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律师》 红尘的话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人再看这本书,但红尘还是很努力的写,红尘太监过也不找借口,大家知道写作不易,那时候年少根本没有经济和家里人支持。 哪怕现在,红尘也是在下班之余码字,经常上班不忙就手机码字,有时候熬夜第二天就什么灵感也没有,守着电脑几个小时打不出一个字,就只能水群。 以前的读者群我解散了,我把阴阳律师作为全新的开始,希望能得到读者朋友们的支持。 看书之余希望大家能够指点不足,还有有时候爆更都是红尘熬夜或者请假临时码出来的,难免会有一些错别字或者语句恕不顺,也希望大家能够帮忙之处,我会新新建一个错别字楼和填坑楼,大家可以帮忙指出那些坑没填,红尘不会挖坑不填的,另外帮忙指出错别字有红包奖励哦,我会添加你的微信。 最后,谢谢大家了,别忘记给书评和推荐票哟,这些都是不要钱的,但红尘就能有更多的动力知道有大家的支持,嗯,拜托了。 第一章 见鬼 奇怪的建筑,从内到外都透漏出一种诡异的气息,高空悬挂着的一轮银色满月,弥漫下来的却是血红的光辉,笼罩着那深不见底的古老存在。 睁开双眼,薛景意犹未尽,多少年来重复着的这个梦让他从一开始的恐惧到现在的好奇,无奈的是他怎么也无法深入到那建筑里面去,甚至连靠近都无法做到。 晚秋中的武汉,终于迎来了那迟到的寒风,抬头看了看窗外,夜色正酣,薛景紧了紧被单,慵懒的转个身打算继续刚才的梦境了。 “嗯?”再度睁开双眼,薛景皱眉想了想,不对劲。 窗户是关着的,房间虽然简陋破旧,但还不至于这么小的秋风也能钻进来耀武扬威,可是刚刚的那一缕冷意是? 也不知道是鬼使神差还是怎么的,平时雷打不动的薛景此时居然披了件外套就出门了。 郊外不像汉口那些人口繁华地带,这里早就差不多熙熙攘攘的只有几盏路灯悬挂在街边,时不时会有汽车呼啸而过。 路上晃半天,薛景冷的直打哆嗦,他不想在理会那无聊的好奇和可笑的直觉了,转身就往回走。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阵愤怒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 循着声音薛景看到了马路另一边有一个人,而且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一身红白的金边花色袍子迎风猎猎,里面紫红色的西装显得十分高贵优雅,这打扮像是s,但毫不违和。 不知怎么的,看见这身衣服,薛景竟感觉有些亲切的感觉,他使劲摇了下头,挤挤眼睛确认了不是自己眼花。 “被绿了??” 薛景依着路边的小树不动声色的走近了一点,这才看清在那人前面还跪着另一个人,昂着头怒吼,刚刚的声音应该就是他叫出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陈律,你不能这样做,我们是有契约的!” “为什么?”被叫做陈律的人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李陌,你真以为你的寿命够还契约的吗?” 李陌一怔:“什么意思?” “呵呵,你只剩下两天的寿命,你觉得,够还那20年的寿命吗?”陈律眯眼打量着脸色瞬间惨白的李陌,声音忽然变得无比温柔:“别再挣扎了,没用的,你既已完成了心愿,那还留恋什么呢?这个世界如此不堪,乖,把灵魂完整的奉献给我,这是你的荣幸!” “不,你这个骗子,我不要,我不要听你的,你滚!”李陌瘫软的跪倒在地,似哀求,似愤怒。 “拍戏?”躲在一旁树后的薛景皱眉看了看周围:“也没有看见剧组啊……” “呵呵,这可由不得你。”陈律阴美的脸庞露出一抹笑容:“我法典还剩下一个完整的灵魂便可突破第九重,那时天地都将奈何我不得!”说到这,他忽然变得狰狞,伸出右手,喝道:“法典!” 虚空中,一本被红蓝色的光包裹着的古老典籍忽然出现,漂浮在陈律身前,古老而又庄重。 “我操!”薛景一惊,眼睛都瞪大了:“什么鬼?” “不要,求求你,陈律,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我愿意献出我的生命,求求你不要抽取我灵魂。”李陌看见法典出现,顿时没了一点点愤怒,只剩下了恐惧,想要冲上去抱住陈律的腿,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了。 “认命吧。”召唤出法典的陈律比之前多了一丝庄严的气息,眼神也变得悲悯起来,他打量着地上的李陌,说:“阴阳不破,律法不存。”说到这,他停顿了很久,一双红蓝色的瞳孔有意无意的看了看不远处。 薛景浑身一震,灵魂都打起颤来,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眸子,幽深又空洞。 “李陌,只能牺牲你了。”说完,他手一挥,法典自动翻页,一直到找到李陌这个人,那是一个金色的小人,头顶上方不停跳动着一行行小字,像极了个人简介和生平叙述,不过真正吸引薛景注意的是另外一行字。 2016·10·2 子时亡! …… 接着,薛景就看到了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一幕,陈律仰头闭目,似很享受,而法典自动飞到那依然绝望的李陌头顶上,倒下一束红蓝色的光笼罩住他整个人,随后法典上一行字就有了变化。 2016·10·1 亥时亡! 2016·10·1 卯时亡! …… 2016·10·1 子时亡! “我靠,不会是真的吧!”薛景揉了揉眼睛,抬手看了看手表,2016·9·30 ;11:29。 此时几乎已经没有了车子和行人,薛景捏紧了拳头,整个夜色下全是李陌那痛苦的哀嚎,薛景想要说服自己这是幻觉,是梦境,是拍戏,可理智把这血淋淋的现实都给粉碎了。 这就是真实的,尽管不科学,但薛景知道眼前发生的一幕就是真实的,他不反对科学,但也并不是一个无神论者。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急的就要大吼,在心里已经把自己骂了无数遍,为什么没事要半夜往外面跑,碰上了这种事他实在没办法装作没事人一样跑远。 但是显然那个陈律非常屌,甚至可能不是人,自己上去被打死了怎么办。 字一直在跳动,那个金色的小人慢慢的变得黯淡了许多,李陌也几乎没有了声音。 “靠,不管了,死就死吧。”下了决心,薛景猛然冲上前:“那个……这位大哥……” 陈律张开眼睛,完全没有一点点惊讶,用着俯视的眼神看着薛景,没有说话。 “你别误会,我是……”不知道为什么,平时跟人打交道大大咧咧的薛景此时在这个人面前,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他的胆子都消失的烟消云散了,那瞳孔太摄人心魄了。 “我是路过的……不对,就是,大哥……”看着对方那不屑的神情,薛景咽了咽口水,撇了眼那跪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李陌,数字依旧在跳动。 “草,你先把书放下,咱们聊聊,大半夜的你装个毛的逼啊!” …… 说完这句话薛景就后悔了,所幸的是对方并没有愤怒,戏谑一笑,眼神充满了阴险:“想救人?你自己去拿啊。” 薛景一怔,心想拿nmlgb,那书那么诡异谁敢拿,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这么好,呆在那里。 “哼。”陈律冷哼一声:“滚!” “你这个瘪犊子拽得狠勒!”薛景怒气也上头了,直接上前把法典扣下,那光和字瞬间就消失了,小人被李陌吸收进了身体。 “什么!!”陈律无比震惊。 “谢,谢谢……”李陌显然很虚弱,眼睛都快要睁不开。 “谢个毛啊,跟你无关。”薛景看了看脚下的李陌,见他奄奄一息,不由皱眉:“喂,你莫闹眼子撒,这样搞劳资感觉掉的大,先跑路,等哈再死好吧。” “小子,你是什么人?”陈律阴冷的盯着薛景,目光一直看着他拿着法典的手,满是不可置信。 “中国人!”事已经做了,薛景所幸也放开了,他昂首挺胸,为什么要那么窝囊。 “那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陈律声音越来越低沉。 “我管你什么人,有本事你来打我啊!” “找死!”陈律怒不可遏,手凌空一吸,薛景手上的法典又发出了强盛的光芒,像是有一股吸力一样带着薛景朝着陈律靠近。 “我操这是什么鬼!”薛景很想丢掉书就跑,但他知道丢掉书死的更快,刚刚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这书太魔性了。 他死死的拽着书,挣扎着后退,但根本没用,眼看着陈律越来越近,那一双没用感情的眸子里的阴冷简直就要泛出眼眶。 “你给劳资停下来!”薛景一急,朝着法典怒喝,没想到的是,真管用了!法典居然真的不动了,光也收敛了起来。 陈律瞳孔收缩!震惊的看着法典,那可是他的阴阳法典,灵魂的传承,为什么会听从一个凡人的指令,对自己的召唤至若不闻,甚至连感应都感觉要被强行切断了。 “难道阴阳法律抛弃了我?” “不,不可能,律典就在自己的身上,根本没有异动,那法典为什么?” 想到这,他疑惑的看着薛景,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身上没有半点灵力波动,为什么能够…… “我告诉你,你莫以为这样看着劳资,劳资就会怕,没用的,我感觉你是打不过我的……”薛景心里打鼓,不停的洗脑自己。 正在这时,空间一阵波动,就像是磁场不稳,薛景心中苦涩还以为这是眼前的人动怒要动手了,谁知陈律更加急躁,他伸手大喝:“快把法典给我!” “不给!”薛景死死抱着法典:“给你是不可能给的,这辈子都不会给的,打架我也会,有本事你就来拿。” “这是你自己找死!”陈律大怒,并指为剑,口中念着不知道什么咒语:“天地玄奇,万物本宗,阴阳二气,听我号令,赐死!” “陈灿,你妄动阴阳,强取灵魂,背弃律点,奉冥王令,缉拿你归案!”一道清脆的声音划破了虚空传来。 …… 第二章 孟婆 “孟婆?”陈律一怔,顿时慌了,大喝:“该死的,快把法典还来!” “做你的春秋大梦。”薛景也不傻,拽着地上的李陌就往后退,他知道肯定有大人物要出现了。 就在陈律要动手之际,空间波动停止了,随即就看见三个人出现,毫无根据。 薛景呆了,愣愣的看着为首一人,那是一个女子,黑发如瀑,白衣胜雪。 无法想象,或许应该用如仙临尘,清冷绝俗的五官令时间都不舍离去。 “孟婆?这是孟婆??”薛景暗自讶异,目光都无法移开:“我靠,我靠我靠我靠,这玩笑开大了,说好的慈祥的老奶奶呢!!!” “陈灿,束手就擒吧,莫让你的罪孽无法赎清。”孟婆的声音清脆如同银铃,十分好听,只是空洞了点,就像她的那双眸子,漂亮而又悠远。 “她不会根本没注意到我吧……”薛景慢慢回过神来,皱眉注视孟婆,她的眉毛尤其好看,只是略显清冷了,而且,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薛景感觉自己被无视了。 “难道穿的太随意没有存在感?”薛景上下看了看自己,真的很随意,他摇摇头:“孟婆应该是鬼吧,看不见活人也是正常的……” “罪孽?”陈灿状若癫狂,恶狠狠道:“孟婆,你一个无心之人,有何资格妄谈罪孽?” “哼,死到临头还敢妄言!” 薛景这才注意到孟婆身后两个人,两个男子,黑衣高大魁梧,白衣阴柔俊美,尤其白衣气质跟孟婆有点相似。 “谢七,你也要淌这浑水吗?”陈灿怒视黑衣男子,最后将目光放在白衣男子身上,声音略微温柔了一些,说:“无救,你也是来杀我的吗?是这样吗?” 白衣男子果然跟孟婆同款,声音都很柔美,他嘴角露出苦笑:“奉冥王令,缉拿陈灿。” “哈哈哈。”陈灿仰天大笑,直到快要笑出眼泪才猛然道:“好啊,好一句奉冥王令,既然如此,范八爷,待会儿你可切莫留手,免得伤了自己性命!” “自是如此。”范八爷无奈苦笑,没有在说什么。 “我去……”薛景一旁看着,算是有点头绪了:“这tmd该不会是黑白无常吧??为什么没有长舌头,手铐脚镣呢,还有为什么是两个男人,不是说好了是兄妹的吗?” “陈灿,你真要执迷不悟?”孟婆似乎是看了一眼李陌,道:“事情或许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执迷不悟?”陈灿自嘲一笑:“孟婆,终究有一天你会明白,执迷不悟的到底是谁。”话音一转,他双手一招,阴阳二气随之调动成形:“话不必多说了,动手吧。” 不知道为什么,薛景忽然有所察觉,或许这个陈灿并不是十恶不赦的人,他的一言一行都不太像,特别是言语中难以掩饰的无奈何沧桑。 “自己该不该把法典还给他,看起来好像对他很重要。” 转念间,两方已经交起了手,不得不说陈灿真的有嚣张的资本,连战三人居然游刃有余,红蓝之气围绕着他的身体根本难以伤害到他。 “哦不,应该是两人,那个八爷一直在一旁观战,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不对,好像在看劳资,我靠,还笑了!” “……”薛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他觉得很滑稽,再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白无常在对自己笑???这好像无论如何都不算好事吧…… “小兄弟,你很特别噢。” 忽然,耳朵传来一阵柔美的声音,薛景一怔,随即大骇,拽着李陌继续后退几步,上下打量白无常,心里打鼓。 “我很普通,只是路过。”想了想,他又道:“顺便做了件也不知道是好是坏的事,就这样,没什么了,我可以走了吗?” 范八爷没有说,眯眼浅笑,就静静的打量着薛景,黑白分明的眸子比另外几人正常多了,在看到他手上抱着的法典时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讶异。 “你笑个毛线啊……”薛景低声道。 “呵呵,你叫什么名字。” “薛景,我要走了。”薛景觉得这个人有点不正常,脑子方面。 范八爷轻轻摇了摇头,笑道:“她没让你走,我可不能让你离开,这个还需要你配合一下哦,不用多久的。” “谁?”薛景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打斗那边:“孟老婆子?”说完他就想拍自己两耳光,嘴太快了,他有些忐忑的看了看范八爷,但愿没听到。 果然,他听到了,不由一怔,随即掩嘴轻笑:“呵呵呵,你很有意思呢薛景,不过这话可不能当她面说,惹怒了她我可无法保证你的安全,如果她会生气的话。” 薛景刚想说话,但马上他就发现手里的法典隐隐发烫,安静了很久的红蓝光芒再次冒了出来,很是诡异。 范八爷眯眼注意到了,但并没有发声,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似乎毫不关心那边的大战。 薛景左看右看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法典也没有要飞走的意思,他有些好奇,心想反正抱了这么久也没事,翻开看看也没有什么吧?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刚有翻开的想法,法典居然自动飘起在他身前并且一页一页的翻动起来,一直到之前李陌那一页才停下来。 又是一行行字眼跳动出来,但,金色小人不见了! 2016·930 亡!! “什么!”薛景大惊,忙探了探李陌鼻息,果然没有了呼吸,心脏也停了,他额头冒汗:“不是明天吗,这明明还没到,怎么死了?” “哦?”这下范八爷有些奇怪了,问:“你看得懂法典?” 薛景下意识就回道:“当然看得懂!” …… 那边孟婆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清冷的眸子看了看李陌,柳叶弯眉略略有些皱起,但随即就没有关注了。 “她,刚刚回眸的时候…是不是,看了我一眼……”薛景怔怔道,这是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尽管并没有看到。 “陈灿,你无可回头了。” 忽然之间,孟婆停住了身形,微闭双眸,当她再度张开时,眸子已经渡上了一层银白色,身旁空间似乎陷入静止,唯独白衣猎猎,谢七见状,立刻飞退战场,远远看着。 “哼,别把话说太满了。”陈律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整个人都严肃了起来,双手并指如剑凌空画了一个双鱼图,大风飞扬,阴阳二气前仆后继的融入图内,黑白双鱼缓缓转动,一直到看不清形态,似乎融合在了一起,成为混沌。 “阴阳无形,律典不侵!” 随着陈律一声大喝,一本像极了阴阳法典的典籍出现在虚空,不一样的是这本书围绕着它的只有黑白二气,就像之前的双鱼图一样,很是严肃! “阴阳会灭,唯法律二典永存,万法不侵,她能胜吗?”谢七有些凝重。 薛景被这突然其来的深沉嗓音吓了一跳,但也不敢说话,他能够感受到空气中的压抑,呼吸都有些困难,而且自从那本律典出现后,刚刚安静下去的法典似乎又受到了某种感应。 “你手上拿的什么?” “你在问我?”薛景看着谢七。 谢七似乎很不耐烦:“凡人就是聒噪,愚钝,快回答我。” “靠!”泥人也有三分火,薛景也怒了:“自己不会看?” “你这凡人,好大的胆子!”谢七顿时暴跳如雷,阴沉无比,看着就要动手了。 薛景赶紧举起法典大喝:“你这蛮子,若敢伤我,劳资就把这破书还给那陈灿,反正它现在听我的!” 薛景赌的就是这个,刚刚谢七说的话他也听见了,法典如此重要,他赌谢七不敢动自己,也无法强取法典,不然这个范八为什么对自己笑眯眯?明明看见了却丝毫不提? “你!”果然,谢七暴怒的双眼涨红,浑身黑气缭绕,九尺身形给人无限威压。 “呵呵呵。”范八爷伸手制止两人,说:“七哥何必跟一个凡人动怒,倒不如关心一下她那边,她若败了,冥王大人震怒下来咱们也担当不了这个责任。” “不可能!”谢七重重一挥手:“她怎么可能会被那家伙打败,更何况法典还在我们手上!” “喂!”薛景抱着法典后退几步,注视着谢七,说:“是在我手上,麻烦把们字去掉。” “哼!” …… 战斗并没有想象中的持续很久,失去了阴阳法典的陈灿几乎丧失了七成战力,尽管强大,可灵力不继,很快就被孟婆给死死压制住了。 “我不会败,绝不会败!”陈灿披头散发,几近疯狂的吸收阴阳灵力。 “你已经败了!”孟婆声音不含一丝情感,话落瞬间,陈灿忽然不甘的大喝一声,随即双鱼破灭,混沌尽散,一身红白法袍碎裂虚空。 仅仅只是一瞬间,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孟婆是怎么在瞬间战胜陈灿的,只听见她清冷卓绝的声音:“押解复命!” “遵令!”谢七颔首,看得出十分尊敬孟婆,唯独范八爷眸子里透着深深的悲悯,低声叹息了一声,挥手自虚空中抽出了锁魂链。 “啊!!!”陈灿凄然怒喊,有些悲戚:“孟婆,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我今日之败,便会是你明日下场,你会明白的!” …… “大人,还有这小子,他看见了这一切,还拿了阴阳法典,怎么处置?”谢七沉声道。 “我靠!”正准备悄悄跑路的薛景浑身一怔,身子还保持着弯腰前倾的动作。 时间仿佛静止,他额头豆大的冷汗一滴一滴的流,所有人他都不太怕,唯独那个女子他不敢面对,太强大了,而且那么清冷无情。 孟婆回头淡淡的看了一眼薛景,又将目光放到他手上黯淡无光的阴阳法典,也不知道是对薛景说的还是对法典说的:“请入冥界!” …… 第三章 冥界 帝都,最繁华地段一栋阁楼内,漆黑的夜也无法阻挡里面豪华的陈设,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面光滑如玉的墙,明明是混沌色的玻璃,却仿佛在那里面装了整个宇宙,一切生灵栩栩如生。 一个男人,高大英武看不出年纪,穿着很华丽,笔挺的站在那面墙壁面前,手中轻轻摇晃着高脚杯,里面殷红的液体似乎被赋予了生命,荡着优美又狰狞的线条。 “如何了?” 男人声音很有磁性,配合着那刀削般的脸庞,给人一种十分诡魅的气质。 黑暗中,只听见一阵沙哑的声音响起:“回大人,败了。” …… 许久的沉静显然让黑暗中那人无比忐忑,他试着道:“大人,属下可以带人去追回。” “有那女人在,去多少都是送死。”男人声音再度响起:“你说说,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他不应该败的这么快。” “本来是要成功了的,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界青年……” …… 陈灿被俘后,仿佛丢失了魂魄,披头散发任由锁魂链牵引着自己,黑白无常一言不发,紧紧跟随前方孟婆。 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薛景在武汉多年,很确定这里没有这样一条路,幽森恐怖,狭长又寂静,一路上阴风阵阵,只有三三两两穿着白衣的人被押解着缓慢行走。 薛景觉得,若是狭路两旁的枯树上面站着几只乌鸦,那气氛就绝了! “喂,我说……”他怀抱着法典,走的有些漫不经心,问范八爷:“咱们这是在哪?” “哪来那么多废话!”谢七一张脸写满了不耐烦,恶狠狠道:“跟着走就是了。” “狗屁。”薛景一顿脚,眼珠子转了转,心中快速的思考着对策,嘴上亦针锋相对:“早就看你不爽了,劳资不去了,你们自己走吧!” “哼!”谢七怒道:“这可由不得你,黄泉路上休做停留,否则被什么东西盯上,嘿嘿……” “黄泉路?吓谁啊,说不去就不去。”薛景一愣,嘴上逞强,但脚已经不受控制了,范八爷无奈苦笑,两人乌龟碰见王八,他也没对策了。 …… 大概走了两个多小时,黄泉路应该是走完了,眼前出现了一座桥,桥下面是一条黑色的河,河水也是乌黑一片,基石累累。 “奈何桥?”薛景皱眉,目光看向前方孟婆,传说是真的,真有奈何桥,而孟婆也真实的在自己眼前,不同的是这个女子并非老迈的婆婆,而是一个美若冰霜的年轻女子!! “看什么看,快走!”谢七见薛景又跑神了,恨不得一法则打过去。 “不用喝汤么?”薛景左看右看:“孟婆汤呢?不是说过奈何桥要先喝一碗汤吗?” …… “你一个人界的蝼蚁,也妄想饮大人的佳酿灵酒?” 薛景彻底不说话了,他发现自己被传说深深的欺骗了,这时他目光被前方一座高高的古台吸引去了,一个人站在上面,遥望着自己来时的路,时而勾眉傻笑,时低声饮泣。 那应该就是望乡台了吧,自己是不是应该也要去望一望呢?只是自己……有放不下的,或者是值得留恋的东西吗? 就连来冥界,也并没有多么挣扎反抗不是吗? 最终,薛景看到了,梦中的景象! 恢弘古老的建筑,恍如古代城堡,密密麻麻的黑砖砌成了一座流传在人间千百年的传说! 梦中,这里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可此时却是近在咫尺,并没有想象中的阴森压抑,也没有小说里描述的凄厉哀嚎。 庄严,肃穆! 只此四个字可以用来形容眼前的建筑,分为两层,无门,墙体上两个篆体大字,冥界! “世间千万魂,皆因执念起!”范无救轻身对着陷入震撼的薛景道:“薛景,入了冥界,你就不再为人了。” “我,还没死吧?”薛景听懂了。 没有人回答他,谢七也沉默了,出人意料的是,一直陷入浑噩的陈灿忽然清醒了过来,他并没有挣扎,只是很阴冷的看着薛景,用着一种他此时无法读懂的语气道:“ 走了黄泉路,过了奈何桥,小子,你将来……” 正在关键时刻,前方孟婆飘然而起,看似随意一挥袖子,陈灿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眉宇间满是痛苦。 “通报冥王,孟婆前来复命!” “大人请稍后,属下这就前去通报!”城上一个穿着幽冥鬼甲的幽冥卫一拱手,迅速消失在视野里。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薛景急的满头大汗,他能够感觉到刚刚陈灿肯定还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信息没透露,对自己不利的,但孟婆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难道自己真的要不明不白被带入冥界变成鬼不成? “大人,冥王有请!”不多时,那幽冥卫又回来了,在城上躬身吩咐:“开城!” 话落,黑砖城壁缓缓变得柔软,一阵涟漓后,居然变成了一条黑色瀑布,站在它面前根本无法承受那重若万钧的气势,薛景眼神瞬间迷茫,三魂七魄眼看就要离体而出。 关键时刻,孟婆飞身而近,一把抓起薛景直接穿过了黑色瀑布,他只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味,随后就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宫殿里。 绝不像西游记里面的阴曹地府,倒是跟唐朝宫殿类似,只不过这里一切都是黑色风格,连最上方的冥王座都是黑钻砌成,上方一条黑蛇昂首挺立,在这种环境里虽无角却胜过龙威。 “啪啪啪啪。”一阵掌声自王座上方传来:“嘿嘿嘿,我就知道孟婆出手,绝不会让本王失望。” “这胖子是冥王?”薛景彻底傻眼了,在他前方走路都快要不稳了的人,俨然一副奸商形象,市侩嘴脸的人,是冥王??!!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薛景忍不出感叹出声:“这也太随意了吧,我的童年啊!!” “呵呵呵。”冥王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都快要咪没了,厚重的嘴唇被两片肥大的脸颊挤得快要变了形:“欢迎来到冥界。” 薛景:“……” “王上,属下幸不辱命,将……”孟婆好像永远都不会有表情,哪怕在面对冥王的时候,语气也是那么清冷。 “此事不急,待容后再说。”冥王正眼都没有看一旁的陈灿一眼,挥手吩咐道:“带下去。” “遵令。”黑白无常恭敬的一弯身,带着陈灿慢慢退了下去。 …… “你可让我好等啊。”冥王完全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激动的拉过薛景嘘寒问暖:“怎么样,那逆贼伤着你了没,我派去的奴才有没有对你不敬,这一路可否受惊?” 薛景:“……” 薛景懵比的看了眼一旁颔首不语的孟婆,绝美的容颜不起波澜,似乎根本听不见看不见这一切,他有点无奈了。 “那个……”薛景实在无法正视冥王那张脸,特别是他居然在冥王口气里隐隐闻到了一股大蒜味,心里早已将传出鬼怕大蒜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枉他多年来深信不疑。 “咱们…应该,不认识吧……” “咳!”冥王不高兴了:“看你说的什么话,天下小鬼一家亲,什么叫不认识。” “小鬼?”薛景头都大了:“你tmd是小鬼?哪个小鬼自称本王?哪个小鬼能让那牛逼的不行的谢七战战兢兢?” 这句话他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他试探着说:“我应该,还不是鬼吧?” 谁知道话一出口,就看见冥王瞪着两个绿豆一样大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他,说:“你不知道活人无法进入冥界吗?” “啊?” “你已经死了。”冥王一本正经的说。 “我靠!”薛景瞳孔猛然扩张,怒了:“劳资做了啥了,不就是救了个人吗,怎么就死了,你给我说清楚。” “你现在在哪?”冥王问。 “这不是冥界吗?”薛景说。 冥王天真的点点头:“没错啊,是冥界啊,活人无法进入冥界,所以你已经死了啊。” 薛景:“不是你请我来的吗?” 冥王:“是我请的啊,但活人无法进入境界啊!” 薛景:“……” …… 或许是觉得差不多了,冥王眼珠子一转,又搭上了薛景的胳膊,嘿嘿笑道:“老弟,你阳寿已尽……” “滚,谁是你老弟,算命的说我能活到一百岁,你少tm忽悠我,我要回去!”薛景忽然歇斯底里起来,没有缘由。 “阎王要你三更死,你岂能活到五更?”忽然之间,冥王好似也换了一个人,声音变得阴冷严肃,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威严,也不知何时回到了王座,俯视着薛景。 薛景一愣,认真耍横这一招数不管用?碰到更横的了。 “嘿嘿嘿。”转眼之间,冥王脸上又挂上了笑眯眯的笑容,依旧是那一副奸商嘴脸:“老弟你听我说,你应该很清楚,阳间你肯定是回不去了,冥界是个好地方啊,刚好我这里有一份好差事,不如你干了得了?” 薛景是一个务实的人,他明白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下场,更清楚刚刚冥王那一句话的意思,见有了台阶,便不再坚持,阳间回不去那就不回去了,反正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倒不如趁机在冥界谋个大头兵当当,最好是成天带着一帮狗奴才,专门霸道街头,没事调戏调戏良家小女鬼什么的美差。 想到这,他微微侧头斜眼看着冥王,试探着问道:“什么事?” “阴阳律司。”冥王笑的更加亲切了:“想必你已经有了一些了解了,这可是个大美差,你在阳间做律师的时候应该很清楚的,怎么样,做不做?” “我不做!”谁知,薛景二话不说直接拒绝了,连忙做出要把怀中法典还给冥王的动作,说:“陈灿才被抓,你当我傻啊?” “那是他咎由自取!”冥王提高音量,或许觉得会吓到薛景,又眯眼笑道:“阴阳律司的好处你想都想不到,一般鬼我可不给他当。” “什么好处?” “与天地同寿,法力滔天,执掌律典,挥手间万鬼伏法。”说到激动处,冥王手舞足蹈,哪里有半点王的架势,简直就让薛景想到了人间的传销不法分子。 薛景皱眉想了很久,没人知道他在考虑什么,最终他将目光放在了法典上,感受着那一丝熟悉的感觉,抬头说:“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不管怎么说,我都需要交代一下,这么死太不负责了,况且我的尸体总要安葬好吧。”薛景道:“我要回一趟阳间,这就是条件。” “成交!”冥王露出奸商的笑容,立刻一挥手,两个小鬼马上举着两个盘子上前:“这是刚刚专门给你定制的法袍和律服,这是阴阳律典,法典已经在你手上,你只需要滴血在律司令即可正式上任!” 薛景毫不犹豫照做了,但没有丝毫异处:“就这样?”他感觉被骗了。 冥王不说话了,一双绿豆大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薛景,笑的跟刚刚有些不一样,一挥手,瞬间回到王座,声音刚严正大:“既已就任第三代阴阳律司,见了本王,因何不行礼?” 无形中,一股森寒的气息锁定住了薛景,他胸中顿时一闷,脑袋犹如被万钧重力压过,冷汗顺着头皮就往外冒,这一刻,他竟是感觉灰飞烟灭离自己那么近,呼吸都变得不由自主。 “参,参见王上……”他困难的学着刚刚孟婆的口气吐出了这几个字,话落一瞬间,那股威压就消失了,抬头看去,依旧是冥王那张笑眯眯的肥脸。 “嗯,好好好,随本王去一趟九幽阿鼻地狱,你就可自由安排了。” …… 九幽阿鼻地狱,存在于十殿之下,普通幽魂一般只需要受过十殿阎罗酷刑便可投胎转世,唯独九幽却是永世不得超生,经受万世折磨方可灰飞烟灭。” 那是一座充满了暴戾和罪恶的死亡之地,电影里的一切恐怖场景都不足以形容,这里受刑的幽魂连痛苦的哀嚎都已经无法发出,就等待着那最后的判决,最后的解脱。 薛景在这里见到了陈灿,那是一汪类似沼泽的地域,黑气下根本看不清那里面有什么,只看陈灿原本璀璨的灵魂已经变得污浊黯淡变可知道其中苦痛。 冥王的声音此时显得有些阴森:“薛景,这便是背叛阴阳的最终判决,阴阳律共有八司,互为监督,你们不归属本王管辖,只忠于阴阳,因此更要恪守己身,莫要做出违逆之举,记住了吗?” “我该做什么?”薛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一路跟随的孟婆,问冥王。 “细观法律二典,你便知道了,你去吧!”冥王说。 薛景一愣:“去哪?” “爱去哪去哪,别在这里碍事,冥界可不养闲杂人等!”冥王说完就消失了。 孟婆看了一眼陈灿,随即消失。 薛景不敢独自呆在这里,特别是陈灿那一双阴狠凌厉的眸子一直死死的盯着他,让他心里发毛。 半晌后,当他翻开法典第一页时,一声歇斯底里的喝骂响彻九幽! “冥王我草泥马,你这个死胖子,我##x!#¥!” …… 第四章 契约 夜色掩护下的街角,向来都是黑暗躲避的地方,如果没有制止,它将会无止境的蔓延,成为人类社会的毒瘤。 凌晨两点多,俏丽的李璃刚加完班,睡意朦胧的沿着微弱的路灯回家,她只是一个工厂上班的少女,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几个喝的大醉的歹徒正在尾随,也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在注视着她了。 “强子,上!” 正好在一处拐角地带,几名醉汉吩咐最小的那名少年冲上去,没一会儿就拦住了少女的去路,不及她呼救就捂着她的嘴将她拖到了一处角落。 “你们,你们……”少女睡意全无,惊慌失措的看着眼前三五个满身酒气的男人,俏脸吓的煞白。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响彻黑暗,为首一个满脸胡渣的醉汉跌跌撞撞上前,眼里全是令人恶心的兽欲,他二话不说,不顾少女的求救和惊叫推倒了她,马上期身坐了上去,配合着另外几名醉汉,三下五除二的撕光了少女的衣服。 天可怜见,一个多小时后,饱受璀璨的少女呼声已经微弱,也正在此时一个身穿警卫服的中年人骑着电瓶车经过看见了这一幕。 “住手!”中年警卫迅速下了电瓶车准备上去制止。 “滚!”谁知道为首醉汉直接中怀中掏出了一把小刀,恶狠狠道:“少多管闲事,信不信劳资捅死你。” 就这样,少女彻底绝望了,中年警卫几乎没有犹豫多久,骑着电瓶车远去了,那刺眼的后镜灯在她眸子里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 阴阳律司,不归属于任何势力管辖,只忠于阴阳,有着绝对审判的权利。 正所谓律典出,罪恶无,法典现,阴阳定! 如冥王所说,阴阳律共有八司,各司其职互为监督,但也有不对的地方,律司并不是完全的天地同寿,法力滔天,他们的寿命来源于合同,凡阴阳内所有生灵委托他们办事,主持公道,就必须要有所代价,那代价可为自身寿命,这寿命将直接添加在律司身上。 还有一种,便是灵魂,以灵魂为代价的官司律司是最喜欢的了,因为灵魂可以提升灵力,让修为更上一层楼。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阴阳律的范围内才可以突破各界屏障进行交流,若是想要自行解决,那是绝对触犯阴阳的,将要承受被阴阳律司审判的命运! 而若是阴阳律司触犯阴阳,将被各界联合通缉,最终毁于阴阳,身死道消,魂灭! …… 薛景回到人间已经是第五天了,通过这五天他遍览法律二典,发现法典几乎没有什么修行的东西,好像是魂灵足够灵力自行上涨,但他了解到一点,阴阳律师的nb应该是在于随意调动阴阳。 而律典就比较无聊了,各种禁制,比人间法律还要无情繁琐,若不是他本就是律师,恐怕是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了解了这些情况,但还是有无法理解的地方,那就是委托,薛景根本不知道怎么去沟通其他界面的存在,更不知道怎么调动阴阳,看那陈灿好像是要念咒,但他也学着念过不知道多少遍,根本没有反应。 还有一点,他发现阴阳律师根本就不算是鬼,没有触犯阴阳的时候并不归冥王管辖,他居然忽悠自己向他行礼,而且律司继承人是由法律二典决定的,更不是他能任命,他居然骗自己说自己阳寿已尽。 这些事情他统统想不通,只当是混一天算一天,反正也没有上司,就当是兼了个职吧。 想通这些,睡意就来了,扯了扯被单,侧了个身子心里还在想着该换掉这个被单了,太过单薄已经无法御寒了,此时薛景并没有意识到其实自己已经不惧寒冷和酷热了。 睡梦中,他看见自己身穿红白金丝袍,执掌法典,头顶律例,脚踏双鱼图仰天大笑,周围一地幽魂匍匐,颤颤发抖。 薛景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最终把自己吵醒,发现被单已经大半掉落在地上。 他啐了一口:“怪不得那么冷。”就在他弯腰去捡被单的一瞬间,看到了让他头皮发毛的一幕。 一个身穿白衣的老者漂浮在半空,披头散发面色惨白,浑身上下都在滴着水,滴答滴答的掉落在地,一双无神的眼睛哀求的看着薛景。 “我靠,什么鬼!”薛景惊的跳起来,反射性的后退两步,此时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大人,求大人为老汉主持公道。”老者声音苍老,但怨气极大。 薛景眉头一皱,慢慢冷静下来,他有意压低声音,问:“你有何冤屈?” 这一问下,老者顿时大哭:“回大人,老汉是外地人,前几日我闺女晚上下班回家途中,被几个醉汉给糟蹋了……“ “等等。”薛景说:“这种事你应该去报警啊,为何现在会?” “我报了!”老者激动起来:“我去报警,却说证据不足无法立案,我用尽了办法都没用,就在昨日,那几个醉汉将我抓住活活沉尸江底,我冤,我恨啊,可怜我的女儿,现在还不知道我已经……” …… 薛景脸已经黑了下来,慢慢的坐在床上,看了看老者,说:“你能站在地上说话吗?” “能,能,只要大人给老汉做主,要老汉死也愿意。” 薛景:“……” 转念一想,薛景问:“不管怎么说,你已经死了,久留人间也无用处,因何不去冥界?” “大人,老汉恨哪。”老人又哭了起来:“我女儿刚逢大难,现在老汉也,也……大人,求求您,求求您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听着地面传来砰砰砰的磕头声,薛景陷入了沉思,毕竟第一次接触这个事情,而且还是阳间事,这就不好通过阴间办法来解决了,虽然也可以将犯人灵魂在梦中拘来押入冥界问审,但好歹也要讲证据啊。 想到这,薛景微微闭上双目,渐渐的,一幕幕画面出现在他脑海中,夜色下,一个女生睡意朦胧的走在路上…… 良久,他睁开双眼见老汉还在磕头,一挥手老者的幽魂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他眸子看向远方,拳头早已捏紧。 为什么做律师?他一直都谨记着当初走出校园时的誓言,哪怕经历了这社会的沉沦,他依旧记得。 薛景站起来,眸子慢慢渡上了一层灰黑,不见眼白。身上睡衣自动变换,那是他还从未穿过的阴阳律服。 “你可知道,委托我办事,是需要代价的?”薛景深深看着老者,声音有一种不属于他的金属沙哑。 老者似乎很惧怕薛景的瞳孔以及律服,切切诺诺的站的很远,说:“知,知道。” “可你以无寿命,拿什么来完成契约?” “灵魂!”老者见薛景有答应的意思,毫不犹豫的回答:“老汉愿意奉献出自己的灵魂,只希望大人可以让老汉死而瞑目,让罪人受到应有的惩罚,让,让……” 最后一句话他不敢再说,叹息一声,只希望女儿可以走出阴影。 薛景也没有在问,说:“我答应你。” 话落,阴阳律典自现,浮现在虚空中,黑白二气缠绕着它,神秘而庄重。 薛景也是第一次使用,但他并不生涩,一挥手律页翻动到第一页,上面已经自动生成了一纸契约。 亡者李洵,委托阴阳律师薛景执法审判,代价为灵魂! “落字吧!”薛景面无表情,递上令笔。 老者颤抖着双手,死死的看着代价为灵魂四个字,当签下自己名字的时候,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被契约吸收了进去,等到委托完成,老者即灰飞烟灭,灵魂由律典承载,薛景可自取,却不可释放,这便是律! 合上书页,律典自动消失,薛景转身望着远方的夜空,有月光的不过寥寥,黑暗侵蚀了太多空间。 他不禁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律服,华丽而又庄严,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 清晨第一缕阳光通过窗户折射到薛景脸上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多少温度,仅仅只是刺眼而已。 睁开双眼,他破天荒的立刻起身穿衣洗漱,这中间不过用了五分钟而已,这在平时是不可能的。 待搞定了一切,他门关到一半,看了看家里镜中的自己,确定是正常的,满意一笑,这才砰的关上了门。 这是郊区,没有那么繁华,这么早人也不多,更何况大部分还回去过国庆长假了,路上总就那么几个行人零零散散的。 等了一会儿,202总算是到了,薛景上车后发现,尾座居然有一个美女,毫不犹豫的他就坐到了旁边。 不过美女仅仅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下一站就下了…… 又过了几站,薛景也下了,他来到了一处拐角位置,默默的看着,脑海中再度浮现出当时发生的场景,但画面中只有三个人露了脸,其中两个看不见。 对于看不见脸的,薛景此时还做不到直接找到他的信息。 “你是谁,你在这里干什么?” 正在这时,一个有些尖锐的女声从后面传来,薛景回头,看见的是一张俏丽的脸,五官很精致,只是面色苍白,头发很凌乱,特别是眼神,很绝望。 不用说他已经知道是谁了,只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走了,因为此时说什么都没用,女生的神智似乎已经有些恍惚了。 果然,暗处隐身后的薛景悄悄走到女孩身后,就看见她摇摇晃晃的朝前走,也不管是马路还是什么,嘴里呢喃着一些零碎的字眼。 这其中最多的就是,爸。 …… 第五章 惩罚 跟着李璃坐车到了江汉路,也是武汉人口最多的地区,国庆期间人山人海,薛景不由靠近了她一些,自身展开灵压无形中将人潮控制在自己几厘米距离之内刚好可以畅通无阻。 薛景大致猜出这是李璃凭着记忆找到了她爸爸上班的地方,或许是感受到了父亲的气息,她精神好了一些,起码眼神不再那么迷茫了。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一家早点馆子,薛景简单点了一碗牛肉粉丝和绿豆沙,然后展开灵力搜寻四周一切罪犯行迹。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是第一次施展灵力,但他居然并没有多少生疏,就像是在就任阴阳律司的那一瞬间,这些能力就像是本能一样存在于自己脑海。 早饭没吃到一半,馆子就变得热闹起来了,隐约间外面搭的几个棚子好像还有了争执,薛景灵力锁定了那一块区域,脑海中直接生成画面。 “这是!”薛景一震,得来全不费工夫,画面中争吵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罪犯之一! 他急忙看向李璃方向,发现她已经不再原先位置上了,怔怔的站在围观群众那里看着场中那人,双肩颤颤发抖,双眸写满了恐惧。 “真是…”薛景无奈,赶忙上前拨开前方堵着的人,走到李璃身旁,右手暗中像她输送一股灵力暂时稳住她的情绪,以免打草惊蛇。 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争吵中那人似乎没有想到仅仅因为对面那人把鼻涕甩到自己碗里引发的纠纷一下子引来这么多人围观,又想起自己的罪案不由心虚起来,起身放下狠话就朝李璃这边走去。 “啊!!”近距离下,李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尖叫起来:“不要,不要碰我,不要。” …… “嗯?”那人一愣,抬头扫了一眼李璃,随即瞳孔收缩,狠狠的瞪了一眼她,什么也没有说就打算走了。 因为李璃的情绪失控,薛景只得放弃跟随的念头,单手虚压在李璃肩头,李璃眼皮挣扎了几下,就软软的倒在了薛景怀里,周围谁也没有注意到,只当二人是情侣。 深深看了一眼那人消失的方向,薛景抱着李璃就离开了汉口,其实他是没必要做这些的,作为阴阳律司,只需要完成契约人的委托便可。 回到蔡甸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薛景将李璃轻轻放在自己的床上,破旧的木门吱呀吱呀的来回扭打门框。 薛景皱眉,手一挥,木门立即闭合,他坐下来静静的看了看李璃,柔美俏丽的脸蛋,特别是眼睫毛又长又弯十分灵动,如果没有这些遭遇,她的人生肯定是快乐的,有着许多追求者,然后还会有一份美好的爱情,爸爸,老公,孩子,携手走完一生。 可如今看她的脸上,满是虚汗,紧皱着的双眉让人心疼,薛景忽然感受到律典有些许轻微的波动,似在哭泣。 “唉……”唯有一声叹息,哪怕自己如今有了不可想象的能力,但也无法让这些罪恶止于腹中,该发生的它还是会发生,自己能做的,或许只能是让逍遥法外的罪犯伏法,受到应有的审判,让逝者安息,生者泯恨。 一直坐了很久,李璃的眼睫毛轻微的抖动了几下,睁开眼睛看见面前不远处坐着的薛景,双眸只茫然了一会儿,然后就被恐惧占满了,抱着被子缩到墙角,瑟瑟发抖。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薛景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求慢慢安抚她的情绪了,好在李璃在凝视了他好一会儿后,确定看不到敌意和其他的才慢慢放松下来,眼眶一下子就蒙上一层水雾:“你认识我爸爸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薛景一愣。 “我在你身上闻到了爸爸的味道,你能告诉我,我爸爸在哪吗?”李璃声音有些小,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希翼的看着他。 “他死了。” 薛景不想骗她,这种事总是要面对的,而且他也没有资格去骗她,只能尽量用一种淡然的口气来陈述这个事实。 但他高估了李璃的承受能力,听到这个消息,她如遭雷击,怔怔的坐在床上半晌没回过身,两个瞳孔一动不动。 过了足足有四五分钟,忽然一阵悲戚的哭声响彻在这座小房间里。 李璃哭了很久很久,一直哭到眼睛流不出来眼泪,哭到嗓子发不出来声音,只剩下双肩还在不停的颤抖。 “你爸爸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的,我希望你振作起来。”直到很久,薛景才开口,听不出什么感情波动。 作为局外人,他确实无法感受到太多,起码李璃那种伤心欲绝他就无法亲身体会到。 “我不认识你。”李璃抽泣着说道。 “我叫薛景。”薛景站起身来,帮李璃拿了一瓶奶,说:“我们之前确实不认识,但你爸委托我帮你们,就是这样。” “没用的……”李璃犹豫了一下才从薛景手里接过奶,失神的说:“我爸报过很多次警,可是都没用,他们说没证据……” “你不需要考虑这个,你爸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好好生活。” …… 可能真的是很累了,没多久李璃又沉沉的睡了过去,在梦中也依然在抽泣着,看着这个柔弱可怜的女孩,薛景并没有给予多少同情,他只是很悲哀,很愤怒。 闭上眼,感召着脑海中的灵力锁定,白天的时候他在那罪犯身上留下了一丝灵力。 果然没多久,一幅幅画面就传入大脑,薛景已经知道罪犯所在地了,猛然睁开已经变成灰黑色瞳孔的双眸,他直接通过灵力锁定跳跃空间来到了汉街。 前方没多远罪犯就在那里吃烧烤,喝酒,笑的非常放肆,这更加让薛景愤怒了,凭什么坏人依旧逍遥法外? 通过法典,罪犯一切信息都已经被薛景获取,陈定,35岁,还有61年寿命! 他什么也没说,就静静的走到罪犯邻桌,小店老板很快上来热情招待,薛景随意点了几个烧烤,然后就若无其事的等待。 差不多又过了一个多小时,陈定喝的迷迷糊糊,结了帐就歪歪扭扭的走向前方巷子,灯坏了,蛮黑。 薛景也跟了上去,路越走越黑,薛景特意将脚步声放大,啪嗒啪嗒的声音让这黝黑的巷子凭添了一些诡异。 “喂!” 拐角处,薛景张口喊了一声,陈定回过头,看见的是一双没有眼白的灰黑色瞳孔,距离自己不过一指距离。  “啊!”或许是亏心事做多了,陈定大骇:“鬼啊!”喊完就迈脚要跑,只不过腿一软直接摔倒在地。 薛景猛然欺身上前,略微弯腰俯视着陈定,金属的沙哑色嗓音在这黑暗中尤其摄人心魄:“你在怕什么?” “你,你不是鬼?”陈定好像松了一口气,语气没那么害怕了。 这就是亡命之徒,一切自己能够理解的存在就不会惧怕,相反又会反射性的露出凶相试图震慑对方。 “哪里来的小王八犊子,躲在这里吓老子。”陈定摸索着站起身,凶气毕露。 “砰!”薛景二话没说,运气一拳狠狠砸在陈定脸上,那一声咔嚓声告诉他脸盆骨肯定是碎了。 陈定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打懵了,足足过了几秒才惨叫起来,酒也醒了一半:“救命,救命,杀人啦!” 陈定顾不上疼痛,撒腿就跑,薛景看着自己右拳,嘴角露出凶狠的弧度,他有点喜欢上这种拥有审判罪恶的身份和力量了! 伸手凌空一捏,陈定立刻回到了薛景手上,感受着五指间脆弱的喉骨,那凌乱的呼吸导致气管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只需要一点点力道,一点点,薛景就能够让陈定听到自己喉咙粉碎的声音,聆听自己的死亡! “饶命,求求……饶命!”陈定快被吓死了,不停扭曲着身体,断断续续的哀求着。 “知道为什么吗?”薛景冷冷问道,陈定似乎被打懵了,又或许还有一丝侥幸:“不知道哪位大爷,我实在没,没惹过事啊,求求你,放了我吧,找错……啊!” 一句话没说完,又是一身惨嚎,薛景捏着他的喉咙将他头狠狠砸在墙上,随后一脚踩在他肚子上,扬手又是在脸上一拳,直打的血肉模糊。 “再回答!”薛景冰冷的声音透过黑暗,让温度都下降了几分,特别是一双诡遂的瞳孔泛着慑人的光芒,陈定吓得连痛都不敢叫了,跪在地上颤颤抖抖,他差不多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了。 “另外几个人在哪?”薛景俯视着他,直奔主题。 陈定一听这话,顿时吓软了,果然是因为那事寻仇来了,他瘫在地上砰砰砰磕头不断求饶,但就是没回答薛景的问题。 薛景愤怒异常,又是一脚踹过去:“不说是吗,我看你能挺到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陈定哭喊连天:“那事之后他们都跑了,就我没钱走不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在哪,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放过我吧!” 薛景越听越气,提脚就要踢下去,但这次却无论如何都踩不下去了,随即收到了律典传达的信息,不可妄动私刑! “哼!”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薛景今天本身就不是查案而来,他就是为了出气。 召唤出律典,黑白二气在这夜色里特别显眼,陈定几乎就要晕厥过去,但随即他就真的见鬼了。 “出来吧。” 只听见薛景森冷的声音停止,律典自动翻开到第一页。 “滴答,滴答……” …… 第六章 索魂 半个小时后,薛景制止了几乎要掐死陈定的李洵,说:“行了,他是真的不知道。” “大人,您不要拦着我,我要杀了这畜生!”李洵满脸狰狞,说着就又要伸手去掐陈定。 “大胆!”薛景一声暴喝,律服瞬间出现在他身上:“你想要违背契约吗,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你飞灰湮灭?” “息怒!”李洵被吓得幽魂颤粟,噗通跪倒在地:“大人息怒,小人一时糊涂,请大人恕罪。” 薛景居高临下,注视了很久李洵,半晌后才冷哼一声,挥袖收了李洵,而后迈步走到已然痴癫的陈定身前,冷冷道:“天地有灵,阴阳有果,你罪恶滔天,等候审判吧。” 说完,他就消失了,独自留下陈定一个人瘫软在黑暗的角落里,一双泛白的眼睛无神的看着薛景消失的地方。 …… 刘欢原是孝感村庄的一个大学生,因为偷了同伴的大学费用被发现,失手杀了同学后将其分尸埋在了郊外,虽然案件没有找到他头上,但也从此过上了人渣的生活,大学没读完就被学校开除,一个人来到武汉,细数已经混了十多年。 但他万万没想到,前些日子因为跟几个狐朋狗友醉生梦死后犯下的罪恶为自己招来了不可承受的下场。 这几天他越来越不安,正准备趁夜开车离开武汉,待过几个月,风平浪静后再回来。 尽管离武汉越来越远,但他却感觉到一阵阵心绪不宁,总有一种被一双眼睛盯住的感觉,因此他只得不停的抽烟,烟头一根一根的丢在公路上。 “吗的!”刘欢大口呼出一口烟,说:“这是什么破高速,这路怎么越修越烂,那些人都拿钱吃屎吗。” 可能是心里有鬼的原因,刘欢觉得这高速开的车一直在颠簸,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了,慢慢的脸后视镜都蒙上了一层烟雾。 他意识到这样开车太危险了,不由伸手去擦镜子。 “嗯?”一晃神间,镜子里面倒映着的好像不像自己的脸,他停下了手:“眼花了?” 呆了一下后他再次去擦,但这次他发现并不是自己眼花,镜子里面倒映着的是后座,那里确实坐着一个人,一个面色惨白,眼球上翻的老人,一身白衣不停的流着水,恶毒的看着自己。 “啊!!”刘欢大骇,他认出了镜子里的人,被吓得尖叫:“鬼啊!” 车子直接撞在路旁熄火了,他慌忙解开安全带去开车门,但车门像是上了锁,怎么也开不了,他不敢去看李洵,急得大喊救命。 李洵伸出惨白浮肿的双手,作势要去掐刘欢:“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刘欢吓得快要昏死过去,不停的去推去砸车门,一直到李洵双手几乎碰到他脸的时候。 “想出去吗?”车子里面传来一声冷漠的声音。 刘欢急忙看向右座,像是捡到了救民稻草,尖声呐喊:“救命,救命,救救我!” “啪嚓!”车门开了,刘欢没命的逃下了车,随即车门马上又关了,再看向车内的时候,就只能看见黑暗下薛景那勾起的嘴角,满是冷漠。 刘欢像是得救了一下,跑的双腿发软,一直到再也看不见自己的车才停下,弯下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脑海中满是刚刚李洵那一张惨白怨恨的脸。 “呜,嗷……” 怪声传来,刘欢一怵,机械般的回过头看了看…… “呜,赫赫,哈哈哈,来啊来啊,我要你死…” 四周,密密麻麻的,比李洵更加可怕的幽魂出现,争先恐后的向自己围拢,或狰狞,或垂涎,怪笑惨嚎充满了这一片空间。 刘欢一摇摆,直接瘫软在了地面上,想要大声尖叫,但无论他怎么用力,最后喉咙只能发出呼呼的声音,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喉咙的皮在摩擦骨头。 一眨眼功夫,他几乎就要被群鬼淹没,绝望之际,一声车鸣,两道刺眼的光芒愈发靠近。 薛景停下车,刘欢一下子扑上来,拼命的拍打着车窗,哭喊着求他开门。 车窗缓缓下降,刘欢露出欣喜若狂的笑,薛景看着那张令人恶心的脸,淡淡问道:“你知道绝望吗?” 刘欢怔住了,两束光亮在他眸中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恍然间,他似乎看到车子后座上,那一张苍老惨白的脸,扭过头对着自己笑…… 车子一路前行,越过了黄泉路一直到奈何桥。 透过车窗,薛景看见奈何桥上一道雪白的身影站在桥上,静静的看着那一条古井无波,黑色的忘川河水,一头乌黑长发如瀑般垂落在腰间,遇风而舞。 脑海中再度浮现出前几日一幕幕,薛景苦笑,短短几天,自己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说到底还是因为身份见识和力量。 传说变成了不可不面对的现实,传说里的古老存在就在自己脚下,那神秘的不真实的人也就在自己前方,只是再也不能把这一切当做传说了。 似乎是根本没注意到薛景的到来,孟婆头都没有回,就任由薛景通过了奈何桥。 “麻烦通报一下,我要见冥王。” “大人请稍候,吾这就去。”幽冥卫的态度十分敬畏,颔首而去。 不置可否,细观律典,薛景知道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不惧众神,唯尊阴阳,凡阴阳内,拥有绝对审判的权利,只有在自己背叛阴阳律的时候才会被各界通缉。 趁着幽冥卫去通报的时间,薛景忍不住侧头去观赏那道美景,心想如果孟婆不那么冷,肯定不知道有多迷人,但转念一想,若她不这么冷若冰霜,又怎会如此神秘,清冷孤傲如芳草。 “哈哈哈,薛律此来,可是有什么有趣的事要和我分享?”没想到冥王亲自来迎接,且一如前几日那样,肥胖的两片脸颊挂满了市侩的笑容,一双绿豆似的眼睛泛着精明:“可还习惯这份差事?哈哈哈。” 听见这明显带着浓重打趣色彩的嘘寒问暖,薛景嘴角不由抽搐两下,抬手拍开冥王的手,没好气说:“你也不用调侃我,我就是来跟你要个人。” “这点小事,你大可直接跟孟婆要,谁敢不从?” 看了看奈何上怔然失神的孟婆,薛景:“……” 看见薛景脸上的无语,冥王就尴尬的笑了出来:“要谁你说,拘来便是。” 薛景唤出法典,说:“就是这个人。” 冥王只看了一眼,有点讶异:“此人阳寿未尽,不应该在我冥界啊。” “但他已经死了,黄泉路上。” “哦?还有这事?”冥王略有兴趣的闭上双眼,但随即他就猛的张开眼睛,用一种无法言喻的神情注视着薛景,道:“薛律,这事你做的,可有违背阴阳律的痕迹啊!” 不知道是听到了这边的对话还是怎么的,奈何桥上,孟婆轻轻侧头看向这边,目光波澜不惊。 薛景当然不会就这样被忽悠到,虽然也隐隐感觉到冥王好像并不似表现出来的这么震惊,他甩了甩袖袍,笑着说:“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况且这位置还是冥王郑重其事的!安排给我的,既已如此,阴阳律便是我说了算,我觉得这并不违背律典的意愿?” “哈哈哈哈。”冥王一怔,马上忘记了之前的话,上前就搂着薛景肩膀爽朗大笑:“是我口误,是我口误了,这事好办,老弟要他,我便给你就是了。” “冥王大义,薛景领教了。”薛景躬身致谢,嘴角略微勾起,眼底有些掩饰不去的笑意。 “大胆!“ 这时,只听见远处两名幽冥卫执黑矛拦路,大喝:“冥界重地,阳魂速速离去,若恼了王上非叫你魂飞魄散。” “求求你,放我过去,放我过去吧。”奈何桥头,一个幽魂站在那里颤粟发抖,但面色还有红润,可见其还有阳人特征。 “老弟说的,就是他了吧?”冥王笑道,薛景眯着眼睛看了看,点头道:“是了,这人罪孽滔天,按律典刑法,入冥界后将经受百年十殿酷刑方可轮回入畜生道。” “走,去瞧瞧。”两人边说边走,待靠近,孟婆转身微微颔首:“参见王上。” 冥王驾临吓坏了守卫在奈何桥的一干幽冥卫,纷纷跪地:“参见王上!” 刘欢见没了阻拦,大喜,看也不看就几步上前跪倒在冥王面前磕头哭述:“阎王爷,你要为我做主啊……” “阎王?”薛景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堂堂冥界之主,至高无上的存在,居然被一个阳魂称作阎王?这逼格可瞬间拉低了无数个档次,也难怪此时冥王一张胖脸充满阴霾。 刘欢见半天没有回应,抬头去看,仅一瞬间他就如遭雷击,冥王一双眸子不知何时变成了金色,偏偏没有一点庄严肃穆,反而充满肃杀暴戾之气。 看着牙缝都在咔嚓打颤的刘欢,薛景上前一步,冷笑:“你可还认得我吗?” 刘欢僵硬的侧头:“……” “啊!”一声尖叫,他想跑,却发现双腿早已不受控制,也难怪,灵力几乎没有的魂体在冥王面前没有魂飞魄散就不错了。 薛景也失去了耐心,喝道:“奸yin少女,你可认罪?”刘欢被这种气势震慑,最终点头:“认。” “害人性命,你可认罪!” “认!” 薛景侧头对冥王说:“如此,我就将此人带回阳间了。” 冥王大方笑道:“此事我允了,哈哈哈,今日也算是见到了薛律的雷霆手段,比起那陈灿倒是颇有长江后浪推前浪之势了。” 薛景不明白冥王此时为何要去提陈灿,他也不想明白,最后看了一眼一旁的孟婆,道了一声告辞后提起刘欢魂魄就消失在了奈何桥上。 …… 第七章 命案 武汉市公安局位于二曜路,规模并不能算很大,跟武昌湖北总局比起来有点小家子气,因为城管颇为用功,平时也没有多少市民前去报案。 但就在九月八号,国庆期满的大早上,一个年轻人领着六个人前来报案自首。 “薛景,汉族,男,23岁,祖籍浙江省台州市!” 仔细看了几遍身份证上面的小照片,公安这才领着几人去了后面。 经过一段长时间的问话和取证,最终才将此事定下,五人均被刑事拘留,随后检察机关提起公诉。 几日后,薛景收到法院通知,他便带着李璃去了法院,看得出李璃经过薛景的几日悉心照顾,精神已经有了许多好转,脸上也时不时有了一丝丝笑意,但在法院里面她还是有些害怕。 薛景知道此时她还不能受刺激,尽量避免了她的开口,更是暗自使用灵力屏蔽了她对五个罪犯的影像视觉。 “砰!” 最终,当法官的法槌落下,伴随着那声不太清彻的声音传出,几名罪犯的罪名落定,宣判结果也出来了。 陈定,男,36岁,涉嫌奸yin,故意杀害罪名成立,判处有期徒刑63年! 张贵,男,43岁,涉嫌奸yin,故意杀害罪名成立,判处有期徒刑54年! …… 刘欢:男,27岁,涉嫌策划奸yin,故意杀害罪名成立,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此案由最高人民法院判决,立即执行。 看着被押出的刘欢由手铐变成了绳索带入车中后,薛景显得很平静,没有成就感,撤去了李璃的视觉屏蔽,或许是知道此人即将要偿命,李璃仇恨消了一大半,只是眸子里的悲伤告诉薛景,有些伤痕,一辈子也无法抹去,就如同那被玷污的身体,今生都无法清洗,这种伤,岁月是无法消除的。 如此,这场案件似是告一段落了,哦对了,还有一个人,郭强,一个17岁的男孩,因为与其他几人中的一个是工友的关系,当天被叫到一起喝酒,但整件事件中他并没有参与,反而因为制止而被殴打了一顿,之后的杀害事件中虽然是他将麻袋丢下的江底,但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且是因为胁迫。 虽然有了直接致命罪,但按照阴阳律典上裁决,情有可原,在阳间也有免罪原因,年龄未满18岁,应当拘留教育,但无法承当法律责任,给予赔偿即可。 三天后,一切处理且当,李洵最终也没有敢提出见女儿最后一面的请求,灵魂消泯于世。 夜里,李璃睡得很安详,或许是因为薛景的存在,美丽的月光终于发现了这个需要疼爱的女孩,挥洒下一片星光,透过玻璃窗户覆盖在她俏脸上,清冷美丽。 薛景想,如果李洵开口了,他应该是会同意让这个女孩最后见他一面的,但有些事情注定无法书写成美丽的字眼,不管是出于保护李璃还是什么原因,他没提,于是,他也没提。 随着契约的完成,薛景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多了一股力量,作为阴阳体质的他从体型到气质上都有了许多变化。 事情到了这里,应该画上一个残缺的句号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李璃已经差不多走出了阴影,起码脸上已经洋溢着浅浅的笑意了,值得一提的是,或许是薛景对她的照顾,她现在对他尤其依赖,不,应该把依赖换成依恋。 薛景不是傻子,他能够从李璃的眼神里读出来一些不一样的味道,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也许是感激之情。 时光匆匆,转眼过去了一个多月,天气彻底转凉了,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嘴里开始吞吐着寒气了。 12月6日,薛景被李璃电话约出来吃饭,两人碰头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高高悬挂着的太阳照射下来的光芒已经无法驱逐寒冷了,但就算是这样,汉正街还是不减热闹,人来人往的吵得很。 两人找了一家环境还算不错的甜点店坐下,靠窗的位置。 其实薛景是不算很穷的,作为一个律师,他的收入很可观,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大部分钱最后都不属于他自己罢了。 李璃瞅了半天菜单,最后轻声点了一份热蛋糕和奶茶,然后就不说话了,笑意盈盈的看着薛景,一双大大的眼睛藏不住喜悦。 薛景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抬头对服务员说:“麻烦给我来一份标准套餐。” 服务员半天不说话,也没走,薛景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还有事吗?” “对不起先生,本店是没有套餐的。” “噗……” 薛景:“……” 李璃笑的不行,最后她拿过薛景手上的菜单合上,说:“热蛋糕,奶茶,两份,这样可以吗?” 薛景点点头,服务员一躬身离开了,他这才仔细打量起对面的李璃,脸色已经恢复了白里透红,一头乌黑的长发扎了一个马尾垂直到腰间,尾部带一点卷,清爽俏皮,但也不失时尚。 五官非常精致,常常的睫毛弯弯挺翘,二八年华的少女已经发育的十分美好,上身衣服略厚,而下身却是短裙丝袜,一双修长白嫩的腿露在外面,说实话,很诱人…… “好看吗?” “好看。”薛景下意识的回答,随即感觉不对劲!反应过来后看见的是李璃捂着肚子眼角笑出了眼泪。 但笑着笑着,她就好似真的流泪了,怔怔的看着薛景,说:“可是我已经配不上景哥了,我知道的。” 她的声音充满了哀伤,薛景想开口安慰,但根本组织不到合适的语言,因为他无法感同身受,自然也理解不了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忧愁。 “嘿嘿,我逗你呢!”李璃忽然又笑了起来,很灿烂,双眸一扫刚才的黯淡,弯成了月牙状:“景哥也太好捉弄了吧,这样可不行呀,以后被欺负了怎么办?” 薛景无奈的别过头,却发现街上围了不少人,就在这家甜点店的对面,他摇摇头,有时候实在不喜欢这种嘈杂的街道,简直就是人挤人,他经常都会想,如果在高空上往下看,会不会恶心死密集恐惧症的人? 但这种想法只持续了一秒钟,下一刻一幅画面引入脑海,人群中间,一个少年躺在地上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满地打滚,脸被涨得通红,血液不顺让筋脉高高突起,直到发青。 他立刻站起身,只是周围人太多他不能表现的太过怪异,只能用跑的,李璃立刻跟上去拉住薛景的袖子,轻身说:“能不能不过去?” “嗯?”薛景皱眉:“怎么了?” “没……”李璃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松了手,薛景马上出了门,钱也没有给,李璃看着薛景的背影,双眼通红,买了单后跟了上去。 还是来晚了,或者刚才只是死亡重现,这也是他如今拥有的能力。 人群已经堵得水泄不通,但群众不敢太靠近,指指点点的,有不少人已经掏出手机,也不知道是拍摄还是报警。 郭强死了,死得很惨,双眼上翻舌头吐在唇外,整个脑袋被血涨的非常大,看得人瘆的慌。 “啊!”薛景刚想要捂住后面跟上来的李璃的眼睛,但依旧是晚了,恐怖一幕映入她的眼帘,马上勾起了她的回忆,最为明显的变化就是那瞬间变得迷茫和恐惧的双眸了。 警察到的时候,郭强的家属也迟来一步,连趴在尸体上痛哭都不行,被隔离开了,而几个工作人员在里面画人形找痕迹,但这些行为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随后没多久尸体就被转移了,一场命案就这样草草结束,翻不起多少波澜,该逛街的还是会逛街,最多就是接下来的几天里茶余饭后有了谈资罢了。 送回李璃的时候,她强行笑容对着薛景笑了笑,话到嘴边也没说出来,而薛景也没有多问,只是说了句晚安,就走了。 …… 回到家里,天已经差不多黑了,看看时间也就是六七点的样子,心想一天就这样过了,陪女孩逛街吃饭挺累的,不过白天那件事薛景却怎么都觉得蹊跷,根本不像是巧合,死前那一幕太奇怪了。 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什么头绪他就不想去琢磨这事了,作为阴阳律司,只要没有委托人找上门来自己是可以不用管闲事的。 心无杂念的躺床上看了会儿片,慢慢就累了…… 第二天薛景是被李璃电话铃声弄醒的,无一例外是问早安的信息,他一下没了睡意,穿上衣服随意洗漱了两下就出门了。 因为心中有事他特意叫了辆的士:“去人民医院师傅。”的哥很专业,看出薛景脸色不大好还特意放了首凤凰传奇的音乐,歌名忘了,挺嗨的那首,经常看见大妈跳广场舞的时候用到这首歌…… 一个小时后,的士在地上划过一道飘逸的线条稳当停下,薛景看了看打表器,好家伙七十多,他掏出一张毛爷爷就急着下车了。 不出意外,医院是绝对不允许家属和工作人员之外的人见尸体的,但薛景自然有他的办法,他掏出律师证往桌上一拍,说:“我是之前状告死者的律师,我有理由怀疑他的死跟我有关,现在我要看尸体研究说辞,行吗?” 前台漂亮的接待mm大睁着眼睛,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果然还是不行,薛景拿回律师证悄悄走到医院大厅。 右墙上,密密麻麻贴着许多照片,在上面的至少也是主任级别,薛景笑笑,径直去了卫生间! …… 二楼,停尸房。 “主任您有事吗?”本来还在掺瞌睡的工作人员听见声响忙睁开眼睛,看见是医科主任赵大镜,立刻强打起精神站直身体。 “咳咳。”薛景压了压嗓子,说:“我要看看郭强的尸体。” “他不是检查过了么?” “有吗,什么时候?” 工作人员诧异的看着薛景,道:“之前您也在场啊,主任忘记了吗?” 薛景:“……是啊,所以想要重新过来看一看,就怕落下点什么。”工作人员肃然起敬,不知不觉挺直了腰。 “里面凉,主任也不要呆的太久。” 门开了,薛景迈步走进了停尸房,别说,还真冷!但传说中阴气重是不存在的,这种地方人不愿意呆,鬼也不愿意呆,一切都是白色的根本不脏。 凭着一双能辨阴阳的双眼,薛景很快找到了郭强,掀开白布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可能是没有来得及处理尸体的原因淤血依旧没有分散开来,全部集中在头上。 人死了血也坏了,乌青色,就两个眼珠向上翻着,舌头都快被咬断了垂挂在下唇,薛景不由轻叹一声,他依旧看不出什么蹊跷之处,尽管昨晚已经反复在脑海中回忆了当时的记忆片段。 轻轻盖上白布,薛景不想在这浪费时间了,走到门口他顺带着问了工作人员一句:“你当时也在场,还记得死者死因是什么吗?” “哦,我是刘医师的学生,听见他说,好像是两个月前头部留下了隐伤,刚好昨天中午发作了。” “这样……”薛景一愣,想起好像是在郭强后脑看见一块伤痕,确实有这个原因在,算算时间,应该就是被刘欢一伙打的。 “唉……” 心中没有了疑惑,薛景也就不再多做久留了,但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很僵硬。 “薛律,帮帮我……” 第八章 困惑 顿住脚步,薛景头也不回对工作人员说:“你先去忙吧,我还要在看一下。”他声音不容置疑。 待整个停尸间都空下来后,薛景开口了:“发生了什么,你可知道你是怎么死的?”这是最为蹊跷的一点,他希望在郭强嘴里听到答案。 但结果不如人意,郭强幽魂漂浮不定,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自己,满脸悲戚:“我不知道,就是忽然之间感觉呼吸不顺畅,然后就……”他说着说这句就哭了起来,让房间凭空增添了些许阴森。 “行了别哭了。”薛景不耐烦的一挥手,郭强被吓到了,果真不敢在哭。想了想,他继续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去冥界,以待早日轮回?” “噗通!”郭强猛然跪下:“薛律,我去不了冥界,被阴阳屏障阻隔了,求求您帮帮我吧,我不要做孤魂野鬼。” “哦?”薛景回头,皱眉道:“这是为何?” “我不知道,只是无法穿透,现在我哪都去不了了,只能守在尸体旁边,如果尸体被焚毁,我可能就要灰飞烟灭了。”说着说着,他又哭了起来。 薛景一惊,这是他所无法理解的领域,阴阳法律他自己也都无法完全参透,这种情况根本不知道原因,人死了居然去不了冥界。 他看了眼郭强鬼魂,随后手一挥,屏蔽了停尸间所有信号,意念催动下转眼就到了冥界。 这一次没有看到孟婆,只有一群好像不知疲惫的幽冥卫兢兢业业的守在桥上防止孤魂野鬼乱闯冥界。 “大人。”一路上幽冥卫很恭敬的见礼,薛景也没心情来感受这地位的优越感,他径直走到冥界城门,喝道:“请通告冥王,薛景来见。” …… 尽管感受过一次冥界大门开启时候的壮阔和威压,但这一次却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惊,那种千钧重威太强大了。 没有孟婆的指引,薛景依次飞过了十殿阎罗的领土,见证了种种酷刑,足足飞了半个时辰才算是到了冥王殿。 依旧是那么气势恢宏,严肃森冷,王座上方黑蛇垂着眼皮,脑袋就靠在上面似乎在打盹,见到薛景到来也只是抬了一下眼皮。 “哈哈哈,老弟倒是常客了。”冥王从殿门口出现,双手插在腰间的玉带上,一颤一颤的走过来,说:“这次可又是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还真有……” 薛景刚开口,冥王就打断了,扶着他肩膀坐到客席上:“老弟每次都风尘仆仆的,这次可要好好坐坐了,免得传到那些老家伙耳朵里,倒成了本王不懂好客之道了,来呀……” “王上请吩咐。”旁边鬼仆上前,低垂着脑袋。 “将孟婆昨日刚研制的灵酒端来,马上。”鬼仆低着脑袋倒退几步才慢慢退出大殿,冥王眯着眼回味:“老弟你可不知道,孟婆的酒,那可是我冥界一绝啊,除了本王偶尔可以尝一口,那是不可能再有人能够得饮佳酿了。” “哦?”薛景也看出来了,冥王这是打太极拳了,既然如此他也不急,笑道:“上次因为这个还闹了个笑话,不知谢七爷可还好?” “哼!”提谢七,冥王脸上就没了笑容,冷冷道:“这个谢必安,仗着本王信任,越来越没规矩,将他派去外族了。” “还有这事?”薛景倒真来了兴致,问道:“这又是为什么呢?” “唉……”冥王叹息:“近百年来,我冥界已经很少有外族幽魂了,西方的那些所谓的神,羽翼渐丰了。” “西方?神?”薛景一怔,转念一想,对啊,既然东方的神都存在,那么其他国家地方上流传着的神魔们为什么就是虚假的呢?只是没想到人类灵魂居然被这些势力竞争的如此激烈。 等等!那这样说,谢七不就是去当特务了吗…… “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很多!”冥王意味深长:“快点成长吧薛景,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个世界真的很大。” 谈这些就远了,薛景却被眼前的事迷住了双眼,但人鬼魂找上门又不能不管,他只得开口:“实不瞒王上,我这次……” “哎!”冥王假装不高兴的样子,斜眼看了看薛景:“老弟莫非是不给我面子,先喝酒,边喝边说,行吧。” 说没说完,鬼仆就将灵酒端来了,不多,一共也就两杯,用两只白瓷杯乘着的酒没有丝毫味道溢出来,杯口上方一道灵气聚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孟婆故意的为了不让酒的灵气流失还是什么意思。 “来,喝。”冥王小心翼翼的递了一杯给薛景,然后自己轻轻的泯了一口就被,就跟没喝一样,但那个陶醉的样子让人是在无法兴起品尝的心。 薛景:“……”他心里有事,拿起瓷杯直接往嘴里一倒……随后就发现冥王愣愣的看着自己,目光复杂! “看这眼神,他不会是想砍了我吧……”薛景这样想道,但下一秒他就呆住了,刚刚喝下去的酒在肚子里好像是有了生命,瞬间在腹内流淌直至四肢百骸,清晰的能够听到淳淳流水的声音,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快gan,就好似每一寸肌肉,细胞都得到了滋润,温暖,他舒服的想要叫出来。 然后,最让他惊讶的是,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成倍上涨! …… “嘿嘿!”看见薛景露出这样的神色,冥王这才消了火,幸灾乐祸的说:“后悔了吧,如此极品佳酿,你却跟猪罡鬣吃人参果一般,这可是冥界多少人求之而不得的东西,唉,唉,我的酒,我的酒,薛景你要是敢喝下去,我要让你……!” 冥王一句话没说完,薛景又是一杯直接灌进了自己的肚子,而后闭上眼大吸一口气,感觉太shuang了! 冥王:“……” “冥王?”薛景浑然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问道:“冥王?王上,你怎么了?” …… 半晌后,冥王终于缓过神来,他抓狂了:“我cao你大爷的薛景,你可知道这两杯酒我是怎么跟孟婆讨来的,你居然给我喝光了,你死了,我告诉你你死定了,今天你要是不给我赔,你走不出这个冥界。” 薛景不想闹了,他掏出法典唤出郭强的信息,严肃的问道:“冥王知道这个人的事情吗?” “一个死人问我做什么!”冥王愤怒的大喊:“你还本王酒。” “但他却说无法通过阴阳屏障!”薛景说。 这句话勾引了冥王的注意,但只看一眼,冥王就移开了目光,说:“他阳寿未尽,死于非命当然无法进入冥界。” “我知道他阳寿没到,可是他为什么会死,怎么死的?”薛景越说越奇怪:“当时我就在场,除了死亡经过有些蹊跷之外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完全符合自然死亡。” “呵呵。”冥王卖了个关子:“刚刚本王说了吧,这个世界还有许多你不知道的事情。”冥王关键时刻卖了个关子,笑道:“此事还得你自己解决,恕我不能帮你了。” “自己解决?”薛景火了:“你甩我个烂摊子,现在阳间的魂魄无法进入冥界你又想推卸责任不成?我是阴阳律司,我完全有理由不接受这个委托。” “对啊。”冥王点点头,说:“你是可以不管啊,反正世间有八个律司,总会有人管的,一个完整的灵魂可是很滋补的呢~” 薛景:“……” “你当真不管?”薛景沉声问,冥王想了一会儿,语重心长的说:“薛律,你要明白,阴阳有其规则,有些事本王真的无法触碰,也不能触碰,这种事必须你们来解决,但我可以告诉你一点,那个郭强不是自然死亡,你回去仔细翻阅法律二典,相信你会有发现的。” …… 回到阳间的时候,薛景并没有去医院,而是直接到了自己家里,他唤出二典,前前后后看了许久,目光最终停留在了律典上最后一行字眼上! 阴阳会灭,唯法律二典永存!阴阳律共有八司,掌管世间万物,拥有绝对审判的权利,只有当律司背弃阴阳的时候方会被万界共灭,毁于阴阳。 …… 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他薛景无法猜透,但他直觉上就感觉冥王指的就是这句话!他又联想到郭强,既然不是自然死亡,那肯定事出有因,可是什么原因会导致一个人忽然死的那么离奇,连他本人都不知道为什么。 想着想着,他又困了,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薛景忽然想到冥界的时间有时候好像跟阳间不一样,但有时候也同步。 一片月光自天上而来,薛景想,会不会天上真有天界,有玉帝什么的……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杯,晶莹剔透没有一点瑕疵,就像这个酒杯的主人,她的肌肤也像这样,绝俗脱世,也是这样清冷。 想到孟婆,薛景不由自主记起那一日,陈灿好像说了一句她是一个无心之人,什么意思?孟婆没有心吗? 他脑子里一些乱七八糟的回忆此起彼伏,毫无根据的跳跃,薛景无论如何也无法理清,一会儿是阴阳律,一会儿是陈灿,一会儿是冥王,他发现自己最近完全被这种事缠上了,现实工作也落下了,眼看李洵的事件好像是完美结束,却好死不死的郭强又死了,这些事到底有什么联系?还是说真的只是自己多疑了,这只是一个巧合,但冥王最后说的那句话显然告诉自己这并不是巧合。 头疼之际,忽然平房上端传来一声如同黄莺般清脆悦耳的声音。 “你看起来好像很烦恼,需要帮忙吗?” …… 第九章 哀律 “谁?”薛景一惊,有人靠近自己居然没有察觉,他立刻站起身:“何必鬼鬼祟祟。” “呵呵,人家就在你头顶上,哪有鬼鬼祟祟。”那声音好似委屈又像撒娇,但确实很近,薛景不作考虑,瞬间出现在房顶上。 “嘿嘿,速度不慢嘛。”迎面走来一个穿着黄白色短裙的少女,带着一个黑色的围巾,一头橘黄色长发被随意的扎成一个马尾,松松垮垮的,偏偏那根白丝却感觉很紧。 她背着手走到薛景面前几厘米停下,鹅蛋脸,可爱的五官精致无暇,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大概一米六八的身高,只到薛景的下巴而已。 “薛景,男,23岁,孤儿,没有对象,智商上等,情商中等,逆伤极等。”她伸出洁白修长的五指一根一根的数着,而后拍拍脑袋补上一句:“前段时间刚刚就任阴阳律司。” 说完她就抬头看着薛景已经变为灰黑色的瞳孔,波澜不惊,微眯着的双眼就像一对小月牙似的。 “你在调查我?”半晌,薛景感受不到少女的恶意后收回了威压,皱眉道:“你是谁?” “我呢,叫黄仙儿。”黄仙儿眨眨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其次呢我并不是调查你,而是感兴趣,我觉得你很有意思,单纯的想要帮助你而已。” “帮助我?”薛景冷笑:“我连你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而且你凭什么帮助我?” “嘿嘿。”黄仙儿并不在意薛景的冷嘲热讽,手上拈了一耔头发走了两步:“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但我确实能帮助你。” “比如说呢……”不等薛景开口,黄仙儿又转了回来:“你现在正在为一个死去的人烦恼~” “你知道原因?”薛景下意识的问出了心中的问题,黄仙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眯眼笑道:“当然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呢?”薛景问。 “比如你只知道阴阳律共有八司,却不知道有哪八司。”黄仙儿说话的速度一会儿快一会儿慢,而且薛景注意到这个女孩一刻都停不下来,她总是喜欢走来走去,并且不停的用食指去缠绕右鬓。 接下来,黄仙儿说出来一则薛景从来也没想到的事情,也是他不敢想的。 阴阳律共有八司,每个律司掌管一部阴阳律典和阴阳法典,八律分正、恨、怒、哀、惧、贪、恶、邪、可打阳律也能开阴司,拥有绝对审判的能力,但八司鼎足,互相作对。 “据我观察,你掌管的应该就是陈灿的遗物正律,也是最为强大的一本!”黄仙儿勾着嘴角,抬头盯着薛景的眼睛,说:“怎么样,我是不是帮助到了你,很厉害吧~” 薛景还在回味黄仙儿的话,这样的话一切都能够解释得通了,是啊,世间万物,怎么会只有一本正律,人类本就是拥有七情六欲的动物。 “但是你说的这些,跟我现在面对的难题有什么关系?”不知不觉的,薛景就没有那么排斥黄仙儿了,他沉声道:“现在有一个灵魂,莫名死亡不知所因,灵魂也无法穿透阴阳屏障,这又是何原因?” “哦,忘记跟你说一个重要的事情了!”黄仙儿一跺脚,怒气满满的样子:“凡是被阴阳律师审判的灵魂都无法穿透阴阳屏障,也就是说在阳间死的灵魂无法进入冥界。” 薛景恍然大悟,尽管半信半疑,但这个回答确实很合理,可是,除了自己,还有哪位律司干涉了这个案件吗? 黄仙儿勾着嘴角看着薛景,半晌后抽抽琼鼻,说:“看样子我得重新估算一下你的智商了……” 薛景紧皱双眉,脑海里快速的思考着,一直过了几分钟他才抬头重重呼出一口气,再次正视黄仙儿,说:“现在,你应该告诉我你的身份了。” “啊?”黄仙儿故意做出一幅很惊讶的样子:“我什么身份吧,我不知道啊,我就是我,黄仙儿啊,刚刚不是跟你说过了,你的记忆好差啊。”她边说边退,两个小眼珠左右乱动,看来也是想跑路了。 “法典!”薛景冷喝一声,阴阳法典立刻出现在黄仙儿头顶上方,倒下一束红蓝光芒,里面满是怪异的符文和文字,而在同时薛景也瞬息而至,抬手聚起一道阴阳法则试图困住她。 “哼哼!”出人意料的是,黄仙儿动也没动,但身体就在原地变得黯淡,透明,法典对她根本不起作用,而阴阳法则虽然凝固住了那一块的空间和时间,但就是无法留住她消失的身影。 “下次再见,过河拆桥的家伙!”随着最后一道声音消失,薛景感觉到脚下一疼,无疑是被黄仙儿临走前给踩了一脚。 看着远处漆黑的夜空,薛景无奈苦笑,已经完全感受不到她的气息了,就像从来没出现似的,其实他也只是为了试探一下对方虚实,但显然黄仙儿看透了他的心思。 不过总算是有收获的,薛景眯起了眼睛,暗道:“八大律司,莫非真和这事有关,那么,又是哪一个呢……” …… 第二天,手机铃声如期而至,这已经是李璃的不知道第几个早安短信了,其实这些事情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就算不发,薛景还是一样会起床,最多就是多睡几分钟,心情好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影响,那么,为什么李璃可以坚持做这么久? 或许真的只是出于感激,可是自己也只是因为契约而已,李洵也为此付出了灵魂的代价,他想着这些事,已经出了门。 今天他要去一个地方,也是冥王告诉他的地方! 阴阳虽有八律,可每一个律司都很神秘强大,绝不会让许多人知道自己的所在,当然,这其中除了薛景这个半路和尚,但他通过冥王知道了其中一个律司居所。 杭州! 从古至今这里都是文人雅士们的圣地,有着许多风流韵事,而到现如今,这里也变成了一处闻名中外的旅游景点,每天都有着络泽不绝的人出没。 但不会有人知道,在这个胜地的中心位置,恰恰有着一处真正的圣地,当然,凡人是无法察觉到的。 薛景到达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由于人太多他无法施展灵力,只得租借一个小竹筏去往那目的地。 一直到人少的时候,他才一掌击打在水面上,波澜骤起竹筏竭力徒然加快的速度,只不过下一刻,竹筏前端站了一个人,细细的打量着薛景,而薛景也停了下来任由竹筏渐行,他同样也在打量对方,一米七八左右的身高,长的很苍白,头发略长,衣服也很白,但不是范无救那种雪白,他的是灰白,像及了丧服。 “正律?”半晌后,那人开口了,声音好似空谷传音,薛景点头,说:“想必你便是哀律陈深了吧?”对方没有回答,皱眉问道:“八律互不往来,你来我这里有何事?” “呵呵。”薛景笑笑:“陈灿被伏,我才接任还有诸多事情不解,希望陈律能为我解困一二。” “你要问什么?”出人意料的是,陈深根本没有在意陈灿的事情,他看着一汪已经不再那么清彻的湖水,双眸幽然。 薛景把昨天黄仙儿的事情转问了一遍陈深,得到的答案一模一样,但更加肯定了,这事情绝对是有其他律师插手的,但薛景也从各个方面分析出来,应该不是陈深,他掌管哀律,这种怨恨愤怒的委托他是不会接的。 “你知道其他律司在哪吗?”最后,薛景问,他知道在陈深这里是无法获取到什么了,对方的嘴密不透风,偏偏一副哀伤欲绝的样子。 “并不知道,也不能说,而且这次若是其他人透漏我的位置,必定是不死不休。”说完,他看着薛景,很明显是在提醒他。 良久,陈深消失了,竹筏上又只剩下薛景一个人,他静静的站在上面,西湖波澜不惊的水面让他慢慢进入平静状态。 郭强死的离奇,跟李洵案件脱不了干系,可现今当事人均已伏法,按理说不可能在扯上因果,那为什么郭强会死?为什么会被其他阴阳律司审判。 “会是谁呢?又是谁委托的? 薛景一头雾水,这个事情太棘手了,看似冥王跟黄仙儿提供了许多线索,其实跟没有一样,唯一一个能找到的律司居然是掌管哀律的,就算这样也是几乎吃了个软钉子,对方十分不待见自己…… 此时,他非常想回去告诉郭强,这事他接不了,这根本就是一桩无头公案,那些律司们太神秘了,这一个若不是走了冥王的走门他是绝对想不到这种地方还有着这样超然的存在。 只是,律司们为什么这么忌讳自己的行踪呢? …… 一场没有任何收获的探察让薛景失去了耐心,他观光的心情也无影无踪了,垂头丧气的就回到了家里,直直的躺倒在了小床上。 “滴滴滴!” 手机短信息提示音响起,薛景不耐烦的掏出手机,是李璃的短信,问他有没有时间。 他无精打采的啪啪啪按动手机键盘,但短信编辑到一半的时候他停下了,脑袋猛然想起一个疑问! 他目光沉沉的盯住了发信人后面的名字! 李璃。 第十章 离恨 两人约在了楚河汉街见面,这里也是人流高峰期,但是薛景单薄的穿着还是给他吸引来不少注意力,他也毫不在意,因为根本不怕冷,然而想到心里面的猜测,他又有点冷。 不到十分钟,李璃出现在地铁口,跟昨天差不多的装扮,被冻的略红的脸给她加上许多清纯可爱,她一眼就看到薛景,立刻小跑过来:“等了多久了?” 薛景淡然一笑:“我也刚到,走吧,去吃点东西。”李璃摸了摸小腹,说:“嗯,我可是空着肚子来见你的噢。” 两人找了一个小馆子,看了看时间,也就是十点多,薛景心里有事就着李璃的照点了一份,吃饭的时候,李璃不时抬头问薛景各种问题,薛景也都回答了。 “你还记得郭强吗?”忽然之间,薛景问出了这句话,李璃明显筷子停顿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而已,而后筷子就有些颤抖,她抬起水雾缭绕的眼睛看着薛景说:“他是害死我爸的凶手,我当然记得。” “你应该知道的,这事跟他关系不大。”薛景凝住双眸,李璃紧紧捏住筷子,过了一会儿才擦干眼泪,笑着说:“景哥你提他干嘛,反正他也死了,恶人有恶报不是吗?” “是吗?”薛景反着问了一句,依旧盯着她的眼睛,注意到李璃双肩有些轻微的颤动,眼眶里又蒙上一层水雾,但是眼神异常坚定:“难道不是吗?景哥,你是律师,如果不是你帮我,那些坏蛋肯定还在逍遥法外,我很感谢你,可是你为什么还要提他们,难道你还在为他们怜悯吗?” …… 薛景笑了,他很少这样笑的,看着窗外,他漫不经心的说:“怜悯不怜悯已经不重要了,亡者自有其因果,我们吃饭吧。” 吃完饭后,李璃像是忘记了刚刚的不愉快,漂亮的脸颊又挂上了笑容,拉着薛景逛街,薛景今天异常大方,但李璃却每每摇头:“景哥,逛街呢并不一定要买东西才会开心,我看着这些漂亮的东西就已经很满足了,你就安安心心的陪我走一走就行了。” 又是一整天,一直到晚上八点钟,两人随意吃了一点东西后薛景就送李璃回家了,回到蔡甸将近是十点,两个人走到寂静的小道上,李璃刻意的找了一些话题,薛景也尽量去回答。 但谁也没有想到,忽然一个人影蹿出,快速的抢了李璃手里的包,薛景知道这是李洵送给她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对她异常重要,果然,李璃惊呼了一声就要去追。 薛景拉住了她,李璃回头,不解的看着薛景,焦急道:“景哥,那包对我很重要……”她一句话没说完,就看见薛景张开右手,五指凌空一捏!接着,小偷出现了,他满脸恐惧大喊大叫,但这根本改变不了他的喉骨被死死捏住的事实。 李璃彻底呆住了,薛景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恐惧!他看也不看小偷,很单纯的厌烦小偷的挣扎和尖叫,五指慢慢加大了力道,那小偷挣扎的更凶了,只是再也尖叫不出来,喉咙里只能发出一些干涸的滚动声,接着就开始翻白眼了。 这一幕像极了郭强临死前的摸样,薛景知道只需要再维持姿势30秒,这个令人厌恶的小偷就要死!他能够感受到法典有信息在跳动,律典也发出了警告,不可妄自行刑。 10秒过去了,薛景没有任何松手的意思,他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去看这个小偷一眼,连他的长相都不知道,至始至终,他都在注视着李璃。 又10秒过去了,小偷凌空的身体已经无力挣扎,瘫软了,喉咙也安静下来,他的大脑已经放弃了身体,死亡也就毫不掩饰的接近了他。 “景哥,你放过他吧!”终于,李璃开口了,她满脸的痛苦,不敢去看那个小偷,薛景冷哼一声,远远的丢开了小偷,那小偷似乎真的以为自己死了,趴在地上好久才动了一下,而后又动了一下,最后才挣扎着爬起来,哭喊着逃离了这里。 小道安静了许久,最终是李璃打破的沉默,只听见她的声音很空洞:“再陪我走走吧。” 薛景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跟在她的后面,从这个角度看,李璃的身材非常好,她的脸也非常好包括性格,一切都很好,如果不是遭受厄运她会一直这样好下去,但命运总是喜欢跟善良的人开玩笑。 路总有尽头,安静也会被打破,就像黑暗最终会被光明驱逐,薛景不想再走下去了,他停了下来,看着李璃的背影越来越远,脚步声也轻了许多。 一直到薛景的影子不再叠加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李璃也停了下来。 “我见过郭强了。”薛景说。 “我知道。” “他的死很蹊跷。” “因为是谋杀。”李璃声音很平静,薛景也无法从背面看到她的面部表情。 “我已经有了怀疑人选。” “是我。”李璃转过身来,早已泪如雨下,她远远的站在那里看着薛景的影子,眼睛满是眷恋:“景哥,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可是他是害死我爸的凶手,我不会放过他的,我爸也不会的。”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爸只是希望你振作,却不想你变成杀人凶手!”薛景的声音很平静,但李璃却猛然一震。 “你是跟哪位律司做的交易?”薛景眸子已经变为灰黑色,代表凡人的眼白不见了,红白金边袍一片一片自虚空出现,覆盖在薛景的身上,不一会儿,他装束彻底变了,内穿黑色中山款式的西装,律袍迎风猎猎! 月光折射下,他只有一半脸庞露在光明处,另一半隐于黑暗当中,冷峻的线条就此而止,这是李璃第一次看见薛景换装,但她眸子里的不是惊艳,而是恐惧,深深的恐惧! “眼熟吗?”薛景冷冷道:“因为我也是阴阳律师,正是接受了你父亲的委托,他也由此付出了灵魂的代价,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振作!”薛景声音越来越低沉:“现在你知道了吗,你是有多愚蠢!” …… “啪!啪!啪啪!”一阵鼓掌声从远处传来,薛景冷冷看去,那是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看不出具体年纪,长得很凶但又似乎很俊美,跟薛景差不多的身高,最让人惊讶的是,这个人的身上,也穿着一件律袍,纯黑色,上面绣着一些狰狞的花纹,暗红色,在夜色里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啊!”李璃尖呼:“离恨律司!” “不愧是正律,话从嘴里说出来都被赋予了律的气息,真是让人,厌恶啊!”那人停下脚步,对着李璃微微一笑,而后扭头看向薛景,血色的眸子里带着一种滔天的杀意:“但你似乎在质疑我的审判?” “离恨?”听这名字和分析,薛景已经知道了这是掌管哪一本律典的律司了!他向前迈步,手中已经聚起了灵力,冷然道:“你不该插手我的案件!” “哦?”离恨嗤笑:“插手?你的案件?你真的了解阴阳律吗?薛景是吗?我劝你不要再管这件事,阴阳内自有因果,这就是郭强的果!” “一派胡言!”薛景怒道:“我只认我的律,他已经接受了我的审判!” “哦?”离恨满不在乎的看着薛景,说:“那你是要跟我交战,还是说…你是要审判我,在凡人面前,我劝你还是不要做这种傻事。” “哼!”薛景一拳落下,一道气劲瞬间形成黑白色,摧枯拉朽!看着越来越近的正律法则临近,离恨仅仅只是轻轻一挥手,就看见一道暗红色的光芒顷刻间将法则切割成了碎片。 薛景眯起了眼睛,没有在出手,离道也没有出手的意思,他眼神已经抹去杀意,带着一份戏谑,说:“还算聪明,识时务者为俊杰,百年后或许你还能跟我过几招,但现在,你还是想想怎么处置那个丫头吧哈哈哈!”离恨来得快去的也快,转眼间他就消失在了远处,只听见他最后留下的话语:“正律,快点参透阴阳法律吧,你会明白这个世界的,我并没有做错,她也没有错。” …… 薛景细细的思考了一下离恨的话,但他现在无法参透,类似的话冥王也说过。 事以成烟,薛景无法审判李璃,律典也没有异动,难道真如离恨所说,她没错?但他明明跟律司做了交易,杀害了一个阳寿未尽的人。 “交易!”薛景脑子一震,对,交易,他太清楚委托律司做事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了,他突然转身,问道:“你出卖了什么东……” 声音嘎然而止,他猛然上前扶起李璃,心中百味陈杂,沉声道:“你太傻了。” 怀中,李璃头发花白皮肤干枯,昔日柔嫩俏丽的姑娘顷刻间油尽灯枯!已然到了弥留之际。 “景哥,谢谢你……” 仅仅只是一句话,这个姑娘苦苦守着的一口气最终只说出这么一句话便松开了紧紧抓着薛景袖袍的手,她的身体已经无法承载这份沉重了。 …… 一生!因为执念,因为恨,李璃放弃了一生的寿命,委托恨典律司离恨杀死了郭强,她生前无罪孽,死后却要接受薛景的审判,那便是轮回百世,堕落红尘,而郭强因为无法进入冥界,也随着尸体的焚烧彻底灰飞烟灭。 一场闹剧百年悲,它的结局竟是如此匆忙,当那个女孩在他怀中撒手人寰的时候,他终于慢慢的感受到了这个世界。 牺牲者,审判者,执法者! 这像是一场游戏,一场没有笑声的游戏,这里面充满的了残酷,李洵他们都是牺牲者,而薛景离恨身为律司却更像是执法者,只不过披上了审判者的外衣。 那么,真正的审判者,又是谁呢? 第十一章 冥王来电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时间渐进,一个多月过去了,本还流连在梦境中的薛景被手机铃声吵醒,他不耐烦的找到手机努力撑开一只眼皮,一看却是个陌生号码打来的。 没有犹豫,薛景接通了号码就将手机丢到耳朵边上,手又放进了被窝,信号一接上那边就传出一阵笑声:“哈哈哈薛老弟还在睡觉吗?快出来见见老朋友。” 很熟悉!薛景睁开双眼,再次细看了一下电话号码,确实是陌生号码,可是这个笑声……?? 冥王!对,这声音绝对是那家伙的,厚而不憨,带一点沙但绝对没有磁性!笑起来跟敲破鼓似的太有辨识度了。 薛景脑海中立刻浮现一张胖脸,他惊的一下子坐起来,抓过手机大喊:“握草,你怎么有我电话,还有,为什么你会有手机号码,为什么你还会用手机!!!” 冥王:“……” “你在哪?”薛景平静了一会儿后,又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就这里说吧。” 电话里,冥王声音不高兴了,明显了低沉了一下:“需要帮助的时候喊我王上!现在没事了叫你出来吃个饭都不赏脸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薛景也没理由推脱了:“好吧,在哪见?”话刚说完,他没有听到冥王回答,却听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板,我可以去将他请来。” 薛景:“……”孟婆!没错,这清冷不含情感的声音绝对是孟婆,那种音调太让人无法忽视了。 “不用,我相信薛老弟这点面子还是给我的。”冥王淡定的说。 薛景想吐槽了,一唱一和的,而且!!请?他不由想起了几个月前,孟婆也是用的请字!但他没有享受到请这个字该有的待遇,并且感觉受到了侮辱。 “你在哪,我马上到!” 穿衣服洗漱,三分钟!薛景发誓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快的一次早床,临出门前他还特意照了照镜子,对自己今天的颜值打扮很满意。 ??名戒酒楼是武昌光谷中心地带的一座大型知名五星级酒店,世界连锁级别,薛景到的时候也被这高大尚的装设给震惊了,这完全是按照中国古代汉朝宫殿建筑的阿,谁这么财大气粗…… 拒绝了服务员的招待,薛景直接上到三层楼,这里是贵宾层,装设已经脱离了一二层的金碧辉煌。相反,古香古色,文学味道很浓重,特别是木质的地板很有一些古老的气息,普通客人根本没有资格进入这里来。 一眼望去,整个大堂只只有几桌桌上有人在用餐,薛景直接就看到了冥王。 薛景:“……”不得不说的是,冥王这穿衣审美实在不敢恭维,大黑雪狐皮毛做成港式大衣的款式穿在他身上,配合着那满脸市侩,就跟卖猪肉的似的,特别是大红围巾,简直辣眼。 当然,他这么醒目归根于底还是全靠了在他边上坐着的一人! 清冷绝俗的脸白腻异常,长而挺翘的睫毛将她的瞳孔衬托的尤其空洞!黑发如瀑,一身洁白的拈花裙穿在她的身上简直完美的不像话,整个人坐在那里与胖硕的冥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每次看到孟婆,薛景都会下意识的去细看她的秀眉,那是画龙点睛之作,但这一次他还发现了另一处更美的,那便是薄唇,略显苍白的唇部没有一点干涩,粉色的内线让这分苍白变得饱满。 唯一让薛景觉得遗憾的便是这个女子太过神秘清冷,她几乎不会有什么神情变化,声音明明很好听却从不多言,仔细注意的话,他还发现孟婆的双眸,从来没有反射物。 薛景自然而然的坐在孟婆旁边冲她点头笑了笑,冥王哈哈笑起来:“你看,我说薛老弟会来的吧。” 他这句明显是跟孟婆说的,但让人无奈的是,孟婆依旧没有说什么,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好在冥王脸皮厚,讪笑几下就转移了话题:“最近可有什么棘手的案子,都没见你来我冥界打转了。” 薛景白了他一眼:“说的跟冥界是什么好地方一样,不过最近我没有接受委托。” “哦?”冥王并不惊讶,但他又做出一副很好奇的表情,问:“这又是为何,据我所记,你除了接受了一个灵魂的委托,关于寿命的完全没有接触过。” “自己寿命还有那么多,要那么多干嘛。”薛景无所谓的笑笑,他看着窗外,玻璃已经被寒气蒙上了一层水雕,这般看去犹如雾里看花,有些不真实。 应该是听到了这句话,孟婆轻轻的回过头来看了看薛景的侧脸,轮廓分明,线条冷峻,但却不应是这个年龄段说的话,不过她也没有说什么,眸子一下又沉寂了下去。 “不知道冥王这次来人界所为何事?”薛景心不在焉的问,冥王爽朗的笑了:“你确实变了不少,不过本王这次来人界一位游览,二位查账!” “查账?”薛景一愣,大脑一下子记起之前孟婆好像是叫冥王老板来着,莫非?冥王获悉了薛景心中的惊讶,他得意的大笑起来:“怎么样,本王的家业是否庞大?” 名戒,冥界……薛景无语了,这个全国连锁的品牌酒楼他是知道的,虽然之前没有进过,但宣传打的十分庞大,尤其是建筑风格,皆以汉唐两朝的风格来准,且每一栋酒楼都是花资巨万建筑而成的。 