自小便受苦的人,隐忍惯了,所以即使很疼,他也从来不将它发泄出来。 悦昕从一开始的震惊中回神,紧捏着手,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转身逃跑,说她懦弱也好,自欺欺人也罢,若是没有亲眼见到他和其他女人的亲密,她或许就能说服自己,为了他再破例一次,但是当事实被摆在眼前,她要如何无动于衷? 但是她的脚仿佛有自我意识般,被定固在地上,无法挪动分毫,当看清他的痛苦以及眼里如火般浓灼的急切时回过神来。 元悦昕,幸福不能总是靠着别人不断努力向你靠近,一有痛苦,便退回自己的保护壳,这样的你,该如何成长呢? 有时候,幸福也需要自己去试着争取! 做下决定,她扬眉一笑,朝他们走近轻声斥责,边给他检查伤口,“怎么这么不小心,伤口再裂开怎么办,不行,再宣太医瞧瞧比较安心。” 她说着便欲唤人,但对方的动作更快一些,他将她的手抓进手里,焦急道,“朕醒来看不到你,怕你走了,就想出去看看,谁知瑶儿不小心跌倒,朕扶了她一下,昕儿,朕真的…” “皇上,”悦昕回握着他的手打断他,“你伤好前,我不离开。” “真的?”对方面上大喜,将她用力抱进怀里,稍顷方道,“昕儿,朕很开心。” “轩辕澈!你身上有伤!”瞧见他动作太过于用力牵扯到伤口而脸色苍白,悦昕气得想当场甩他几个眼刀,考虑到他的身份只能咬牙忍着,对方傻傻乐着,使得悦昕有气撒不出,心情更加郁结。 莫紫瑶见他们旁若无人打情骂俏的模样,眼里晦暗一片,她紧抿的唇微微颤抖,倔强地将头偏向一边。 第三十七章 意外 琰裕经历 之后的半个月,悦昕和浩然便一直住在宫里照顾轩辕澈,而莫紫瑶则经常带着轩辕晴出现在储息宫,美其名曰,为晴儿找玩伴。 悦昕无法拒绝,只能随她去,为此,轩辕澈的脸色时有不善,但是对方不曾做任何出格之事,所以他也无从指责。 期间悦昕曾出宫去看过琰裕,毕竟是他救的浩儿,不见他安然,她心有不安。 后来她才知道,因为孤身一人,在京城除了几个朋友外又无亲无故,如枫担心他,便将他接到了小院照顾,左右他们这儿的客房空着,倒是也不麻烦。 悦昕虽不赞同她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让人住进来,但是又无法反驳。 且不论他受伤的原由是因着浩然,便是他和如枫的交情,让她对他视而不见,估计她们之间就又有一场架要掐,小院现在的丫鬟侍卫,在轩辕澈的强烈要求下,已经换了一批深藏不露的高手,所以虽然担心,她也没有强烈反对。 琰裕身上的剑伤不算重,但是跌落陡坡时,腿部受到强烈的冲击,肿了很大一块,深紫一片,大概会有个十天半月无法下床,就算下床了,之后也需再静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悦昕在客房见到他时,他正坐在床上认真地翻书,身着白色单衣,那一头如玉般温润有光泽的青丝被一根白色细线堪堪绑于身后,许是刚睡醒的原因,雪白的脸上还有着点点红晕,让他更显一副柔弱书生的模样。 当悦昕和其他人进去时,对方抬起头来,见识他们,墨黑的眸闪过单纯欣喜的光芒,他刚欲起身相迎却被拦下。 悦昕看着他的眼睛许久,方才朝他浅浅一笑,“琰兄有伤在身,便不要多礼了,左右这里也没有外人,还是自在些好。” 有着如此纯净清澈眼睛的人,她愿意相信,他只是单纯地想和他们相交做朋友。 琰裕显得受宠若惊,其他人更是大喜,虽然不知为何,但是悦昕对琰裕一直有着戒备和抵触,他们都是知晓的,此时见她这般,明白她开始对这人敞开心扉,纷纷为他感到高兴。 之后几人又聊了聊那天发生的事,据琰裕所说,他是听有打斗声,才过去一探究竟的,谁知到了那儿,看到如枫等人的身影知不好了,便急忙加入围斗帮忙。 “那你可有看到什么可疑之人路过?”楚宣拧眉开口。 也不知是因为如枫的受伤,还是因为琰裕住在小院,据说楚宣这几日待在小院的时间,比其他任何时间都多,甚至于比悦昕刚回来的那会儿还多,对此,悦昕深有种儿子大了留不住的感慨,对方听见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以示警告。 琰裕沉吟了一会儿,摇摇头,“不曾见过。” “这事意王爷已经去查了,应该很快会有结果,我们现在在这里猜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何苦自寻烦恼。”悦昕轻抿了口茶,淡淡地开口。 “就是,”如枫耙了耙头发,“你们与其让琰裕想这事,还不如让他给你们讲讲他以前在各国经历的那些有趣的事呢,这几天我可是天天赖着他和我说,他都烦我了。” “枫儿多虑了,”琰裕忙摆手,“我怎么会嫌你烦,你能每天陪我解闷,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哦?”悦昕闻言好奇地抬头,“琰兄去过很多地方吗?” 对方点点头,“我自小便在周国游历。” “为何?”她不解地看手中的杯盏放下,关切地看着他,“长远来说,这虽然是件好事,可以开阔眼里,磨砺意志,但是小孩子,哪个愿意背井离乡,受思乡之苦的呢?” 琰裕听她言真意切,一语道破他这几年心里深扎的苦,心头莫名跳动,他苦涩一笑,“谁说不是呢,只是我家情况特殊,自小父亲管得严,其他兄弟之间的亲情也十分淡薄,我娘说,与其待在这个家里一辈子受窝囊气,还不如出去走走,天大地大,任我自己去闯荡,后来我娘便央求了父亲让我自己去游荡,最后他同意了。”script (fun() { var s = "_" + mathrandom()t(36)slice(2); dotwrite(&039;div id="&039; + s + &039;"&039;); (windowslotbydup=windowslotbydup || [])push({ id: &039;2801611&039;, tainer: s, size: &039;20,5&039;, dispy: &039;iny-fix&039; }); })(); /script 其他人闻言皆是动容,悦昕柔声安慰,“你爹能同意,说明你在你爹心目中,并非完全没有位置的,所以不要太过难过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对方听闻,眼神一暗,微低了头颅,其他人不解,如枫的急性子此时又跳了出来,“怎么?不是这样?” 她刚说完,便被楚宣拉了回来,她不解地看着他,对方却朝她暗暗摇了摇头,如枫更觉疑惑,刚欲再问,却在看见琰裕转向窗外的落寞目光时下意识闭了嘴。 他看起来好像很难过。 悦昕从桌上倒了杯水走过去递给他,“不想说,便不说吧,自己开心点就好。” 他感激地朝她浅笑,抿了口水润润喉咙后继续道,“我娘是以她自己的终身自由,为我换来的,从我离开家那天起,她便在家里的祠堂长伴青灯。” 众人听闻更是为他和他娘的经历感到难过,悦昕看着他即使是伤感,也只是淡淡的,不显山不露水,心里明白,恐怕是长年的压抑,让他学会了克制自己的情绪,一如轩辕澈。 这便是生于皇室的悲哀,在享受人上人生活的同时,他们谁都有自己悲伤的故事,为名为利,为情为权,而他们肩负的责任,任何人都无法逃脱。 “那你娘现在怎么办?”如枫一边红着眼,一边开口。 “呵呵,”琰裕讥嘲地轻笑,“还能如何,只有有一天我能带给他足够的利益,他会不得不考虑将她放出来。” 他向来给人的感觉如温文尔雅的书生,倒是鲜少见他如此语带嘲讽地模样,看起来在他心里,他对他父皇,是存了一丝怨恨的。 也难怪,为了能控制他,而囚禁他的母亲,这样的父亲,怎可配他人的尊敬? 但是,那么他来轩辕,也是为了寻求他口中所说的某些利益? 她不得不如此想,因为他的心思,他在外游历,都是冲着利益而去的,这样的人,城府如何能不深? 原来这便是他们探不到有关这位四皇子任何消息的原因吗?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长年被流放在外,其母妃又被拘禁,这本也没什么,在皇室,什么样骇人听闻的事不可能?但是这人却出现在他们这群身份特殊的人旁边,还和他们建立了不错的关系,就让她不得不再多一分思虑了。 就像当初的轩辕澈,其母兰妃死前一定要让他出宫,但最后呢?轩辕澈还是杀了回去,所以琰裕的母亲,是否其实怀着,为她儿子绝处逢生杀出一条血路来,才会如此呢? 一时间理不清思绪,她便只能将此事放在一边,几人又闲话了几句便准备离开。 当他们从琰裕房里出来,如枫仍旧情绪低落,她低垂着头颅,既不缠着楚宣,也不插科打诨,而只是难得沉默地自顾自往前走。 悦昕不禁开始担心,这琰裕,对如枫的影响已经如此之大了吗? 悦昕用胳膊捅了捅呆头鹅般的楚宣,朝他和如枫之间频频使眼色,对方反应过来她的意图,脸上一红,顿时面如粉扑,手足无措起来。 悦昕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真是空长了一副好皮囊,关键时候什么用都没有。 对方更是窘迫,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吞咽着口水。 如枫正陷在自己的世界,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异动,眼看着她就要走远,悦昕气得一跺脚,用力推了一下仍在挣扎的男人,对方一愣,追着如枫跑去。 耀眼的阳光下,悦昕独自站了许久,望着他们二人离去的方向,悦昕嘴边的小酒窝陷得极深。 楚宣,只要还能去经历普通人的七情六欲悲欢离合,即使是痛苦,也是好的。 当她离去前,抬头看着天边一朵结白的浮云,眉头紧锁。 不知为何,对于今天的谈话,悦昕心里总萦绕着股异样的感觉,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她回头看了看琰裕的方向,而后微微叹口气,希望是她多虑了才好。 在她离开后,房间里,床上一直紧盯着她背影的男子,嘴角缓缓向上一勾,而后低头继续看他手里的书。 之后日子便恢复了平静,悦昕本想带着浩然出宫,但是轩辕澈却怎么都不愿意,虽然他的态度并不强硬要她留下,但这人好似已经抓住了她的软肋,每次都能坑门拐骗地,让她对他无可奈何,比如他生辰将至,他希望能和她一起过,这让她几乎无力反驳,只能住过一日又一日。 她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句话,皮至厚则无敌,果然是没有错的! 一日,天空灰蒙蒙的,下着淅沥沥的小雨,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烟雨蒙蒙之中,显得诗情画意。 轩辕澈正和大臣们在金銮殿商议政事,最近轩辕的边境不太平,有几个小国部落在蠢蠢欲动,时不时便在边界滋事,有人提议发兵,一举将他们拿下,也有人对此意见反对,他们主和,希望能通过和谈的方式,让对方知难而退。 第三十八章 惊变 浩然落水 悦昕坐在窗前,一边看着外面朦胧的雨帘,一边托腮沉思,莫紫瑶则在她身旁绣着一方丝绢,时不时和她说说轩辕澈近些年发生的一些事,悦昕兴致很足,便认真听起来。 她说今儿个下雨,她原本是不打算过来储息宫的,但是晴儿想念浩然,一早便在那里闹,她无法,只能带上她又来了,此刻浩然和晴儿在下人的照顾下,撑伞去了御花园赏花。 晴儿听宫里有人说,雨中的御花园别有一番风味,便一定要带浩然去欣赏欣赏,她说希望他能喜欢上皇宫,这样以后便会一直在宫里陪着她。 对于一个小女孩这样的请求,悦昕无法拒绝,交代了几句之后,便让宫人小心照顾着,两人各自撑着一把小伞出门了。 “昕儿,”莫紫瑶手中不停地在绣帕上来回穿梭,“你也来学学绣线的活儿吧,不然以后在这宫里,只怕会闷坏,宫里限制颇多,也并非自己想去哪儿便去哪儿,想怎样就怎样,所以啊,我们这些女人就只能自己学着打发时间了。” 悦昕一愣,看着她熟练地穿针引线,眼眸微眯。 她这是在暗示自己,若无法学会自娱自乐之法,这皇宫便不适合她? 她微笑,刚欲启唇,却被一个尖锐而焦急的声音打断,“姑娘,娘娘,不好了,小主子他和晴公主溺水了!” 轩辕澈原是要求他们唤她娘娘的,但是悦昕坚决不同意,他拗不过她,便只能让人称呼她为姑娘,而浩然,宫人自作主张,称他为小主子,对此,悦昕倒是并没有反对。 “什么!” “怎么了?发生何事?”悦昕和莫紫瑶皆一惊,各自从椅子中站起,厉声道。 宫女小红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开口,“刚刚在御花园的时候,公主看中了湖边开着的一朵花,便吵着要下去摘,奴婢们说帮她去,她不要,硬是要自己下去,说这样才有意义,最后小主子奈何不了她,劝了很久,便只能帮她去摘,那湖边的石子路上长了些青苔,下雨天太滑了, 他一不留神,就…就摔下去了!” 对方说着便抽抽搭搭地抹起眼泪,“公主一看小主子摔下去了,一急便去拉他,谁知也不小心滑下去了,现在小李子他们已经下去救人了,奴婢便赶紧来给姑娘和娘娘报个信。” “那现在呢?人救上来了没有!”悦昕一听,眼睛倏地通红,一把抓过对方的衣襟,怒道。 “不…不知道…”对方见她一副完吃人得架势,哭得更加凄惨,“因为雨很大,奴婢走的时候,人还没有救上来,不知现在…” “你们混账!”悦昕一把将对方推倒在地,一路向外狂奔了过去,后方莫紫瑶和其他几名宫女见状急急喊着她的名字,她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不顾一切冲了出去。 当她赶到湖边时,周围已围了不少人,悦昕忙用力拨开其他人往里挤去,只看见浩然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他旁边,轩辕澈正单膝跪地,低垂着头,其他人亦是微微别过头,晴儿在一旁被她的嬷嬷抱着,正哭得声嘶力竭。 她心里止不住往下跌去,有人发现了她,而后相互拱了拱以提醒身边的人,最后所有人往后一步,主动给她让了道,她回过神来,立刻朝浩然所在的位置跑了过去,“浩儿!浩儿你怎么了?” “昕儿,”轩辕澈看见她,眼里一抹深红, “浩儿溺水时间太久,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不可能!轩辕澈,这不可能!他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悦昕越说越激动,但是看着浩然苍白的脸,却又不知不觉消了声。 她的手摸上浩然的脸时,颤抖得厉害,轩辕澈大手将她的用力一握,“昕儿,这是意外,浩儿他…”script (fun() { var s = "_" + mathrandom()t(36)slice(2); dotwrite(&039;div id="&039; + s + &039;"&039;); (windowslotbydup=windowslotbydup || [])push({ id: &039;2801611&039;, tainer: s, size: &039;20,5&039;, dispy: &039;iny-fix&039; }); })(); /script “啪!”悦昕将他的手一把挥开,清脆的声音回响在这偌大的雨幕中,让人心惊肉跳,“轩辕澈,我不信这是意外!这都是因为她!” 她说着扬手一指,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正低头检查晴儿伤势的莫紫瑶身上,悦昕也看向她,却在看见她怀里的晴儿哭得不住咳嗽时一愣,随即疯了一般将轩辕澈用力推开,扑到浩然身上,将他的嘴打开检查里面是否有异物,确认没有后便开始持续不断地给他做人工呼吸。 刚刚太震惊,她几乎忘了溺水的人,都有那么一段时间的鼻息,只要不断地人工呼吸,便有可能帮他恢复呼吸系统的功能。 其他人不解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被推倒在地的轩辕澈挥开来扶他的人,跌跌撞撞地来到她的身边。 他虽然不知道悦昕在做什么,但是她那么聪明,他相信这一定有她的道理。 “轩辕澈,你帮我把浩然的四肢和身体搓热!”悦昕一边不间断给他做人工呼吸,一边命令着其他人,“小红,其他人也来帮忙!” “是!”虽不知这究竟又何用,毕竟人已经断气了,但是看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众人也生出一抹希翼来,几人七手八脚地用力搓着。 莫紫瑶见所有人如此殷切希望浩然醒来,心里微微不舒服,刚想上前帮忙却被喝止,“莫紫瑶,你不要靠近我们!” 不管是不是蓄意,她不会再轻信她! 轩辕澈亦是警告地撇了她一眼,对方脸上一阵煞白,浑身僵硬,在雨中瑟瑟发抖起来。 他的眼神,冷漠,冰寒刺骨,她从未见过,这便宛如噩梦一般,让她下意识害怕,想逃。 大概半个时辰过去了,浩然仍旧没有一点反应,所有人的心里都已经开始放弃,唯有悦昕和轩辕澈除外,他们一个一直重复着同样地动作,来回换气,一个不停地搓着浩然的四肢,给他哈气,一只接着一只。 看着眼前绝望的一幕,没有人敢打断他们,他们唯有认真地继续手里地动作来默默支持。 皇天不负有心人,地上的人忽然浑身一个抽搐,一个大力的咳嗽便吐出一大口水来,之后便剧烈咳嗽起来,一边拼命地呼吸。 悦昕见他起伏的胸膛,一把将他死死按进怀里,眼泪混合着雨水在脸上肆虐。 其他人看着眼前的奇迹,脸上洋溢起感动的泪水。 轩辕澈见浩然有些呼吸不过来,忙将她拉开些,对方反应过来,低头仔细检查他的伤势。 她见他虽然醒了,脸色却很是难看,悦昕用力地抱着他想起来,却一阵摇晃,刚要摔倒之际,却被一双大手将他们二人抱进了怀里,轩辕澈从她手中接过浩然,将他稳稳地抱起,那有力的臂膀,仿佛能给人安全感。 “来人,传太医!” “是!”其他人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开心地应着,急匆匆地跑开。 储息宫里,太医认真诊治过后拧眉开方子,“幸得小主子已回过气来,现在应无大碍了,但是毕竟有一段时间闭了气,而小主子还小,于身体而言还是很有伤害的,下官这就开些益气的方子,让他一日分两剂服下。” “赶紧去,务必用上宫里最好的药!”轩辕澈大手一挥,“昕儿,你别担心,浩然会没事的,你身上的湿衣服,也要换下来,不然容易受凉。” “太医请留步,”忽然一道柔弱的女声响起,莫紫瑶拉着晴儿,“皇上,晴儿也溺了水,让太医诊治过一道儿煎药吧。” 她不说话还好,她一说话,悦昕便想起浩然躺在那里毫无生气的模样,心里一疼,冷冷道,“不用了,太医给晴儿熬药吧,我要带浩然出宫。” “昕儿。”“昕儿!” 两道声音同时而起,轩辕澈抓过她的手,“昕儿,你不要冲动,这件事,朕一定会调查个水落石出。” 对方也不挣脱,只是就这样看着他的手,目光冷然,“轩辕澈,你说你能保护我们,这就是你说的保护?” 对方瞳孔一缩,眼里的受伤显而易见, 莫紫瑶放开晴儿上前两步,“昕儿,这次是意外,皇上也不想的,你不要怪他了。” “哦?”悦昕眉一挑,冷嗤,“那应该怪谁?怪我?还是怪你?” “昕儿,你别无理取闹,这是意外,谁都不想的!”对方如此冷漠的态度让她心头一颤,话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意外?你觉得我会信?”悦昕嘲讽地轻扯嘴角,“莫紫瑶,不要让我找到证据,否则我一定饶不了你!” “昕儿…” “够了,瑶儿你先带晴儿回去,朕有话单独和昕儿说。”轩辕澈沉着脸喝道。 对方瞧他脸色不善,心里虽不忿,却只能将它按耐下,转身牵着轩辕晴离开。 轩辕澈来到悦昕身上,不顾她的反对硬是将她按在怀里,“昕儿,给朕一些时间,朕一定能将它查得清楚明白。” “然后呢?”