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之现场密码》 第一章：发案 早上八点，秋宇像往常一样走进办公室，拿起水壶，刚准备烧水泡茶。 “叮呤呤……”手机急促的响了起来。 “哎，这大清早的，难道有事？”早已习惯这种情况的秋宇，嘴里还是忍不住嘟噜了一句，放下水壶，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 “喂，秋队，有个急事向你汇报一下，”电话那边传来急促的声音，是刑侦大队值班室打过来的，“昨晚中天旅社303房间发现一具尸体，死者是男性，身上有很多外伤，现场房间里到处都是血，情况有点复杂，刘远飞他们昨晚只搞了初步勘查。当时跟彭队汇报了以后，彭队指示现场先封了，尸体移到殡仪馆，等你今早来处理。” “中天旅社在哪？昨晚小刘怎么没跟我说？”秋宇皱了皱眉头，淡淡问道。 “刘远飞说你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昨晚就没向你汇报，他和陈志昨晚一夜没睡，现在在值班室还没起床，要不我把他们叫起来直接跟你汇报。”电话那边听出秋宇的不悦，连忙回答道。 “不用了，让他们多休息会儿，昨晚几点的事，现在谁在现场。” “我们接到报警情是凌晨三点二十左右的事，刘远飞和陈志昨天值班，他俩先去看了以后，让西路所昨晚安排了两个协警保护现场，估计彭队和李所长等会儿就会过去。” 彭队是鹿城区刑侦大队的大队长彭辉，属于秋宇的直接领导，人长得五大三粗的，看上去就是一脸的杀气，但只有真正了解的人才知道，他是一个对工作极其认真负责的领导，更是一个刚正不阿的刑侦大队长。 李所长是西路所的所长李诚，曾经也是个老刑警，这起案件的发案地就属于西路派出所的管辖范围。 “行，具体情况过去了再说，中天旅社在哪？我自己过去”。 “就在中天商城隔壁，西路所的应该有不少人在那。” “那就这样。”挂断电话，秋宇从自己办公室匆匆走了出来。 他办公室外面是技术中队的整个办公区，整个中队九名痕迹技术民警、四个法医和一个内勤就在这里分为四个区域办公，十四个人分成四个小组。一、二、三小组都是三个痕迹加一个法医的配置，只有第四小组情况特殊一些，由内勤和经验丰富的法医老曹为一组。 法医老曹叫曹世祥，只有在其他小组法医人手不够或者一些疑难案件时才会出手，毕竟年纪大了，没几年就得退休，干了快一辈子法医，参与破获的各种案件无数，经验丰富。本来是要去二线综合部门等待退休的，但他觉得那些地方一是不知道干什么，二是觉得自己快退休了，能带几个徒弟出来也不错，至少自己一辈子的经验也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毫无意义的逝去，要是能在退休前再破几个有意义的案子，或者能把经验传下来，这辈子也没了遗憾。 因此，老曹在收到跟自己一批工作的人准备按照惯例退居二线的消息后，就主动找了局领导，要求留下来一线刑侦继续发挥余热。 在这个人人唯利是图的年代，老曹的敬业，不得不让人敬佩，作为雄鹿市鹿城区公安局刑侦大队技术中队的领导，秋宇第一时间就同意了。秋宇是搞痕迹的，除了工作上确实需要老曹这样经验丰富的法医以外，更多的，还是对他这份让自己不多的余热最大化燃烧的精神和对事业无悔追求的执念而感动。 老曹五十多岁的人了，由于经常跟尸体和一些与尸体相关的东西打交道，虽然干这一行的都不相信尸毒那一类子虚乌有的说法，但这些东西接触多了，确实对身体不大好。老曹年纪一大，身体就不行了，前两天刚住进了医院。 看着刚坐进自己办公室，连茶都还没泡开的这些弟兄，秋宇长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问道：“今天哪组值班？” “我们组。”三组组长杨成一脸倒霉相的看着秋宇。每当秋宇这么问，就绝对是有重要的事要安排，既然是重要的事，就不会是简单的事，不简单的事，做起来就一定很不容易。谁都怕麻烦找上门，偏偏一大清早麻烦就找上了自己，杨成只能苦着脸，非常郁闷的问道：“秋队，没这么倒霉吧，这才进的办公室。” “霉你个头，一天到晚有事没事就说倒霉，再说连你都要发霉了。”秋宇撇了撇嘴，又一脸严肃的说道：“昨晚中天旅社发现一具尸体，身上有外伤，现场有大量血迹，初步怀疑是被杀，目前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昨晚小刘和小陈连夜过去了，有点复杂，他们两个只是初步勘查，现在你们组跟我过去。” 说完，指了指二组，这几个家伙看见杨成一脸的倒霉相，又被秋宇训了一番，正一脸的坏笑。 “今天二组顶替三组的值班，小事自己搞定，别来烦我，另外，法医不够，大陈你也跟我去现场。” 大陈叫陈学明，干法医九年了，也是秋宇手下一名得力的法医干将。 今天这种情况，技术中队其实也经常出现。他们每天都是一组三个痕迹加一个法医的组合来值班，负责全天二十四小时整个鹿城区的城区及附近八个乡镇，所有具备勘查价值的刑事案件的现场勘查。 具备勘查价值的意思，其实很好理解，就是现场比较容易留下犯罪嫌疑人痕迹物证的这一类现场。比如入室盗窃，入室抢劫，故意伤害这些，算是最常见的。像盗窃摩托车、拎包盗窃、抢包这一类，现场基本不太可能遗留犯罪嫌疑人的痕迹物证，就不需要技术人员去勘查。 还好，只是具备勘查价值的才由技术中队的民警前去勘查，否则，要是所有现场都去勘查的话，估计值班这个组一天得累死。为什么这么说，原因其实很简单，整个鹿城区一天接到的刑事案件，平均在二十五件左右，而具备勘查价值的现场，平均只在五件左右，明显要比实际发案要少很多。 “我靠，不是吧，还说今天不用值班可以轻松一下，现在又没戏了。”刚刚还一脸坏笑的几人，一听秋宇这话，立马变成了苦瓜脸。 “少啰嗦，皮痒了是吧，都赶紧准备勘查设备，我上个厕所，车上等”。秋宇瞪了几人一眼，自顾向楼下走去…… 众人刚到现场没几分钟，彭辉和李诚也带着人到了。 现场303号房，位于中天旅社三楼一上楼梯正对着的这一间，门外早已拉起了一条长长的警戒线，两名穿着制服的协警，一脸疲惫的站在两侧保护着现场。房门已经被关闭了起来，门外走道上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那道鲜艳的红漆木门上，印着三个大大的数字：“303”。门下端靠近地面的位置，沾染着一些腥红的血迹，血迹旁边还贴有着一张比例尺（拍摄细目照片时候装门贴于旁边，用于判断物品大小比例的一种即时贴纸，上面的刻度最小单位为毫米），显然，昨晚已经有人初步勘查了现场。 门前地面上也有一些鲜红的血迹，秋宇蹲在血迹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303号房间门口的区域，手里拿着个自己随身携带的既小巧，又明亮，光斑还非常均匀的那种勘查专用手电筒，正四处照射着。 “情况怎么样？”彭辉走过来拍了拍秋宇的肩膀，李诚也跟在旁边。 “不怎么样。”秋宇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什么意思？”彭辉眼睛一瞪，像是早就习惯了秋宇这么跟自己讲话，也没生气。 “意思就是……”秋宇皱着眉头：“我还没进去，不知道。” “你小子，给我动作麻利点。”彭辉白眼一翻，淡淡说道：“我去看看其他几组的情况，”说完。一转身下楼去了。 李诚刚准备跟着下楼，就听秋宇问道：“李所长，昨晚你们那边谁出的警，我要第一手资料。” 李诚看上去有些疲惫，不过，多年从警的生涯，让他的意志锻炼得如同钢铁一般。他带队值班已经好几天，虽然连续几天都休息不好，但依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说道：“所里三点零二分接到指挥中心指令，称有人见到这里门口躺着一个人，身上有好多血，还有伤。接到报案以后，我立即组织了人赶过来，三点一刻到达的现场。” “报警人找到了没有？”秋宇又问道。 “找到了，是这间旅社的老板，叫做杜勇，五十来岁左右。他是半夜起来上厕所路过这里发现的。” “他发现死者的时候是什么情况？”秋宇想了想，缓缓说道：“还活着吗？” 李诚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还活着。”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过活着跟死了也没多大区别，他的整个脖子前面部分几乎都被割断，没法讲话，或者说是想讲但是讲不了话。” 两人说话的时候，秋宇一直低着头，扫视着现场门口的区域，听到这话，他眼前一亮，赶紧问道：“杜勇在哪，我要见他，尽快。” “他就在旅社楼下的值班室做笔录，要不，我让人带上来。” “不用，我下去就行。李所，麻烦你多安排一些弟兄过来，昨晚所有这里的住宿人员全部调查，尽量细致一些。还有，另外安排两个弟兄来保护一下现场。”秋宇用手一指门口两个保护现场的协警，又道：“这两位守了一个晚上，换他们回去休息。”他转过头又对身后的杨成等人说道：“室内现场等会儿再进，你们先把整个外围处理一下，处理完回这里等我。”说完，自顾下了楼。 一楼旅社值班室，两名穿着制服的民警正坐在门边的桌子前面，其中一人正在记录。桌子对面坐着一个秃顶的男子，体型瘦小，像个干巴巴的老头，穿着很普通，脚上套着一双极为普通的黄色塑料拖鞋，嘴里还叼着香烟，正大口大口的猛吸。 看见秋宇进来，两人与他打了个招呼，叫了一声：“秋队。”就继续忙手中的事了。杜勇抬头看了一眼秋宇，又垂下了头，脸上写满了无奈和疲惫。秋宇微微点了点头，算了打了个招呼，便来到那男子跟前。 “你好，我叫秋宇，刑侦大队的，想问你几个问题。”见他毫无反应，秋宇又继续说道：“也许他们已经问过了，也知道你很累，不过，我还是得问。” 第二章：审问 男子随意的“嗯”了一声，连头都没抬起来一下，看来确实是困了。的确，半夜三更从床上起来就遇到这种事，后来还被警察带过来盘问情况，一直到现在都没休息，换谁也好不到哪去。 “你是这里的老板？”秋宇问道。 “老什么板，混口饭吃，就这种地方，你也知道，其实就是养养老了，反正也不累。”男子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他这话倒是没错，中天旅社虽然在中天商场隔壁，也属于比较繁华的一条街道上，但这旅社年久失修，硬件和软件设施都非常陈旧，房间里面连个卫生间都没有的旅店，又能好到哪去，来住宿的旅客一般都是图个便宜，所以，也就只是小本生意而已。 “你叫杜勇？”秋宇又问道。 “嗯。” “是你报的案？” “嗯。” “我直说了吧，当时你住在哪个房间，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你又做了些什么，再详详细细跟我说一遍，不要露掉任何东西。”秋宇提高音量严肃的问道。 杜勇抬起头来，深深的看了秋宇一眼，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们这种小地方，平常住的人不多，很少有住满的时候，因此，我就一直住在301。今天凌晨快三点的时候，我被一个响声惊醒，正好也想去上个厕所，就穿好衣服出了房间。厕所在三楼离我最远的那边，要去上厕所，必须要经过303房间。我把门一打开，便看见303的房门开着，灯也亮着，门口居然还趴着个人。当时的光线很暗，我以为是酒醉的房客，也没多想就走了过去。来到那人身边的时候，我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见地上这人在那一动一动的，便蹲下去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杜勇深深的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才又继续说道：“没想到，我凑近一看，简直吓了我一大跳。那人浑身是血，头上、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是。房里的灯亮着，我又随意的朝里面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居然也到处是血。当时，真的把我吓到了，我赶紧摇了摇他，问他怎么了。他嘴巴动了动，发出呃呃呃的声音，我这才发现，他的脖子都被割断了！”说到这里，他不再说话，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秋宇一直盯着杜勇，过了一会儿，见他没其他反应，连手上的烟都快烧到手指了还不知道，只能苦笑了笑，掏出烟，递了一支过去，又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才淡淡说道“你可以继续，没事。” 杜勇这才抬起头来，盯着秋宇，发现秋宇也在死死的盯着他，楞了愣，低下头又继续说道：“他整个脖子快断了一半，好大的一个口子，连脖子中间的气管都断了，他说话的声音不是嘴里发出来的。”杜勇说到这，脸上满是惊恐之色，猛抽了几口烟，才无力的说道：“是…是脖子里发出来的，我当时也慌了，而且也很害怕，才赶紧报了警。” “他的声音？”秋宇喃喃的自语道，眉头紧皱了起来，眼睛盯着杜勇的脸，不紧不慢的说道：“他发出的声音到底是什么？” “就是那种像拉风箱的声音，那个声音不是从嘴里发出来的，是脖子，脖子里你知道吗，是脖子，是脖子……”杜勇越说越激动。 “给他倒杯水。”秋宇转过头对另外两位民警说道。说完，又看着杜勇，平静的说道“你冷静一点。” 杜勇接过水杯，一口气全倒进了嘴里，坐在那直喘气。 “你说听到一个响声惊醒了你，是什么样的响声？”秋宇见他镇定了一些，又问道。 杜勇想了想，喘着粗气说道：“应该是‘呯’的一声，好像是砸什么东西的声音。” “感觉这个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 “感觉不出来。” “是不是从这幢楼里发出来的？” 杜勇想了一会儿，才很肯定的说道：“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我肯定这个声音就是这幢楼里发出来的，而且离我不远。”说完以后，他又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抬起头来，很是认真的说道：“对了，我去扶他的时候，好像看到他房间里的电视机掉在了地上，那个声音，绝对是电视机掉在地上的声音，错不了。” 秋宇听完，苦笑了笑，又道：“那我再问你，你们旅社晚上关不关大门？” 秋宇审问有嫌疑的人的时候，有时喜欢东拉西扯的问问题，在他看来，这样问的方法更为有效，问出来的东西也更为真实。 “关啊，每天晚上两点，有特殊情况要外出的给我打电话，我下来开门。”杜勇随口答道。 “你注意他的嘴型了吗？应该看得出来吧！”秋宇又紧盯着问道。 杜勇一愣，说道：“什么嘴型？” “死者跟你说话时候的嘴型。”秋宇盯着杜勇，不紧不慢的说道。 杜勇一脸茫然，低下头想了半天才回答道：“没有，真的没有注意，他嘴确实动了，但是真没发出声音。” “那你觉得他跟你说话，是想告诉你什么？” “这个……我不知道。”杜勇想了想，又道：“会不会是说‘救我’之类的，我只是这么觉得，当时真的没注意看他的嘴，他脸上被血染满了，脖子上很大的一个口子，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断开的样子，真的很恐怖，我真的被吓到了。” 秋宇一直死死的盯着杜勇，他回答问题时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视线。 “你用什么报的警？”秋宇又问道。 “用我的手机。” “给我看一下。” “可以。”杜勇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很老式的诺基亚手机，递给了秋宇。 秋宇迅速调出手机的内容翻看了一遍，又递还了杜勇，嘴里说道：“继续说下去。”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你们的人就来了，之后，医院的也来了，再后来，我就被你们的人带到这里来问话了。”杜勇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有些紧张的说道：“警官，我知道你是领导，这事对我这里没什么影响吧，可不关我的事啊！” 秋宇眼睛盯着杜勇脚上的那双黄色拖鞋，并没回答他的问题，却不容置疑的对杜勇说道：“把鞋子脱下来。” “什么？”杜勇一脸疑惑。 “我说，把你脚上那双拖鞋脱下来给我。”秋宇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些。 杜勇闻言，赶紧脱了鞋子，一脸茫然的看着秋宇。 秋宇掏出一双手套戴上，拿起鞋子仔细看了一会儿，又把鞋子用一个物证袋装了进去。 “鞋子我先拿走，等会你另找一双穿上。”秋宇装好鞋子后，不紧不慢的说道：“你的旅社死了人。你说关不关你的事？”他冷笑了笑，又道：“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一下，还有什么忘记没说的？关不关你的事，还得看你怎么配合，该说的不说，那叫做自找麻烦，会倒大霉的，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说完，自己掏出一支烟点了起来。 “警官，真不关……”杜勇还想解释。 “别浪费时间，我只提醒你一点。”秋宇打断了他的话，又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说道：“你想把尸体移到什么地方去？” 杜勇听到这几个字，就像吃了毒药一样，脸色大变，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对着秋宇大叫了一声：“你怎么知道的？” 秋宇缓缓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杜勇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凳子上，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秋宇一直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样，也没有一丁点要催促他的意思。 过了足足五分钟，杜勇才又抬起头来，结结巴巴的说道：“刚、刚开始我想赶紧离开那个地方，然后报警。下到二楼的时候，我突然就想，别人会不会怀疑是我杀了人，就算不怀疑，人死在我的地方，警察也一定会调查我的。到时候，就算查清楚了，估计我这旅社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搞不好就废了。” 他掏出一支烟，点燃猛吸了几口，才又继续说道：“当时，我已经走下了楼梯，又鬼使神差的走了回来，想把那个人抬到楼下去，随便找个地方扔了。我来到那个人面前，鼓起所有的勇气，拉着他的一支手向楼梯那边拖，只拖了一点点就拖不动了，那个人有点胖，实在是太沉了。我又想打个电话，叫我儿子过来帮忙，正准备回房间拿手机的时候，突然听见楼下有人开门出来，把我吓得个半死。还好，楼下那人是出来上厕所的，上完厕所他就回去关门睡觉了。这一小会儿的时间，我被吓了好几次，想再去拖那个人的时候，连脚都软了，再也没有力气，就顺手把他扶了起来，背靠着门坐在门口。” 杜勇说完这些，才长出了一口气，整张脸看起来也成了苦瓜，又一脸无辜的说道：“你也知道，我们开旅社的，最怕你们警察来敲门，摊上这种事，我有嘴也说不清，到时候把我旅社一封，进局子一查，没个十天半月的别想完事。等你们查清楚了，我这生意也玩完了。” 说完，他掏出一包烟，刚要递给秋宇一支，低头一看，发现只是四块一包的红山茶，又赶紧放了回去，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一包红塔山，递了一支过去。 秋宇手一挥，将他拿着烟递过来的手隔开，很是不爽的说道：“看你这觉悟还不错，局子不用去了，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我们随叫随到。”杜勇一听这话，脸上绽放着恶心的笑容，嘴里不住的说道：“谢谢，谢谢。” “我话没说完你急什么。”