这样一个重量级产业,他之前是可望不可即的,可是他从来不曾想过,这竟然是眼前这个人的家业…… “按律典,你这可是以法敛人界资源啊!”薛景大有一副唤出律典的样子,很愤怒:“我身为律司,完全可以制裁你的!” “那你想如何?”冥王使劲的瞪大眼睛看着薛景,几个手指噼噼啪啪的敲着桌子,薛景心中快速盘算,半晌后他说:“你必须以财赎罪,作为老朋友,我给你个优惠价,就这栋酒楼吧,我的了,你可以回去了,账我待会儿自己查。” 沉默中的孟婆眼神又闪动了一下,冥王鄙视的看着薛景,说:“薛老弟敲的一把好算盘,就这样想坑我一栋酒楼啊,这名戒能平地而起,可是我一砖一瓦建起来的。” “我不管这么多。”薛景抬起头斜视冥王:“自从干上这个差事,我是好久没有收入了,到了今天,房租都快交不起了,你得有个说法,不然法不容情的。” “哈哈哈。”冥王这才大笑起来:“原来老弟是没钱用了,好说,不就一栋酒楼吗,送你了,不过……” “请说~”薛景顺利从冥王这坑下一栋酒楼,心情略好。 冥王想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孟婆会意,开口说道:“据鬼差反应,最近这一块区域的幽魂十有九冤,而且我探察到,这里的界门有些动荡,阴阳屏障似乎出了问题。” “界门动荡?”薛景一愣,他是知道的,这个世界有许多未知的存在,居于不同界面,互不相犯。 界门,是连接每一个大界的枢纽,只要通过阴阳屏障就可以看见界门,只是要破阴阳却不简单,除了大界界主跟阴阳律司外,就需要灵力极为强大的存在强行突破一道口子,就算这样也有被混沌气吞噬的危险,侥幸活下来也要接受阴阳律司的审判。 “不会啊。”薛景皱眉道:“有人强闯阴阳屏障肯定会被我感知,但我并没有感受到法典有异动,律典也没有提示!” “不可能。”孟婆斩钉截铁,她秀眉微皱:“你灵力不够还无法完全透彻法典……” “不急不急。”冥王见气氛不对,连忙挥手制止,他眯眼笑道:“都是熟人了说话不必如此,我们此次来人界也只是为了游览,游览,至于其他的我相信你可以解决的。” 薛景确实有些下不来台,但并没有不能接受,他灵力低微这是事实,但如果真如孟婆所说,他不可能一点异常都感知不到,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 …… 事情说完了,三人用餐之际,忽然闯上来一行人,三五个,个个高大魁梧,尤其为首那个一身腱子肉,身高足足一米九还高,长的一脸横膘,一看就是凶人。 “老板,您没有贵宾卡不能来这里,还请在二楼用餐吧。”两个服务生战战兢兢的拦在几人前面。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一个服务员脸上,瞬间那服务员就懵了,脸上五个粗壮的指硬清晰可见:“滚!” 服务员接收到冥王的眼神,委屈的退了下去,冥王也没有说什么,眯着眼睛继续坐在那里饮茶,看也没看几个恶人,薛景觉得这时候的他倒是有一股气势,起码不那么猥琐了。 “吗的。”一个小弟拉出一张椅子扶着他大哥坐下:“一个破酒楼,还tmd敢不让进,老大你说是不是,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低调,低调!”为首老大黑着脸教训他:“整日是怎么跟你说的,能说话尽量不要动手,你怎么就是不听,搞得跟黑社会一样,劳资是良民知不知道,你这个扑街。” “是,是。”小弟弯腰躬背,额头几滴汗水滴落,谁知那老大猛的一脚踢在他肚子上,喝道:“知道你tm还不听,你是傻逼吗?” 小弟疼的满地打滚,其余几人人人自危,每一个敢吭声,薛景眼神已经变了,他也是才反应过来,现在这栋酒楼应该属于自己了,那么刚刚这逼崽子打的就是自己员工? 难怪冥王这死胖子这么淡定!薛景暗自诽谤,不过他也没有急于出手,他知道等一下肯定还要发生一些事,看这死胖子还会不会这么淡定。 果然! 那老大坐了一会儿,坐看右看,最终看到了孟婆,眼睛瞬间亮了!薛景心中快要笑起来,要闹事了。 老大站起来,自认为潇洒的走到孟婆前方,献媚的说:“美女,加个微信呗。” 薛景:“……” 冥王:“……” 孟婆看都没有看他,就跟当初薛景初遇见她时一样,不过想想,现在也是一样的。 那老大有些尴尬,但也没有气馁,他拉了拉皮衣,把脖子那粗壮的金链子露出来,这样一来他语气就有底气多了,又问::“美女,给个面子呗,相逢便是缘分,一起吃个饭吧。” 好家伙!薛景心惊,这家伙够直接啊! 孟婆好似陷入了深思,眼神悠远空洞,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被搭讪了,或许她知道,只是不想跟凡人说话。 老大:“……” “噗……”冥王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他肥胖的身子抖的吓死人,老大被震的后退两步,随即面色铁青,上前两步,一脚! 餐桌飞起,四零八落,酒菜撒了一地,唯一没有被波及的就是冥王手上的茶杯了,但茶壶已经没了…… 冥王呆了! “啪!”茶杯也飞起了,那老大这才心满意足,一字一句道:“草拟吗!” 空间,霎时不稳,又像是地震的前夕,冥王气息瞬息变化,眸子渡上一层金色,慢慢的看向那老大! 顷刻间,在场几人除了薛景孟婆,全部都跪下了,头都无法抬起来,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感受到了死亡。 冥王轻轻的放下茶杯,随后缓缓站起身,俯视着几人,薛景看差不多了,连忙要起来。 “王上,请息怒!”孟婆站起来,微不可闻的挪步到冥王身前,瞬间阻断了那种恐怖的威压,几人这才大口大口的吐着粗气。 半晌!冥王一挥袖子离开了,孟婆看也没看这里跟着走了。 但薛景却无法感觉到轻松,因为法典已经有了异动,几个魂魄的阳寿正在锐减!他知道这是因为什么,这个世界有业,有因果,几人自己种下了因,只是薛景也没想到这个人这么没有脑子。 薛景也离开了,这种事他管不了,也不能管,律典没有指示冥王行为有违阴阳法则。 回到家里的时候,他打开电脑,查到一则新闻! “前日,知名作家广殿菊在家中离奇死亡,经过调查,已排除他杀!” 看完后,他吐出一口浊气,淡淡道:“还不打算出来吗?” …… 第十二章 离奇死亡 广殿菊原名蒋兆仁,从事网络小说已有十年,大神级别作家的光环让他开始飘然,收入重点再也不是那小小的打赏和订阅,多部作品纷纷被争抢改编影视剧的他慢慢脱离了疯狂码字的怪圈,他开始把重心放在了娱乐圈上面。 “完结了!”在思量许久后,蒋兆仁最终敲打完了大结局篇章,看着连载·完结几个选项,他生出一丝迷茫,就像自己的孩子,哪怕只是商业的出产物,但不得不说这部作品是他的得意之作,居于完美,特别是男主的人设,他觉得是自己所有小说中最完美的! 他花了整整两年之间来打造这部他誓要卖出千万版权的作品!这不是开玩笑的,这部作品的粉丝早已遍布大江南北,甚至还有不少读者纷纷威胁如果敢完结就弄死他。 电脑前,蒋兆仁抽完最后一根烟,最终还是准备完结了!但就在这时,他莫名被墙上的人物画像吸引住了,那时他亲自画的男主人公形象,高大英武,俊逸不凡,存于九天之上,俯瞰着泱泱宇宙星河! “多么强大完美的人啊,可是为什么要如此伤悲孤独呢?”莫名间,他冒出这样一种情绪,人物明明是他设定的,所有一切都是他在操纵,为什么孤独? 苦涩一笑,他发现最近的自己越来越感触了,但这无法阻止他完结作品,他抓起鼠标,但就在他要选择完结时,出事了! 死前最后一刻,他能感觉到一种滔天的威势,一种无言的愤怒,一种不甘的恨意!但他没有看到凶手,就那么在无尽的痛苦中慢慢流失生命,他想不通,也无法想通。 都说人死时,灵觉会特别灵敏,因在那一刻,他感觉到了一种熟悉,亲切。一种灵魂,血脉相连的感觉,他觉得杀自己的肯定是自己认识的人,可是什么人有这样的威势,这样的恨意? 这些他都无法去思考了,因为他死了。 …… 看着跪在自己前方诉苦的幽魂,薛景眸子深沉,低声问道:“你确定没有看到任何人?” “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到死的时候我都没有看到人,而且我的身体并没有有受伤的痕迹。”蒋兆仁年以中旬,半生为了事业并无子女,头发两旁有一丝丝斑白,带着一副金丝眼镜。 “难道是其他律司动的手?”薛景想到了上次案件,他问:“你能否穿往冥界?” 蒋兆仁一听这话就急了,他跪在地上哀呼:“大人,我枉死啊,心有疑虑宁死不去投胎。” “这么说,你可以进入冥界。”薛景皱眉,并没有理会蒋兆仁的胡言乱语,蒋兆仁还以为薛景不肯接受自己的委托,他急忙磕头:“大人,求求您帮帮我吧,我半生投入事业,但并没有得罪任何人,怎么能够死的这么不明不白,而且,我感觉杀我的人肯定是我熟悉的,大人……” “回答我!”薛景一声厉喝,眸子已经开始变化!蒋兆仁颤颤巍巍,再也不敢胡语,他想也没想的说:“大人,小人能够进入冥界。” 薛景皱眉,能够进入冥界这就排除了他的猜想,可是根据描述那根本不可能是常人,没有大法力根本不可能有那样的威势! 薛景再一次闭眼去观看脑中的影像,但除了一个离去的背影他什么也看不到,而且就算是个背影他都感觉到一种压迫感,这种感觉他只有在冥王发怒时亲身体会到过,那时一种连呼吸都会不顺畅的屈辱感觉。 “到底会是什么人?”薛景暗道,良久后他抬头看向蒋兆仁,沉声道:“你可知道,委托我办事需要付出什么吗?” “小人知道,可我一定要知道真相,我不能枉死!”蒋兆仁应该是患有强烈的偏执,他说话的时候幽魂不稳,这是执念极为强大的表现,但如果没有相应的灵力,这种执念只会让他魂飞魄散。 “你阳寿已尽,可你并无大罪,我便不取你灵魂!”薛景眯眼考虑了一下,再次道:“但你要将你这部作品的版权给我!” 他说的不容人质疑,但蒋兆仁此刻只想弄清楚心中的执念,更何况他已经死了,这些东西已经是过眼云烟,不用付出灵魂是他赚了。 “全凭大人处置!” …… 夜已深,薛景整个人仰躺在那张陈年沙发上,怔怔的看着天花板,他在想这个事件,但完全没有头绪,根本无法锁定追踪那个背影,太强大了,而且他就像是凭空而来又瞬时离去,会不会不是人界的人,可是除了各界界主和阴阳律师,其他存在想要通过界门就必须要破开阴阳,可阴阳不稳法典肯定会有感知,但法典毫无异动,这到底是为什么? “看来你又遇到难题了,嘿嘿。” 上方,又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清脆灵动!但话语之间又有掩饰不去的狡黠。 不用想,薛景已经知道是谁了,但他装出一副没听见的样子,淡定的坐正身子,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翻阅起来,正是版权已经属于他的作品,蒋兆川的遗作,很厚实。 “哼哼,你这个坏家伙,上不上来!”那声音有点不高兴了,但也并没有下来,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了。 良久,薛景实在受不了,他一闪身人已经出现在天台,黄仙儿还是差不多打扮,她似乎很钟爱黄白色短裙,上身一件白色衬衫将少女的青春和美好的身材突显的极为美妙,脖子上围着一条黑围巾又有点俏皮,配上一副人畜无害的五官。 不得不夸赞,从表面上看,鹅蛋脸实在是在适合不过黄仙儿了,特别是她总是笑着,一双灵动的眼睛挣开时是满月,眯上时是勾月。 和上次一样,她背着手走近薛景,脸上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情可爱至极,抬起头,娇声娇气:“哼哼,过河拆桥的家伙!” 薛景无奈苦笑:“对于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我没有义务随叫随到吧!”薛景停顿,马上闪身躲开黄仙儿的攻击,继续道:“况且,你每次鬼鬼祟祟的躲在我家屋顶,我是不是可以报警告你扰民?” “谁鬼鬼祟祟了!”黄仙儿气的一跺脚,瞪着薛景:“你说,谁鬼鬼祟祟了,我又没进你家门,是你自己上来和我讲话的,我还要告你搭讪呢。” 薛景一怔,他注意到黄仙儿只反驳鬼鬼祟祟这个词,却并没有纠结来历不明,但他觉得自己多虑了,她法力不凡,如此神秘,不定是哪个大人物的千金,纯属捣蛋。 “你还想进我家门?”薛景夸张的退后几步,警惕的看着黄仙儿,算是开了个冷玩笑。 “你!”黄仙儿愣住了,她从没见过如此无赖痞气的阴阳律司!一时间被气的说不出话来:“看来你是不需要本姑娘的帮助了,那好,我走了,本来还说帮帮你这个可怜的榆木脑袋的。” 薛景没有说话,一直到黄仙儿准备离开的时候,才放低声音,说:“你为什么帮我。” 黄仙儿停下,一转身,笑颜如花:“我在观察你!” “观察我?”薛景皱眉,继续问道:“原因呢?” “没有原因喔~”黄仙儿静起来的时候有一种不一样的美,这是跟第一次初见时候不一样的感觉,那时候的她简直跟多动症一样,说话语速也是十分不规律,而现在,虽然笑容依旧,但总感觉有了一点不同,气质上吧!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寂,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没有人知道薛景此刻在想什么,黄仙儿也一直没有动作,算是一种诚意吧。 良久后,薛景开口:“去我屋里谈吧。” “不去!”谁知,黄仙儿拒绝的十分肯定,她又眯起眼睛,长长的睫毛十分整齐:“哼哼,谁知道你是不是觊觎本姑娘的美色,就在这里说。” 薛景:“……” “好吧。”薛景无奈,他承认自己看不透这个女生,只得走近道:“既然你知道我的困惑,那么想必你也清楚了事情的经过,我就不多做陈述了。”顿了顿,薛景看看黄仙儿,发现她听到很仔细,这才继续道:“我无法探查到那人的信息,更锁定不了,只知道他非常强大,也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这样一个存在会对一个凡人动杀手。” “你还记不记得白天,孟婆对你说的话?”黄仙儿语出惊人,薛景这才知道自己真是被这丫头给盯住了,居然连白天会见冥王也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连说了什么都知道。 他又不得不重新审视黄仙儿的身份了,如果说她强大到孟婆冥王都无法感知到的境界薛景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只有背景,不低于冥王的背景才能够让冥王选择忽视。 薛景点点头,说:“他们说近期这里界门不稳,阴阳混乱,但……” “他们说的没错。”黄仙儿打断薛景,凝神道:“你的想法是没错,只是忽视了一点,其他界面的存在强行突破界门肯定会被法典察觉,但如果是共同空间但不同次面的存在,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 这一刻,薛景像是被打开了心灵另一扇窗户,他看到更远的东西了,并且,他已经有了猜测! 默默的抬起手中的书,薛景的眼神变得怪异,复杂,因为这太离奇了,简直不可闻,可是除此之外,他又想不出更合理的猜测。 自从拥有了阴阳律司这个身份,薛景就不再以凡尘目光来看这个世界,他看向黄仙儿,说:“或许,我知道答案了!” …… 第十三章 至高神 界门!存于上古之前,那时候的天地还是连成一片的,万物生灵共处一域,但这样的分布导致的结果就是万族混战,争夺资源和权利,最后导致生灵涂炭。 后来八位阴阳律司联合万族代表商议决策,最后的决定便是将大域瓜分,各管其界,每一界设立界门,八大律司用大能力将各界隔绝,引阴阳二气为屏障杜绝万族来往。这样做的好处显而易见,持续万古的战争结束了,天地变得有了秩序,少许有野心勃勃的存在试图强行突破阴阳屏障攻进他界夺取资源,但最后也都毁于律司审判之下! 而在界门之外,还有另一种存在是不会轻易惊动阴阳的,那便是次元空间,世间宇宙万千,本就是虚虚实实,在生灵所熟悉的大界外,次元空间便是虚的存在,它只能以一种平行位面的形式存在,却很难影响到主位面。 薛景的猜测便是如此,蒋兆仁根本就不是被这个位面的人杀的,杀他的很有可能是他自己一手创建的世界里面的人物! 这种猜测很大胆,但除此之外很难有其他解释!但问题是,一切准备好后,薛景却愣住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跳跃次元空间! “你这个人呐……”黄仙儿很无语的白了薛景一眼,随即用指尖传给他一套口诀,当薛景接收到后他再次震惊,这口诀跟阴阳法典的空间法则竟然十分相似! 他有本照样的唤出法典,随即并指如剑:“天地玄奇,万物本宗,我为阴阳,号令之下,开!” 灵力催动下,蒋兆仁的书自动飞到半空,一页页翻开,一股混沌气体从书里面大量涌出,随即勾画出一个恢弘大界,栩栩如生! …… 天元大陆,这是一个传统的以武为尊的世界,人人企图行逆天之举,改天换命,不惧天威!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个世界才充满了传奇色彩! 然而,三年前,一切都变了!这个世界失去了秩序,时空变得紊乱暴戾,异族入侵屠戮生灵,将一切毁坏殆尽。 当薛景以阴阳律司形象出现在这片大陆的时候,看到的便只有生灵涂炭,一切有生命的物体都被空间切割,被异族啃噬。 他亲眼看到一个个村庄城镇破灭,或是天灾,或是人祸,那些鲜活的生命一个个消陨,是那么的真实,这真的只是一本书吗? “亦凌凡呢,他不是这个世界的至高神吗,为何会眼睁睁看着这人间化为炼狱?”薛景放出律典里面的蒋兆仁,冷冷道:“这就是你创造的世界吗?”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我的书!”蒋兆仁也目睹了这一切,他无法置信,自己构造的是一个恢弘,热血的世界,可是眼前,这残垣破壁,这尸山血海,一切都跟他书写的是那么的不符。 “这个世界有八大主神,掌控世间一切秩序,而在八大主神之上,又有一至高神,那便是我的主角亦凌凡,他虽睥睨九天,但却怜悯众生疾苦。”蒋兆仁一口气太过激动,呛了几下才再次开口:“我的结尾篇章便是动乱来临,他释放了无边的道印法则镇压邪魔,万里星空都是他战斗的身影,最终他封印己身才平息灾难,这便是这个世界的秩序。” “八大主神?”薛景皱眉,事情会不会跟他们有关,薛景问:“亦凌凡封印自身,八大主神有没有可能叛变或是发起内斗战争,最终导致邪魔有机可乘?” “不,不可能!”蒋兆仁直接否决:“八大主神皆奉亦凌凡为神明,都是跟着他一起逆天改命活到最后的一批人,不可能反叛,除非他们死了,不然不……” “他们确实死了。”一直没有表态的黄仙儿忽然开口,她皱着眉头看了看着残破的一切,说:“我只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如果是神的话,肯定是无法逃过我的感应的。” “感应?”薛景侧头,黄仙儿笑道:“其实你也可以的,不信你催动阴阳法典试试?”薛景迟疑一下,暗自以灵力催动法典,果然,一股以灵念为脉络的信息传达到了大脑,那是一种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势。 “等等!”薛景猛然一怔,他急忙问道:“你说亦凌凡已经自我封印了对不对?”蒋兆仁点头称是,薛景又问:“那他还有没有可能会苏醒?” “除非这个世界的法则破碎,或是时光倒流,但不可能的,在我的设定里,逆行伐神可以,逆天也未为不可,但时光倒流,那时万万不可能的。” 薛景懂了,他有了一点头绪,细观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法则,连主神都陨落了,所以…… “你们是何人?” 忽然之间,几人上前方出现一个人,毫无征兆的出现!可随着他的出现,四周空间都开始颤抖战栗,破碎之声此起彼伏。 薛景一怔,忙后退几步才稳住气息,他仰头看向那人,剑眉星目俊逸不凡,一身战袍将他高大英武的气质衬托的淋漓尽致,只是他的眸子里十分暴戾,而在那份暴戾里面,又透着无尽的孤独和伤悲。 不用说了,薛景几乎可以肯定这便是这个世界的至高神,亦凌凡,那种凌驾一切的气质无法模仿,而且直面之下,他想到了那个背影! “你为何要苏醒?”薛景直入主题:“你身为至高神,却抛弃了这个世界,杀害了蒋兆仁,到底是为什么?” “亦凌凡!”蒋兆仁大骇,他瞳孔收缩,显得极为震惊:“就是你杀的我,你…你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空上,亦凌凡面无表情,道:“为何杀你?你身为创世神,却毫无悲悯之心,有我独活却陷我生父母,亲朋于死地,这个大界都是你的游戏,你不想玩了,就想丢弃掉,你说,我为何杀你?” 蒋兆仁沉默了,是啊,在他的设定中,亦凌凡一镇人口皆遭天罚而亡,但凡走近他的人皆不得善终,这也是最终导致他得以成就至高神的原因,他要逆天伐神。 自己身为作者,对于他来说便是创世神,这不正是自己的设定么?这一刻,蒋兆仁陷入了深思,他觉得很可笑,自己一本作品里的主角,竟然成为了真实,且把自己给杀了,还是因为自己的设定? “你既已得手,那又为何抛弃这个世界?” 薛景几步上前质问道:“你身为至高神,既以苏醒,为何不守护众生?” “守护?”亦凌凡嗤笑,伸手指向蒋兆仁,说:“我又何曾被他守护过?这一切都是因果报应,我要逆天,我要改命,我要时光倒流,我要他们都活着!” “不可能!”蒋兆仁大喝:“亦凌凡,收手吧,这个世界没有时光倒流之说,你做不到的。” “做不到?”亦凌凡仰天大笑:“创世神,你是多么无能和无知啊,你难道感受不到时空已经不稳,法则破灭了吗?” 黄仙儿笑了,她说:“这么说来,是你杀了八大主神,破灭了他们的法则,而后又强行封印自身法则导致这个世界秩序崩坏的咯?” “你还算聪明。”亦凌凡赞许的看了一眼娇俏可爱的黄仙儿,又将目光看向蒋兆仁,冷冷道:“只是我没有想到,那一击居然没有让你形神俱灭,还能让你找帮手,怎么,莫非你还想杀我?” 薛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在对方眼里,蒋兆仁就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而在自己眼中,他不过是蒋兆仁的一部作品里面一个孤独又可悲的人设,或许换个说法,他不过是存于主次面之外的次元空间里,根本无法正常交流。 “不,你误会了,我们并不是他的帮手。”黄仙儿道:“我们下界来,只是为了救赎。” 薛景:“……”这个逼装的略尴尬。 “下界?”亦凌凡冷笑:“或许你们不属于这一界,但若妄谈救赎,那可以试试。” “不,不……”薛景连忙要说辞,开玩笑,对方是这个世界的至高神,强大无匹,自己灵力低微,根本无法催动阴阳法律百分之一的力量,动手?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那就试试吧。”黄仙儿一指薛景,说:“这个家伙是我们神界的正道审判者,可以惩治一切罪恶 ,在他看来,你的行为有违天道。” “哈哈哈!”一股滔天威压猛然散发,时间都不敢临近,亦凌凡怒视薛景:“是这样吗?”薛景暗骂黄仙儿坑爹,但他又猜不透她的想法,只得开口道:“你可以这样理解。” “好,那我便要看看所谓的神界审判者有多少斤两。”话落瞬间,亦凌凡就不见了,薛景大惊,他直接感受到了一种死亡的临近感,连忙闪开躲过了脑部的致命一击,但就在他刚落脚的时候,一根手指顶到了他的面门,冰冷细长!但他却有如五雷轰顶,泰山崩裂之感。 根本不是对手,对方随意一招便可致自己于死地,还谈什么交手? “哼!”亦凌凡收回手指冷哼一道:“小小蝼蚁也敢妄谈审判,回你那所谓的神界去吧,在这里,我便是神,没有法则可以违背我的意志,我要做的事你们插手不了,休要惹恼了我将你那世界一起屠灭!” “你搞什么。”薛景用意念传音给黄仙儿:“你别坑我啊,激怒他不是自己找死吗。” “没有啊,我就是看看他到底有多厉害。”黄仙儿无辜的说:“谁知道你这么不济,不过也对,在这个世界里我们根本不可能敌得过他,这是他的世界,我们的法则本能的被压制,对不对,创世神。” 蒋兆仁大骇,在阴阳律司面前,他哪敢称神,连忙躬身道:“姑娘折煞我了,在大人面前,我不过是一个亡魂而已。” 这一切看在亦凌凡眼里,他突然勃然大怒:“你真是羞辱了创世神这三个字,如此卑躬屈膝,这个大界真是不该存在!”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追寻过往?”黄仙儿接口的很快,她笑道:“不如打个赌如何?” 第十四章 亦凌凡 “你这个丫头倒是有趣。”亦凌凡笑的很霸道,他道:“你且说说,如何赌?” “我赌这个家伙一炷香内可伤你。”黄仙儿不等亦凌凡开口继续道:“我们输了你可以直接杀了那个家伙,我们赢了你就要跟我去神界接受审判。” “哦?”亦凌凡就像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他上下打量薛景,那种居高临下不屑一顾的眼神十分刺眼:“这小子身上是有两件极为强大的法宝,但他灵力不济,你这是要他送死么?” “这个你不用担心。”黄仙儿腾空而起,悄然靠近亦凌凡,丢给他一本书,笑着说:“或许你不信我们来自神界,但我要告诉你,这个世界一切都在我们掌控之中,包括你的起源,经历,终点,我们都有详细的安排,你自己看看吧。” 亦凌凡接过书,催动法力观览,仅片刻,他神色大变,或许是看到家族遭受天罚那里了,慢慢的,他凌厉的眸子出现了一点点茫然,困惑,愤怒! “你这家伙,还不快点动手!”关键时刻,黄仙儿回来用手肘撞了一下薛景的腰部,低声道:“趁他病要他命,不然等会儿就是我们没命了。” 薛景会意,此时也顾不上吐槽这个丫头的腹黑了,他猛然催动阴阳法典,顿时法典带着红蓝二气笼罩住了亦凌凡,倒灌下一片法则之力:“天地玄奇,万物本宗,阴阳二气听我号令,镇压!” 口诀念出,不知道为什么薛景感觉自身灵气猛然暴涨,红蓝二气一下子如同瀑布一般,亦凌凡猛然惊醒,他气的捏碎书籍,大喝一声释放法力,瞬息之间一股青光就刺破了红蓝二气,眼看就要被撕碎,薛景大急,大喝:“律典!” 话落,闪着雷光的虚空上方钻出一本古老典籍,周身围绕着黑白二气,似阴阳!这是薛景第一次使用律典制敌,其他时候他也只看过陈灿用过一次,当时的那种威势可谓滔天。 “阴阳无形,律典不侵!” 随着他的声音,周围的空间法则变化了,不再颤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绞在了一起,化为混沌,混沌生出双鱼,双鱼变太极八卦! 势出来了,世界本就是一样的,都逃不过阴阳,律典掌阴阳,一个巨大的太极八卦图出现在亦凌凡上方,不停的旋转吸收阴阳二气缓缓下压,亦凌凡一时挣扎不出,奋力抵抗,可他越是抵抗,律的气息就越是浓重! 恍然间,薛景似乎听到了律典发出一道庄重严厉的审判之音,但细听却又什么都听不见,此时他也没有时间来注意这些,他不停的注入灵力,但慢慢的,他发现律典能够自己吸收阴阳二气来维持太极八卦了,只不过因为灵魂羁绊薛景的魂力越来越薄弱,整个人都像是慢慢脱水一样,冷汗直冒。 “哧!” 一滴神血划破了皮肤,亦凌凡被律典伤了,巨大的八卦图越来越明显,比天还重,蒋兆仁大呼,在这种威压之下幽魂就要被吸收进去,黄仙儿眼疾手快用手轻轻一按,瞬间稳定住了他的魂魄!薛景眼皮一跳,注意到了这个举动,他不禁心惊,但也没有说什么。 “天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我以神之名,要破天!”亦凌凡大喝,神力暴涨,他法力滔天,双臂挥舞间满是神则飞舞,化为一道道晦涩的符文围绕着他,越撑越大,迅速的跟阴阳之气缠斗在一起! 渐渐的,薛景无力了,哪怕是不需要注入灵力,但他魂力不足依旧无法维持太极八卦,律典的黑白二气也变得微弱了。 黄仙儿始终挂着微笑,到最终八卦碎裂亦凌凡脱困她都勾着双眼:“你输了。” “哼!”亦凌凡冷哼一声,但也没有反驳,双眸注视着薛景手上的律典,半晌后开口道:“你们果真来自神界?” “我们是……”经过一战,薛景佩服亦凌凡,不打算忽悠他,谁知黄仙儿并不这么想,她道:“这是自然,你身为至高神,却依旧被上界的律压制,若不是这小子灵力魂力都不够,恐怕你现在就不能这么跟我们说话了。” “但你们还是输了!”亦凌凡又催动神则,冷冷道:“我身为至高神,你以为真的会和你们玩闹吗,现在杀了你们,谁又会知道这个赌。” “我靠!”薛景一惊,黄仙儿却面不改色,甜甜的笑道:“你不会的。” “你果真如此自信?”亦凌凡眯起双眼,再次释放威压,黄仙儿道:“亦凌凡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人,逆天伐神只为改命,追寻往日旧人旧事,虽弑神破法,但终有一日他会改变历史让这一切无法发生,这便是你的想法,不是吗?” 威压嘎然而止,黄仙儿继续道:“我们邀你去神界只为了告诉你,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无法追回,你为了旧人却毁了新人,来日你若发现既无法寻回往事,今日发生之日更是无法逆转,你待如何?” “你说这么多,难道就是为了审判我吗?” “不,我只是邀请你去我们那里,看看真实的世界,感受一下生活,或许事情还有转机。”黄仙儿狡黠一笑:“你也可以不去,甚至杀了我们,但你赌输了。” …… 亦家镇!这个世界虽然大部分已经被崩坏,处于无秩序的形态,但唯有这么一个地方鸟语花香,安静四溢,在这里,神则飞舞一切鸟兽都有异于常人的灵性,邪魔靠近都无法,若是强闯必定是形神俱灭。 亦凌凡带着几人徒步前往,闻到花香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变了,不再凌厉霸道,那种伤悲,孤独可以静止时间。 “我亦凌凡一言既出,鬼神莫辩,我愿赌服输,但去往神界之前,我还要做些事。”他淡淡道,带点忧伤。 “可以!”黄仙儿说:“但我们必须跟着。” 亦凌凡没有说什么,继续前往那片花香之镇,待靠近,才发现这里虽然十分热闹,房屋林立却没有一个人影,诡异的可怕。 又走了许久,几人来到了镇子的后山,看到了眼前一幕忍不住倒吸冷气! 墓群!眼到之处满是墓碑竖立,那一座座凸qi的小坟包,到底埋葬了眼前这个男人多少回忆,这便是蒋兆仁的设定吗?这便是亦凌凡童年时期所历经的天罚吗? 薛景不由看向亦凌凡,神色复杂,他不知道黄仙儿为什么一定要带他去人界,难道去了人界就可以改变这一切吗,不可能的,作者已经死了,设定就是如此,不可能追回往事的。 而亦凌凡又是为什么会答应这个可笑的赌局呢,以他的法力,灭杀自己几人只在顷刻间,更没有理由理会黄仙儿那无理可笑的赌约,难道仅仅因为她几句话就放弃了神的执念? 事情本该可以就此结束的,他们回人界,反正已经完成了委托,蒋兆仁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死因和凶手,这就是一场因果,他亲手创造了亦凌凡,亦凌凡又杀了他,却再也无法改变往事。 他想到回人界,不理会这一切,可是…… 这不是书啊,这是存在于主位面之下的次元空间,这些人都是真实的,他们被创造出来,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执念,自己真的可以做到无视这一切,把这当做一本书吗? 最终亦凌凡没有走近墓群,他就这么居高临下,却又渴望的,遥远的看着,什么也没有说,不会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可以把你的法律典书借我看看吗?” 忽然间,亦凌凡开口了,很轻很淡,薛景一怔,犹豫了一下还是唤出了二典递给他! “不行!”谁知黄仙儿连忙拦下亦凌凡的手,郑重道:“法律二典,非阴阳律司不可碰,神不行,王也不行,否则被抽走神魂是小,沾上因果却是万万不可想象的。” 薛景一震,他想到了陈灿,自己当时拿到法典的时候他也是极为惊讶,还有范无救,看到自己身为凡人能看懂法典更是震惊!包括孟婆和冥王,尤其是冥王,当自己要把法典甩给他的时候把他给吓了一跳。 这中间还有这么一个原因!可是当初自己为什么没事? …… “我也只是好奇,如此,便不看了,走吧。”亦凌凡没有坚持,他最后看了一眼墓群,眼神变得坚毅。 “你就不担心这只是一个阴谋,去了那边我们立刻制服你?”薛景皱眉道。亦凌凡爽朗一笑,霸道无边:“我若要走,谁人能留?去神界也只是我想去看看那丫头口中说的真实的世界到底是什么,而且她说的话有几分道理,我便给这个天地一个机会,也算是不枉我至高神之名,但如若去了神界依旧找不到我要的答案,那么谁也无法阻止我继续这条例。” 薛景默默点头,伸手划开一条次元之门!这跟界门十分相似,但没有阴阳屏障的守护!几人就这样消失在了这个世界里,而这个世界因为亦凌凡的离开,是时间停止,还是恢复稳定,亦或是彻底崩坏呢?没人知道,他甚至不知道带此人去人界是对是错。 …… 第十五章 灵神 “这里便是神界么?”几人凌空出现在武汉江汉路的上方,亦凌凡神袍飘飘,俯视着地上的万里苍生,皱眉道:“身为神界生灵,为何身上没有半点灵力?” 薛景:“……”无语的看向黄仙儿,那意思就是你自己装的逼自己来解释,但显然黄仙儿准备撒手不管了,她一回人界就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的说:“哎呀总算是回来了,好累啊,本姑娘得回家睡觉了,你自己安排他吧哈哈哈。” “喂,你这家伙!”薛景气的发抖,奈何她来去无踪,瞬息之间就消失不见!亦凌凡摇了摇头,说:“无需感应了,她已经离开了这个大界!” 薛景一怔,他感觉亦凌凡已经知道了什么,刚想开口解释,但亦凌凡却一挥手道:“这里虽不是神界,但我能感应到一种极为危险的气息。” “危险?”薛景想到会不会是冥王又来人界晃悠了,他问道:“具体来自哪里?”亦凌凡摇摇头:“说不出来,感觉应该不是人,只是一种气息,我被这里的世界法则压制了神道,无法全力施为。” “还有这事?”薛景越来越好奇了,次元位面的至高神居然会被主位面的世界法则压制,不过这个世界的法则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自己感应不到? 亦凌凡紧皱着眉头没有去回答,他散发自身神则去感应着这个世界的一切,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片刻后他淡淡道:“看来这附近有能人。”说着他打下一道神则,看那那样好像在跟什么东西较量。 我的天!薛景一惊,这是什么人啊,一来人界就跟莫名其妙的人干上了,这要是惹来了冥王那种存在还了得,好在没一会儿亦凌凡就收手了,回头有些怪异的看了薛景一眼,道:“有人在探查我们的气息,但已经被我封锁了。” “咱们先不考虑这个,先撤吧,也不知道黄仙儿那家伙什么时候会再来。”薛景头有些大,眼前这人他是万万不敢惹的,但更不能放任他在这里招风惹火。 “嗯,可以。” …… 三天后,两人出现在武汉光谷购物广场!此时的亦凌凡已经初步熟悉了人界的基本信息,比如说靠脚走路,认红绿灯,目视玻璃门…… 这还是因为他至高的神格才得以学习如此之快,不可否认薛景之前看一些电视拍到古代的人到了现代闹的那些搞笑瞬间觉得很滑稽,有哗众取宠之嫌,他起初觉得根本不可能,更何况亦凌凡是神,有神的修养和高傲,但在自己电脑破碎的那一刻,他明白了,科技这种东西,只有小学生可以靠天赋。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黄仙儿溜得那么快,这几天他过的简直煎熬,几个委托自己办事的亡魂和阳人都被自己拒绝了,或者说被这位至高神的神威给吓跑了。 但不得不说的是,换上了现代西装和短发的亦凌凡,简直是…… 薛景是直男,但他真的为亦凌凡那种超然卓绝的气质暗暗点赞,冷峻异常的脸庞线条极为完美,五官如同雕刻,剑眉入鬓,略薄的双唇有点像孟婆,都是属于没有缺点的人,好在他对自己的身形颜值也甚是满意,不然真的需要亦凌凡改头换面了。 走出服装店的时候,外面有两个乞讨的站在那里,一老一小,浑身脏乱,腐臭的气味让人潮都离得他们远远的,凡是被靠近了都嫌弃的喝斥,唯恐被沾上晦气,偶尔有心善的女孩上前给一些钱也会被同伴打趣。 这种事见多了,薛景也就没什么感想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这也是他们自己选的路,自己没有去插手或者怜悯的资格,他并不觉得这是冷漠。 “嗯?”薛景停下,张口无言,不知道什么时候,亦凌凡居然上前,聪怀中掏出了一个华丽的锦囊递给那个脏乱的小孩。 亦凌凡脸上没有笑容,他高大的身姿本能的散发着一种不同于凡人的气质,小孩子有些胆怯,后退几步没有去接,那老人可不管这么多,颤颤巍巍上前接下,或许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也没有一句道谢。 亦凌凡眸子闪亮,退了回来跟薛景并肩而行,边走边说:“这个大界的人都是这样的吗?”薛景无奈苦笑:“也不能这样说,比如说那如果是两个残疾人,如果我还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或者说跟你一样的人,我也会施舍。” 顿了顿,薛景又说:“再者,如果你给的是我们这里的钱,而不是装在华丽装饰里面的金子,或许他当即就会给你下跪,感激涕零。” “原来如此。”亦凌凡神色淡然:“是我唐突了。”这时,后方传来一声惊呼,围上了许多人。 “谢谢,谢谢好人啊,谢谢!”老人扶着孙子,跪在地上砰砰磕头,这引来了许多人的关注,老人连忙惊醒,这一刻在他的眼中,周围所有人都变成了饿狼,而孙子手中捧着的黄灿灿的金子就是美味的鲜肉,他狠狠一巴掌拍醒了呆愣着的孙子,喝骂道:“还愣着干什么,扶我回家。” 当天夜里,薛景面见了两个幽魂,一老一少!为食生,因财亡。 …… 夜空下,薛景仰面躺在天台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只觉得很奇妙,这一切的一切,会不会只是黄粱一梦,自己的懦弱不愿面对现实而做的一个既残酷又美好的梦,哪一天梦醒了,自己依然躺在底下那个小房子里,冬天会冷,夏天会热,周而复始,反反复复? “你的灵神好像有些动摇。”身后,传来亦凌凡的声音,薛景已经习惯了这个男人的神出鬼没,他枕着双手看着月亮,说:“也不是灵神不稳,咦,灵神是什么?” 亦凌凡一怔,似乎没有想到薛景居然连灵神都不知道:“我大概了解了一下这个大界和我那里的区别,发现本质上是相似的,你那天催动那阴阳法是否觉得魂力不支?” 薛景坐起来,点头:“是的,我灵力尚浅自然无法支撑那种大术……” “不,不全是这样。”亦凌凡打断:“跟灵力其实并无太大关系,你那天那个太极八卦几乎是自主吸收了那片天地的混沌,一气化阴阳!”他似乎是想到了当天的情形,皱起眉头道:“当时我就感觉到不对,直到你魂力不支我才明白,你的那两本典籍,当真神异。” “怎么说?”薛景态度放得端正起来,亦凌凡道:“它好像有自己的意志!只不过因为跟你有灵魂契约受你管辖,你魂力跟不上导致它无法发挥真正实力。” “怎么可能。”薛景哑然失笑:“我接触这么久,它不过就是两本神奇的书罢了,怎么会有自己的意志,那样还需要阴阳律司做什么。” “希望如此吧。”亦凌凡没有在坚持什么:“往后你吸收的灵魂多了,神魂强大后应该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这个以后再说,不过你得先告诉我,灵神是什么?”薛景不依不饶,他确实不知道灵神这个词,但感觉很奇怪。 “其实要发现灵神并不难,你们这个大界书里面应该叫元婴,他根据每个人的身体存于不固定的地方,掌管着每个人的前世今生和未来所有记忆。” “前世今生?”薛景不禁失笑:“但我从未感觉到过灵神的存在,按你的意思理解,魂力应该也是归于灵神掌管吧?” “或许你没有过去未来吧。”亦凌凡答非所问,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但之后无论薛景怎么套都没有再开口。 说实话,前世今生这种事情薛景是不信的,哪怕他拥有了如今的身份也不曾相信过,一个人只此一生,纵然轮回转世,那不过是另一个人罢了,于今生的我来说,他便再也不再是我。 不过亦凌凡说的好像又很有道理,并且他身为至高神,一个世界的最高掌控者,不可能说一些子虚乌有的话,难道自己真的有灵神存在身体里面掌管着自己的神魂?想想都可怕。 “说说你吧,别告诉我你真的是因为一个赌约就放弃了天元大陆和你的执念,你知道的,你不属于这个大界!”薛景淡淡道:“但我实在无法想通,你来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什么,蒋兆仁已经被你杀了,往事便只能成为追忆了。” “你就如此不信任我的信誉?”亦凌凡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眸子异常璀璨。 “哈哈哈!”薛景大笑:“就像我信我刚刚感觉到了你的杀意一样,我信我自己的判断。” “说说你的判断。” “其一,你对我的二典非常有兴趣!”薛景眯着眼睛往前迈了一步继续道:“其二,你对我们这个大界的某个王更有兴趣!” “说下去。”亦凌凡同样往前走了一步,步履轻盈,但四周空间却猛然一荡,一股无形的威压锁定了空间每一个角落。 薛景笑了,眸子里倒映着一个白色的身影,绝世容颜黑发如瀑,清冷绝俗的五官在月光下没有那么苍白了,她凌空迈步,静静的走来。 “奉冥王令,有请异客。” …… 第十六章 阴幽十七 亦凌凡没有回头,依旧冰冷的对着薛景说,“你信不信,我可以在一秒内杀了你?”薛景满含笑容摇摇头:“你没有机会的,这里是人界。” “呵呵。”亦凌凡眼睛一凛,猛然抬手聚起一道令人窒息的神道法则,青光包裹着空间中狂暴的雷电之力席卷孟婆。 孟婆神色不变,轻抬右手伸出玉葱般细嫩修长的食指轻轻一点,神道法则瞬息湮灭,甚至连气流都没有传出,她朱唇轻启:“无需试探了,我只是奉旨请你随我去一趟冥界。” “冥界?”亦凌凡转身看向孟婆,自信一笑:“我若不去呢?” 薛景细致的发现,在看见孟婆的瞬间,亦凌凡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变化,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孟婆面无表情,道:“你来人界,不就是想闯一闯冥界么,王上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就不怕我将冥界搅得天翻地覆?”亦凌凡道:“你应该知道的,我来者不善,定要追寻过往,你们冥界应该可以做到吧?” 孟婆摇头:“你的想法不错,但只是徒劳。”亦凌凡哈哈一笑:“是不是徒劳,只有试过了才知道,来吧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手段,不然这趟冥界,我可不能如此方式去。” “你还想怎么去啊!”薛景火了,他上前道:“你吃我的喝我的睡我的,这么久也差不多该办正事了,现在人家派人来请你你还不乐意?你真以为能撼动冥界,别想了不可能的,你也不会是孟婆的对手,老老实实跟着去吧。” “哼!”亦凌凡懒得理会薛景,他几步上前直面孟婆,笑道:“我亦凌凡一生不与女人动手,但今天除外,你很特别,让我有和你交手的欲望,希望你别让我失望,不然我会失手杀了你。” 薛景:“……”这家伙是在调戏孟婆? “客人有此要求,自是不敢怠慢。”孟婆衣怏遇风而动,风过便止,腰间黑发丝丝缕缕都为她增添了一丝丝空洞孤绝,她每一次开口都没有半句多言,不急不缓,淡然的没有一点情绪。 “来吧!”亦凌凡不再多说,双拳一握,一股令人悸动的气息散发开来,青色光芒铺天盖地冲向孟婆,这一刻,薛景觉得九天之上似乎有一只眼睛在看着他,似乎在对一个外来者这样索取本界灵气很不满。 孟婆秀尾微皱,白色袖袍一挥一化万千,银白色的光芒就像是月光洒落,阻隔开了这种强大的气息以免凡人注意到这种异象。 作为旁观者,薛景心中实在震撼,他一向自诩淡定之力异于常人,可在见识了两人这种挥手间天翻地覆的手段还是忍不住感叹,跟他们比起来,自己真的太弱小了,空有执掌阴阳,审判万物的身份,却灵力不济,神魂黯淡。 交战的两人可不管薛景的感叹,也毫不担心灵力跟法力碰撞下会伤到他,特别是亦凌凡,他似乎没有想到这个一个绝世的女子居然如此强大,十余个回合依旧轻描淡写,他战的酣畅淋漓,可在片刻后他就发现了,对方似乎在忌惮什么,处处没有用全力。 亦凌凡勃然大怒,他猛然近前,带着撕裂虚空的威势去攻击孟婆,同时大喝:“你在忌惮什么,莫非是看不起我亦凌凡?” 孟婆脚尖轻点腾空而起,同时掌中送出一道细长莹白的长剑,剑身连柄,线条优美,只听见她声音:“冥王有令,不可伤及客人,孟婆自当遵从。” “你当真不怕我杀了你?” “你尽可全力施展,我自不会败于你,待你力竭再和我去冥界便可。”孟婆声音十分悦耳,尽管没有情感。 “哼!”亦凌凡顿立在虚空,收起了法力冷冷注视着孟婆:“你张口冥王闭口奉旨,为何不能放开自我痛快一战,我能感觉到你也是好战之人,为何压抑自己?” “孟婆不好战,只因不可不战。” 她眸子很幽深,看不清心中所想,亦凌凡注视半晌后终是轻轻叹了口气,说:“你那剑不错。” 孟婆收回了剑,淡淡道:“她叫白鬼!”亦凌凡一怔,似乎没想到那么精致的剑会有个这么凶的名字,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下去,又看了许久孟婆的脸,发现是真的没有任何表情后才无奈一笑:“也罢,我就随了你了。” “早这么爽快不就没事了。”薛景上前,他有点不敢去看孟婆,拍拍亦凌凡的肩膀道:“我说了你不会是她对手,此去冥界多多配合休要闹事,我相信冥王那胖……”说道一半他连忙止口,侧眼看去发现孟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后才苦笑道:“冥王不是不可理喻之人,如果真能帮到你相信不会拒绝的。” “我亦凌凡纵横一声,又怎会低眉顺眼。”说着他语气一边,重新回头打量薛景,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神色,说:“倒是你,我当真看不透。” “哈哈哈。”薛景干笑:“我就是我,无需看透,看透就不好玩了。” …… 一场战斗来的快去的也快,说到底还是因为试探,试探结束后都有了深浅也就可以继续下去,不过当薛景看见孟婆轻而易举的划开界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孟婆,你是怎么破开阴阳的?” 孟婆回过头,静静的看了一眼薛景,轻声道:“我有冥王令。” 薛景:“……”好吧,他承认自己是想上去搭个话,只是没想到得到的回答有点尴尬,显然孟婆那一眼就已经看透了他内心真实想法,其实上一次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冥王令的作用,这也是当初各界大人物共同商议的结果,凡是执掌王令就可以让阴阳不阻,界门不闭,各界内来去自由。 界门其实跟冥界大门差不多,只不过没有那么暴戾黑暗,一个光质的屏障,凡胎肉眼是不可能看到以及触摸的,甚至是修炼之人没有脱去凡胎之前,任灵力盖世,若没有王令或者阴阳律师的许可,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界门开了,孟婆却没有进去,反而回头看向不远处的虚空位置,也不说话。 …… “哈哈哈,果然还是逃不过你的灵觉。”上方虚空处,忽然撕裂开一个口子,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一身黑衣,身材很高瘦,长的也很纤瘦,一张脸写满的狡诈,尤其他右眼狭有一条很明显的伤疤给这份狡诈淡化了一些,但更狰狞了。 薛景一惊,对方举手投足散发出来的气势十分强大,他的神魂有些震颤,孟婆似乎感受到了,有意无意的一挥袖击散了这股威压,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个人。 亦凌凡更是不管这些事,他来人界本来就是冲着冥王去的,其他事与他无关他,受到冷遇那黑衣人也没有显示出尴尬,他脸上的笑容尤其让人慎得慌,有一种面对毒蛇的感觉。 “百年未见,你还是老样子啊孟婆,不但美貌不减,性格也依旧是如此冷漠,看见老熟人也不问个好。”黑衣人双手插在裤袋里,似高傲又不羁,恍然间斜眼打量了一下亦凌凡,不由一愣:“异界人?”话一出口他猛的一震,惊呼:“次元空间,神!” 瞬间!仅仅只是瞬间,他就出现在亦凌凡身旁,就像是一个疯狂的艺术家看到了一件极为精美的艺术品上下打量他,笑的尖锐,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渴望让人心惊胆寒。 “至高神,拥有完美的神格!”黑衣人彻底激动了,他双眸一下子渡上了一层幽绿色,十指成爪就要去抓亦凌凡。 亦凌凡早就震怒了,他蓄力抬腿一脚踢在黑衣人手上,借力腾空大手一挥,一道神则猛力下压,如泰山压顶。 黑衣人瞪大双眼,不惊反笑,极度张狂,全然没有把一旁的两人放在眼里,薛景倒是一直给孟婆使眼神奈何对方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他…… “不错,不错,哈哈哈哈很好!”黑衣人手爪成影,迅捷无比,配合着电闪雷鸣般的身形,空中战斗只听见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进耳朵:“是至高神,哈哈哈哈哈,好强大的灵念,我真是爱死了你,挣扎吧,我想要聆听你最后的呼吸!” 灵念,应该就是执念了吧薛景觉得,但为什么这个人会如此疯魔?这时候他想到了黄仙儿,这事她肯定知道,不然她没有理由一定要让亦凌凡来人界。 “哼!”亦凌凡大喝一身,神威从身体蔓延而出,四周气流一下子被震开,那本就微不可见的尘埃顷刻间遂为粉末,黑衣人轻咦一声也只得翻身后退。 “你是何人?”亦凌凡双目凛然,但气息稳定身上没有半点伤口,黑衣人半弓着腰,神情亢奋声音十分尖锐:“你猜啊!”话落化为一道残影,伴随着绿芒疾速冲向亦凌凡,绿芒有毒腐蚀性特别强,因为剧烈战斗导致的空间乱流都沾染上了这种剧毒,而黑衣人双手平举,高昂着头大口大口的贪婪吸气,就见乱流疯狂的朝着他的口鼻冲去,前仆后继。 滋滋滋声响起,天空布满了绿色的雷云,这种异象震撼无比,许多市民已经出了房门,而且看亦凌凡也在强行剥夺这个大界的日月灵气化为自身法力,他神则遍布全身上下,青色符文漫天,眼看两人又要重新战在一起。 孟婆看了看地上那些凡人,秀眉微皱,无论是毒素还是神则,若是一旦在这人界肆无忌惮的碰撞开来,绝对会连这座城市都给碾为齑粉。 “召唤阴阳,将威势引入界门。”说完,她飞身而起,站在两人上方,单手向下一压,就见两个人皆猛的一震,特别是黑衣男子,口中溢出一口绿色的血液,他抬头阴狠的盯着孟婆,厉声道:“孟婆,你不要插手我的事情,这个至高的灵念,我是要定了。” 孟婆没有回答,她唤出白鬼,直插而下,顿时这片天地为之一荡,一个半圆形的银白色屏障出现,她站在屏障最中心为之凌空而立,黑发飞舞,一个古老的金色文字在她额头飞舞而出,眼看就要贴在屏障上面。 “慢着!”忽然间,黑衣人大喊大叫起来,声音满是紧张焦急,还有惧怕! “我走!”他收起功法,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恨声道:“你还是一点没变,至于吗,一个灵念而已,还是其他次元的。”而面对他的,依旧是孟婆古井不波的神情,她看都没有看黑衣人,只是静静的收起了剑,转身回到界门处,消失不见。 “阴幽十七,走了。”这时,天穹上方,又出现一个声音,很正气的声音,奇怪的是,被叫做阴幽十七的人听到这个声音后就没有半点愤恨了,转身就迈进了虚空裂缝。 “希望没有给你带来困扰。”亦凌凡淡淡说了一句,也迈进了界门,薛景怔怔发呆半晌,他今天需要回去消化一下。 …… 第十七章 藤日集团 接连大战让薛景心力交瘁,他发现自己有些时候实在太弱小了,尤其这种弱小在孟婆这种存在面前,简直被放大了一万倍,若不是她随意的一挥手,恐怕自己连那个阴幽十七的威压都抵挡不住。 想着想着,他就觉得现在这个住处太不安全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考虑着是不是应该换个房子,然后学其他几个律司一样把气息阻隔起来,让自己隐于阴阳之内,苦修个几十年在出来。 不过……为什么其他律司都对自己的行踪那么忌讳若深,他想到上次哀律掌管者陈深在知道是冥王透露的自己行踪后那种反应,以及最后的威胁就有了疑惑,按理说阴阳律司执掌阴阳,个个强大无匹,为何还要将自己隐藏起来?当然,强大无匹这个词得除开自己,他见识过离恨的手段,那种威压丝毫不弱于冥王,而自己在冥王面前,没有反抗余地。 想着想着,他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天花板居然在颤动,许多灰尘落下,薛景灵觉一动立刻无语了,闪身出现在天台上,这里被孟婆保护的很好,没有丝毫损坏,只有黄仙儿百无聊赖的蹲在地上,手上捏着跟烂木枝,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地面…… 薛景白眼一翻,这家伙是有多无聊,而且看那样子应该是跑神了,本能的使用了灵力,得亏她捡的是跟烂木枝要是其他的恐怕自己房子就被震塌了,不过……这家伙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喂。”薛景刻意的跟她保持在一定距离内,双眼死死的盯着她手上的烂木枝,说:“你干嘛呢,要把我家搞塌吗?” 黄仙儿没有反应,薛景一愣,这是很少见的,往日里这个家伙一见自己就背着手来来去去,嘴上从不停歇,而现在居然这么安静的跑神。 薛景觉得有些诡异,但也没有上前,只是略略提高了一点音量:“喂,你这家伙。” 还是没有反应…… 薛景一愣,试着移了两步,又移两步:“喂。”伸手推推她肩膀,黄仙儿动了,猛然间抬头,根本就没有脸,喉咙带着恐怖的声音…… “我操,吓死宝宝了!”薛景一下子坐起身,擦去额头冷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这家伙,做梦都不放过我!” “哈哈哈,好玩吗?”天台上传来黄仙儿清脆的笑声,薛景顿时满脸黑线,这家伙是有多屌,连自己的梦都可以控制,不过刚才那感觉真的很真实,自己连什么时候进入的梦境都不知道。 “你搞什么。”薛景忽然发现,自己的天台真是一个是非之地,之前的大战在这里,而这个家伙每次也都是在这里出现,难道这也有什么讲究? “一觉醒来好无聊,找找乐子咯。”黄仙儿几步走近,微微抬头打量了一下薛景,近距离下,明眸皓齿肤若凝脂,呼吸间有一股少女特有的香味传出,她眨眨眼睛道:“承受能力还可以,通过!” “你跨界而来,不会就是专门来调侃我吧?”通过亦凌凡薛景已经知道了黄仙儿不是人界的人,但他猜测了无数遍也想不透她来自哪一个大界,说实话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个大界他都弄不清楚,至今也就去了冥界和次元空间而已。 “为什么不能?”黄仙儿嘴角弯弯:“我无聊啊,你也很好玩,就找你玩咯。” 薛景:“……”他顿了一会儿,正色道:“亦凌凡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吧,还有之前发生的一系列大战。” “哦,我知道啊。”黄仙儿背着手点点头:“这就是我要的结果啊,至高神的灵念果然吸引来这些人,连冥王也都出手了,这样才好玩嘛。” “你果真是为了玩?”薛景说:“怕是从一开始,你打的就是这个算盘吧,现在如你所愿,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哎呀。”黄仙儿不高兴了:“人家有什么目的拉,你这家伙怎么这样说话。” “那你为什么要让亦凌凡来人界,还有为什么那个阴幽十三那么疯狂,还有冥王,居然会让孟婆出动来请他,这应该都在你的计划之内吧?” “哦?”黄仙儿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孟婆居然会出现,这是她意料之外的,她有点不高兴了,嘟囔道:“那胖子现在使唤她越来越顺手了,这种事一般范八也能完成的吧。” “什么意思?”薛景听到了,黄仙儿不满意的哼了一声:“没什么意思,我这都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薛景不解。 “当然,冥王没告诉你最近这里阴阳不稳么,而你的法典没有任何异动对不对,难道你就不怀疑这其中缘由?” “我为什么要怀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薛景看似若无其事的摊开手:“我只管阴魂阳人委托,阴阳不稳这种事该是冥界操心的吧,听说幽魂个个喊冤,都不愿去冥界了。” “并不是他们不愿意去冥界,而是根本就已经魂飞魄散了!”黄仙儿一语道破原因。 …… 冥界! 诺大的冥王殿只有三个人,黑蛇昂首而立,线状的黑色瞳孔满是煞气的盯着坐下一人,盘着的身体高高扬起,黑气缭绕看不大真实,但隐隐之间好像有鳞片,又像是甲状的符文,神秘而强大。 亦凌凡没有开口,而冥王也没有说话,孟婆就更不用说了,从头至尾她都站在一旁。 不知道过了多久,冥王率先问道:“你知道本王为何请你来冥界吗?”亦凌凡摇摇头:“并不知道,但我阁下应该知道我来此的目的。” “那你觉得你能够得手吗?”冥王转过身,一张肥脸跟薛景看着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具体来说是气质,此刻的冥王散发出来的气息才真正是一个大界王上该有的气息,不凌厉,但卓然,举手投足之间大气沉稳,双眸深沉又好似死水令人无法探知内心想法。 “我觉得阁下应该会配合我。”亦凌凡洒然一笑:“当然,如果事实并不是如此的话,我也不介意闹一闹这冥界,看看薛景口中忌讳莫深的大界究竟有多强大。” “哦?”冥王笑了,抬手摸了摸光洁的下巴:“那小子是这么跟你说的么,怎么本王不知道他这么警惕我冥界呢。” “具体的说,他应该是在警惕你。”亦凌凡高大挺拔,哪怕身在冥界直面深不可测的冥王时也是面不改色怡然不惧,他笑道:“薛景是一个妙人,只不过太过聪慧也不好,难以成长,阁下认为呢?” “哈哈哈。”冥王似乎被逗笑了,他一转身出现在王座上,高高俯视下方,沉声道:“聪明并不是什么坏处,他的聪明恰到好处,知道把神王殿下往我这里送。” “不过……”冥王眯起双眼,道:“蒋兆仁已经投入轮回再也无法忆起天元大陆,殿下若是要逆转天道,怕还是需要一个人的帮助。” 一般来说,幽魂入冥界最低也要历经十殿酷刑十年才可以轮回,而冥王却如此迅速的将蒋兆仁投入轮回井,这里面有什么文章没人知道。 “谁?” “正是薛景!” …… 待冥王殿再次恢复平静,亦凌凡消失了身影后冥王又恢复了他市侩的嘴脸,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颔首不言的孟婆说道:“仔细想想,那家伙真是七窍玲珑啊,心机深的可怕,他早就知道我无法插手这件事却还是把事情推给我,这是想要给我冥界添乱啊!” “王上英明,不过放任一个至高神离去,会不会……” “孟婆不必多虑。”冥王嘿嘿笑道:“那小子身边有人,不会出事。” …… 藤日集团在中国有一百多家分公司,而位于武汉的总部就在武昌大厦中心位置,高耸入云,他们主营漫画制作,一直以来欣欣向荣但从来拒绝中国人入职,不过近期来倒是放开了这一政策,大开宣传全面招聘职员,这也吸引了许多国人前去应聘。 只不过他们有一个测试阶段,就是入职后必须要由公司统一安排前往日本总部参与学习,必须掌握最精湛的技术和理念才可以参与设计和制作。 2017117,虽然春节临近,但藤日集团门前依旧是人山人海,前来求职面试者数不胜数,只不过面试条件却非常苛刻,一个多小时后就走了将近一半,剩下的一半也是也是忐忐忑忑,唯恐被刷下去。 “喂,你搞什么。”薛景被挤得实在受不了了,吐槽日本人面试方式的同时不由回头低声埋怨:“没事跑来面什么试,这跟你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嘿嘿,你就老老实实听我的就可以了。”黄仙儿倒是很享受这种气氛,她今天穿着标准的黑色短裙白色衬衫,外面一件连体大衣,慵懒俏皮里面又带点正式,很适合她的气质。 “但愿你别只是无聊拉着我一起疯。”薛景嘴上这样说,但他知道黄仙儿肯定又是有什么计划了,不然不会出现找自己。 阳光下,黄仙儿的脸被覆盖一层金灿灿的阳光,五官精致如仙的她又偏偏拥有无比诱人的细嫩肌肤,这让不少求职者都使尽浑身解数往这里挤,她哎呀的乱叫,伸手压压飞起来一丝丝的空气刘海,斜眼看着后面薛景,嘟嘴不满道:“喂,你这家伙,就这样任由一群屌丝揩你女盆友的油啊。” “我靠!”薛景本来就被挤得很不爽了,而且黄仙儿还特意交代不可以泄露半点灵力,甚至要把体内经脉的灵力隐于神魂之内,但这样一来,除了灵觉异常灵敏外他几乎等同于凡人了,当然,黄仙儿好像也是如此。 “你什么时候成我女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薛景声音大的夸张,这引来许多旁人的关注,他火大的一吼:“挤个毛啊都给劳资闪开。” …… 一瞬间,四面八方的谩骂反击而来,甚至有人已经准备过来削他了,黄仙儿无语,只得灵念传音给薛景:“这家公司有鬼,那些人都是在这里失联的,你别声张了,还想不想查真相了。” “查案就查案,为什么你还成了我女盆友,我强调一遍,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 黄仙儿一个白眼赏给薛景,扬起粉拳抽了抽鼻子,传音道:“我才不会给屌丝做女盆友呢,没有本姑娘男盆友这个身份你肯定会被刷下去,我带你刷副本涨经验你还不乐意了是不?” 薛景:“……” 第十八章 初到日本 面试其实不复杂,就是问了一系列最常见的问题,薛景对各国语本就有极高的天赋,尤其是日语,除了在课堂上专心研究外,在一些影片教材里也是积极刻苦。 他一口流畅的日语针对各种问题对答如流,面试官很满意,其次看五官也顺利通过,最后估计是测了一下人品,果然如黄仙儿所料,几个日本佬很看不上薛景的态度,但最终应该是看上了优秀的黄仙儿考虑一番后将他的名字也盖了个章。 时间推移到三天后!几艘轮船载着上千面试通过的中国职员浩浩荡荡的开往日本东京,也就是他们的首都。 一路风景很好,黄仙儿站在轮船的头上,黄莺般的笑声通过风的传递让人心里都舒坦许多,冲淡了许多人心中那一份将要远行的离愁思绪。 况且美丽少女本就美好,若是配以青春气息那将吸引更多的关注,此时就是如此,不少男人已经萌动了春意,慢慢就有人上前搭讪,而恰巧黄仙儿也表现出一副涉世未深的样子,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三言两语就被逗得咯咯笑起来,似乎有聊不完的话题,这一效果又让更多人鼓起勇气,没一会儿船头已经成为焦点位置。 薛景心中好笑,若是别人他或许会担心一二,可那是黄仙儿,他只祈求那家伙只是无聊找人唠嗑,可千万别找事。 所幸的是通过面试的人都比较有修养,一路上也只是浅谈,偶有要微信的也都十分得体,黄仙儿也没有拒绝,这让薛景欣慰,这家伙总算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类型,只不过唯一让薛景介怀的是,她太聪明了,而且太过神秘,自己至今对其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她为伍。 ?? 日本,是一个神奇的国度,生活在这里的人跟近代历史流传着的军人简直是两个极端,他们并不像小时候因为课本的毒害而将日本人想象成青面獠牙凶神恶煞的形象,相反,这里的人十分谦和温吞。 在此之前薛景对日本的了解最深的只有电影!下船前的那一刻他的双脚从未踏足过这个国度的半寸土地,但不得不说,对于这个向往的地方他的心情是激动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来,但他确实感受到了这里的文化和风土人情。 东京占据了日本百分之三十的人口和财富,所以热闹程度也不是其他地区能比,这里同样聚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他甚至看到了中国味道特别浓重得麻辣烫馆子,金发碧眼的美国人,黑不溜秋的非洲人?? 这一幕十分融洽,没有半点违和感,而这里的环境也成了衬托这份美好的关键,日本的建筑风格本就十分像中国唐代,因此干净整齐的环境便成为了关键。 如果,没有战争?? 他一路沉默,静静的感受着这个绝大多数国人血液里就带着仇恨基因的异国人的热情,心里很不是滋味,相信其他职员也是这样想的,或许这也是那些高层的意思,为了让职员更好的融入这里,所以安排一次游街。 不得不说,这是一次完美的安排,因为在下一分钟,他见证了日本的特色,明星出游。 一辆大型汽车缓缓而行,上面坐着站着许多明星,而且有不少熟悉的面孔,腿长,腰细,沟深?? “咕噜??”薛景忍不住咽下口水,眼睛都看直了,这太有特色了,他忽然感觉自己深深的爱上了这个国家,这是前世的羁绊?? 又一辆车开过来,这一次明显是个大腕,因为本来颇为习以为常的日本本土人也都围上来了,气氛有点高涨。努力看了许久,待看清为首一名女子的脸后薛景忍不住惊呼:“波多老湿!!” 黄仙儿被他的咆哮吓了一跳,埋怨道:“你这家伙,这么亢奋干嘛呀。” 薛景面红耳赤,说话都有点不真实了:“仙儿~” 黄仙儿肉麻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打个冷战,第一次提防薛景:“你干嘛。” 薛景嘴角一勾:“帮个忙呗~” “不帮。” “小忙,我觉得像你这样心地善良天仙一般美貌的少女肯定不会拒绝的~”薛景循循善诱。 黄仙儿不为所动,别过头去抽抽鼻子:“有什么好处。” “答应你一个条件!” “成交!”黄仙儿当机立断:“说吧,帮什么忙?” “帮我去要一个她的签名照~”薛景一直前面快要被人群淹没了的妖娆女子。 黄仙儿:“??”她顿时摆出一副鄙夷的样子,嫌弃的看着薛景:“真搞不懂你们男人怎么想的,一个这么这么美的女生站面前,你居然被那样的女人钩住了魂??”她说着说着发现薛景昂着头垫着脚直接无视了自己,不由气得跺脚,一粉拳打在他腰上。 “你干嘛!”薛景痛呼一身:“你怎么还没去要?” “哼!”黄仙儿此时略有少女的骄横,琼鼻皱着十分可爱,她指着女子,不满道:“你说,她有什么好,别忘了,我现在还是是你女盆友呢。” 薛景略一深思,而后严肃的说:“你不懂,她不好,但她是一种信仰,一种情怀,一种对过往岁月的回忆,后来你出现了,这份美好就被埋葬了??” 黄仙儿不说话了,盯着薛景看了几秒,眸光闪动几下后才愤愤道:“猥琐。” 她气着去要签名照,这时前方不远处一个男子才回过头来冲着薛景伸个大拇指,薛景也看到了,他勾起嘴角,两人目光相触不由对视一笑,那笑容里包含着只有男人才懂的意味~ 五分钟后,黄仙儿回来了,薛景没想到的是她居然真的要来了一张波多老湿的签名照,超清的~ 薛景盯着看了许久,这才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他看见黄仙儿一个人生着闷气,心道这家伙真是聪明。 薛景东看西看,却暗中向黄仙儿灵念传音:“感觉到了吗?” 出人意料的是,黄仙儿并没有任何回应,依旧在鼓着两腮低头不语,也不理会他,这让薛景诧异起来,不应该啊,这丫头肯定是也感觉到了什么,不然刚刚为什么演的这么好,只有他们自己清楚知道两人并不是什么男女朋友关系,但刚刚却很默契的以假乱真的演了一出戏。 薛景还想再试探一下,忽然之间自己手被握住了,柔嫩腻滑,他低头一看,居然是黄仙儿的手,这让他懵了。 “有高人。”两只手握在一起的瞬间,一股心念传递给了薛景,他一怔,连忙收敛了灵觉,再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之处。 ?? 一场游行足足进行了几个小时,最后藤日高层才出面说了短短几句开场白,而后让工作负责人安排所有人入宿。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实习培训居然是封闭式进行,建筑跟中国的学校没有区别,每个人一个编号,按照编号对应房间入住,大后天正式培训,为期两个月。 不得不说的是,这里的伙食很好,特别是为实习职员配制的汤,香味四溢直扑人的鼻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熬制的。 薛景有点不敢喝,杵在那里楞楞无语,就装作是吃不惯伙食,工作人员也懒得管他,这样的人还不止他一个,相反黄仙儿却吃的津津有味,一口汤一口饭菜。 “吃得惯吗?”薛景问,黄仙儿抬头,疑惑道:“为什么吃不惯,很好吃啊,我祖上有神医,这汤有洗毛伐髓增强精气神的功效,是极品。” 薛景听懂了,这意思就是饭菜没问题,而且貌似还可以增强灵力,那还矜持什么?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过黄仙儿的汤咕噜咕噜几口喝光,又拌几口饭,发出感叹:“好爽??” 结果两个人差点当场打起来。 ?? 日本人很体贴,特意把薛景和黄仙儿分在了一间房,一个床的那种,床蛮大?? 洗漱完毕后,薛景风骚的走到床前,摸了摸,很软,他回头冲着黄仙儿诡魅一笑,然后就钻进了被窝。 不知为什么,黄仙儿居然没有生气,眼神有那么一恍然间的迷茫。 “还楞着做什么,侍寝阿。”被窝里传出薛景的声音。 其实现在的黄仙儿穿的很少,那妙曼的身姿和白皙柔嫩的肌肤简直吹弹可破,配上跟她名字十分适合的五官,是个男人都会按耐不住。 被子里面两人四目相对,神情却不似前一刻那样暧昧打闹了,薛景紧皱剑眉:“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黄仙儿轻轻摇头,“只能感觉到修为非常高,刚刚几乎锁定到了你的灵觉。” 想了想,薛景又问“会是跟魂魄失踪案件有牵连吗?”这次黄仙儿回答的很果断:“绝对有。” 薛景想到这一趟来这么多人就头疼,还没有开始行动就处处被动了,连对方是谁,什么人都不知道,太危险了。 “静观其变吧。”黄仙儿知道薛景心里沉重,她感觉自己已经慢慢了解这个男人了,从表面看是永远看不透他的,一直以来他像是对这些都毫不在意,接受委托也看心情一样,行事还有些大条,甚至暴力,但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掩饰他心中对正义的判断和坚持,他是一个孤独的人,也害怕孤独,但他毅然决然选择了救赎,就像当初选择接受阴阳律司一样,而不管是审判者还是执法者,都将会更加孤独。 “只能这样了”薛景暗暗叹息一声,眸子坚毅,他根本不知道黄仙儿此刻心中所想。 不过,黄仙儿还是没想到一点,待一切商议后,薛景忽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一只手撑着脑袋上下打量被子里的黄仙儿。 “你想干嘛?” “夜深了。”薛景道。 “然后呢?” “此情此景,不应该做点什么吗?”薛景再次打量一下黄仙儿。 黄仙儿一愣,而后恍然大悟的样子,她展眉一笑,说:“有道理,是该做点什么。” “对对,你有这种想法就太对了,与我不谋而??” 一句话没说完,一只光洁小巧的脚丫子直扑面门,有如猛虎,还带着一点清香?? 薛景躺在地面的毛毯上看着天花板,什么也没说,他怕自己不够快,然后这么多怀着梦想的人最终死在他乡。 床上,黄仙儿试着安慰一下:“事情没有那么糟糕拉,睡吧。” “嗯。”薛景笑笑,闭上眼睛,想着日本的第一天总算是结束了,但他老觉得不应该这样就睡了,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半夜后,401房传来黄仙儿的怒喝:“小王八蛋,你还我被子!” ?? 第十九章 异能组 一天的时间很快度过,除了调查一无进展之外,那种暗中被盯着的感觉也减轻了许多,每天就是吃饭睡觉,或是晚上的时候去街上玩,因为日本的晚上很有一种唐朝花灯节的氛围。 对了,说到吃饭这很让人疑惑,或许凡人感觉不到什么,但薛景两人却清楚的很,尤其薛景,喝了三天的汤,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神魂强大了许多,灵气增幅虽然不如孟婆的灵酒,但也效果显著。 这是为什么?一群来自中国的实习者居然能喝上这样的极品灵汤,未免太过蹊跷,无奈的是这些天根本没有大人物出现,偶有一些高层也都是身无灵力的凡人。 这里的实习也很无聊,漫画爱好者或许会非常激动,因为日本的漫画水平确实非常高,而薛景和黄仙儿就一个头两个大了,他当初面试的作品都是剽窃来的,现在让他画漫画?开什么国际大玩笑。 两个人上课的时候偷睡,下课的时候还是偷睡,估计是实习期满就要被踢出队伍遣散回国的人选。 终于,时间停留在一个月后,事情有了进展,一个日本少年,据说是公司高层来视察结果,长的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一米七七左右的身高,穿着中国款式的黑色中山装,倒也笔挺。 “你们好。”少年站在二楼半躬身用日语问好,这良好的修养赢得了许多人的好感,他接着又说了一些话,无非就是自我介绍啊大概的薛景没有听太清楚,因为他在少年出现的那一刻就陷入了深思! 律的气息!就像是一种极为稀有的物种,对同类的味道会很敏感一样,薛景在少年出现的瞬间就感觉到了这种味道。 森下叶子绝对跟阴阳律司有关!他不敢肯定这个少年的身份,因为在他身上只是一种若隐若现的律的气息,不是特别强烈,这跟当初见到陈深和离恨不一样,他们出现的时候,自己的气息都恨不得共鸣起来,特别是阴阳律典会有异动,而现在没有。 他看向黄仙儿,正巧她也看过来,两人眼神交汇了一下就懂了,看来自己的判断并没有错,这个森下叶子果真有古怪,事情似乎有进展了。 “怎么样,感觉到……”一进房间,薛景就迫不及待的问,黄仙儿快速伸手捂住他的嘴,同时抬手伸出食指做出噤声的动作,眼神瞟了几下隔壁,薛景明白这是隔墙有耳的意思,他点点头,黄仙儿这才松开手。 两个人在房间里聊些无聊的话题,一直到夜晚的时候他们才洗澡上床,一切都像是热恋的情侣一样,这也是许多人羡慕的一对,包括日本人也常常谈起他们,说些天造地设的话。 包括在被窝里面,这种气氛也延续的很好,两人牵手而眠,没有任何破绽,谁也不知道这是黄仙儿薛景两人心念交流的办法,跟灵觉交流不一样,使用灵觉就有可能被高手察觉锁定,而心念交流不同,是根本没有办法感知到的,只有肢体接触的两人才可以获取信息。 “那个森下叶子和你一样,是阴阳律司。”黄仙儿直入主题,薛景却还有些疑虑:“可我在他身上感受不到特别强烈的共鸣,律典也没有异动。” “他刻意隐藏了,他的修为极高你感应不到是正常的,而且我敢肯定他也察觉到了律的气息,只不过我们一直收敛着灵力,所以他也无法确认是谁。” “难道一直在暗中的人就是他,包括作案的也是他?”薛景皱眉,但他看森下叶子不像是那种作恶的人,一个人修为在高,但眼神和气质骗不了人的。 “不,不会是他。”黄仙儿一点点分析:“阴阳律司是绝对不可以强取灵魂的,若违背阴阳律法,就只能跟陈灿一个下场。” 薛景沉默了,这种无言不仅是局势的变化莫测,还有对身旁人的疑惑,他感觉黄仙儿太了解阴阳律司了,被了解是会让人恐惧的,并且这个人还十分神秘且强大,他就有点怀疑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自己被一步步牵着走。 黄仙儿也不说话,以她的聪颖自然能够猜透薛景心里的想法,但她不想解释,也没有理由来解释,她相信薛景最终还是会选择信任自己,因为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选择,他想要真相,要凶手,而自己能帮助他,就是这样。 “蛇已经出动,怕是时间也不多了。”果然,薛景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就又传音:“而且对方已经开始察觉了,我们很被动。” “不,不是察觉。”黄仙儿笑了,她甜甜道:“是已经肯定有律司混进来了,恐怕马上就会行动。” “马上?”薛景一愣:“马上是有多快?” 黄仙儿笑的更灿烂了,耸了耸肩膀,说:“现在咯!” 话没说完,一阵威压临门,薛景大惊,黄仙儿连忙按住他,冷静道:“别急,不是针对我们的。” 果然,细细感应,不是针对个人的,整个实习场所都被一股无形的灵力给包裹住了,里面的每一寸空气似乎都长了眼睛,凌厉而阴森。 “最晚明天,一定会安排一次全体出游!”黄仙儿无奈道:“恐怕明天就要露馅了。” 薛景一阵头大,对方动作太快了,稍有发现就布下了雷网,他知道那层灵力屏障的作用,凡人通过不会有事,而一旦身上有灵力波动的就肯定无所遁形,哪怕收敛到神魂里面也没用,除非修为更高。 但他们还是低估了日本人的警戒和速度!没多久整个培训基地都响起了警钟,要求全体人员到操场集合,这也是平时锻炼体质的地方,公司要求职员必须每天锻炼。 许多人刚躺下又要起来,嘀咕着不满,但也没有办法警钟一直在响,薛景黄仙儿面面相觑,风暴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走一步看一布吧。”黄仙儿无奈的一摊手:“小日本太贼了。” …… 说是集合,其实就是探查了,上千号人集中在操场上,工作人员也不去管秩序任他们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或是坐着,反正埋怨声是此起彼伏。 薛景知道肯定有大人物在探测每一个人,但也不知道黄仙儿用了什么办法,一刻钟后还是没有什么异动,接着所有人又被安排进出一次基地! 日本人态度非常友好,声音温柔,面对不满和埋怨也是躬身致歉说是上头命令不得不执行,但这一句话就让人没了脾气。 “搞什么东西啊,大半夜的!”终于还是有一个年轻人反抗了,所有人向他看去,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两个眼珠滚动应该是在想办法。 “你,先走。”马上走出来一个看起来很凶的日本人,身高居然一米八几跟薛景差不多,一身肌肉吓死人,这在日本来说是很少见的。 “凭什么,我们只是来实习工作的,你们凭什么把我们当做奴隶一样各种驱使,我要回国,不干着破差事。”那人说什么也不动。 “回国可以,先过一遍基地!” “no,不干!”年轻人杠上了:“中国话听得懂吗小日本,劳资不干听见没,操你爹的狗杂种!” “八嘎!”日本佬终于忍不住了,伸手就要强行拖着少年过界,薛景终于看出来了,那少年居然也是一个修炼之人,因为什么原因来的他不知道,但少年忌讳的眼神明显是看得到那一层结界屏障的,所以才会那么抗拒。 “哼!”少年见那魁梧的日本人要动手,眼神闪过一道寒光,奋起发难,只见他右手如刀,整个手掌都泛起一道赤白色的光,直劈而下。 “啊!”日本人惨叫一声,他的手臂整条被少年徒手切下,疼的满地打滚,鲜血喷溅了一地,这一血腥的画面突如其来吓坏了许多人,纷纷尖叫着后退,但也有气愤日本人太过强势的,不停指责:“干得漂亮,劳资早就忍受不了这群小日本了,兄弟你好样的,老哥我挺你,劳资现在就打咱们大中国的110。” 灵力!薛景两人对视一眼,很复杂,如果此时他们不出手说不定就混过去了,可少年肯定逃不过一死,只是不知道少年的身份…… “啪啪啪。”一阵掌声传来,众人回头,森下叶子缓步走来,他的脸十分清秀,白天还是黑色的中山装,这才晚上就换上白色的了,他绝对是对大中国的中山装情有独钟,而且可能还是一个洁癖。 “中国的异能组果然是名不虚传。”森下叶子笑的很温和,而且居然说的是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他看也不看地上痛苦的人,挥挥手示意抬下去,而后又将目光看向少年:“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和计划的?” “森下叶子,这事不关你的事,你也要插手进来吗?”少年站立当场怡然不惧,一股军人特有的气质从他身上很好的表现了出来。 中国异能组!只在小说中存在的组织居然真的存在,而且听他们对话应该是中国z政府也在追查人口失踪案件,并且锁定了目标。 “呵呵,说不定关我的事呢,而且你们破坏了异人不可私入他国的条约,我好像记得破坏人界国律也是需要审判的,一个高阶异人的灵魂,我可喜欢的很呢嘿嘿嘿。” 不用想了,眼前森下叶子已经可以确定就是阴阳律司,没想到这么年轻,而且还是一个日本人,也不知道掌管的是哪一部律典。 “审判?”少年冷然而对:“我不记得条约里有这一条法令,不过你若是想要动手,那我可以奉陪,只是这一次,你们日本吃不了也要兜着走。” 森下叶子神秘的一笑:“条约里没有,我的律有就行了。”顿了顿,他又说:“至于吃得了还是吃不了,那是天皇陛下考虑的事,与我无关,我还是比较对你的灵魂感兴趣。” “那就来吧!” …… 第二十章 森下叶子 异能组!这个词并不陌生,其实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神秘强大的组织,而中国的异能组统称为龙组,顾名思义,他们都是真正的龙的传人,除了军区最高指挥官外就只有国家最高领导才可以直接命令这群身负特殊基因的异人。 其实百年前,异人还没有组织化,那时候各自为战,只不过建国后遭受一场巨大的战争阴谋,逐渐统一化,后来各国联合制定异人条约,这才形成如今闻名世界的强大组织。 而龙组,更是在异人界里独树一帜。 少年名叫龙阳,是龙组后起之秀,中校军衔!他没有什么特殊诡异的能力,却因为无比强悍的ro身,可以强行吸纳天地灵气融入四肢百骸来强化骨骼和经脉从而改变基因,如今更是可以利用体内储蓄的灵力来协从作战,威力更大了。 不得不说,看他战斗简直是一种暴力享受,他聚灵力与四肢,每一拳挥出都如同马蹄踏破,闷雷不断,而双腿一动就四处留影。 “好快的速度!”薛景不禁讶异,本来在他看来区区凡人是不可能跟阴阳律对拼的,可如今看来,凡人修炼到一定程度也不可忽视。 “不,厉害的并不是速度。”黄仙儿道:“他拳力惊人,你看见没,那森下叶子一直在躲避他的拳锋。” “那就是说,我们不需要出手了?”薛景这样想,最好是少年可以敌得过,这样的话自己两人就不需要暴露了。 黄仙儿无语的白了薛景一样,说:“除非你眼睁睁看着他被打死,且不说暗中还有高手在关注,光是这个森下叶子就能杀了,现在之所以势均力敌,是因为对方根本没有出力,你可曾感受到法典的力量了?” 薛景:“??” “除非这个少年也保留了实力,不然必败。” ?? 战斗瞬息万变,两人说话间,龙阳和森下叶子也战的逐渐胶着化,其实也没有黄仙儿说的那么悲观,龙阳虽然不会术法,可一力破千又迅捷如同闪电,森下叶子也是颇为忌惮。 一套正宗的军体拳在他手上被发挥的淋漓尽致,大开大合暗藏杀机,一旦近身就拳如疾风,让人无处防备。 “不得不值得夸赞你一句,真是勇猛阿。”森下叶子被纠缠的很烦恼,一个闪身出现在百米之外,抬起手指轻声道:“缚道之一,塞!”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前一刻还战力强大的龙阳一下子不动了,突如其来的束缚力让他险些摔倒在地,只见他的双手不受控制的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强行扭到身后,动弹不得。 “什么鬼!”薛景瞪大了双眼,他忽然感觉这一幕有些熟悉,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 跟他同样震惊的还有龙阳,他身体里灵力澎湃自信可以再战几百回合也没有问题,可是对方一句口诀就让束缚住了自己,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有用,这就是森下家族天才少年的实力吗,这到底是什么能力? “呵呵。”控制住了龙阳,森下叶子倒不急于出手了,他呵呵笑到:“很疑惑吧?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不可否认你很强,但和我动手,你还不够呢。”他做了个哀思的表情:“你们中国异能组也真是的,要派也要派个大人物过来嘛,派一个少壮派岂不是白白牺牲了一个高阶异人?” “哼,你们小日本每一个话都是这么多么?”龙阳说完一身大喝,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透体而出,就像是震碎了某种束缚之力,他一下子恢复了自由,捏了捏拳傲气道:“不过如此!” “哦?”森下叶子似乎没想到龙阳居然这么快挣脱了他的缚道,有些讶异:“看来还真是低估了你呢。” “废话少说,再来。” 龙阳全面爆发开来,浑身上下顿时被灵力包裹,一时间飞沙走石,这一幕幕早就吓坏了围观着的普通凡人,他们根本无法承受这种异人间战斗散发出来的势,纷纷匍匐在地上颤抖,怕是永生都难忘了,而薛景两人也有样学样的蹲在人群中看着战斗。 此时的龙阳才算是真正展露了自己的异能,他就算是一颗无比迅速的陨石,每一击都携带着无以伦比的威势,出拳犹如梨花暴雨,招招都是毙命的死手。 森下叶子越打越怒,但他心中依然有疑惑,他觉得龙阳并不是律司,但他白天确确实实感应到了律的气息,就在这些人当中,所以当龙阳那夹杂着万钧重力的双拳即将落在自己咽喉的时候他依旧选择继续留手,快速的后退闪避,却冷不及防的被龙阳预测到了他的方位,直接一拳轰在腹部。 他痛哼一声,护体的阴阳二气险些破碎,这还不止,龙阳一击得手迅速转换方位,聚气弹跳而起,大喝:“飞龙在天!” 一道龙吟,众人抬头看去,高空中,一道道白色的气体逐渐形成一只巨大的神龙,盘旋缠绕在龙阳身上栩栩如生,威猛神圣! 握草!!薛景心中大骇,这不会是降龙十八掌吧?? 森下叶子眼皮一跳,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再也顾不得什么,毅然唤道:“法典!” 薛景立刻瞪大了双眼,亲眼看着森下叶子头顶上方虚空钻出一本携带着绿色光芒的典籍,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法典出现了共鸣,果然是阴阳律司! 法典现,阴阳定!随着中山装外面出现一件幽绿色的律袍后,森下叶子气质立刻不一样了,偏偏斯文尽去,他的眸子里满是贪婪,不仅如此,周围的灵力都被他吸收而去,他就像是一个永远也无法满足的拾荒者,这边天地的一切对于他来说,他都要! 这种气质很符合他律袍上的饕鬄一样,贪婪! 法典一出,立刻迎面撞向那头巨龙,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砰的较量在一起,这就是等于与两个人的战斗,只不过升级到了另一个层面,这直接造成的后果便是空间崩塌了,空间乱流如同找到了排风口四处宣泄破坏,电闪雷鸣不断。 有几个倒霉的直接被这种狂暴的切割之力瞬间碾为粉末,连惨叫都没有发出。 薛景瞳孔收缩,感觉必须要出手了,黄仙儿手疾眼快一下子按住他,沉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再等等看。” 片刻,巨龙终究粉碎散落在星空中回归了最原本的灵力状被龙阳吸收,而阴阳法典却余威不减直面而去,顷刻间出现在他的头顶上,禁锢住了那一片天地的时间和空间。 “天有阴阳地有法,七情六欲皆有罪,龙阳!”森下叶子眸子呈幽绿色,口诀念得极快,特别是最后他喊名字的时候,阴阳法典便自动翻起页面,一直到记载龙阳那一页时才停留下来,而后一个金色小人被剥离出典籍。 这一幕立刻让薛景想到了当初陈灿强取李陌灵魂的情景,只不过此时居然成为了合法了,难道七情六欲真的有罪?可龙阳犯了哪一条?居然会让自己的正律也认可了。 对了!国律,这也是所有律点唯一的共同点,每一个大界自有其律法,而阴阳律典是尊重的,凡事破坏了国律也是可以被审判的,之前森下叶子说龙阳犯了异人条约,恐怕就是这一点了。 唉!薛景暗自叹息,龙阳完了,阴阳法典在没有得到阴阳律的审判认可之前很难发挥全部力量,反之,对于被审判者,同等实力下阴阳法典几乎是无敌的,没有人可以违背阴阳律法的意志。 “镇魂!” 森下叶子顾不上许多了,他心中全是刚才被龙阳击中的耻辱,一个凡人,居然伤到了自己。这是不可饶恕的,他直接发动了审判。 一道绿芒,有如噬魂的瀑布倒灌而下,淹没了龙阳,金色小人开始挣扎,伴随着不甘的怒吼一点点变得黯淡。 “再等等,再等等!”黄仙儿声音渐渐变得有点沉。 “破,给我破!” 震天的怒吼传来,绿芒有了一点阻隔,从里面泄露出磅礴的白色灵力,龙阳双手似乎有开天之势,居然就这那一点点缺口硬是撕开了阴阳屏障,露出他刚毅俊郎的脸庞和矫健的身姿。 这一刻,他仿佛战神,站立在虚空中冷眼注视着森下叶子,浑身被一股暴乱的灵力包裹着,阴阳法典都暂时无法压制。 薛景惊呆了,他想不到这龙阳居然如此强悍,这是凡人能达到的高度吗?他是怎么修炼的,薛景忽然对自己的国度肃然起敬,这就是中国阿,泱泱华夏,能人辈出,一个少年就拥有这种战力,难怪中国屹立不倒。 森下叶子也惊愕了一瞬间,他实在无法理解,在他眼里一个蝼蚁般的异人居然可以做到这个程度,他还是凡人吗?一个凡胎肉体怎么可以容下如此磅礴的灵力? 但是下一刻,他笑了,贪婪的笑着,龙阳越强,那他的魂魄就会越发强大,如果吸收掉,自己的神魂将提升一个层次! 夜空中,响起他亢奋的声音:“雷鸣的马车,纺车的缝隙,此物有光,一分为六!” 这是!!薛景猛然警醒,他终于知道森下叶子用的是什么术法了,但是已经来不及,龙阳也来不及反应了。 “六杖光牢!” 只见龙阳四周,六道由白色灵力形成的光片瞬间紧紧锁住他的腰部,令他动弹不得。 不及龙阳挣扎,森下叶子继续念动咒语:“君临者啊!血肉的面具,万象·冠上人类之名的东西啊!真理与节制,仅以爪立于不知罪的梦壁上,破道之三十三,苍火坠!” 薛景闭上了双眼,但炙热的温度依旧在告诉他,炎爆从森下叶子指尖出现,而后准确无误的落在了龙阳的身上。 半晌后,余威散去,除了满地吓得快要失去魂魄的上千中国人,就只有那还冒着黑烟的半空了。 “啊嘞啊嘞,还是躲过去了阿!”森下叶子揶揄的看着地面上,龙阳站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脸有不少地方被烧伤,看样子是没什么战力了,能够挣脱六杖光牢已经用了最后的灵力。 “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用鬼道!”薛景再也忍不住,偏头去问黄仙儿。 “因为这种术同属于最纯净的灵力修炼,他是日本人,又是阴阳律司,会次元空间的术法很正常,其实你也是可以用的。”黄仙儿道:“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有你们阴阳律司才可以直接向天地索取灵力精华,而我们所有人能够吸纳的不过是自然界的自然之力转化而来,这更像是法力!” 说话间,森下叶子再出杀招,只听见他冷漠中带点温柔的声音:“射杀他,神枪!” ?? 第二十一章 诡异面具 神枪!死神里原护庭十三番队队长市丸银斩魄刀的能力,号称最快最长的斩魄刀,能够瞬间自由收缩,一旦被神枪对着那就死定了,这是漫画世界里面高人气的一把斩魄刀,当然,这和他的主人也是相关联的。 “快救他!”薛景来不及出手,他无法眼睁睁看着龙阳被射杀,但他话说出口才发现黄仙儿早已消失在了原地。 “什么!”场中,森下叶子终于忍不住发出惊呼,一个他从未在意的少女,居然徒手就夹住了神枪,甚至连收回都无法做到,他瞳孔收缩,眸子里是黄仙儿招牌式的笑容,只不过薛景却发现,这一刻的黄仙儿竟隐隐透着一种凛然。 “你是什么人!”森下叶子声音有些低沉,他委实受到了惊愕,自己自信的一击居然被这样破解且陷入尴尬的局面。 黄仙儿没有去回答他,静静的看了看手中争鸣的神枪,冷冷一笑道:“鬼道么?”顿了顿,她斜视森下叶子,说:“你知道天道么?”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对着薛景说:“布阴阳结界,护住凡人。” 薛景怔然,意思是她要发飙了么?想归想,他还是快速的站了出来,唤出法典引动阴阳,黑白二气纠缠,时而双鱼时而混沌!没多久,结界便布完,这倒不需要多少灵力,阴阳律司可以轻松做到,这跟孟婆当时喊他开启界门有相同的意思,不过他也明白,孟婆是知道自己布下的结界根本不可能阻挡她的威势,便只能引走。 “律司?”森下叶子目光移到薛景身上,随即皱起双眉:“原来如此弱小,难怪我无法锁定,同属一脉,莫非你也要插手?” 薛景淡然:“你若不插手,我便无可插手,按律典,只需要破坏阴阳平衡的人伏法便可。” “好大的口气,那就让你深刻体会一下自己的弱小吧!”森下叶子连番挫折,早已没有了之前那份斯文淡雅,律的气息袒露无疑,那是贪,他看向薛景的眼神都带着贪婪,此刻的他穿着白色的中山装,律袍飞扬,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极为不和谐的气息。 “你好像无视了我。”黄仙儿松开双指头,她眸子开阖,竟是跟薛景一模一样的灰黑色,没有眼白,诡异,幽深! 忽然间这片天地为之一震,劫云遍布,一种压抑的势自天穹上方倾泻而下,浩然磅礴,有一种上苍之怒! “天道无情万物狗,是为其道,人若无情视为反其道!”随着黄仙儿的话语,那种势愈发沉重,劫云滚滚像是要毁灭人道。 这一刻,没有人比薛景更震惊,一起相处这么久,他一直都知道黄仙儿强大,却没有料到居然强到如斯地步,这简直就是天怒,她到底是什么来历?只言片语就引来如此大势,他的结界几乎支撑不住了。 森下叶子也感受到了这种毁灭的气息,他不得不重视起来,总算是真正的运用法典的力量了!而薛景也学到了另一种使用法典的方式。 无穷无尽的法则自法典剥离出来,森下叶子摊开双手任由法则融入己身,他凌空而立,身上的威势成倍飙升,天地灵力疯狂涌来,而他就像是无底洞,多少都能够吸收进自身,这也从侧面反应出他的神魂极为强大,恐怕已经修出了灵神共振的境界,初步控制自己的灵神了。 随之,律典出现,一条金色的律飞出,自主进入他的灵神内,薛景看的非常清楚,那居然是代表着审判的律! 审判!贪律居然认为黄仙儿有罪,可是黄仙儿触犯了哪一条律?难道是贪?她这样的女生,会有贪念么? 与法律沟通,得到授权的森下叶子瞬间在气势上跟天怒较量起来,并且丝毫不落下风,这就是阴阳律司的强大之处。 先有阴阳再有天! 阴阳之内,造化尽夺。同等修为下,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跟阴阳法律叫板的,天道也不行! 这种级别的战斗,薛景知道自己没有插手的余地,他有些为黄仙儿担忧,不过这显然杞人忧天了,对面这种情况黄仙儿面不改色,灰黑色的眼睛让她精致的五官暗黑化了,说话声音也不再那么清脆悦耳,反而充满了肃穆:“不过六百年,你居然能够将阴阳律法修到这种境界,可惜助纣为虐,天道不容!” 说完,她右手成爪,凌空一抓,就看见虚空中一把浑身漆黑的矛出现在她手中,没有任何气息,就像是普通的黒木。 然而森下叶子却赫然色变,他认出来了这东西,审判之矛!代表着无形天道的至高之器,看着毫无波动,其实戾气内敛,一旦被它刺穿,那将连神魂都要消散。 “执法阴阳久了,你怕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黄仙儿字字铿锵:“那就尝尝,被天道审判的味道吧!” 她猛然投矛,顿时风起云涌,闷雷不断,漫天劫云前仆后继的附在矛尖上,夹杂着破界之威去审判藐视天道的存在。 律法似乎受到了威胁,疯狂的吸收着灵力,在森下叶子面前形成了一面阴阳屏障,而他本人在融入了法典的符文和律后修为大增,直接挥动灵力成碾压之势扑向黄仙儿。 “嗤,嗤嗤!”互为审判的两种力量碰撞在一起,薛景布下的阴阳结界就显得那么的不堪一击,顷刻间就支离破碎,地面瞬间被一层层掀起,断裂,一栋栋建筑灰飞烟灭! 薛景连连倒吸冷气,若不是阴阳护体他恐怕也神魂离体了,这种战斗太过激烈,哪怕是远观都要受到无穷的威压,感叹间他猛然警醒! “要命了!” 回头看去,没有了结界保护的上千职员被余威震飞,有的直接碎裂在半空中,血雾弥漫,一时之间惨叫惊惧,哭喊层出不迭! 薛景目眐心骇,连忙要划开界门将这群人暂时送到其他大界,突然之间,一直大手自他背后出现,狠狠一掌劈在他身上,他闷哼一声被击飞,阴阳之气随之震破,待落地后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他这才艰难的看清出手之人,是一个老者,满头苍苍白发,背都快要挺不直,布满皱纹的脸跟正在大战的森下叶子有七分相似,特别是眼神!一样的贪婪,而老者的还带着狠辣! “咳咳……”薛景挣扎着站起来,一下子又咳出几口血,他知道那凌厉的一掌肯定击碎了自己某些器官,尽管如此还是在他有阴阳之气护体的情况下,不然恐怕那一掌足以将自己震为肉酱!神魂都要消散。 不用说他已经知道这是谁了,身上律典强烈的波动足以说明此人触犯阴阳,犯下了滔天大罪,通过藤日集团将中国人送往日本,掩饰之下吞噬掉那些人的灵魂,再有阴阳律司为帮凶,自己律典法典均无法感召。这是必须要被正律审判的,哪怕没有状告和委托。 “哈哈哈哈!”老者看着垂死的上千国人,狰狞的大笑,:“多么浓郁的灵魂味道啊,喝了老夫的灵汤,果然魂魄都要精纯太多,这样,老夫便可再次突破,寿命也可以延续许多,哈哈哈哈!” 说着,他又一眼看到薛景,冷冷哼道:“一个初任阴阳律司,居然也敢插手进来老夫的大事,你是活腻了?” 薛景捂着胸口,忍住胸腹的血腥味,他一样冷冷的注视着老者,一言不语,此时说再多都没用。 “你太弱小了,灵神都不曾修出,不值得让老夫沾染因果,今日就留你一命,正好可以让你看看,你们阴阳律司做梦也不敢做的事!”他凌空一跃,根本不去管还在继续的大战,也丝毫不受余威影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满是享受。 忽然间,他再度张口一吸!薛景神色大变,浑身都开始颤抖,法典,法典里面许多页面开始变化,数千人的寿命锐减。 更让他麻木的是,每一页的金色小人居然不受控制的飞出法典朝着那巨大的吸力而去,不仅如此,满地的残骸凄声哀嚎,可依旧阻止不了生命精气快速消失,魂魄被吞噬的命运。 薛景呆了,眸子里倒映着这一切,一种深深的无力笼罩了他,黑暗亲临大地,他像是盲了双眼,看不到一点光…… “住手!” 一声暴喝,薛景律袍出现,而后又骤然碎裂,他眸子变化,身上一种从未有过的气息绝然攀升,隐藏在空气里面的生灵仓皇而逃,包括时间! 这像是一种凌驾在正义之上的意志,薛景迷失了自我,他低着头,慢慢举起了双手,呈一种诡异的形状和姿态,随之一个没有表情的黑白面具,缓缓出现,像是黏在肉上的皮肤一样,遮住了他眼睛位置! 天道没了,阴阳消散了,一切审判都停止,薛景抬起头,赫然整个脸庞都被面具覆盖,诡异狰狞! 哀嚎,狞笑,哭泣,低吟,愤吼!种种声音响彻,有如九天之上,又像是九幽发出,亦或根本不是这个大界,这个时间,这个纪元,虚空开始颤抖,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样,一切都将逃离。 老者凝住了双眸,森下叶子满是不可置信,唯独黄仙儿陷入了深思,片刻后她忽然抬头,惊呼:“这是!!” 一个瞬身,她出现在薛景身边,大喝:“醒来!” …… 根本没用,薛景已经不再这个大界里了,他的世界只剩下黑暗,黄仙儿顾不上老者和森下叶子,她并指如剑,一种比审判之矛还要凌厉的锋芒出现在她的指尖上,她二话不说,一指击在诡异的面具上。 薛景骇然睁开双目,冰冷邪魅,面具上生出一种力量,黄仙儿剑指无法触及!僵持了下去,她大急,想到心中可能却无可奈何。 “叶子,动手!”老者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他本能的感应到了恐惧。 “嗨!”森下叶子对老这的态度极为尊敬,他不在疑虑,再次引动阴阳,眼看两人联手发难,黄仙儿却根本腾不开手来应对。 千钧一发之际,虚空里面走出来一个人,高大英武,身上散发着一种至高无上的气质,举手抬足间神则相伴,他冷冷的看着地面两个日本人。 “欺吾好友,尔等当诛!” 第二十二章 律不责亲 皱眉看了看陷入异状的薛景,而地面则是满地的枯尸,凄惨如同炼狱,亦凌凡瞬身出现在黄仙儿身旁,疑惑的眼神询问她,黄仙儿摇了摇头,神色很凝重,双指一刻也没有放下,不停的输送庞大的灵力去抗衡面具上诡异的力量,而薛景没有眼白的眼睛逐渐被黑雾布满。 亦凌凡在不顾得其他,大袖一挥直接掀翻了森下叶子两人的攻击,他右掌一送以自身法力输送给黄仙儿,同时左右打出一道强大的神则,青光漫漫但席卷四野,森下叶子连番大战一下子没有抵挡住也是被击的飞退张口猛吐一口鲜血,远远的怒视着这突然出现的强大人物。 而老者显然好很多,特别是吸收了上千精魂令他犹如返老还童,身上的法力波动似乎要透体而出,他凝眸最后看了一眼薛景,而后把注意力放在了亦凌凡身上,声音低沉道:“我人界之事,异客也要插手吗?” 亦凌凡神色冷峻,淡淡的看了一眼森下叶子,才回答道:“莫不说你伤我好友,光是这满地的尸骸就足以让我动手了。” “你确定?”老者说话间,已经暗自催动法力,从气势上观察他没有信心可以正面击败亦凌凡,毕竟自己还没有时间来彻底稳定消化体内的精魂。 “你呼我为异客,那我便是受了此界惠泽,如何不确定?”亦凌凡忽然想起了天元大陆,在那边他确实迷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导致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混乱,而眼前的一幕不过是天元大陆的一个缩影罢了,因为自己的执念却…… 老者回头用日语对森下叶子道:“此人你不是对手,看好那女娃娃和正律。”说完他提气聚力,霎时间浑身本已萎缩的肌肉一下子膨胀,除了面部依旧苍老,他的身体已经无比强壮,力感十足。 “哦?”亦凌凡淡然道:“魂体双修?也罢,那我们便看看谁的体魄更强!” 话落,他整个人都消失在了原地,徒留一道残影,而半空中只听见他霸气的声音:“体魄不错,只是修错了方式,受太多精魂死前的诅咒,戾气太重,如何与我一战?” 他出拳根本扑捉不到痕迹,有时候甚至直接击碎了虚空引发出乱流四处切割,老者连挡带打,也是厉害之极,而且他身上的每一处肌肉都淌满了充裕魂力,法力也是在周身护体,不过也被亦凌凡说对了,那就是他强行吞噬的精魂太多太多,法力提升的同时神魂也被诅咒了,沾染太多因果,没有长时间的镇压分化是不可能发挥出太大的战力了,甚至会反噬。 “哼!”亦凌凡很讨厌这种势均力敌的感觉,他一拳震碎虚空而后打出至高神则封锁了空间乱流,五指成爪猛然将老者抓住往前一拖,猝不及防下后者直接被拖进了乱流地带,不由惊的大呼,乱流太过强大,瞬息他的皮肤被切割出无数伤口,鲜血飘飞。 他想要强行突破奈何空间已被神则封锁,想要迅速击碎根本不可能,他怒喝,释放法力强行撑开乱流,随后催动术法去破除封锁。 亦凌凡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笑意,他身在半空,骤然单手举起引动天雷,风云变色,劫雷闪动,隐隐间似乎有一条紫色雷龙在云层中盘旋飞舞! “轰隆!” 