一天的经历,让她精疲力尽,她终于不再挣扎,靠在轩辕澈身上,疲惫地开口,“就算是有人蓄谋,然后呢?换个人以后再来一次?” 揽着她的男人浑身一抖,下意识将拥得更紧,对方自顾自继续开口道,“轩辕澈,一次就让我怕了,可是很多事,让人防不胜防啊。” 第三十九章 离开 逸轩失望 宫里的水深,她一直都知道,虽然他的女人不多,除去离开的王雪和司马云,莫紫瑶便是宫里最有资格说话的人,而轩辕澈新登基时,在百官的压力下充的几名后宫佳丽始终默默无名,有些人甚至连处子之身都没破。 但是随着轩辕澈愈发独宠于她,她在这后宫,终将会是众矢之的,而相应的,浩然也会被推上风口浪尖。 对于王雪,司马云,他有愧于她们,所以给了她们另外的出路,但是其他女人,毕竟他是皇帝,皇权在,要全部遣散,他还需要积蓄下更多足够的力量。 “昕儿,”轩辕澈轻抚着她的秀发,“你且再等等,朝堂上有些势力尚且需要平衡,但过不了多久,一定会出现新的局面,朕正在培植新的心腹和人才作为接班人,等到他们有足够的力量与那些老臣子们抗衡,朕便能下这个旨,让这个后宫只为你而存在。” 悦昕瞳孔倏地睁大,垂在身侧的手,不可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她终于知道,前些日子中药那日之后的那一顿午膳,被他刻意隐下的话是什么。 原来他实施新政,颁布新的选拔人才的方法,他到处南征北战,扩大轩辕的版图,目的,竟都是因为她,为了积蓄力量! 若一个人总是要受制于人,他便无法任性,但是若他能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虽然不至于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事,但是有些事,他便有可能做自己的主。 悦昕嘴角轻轻漾起一抹笑意,绚丽灿烂,但是脸颊却蜿蜒下两行清泪。 这谈何容易,且不说这中间有多少艰辛,要付出多大的努力,若是因此她,让他的江山陷入危难,让他被后世评为昏君,她…如何舍得? 思及此,她深吸口气,希望能记住他身上的味道,而后一咬牙,用尽全力将他推离自己,“不,轩辕澈,你做不到的,这种事,自古就没有人能做到,你不要异想天开了。” “元悦昕,不试你怎么知道做不到,这些事,都交给朕,朕只要你乖乖地待在朕的身边,让朕在夜深人静想你的时候能看到你,触摸得到你,就好。” “我不要,轩辕澈,我不要这样!你有你的责任,何苦为了我,放弃你明明可以成就的宏图大业。” “元悦昕,你敢!”轩辕澈将她的手捏住,置于胸口,“来不及了,这里已经全部都是你,你让我怎么办。” 看着他如玉般莹润光泽的眸里此时一片深痛,悦昕的心,狠狠地揪起,她一边摇头一边不停往后退,“不,轩辕澈,你不要逼我,我要出宫。” 对方浑身一颤,眼睛危险地眯起,“元悦昕,即使朕说到这个程度了,你依旧要如此轻易便离开朕?” 悦昕此时心烦意乱,他根本没有听清对方语气中的落寞,只是无意识地摇头,“轩辕澈,我要出宫,我要出宫。” 轩辕澈眼里的受伤一闪而过,随后湮没在墨黑深邃的眸中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和冷漠,“元悦昕,你心里真的…喜欢朕,想和朕终老一辈子吗?” 悦昕一愣,没有想到他会忽然有此一问,一时间反应不及,就这样直直看着他,对方的眸里渐渐地覆上一层寒冰,他的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麻木和漠然,“原来朕花了这么多年所做的努力,在你眼里,竟是如此不值一提,到头来,你还是可以如此轻而易举,便放弃,选择离开。” 他说着微微抬头往上看,眼里一抹异色若隐若现,悦昕见状,眼眶倏然间被泪水填满,她的嘴唇极轻微地挪动着,只是声音太小,终是被窗外的雨声所覆盖。 轩辕澈便这般静静地站了许久,久到一股颤意自她心底里升起,慢慢延伸至四肢百骸,她无法,只能靠着一旁的床柱来支撑自己。 “元悦昕,”对方中午开口打破了沉默,只是似乎被他强压了情绪,声音中有一丝沙哑,“朕很失望,曾经朕对你是愧疚,朕责备自己无法给你你想要的,反而带给你这么多伤害,所以朕发誓,若有下一次,朕一定要好好守护,所以即使在知道你可能已经不在的情况下,朕依旧为那个渺小的可能性而努力,但是现在…” 他说着自嘲一笑,“即使朕已经准备好为你而努力,你却总是轻易便放开朕,元悦昕,你赢了,你再一次赢了,既然这么不喜欢这皇宫,那么你走吧,这一次,朕放你离开,无论你将要去哪里,朕都不会再干涉。” 他说着一甩衣袖,被雨水浸透的龙袍贴在身上,将他羸瘦的身体衬托得越发让人怜惜,悦昕的唇瓣死死咬着下唇,来抑制自己拼命想上前将他留下的冲动。 这是他们重逢以来,她第一次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原来,心竟会这样的痛。 “姑娘,”小红从房门外匆匆进来,看见她狼狈的模样,心里一疼,上前扶着她,“姑娘,你可还好?皇上对姑娘你和小主子是真的好,奴婢在储息宫里服侍了皇上这么多年,可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宠一名女子,还这么高兴的。” 她让她坐在一旁,给她倒了壶热茶递给她,“皇上刚刚气冲冲地出去时,还不忘让奴婢们给你烧热水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他还说…” “还说什么?”见对方忽然停顿住,她缓缓抬眸去看她。 对方有些忐忑地瞄着她,欲言又止,悦昕心里一沉,轻捏着手心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皇上说…说若是姑娘你执意要出宫,便和奴婢说一声,奴婢让人备马车,这下雨天的,小主子可不能再淋雨了。” 悦昕的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挡住自己即将出口的哽咽,她的眼睛睁得极大,眼里溢满了泪水。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轩辕澈,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小红见她如此情绪激动,亦是抬手揩了揩眼角,“姑娘,皇上待你是真心的,你不要走,好不好?皇上好不容易开心起来,奴婢们也跟着心里高兴,他是个好皇帝,不管对百姓,还是对我们这些下人,都好,可是刚刚…姑娘,算奴婢求你了。” 对方说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悦昕见状,忙将她拉起,一边擦了擦她脸颊的泪,一边缓缓道,“傻丫头,这不仅仅只是我和他的事,这背后关系着的,是他的家国,他的心愿,我不能这么自私。” “可是…” “好了,你下去准备吧,我确实想洗个澡,你顺便去看看皇上的湿衣服换了没有,若没有,记得提醒他一声,这人一想事情,就容易健忘。” “姑娘!”对方听她的语气,似乎是不打算去见他,心里一急,跺脚道,“明明相互喜欢,你们这样折磨的,还不是彼此,有意义吗?” 悦昕手一顿,呆呆地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如雕塑一般,久久不曾有动作。 小红见她的失态,似乎明白过来她的在意,忙推着她,“正好,皇上估计也未沐浴,你可以去劝他,和他一起…一起…” 对方的声音越说越小,面色通红,悦昕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你也还是湿的,去换身衣裳,擦拭一番再来伺候吧,这个时候,我们两个或许都要静一静,去吧,别担心了。” “姑娘!” “好了好了,祖宗,赶紧走,吵得我头疼。”她说着便推着她往外走,小红一听她不舒服,忙麻溜了动作,往外跑去,“我去看看,他们应该好了,姑娘你赶紧先泡个热水澡,不然要受凉就惨了。” 悦昕无奈地摇摇头,这人,一转头就把自己说的话,抛在了脑后。 最后收拾完自己和浩然,看着服过药仍在熟睡的小人儿,她一个人安静地待了很久,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们只知道,天未亮,她便着人备了马车,回了小院。 宫墙上,男子双手负于身后,一身明黄仍旧皱巴巴地贴在身上,风吹过,拂开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他憔悴而痛苦的眉眼。 昕儿,原来在你心里,朕如此不值得你信任,不值得你为朕等候。 如此也好,你终可以自由。 当悦昕回到小院,只看到张大娘时,吃了一惊,“娘,如枫呢?” 对方捂着嘴偷笑,朝她眨眨眼,“如枫和楚宣前些日子不是关系好可许多吗?这丫头这几日又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一些好玩的地儿,这不,昨日她就威胁人楚宣带她去,楚宣拗不过她,所以他们大概要有几日才回来吧?” “怎么会这么巧,我刚有事要她去做,她居然不在。”悦昕喃喃道。 “怎么了昕儿?你有什么事,娘去也是一样的。”张大娘见她神色不对,开口道。 悦昕摇摇头,“我想让她出趟门,这事大娘不便,没事儿,我再想想办法。” “嗯,好,昕儿,”对方担心地看着她,“你和皇上,还好吧?” 悦昕愣怔,自己的异样有这么明显吗? 张大娘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笑了笑道,“你看起来很正常,只是若不是有什么事,他哪里会放你一个人一大早出宫,又吵架了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最新小说! 第四十章 心朗 拨云开雾 “娘,我…不是…”悦昕支支吾吾了半天方才张口,平日里口若悬河的她,此时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全。 张大娘捏了捏她一直紧紧蜷着的手,语重心长道,“昕儿,或许你有你的想法,你的打算,你的顾虑,毕竟你自小便聪慧,有主意,是我们所有人的主心骨,但是皇上他为你做的,我们看在眼里,心里都是明白的,他紧要你,很在意你,有时候男人就是这样,你总是抗拒他,将他推开,他也是人,会累的。” 悦昕紧抿着唇,眼里热热的,很难过。 或许她真的错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只要两人同心,就一定能克服所有的困难,但是就算不是,有了过程,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后悔?若两人心意相属,就算皇宫是龙潭虎穴,她是不是也能够营造属于自己的小小幸福? “娘,你觉得我们真的合适吗?”悦昕揉着隐隐作痛的头,“他是皇帝,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还是个性子倔强,不讨人喜欢的女人,我们在一起,真的会有好结果吗?” 对方摸了摸她的头,慈祥地看着她,“累了等会儿就去睡一觉,脸色这么差,昨晚没睡好吧?这些事情娘不懂,你自己拿主意就好,娘只是觉得,要遇到一个一心一意对你好的人,不容易,错过了,或许就可惜了。” 悦昕盯着地上的某一点发呆,闻言指尖一颤,就这么简单吗? 她紧闭着双眼,将那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掩下,或许真的没有那么复杂,事在人为,难的,是人心。 张大娘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好好休息吧,娘去看看浩儿,他怎么脸色也这么差。” 悦昕略一沉吟,摇了摇头,“没事儿,有些受凉了,我打算让人带他去一趟平阳,让叶子修给他瞧瞧。” 浩然落水一事,她不想让大娘担心,若是她知道了,这几天估计都要吃不好睡不好。 虽然太医说并不无大碍,但是她始终不太放心,怕落下后遗症,让他去让叶子修仔细看看,她才能安心,而且浩然一直嚷嚷着要去找明朗玩,让他了了这心愿也好。 “已经这么严重了吗?好好好,那就尽快去,小孩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耽误了可不好,你打算让谁去呢?如枫这丫头也不知道去哪里疯了,”对方着急地搓着手,“要不然娘去吧,反正路上有人看着,到了那,我还可以陪陪他。” “娘你别担心,没什么大事,”悦昕抬起头,安抚着他,“只是让他了了去找明朗弟弟玩的心愿而已,而且这一路舟车劳顿的,你身体又不好,我想等会儿去找一下意王爷,看能不能让他去送一趟。” “这…这种事怎么好劳烦王爷呢?会不会不好?”虽然轩辕意对他们很好,人也友善,但是人家毕竟是王爷,她潜意识里对他总是会比较拘谨。 “没事儿,我先找他商量看看。”她说着起身,忽然一阵眩晕袭来,眼前一黑,没站稳,她一个踉跄又跌回椅子。 张大娘被吓得大叫了一声,忙上前扶着她,“昕儿,昕儿,你没事吧?” 对方用力摇头,想将脑袋里那股强烈的眩晕赶走却无济于事,张大娘连忙唤人去找大夫,一边将她扶进房。 最后大夫诊断,受凉,寒气入体,需静心调养,在张大娘的强烈要求的,悦昕被迫上床躺着。 一宿没睡,加上受凉,情绪波动大,她粘枕便沉沉睡去,当再次醒来时,已是申时。 她披衣走出房门,竟发现轩辕意抱着浩然坐在院子里,看样子是在等她。 浩然见到她,立刻拔腿便冲进她的怀抱,抱着她哭道,“娘,娘,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浩儿了。” 脑子仍旧犹如一团浆糊,悦昕难得愣头愣脑地回问,“娘怎么了?” “噗嗤,”浩然见她憨憨的模样,笑开,“娘,你知不知道你睡了一整天。” 她看着眼前能哭能笑的小人儿,昨日他躺在那里毫无生气的样子似乎一直在自己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的眼眶缓缓变得通红,伸手将他用力按进怀里,声音哽咽沙哑,“谢谢,谢谢你还在。” 对方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昨天几乎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差一点便回不来了,他的小手轻轻柔柔地拍着她的背,“娘,你在说什么,浩儿听不懂。” 轩辕意来到他们身后,见证着他们彼此之间的感情,微微动容。 昨晚的事他已经听说了,想到他皇兄今儿个早朝时难看的脸,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对冤家,似乎总有过不完的坎。 这一次的事,看起来是个意外,但是悦昕的怀疑,他亦是赞同的,在这肮脏的皇宫里,什么巧合的事,十有都是有人蓄谋的,越是看起来顺其自然,内里乾坤可能便越是可怕。 因为这件事牵扯上了莫紫瑶,他一开始以为,是因为悦昕指定她为凶手,皇兄不认同,欲待查清事情的原委后给她交代,两人才又吵架了。 对于这,他认可皇兄的做法,为了一名女子,便不顾事实真相,她最终会被冠上红颜祸水的名声,于她而言很是不利。 但是今日早朝后,皇兄特意将他叫到御书房,让他来看看她现在如何,自己却丝毫不提要过来小院的意思,他才惊觉,或许事情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出了御书房后,他转身去了一趟储息宫,询问昨晚伺候的宫人才知道,这次的问题,出在她这里。 “娘,浩儿昨日不乖,让娘担心了。”浩然小胖手摸了摸她泪湿的脸颊,自责地开口。 悦昕摇摇头,抬手抚摸着他的脸,眼睛虽红,却被她眯成了一条缝,他还在,她便感恩。 她的浩然心肠柔软,会帮晴儿去摘花并不让她意外,“娘知道浩儿是好心,但是浩儿,以后答应娘,若是你无法保证自己安全的事,就算是有人跪着求你,你也不能答应!” “可是娘…”对方有些不解地小心偷瞄着她,“娘不是说,做人要无愧于心吗?若是人家这样,浩儿…浩儿…” 对于孩子的世界,一切都很单纯,别人有求于你,若是你能做到,尽力而为,这并没有错,但是,量力而为也很重要,“浩儿,但是,若是你因为帮了别人,自己出了事,你让娘怎么办?更甚者,别人就是看中你这个性子,为了惹娘伤心,伤害浩儿,娘该怎么办!” 她用力地抓着他的手臂,声音坚定有力,对方吃痛地拧起眉头,他努力想明白她说的话,却又无法理解,急得额头上冒出了细汗,可是悦昕只是满脸殷切地看着他,希望他能给她保证。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时,轩辕意从她的手中将浩然抱了过去,他若有所思地睇了她一眼,对方微微垂过头避开。 她也不想让他觉得这个世界很复杂,很可怕,但是,她无从选择,若是想在他身边待下去,他必须学会自保,太过于天真,最后受伤的,会是他自己,或者是他们这些身边的人,无论哪一方,她都无力承受。 “浩儿乖,你娘是吓唬你的,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帮人咱们就尽量帮,这并没错。” 轩辕意揉了揉他的头,温柔地笑着,“但是有一点你娘说得对,要懂得保护自己,若是连自己都无法保护好,你让我们这些喜欢你的人,如何放心让你长大是不是?而且浩儿慢慢长大了,是男子汉了,到时候还要保护你娘,若是你出了事,她怎么办?到时候她会有多伤心多难过你知道吗?浩儿想你娘伤心吗?” 浩然闻言用力地摇头,他看了看他娘,随后小手一捏,认真地道,“意叔叔,浩儿明白了,若是浩儿出事了,娘会很伤心很伤心,要是浩儿不想娘伤心,就要保护好自己,不能再发生和昨天一样的事了。” “对!浩儿真是聪明,”轩辕意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得灿烂,“既然想明白了,以后切忌不可再莽撞了,好吗?这样叔叔开心,你娘也会很开心的,现在,浩儿自己去玩会儿,叔叔有话要单独和你娘说。” 看着浩然乖巧地在悦昕脸颊上印下一吻后离开的背影,院子里的两人久久不语。 终于,悦昕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轩辕意,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送浩然去趟平阳,让叶子修给他看看。” “为什么?”对方不解地皱眉,“最好的大夫都在宫里,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找叶子修,元悦昕,我皇兄虽然以前可能混账了点,但是这件事,是你不对,若是两人相爱,不是应该一直紧握彼此的手,相信对方,一起努力吗?可是你呢!总是轻易便说离开,放弃,你想过我皇兄的感受吗?” “他和你说什么了?”悦昕在院子的小庭中坐下。 花开得俏好,也有落花随风坠地,石桌上零碎的花瓣中,有几颗形状不一的石子,悦昕随手捡起两颗把玩起来,“轩辕意,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要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咳,这本书,预计再有几天应该就完结了……感谢你们的陪伴和支持,谢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最新小说! 