秋宇眼睛一瞪，又说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你这中天旅社，暂时封闭一个月，具体时间根据我们现场勘查的情况来定。”说完，一转身走了。 杜勇“啊”了一声，一屁股瘫坐在了凳子上。 第三章：直觉 出门的时候，秋宇招了招手，值班室里的其中一个民警跟了出来，另外一人守着杜勇。两人一直走到中天商城对面的街边无人处，整个旅社的外貌尽收眼底。 旅社呈坐南朝北向，大门设在一楼北墙正中，门前就是街道，南面有一大块水泥地板的空地，停放着一些车辆东边是一些商铺，西边是中天商场，商场目前面临着倒闭，门口坐着几个中年妇女，穿着商场的工作服，正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聊着。 旅社所处的这幢楼房共有五层，下三层是旅社使用，最上面两层是一个溜冰场，平常多是年轻人来玩的地方。来玩的年轻人，以农村里出来打工的小年轻居多，城里那些时髦的年轻人，已经很少还会来这种地方。旅社大门是一道大铁门，门上挂着一个牌子，牌子上用毛笔胡乱写着几个字：“旅社每晚两点关闭大门，早上六点开门，特殊情况请打电话。”后面还留了杜勇的电话号码，整个外围没有任何异常。街道上人来人往，一切都显得那么井然有序。 “中天旅社除了杜勇，有几个员工？”　秋宇对这位民警问道。 “就只有杜勇一个人，平常住的人不多，为了节约开支，他没有请固定的员工，连平常的卫生都是自己打扫，床上用品和毛巾，是联系了一家专门洗布草的公司，换得差不多了就给他们打电话，由那边安排人来收走，洗好后又给送回来。”民警认真的回答道。 “昨晚整个旅社住了多少人，分别在哪几个房间，你们查了吗？”秋宇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 “已经查清楚了，昨晚一共开了七个房间，一楼有两间，二楼四间，三楼只开了一间，就是死者住那间。旅社一共就三层楼，每层六个房间，三楼的一个301杜勇自己住，其他十七个房间都是客房。每层楼只有一个卫生间，在过道的最东边，房间设施很旧，根本没有自己的卫生间。”听到秋宇的问话，他翻了翻笔记本，赶紧回答道。 秋宇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些普通的客人，目前初步接触下来，没发现什么异常，人昨晚就全部带回所里调查了。” “所有房间昨晚都进去查看过了吗？有没有什么发现？” “都初步查过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秋宇点了点头，又问道：“死者身份确定了吗？” “也已经查清楚了，是一个叫武德才的，今年五十八岁，家住冒进县金牛镇，是冒进金龙建筑有限公司的退休职工。家里有个老婆，是个农民，还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女儿嫁在鹿城区，只知道跟她男人在城里开了个客栈，具体叫什么客栈不知道。儿子倒是找了个当地的媳妇，两口子都在这边打工，还没孩子。” “武德才？”秋宇喃喃自语着，眉头皱了起来，继续问道：“他老婆是干什么的？” “就是个农民，现在开了个商店。” “这些情况你们是怎么查到的？” “昨晚先查到死者的住宿登记信息，确认了身份以后，又查他的家庭成员才查到的。他老婆的联系电话在公安系统里有，我们就打了电话过去核实身份。” “谁跟他老婆联系的？” “我联系的。” “你怎么跟他老婆说的？” 他脸上露出怪异的神色，看了看秋宇，说道：“我打电话给他老婆的手机，告诉她我是鹿城区公安局的，问他认不认识武德才，她说是她男人，然后我就问了她家的人员情况，是她告诉我的。” “他没问你有什么事吗？” “问了啊，不过我没说，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后来她又问我是不是武德才出什么事了？” “你怎么说的？” “我以查旅社查到武德才没有登记为借口问的。”说着，他又把整个通话情况详细给秋宇复述了一遍。说到底，就是把武德才的家庭成员、住址、工作、几点出门的、怎么来的等等情况问了个遍。 秋宇听完，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才又继续问道：“他老婆怎么回答的，你几点联系的？” “今早七点左右，他老婆回答得没问题啊，说话很顺畅。” “顺畅？你们通了多长时间的电话？”秋宇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就问了几个问题，我边问边记，大概通话5分钟左右。” 秋宇想了想，又问道：“你觉得这个人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听到这话，他又一脸怪异的看了看秋宇，想了一会儿，才回答到：“没什么不对的，只不过我觉得他两口子是不是关系不太好，我跟她讲了半天，她好像太平静了一些，虽然我没说她男人怎么样了，但大清早的接到一个警察打电话来问情况，要是我肯定说话不会这么平静。” 秋宇听到这话，眼前一亮，想了想，又问道：“你仔细想一想，有没有那种感觉？” “哪种感觉？”他一脸的茫然。 “就是好像早就知道你会打电话来的那种感觉，你问的问题就像是早就想好了的那样，特别是关于武德才离开时候的问题，有没有？” 他歪着头想了半天，突然叫了起来：“对了，你不说，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是这种感觉，我就奇怪，怎么跟她打完电话以后，我老是觉得怪怪的。” “谢谢啊，你忙你的去吧，我再到处看看。”秋宇笑着对那民警说道。 那民警走了之后，秋宇一个人站在街道上，静静思索着，像个木桩一样。鹿城三月的早晨，天气还有点凉，阵阵寒风吹来，秋宇却浑然不觉。 “小秋，现在什么情况？”秋宇正发着呆，身旁不远处便传来了彭辉的声音，他一转身，发现彭辉和钱治国已经朝自己走了过来。 钱治国一米八五的个子，是鹿城区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也是老刑侦出身，在手下这些刑警面前，从来没有什么架子，对刑侦弟兄们也很是不错。在他看来，警察这个职业玩的就是刑侦，其他都是辅助的，这行也特别的辛苦，因此，每当遇到什么好事，他都很为这支队伍争取。这样的领导，往往都是那种深得人心的存在。秋宇也不例外，对这位分管的局领导也很尊重。 钱治国跟这些刑侦弟兄在一起的时候，除非正式场合，否则，很少有严肃的时候，像朋友而不是像上级，经常跟手下兄弟们打成一片。 彭辉话刚说完，两人也走到了秋宇面前。 “秋哥，又惊动你老人家亲自出面了啊！”钱治国笑咪咪的对秋宇调侃道，边说还边掏出一包好烟，给每人发了一支，又道：“你都亲自出马了，赶紧给我把案子破了，我好轻松轻松，哈哈…”。说完，还掏出火机帮秋宇点了火。 “钱副，你都亲自来了，我再不来，这不是等着挨揍么，呵呵……”秋宇边说边把烟凑了过去，点燃之后猛吸了两口，又自顾说道：“哎，领导发的烟就是香啊，以后得多在领导身边才有好日子过啊！” “我靠，少给我牛逼啊，比这高档我没抽过的你都抽过。”钱治国说完，话锋一转，又认真问道：“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中心现场我还没进去，过多的我不敢说，咱先别讨论现场的事，现在工作很多还没做完，有件事我觉得现在得先做，迟了怕对后期工作不利。”秋宇慎重的说道。 “什么事？”钱治国和彭辉一起问道。 “我想让侦查这边尽快分一组人出来下冒进。” “说下理由。”钱治国想了想，缓缓说道。 “直觉。”秋宇猛吸了一口烟，缓缓说道：“直觉告诉我，外围调查方面，那边比这边重要。” “去那边？”钱治国眉头一皱，“这边才刚开始查就抽出一组人，恐怕人手不够，我是打算这边搞得差不多了，明天再安排人下去。”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先说下你的看法，我考虑一下。” 虽然说，秋宇自己凭借的是直觉，但这个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虚无缥缈的存在着。这几年来，鹿城区的好几起大案子，要是没有他的直觉，案件要么破不了，要么就是关键的证据没了。所以，听秋宇这么一说，钱治国和彭辉并没有诧异，这是对手下，特别是秋宇这种手下的信任。当然，这也是秋宇自身水平的一种体现，让了解他的人有一种盲目的信任。要是换个人来跟这两位领导说破案靠自己的直觉，估计话还没说完就被踢一边去了。 秋宇，他不仅仅是一个刑侦技术中队长，他的另一个职务，是雄鹿这个地级市，由市级公安机关任命的十个刑侦专家中，唯一一个搞痕迹的。他在从事这项工作短短八年的时间里，破了很多大案，可以这么说，鹿城区只要有疑难案件的地方，就有他的身影，而因为有了他，很多扑朔迷离的案件最终才能一一告破。这次这个案子也不例外，领导第一时间让值班的通知他来处理，就是对他绝对的信任。 “去那边主要做三件事，第一，接触他老婆；第二，调查他在冒进的社会关系；第三……”秋宇皱起了眉头，犹豫了一会儿，又摇着头说道：“暂时没有第三；先查他在冒进的社会关系和案发前几天的活动轨迹，得到第一手情况后，再找他老婆。” 第四章：勘查 “这些我也考虑过，可以放在后面，先把这边的所有人全部过一遍再说。”彭辉苦笑起来：“不过，如果你坚持的话，我马上安排一组人过去也可以。” “确定？”钱治国看着秋宇，认真说道。 “确定，我的直觉告诉我，那边有情况。”秋宇也认真回答道。 两人沉思了一会儿，钱治国才向彭辉问道：“人手安排得过来吗？” 彭辉点了点头：“应该没问题，实在不行，把一中队的安排过去，那个系列抢劫案，等冒进回来再说。” 这时，秋宇刚好看到自己安排出去勘查外围的几个弟兄回来了，与两人打了个招呼，便朝几人走了过去，带着他们进了中天旅社的那幢楼里。 彭辉掏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安排完工作，叹了口气，对钱治国说道：“回局里等还是……” 钱治国看着现场的方向，紧皱着眉头，缓缓说道：“该安排的都安排出去了，回去吧，我们在这里反而让他分心。”说完，大步向前走去。彭辉同样紧皱着眉头，往现场的方向看了看，快步跟上了钱治国。 “杨成，这个现场由你们组负责，具体分工你安排一下。”来到303号房间门口，秋宇一脸慎重的说道。 “余敏，你来记录；张大鹏，你照相；我来画图，汪家卫和陈学明，你们两个法医配合秋队。”杨成安排完以后，又继续说道：“把头套、脚套、口罩和手套拿出来，所有人戴上。” 303号房间房门紧闭，门前那猩红的血迹，极其的刺眼，仿佛在向几人宣扬着什么。秋宇接过张大鹏递过来的装备一一戴上，来到血迹旁蹲了下来，眼睛扫视着地面和房门，过了一会儿，他缓缓说道：“给我个大点的光源。” 张大鹏熟练的打开勘查灯箱，递了一个现场勘查专用灯过去，便手拿相机蹲在了他旁边。 秋宇打开开关，原本阴暗的走廊，被明亮的灯光照得如同在烈日下一般。他眼睛随着光源的亮光在门前搜索着，嘴里问道：“你们外围的现场情况怎么样？”。 “整个外围，没有任何异常发现，连血迹也没有。”杨成手里拿着个画板，一边画着一边回答道。 门锁是那种老式的球头锁，秋宇盯着仔细的看了看，发现把手上面有一些细细的黑色灰尘，一看便知道是之前刘远飞他们在把手上刷过指纹。 “戴一次性手套把门打开。”秋宇说道。 陈学明早已戴好了手套，听到后上去轻轻一拧，“喀嗒”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印入秋宇眼中的，是一个血迹斑斑的世界，又仿佛是一个血的海洋。一个小小的单人间里，床上、地面上、柜子上全是血，一股浓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我靠，这么多血，都放干了吧！”张大鹏禁不住嚷了一声。 “你声音敢不敢再大点儿，要不要给你个喇叭。”杨成满脸的不屑，歪过头来往房里看了一眼，也不禁傻了眼，“我操，还真是多。” 秋宇站在门口，将手中的光源照向房内，安静的看着，并没有急着进去。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门外的先照相，大陈，你和小汪把门外地面上的血迹提取了，注意编号和固定位置。”说完，又像个木桩一样站着，只有眼睛像个探照灯一样，在房间里四处搜索着。 这是秋宇多年工作养成的习惯，面对越是复杂的现场，越是沉静。他手下的兄弟们也早已习惯了秋宇的这种反应，听到秋宇安排了工作，便该干嘛干嘛去了。 足足过了一刻钟，秋宇紧皱的眉头有了一丝舒展，才缓缓说道：“昨晚勘查条件不好，小刘和小陈应该也只到了这里，没有进去，整个现场保护得不错，没有破坏。”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大鹏，你先进去把整个现场的大体情况拍照固定，千万注意脚下的血，尽量不要踩到了，实在避不开的地方，先照了相再过去，我要的是尽量不破坏。另外，尽量多拍一些，特别是整个室内大范围的照片多照一些，用广角镜头。”说完，从门口退了回来，又说道：“照完我们再进。” 秋宇站在门口走廊上，低头看着地面，脸上阴晴不定。几分钟后，便听见张大鹏在房里说道：“秋队，好了。” “呃……好的！”秋宇如梦初醒般回了一句，又道：“我先进去，你们在外面先记录，细节等会再说。”说完，小心谨慎的走了进去。 在这个面积不足十平方的房间里，一张单人床放在靠西南角的位置，床头对着墙，床尾刚好到门边的位置。床上杂乱的丢放着白色的被子，白色的枕头和白色的垫单，床上原本洁白的一切，如今满是斑斑血迹，特别的刺眼。特别是床中间的位置，被子和床单已经全部被血迹侵染、渗透，显得特别的狰狞和血腥。 整个室内血迹最多的地方，在床与房间北墙之间的地面上，这里有非常大的一滩血迹，形成了一个很大的血泊。血泊表面的血迹已经微微干凅，但表层下面的血迹却依然新鲜得像刚刚流出来一样。 秋宇带着手术手套，用手轻轻碰了碰，血泊就像一滩水上面盖上了一层薄膜一样，轻轻的晃了晃。血泊周围的地面上、墙面上，也到处都是密密麻麻斑斑点点的血迹，血泊周围的地面上，还有一些残缺的血鞋印，以及一些极其杂乱的血色蹬痕。 “这个位置的血迹是整个现场最集中也是最密集的，要形成这个血泊，最少也得两升左右的血。”秋宇盯着血泊，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血泊的旁边，有一双塑料拖鞋，一看就是旅社提供的那种，鞋底和鞋面上也沾满了血迹。两只鞋子相隔着一段距离，并不是很整齐的摆放着，而是丢得很乱。 秋宇将鞋子一支支的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又一支支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嘴里说道：“大鹏，这两支鞋子重点拍照，特别是上面的血迹形态，还有鞋底。” 张大鹏听到安排，赶紧拿出比例尺贴在鞋子上面，拿起相机按动了快门。 血泊对应的北墙上方，安装有三扇窗户，窗户是那种红色的老式铁框窗，上面还有铁质的窗栏，成波浪形的镶嵌在窗框上。最右边的窗子向外开启着，窗栏上还挂着一双袜子，是一双灰色的男式棉袜。 秋宇用手捏了捏，自顾说道：“袜子是湿的。”说完，他盯着窗子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窗外，窗外被几棵高大的行道树挡住了视线，见没有什么异常，又盯住了窗下的墙面。 墙是白墙，只不过上面也到处是血迹。 床尾对应的东墙正中放着一个电视柜，柜上本来有一台电视机，但现在却是翻到在电视柜与床尾之间的地面上，其中一个角已经损坏，屏幕侧向着床的方向，朝上的电视机面有大量的血迹，而电视机的边缘就与血泊连在一起。 电视柜上有一个托盘，里面整齐摆放着一些洗漱用品、卫生纸和水杯。在面向电视柜左边的角落上，也有大量的血迹，而其他柜面上，包括托盘里都没有。电视柜旁边还有一台饮水机，上面也有一些血迹。 秋宇用手轻轻碰了碰电视柜，电视柜便轻微的摇了摇。秋宇有些奇怪，用手按住边沿，用了用力，电视柜剧烈的摇晃了起来。秋宇皱着眉头，目光在电视柜和电视机上来回扫视着，过了一会儿，像是明白了什么，眉头才慢慢舒展开来。 从血泊开始到门口，不超过两米的地面上，也满是各种血迹，地面上，床边都是。 床头北侧靠墙角处放了一个黄色的木质床头柜，上层是抽屉下层是柜子的那种，柜子里整齐的放着一双黑色男式皮鞋，除了电视柜，唯一没有血迹的，就只有这个柜子和柜子前面空地上不到六十厘米的范围。 秋宇慢慢打开抽屉，里面放了一个黑色的小皮挎包，还有几瓶药。他逐一拿起来看了看药瓶上的标签说明，都是治疗高血压和心脏病的。皮挎包里有一个钱包，一些单据，一本病历本，一串钥匙，两包卫生纸和一部非常老式的“三星”手机，手机已经关机了。钱包一打开，就可以看见里面放有一张印有“武德才”三个字的身份证，三百多块现金和一张农业银行的储蓄卡，另外一层还夹着一张相片。 相片看年代应该至少有五、六年了，上面是一个穿着灰色西服的男子，大概五十来岁的样子，方方的脸上带着微笑，胸脯挺得笔直，看背景应该是在某个公园的亭子里照的。相片只有一半，男人右手边的另一半被撕了下来，已经不知道去了哪？把照片上的男人和武德才的身份证一对照，确实是武德才本人的照片。 秋宇安静的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便递给了张大鹏，说道：“把这个重点照一下，特别是撕开的断面，换镜头照细目。”说完，他手里拿着专用的勘查灯，蹲在地上，又仔细观察着每一个角落。张大鹏就这么跟在他旁边，秋宇指什么地方，他就在那里贴上一根比例尺，然后按动相机的快门。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秋宇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来到门口时，他又拉开紧靠着墙壁的房门，仔细的观察着门后，见下方的门面和门把手上都有一些不太多的血迹粘附着，他想了想，走出了门外。 第五章：小会 “你们几个进去，把现场的情况记录清楚，大鹏照过相的地方，要重点记录，大陈，你和小汪把所有大鹏照过细目的血迹都取一份，死者皮包里的东西还有药瓶全部提取，现场每个角落仔细的找，有没有什么碎纸片或者碎照片？另外，门上球头锁内侧和外侧的把手都要详细的记录和拍照，还有门后的血迹。”秋宇安排完后，走到门外，紧皱着眉头，看着房内，沉思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又向房内说道：“还有，把每一面墙壁竖着分成三份，每一份里面距离地面最高的血迹都提取，然后量一下距地面多高，这个也是重点”。 等几人进去之后，秋宇又站在303房间的门口，目光一直不停的在房内扫射，时不时的点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 一个多小时后，杨成站在房内，对着秋宇说道：“秋队，处理完了，没有发现你说的碎纸片或者碎照片，垃圾桶里和床垫下面，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没有。” 听到杨成这话，秋宇缓缓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说道：“现场封好，先回去。” “房间里要不要处理一下指纹？”杨成小心的问道。 秋宇眉头一皱，说道：“非常需要，不过不是现在，也不是用这些东西。”说完，他开始收拾门外走廊上堆放的装备，边收边说道：“我们回去先汇总一下，完了杨成你再带个人过来，床上仔细的找一下，有任何东西，包括一根头发都要取回来。”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指纹处理的重点是电视柜，用荧光粉处理，尽量不要破坏现场……” 技术中队会议室，所有到过现场的技术民警都集中在了这里，连昨天晚上最先去到现场的刘远飞和陈志也从值班室赶了过来。 秋宇泡了一杯茶，又散了一圈烟，将审讯杜勇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才淡淡的说道：“现场大家都看了，说下你们的看法？” 