雷声骤起,紫色雷龙挟带着万钧劫雷猛然灌注而下连接到了亦凌凡举起的手掌上,这一刻他犹如人界神王,掌劫雷之威,令天地变色,万物颤抖。 “父亲!”森下叶子大骇,这一幕让他心里跌进了谷底,一股冷寒自背后升起,连出手相帮都忘记了,而且这种威势已经比他高出一个境界了,自己起码还要修个五百年! 黄仙儿控制着薛景,空中一切在她灵动的眸子里显得尤为震撼,她没想到亦凌凡竟如此可怕,来人界短短几日,竟然已经可以沟通这个大界的天地自然法则了,这要是放任他成长下去,恐怕整个大界都要变天了,难怪冥王如此客气。 时间只是一刹那,亦凌凡已经引动劫雷进入乱流地域,一下子那个空间都沸腾了,磁哩批拉的呼啸,无尽雷威像是疯狂了一样根本不受控制到处爆射闪赫,处处都有虚空被击碎,流域四起刀风飞扬!世界就像是要毁灭了一样,森下叶子脸色惨白,他一下子醒悟这里是日本,这种天威足以瞬间毁灭这座城市,他心惊胆寒,连忙催动阴阳法典布下阴阳大阵,起码百里之内都能够幸免了! 待一切停息,却看见亦凌凡直接没入还未消散的雷雾当中,再次出现时候他手上多了一个人,老者已经回复了原先枯萎的模样,神情萎靡,低垂着身体,身上已经没有半点法力波动了,神魂怕是已经残缺! 这就是因果,他沾染太多,关键时刻得到了报复,刚刚他本来是可以强行突破那片流域空间的,奈何神魂出了变故,法力无法全部释放不说身体还出了问题,严格来说就是,反噬了! “大胆!”森下叶子一步上前,声色俱厉:“快放下我父亲,你们没有权利捉拿他。” 亦凌凡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冷漠的说:“若不是看你跟薛景同属一脉执掌阴阳,我现在就可以灭了你!” 森下叶子倒也有阴阳律司的尊严和傲骨,面对强大无匹的亦凌凡他毫不胆怯,再一步上前,字字句句:“你是可以灭了我,但你作为异界之人,不可如此,否则将要遭到八大律司的共判。” “哈哈哈。”亦凌凡洒然一笑:“共判?尽可来,此人作恶多端,你身为阴阳律司不制止却还要助纣为虐,我当真对这阴阳律感到质疑!” “我执掌贪律,律不责亲我说了算,况且这些人皆犯了贪念,当有此一劫,我父亲不过是依律执行审判,罪从何来!” 亦凌凡一顿,怒极反笑,他大喝一声:“好一句律不责亲,我领教了,今日就让我来充当一次审判者吧!”他说着就要出手灭杀森下叶子,黄仙儿急忙阻拦:“他说的没错,于贪律来说,此人并无触法,你不可对他动手,不然会被视为藐视阴阳律法,会染上因果!” 亦凌凡疑惑的回过头,似乎想不到世间还有这种法,黄仙儿轻叹一声:“七情六欲皆有罪,爱是罪,恨是罪,正邪亦有罪,走吧,我们改变不了的。” “哼,就饶你一命!”亦凌凡带着薛景消失在这残破的夜色里,黄仙儿抬头看了看虚空中一处地方,最终还是一起离开了。 森下叶子气的面色铁青,却根本阻止不了什么,原本来说,阴阳律司在这片星空宇宙下,几乎是凌驾一切的存在,可森下叶子跟薛景一样,都是为数不多继任时间不长的几位律司之一,虽然修炼了六百年,可因为性格原因并没有吞噬太多灵魂,也只能勉强催动一些强大的阴阳法,但神魂也无法支撑太久,连番大战下自然无法跟次元空间的至高神交手,这若是换了那些初代律司,就不可同日而语了,那些存在一个个都不能以强大来形容,只不过都不知为何隐匿起来了。 说到至高神其实蒋兆仁已经极为了不起了,他能够以笔锋构架出天元大陆,以一个凡人的灵魂之力写活了亦凌凡,间接赐予他至高的他神格!这是多少修炼之人都做不到的。也只能说该老者倒霉,不过都是因果罢了。 …… 亦凌凡带着薛景回到武汉后,随手就将被神则禁锢的老者丢在一旁,而后发现薛景的情况居然有所好转了,起码眸子已经恢复了一些,黑雾慢慢退却,一直到最后彻底恢复普通人的样子,只是脸上没有表情的黑白面具却不曾脱落,依旧散发着诡异的力量。 “想不到这家伙的意志力还蛮强的!”黄仙儿走到薛景面前,不由吐槽:“不得不说这面具真丑!” 一句话还没说完,面具居然传出一阵暴戾的波动来,整个面部都流淌着那种诡异的力量法则,黄仙儿大惊,连忙一掌击去,却根本压制不住,这种法则太暴虐了,整个房子都快要被震塌,她灵力急速耗损,额头流汗,忙道:“快帮我,这东西太怪异了!” 亦凌凡将体内全部灵力聚于掌中,毅然抓向那张面具,顿时引起一阵动荡,薛景的脸上像是一个纪元的封印要被揭开一样,一种不同于这个世界的法则争相宣泄出来! 看到这种情景,黄仙儿更加凝重了,亦凌凡一身暴喝:“起!” 终于,面具被连根摘下,只是更加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面具被摘下的那一瞬间,薛景的脸居然不是原本的样子,没有表情,跟面具极为神似,而且面具在脱离他脸上的刹那就变成了一股黑白气体重新进入了薛景的身体,消失不见! …… 两人面面相觑,房子里面一时间无比沉默,一直过去了三个多时辰,薛景悠悠醒转,他睁开眼睛就立刻弹跳而起,看到黄仙儿跟亦凌凡都在旁边不由一愣:“你们干嘛?”说完他又马上问黄仙儿:“怎么样了,那些人呢?” “都死了。”黄仙儿淡淡道,看神色好像对那件事已经释怀了,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在乎那些人? 薛景一怔,转头看见了瘫软在一旁的老者,他眸子爆射出一道寒芒,但注视了片刻后又收回了目光,对亦凌凡说了一句话:“你还是坚持执念要改变过去么?” …… 第二十三章 神王落幕 “这是我毕生之念。”亦凌凡想也没想的回答,薛景沉凝一下后苦笑道:“那你可知道委托我办事是需要代价的,比如蒋兆仁失去了他的作品。” “需要付出什么,你尽可来取。”亦凌凡毫不在乎,只是一双眼睛异常炙热的看着薛景,他现在已经完全确认薛景可以帮助他完成执念,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珍贵? 薛景眯起了眼睛,黄仙儿立刻走过来握住他的手传音:“别考虑,要他的神格,这种纯净的神格非常珍贵,虽然阴阳律司似乎没有什么境界划分,但至少可以将你的战力和神魂提升十倍甚至百倍。” 薛景不说话了,他看了一眼黄仙儿,此刻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心似乎真的在犹豫了,是心动吗?他有些害怕,这还是自己吗?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邪恶的想法,一个至高神失去了神格,那不是比凡人还不如吗? 在挣扎了许久后薛景终于做出了决定,眸子这一刻变得异常清澈坚毅,他微不可闻的抽出被握着的手。 黄仙儿笑了,隐藏在背后的左手渐渐松开,一股极为强大凌厉的术消散在天地之间。 “就把你的记忆印记给我吧。”薛景沉吟了一下,他想到了一件事,眸子忽然有些悲伤。 …… 亦凌凡走了,匆匆结束了人界之旅,什么也没有留下,在此之前,他是一个为了执念逆天伐神的男人,可到了登临绝颠的那一刻才发现,往事不可追忆,他几乎为此毁灭了一个世界,在薛景出现之前,他即将绝望。 静静的走到森下野日面前,薛景俯视着他,面无表情的说:“天地阴阳自有其果,落到这步田地也是你咎由自取,念你将亡,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咳咳,咳……”森下野日惨然一笑,目光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凌厉,只是狠毒依旧,“你根本不懂律,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砰!” 薛景狠狠一脚踏出,森下野日被踹出四五米撞在墙上,他又吐出几口血,神魂都已经残缺了的他此时只不过是一个将要死亡的老人罢了,那里经得起这样的殴打,立刻昏死过去。 薛景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淡淡道:“你之前打我一掌,我现在还你一脚,私事以了,那么……” “等等!”黄仙儿急忙阻止薛景发起审判,说:“这样太浪费了,你不如将他的神魂吸收掉,虽然远不如亦凌凡的神格,但也可以弥补你修为的不足了!” 薛景不动声色的收起律典,皱眉道:“但这样有违律典,没有委托人的话,他应该魂飞魄散。” 黄仙儿扑哧一笑,鄙视的看了看一本正经的薛景,道:“你这个腹黑的家伙,好了我来给你委托,我黄仙儿愿意牺牲一百年的寿命要你吞噬森下野日肮脏的灵魂,这样可以了吧!” 薛景迅速的递过一张律页契约,道:“落字吧。” 黄仙儿:“……”白了一眼薛景,她欣欣然在契约上落字,而后契约自动回到了律典上,丝毫无损,只不过多了一行字。 薛景唤出法典,右手一挥丢在森下野日头顶上方,青红二气倒灌而下,只是几声微弱的惨叫,随即就被抽走了神魂。 “说说吧,你的计划是什么?”说话之间,薛景随意的在掌中凝成一道灰色的阴阳火瞬间焚烧了森下野日的尸体,他盯着黄仙儿的眼睛,身份来历暂且可以不知道,可这个事情他一定要知道。 “告诉你也无妨。”黄仙儿目光清澈根本不抵挡薛景凛然的眼神,说:“一半是帮你揪出此人,还有一半就是引一些人出来。” 薛景有点懂了,他想到了之前那个阴幽十七看见亦凌凡时候的疯狂,若不是孟婆出手恐怕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可还有一些事情他想不通。 黄仙儿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一样,继续道:“阴阳不稳了,不需多久,这片宇宙都将有一场大变故,而许多时日不多的老家伙苦苦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一个至高的神格对于他们来说就太重要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薛景听的心中大震,但表面却波澜不惊:“会有什么大变故?” “什么变故我不知道,但你还记得陈灿吗,他正是感应到了什么才会如此极端,只是他不够聪明,不够隐忍。”顿了顿,黄仙儿又道:“其实你可以去冥界看看他,或许会知道一些事,当然,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但薛景还不愿往那方面去想,他问:“那为什么那些人会这么轻易让亦凌凡离开这个大界?” 黄仙儿没有回答,她想到了之前薛景的异状,恐怕那些隐藏在虚空中的老家伙是忌惮那个东西觉醒才会最终隐忍离去的吧,但这句话她不能说,因为这也只是单方面的猜测而已。 “类似的存在还有许多,相信真到了那一天就会有许多人触犯阴阳强行破界了。”黄仙儿说的并不是不可能,这在以后是极有可能会发生的,到那时万界又将陷入千古前的样子,彼此杀伐,掠夺! …… “嘿嘿嘿。”黄仙儿打破了沉默:“倒是你这个家伙,城府也太深了吧,你早知道这一切,居然一开始就把蒋兆仁的书占为己有,这样你就拥有了主动权可以修改剧情了对不对?”她背着手围着薛景走了一圈,又说:“想不到啊想不到,连冥王都被你摆了一道,得亏他也不笨,又把皮球踢给了你,只是你就不怕亦凌凡晚来一步咱们被杀掉?” 薛景也不反驳,他说:“其实我没想过我们会被杀掉这个事,我以为你很屌的……” 黄仙儿:“……”她打了个哈欠,迷糊着双眼道:“好累啊我得回去睡觉了拜拜咯坏家伙。”临走前还留下一句床上没有我不要太想我哟~ 薛景眯着眼神看着她消失,待房中没有任何气息了后双眼寒芒一闪,猛然运气,身上灵力飙升充斥着每一个经脉,他感受到了自己神魂变得强大了许多,一些不能用的阴阳法完全可以使用了,这就是森下野日那残缺的灵魂给自己带来的提升。 “黄仙儿!”薛景喃喃喊了一遍这个名字,只是语气有些冷,这个女子太神秘了,他根本不信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会这样帮助自己,甚至资源折损一百年的寿命,居然毫不犹豫! …… 躺在床上,他在想黄仙儿留下的话,大变故!到底会是什么变故?这些事情他理不清也想不通索性不想了,但有一件事他必须要考虑,那就是森下叶子! 自己吞噬了他老爹的魂魄,这就等于沾染了因果,说不会被报复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但对方几百年的修为显然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对抗的,要真杀到中国来真没办法应对! 要不要去冥界躲段时间? 之后,薛景果真去冥界待了一段时间,跟冥王两个人整天喝得烂醉,整个冥界都几乎认识了一个姓薛的大人…… 时间一直到人界春节过后的一天他才返回自己的住处,沌口属于开发区,本来就没有多少人,这下就更不热闹了,他想到去繁华的汉口转转,但还是放弃了,人们都已经回到家乡享受一年一度的欢庆节日,一家团圆,还留在街上的,不一样的孤独的人呢,孤独是会传染的,又何必去徒添伤感。 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忙打开电脑去查一部如今已经被炒的如火如荼的小说,天元大陆。 细细,他嘴角勾勒出一丝笑容,没了,天劫不曾降下,亦家镇的悲剧被改写了,他想到了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个鸟语花香神则遍布的地方,这份美好是否也被改写了呢?这个他不知道,但有一点他绝对知道,那便是亦家镇的后山,绝对不会有那成群林立的墓群了。 但…… 他关掉电脑,猛然划开阴阳开启了界门快步踏入,画面一变薛景出现在一座登临绝颠,高耸入云的山峰上,这里建立了一座神殿,恢弘飘渺! 他脚步有些颤抖,一步一步踏进去,最终,他看到了,亦凌凡! …… 身在神殿,是孤独的,薛景感受到了这份孤独,他一步步走到绝颠之巅,俯视着下方亿万生灵,看着他们的生老病死,喜怒哀乐…… 他又回到了人界,横躺在自己的床上,双眼无神的睁着,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天元大陆,过程虽改,但结局早已注定!是啊,他是至高神,凌驾一切的存在,何人敢平视他? 当曾经的亲朋好友一个个疏远他,仰望他,跪拜他!他是绝望的,这份绝望要比之前更加绝望,他与任何一个人说话都会将那人惊的跪地颤颤发抖,这不是他想要的,而他却毅然被推上了神殿。 他沉沦在孤独中无法自拔,却又独自享受那一份落寞! 最终,他忘却了红尘,忘却了当初的执念,选择了自我封印,成为了神殿中最耀眼的神王冰晶,镇压着一切邪恶,镇压着曾经的执念! 这便是结局,薛景想到过的,可他无法改变,这就是因果,有些东西是早已注定好了的,亦凌凡的结局只能是在孤独和绝望中自我封印,这样起码还能保留一点点,一点点回忆! …… 想到这,薛景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两个身影,她们和亦凌凡一样,都是为了自己的执念不顾一切的人,她们摒弃了世俗一切,毅然相爱,这也是薛景在这个世上唯一还活着的两个朋友,以前他很羡慕她们,羡慕她们的勇敢,羡慕她们那一份执着的爱! 或许该去找她们一起疯狂一把了。 …… 第二十四章 孙轩 年后两个星期,薛景换上一件精神的半休闲衬衫西装,下身穿了个牛仔,高大笔挺的看着颇为精神,冷峻的五官给他带来不少美女的回头率,他不喜欢搭地铁因为人太多很难有座位,所以一早就在等公交。 一直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公交才到,他上车后看了看,没有什么美女也就随意找个后面靠窗的位置,这里到汉口得一个小时,还不是直达,薛景想着自己是不是该买辆车了,毕竟生活在热闹的都市之中总不能随意的使用自己的能力,那样的话肯定会被发现异常,若是因此引起国家领导层面的人关注就不好过了。 想到这里他才猛然想起来一个人,龙阳,当时被黄仙儿救下后他就陷入了昏迷,随后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或许死了吧,毕竟当时上千号人无一幸免,而且如果还活着的话应该早就找上自己了。 想着想着他就犯困了,伸手拉开车窗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一下子清醒许多,但这也引来其他几个乘客的不满。 “搞么斯撒,大冷天滴冻死人了还立马开窗户,里司要搞事情咩?”这是一个看起来就脾气蛮大的大爷,裹着大羽绒服瞪着薛景。 “奏是噻,快关起嘞。” …… 薛景无语,只好拉上车窗,但车内实在憋得慌空气也不好,他还多少保留着凡人的习惯,一坐上这种排风不好的车就想睡觉,不然就一直想吐,没办法,此时也只能睡了。 但睡着睡着,他就发现空气越来越冷,就好像旁边有个开着的冰柜在对着自己吹一样,他被动的打几个寒颤醒过来,这才发现身上衣服都结了一层寒雾,而奇怪的是其他一些乘客都没多少事情。 他疑惑的偏头一看,“我靠!”猛的起身走远,其他乘客被吓一条,回头看又是薛景在搞事,骂都懒得骂他了。 “大人,求您给我做主。” 薛景原座位旁边,一个身穿灰白色衣服的女人坐在那披头散发的,皮肤白的人瘆的慌,是那种没有血色的白,而且还有点皱,看起来应该是久在人界的孤魂野鬼,她脑袋像是抬不起来,总是低垂着,然后跟薛景说话的时候双眼只能向上翻,这就更恐怖了。 “你能把头抬起来吗?”薛景冷静了一下,但他好像忘记了屏蔽其他乘客对自己的听觉,一句话说出来又引来不少关注,这下大爷火了,咆哮道:“劳资说里勒个娃娃是么回事撒,长勒人模人样里咋脑子不好使哟?” 薛景:“……” 吸取了教训后薛景索性把几人对自己的视觉都一起给屏蔽了,这吓坏了大爷,还没下站就喊着要下车,大白天就闹鬼了。 “你什么情况?”薛景没有去追溯女子的死因,因为他认出来了,这个女人前段时间才在事务所里闹出不少事来的,因为给土豪当小三被原配带人当场抓到当街扒衣服打了一顿,后来就状告那女人,连土豪也一起告上了,要求巨额赔偿,案件足足审理了两个多月,最终什么也没有得到,据说她后来还找人把事务所里担任他辩护律师的同事毒打了一顿,躺了一个多月才出院。 这样的女人薛景根本不想理会,灵魂他都看不上,薛景态度十分不友好,冷着脸听女人的哭诉,听到后面他被哭的心烦直接一挥手送女鬼去了冥界受罪。 原因无他,这个女人居然自己拍了跟土豪的jq视频,还拿去威胁别个夫妻俩,要是不给钱就公布出去,最终死于非命,她觉得肯定是土豪夫妻暗害的自己,怨气太大阎王也不收,于是在人界时刻找机会企图害死土豪夫妻,只是土豪居然请了道家高手护卫她根本没有机会,然后就找上自己。 但薛景知道了,杀她的根本不是那夫妻俩,凶手是自己的同事! 但这种事他不想管,女人咎由自取,他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心中想到冥王此刻肯定在骂娘,因为他是直接把女人抛到奈何桥头了…… 这一下就完美了,他直接睡过了两站,下车后也不方便打的,只好靠双腿飞奔,其实也不远,跑了大概十五分钟就到了约定地点。 孙轩是一个大方爱笑的女生,23岁,青春气息十足,标准的瓜子脸五官十分英气,总是留齐耳短发,染着淡淡的咖啡色头发,不化妆不带耳环首饰,穿衣风格也是很中性,但高挑苗条的身材却是惹人羡慕的,薛景知道她原名叫孙萱,只是因为觉得太受了就改了,她对自己的评价就是总攻大人。 有了攻就自然有受,但今天只来了一个,这让薛景小小错愕了一下,一向形影不离的轩影二人组居然破例了。 他哈哈大笑的上前一拍孙轩肩膀,道:“最近如何!” 孙轩被吓一跳,回过头才发现是薛景,本来略带愠色的眼睛闪过一丝温柔,埋怨道:“当然很好了,你呢老伙计,好久没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忙着泡妞去了呀?” 看见孙轩脸的一瞬间薛景就暗自惊讶,在他记忆力孙轩皮肤一直非常好所以不存在气色差的问题,然后她几乎从来没有露出过这种眼神,或许是她的眉毛特别修长所以让薛景一下子注意到了距离眉毛最近的眼睛这个细节。 他暗道莫非是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他明白这种话孙轩最不喜欢听,也就没有说,装作一脸的不高兴说:“有你俩哪还有什么妞入得了我的眼睛,奈何奈何,悲剧悲剧啊,至今单身狗一只……” 果然,在听到你们两个字的时候孙轩的眼神出现了极为明显的痛苦,虽然只是出现一瞬间就掩饰起来,但之后的忧伤却抹之不去。 薛景大概知道为什么今天只有孙轩一个人来接自己了,他一下子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大摇大摆的带着他逛街:“好啦好啦看景哥给你买些你最爱吃的东西。” 说着他跑到街边的臭豆腐摊子道:“老板,三份,大碗放不分碗,要酷辣。” 一旁孙轩听到后面一句话忍不住扑哧笑出来,看着薛景的背影充满了眷恋和温柔,但又不是恋人的那种眼神。 “喏,不用客气。”薛景稳稳当当的拿着一大碗臭豆腐,递一根竹签给孙轩,笑道:“还是景哥知道疼你吧,吃吧我不会嫌弃你臭的。” 看着薛景嘻哈的脸,孙轩白了他一眼,俊俏的脸总算是恢复了往日的笑容,他接过竹签哈!哈!一笑:“说的跟你不臭似的。” 他们边走边吃,没一会儿就见了底,眼看只剩下了一个了,两人面面相觑,孙轩抬眉看了看薛景,薛景会意赶紧要去叉走,但强中自有强中手,孙轩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手里端过完纸碗,看着薛景错愕的表情得意一笑。 “轩轩,去哪玩。”薛景觉得不能总是这么走,就开口问了问。 孙轩是个极有自主意识的人,她直接开口:“中山公园!” 最靠近汉口的中山公园位于解放大道旁,这是国家重点公园,占地总面积足有三十多万平方米,是许多年轻男女喜欢去的地方,娱乐项目非常多,收费也不算贵。 这个时候这里不可避免的有许多人,又吵又闹,不过不讨厌,薛景跟孙轩两人认识时间超过十年,成为挚友时间也有了八年之久,感情比一家人还要亲,除了今年外都是在一起度过春节这种节日的,每次跟他们在一起总会很轻松。 孙轩像个孩子,她特别喜欢玩过山车,她总是说那种极速的刺激感可以让她忘记许多不开心的事,那时候什么不好的都不重要了,只要抓紧最重要的人的手心,就满足了。 而今天她还是伸出了手,但薛景没握,他深深的看着孙轩,道:“轩轩,这不是你,快点回来吧。” “我害怕!”忽然之间,孙轩眼睛红了,薛景心一疼,下意识的伸手捏紧了她的手。 “这个世界,只有你对我最好!”孙轩的脸被风吹的有些苍白,偏偏脸颊位置被冻红了,这一刻的她忽然有了些许女人的娇弱,或者说她一直都有,只不过为了守住自己的爱情,可以掩藏起来了。 “不对你好,对谁好?”薛景理所当然的回答,孙轩极力忍住哭泣,她带着自责的语气:“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不能像个女孩子一样,我恨老天,为什么要让我变成这样的怪物,我好想变回一个正常人,景哥,我好累。” 薛景张开怀抱让孙轩扑进来,他柔声道:“说什么傻话呢。” 孙轩放肆了哭了一场,在薛景记忆里,她从未哭过,包括十岁那年父母双双车祸离世也没有过!可是今天她却哭了整整两个小时,很大声。 薛景紧紧抱着孙轩,眼神却越来越冷,难道真的是这个天让她变成这样了吗? …… 一直坐到晚上,孙轩或许是苦累了,在薛景怀里沉沉睡了过去,他抱着她叫了一辆车。 到孙轩家的时候薛景从口袋取出钥匙打开了门,这个钥匙一共只有三把,她,孙轩,王影! 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脱掉她外套和鞋袜后,薛景特意往被子注入一道安神的温和灵力给她盖上,又坐在床边看了许久才起身离开。 门关的没有一点点声响,但孙轩却睁开了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流淌而下。 薛景刚回到家,手机滴滴响了起来,是短信,孙轩的,他连忙打开,待看清那短短几字后,手机噼啪掉落在地,他瞬间感觉脑袋天旋地转,一下子没站稳摔倒在地,眸子失去了色彩,浑身灵力一下子陷入混乱狂暴起来。 经历几次大战都安然保存完好的房子终于轰然碎裂,薛景双目血红,死死盯着地上已经黑屏的手机,那些字眼却历历在目,终于他大叫一声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景哥,永别了,原谅我。” …… 第二十五章 王影 孙轩死了,在冷清的葬礼上薛景证实了心中的猜测,她执念破碎,一直以来坚持着的爱情背叛了自己。 这一天,王影趴在她的墓碑上哭的撕心裂肺,薛景就站在她后面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照片中孙轩的脸英气依旧,只是再也不复色彩。 一直到葬礼结束,薛景转身就走了,从头至尾没有跟王影说过一句话。 “景哥,你骂我吧。”后方,同样穿着丧服的王影颤声道:“是我,是我害死了轩轩,死的人应该是我。” 薛景头也不回的继续走,他权当没有听见只是走到墓园栏处还是停住了脚步,声音平静:“骂你,让你的自责和内疚得到解脱么?”他冷然一笑:“你错了阿影,我不会骂你,因为轩轩至死都舍不得骂你一句,她只是怪自己。” “景哥,她还说了什么,求你都告诉我。”王影跪着一步步爬过来,哭的伤心欲绝,薛景却视而不见,他高高抬着头,仰望着天穹:“不重要了,但我想告诉你一句话,如果时间可以倒退,我一定不会让她爱上你。” 说完,他再也不肯停留一步,孙轩是他的挚友,而王影同样是,三个人的感情都是一样的,但王影却背叛了她们之间的爱情,投入了一个男人的怀抱,这让孙轩绝望,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薛景忽然想起来那天晚上孙轩说的一句话,她说恨老天爷,她说自己是怪物。 这句话如今深深刺痛了薛景的心,如果他警觉一点,一点点,或许孙轩就会是另一种结局,而不是孤独绝望的死去。 临出墓园的时候,薛景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此时他最不想看到的人,一米八几的身高穿着黑色西装,留上留着一些胡渣,不丑。 他远远的看着这边,薛景本来已经走了很远了,忽然怒从中来几个跨步上前狠狠一拳砸在他的脸上,还不及他反应过来,又是一脚踢在他腹部上将他踢出好几米,虽然没有动用灵力,但如今他的身体强度早已今时不同往日,哪怕就是这么两下也让他趴在地上疼的冷汗直流。 打完后他什么也没有说,径自消失,他直接到了冥界,匆匆看了一眼奈何桥,那个白色身影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忘川河,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桥上幽冥卫纷纷半跪行礼,薛景没有多说什么,他有冥王特令可以无须禀报直接进冥王殿。 冥王还是老样子,几乎是半躺着在王座上品着美酒,时而眯眼时而点头,一副兴义盎然,薛景忽然想到他虽然常常一副奸商市侩嘴脸,但丝毫不沾女色,一界王尊身边没有半个仆从侍婢,只有一条冷血的上古凶兽作伴,他看着整日嘻哈享受,实则也是一个孤独的人,这种孤独跟亦凌凡极为相似,只是他更会隐藏罢了。 经历了许多之后,薛景已经没有那么忌惮冥王了,他直接上前道:“请帮我个忙。” 冥王撑起一只眼皮,带着七分醉意道:“说的什么话,在这冥界里,你需要什么直接拿。” 这一刻,薛景心里滋生出一丝丝感激,不管怎么说,自己每次需要帮助,眼前这个冥界至高无上的王都会出手相助。 “我需要找一个灵魂。”薛景唤出法典找到孙轩的那一页,道:“就是她的,能找到吗?” 冥王看了一眼,而后传唤幽冥卫:“让老八来见我。” 没多久,范无救走上殿来颔首施礼:“参见王上。”说着他又像薛景点头一笑,薛景没有太多心情寒暄,他指着法典直入主题:“还请八爷帮我找出这个灵魂。” “没问题。”范无救闭眸搜索,慢慢他就皱起眉头,俊雅的脸带着一丝疑惑,半晌后他睁开眼睛,道:“我通查了阎罗十殿,皆没有找到这个灵魂,恐怕她并不在冥界。” “怎么会。”薛景失声,范无救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冥王开口了:“你先别急,有些灵魂刚亡没有进入冥界很正常,说不定是我这里的鬼差失职了。” “不可能。”薛景直接否决:“我探查过,她已经不在人界了,但若是幽魂散掉法典肯定会自动销毁她的信息。” ?? 孙轩的灵魂还存在,可离奇的消失在了两界之内,这一次冥王直言无法提供帮助,因为阴阳法典都找不到的灵魂,他的冥王录一样找不到。 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薛景也快陷入绝望了,他心中怒吼,绝不容许孙轩就这样死去,绝不! 接下来的几天,薛景去了诸多大界一一搜查,结果一样不理想,根本感应不到孙轩的灵魂,去了哪? 慢慢的他开始怀疑孙轩的死了,真的会是自杀吗?孙轩是那么开朗坚强的一个人,可在那之前,只有自己陪在她身边,并没有其他异常,莫非是森下叶子寻仇来了? 不可能!他直接否决,孙轩的尸体上没有律的气息,随着神魂逐渐强大,他对同类的气息感应越来越强,那种情况下发起审判肯定要被自己感应到。 想了太多的可能性,可一条都没有切中要点,说到底还是因为孙轩的灵魂不知去向,离奇的消失了这一点上引起怀疑,薛景痛苦的抓着头发,整个人蜷缩在床角,脑海里全是儿时的画面,三个人一起在孤儿院长大,一起读书,一起出社会,一起成长?? “黄仙儿或许应该知道吧。” 薛景轻叹一口气,但那个女子太过神秘,一向只有她愿意出现的时候才可以见到她。 这一天晚上他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什么头绪也没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只是微微睁开了一下眼睛随即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电话铃声把他吵醒的,他刚一坐起就感觉大脑一阵旋转,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按理说他如今是不可能出现这种症状的,只能说这几天他意志太过消沉了。 他胡乱的拿过床边桌子上的冷水咕噜咕噜喝下去,也不管放了几天,不过喉咙确实舒服许多了,他看了看手机,是王影打来的电话,皱眉想了想,还是接通了。 “景哥,林立死了!”电话那边传来虚弱的哭声,薛景一愣,林立是谁? “你男朋友?”薛景实在不愿意说出这三个字,因为这是害死孙轩的元凶,而且薛景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但他偏偏好死不死的这个时候死,不是添堵吗? “你在哪我马上过来。” 挂掉电话,薛景直接在原处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出现在王影说的位置,是一栋小房子,薛景走到门口按了下门铃,没一会儿王影就下来了。 只见她面色十分憔悴,眼角满是泪痕,更重要是她惊魂未定,原本娇好的脸上还带着恐惧,双唇都没有血色了。 薛景有一点点心酸,但他还不打算就这样原谅这个女人,就不冷不热的说了句:“在哪?” “在里面。”王影领着薛景走进房子里,刚一进房他就闻到一股强烈的血腥味,有些刺鼻,随即他看见地板上淌了许多血迹,虽然看起来被拖把拖过但还是留下了许多污痕没有拖干净 接触到躺下地上咽气了的尸体的那一刻,薛景瞳孔立刻收缩起来,双手发冷,他仔细看着尸体,问道:“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我就是过来看看,就发现,发现……”王影说话颤颤抖抖显然是吓得不轻,但薛景看的出来她似乎没有多少伤心,这不是她男朋友么? “报警了么?”薛景站起身,神色平静,王影失神的摇摇头,薛景道:“报警吧,他喉咙被割断了,心脏也被六刀刺穿,已经死透了。” “可是……” “还有什么问题么?”薛景问。 “我好害怕,会不会是轩轩回来了?”王影说话的时候嘴唇发抖,薛景特别注意到她双手不停的互相抓来抓抓去,他又皱起了双眉,这个习惯是她从小就有的,仓皇茫然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做出来,长这么大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习惯。 “最近林立有没有见过轩轩,或者说送过她什么东西”薛景没有回答王影的问题,却是问了一个句莫名其妙的话。 王影一震,疑惑的看着薛景,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她摇摇头说不知道,薛景苦涩一笑:“别管了,报警吧。” 说完他就走了,他不想在呆在这里,或许是因为血腥味太重了,重的他无法接受事情的真相,重的他想发泄。 看到林立尸体的瞬间,薛景就追溯到了两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 …… 林立是个三十多岁的半中年,社会成功人士,温柔又绅士,他苦苦追了王影三年,甚至在知道了王影跟孙轩的事情后还是没有放弃。 可能是怕了,也可能是累了,总之不知道什么原因,王影就答应了他,放弃了跟孙轩一起苦守了八年的恋情。 然而在孙轩死去后,她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疯狂的怀疑着每一个人,他和薛景一样绝对不相信一个那么坚强的人会选择自杀,终于,她似乎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林立绝对想不到,在他精心为自己的女友做了一桌精美的晚餐后,等来的却是无情的,疯狂的死亡,他一下都没有反抗,开门的一瞬间他是可以做出反应的,但他没有,温柔的看着小刀一刀一刀的刺向自己,看着自己的鲜血一点点流淌,感受着喉咙被割破的空虚。 是的,杀害林立的人正是王影,薛景通过尸体看到了那残忍的一幕幕,但他不知道该怎么来解决这件事,孙轩死了,王影杀了人,正律已经对她发起了制裁之音,他越来越害怕,她为什么要隐瞒自己,为什么要伪装自己? 一刻钟后,警察到了现场,是薛景打的电话,警察封锁了那里后带走了王影,薛景是在第二天接到的电话,说是嫌疑人已经自首,想要见他。 …… 第二十六章 堕梦之魂 警局里,薛景看到穿着囚服的王影坐在玻璃的另一头,迷茫无神,他的心猛的揪在一起,而后又砰的碎裂。 曾几何时,三个人还是最好最好的朋友,或者说是没有血缘但比亲人还要亲的家人,可短短数日发生的这些事让他猝不及防,他心灵最后的港湾也被孤独填满。 薛景无法在冷漠,这一刻他心里的自私面终于战胜了理智,他像是迷失在沙漠里的黑暗,在即将消失的那一刹那绽尽芳华,眸子瞬间变化,一股暴戾充斥在双眼间,眸定,灵爆! “砰” 挡住两人的玻璃轰然破碎,生与死的界限不再存在,薛景忽然觉得这一刻的他所作所为才是正义! 在王影错愕惊恐中灵压不减,一股令人颤粟的气浪直接掀飞了在场的警察。 “来。”薛景伸出右手,双眼带着渴求,温柔。 王影早已惊呆,她觉得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家人了,这一刻的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让她心理的罪恶本能的颤抖,她惊恐的看着律袍飘飞的薛景,那一只伸出的手犹如炼狱之握,她仓皇后退几步,在薛景的热诚中越走越远。 薛景眼神一凛,眸子逐渐恢复,身上的灵压缓缓隐匿,律袍一片一片消失在虚空之中,一直到恢复正常,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他才收回手。 转身,离去?? “是在恐惧我么?”薛景自嘲:“原来自己所认为的正义,是那么的令人恐惧么,那么,何为正义?” 王影杀了林立,是因为她在收拾孙轩遗物时看到了她的日记,从里面的字里行间感受到了她的悲伤,孤独,那是一种话语无法表达出来的绝望,正因如此,孙轩选择了死亡来表达。 孙轩死了,王影万念俱灰,她不是不爱,可她已经无法直面那些人异样的目光,背后的讥笑,她觉得这个世界不可能理解她,想要远走他乡,但孙轩的坚持让她陷入了痛苦,孙轩说她们没有错,为什么要躲,难道要躲一辈子吗?所以王影最终选择了林立,可到最后却造成了孙轩的死,而林立也为孙轩的死做了代价,他最大的错便是介入这一场本该很美好却脆弱的爱,这代价便是付出生命。 五天后,薛景见到了王影的灵魂,她是自杀的,因为在四天前,薛景告诉她,孙轩是林立杀死的,但,林立也是孙轩杀死的。 事情很无厘头,更没有任何逻辑,薛景知道真相的时候几乎陷入了崩溃,可事实就是这样,真相来的太晚,她们都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 林立知道孙轩家的温度比普通人家高,王影告诉她孙轩比常人怕冷,其实只有薛景知道这只是因为孙轩希望自己的家温暖一点。 林立还知道南美有一种特别吸引女性,且少见的香水,在气温超过一定摄氏度会产生毒变,从而致命,但他依旧应了孙轩的请求通过自己的渠道给她买来了这种香水。 ?? 夜空里,几颗星黯淡无光,但薛景却迷茫无神的看着它们,在他手里有一本日记,还有很多没有写完,但它永远也写不完了,页面永远的停留在了一千二百三十七页。 上面写着这样一段话: 阿影离开了,我害怕她用正常人的眼光看着异样的我,她的眼神已经和那些人变得一样,会觉得我是怪物吗?或许吧?? 乌云覆盖住了月亮,天地陷入了短暂的黑暗,一滴泪水自薛景眼角滑落,他喃喃道:“你这个傻瓜??”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孙轩从不用香水的,她说她讨厌那种味道。 ?? 时间匆匆,转眼2017年的春季将要结束,万物进入复苏后的茁壮生成,而薛景整齐沉迷了一段时间后也逐渐收拾起了心情,他已经荒废了很多的光阴了,不管是人界的工作还是阴阳律司的本职,在这两个月里都被他放逐到了九霄云外。 他眯着眼睛喝完最后一杯酒,但酒水刚到喉间的时候,他的舌尖一顿,咦? 味道不对啊!他赶紧看看杯子发现已经空了,心中一阵失落! 孟婆的灵酒!虽然只品尝过一杯??哦不,两杯,上次他还把冥王的也给抢着喝了,那种味道和舒爽的感觉却是毕生难忘,哪怕他如今修为增长,但依然能感觉得到灵力飙升的感觉,甚至!他有一种神魂都要突破此时的桎梏感。 抬眼看了看已经快要不行了的冥王,发现他整个人已经躺在了坐榻上,圆滚的肚子恨不得撑破王袍。 很明显,冥王并没有喝到灵酿。 这时,他忽然心有所感,从阁楼探头望去,不过他失望了,他没有在奈何桥上看到孟婆的身影。 无奈的笑笑,也就没有在想什么,踢了踢冥王,发现他已经睡死了,不由好笑,有谁会想到尊贵强大的冥王居然震天过着这样醉生梦死的生活,并且!睡得这么难看。 长长吐了口浊气,薛景也仰面躺下,看着高空悬挂着的血红色月亮,跟人界不同的还有冥界的月亮没有满天星斗作伴。 ??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见一张胖脸就跟放大了似的,一双熟悉的小眼睛闪着精光盯着自己。 “哇靠!”薛景猛然坐起身,警戒的看着冥王:“你搞什么,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上我?我是说难怪你总灌我酒。” 冥王:“??” “啥事?”开了个玩笑,薛景知道冥王不会无故这样。 “告诉你个不好的事。”冥王坐稳:“丰都像有异那边好样。” “丰都?”薛景一愣,随即道:“跟我有关系吗?” “还记得那女娃娃的灵魂吗?” 薛景徒然一怔,猛的站起来道:“找到了?”冥王摇头,薛景没有继续说话,他在等冥王说,他知道冥王肯定是有了线索不然不会说这件事。 “在丰都有一处堕梦之地,存于千年了,只是一直隐世不出,也没有人能够找到这一处地方,但不知为何,前段时间忽然能够感应到那种气息,非常强大,就来自丰都。”冥王言语之间,眸子变得悠远,似乎陷入了回忆。 半晌后他才回归神来,用笑来掩饰刚刚的失态,继续说道:“魂一旦堕梦,几乎没有办法逃离,我觉得那女娃娃是被吸收到那里去了。” “果真如此?”薛景有点怀疑,他觉得有点离谱,什么梦能够把灵魂吸纳进去?让阴阳法律都察觉不到。 “反正你也堕落了这么久,何不去试试,并且这一次将会有不少势力出动。” “这又是为什么?”薛景开始有点感兴趣了,虽然他有一种冥王在下套的感觉。 “机缘。”说到这里冥王有些激动:“堕梦之魂阿,那是修炼了几千年的神魂,十分纯净且强大,若是能够吞噬,那将是一件幸福的事。” 薛景凛住双眸,能够让冥王都露出这种神色的东西怕是不简单,自己去凑热闹恐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但他确实心动了,不仅是因为所谓的堕梦之魂,还有孙轩的灵魂,他有种直觉,说不定真的是被吸到那里去了,也只有这一种解释了,不然灵魂能去哪,他想了很多种可能,恰巧梦境空间阿他没有想到的。 他沉吟许久,半晌后忽然盯住满脸期待的冥王,道:“有我必须去的理由吗?” 冥王似乎料到薛景会有这个问题,他道:“想必你应该已经有耳闻了吧,这个天地即将迎来一场大变故,届时万界都将被席卷,进入混乱纪元。”顿了顿,他背着手回到王座,眯着双眼严肃的说:“阴阳八律贪嗔痴恶难辨正邪,且各自为战,这个世界太需要正义了,所以,还请你快些强大起来吧。” “这样啊??” ?? “我可以去丰都,但我需要一个人。” “谁?” “孟婆!” 冥王一愣,疑惑的看了看薛景,薛景道:“我需要一个强大且信得过的人陪同,不然去了也是送死。” ?? 回到人界的时候,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冥王为什么非要自己去丰都,甚至答应了自己需要孟婆跟随这种过分的要求,包括黄仙儿,好像都是在无条件的帮助自己,说什么大变故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薛景从不认为自己有那种能力去阻止或是救赎,那太遥远,况且阴阳又不止自己一个律司,说什么正邪,他们就那么自信的认为自己一定会站在所谓正义一边? 仔细想想,他当上阴阳律司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谜,难道真是被阴阳律承认了?因为什么? 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杯,月光照耀下更加显得纯洁无暇。 薛景忽然有些怀念平凡人的生活,没有这么多烦恼和未知,现在他就觉得自己背后有一只推手,一步步将自己推下罪恶的万丈深渊。 又或许说,他觉得这就像是一场游戏,而自己不过是被操作的人,是什么存在在玩游戏他不知道,但他很讨厌这种感觉,他渴望着破局,渴望着真相。 但薛景有一点不知道,那就是他内心深处,渴望着参加这场游戏,而不是结束,更不是被耍弄。 他就是这样矛盾,既想回到平凡人的生活,内心却渴望着世界大乱。 ?? 第二十七章 心境变化 丰都,位于重庆市下游丰都县的长江北岸,是长江游轮旅客的一个观光胜地,相信没有人会对这两个字陌生。 机场上,薛景正在排队买机票,好家伙这里人是真多,足足排了半个多小时不说,前面还有几十个,其实他是完全可以手机购票的,但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默认了排队买票。 虽然在排队,但他根本心不在焉,不时的回头去看,目光的终点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短裙的女子,她眉目如画,一头乌黑的长发如同瀑布一般垂在腰间,稍稍用一根精美的金丝扎了一个马尾别有一番风味,整个机场的女人都被她压住了风采。 薛景觉得,世间根本找不到词来形容她的美,这个世界是没有仙的,可她身上偏偏就无时无刻不在透着一种仙气,哪怕是穿着现代的装束,可依旧挡不住那种来自古老年代的神韵,她的身材无可挑剔,不论的雪白的肌肤还是修长柔润的双腿。 她静静的坐在那里,眸子虽然是看着前方,但不会有人觉得她是在看自己,因为那是一种亵渎,她的旁边有许多人,但没有一个人去靠近她,那是一种可望不可即的美好,就仿佛她天生就该是这样,不会有人愿意去破坏这份美好。 薛景发现,不停偷偷回头去看的并不止自己一个,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都在偷看,眼里充满了向往和迷醉,甚至还有女的也去看,似乎在感叹为什么世间还有这样的女子,造物主是怎么想的? 他不觉好笑,但又暗暗的骄傲,尽管这种骄傲没有任何依据。 美好的时间过的总是异常的快,一会儿他就听到售票员的声音,带着一点不满,是催他买票的,薛景连忙收回目光,尴尬无比,他歉意的的一笑:“两张重庆的票,谢谢。” 他的态度还算可以,售票员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没多久两张票就到手了,他收好票退出了队伍,回头看了看,孟婆还在。 他笑笑,又去买了两瓶纯净水,走到一半的时候薛景忽然恶趣味,转身去奶茶店买了杯奶茶。 孟婆/奶茶妹/…… “给。”薛景一屁股坐在孟婆旁边,将奶茶递给她,这一幕让机场许多正在关注这边的人看到了,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窃窃私语不断,薛景自然能够听清那些碎碎念,他纯当没听到,面带笑容的看着孟婆,但心却提起来了,心想孟婆要是不接的话岂不是打脸? 好在孟婆只是回头看了看他,停留了一会儿后还是伸手接过了奶茶,短暂的时间薛景注意到孟婆的五指特别修长好看,指甲不长,红白分明,他不由感叹,果然造物主是公平的,美好的事物只会更美好,而丑恶的也会更加丑恶。 薛景看孟婆只是双手握着奶茶,但一口都没有喝过,心里有点失望,他掏出机票看了看,说:“下午两点的航班,还有两个时辰,你要不要休息下?” 孟婆摇头,但没有说话,薛景知道孟婆不喜言谈,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但他却蛮困了,昨晚莫名亢奋导致一宿都没睡好,现在一切搞定后就扛不住了,他试着坚持了一下,但没多久脑袋就开始歪歪扭扭的了。 这一点薛景自己也研究过,但没有得到任何有力的答案,这就像本能一样,其实到了他这个程度,哪怕不睡觉也是没有关系的,ro身不会对自己造成多大的困扰,只要不是脑袋被打爆并且把神魂给击散他都不会死亡,哪怕是心脏枯死他都可以靠灵力精华重新复苏,但嗜睡和吃却是怎么也无法改变,一顿不吃他就饿的慌,一晚不睡他就懵比了。 他越克制越累,没多久就歪着头不动了,这让许多人暗自鄙夷,美女在旁居然可以做到这样,这还是男人吗…… 迷糊中,薛景感觉不那么累了,头像是枕在一个软绵绵的物体上,不过有点凉,但又不是很冰的那种,让人很清醒很舒服的凉意,带着一股沁人的香味,他满足了进入了更深层次的的睡眠。 …… 忽然,他一下子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天黑了…… 机场还是人来人往,而自己的头居然靠在孟婆的左肩上,薛景惊的心里一咯噔,弹跳而起,看见原本雪白柔腻的肌肤已经一片通红,显然是靠了很久了! 他背后发凉,感觉到诸多敌意自四面八方临近,薛景一惊,好强大的怨念! 看了看孟婆,她依然捧着奶茶,漂亮的眼睛悠远空洞,没有一点情感在里面,灵觉一动薛景马上就发现这种敌意真的是四面八方传来的,整个候机厅是个男的都在瞪着他,眼里浓重的敌意几乎可以把他切割掉了。 薛景:“……” 航班早已开走,今天是走不成了,无奈之下薛景只好尴尬的找了家餐厅,带着孟婆晚饭去了。 这种走到哪都会成为焦点的感觉薛景怎么都无法适应,但心里着实无比暗爽,他快速的的点了几个不错的菜,本想问问孟婆的,但仔细一想还是算了。 晚餐吃到一半的时候,薛景才发现孟婆根本就没有动,他不解的问:“不喜欢吃吗?” 孟婆摇头,说:“此物含毒,虽不会伤及自身,却也不应多食。” 好吧,薛景羞愧的低下头,默默的吃完最后一碟菜,心道应该从冥界带些灵食来的,他自己是凡人出身,吃惯了人界的食物自然是无视了许多,但让孟婆也跟着吃,他想想都觉得惭愧。 晚上的时候,薛景带着孟婆去酒店开房,当他在犹豫了很久后还是选择了开两间房时,前台客服立即投来一个看不起人的表情,这让他当即就想吐槽,开一间肯定会被羡慕嫉妒恨,说不定还会被孟婆打死,现在开两间还被鄙视,他立刻有待会儿打电话投诉前台的念头。 “晚安。” 薛景目送孟婆进房间,他的心里在滴血,但还是将门给关上了,到自己房间的时候,薛景直接关了灯,他躺在床上,心里很平静,其实他并不是对孟婆有什么非分之想,他不会用自己肮脏的思想去玷污那洁白无瑕的存在,仅仅只是对美好事物的欣赏,或是靠近。 不过此行必须跟冥王要求孟婆跟随却是他的别有用心,想到这里,薛景逐渐眯起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阴幽十七,一个无比强悍的人,他跟亦凌凡战斗的一幕还犹在眼前。 包括今天拖延了行程,这更是薛景的有意为之,因为有意无意间他感受到了阴幽十七那特有的气息,阴狠疯狂,他已经跟随自己一路了,或许是跟随孟婆 不管怎么样,薛景想要的目的显然达到了,这一行只要孟婆在,相信会有更多的人注意到她,这样就无形中淡化了自己的身份和存在,只会觉得是冥界派来跟随孟婆前往丰都的,而他也做好了冒充一回冥界之人的准备,这一次他绝对要把冥界拖下水,亦或是拉上船。 他自信只要孟婆在,冥王就无法袖手旁观,当然这前提是孟婆不会杀掉自己,但他之前已经收到了孟婆的暗示或者是善意,那一杯灵酒绝不是幻觉,他不信冥王,却信孟婆。 来丰都之前薛景想了很多,其中最多的便是为什么阴阳律司一定要隐匿起来,他不知道,也想不出来,但前辈们的决定就绝对有道理。 薛景不是傻子,相反他拥有着绝对冷静和理智的头脑,他对冥王和黄仙儿每次都是把自己推在风头浪尖上的行为深有体会,而自己看似是答应被帮助,其实是无奈之举,这些人举手投足便可灭杀自己,反抗亦或是面对都没有意义。 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但更没用无缘无故的爱,这些人的等等反常恰恰说明,自己身上或是未来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所需要的,这就像养猪,养肥了还不是一刀宰? 正义么?非常可笑,不论是冥王还是黄仙儿,薛景都无法在他们身上看到这个性质,特别是黄仙儿,薛景对她的疑惑是从他第一次感受到她对自己那股强烈的杀意时候起的,那时候他便暗自发誓,一定不会再将自己置于危地。 薛景告诉自己,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尽快把水搅浑,不然如何让那些隐藏着的东西浮出水面?他从没后悔走上这条路,哪怕时而感叹旧日时光,但在身边最后的亲人也离去后,薛景体会到的就只有无奈,或者说无力! 连亲人都无法保护,那还有什么资格做一个平凡人? 经历可以改变一个人,但心境的变化却可以改造一个人,从而影响许多人,薛景不知道此刻的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但他感觉自己离正义越来越近,律的共鸣像是在鼓励,在兴奋,在告诉他只有这样才可以真正的拥有它,才有资格去驱使它。 律真的有自己的意识吗? …… 想到这里,他对着窗外咧嘴一笑,“我已投靠冥王,此去丰都各家势力纷纷出动,相信你们也不想太早竖立冥界这个大敌吧?” “啊勒!”