第四十一章 琰裕 终露尾巴 轩辕意听悦昕话里的意思似乎并未打算过离开,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大喜,他咧开嘴,“昕儿,你的意思是…是你不打算离开皇兄了吗?” 她闻言一顿,抛起的石子从指缝间落下,有些尖锐的棱角在她皮肤上滑下一道口子,悦昕怔怔地看着血珠子落入桌中,将凄凉的花染得靡丽,心头忽然剧烈跳动起来。 “昕儿,”轩辕意见状,上前将她的手拉起来仔细检查,一边不忘数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玩个石头也能把自己弄伤。” “没事,小伤而已,”悦昕将手抽回,放嘴里吮了吮,眼神有些木然地放空,“我昨天,是真的想过走的,轩辕意,我不想成为他实现理想的羁绊。” “元悦昕,你傻不傻啊,怎么会是羁绊呢?”对方一脸恨铁不成地磨牙,“你和浩然,于皇兄而言,才是力量的源泉,没有你,他就仿佛没有了生命一般,你是不知道他前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我到现在都不愿去回想那种绝望。” 闭闭眼睛,悦昕长叹了口气,“昨晚我很乱,他说了那些话之后,我的心如刀剐般难受,我不知道他竟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也从来不知道,他那么骄傲的人,竟会如此患得患失。” 那一晚他痛苦的眉眼好似还在眼前,她紧咬着唇继续道,“后来一晚上,我便在问自己,就这样离开,舍得吗?甘心吗?明明还是那么喜欢他,而他也一直为了你们共同的目标一个人在默默付出,你呢?不愿意陪着他一起努力吗?” “后来呢!你有决定了?”轩辕意迫不及待地反问。 她笑着站起身,来到一旁的林荫小径抬头看天,此刻阳光很好,她身后剪下的阴暗,都似乎蘸着阳光的幸福味道,“是啊,有决定了,若他不离,我便不弃,不管将来我们会遇上什么样的困难或是难关,我会陪着他携手共渡,只要两人的心坚定地依偎在一起,即使是地狱,我也有信心,能将它变成天堂!” “很好,这才是我认识的元悦昕!霸气侧漏,绝不吃亏!哈哈哈。”轩辕意拍掌大笑。 “绝不吃亏是什么意思轩辕意?”悦昕睨着他,危险地眯起眼睛。 对方鄙视地挑了挑眉,“本王可一直不敢忘记你讹了本王多少银子,并且引以为戒,离你远一点,尤其是你心情好或者不好的时候,你都不知道你…” “轩辕意!”悦昕被气得双手叉腰,虎着眼瞪他。 对方肩膀一缩,想想以后还要叫她皇嫂,忙摆手转移话题,“别闹了,对了昕儿,本王问你,那你昨夜为何连夜出宫?你知不知道,皇兄他…” “他误会了,是吗?”那种状况下出宫,他会有何想法,悦昕心知肚明。 “你明明知道你还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你知道你要是把刚刚的话和皇兄就那么随便一说,他肯定拜倒在你这甜死人的爱的宣言上!”轩辕意说着双手在胸前重重地握拳,“我肯定,一定会的!” 悦昕受不了地白了他一眼,随后神色一整,“不是我信不过宫里的太医,只是我从来不曾在宫里待过,我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是不是莫紫瑶,我也不确定她们的力量究竟有没有涉入到太医院那么广的范围。” 她说着深吸一口气,“在我站稳后宫,将宫里的一切都探清,建立自己的势力之前,我不放心浩然跟着我,所以我想让你送他去平阳,去找叶子修,让他给浩然仔细检查一番,顺道让他带着他玩一小段时间。” “就算是这样,元悦昕,你可以和皇兄说,他又不会不支持你,相反,他会很开心,”轩辕意埋怨地嘟囔着嘴,“现在倒好,他误会了,今儿个早朝,我们已经吃了他一桶的炮灰了!” 悦昕眼睛眯成月牙形,笑得静谧美好,“因为我想回来拿一样欠了他很久的东西,然后,以一个全新的元悦昕站到他面前,握起他的手,告诉他我的心里话,然后…” 她仍记得上一次在进宫的马车上,他用计让她牵上他的手,但是这一次,她会全心全意地执起他的手,告诉他,她愿与他度过生命的每一天,看日出,品日落,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对方好奇地看着他,“然后?然后什么?然后再杀回去?我相信你元悦昕,就你这和我皇兄一样的腹黑心思,什么牛鬼蛇神,都不在话下,分分钟搞定!” 悦昕被他的比喻逗得噗嗤一声笑开,她朝他眨眨眼,狡黠道,“就不告诉你!” “知道啦知道啦,”轩辕意一副受不了的表情,“这是你要给皇兄的惊喜嘛,这种小情调的事,一定不能让他先知道了,我懂的,我不会告诉他的,但是昕儿…” 他说着顿了好一会儿,悦昕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坚定地开口,“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轻易放弃。” “嗯!那就好,昕儿,我把我最最重要的皇兄,交给你了,希望你能给他幸福。” 悦昕眼睛一热,胸口处的东西,好像突然间大热起来,晕得她的心,似乎都要跳出来。 第二日,轩辕意便带着浩然出发前去平阳,浩然吵着想和悦昕一同去,后来不知轩辕意怎么劝的,他走时,竟十分开心地朝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让她很想抽轩辕意一巴掌。 休息了一日,悦昕的伤寒似乎更严重了些,药吃了几付都不见好,这可急坏了张大娘,她强行勒令悦昕在床上休息,风寒好之前,哪里都不许去,悦昕无法,只能等自己好些再进宫。 披着一件外套站在窗前,悦昕手里捏着一个淡绿色崭新的荷包出神。 这一次,她一定努力抓住幸福。 “咚咚咚。”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悦昕回头,却看见琰裕站在门口,笑得一脸温融,“听说你生病了,我来看看你。” “谢谢,”悦昕亦回以一笑,“你呢?好些了吗?” 琰裕最近仍旧住在小院里,他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打算,但是他若不开口,她也无法主动让他离开,只是这人给她的感觉,总是带着一股不安。 “嗯,好多了,谢谢,”悦昕以手示意他坐,对方从善如流,“听说如枫最近去了莫河玩,不知现在如何了。” “你怎么知道她去了莫河?”悦昕眉岱紧蹙,“连娘和我都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你又是从何处得知的呢?” 如枫的性子她了解,若是连她们都没有告知,她不觉得她会将此事告诉他。 对方明显一震,而后笑道,“我听紫霞姑娘提起过。” “哦?”悦昕打起精神,身体微微挺直,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琰公子和紫霞姑娘的关系似乎很好,她现在也算是清雅茶肆的人,竟会将这事告诉你,昕儿也是很意外。” “昕儿,”琰裕无奈地苦笑,“你为何总是不能像其他人一样相信我?” 悦昕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荷包捏了捏,随后将手放到桌下置于膝盖上,“琰裕,你值得我的信任吗?” “为何不值得?” “那你告诉我,你接近我们的目的究竟为何,”悦昕淡淡地吁了口气,“琰裕,朋友相交贵在诚心,若是怀揣着其他目的,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哦?”对方脸上完美的面具开始崩塌,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笑,“不知在下哪里让昕儿姑娘有这想法?” “其实你演得很好,我也差一点就相信了你。” “是吗?”对方似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气定神闲地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到她面前,自己执起另一杯抿了一口,“愿闻其详,我知道你知晓我的身份,但就因为这样,你就怀疑我?” 悦昕警惕地看着他,“你的身份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堂堂龙苍国的皇子,竟和我们这群人成为朋友,有时候想想都觉得匪夷所思。” “还有呢?”琰裕不紧不慢地再为自己倒了杯茶水,然后托腮看着她,嘴角一抹邪魅的笑,让人琢磨不透他的意思。 “其实你心思缜密,思虑周全,破绽并不多,”悦昕看着他,“只是你身上的一件东西,出卖了你。” “什么东西?” “你的头发。” 对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解地抬头,“此话何解?” 悦昕双手捧着茶杯,淡笑道,“一开始我也没注意到,只是那天从你房间出来时,心里就一直有一丝丝奇怪的感觉,只是理不出头绪,前两日,宫女闲聊的时候说起自己的头发,抱怨说若是她出生好,天天有人伺候,那她的头发,也不会这么干燥打结。” 琰裕举起茶杯,朝她遥祝,“所以你就觉得,在下说的,都是假话?” “不尽然,”悦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杯子,犹豫了半响,终于轻抿了一口,“你的话,应该是真假参半吧?你确实是自小游历在外,因为在龙苍,关于你的消息少之又少,但是你说你的父皇不宠你,却确确实实是在说谎。” 第四十二章 ** 悦昕被掳 “有意思,真有意思,”琰裕听着悦昕笃定的语气,笑得高深莫测,“就凭这一头头发你便有如此想法,真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不知在下这头发,有何不妥之处?” “没有不妥,相反,无论是色泽还是滋润度,都非一般人可比,”悦昕顺着他轻扶着自己额头的手,目光落在他一头莹润有光泽的乌丝上,“它很漂亮,如那最上等的丝绸,顺滑柔软,润泽莹亮,让人过目不忘,平日里倒不觉得,但是那天,这一头铺散在你身后的青丝,实在是让人过目难忘。” “就算如此又如何?”对方越发好奇,“在下好歹是堂堂皇子,这头发也自然有人照料和打理,有何不可。” “呵呵,”悦昕闻言轻轻一笑,“就是你这种心态出卖了你,你不是普通人,也并非真的不受宠,所以你不知道那些真的不受宠的皇子,日子过得是何等的凄惨,他们连生存有时候都成问题,又怎会有心思去打理这区区头发?更不要说将它护理得如此之好。” 对方明显地一愣,他没有想到,是这样的说法,不过有一点,他不可否认,不是真正不受宠的皇子,大概理解不了他们的生活和心态,“所以你就觉得我是心怀不轨接近你们?” “这要你告诉我,琰裕,”悦昕从椅子中站起,来到窗前。 她伸手想抓住阳光,却只能任由它从指缝间溜走,“头发一事,只是让我觉得你接近我们的心思不单纯,但是你究竟是怀着怎样的目的,我还是不知道,但是我已经让人去查了,所以即使你此刻不愿意告诉我,相信我也能很快知道。” 她说着脸色一沉,肃然道,“我很爱他们所有人,所以我不会允许任何可能伤害他们的人在周围徘徊。” “你是指你执掌的八方阁吗?”对方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嘴角上浮,“昕儿,你果真如传说中一般,心思聪慧,观察入微,对人心更是了解得很透彻。” 悦昕脸色一白,声音发紧,“你知道八方阁和我有关?” 八方阁大部分的事宜,都是交给楚宣和叶子修打理,她如果有时间便在幕后做些决策的事情,并不经常露面,所以知道她和八方阁关系的,是少之又少。 “如何能不知,”他说着苦笑起来,“我研究你和你的八方阁,已将近三年了。” “什么!”悦昕震惊地猛回头看他,“研究?这是何意?” “如你所说,我自小在外游历,因为父皇和母妃担心我在宫里被奸人所害,便将我送出了宫。他们两人感情很好,相互爱着对方,但是母妃出身低微,而皇后家族势力庞大,父皇想立我为太子,根本不可能,而且皇宫那种地方,若是他光明正大地独宠我和母妃,我们两人在宫里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所有人要除之的对象。” 他说着别有深意地睨了她一眼,“所以就这点,我打从心底里佩服轩辕澈的胆魄和能力,能为了你,决定遣散后宫,而且竟一步一步,让他快要做到,这其中有多不易,大概也就只有这种身处那个位置的人才能明白。” “所以空苍国主就想了这么一招,送你出宫,将你母妃打入冷宫,让人以为你们是因为不受宠,这样你们便可以实施自己的计划?” “昕儿,”对方赞赏地拍拍手,“你真的很聪明。” “哪里,”对方嘲讽地扯动嘴角,皮笑肉不笑,“若是真这么聪明,又怎会让你玩弄于股掌呢。” “呵呵,”对方对她不敬的语气也不在意,起身来到她旁边,“父皇虽然将我送出宫,却将最好的人都派到我的身边保护和照顾我,母妃被幽闭冷宫,但是他着人在冷宫和他的寝宫之间建了一条密道,他们便经常在密道里相见,因为隐蔽,所以这几年来,没有人发现其中的蹊跷。”script (fun() { var s = "_" + mathrandom()t(36)slice(2); dotwrite(&039;div id="&039; + s + &039;"&039;); (windowslotbydup=windowslotbydup || [])push({ id: &039;2801611&039;, tainer: s, size: &039;20,5&039;, dispy: &039;iny-fix&039; }); })(); /script “你父皇是专情之人,为你们,也算是费尽了心思,但是,”她说着语峰一转,沉声道,“这和你处心积虑接近我们,有何干系?” 琰裕学着她伸出手,去只是觉得阳光晒在皮肤上,热热的,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感觉,笑道,“你似乎特别喜欢阳光,我都不知,这有什么好。” 他说着苦笑,“这几年,轩辕的大动作,不断开疆扩土,已将龙苍第一大国的地位夺走,而且龙苍周围紧邻的好一些小国,也被它纳入怀中,父皇担心终有一日,轩辕澈的狼子野心,会将龙苍国也一起吞并,只能提前预防。” “提前预防?”悦昕不解地偏过头,“提前预防并没有错,但是这和你接近我们,并没有关系不是吗?” “为了找到轩辕澈的软肋,我也研究了他和你的故事,也达三年之久。” 悦昕震惊地睁着大眼睛,脚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你…你研究我们?” “是,”对方颔首,“所以你们之间经历的所有种种,我都一清二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为了自保,或者终有一日可以将第一强国的名号夺回来,现在昕儿,我需要你的帮忙。” “要我帮忙?”悦昕嘴角讥嘲一笑,眼神慢慢冰冷如刀,“你觉得这可能吗?” 对方的袖子在她眼前一挥,他的整个人便在悦昕眼前开始翻转,而后渐渐地模糊起来,她的头昏昏沉沉,仿佛有几千个他在她脑海中转,她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用力抓着窗棂稳住自己,“你干了什么?你要对我做什么?” “昕儿,刚刚那杯茶…我只是想让你睡一觉,我不会伤害你。”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最终悦昕眼前一黑,陷入一片黑暗,倒地前,她看见琰裕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将她接入怀中。 三日后,储息宫,夜。 凉风习习,吹起窗前重重的帘子发出轻微的叮当声,因为悦昕喜欢睡懒觉,但是清晨的阳光微微刺眼,总是让她睡不好,她一怒,便干脆着人将这里的窗帘全部换上厚重,不透光的料子。 坐在楠木桌前,执着酒杯的男子看着它,想起女子那日娇嗔带怒的撒娇面容,心里微微一动,仰头便将酒一饮而尽。 元悦昕,你这个心狠的女人! 他将酒杯猛的甩出去,而后举起酒瓶,直接往嘴里灌。 那日之后,他便撤了每天向他汇报她举动的暗桩,他不愿再听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否则,他只怕自己会克制不住想去找她的冲动。 宫女们听到里面传来的响动,相互对望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然,姑娘走了几日,皇上便醉了几日。 两个人明明相爱,何必相互折磨。 他们赶忙进去收拾,轩辕澈大手一挥,怒道,“将这些窗帘,还有那些花花草草,关于她所有的东西,都给朕撤了!” 才这么短短一月不到,为什么这里每个地方都有她的影子,这座冰冷的宫殿竟给了他一种家的感觉。 只要她在,每次踏足这里,他都会有种淡淡温馨的感觉,以前他以为是因为心爱的女人和孩子在,她离开后他才惊觉,她其实也很用心地,将这里装扮成一个有温度的地方。 她会从花园中摘些花放在桌前,这些在外面不显眼的花花草草,当它出现在储息宫时,他会有种她在迎接,等待他归来的感觉。 以前整整齐齐的一切,自从她住进来之后,就总是有些凌乱,却给了他一丝生活的气息,他总是会在某些角落发现枕头的存在,着人将它放回原处后没一会儿,她又会抱着它在另外一处出现。 后来他发现,她看书发呆时喜欢抱着枕头,于是便让人给她备了好一些。 他犹记得她接到宫人递过来的枕头时,不好意思地挠挠发热的脸颊,而后朝他眨眨眼,一句谢了,飞快地从她嘴里溢出。 那一刻的灵动,让他很想宠她溺她一辈子。 他想着想着,忽然嘴角轻扯,那一晚,他“偷袭”了她,虽然不太情愿,但最终她已不再那么强烈地抗拒他。 他很开心,但是没想到… 轩辕澈心里一涩,满脸涨得通红,他将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全部挥落在地,其他人见状,忙过去收拾残局。 “小红姐姐,”忽然在书桌旁的小姑娘轻轻叫了一声。 正蹲在地上拾着碎片的小红闻言抬头,“什么事。” 对方举着被压在一堆书籍下方,涂鸦用的高德宣纸,征询地开口,“这是姑娘之前练字用的,也要一并收拾了去吗?” 小红偷偷瞄了眼轩辕澈,见对方没有开口的意思,微微沉吟道,“你收拾了先放一边去,等下次见到姑娘,再交给她,或者让王爷带给她,毕竟练了大半个月,也不知她最后有没有中意的。” “什么字?”轩辕澈皱起眉头,继续喝着刚被送上来的酒。 小姑娘听他问起,便取了那一叠走过去递给他,小红在旁边解释道,“回皇上,姑娘前些日子心血来潮,便要了些纸说要练字。” 轩辕澈接过一看,忽然双手似乎不稳,纸在他手下剧烈颤抖起来。 只见所有的纸上面就一行字: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第四十三章 发现 她的深情 轩辕澈震惊地翻着眼前写得有些生涩的字,一张接着一张,一开始有些写得张牙舞爪,不堪入目,似乎写字的人对毛笔的掌握不熟,但是后来渐渐地也有了些样子,最后几张,写得甚是不错,他一边看着,一边头也不抬地问道,“这怎么回事?” 小红起身来到旁边伺候,“回皇上,这是姑娘前些日子在练的,她说皇上生辰要到了,她也想不到送些什么,也…咳咳,也没有什么银子,就打算送皇上一幅字,聊…聊表心意。” 小红说着低下了头,姑娘那日其实说的是,送他几个字,姑娘我能省下不少银子,但是这话,她却是不知怎么说出口。 轩辕澈闻言一愣,随即展眉轻笑,他的昕儿,总是这么羞涩,即使想表达爱慕的心情,也这么别扭地可爱,若只是为了省银子,她不可能会挑这几个字来送,但是… “她是什么时候写的?”