这几乎已经成为了技术中队这些年的工作习惯，每当遇到疑难的案件，秋宇都要组织大家先讨论，从不独断专行。在他看来，一个人的思维、想象、推理、逻辑，包括观察事物的角度，看待问题和处理问题的方式，所有的一切都是不一样的。只有把所有人的意见综合起来，才能最大限度减少错误的发生。而有的时候，一个小小的错误，便会使得整个案件从此陷入僵局，甚至永无破案之日。 秋宇也知道，每当遇到这类案件的时候，就是刑事技术发挥它至关重要作用的时候。现场勘查以后，技术人员的分析和判断，是整个案件发展最为重要的一环，现场分析，就像一盏明灯，为整个案件的侦破指明了方向，方向要是错误的，案件如何能够侦破？因此，任何一起案件，案发现场永远都是最为重要的。这个环节不容有错，一但出错，后果将不堪设想。 秋宇可以容许这个环节有疏忽，有遗漏，但绝对不容许出错。 “小刘、小陈，你们昨晚最先去到的现场，先说下你们的意见。”秋宇看着他两人，微笑着说道：“别告诉我你俩睡了一觉，什么都忘记了啊，你们又不是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哈哈……”秋宇话才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这就是秋宇让人喜欢的地方，也是他的魅力所在。 每当这种时候，大家都怕说错，都会有一些不自觉的紧张，所以，秋宇要让大家尽量的放松。现场勘查时，需要每一个人都紧张起来，紧张才能认真，认真才能减少失误，减少了失误，才能不把方向指错。而开会汇总的时候，又要反过来让大家尽量的放松，放松以后，思路才能开阔，才敢说话，敢说话就敢发表自己的意见，大家都发表了意见，就不容易出现错误。 “秋队，你要算老的话，其他那些领导不是成老掉牙了，哈哈……”刘远飞接口道。 “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你这小屁孩，知道个屁，我今年都快三十三了，别的地方不敢说，就咱们这里，谁能比我老？”秋宇假装不爽，又淡淡说道：“都说说吧，一会领导叫我去汇报，我两眼一翻，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合适，你们说是吧。” “哈哈，那我先说吧！”刘远飞笑了笑，又马上认真的说到：“我先说一下昨晚我们勘查的情况。昨晚我和陈志接到报警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二十分左右，和以往一样，派出所先期出警，核实了情况属实以后，才通知的我们。去到现场的时候，李所长已经带了好多民警和协警在那了，我问了他们一些情况，他们是三点零二分接到110指挥中心的指令才出警的。因此，我认为，死者应该是三点以前被害的。” “继续。”秋宇点了点头。 “去到以后我们也找到了老板杜勇，根据他的描述，如果属实的话，说明死者应该是两点半以后被害的。因此，从时间上来推断，死者被害的时间，应该是凌晨两点半到三点之间。而杜勇这个人，虽然看上去有点不正常，但应该不像撒谎的样子。根据他的描述，他快三点的时候起来上厕所，在过道里发现了死者。当时人还没死，他为了救人赶紧打了报警电话。我们认为，杜勇说的应该是实话，应该不是他做的案。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建议西路所的先把他控制了起来。谁知道，这家伙被秋队这么一审，居然还交待了些别的东西出来，这杂毛，真不是个东西。”说到这里，刘远飞很是有些不爽。 秋宇静静的听着，不时拿笔记录一下，没有打岔。 “之后，我们将情况汇报给了彭队，根据他的指示，我们初步勘查了现场，对现场进行了初步的记录和拍照固定。尸体当时就在门口，我们又根据彭队的指示，重点勘查了尸体，才通知殡仪馆过来将尸体移走。” “我们详细记录了尸体的姿态、衣着以及受伤的部位，对尸体的情况做了大量的照相固定。之后，我们还处理了外门把手上的指纹，才让西路所的安排人把现场保护好，返回了局里，彭队说他第二天一早会联系你过去勘查。” 说完之后，刘远飞看了看秋宇，见他在笔记本上飞快的记录着，也没问自己话，又继续说道：“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我认为死者武德才是在床上遇害的，嫌疑人进入室内趁死者熟睡的时候，杀死了武德才，逃离了现场。” “对了，我岔一句，尸体时呈什么姿态？拉走之前，有没有做什么保护？”秋宇突然问道。 “这个不会忘记，双手双脚是用物证袋包好之后才移走的。”刘远飞回答道。 “门把手上的指纹是不是取了两枚，有没有比对的条件？”秋宇又问道。 “确实是取了两枚，不过却不具备比对的条件，连纹线都基本没有。”刘远飞随口答到，然后又一脸古怪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先不说这个。”秋宇吸了口烟，问道：“几人作案？作案工具是什么？动机？” 刘远飞抓了抓头，一脸为难的答道：“作案工具肯定是锐器，作案人数和动机暂时没什么头绪。” “我们没见到尸体，小陈，你是我们队最年轻的法医，谈谈你的看法。”秋宇又看向陈志，缓缓说道。 陈志想了想，抬起头来说道：“那我先说一下尸体的情况，根据旅社老板杜勇的说法，他见到武德才的时候，人还没死，但是也快死了。我们去到的时候，医院也刚好赶到，他们过去随便检查了一下就确定人已经死亡了。当时尸体呈坐姿，坐在门口，背脊和头靠在门上，门是开着的。他双手自然垂落于身体的两侧，左腿前伸，右脚蜷曲着，头向右侧斜靠在门上。尸体浑身上下都是血，连头发上也粘附着大量的血迹。致命伤应该是在前颈部，整个前颈部有一个比手巴掌还大的大创口，动脉和静脉断了，连气管都断了，头有点稍向后仰，所以显得创口面积更大。额头上有锐器伤，这不奇怪，但我居然还发现了钝器伤，偏偏钝器伤又不重，这就有点奇怪了，难道嫌疑人手持两把武器？至于尸体身上的其他部位。因为他衣服穿得很完整，为了不破坏尸体的原始状况，我没看，打算尸体解剖的时候来做。” 说完以后，他喝了口水，看了看秋宇，又继续说道：“我也同意刘远飞的观点，死者应该是在床上被人所杀。不过，我要补充的是，死者武德才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失血性休克死亡。这种死亡的方式，受害者受伤后，根据受伤部位的不同还有出血量的大小，以及出血的速度，从受伤到死亡的时间都不相同。人体血液流失百分之二十左右就会引起失血性休克，但是休克不是昏迷，更不代表死亡。” “现场的血虽然很多，但我认为，这些血都是嫌疑人逃离以后，死者挣扎过程中留下的。嫌疑人在做案后立即逃离了现场，因此，身上粘附的血迹并不会太多，这就解释了门外楼梯上为什么没有血迹。同时，嫌疑人离开时应该把凶器也带走了，所以在现场上也没有发现作案工具。” 第六章：各有看法 陈志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认为，死者受伤以后，想外出求救，因此，从床上滚落到了床边，所以，在床上和床边才有大量的血迹。他挣扎着想出去的时候搬动到了电视机，使得电视机砸了下来，然后他一路爬到了门口。这个时候，他由于失血量太大，已经进入了濒死期，勉强来到了门口，最后也就死在了那里。” “分析的不错，才工作没多久，敢这样分析，不错不错。”秋宇一边说着一边向陈志竖起大拇指，投去赞赏的目光。 确实，很多年轻民警在刚工作没几年的时候，老是认为自己没经验，没水平，对自己没信心，经常想说的不敢说，该说的也不说，时间一长，就变成了想说也不会说了。每个人的成长，都需要别人的肯定，特别是对于年轻人，多给予肯定，就能让其多一分自信，对其自身的成长可谓相当的重要。 每当遇到这样的同事，秋宇总会多给予别人一些肯定，甚至一些表扬。不管说的对与错，不管说的有没有漏洞，至少，他跨出了这一步，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仅仅就是一个肯定而已。 “都说说，有不同意见吗？”秋宇向一个个同事的脸上望去，声音里露出隐隐的期盼。 杨成闻言，大声说道：“秋队，我部分同意他们两人的看法，但是有几个问题我没想明白，我觉得，这也是疑点，提出来大家参考参考。”杨成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第一个疑点：旅社每天晚上两点关闭大门，如果嫌疑人作案后马上逃离了现场，那他是往哪里逃离的，又是怎么出去的？” “第二个疑点：死者颈部受到如此严重的创伤，动脉静脉全被割断，嫌疑人就算动作再快，最起码手上和凶器上肯定会沾上大量的血迹，逃离的时候，楼道、墙壁、扶手、旅社的大门，这些地方，总会有一点点的血迹留下，但这些地方我们都仔细勘查过，根本就没有。而且，就目前情况来看，死者头上还有别的伤。这就说明，嫌疑人并不是直接切断死者颈部就逃离了现场，而是在现场还是有一定逗留的时间。既然如此，那他身上沾染上血迹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但是，为什么所有的血迹，仅仅只出现在了房间和门口的区域，其他地方就再也没有发现血迹。” “第三：也是我现在最想不通的，从刚才陈志介绍的情况来看，死者死于凌晨两点半以后。这个时间，死者应该是在睡觉，但尸体却是衣着完整，难道死者的生活习惯就是如此，连睡觉都要把所有衣服穿得好好的？最起码，外衣外裤总得脱了吧！” “第四：死者受伤后为什么没有求救？我总觉得，死者虽然受的伤较重，出血的速度比较快，但绝对不可能连一两分钟的时间都撑不到。这段时间，完全足够他跑出房间求救。就算他脖子断了发不出声音，也可以出来敲其他房间的门求救，但是，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另外，我认为，气管断了，不是不能发出声音，而是不能发出很大的声音，但绝对不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秋队刚才介绍过他审问杜勇的情况，我完全同意死者到了门口被杜勇发现的时候是出于濒死期，所以他脖子里只发出了很轻微的声音。还有，杜勇说死者发出的声音像是在求救，这一点，我觉得只是杜勇主观上的想法，并不一定就是事实。” “第五：303号房间的门锁是完好的，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嫌疑人是怎么进入室内作案的？有专业开锁的工具？还是有钥匙？还是死者睡觉不锁门？死者怎么会睡得这么死，连有人打开了房门都不知道。” “第六：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一个细节。303房间的球头锁朝外的锁头上没有血迹，而朝里的锁头上有血迹，而且血迹是呈擦拭状的，证明朝里的锁头，是手上沾染了血迹再去开门而留下的。这说明什么？我认为只有一个解释：死者被害的时候，房门是关闭的。嫌疑人进门前，手是干净的，所以外把手上没有沾染上血迹。作案后，他手上沾满了血迹，打开房门的时候，才在内门把手上留下了血迹。但这又解释不通了，这起案件，嫌疑人应该是准备充分，进来作了案之后就快速逃离了现场。而要做到快速作案离开，就一定不会关闭房门，嫌疑人进入房间以后，房门就应该是开启的。但这样一来的话，门的内侧门面和锁头上就都不会留有血迹。到底当时的门是开着还是关闭，两种分析很是有些矛盾，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杨成一口气说完这些，端起茶杯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水，才说道“我的观点就是这些，大家帮我分析分析，至于作案动机，其他调查结果没出来之前，我不妄下结论。” 秋宇在杨成发言的时候，一直不停的记录着，等杨成说完，又在笔记本上几个地方，重重的画了几个问号，才抬起头来说道：“杨成说的这些大家都听懂了吧，你们是怎么想的？” 一直没说话的张大鹏坐直了身子，看了看众人，说道：“我谈谈我的想法。”说完，深吸了一口气才又说道：“我觉得杨成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也可以解释。首先，嫌疑人逃离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问题，现场的环境大家都看到了，整个旅社，进出人员非常的多，又是公共场合，并不具备提取灰尘足迹鉴定的条件。而是否遗留有血迹在嫌疑人身体上，我个人认为，应该有，但不会太多。特别是该案现场，虽然血迹很多，但应该都是嫌疑人逃离后才留下的。所以，血迹只沾染在了嫌疑人的上半身，鞋子上，特别是鞋底，就应该不会沾染上血迹，因此，逃离的时候就不可能在逃离路线上留下血迹。大家都认为死者是在床上遇害的，嫌疑人应该是作完案后立即逃离现场，我也赞同这个观点。结合这两点，嫌疑人就应该是在距离门最近的位置对死者进行攻击。案发当时，嫌疑人站在床尾，也就是最接近门边的位置，猛的将死者从床上拖过来攻击，攻击完后，迅速逃离了现场。如此一来，嫌疑人的鞋子上就肯定不会有血迹沾染了。” “还有，虽然说旅社晚上关闭大门，但每个楼道的拐角处，只有一道高一米五左右的矮墙，上面并没有用防盗栏之类的东西封死，高度也不是很高，嫌疑人从一楼到二楼之间的拐角处逃离出去，也是很有可能的。” “至于死者穿衣睡觉这点，我个人觉得也有可能是死者自身的习惯。还有，现在是3月份，白天没什么，晚上还是比较冷的，而房间里只有一床很薄的被子，死者又没有多余的东西，穿衣而卧很有可能是因为冷，也有可能是因为身上有贵重物品。”他说完，看向陈志，问道：“陈志，尸体衣服包里检查过有什么东西么？” “检查过了，没有。”陈志回答道。 “那就可能是因为冷的关系。至于他为什么没有求救，我认为是死者自己耽搁了时间，到想要求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死者在睡梦中被袭击，到发现自己前颈部受到了严重创伤的时候，心理上会有一个缓冲期，然后做的第一件事，应该是自救。怎么自救，就是堵住自己的伤口。因此，他极有可能顺手拿起被子塞住创口，慌乱之下摔倒在了床边的地面上，伤口里的血迹大量的涌出，流在了床边，才形成了一个很大的血泊，最后，他挣扎着想出去求救，才搬倒了电视机。当他来到门口的时候，身体内的血液已经所剩无几，于是，昏倒在了门口，最后也死在了门口。” “至于门锁的问题，我个人认为，还需要继续进一步的勘查。也许门锁本身就是坏的，虽然里面是锁了，但是外面同样打得开。还有，里面的锁头有擦拭状血迹的情况，我觉得还是得到现场做个试验，看看是不是门会自动关闭？还是因为窗子开着有风的原因，如果是被风吹了关起来的或者门会自己关闭，那这个也就能解释了。” 张大鹏看了看秋宇，又看了看大家，说道：“我就说这些，没了。” “这里我觉得大鹏说的有些矛盾，我提下我的看法。”杨成见他说完，又说道：“照你说的，死者伍德才睡觉不脱衣服，有可能是因为夜里冷的关系。现场挂着袜子的那扇窗子是开启的，既然他觉得冷的话，又为什么不关窗子？这很矛盾。所以，我认为，他穿着衣服睡觉，跟冷不冷，应该没有多大关系。” 众人闻言，开始七嘴八舌的争论起来，气氛变得越来越活跃，连一些平常不爱说话的都各自提出了一些看法，会议室里不时传出争执的声音。 第七章：线索初会（一） “叮呤呤……”秋宇的手机急促的响了起来。 “喂，彭队，有什么安排？”秋宇看了看来电显示，接起了电话。 “过来开个会，各组的情况都出来了一些，我们先碰个头，后面的工作才好安排。”电话那边传来彭辉的声音。 “嗯，什么时候？” “十分钟以后，大队会议室。”说完，彭辉便挂了电话。 “这么急着开会干嘛，我靠。”秋宇撇了撇嘴，又抬起头来看着大家，说道：“一会儿我要过去开会，就先不讨论了，大家分析的都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想说的是，这些东西缺乏一根线，你们再好好的琢磨琢磨。当然，现场还没看完，现在我先安排一下后续的工作，杨成你来组织开搞。” “现场这块，杨成你们先按照我刚才说的，把指纹处理了，把床上的物品清理一遍，然后，就按照大鹏说的，解决门的问题，另外，现场的血迹你们再过去好好研究研究。” “尸体这块，老曹不在，本来想等通知了家属过来办完手续直接解剖的，现在看来等不急了，你们三个法医都去殡仪馆，先把尸表处理了。尸体衣服上和身上的血迹要特别注意，尽量多拍照固定，衣服包里的东西也要特别留意，特别是纸张、照片之类的东西。还有，把手脚上的指甲和血都采了，回来以后连现场提取的血一起送支队检验。” 秋宇站了起来，一边收起笔记本和茶杯，一边说道：“散会，抓紧点时间，但是千万别马虎，细致点。”说完，快步出了中队会议室。 一根线？ 大家都知道秋宇所说的一根线是什么意思，任何案件得到的每一个线索和证据，都像破碎的玻璃碎片一样，需要这么一根线来将所有碎片穿起来，才能将碎片复原，也才能让所有证据形成锁链，也只有通过这根线，才能将整个案件的真相，真实的还原出来。 这根线，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往往无比的艰难，没有对现场耐心细致的勘查，没有超强的逻辑思维，没有对整个案件现场成熟的把握，谁能拿得出这根线。 秋宇一进刑侦大队会议室，就见里面坐满了人，钱治国、彭辉、李诚以及参与专案的刑侦大队民警自然不用说，连西路所的也来了一大帮。房间里烟雾缭绕，人人都是紧锁着眉头，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空气里隐隐透出一种压抑的味道。 “不好意思，来晚了，我们那边也正在开会。”见彭辉旁边的座位空着，秋宇赶紧坐了过去。 “行，人到齐了，我们抓紧时间开会，大家碰个头，先说下各组工作的情况，等会儿再做安排。”彭辉见秋宇到了，掏出烟朝大家边丢边说道。 “我先说下我们派出所工作的情况。”所长李诚边说边翻开笔记本，其他人也纷纷打开笔记本开始记录，秋宇也不例外。俗话说得好，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在座的都是基层一线的民警，早已将这种方式当成了一种习惯。 “今天凌晨三点零二分，所里值班室接到指挥中心指令，称在中天旅社303号房间门口趟着个人，身上有很重的伤，一身都是血，303房间内也有好多血，要求我们出警，报警人自称杜勇，是中天旅社的老板。报警电话后来经过核实，就是中天旅社老板杜勇的电话，也确实是杜勇报的警。” “接报后，我们大概三点一刻到达了现场。现场情况和报警内容基本吻合，我们当时先找了杜勇谈话，基本了解了一些情况，大概五分钟以后，我将案情报给了大队，请求大队侦查和技术的支援。之后，我又调集了当晚值班的部分民警和协警，还有整个刑侦中队的人到现场开展调查工作。” “首先，我们将现场封锁，保护好现场等待现场勘查和大队的支持。接下来，又将当晚旅社里所有住宿的人员全部带到了派出所进行调查，老板杜勇因为还要配合一些其他的工作，就把他留在现场直接获取第一手材料。之后，我们查询了死者及其家人的身份，并联系了死者的家属。最后，又对整个旅社所有的房间经行了初步的检查。” “就目前工作情况来看，死者身份已经确定。死者名叫武德才，现年五十八岁，家住冒进县金牛镇，是冒进县金龙建筑有限公司的退休职工。家里有个足足比他小了十一岁的老婆，叫苗红英，是个农民，金牛镇平地村人，目前在金牛镇上开了一个小商店。” “两口子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女儿叫武丽娜，二十九岁，她男人叫刘正明，三十二岁，两人有个四岁的儿子，在金辉路共同经营一个叫福来宾馆的小酒店，生意还马马虎虎。儿子叫武志杰，二十五岁，找了个金牛镇本地的媳妇，叫鲁丽芬，二十三岁，两口子都在沃尔玛超市打工，还没有孩子。”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把家庭情况查这么清楚，看来确实下了一番功夫，钱治国听到这里，赞许的点了点头。 李诚看了看众人，又继续说道：“中天旅社一共十七个房间，每层有六个，一楼和二楼是标间，三楼都是单人间。三楼的301房间，平常是老板杜勇自己居住。昨晚整个旅社一共开了七个房间，一楼两间，住了四个从禄东县过来准备到宏江州打工的人，从目前调查情况来看，没有发现问题。