窗户啪的破碎,一个黑色的身影浮现,但看不大清面容,只是感觉很纤瘦,声音还有些尖锐:“果然是正律啊,不过,你成长了呢,这可真是让人烦恼啊。” 第二十八章 丰都 不用说,光是这桀骜的语气和高傲的态度就可以猜出来人是谁,果然,一个残影留下,随即薛景看到距离自己不到五厘米的位置,阴幽十七就森冷狰狞的看着自己,眼狭处的伤疤一下子被放大了。 “又见面了。”薛景勾起唇角,语气很平和,就像是遇见老朋友一样:“我叫薛景,正典律司。” 说话的时候,薛景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一股极为凌厉的杀意在锁定着自己,就像是后脖子位置顶着一根锋利狭长的针一样,稍有异动就会殒命当场。 “你很自信呢?”阴幽十七语气愈发阴森:“这可真是头疼啊,我这个人平生最讨厌蝼蚁在我面前昂起头了。” “我并不是蝼蚁。”薛景笑的灿烂:“你会知道的。” “赫赫赫。”阴幽十七笑的让人背后发寒,他一字一句道:“真想砍掉你的脑袋,挖出你的心脏瞧瞧呢,自信的家伙。” “你不敢。”薛景淡淡道。 阴幽十七眸子一冷,忽然凝指成爪,作势要去掏出薛景的心脏,薛景纹丝不动,冷冷的注视着他的双眼,好像已经看透了他。 “蝼蚁,你可真让人恶心啊,我早晚会踩碎你的头颅。” 话说完,阴幽十七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他那令空气都颤抖的味道。 冷汗自薛景额头冒出,根本止不住,他的背后早已被浸湿,刚才那一刻他真的已经感觉到了阴幽十七那几乎已经化为实质的杀意,薛景毫不怀疑的相信阴幽十七是真的杀了自己。 他一下子放松下来,才发现魂力消耗极大,他神魂都虚弱了许多,仰面躺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这就是力量,自己在这种力量面前真的是连喘气都无法做到。 …… 第二天,薛景没有再带孟婆坐飞机,因为他昨晚在临睡的一刻忽然想到,冥王好像特意交代过自己孟婆是不能做飞机的,他问了为什么,得到的回答是孟婆晕机…… 两人选择了做游轮,这样速度也不会慢多少,不知道为什么,站在轮船上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黄仙儿,上次和她也是坐的游轮,哦不,那次是轮船,略微低级一点。 不过船虽然是低级一些,但论起姿色却是相差无几,凭良心来说,黄仙儿跟孟婆是不相伯仲的,只是因为不同的气质和性格从而让薛景对待两人的态度也截然不同,不可否认,黄仙儿是帮助自己很多次,且不谈背后隐藏着什么动机,但她确实是一个很可爱的人,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聪明了,聪明的让人害怕。 如果能够坦诚相见一次,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临近丰都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薛景站在游轮的侧厢。看着江面,其实他看不出什么异样的东西,但那水面下的一只只惨白的手爪他却是看的一清二楚,那都是被淹死在长江里的人,被水泡的浮肿,三五两个的立在水面下,他们这种姿势其实并不是为了找替身,他们是保留了临死前的执念,求生的欲望!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能够伸手去拉他一把,或者只是洗个脸泡个脚,那么对不起,他会被水面下的手毫不犹豫的拖下去。 权当是看了一场别样的风景,游轮很快就靠岸了,工作人员熟练的在陆地上搭起了几座浮桥连接着游轮,安排旅客们有秩序的下船。 两人下船,薛景看了看牌子,丰都到了,这里也是一个大站,人非常多,但不是特别热闹,甚至可以说有点安静,闪耀的灯光并不能给这里增添一点人气,薛景看见夹杂在人群中的诸多面目惨白狰狞的东西,有的低着头但翻着死鱼一样的眼睛在试图跟每一个能看见他们却装作看不见的人打招呼,如果有人倒霉回应了,那么下一个变成这样的肯定就是那个人。 还有的直接爬到了旅客们的背上,双手死死的搰着他们的脖子,那些人就会感觉胸闷,随后呼吸困难,久而久之之后就会死去。 忽然,薛景看到一个老人牵着一个八九岁的孩童走到了幽黑的轨道里,正准备害他的时候却不想小孩猛的长大了嘴,一口就吞了那个幽魂,随后打了一个嗝,很满足的拍拍肚子,似乎是发现了薛景在看他,他回过头冲着薛景一笑,特别可爱的脸,像个正太。 “修炼者!” 薛景一惊,他居然看走眼了,小孩竟然是一个修炼者!!天呐,他才几岁啊,就已经修炼到这种程度了…… 孟婆似有所感,侧脸看了一眼,那小孩立刻变色,唰的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他认识你?”薛景不解,小孩为什么这么怕孟婆。 孟婆摇头,轻身道:“他感觉到了我的杀意,所以吓跑了。” 薛景:“……” 这,便是丰都! 当天晚上,薛景做了一个梦,被吓醒了,但是当他醒过来时却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哪怕是溯本求原都起不到作用。 一早,薛景弹跳而起,随即又迷迷糊糊的去找洗漱用具,因为是酒店完全不熟悉,转来转去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不过他记得今天就要去此行的目的地,堕魂之地了。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所谓的堕魂之地,居然是一处郊外的旅游景点!!这可真是大写的滑稽了。 这是一座山,不算特别大,但很高,据说这座山是空的,还有传言说这根本就是一口井,只有爬到最高峰才可以看到井里面有什么,不过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爬上去了,中途死了的倒是许多,还有的爬到三分之二被云雾笼罩住后就再没了讯息,警方搜索队都找不到,倒是跟着失踪了不少,之后就没有多少人敢来这里挑逗了,慢慢的这里就变成旅游景点,冒险圣地,但后果自负。 于是后来有了一句话,先写遗书再爬山,这句话的震慑效果非常大,久而久之就没有多少人来了,开发商基本离宣布破产不是很远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堕魂之灵出世的原因还是怎么了,今天这里又恢复了热闹,人不算多,但绝对不少。 后来薛景就明白了,今天来的大部分都是一些异人,不过能够被他察觉到的无疑修为都低得很,当然薛景也被修为高的人发现了,只是就凭他还无法吸引到注意力,这也正是薛景的期望。 “人有点多啊。”薛景轻身道,孟婆摇头道:“这只是一些没有势力背景的,真正厉害的人物还没有出现。” “咦?”薛景一愣,孟婆居然跟自己说话了,这倒是很新奇啊,这一路过来她都是极少开口的,大部分都是直接无视自己,不过仔细想想,只要自己不是说的废话,一般孟婆还是会回答的。 “两位朋友也是来爬山的?”这时,一个穿着皮克衫的青年人走了过来,颇有礼貌的冲着两人一笑,不过在看到孟婆的时候明显眼睛一亮,那种掩饰不住的炽热让薛景很不爽,他往前一站,黑着脸道:“有事吗?” “哦哈哈哈。”青年人尴尬一笑,忙自我介绍:“真是失礼了,我叫上官云,看两位似乎对这里不是很熟?” “那又怎么样?”薛景很不喜欢这个人,倒不是说这个上官云蛮差,相反他的形象很好,阳光俊朗,气质也很好,看得出来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言行举止很得体,可能是因为孟婆的姿容一时失态罢了。 “恰巧我也第一次来,不如结个伴如何?” “拒绝。”薛景拉着孟婆就朝着山脚走去,后面上官云看着无奈一笑,摇摇头没有在做纠缠。 “那个人修为不低吧。”走远一些后,薛景低声问,孟婆点头:“是比你要高一些,但此人可以结实。” “哦?”薛景倒是好奇了:“为什么?” “他是上官家族的长孙,修的先天一炁,可以成为你的手下!”孟婆说这些话的时候用的是一种很淡然,很理所当然的语气,薛景却直接噗的一声,差点给呛住。 “上官家族,很厉害吗?”薛景问。 “人界修真泰斗,他们的家主冥王也会给几分面子。” …… 魂山的结构看着很简单,灵觉也探查不出来什么特别和诡异的地方,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山,可一旦走上来之后就慢慢发现了问题,虽然被修出了许多条环形走道,但并不整齐,纵横交错在一起,路面陡峭,而且十分的滑! 越往上就越难,薛景已经必须要使用灵力来固定身体了,尽管如此双腿也已经阵阵酸痛,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不能腾空! 反观孟婆,却气定神闲,走起来毫不费力,每一步都是不深不浅的很有规律,这让薛景蛋疼,他无语的问:“有什么技巧吗?” 孟婆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薛景只能闷头走了,慢慢他就看到了人,而且还不止一个,就走在环形的其他道上,也是走的满头大汗。 走到这个份上,几乎已经不用猜来猜去,这些人都是修炼者,肯定也是得到了什么风声想来碰碰机缘,只听见他们的埋怨:“什么破地方,上个山都这么累,劳资不去了。” 话没说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一道白色气体从山面里面钻出来,瞬间包裹住那个人,仅仅一瞬间就又钻进来山体里面,但随之消失的还有那个出言不逊的人。 “啊!”他旁边那人亲眼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发生在自己身边,吓得大叫起来,谁知这惊到了原本懒洋洋站在山坡枯树枝上的一只灰色的鸟,只听见嘎嘎两声啼鸣,怪鸟刷的飞起,停留在那人的头顶上扑哧扑哧啄两下,那头顶马上出现两个大口子,鲜血喷涌而出,那人痛得惨嚎,运起法力向上一掌,怪鸟张口一吸将法力尽数吞进了肚子,而后更加凶残了,就看见它十爪成钩,一下子将那人的头颅整个给卸了下来! “咕噜!” 困难的吞下一口口水,薛景腿都快软了,他直勾勾的看着尸体被白色烟雾吞噬,怪鸟再次回到枯树枝上,闭眼休息。 他一句话都不敢说了,心中暗道幸好那里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他这样想,但马上他改观了,身后不远处又响起惊恐的叫声,薛景回头看去,只见那人脚似乎踩在了类似沼泽的东西,那地面吸力非常大,将他慢慢拉进了山体里面。 那人惊恐大叫,看见薛景看着他后马上哀求希望薛景救他,可还不等薛景有动作,地面突然伸出几只枯手,抓着他的脖子和头给他活活拉进了山体里,不一会儿那一块地面就被染红了,软土冒着血泡,极为诡异恐怖。 “我去,什么情况!”薛景头皮发麻,一步都不敢走了,这太可怕了,简直防不胜防啊。 孟婆回头,道:“放空一切,不要有杂念,这是魂山,只要灵魂不要传出波动就不会被关注到。” 薛景:“……”开什么玩笑,周围都是死人,各种死法,惨叫是此起彼伏,怎么可能做到放空一切!! 忽然,大风飘起,带着一种强烈的杀伐之气,薛景被吹得睁不开眼睛,但鼻子却传来非常浓重的血腥味,四面八方都在进行着屠杀! 半晌后,风停了,薛景只看见还有三三两两个人在这一条交错着的山道上坚持着,这其中一个人便是上官云。 上官云好像很轻松,步履轻快的就走了过来,几只灰鸟立刻注意到了这个敢于挑衅的青年,纷纷飞上前。 “嗤嗤,嗤!” 但凡靠近上官云一米之内的飞禽,直接被莫名的力量震的粉碎! 这便是,先天一炁! …… 第二十九章 杀机遍布 “又见面了。”上官云一脸轻松,他走到薛景面前,道:“需要帮忙吗?” 薛景满脸黑线,他怎么看都觉得自己被嘲讽了,他咬咬牙,道:“小心你自己。” 一句话说完,一只枯手从地面伸出,眼看就要抓到他的脚,薛景哇靠一生跳起两米多高,抬手一掌震碎了枯手。 “这是什么功法?”上官云一怔,疑惑道:“很古怪的力量。” 薛景暗中嗤笑,必然,他使用的是纯正无暇的天地灵力,除此之外他还可以直接索取阴阳二气,只不过那太容易暴露身份了,倒是灵力跟修士的法力大致相同,只要找个功法原因就可以糊弄过去。 “想学啊,我教你啊。”薛景得瑟起来,上官云却当真了,他快速点头,“好啊,需要拜师吗,我可以的。” 薛景:“……”这孩纸是不是傻。 “孟……”话一出口薛景赶紧住嘴,他立刻改口:“孟瑶,等等我。” 孟婆顿步,回过头看着缓步跑近的薛景,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但终是没有说什么,上官云也跟了上来,笑道:“我跟你们有缘,一起走吧,这地方太诡异了。” “可以。”薛景刚想拒绝,不想孟婆直接答应了,他看着孟婆的背影,发现又被拉开距离了,他立刻觉得自己苦逼,这就是差距。 同样一座山,孟婆如履平地,上官云好歹也算是一马平川,为何自己要披荆斩棘,难道修为真的这么重要吗!!! 一个时辰后,几人终于走到了半山腰,这个时候整个山体几乎已经算是垂直了的,修为高的依旧不费力,而薛景已经多出挂彩,衣衫褴褛不说,皮肤满是伤痕,就连上官云也好不到哪去,气喘吁吁,富家公子形象算是初步破灭了。 正在薛景放松戒备时,一个交错处隐藏着的人跳出来拦住了去路,膀大腰圆,凶神恶煞,左手右手均拿着一张黄符。 “留下宝物下山去,否则叫你魂飞魄散!” 薛景:“……” 上官云:“……” “看,飞机!”上官云一指前方,那人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在等他回过头来的时候,手上的符已经不见了。 上官云站在薛景旁边,一手拿着一张符,道:“茅山一脉,不错不错,就是符画的丑了点。” “你说什么!”那人一听这话瞬间就愤怒了,他随手又不知道从哪变出两张黄符,直接念动咒语,上官飞又一直后方:“看,毛小方!” “啊!”那人被吓一跳,忙回过头:“祖师爷!” 薛景:“……”这是来搞笑的么? 不过这一次上官云没有等他回过头来,他不知道念了什么东西,就看见两张符猛的烧起来,一张引来风啸,另一张烧到一半的时候天空轰隆一声响起,天雷滚滚! “呼风引雷咒!”那人看见自己两章普通的黄符到了上官云手里居然发出这么大的威势,一时间呆了:“不可能,怎么可能,你是哪位祖师的高徒?” “自学~”上官云捏碎黄符,风雷骤然停止,他顿时变得高大起来,俯视着大个子:“茅山一派个个光明磊落,为何到了你这里却干起了这勾当?” “小师叔你有所不知啊。”大个子快要哭了:“我为了来寻这机缘,用掉了全部家当,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发现已经寸步难行了,我没钱回去了,回去也没有钱吃饭了。” 上官云:“……”被误认成了小师叔让他措手不及,这也难怪,茅山一脉门规森严,如果不是某位祖师亲传,以他这种年纪练到言出成咒,呼风唤雨的境界是基本不可能的。 你们的事自己解决,我先走了,薛景好不容易找到摆脱上官云的机会,他赶紧上前对孟婆道:“我们走吧。”孟婆点头。 “唉,等等我。”上官云哪里肯掉队,他马上甩下大个子,殊不知转身之际,大哥子双手一翻,两张截然不同的符纸出现在手中,他阴冷的一笑,念动咒语:“奉天诏命,紫煞玄魂!” 符纸颤抖起来,随后啪的一声寸寸断裂,这一片空间瞬间被紫色笼罩,无数煞气飘来荡去,极具戾气。 上官云眉头一皱,瞬间消失在原地,在距离大个子还有五米的时候停了下来,提起一拳击出,一道玄黄色的拳影夹带着无穷之微破空而去! 紫色空间即刻破除,大个子怔怔的看着自己胸口的一个拳洞,满脸不可置信,片刻后轰然倒地,抽搐几下就没了呼吸。 “好好装傻就可以了嘛,干嘛非要送死呢。”上官云有点惆怅,本来他是不想杀人的,只是世事不由人。 薛景暗自吃惊,这也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主,果然,走向修行之路的人都是很角色。 不仅这里,其他交错点也都在发生着大战,能走到这里的人都具备了争夺机缘的机会,都恨不得在半路就干掉竞争对手,只是薛景觉得好笑,这些人连堕梦之魂都还没见到就已经杀的你死我活,等到时候真的开始争夺了倒是后继乏力。 薛景摇头,继续前行,他是不可能在这里耽误时间浪费灵力的,毕竟那些真正的高手还都在暗处盯着,不过有孟婆在他心里总算有了一些底气,不然恐怕连上官云都敌不过。 又有惊无险的走了一段路,几乎已经临近峰顶了,这也意味着顶尖高手即将在交错地带相遇,躲都躲不过,境界相差不大是很难隐藏气息的这么近的距离。 不过身为顶尖高手,自然也有该有的觉悟,他们轻易是不会出手的,但出手必然就是杀招,薛景三人现在所处的位置大概是魂山的右角,聚集着十几个人,每一个都气息内敛,其中三个老头是最恐怖的,几乎在他们身上感受不到一点气息波动,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根本就不需要释放灵力来抵抗魂山的各种诡异,还有几个是年轻一辈,各自跟在三个老头的后面,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势力的,但在几人之外,还有一个人,森下叶子! 两个人不可避免的对视到了,薛景顿时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深刻的仇恨,那种敌意快要透过眸子化为实质。 不过,他们都很默契的选择了忍耐,现在还不是你死我活的时候,两人同属阴阳律司,而且都是接任不过千年的,特别是薛景,一年都不到,此时暴露身份太容易被群起而攻了,毕竟阴阳律司在修者界里太被忌惮,天生掌控阴阳,拥有绝对审判的能力,同等实力之下会被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最主要是还不能主动去招惹他们,这样极容易被天地阴阳视为藐视,沾染大因果。 十几个人谁都没有率先行动,均站在原地各自警戒,马上到峰顶了,堕梦之魂就在上面,当然,这只是猜测,但那东西太过珍贵,是求而不得的,他们决不允许任何人捷足先登,但薛景实在无法忍受了,这里的空气太过凌厉,且处处透着诡异,连尘埃都有可能多人性命,他可不想僵持在这里。 “几位大师,要不,容晚辈说一句? 第三十章 巨塔 尴尬的是,根本没有人去注意他,几个老人顾忌的是静静站在薛景身旁的孟婆,他们一身修为通天彻地,哪里不能感应到孟婆美好的形象下所蕴含着的恐怖力量。 “靠……”薛景索性也不管了,反正他知道这么干耗着肯定要出事,果不其然,整个山体忽然剧烈的颤动起来,这应该是其他处发生大战了。 大战引起了魂山的变化,只见峰顶上方弥漫过来一阵迷雾,夹杂着一些野兽般的嘶吼,极速笼罩而来,就像是恶魔的爪牙。 “不好!” 几个老人纷纷动容,连忙释放法力在身外布下一层结界,同时护住自己的后生晚辈,薛景和上官云两个人站在一起,索性联合布下结界。 唯独只有孟婆怡然不惧,就站在薛景身旁,没多久,迷雾像是海啸一般扑发而来,砰砰锵锵的声音不绝于耳,有两个小辈没有注意到,待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烟雾极具腐蚀性,在在碰到人体的那一刻就席卷了他们的身体,而后侵蚀着他们的血肉。 惨叫声不绝于耳,薛景光是听着就觉得无比疼痛,他亲眼看见其中一个人整个身体在顷刻之间就只剩下一具骸骨。 不对! 不是腐蚀性,是时间的力量,薛景是阴阳律司,他对时间的感受尤为深刻,刚刚他明显的感觉到了那两个人的寿命急剧减少,他是正常苍老死亡! 想到这,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孟婆,烟雾一样布满了她的周身,她都没有运用灵力去抵抗,可丝毫无损,肌肤一样光滑白腻,甚至这种朦胧的烟雾给他平添了一丝神秘和飘渺,给人她即将会消失一样。 待自己被笼罩的时候,他有一种身边遍布着恶魔,举着屠刀和绳索一点点将自己绑缚宰割的感觉,这是一种及其不安全想法,他连忙释放灵力在周身结出一道结界去抵抗,越是这样,他就越感受的清晰,那就是时间的力量,根本没有外力在攻击,时间快速分解了灵力因子,而后腐化,最终还是会腐蚀自己,面对这种诡异的东西,薛景只能一直保持着结界,可是这样对灵力消耗及其严重,这样就很容易被偷袭了。 因为上官云已经跟一个年轻女子战在了一起,烟雾中看不大清具体战斗,但是先天一炁那独有的金黄色灵力他却是认得。 忽然之间,他感觉有人在靠近自己,不待大脑反应他抬手就是一道法则打过去,对方咦的一声似乎没有想到薛景的警觉性怎么高。 果然是有人偷袭!薛景立刻警戒起来,暗暗像孟婆靠近,他不寻求孟婆的出手,只要能够震慑住那些老家伙就行了。 不过出手之人一击没有得手就隐匿起来了,迷雾越来越大,而且还无法透过灵力去探查,因为根本无法外放到护体结界以外的距离去,会被瞬间化为乌有。 但不免还是有歹心之人,那时一个年轻人,掌中早已凝聚好了力量,收敛着气息一点点靠近薛景,企图一击必杀,但就在他要出手之际,孟婆单手一挥就将他掀飞,护体罡气瞬间破碎,接着他就杀猪一般的惨叫,继而步入了前面两人的后尘,剩下一句骷髅啪嗒掉在地上,隐隐可以听到头摔断了滚动的声音。 薛景:“……”刚才他真的没有防备身后,那人隐藏的太深了,若不是孟婆出手恐怕凶多吉少,薛景感激的看了一眼孟婆。 孟婆淡淡道:“走吧。”说着她就继续迈步,几个老头纷纷动容,可又不敢贸然出手,刚才孟婆那一手他们看在眼里,能走到这里的要么是和他们一样修为高绝的,要么就是顶尖后生,刚刚那个尤其天才,可只是被她举手抬足间就给抹杀了,这确实震撼。 但这些人不可能让她先登顶,几个人眼神交汇了一下,马上达成了共识,他们的护体结界撑开的具体比薛景他们要大的多,足以交流。 而正在几个老头准备联手对付孟婆的时候,上官云也结束了战斗跟了上来,看样子是打算不离不弃了。 “输了。”薛景斜眼看了一眼,上官云道:“被我打死了。” …… 说话间,三股无比强大的灵力波动自身后传来,薛景一惊知道这是几个老家伙联合发难了,他一个闪身却想到孟婆还在,连忙催动体内阴阳,但孟婆何许人也,她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静静的看着几个老家伙临身,只是轻抬右手轻轻几个动作,三股灵力顷刻间化为乌有,她并剑如指,轻轻的横着隔空一划。 “嗤嗤哧!” 人头落地,三个老家伙根本就不知道孟婆是怎么出手的,他们甚至连灵力波动都没有感觉到,就只看见前方白衣女子面无表情的轻轻一个动作,随即就尸首分离了。 顿时这里就鸦雀无声了,几个还幸存着的年轻弟子吓得噗通坐倒在地上,快被吓傻了,但他们神魂一旦混乱,马上就被地面突然伸出的枯手给拉扯了进去,化为血水。 至此,原本十几人的地方一下子就只剩下四个人,森下叶子还站在不远处,他有六百年修为,跟黄仙儿都战了的胜负难当这些烟雾自然无法侵袭他。 本来他还准备出手杀了薛景,可是在看到孟婆这一手之后毅然放弃了,他自问自己做不到,对付一个老头还算绰绰有余,可若是两个就蛮吃力了,这一点自知之明他是有的,可反观孟婆,只手灭杀三人,就那么随意的一个动作。 薛景还算是比较镇定的,但上官云就不一样的,他这算是第一次看见孟婆出手,想不到居然强大到这种程度…… “走吧。”孟婆一刻也不想停留,抬步就走,薛景紧紧跟上,森下叶子就在不远处跟着,跟吊车尾似的。 …… 这一次他们没有在遇到阻碍,路上也碰到不少顶尖高手在血拼,没有谁会注意到三个人慢慢临近峰顶,不过薛景倒是再一次感应到了阴幽十七的气息。 细细一想,应该是他特意释放出来的,算是传达某种信息吧,也有效的警告了一些暗藏歹心的人,不要找死! 除此之外,薛景居然还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尽管只看到过一次,但记忆深刻,算是记下来了。 丰都站遇到的,那个小正太!他就在下一个交错口位置,身边围了七八个人,一个比一个凶横,怪异的是那孩子倒怡然不惧,反倒是围攻他的人无比忌惮,远远的不敢靠近。 薛景从地上的二十几堆血泡就可以看出,这一定是小正太的杰作了,他暗自乍舌,倒是看走眼了,起初见他看见孟婆就跑还以为是个修为地位的修炼者,没想到如此强大,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还是人吗? “各位,还打不打了,不打我走了。”小孩声音还带着一些奶气,他走了几步,围着他的人就退了几步,一直到到他走出包围圈要离开的时候那些人都没有一个出手的。 谁知小孩在走出一段距离后徒然转身,张口一吸,四周的空气都被带动,纷纷朝着他的小嘴飞去,连带着的还有那七八个修士的三魂七魄! …… 片刻后,他拍拍小肚皮,忌惮的看了一眼孟婆,而后朝着目瞪口呆的薛景上官云两人做了个鬼脸,闪身消失不见,多半是上峰顶了。 薛景确实惊呆了,这都是什么人啊,简直怪胎啊! 通过这么一个插曲,是真没有人敢走这附近的路了,三人顺利的登上了顶峰,当他们居高临下真正看到这座山的全貌时,直接倒吸冷气。 从山底下看就是一座普通的山,最多就是外形比较奇特像个满是齿痕的锥子,可从上往下看,这哪里是什么锥子,根本就是一座巨塔! 没错,就是塔,只是因为塔的上半身都笼罩在腐蚀时间的烟雾下所以才不得见全貌,那些坑洞都是塔窗,雾气是塔身里面的东西,至于枯手多半是封印在里面的邪恶存在。 更让人震惊的是,塔顶像是被人一剑劈开了一样,站在边缘位置看就真是像是一口井,井口云雾缭绕看不见塔里面有什么东西,但那股极为凶戾森诡的气息倒是满布在云雾上,夹杂着阴雷,就像是有奇异生物在那里穿梭游荡一样。 此时还站在塔口边缘位置的已经不是很多了,至少跟之前比起来不多了,但无疑能到这里的都不是好惹的,他们没有一个人率先说话,细细听着塔身里面传出来的狞笑和啼哭。 几千年的堕梦之魂,必然就在塔里面! 终于,有一个看着就很急躁的红毛忍受不住诱惑了,他一身大喝,红色灵力爆射而出,纵声一跃就跳了进去! 但…… 在他身体接触到井口悬浮着的云雾时,就听见他是一阵惨叫,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脱离云层,就像是掉进了无尽沼泽,四周穿梭在云层里面的东西迅速靠近攀爬在他身上,那是密密麻麻的细小虫子,不恶心,紫色的。 下一刻就看见一个完整的人顷刻间就像是被抽空了血肉和内脏,一具皮囊空空如也,掉落下塔底! …… 第三十一章 猫王徐来福 有人惊呼着后退,更加不敢贸然行动了,这还没进塔身,光是一个塔口就如此恐怖,不过这些人都是什么人物,走到了这里怎么可能回头。 不少人已经暗自于身边的人拉开了距离,致命的诱惑,谁会信谁啊? 薛景看向孟婆,发现她静默不语,也没有率先行动,心想这点阻碍应该是难不倒她的,怕也是不想做这出头鸟吧,想必孟婆也是极为聪慧的,只不过实力到了她这种程度,一般很少需要智慧这种东西了。 不过孟婆不动薛景是定然不会动的,上官云也很好的扮演了一个队友的角色,他就站在薛景身旁,不停的警戒着周围的人。 其实塔顶说大不大,但绝对不会小,至少上千米的半径,只不过这点距离在修士的眼里根本不算做距离,法力可以瞬息而至。 这时,薛景几人左侧房有两个人又有了异动,但好像是商量着放弃算了,年长的那人说这里太过诡异,他们携带的护身法宝都已经损毁的差不多了,再看这里高手云集,便打了退堂鼓。 薛景心道此人倒也是个俊杰,要是他没有孟婆随行他根本就不会上山,说不定半路就被阴幽十七搞死了,当然,不止是阴幽十七,只不过其他势力还没有伸出爪牙。 两个人似乎是商量好了,并肩转身离去,但变故往往就发生在转折点,年轻点的那个修士忽然转身一掌,而年长的那个在转身的刹那更是直接在双拳之中凝聚了极强的功法,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狠毒的笑意,正要转身袭击,殊不知少年法力已经临门,当头一掌! “啊!” 他惨呼一声,拳中法力消散,整个脑袋被轰飞了一大半,倒下的那刻少年抬腿一脚将还没完全死亡的人狠狠踢下塔口,鲜血和脑浆混合在一起四处飞溅,尤其恶心,惊的许多人纷纷后退运气阻拦红白液体。 少年一击得手迅速后撤警惕的看着四周,当真是只手灭友亲,片血不沾身,而那名死去的人尸体在触碰到烟雾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并没有像之前那个一样被雷虫共噬,甚至没有任何阻碍的直接掉下了塔内。 “果然如我所料!”那少年细看下居然唇红齿白,谁也没想到这竟然是个女人扮作的男子!声音空灵中又带着邪魅,甚是勾人夺魄,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她此时就站在薛景的旁边,毫无杀掉亲友的负面情绪,淡淡笑道:“此处凶杀神秘,云雾更是无解,但和来路一样,只会扑捉到有神魂波动的存在,你看,死人就安然无恙了。”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那女子还特意看着薛景说,声音略显诱惑,死亡的诱惑!但薛景忽然之间就后背发凉,他寒毛倒竖,简直有一种被死神给看上的感觉,他不由后退两步,少女强大已经无需多做解释,但更令人恐惧的是她的心。 一时间没有人去回答少女的话,只是更加忌惮身旁的人了,但造成这种局面的始作俑者倒是没有什么压力,薛景暗暗注视她,才发现这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女,当然,看脸是这样? 如果没有之前的那一幕,那么这个少女将会十分美好,鹅蛋脸,扎的似乎是丸子头,五官不似黄仙儿那种娇俏灵动,但如同漫画少女一般,唇红齿白说不出来的漂亮,可此时她笑起来都让人胆寒,尤其是眼神,灵动有神,然而薛景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一定要形容的话,那就是狠辣,不同于黄仙儿的腹黑,黄仙儿亦正亦邪,虽然无比聪颖狡黠,但相处一段时间薛景从未见她杀过人行过恶,这就是区别。 想到这,他不由又后退几步,再退几步…… “小子,你也要下去吗?”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薛景回头一看,心里咯噔一声,这个他也认得,小正太!一样是个不能惹的家伙。 此行不易啊…… “各位,就不陪你们玩耍了。”少女说话之间,纵身跳进云雾,连护体结界都没有释放,但奇怪就奇怪在这一点,她居然畅通无阻的没入了塔内! 毫无疑问,她刚才用亲友的一条人命试探出了心中的结果,也得到了证实,一下子所有人面面相觑,随后争先恐后的跳下云雾,皆收起了结界。 薛景刚想照做,但孟婆一伸手拦住了他,没有说什么,薛景转念一想便明白了,感激的看了一眼孟婆且连忙拉住想要跟着他条的上官云,道:“真是套路的世界啊。” 果不其然,当一批批的人收起护体结界跳下云雾的时候,彼此仇视为敌的心肠立刻暴露,有些人随身携带了密宝,不需要释放法力,神魂也就不会有任何波动,他们直接将秘宝丢向自己认为有威胁的人,而那个人不论是招架还是无视均会没命。 于是,一个这样做,就会有更多人得到启发,这样的行为就直接造成了一场悲剧!惨叫连连,眨眼之间上百活生生的修士成了空空皮囊。 更有甚者,直接止住了下跳的步伐,凝出一道道功法砸下去…… 半个小时后,塔顶再次陷入了沉寂,除了一些少数幸运的进入塔身的人和多数命陨的,就只剩下了三五十个人还健全的站在这里,薛景已经目瞪口呆,上官云更是浑身发凉,这都是什么人啊,落井下石的能力不弱于人。 “嘿嘿,这里蛮热闹噢。”一声怪笑,一个穿着黑色卫袍的光头从天而降,整个脸挤在一起像极了猫头鹰,不待落地他双手似爪直接抓住一个倒霉的人,张口一咬,整个脖腔都被撕裂,皮肉翻起,顿时整个塔顶响彻起一道凄声尖叫。 这并不能缓解疼痛,亦不会引起其他人的同情不不忍出手相救,他逐渐无力,血脉喷张但没有一滴鲜血滴落,全部入了光头的腹中。 光头似乎还童心未泯,他吸到那人只剩下微弱的挣扎后居然停口了,别人还以为他真的打算放他一命,竟不想光头抓着那人的头颅随意的一挥手。 顿时本来很微弱的呼声一下子又高亢起来,伴随着光头瘆人的笑声,只不过没有持续多久。 “猫王徐来福!”一个人突然惊呼起来,他看着光头惊恐无比,浑身都跟着发抖起来,随后居然一个趋洌,直接掉落下云雾之中,死于非命! 随着他惊呼,在场大部分人纷纷动容,无比胆寒!徐来福这个名字在整个异人界里可谓是一抹血红盖天穹,猫王的名声不是空穴来风,他的修为早已突破化境,跟几大家族族长更是毫不逊色,此人来去无影喜怒无常,且嗜血成性,杀人不凭仇怨,他喜欢的杀,不喜欢的也杀,据传他的一家三十六口皆死于他的手下,那时候他才十一岁,只是因为无意间听到父母夜间行乐时评论自己长得丑,不如自己的几个兄弟精神。 不仅如此,其实异人界在上一个世纪还叫修真界,不过国家重新统一后不允许用这个来命名,便联合整改为异人界,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屠了一个公然反对国家律例的大世家,理由无他,他说自己热爱祖国,一切质疑祖国决定的,当杀! 正是这样一个人,居然也出现在这里,这让诸多本就已经临危的人更加胆寒,他们已经打起了退堂鼓,只求猫王不要阻拦。 不过他们想多了,当徐来福扫视四周目光最终停留在孟婆身上的时候猛然顿住,比常人小的眼珠一颤,其实他是有眼疾的,辨人全凭过人的灵觉,这在整个异人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不过几乎死绝了。 他只是看见了一道白色的身影,根本没有看清孟婆的脸,但他的灵觉告诉他,这个人就是那个女子! 他怪叫一声,迅速消失在云雾当中,走的时候顺势挟带了两个强大的修士,犹如老鹰捉小鸡。 许多人松了一口气,徐来福都现身了,他们大部分人已经不打算下去了,但也不敢轻易转身离去,唯恐被暗害。 薛景看的仔细,他心中疑惑,不由问孟婆:“那个光头怎么那么怕你?” “他残害阴魂,令人死后都不敢状告他,王上便叫我请他去冥界走了一趟,被白鬼刺了三十六个来回。”孟婆语气没有任何波动,但薛景却是汗颜,白鬼,不就是那把让阴幽十七都忌惮的银白色长剑吗?居然被它刺了三十六个来回,难怪如此害怕孟婆。 “走吧,我感应到堕梦之魂的气息了。”孟婆说完就消失在了原地,根本就没有经过云雾! 薛景瞪大了双眼,她是怎么进去的?难道一开始她就可以这样进去,那为什么守在这里这么久,难道是留下来看戏吗? 薛景:“……” 想是这样想,但孟婆走了他不敢多留,因为感受到了不好的气息,那些没有走的人怕是起了歹念,他连忙低沉跟上官云说:“快下去!” …… 薛景万万没想到,魂塔的内部居然暗有乾坤,一片灰雾,人完全腾空触不到地面和墙壁,看不清一切,就仿佛身在混沌之中,孟婆不见了,上官云消失了,整个天地好像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而他就孤独的漂浮着。 他不敢妄动,也不敢喊,他清楚的记得投入这口巨塔的人不在少数,这更不用计算之前还有没有人进来过,反正这里面绝不止一个,现在这种状态贸然出声和找死没区别。 但他更不敢释放灵力来布下护体结界,因为四周全是云雾,也不知道会不会和塔口的一样。 一时之间,他竟无所适从! 但隐藏在黑暗中的杀机,却是徒然睁开了眸子! …… 第三十二章 月神 这就是堕梦之地吗? 巨塔是镇压着堕梦之魂,还是这座塔本身就是堕梦之地?薛景记得当时冥王说的就是堕梦之地,如果是这样,那么堕梦之魂又在哪,孙轩的灵魂真的陷入这里来了吗? 想到这,薛景忽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测,这该不会是梦境吧,自己的亦或是堕梦之魂的梦境,不然为何混沌一片,孟婆呢,她那么强大,不应该与自己失联才对。 想是这样想,但他猛然一个转身,一个人影就擦身闪了过去,手上似乎还拿着锋利的兵器,一击不得手就收敛了气息隐匿起来了。 “可以释放灵力?”薛景皱眉,他刚才正是感觉到了身后的灵力波动才在刹那间躲过了一击,如果是这样,那么危险系数就更高了,他实力不及他人,如果全面开战,且是这种状态下,难逃一死! 不过必要的措施还是要做的,他立刻在周身布下灵力结界,悄然聚气于四肢以应付随时都有可能遇到的危险。 既然已经有一个人冒头,那他就敢肯定周围还隐藏着许多人,都打着解决竞争对手的念头,毕竟几千年的堕梦之魂啊,如果吸收掉那将瞬间提升几个境界,修为暴涨不说还能传承到几千年的记忆,那才是真正的大宝藏。 如此,还有谁会心慈手软,不过薛景转念一想,其实这样也并不完全是坏事,起码此时混乱之下,他还可以利用许多因素来制敌,包括他用阴阳法典,就算被猜到身份,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的面目,因为此时灵觉根本无法延伸到太远的位置,看什么都是朦朦胧胧。 “来了!” 徒然,他低身一闪,险之又险的避过了一道及其凌厉的刀芒,甚至头皮都能感觉到那种杀意,冰冷无情,薛景也怒了,如此杀手和杀意,简直就是没有任何留活口的念头。 他循着那瞬息而至的灵力波动位置单手送出一道由灵力组成的锥形气焰,之后马上瞬身出现在一个白色声影的右侧房五百米的位置,摆下右手早已凝聚好了的烈焰罡气,他会的功法不多,阴阳法典全靠法则之力和阴阳二气,至于最强的律他此时修为根本无法触动,这一招还是自己看动漫悟出来的,这也完全是森下叶子给他的灵感,既然他能用动漫的招式,那么自己应该也能用! 锥形气焰的威力不是不算大,但气势骇人,那人意料之中的被逼退,薛景嘴角一笑,他第一次就注意到这个人喜欢往右侧隐匿,而且距离不会太远,五百米正好是攻守兼备的距离。 果不其然,薛景看着那道身影一个身法就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就在自己布下的烈焰罡气内,他无法做到亦凌凡那样强行拽拉封锁,但这人自投罗网他可不会放过机会。 不等这人做出任何反应,薛景直接唤出法典,大喝:“镇魂!” 随着修为的加深,薛景跟二典的沟通也更加得心应手了,话落的瞬间阴阳法典自无尽的虚空呈现出来,在那人惊恐的目光中倒灌下一抹红蓝色的瀑布,夹杂着让灵魂都颤抖的气息将他淹没。 法典自翻,定格在一张页面上,代表着那人灵魂的金色小人被拘出,站在法典页面中央挣扎翻滚,伴随着那人的暴喝慢慢变得黯淡。 阴阳律虽禁止强取灵魂,可一旦跟它有灵魂契约的阴阳律司无故受到攻击,那便是罪,当诛! 而镇魂,便是阴阳律典赐予的一个大杀招,不论什么存在被镇魂法则加身,将很难逃脱,就算修为强大者强行突破也会从此沾染上因果,除非杀了那个律司,否则久必衰,衰比死! 果然,随着阴阳二气的出现,四周混沌悄然散开,薛景也看清了那人的脸,是一个长得邋遢的中年,薛景认得,此人之前登塔还跟他有过冲突,不过慑于孟婆最终忍下了恶气,没想到冤家路窄。 不过这次他是死定了,也算是应了那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只是没想到这报应来的这么快,薛景向来就只相信现世报,他丝毫没有怜悯之心! 不过那人倒也厉害,临死之前居然引爆神魂,强大修士的神魂爆发之力强悍若斯,如雷贯之音滚滚而来,一股气浪一波一波冲击着,居然强行将阴阳结界给炸裂了,余威将薛景震退几十米方才站稳。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暗道还是修为不够,不然镇魂的强度可是能够镇杀一切同等级的存在的,哪怕高出一点点,像是这种突然的情况下一样可以制胜,只能说薛景太聪明了,他瞬间捕捉并且分析到了此人的身法轨迹和个人习惯。 战斗就是如此,如果不是势均力敌,那么胜负往往就是一瞬间,而结果永远不是谁强谁赢,但输的一方就一定会死,试想有谁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野草不斩尽,春风吹又生。 正在此时,一直芊芊嫩手悄然而至,夹带着破空之声。 薛景站立不动,也完全没有防备的意思,凛着双目盯着那张慢慢接近的脸,一直到零点零一厘米的时候,手停了:“哟,胆量蛮大,你不怕死?” “如果你要动手,刚才大把的机会可以置我于死地。”薛景道。 “那你不怕我吗?”少女道。 “当然怕,早在塔顶的时候就怕。” “哦?”少女一愣,似乎没有想到薛景竟然如此坦率,她展眉一笑,虽然有些诡魅:“那你的意思是现在不怕咯?” “现在更怕。”薛景无奈,他如今孑然一身,碰见这个女子当然怕,但他却故作镇定:“但我相信你还不想杀我。” “为什么?”少女像是来了兴致,但手还是保持着掌刀,薛景毫不犹豫的相信,下一句话他回答错误的话眼前还对着自己笑的少女就会咔嚓了自己。 “我的朋友很强大,杀了我你也活不成,你小小年纪,应该跟我一样怕死吧?”薛景道。 …… “你叫什么?”半晌,少女放下了手,收敛了可怕的气机,算是初步隐藏了杀机,薛景眯起了眼睛,道:“薛景,冥界之人。” “冥界?”少女故作深沉的转身,道:“刚才你使用的是什么法宝,我看着不错。” 嗯?薛景一愣,少女居然不知道阴阳法典?那么自己阴阳律司的身份她应该也不知道了!!想到这他不由勾起了双唇,如此就好办了,他道:“此乃冥王赐下圣物,你想看吗?” “给我看看!”少女马上转身伸出了手,薛景暗中抹去阴阳法典几个大字,如今他沟通阴阳,已经能够初步掌控法典了,当然,不包括律典,按照冥王的意思,他还没有觉醒灵神,很难沟通律典。 “给。”薛景很配合的递上法典,笑的无比温和,但少女手伸到一半就停下了,她忽然抬头看着薛景的眼睛,但只是一瞬间她就收回了手,道:“看过了,丑。” 薛景心中一震,暗道这女子看着涉世未深,不会如此聪明吧,这可不得了,如此狡诈狠毒的少女,偏偏修为这么高深,不过转念一想,她连阴阳法典都不知道,应该不可能知道法典非灵魂契约者不能触碰的事。 应该只是谨慎而已! “搭个伙吧?”少女突然道,薛景啊的抬头,心中无比的酸楚,这不是与狼为伍吗。 “好。” …… 薛景没得选择,如今他孤身一人,不说暗中还有多少敌人,光是这个少女他就惹不起,且此人性情乖张诡异,简直杀人不眨眼,偏偏又生的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小小年纪心机深沉的可怕,他只要拒绝怕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自己。 不过,也是有一点好处的,起码多一个队友多一份保障,虽然有可能会被队友干掉,他可还记得在塔顶少女是怎么暗算亲友的,那种手段…… 但至少,暂时是站在一条船上了,只要她还对自己有疑惑,就应该不会杀自己,薛景这样安慰自己,没办法,形势逼人只能委曲求全。 不过必须要做的措施要是要做的,比如,走在后面…… “我叫月神。”忽然间,少女说道,薛景哦一声没怎么在意,但一下子他反应过来。 月神?什么鬼?这是姓名?泱泱华夏上下几千年有这个姓氏吗?还是说少女是外界人,不应该啊,她身上流淌着的天地自然法则就是这个大界的,而且如果是外界来的人,律典早就有感应了。 忽然之间,一股森冷的气息锁定了他,薛景一愣,连忙道:“好名字,我喜欢!” “是么?”月神冷冷道:“是喜欢我啊,还是喜欢名字?” 薛景:“……” “哼。”月神冷冷一喝:“前面去!” 将背后留给别人向来是薛景的大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心中迅速盘算着如何脱身,或者是借机干掉这个家伙,不然总感觉脖子上悬着一把匕首,非常不自在,主要是没留下什么好印象。 下一刻,机会来了,他特意放慢了脚步,感受着前方一股隐藏的极深的杀意,这是法典传递给他的,他不相信月神也能感应到。 一步,两步……他计算着距离,同时分析隐匿者的最佳出手时机。 半分钟后,他心道,“就是现在!”一个闪身,期待的注意这身后的变故。 但…… “砰!”一具已经断气的尸体被丢到他脚下,喉咙插着一把闪着寒芒的红色匕首,很精美,但很简约,就只有一只蝴蝶的图案。 刃口设计很精巧,一滴血都没有滴落,尸体还保持着狠毒和得逞的狞笑,死不瞑目,眼睛翻白,刚好跟薛景对视着。 月神一步一步走过来,漂亮的眼睛冷冷的注视着薛景,不曾移开,她走到薛景面前,匕首自动飞离到她纤长的双指上,顷刻间血液喷涌。 月神抬起匕首爱怜的看了一眼,随后猛然一掷,前方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薛景眼皮一跳,后颈隐隐发凉。 “不要搞事情哦,我可能会杀掉你的呢。” …… 第三十三章 古老宫殿 魂塔内杀机四伏,乾坤混元一片,人像是幽灵。 薛景被迫一直走在前面,但他自己也是茫然无知,恐怕只有孟婆那种级别才可以感应到堕梦之魂的气息。 到了此时他们已经身陷塔内许久了,大大小小的战斗经历了十多场,也得亏有月神的存在,她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之力就灭掉了来犯之敌,不论是顶尖天才还是垂暮老者,皆在三合之内毙命,薛景特别注意到她的红色匕首,妖异而强大,十分嗜血,本身毫无波动,但迅疾无影且杀伤力和穿透性极强,薛景亲眼看见一个强大的老者护体真气在瞬间被刺破毙命。 一开始薛景还以为匕首是佩戴在月神身上的,但后来他注意到那根本就是自无尽虚空中摄取出来的,或者说匕首本身就是存于虚空,只有在受到主任召唤的时候才会存在。 对于这么诡异的人,薛景采取的办法便是敬而远之,战斗的时候也是能不出手就尽量不出手。 …… 但弱小一些的人总是会受到一些特殊待遇,上方,一个长毛已等候多时,见时机差不多了,直接提刀直劈,一道巨大的锋芒斜劈而下,来势破空,风声呼啸不绝于耳。 薛景一直都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虽然这个偷袭者的气息隐藏的很好没有被发现,但是空气被斩破的那一刹那还是让薛景躲过了被一劈两半的下场。 长毛大概快三十岁了,长的凶恶,头发倒竖而起,穿着一身亮黄色衣服闪的很,特别是手上抓着一把造型粗糙的九尺连环刀,沉重凶戾。 薛景站在对面冷冷的看着他,顿时感觉到一股浓重的贵族气息扑面而来,他怎么也没想到异人界里还有这么潮的人。 “喂,大叔,快三十了吧。”薛景忽然开口:“搞这么夸张,你是来搞笑的吗?” 那人脾气差得很,根本没有理会薛景的调侃,落地的瞬间再次疾冲而来,九尺连环刀虽然卖相不咋滴,但也威风凛凛,刀身流离着一层凌厉的气,光是看着就有威慑力。 薛景御气而挡,阴阳屏障被砍得梆梆梆的响,红蓝二气四处飘舞,他额头流汗,长毛将刀舞的密不透风,远劈刀气近直攻,时不时还来一招踢腿。 慢慢的薛景就快招架不住了,他急的回头大喊:“喂,你看个锤子,帮忙啊!” 月神根本就没有动手的打算,在他看来,如果连这点危机都解除不了,还那不如被砍死,懒得自己动手,她没有什么耐性,对薛景的了解仅限于,此男子很辣鸡,还喜欢搞事情。 “大哥,轻点砍啊。”薛景满脸无语,心中快速的盘算着对策,其实他有办法可以弄死这个长毛,对方虽然刀功凌厉快捷,而且就跟自己杀了他老爹一样,但薛景看出他体内的灵力很混乱,这是修为基础不够扎实的表现,外功突破了身体的限制导致灵力跟不上,最多再拼个百十来个对合就会力竭,那时候杀他就跟碾只小鸡一样。 这样的无脑之人,连套路都欠奉。 看到薛景突然露出来的自信表情,长毛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的冷笑,他忽然变招,单脚一剁腾空而起,大喝:“刀锋!” 只见他双手摊开,九尺连环刀瞬间在他上方一化万千,每一把都有着开山之势,长毛单手一指:“去吧!” 眨眼之间,薛景就被成千上万把刀湮灭,他咬牙坚持,但这功法太过强悍,而且他没想到自己居然看走眼了,此人不但修为基础扎实,而且修为极高,难怪月神不肯轻易动手。 薛景决定不再掩饰,就在阴阳屏障破碎之际他毅然唤出阴阳法典!谁知,法典才出现到一半…… “嗤!”一只手,洞穿了长毛的心脏位置,而后就看见上一刻还威风凛凛的他一下子碎裂成血雾飘散在半空中,脸内脏都震碎了。 那是一个妖异的男子,皮肤偏白,细长的眉毛,丹凤眼十分深邃邪魅,一身暗紫色的衣服,略长的头发不显邋遢,反而很潇洒飘逸,一抹紫一抹白。 男子静静的站立在空中,冷眼看着下方,身上自成一股夺人的气势,令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九尺连环刀在他的手中铮铮颤鸣,男子皱眉,双指一捏,刀啪的应声而断。 “月神,你要闹到什么时候?”男子开口,声音淡漠:“你可知道父亲大人震怒,母亲更是为你担心的夜不能寐?” “月清风,你看不见我。”月神的嚣张狠辣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她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女生,漂亮的脸上戾气全无,倒是有一种小女生的委屈状。 薛景:“……”多半是装出来的,只不过,看样子这是一对兄妹,别说,还真有点像,只不过妹妹白里透红,哥哥就过于偏白了,一张冷漠脸,身上的气势也太过凌厉,出手跟月神一样,狠辣无情。 “他是谁?”月清风看都没有看一眼薛景,目光一直停留在月神身上,后者抽抽鼻子,淡漠道:“一个将死之人。” “那好。”月清风不知所云的回了一句,随即薛景就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他连忙警醒,这一对兄妹可不是什么好人。 “虽然不知道你犯了什么事,但跟我妹妹在一起,你活不成了。” “喂。”薛景大惊,他暗自后退几步,道:“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啊,是你妹妹找我的,我什么都没做好吧。” “切。”月神不屑道:“真是废物,一个大男子这么窝囊,还敢来这里送死。” “草!”薛景怒了,他再次暗中靠前几步:“你们个个都是变态,劳资才修炼多久,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哼,弱就是弱,找什么理……” “森罗万象,皆为灰烬……”月神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了薛景居然还在试图接近自己寻找击杀自己的最佳位置,她话说到一半,就听到薛景的咒语。 “小心!”月清风迅速出现在月神身前,催动灵力形成一道严固的结界,严正以待。 不知何时,薛景手中出现了一把古老的太刀,微弯狭长,他嘴角勾起,眸子中露出得意的神色。 轻轻抚了一下刀身,他突然大喝,持刀一挥:“流刃若火!” 话落,四周温度忽然飙升,随之刀身之中出现一道火光,顺着薛景的施展轨道砰然膨胀,形成天幕大火,几乎掩盖住了这一整片的空间,熊熊燃烧,但凡被火花触及到的东西,均灰飞烟灭,整个魂塔附近响起繁乱的惨嚎,薛景知道这肯定就只之前上山的时候从地面伸出来的那种东西。 流刃若火,日本次面空间死神里面护庭十三番队总队长山本元柳斋重国的斩魄刀,火系最强也是最古老的一把斩魄刀,其威力无穷,还没有碰到一把可以跟流刃若火叫板的斩魄刀。 没有办法,薛景也不想用小日本的东西,但他确实没有什么适用的搏杀功法,阴阳律司大多功法都无法修炼,因为太过低级不被律典认可,他也是考虑中想到了森下叶子,他为什么这么喜欢斩拳走鬼,可能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这个刚好符合灵力,而阴阳律司也是摄取天地最精纯的灵力,而这相符合,几乎可以不用可以去学习就能够套用。 不过这都是猜测,也有可能是自己国家的土特产,毕竟偏爱也说不定,毕竟不得不承认斩拳走鬼很炫酷。 …… 诚然,魂塔千年之久,不知镇压多少阴暗东西,此时被如此高温大火覆盖,一时间整个空间都沸腾了,巨大的动静更是引来了暗中的诸多修士。 