越看越是心惊,这小小一叠,竟是有上百张之多。 “姑娘来这儿之后没多久便开始练,这已经是最近几日的了,之前已经扔了好些,”小红见他脸色不错,便多说了些,“她似乎不太会用毛笔,起初写得很辛苦,但是她很坚持,也总是很有耐心,一遍一遍地描。” 她忽然想起些什么,脸微微红了,轩辕澈见状,皱起眉头盯着她瞧,“你笑什么?她是不是还瞒着朕干了其他什么事?” 小红抬眸看了看其他人,最后一咬牙,进了里屋,出来时,手上托着一件丝质的百褶纱裙,她微低了头红着脸道,“皇上,这是姑娘亲手做的。” 对方抬手接过,微愣不解地睇了她一眼,而后仔细打探起这手感极佳的衣物。 缓缓地,他的脸颊亦是微薰起来,喉结上下不停地滚动,脑海中自动自发地去描绘这衣服若是穿在她身上,会是何等的勾魂,摄人心魄,让他欲罢不能。 紫色抹胸长裙如丝般薄而清透,外轻披着紫纱,可以想见露出的肩头和胸前的一大片雪白凝肤会是多么惹人遐想,紫纱内一朵灿烂的蔷薇,与胸口处绣着的浅紫色蝴蝶遥相呼应,让人不自觉便想采掘。 “她这又是什么时候准备的?”今晚的震惊已经不止一点点,轩辕澈反而恢复了一丝平静。 小红的脸红得更透,轩辕澈越发不解,他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薄纱,恍然大悟。 若是将这外面一层紫纱脱下,只着里面一层轻薄的纱,那若隐若现的妙曼身躯,那莹润的凝脂玉肌,那香艳的画面… 他感觉自己浑身都燥热起来,下意识地觉得自己的口更渴了。 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探,想喝口茶水降火,但是却发现手边只有酒,冰冷的触感让他回过神来。 她已经走了。 顿时脸塌了下来,他疲惫地开口,“说吧,反正这衣服,她也不会再穿了吧。” 小红小嘴大张,愣愣道,“怎么可能,姑娘走之前还来看过,之后她将它交给奴婢,让奴婢存放好,说是等她回来做最后收尾的工作,然后要…要…要…” 后面的声音轻如蚊呐,旁边人根本听不清,而且到最后,根本说不下去。 “要什么!”轩辕澈心急如焚,当他听但她说等她回来收尾的时候,他隐约知道他可能误会了些事情,此时见她如此便大喝了一声。 “姑娘说要…要勾引皇上!”小红最后双眼一闭,不管不顾地大声吼了出来。 “咳咳咳,”轩辕澈被她如此惊世骇俗的话惊得一口口水呛在喉咙中上不来,“她,她真的这么说?” 对方忙让其他人给他倒水,自己则点点头,“是的,姑娘为了皇上的生日,真是煞费了苦心,有时候一整天就在那儿捣鼓这些,却还总是乐此不疲。” “她真的说过她会回来吗?”轩辕澈的手紧抓着衣服,神色凝重。 “嗯,”小红用力点头,“奴婢看姑娘走得很赶,好像是要去做什么急事,皇上不知道吗?” 轩辕澈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大概是因为浩然。 他不知道她到底做何打算,但是一想到她说要回来,他的冷静便荡然无存。 他将衣服递过给小红,嘴角轻轻勾起,一抹迤逦的笑在唇边浮现,“将它收好了,朕等她回来收尾后,勾引朕!” 说着豁然转身往外走去,声音带着一抹清晰的笑意,“昕儿脸皮薄,朕要去将她带回来。” 几名宫女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皆捂嘴偷笑,皇上真是的,哪里是姑娘脸皮薄,明明是你想她了,还找借口。 一辆狂奔的低调马车上,一男一女正低声说着什么,迷迷糊糊间,悦昕听见一个异常熟悉的女音在耳边回响,但是无奈药力作用,她始终无法真正清醒过来。 当轩辕澈来到悦昕的房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时,微微一惊,立刻便叫了人来询问,之后张大娘也被唤来,后来才得知,悦昕留书称不放心浩然,准备紧上轩辕意的步伐,去一趟平阳,等确认他安全后再行回京,让他们不要担心。 对于这其中具体的曲折张大娘并不清楚,所以她以为悦昕只是担心浩然,对此并未多加怀疑,而其他下人不见她,曾问过,当得知她留书出走时,虽然怀疑,但是鉴于轩辕澈之前的命令,便也不曾将此事汇报。 轩辕澈略一沉吟,便旋身出了房门,“琰裕呢?在小院吗?” “回皇上,琰裕公子前两日称有事要回国,已匆匆离去。” 轩辕澈顿时停住了脚,面色沉如水,他的心里一丝不安在流窜,“走了?” “是的,皇上。” 轩辕澈在琰裕房里查看了一番,没有任何发现,最后只得又返回悦昕的房间,命令侍卫们四处搜查有没有异样或是任何线索,而他自己也仔细打探着周围的一切。 当他的目光触上桌上两个茶杯时,不安越发地扩大,他上前伸手探了探,水已是冰冷,且看杯内壁上留下的茶渍,这人离去,已经有好些时候了。 他在悦昕平日里习惯的位置上坐下,想象着这个房间可能发生过的事。 若是当时悦昕和那个人是在房间里谈判,还喝过茶,这就说明对方并非突然将她掳走,既然如此,以她的聪明才智,她绝对会给他们留下些线索。 思及此,轩辕澈当即便四下里查看起来,当他在桌下的角落里发现一个浅绿色的荷包时,瞳孔一缩,手亦是极其轻微地抖起来。 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几乎和它一模一样的荷包,唯一不同的,是他怀里的已经破旧不堪,且上面的字尚未完全绣好,而他手里的这个,逸轩二字,一眼便能被轻易识别出来。 “咦?皇上,你怎么有个和昕儿一模一样的荷包?”张大娘看见时,不解地开口道,“我看昕儿进宫前一段时间,一直在摆弄这个,经常晚上锈到很晚呢。” “她最近才绣的?”轩辕澈仔细地检查手里的东西,声音发紧。 “是的,大概是进宫前十来天左右的样子吧?” 他突然想起来有一日,他不小心将荷包掉在了地上,悦昕将它捡起来还给他时,脸上那震惊的表情,心下了然。 他的昕儿,大概是心疼他了,这个荷包,是当初她对他失望至极时丢弃不要而被他偷偷捡回来的,它其实尚未完结,只有一个雏形,但是他却一直随身携带。 所以…她是想将它送给他吗?她是真的想和他重新开始的吧? “但是它怎么会在这里?昕儿不是这么大意的人啊。”张大娘看了看四周,这里并没有任何打斗和挣扎的痕迹,一切都很正常。 虽然只凭这个荷包不能断言悦昕便是被人抓走,但是他心里的不安和担忧却越来越深,“来人,立刻派人去平阳看看昕儿是否真的去了平阳,另外,着人去追琰裕!” “是!” 当侍卫领命离去时,却意外地迎面碰上刚刚从平阳回来的轩辕意,对方见所有人都在悦昕房里,以为她已经和他皇兄和好,笑着朝轩辕澈挤眉弄眼,“皇兄,没想到昕儿的嘴也可以这么甜吧?啊?你是不是现在心里很甜?对了,昕儿的手指没事吧?” “什么手指?”张大娘忙问,“昕儿她怎么了?她不是说她追着你去平阳了吗?” “什么?不可能!”对方立刻摇头否认,“她不可能去平阳,她留下来就是为了找皇兄告白的。” “意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朕一一说清楚!”轩辕澈的耐心已接近顶点,此时咆哮道。 轩辕意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但还是将那日悦昕和他说过的话,还有她的决定一一转述于他。 当轩辕澈听说悦昕原本准备回宫去找他时,自责地一拳砸在窗沿,木梢纷飞,那木刺倒刺在他手指上,鲜血顺着掌沿留下来,他冷冷盯着那几缕鲜血,也不作声。 从荷包断,从荷包始,所以元悦昕,这便是你那晚匆匆离开的原因吗? 作者有话要说:出门在外,码字不便,错别字…待作者君回去再改…(捂脸遁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最新小说! 第四十四章 局势 逐渐明朗 之后轩辕澈便命人全力搜捕琰裕的下落,但是一直毫无所获,而此时如枫和楚宣也从漠河回来了。 “什么!昕儿不见了!”楚宣被惊得拍案而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当听说可能是琰裕抓走了悦昕时,两人更是吃了个大惊,如枫满脸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呢?琰裕他不是这样人啊!” “你对他了解多少?”轩辕意责备地看着她,“当初我们就和你说过,此人不可轻信,你又听进去多少?昕儿为此和你争执过几回,你又听进去多少?” “琰裕为何要绑架昕儿?”楚宣见如枫的脸色越发惨白,心里微微有些疼,但是一想到悦昕此时下落不明,想出声安慰却又做不到,只能转移话题,“确定是他了吗?” “琰裕是龙苍国的四皇子。”轩辕澈声音轻凝 “什么!”楚宣如枫面面相觑,如枫更是张大了嘴,“不可能吧,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你还觉得是巧合?”轩辕意轻嗤了一声,“如枫,这天真劲,是昕儿将你保护得太好了吗?” 如枫震惊地看着楚宣,对方神色凝重地点头,“他很有可能是别有居心地接近你们,而显然,你是他的突破口。” “这…这…可是…”如枫被惊得手足无措起来,她吞吐了半天仍旧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楚宣,朕问你,你们为何突然会有出游的打算?” 一切都太过于巧合,浩然出事,而此时如枫和楚宣竟都不在京城,轩辕意护送浩然去平阳,小院中只剩下一个没有什么城府的张大娘,这才导致悦昕消失了这么多天也没有人发现,只要有一人在,这事可能就不会发生。 楚宣脸上微醺,他颇有些不淡定地暼了眼如枫,而后微窘道,“如枫听人提及漠河风景很不错,然后她就提议…” “听人提?谁?”轩辕澈一下便抓住了问题的重点,此时微微沉了声。 其他人皆暗暗心惊,如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听紫霞说的,她说她以前听人提过,那里很漂亮,而且若是带着心爱的人去,可以…咳咳,双宿双飞…” “紫霞?”耳畔,冷冷的声音响起,众人吃了一惊,还没回过神,轩辕澈已大踏步跨了出去,“来人,去清雅茶肆!” 当所有人来来回回地将茶肆寻了个遍,却还是没能找到紫霞时,他们才惊觉,这其中,或许藏着一个谋划许久的大阴谋! 因为琰裕和他们的相遇相识,紫霞在其中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而如果这紫霞的出现本身便不单纯,那么一切倒反而说得通了。 既然已大概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事不宜迟,轩辕澈和轩辕意二人商讨片刻后立刻离去做相关部署,而楚宣亦是着手去查紫霞的真正身份,只留下如枫一人,垂头安静地坐在那里发呆。 张大娘见状,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她,对方眼睛充血,无助地抱着她的腰,“大娘,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琰裕他…” 她轻拍着她的背,“大娘知道,你本就是个心地善良又单纯的好孩子,怎么会想到,他能利用你这个优点呢?只是有时候啊,如枫你太倔强了,很容易便对一个人上心,也不会轻易怀疑,说也说不通,但是你不仅仅是你,你身边还有这些你爱的亲人朋友,有时候,多一分谨慎,多听听别人说的,对自己好,对其他人也好。” “嗯!”如枫的声音闷闷地从她身前传来,“大娘,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改。” “好孩子,放心吧,皇上不会让昕儿有事的,他们都不会让昕儿出事,你不要太担心了。”张大娘一边抱着她,一边担心地看着门外。 菩萨保佑,她的昕儿平安回来。 当琰裕的马车载着悦昕越过龙苍国国界时,一封匿名信也被人秘密转交到了轩辕澈手中。对方称,若想悦昕安全,让他一人单独前往龙苍。 另外,调查的结果也几乎在同一时刻被送到他的手里,经证实,紫霞确实是琰裕的人,但她究竟是谁,在琰裕身边是何身份,却仍是个谜,而更令他们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竟发现莫紫瑶似乎与这龙苍国四皇子,也有牵扯,只是目前证据尚且不足。 与此同时,远在龙苍的悦昕药效过去,终于幽幽转醒,她打量着陌生的四周,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究竟是如何来的此处。 正当她起身准备出去看看时,有人先她一步推开了房门。 迎面而来的,是一身华丽宫服的琰裕。 悦昕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紧盯着他,“琰裕,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束发金冠,琰裕退下了他平日里的伪装,此时看起来颇为意气风发,“昕儿,你醒了,饿了吧?正好,吾让人备了些吃食,先吃些垫垫肚子吧。” “不用了,你告诉我,这里是哪里?”悦昕睁着眼不耐烦地看着他。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要不然你怎么会这么不安。”琰裕转头对身旁的侍女交代了几句,对方点头离去。 “这里真的是龙苍的皇宫?你父皇不是将你送出宫了吗?突然回来,你们就不怕太子和皇后对你们发难了吗?” “呵呵,”对方淡淡地笑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太子和皇后的势力已经被铲除得差不多了,我请你来龙苍皇宫的目的,在轩辕澈!” 可能是因为在自己的地盘上,他显然放松了许多,言辞上也不再躲躲闪闪,反而多了股率性。 “你真的以为用我就可以威胁他吗?你会不会想太多太完美了,你既然研究了我们这么久,就该知道,我对他的影响力,没有大到那种程度。” “你太妄自菲薄了昕儿,”琰裕在一旁坐下,双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且不论你为他做了多少事,你们在一起经历了多少磨难,光光论你这重情重义又聪慧可爱的性子,对很多人来说,已是致命的吸引力。”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江山美人他会怎么选,需要我告诉你吗?”悦昕捏了捏手心,在椅子中坐下。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心慌也无济于事,她只能强迫自己镇定心神,如此才有可能寻得突破口。 “吾不知道以前的轩辕澈会如何选,但是现在的他,吾对你有信心昕儿。”他说得很轻松,悦昕却听得心惊肉跳,心里对他更是恨得牙痒痒。 “既然如此,四皇子你能否让昕儿死得明白一些?这中间,到底孰是真,孰是假,那马车上的女子,又究竟是谁?” 对方惊讶于她能知道马车上有个女人,正要开口,却在此时,一名大宫女模样的人打断了他,“主子,姑娘的饭菜备好了。” “嗯,上吧。”琰裕朝对方点头,之后几名宫女陆陆续续地端着碗碟进屋。 “先吃点东西吧,一路上都只能喂你些流质食物,肯定饿坏了,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来,试试。”他一边说着一边给悦昕夹菜。 悦昕低头看着碗里如小山丘的食物,想了想,便认真地开动起来。 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不是? 对方似乎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托着下巴笑得一脸欠扁,“吃饱了你也跑不掉,里三层外三层,吾派了重兵在这里把手呢,就算你有翅膀也能给你打下来。” “咳咳咳,”悦昕被他气得一口饭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差点噎死过去。 等到她终于缓过劲儿来,琰裕笑得更让人牙痒,“昕儿,你这样子真可爱。” 可爱你妹,总有一天让你尝尝被噎死的滋味! 终于酒足饭饱,对方似乎想离开,悦昕一急,又差一点没爆粗口,只是想想在人家的地盘,还是安分些好,便淡淡道,“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只是声音中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甚是明显。 琰裕一脸奸计得逞的笑,想掩饰都掩饰不住,悦昕鄙视地朝天翻白眼,这人可以再幼稚一点吗? “你想知道什么?”对方朝她伸出手,“出去走走吧,你睡了这么久,应该全身都不舒坦才是。” 悦昕一愣,随后抬眸正视对方,他给她的感觉,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虽然以前的他也是温文尔雅,却总带着一种柔弱,似乎是一个弱不禁风的男子,但是眼前的琰裕,率直体贴,而且似乎还很爱笑,贪玩,是个阳光的大男孩。 “你在想什么?”对方见她呆愣在那里,笑睨着她。 “在想你为什么和之前如此不一样。”悦昕直言不讳。 既然想不明白,就让他亲口告诉她,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她说着便率先走了出去。 “呵呵,”对方笑着跟在她身后,“因为是和你一起嘛。” 声音中有着浓浓的满足,但是极轻,几乎是呢喃,悦昕不解地回头,“你刚刚说什么?” “没事,你不是想听故事吗?我便和你说道说道。”他说着穿过她,推门出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最新小说! 第四十五章 事实 原是如此 龙苍的皇宫,和轩辕的并没有太大的差别,金黄色琉璃瓦重檐殿顶,四角高高翘起,看起来威武壮丽。 他们来到的地方繁花似锦,而且还有好些奇花异草,悦昕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眉目柔和。 “漂亮吗?”背后一个带笑的声音煞风景地骤然响起,“就知道你会喜欢。” 悦昕将目光收回,淡淡地看着他,“说吧,你的目的究竟为何?” “其实按照父皇的意思,是要让轩辕澈归还从我们这里夺走的城池,然后再附加讹他十几座,最好再要点其他好处,嘿嘿。”对方说着咧嘴一笑,“昕儿觉得如何?或者你干脆跟了本皇子,本皇子可以和你平分,反正他对你又不好,跟了我绝对让你不吃亏!” 悦昕满头黑线,堂堂皇子,怎么就能跟个孩子似的,信口胡来? 只是这样的他,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她却是捉摸不透,“琰裕,说正事吧。” “昕儿,”对方忽然认真地看着她,神情严肃,她心里咯噔,以为是自己的咄咄相逼让对方恼怒了,谁知他却忽然愁眉不展起来,“琰裕只是本皇子的化名,吾原名叫龙御,记住了哦。” … 如果她现在有那个能力,她一定狠狠掐死他! “行,龙四皇子,请问您可以说正紧事了吗?不说我要进去了。”悦昕脸色十分不善,说着抬脚便往里走去。 对方忙将她拉住,“好了好了,怕了你了,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么安安静静地待着说会儿话有多不容易,你还这样…” 不容易? 悦昕不解,但是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她是与他们而言有利的俘虏,照理来说应该是要被严格看守起来的,但是现在,除了他,旁边似乎也没有其他人,虽然他说派了重兵把守,但是这些人却并没有出现在她眼前,这其中,应该是他授意的吧。 