二楼开了四间，201和202分别住了两夫妻，还带着小孩儿，两家人是一起到旅社开的房间，他们这边有亲戚死了，过来参加葬礼。204住了两个小年轻，谈恋爱专门来开房干那事的。206住了一个酒醉的，当天晚上是朋友送过来帮他开的房间，他连怎么来到这里的都不知道。目前调查下来，这些人也没有发现问题。三楼只开了一间，就是死者武德才住的303。这个旅社的房间里都没有卫生间，只是每层楼的最东边有一个公共的。” “住在旅社的这些人有没有反映出什么情况？”彭辉插嘴问道。 “住一楼的没有任何情况反映，睡得很死。二楼204的两个小年青反映，大概凌晨两点半以后，听到楼上有人走动的声音，还有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还听到了有人上下楼梯的声音，除了这些，没有其他情况反映。住在202的这家人也反映，确实听到有东西砸在楼板上的声音，之后，他还起来上了个厕所，除了这些，暂时没有其他情况反映。”李诚回答道。 “报案人的情况？”彭辉淡淡问道。 “报案人就是旅社老板杜勇，五十二岁，离异，体型瘦小，有个儿子在饭店打工，昨晚就直接找他谈了话，报警情况属实。不过……”说到这里，李诚苦笑了起来，“这杂毛今早被秋宇审了一顿，又交代了一些东西。” 大家听到这里，都一脸好奇的向秋宇望了过来。 “这个我来补充吧。”秋宇苦笑了笑，说道：“今早我在现场门口，还没进中心现场的时候，发现门口下端的墙壁上有点奇怪，就去找杜勇随便问了一下，谁知道这家伙就什么都撂了。” 秋宇深吸了口气，继续严肃的说道：“就这起案子而言，我想说的是，先不说这案子定的什么性质，从目前所调查的这些人来看，不管跟伍德才的死有没有关系，这些人就算作为旁证，都必须详细询问并形成笔录，毕竟，将来我们必须要面对家属。” “其次，杜勇作为报案人，也是此案目前唯一见到尸体的人，他的笔录更是要作为重点。接触了他以后，我个人认为，从发现伍德才到报案，之前所说的都应该不假，伍德才的死应该与他无关。只是，这家伙隐瞒了一点。”秋宇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他发现死者之后，移动过尸体，只不过，不是他所说的把尸体扶起来靠门坐着，而是想把尸体搬出去，搬出自己的旅社。不知道这货怎么想的，居然害怕这件事影响到自己，特别是影响到旅社的生意，就干了这么荒唐的一件事。” 说到这里，秋宇看了看众人，又看向李诚，说到：“刚才李所长不是说过，204的起来上过一趟厕所。” “是啊，有什么联系吗？”李诚长大了嘴巴，接口问道。 “有很大的联系。”说着，秋宇又把杜勇交代的情况跟大家讲述了一遍。 “我操，这傻逼，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老子非得好好认识认识这货。”李诚忍不住骂道。 会议室里一阵哗然，在座的每个警察，脸上无不露出一种鄙夷的神色。 这种人，就属于警察最痛恨的一类，不顾一切，只为自己的利益考虑，做的事情，虽然说到底，也没触犯多少法律。但是，这种行为一旦实施，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导致现场的破坏。除了会将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以外，还会对整个社会的安定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更会对整个工作的开展，造成极其不利的严重后果，甚至，极有可能误导整个案件的侦查方向。 试想一下，一具浑身是伤，满身是血的尸体，就这么趟在大街上，估计没过多久，就绝对能上新闻的头版头条。之后，各种上级、各种领导，为了消除社会影响，会拼命向公安机关施压。接下来，各种完全不利于公安机关破案，甚至误导破案的批示就会接踵而来。 这就是现实，而在座的警察，每年都会遇到很多这种现实。大家虽然都很气愤，但人家确实也没犯多大的事，生气归生气，更多的依然还是无奈。 第八章：线索初会（二） “我准备把旅社封个十天半月的，当然，这主要是现场的需要，顺便也想给这货一点教训。”秋宇撇了撇嘴说道。 “好、好，这种杂毛就该这么收拾，秋宇，老子是越来越佩服你了，哈哈……”李诚痛快的大笑了起来。 众人也感觉出了一口恶气，心里畅快了许多，跟着笑了起来。 “秋队，你怎么看出来杜勇搬动过尸体的？我很好奇。”一个派出所刑侦中队的民警忍不住问道。 “这个问题问得好，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也好奇得很？”李诚掏出烟来边发边说道。 “其实，我也只是猜测而已。”秋宇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现场门口的血迹是擦拭状的，而且方向是向外，不知道大家在现场注意到了没有？” “注意了啊，这个没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死者死之前自己向外移动也是可以形成的啊。”派出所刑侦中队的几人有些疑惑。 “你们说的没错，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秋宇吸了口烟，缓缓说道：“有两个细节，让我怀疑尸体被人向外搬动过。第一：门口擦拭状的血迹，血迹越向外越淡，逐渐的变细而且方向性很明显，而朝内的部分血迹较多，虽然也是擦拭状的血迹，但是较为杂乱，方向性不明显。这就说明一个问题，死者濒死期的时候就在这个位置，他也只能来到这个位置。死者处于频死期，倒在地上，人又没死透，偶尔还会动上一动，因此，才留下了这种形状的擦拭状血迹。而与这个血迹连在一起，方向明显向外也越来越淡的，可以肯定，是个拖痕。” “第二，在房门左侧的墙面上，最下方靠近地面的位置，有新鲜的灰尘脚印，脚印很乱，而且重叠，应该是反复多次蹬这个位置留下的。虽然脚印很乱，而且有多次的重叠，不过还好，勉强可以辨别出鞋底花纹的形态。” “会不会是以前就留下来的脚印，那种地方，也很有可能啊。”又一位民警忍不住插了嘴。 “这个确实是有一定的可能性，不过，在这个现场上，却只有可能是案发当晚留下的。”秋宇顿了顿，继续说道：“脚印所在位置下方的地面上，还有极少量的白色石灰粉末和碎屑，虽然不太明显，但绝对存在，而且绝对的新鲜。这足以说明，墙角的蹬痕绝对是案发当晚遗留下来的。” “结合以上这两点，我推测有人搬动过尸体。死者伍德才体型较胖，搬动尸体的这个人，身体素质不会太好，只有没多少力气的人来搬动，才会形成这样的痕迹。见到杜勇的时候，给我的感觉就很吻合，但是我还没条件确定。当我看了他的鞋子以后，基本可以确定，就是他了。他的鞋子底部，同样沾染了少量的石灰粉末。当时，我差点认为，这个杜勇，就是这起案件最主要的嫌疑人。” 秋宇眼神暗淡了下来，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不过后来，根据杜勇的供述、被我识破后的反应以及之后现场勘查的发现，我可以非常肯定，杜勇目前交代的这些，应该没有说谎。” 他顿了顿，又紧皱着眉头说道：“我觉得，这个案子应该另有隐情，现在尸体还没解剖，我还不能肯定。但不管怎么样，从他老婆接到电话的反应来看，很是有些反常。因此，我推测，这事应该跟他老婆有很大的关系，所以我才建议先调人过去冒进，查清死者和他老婆在那边的情况。我始终觉得，那边才有情况，才有突破口。” 听着秋宇的话，众人陷入了沉默之中，半响之后，彭辉才又问道：“手机通话情况查得怎么样了？” 彭辉话音刚落，情报中队的中队长杨明辉便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笔记本，边看边说道：“死者武德才的手机是移动的号码，从轨迹上来看，昨天中午两点半以前一直在冒进县金牛镇的范围，三点零五分左右到了冒进县，四点四十进入鹿城区。旅店住宿登记系统上显示，武德才是下午五点二十来开的房。根据冒进县金牛镇到冒进县城、再到鹿城区的路况来分析，武德才应该是中午两点以后乘车从金牛镇离开，来到冒进县逗留了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又坐车来到鹿城，到了鹿城以后又耽搁了一段不长的时间，才来到中天旅社开房。” “根据杜勇的反映，武德才开好房后进去了一小会就离开了，大概到了七点左右才回来，然后就一直在房里没有出去过。杜勇就一直在楼梯口的住宿登记处，这些情况他完全可以证实。” “武德才的手机话单也出来了，昨天到鹿城之前都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到了晚上九点二十以后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打给自己老婆孩子的。” 他将伍德才与儿子女儿的通话时间、通话时长、电话号码等说完之后，杨明辉又继续说道：“武德才与他媳妇，从当晚十点以后，一直到凌晨一点半，一共通话了七次，每次都是伍德才打过去的，前面几次每次不超过三分钟。最长的一次，也就是最后一次通话，从一点十九分开始通话，时长十分钟三十七秒。这是比较反常，也比较可疑的地方。跟自己的老婆半夜三更打电话打这么长时间干什么，又不是新婚男女。” 杨明辉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昨晚住在中天旅社的人，电话分析没有异常，杜勇的电话也跟他自己交代的情况吻合。”说完，低头翻着笔记本，想了想，说道：“我们这边目前暂时就查到这些情况，没有其它的了。” “下冒进这组人到了没有，有没有什么情况反馈回来？”杨明辉汇报完，彭辉在笔记本记录着，嘴里继续问道。 “他们一个小时前才到的冒进，现在应该是按照之前的布置，先到伍德才原单位，然后下金牛镇，最后才接触他老婆。”刑侦大队分管重案的副大队长何强说道：“目前暂时没有情况反馈。” “让那边抓紧时间，不过，武德才的人际关系没弄清楚之前，确实不宜接触他老婆。”彭辉很是慎重，说完，抬起头眼睛扫了一圈，又问道：“外围调查还有什么情况？” “暂时没有。” “我们这边也没有其他发现。” 钱治国和彭辉皱着眉头，一直安静在的听取汇报，没有插话，等各组都说完了，彭辉看了看秋宇，认真的说道：“中心现场情况？” 秋宇早有准备，这几乎已经成为了彭辉组织案情分析会的一种习惯。各组调查的情况汇报完之后，要到最后才轮到自己介绍现场的情况，结合现场情况分析案情，之后，提出自己下步的工作意见，然后，大家结合所有获取的情况，再进行一番讨论，最后，布置下步工作。这种方式，是鹿城区公安局刑侦大队遇到大案要案的一种案情分析模式，也是全国多数一线地区公安机关普遍所采用的一种模式。这种模式既简单，也有效，而且对所有参会民警破案能力的提高，也有很大的帮助。 秋宇翻着面前的笔记本看了看，便抬头说道：“这里在座的多数人，都去过中天旅社，现场除了到处是血以外，具体的我就不多说了。我们现在工作还没做完，发现了很多疑点，也有很多暂时还没弄明白的地方。就目前来看，我也只敢说，死者伍德才，就是在这个房间里受伤死亡的。”说完，秋宇苦笑了笑：“相信这里每个人都是这么认为的，没人会持反对意见，我也只不过是说了句废话而已。” “另外，家属没到之前，我们还暂时没法解剖，但是已经没法再等了。我过来之前，已经安排了人过去殡仪馆，先把尸表看了再说。以目前情况来看，最快也要今天下午才能通知家属，如果家属这边动作快的话，我准备今天晚上解剖，慢的话就明天。” 这话大家都明白，现在要查死者武德才的老婆，所以暂时还不能通知家属。 “死者的死亡性质，无非他杀、自杀、意外和疾病这四类，这个现场的尸体，相信没人会怀疑是疾病，也应该没人会怀疑是个意外。”秋宇一脸严肃的说道：”那就只有自杀和他杀这两种情况了。但从目前现场勘查的情况来看，这两种可能，我认为都还不能排除，我们这边工作还没做完，我暂时不对这方面发表任何意见。” 秋宇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我想说的是，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都必须当做一起严重的刑事案件来处理，还是那句老话，不管性质是什么，我们最终都要面对死者家属，没有足够的证据，怎么面对？” 秋宇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现在工作没做完，现场勘查和尸体解剖是定性的关键，也是获取证据，确定侦查方向的关键。所以，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不会乱下结论。在这种各项工作刚刚开始的阶段，不管下了什么结论，都只会对调查不利。特别是专案组人员，一旦形成先入为主的思维，将很难再去理智的分析案情，很多时候，错案的发生，就是仅仅因为一个先入为主。 不管是什么性质，都要调查到底，这就是秋宇的态度。 秋宇说完，身体向后靠在靠背上，又才缓缓说道：“我想说的就这么多，没其他了。” 第九章：尸表 彭辉听秋宇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他，又转过头看着众人，淡淡说道：“既然大家都汇报完了，那我先安排接下来的工作，完了以后请钱副局长再做指示。首先，情报中队………” 其实，秋宇话才说到一半的时候，彭辉就已经知道秋宇后面要说些什么了，这么多年过来，他和秋宇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默契。只不过，在今天这种场合，需要秋宇来给大家吃个定心丸。毕竟，所有人都等着秋宇对这起案件定性，定了性，就有了方向，有了方向，就只需要顺着方向走，不必要调查的就可以放弃。这种顺着方向去调查的方式，非常有效、甚至是高效，但是，往往也是让案件走入绝境的罪魁祸首。 因此，秋宇这剂定心丸很有必要，根本就不给案件定性，也不提供任何方向性的东西，所有需要调查的情况，必须一个不漏的都查了，这就是定心丸的作用。 彭辉安排完工作，钱治国又做了一些指示，两人都是多年的老刑警，能想到的，彭辉都已经做了安排。作为分管副局长的他，更主要的，还是为大家做一些鼓励和动员，让大家满怀信心，才能更好的破案。 散会后，众人几乎都领到了任务，便陆陆续续离开了这里，只有秋宇被钱治国和彭辉两人留了下来。 “现在可以说说了吧！”钱治国看着秋宇，掏出烟递了一支过去，笑眯眯的问道：“我也需要你给我定定神，我已经给局长汇报过了，他盯我盯得很紧，压力很大啊！”说完，又皱了皱眉，继续说道：“从昨晚到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我很想听听你的意见。” 秋宇看着两人，两人也一脸热切的看着秋宇。 秋宇将烟点燃，猛吸了两口，叹了口气，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去殡仪馆看看尸表，回来再说，现在我真不知道。”说完，站了起来，快步离开了会议室，钱治国和彭辉面面相觑，郁闷得要死。 整个鹿城区只有一家殡仪馆，在鹿城区的西郊，离城区有十八公里，鹿城区公安局的尸体解剖室，就设在这里。 这个尸体解剖室，是三年前公安局向区政府专门申请了三十万经费建造的，经过与殡仪馆的协商之后，馆里专门腾了一间非常大的办公室出来。解剖室，就设置在了这里。 解剖室分为内外两间，外间摆放了一组共十二个存放尸体的冰柜，专门用于冰放尸体。内间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解剖室。内间和外间之间设有一道玻璃梭门，梭门两侧的墙壁也是透明玻璃的。这个设置的目的，是为了方便解剖尸体的时候，见证人观望整个尸体检验的过程。没办法，按照程序规定，一般来说，已经明确了尸源的尸体，必须要由死者的家属对死者进行辨认，然后，再由死者家属，或者家属指定与案件无关的人员在一旁作为尸体检验时候的见证人。这样的尸检，从法律程序上来说，才是合法的。如果实在查找不到死者家属，才可以由公安机关指定或邀请与案件无关的人员进行见证。 解剖室正中摆放了一台用不锈钢建造的解剖台，台面是凹陷型的，需要解剖的尸体就放在凹槽里，上面设有刻度尺、冲水设备、滤水设备。解剖台正上方有手术室专用的无影灯，整个顶上全部是通风换气设备，是专为解剖腐败尸体而建造的。这间解剖室里，每年都要解剖几十具高度腐败的尸体（简称高腐尸体），这个通风换气设备，在这种时候就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可以将高腐尸体散发出的恶臭降到最低程度。 秋宇离开会议室，便独自驾驶着一辆警用帕拉丁警车，风驰电掣的来到了这里。 一进解剖室，就见陈志、陈学明和汪家卫三位法医全都站在解剖台旁边。 解剖台上仰卧着一具尸体，尸体浑身上下的衣物都被脱了下来，皮肤上沾满了各式各样斑斑点点的血迹。特别是头部、颈部、双手和双脚这些露在衣物外面的部位，猩红的血迹浓密的粘附在皮肤上，显得特别的狰狞可怖。 陈志拿着一个尸体检验笔录正在记录，汪家卫手里端着一台相机，陈学明穿着蓝色的解剖服，面上罩着一个口罩，头上戴着头罩，手上还戴着一双沾满了血迹的医用手术手套，几人一边翻看一边正在讨论着什么。 “秋队，你会开完了？”看见秋宇进来，几人连忙停止了讨论。汪家卫看了秋宇一眼，又转过头拿起相机对着尸体某个部位“咔嚓”的照了一张，嘴里继续说道：“我们尸表也差不多了，正准备收拾好回来跟你汇报。” “尸表什么情况？”秋宇走到了解剖台边上，一具浑身布满血迹的裸体男尸印入秋宇眼中。 尸体偏胖，双眼和双唇紧闭，狰狞而又布满了鲜血的脸，仿佛在向人们控诉着其死前的痛苦。青灰色的皮肤，将那一道道醒目的创口和密密麻麻的血迹映衬得尤为可怕。最恐怖的是脖子，前面的大部分被割断，形成了一个比手巴掌还要大的创口，创口内部一片血肉模糊，创口周围的皮肤，也几乎被浓浓的血迹所覆盖。 沾满了血迹的双手呈半握拳状，双脚没有穿鞋和袜，脚背和脚底也同样沾满了血迹。尸体的头发已经被陈学明刮了下来，露出苍白的头皮。 秋宇站在解剖台边，睁大了双眼，不停的在尸体身上各处扫视着。 “尸体身上的伤主要出现在腹部、前颈部、面部和头部，共有两种。”陈学明手上戴着白色的乳胶手套，上面也沾满了血迹，手指着尸体说道：“腹部、前颈部和右面部的是锐器伤，而左额部有少量的几处钝器伤，从伤口上来说，有些奇怪。” 秋宇点了点头，一脸慎重的问道：“现在还不能通知家属，尸体暂时还解剖不了，但是我们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你先说说你对尸表的看法。” “嗯，我知道，那我先说说尸表的情况。”陈学明说完，用手指着尸体腹部那一个个鲜红的创口，又认真说道：“先看尸体的腹部，这里有八个创口，从创面来看，每一个创口创面宽度都是一厘米左右，说明作案的工具刃口只有一厘米宽，甚至还没有一厘米。每个创口的创角都是一钝一锐，钝角不太明显，但确实是有，而且都是偏向尸体的左侧一方，说明造成这些创口的工具，是一把单刃锐器。我用止血钳伸进创口去测量了一下深度，最浅的只有两厘米左右，最深的也不超过四厘米，多数是在三厘米左右，死者比较胖，都没有伤到内脏。按照这个分析，作案工具，就是一把非常小的刀，我没见过用这么小的一把刀来杀人的，这是第一个奇怪的地方。” “第二个奇怪的地方，是死者身体各个部位的创口，相对来说实在是太集中了一些。秋队，你看，这八个创口，全部集中在腹部接近正中的部位一个拳头大小的范围之内。右面部的创口，也只集中在右眼角上方，多个创口有重叠，但我们仔细分辨下来，可以确认一共是七处锐器创。虽然这个部位的肌肉组织较少，皮肤下面就是骨头，但几乎每一下都直接刺到了骨头。创口太细小了一些，还伴随着一些划伤，但我可以肯定，跟形成腹部创口的是同一把锐器，没见过用锐器杀人杀得创口这么集中的。” “第三个奇怪的地方，就是尸体的左额部了，这里有非常集中而且是多次形成的钝器伤，这种钝器，从伤口形状上来分析，应该是由一种有棱有角的东西才能形成，比如方木块、方形的石块之类。但是现场却又没有这些吻合的工具遗留，而且，这些钝器伤明显的不严重，所以我觉得有些奇怪。” 陈学明说完，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尸体的致命伤，应该就是前颈部，被割断了三分之一以上，气管、静脉和动脉都割断了，从创口创面上来看，应该是从尸体颈部左侧向右侧切割。”