薛景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有自知之明,自身灵力根本不可能达到太大的效果,而这漫天的气势也不过是流刃若火本身自带的而已,论伤害恐怕连山本老头的百分之零点一都不够。 不过这就够了,他身处火光之中感应到了四周越来越多的气息,无一都非常强大,但很遗憾,并没有孟婆的。 他想趁乱离去,但他太低估月清风了,对方布下结界保护月神后根本就没有停留,直接出现在薛景身前,冷漠的脸比充满煞气还要令人恐慌。 月清风抬掌,薛景从他掌控闻到了毁灭的味道,可以想象他这一掌凝聚了多么强大的威力,隐而不散。 薛景再也顾不得其他,他直接唤出法典护住神魂,随即催动阴阳律典,道:“阴阳无形,律典不侵!” 四周法则迅速绞在一起,化为混沌,生出黑白双鱼,随后太极八卦出现在薛景的身前,只不过这一地远远没有上次对付亦凌凡的威势和效果,甚至连阴阳大势都没有凝聚出来,更别提吸收天地灵气自动运转了。 不过这样也就够了,八卦图有效的挡住了月清风全力一击,破碎之际薛景依旧被震的吐血,他控制着那股余威稳定身形,在月清风冷漠又带点疑惑的神色中消失在了一个他早就注意到了的虚空节点中! …… 混沌迷雾消散,薛景出现在一个奇异的空间之内,他被眼前的一幕惊的体内生寒,后脖子就像被毛爪挠一样,一股凉意自颈椎遍布灵魂。 一座古老的宫殿,黑暗压抑,柱梁林立,黑色的蜡烛散发着幽凉荧火,墙壁上刻着认不清的文字和邪恶的祭祀以及穷凶恶极的凶兽。 宫殿最深处,一座巨大的残缺祭台,符文之火闪烁不灭,隐隐从祭台之中传来一阵阵古老苍凉的悲戚之声,似哭,似笑。 而在那漫漫高空中,密密麻麻的木质棺材,独自沉浮! …… 第三十四章 一梦千年 薛景捂着胸口忍住腹间的翻滚血气,他有点茫然的游走在这座巨大苍凉的宫殿内,那些棺材是这里唯一的陈设,没有丝毫生气,可沉浮不定又似冥冥中有什么力量在牵引着他们。 死气!对,薛景唯一能感受到的便只有沉沉死气,不论是跳动的烛火还是残缺的古老祭台,那些符文闪烁,但流淌着的气息却不是这个大界里的,它里面包裹着奇异的时间之力,薛景不敢妄动。 流刃若火解放之前,他也只是无意间注意到了这里,却不想这里居然是这样一处诡异的空间,难道孟婆他们也陷入了类似的地方,所以才会被隔绝住了气息? 这些都不重要了,薛景感觉自己被困在了这里,此处连空气都不曾流动,更不用提出口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快速的思索着对策,但大脑一片空白,身上还带着伤,面对着无尽的棺材,他的心沉入了谷底。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人了。” 突然,天穹上方亦或是四面大方,传来一道沧桑威严的声音,随着这声音的出现,薛景发现祭台上的符文都似乎异动了起来,还有棺材,浮动幅度的明显大了一些。 “你是谁?薛景连忙回头,但看不见一个人,他皱眉:“你在哪里,这是哪?” “这是我的领地,堕梦空间,千年来,你是第一个闯进来的人!”声音顿了顿,而后又道:“至于我是谁,你且叫我魂主吧。” “堕梦空间”薛景沉吟了一下,警醒道:“莫非你就是堕梦之魂?” “堕梦之魂么?”那声音无比的沧桑:“你们是这样称呼我的么, 呵呵呵,一梦千年时移世易,我已遗忘太多。” 薛景不说话了,他没有想到那么多人梦寐以求舍生忘死的堕梦之魂居然就在这里,同时他也不敢在妄言,他自己都是为了这个而来,但此时他连怎么走出这个空间都不知道,法典似乎失效了,想到这,他问道:“这里是你的梦境么?” “梦境,你觉得你们在我的梦境里么?”魂主说话总会停滞一会儿:“或许是在你们自己的梦境中呢,谁知道呢。” 薛景还听不大懂这句话,但又隐隐有些感想,堕梦之地,不同于大界跟次元空间,更像是一个梦,一个神魂执念才能触及的地方。 但梦应是虚无,也就是本身是不存在的,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孙轩的灵魂始终不知踪影,所不定就是堕梦了。 “晚辈来到这里只因身不由己,并无意冒犯,我该怎么出去?” “呵呵呵,你若无意来此,便不会在此,堕梦堕梦,先堕方能有梦。”虽不见人,可那声音时强时弱,时有时无,字字句句都透着一股沧桑古老的气息。 “也罢,你若能够在这些棺材中找到两具尸首,我便让你离去!”声音消失后,魂主似乎也跟着消失了。 薛景闭眼,脑海中出现两个栩栩如生的人,一男一女,男的高大俊雅丰神如玉,青衣素面腰间佩剑,紫色锦袍随风飘飞,薛景暗道好一个龙凤之资! 反观那女子,高挑娴静,柳叶弯眉美如画,无暇的五官透着一种浓重的古典书香气息,湛蓝色的长裙如仙一般,一抹红袍飒飒,轻轻的系在胸前。 薛景感叹,此间怕是女子唯有古代才有了,这种气质是现代女孩打死也模仿不出来的,特别跟那男子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想到他们也都躺在这里的漫漫棺材中,薛景不由黯然,红颜终白骨,俊才也难逃黄土一杯。 只是这诺大的宫殿,棺材林立,又该是哪一口呢,为何魂主又非要自己找出这两个人? 他心中疑惑,但不得不找,只得腾空而起,凭着直觉去开棺,但开了连续十几口,皆是空棺! 不会被耍了吧,哪里有什么人,难怪没有任何气息,不然人哪怕逝去千年,只要尸骨尚在,也会有一丝本源存留。 但他觉得魂主不应该拿这种事骗自己,他也说了这是他的领地,甚至十有八九还是他的梦境,要杀自己太简单了,没理由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想到这,他继续耐着性子一口一口的去查看,就在他打开第四百二十七口棺材的时,眸子接触到棺床时,他眸子猛然收缩,而后迅速放大! 一股凉意自身体爬起,他头皮发炸,怔怔看着棺材里面! 目之所触,是一个穿着暗黑色西装的人,面容冷峻,双眉似剑直入双鬓,薄而富有线条的双唇毫无血色,他静静的闭眼躺在棺材内,身上早已没有了生命体征,神魂也没有丝毫波动,是死了无疑。 这是他查看了四百二十七口棺材中唯一一个有尸体的,可是!他死死的盯着尸体身上穿着的那件红白花纹金边袍,华丽,大气内敛。 那分明就是自己的律袍,万界之内仅此一件,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薛景森沉的眸子里,倒映着的一张苍白的脸,那是一张他无比熟悉的脸,此刻却是那么的陌生,或许是因为那张脸就是他自己,薛景! 一时之间,整个宫殿都死一般的沉寂,薛景静静的站立在棺材前面,而后,只见他伸出手,缓缓的挂上了盖棺,脸庞无比的冷漠。 他又打开另一口棺材,只见一个白裙女子躺在里面,眉目如画冒比天仙。 “砰!” 薛景只是看了一眼就迅速关上,双眼闪动了一下精光,随后就看他大喝一声:“阴阳现,破万法!” 双鱼出现,覆盖整个宫殿,一黑一白似两只洞察世间一切的眼睛,随之,双鱼一压,整个空间猛然一震! 万千木棺骤然粉碎,消失在虚空之中! 四周景象慢慢变化,宫殿还是宫殿,只是少了一些诡异,多了许多苍凉,符文之火更加旺盛,两具木棺浮在古老的残缺祭台之上。 顷刻间,刻画在柱梁和墙壁上的祭祀之音响起,万古凶兽似乎活过来了一般,狰狞恐怖。 薛景怡然不惧,他双目静静的盯着那两具棺材,沉着脸没有说话,他在等。 “呵呵呵。”魂主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一次不只是声音,不知何时,宫殿尽头的上方虚空处竟出现了一把黑色的大座,古老威严,大座之上坐着一个人,一身黑袍,连头都被袍子遮挡住了,看不清脸,又好像根本就没有脸,只有一团黑色迷雾。 但尽管如此,薛景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威压千古的气势凝聚在大座四周,令人不敢直视,想必这就是魂主了吧。 “想不到你会这么快找出他们,不过我很好奇,你没有情感么,因何看见自己和伙伴死亡都还能冷静?” 薛景不语,他不是没有感情,只是觉得诡怪,他身为阴阳律司,对这种虚妄有着本能的洞察,而且他不信自己已经死了,孟婆不会让自己死,哪怕是因为执行冥王指令,这一点他十分自信。 或许他动摇过那么一瞬间,可在看到第二具棺材的时候,居然是孟婆!这绝无可能,不仅是薛景对孟婆那迷之信任,最主要是他居然看到孟婆的脸上化了一些妆容,特别是眉毛,孟婆的眉毛细长整齐,眉梢微微弯曲十分好看,还有双唇,孟婆的唇部比较白,但不是那种苍白,她的唇部内线是粉白色的。 不过虚妄,魂主想做到这些并不难,可若是想要迷惑薛景,还差了一些,或者说画蛇添足了,孟婆的美何须妆容? “呵呵呵,很好。”魂主并没有因为薛景的无礼而盛怒,只是他话音一转,道:“如此,我就更不能任你离去了,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说到这,魂主声音有些悠远低沉,“一件可笑的事。” 其实并不是薛景无礼,而是跑神了,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部在魂主身后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上! 黄白长裙十分显眼,身姿妙曼,尽管身上系着跟魂主一样的黑袍,但薛景还是注意到了那人的眼睛,美丽灵动,特别是她也在注视着自己,忽闪忽闪的眼神让薛景都无需去看脸,这种眸子本能似的流淌着狡黠可爱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到。 黄仙儿! 不知为何,在这里能够看到她薛景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不是疑惑,相反竟然有着一丝丝欣喜,还有信心,哪怕这个家伙曾经差点一言不合干掉自己,但这种经历过许多事后还能如此重逢的感觉非常美好。 或许是孙轩和王影的离去吧,薛景变得更加独单,他是一个害怕孤独的人,而黄仙儿恰恰可以减少这份孤独,每次她的出现总能让自己死去活来。 不过他还是很惊讶,为什么黄仙儿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这种方式出现,想到这薛景忽然一顿,因为他看到黄仙儿居然在使劲朝着自己挤眼睛使眼神。 薛景不明所以,但魂主开口了:“你们来此,不就是为了我的灵魂么,你只要帮我办成了此事,何须你取,我自当奉上。” “什么事,一定是我才能办到吗?”薛景皱眉。 “呵呵呵,你很聪明,并且能够在万千空棺找出她来,这便是注定的。”魂主微微仰头叹息:“一梦千年,情定红颜,一场幻梦一场悲,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两个时辰后,薛景弄清了来龙去脉,他忽然有些伤感,不用黄仙儿暗示,他眸子清澈。 “好,我答应你!” 第三十五章 柳盈 时间之门跟界门差别巨大,界门由阴阳组成,而时间之门却是许多晦涩符文组成,想必这些跳动漂浮着的符文便是时间法则了,整个门的形成完全由这些法则拼凑,在那过程中四周的一切无形之力都被拉扯着,十分暴戾。 古老祭台暗含时间法则,只是魂主命陨千年,没有肉身的承载根本无法承受时间之力,本来薛景修为不够无法催动法典破开时间之门,但有了祭台他可以轻松到达魂主指定的那个时间。 跨过大门,他便算是刹那间超越了时间之速,来到了三千年前,也正是那个故事的起点。 魂主给他们讲的故事其实很模糊,只是隐约间薛景感觉到了那种伤悲,魂主让他阻止两个人的相遇,不曾相遇,便不会有伤害。 那时候,还没有中国这两个一说,所以也就更没有自由恋爱这个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仅仅八个字,不知葬送了多少幸福。 在川蜀,没有人不知道柳盈这个名字,她象征着一切美好,不仅容貌无双,才情更是被称赞该当临绝顶。 然而这样一个少女,在她的十八岁之前,却深受婚姻之毒,柳盈跟其他女子大不相同,她有着十分独立的思想,爱自由,她绝不愿意嫁给自己从未见过的男子,所以这句话她觉得不仅可笑,更加讽刺,因为对方是蜀王之子。 而今天,便是这段还未开始的婚姻的终结之期! 诺大的相国府,门庭若市,来贺礼参加宴席的数不胜数,许多小官员和商贾踩破了门槛也要递上自己的门贴但求进门参加,其实这些人不过是想要借机跟现今朝廷里如日中天的右相中书令兼吏部尚书柳钟元罢了,如果能够得到他的赏识,那么提升那将指日可待。 而门前小生也是来而不拒,但也不放门,一时造成了长龙之势,整个相国府门前的人几乎排到了城门外,这排场大得吓人的婚礼甚至惊动了当今圣上,当即派皇太子八百里加急赶到川蜀来贺礼,这下子就更沸腾了,没有一个人抱怨相国府欺人,此时就算让他们等一年他们恐怕都不会有怨言。 宰相嫁女,堪比皇室! 薛景二人静静站在府门前一侧,看着这样的声势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样的话该怎么去阻止两人的相遇,况且他们根本不知道所谓的两人的另一人是谁,魂主也没有说,只是灵念传了一个画像给他,可是此时这样乱糟糟,如何去辨? “两位,不知是前来贺礼,还是?” 相国府一位小生看见薛景二人衣着装扮华贵,特别是男子,暗黑色衣服款式连川蜀都没见过,但看上去就精美无比,布料无法分辨,尤其是外袍,小生眼尖,红白花纹金丝袍虽然华丽,但大气内敛,绝不是平凡人家能够驾驭。 再看女子,服饰虽然没有那名男子华贵,可五官灵动逼人,他们惊为天人,这样的姿色几乎凌驾在自家小姐之上,当然他们内心是绝对不愿意承认的,但女子一笑一颦间流露出来的气质,跟川蜀女子截然不同,他们确认这绝对是权贵人家的公子和女儿,而这种人便是管家说的要特别留意的人,不可放过。 薛景刚要说话,黄仙儿伸手打住他,眯着漂亮的眼睛甜美的道:“当然,就是不知道我们的礼,柳相国是否受的下了。” 小生一怔,但神态明显有了一些变化,他躬身施一礼道了声稍等后就跑进了内宅,黄仙儿扑哧一笑,看来是自己的气场把小生给唬住了,不过这小生着实聪明,怕是已经猜到了自己要伪装的身份。  果然,没多久一个年老的人出来了,小生就颔首在身后,管家苍老,但一双饱经世事的眼睛闪烁着精明,他暗暗细细打量了一下两人,忙上前道:“不知两位贵客是哪里人士?” 周围的人目光都注意了过来,这两人一来管家就出来了,恐怕出身豪门。 黄仙儿依旧笑的灿烂,但眯着的眼睛蒙上一层寒光,不紧不慢的道:“长安!” “长安地方可就大了,可能否告知小人府门,小人也好斟酌安排两位贵客。” 黄仙儿立刻收起了笑容:“相国大人可藏得好深啊,嫁女这种大事父皇都是前几日才知道,蜀王虽是异姓王,可毕竟也是皇家亲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柳相国跟亲王有联姻之嫌呢。 “啊!”管家大惊,但也只是惊呼一声,随后就冷静了下来,倒是后面的小生听到了,忙吓得跪倒地上连连磕头,惊呼:“不知公主嫁到,小人有罪,小人有罪。” “什么!”旁人立刻跟着惊呼起来:“公主殿下?” 立刻又是一大片人跪倒在地,薛景暗中布下结界让人无法靠太近,心中无奈,这家伙每次都是这样,难道真不考虑后果吗,居然冒出皇族公主,还有板有眼的,不说别的,光是暴露都有够丢脸的。 接下来便是一些无聊的接见了,全程没有薛景什么事,他们当做看戏,反正委托的正主还没出现,就当是凑凑热闹了。 不过柳钟元这位权倾朝野的宰相倒是让薛景蛮感兴趣,本以为是个弱小文人,没想到居然高大英武,颇有将帅之气,眉宇间满是霸道。 “两位就不需要在本相面前演戏了,圣上膝下共有九子三女,除了皇太子正在来蜀中的路上,其余都在长安。”几人并肩而行,柳钟元边走边说,不过声音很小,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动作,常人看起来这就是宰相亲迎。 “额,呵呵呵”薛景干笑,黄仙儿倒是无所谓,反正只要引起轰动就必然会惊动柳钟元,这种日子谅他也不想闹出什么事来。 她背着手一下轻一下重的走在薛景身旁,目光四处打量相国府,当真是客满而坐,恢弘大气。 “不管两位出于什么目的,但还请让老夫摆完这场宴席。”柳钟元何许人也,他自然看出来二人来历不凡,强硬手段恐怕真会出事。 两人被安排在首排座位,也算是给足了他们面子,一番客套后,薛景终于见到了柳盈,也就是那个故事里面的女子。 她迎面款款走来,优雅的站在台前,长裙落地蜎蜎而语,薛景不由感叹,当真是绝代倾城,比画像更美,难怪能够让魂主执念千年,这样的女子在现世打着灯笼都捞不到一个。 “这女的不错哦”黄仙儿语气揶揄:“但我也不赖” 薛景:“” 宴席进行到一半,后方忽然热闹了起来,随着一道尖锐的声音,两排金盔铁马的军队冲了进来:“太子殿下驾到!” 顿时所有的不满和低语完全消失不见了,反应快一些的大小群臣宴客迅速提起衣摆跪倒在地,:“臣等叩见太子殿下,愿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一些豪门巨贾也学样,不过他们作为最底下的商人,必须跪倒匍匐在地,脸磕在地面上,自称贱民。 现场唯独薛景黄仙儿没有跪下,当然,柳钟元也没有下跪,作为百官之首,中书令右相,实际上某些场合他连皇帝都不需跪,只需要颔首躬身行礼即可。 他作揖行礼,中气十足:“臣参见殿下。” 皇太子没有回话,他坐在宝马上提着缰绳冷眼俯视着柳钟元,英武不凡,作为一个王朝最接近帝王的人,薛景确实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于常人的气势,王者之风,或许那就是皇室特有的气质吧,跟现代的富二代官二代截然不同,薛景在后者的身上闻到的只有萎靡,令人作呕的福尔马林气息。 “相国大人不必多礼。”太子淡淡的说了一声,根本没有打算下马,更没有让一群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人平身,他吩咐左右:“将父皇赐的贺礼搬进来。” 士兵们快速的将几个大箱子搬了进来,柳钟元谢恩后便叫下人搬下去,太子淡淡道:“相国大人就不想看看父皇送了什么作为贺礼么?” 柳钟元面不改色,道:“殿下能来已叫臣折煞” “还是看看吧!”太子直接冷言打断,他一挥手,士兵立刻开箱,只见里面满是被砍成两半了的橙子,柳钟元眼皮一跳。 太子道:“父皇说,这些橙子想入秋,染了黄气味道甚好,但夏季的东西他就只能存于夏季,入了秋它就僭越了,相国大人觉得呢?” 柳钟元吓得连忙跪倒在地,颤声道:“圣上金玉良言,老臣如醍醐灌顶,来人呐,将这些橙子剁碎。” “宰相大人不必如此,橙子虽有僭越,但它毕竟甘甜,也曾为父皇解过署,留之。” “老臣,谢主隆恩。”柳钟元连额头的汗都不敢擦。太子这才审视其他人,当看到薛景二人的时候明显的神色变化了一下,似乎很不满二人坐而不跪,但他也没有说什么,冷冷道:“都平身吧。” 他来的快,去也匆匆,可就在他要拍马离去时,柳盈忽然上前道:“殿下请留步,臣女有话要说。” 皇太子勒住战马,侧头道:“你有何事?” 柳盈马上跪在地上:“臣女恳求殿下做主,将这桩婚事退去。” “大胆!”柳钟元忽然大喝,脸气的煞白,怒视着柳盈,道:“你这孽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父亲大人请不要干涉,我不愿嫁于蜀王。”说着她再次一拜:“请殿下做主。” “哦?”太子似乎来了兴趣,他调转马头:“这倒是有趣,相国大人,可以给本宫解释一下吗?” “殿下恕罪,微臣管教不严。”说着,他回头道:“快给我将这孽子带下去,休叫她辱了门风,在殿下面前出丑。” “父亲,女儿不要嫁给蜀王,您放过女儿吧,殿下,求您做主啊殿下”柳盈苦苦哀求。 太子眼神一凛,什么也没说,这种事他确实不好插手,眼看着家丁要将柳盈强拉下去,这时,人群中忽然站出来一男子,长的高大俊雅丰神如玉,青衣素面腰间佩剑,紫色锦袍随风飘飞,他大喝:“住手!” 薛景一震,这不是!! ------------------------------------------------ 红尘为阴阳律师建了一个qq群,红尘本人也在里面并且很活跃,每天都会跟大家讨论剧情适当剧透发发红包什么的,还有会请画手为角色画像,有兴趣的可以申请进群。 群号码:468360832 第三十六章 宿命 柳盈与萧寒跟记忆重合,然而时间的点却不对,他们来晚了,看这情景,两人在此之前已经认识了,薛景跟黄仙儿面面相觑,这可如何是好,根本阻止不了了。 “萧郎你快走,他们会杀了你的。”柳盈大惊失色,连忙挣扎,却根本无法挣脱几个家丁。 “萧郎?”柳钟元眼睛寒光一敛,他已经明白自己女儿为何如此抗拒这桩婚事了。 “将他拿下!” 顿时,几百名家丁持棍将萧寒重重围住,一群宴客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纷纷躲到墙角或是府外远远的看着。 皇太子一样没有什么表态,他就站在军队中间,坐在铁马上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心道这倒是有趣,回头可以跟父皇好好讲述讲述。 萧寒一介书生,虽有剑术却又怎么会是众多府兵扮作的家丁对手,没多久便四处受伤,家丁出手毫不留情,棍棒之下萧寒额头已是血流如注,但他依旧站的笔挺,长剑一挥,几根临近的棍子纷纷斩断,反身一剑一个家丁被刺破了肚子,萧寒冷笑一声,纵手一拉,又有几个家丁被剑锋割破了喉咙,捂着脖腔痛苦的倒在地上挣扎,等待死亡! 忽然之间,一个武功高强的家丁大喝一声,高高跳起猛的掷出棍棒,去势及猛,瞬息之间眼看就到了萧寒的喉咙,那要是打实了,必死无疑。 “萧郎!”柳盈被吓的哭喊起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又或者是几名家丁总算是看不下去,她一下子挣脱的几只大手,却又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萧寒根本无力阻挡,而且那人已经出现在右侧,他躲无可躲。 见已经差不多了,薛景连忙闪身出现在萧寒身前,棍棒像是撞在了一层光幕上,铛的一声停在的空中,无法前进分毫,薛景伸手抓起棍围,冷然道:“何必置人于死地?” 黄仙儿也走了过来,她可跟薛景不一样,直接凌空伸手一捏,所有家丁的棍子都不受控制的飞来,她手一挥,几百分成几万,如天幕大雨,带着一股不可抗拒之威滴落在地,顿时惨叫声纷纷响起,无一人亡,却都挂了伤,躺倒在地上哀嚎,尤其是那个武功高强的家丁,印堂被打出了一个巨包,但偏偏没有晕过去,此时疼的死去活来。 事情就是这么滑稽,有时候武力不能解决的事情,暴力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皇太子什么人,他立刻知道这两个人是修真人士,他的几千士卒可万万惹不起,而且看两人的出手,还不是一般的修士,他绝不会淌这浑水。 “谁还敢阻止他们?”黄仙儿就这个霸气的一句话,不服就打,现场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了,包括柳钟元,薛景手上的棍子就被黄仙儿拿着顶在他的脖子上:“敢说一个不字,立刻叫你的脑袋去见冥王那胖子。” 薛景几乎要抓狂,他们的任务是阻止柳盈跟萧寒,现在可好,回去怎么交代? “多谢两位神仙相助。”萧寒震惊了许久,忙丢下佩剑过来躬身致谢,黄仙儿不耐烦的挥挥手:“哎哎,有什么话快去说,你时间不多了。” 萧寒黯然,随即惊的蹬蹬后退几步,不可置信的看着黄仙儿:“你,你怎么知道” “行了行了。”黄仙儿更不耐烦了:“我是神仙,还有神仙不知道的吗?” 薛景:“”他发现黄仙儿此刻特别像神棍。 接下来,两个人你侬我侬,依依相偎了许久,柳钟元眼睛都快冒出了火,奈何黄仙儿一直控制着棍子,喝道:“老实点。” “萧郎,我一定会等你的,不管多久,我一定会等你来找我的。” 离别之际,柳盈美眸含泪,紧紧的拉着萧寒的手,奈何萧寒依旧慢慢消失在天地之间,无法阻拦,待最后之际,柳盈双膝跪地:“求殿下做主,赐婚我们,求两位神仙做主。” 皇太子看了看薛景二人,尽量稳定心神,道:“此事我会跟父皇商量。” “谢谢,谢谢殿下。” “怎么办?”看着萧寒即将消失,薛景已经无计可施了,委托貌似是失败了,那么一切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还能怎么办?”黄仙儿摊开双手,可下一刻,她却忽然有些忧伤,低声道:“你当真想阻止吗?若是放在你身上,你会去阻止吗?” 薛景沉默了。 “等着我!”萧寒留下这样一句话,彻底消失了。 在那个故事中,萧寒一梦三千年,他跟一个叫做柳盈的女子相识并相爱,可造化弄人,他无法久留,最终跟柳盈做了一个不可能的约定,等他三千年! 但故事却并没有至此终结,萧寒走了后,相国府随即迎来了一道圣旨,抄家灭族!连同蜀王一起,几千人齐齐掉了脑袋! 这种事薛景无法去改变,在当时,皇帝下的旨意便是国律,律典是认可的! 唯一的得救者便是柳盈了,她早已万念俱灰,心中只剩下了那个不可能的约定。 有一天,柳盈找到了薛景:“求您将我冰封吧。” 相国府的地底下有一块千年冰床,薛景便用此加持了阴阳之力,保住柳盈肉身不坏,灵魂不灭,永久的冰封下去。 薛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跟委托背道而驰,但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他们再次穿越了一千年,故事的另一个时间点。 随着一声响亮的婴儿哭泣,一个新生命出世了,不知为何,冰封的一千年的柳盈似有所感,她睁开的眼睛,来到了这个婴儿的身边。 又是十八年,一场婚礼! 此时的柳盈依旧保留着千年前的容貌,除了面对已经成人的新郎外,她便再也没有了笑容,望着曾经熟悉的脸,她笑了。 婚礼上,她热泪盈眶,哭的梨花带雨:“我终于等到你了。” 可诺大的婚礼只举行到一半,忽然之间风云变幻,狂风席卷而来,怒雷不断轰击着地面,将礼堂摧毁的不似人间。 一团人形黑气自虚空出现,隐约间两只乌黑的双眸怒视着这一切,瞬间出现在柳盈面前,就那么瞪着她。 薛景二人大叫不好,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你为什么不等我!”黑气声音尖锐无比,那种愤怒几乎刺破了云霄,他一回头,看到一个新郎装扮的男子,直接伸手掐了过来,怒道:“我等了你一千年,可你为什么不等我!” 柳盈被那种怒气压的说不出来半句话,只是怔怔的看着那双眼睛 “住手!”黄仙儿连忙上前,一掌劈开掐着新郎的那只手,喝道:“萧寒,你还不明白吗,他就是你,柳盈她同样等了你一千年!” “可笑!”黑气仰天大喝:“我就是我,这个该死的怎么会是我,你休想骗我。” 黄仙儿沉下了脸,道:“是吗?那你动手啊,杀了他啊,看看你是否也会跟着消失!” 黑气大怒,他举起右掌,柳盈忽然大哭:“萧郎,你是萧郎吗?” 黑气一怔,痛苦的回过头,深情的看着柳盈,道:“盈儿,你还记得我吗?”柳盈早已哭成了泪人,她不断的点头,一步一步像黑气走起,可是下一刻,黑气忽然暴怒,一掌朝着新郎劈去:“可你为什么不等我,我等了你一千年啊,为什么!” 薛景一声叹息,他早已明白事情真相,可他什么也改变不了,萧寒怨气太重,不是柳盈没有等他,而是柳盈醒的太早,她在萧寒刚出生就感应到了他的气息,但她不知道,最早找上她的,却是三千年后的萧寒,而不是此时的萧寒,她应该再睡一千年。 而萧寒,他在此时已经死了,黑气正是他死时的怨念,这怨气经过了一千年,强大的可怕,他始终认为是柳盈背叛了他,便杀了新郎,殊不知那正是他自己,一梦千年,他忘记了自己年轻时的容貌。 新郎死了,柳盈也跟着自杀了,黄仙儿没有阻止,薛景无法阻止。 这时候,薛景经常会忍不住的去想,这或许就是宿命的轮回吧,无尽的循环,一梦千年终成伤,一场违背了天地法则的爱情终将毁灭在自己的手上。 “走吧。”黄仙儿轻声道。 走在热闹的集市上,薛景陷入了迷茫和困惑,他觉得魂主并不是萧寒,他看到那团黑气了,怨气虽重却并不似魂主的那种霸道,孤独,而且他清楚的记得魂主告诉自己他肉体已死,灵魂无法穿过时间之门,可之前那团黑气却是自三千年后而来,整整横跨了一千年,这就无法解释了。 那么,魂主既然不是萧寒,那会是谁呢?还是说,那个模糊的故事真正讲的并不是萧寒与柳盈?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那最后两具漂浮在祭台符文上的棺材,里面到底是谁,魂主并没有告诉他! 还有,他转头看了看黄仙儿,眉头皱起,他感觉黄仙儿有事瞒着自己,当时她可是守在魂主身旁的,那么黑气为什么会不认得她? 最重要的一点,按道理,萧寒的怨念在杀掉了两千年前的自己的时候,就应该结束了,或者说陷入了下一个循环,由此得出,魂主不可能是萧寒。 走着走着,薛景忽然停下了脚步,眸中倒映着一抹雪白无暇的身影,那熟悉的容颜不曾有一丝改变,是她吗? “我可以,留下来吗?”薛景忽然开口,黄仙儿一顿,眸子里无比复杂,但更多的却是忧伤,她看着薛景一点点走远,苦涩一笑:“我改变了开始,改变了结局,却终究改变不了宿命,薛景啊薛景,你还要让我守几千年。我真的不想再亲手埋葬你一次了。” 第三十七章 石瑶 视野中,那一抹白色越来越远,薛景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他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可就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必须相信了,那是一种理智和实力都无法掌控的特殊力量。 “看呐,天香楼石瑶姑娘出游了!”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立刻让本就拥挤的街道沸腾了。 “天啊,果真是石瑶姑娘,我上次在天香楼花五百两银子才买到一副画像,一模一样,不,更美,本人比画像美一百倍,一万倍!” 那是一个胖子,腰缠万贯的样子,激动的面红耳赤,边跑边讲,说起话来都语无伦次了。 薛景皱眉,天香楼?但他并没有因此停留住脚步,快速的穿梭在人群中,但凡靠近他的人都被不安稳的灵力掀的站立不稳。 天香楼是川蜀最有名的烟花之地,传承已经有一千年,分上中下三个楼层,像是塔,每个塔尖挂着一个红色的灯笼,灯笼上书写着一行行诗句,那是每个年度天香楼花魁游行后,那些仰慕花魁而为得见一面,最富有才学的士子留下的佳作,因此整个天香楼建筑的古香古色,空气都飘有书香气息,伴随着妙龄佳人淡淡的香味,难怪叫那些学子们彻夜不思归。 薛景静静的坐在二楼靠角落的一个位置,这还是他给了二十两黄金才买到的,至于三楼,那是必须得到花魁仰慕才可共去夜享良宵,此时是不开放的。 告别一阵无聊的香艳节目,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逐渐退场后,整个阁楼的蜡烛突然全部灭了,四周一片黑暗,顿时窃窃私语之声不断。 两盏明亮的夜明珠缓缓绽放出温和而又耀眼的光芒,一帘纱布阻隔住了那淡淡优美的琴音,但人们的注意力却完全放在了那似有似虚幻的台后,隔着纱布可以看到那是一抹白的没有瑕疵的长裙,它的主人有着高挑曼妙,柔若无骨的身姿,她跪坐在地,膝前一张古琴在她修长雪白的十指间发出令人陶醉的音律。 长及腰间的黑发如同瀑布一般散落在地,一根金丝轻轻挽起一丝一缕,尽管无法看清面容,可这等倾世身姿已然万载不得见。 薛景呆了,他和千名士子商人一样沉寂在这种虚无与梦幻之间,眼睛渐渐迷离,随着优美的旋律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太阳微笑着跟白云玩着你追我跑的游戏,还有林间小鸟,河里鱼儿,山间小屋,一栏绿叶。 如此美好的世界里,本是不该有忧伤的,可不知为何,薛景却感受到了那种比忧伤还要忧伤的气息,仿佛在她的琴声里,这些不是拥有着的,而是已经失去的,同时失去的,还有忧伤。 是啊,在那个世界里,薛景看到了一切美好的事物,却唯独没有看到人,一个都不曾看到,旋律铮铮而弹,而弹琴的人却又是另一种心境。 或许,这便是秋天吧,薛景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向楼窗外,他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原先,真的到秋天了,一切都在告别,万物都在离去,他们竭尽自己最后的美好,刹那芳华,因为到了下一个秋天,他们便再也不是他们。 琴声一顿而停,天香楼只是静止了一会儿,随即被此起彼伏的掌声给覆盖住。 “石瑶姑娘可否露面,让吾等一睹容颜?”人群内,一个士子实在按耐不住心中的期盼,他站了起来,顿时又引起一阵共鸣。 “是啊石瑶姑娘,若能得见真容,散尽家财又有何妨。” 一个看起来满腹经纶的中年文士不满的看了那个充满铜臭味的商贾一眼,讥讽道:“能一闻此等美妙的琴音已是三生有幸,若能一睹容颜,此生便已无憾。” “说得好!”这句话又引起另一个年轻士子共鸣,他愤愤道:“石瑶姑娘之美,怎可用金银玷污?” 那商贾憋的满面通红,但也不敢在辩驳,天香楼可是无时无刻不聚集着几百士子文人,任他巧舌如簧也是自讨苦吃,而且他也觉得不该说出那句话。 “呵呵呵,各位客官有所不知,要见我家瑶姑娘可有一个规矩,非才高八斗不见,非武艺超群不见,非真心诚意不见,非长身玉立不见。” 半老徐娘的老鸨从侧门而出,她摇着石榴扇,穿的五颜六色的,脸上涂满了胭脂水粉,快速的道出了这五条规矩。 一时间,整个天香楼都陷入了沉寂,有这五不见,不知浇灭了多少人的期待,但更多的还是激动,因为能够来二楼的都不会差,其实最主要的还是第二条和最后一条,武艺超群长身玉立! 这可不得了,但凡文采斐然之士都轻武夫,佩剑也不过是一个饰品,就算有些武艺也不过是粗浅的防身剑术,怎么可能武艺超群,加上长身玉立,其实说的就是年轻,人品相貌必须出众。 许多人都垂下了脑袋,他们算是没有机会了,不过走的却是甚少,就算无法一睹容颜,留下来遥望一下身姿也是好的,而且等会儿还会有文比,那时候还能听见石瑶姑娘清脆柔美的声音。 “小生不才,但自认可以达到这五条标准。” 一个年轻士子站了起来,众人看去,确实生的风度翩翩一表人才,眸子里充满了自信。 “我也可以试试。”又有一人站了起来,白衣素袍,玉面高雅。 老鸨高兴的腰肢乱颤,一个个媚眼抛过去恶心了不少人,不过天香楼在她的经营下当真是人满镂空,甚至连等级都提升了一个层次,以前虽然高雅,不同于其他青楼那般满是烟火气息,但说白了还是一样,可现在,不仅文人雅士和商人巨贾,甚至连一些官员都都频繁出现,她现在就看见了几个,还都是大官,这就使得天香楼更加吸引人了。 “如此是甚好的,客官们请稍等,奴家这就跟瑶姑娘商量商量。” 一句奴家又让许多人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都恨不得掉了一地,眼看着老鸨进入了帘纱内,不少人都探头探脑希望能够在那一瞬间看到那张令人魂牵梦萦的脸。 花魁出游想来都是戴着面纱,不过这些在薛景的眼中如同虚设,不说能够勘破一切虚妄的双眼,光是灵觉都能够视凡物如同虚设,他的脑海里,此时只有那张白净无暇的脸,那是一张相比之下,让世间最美好的鲜花都会凋谢的容颜,如仙临尘,不,比仙更美! 只是,那浓郁的散之不去的忧伤是怎么回事?那双美丽的眸子,不应该是悠远而又空洞的吗?为何此时流露出来的却是令人心疼的哀愁? 忽然,纱帘散开了,不知是特意安排,还是什么,总之天香楼的时间都立刻静止了,或许说,是人们停止了呼吸。 那是一张该如何去形容的脸啊?流连在她周身的气质根本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但可以保证,这绝对是天地之间找不出任何可以攀比的美,她就跪坐在眼前,却又是如此的远,她身在青楼,却给人远离凡尘俗世的感觉,让人不忍生出一丝一毫玷污的想法。 “这就是石瑶,姑娘吗”士子们呆了,声音都夹杂着颤抖。 远看红尘近似仙,此仙堕在世俗间。 激动之后,是迷茫,当真正目睹这样的人儿时,人们沉默了,该如何去争取,这样的人,离他们是那样的远,她脸上的忧伤是为谁而流?尘世吗? 这一刻,没有人还记得他们身处青楼,更忘记了身前的石瑶是一位众人争相抢夺的花魁。 薛景的心,忽然痛了一下,而在那一下之后并没有终止,那种痛在左胸迅速的蔓延,发酵,直至四肢百骸,扩散到每一个细胞,灵魂! 为什么会痛,他不知道,他甚至没有听到律典的警告! 是了,她叫石瑶,她不是孟婆啊! 孟婆的眸子里,又怎么会有情感,怎么会流露出忧伤,孟婆是无心之人不是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自己为何不愿离去? “这位公子,可愿为奴家伴奏一曲?” 耳畔,传来一阵清脆如同银铃一般的声音,薛景一怔,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站在了首座上,身前正是石瑶姑娘,她的五指修长柔嫩如同玉葱一般,指掌间一根玉箫递在自己眼前。 近看下,她的眉,依旧是那么细长,眉梢微微弯曲,似柳叶,脸还是那样略带一些苍白,还有双唇,薄而白,内线带有一点粉色,极为好看。 为什么这么像? 这时,四周人开始起哄,他们回过神来发现,这样的女子启是凡人可以匹配,花魁身在青楼却不染凡尘,远观即可,何不保留这份美好。 在细看石瑶姑娘身前的男子,高大挺拔,冷峻英武,极富线条的轮廓写满了迷茫,还有震怒!但可以感受到的是,此男子身上一样围绕着不同于凡俗的气质,那时一种能感觉到的气息。 “当真天作之合!”有人感叹:“不如共作一曲,以度良宵?” 老鸨有些不满,她没想到石瑶居然自主请求客人共奏,本来拉开帘纱只是一位大人物的要求,没想到造成了这样的局面,但此时群情难却,她也不好阻止。 怔怔的看了许久,薛景坐下,他接过玉箫,石瑶淡淡一笑,回到了坐席上,轻抚琴弦。 旋律响起,高山流水! 众人享受的闭上眼睛,可就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薛景忽然将玉箫往桌上一拍,顿时一股暴戾的灵压倾斜而出,犹如千层浪瞬息扩散,掀飞了在他周身的一切人和物,整个天香楼瞬息粉碎。 许久,薛景起身,道:“我不会吹箫,你也不是她。” 石瑶微微抬头,看着薛景走远,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只是那眸子里的忧伤丝毫不减,她又低下头看那桌子上的玉箫,已然断成两截,静静的躺在那里。 第三十八章 亘古战场 时间之门闪闪浮动,四周的空气中饱含着一种不安的因素,或许是因为某人的情绪影响,极度的不稳定。 “走吧,已经结束了。”黄仙儿在身后轻身道,薛景怔怔的看着时间之门,脑海中却浮现着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心中回荡着那忧伤的旋律。 或许真因为她是石瑶吧,自己才会如此魂牵梦绕,如果她真的是孟婆,恐怕又是另一种心境,两人虽长着同样的脸,气质却是截然不同,孟婆可望不可即,清冷孤绝没有人可以真正的去靠近,可石瑶不同,她是人,凡人,因此才会流露出那种令人心疼的忧伤。 薛景这样想着,待说服了自己后徒然转身看向黄仙儿,道:“虽然我不知道你隐瞒了什么,但我暂时怕是走不了了,你先回去吧。” 天香楼附近有个酒肆,川蜀本就胡人多,尤其是羌女子,大多都在这里当歌姬艺妓,异域女子的风情不同于中原,妖娆美丽,尤其是在天香楼被毁正在修建间断中,这里的生意就更好了,有不少都是来自中原的游子。 薛景此时就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几碟小菜,一壶好酒,半斤酱烧牛肉,心境已经恢复平和的他细斟细饮,好不潇洒。 不过他倒是很淡然了,可吓坏了周边的酒客,前几日天香楼的出游可是万人空巷,当时有不少士子今天都在这里,他们一眼就认出了薛景,那日他忽然抬手间怒毁天香楼的威势还尚在眼前,没有人会把这个看起来很理智的人当做一个安全的对象,所以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他对桌,坐近都不敢,这也正是薛景所愿,虽以留下, 但他不太愿意跟这里的人和事有太多交集。 薛景看着天香楼在那些仆工的手里一点点修复,但却始终没有石瑶的身影出现,不仅有一些失落,喝酒也就快了一些,没有多久就微醺了,这是一件大事,他如今的体质,凡物根本不可能对他有影响,他把这现象归于入凡,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阴阳律司,游走于阴阳两岸。 就像他的心境,轻松时万物都是美好的,他也愿意倾尽一生去守护这份美好,可悲伤时他看到的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丑恶,腐臭,薛景甚至想过毁灭掉这个世界的所有,真的,如果可以的话。 薛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是一个合格的阴阳律司,但他觉得,既然自己生为人作为神,就应该活的自由,神这个词是亦凌凡给他的,他还记得亦凌凡走时的那句话。 “我虽为神,却更似人,而你有时候却更像一个神!” 起初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薛景是无法理解的,因为他不明白神的含义,如果可以他更愿意做一名仙,超脱万物,随风而行。但仙是什么?太虚幻了。 但神,他此时倒是有了一些感悟,就像阴阳,由无到有,自茫茫混沌形成固有法则律例,他为正,但他所掌管的律典代表着的图案却是由黑白二气组成的双鱼图。 是啊,这世间本就没有定律,到底黑是阴暗,还是白?白就一定是代表着正义吗?黑白相生相克,因此薛景又是茫然的,他在这条路上走的越远,就离起点越远,而终点在哪?自己到底在追逐着什么?  神是不会有执念的,神的执念便是他的责,神代表的是审判,是逐欲,因此亦凌凡他说自己更似人。 而薛景自己呢?他想了很久,那种高浓郁的酒精带着一股香醇的味道回荡在腹部散发开来,这让他有点想念孟婆的灵酿了,或许这便是他唯一的执念了吧。 但薛景此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段文字,他似有所感,天地都是罪恶的,而作为审判者如果不跟着罪恶,真的可以生存下去吗,审判者就必须心怀慈悲,一心向善吗?他不知道,但薛景想试试,怀恶生悲,负罪执律判因果。 律,动了,它似要撕碎虚空,但薛景灵魂传来的却不是律要惩戒他这个突生大恶的审判者,那是一种悸动,灵魂的共鸣,他这一觉悟似得到了律的认可,他神魂都在升华,律在帮助他,自虚空摄取阴阳之灵注入他的身躯神魂。 隐隐间,薛景听到一种不知来自何方的声音,那是一种他从未听到过的语言,似哭,似笑,又像是一种晦涩的符文咒语,冥冥之音。 “等你归来!” 突然,他的大脑炸响,神魂陷入了极大的不稳定,这一句话莫名其妙的震动着他,似要将他毁灭,盘旋在他的神魂内回旋不断,如浪潮一般时远时近。 一道黑雾,逐渐攀爬进薛景的眸子,覆盖住了原有的白,将他眼睛衬托的诡异幽深,薛景即将迷失,他感觉自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亘古战场,没有硝烟,没有尸体,战场之大没有尽头,只看到天连着地,而所有的地都被战场囊括,万物都消失在了岁月里。 忽然间天崩地裂,一本巨大无边的典籍出现在天穹地轴之间,夹带着无穷之威,它一出现,万界灵气犹如找到了主体,疯狂的扑在它的四周,而它更是来者不拒,最终灵气混合成了混沌,它就在混沌当中沉浮,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场景,整个天地都仿佛被它遮盖,再也看不到别的。 之后,薛景又看到了一物,来的十分突然,仔细看去,那是一张人脸大小的面具,没有表情,一面黑一面白显得十分诡异,它出现之后丝毫不受混沌影响,静静的悬浮在巨大典籍之下,好似一粒尘埃。 但薛景明明从它那里感受到了一种无以言形的威压,那是一种不低于典籍的势,它不摄取任何,亦不外放丝毫,内敛,仅仅只有一丝丝黑白雾气不时的穿梭在面具黑白界限之间。 两物是在对峙么? 薛景很想走近看一看,但那本典籍似乎极为抗拒他,或者说忌惮他这个第三者,将他远远的排除,可这样一来他就更好奇了,因为他在典籍上面看到了一个字,律! 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字眼了,这是哪一本律典?跟自己的正律存在着十分大的差异,他至今见过三本律典,陈深的哀律,森下叶子的贪律,自己的正律,离恨太强根本抬手便是阴阳法则,法典都无需借用,更不需要用律镇压了。 这些律典都有一个十分明显的标志,除了所代表的颜色不同外,每一本律典都标有一个字,正如正律有正,可这一本,何以律命名?而且强大成这样,被混沌包裹,好像正律也可以做到这一点,但绝对没有这么强大! 这到底是什么,还有那面具,真的,薛景居然能够从它那毫不外泄的气息中凭空感应到了一种牵引,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 似乎,面具在呼唤他! 薛景一愣,他更觉得呼唤自己的应该是律才对,自己可是阴阳律司,为何是这个看起来很邪异的面具对自己传达了善意? 但根本不由他考虑了,那面具突然动了,瞬间出现在自己面前,继而他脸颊一凉,随即无法呼吸,他大睁着眼睛无法抗拒,整个身体像是要爆炸了一样,一股信息,或者是记忆似乎在冲撞自己的神魂,薛景本能的要抗拒,他仰天大吼,极为痛苦,但偏偏神魂之上好像还有另一种力量在抵制面具,极为强大,阻挡住了记忆的侵蚀。 灵神? 这个词一旦出现就形同落地生根,他没有看见自己灵神的形态,但之前听到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等你归来!” !! 灵神只是觉醒了分秒便再次沉寂,但那面具似乎听懂了那句话,它止住了,就静静的覆盖在薛景的脸上,再次收敛的气息。 律怒了,携带者万钧之势铺天盖地而来,薛景像是变了一个人,他眸子乌黑,大喝一声,体内忽然就有了无穷无尽的灵力,而且完全受自己支配,他感觉这时候的自己举手抬足均可毁天灭地! 两种大势眼看要碰撞,忽然之间薛景额头一凉,耳畔传来声音:“薛景,醒来!” 薛景一怔,灵力尽散,眸子间的黑雾迅速退去,再次看见东西的时候,就看到黄仙儿站在自己面前,皱着双眉注视着自己,眸子里满是复杂和疑惑。 薛景再次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杀意自黄仙儿身上散发出来,这一次她根本没有掩饰的打算,就这么锁定着薛景。 但薛景眼睛却眯了起来,他刚刚似乎在黄仙儿手上看到一团雾气消失,那雾气像极了那张面具的颜色!! “你现在必须跟我回去!”半晌后,黄仙儿收起了杀意,但也没有像往日一样笑。 薛景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同意,他依旧在回味刚刚的那种异样,那个战场到底是什么,律是什么?面具又是什么,为何自己会出现在那里。 最主要的,灵神传递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它跟面具有着什么联系,自己还是自己吗? 薛景看了看黄仙儿,虽然他知道黄仙儿肯定知道一些事,但他更知道黄仙儿半个字都不会告诉自己,索性他也懒得问,不过回去是不可能的,薛景能够感觉到,在这之后的一千年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而这事是自己不能去经历的,不然黄仙儿为什么拼命阻止? 喝下一碗酒,吃下一块肉,薛景笑着摇了摇头,他淡淡道:“你想知道我刚刚看见了什么吗?” 黄仙儿双眸一凛,冷冷的注视着薛景。 薛景毫不在意,他依旧淡然,轻声说:“石瑶。” 第三十九章 石府 十五年前,川蜀大户石家一夜间被屠杀殆尽,唯独遗下一两岁婴儿被世交门阀领养,后被定下娃娃亲,一晃十五年。 女已出落的花容月貌,更被喜爱,然天公不作美,那家公子在婚礼前夕一夜间败光家财气死了爹娘,女子不弃一直跟随,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未婚夫以一千两黄金的价格卖给了青楼。 哀大莫过于心死,那公子临走前说过会来赎回他,然两年过去依然不见踪影,女子逐渐绝望。 夜,有一丝寒冷,薛景坐在酒楼里,脑中一直在回念着天香楼老鸨的话语,他不知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有失落,还有不甘。 天香楼已经修建完成,跟之前一模一样,从薛景这个角落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尖尖的顶楼,那里还亮着一扇窗,而窗内有一道细影,很模糊。 原本这种凡物是无法阻碍薛景的眼睛的,但他却没有使用灵觉,只是想这样看着,期待着那扇窗能够打开。 但他失望了,窗户没一会儿就黑了,许是熄灯睡了吧,薛景苦涩一笑,饮下一杯酒,可是没一会儿,灯又亮了起来,而且又多了一个人,看身影是个男子,细高瘦长。 薛景一怔,那男子居然跪在了地上,而石瑶依旧坐在桌前不为所动,只是双肩略有颤抖,不知道为什么,薛景心里忽然很羡慕,不,是嫉妒!他明白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哭,非爱便是恨,他已经大致猜出那男子是谁了。 只是没一会儿,那男子站了起来,直冲石瑶,两道影子迅速纠缠在了一起,薛景顿住酒杯,酒面忽然荡起来一丝丝波纹。 从这个角度看去,可以看到石瑶一直在抗拒,可她不过一个弱女子,又怎会是男子的对手,薛景勃然大怒,他扣住酒杯的手一动,被子破空而去,直接穿透了纱窗,夜色里传来一声惨叫,只不过这并不能引起街坊的注意,只当是夜猫野狗受惊罢了。 薛景瞬身而至,冷冷的看着男子,这直接吓坏了那人,他捂着满是鲜血的额头蹬蹬蹬后退几步,厉声道:“你,你是谁,为何伤我!” “伤你?”薛景双眸一凛,眼白刹那消失,他挥手布下一道结界阻隔住了四周,这时石瑶似有所感,马上叫道:“宇飞,快走。” 薛景一顿,已经抬起的手怔在空中,回头看着石瑶,只见她已经哭的梨花带雨,美丽的眸子满是紧张。 是爱吗? 薛景忽的心一痛,他募的回头冷冷的看着夏宇飞,不含一丝情感,那浓郁的快要化为实质的杀意令房间内的摆设都颤抖起来,丝绸被切割的丝丝缕缕飘舞在半空,夏宇飞一个踉跄撞到墙角,他被薛景的杀意惊的大叫一声救命,再也不敢待在这里,抱头直冲槅门而去。 薛景直接闪身出现在夏宇飞面前,他身上强大的气场直接掀飞了夏宇飞,只不过他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此人,没有人能够描述他心里的感受,他明知自己没有权利干涉此事,也不该管,可是他看到石瑶如此关心此人他就想,杀了他! 手一招,夏宇飞立刻回到他五指之间,他整个身子前倾半步,乌黑的眸子快要将夏宇飞吓晕过去,但他脖子被薛景牢牢扣住,一股死亡的窒息锁定了他,他闭上眸子,喉间发出一种极为狰狞的声音,一点点,只需要再有一点点,他就可以捏碎此人喉咙! 动啊,杀了他!薛景的神魂响起这句话,他的手指有着颤动起来,眸子爬进更多的黑雾,他很想动手,可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无法加深一点力气,仿佛是律在阻止他,但夏宇飞已经濒临死亡! 行恶生悲!