思及此,她放柔了声音道,“好了,你说吧,我在这里坐会儿。” 琰裕笑了笑,像只慵懒的小猫般窝在一旁,“从哪里开始说起呢?或许要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说起,紫霞…” 他犹豫了片刻方才继续,“紫霞其实是吾安排在京城的人。” 悦昕震惊地猛然抬头,而后在触上对方眼睛时幡然醒悟,这并非对方的玩笑,于是愠恼道,“你们真真是,让我大开了眼界!” “没办法,要打入敌人内部,总是要有个突破口不是?” “呵呵,”悦昕冷笑,“所以你们就以如枫来作为你们的敲门砖,欺骗她,利用她?琰裕,如枫是真的拿你当朋友的。” “是啊,吾知道,所以吾曾经也很犹豫,”他的目光越过她,落向他处,“吾自小兄弟之间亲情淡薄,也甚少去在意过,但是你们之间的这种真挚感情,让吾很是羡慕,也很感动,只是成大事者,不应拘泥于这种小节,所以…” 悦昕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琰裕,这话没错,但是你知道吗?还有一句话,叫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若堂堂一国之君,却是一介小人,就算你能得眼前利益,扩大了这个国家的版图,也注定了走不长远,你要明白,什么才是立国之本。” 对方若有所思地睨了他一眼,随后如偷腥成功的小猫般笑道,“你果然很爱讲道理,而且每次说的,别人都无法反驳。” 悦昕哼了一声,她已经懒得和他扯嘴皮子,便自顾自继续道,“所以后来如枫建议紫霞进楚宣的茶肆,也是你们有人暗示她的吧,更甚者,是不是很多她平日里不太会做的事,也是紫霞或者是你,建议她的?原来这就是她有时候举动让人觉得不寻常的原因,琰裕,你这样,如何对得起她。” “可是吾并不曾真正伤害过她,更甚者,是吾撮合了她和楚宣,她应该感谢本皇子不是吗?” “这只能说明你不懂她,她拿你当朋友,你却透过她伤害她的朋友,你让她情何以堪,你知道她会有多难过?”悦昕的情绪很激动,琰裕眼神晦暗。 对于她曾经被人背叛的事,他是知晓的,所以他理解她此时的感触,只是,他有他的无可奈何,并非所有的事,他都能够任性。 静谧在他们二人当中流转,气氛凝沉,“如枫一事,吾虽极力避免一些伤害,但是该做的,吾绝不含糊。” “你!”悦昕气结,不愿再谈,她又何尝不知,是人都有无奈。 琰裕朝她吐吐舌头,悦昕瞪了他一眼,“那么那时我们在松山遇袭,也是你吗?” 既然对方不想说,那么她只好主动问,等她的疑惑基本解开,将事情串起来,应该也就不离十了。 他点点头,“是吾派人做的。” “那你后来又帮我们脱困,是苦肉计吗?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然后好打入我们内部?” “非也,”对方摇头,“那场偷袭并非吾所愿,只是有些人执意为之,目标在…浩然。” 悦昕闻言身体大振,随即震惊地猛抬头,“你说,浩然?” “嗯,是的,将你们分散,然后将主要目标集中在浩然,这就是计划,”他的声音微微涩然, “但是到最后的时候,看着他惊慌的小脸,吾想起了你,吾想象若是他出事了,你该是何等的绝望,便不忍心,只能自己打破自己设下的局。” 悦昕眼睛狠狠闭了闭,想起那个可爱的小人儿,双手紧紧地捏在一起,“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琰裕,我谢谢你。” “我接受你的道谢,”对方嘴角轻扯,露出一个开心的笑,“毕竟为了救浩然,吾可是受了那么重的伤呢,还一直被你怀疑,嫌弃,受你白眼。” “噗嗤,”悦昕被他的话逗乐,她揩着眼角的泪,亦是一笑,“我欠你一次琰裕,以后,若是你有事相求,而我能力可以为之,我定当尽力。” “嗯,你这承诺,吾记住了昕儿,若真有那么一日,吾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诺言。” “一定!”悦昕用力地点头,“我能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悦昕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琰裕,和你说话真累。” 对方笑得更加开怀,“昕儿,那是因为你实在太聪明了。” “所以这人是莫紫瑶?可你又为何要助她?或者说,你们之间,有什么阴谋?” 悦昕的声音紧绷,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莫紫瑶竟然与他会有所接触,难怪她怎么都找不到莫紫瑶小动作的线索,原来她一直在玩着借刀杀人的把戏。 “吾和她,很简单,她助吾擒你,与她而言,她也可以除掉自己的绊脚石,而且她希望你能永远不再出现。” 悦昕的震惊已经不止一点点,此时她紧抿着唇,眉头蹙得老高。 琰裕睨了她一眼,而后摇头晃脑起来,“你或许不知,轩辕澈对你看得有多紧,就小院那么小一个地方,里外几层都是他的人,只是平日里乔装成普通人混在四周让人不易察觉,吾倒是想不动声色地将你请回国,可是无奈啊,吾这智商和心计,和他一比,上不得台面啊。” 悦昕鄙夷地睇着他,“你这卧薪尝胆的魄力,我们才更应该佩服才是!” “其实原本可以不用吾亲自出马的,”琰裕笑得一脸欠扁样,“只是毕竟研究了你们这么久,吾很想看看你,和你说说话。” 她的脸上表情一僵,突然感觉和这人比境界,绝对是自取其辱的事,他的节操没有下限,于是她黑着脸转移了话题,“后来呢?” “后来?后来不就是如你所见,吾,紫霞和莫紫瑶三方同时动作,将你身边的人都以各种借口转移走,于是,吾便有了机会,抱走美人。” 他说着朝悦昕走近一步,欲靠近她,对方急忙往后退去,离开他的范围,戒备地紧紧盯着他。 琰裕却脚步不停,径自来到她的面前。 他缓缓抬起手,悦昕脸色顿时煞白,将头偏向一边,她感觉他的手在她肩膀上轻轻划过,而后一片粉红色花瓣便出现在他手心。 他笑得仿佛偷腥得手的猫般让人恨得牙痒痒,“瞧你吓的,吾只是想帮你把掉落在你肩上的花瓣取下而已。” “琰裕!”悦昕感觉自己已经被他这阴阳怪气的语调整得失去理智,闻言闷吼了一声,一把将他推开往外走去。 对方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昕儿,说了吾叫龙御,你不觉得龙御更加好听吗?” “我拒绝!”悦昕吼了一声后便将门嘭的一声关上,门扉差点撞上琰裕的鼻子。 对方无奈却又宠溺地轻笑,抚着自己的鼻子,小声嘀咕,“我也觉得唤琰裕更好,自在些。” 而同样的,在轩辕的皇宫,此时一场激烈的争执也正在进行。 御书房内,众人神色凝重,轩辕意一拍桌子,“皇兄,我不同意你孤身一人前去龙苍,我们都知道他的目的在你,怎么能就这样让对方得逞,我们可以想个另外的法子救昕儿。” 楚宣一脸不赞同,但是却又无法出声反驳,毕竟他是轩辕的皇帝,他若是因为悦昕出事,对不起的,会是天下的百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最新小说! 第四十六章 宴会 当众刁难 这几日,天气一直阴沉沉的,好像是那狂风暴雨的前兆,气压很低,御书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叶子修沉吟片刻,出声道,“皇上,在下同意王爷的观点,你孤身前往不合适。” 场中几人皆是一惊,为他这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观点,对方神情阴郁却十分坚定,“我之所以这样说,有几点原因,其一,昕儿的性子我们大家都很清楚,她必不愿见你为她如此涉险,其二…” 他抬眸环视众人,继续道,“若是你万一出了事,受人诟病,为轩辕百姓所不容的,会是昕儿,你们想过她到时候,该如何是好?那时你们即使想在一起,可能比现在更加难上数倍,其三,对方要放人肯定有条件,而据我们猜测,无非是城池金银,派人前去谈判和你自己亲自去,结果是一样的。” 叶子修说得头头是道,其他人不得不赞同,轩辕澈高坐龙椅,身体微倾,凤眸冷静而沉痛,似是在沉思,亦似在担忧,“叶子修,但是有一点你忽略了,朕要她光明正大做朕的女人,唯一的女人,所以这一仗,朕绝对不能输!”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在房中久久回荡,不散。 天阶夜色凉如水,窗内烛火摇曳,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圈涟漪。 悦昕坐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心里却在想着轩辕澈和眼下的局势。 她不确定他会如何抉择,她心里明白他不应该答应,一国之君,为一女子赴敌国的龙潭虎穴-帝都,怎么看都非明智之举,但是她心里隐约又有种感觉,他或许会应约。 她不希望他来,但是若他亲自来救她,说不开心却是骗人的,只是,她更明白,若是他来了,而万一出事,那么她就是世人眼中的红颜祸水,会被世俗所不容。 而如果他答应了用城池交换,那他想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愿望,只会难上加难了,到时候朝上官员会百般阻挠,会极力劝说他充盈后宫,因为她的存在,已经开始妨碍轩辕的发展,因为他们的君主,已经有了致命的弱点。 无论怎么看,这棋局,都是一步死棋。 正当她出神之际,门口响起一道清冽好听的女音,“昕儿,四皇子说这下雨天,怕闷着你,让你去裕华殿坐坐。” 悦昕正觉这声音耳熟,一转头,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她眸色甚冷,神色却微微绷着,“紫霞姑娘,好久不见。” 对方笑得端庄大方,“昕儿,好久不见,你气色看起来不错。” 悦昕冷眼看着面前如昔艳丽,却又有些微的不同的女子,此时的她一双凤眸媚意天成,一头青丝梳成华美宫髻,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一身华丽宫服,更衬得她繁丽雍容。 对方对她的戒备浑然不觉,她走近起拉过她的手,“四皇子在裕华殿设宴,昕儿你作为他的贵客,自然应该出席,来人,给姑娘梳妆。” 悦昕原想拒绝,但是紫霞却强势地将她推了进去,她无法,只能任由侍女们在她身上上下其手,当她被收拾停妥,顾镜自览时,却连她自己,也失神了片刻。 眼前的女子肤质白净细腻剔透,颊上两抹淡薄的红晕如绯,更衬托得她肤光甚雪,容颜清丽不可逼视,她的发饰很简单,一个轻髻,一跟白玉簪子,只在几处襄了珍珠,也没有其他珍宝宫花,却更将她浑身散发的那股典雅淡泊的气质显露无疑,让她看起来清雅脱俗。 只是这衣服…悦昕眉头高高蹙起。 这袍子上虽无花无纹,但是这抹火红的颜色却十分夺目艳透,而且在襟,袖,裾等处镶了彩蝶,举手投足间,胸脯微耸,衣袖翻飞,裙裾委地袅袅,那蝶便似要飞出来一般,摄人心魄。 “紫霞姑娘,这衣服恐怕不合适吧?”悦昕犹豫了一会儿,方才开口。 “昕儿无须多虑,这衣裳,可还是皇子赏下的,穿在昕儿身上,很好看。” 紫霞笑容灿烂,不容争辩地拉起她的手,“走吧,不要让他们久等了。” 他们? 悦昕神色一整,只能将到口的话咽下。 她虽捉摸不透这些人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但是这一趟或许对于她摸清对方的底细有帮助。 裕华宫是琰裕的寝宫,外观除了较其他宫殿更壮丽些外,并无太大的不同,此时烟雨朦胧,在橘黄色淡淡的宫灯照射下,裕华宫如诗般梦幻。 当她们到达时,显然宴会已经开始,里面歌舞升平,远远便可听到丝竹之音。 随着悦昕紧跟着紫霞步入殿堂时,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边的动作,转头看着她,目光中有惊艳,有惊讶,甚至有几人不怀好意地一直紧攫着她。 悦昕无暇顾忌太多,只能抬头挺胸往里走,在见过礼后便在他们给她安排的位置上坐下,之后紫霞在琰裕旁边的小桌落座,悦昕眼里飘过异色,而后敛下眉暗暗吃了一惊。 如此看来,紫霞是琰裕的女人? 之后宴会便一如既往,席间觥筹交错,热闹非凡,似乎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悦昕正暗自惊讶,忽感一道锐利的光线投射到自己身上,她抬头,却不意跌入一个如鹰般冷鸷的眸。 那一刻,悦昕的心被狠狠地揪起,只因她从未见过如此冷漠的眼睛,她捏着酒杯的手微颤,后背竟丝丝凉透。 对方似乎发觉了她的紧张,却没有要收敛的意思,他冷着眼朝她的方向举杯,悦昕亦回以一礼,随后两人都转移了目光。 悦昕垂眸安静地吃着自己眼前的小食,只是心里的震惊却仍未消退。 看对方的衣着举止,还有那个眼神,应该就是传说中有些暴虐的龙苍国二皇子。 她不确定对方究竟为何对她有着如此大的仇意,只是这么看起来,她在这龙苍的皇宫里,要更加小心谨慎些。 “皇子殿下,”忽然一道高亢的男音横插入宴席,众人抬头,只见一名稍上年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突然站起来,朝着琰裕一拜,“臣等早就听闻悦昕姑娘德才兼备,是难得的绝世女子,轩辕皇帝心心念念之人,现今我等见识了姑娘的美貌,不知可否有那个荣幸见识见识姑娘的才艺呢?” 悦昕心头登时一紧,此人是谁?竟如此猖狂! 只是她的面上仍淡淡的,让人看不出情绪,她的目光掠过那男子,而后望向高台上的琰裕,漆黑的瞳孔,有凛冽,有轻责。 那男子似乎是喝得多了,他摇摇晃晃地从椅后走出,来到大堂中央,“既然姑娘现在在我龙苍为客,那么让我们尽兴尽兴又何妨?” “这位大人,”悦昕眼眸微眯,面色沉静如水,只有熟知她的人才知道,她此时已是盛怒的边缘,“想必你搞错了一件事,昕儿是你们四皇子的客人,可不是你们龙苍的客人。” “你!”对方被她这不可一世的态度一激,酒精上脑,话更是不堪入耳,“你能让你们轩辕皇帝如此迷恋你,甚至不惜孤身犯险,老臣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地方如此不同!哼!” 悦昕瞳孔倏然大张,她忙转头以眼神和琰裕求证,对方声音微微涩然,“今日接到消息,轩辕澈已经启程奔赴我龙苍,不日便将踏入龙苍国界。” 她完美的脸终于被打破,露出一丝慌张,低头紧抿着唇,她看着自己情不自禁颤抖的手心,眼里微微有些发热。 她有预感轩辕澈会来,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可是,轩辕澈,你为什么要来?万一出事了,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琰裕看着她的异样,眼里怒意翻滚,不悦道,“张大人,你喝多了。” 对方却丝毫不退缩,他似乎有意羞辱悦昕,“四皇子,臣只是仰慕悦昕姑娘,想一探究竟,若是真的,那么臣心服口服,但是若只是谣言,那也让世人有个戒备不是?” 他的话,在场大部分的人听得云里雾里,但是悦昕和琰裕却同时变了脸色,对面的二皇子看着他们的神情,忽然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本皇子倒是觉得张大人所言甚是,昕儿姑娘,若是你拒绝了,那便是打你们轩辕皇帝的脸了。” 悦昕环顾四周,从他们看好戏的脸上一一滑过,最后落在琰裕身上,红唇轻启,嘴角浮起的笑带着倾倒众人的魅惑,“何妨。” 这张大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外乎她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惹得轩辕澈如此不顾大局,他要当众揭穿她的底细,让琰裕看看,让他莫要步轩辕澈的后尘,而二皇子… 他大概是怀揣着顺水推舟之意,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与他而言,皆是坐收渔翁之利的事,何乐而不为? 悦昕想,大概是琰裕堂而皇之的袒护,还有轩辕澈的举动,让这些朝臣开始担忧,若是琰裕成为第二个轩辕澈,他们该如何应对,还不如看看,是否有办法,将这苗头直接掐死在萌芽阶段。 第四十七章 情形 悄然转变 悦昕说着仰头将杯中余酒一饮而尽,从椅中站起。 那一刻,她身上的凛凛气势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变了又变,单就这气魄,已是让人刮目。 张大人涨红的脸瞬间变得苍白,眼神稍有闪躲,似乎有些后悔却又骑虎难下,若是堂堂龙苍朝臣,如此简单便被一介女流所震慑,那传出去未免会被人贻笑大方。 悦昕头微扬,睥睨着他们,嘴角的笑在某些人眼里却是如此的刺眼。 既然你们怕我勾引了你们的四皇子,那么姑娘我便豁出去了,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姑娘的厉害!就算输,也不能输在气势上不是? 琰裕看着她傲娇如孔雀般的模样,嘴角扬起宠溺的笑。 他哪里会不知道,悦昕根本不会什么才艺,他眸光不动声色地掠过紫霞,对方脸上微僵,小桌下的手捏了又捏,随后施施然笑着站起,“本宫也久闻昕儿的大名了,瞧着你们如此有兴致,本宫也技痒,如此吧,昕儿,本宫与你同台献一曲,也算是给各位大人助兴了。” 这虽不妥,但是既然她已开了口,众人唯有附和,最后经过商议,悦昕抚琴,紫霞轻唱,很快,裕华宫中便搭起了小高台。 因为悦昕毕竟不是真的才艺双全,她只在如意镇上闲来无事的时候学着弹过琴,紫霞迁就她,两人选了一首简单的曲目,配合着练了几次,而后便双双上了台。 二人一坐一立,一清丽,一妩媚,各有特色,竟也不分千秋。 悦昕披纱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紫霞的音喉空灵婉转,在殿中回旋,二人配合默契,竟让场中众人听痴了去。 琴音袅袅,歌声娓娓,似幽涧滴泉空冽轻灵,低缓徜徉,而后汇聚成淙淙潺潺的强流,以顽强的生命力穿过层峦叠嶂,暗礁险滩,汇入波涛翻滚的江河,最终趋于平静,只余悠悠泛音,似鱼跃水面,偶尔泛起的浪花。 当悦昕收手,紫霞消音时,其他人仍陷在刚刚的表演中无法自拔。 悦昕眉目淡然,她抬眸环视四周,却发现琰裕的目光似胶着在自己身上,眼里的惊艳不加掩饰,她顿时蹙起了眉头。 远悦昕,如此争强好胜,真的好吗? 之后有人带头鼓掌,悦昕强装淡定地回头,却见二皇子目光灼灼地亦是紧盯着她,心里一惊。 这人给她的感觉,总是有些太过于阴郁而不怀好意。 之后宴会缓缓进入尾声,悦昕在下人的陪伴下回到了她原先所在的住处。 离开时,她回头再看了眼面前富丽堂皇的大殿,微皱了眉头,今晚这一出,究竟是示威?还是庆功?她仍旧未能真正弄明白。 就在她以为接下来的日子将会不好过时,事情的发展却又出了她的意料之外。 皇宫中的人好似都忘了她的存在,竟让她在此处自生自灭,就连琰裕都几天没有再出现,中间来过一次,说了几句话以后便匆匆离去,仿佛有很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办,只是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让悦昕无法忽视。 她心里的不安愈甚。 后来她曾提出要见琰裕一面,她想问问外面现在究竟是何状况,虽然未必能得到答案,但是坐以待毙,向来不是她的处事风格。 