说完，陈学明看着秋宇，不再说话了。 秋宇安静的听着陈学明的分析，眼中一直盯着尸体各个受伤的部位，见陈学明几人都不说话了，才认真的问道：“照你分析，这样的小刀，能将脖子割出这样的创口么？” 陈学明想了想，才回答道：“这个问题，刚才我们几个也讨论了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可以。” 秋宇听完，沉思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又问道：“还有什么情况？” “没有了。”三人几乎同时回答道。 第十章：指纹 “尸体衣服在哪？给我看一下。”秋宇又问道。 几人赶紧将已经收好的衣服取了过来，一件一件摊开放在秋宇面前。 一件灰色的西服，一件白色的衬衣、一件白色的汗衫、一条灰色的西裤、一条米灰色的秋裤和一条淡绿色的内裤，所有衣服裤子都穿得有点陈旧。这件西服，还有点像现场发现的那个钱夹里，剩下的半张照片上死者所穿的那件。现在，这些东西上沾满了各种形态的血迹，擦拭状、滴落状、流淌状、喷溅状的都有，这么多血迹混合在一起，还有很多血液凝固以后形成的血痂，不禁让人又想起现场那个血腥的画面。 “兜里都检查过了吗？”秋宇说着，带上手套，一件一件的拿起来翻看了一遍。 “都检查过了，就裤兜里有一些卫生纸，其他什么也没有，也没有你说的照片之类的东西。” “尸体身上其他部位也检查过了吧，有没有伤？”秋宇继续问道。 “没有了，倒是身上有很多陈旧的外伤，这些伤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但肯定距离这一次有很长的时间了。” “嗯，抵抗伤也没有吗？”秋宇问道。 “暂时应该是没有，等家属来了，把尸体表面的血迹洗干净就知道了。”陈学明歪着头想了想，又很肯定的回答道：“确实是没有。” “尸体双手是重点，认真检查了没有？” “检查过了，昨晚尸体移过来的时候，是用物证袋包着双手双脚送过来的，没有毛发，只有血迹，手指甲也全都采集了。” “那好，收东西准备吃饭，都十二点半了，回城去吃，我已经让杨成他们先过去定了。”秋宇边脱手套边说道。 “吃什么好东西，秋队，饿死我了。”一听见要吃饭，三人几乎瞬间变成了饿死鬼投胎，完全忘记了身边还有一具血迹斑斑、狰狞可怖的尸体。 “这不废话吗，老地方，第二食堂。”秋宇撇了撇嘴，自顾朝外走去，又道：“车上等你们，我打个电话，这鬼地方，奇怪得很，一进来就连手机信号都没有。” 几人赶紧七手八脚的把尸体抬回了冰柜，又迅速收拾好东西向外跑去。 “喂，彭队，跟你汇报一下。”秋宇来到殡仪馆大厅外面的停车场，给彭辉打了个电话：“尸表看了一下，身上有二十多处伤，主要集中在肚子上、头上和脖子上，伤口也比较集中。” 彭辉是个大老粗，秋宇以前跟他汇报的时候，一旦多说几个专业点的名词，他就会觉得难受。多次以后，彭辉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你小子，给我整点实际的东西出来，这些什么额啊、腓啊、肱啊、颞啊，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后少给老子整这些。” 当时还把秋宇搞得莫名其妙，怎么跟你汇报个尸体的情况，说了几个医学名词就发这么大火，没哪里说错啊，自己说的都是人身体上的部位，怎么到他嘴里就变成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后来，秋宇才明白，这家伙听不懂这些东西。也难怪，自己以前刚开始接触的时候，也是被几个法医说得云里雾里的。 从此以后，秋宇单独跟彭辉汇报工作，只用最简单明了的词，肚子、头上、手膀子这些词语就是给他专用的。当然，公开场合，必须得给他面子，秋宇还是尽量使用医学名词。 果然，用这种通俗易懂的词语汇报完之后，电话那边的彭辉马上来了兴趣：“我靠，下手还真狠，这得有多大的仇才能干这个。”他说完，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有个想法，说出来你也分析分析？” “嗯，我听着呢。”秋宇淡淡说道。 “从目前现场勘查及外围调查的情况来看，没有任何嫌疑人的线索，而死者身上受了这么多伤，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儿形成的，而现场又没有人听到打斗的声响，要做成这么一起案件，得有一个非常详尽的计划，而你应该一早就在怀疑死者的老婆。现在我也认为，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他老婆雇凶杀人的可能性很大，只有他老婆一个人最了解他的行踪，也只有这个人才能计划做这么一起案子。”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小秋，你怎么看的？”彭辉深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一切服从领导指示，坚决拥护领导的决定。”秋宇笑着貧了一句。 “滚远点，你个死鸭子，整个大队最不服从领导，最不讲政治的就是你这家伙了，少给我来这套。”彭辉不满的嚷了起来，嚷完才继续说道：“快到一点了，你们吃饭怎么安排的，要不要我等你们？” “我让杨成定好了，第二食堂，领导要是愿意跟我们小兵一起就餐，那可是我们的无上光荣啊，哈哈……”秋宇又调侃了一句。 “你个杂毛，越来越不像话了，回来看老子不抽你。”彭辉说完，又慢吞吞的道：“不去了，我回家喝碗稀饭，没胃口，你们搞。” “那我们就自己搞伙食了啊！”说完，秋宇顿了顿，又慎重的说道：“彭队，我认为这个案子不简单，但也没你想的这么复杂，但是，不管怎么样，确实应该是跟他老婆有关。” “知道了，等你们回来再议。”说完，彭辉挂了电话。 几人来到第二食堂的时候已经中午一点，这个时间才吃饭，对于秋宇几人而言，甚至是绝大多数基层一线的警察来说，都是常事。不过，几人也确实是饿得够呛，有的连早餐都没吃就工作到现在，确实是又累又饿。 饭菜已经摆上了桌，三个法医、三个痕迹加上秋宇一共七个人坐在桌边，正在狼吞虎咽。九菜一汤，秋宇看大家胃口不错，特意又多加了两个小菜。 这个第二食堂，其实是一家公安局附近的小餐馆，这里饭菜的味道非常不错，离公安局又近，刑侦大队的民警加班又特别多，只要加班，基本都在这里吃饭。时间一长，就称这里做第二食堂了。 其实，这条街到处都是小餐馆，为什么只到这家吃饭，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价钱确实便宜。根据区委区政府的规定，工作人员加班就餐的话，每人每餐是二十元的标准，超过了是不能报销的，报账的时候需要就餐、点菜单和就餐人数表，管得很严。二十块人民币，在这个物价飞涨的年代，吃个盒饭就没了，但在这家餐馆，七个人一百四十块，足够美美的吃这一顿了。因此，这里的生意也是异常火爆，到吃饭点的时候经常满座。 秋宇他们到的时候，早已过了吃饭的点，餐馆里吃饭的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见熟客到了，老板还特意给他们安排了楼上的小包间。 风卷残云的吃完饭，秋宇掏出烟来发了一圈，自己点上后猛吸了一口，看了看二楼除了自己这桌以外，其他一个人也没有，便向杨成问道：“现场怎么样，有什么新发现。” 杨成正端着个茶杯在喝茶，听到后赶紧茶杯一放，一脸慎重的说道：“按照你安排的工作，我们确实是有一些新发现。”见秋宇盯着自己不吭声，一副你继续说的表情，他又继续说道：“我们过去以后，为了尽量不破坏现场，带了银光粉过去，对现场几个有条件的地方都进行了处理。运气还算不错，在电视柜上取到了三枚有鉴定条件的指纹，这三枚指纹还是连指。” “连指三枚，那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食指、中指和环指（环指就是大家平常说的无名指，在痕迹学中，没有无名指一说），能分辨是左手还是右手吗？”秋宇听到这里，觉得这是一个重要发现，马上插话问道。 三名痕迹员脸上露出敬佩的神色，杨成继续说道：“秋队，你应该记得现场那个电视柜的摆放位置，指纹是在面向电视柜中间偏左侧的位置提取到的，至于是左手还是右手，我们几个有不同意见，还得等你来定，电视机上我们也处理了，并没有指纹。” “另外，床上除了有很多血迹之外，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还有，门和锁我们都反复试验过，那道门是绝对不会自动关闭回来的，门锁也确实是完好的，也没有发现用开门的痕迹。门锁外把手上没有血迹，而内把手上和把手下方的门面上也有血迹。内把手上的血迹从形态上来看，可以肯定是手上粘附有血迹开门时遗留上去的，不过可惜的是，上面的血指纹没有纹线，不具备鉴定的条件。现场每个地方都再清理了一次，没有找到任何有条件的作案工具，嫌疑人应该是做案后将工具带离了现场。纸片、照片之类的东西，也没有找到。” 秋宇听他说完后，低头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半响后，认真说道：“回办公室，大家把今天现场和尸体的材料整理一下，杨成把指纹给我，再通知杜勇过来，去指纹室把他的指纹采了，顺便把他的血液样本也采了送检，指纹采好以后立即送来我办公室。”说完，站了起来，叫上众人向楼下走去。 第十一章：家属来访 另一边，侦查一中队的三名民警在中队长杞兴宏的带领下，一路驱车向北，直接来到了冒进县公安局。 近段时间，鹿城区的几个公园里，经常发生抢劫案件，很多前来游玩的人遭到三名蒙面男子的持刀抢劫，短短十多天的时间，就作案七八起，刑侦大队比较重视，安排一中队负责侦破此案。 经过几天时间的侦查，嫌疑人的情况已经基本摸清，到了可以收网的阶段。今天早上，杞兴宏刚刚带着人出去工作了半个多小时，正在商量怎么实施抓捕，就接到彭辉让他带人赶往冒进的电话。杞兴宏郁闷得要死，但又没办法，只好先把今早不能不办的事情处理了，才带着人出发。 冒进县在鹿城区的北边，靠近省城，算是雄鹿市第二大的县城，距离鹿城区不算远，但却没有通高速，几人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驱车赶路，来到冒进县公安局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 车一停好，几人就风风火火的冲进了冒进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郭从明的办公室。 “来来来，几位弟兄路上辛苦了，先喝杯茶再说。”郭从明正坐在办公室里，见几人到了，笑着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跟几人打了个招呼，又掏出烟散了一圈。 来的路上杞兴宏已经和郭从明联系过，两人虽然不在一个地方工作，但俗话说得好，天下刑侦是一家，两人之前更是有过多次案件上的合作，也算比较熟悉。 杞兴宏等人微笑着与郭从明一一握了握手，寒暄了几句，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郭大队，不好意思，又来麻烦你了，我们那边发了个案子，想请你们帮帮忙。”杞兴宏笑着说道。 “呵呵，杞哥，才多久没见，这么客气了啊。”郭从明微笑着说道：“别说帮忙的话，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你尽管安排。” 郭从明比杞兴宏小几岁，虽然自己职务和级别都比对方要高，但还是尊称其为哥。 正寒暄着，一名身着警服的女民警，端着纸杯和水壶走了进来，跟几个打了声招呼，倒完水就退了出去。她刚退出去，两名男子就走了进来，杞兴宏一看，原来是冒进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两名刑警。 两人是郭从明之前就打电话安排过来准备协助杞兴宏等人的，几人之前因为案子合作过几次，都认识。彼此寒暄了几句，杞兴宏喝了口茶，又把来意讲了一遍，并特别说明了要先调查武德才的人际关系，最后才找他的老婆。 郭从明等人听完，又与几人商量了一下细节，冒进的案子也很多，实在抽不出多余的人手，就由这两人全力配合杞兴宏等人的工作。商量好后，郭从明带着众人到楼下食堂随便吃了个午饭，众人便出发了…… 秋宇、杨成几人回到办公室后，各自忙起了自己的事，杨成将数码相机拍摄的指纹照片输入电脑，就忙自己的事去了。杨成知道，指纹这种东西，是秋宇最熟悉也最擅长的一种痕迹，只要放在他这个大行家的面前，就没自己存在的必要了，条件再差的指纹，到了秋宇这里，都能找到具备比对价值的细节特征，都能化腐朽为神奇。 秋宇盯着电脑屏幕，就像盯着一件自己最喜欢的艺术作品一样，一动不动。指纹，从发现它那独一无二的作用之后，在所有的痕迹里面，价值一直排在首位，即便到了科学技术迅猛发展的今天，它的作用，依然不是其它痕迹所能取代的。触物留痕，直接认定犯罪嫌疑人，这些作用，远远高于足迹、工具痕迹、枪弹痕迹等等在实际工作中的作用。 在基层第一线，公安机关破案使用最多、最方便、最有价值的痕迹，就是指纹。特别在传统指纹技术与科技发展成功的结合之后，指纹录入电脑，由指纹系统对所有存储于指纹库的指纹进行自动比对的功能，更是让指纹在公安工作中发挥的作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秋宇作为一名痕迹技术员，对指纹自然是钟爱有加，指纹鉴定，也是他最擅长的专业之一，从事刑事技术工作这些年来，他运用指纹比对直接认定犯罪嫌疑人，并通过这类抓获的犯罪嫌疑人而破获的刑事案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占了整个技术中队的三分之二还多。 （特别解释一下,这里指的破获的刑事案件，不是说用指纹直接破案，而是在案发后，公安机关暂时没有任何线索的前提下，通过指纹的比对，直接确定犯罪嫌疑人是谁，然后通过对抓获的犯罪嫌疑人进行审讯，深挖，犯罪嫌疑人审讯过程中交待的所犯案件。这就出现了很多时候某个现场指纹通过比对确定了一名嫌疑人，而抓获该名嫌疑人之后，供述出一起作案的同伙，或者供述出作案几十起甚至上百起的情况。） （这里还需要特别说明的是，我国将指纹运用电脑系统进行比对的技术，完全不像大家所看到的欧美或者港台大片那样，可以做到系统自动认定，而是需要操作的人来进行人工识别比对。简单的说，就是电脑做了初期一半的工作，最难的另一半由人工完成。最难的这一半，与比对这个人比对指纹的水平有非常大的关系，这涉及到技巧、经验、对指纹的悟性等等书本上不能学习到的东西。同样的一枚指纹，不同的人操作，比对出的结果也会天差地别。由于这个内容涉及到公安机关的内部机密，本人在文中不便做出具体的阐述，敬请谅解）。 二十分钟后，杨成又把杜勇的指纹送了过来，秋宇拿出马蹄镜（一种专门观察指纹的放大镜，做成了像马蹄一样的外观，故称马蹄镜），与刚才录入电脑，从现场提取的现场指纹比对了一会儿。 “现场指纹不是杜勇的，”秋宇极其肯定的说道。说完，又拿出电话给彭辉打了过去，将这些情况汇报了一遍。 下午五点，刑侦大队值班室来了几位访客，声称是武德才的家属。 彭辉接到值班民警汇报后，马上安排了人过来接待到家属会见室，经询问，才知道是武德才的女儿女婿和儿子儿媳妇。 彭辉觉得很奇怪，这种案子按照一般的情况，知道了死者身份后，会第一时间通知家属。但这个案子由于秋宇一开始就觉得跟家属有关，为了怕影响后期的破案，第一时间就安排了人先调查死者老婆，准备情况查得差不多了，再通知家属。按照他的估计，最快也要第二天才通知。之前虽然有民警打过苗红英的电话，但也是当时仓促之下打的，并没有告知武德才死亡或者出事之类的消息，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难不成这就引起家属的警觉了？ 将四位家属安顿好后，彭辉本来准备亲自过去接待一下，并看看能不能从几人身上挖点什么有用的情况出来，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将秋宇叫过来商量一下。 这时的秋宇正闭着眼睛，脑子里像放电影一般，将整个案件现场、尸表、调查等情况一遍一遍的播放，眉头不时的紧皱着。 电话响起的时候，把秋宇吓了一跳，一听家属居然这么主动的跑到公安局了解情况，秋宇先是皱了皱眉头，接着眼睛一亮，便向彭辉的办公室跑了过去。 技术中队在办公大楼后面另外单独的一幢小楼，中间隔了一大个停车场，走路要两分钟左右。为什么会把技术中队单独放在一幢小楼里，除了办公大楼已经人满为患，没有多余的办公室以外，技术中队设备太多，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区区一个中队，所有设备加起来，价值几百万，光是装备都要有好多办公室来存放。还有，技术中队这边需要的办公室也多，痕迹实验室、法医实验室、物证室、器材室、堆放现场提取物品的检材室、还有处理一些特殊痕迹需要的暗室等等，检材室又分痕迹的和法医的，痕迹的还好，堆放的多数是一些别人眼中的垃圾。法医的就相对特殊一些，检材室里摆放着很多大冰箱，还有一些装有福尔马林溶液的密封桶。冰箱里冰的多数是尸体身上提取下来的人体组织，基本上各个部位都有，光人头就有七八个。这些组织和器官，都是因为案件需要，从各个不同案件的尸体身上取下来的。或许，存放着这么多让人恶心而又很不吉利的东西，才是当独分配一幢楼给技术中队的主要原因。 秋宇来到彭辉办公室，两人商量了一会儿，才向会见室走去。一进门，两人便看见两男两女坐在桌子旁一边喝着茶，一边小声的聊着天，看见两人进来，四人一脸的紧张，也赶紧站了起来。 “你们好，让你们久等了，不好意思。”　秋宇说完，伸出手去与几人一边握了握，一边继续说道：“我叫秋宇，是刑侦大队技术中队中队长，你们可以叫我秋警官。”说完，另一支手对着彭辉指了指，向几人继续介绍到：“这位是我们区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彭辉。” 第十二章：反常 彭辉板着个脸，勉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便大刺刺的坐在了他们对面。 “几位请坐。”秋宇说着，也在几人对面坐了下来。 “几位怎么称呼，来这里有什么事么？”彭辉坐下来后，立马板着脸问道。问完之后，眼睛一瞪，便在四人脸上扫视起来，秋宇也是如此。 几人年纪都不大，稍大点的这个男人大概三十多岁，带了一副眼镜，穿得中规中矩，旁边紧靠他坐着的女人也在30岁左右，从脸型上来说，比较像武德才。另外一男一女比较年轻一些，二十来岁，男的一头短发，长得很英俊，女的身材苗条，长得也不错，穿着也很时髦。 秋宇和彭辉在人口系统里查过武德才和苗红英，见过两人的照片，一看几人这长相，基本可以确定是武德才的儿子和女儿带着媳妇老公来了。 这四人被秋宇和彭辉这么肆无忌惮的盯着，两个女人和眼镜男马上便拘谨了起来，只有年轻的男子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不过，与刚开始那种嚣张的感觉比起来，气场上算是弱了很多。这也不奇怪，不认识彭辉的人，第一次见到这种长得五大三粗、杀气十足像个黑煞神一般的人盯着自己，心里都会有些打鼓。几人也一样，刚才进来还有点兴师问罪的那种感觉立马抛到了九霄云外。 见无人出声，眼镜男小心的说道：“彭队长，你好，我们是武德才的儿女，想来问问我父亲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出事？出什么事？武德才是谁？”彭辉装作不知，又转头问了问旁边的秋宇：“你知道吗？” 秋宇摇头，心里却在冷笑。 “额……我们也就是来随便问问，既然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眼镜男居然说了这么一句便站起来拉了拉几人，就准备出去。几人互相望了望，也站了起来，一副想开溜的样子。 换做以前，走就走了，但今天不一样，秋宇跟彭辉碰了个头之后，都觉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还想乘此机会敲打敲打几人，摸点情况出来。 “等等。”彭辉依然这么大刺刺的坐在座位上，冷冷说道：“几位难得来一趟，什么也不问就走了，这一来一去的也不闲麻烦。