怀罪判阴阳。 杀了此人,便是罪,然,悲从何来? 薛景忽然听到身后的饮泣声,他一怔,眼睛里的黑雾立刻散去,手上力气刹那间消失,夏宇飞顺着他的手掉落在地,随即尖叫起来,惶恐的逃命去了。 “怕我吗?”良久后,薛景背着身子问,石瑶没有回答,她跌软在桌上,说:“其实你刚刚可以杀了他的。” 薛景转身,沉声道:“你真这么想?” 石瑶点头,她忽然深深的抽了一口气,仰头看着房顶:“你杀了他,或许我会感谢你,我会随他而去,这一生” “够了!”薛景突然大喝一声,他一下子坐到石瑶身前,恶狠狠道:“为什么你要长着这样一张脸,不,你是谁,告诉我你是谁!” 面对薛景没有缘由因果的怒火,石瑶没有说话,薛景却自嘲一笑,他道:“不过一个凡人女子。” “是啊,石瑶不过一个凡人女子,在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眼里,不过蝼蚁罢了。”石瑶说这句话的时候,薛景莫名的一震,他猛然联想到了孟婆,刚刚那种语气,那流露出来的神态,太像了。 “跟我走吧。”薛景很认真,很认真。 只不过连薛景自己都明白这句话不会得到回答,他嗤笑道:“觉得我很可笑吧,你连我叫什么名字,是谁都不知道。”顿了顿,他说:“我叫薛” “我知道。”石瑶声音很清脆干净,也很坚定。 薛景一怔,没有再说什么,他静静的看着石瑶递过来的一杯酒,又抬头看着她的眼睛。 终究,他勾起嘴角笑了笑,伸手接过酒杯,但没有马上喝,就那么拿着,笑道:“或许这是此生最烈的酒了。” 转身,离去! 这是薛景来到这个时代后经历的第七十三个夜晚,他已经熟悉了这里的街道,两道窄小,狭长,房屋略略前倾,以致于月光都无法洒落在这里,所以一般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什么人出来的,他知道一个时辰后会有打更的出来坐着那每天都要重复的事,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这种话,实际上川蜀的秋一点都不干燥。 屋檐上方,有几只野猫躲在角落里,那里是风吹不到的死角,没有多久就会有人家烧火,是最温暖的地方。 薛景一步步的走在这条街道上,手中的酒一滴不曾洒落,他此时想大笑,大哭,一梦千年,到底是谁的梦? 停下,酒已经散去了它该有的香醇,剩下的就只是伤人肺腑的东西,薛景似乎从里面看到了一只魔鬼,正在朝着他狞笑,张牙舞爪。 但,他依旧抬手将酒送入唇前,脑海中再次浮现初见时的那一抹白色身影,温柔一笑,倒杯! “你疯啦!” 虚空霎时破碎,黄仙儿一掌击飞那酒,啪嗒碎裂在地,原本纯净透明的酒水立刻嗤嗤冒起白沫,地面被烧的冒烟,好一杯毒酒。 “这种东西,又怎能伤我性命。”薛景好像又变了一个人,他目光放在那扇依旧亮着的窗户上,似乎那影子也在看着这边,淡淡道:“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杀我吗?” “你知道她的身世吗?”黄仙儿说,薛景点头。 黄仙儿沉默了,一直过了很久才像是下定了决心,她走到薛景面前,说:“有些事或许真的是宿命安排,去个地方吧,你会明白的,你不该留在这里。” 石府,这一户人家是川蜀有名的良善大户,富可敌国却与民为善,常有赈灾散财之举,更是资助了许多学院和医馆,贫穷人家可免费就读就医,家主石广元虽是巨商,却满腹经纶,颇有大儒之风,因此在整个川蜀都是享有盛名,提起石家,没有人不竖起大拇指称赞。 今晚是石府的大日子,他们迎来了一个大人物,因此张灯结彩遍地红花落叶,整个家族都动员了起来,人人脸上挂着喜悦,看的出来,这是一个和谐幸福的家族。 薛景二人站立在虚空中,他不解的看了一眼黄仙儿,为什么要来到十五年前,但此时他也不禁好奇,这样的家族为什么会被血洗? “老爷,来了,来了!”几个家丁兴奋的跑到石广元面前,激动的话都快要说不清:“神来了。” “哈哈哈。”石广元身高八尺五,高大但不是那种魁梧的类型,一身儒袍穿在身上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巨商,他大笑:“上天垂怜我石家,他来了,我便无忧矣。” 说着,他连忙出迎:“快,把所有大门打开,叫夫人把家人们都聚集起来,随我一同迎接。” “两年前,石家独女出世,天降异象,正巧一位高人路过此地被石广元的气节打动,便为他逆天卜算天机。”黄仙儿站在云端上,黄白色的裙子轻轻飘动,她精致白腻的五官居然有挂起了一丝忧伤:“谁知高人知道了自己不能触及的东西,立刻遭到了业力反噬,留下一句话便灰飞烟灭了,也正是这句话,却让石家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什么话?”薛景被勾起了好奇心。 黄仙儿忽然回头,珍重的问:“薛景,我最后问你一遍,要不要跟我走?” 薛景没有回答他,黄仙儿知道他无法动摇,无奈道:“高人算到了石府的女带着因果出生,将有一场大宿命,须执掌阴阳的人才可以对抗因果宿命,但石广元却找错了人,他岂知,阴阳八律,为正邪不可断。” !! 薛景似乎知道了什么,他眸子募然扩大! 无尽虚空中,一本被红蓝二气包裹着的典籍出现,围绕着一个男人,那人手纸一本黑白律典,冷峻无比,站立在高空俯视着下方,连空气都匍匐在他脚下,那是一种比天地更傲更强的气势,根本无法掩藏,他就静静的站立在那里,风便止了,月亮慑于他之威,借云掩身,时间亦不敢靠近,因果宿命皆无法加临他身。 石府所有人跪倒在地,迎接神的到来。 律动了,它听从那男人的指令,化出一张巨大的双鱼,盘旋在天空,法典跟着唤来阴阳二气不停的注入法则到律典上,二典相济,震动天穹! 那律典,为正! 第四十章 孽缘 正律之威,比道更甚,它撑开了天穹,截断了时间长河,在它下方的亿万生灵无不顶礼膜拜,趴伏在地瑟瑟颤抖。 石府看见这一幕,惊喜交加,如此神威还有什么不能解决? 然而 那青年冷峻的眸子根本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在他眼里,这些生灵不过蝼蚁,毁灭便是救赎,他是来结束一场因果宿命的。 “天道尔,鬼道尔,人道尔,皆不过刍狗矣。”他开口了,有如雷贯之音响彻九天,每一句话都自然形成了律例法则:“因果宿命演轮回,吾名,薛景!” 接下来,这里便发生了一场令人麻木的屠杀,正律之下,整个石府瞬间被碾为齑粉,根本连逃命的时间都没有,他们甚至还保持着膜拜的姿势,双鱼图仅仅只是微微往下一压,那种天地间为之一荡的气流顷刻间破碎了无尽虚空,血雾都被吸收了进去,没有尖叫,没有哀嚎,上一刻还恢弘热闹的石府,没了。 薛景就静静的看着下方一切,直到灰尘散尽,他看到一个弱小的婴儿蹒跚而行,泪眼朦胧但就是没有哭,她走走摔摔,似乎是明白发生了什么,抬头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神。 那个眼神!”薛景”眼神收拢,手指动了动,阴阳法则被他勾动,只需一刹那,他便可以彻底结束那场命中注定的因果宿命。 “不要啊,不要,不要啊!”薛景目眦尽裂,但他的声音根本无法被传达到那个”薛景”耳朵里,没用的,同一个时空不可能出现两个一样的人,他们只不过是以灵魂状态借梦境而来,根本无法阻止,仅仅是只能看着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在发生一次罢了。 关键时刻,”薛景”停手了,他依旧是那么的高高在上,俯视着唯一的幸存者,淡淡道:“宿命吗?我倒真想看看何人敢轮回我的宿命。” 说完,他居然消失了,连带着那股令天地道则都喘不过气来的威压离开了这个地方,同时带走的,还有几百生灵,他的口气居然没有丝毫怜悯,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他的眸子里都没有情感,哪怕是一丝丝,都没有。 醒来的时候,薛景并没有睁开眼睛,他不敢!那一场屠杀如同烙印在了脑海里,再也挥之不去,他感觉到自己的体温逐渐消失了,床板被他的灵力震裂,那个高高在上,俯视天地的人,叫薛景! 那是一个跟他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并且同名同姓的人,他也拥有着正律法典!他,屠了石瑶一族! 忽然之间,他想到了那个女孩的眼神,不解,恐惧,恨!她是看向那个”薛景”的,可是之前,石瑶邀自己共奏的时候,眸子里一闪而逝的恨和不解依旧填充在那双眼睛里,薛景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她弹了一曲跟她气质截然不同的高山流水,那就是她当时的心境吗? 原来那杯毒酒 薛景是不信轮回的,但他信宿命,正如那个”薛景”所说的宿命,他没有杀掉杀掉幼时的石瑶,致使十五年后爱上了她,并且因她而死! 那么,宿命不应该终结了么?为何,自己却再次深陷在此?到底是谁在轮回我的宿命? 薛景想到了魂主,莫非是他?可他又是谁? 薛景睁开了眼睛,黄仙儿已经走了,但她却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再也睡不着,起身走出了屋子。 外面寒意瑟瑟,比昨晚还冷,但他却并不是漫无目的,徘徊间薛景看到远处一盏灯始终亮着,然后他便向那灯光而去,似乎走到那里就不会再冷了。 天香楼跟所有的青楼都不一样,这里一旦入夜是不允许太过吵闹的,因为来这里的都是文人雅士甚至高官,不喜欢那种烟花撩耳,而一般的混混也没有那个胆量敢来这里闹事,当然,薛景这种老鸨也没有办法。 二楼连接着三楼只有一个门户,而薛景走到天香楼门口后,那些守卫立刻低下头缩到一边,老鸨看见他脸色都白了,但她不敢放肆,忙堆满了虚伪的笑容,弯着腰道:“公子大驾,奴家这就给你安排最好的姑娘。” 薛景一顿,回到问:“最好的?”老鸨一下子怔住,她被薛景冰冷的语气和森寒的气势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了,她本想习惯性的随便安排一个货色,但猛然间才想到薛景的来意。 “瑶姑娘,她,她在三楼。” 冷笑一声,薛景直接出现在三楼的门口,这里是个独楼,只有一间闺房,不大不小,但装饰清雅大方,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令人迷醉。 门开了,脸还是那张脸,绝世仙颜,白裙飘飘,乌黑长发散落腰间给她增添了继续妩媚和慵懒,但眸子间的忧伤依然让人心疼。 似乎没想到是薛景,她略一错愕,但也没有关门,就站在那里,薛景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他心里有事,但看到石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那一幕幕尚在眼前,要说那个人不是他,恐怕自己都不信,可那真的不是他薛景做的,或者说,那只是宿命的一个轮回罢了,那个轮回随着那个人的死已经结束了,而自己,是一千年后的薛景,又一个轮回。 “还没休息吗?” 问完这句话薛景就楞了一下,什么时候自己这么矫情了,但没想到石瑶轻轻嗯了一声,道:“我没想到你还会来。” 轻轻自嘲一笑,薛景道:“我也没想到,走着走着,就到这来了,不欢迎吗?” “欢迎不欢迎,重要吗?”石瑶说:“你是神,做什么都是对的,没有人可以违背你的意志。” “或许我也只是个可悲的人呢?”薛景苦涩的说,他一度也以为自己是神,那时是因为没有执念,可是现在,他迷茫了,真的没有吗? 或许一千年前那个已经消亡在轮回里的薛景也这么想过吧,不然何以死亡,除了她,又有谁能够杀他? 石瑶一句话都没有说,她依旧递上来一杯酒,香醇无比,酒杯就被她修长雪腻的五指捏着,微微翘起的小拇指尤为吸引人。 薛景没有任何惊愕的表情,他就静静的看着杯中酒,那里面不仅倒映着她的脸,还有自己的。 薛景洒然一笑,举杯喝了下去! 如何形容,那是一股锥心的痛,胃里就像是泼进了硫酸,不,那是比硫酸还要烈一百倍的东西,它迅速就蔓延到五脏六腑,直达大脑神经,那是一种难言的痛,痛到神魂里,像是一只饥饿了一万年的野兽,疯狂的吞食腐蚀他的内脏,他甚至能够听到自己体内传来的腐蚀声音,哪怕他已经不惧剧毒,可这种身体被蚕食毁坏依旧可以让他痛入骨髓。 一滴滴冷汗自额头话落滴在桌上,但薛景忍住了,他紧闭双唇,目光温柔的看着前方的女子,眸子里尽是她没有丝毫波动的神情。 “再给我一杯吧。”薛景的语气甚至有着一丝丝的渴求,他不是受虐狂,可他此时只想尽情饮酒,哪怕有剧毒! 石瑶却摇摇头,她起身,抽出怀间的白色手帕替薛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夜深了,还请公子回去吧。” 那一晚,川蜀留下了薛景的血,他走在寒冷的夜里,那条无人的小巷许多人都听到了他疯狂的笑声,他抚着腹,吐着血,回到了家。 第二天,他又去了天香楼,再次饮下一杯酒,第三天,第四天! 黄仙儿自那次带他去十五年前的梦境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就像凭空消失了,或许她真的已经回到一千年后了吧,也或许她本就是这个时间的人,只不过阴差阳错跟自己在一千年后相遇,他想。 哦,不对,应该是十七年前,因为薛景才想起他已经在这里一个人呆了两年了,在这两年里,他每天都会去天香楼,接过石瑶手中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他已经慢慢习惯了那种刺破心魂的痛,薛景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麻木了,可有时候他也会不停的问自己,为什么心还没习惯那种痛楚? 又是一个夜晚,今天的石瑶跟以往不同,她的眸子里恨已经完全消除,她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和常人没什么两样了,而深深隐藏着的另一种情感薛景没有发现,他是来饮酒的。 “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石瑶背过身子,说出了今天唯一说的一句话,她双肩略有颤抖,没有告诉薛景原因,难道连恨都没有了? 这一刻,薛景说不出的悲哀,他觉得自己终究是被放逐了,连被恨的权利都没有了,可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那种痛,习惯了那种恨。 但薛景太了解她了,她今天再也不会理他,就像两年里,薛景饮下酒后她便再也不言语一声,不看他一眼。 可薛景就只是想看看她的脸,但她始终没有回过头,所以薛景无法看见她早已泪流满面的脸,那脸比平常多了一种神情,一种不舍和无奈,她在不舍什么?又在无奈什么? 突然,薛景扑了上去,将她压倒在了床榻上,他像是变了一个人,或许完全迷失了自我,放肆的,粗暴的撕开了她洁白的长裙。 她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不曾反抗,眼角的泪痕已经干了,她就那么安静的看着薛景,看着他眸子中已经赤身裸体的自己,她还看到了他眼里的欲望,愤怒,悲哀! 不知道为什么,本已临近清醒的薛景在看到石瑶的平静后,再也无法控制悲伤的河流,分开了她的腿,折磨着她,伤害自己。 第四十一章 屠国又何妨 那一晚后,薛景再也没有见过石瑶,她就像消失了一般,消失在他的生命中,而薛景也提不起丝毫勇气去找寻她,那一抹红成为他永远的噩梦,每当想起自己的粗狂和暴虐,他就陷入深深的自责,同时陷入更深。 或许这就是宿命的延续吧,也不知道何时会到尽头。 他整日流连在酒楼中,沉沦在醉意与清醒之间,那一扇窗永远的关闭了,薛景趴在桌上,迷蒙着双眼,一口灌下酒,眉头紧紧皱起,这不是他要的味道。 “这不是我要的酒,给我上我说的酒。”薛景大声叫嚷起来,小二慑于他之威,可有实在是不知道面前这位常客描述的那种烈入骨髓,噬人心魄的酒到底是什么,苦着一张脸颤颤巍巍的上前,小声道:“公子,本店真的没有那种酒,这已经是我们这里最烈的酒了,常人三杯就烧心了。” “没有?”薛景抬起头打量小二,冷冷道:“没有我就拆了这里,快上酒!” 小二一个寒颤,不敢与他恶魔般的瞳孔对视,快速退开了,没一会儿掌柜亲自带人搬着两缸还带着泥土的封酒上来,陪着苦涩虚假的笑容,道:“公子,不如偿偿这酒?” “这是什么?”薛景没有去接,双眼已经迷蒙,他身上早就没有半点力气,原本充斥在四肢百骸的灵力仿佛自那夜之后一起消失了一般。 “呵呵呵,公子有所不知,这是小人曾祖父年轻时为我祖母埋下的半月红,那块地半年干燥半年潮,是极佳的藏酒之地,至今已有三百年,是本店镇店之宝,从来没有人饮用过。”说道这掌柜一个眼色,小二迅速揭开封瓦,顿时一股浓重的酒香从里面飘散出来,四溢在空气中引来无数人的观望,掌柜见薛景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他亲自舀了一碗递在薛景面前,笑眯眯的说:“今日就请公子替我曾祖父了了那一段情意吧。” 薛景一怔,看来此酒也应该是有着一段往事吧,他能够从酒香中闻到一股淡淡的忧伤,一念之下时间追溯三百年,才知道原来埋酒时,爱人已故香消玉殒,那埋酒人一生不曾饮用,后人思亲不敢动,故存留至今。 他不再多说,端起酒碗看了看,一饮而尽,闭上眼睛,香醇腻骨,淡味思愁,确实是好酒,他又直接捞了一碗送入腹中,尽情品味那种意味,掌柜终于松了口气,他躬身正准备带着小二离开,谁曾想薛景突然一拍桌子,木屑飞舞,碗已经碎成粉末! 所有人都吓到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掌柜一个踉跄摔到地上,恐惧的看着薛景,可薛景也不说话,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愤怒,只有独自品味着那抹忧伤,呆呆的望着那扇窗户。 酒虽好,却没有他要的味道。 入夜,薛景陷入了酣睡,这是许久来的第一次,没有人敢来打扰他,酒楼已经没有了客人,掌柜小二一个个困得不行,寒冷的天气冻得他们脸色发青,但薛景不走他们根本不敢提打烊二字,只得暗自算着时间,往日里差不多这个时候薛景就该走了,一直要到第二天夕阳落日才会再来。 但今天显然是不可能了,薛景真的睡深了,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有琴声,有一抹模糊的白色身影,他就循着琴音去追寻。 夜深了,川蜀的冬季是冷入骨髓的,掌柜不敢回家,已经去二楼阁楼睡去了,留下几个小二酒保在这守着,他们只得裹着厚厚的被子躲在墙角的位置,薛景不走他们是不敢私自关门的,曾经有一个人怕冷将大门关掉,却不想瞬间惊醒了薛景,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威压镇的现在还身陷在死亡的恐惧中走不出来。 忽然,街道上出现一个人,修长苗条,白衣胜雪,披着厚厚的白色棉袍,她的一切都是洁白的,包括那张绝世仙颜,唯独及腰的黑色长发给这白里增添了几许生命。 她静静走来,脸上看不见表情,眸子里也不再有哀伤,清冷温柔,是的,很矛盾,但真的出现在她的眼神里。 小二没有阻拦,他们站起来,心想这女子终于出现了,或许之后那位客官不会再来这里买醉了。 女子走到薛景身旁,看了他很久,终是没有开口,解下系在胸前的棉袍,轻轻的盖在他的肩背上,又看了一会儿,她回过头,轻声道:“烦请各位将他照顾好,不要将他着凉了。”说着,她留下一袋黄金。 “别走!”薛景徒然惊呼,本能似的伸出手抓住了女子冰冷细嫩的手,女子一震,长长的睫毛颤动几下,才发现薛景依旧沉沦在睡梦之间。 一袭寒风吹来,女子的脸更苍白了,她叹了口气,抽出了手,转身离去,可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薛景睁开了眼睛。 “你真的要走吗?” 声音冰冷而孤绝,毫无酒意,那原本凛冽的寒风瞬间惊跑,石瑶脚下似有千斤重力,再也迈不动步伐。 “公子又何必如此,石瑶不过一介凡胎,蝼蚁尔。”石瑶亲启红唇,声音不悲不喜,她背对着薛景,没有继续走但也没有转身。 薛景砰的站起来,怒道:“既为蝼蚁,那么我命令你,立刻转身,来我这里!” 石瑶转过身子,却没有向前走一步,她淡淡道:“天道尔,鬼道尔,人道尔,皆不过刍狗矣。”顿了顿,她的声音更加悠远:“在天的眼里,我们确为蝼蚁,可在蝼蚁眼中,又何曾有天?” 薛景一震,张口无言,石瑶向前迈了一步,道:“七百三十一口人命,你饮了我七百三十一杯断肠酒,恩怨已了,你我再无瓜葛,你依旧为神,而我,还是蝼蚁。” 她又倒着退了一步,两步,愈走愈远,直到消失在那条街道里,没入了黑暗,薛景至始至终没有再说一句话。 了了么?那一晚在她的心里,就真的这么不值一提,甚至连恨自己都不愿吗?薛景无法接受,可是他又无力反驳,是啊,在她的心里,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那一杯杯毒酒,不正是一条条性命么,她报了仇,了了恨,还会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呢? 可能真的该回去了吧,一千年,什么东西都会被消除,原本就不是这个时间的人,又如何能在这里留下什么呢,徒留伤感。 第二天,薛景是被天香楼老鸨给叫醒的,他声音沙哑低沉:“有事么?” 老鸨情绪很急,她不顾心中害怕,直直递上一封信给薛景:“瑶姑娘进宫了,皇帝陛下亲下圣旨要纳她为妃,今早走的!” 薛景脑袋轰的一声,大脑只觉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像是石化了,老鸨焦急,她道:“宫门深似海,帝王更是无情,瑶姑娘虽被卖入我天香楼,可她是个可怜人,我虽然丧尽天良,但也不忍她进宫去枯耗芳华,公子,我知道你不是凡人,更知道你真心爱她,求您救救她吧。” “呵呵。”薛景惨然一笑,有些放空自己:“她若是愿意跟我走,又有何人能阻我,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又有什么权利去干涉呢?” “公子!”老鸨音量提高了一些,有些刺耳:“您真是糊涂啊,瑶姑娘守身如玉,但唯独对你不曾抗拒,这是为何?自从见了你,我知道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你知道她之前是怎么样吗?” “怎么样?”薛景问。 “以前,瑶姑娘空有身体却好似没有灵魂,只有在面对你的时候,她才有情绪波动,眼睛里才有了神气,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前有过什么,但就凭这封信,我便知道,她深爱着你啊公子!” “你又不知她写的什么,如何断言。”薛景自嘲一笑,这真是弥天大笑,爱?她以前对自己还有恨,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我就算不看信也知道写了什么。”老鸨越说越激动,甚至都忘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一个”神”,“瑶姑娘流了一早上的泪,写下这封信我见她又变回了从前那般,最后她告诉我一句话。 “什么话!”薛景一下子警醒,莫非自己真的误会石瑶了? “她说,若想留她,强取又如何。石瑶不喜欢这个帝国,就如当年,屠国又如何?” “屠国么?” 待老鸨走后,薛景苦涩一笑,看来她还是忘不掉那一场屠杀啊,也是啊,血海深仇又怎么会轻易淡忘,并且自己还强行的占有了她,只不过,薛景居然想笑,这说明什么?说明她表面的淡然都是伪装的,她根本无法忘记自己,哪怕是恨,也将刻骨。 薛景仰天一叹,石瑶啊石瑶,你真是给了我最大的报复啊! 是的,石瑶利用薛景对她的爱,赌上自己的一生,若是想要留住她,那么就要与这个帝国为敌,屠掉它便是唯一的选择,届时她是他的,不然,她将彻底成为别人的女人。 石瑶的记忆中,只知道薛景是神,是俯视天下众生的神,殊不知阴阳律司不可妄造杀虐,更不可违背律的意志,很显然,一国之君的圣旨便是人界的国律,律典是认可的,他若真的屠国,必被律所制裁,万界都容不下他。 宿命还是轮回已经无法辨别,从薛景看见她的那一瞬间,这一切都好似已经注定,无法逃避,一句报复赌上万千生灵,两世轮回终成千载遗恨。 屠国,又有何妨? 第四十二章 屠国 长安,这里是华夏几千年的中原地区,一度属于权力中心,在它的周围,有着大大小小百来多个属国,他们臣服于这个帝国的强大军事实力,更是向往这里的繁华。 而今天,是这个帝国的好日子,因为他们的帝君普天下之庆,万民将迎来一位绝世仙颜的贵妃! 皇家迎亲队一路从长安城门浩浩荡荡的进往城内,鼓舞连天万丈红,军队泼金撒银,吸引来无数人的高涨热情,孩童们争先恐后,乐此不疲。 一顶极度奢华大气的凤辇被百人共抬,这是连皇后进宫时都没有享受到的待遇,那凤辇站着上百名如花似玉的宫女,穿的金红柳绿,红袖飘飞,她们跳着优美大气的舞蹈,同长安百万民众一起迎接贵妃。 “这不知是哪一户人家,当真是修了几世的福气啊!”一位府门前的老者眯着浑浊的双眼望着这空前浩大的队伍,整个街面都被军队围着,这哪是妃子啊,简直就是皇后啊。 “是啊,能得圣上如此宠幸,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了,可怜了咱们平苦小名,又多了一位主母咯。” 越来越多的人附和:“也不知道这贵妃娘娘长什么样,肯定跟天仙一样。” 这注定是载入史册的一场婚礼,整个帝国都为此停止运转七天,凡七品以上官员必须入京面圣,贺喜。 当凤辇进入未央宫,早已恭候多时的文武百官纷纷跪地大喝:“臣等恭迎贵妃娘娘,愿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未央宫修建的无比恢弘大气,这座令无数番邦叹为观止的建筑群集中这这个伟大王朝的一切权利,今日,它属于一个人,一个女人。 凤辇内没有传出任何声音,百官以及军队皆不敢起身,那万丈红绸迎风飞舞,寂静的倒有些可怕。 !! 这是帝君的婚礼,亦是贵妃的册封,当这个王朝的贵妃娘娘从凤辇内站出来的那一刻,仅仅只是一刹那,站在她脚下风塌处的百名女子便瞬间失去了光泽,百官呆了,这就是,贵妃娘娘吗? 真的好美! 今天的她依旧是一袭白衣,只不过外面穿着华贵的红色凤纹袍,她不喜欢金银装饰,更不爱珠光宝气,仅仅只是用一根金丝绑着瀑布一般的黑色长发。 风,动了,吹动着红袍,飞舞着黑发,她那倾世的容颜静静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她从那些人的眼里看见了惊艳,渴热! 却独独没有那个人的深情,霸道,那个站在最高处的人就是皇帝么?真是英武不凡啊,可在他的眼里,终究不过是蝼蚁罢了。 她的美顷刻间俘获了文武百官以及百万大军的敬爱,这场盛大的婚礼得以继续进行,然而 轰隆! 雷起,云聚,整个天穹忽然像是变成了怒海,云层翻滚,电闪雷鸣,一股滔天的威势遮天蔽日而来,弥漫着,散发着一种审判之音,响彻在这泱泱大国里,千万人口都看见了这一幕,他们趴伏,颤抖,跪拜,祈求上天息怒。 女子笑了,她抬头看天,丝毫不受这种凌驾天地的威势影响,终究还是来了么,这一次,你又会如何呢,是否会像那时一样,弹指间,天崩地裂? 神明降临! 这是所有人的想法,他们抬头仰望那个行走在虚空中的男人,红白花纹金丝袍像是有了灵性,纹路散发着一种妖异的黑白光芒,若是细细看去就会发现,那根本就是一种符文,代表尊贵的东西。 神明手持一本古老庄重的黑白典籍,萦绕着混沌雾气,又时而变成阴阳,他俯视着下方,不悲不喜。 怀恶生悲吗?薛景又一次想到了这个词,愈发的明悟了,他心里对这些生灵充满了悲悯,可马上,他就要创造一场大恶,一场千载过后还是会让人遍体生寒的屠戮。 天,变了! 那无尽怒海滔滔而起,变成了无坚不摧的万里利刃,将天地间最后一丝光明抹杀,十方天柱传来不朽之音,似在质问何人要摧毁天地? 但很快的那种声音就被天地间唯一的正律给震慑,渐渐的,天不再是天,它连着地,地面在承受了几息这种无穷之威后就崩裂开来,跪在了天威之下,与他同流合污,地狱烈火喷涌而出,像是无数只狰狞的红色恶魔,与怒海一起滚滚而来,等待着那个男子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瞬间张开爪子撕裂一切! 薛景面容冷峻的看着下方女子,她的笑成了这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戮前最美的一道风景,它祭奠了这个王朝千万生灵的无辜逝去,她的红衣飘飞,站在诺大的凤辇上抬头仰望着他,犹如回到了当年。 也是这个男子,他降临的时候,被她奉为神明的父亲带着整个家族七百三十一口人纷纷虔诚下跪叩首迎接,然而他却留下一句残酷的让她今生都不会遗忘的一句话后,摧毁了一切,他那凌驾天地,漠示众生的眼神是她毕生所念。 是恨吗?她不知道,可十几年来,所有的恨早就已经变质,有时候她会想,怕是世间再也找不出那样一个人了吧,天地为他臣服,几百生命,或许真的不算什么,对于他来说,那么,自己又在恨什么呢,那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不是吗? “石瑶,我来了!” 话落,天嚎地撼!怒海火洋疯了一般的扑向这个王朝一切有生命波动的生灵,从远而近,每一处都在杀戮,悸哭! 无数个国度被摧毁,踏平,在这种阴阳之力面前,一切都是那么的脆弱,或许这就是凡人与神明的区别吧,死亡成了宿命,而宿命在轮回上擦肩而过,便有了生死,而主宰生死宿命的,永远不会是卑微的人类,这种生物,不过蝼蚁尔尔。 渐渐的,一些隐藏在凡尘间的高人出现了,他们群起而攻,可是这又能如何呢,终究只是凡人,薛景大手一挥,虚空破碎,黑雾弥漫,从中钻出数不尽的黑色利刃,它们毫无波动,却戾气内敛。 那些试图反抗的蝼蚁被瞬间切割成了无数片,整个空间都暴动了,纷纷破裂,乱流挥洒而出,自那一抹红色之外便是它们的杀戮范围。 律典依旧没有异动,薛景静静的看着这一片尸山血海,那无休止的杀戮,整个王朝的死亡在他脑海中浮现,那些人死前的绝望,对生命的渴望尽收眼底。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是阴阳律司,掌管着万界正义,但上一世,有一个同样的轮回,而今世,因为宿命的微笑,他再一次犯下无尽杀戮。 正义吗?他心有正义,罪判阴阳!这个王朝的王抢他的女人,这便是罪,那女人说,屠国又如何? 这便是律! 薛景的心海平静无波,他的眸子没有丝毫情感,这一刻的他仿佛与记忆中的那个男人重合,但他却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悲悯之情,他对一切生灵都有怜悯。 当初,那个男子举起屠刀时,是否也是如此呢?他最终的留手,究竟是败给了宿命,还是挑战轮回? 如今的薛景,是宿命的延续吗?延续那个不屈的意志。 可真的只是挑战轮回吗?他忍不住看了看手中的律,为何它默认了这一切,它不是代表着正吗? “薛景,住手!” 黄仙儿来了,她震惊的看着这一切,不可置信的望着薛景,怒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快停下来!” 薛景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停止屠戮,此刻他的眼里心里只有那个穿着嫁衣的女人! “疯了,你疯了!”黄仙儿的脸蒙上一层悲哀:“薛景,你终究是败给了宿命,你无药可救了!” “哼!”薛景冷哼一声,终于开口了:“什么宿命,什么轮回,皆是虚妄,在死亡面前,一切都是虚妄,你们隐瞒了一切,那边让我用这双手,来撕裂死亡,撕裂那所谓的宿命!” 说话间,他操控法典,降下一层层阴阳法则,给自己提供灵力的同时屠杀这个王朝的一切。 薛景是清醒的,清醒的造下这千古杀戮。 “我低估了你,低估了你的执念,更低估了宿命的残酷!”黄仙儿语气间满含悲悯,她看着此刻的薛景都是哀叹。 可是话说完后,她却聚气了灵气,与薛景拉开了距离,只是一瞬间,一股极为强大的威势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直冲天际,刺破了漫天怒焰,将那满布天穹的滚滚雷云一点点驱散。 “我错了,我不该对你有所期望,更不该心软,你早就该死了,薛景,你早就该死了!” 一柄矛撕裂了空间,浑身漆黑,没有任何气息,造型更是简朴,但薛景却认得这东西,审判之矛,代表着天道。 “薛景,你违反了人道!”黄仙儿的眸子猛然变成了灰黑色,失去了眼白的她眼睛异常严肃正大,虽然跟薛景的灰黑色一模一样,但她的却没有那种雾气弥漫,犹如没有情绪的神明! “人道?”薛景仰天大笑,猖狂霸道,随即笑容一止,冷冷的注视着黄仙儿,说:“我为律司,掌管世间一切正,我所行,便是正,所谓人道不过尔尔,又何来违背一说!” 黄仙儿浑身一震,细细打量却没有看到面具出现,可是既然不是灵神觉醒,为何此刻的薛景那么像曾经的一个人,连说的话都是这么相似?蔑视天地人三道! “黄仙儿,我对你很感激,但道不同不相为谋,来吧,如果我死了,我便承认这是宿命,轮回!”薛景紧握律典,他念动咒语,顿时天地间一切因劫而亡的灵魂如同漩涡一般被凝聚而来,没有进入法典,直接被吸收进了薛景的身体里。 顿时,他的身体内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身体强度不断被改造,神魂得到了洗礼,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膨胀的灵力几乎透体而出,可不知为何,神魂之上似乎还有一个存在在疯狂吸收灵魂。 但足够了,阴阳律司就是这样,吸收灵魂便是唯一的修炼途径,没有修为等级,灵力越强实力越强。 当然,这是在灵神没有觉醒的情况下,若是灵神觉醒还能保持自我,那便不可同日而语了,当前就薛景知道的一个,那便是最为神秘的邪律,万载不见,但冥王说他(她)是天地间唯一一位觉醒了灵神且战败了灵神的阴阳律司,实力之强根本无法去表达,只记得当初他(她)跟自己灵神对抗,最后一战的时候,几乎毁灭了万界,成功之后就隐匿了,再也没有关于他(她)的消息。 这些都是后话,而现在,薛景要战,对手是黄仙儿,他也相信,还有更多的人! 果然,第二人出现了,一身王袍,脸上挂着奸商一般的笑容,脸肥的都快看不见眼睛了,尤其是身体,浑圆滚胖,一副奸商巨贾形象,在他身后,还有两个人,谢必安,范无救! 冥王! 第四十三章 万界来战 原来一千年前,冥王这家伙就已经这么胖了!、 薛景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孟婆存在,冥王却是打着哈哈笑起来:“没想到一千年后,这正律居然换主了,这可是一件重事。” 薛景眯起了眼睛,这家伙果然深不可测,只一眼就看出自己不是这个时间的人,就是不知道陈灿会不会也出现了,同一个时间出现两本正律,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不过转念一想,两个人本就不再一个时间的节点上,就算出现了也不过是时间的折叠罢了,在科学里面,把每一个时间分为一个点,无数个点叠加,这叫四维。 随着冥王出现,越来越多的大人物都一一出现在这座王朝之上,薛景不认识,但他却知道有好几个人都是直接开启的界门走出来的,身上的气势隐而不发,这是修为和心性大成的表现。 在这之中,有三个人薛景最为忌惮,火界界主,一个高大挺拔的中年人,一身火红色的赤焰王袍,上面火纹遍布,龙蛇缠身,连头发都是火红色的,他一出现,那些地狱烈火立刻就平静下来了。 还有一人,看样子应该是佛门高人,一脸的慈悲相,大耳垂,穿着僧袍拄着一根古老的拐杖,他是直接从虚空裂缝里走出来的,不出意外应该是人界的修真者,只见双手合十,禅珠滚动,碰撞出庄严佛音:“施主,众生本无罪,放下屠刀吧。” “跟他废话什么,此子屠杀万千生灵,已是罪孽滔天,看我拿下他。”这是一个身高九尺半,十分粗犷的一个中年汉子,穿着很破,像是从远古走来的人,但他身上的气息也是最为暴烈的,那浑身凸起的肌肉充满了爆发的灵力,举手抬足都让空间颤抖。 蛮王!邢元烈。 这个人薛景知道,律典里面有一条就是专门针对此人而定的,他成名时,可搏杀异兽,而在成为蛮王那一天,为了报血仇,只身入荒,拼死屠杀了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穷奇,当然,那时候穷奇产子正是虚弱期,不然十个蛮王也不够它一顿晚餐的。 凡上古异兽皆有非凡的灵性和战力,亦是这个宇宙存在最久远的生命体之一,只要没有犯下毁坏万族条约之事,是被律典保护的。 而邢元烈,在杀了穷奇之后他竟将穷奇之子当做坐骑来圈养,这惹怒了正道律典,记得当时陈灿上门讨伐,跟此人大战了整整半个月,硬是杀了蛮族半个部落,重创蛮王,救出了穷奇放归荒,随之五百年后,小穷奇已然成年,再次上门寻仇,将蛮族杀了个尸山血海,蛮王邢元烈差点被撕裂了身体,最终神魂逃脱,整整养了一百年的伤,但蛮族也由此没落了好一段时间,一直到现在才最终恢复了元气。 这个人太疯狂了,不好惹! 但眨眼时间邢元烈已经到了身前,那种虎威简直猛不可挡,不过薛景在吸收了那么多灵魂后也不是吃素的,他不存在慢慢吸收,直接就化为了灵力,不停提升神魂,也是越战越强! 薛景有意试探一下自己的肉身强度,没有用法律二典的力量,就跟邢元烈对拼,轰轰之声响彻天空,而下方还活着的生灵看着这一幕已经麻木了。 神明对决,不管是救还是灭,都是对他们的莫大灾难,这足矣毁掉这个已经残破不堪的王朝最后的一点生命传承。 黄仙儿跟冥王对视一眼,同时祭出灵力布下一层浩大无边的结界,将整个王朝都给隔离在这战场之外,但这显然是不够的,在阴阳法典加持的律典下,那种法则之力太过强大了,而冥王黄仙儿虽强,毕竟结界太过浩大,一时又有破灭之象。 “还楞着做什么,帮忙!”黄仙儿不满的冲着其他界主和大势力喝了一声,那些人才有几个出来,不情不愿的输送灵力加持结界,但没有一个打入自己的法则和符文,显然是做做样子, “哼!”黄仙儿脸上浮过一层黑雾,她执矛而起,高高在上,随后猛然掷出审判之矛,矛身迅速变大,带着一种毁天灭地之威刺破了结界,漂浮在结界中央。 “镇!” 随着这一声大喝,那些无数个破碎的虚空冲出来的再也不是乱流,而是一种法则,那些法则纷纷被审判之矛吸收,越来越强,结界也稳定了许多。 做完这一切,黄仙儿冷冷的看了几眼几个完全不动的人,他们哪里是来拯救众生维护万界和平的,分明是想趁机分一杯羹。 一个被律典抛弃的律司灵魂,那可是十分诱人的,足矣让许多大人物动心,但他们不知道,这一次,律典始终默许,或许真的是有什么宿命吧,薛景的到来,只不过让这场宿命被放大,由一人变成了一个王朝。 谁叫帝君沾染了因果。 越来越多的界门被打开,大人物纷纷云集,降临在这诺大的战场,他们丝毫不在意那百万伏尸,皆冷眼看着正在战斗的两人。 “嘿,好小子!”邢元烈一拳送出借力后退几步,战斗已经持续半个时辰,两人连续交拳上千招,他的虎口都有些发麻,在细看薛景,居然纹丝不退,这太不可思议了,在他的眼里,此人应该是新就任的阴阳律师,为何这么强大? “你也不赖。”薛景甩了两下手,不得不承认邢元烈强悍无匹,光是肉身就如此强悍了,说实话,他最多还能再拼三拳,表面的平静只是他装出来的。 “只是我不明白,为何你要造下这罪孽?”邢元烈没有立刻动手,他高大魁梧的身姿让许多试图来插上一手的人犹豫了,大家都知道这个人最不喜欢战斗的时候被人打扰,谁打扰他就打谁,不死不休。 “或许真的是宿命吧,我只知道,她叫我屠,哪怕是这个大界,我都会灭掉!”薛景笑的有些苦涩,他捏紧了双拳,眸子坚毅无比。 “哈哈哈,好!”邢元烈爽朗的大笑起来,此时看来这个人倒也是一个直爽的汉子,他就是来战斗的,不为其他:“我喜欢你这句话,男儿再世,当顶天立地,杀几个人算什么,劳资欣赏你,再来战上一场!” “来吧!”薛景也被激起了好战之心,他的实战确实有待提升,而邢元烈这样的对手正是他所求,他大喝一声,聚灵于身,灵压遍体通天,四面八方的灵魂依旧在不停的钻进他的神魂内给他提供源源不绝的灵力,结界根本无法阻挡法典的招引,最多就是护住下方王朝不受波及。 天空轰轰之声不断响起,薛景两人缠斗在一起,直打得虚空颤抖,每一次的对拼都会倾泻开来一股强大的灵压荡去四周,那些冷眼看着的人也是心惊连连,看来这个阴阳律司也不是好惹的,竟然可以跟蛮王对拼到这种程度! 看来能够看出薛景来自一千年后的只有冥王一人了,难道他们都以为陈灿死了吗? “吃我一记八荒拳!”邢元烈大喝一声,挥拳间带着一种天崩地裂之势呼啸而来,他的整只手臂似乎都在一瞬间极速放大,拳影遮盖了天穹。 “散落吧,千本樱!” 薛景感受到了那种威势,不敢轻视,直接唤出了斩魄刀,这也是他如今比较熟练的战斗方式了,这个动漫也一直很喜欢,特别是这一把刀,号称贵族中的王者,护庭十三番队之六番队队长,朽木白哉的斩魄刀。 刀,片片散落,化为漫天飞舞的粉色樱花,美丽而又带着强烈的杀机! 石瑶看呆了,多么美好的画面啊,她不曾想到,这个冷酷霸道的男人居然会有着这样的一面,他的心里也有着柔情的一面吗? 薛景似有所感,他低眸看了一眼石瑶,淡淡一笑,樱花似有灵,极快的速度在薛景面前形成的一面墙,邢元烈一拳轰在上面,粉碎了那面墙的同时樱花再度飞舞,一片一缕,切割他的肌肤,几片在他脖颈划过,几滴鲜血飘落,邢元烈大惊,没想到这看似美丽的花竟然如此诡异,他迅速后退。 “没用的。”薛景一动不动,他抬起右手一指邢元烈,漫天的樱花速度更快了,一下子就淹没了他。 樱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球体,不断的旋转着,围观的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诡异的招式,见所未见。 “开!”一声大喝,樱花再度碎裂,邢元烈衣服更烂了,浑身上下许多地方都被切出许多细小的伤痕,其中脖腔是最多的,两刀痕迹深可见骨,血液不断喷涌。 他手持双斧,巨斧身上刻着一只凶恶的异兽,整个斧口位置流淌着一种裂地之势,邢元烈抬手摸了摸脖子,看到自己的鲜血,笑的非常爽快:“真是狠毒的小子,出手毫不留情,我喜欢,再来!” 他持斧一劈,虚空瞬间被砍破,一股大势从斧身不断聚集,挤压,最终形成一道巨大的斧影,劈天而下,威势无穷! “裂天斧!”火皇暗叹:“能够逼的蛮王祭出兵器,不容小觑啊。 冥王眯起了眼睛,他倒是想看看薛景该怎么阻挡这一招攻击,黄仙儿看着薛景,双手不自觉的捏了起来,抿起红唇。 要说对薛景充满了信心的,那便只有石瑶一人了,他知道踩踏在天上面的人都是神明,但她相信这些人在薛景眼里,都是蝼蚁! 薛景眯起了眼睛,斧威无穷封锁了四周的空间,那种开天辟地的威力是他不敢直面面对的,可是除此之外周围还有着太多伺机下手的人,他一旦脱离战场,恐怕就要面对更加疯狂的攻击了,只是危机迫在眉睫,他又不能立刻动用法典,那样的话灵魂得不到招引就都会涌去冥界,律典要镇住神魂之上已经蠢蠢欲动的灵神,此时,薛景避无可避! “卍解!” 第四十四章 步步紧逼 空中,徒然出现一尊巨大无比的人像,拄刀站在薛景身后,像是一个忠诚的仆人,但那浑身流露出的强大威势,令人不敢小觑。 其形如凶猛武士,手持钢刀面戴头盔。 “这是!!”远处原本老态龙钟的佛陀猛然一震,看着薛景身后的武士无比震惊,甚至还有一点激动。 佛教中,明王的身份就是佛的忿化身。 俗话说佛都有火,佛一旦发火后会怎样呢?那就是变身。 每个佛都有个对应的忿化身,如弥勒佛的忿化身是无能胜明王,大日如来的忿化身是中央不动尊明王等。 而有些化身,它的本尊却又不是佛,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本尊! 黑绳天谴明王! “轰鸣吧,天谴!”随着薛景的声音,那巨大到撑破天际的明王横刀一举,正好迎上那无比凌厉的刀芒。 “轰!”两刀相撞,激荡出一阵阵涟漓,结界又是一震翻腾,那本已经稳定的虚空又开始有了乱流之象。 但裂天斧的一击却是再也难以砍动一分,在看天谴明王,一动不动,甚至连身上的刀都没有动摇一丝。 “好!好!好!”邢元烈不但没有失落,他兴奋的整个人都要大喊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够挡住我裂天斧一击了,百年来你是第一个,劳资喜欢你!” 说完,他又相继砍出几斧更加强力的几击,顿时刀芒重重,他大喝一声:“混元裂天斧,归一!” 九九归一,结界轰然碎裂,审判之矛寸寸断裂,空间再也无法稳定,虚空之中更多的强大杀机宣泄出来,本已经安静的王朝再次受到摧残,那开天裂地的斧影抽取了磅礴的天地灵气,造成了毁灭一击! 周遭之人无比惊叹,蛮王邢元烈愈发强大了,混元裂天斧已经进入化境,只差那最后一层桎梏了。 薛景凝神以对,他右脚蓄力,双足犹如万钧之鼎,天谴明王再次抬刀。 一时间轰轰声不断,如怒雷猛啸,划破苍穹,一直到第七道重力砍下之时,薛景终于无法承受,猛然单膝跪地,一口鲜血喷出,在这虚空中尤为刺眼。 石瑶依旧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没有悲喜,只是眼角的泪无法止住。 明王一样单膝跪地,但横着的刀从不曾落下,继续迎接最后两道刀锋! “轰!” 最后一击,几乎压塌了苍穹,黄仙儿冥王佛陀等人合力撑起的结界再次毁灭,那股两刀相撞的重力一瞬间静止,但眨眼间又被猛然放大,膨胀,然后不可遏制的散发开来,一些修为低一点的直接被掀出十几米远,而人界众生,顷刻间被化干了血肉,消弭于无形。 只这一击,薛景五脏内腑遍已经翻涌,浑身脉络几乎已经尽断,他有些无力的垂着肩膀,只有明王依旧半跪在他身后,斩魄钢刀已经断了,唯有不屈的意志在支撑。 而邢元烈魁梧的身姿挺力在虚空中,他手持巨斧,纹丝不动,身上的狂暴气息萦绕不散。 “太强了!” 万界来人不仅感叹,蛮王之威,恐怕在今日又要被疯传了,这样一个疯子,如果在未来的大动乱里,将是一场逆流。 不过还是没有人擅动,时间一点点过去,当薛景的身躯缓缓站立起来时,四周,天地之气也跟着动了,那无尽的亡魂涌动起来,进入他的神魂之内,填充修补那破碎的经脉。 “火皇,时不我待阿,这小子有古怪,在不动手恐怕迟则生变。” 说话的是一个半老之人,穿着道袍,但根本没有道家的清风飘逸之感,光从面部看去,甚至给人一种很狰狞的感觉,拂尘一扫,风起云涌。 火皇似乎考虑了很久,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妥,邢元烈的性子我太了解,他的战斗不结束,我们若是擅自插手,他会不顾条约带着满族部落来攻伐我火界,况且,那小子” 佛陀双手合十,默念佛咒,度亡魂以往生,奈何阴阳法律在,亡魂何以超生? 薛景站立,他双拳一捏,斩魄刀碎了,明王消失,但随之,他自身的气势却猛然攀升! 阴阳变,双鱼现!法典当空,律典为锋。 在那巨大到遮盖了苍穹的双鱼之间,薛景轻轻伸手,从中抽出一柄剑,通体雪白,剑身连柄,线条十分优美! 白鬼! 薛景双眉一皱,他理想的东西不是这个,不由抬头看双鱼之间那个混沌之眼,他感觉那里面有一种无比强大的法则,那是一个古老的金色文字,如果能把那个抽取出来,那么绝对是无穷之威。 而且,这柄白鬼,不是孟婆的兵器么?他看向冥王,发现冥王也并不认识。 难道,真有轮回,还是说,孟婆也在遥远的地方,支持着我? 够了,薛景不想去想别的,他右手持剑,高高举起,一种剑灵与心合一的感觉浮上心头。 白鬼,原来也是阴阳的产物!她的剑灵就是阴阳的缩影,混沌的前身。 双鱼加持下,细长的白鬼似乎被放大了,雪白的剑身轻鸣,与她的主人声音一样好听,但与它身上流离着的强大威势却极为不匹配。 剑斩,山河断! 那是一种无法阻挡的剑势,阴阳都被斩断,四野之内凡被剑气所触之物皆灰飞烟灭。 “好强” 冥王暗自低语,他细细的注视着薛景,眸子精光闪动,盯着白鬼的眼睛很很是复杂。 “隆隆!” 整个天地都被斩开一道巨大的,无法弥补的裂痕,王朝彻底被毁坏殆尽,整个帝国只剩下了那一个红衣女子独自站在那里 仰望苍穹。 “宿命,斩断了吗?” 薛景大喝,他忽然犹如疯了一样,仰天怒吼:“来啊!” “咔嚓。”裂天斧断成两截掉落下空,而它的主人邢元烈再也没有半点力气,他整个肩膀到腹部,被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贯穿,同时撕裂的,还有他的修为。 他最后努力的看了一眼薛景和那把细长的白剑,轰然倒了下去。 这一次,没有千年修养,怕是再也无法战斗了。 “此子身为阴阳律司,执掌世间一切正,却屠戮苍生,罪不容恕,诸位,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那个道人再次开口,他祭出拂尘,那毛色的软丝居然是一根根灵针组成,往天一拋,咒语之下整个天空都是那细小尖锐的寒芒,刺人心魄。 “找死!”薛景一下子吞噬太多灵魂,终于遭到了反噬,他的本心变得不那么清醒,亦或者说他不想在压抑下去,此时他只想战斗,酣畅淋漓的战,将充斥在体内的狂暴灵力全部释放出来。 但,薛景只是冷哼一声,继而又是一剑挥下,又是一道比之前更强大的剑气纵横而去,威势涛涛,那恶道人心中谨慎,但言语狂放,他操控拂尘如同疾雨落下,每一根在临近的时候又猛然放大,如擎天之柱,当真是变化无穷。 不过这又怎么能够抵挡得住白鬼的一击,那通天的剑芒快而强,一息之间就将漫天之柱劈开,去势不减直冲恶道人面门,眼看就要将他劈为两半。 “雕虫小技。”恶道人毫不畏惧,他正色起来倒也有一点清风道骨的味道,刻有双鱼的蓝色道袍飘飘荡荡,只见他右手竖在前胸,食指中指凌空一划,也是一只双鱼,但跟那布满天穹的双鱼比起来,简直有点可笑。 但没想到的是,那双鱼居然阻挡住了剑芒,只是造成了虚空震荡一场,他本人毫发无伤! 他自信一笑,刚要反击,却发现薛景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一愣,听见后方火皇提醒:“小心身后!” 然而,来不及了,“嗤”剑入肉的声音十分悦耳,恶道人整个身躯一颤,白鬼自他额前印堂而出,穿透了神魂! “你想杀我吗?真是可惜呢。”薛景声音邪异,伸手轻轻一推,恶道人一点点离开白鬼,直至大叫一声,摔落下去,随之灰飞烟灭,神魂再次被薛景吞噬。 薛景整个人舒适的想要呻吟出来,他伸展了一下筋骨,眯眼打量了一下围在周遭的人,起码上千个,都是万界来的人,也是他的敌人。 “你们,都是来杀我的吗?” 薛景询着看了一遍,身上流露出强大的自信,手中白鬼争鸣,似乎也跟着薛景的心境变得想要厮杀一场,薛景一笑,看来当初亦凌凡说得没错,这就是一把凶器。 他没有在率先动手,也没有人强出头,彼此对峙,他们算是看懂了,阴阳律并没有抛弃薛景,那势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双鱼图在此人的操控下不断的吸收着灵魂。 火皇跟佛陀对视一眼,而后问冥王:“不知道王兄怎么打算?” 冥王一直在关注着阴阳正律,他身为一个主神界的王,也是最老牌的王上之一,知道的远比其他人多。 不过他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些,跟于是眯起了本就小的眼睛,肥胖的脸笑在一起,声音有一种沙哑的金属感:“炎老弟这是要我做出头鸟阿,只是此子此时可不太好惹,我恐不是对手,还是继续做一做这隔岸观火的人好了,待你们拼个两败俱伤,我在出手不是美哉?” 火皇一怔,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倒是远处三五个中神界界主联合一起上前,祭出法宝呈合围之势步步紧逼了。 战斗还在继续,愈发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