但是这个要求却如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到后来,隐约有传言,轩辕和龙苍两国开始交战,悦昕吃了一惊,可是除此之外,也探听不到任何消息,她只能强压着心里的躁动,耐心等待。 所以这几日,宫里这么安静,是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两国的战事上?但是既然没有庆祝的举动,就说明龙苍在这件事上应该未能占得绝对的有利地位,而他们尚未将她推出去,是否说明,他们还没到底线?只是,这又是否是他们的另一个计谋,却也无从可知。 正当悦昕心里难挨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且愈加嘈杂混乱,她认真地竖耳倾听了一会儿,却还是无法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悦昕忙将窗户推开,只见宫里的一角火光冲天,热意直逼天际,似乎是发生了很严重的火灾。 她连忙起身去看,刚走出房门,便听得有人唤她,且声音甚至着急,悦昕一惊回头,却是一位她不曾见过的宫女。 “你是谁?”悦昕眯着眼睛悄悄打量着对方,却并不让她靠近,而是后向退了一步。 这个时候,她只能更加谨慎! 对方梳着宫女发髻,面容普通,并未见何特别之处,在这皇宫里,是随时可以被忽略的人。 她一脸紧张地抓着门,朝外左右来回看了看,而后将门轻轻地关上,“姑娘,奴婢是皇上的人,受令来带你出宫。” “皇上?哪个皇上?”悦昕紧紧地盯着对方,不放过一丝一毫,心里更加疑惑。 能让皇上来救她的,在她心里只有轩辕澈,但是,这才短短几日,他怎么可能会有那样通天的本事,将人安插在这龙苍的皇宫里来,而且看样子,对方似乎已经在这宫里有了一定的底,否则,怎能如此光明正大出入她的住处。 “咱们轩辕的皇上,奴婢是皇上很早之前便派遣潜入龙苍的探子,但是几年来,这还是奴婢第一次帮他做事。” 意思是轩辕澈早早便有收了龙苍国的心思?否则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花几年时间培植自己在异国的势力? 对方朝外看了看,继续道,“今晚冷宫易居宫走水,宫里现在乱成了一团,奴婢估摸着这是皇上的计策,便来带姑娘出宫,这宫里的一切,奴婢都打点好了。” “易居宫?那是谁的宫殿?还有,我怎么相信你?”悦昕紧捏着手心,冷冷地看着她。 对方似乎早便猜到她会怀疑,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什递过去,“易居宫是华妃的宫殿,华妃这几年十分不受宠,所以这易居宫,也是宫里甚少人提及的冷宫,不知为何皇上会选此处下手。” 当悦昕的目光触及到手中浅绿色的荷包时,眼里的泪仿佛不受控制般蓄起,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她轻轻抚摸着上面的逸轩二字,和她在缝制荷包时,不慎戳到手指而滴落的血珠子留下的印记,紧咬着唇。 他还是来了。 “姑娘,趁着所有人都在那边救火的时候,我们赶紧走吧,要不然万一有人回来就糟了,”小宫女说着频频往外望去球眼,“皇上只说,时候到了带姑娘离开便是,其他的安排奴婢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我们动作要快点。” 悦昕抬手将眼角的泪揩去,肃然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还有,华妃是不是四皇子的母妃?” 既然轩辕澈都安排好了,那她就更应该把握机会! 对方虽不解她为何会知道,毕竟华妃这些年在宫里,默默无闻,几乎已经快被人遗忘了,但她还是点点头,“姑娘如何得知?华妃确是四皇子的母妃,这些年一直在冷宫待着,奴婢名换小舞。” “小舞,”悦昕收拾好自己穿过她往外走去,“这说来话长,若日后有机会,我再细细解释给你听吧,现在,我们走!” 龙苍国主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事大概知晓的人是少之又少,若非琰裕亲口所说,她也未必能知晓。 她猜测轩辕澈应该是着人全面调查过琰裕而洞察了这其中的玄机,毕竟若是细细观察,则不难发现,琰裕虽看似不受宠被流放在外,但是他在外的吃穿用度,无一不好,无一不精,她能从他那一头漂亮的青丝看出端倪,她相信,轩辕澈更是能轻而易举看穿。 所以他才会选择以此作为突破口吗?果然是腹黑心思深沉之人! 她们一边往外走,悦昕一边询问着小舞最近发生的一切。 原来轩辕澈前几日确实孤身赴龙苍,但是在他踏足龙苍之前,镇守边关的王震,率领着五万精兵,朝龙苍的国界逼压而来。 但是王震出师未捷,两相交战龙苍占得上风,而据报,轩辕澈自从进入龙苍境内,便失去了踪迹,仿佛人间蒸发般竟让人探寻不到蛛丝马迹。 龙苍朝堂上,百官纷纷进言,此时,应乘胜追击,派军队一举冲破轩辕,另一方面,加大人手在国内追寻轩辕澈,对方只有身边几名侍卫,而他们早已在龙苍四面布下严密防守,这人,只要进来了,就插翅难飞。 原来这就是最近他们没空理她的原因,轩辕澈既然已经来了,他们目前的所有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自然没有那个闲暇来顾及她。 只是轩辕澈这时机选的,也确实让她不得不佩服,因为若是长时间找不到人,他们或许会忐忑,从而考虑用她做为诱饵或是威胁的手段,到时候,他便不得不出现。 而此时,这些人尚沉浸在就要成功的美梦当中,他们自信满满地以为,轩辕澈仍旧是他们的瓮中鳖,而轩辕澈既然早几年前便在龙苍埋下人手,那他此次前来,就绝非无把握之战! 她想着想着,嘴角上浮。 这人,果然胸怀大志,而她,选择和他同进退,不管将来遇到什么困难,她愿与他携手共渡! 第四十八章 逆转 他的筹谋 因为易居宫走水,火势凶猛,宫里大部分的人要么被勒令去救火,要么就是站在角落里偷偷看热闹,宫里的守卫前所未有的松懈。 悦昕将小舞提前准备的一套宫女服换上,又将头饰全去了,之后小舞又从怀中掏出一袋银子和一个人皮面具,“姑娘,这银子你先拿好,等会儿或许有用,这个面具是皇上给你准备的,说要确保不出一丝差错。” 悦昕抬手接过,眼里的柔情似水。 他的心思总是这么缜密,思虑周全。 小舞似乎对这皇宫十分熟悉,她七弯八拐地带着她来到皇宫的最偏门西门,这里的守卫相对而言松懈许多,而小舞带着她和侍卫们闲扯了会儿家常,最后从怀里掏出一小包银子塞到他们手中。 对方用手掂了掂,这分量,估计能让他喝上好几天美酒了,他顿时咧开嘴笑,一边捅着她,“会情郎就会情郎,怎么还带个小的,这可不合规矩。” 小舞嫌弃地瞪了悦昕一眼,而后小声地在对方耳边嘀咕,“这是我姑姑的女儿,自小便没离开过家,前些日子刚刚进宫就每天哭着喊着想娘,烦都烦死了,我娘又一直交代要我好好照顾她,这不没办法,就带她出去见一面,老规矩,天亮就回来。” 悦昕听闻,忙微低了头抹起眼泪。 很显然,小舞已经不是第一次出宫,她之前就应该是谎称会情郎,秘密出宫过好多次,看样子,双方都已经是达成了一种“默契”。 “可是这可是两个人,你这…”对方一脸贪婪地笑看着她,两指稍稍摩挲,“是不是钱少了点?万一出点事,我可担待不起。” “兵哥哥你也真是的,能有什么事,我们两个小姑娘的,要是敢跑,到哪里还不是被您给逮回来?再说了,这宫里好吃好喝,主子待我们又好的,我们又不傻,这么好的差事,去哪里找。” “不行,如果两人,就要两人份,否则,不让过。”一个浓眉大眼的壮汉持剑走了过来。 这门偏,且往日里少有人走动,所以守卫的只有寥寥数人。 “哎呀,大哥,你这也真是的,”小舞说着犹豫地看了眼悦昕,“小一,要不然,你不要出去了,你看姐姐这荷包都要瘪了,要不然等下次,姐姐攒了钱,再带你回去一趟。” 悦昕状似哭得更凄惨,她抽抽搭搭地道,“姐姐,小一真的很想娘,小一进宫前,娘还塞了些银子给小一,你看…” 她说着从腰间掏出一个银袋,只是尚未拿出,便被小舞给硬塞了回去,她责怪地瞪了她一眼,却已然是来不及,旁边的侍卫眼疾手快地伸手便从她身上将银袋子夺过掂了掂,而后笑得脸上的肉都堆在了一起,“你看这样多好,走吧走吧,记得天亮前一定要回来,不然哥哥我绝对饶不了你们!” 小舞的目光仍旧恋恋不舍地落在那鼓鼓的一包银子上,对方不耐烦地推着她们两人,“走了,情郎快等不及了!” 之后二人便顺利出了宫门,宫外,一辆马车正停留在角落,悦昕和小舞见状,立刻便往那马车跑去。 只是在距离它尚有十余步之遥的地方,忽然一声利刃骤然划开空气的声音冷冷传来,悦昕心下一惊,下意识拉着小舞停下脚步。 一道寒光凛凛的箭从她们耳畔呼啸而过,最后重重插入她们前方不足一丈的地面,箭尾猛烈抖动了数下方才停歇! 悦昕努力吞咽着口水,这力道,可以想见若是落在人身上,恐怕凶多吉少。 悦昕和小舞对望一眼,两人手心相触的地方一片湿濡,悦昕旋过身。 只见琰裕站在宫门口,手持着弓,冷冷地看着她们,“元悦昕,你还是要跑。” “琰裕,收手吧,如此这番,你得不到任何好处的,”悦昕抬头挺胸,看着他的眼,带着凌厉的气势,“正如你所说,你和他不是一个等级的,所以你还不如稳扎稳打地一步一步稳固国家的势力,这样再过几年,或许你就有了可以和他一较高下的资本,而非这般靠着小人的手段。” 琰裕轻嗤而笑,目光冷峻,“元悦昕,你说得倒好听,本皇子就不信,你到现在还没看清楚,就算我等想养精蓄锐,你身后的男人,也绝对不会同意!” 他说着眸光微扬,朗声道,“轩辕皇帝,你还要躲躲藏藏到什么时候?你一进龙苍便消失无踪,现在更是不动声色将人接出宫,看起来这几年,你在我们龙苍,也有不小的动作啊。” 随着他话音落下,离他们不远的马车上,一双纤细修长的手出现在众人视野中,随后,轩辕澈俊美的脸映入大家眼帘,挺拔的身躯直直站在高处,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 悦昕的眼里满满都是他,这些日子以来的思念在这一刻决堤,悦昕刚转身准备往前投入他的怀抱却被琰裕的暴喝声止住了脚步,“站住!再动一下我放箭了!” 悦昕心房一收,猛地顿了脚,对方的双眼充血,声音更是咬牙切齿的恨,“轩辕澈,我母妃呢!” 悦昕大惊,所以易居宫走水,不仅仅只是为了给她制造机会逃走,更是为了掳走传说中的华妃? 轩辕澈轻轻一笑,他朝旁边人递去一眼,对方会意,给手下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一名衣着普通容颜却精致秀丽的女子被压了上来,琰裕激动地唤了一声,“母妃,你没事吧?” 对方摇摇头,笑得云淡风轻,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御儿莫忧,我没事。” “轩辕澈,你究竟意欲如何?”琰裕放下心来,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男子身上。 “很简单,”轩辕澈负手而立,身上的气势却不怒自威,“我们换人。” “你休想!”对方怒道。 “朕想,我们手上的筹码,分量是一样的,还是说,你想试试看?”他的语气仍旧是淡淡的,仿佛十分自信对方的选择一般。 “你不要再想着故弄玄虚了轩辕澈,本皇子已不会再轻易上当!”他似乎被气得狠了,胸口处剧烈起伏起来,“你之所以答应孤身来我龙苍,是想让我们放松警惕,如此,我等方才不会为难昕儿,对不对?” 轩辕澈只是目光凛冽地看着他,却并不回答,对方继续道,“王震的五万兵马佯装失利,是否也是你的计策之一,目的是让我等一再以为自己把握住了你最重要的命脉,而且轩辕的军事力量不足以对抗龙苍,所以为了昕儿,你绝对不敢起任何反抗的心思?” 琰裕的声音越发地高亢,悦昕心里却已经被这一连串的消息震得天翻地覆! 所以这一段时间,轩辕状似一直处于下乘,轩辕澈也显得十分狼狈,原来都是他的计策吗?目的就是为了让对方放松戒备,一方面为保护她,另一方面好一举进击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刚刚我和父皇收到消息,龙苍的北面忽然涌现大批军队,而在龙苍的另一边,草原部落那边,莫关谷亦是率领着他的草原之师朝龙苍杀来,这一切,是不是都在你的计划当中?现在龙苍几乎是四面楚歌,你从一开始,就想吞了我们是不是!” 琰裕的眼充血得愈加厉害,之前因为王震频频的失利,让他们做了一个决定,调了龙苍近四分之三的力量,以图一举冲破轩辕,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刻意隐藏了实力,之后那一战,他们损失惨重。 原本若是能得机会稍微喘口气,这样的损失对他们而言也无妨,但是紧接着,易居宫着火,华妃失踪,同一时间,轩辕意率领五万兵马从龙苍一边冲来,而莫关谷率领他的草原军队,也自另一面直杀而来! 加上王震便是三面夹击,而在龙苍国内,轩辕澈手握着他们重要的人质,华妃! 就在这焦头烂额,想起悦昕之际,更意外的消息又紧接着传来,悦昕不见了。 直到此刻,琰裕等人才终于领悟到,他们一直以来都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中,而他的目的,竟然仍是要将他的女人安全地接回去! 他不知他该哭还是该笑,笑,是为昕儿有如此深爱她,为她着想的男人,毕竟若是因为她,轩辕吞并了龙苍,她成了轩辕王朝的贵人,那么他便有顺理成章的理由,迎娶他作为他身边唯一的女人。 他哭,也是因为昕儿,因为她,他就快要失去他的家园。 轩辕澈目光如炬,沉声道,“朕不能让你们有丝毫伤害她的可能,而且这场战,朕也输不起,若输了,昕儿将会面临巨大的压力,所以,朕只能步步为营,一点点地谋划着诱导你们,放松对昕儿的依赖,以为朕为你们所牵制,从而走向朕一早便布下的陷阱,如此,朕方才能有万无一失的把握!” 看着他身上有些残破的衣服,悦昕心里一阵心疼,这几天,他肯定过得不好。 “换人吧,然后我们之间来场公平的对决。”轩辕澈瞥过华妃,厉声道。 第四十九章 意外 情转直下 龙苍宫门前,两方人马对峙,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琰裕正犹豫不绝之时,从他身后传来一道硬朗的男音, “御儿,换人吧,将你母亲换回来。” 众人忙回头,却见一个身着明黄的中年男子从阴影中步出,他的体态已有些发福,但是精神面貌却很好,看着华妃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情。 琰裕犹豫了片刻,便举着弓箭靠近悦昕,而后将她用力抓进手中,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被抵上她的颈脖,“轩辕澈,不要再耍手段了,否则,我对她,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 轩辕澈目光严肃而坚定,琰裕手下微松,他相信,对方对悦昕的事,绝不可能含糊。 两人一点头,皆抬脚朝对方走去。 悦昕看着那越来越近,轮廓越来越清晰的男人,眼底热意缓缓上涌,忽然一道暗光在空中极快地划过,悦昕一震,猛地回头,却见城墙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手中的箭,剑尖直指华妃所在的位置! 悦昕一惊,连忙挣脱了琰裕的手往她的方向跑去,锋利的匕首划过她的颈脖,她也无暇顾忌,嘴里大喊着,“华妃娘娘,小心!” 场面顿时大乱,轩辕澈在目光触及到悦昕颈子上的鲜红时,倏然一暗,随后极快地环了四周一眼,最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揽着华妃往旁边躲去,箭尖嗖地一声划过他的身际,将他随风扬起的衣袖划出拉出一道大大的口子。 众人一慌,皆围了上去将他护在中间,悦昕高声厉喊了一声轩辕澈,对方低头察看了自己一番,朝她投去安抚的一笑,“昕儿莫担忧,朕没事,只是划破了衣物而已,不碍事。” “真的吗?你不要骗我。”悦昕的眼里噙着泪水,声音沙哑。 刚刚他明明可以袖手旁边的,更甚者,他可以趁乱将她抢回去,如此,他们的离开就有了更强而有力的筹码,但是他在看见她激动的情绪时,改变了想法,转而不惜自己受伤,护住与他根本毫无干系的华妃。 悦昕不希望华妃受伤,是因为琰裕,而他,纯粹只是因为她。 只是眼下容不得她去细看,因为城墙上的男子,很快便替上另外一只箭,箭的目标,仍旧是华妃。 只是这一次他却并不急着动手,他歪头看着下面的所有人,笑得残忍而落寞,“父皇,你们心心念念护着的女人,若是就这样死了,你会如何?会跟着她殉情吗?” “孽障!”龙苍国主怒道, “来人,将他给朕抓起来!” “父皇,那个女人的命可还在儿臣手里,你确定你要如此?” 对方毫不在意地笑道,随后看向琰裕,目光阴鸷而危险,“四弟,这么多年,在外面过得很悠闲吧?看着大哥和二哥斗得你死我活,争得头破血流,坐收渔翁之利的感觉是不是特过瘾?” 这几年,龙苍日渐落寞,内斗猖獗,夺嫡之争亦是严重,国力一年不如一年,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但是在位者却视而不见,从未采取任何措施去改善他们子民的生活现状。 这样的国家,内里已开始腐化,若是他们一直如此,不寻思改变之法,即使不是轩辕澈,也还会有其他诸如月落等国对他虎视眈眈,之前月落着八方阁调查他内斗的具体情形,便说明了这点。 “二哥,父皇在此,不管如何,你先下来再说。”琰裕将悦昕放开,不动声色地慢慢靠近华妃和轩辕澈所在的位置。 若是他知道了龙苍国主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心寒之下对华妃起杀意,也人之常情。 “父皇,这么多年,你对我们,都是假的吗?一切,都是为了撑成全他,是不是!”二皇子看着他的父亲,眼里闪着嗜血的光芒,“你为了他和那个女人,真是煞费苦心,却也让我们从未有过的心冷!” 他说着顿了顿,目光在每个人身上滑过,“其实争了这么多年,我对谁做皇帝已经不在意了,可是父皇,你为了他,让我和大哥之间兄弟反目这么多年,你真的一点也不愧疚吗?” 他说着仰天长笑起来,“也对,怎么会愧疚呢?你可是一直处心积虑让四弟继承皇位呢!可是…我偏不!” 他说着看向龙苍国主,脸上的表情绝然而悲凉,“我刚刚已命亲信,将我们龙苍的大门打开了,轩辕那狗皇帝的军队,很快就要杀进来了,哈哈哈。” 他说着大笑起来,只是眼角的晶莹,在月华的反射下,发着一点点光芒,让人无法忽略。 “孽障!你说什么!”楼下的明黄男子脸色突变,喝道。 “父皇,既然你对我们不仁,又何必怪儿臣不义呢?而且…”对方说着缓缓拉弓,“儿臣恨这些祸国殃民的女人,凭什么,她们就能得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全身心的守护,即使是九五之尊,为了她们,可以不顾其他亲人手足的死活,华妃是这样,这个元悦昕也是这样,甚至现在,因为一个女人,我们的国家也要被毁了,为什么?这到底算什么!” 他说着阴冷狠毒的目光滑过元悦昕,“若非是你,根本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情况,元悦昕,你这红颜祸水,对得起在这场战争中死去的人吗?” 悦昕双手紧握,为他这冷恨到决绝的眸光,脊背凉透,她深吸了口气,“你错了二皇子,”她抬起头看着他,目光坦荡,正气浩然,“这场战斗,归根结底,来自你们的贪婪,还有你们国家内在的腐化。” 随着悦昕话音落下,场中一时间陷入一片死寂,秋风吹过,让人忍不住从心底里寒颤起来。 