再说了，我们这里又不是公共厕所，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几位还是坐下来，咱们好好聊聊。”最后两个字，彭辉说得很缓慢。几人刚站起来，听到彭辉这话，明显有些紧张，想了想，只好又乖乖的坐了回去。 “呵呵……”几人觉得无话可说，又不敢看彭辉，只好低着头尴尬的笑了笑。 彭辉和秋宇交换了个眼色，决定趁热打铁。 “谁安排你们来公安机关打听情况的，很牛逼啊你们，从来只有我找别人的，今天老子算是开了眼，居然还有人反过来找我。”彭辉一支手拍着桌子，声音越说越大。 几人被彭辉吓了一大跳，其实，别说几人都是普通老百姓，就是那些犯罪嫌疑人，很多抵死不交代犯罪行为的，一遇到彭辉来审，没几下就什么都说了，不是说他有多高的专业审讯技巧，而是他身上有一股匪气，对待普通群众的时候，也许还收敛了一些，但面对犯罪份子的时候，这匪气更是尤其的重。 当今这社会，以暴制暴已经遭到了强烈的遏制，那种哪家孩子不睡觉，只要说一句“警察来了”就乖乖睡觉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现在的普通老百姓，不怕警察，只怕混混。因为，警察不会动手打人，但混混会，不但会动手，还会舞刀弄棒。 彭辉从长相到说话做事的风格，都很有一股匪气，私下大家也经常调侃，这家伙要是不当警察，去干黑社会，应该更有发展前途。不过，这也就是开玩笑大家说着玩而已，其实真正了解彭辉的人都知道，他的内心，远不像自己的外表，而是充满着正义，充满着嫉恶如仇。 如今，彭辉浑身匪气一露，几人立马就焉了。 “其实今天是我妈大清早的接了个公安局的电话，问他是不是武德才的爱人，而我父亲也确实昨天出门到现在也没回去，电话也联系不上，所以才过来随便问问。”眼镜男赶紧解释道。 “哦。”彭辉不露声色，继续问道：“就这样？你们不是要见负责人吗？我就是，怎么我一来你们反而要走了？难道是不相信我们公安机关？还是不相信我啊？” “不是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刚才你们也说了没什么事，既然没事的话我们就回去了，有事你们肯定会通知我们的，是吧！我们回去等消息就可以了。”眼镜男有些慌了，努力解释道。 “是这样的吗？跟你说实话吧，我现在很怀疑你们来公安机关不是了解情况，而是来打探情况的，有必要对你们调查调查，现在，请你们配合。”彭辉直视着几人，很是严厉的说道，完全没管自己说的了解和打探又有多大区别。 秋宇坐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 没等对方解释，彭辉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没多大会儿，便进来了几名刑警，不容分说，将几人分别请到了不同的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带几人去问话的民警陆续过来汇报了情况。 情况与彭辉和秋宇想的差不多，确实是苗红英让几人来公安机关打听情况的，苗红英本人也到了鹿城，就在女婿开的福来宾馆里。今天来的几人，眼镜男叫刘正明，是武德才的女婿，那个30来岁的女人，就是武德才的女儿武丽娜。另外两个，男的是武德才的儿子武志杰，女的是武志杰的媳妇鲁丽芬。 几人今天来公安机关，应该说是被苗红英逼着来的，而苗红英自己本人却没来。按照几人的说法，苗红英是今天中午突然到的福来宾馆，刘正明见岳母突然到了，还很奇怪之前怎么没来个电话。但既然来了，就把武志杰也叫了过来，几人在一起吃了个饭，然后送苗红英回福来宾馆开了个房间给她休息，她进去以后就没出来过。 吃午饭的时候，苗红英情绪很不好，几乎一句话不说，与她说话她也像没听见，饭菜更是基本没动。几人见她心情不好，以为又是与武德才闹矛盾，也没敢多问，就各忙各的去了。到了下午四点左右，苗红英从房里出来，不容分说就让几人到公安机关打听情况，具体是什么事也不说，要打探什么也不讲，非要逼着几人去打听武德才的情况，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几人也被搞得心里发虚，商量了一下，既然没有别的办法劝得了苗红英，就只有按照她的意思办了。 根据对几人的调查，一般来说，苗红英和武德才一年到鹿城顶多不会超过三次，就算来的话，也是大包小包的带着些东西。来了以后，就住在福来宾馆。因为是自己女儿女婿开的宾馆，住着也方便一些。但来之前，总会提前打电话过来，这些儿女都还算孝顺，一般都会去车站接，但像这次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武德才家两口子在金牛镇开着商店，有时候要留着人守店，像这次这种一个人过来的情况，也会偶有发生。他们过来，一般也就是来看看孙子，呆个两三天就走。有时候吵了架，过来看看，顺便散散心的情况也有，但这次确实有点反常。不但来之前连个电话都没打，过来以后还一脸的痛苦。 见苗红英有些反常，又拗不过她，只好跑来公安局问情况了。至于为什么一进来就要求找负责人，到是几人觉得既然来了，就要找管事的，才出现了一进公安局刑侦大队就要找彭辉的一幕。 另外，几人在发现武德才尸体的头天晚上九点多的时候，都接到了武德才的电话。大概的通话内容，就是聊了一些家常，武德才在电话里还问了一些最近的情况，说了一些关心的话，也没别的什么。 听完几人的汇报，彭辉猛吸了一口香烟，看着秋宇问道：“你怎么看？” 秋宇想了想，又喝了口茶，才淡淡的说道：“现在先把几人所说的形成笔录，免得事后又来胡搅蛮缠，然后……”说完，让低头沉思了起来，过了半响，才又说道：“笔录完了让他们回去，安排点人在附近监视，咱们先等等再看，苗红英暂时不用接触，等冒进那组人回来再说。” 彭辉想了想，点了点头：“行，就先这样。” 几人一听这话，便离开了彭辉办公室，各自工作去了。 见几人出去了，彭辉又向秋宇问道：“你怎么看？” 上一个“你怎么看”，问的是下步怎么办，这一个“你怎么看”，问的却是对现在这个情况有什么看法。 秋宇抬头盯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才看着彭辉，认真的说道：“这个苗红英，很有点不简单。首先，她肯定知道武德才出事了，但应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或者说是不知道出的事有多严重，因此，才会让自己的儿女们过来探听情况。这也说明，武德才的死，绝对跟她有关。” “其次，她明明知道武德才出了事，却不跟儿女们说，说明武德才出事的原因，不能让他们知道，而她的这些儿女，应该也确实不知情。” “还有，从当天晚上武德才的通话情况以及西城所大清早与她的通话的情况来看，不难看出，她当天晚上就知道武德才出事了。而且，武德才出事之后，怎么应对接下来的事，她都已经想得非常清楚并且在逐步进行了。” “从这些情况来看，苗红英确实很反常，所有的一切，都说明武德才的死，与她有关，我个人认为，等冒进的这组回来，就可以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第十三章：冒进得到的线索 听到这话，彭辉没说一句话，将头靠在靠背上，深深的吸了口气，才继续说道：“这个苗红英到底是有多大本事，我现在反而很好奇了，咱们争取明天跟她见上一面。” 晚上十点，鹿城区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几间办公室依然灯火通明，家常便饭般的加班，大家早已习以为常。 杞兴宏带着人半个小时前赶了回来，现在几人正在彭辉的办公室里，冒进的情况已经基本摸清，正在向钱治国、彭辉和秋宇汇报。秋宇本来是搞技术的，但是每当遇到疑难复杂的案件重要情况的汇总的时候，绝对少不了他。 只有将所有获取的情况进行资源整合，才能最大程度的减少错误和遗漏，这也是破案的关键。 作为一名刑侦技术员，只需要在某一专业领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就可以，但作为一名这方面的专家，更需要能够将所有获取的情报、信息、调查结果与现场所反映的情况进行综合的分析判断，并借此还原整个案件的过程。 杞兴宏将整个冒进的工作情况汇报完，差不多也用了半个小时，中间彭辉、秋宇几人还不时的询问一些细节，要不是杞兴宏经验丰富，安排七分的工作做足了十分，差点就被问得答不上来。 原来，几人赶到冒进之后，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之下，查到了很多与武德才夫妇有关的，极有价值的线索。 苗红英比武德才小了整整十一岁，家在金牛镇平山村委会平地村，与武德才家同属于一个村委会，但却隔着几座大山。别看村名叫得好，平地村却根本没有平地，到处都是大山，连喝水都成问题。村子也非常偏僻，不通公路，生活条件非常的差。而武德才家所在的村子，叫做武家屯，虽然不能算富裕，但与苗红英家所在的村子相比，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武德才又在县城里工作，家庭条件自然更加优越。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苗红英家所在的平地村，村里的女人一旦到了出嫁的年龄，极少有人愿意嫁在本村的，都是哪里好就往哪里嫁。虽然这种做法看起来很有点唯利是图的味道，但毫无疑问，这是改善生活发家致富最快捷的途径。而这种事，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从来没消停过，也没人引以为耻。 苗红英当年才十七岁，而武德才已经二十八岁了，长得虽然说不上英俊潇洒，却也绝对不是歪瓜裂枣，而且还有一份农村里人人羡慕的城里工作。条件是不算差，但不知什么原因，一直都没找到媳妇。后来，有专门说媒的人去到平地村，听说苗红英到了嫁人的年纪，便连忙找上门去。见到苗红英后，媒人很满意，立即就安排让两人相了亲。 苗红英虽然长在那种大山里，但十七岁的她，却已经是出落得身材玲珑五官标志，算得上是个很美的女子，只是长期生活在那种山旮旯里，有些土里土气的。两人一见面，武德才便看上了苗红英。 知道了武德才家的生活情况后，苗红英家人马上就同意了这门婚事，而苗红英看武德才虽然年纪似乎比自己大了些，但也还过得去，再加上村里几乎每家每户都这样，耳闻目染之下，自然也有嫁出去找个生活条件好的人家的打算，对婚事也并没有反对。 两人的事情进展得很顺利，没过多久，便领了证，结了婚。办了喜事后，武德才将苗红英接到了自己在冒进县城的住处。当时公司条件也好不到哪去，单身职工都是住的集体宿舍。不过，武德才为人忠厚老实，领导也比较喜欢，又是大龄青年终于找到了媳妇，自然也还是比较照顾，给两口子专门腾了个单人宿舍出来。 别看这么点小事，在现在来说屁都不算，但在当时，却是让武德才着实感动了一把。想想也是，新婚燕尔要是住在集体宿舍，办起那事的时候，得有多尴尬。武德才是个很知恩图报的人，公司对他这一个小小的举措，却成为他一直死心塌地跟着公司干，在公司几次濒临倒闭的时候都没有离开的主要原因。 一开始，两口子过得甜甜蜜蜜，有滋有味，苗红英长得又不错，公司很多年轻小伙都非常羡慕。后来，随着改革开放的浪潮，周围很多人跳槽的跳槽，下海的下海，生活也越过越好。而武德才一直守在公司，每月就挣着那么一点点微薄的收入，再加上前后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孩，苗红英又没有工作，生活开始变得越来越捉襟见肘。 在两个孩子都上了小学之后，苗红英一天到晚无事可做，看着身边曾经熟悉的人生活越过越红火，便再也按捺不住，开始做起了生意。苗红英确实能干，做起生意之后，两人的生活条件确实有了很多改善，但各种矛盾却更显突出，两人常常为了各种琐事吵闹，后来甚至差点到了离婚的地步。 再后来，武德才退休回到了老家，苗红英也跟着搬了回去。但是，据熟悉武德才夫妇的人反应，苗红英在外面应该是有个男人，但是不住在金牛镇，具体那个男人是谁？干什么的？住在哪？无人知道。 苗红英家有一辆微型车，平常很少用，武德才不会开车，只有苗红英会。每次武德才回老家，只有坐当地一天一班的客车，到半路下车走回去。而那趟班车，早上七点半发车，要到下午三点才返回，因此，武德才来回一趟最少也要一个白天的时间。苗红英极少跟他回去，周围的邻居也发现了一个规律，每当武德才一回老家，她就会开车离开，说是去冒进进货，要到下午才回来。不过，每次回来也确实是拉着货的。这些情况，周围的很多人可以证实。 就为这些事情，他们两口子还经常吵架，不过都是窝在家里门关起来吵，从来没有闹到街上。偶尔有的时候还见武德才身上有伤，用纱布包着，但是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 金牛镇有一家卖米饼的店，店主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老婆得病死得早，家里孩子都在外打工。有一天去冒进买食材的时候，刚好看见苗红英的车停在附近，便打算搭她的便车回去。虽然认识，但他没有苗红英的电话号码，就在附近瞎转悠，等着苗红英回来开车。 逛着逛着，他突然看见苗红英和一个男人一前一后的从一个宾馆里出来。发现了这个秘密之后，他不敢再坐她的车，赶紧躲开了。两人在宾馆门口分开后，苗红英便自己开车回去了。 这件事，他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看见警察找上了门，问的又是苗红英的情况，他觉得事情严重才说了出来。这个人很老实，而且应该是对苗红英有那么点意思，所以把那天看到的事情一直闷在了心里。 按照此人的说法，那个男人他当时匆匆看了一眼，也没注意长得什么样，只是觉得穿着打扮很不错，应该是城里人的样子，不像住在乡镇的那种。年纪看不出来，但感觉应该也差不多就四十岁左右。 之后，杞兴宏几人回来的路上顺便去了一趟此人说的那个地方，并找到了那个宾馆，却也没查出什么情况，更没有发现苗红英的住宿登记。但从与他的接触来看，此人说的应该属实。 “看来这个苗红英还真不简单啊！”钱治国听完汇报后，缓缓说道：“老彭，小秋，你们看接下来怎么办？” “老钱，我跟小秋之前就商量过，等他们冒进的情况回来以后，再做打算，顺便也想看看苗红英的家人来探听情况，偷鸡不成蚀把米是什么反应？但根据监视福来宾馆的人发回的情况来看，刘正明几人回去后，苗红英跟几人在宾馆旁边吃了个饭，便一个人回房间了，武志杰和媳妇也没回去，就在宾馆呆着，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情况反应。”彭辉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目前苗红英的情况我们还没彻底摸清，还不利于接触她，我打算明天再继续观察苗红英，顺便从外围好好摸摸她的底，你们看怎么样？” 钱治国和彭辉关系很不一般，在自己人面前，彭辉从来直接称呼他老钱。 “彭队，我想明天一早直接通知家属，包括苗红英。”秋宇突然说道。 听到这话，两人愣了愣，认真的看着秋宇，没有出声。 “我通知他们，特别是苗红英，是让他们直接来辨认武德才的尸体，而不是传唤她来接受调查。”秋宇看着两人，自顾说道：“这样做，有几个好处：第一，我们用这种方式来接触苗红英，在当前是最佳的办法，先看看苗红英是个什么反应，对我们下步工作的开展有很大的好处。” “第二，就这个案子目前的情况来说，也必须通知家属来辨认尸体，解剖尸体了，毕竟尸体一天不解剖，我们一天不能明确死因，也就只能在外围瞎摸。一旦死因确定，我们很多事情就迎刃而解，至少，没那么盲目。要是其他案子，我早就解剖了。但这个案子有它的特殊性，家属有嫌疑，所以一直拖到现在，但是，我们现在拖不了了，必须尽快解剖。” “第三，也是最大的好处，不管苗红英对我们公安机关的情况了解多少，对这件事的事后处理以及如何应对公安机关做了多周密的思考和安排，我们这样做，都将会突然打乱她的计划。” 第十四章：又见家属 听完这话，两人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对着秋宇点了点头。 “那就照你的意思办，不过，我有个要求。”钱治国猛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用密拍眼镜，把明天苗红英的每一个动作都给我记录下来……” 秋宇坐在办公桌后面，桌前两米处放有一组办公沙发，上面坐了五个人，两男三女。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半，八点一上班，秋宇就让人通知了武德才的家属，包括苗红英在内。沙发上的五人，除了昨天来过的两男两女外，另外一个看上去年纪稍大一些的，就是苗红英。 秋宇打量着这个面前这个“很不不简单”的女人，毕竟听到的苗红英和自己亲眼看见的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根据之前调查的情况，结合公安机关人口系统里见到的照片，苗红英给秋宇的感觉，无非就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年轻时候长得不错，现在还有点风韵犹存，在外面有一些风月之事。 但今天第一眼看见苗红英，还是着实让秋宇震惊了一把。他完全无法想象，一个山区农村嫁出来的女人，生过两个孩子，经过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居然会让人如此的“惊艳”。 面前这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何止是风韵犹存，简直应该用迷人来形容。她身材很匀称，没有因为年纪的关系而发胖和苍老，画了点淡妆，眼睛稍微有点红，但看上去绝对比实际年龄小十多岁，要不是之前就把她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也从公安人口查询系统里看到过她的照片，秋宇差点就会认为这人是冒名顶替的。 上天仿佛特别照顾这个女人，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 “不得不佩服，十八岁就生了孩子的人，实在是驻颜有术。城里很多女人为了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整天做着各种各样的保养，有些甚至整容、换肤，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他们要跟这个女人一比，估计跳楼的心都有了。”秋宇心中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这位警官你好，我是武德才的爱人，请问今天通知我们来这里有什么事吗？”苗红英突然说道：“如果是为昨天的事情，我代他们道个歉，都是小孩子，做事没分寸，不好意思了。”说完，她又微微笑了笑，对着秋宇道：“不知道警官您贵姓？” “不愧是经常在外面闯荡的人，而且是有备而来，很会说话啊！”秋宇暗暗想到。 “呵呵，你就是苗红英吧，我免贵姓秋，是我们公安局刑侦大队技术中队小小的中队长。”秋宇嘴上也不含糊，微微一笑，淡淡说道：“今天通知你们来，肯定是有事，我们也不是闲着，随便通知人进来聊天，你说是吧！” 苗红英礼貌的看着秋宇，淡淡的笑了笑，也没接嘴。 王勇坐在秋宇斜后方，戴着一副眼镜，一直盯着苗红英。他就是彭辉安排过来用密拍眼镜记录苗红英一言一行的人。 秋宇锐利的目光在几人面上扫了扫，又直接看着苗红英，嘴里突然冒出几个字：“武德才死了，你们知道么？” 几人听到这话，突然愣了愣，一脸震惊的看向他。秋宇明显注意到，连苗红英也是如此，只不过反应明显没有其他人这么强烈。 “这不可能，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坐在沙发上的小年青突然站了起来，手指着秋宇咆哮起来。 苗红英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坐下，但他猛地甩开苗红英的手，继续嚷道：“你今天不给个说法，我跟你没完。”