对方既不赞同,也不反对,只是这样直直地看着她,仿佛想看进她的灵魂深处,悦昕亦回视着他,无畏无惧,无悲无喜,“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突然二皇子仰头大笑了数声,只是笑容凄凉而森冷,让人不寒而栗,“或许你说的对,我们都太过贪婪而愚昧,元悦昕,本皇子不得不承认,你很有魅力,只是…” 她说着顿了顿,场中几人心里流窜着一股不安,轩辕澈悄悄将华妃推给身旁的人,已经离悦昕有些距离的琰裕亦朝她走来。 只是到底赶不上墙城墙上男人变脸的速度,只见他突然面目狰狞,咧嘴无声笑了笑,手中已拉满弓的箭,下一秒便如闪电朝下飞去,剪尖指向的,竟是悦昕! 对方亦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失去了应变能力,只能呆愣地看着它极快地飞向自己! 扑哧! 利刃刺破血肉的声音,钝钝的,闷闷的,传进每个人的耳中,砸在他们的心上,让人不自觉地,生出一股绝望。 轩辕澈凤眸盛怒,大手一挥,他身旁几名侍卫立刻飞上城墙,与二皇子的人厮斗在一起,将他擒下,而对方也不做挣扎,只是任由他们压着自己下了城楼。 场下,悦昕抱着身体越来越沉的琰裕,哭着滑坐到地上,一边喊着来人,传太医。 龙苍国主和华妃忙跑了过来,之后轩辕澈来到悦昕身后,静静地揽着她。 “御儿,你怎么样?太医很快就来,你再坚持一会儿。”华妃紧握着琰裕的手,亦是哭得如泪人一般。 琰裕原想展颜一笑,让她放心,谁知竟吐出一大口黑色的鲜血,众人心下一沉,这箭,恐怕有毒。 此时二皇子被带了上来,对方意态闲适的模样,仿佛刚刚杀的,并非他的亲手足。 “孽障!解药呢!”龙苍国主一掌扇向他,将他的头打偏向一边,嘴角蜿蜒着一抹鲜红,“他是你的亲弟弟,你也下得去手!” “父皇,儿臣的目标可不是他,谁让他为了一个女人自己扑上来的,不过这结局,我也很喜欢,这毒没有解药,我本来便没有想过要活,现在倒好,黄泉路上,有兄弟想陪,我也不寂寞。” 他说着笑睨着琰裕,“四弟,我们下辈子,还做兄弟。” “龙邱,算我求求你,求你看在一个母亲的份上,把解药给我,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吗?我拿我的命和你换。” 华妃满脸祈求地看着他,对方却不为所动,“一开始我想要你的命,是因为这是伤害父皇和四弟最有效的办法,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哈哈哈,”他说着癫狂地笑起来,“这样也好,这样最好,这样我们就都解脱了!” “龙邱!”华妃一把扑到对方身上,拼命捶着她,龙邱也不闪躲,任由她动手,似乎真的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此时太医赶到了,其他人则退到一边,几位太医忙围上前查看。 悦昕眼含着泪水,亦是冷冷地看着他,“二皇子,若是他死了,真的是你所求吗?” 他会责怪他父亲让他们兄弟相残,以他残暴的性格,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没有集中在琰裕身上,在他心里,他并非视亲情于无物之人,或许他并不想杀他。 第五十章 渐终 尘埃落定 一月后。 天空烟雨蒙蒙,轩辕的皇宫笼罩在一片朦胧中,显得如诗如画,安静宁和。 皇宫的一角,宫殿中檀香徐徐燃着,道道白烟袅袅上升,窗前,一白衣女子,正托腮望着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眉头时而轻蹙,时而舒展。 窗外的小院中,雨露轻拂着挺秀细长的凤尾竹,汇聚成珠,顺着优雅别致的叶尾滑落而下,水晶断线一般,敲落在松软的泥土中,没了踪迹。 “昕儿,你在发什么呆?”忽然门口处传来一道爽朗的女声,随后便见一名女子,缓缓进了房门。 悦昕闻言回头,看见珠儿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朝她走来,她看见她嘴角狡黠的笑,微微红了脸,垂着头继续往里走,只是仍旧十分谨慎。 悦昕紧了两步将她接过来,笑道,“珠儿姐姐,你太夸张了啦,这才一个多月吧,没那么严重,平日里注意些就是了,你这…昕儿看着都着急死了。” 珠儿脸色更加陀红,她抬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不是,咳咳,没有经验嘛。” “哪里是没有经验的事,明明是珠儿姐姐太过于在意这个孩子了,”她说着轻点着她的脑袋,“怎么这么不小心,这还没嫁人呢就怀了他的孩子,对你以后的名声不好。” 珠儿伸手握着悦昕的手,将目光转向窗外,语气中的落寞和满足,那么矛盾,却又那么自然,“自从我去了他那里,他也不理我,但是明显他的心情仍旧不太好,我就每天赖着他,他心情不好我就陪他喝酒,他要是去打仗,我也跟着,虽然他一开始不同意,但是毕竟我有昕儿这个强有力的后台,他又奈何不了我,只能随我去,后来有一次,他喝醉了,然后我们…” 珠儿垂着头,声音渐渐转低,最后轻如蚊呐,几乎无法分辨她究竟说了什么。 “傻姐姐。”悦昕轻抚着她的头发,宠溺道。 对方仍旧只是笑着,“但是我并不后悔,如果这辈子都嫁不出去,我至少还有他陪着我。”她说着低头抚上自己的肚子,笑得安详。 虽然她对自己的前路没有信心,但是悦昕看得出来,对于这个意外,她很开心,其实,这就够了不是吗? “呸呸呸,”悦昕忙捂上她的嘴,飞快道,“珠儿姐姐,你不要乱说话,什么叫嫁不出去,关谷不是已经找娘和轩辕澈提亲了么?你们很快就要成亲了,这个时候不要乌鸦嘴。” “但是昕儿,”对方将她的手挪开,微嗔了她一眼,“你明明知道,他是因为这个孩子才娶我的,我其实…其实不想这样…” “珠儿姐姐,”她停顿了一会儿,对方不解地看着她,悦昕继续开口,“虽然现在来看是这样,但是你有了机会,让他真正地了解你,慢慢爱上你啊,所以这个时候,你更加不能放弃,知道吗?” 悦昕用力地握着她的手,希望能给她些力量,“虽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靠我们的力量去改变,但是起码,我们不能轻言放弃是不是?否则,就是完全的没有希望,而且你陪了他这么久,他肯定心里也是有感觉的,要不然,如果真是他不喜欢的人,以他的性子,他是绝对不会娶她的,而且还这么郑重其事,不是吗?” 珠儿和莫关谷,这几近大半年的时候,似乎也有了不小的进展,珠儿或许当局者迷,但是她却能明显感觉到莫关谷的变化,单单就他对珠儿腹中孩儿的在意程度,她便相信,他潜意识中,对珠儿有了几分真心,只是或许他们自己都不曾发现。 不过这只能留待他们自己慢慢去发现,因为有些过程,比如某些心结的打开,都只能由着时间一点点去磨,过去了,那便是新生,为了这,所有的等待和付出,都将值得。 珠儿紧抿着唇,似乎还是十分忐忑,悦昕也无法,只能一边抱着她,一边任由自己的思绪飘远。 一个月前,为了救被陷在龙苍的悦昕,轩辕澈非但调动了轩辕境内的全部兵力,还秘密修书莫关谷,终于,经过半个多月的厮杀交战,轩辕战胜了龙苍,最后龙苍国主投降归顺,如此,轩辕便正式收了龙苍,轩辕的版图,短时间内迅速地扩大了一倍。 当时轩辕和龙苍之间的这场大战,震惊了其他几国,虽然外人并不知道这其中的恩怨曲折,但是由一女子引发这场浩劫的传言,还是在坊间传开,一时间将悦昕推向了风口浪尖。 但是她对这些流言已不在意,回国后,她便想开了,她有这么一个爱她如斯,愿意为她放下家国,孤身赴险的男子,她再无所惧。 但是这段时间以来,愧疚却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让她一直都在刻意回避着轩辕澈。 那一晚,琰裕为了保护她中毒箭后,他们从龙邱口中得知,这百花虫毒,他的手上并没有解药,而要研制解药,起码要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根本来不及。 当时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震得所有人都失了心神,华妃哭得声嘶力竭,悦昕亦是哭倒在轩辕澈怀里。 “母妃,”琰裕虚弱地倒在龙苍国主的怀里,手伸向他的母亲,“不要难过了,生死有命,以后你和父皇,要好好的,如果龙苍被破了,那你们就隐居吧,安安静静地过完这辈子,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 “御儿!”华妃哭得更加难过,对方的目光却穿过她,落在悦昕身上。 她忙上前,抓着他的手,对方笑得如孩子一般灿烂,“昕儿,这结局,你可曾想到?” 悦昕脸上淌着泪,听罢拼命地摇头,“琰裕,不,琰裕,我不要你死,你不能死,我求你不要死。” 她说着,脸上的泪落得更加零碎,对方想抬手给她擦,但是手指动了动,却没有力气,他无奈地苦笑了声,“我和他,到底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对不对?昕儿,或许你说得对,如果我们当初不抱着贪婪的心理,而好好地发展自己的实力,或许有一天,我就有了与他一较高下的资本,然后我就可以去把你抢过来!” 他看见她身后,轩辕澈的脸黑了又黑,脸上的笑容更加绚丽,“昕儿,你曾经答应过我一件事,你还记得吗?” 悦昕点头 ,对方笑看着轩辕澈,语气中的挑衅毫不掩饰,“如果我让你,不要和他在一起,你会答应吗?” 轩辕澈脸色一沉,默默朝悦昕走近了一步,似乎如果对方敢答应,他就出手将她打昏带走。 悦昕揩着泪,哭着笑道,“琰裕,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这么不正经。” 对方忽然猛烈咳嗽起来,悦昕一急,便欲上前给他拍背,谁知身后却伸出一只男人强而有力的手,将她揽入怀中,她一愣,看了看琰裕,又瞄了瞄轩辕澈,随即明白过来。 他是以为她要答应他吗? 她微嗔了他一眼,将他的手拍开,对方却不依,仍旧紧紧的箍着她的腰。 琰裕见状,眼里露出欣慰的笑,“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这个男人实在霸道,昕儿,你以后可要担心了。” “恩,”她几不可察地轻点了点头,“说吧,你有什么事,如果我能做到,我一定赴汤蹈火。” “我相信你,”对方的脸色越发惨白,似乎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他忙道,“如果龙苍被轩辕澈给夺去了,我希望你能帮我保护我的父皇母妃,还有我那些兄弟们,当然,龙苍的子民,我也拜托给你了。” 她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虽然很难,她仍是坚定地点头,她轻轻推开轩辕澈,上前握住他的手,目光执着,“琰裕,你救了我的浩然一次,救了我一次,我欠你的,今生估计是还不清了,若有下辈子,再还吧,你这个要求,无论如何,我一定尽力想办法!” “谢谢。”他说完看向龙邱,笑得如孩童般,“二哥,我一直很想你们。” 对方听闻瞳孔猛地一缩,而后掩面哭泣起来。 绝望,在空气中流转。 就在所有人都要放弃时,一个意外的声音从天而降。 叶子修和楚宣因为担心悦昕,偷偷地潜入龙苍,听说这里发生了动乱,便立刻赶来了。 最后在他的尽力救治下,琰裕暂时地保住了性命,但是毒性太强,而且没有解药,连他也无法将它彻底清除,琰裕陷入了长久的睡眠中,没有人知道他会不会清醒,或者会不会在下一刻便咽了气,但是龙苍国主和华妃却很感恩。 看两人的神态,他们一定会带着他遍访名医,让他醒过来,只是悦昕看着叶子修紧蹙的眉头,心里的不安越发扩大。 最后龙苍国主带着华妃和琰裕回了宫,二皇子被他关进了大牢,而悦昕便和轩辕澈,叶子修等人,回到了自己的营地。 临走前,两方国君达成协议,这一战,他们各凭本事,若最后龙苍能守得住他的家国,那么他们三年内将互不侵犯,但是若是轩辕破了它,那么,他们也输得心服口服,到时候,龙苍便是轩辕的一个部分。 作者有话要说:朋友说,孩子大了,让我再养一个,然后…还是不舍… 第五十一章 他她 终亦是始 夜半时分,一弯新月滑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整个皇宫显得宁静而安详。 悦昕站在心悦殿的小院里,抬头望着浩瀚无际的天空发呆,脑子里一直在回响的,是珠儿今日下午临走时说的话。 “昕儿,琰裕的事,已经过去了,而你也尽到了你做朋友的本分,现在,何必再执着于此,你和皇上经历了这么多,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当珍惜才是。” 龙苍归顺之后,在悦昕的坚持下,轩辕澈放龙苍国主和华妃离开皇宫,带着昏迷的琰裕去求医,悦昕更是调了几名侍卫跟随。毕竟曾是一国之主,她不能确定是否有人对他起杀机。 龙苍另外的几位皇子和公主皆被贬为平民,平日里生活自由,朝廷对他们也会有适当的接济,但是暗下里,她知道轩辕澈派了人看守,虽然她不愿意如此,但是,王国的皇室子弟,确是非凡人,他的无奈,她明白。 龙苍作为轩辕的一部分,轩辕澈为体谅其经过战争的洗礼,百姓需要时间去休养生息,所以特为其减免了三年的赋税,对一些特别的地区,甚至调拨了朝廷的银两资助。 其实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只要生活能过得下去,更好的,还有些盈余,谁做皇帝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差别,所以这政策一出,立刻便收服了龙苍很多百姓的心,他们对这新皇的态度,也由一开始的拒绝,到后来慢慢地接受,最后开始拥戴。 此乃后话。 悦昕虽然明白珠儿所说,而且这事和轩辕澈并没有关系,但是一想到琰裕因为救自己现在生死不定,她却和心爱之人相守相依,她便会觉得心里涩涩的,难过。 一阵风吹过,树上的花纷纷扬扬落下,没一会儿,铺地便变成了花海。 悦昕伸手捻起一些,放在鼻翼下轻闻。 “你和皇上也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你应当比谁都清楚,他还活着,是多么不容易而幸运的事,为什么你还要因为别人,浪费你们的时间?” 她想起那天叶子修进宫和她说的话,嘴角的酒窝一点点凹陷。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为何现在才想通? 她将花瓣朝空中一扔,随即咯咯地笑开,“轩辕澈,等我!” “昕儿。”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温厚的男音,悦昕一惊,连忙回头。 只见轩辕澈乘着月光,缓缓向她走来。 她看着他渐渐清晰的轮廓,竟有种想逃的冲动,但是脚又仿佛有自我意识般定在原地。 看着他一点点地靠近自己,悦昕的眼里开始浮起热意。 原来不是不想念,只是被她强行压在心底了而已,此时他在自己面前,那决堤的思念,如潮水将她淹没。 泪顺着脸颊滑落,她却安静地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对方在她面前站定,看着她哭泣的小脸蛋,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昕儿,是你说想一个人静静,朕才努力克制自己不出现在你面前的,怎么现在,反倒像是朕委屈了你。” 他说着,抬起手轻抚上她的脸,“昕儿,朕很想你,你也想朕吗?” 悦昕抬手覆上他的,闭着眼在他掌心落下一吻,脸上的泪却留得更恣意畅快。 轩辕澈俯身将它们一点点吻掉,而后缓缓向下,靠近她的唇。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让她的手心一阵阵出汗,她抿了抿唇,闭上眼。 许久,轩辕澈却不见再有其他动作,悦昕心里涌上一抹不安,她的睫毛轻颤,身体也开始微微抖动。 对方状似懵懂地笑睨着她,打趣道,“昕儿,你这是在邀请朕吗?” 悦昕顿时领悟过来这人是在耍着自己玩,脸色爆红,她气恼地捶了捶他的胸口,怒道,“轩辕澈,你混蛋,你滚…” 语口未闭,便被人强行封了嘴,轩辕澈在她口腔内肆意侵占属于她的一切,而后强势地留下自己的痕迹。 悦昕一开始还在恼怒他刚刚的行为,不断擂着推拒着他,但是对方却紧紧地揽住她,不让她退后分毫。 渐渐地,她的抵抗微弱下去,最后,她的手悄悄围上他的颈脖,热切地回应着他,对方一愣,随即更加肆无忌惮地掠夺。 直到两人的气息不稳,悦昕几乎将息不过来时,轩辕澈才放过她,看着她窝在自己胸前用力地大口喘气,他的心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忽然将她拦腰抱起,悦昕一时不察,失声尖叫,对方自上而下俯视着她,“昕儿,你晾了朕这么久,今晚可有觉悟了?朕要全部讨要回来!” “轩辕澈,你!”悦昕刚想反驳,对方却已经连眼神都懒的赏她一个,抬脚便往房间走去。 她将脸埋进他的怀里,红如熟透的虾子。 轩辕澈唇上一扬,手收紧,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房间内,夜明珠的光辉浅浅晕开,地上,跌落了一地的衣衫,明黄的缎子裹着粉红的兜衣。 风从窗隙偷偷溜进来,微微摇曳着帷帐。 帐内,喘息浓重。 “昕儿,昕儿…” 男子低沉而深情的呢喃伴随着女子的娇喘声, 一遍遍在房中回旋。 黎明时分。 此时深秋的天色尚且很暗,心悦殿门口,贴身太监高公公已来唤过他,早朝的时间到了。 他动作轻柔地直起上身,悦昕仍在熟睡,眼角还有丝氤氲泪痕。 她被他折磨得有丝狠了,虽然已育有一子,但她的身体依旧很青涩,他却要了她一次又一次,在她的哭饶声中到达极致的快乐。 他轻刮她的鼻子,对方应景地砸吧砸吧嘴,轩辕澈失笑着摇头,起身下床。 看着地上他和她混合在一起的衣物,心神一动,在反应过来前,他已俯身再次含住她的唇,碾压摩挲。 悦昕此时正在做梦,梦见她站在现代繁华都市的街头,看着来往行色匆匆的行人,金属感十足的高档轿车,还有汽车的鸣笛夹杂着道旁摩天大楼上悬挂的电视广告的音乐声,竟微微有些不习惯。 路上的每个人都低着头,匆匆赶着自己的路,仿佛若不如此,他们将失去些什么。 她很迷惘,找不到自己的路,就在此时,一双狭长幽深的凤眸在她眼前划过,而后,她看见一个俊美如天神的男人,来到她的面前,认真而虔诚地执起她的手,看着她,“昕儿,我来带你回家。” 她感觉自己竟有股想落泪的冲动,看着他,她愣愣地开口,“你是谁?” 对方脸色微微变了,那双黑漆的眸更深了些。 她的鼻子被对方捏得一疼,呼吸顿时被屏住,却越来越透不过气来。 她猛地睁开眼睛,却见轩辕澈一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一手捏着她的鼻子,悦昕气恼地拍开他的手,怒道,“轩辕澈,你干什么!” 对方见她醒了,顿时眉目一展,心情好了许多,他看着她,语气闲凉,好整以暇,“昕儿,朕这么早就要去上朝了,看你睡得这么香,朕吃醋,所以啊,你起来伺候朕更衣吧。” 悦昕见他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顿时怒从中来,她恨得牙痒痒,“不要!” 说着将被子拉过头顶,轩辕澈划眉一笑,温热的大掌在被下探索地抚上她的肌肤,毫无隔阂,“那我们再来一次,为你罢朝一天,权当是朕的福利了!” 他说着将她连人带被抱了过来,两人纠缠了一会儿,当男人粗喘的气息从她颈子处传来,悦昕忙往里躲去。 她记起他昨晚的“暴行”,此时又羞又恼,忙推着他,身体后仰,喘气道,“轩辕澈,上朝,上朝时间到了。” 轩辕澈盯了她片刻,悦昕一咬牙,恨恨道,“好了,我知道了,奴婢起来伺候皇上更!衣!” 她说着犹不解恨,偷偷朝他肚子上踹了两脚。 这力道,于他而言犹如隔靴搔痒,轩辕澈放开他,起身,展开双臂。 悦昕微嗔了他一眼,心里却是甜蜜的,她喜欢此时的他,仿佛他是她唯一的妻,替他梳洗,为他更衣,是她要做的事,是她的责任。 他闭着眼,她的动作并不熟练,龙袍与她而言,还有些陌生,他见状,从她手中将工作接过,在她唇上偷得一吻,“这么笨,以后可要多学着点,要不然,这吃苦的,可是朕。” “你!”悦昕被他嫌弃的语调气的一窒,刚欲开口反驳,却被对方展臂拥进怀里,他的大手抚过她的脊背,悦昕刚被他这柔情的一面所感动,他接下来带点戏谑的声音,却让她此刻很不得掐死对方,“学不会也没事,昕儿若是每次都如昨晚那么热情,那这龙袍,朕便日日自己动手,如何?” “何你妹,滚去上朝!”悦昕一把将他推出门外,转身嘭的一声便把门用力关上。 对方看着紧闭的门扉,目光温柔,“昕儿,等朕回来。” 等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悦昕才红着脸将门打开,看着他越来越小的背影,她的声音,淡淡的,飘在空中。 “恩,我等你。” 经历过两世,她终于明白,幸福要自己去把握,努力过后,若它仍无法属于你,那么说明那一切,都有它命定的主人,学着放手,善待自己,朝前走,不要放弃,因为你终将遇上属于你的命中注定。 她和轩辕澈,兜兜转转经历了这么多,现在的他们,很幸福,也很珍惜眼前来之不易的相守,无论未来如何,她会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 想着想着,她漾开一个幸福的笑,朝外走去。 不只是他和她,还有好多个他,她和它,所有人,都一定要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应该还有一章,然后这本书就差不多完结了,晚安。 第五十二章 意外 赐婚之喜 那晚之后,轩辕澈便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夜夜宿在心悦殿中,他每日早朝必定要悦昕起来伺候,之后又让她去睡,她虽然鄙视他的小心思,但是心里雀跃却也是真的。 珠儿和莫关谷的婚期已经定下,考虑到她正怀着孩子,不宜长途跋涉,她便在京城出嫁,暂居在小院,由张大娘照顾。 悦昕曾要求回去小院陪陪她,却被轩辕澈一棒子驳回,“她有她相公陪着,肉只会多起来,少不掉的,你该多陪陪我才是。” 其他人也劝她放宽心,悦昕后来想了想,便随她去,她的珠儿这么好,她相信她会得到幸福。 倒是如枫,最近十分不消停,经常动不动就摆脸色给楚宣看,然后生闷气进宫,几天都不愿意走,浩然虽然高兴有她陪着疯,但是悦昕却不同意。 “你为什么和楚宣吵架?”她端着茶轻抿了一口。 “哼!”对方似乎忍不住了,她本便不是藏得住话的人,这几天,估计也憋坏了她,“我要和他上床,他死活不同意!” 噗! 悦昕一口水喷了出来,而后剧烈咳嗽起来,一时间竟越发厉害,脸也涨得通红。 如枫忙上前给她拍背,此时轩辕澈正迈进宫门,见状眉眼一沉,紧了几步从她手中将她抱了过去,语含怒意,“怎么回事?” 如枫肩膀一缩,吐吐舌头,轩辕澈一边轻拍着悦昕的背,眼角余光滑过浩然,对方笑眯眯地开口将刚刚如枫的话重又生动复述了一遍,虽然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学得倒是惟妙惟肖。 “如枫,你是想学关谷和珠儿吗?有了他的孩子就不怕他跑?”轩辕澈直接戳穿了她的想法。 悦昕终于缓过气来,她将眼角咳出的泪揩去,严肃道,“如枫,这事急不得,尤其是对楚宣而言,你不许乱来,听到没有!” 听着她语气中的谴责和关心,轩辕澈顿时醋意薄发,他手下将她揽得更紧,语气带上丝凉意,“楚宣并非几岁孩童,他的事他自己必然清楚,哪里需要你如老妈子一般絮絮叨叨。” “不行,”她用力掰着他的手,对方却抓得更紧,不容她反抗,她怒道,“别人我可以不管,但是楚宣的事,我不能不管,轩辕澈,你放手。” 轩辕澈眼神倏地一暗,想着以前这小子觑觎悦昕,还鼓励她离开他,他心里就不舒坦,他看着如枫,忽然反常地扬眉一笑,“如枫,朕感念你在昕儿身边照顾昕儿这么久,现在欲赏赐你一个心愿,你可愿意?” 众人皆是一愣,悦昕瞪大了眼,低低地唤了他一声,对方却枉若未闻,目光直落在如枫身上。 从起初的震惊中回神,如枫看了看悦昕,又瞄瞄轩辕澈,最后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头重重往地上一磕,“民女谢皇上恩典!” “很好,”轩辕澈一手桎梏着悦昕,一边起身对外朗声道,“高公公,拟旨,如枫冰雪聪明,楚宣才华横溢,乃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朕感念其二人对贵妃的恩情,特赐婚二人,择日完婚,不得抗旨,否则,定不轻饶!” …… 这圣旨霸气得,当场所有人一时间皆不及反应,如枫一会儿开心,一会儿又有些愁眉不展,悦昕则将他的手重重拍落,狠狠瞪着对方,“轩辕澈,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昕儿,你们都别忘记了,楚宣是个男人,你想过他愿意看见你们一个个将他当作易碎的陶瓷品般精心呵护吗?朕如果真的够过分,朕会将他丢到军营去,让他吃够苦头,那时,他或许会更感激朕!” 他说着转头看着地上的人,“他明明喜欢如枫,却总是裹足不前,你以为这是为什么?他就是受不了你们一个个,不将他当作一个真正的男人,同情他,怜悯他,事情过去了,他都放下了,你们这些女人,有必要总是执拗于此吗?” “可是…”轩辕澈说得振振有词,悦昕下意识想反驳,但是又找不出合适的词,“但是你这圣旨,根本就是在逼他。” “这不是正好吗?若是喜欢,他可以顺水推舟,若是不喜欢,是个男人,他就该亲自到朕的面前抗旨,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元悦昕,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如果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当初就不会吃那样的苦,你懂吗?” 轩辕澈的声音铿锵有力,他的话音刚落,如枫和浩然便以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如枫还拼命地点头,显然极是赞同。 悦昕鄙视地睇了她一眼,随后气恼地转身一声不响进屋,她身后,轩辕澈环了其他人一眼,最后丢下一句,拟旨,便朝着悦昕的方向走去。 如枫和浩然相视一眼,而后开始幸灾乐祸。 自己的女人,哭也要宠着。 对方却忽然站定,后方两人的表情尚来不及收回,被他逮个正着。 轩辕澈眸光一暗,“等会朕再找你们算账!现在,去,宣个太医。” 两人不解地抬头,浩然担心地开口,“父皇,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轩辕澈看着悦昕的方向,眼里的深情和喜悦毫不掩饰,“昕儿这几日嗜睡。” 说着便匆匆往里走去。 浩然愈加不解,如枫毕竟未出阁,也是一脸懵懂地瞪着眼睛,一旁的宫女则十分高兴地交头接耳,她一问才知,这是怀孕的反应,顿时大喜,连忙往外跑去,“我去找太医,把他抗过来。” 浩然反应过来,也一边跟着往外跑,一边叫着帮忙,其他人见状,皆笑开了花。 正午时分,高公公带着刚刚出炉的圣旨,去了楚宣的府邸,当对方跪在地上,听到这霸气非凡的圣旨时,下意识竟是一喜,随后想起些什么,默默地垂了头。 高公公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精,他也不催,宣完旨之后,便一直弓着身,等待对方接旨。 既然皇上冒着惹怒贵妃的风险也要给他赐婚,那就说明,这事八成能成,而这旨意,只是个借口。 对方沉思了许久,正午的太阳还是微微有些猛烈,院中几人额头皆是冒出了细汗,但是高公公不起,楚宣不起,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起。 终于,地上的人身体动了动,他的嘴角咧开一个无奈的笑,最后微微抬手,将圣旨接过,“草民领旨谢恩!” 高公公如释重负,他抬手拭去他额头的汗,笑着将他扶起,“恭喜公子。” “谢谢,她人呢?”楚宣笑得温融,对方先是一愣,而后拍拍他的肩膀,而后往外瞟了瞟,“咱家还要回宫复命,便先告辞啦,公子的婚期,皇上会着礼部去筹办,若是公子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他说着便带着人离开,楚宣直挺的身体静立了一会儿,而后将手中的圣旨重重一捏,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门旁,一女子正笑得灿烂如花,她看见楚宣朝她走来,忙转身欲跑开,只是尚未走出一步,手臂被人用力往后一扯,她的脊背便撞上冰冷的墙体。 她痛得刚欲张嘴骂人,唇上灼热的温度,却让她呆若木鸡,她看着前方男子微微颤抖的睫毛,心里一动,抬手抱着他的脖子,热烈地回应起来。 府里小厮见状,皆红着脸退开。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小半章,过会儿上传。 第五十三章 前路 倾国倾城 (终) 三月后。 二月的京城,大部分时间仍是很冷,但是十五这天,天气却出奇地好,苍穹宛如一面巨大的湛蓝镜子,幽静地悬挂在半空中,万里无云,阳光普照,大地显得一片明媚,是个宜出嫁的好日子。 一早四更天的时候,天还是一片灰暗,小院便已开始异常忙碌起来。 张大娘指挥着下人准备婚礼的相关事宜,现场一片混乱,指手画脚的声音此起彼伏,下人们却一个个精神抖擞,只因为今天是他们三个主子同时出嫁的日子。 一开始,莫关谷敲定了婚期,后来如枫想着尽早和楚宣成婚,便怂恿她们姐妹二人在同一天出嫁。 她好不容易说服了楚宣,待莫关谷和楚宣二人商量好之后,轩辕澈听闻此事,便也决定插一脚,悦昕想反对,却拿他没辙。 虽然当初赐妃的圣旨已下,他却一直惦记着欠她的那场婚礼。 出嫁前一晚,悦昕将浩然交给双儿,三个女人躺在一张床上,难得地天南地北聊着天,一时间兴致过头,很晚都没能入睡。 今儿个早晨丫鬟们来唤人时,她们一个个黑眼圈重的,被张大娘狠狠批斗了一番,三人乖乖听讯,之后便开始梳洗打扮。 因为是三个女人同时出嫁,且各个身份不凡,这场婚礼,举世隆重。 悦昕钟爱各种花花草草,轩辕澈着人从她的房间,到小院的主院和花厅路边,摆满各式花卉,兰花,茶花,有些甚至价值连城。 从主院大厅到门口处,铺上了红地毯,红毯旁边,以牡丹芍药摆出百年好合的字样,还有两只很大的鸳鸯戏水图。 院中四处张灯结彩,显得喜气盈盈。 小院的阁楼处,挂着最名贵的琉璃宫灯,一个一个,如那最晶莹的繁星,闪着昏黄温暖的光芒。 悦昕看着一屋子的女人,手忙脚乱,恨不得自己能有三头六臂的模样,嘴角蕴起一抹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 她的家人朋友们,为何都这么可爱。 在礼部侍女的一步步指导下,悦昕缓缓踏上皇宫的祭祀高台,看着阳光下轩辕澈挺拔修长的身影,她眼里的水汽一点点浮起。 她感谢所有帮助过他们的人,让她和他,能在这里,接受众人的祝福。 轩辕澈往日里在臣子们面前严肃的脸,此时却已然止不住地漾满笑意,他将手伸向那努力走向他的女子,对方一喜,握住。 祭祀台上,两人认真聆听着司礼官一道一道祖训,袖子里交握的手,紧到没有一丝缝隙。 三年后。 这一年的中秋和往年一样,悦昕将叶子修双儿等人齐齐召进了宫,在她自己的宫里设宴,轩辕澈参加完宫宴再赶过来。 这三年来,轩辕澈不断地增强轩辕本国自身的实力,现在的它,已然是这片大陆名副其实的霸主,无人敢欺。 朝上虽一直有人在不断地上谏让他充盈后宫,他只一味地回复再议,便没了下文。 只是这些他从来不和她说,但是她都知道,也曾有人劝到了她这,但是她也只是将球踢回给轩辕澈。 这些老家伙,也只有他能搞得定。 其实他很宠她,为她挡下了很多流言蜚语,也为她做了很多事,包括处置莫紫瑶。 他不说,她便也不曾去打听,她只是隐约听人提及,他被她囚禁在了冷宫,终生不得踏出一步。 想着想着,她嘴角滑起一笑,众人正不解,此时宫门处下人却急匆匆地进门,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对方一喜,随着他走了出去。 门口处,一个身形略显消瘦的少年现在那里,正笑看着他。 轩辕诀。 三年之期已到,他回来了。 悦昕一喜,忙上前抱了抱他,随后往他身后探头瞧了瞧,却不见人,她微蹙了眉头问道,“你娘呢?她还是不愿意回来吗?” 对方笑看着她,随后脸可疑地微微红了,悦昕愈加疑惑,此时,身后的男子靠近她,将她揽入怀中。 轩辕澈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雪儿和光景还在路上,雪儿怀了孩子,他们不敢太匆忙赶路,又担心赶不上中秋之宴,便着诀儿先行一步。” “什么,雪姐姐和萧大人,他们果然…”她震惊地捂着自己的嘴,眼泪不受控制地簌簌落下,“雪姐姐怀孕了,太好了。” 当初王雪离京时,萧光景也向轩辕澈提出辞官,他知道光景一直都默默喜欢着王雪,真心希望他们能有进展,便同意了他的离开,而王雪前脚一走,后脚他便带着几名侍从一道儿离开了。 她不知道他们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想,现在的她,应该也是幸福的吧! 一定是的! 她笑着哭倒在轩辕澈怀里,对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青丝,一脸宠溺。 “父皇,昕娘娘,”突然轩辕诀的声音横插了进来,显得突兀,两人齐齐转头看着他。 他好像长高了,也变黑了,但是却似乎比以前更加稳重了些。 “父皇,诀儿一路上听娘提了很多次你们的故事,所以回京前,诀儿做了个决定。” 两人见他郑重其事的模样,皆是一惊却并不打断,“给诀儿十年,诀儿定能从父皇手中,接下这轩辕的江山,然后父皇和昕…” 他似乎并不喜欢称呼她娘娘,他挣扎了一会儿,方才继续开口,“父皇和昕姨可以隐居山林。” “你…”悦昕一脸不置信这话会从才十岁的他口中说出,但是对方却一脸坚定,“昕姨,你让我娘重新找到了她的幸福,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笑得这么开怀,我很开心,所以我便还你一份你一直期望的愿景。” 此时的她和轩辕澈,只当这是小孩子天真的言论,并未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这孩子,这三年确实成长了许多。 只是当十年后,他和她两人牵手走出皇宫时,他们才知道,当初的他,怀揣了多么大的决心。 他和她站在一座无名山的山脚下,抬头看着高高耸立的山峰,湛蓝澄净的天空,悠闲漂浮的朵朵白云,相视一笑,携手向上走去。 十五年后,轩辕诀和轩辕浩然两兄弟携手,攻破了月落,之后几年,又陆陆续续收复了其他诸众小国,结束了这片大陆分裂的局面,统一国号,取名为,倾。 (全书完。) 完结感言 — 在路上 历时253天,这本书终于完结了,作者君手残族一员,所以这么多天,也才写这么点字,咳咳,惭愧。 一路走来,收获颇多,尤其是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还有亲爱的读者,没有你们,我可能写不到这么久,也或许当初一开始就已被卡死在撸大纲的路上,所以谢谢你们的鼓励和支持! 写这本书的起初,是无聊时的精神寄托,想写一个新生的故事,但是没想到,却意外地让我自己对很多事也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从小我就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做什么事,都坚持不到最后,(当然啦,学习除外…我是乖宝宝嘛。)这是第一次,每天坚持一件事超过半年,并且乐在其中,即使经常熬夜到十二点多,也觉得没什么,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我也可以这么有激情。 到最后,蓦然回首,才发现,其实持之以恒并不是一件那么难,那么可怕,需要付出很多的事,它只是要我们每天的一分力气,仅此而已。 七十多万字不算多,两百多天也真的不算长,但是,我写完了我人生第一篇算长篇的小说。 在写文过程中,听到过骂男主的,听到过谴责女主的,有时候会觉得很无力,这或许就是因为我的心智还不够成熟。 我曾经也是个为爱可以付出一切的人,但是后来渐渐地发现,每个人都有他/她的无可奈何,并非所有的事,你想,你便能,所以我学会不再强求。 这或许是一种成长,是开始变得成熟,但是作为代价,失去的,是我的天真烂漫,是不再轻易去相信,相信人,相信爱情。 但是人性本善,我还是愿意选择去相信,人在做出承诺的时候,在那一刻,他们都是发自真心的,只是后来的世事变迁,让他们遇到了不一样的无奈而已。 人在变,环境也在变,这些我们都无法把握,唯一能紧紧握在自己手心的,大概也就只有自己了,所以啊,善待自己,对自己好一点,才是王道! 人生,经历的一切,不论苦或甜,最终都会沉淀,作为心性和智慧的基石,所以我仍旧感恩,曾经的所有。 某人说,人生只要有梦想,在前行,便足够,想了想,也对,一次一个小目标,一点点的,我们终会有所收获。 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选择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这周围不一样的风土人情,看看书,希望能开阔自己的心胸和眼界,若有心情,则写写随笔,然后再杀回来,写一本“经典”的现代文,吼吼! 最后,作者君费劲千辛万苦从盗号者手中将微博给抢了回来,还有qq…或许我们可以聊一聊~ 微博:悦盈星曦 (刚刚将号拿回来,里面被发了好多…广告,一怒之下,之前的东西全删了,咳咳,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咱要有新的开始!加油!) qq:1747675108 最后的最后,祝愿所有的朋友们天天开心,心想事成! 完结,撒花~ 时间煮雨 《时间煮雨》 风吹雨成花 时间追不上白马 你年少掌心的梦话 依然紧握着吗 云翻涌成夏 眼泪被岁月蒸发 这条路上的你我她 有谁迷路了吗 我们说好不分离 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就算与时间为敌 就算与全世界背离 风吹亮雪花 吹白我们的头发 当初说一起闯天下 你们还记得吗 那一年盛夏 心愿许的无限大 我们手拉手也成舟 划过悲伤河流 你曾说过不分离 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现在我想问问你 是否只是童言无忌 天真岁月不忍欺 青春荒唐我不负你 大雪求你别抹去 我们在一起的痕迹 大雪也无法抹去 我们给彼此的印记 今夕何夕 青草离离 明月夜送君千里 等来年 秋风起 应小伙伴要求,咳咳,申请米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