说完，他站在原地，气势汹汹的看着秋宇。 秋宇摆了摆手，平静的说道：“你叫武英杰是吧，先坐下，我现在是代表鹿城区公安局跟你们讲话，难道我会乱讲么？” 小年青盯着秋宇，见他一脸的严肃，才慢慢坐了下来。 “昨天你们几位过来的时候，我们都还在调查，根本不清楚死者的身份，因此，也不可能对几位解释什么。经过昨天一整个晚上的调查，死者身份我们已经确认，正是武德才。几位都是武德才的直系家属，今天通知你们过来，就是对你们家属进行一个告知。”秋宇顿了顿，又一脸严肃的说道：“第一：明确告知你们，武德才已经死了，我们昨天凌晨三点左右在中天旅社发现了他的尸体，死在一个房间里，身上有很多伤，留了很多血。” 秋宇这话音刚落，几人楞了楞，确定自己没听错，一个个忍不住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连红英都用手捂着嘴，努力不让声音发出来，但眼里的眼泪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秋宇盯着苗红英，看到这一幕，眼角不觉跳了跳。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平静的看着几人，干这行以来，这样的情况每年不知道要遇到多少次，不是秋宇冷漠，而是已经成为了习惯。 过了一会儿，秋宇觉得差不多了，才继续说道：“我很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接下来有很多事情需要你们的配合，你们先平复一下，待会儿我继续跟你们说。” 几人对秋宇的话置若罔闻，直过了四五分钟，才在武德才女婿和儿子媳妇的劝解下渐渐停止了哭泣。 “秋警官，我相信你不会拿这种事乱说，能告诉我们，他是怎么死的吗？”苗红英哭红了眼睛，哽咽着问道。 “是啊，我爹怎么死的？你们公安局要给个说法？”那个年青人也跟着说道。 “这个问题，就是现在我要告知你们的第二个内容。”秋宇看了看几人，才又继续说道：“武德才身上有很多外伤，现场流了大量的血，目前，不论是你们还是我们公安机关，最主要的，就是弄清楚他的死因以及确定死亡的性质。我相信，这也是你们非常想弄清楚的。而要搞清楚他的死因和死亡性质，我们公安机关除了常规的调查以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必须对尸体进行解剖。今天通知你们来，也就是要告知你们，我们将对武德才的尸体进行法医解剖，并且，根据法律的规定，需要你们家属对死者尸体进行辨认，然后，对我们解剖的整个过程，做一个见证。“他顿了顿，又道：”你们考虑一下我说的话。” 听到这话，几人互相望了望，人人脸上均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秋警官，你可不可以说得再详细一点，我们有点听不懂。”苗红英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 “我通俗一点说吧，当公安机关遇到像武德才这种身上有非常明显的外伤，而且现场有大量血迹的尸体，在没有查明整个事件的真相之前，都会当做刑事案件来处理。因此，必须要先弄清楚他的死因，这就需要对尸体进行法医解剖。所谓的法医解剖，就是由我们公安机关的专业法医，对整个尸体受伤的情况进行勘查，除了查看尸体体表的情况以外，还要用手术刀将胸腔、腹腔打开，勘查尸体的内部，还要将头皮割开，用锯子将头上的头骨锯开，勘查头颅里面的情况。最后，还要取出尸体胃里面的东西，也就是吃进去的东西，还有一部分肝脏进行毒物分析，以确定死者是不是中毒。如果有必要的话，还要取出一些相关的内脏器官，比如心、肺、肾、大脑之类的，来做进一步的化验分析，我这样说，你们明白尸体解剖是什么一回事了吧？” 秋宇说完，看着几人，见他们都愣在了那里，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又认真说到：“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根据国家法律的规定，解剖之前，要让你们家属看一看尸体，以确定这个尸体到底是不是你们的家属，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辨认。经过你们家属的辨认后，一旦确定了尸体的身份，进行尸体解剖时，就需要有至少两人在旁边对整个解剖的过程进行见证。通俗一点来说，就是旁边要有人看着我们警察解剖尸体。可以是你们家属来见证，也可以是你们委托的人，如果你们既不愿意自己见证，也找不到其他的亲戚朋友来见证，那才可以由我们公安机关委托与案件或者事件无关的人来进行见证。当然，我们在解剖的时候会用摄像机全程记录整个过程。”说完，秋宇顿了顿，才又继续问道：“你们听明白了没有？” “这个……这个……我们……”几人听到这些话，明显被吓到了，一脸的惶恐之色，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听明白了没有？”秋宇提高声音又认真的问了一遍。 “秋警官，你说的我们听明白了，我们想先商量一下，可以么？”苗红英眼睛红红的说道。 “可以，你们先商量一下吧！” 听到这话，苗红英叫上几人，出了秋宇的办公室，直接来到楼下公安局后院里。几人围着苗红英，小声的商量着。 秋宇的办公室在二楼，等几人走后，他和王勇一起走到了窗边。 “都拍摄下来了吗？”秋宇望着楼下院子里的几人，向王勇问道。 “都拍下来了，不会有问题。”王勇同样望着楼下几人，头也不回的说道。 “嗯。”秋宇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怎么看这几个人，特别是苗红英？” “说真的，快50岁的人能保养成这样，很有点不可思议，照武德才那长相和我们掌握的情况，他能守住这个女人绝对不可能，就算她自己不出去外面乱搞，想跟她有一手的男人也绝对不会少，要说她在外面没点事，打死我也不信。” “呵呵，这么说，是不是你也想跟她来上一手啊！” “呵呵呵……”王勇笑了起来，随即又赶紧一脸严肃的说道：“秋队，别开我玩笑，这正摄像呢，差点上你的鬼当。” “这个摄像资料只是我们下步有需要才会拿出来研究一下，不会拿到法庭上，你急个屁啊！”秋宇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正经的，我感觉这女人很能吸引男人，而且，从言谈举止可以看得出来，在外面闯的时间绝对不少，否则，不会说话做事给人如此精明的感觉。另外，她儿子女儿反应都很正常，应该都没什么问题。” “嗯，你注意到她听到武德才死亡的消息时的表情了吗？” “注意到了，这也是我的重点，但是给我的感觉，不像是故意装出来的。在我看来，她可能真是不知道武德才死了。”王勇说完，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秋队，我有个想法。” “说来听听。” 第十五章：解剖 王勇看着秋宇，很是认真的说道：“苗红英会不会是案发后就知道武德才被人教训了，但具体是怎么一个情况也不太清楚。我分析，应该是某个男人把武德才给搞了，然后告诉了苗红英，已经好好教训了武德才一顿。又或者是这人之前就在她面前放出过要教训武德才的话，而这次我们公安机关大清早的就跟她联系，给了她一种警觉，而且案发的头一天晚上她和武德才还通过好多次电话，应该是已经知道武德才被教训了，只是不知道是怎么个教训法。所以，之前才让儿子女儿来探听情况，直到今天听到武德才死亡的消息，才有这样的反应。而这个男人，苗红英必然认识，不敢说跟她有染，也必然是她的狂热追求者。” 秋宇没有说话，半响之后，才缓缓说道：“你说的有一定道理，却没有注意另外的细节。我突然说出武德才死了的时候，你注意她是什么反应了吗？”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用手捂着嘴哭了起来，之后哭了一阵，不过到是从头到尾都很理智。”王勇想了想才回答道。 “另外几个人呢？” “另外几个人倒是表现得更加悲伤一些。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嗯，确实有反常的地方。首先，苗红英反应明显比别人快了一些，在一个人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她的反应应该与另外几个人差不多。而现在的情况，看似正常，其实却是反常。但有一点我跟你想法一致，苗红英确实不知道武德才会死。” “其次，就像你所说的，她确实从头到尾比较理智。在我这个办公室，突然听到亲人死了，哭着就不停的有，哭晕倒过去的有，甚至背过气打120的也有，当然，完全无反应，就像死的不是自己亲人，而是毫无关系的人也不在少数，不过那些都是有很多原因的。像苗红英这样的，并不常见，但也不是说没有，她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秋宇深深的叹了口气，才又继续说道：“她对死者已经没有多少感情可言，有的，或许只是一些感激、一些曾经的习惯而已，或者，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 秋宇慢慢的说道，但语气之中，却隐隐露出一种悲哀：“作为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辛苦奋斗了一辈子，到最后却因这个女人而死于非命，而这个女人却还对他没有多少真感情，你说，是不是很可悲。”他又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人性，真的很难满足，有的人，一辈子也不会明白幸福到底是什么？甚至连活着是为了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秋宇转身走回办公桌，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靠着靠背，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思之中。 王勇一直站在窗边，看着楼下院子里的几人，也没有再说话。 二十多分钟后，苗红英等人又回到了秋宇的办公室。 “秋警官，我们同意尸体解剖。”苗红英眼睛红红的，一进来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哦，能想通最好，既然这样，先办下手续，然后跟我们上殡仪馆。”秋宇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说完，又对着外面的大办公室喊到：“小陈，把尸体解剖通知书拿进来，让家属签字……” 半个多小时后，殡仪馆，鹿城区公安局尸体解剖室。 一具的男尸，浑身血迹斑斑的摆放在解剖室正中的解剖台上，秋宇、张大鹏两名痕迹员和汪家卫、陈志、陈学明三名法医站在解剖台旁边，王勇同样带着眼镜站在稍远的地方，注视着苗红英的一举一动。 几人刚到殡仪馆的时候，还能勉强控制住情绪，苗红英和武丽娜眼睛红红的站在一边轻轻啜泣。当尸体从大冰柜里取出放在解剖台上，并从绿色的尸袋里抬出来的时候，都一眼就认出了死者的身份，这不是武德才还能是谁？ 武英杰和武丽娜差点哭晕过去，要不是秋宇等人拦着，几乎都要上去抱着尸体痛哭。苗红英看见这个样子的武德才，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半天才回过了神，蹲在一边痛苦了起来。 “几位，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是想让武德才这个样子一直躺在这里，还是想赶紧把正事处理完，给他洗干净了穿好寿衣，再好好处理后事？”秋宇看几人也差不多了，才大声的说道。 果然，几人听完这话，逐渐的平静了下来。 “你们都看清楚了么？”秋宇将几位家属带到了解剖室外，又看着苗红英问道。 “看清楚了。”苗红英依然用手捂着嘴，一脸悲伤的点了点头。 “可以确定是武德才吗？” “可以。” “嗯，那我跟你们说接下来的事。”秋宇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们都看见了，尸体之前所穿的衣服是我们脱下来的，解剖完之后，可以全部移交给你们，包括我们在现场发现的包、证件、现金之类的遗物。现在，我们要将尸体表面清洗干净，查看他受的外伤，之后才进行解剖。这个过程，我们会全程录像，当然，还需要你们家属在旁边做个见证。” “我们这样做，不是对死者不尊重。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对死者的尊重，我们才这样做，也只有这样做了，才可以明确死亡原因。死亡原因一旦明确，才可以为死者伸冤，才可以为死者洗刷屈辱，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听到这话，几人都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秋宇说话的时候，一直注视着苗红英，见她也仅仅只是点了点头，没其它异常情况，便又认真的问道：“那现在哪两位来给我们做见证？” 让家属在解剖尸体的时候，站在旁边看着做见证，一直以来，秋宇都觉得是件非常残忍的事。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在心里将那些制定法律而又不参与执法的高层人物彻头彻尾的痛骂一遍，这他妈的是什么操蛋的法律，有想过人家家属的感受吗？ “要是有一天自己能够遇到制定这法律的人，他要是也有家人被杀了，让我来处理的话，我非得让他亲自在旁边看看不可，那得多解恨啊！”每每这个时候，秋宇就在心里这样想着，也许这种想法太幼稚，但秋宇就是常常会忍不住这样去想，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宣泄出心中对这些不合实际的制度的不满。 国家的法律，不是由真正执法的人来制定，而是由那些所谓的专家、教授、学者和一群群道貌岸然的领导坐在办公室里商量了制定，很多时候完全没有实际操作性。而这些问题，对于秋宇这样一个小小的警察来说，也只能在心中骂娘而已，骂完还得继续执行，毫无办法。 几人又商量了一会儿，苗红英才哽咽着说道：“就让两个男人去吧，我们几个女人去外面大厅里等着，顺便选选骨灰盒，还要找这里管事的商量我男人的后事。”说完，几人女人相互搀扶着，一边哭一边向外走去，王勇有摄像的任务，也赶紧跟了出去。 秋宇想了想，又看了看身旁的两人，对着武英杰说道：“小伙子，你还年轻，家里今后也离不开你，你不用进去做见证了，让你姐夫一个人就可以了，去陪你家人吧，这个时候，女人很需要家里有个男人。”说完，拍了拍他肩膀，自顾走进了解剖室。 听他这一说，两人明显楞了楞，不过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刘正明看着武英杰，叹了口气，说道：“照看好你妈和你姐。”说完，又拍了拍他的手臂，跟着秋宇走了进去。武英杰一个人静静站在那里，眼里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只不过，泪水里除了悲伤以外，还多了一些感激。 秋宇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不合规矩，但也仅仅是有点不合规矩而已。让一个年轻人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被解剖，这种事，秋宇内心极其抵触，压根做不出来的。像武英杰这样的年轻人，人生的道路才算刚刚开始，他不想让一个如此年纪的青年，一辈子活在亲眼看着自己父亲被开膛破肚的阴影里。有时候，违反一点点法律又如何，不违反道德，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才是秋宇做人的准则。 刘正明安静的站在解剖台旁边三米外的地方，静静的看着几人翻动着自己老丈人的尸体，脸上阴晴不定，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反正，肯定不会好受。 三名法医早已经穿上了绿色的专用解剖服，之前已经初步勘查过尸表，几人拿着喷头和毛巾，正在认真清洗着武德才的尸体，张大鹏挎着一个“尼康”单反相机，正准备照相。秋宇也没闲着，拿了一叠尸检笔录站在一边，准备帮几人记录。 清洗干净后，武德才青灰色的尸体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秋队，尸表的伤如果没有其他发现的话，不用记录了，上次基本看过了，只是需要重新照相。”陈学明说完，在其中一个伤口旁边贴了一张比例尺，张大鹏拿起相机，对准这里按动了快门。秋宇答应了一声，便站在旁边，眼睛看着尸体，目光不停的在尸体身上扫射。 “跟之前看的差不多，没有多余的伤口。”陈学明翻动完尸体的其他创口，便开始仔细翻看尸体的颈部，毕竟，这里才是最致命的地方，必须作为重中之重。 “把伤口周围的皮肤洗干净一点。”秋宇也同样盯着脖子上那个有手巴掌大的创口，一脸凝重的说道。 “创口周围有一些很浅表的划伤，从形态上来看，应该有四条，都是长条形，基本跟最大的这个创口平行。上次因为没清洗，被血迹覆盖了，没有发现。”陈学明一边细看一边说道：“还有，脖子这个创口不是一刀，最少也有五六刀，具体的数量还需要仔细的分辨，方向还是很明显，都是从左向右。” “大鹏，把这些都给我细细致致的拍下来。”秋宇说完，站到一边沉思了起来。 “好了，秋队。” “嗯，双手上有没有伤，特别是抵抗伤？” “刚才就仔细看过，没有。” “那好，动手解剖吧！” 第十六章：绝不会错 陈学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手术刀，从脖子喉结下面开始，一直划到了下腹部。然后又拿出医用剪子，将前胸处的肋骨呈三角形状的剪了下来…… 汪家卫和陈志两人站在尸体两侧，双手拉着陈学明划开的这个大口子，用力向外一分，就将尸体的整个胸腔和腹腔都暴露了出来。陈学明将手伸了进去，将腹部内侧的伤都检查了一遍，又将各个器官逐一翻出来仔细的看了看，每看一个部位，就让张大鹏用相机记录一个部位。 “心脏没有损伤，肝脏没有损伤，肺也没有………”陈学明每翻看完一个器官，便说一句话，说完，又看着秋宇道：“秋队，整个胸腔和腹腔内的器官都没有受损，与之前看的尸表比较吻合。只有少量的血液在腹腔里，这倒是与现场比较吻合，他身体里面绝大部分血液都在了现场。接下来，我们开颅了啊。” “嗯，继续。” 头发是上次勘查尸表的时候就刮了的，这次倒是省了很多麻烦，几人忙着开颅的时候，秋宇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刘正明，虽然他一脸呆滞的看着前方尸体的位置，但却感觉眼神很空洞，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被恶心到了，。 秋宇走了过去，拍了拍他，问道：“你在看哪呢？” 刘正明吓了一跳，也不知道之前是不是在梦游，看到旁边站着的是秋宇，才喘着粗气说道：“你吓死我了。”说完，自顾朝门口走去，边走边说道：“我还是站在门口看吧，应该也可以的啊，我抽只烟。你们这工作，太恐怖了。”说完，掏出一支烟点了起来，站在门口，眼睛也不知道看着什么地方。 秋宇无奈的苦笑了笑，又走回到尸体旁边。 “秋队，头皮打开了，就是与表皮对应的额部有一些损伤，颅骨没有骨折。从目前情况看，应该不会有颅内损伤，不过还要等颅骨打开再说。”陈学明见秋宇走了过来，赶紧汇报道。 陈志正拿着一把钢锯，见秋宇点了点头，便按在尸体的头部用力的锯了起来，不时传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种钢锯，就是一个弓形的钢架，架子上面安装了一片细长条形的锯片，锯片随时可以更换的那种，非常的老式，也非常的常见。 其实，在这个科学技术日新月异的年代，这样的工具在很多地方的公安机关或许早已经被淘汰了，用的都是电锯、绳锯这些高端的产品。但秋宇他们这里，这个原始的工具在法医老曹的带领下，却一直没有更换过。用老曹和几位法医的话来说，这个东西虽然用起来比较费力，但却是所有工具里面开颅最不容易出现问题的，所以，被一直沿用了下来。 有的时候，先进的东西，不一定就是好的。也许，最初跟随你的东西，才是最适合你的。 陈志锯得差不多了，便用手术刀柄伸进锯开的缝隙里轻轻撬了几下，发出“咯啧、咯啧”的声音，没几下，整个头顶的颅骨就被取了下来，像个碗一样放在了一边。 陈学明又用钳子和手术刀在大脑里摆弄了起来，没过多久，一个完整的乳白色的大脑便被他取了出来，放在了那个“碗”的旁边。 “颅内没有损伤，从目前情况来看，如果毒物化验没有问题的话，应该可以确定是锐器创至失血性休克死亡了。”陈学明一边翻看着大脑，一边说道。 “嗯，小陈，取点胃内容物（指的就是人胃里面的东西，包括胃液和吃进去的食物）和肝脏，还有心血（直接从心脏里面抽出的血液），准备连之前取的指甲和现场血迹一起送检，还有，把尸体指纹也取了，一定要好好的取。”秋宇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把脖子划开，看看气管和食道，还有舌骨也取出来，看看有没有骨折？” …… 秋宇坐在解剖室外的休息室里，手里夹着香烟，整个人躺在沙发上，犹如虚脱了一般，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无奈和悲哀。 “秋队，收尾的工作都完了，可以走了。尸体也重新给他清洗了一遍，刚好他们寿衣也到了，就顺便给穿了起来，移交给了家属。”张大鹏站在秋宇面前，一脸疲惫的说道。 “嗯，跟殡仪馆的打声招呼，走吧，回局里。”秋宇站了起来，向殡仪馆外走去。 张大鹏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那家属怎么办？” “你去告诉王勇一声，不用再跟着家属摄像了，跟我们一起吃完饭回去。”秋宇淡淡说道：“家属跟他们说一下，尸体可以火化了，让他们自己准备办后事，具体什么时候给他们答复，让他们等通知。另外，让他们近期都留在鹿城，别回冒进，也别乱跑，免得到时候联系不上。” 中午两点半，刚一上班，秋宇便来到了彭辉的办公室。 见秋宇脸色不太好，也没像往常一样进来就瞎开玩笑，彭辉给他泡了杯茶，又发了支烟，还亲自给他点上火，才坐在了秋宇对面。 “怎么？心情不好？”彭辉问道。 “也算是吧，总之心里有点堵，他妈的不爽。”秋宇懒洋洋的说道。 “公事私事？” “武德才的事。” “说来听听？” “说出来你可别骂我。” “我靠，我骂你干嘛。” “那我说了。” “赶紧说，什么时候你他妈的也这么婆婆妈妈的，像个婆娘一样。”彭辉说完，一脸慎重的看着秋宇。 秋宇苦笑了笑，才一脸慎重的说道：“这个不是案子，武德才是……自杀的。” “什么？”彭辉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差点没把前面的桌子撞翻。 “真的？你确定？”彭辉眼睛鼓鼓的问道。 “没尸检以前我到是不敢确定，今天尸检完了，可以确定了。” “不会错？” “应该不会。”秋宇无奈的笑了笑。 “他妈的到底确不确定，你给我肯定点说话。”彭辉只差没咆哮了。 秋宇歪着头，狠狠的吸了一口烟，才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绝…对…不…会…错…”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虽然现场和尸体身上提取的检材检验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我已经基本可以肯定了，不会错的。” 听到这话，彭辉站在那里楞了半天，才又重新坐回座位上。 “我给钱副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下。”说完，彭辉掏出手机给钱治国打了过去。 二十分钟后，钱治国心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接到彭辉电话的时候，他刚好来到西城派出所的所长办公室，正准备了解一下武德才这个案子外围调查开展的情况，顺便布置一些工作。这才刚刚进门，话都没开始说一句，电话就响了，一听到是这么个情况，钱治国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外走，电话打完人也回到了车里，发动车子就赶了回来。搞得西城所的李所长一头雾水，莫名其妙了半天，又不敢问，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做错了，惹得领导见了自己连话都懒得说就走了。 钱治国刚一进门，反身就把办公室的门关了起来，然后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自杀？不太可能吧？”钱治国一脸疑惑的看着秋宇。 “钱副，我很确定。”秋宇苦笑了起来，继续说道：“其实一开始我就怀疑了，只是，缺少一样东西，所以我一直没敢定，今天，我找到了这个东西。” “什么东西？”钱治国和彭辉同时问道。 “作案工具。”秋宇想了想，又说道：“准确的说，应该是自杀工具。” “就是你说的那把刀？”彭辉问道。 “嗯，没错，死者身上所有的锐器伤，用这把刀都足以完成，而且，基本上都跟伤口大小吻合。现场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当晚住在旅社的所有人也都查过，包括住的房间，没想到，居然会在那种地方。”秋宇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正是这把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刀，要了他的命，我很相信自己，不会错的。” 听到这话，钱治国闭着眼睛想了半天，才缓缓说道：“要不要请支队或者省厅的专家下来一起研究一下，身中十多刀，浑身上下血都流完了，脖子割掉了差不多三分之一，头上还有钝器伤，现在就凭一把很像作案工具的刀，你就说是自杀，能解释得通么？” 近年来，钱治国对秋宇非常信任，虽然是领导，但也已经基本没用这种怀疑的态度跟秋宇说话了。这次他也是真的急了，一个男人死在外地旅社里，混身是伤，大量流血导致死亡，而导致他死亡的工具，就是简简单单的一把小刀，这说出去谁信啊。 家属能信吗？公众能信吗？媒体能信吗？ 这件事现在成了自杀，钱治国简直感觉头都要爆炸了，要真是这样，下步还真是不好走。 秋宇完全能够理解钱治国的想法，他看着钱治国，眼神坚定的说道：“钱副，你都没听我把整个事情说完，就这么不相信我了，你们先听我把整个情况详细分析完，再做定论。到时候要还是不相信，你们请公安部来我也没意见，当然，也要请得动才行。” 听到这话，两人盯着秋宇，都从他眼中读到了一种东西，那就是：自信。 （写这章的时候，心情很纠结，也许很多人会觉得，作者就是在瞎编胡造，只为了吸引更多人的眼球。而在这里，我想说的是，我所写的这起案件，包括接下来会写到的绝大多数案件，几乎都是客观真实的存在，大多数都是我本人的亲身经历，为数不多的，才是我身边其他同事经历的案子。只不过，因为小说剧情的需要，我做了一些适当的加工和修改，另外，把真实的人名更换掉了而已。心情之所以会纠结，就是在于这些情节要不要更换。） （在下是第一次写小说，平常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真正动笔写材料的时间太少，所以文笔功底很差，希望看这本书的读者原谅，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无视，但请勿喷。毕竟，本人写这本书的时候，确实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和勇气。首先，是怕自己文学功底太差的关系，写出来让人骂。其次，是我所写的东西，特别是每一起案件，基本都是客观真实的存在，我很难处理是否会泄密的问题。有些内容，写了就泄密，不写的话，又觉得太空洞，对不起支持我的读者。） （今天突然说了这么多，干脆再多说一些。不怕大家笑话，文中出现的大部分人，都是我身边现实中的原型，本人也从事和秋宇一样的工作。不过，因为是写书的关系，所以在文中将秋宇的能力扩大了很多。现实中的我，取得过一些成绩，但远远无法和秋宇相提并论。请大家相信，公安机关每一起案件的成功侦破，都是集体智慧的产物，没有任何一起案件，可以由一个人包打天下。而现实中，特别在公安机关，秋宇这样的人物，也着实不少。但一般来说，都是年龄比较大了，工作环境也基本在省厅一级甚至更高级别的地方。刑事技术的本身，就是一个理论知识、工作经验和个人素质相互依存的职业，工作经验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起着更大的作用。我想说明的是，公安机关拥有秋宇这种本事的人，绝对有，而且不少，只不过，绝大多数都已经到了接近退休的边缘，因为，这项工作需要无数年经验的积累。而我因为写作的需要，才将秋宇定义在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年纪，比我的实际年龄都要小很多。） （总之，这是我第一次写书，下了很大的决心，希望有人会喜欢，也希望有人能支持，当然，无人问津也无所谓，因为，我本人写作的初衷，是将它当做自己古稀之年，能够拥有的一份珍贵的回忆。忘记说一点，本人是工作之余每天挤出时间来写，有时候不能做到及时更新或者字数太少，那可能是因为工作遇到比较忙的时候，希望读者朋友能理解。不过，我一定会尽力的。） 第十七章：真相（一） 下午四点，秋宇带着人又进了一趟现场。这里，才是整个案件最至关重要的地方，秋宇是绝对不会马虎的。 很多时候，一个案件的现场，往往要勘查很多遍。一遍完了，各组将所有的情况汇总一遍，发现了新的问题，就再勘查一遍，再汇总一遍，发现问题又再勘查一遍，如此往复。遇到极其复杂的案件，最多的时候，甚至可以反复勘查一个现场十来次。为的，只是能够将案件或者事件的真相彻底还原，最大限度的获取有价值的痕迹和物证，同时，也能给当事人一个交代。当然，秋宇的心里，更多的，还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正义，对得起公道。 现场依然是一片血的世界，血液都已经干凅，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血液腐败的味道，在空气中若隐若现，让人极其的不舒服。 秋宇将所有地方全部重新细致的勘查了一遍，就站在这片猩红的世界里，闭上了眼睛，陷入沉思之中，渐渐的，他仿佛完全融入了这个血色世界一般。 三月三十日，案发后第三天，晚上八点，刑侦大队会议室。 钱治国、彭辉、李俊、秋宇和所有参与这起案件的专案组成员都坐在会议室里，杨成坐在一台笔记本电脑旁边，笔记本上连接着一个投影仪。 没有参与过这起案件的所有刑侦民警，也全部都通知了进来参与开会，多数人嘴里都叼着香烟，在那吞吐乾坤，弄得整个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大多数人都认为，中国的警察非常喜欢喝酒，多年前，社会上长期流行一句形容刑警的话语：刑警队，案子未破酒先醉。其实，真正了解警察的人就知道，他们对酒的喜好，远远不如对香烟的需要。在长期面临着如此巨大的工作任务和压力之下，他们很少有人能够像常人一样，有足够的休息时间。而烟草具有非常好的提神作用，长期以往，香烟，就成了他们最好的朋友。 “各位，今晚不好意思，又让大家没得休息，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彭辉一边说话，一边将目光向一个个人的脸上扫去，扫完一遍，继续说道：“大家都很辛苦，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争取早点开完，早点回去睡觉。现在，各组都把这两天以来，伍德才案开展的工作情况汇报一下，之前汇报过的就不用多说了。” “我们这组没有新的发现。” “我们也没有。” “我们没有。” 彭辉的目光向一组组的人看去，看到哪一组，哪一组带头的就向彭辉汇报。负责各个组工作的头，几乎都是摇着头，实在是没有什么能说的东西。 “既然侦查这边都没有新的情况，那情报这边有没有？” “我们查到几个苗红英经常联系的电话，正在排查这些人的情况，还没有更多的进展。”情报中队长杨明辉说道。 “那我们听听技术这边的吧，尸体也解剖了，现场也差不多了。”说完，彭辉看着秋宇，点了点头。 今晚开这个会，重头戏就在秋宇这里，钱治国和彭辉之所以如此大张旗鼓的通知这么多人进来开会，其中一个最重要的目的，便是为了让大家都来听听，让所有人都学习学习。毕竟，一个这么离奇的案子，不是那么容易遇到的，很多当了一辈子的警察，或许也不可能遇得到。 警察系统里流传着这么一句话：没当过刑警的警察，不算真正的警察。这句话，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也只有刑警，才会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东西，别的警种，连这样的机会都不会存在。 话又说回来，很多人可能会觉得干刑警很刺激，很威风。其实，只有真正干过的人才知道，刺激和威风的背后，是无尽的心酸和煎熬。 得到彭辉的指示，秋宇冲杨成点了点头，淡淡说道：“你把这个案子的汇报材料放一下。” 杨早已经准备好了，听到秋宇的话，立即将之前用ppt软件准备好的汇报材料，用笔记本电脑点开播放了起来。会议室一端的墙面上，悬挂着一块投影屏幕，汇报材料就显示在这里。众人一边看着屏幕，一边听着杨成的介绍。 可以这么说，再坐的有很大一部分人，根本就没到过现场，而有些就算到过的，也只不过是在门外面看了几眼，连房门都没跨进去过一步。 分工的不同，让大家都有各自的任务，一般来说，中心现场只有技术人员才能进去，有时候就算局长亲自来了，也只有站在外面看的份，实在要进去了，可以，手套、口罩、头套、脚套一个不能少，戴上了再进去，进去之后哪里能站，哪里连路都不能走，全都是技术员说了算。再大的领导来了，你也得听着，否则，一旦破坏了现场导致案件无法侦破，或者什么重要痕迹的破坏，那不好意思，谁干的谁来兜着。 因此，绝大多数非技术人员，在现场没勘查完以前，很少会主动跑进现场里去，除了嫌麻烦以外，最怕的就是被自己搞出岔子。 所以，每当遇到这种大案件，秋宇就会让大家一边看着投影上的照片，一边给大家介绍现场的情况。相当于用另外一种方法，带着所有人进了一次现场，并带着他们勘查了一个大概。 杨成将早已准备的汇报材料在电脑上播放着，秋宇结合播放的每一张照片，给在场的所有人做着尽可能详细的介绍。 整个现场的方位、概貌、重点一直到细目，尸体身上那一个个狰狞可怖的创口，随着一组组的照片从投影上呈现出来，一个个血腥的场景还是给了大家不小的震动。 听到和看到，从认知程度上来说，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层次。大概半个小时后，所有人都对整个案子的现场和尸检有了一个非常直观的认识。 直到所有的材料都介绍完了，秋宇才看着大家，一脸慎重的说道：“这起案子，我们全局都非常重视，之前也开展了很多的工作，我想说的是，不管结果是什么，之前的工作都绝对不是徒劳的，都非常的有必要。”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搞技术的，只会用自己的专业来看待案子，也只相信我们在现场上的发现。伍德才一案，经过我们先后多次现场勘查，对尸体解剖检验，再结合所有提取到的痕迹、物证以及相关的检验鉴定，我个人认为，武德才，不是他杀，而是自杀。” “啊……”听到这话，几乎所有人都把视线从屏幕移向了秋宇，嘴巴张得老大。 “这怎么可能？” “秋队，你是不是搞错了啊！” “我靠，这完全不可能啊！” “秋队，我知道你是专家，可这事说是自杀，我觉得完全不可能。” “自杀？自杀有必要自己给自己十来刀再把脖子割成那样的吗？我是不信。” 会议室内一片哗然。 西城派出所的所长李诚就坐在秋宇旁边，这时候也赶紧碰了碰秋宇，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秋队，这话别乱说，我们可以乱说，你是专家，可乱说不得，你先别讲话了，我帮你圆圆场。”说着，就准备站起来说点什么，秋宇赶紧一把拉住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会议室里乱成了一锅粥，大家都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听得出来，绝大部分人都是一个意思：这不可能。 秋宇心里明白，要是今天这话换成省厅刑侦总队的专家来说，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自己一个小小的技术员，虽然任了个小小的中队长职务，头上还顶了个全市唯一的痕迹专家的头衔，但份量还是不够啊！ “都闭嘴，他妈的，这是开会，不是菜市场，搞什么名堂。有本事自己来讲，别给老子在下面叽里呱啦的。”钱治国刚想说话稳定局面，彭辉倒好，干脆发起飙来了。 他是最了解秋宇的人，对秋宇也是极端的信任和器重，更何况之前就听过秋宇的分析，早已认同了秋宇的观点。这个会议，明着说是对整个案件的工作情况做个汇总，其实他的真正目的，就是想让秋宇给大家上一课，毕竟，这种离奇的案子，一辈子能遇到一回，也算是走了狗屎运了。 谁知道，秋宇话都没说完，大家就很不给面子的胡乱议论起来，以彭辉的性格，不发飙还不正常了。 会场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彭辉眼睛一瞪，继续说道：“怎么？各位有不同意见？有意见可以提，不过得等人家把话说完，这是起码的尊重，连尊重都不懂，妈的，这叫没素质。” 众人被彭辉一番训斥，都低下了头，无不在想，彭老黑你这丫还敢说素质，开个会你满嘴脏话还敢公然提素质，最没素质的人就是你了。 秋宇也被彭辉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想笑又笑不出来。 “好了，老子懒得说了，都给我好好听着，听完了，有不同意见再发表，谁再给老子在下面叽叽歪歪的，就给老子滚出去。”彭辉发完大飙，又对着秋宇和颜悦色的说道：“秋宇，你继续。” 说完，掏出支烟，自己点上，连烟都不发了。 众人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阵笑骂。 秋宇苦笑着看了看大家，只好继续说道：“我说武德才是自杀，自然是有我的依据。”他顿了顿，又道：“现场和尸检的情况现在大家都有了一些了解，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为什么我会认为死者武德才是自杀的？现在，我就结合现场勘查和尸体检验，提取到的所有痕迹物证以及检材的相关检验，给大家做一个综合的分析。” 会场突然变得安静无比，与刚才农贸市场般的情况相比，简直是大相径庭。所有人都神情专注的看着秋宇，等着秋宇继续说下去。 第十八章：真相（二） 秋宇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视了一遍，继续说道：“我的分析，都有我的道理，各位有持不同意见的，等我说完，大家再做讨论。” 说完，秋宇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往下说道：“先说尸检的情况。尸体方面，我个人认为是最重要的地方。伍德才的尸体，身上有非常多的创口，其中，腹部八个锐器创，右眼角上方七个锐器创，这些锐器创，都是用刺的方式形成。特别是腹部的创口，创面一钝一锐（指创口的两端），宽一厘米，深度不一，最深的不超过四厘米，创口的深浅、大小和形状，足以说明，造成这些创口的工具，是一把刃口宽一厘米，长度不超过四点五厘米的单刃锐器，这样的锐器，其实就是一把非常小的小刀。” “腹部创口的形状，钝角在尸体左侧，锐角在右侧，与地面较为平行，比较吻合一个人右手持刀对自己攻击的形态。要是被别人攻击的话，当嫌疑人和受害人都处于站姿，也就是面对面的情况，钝角应该偏向下方或者是倾斜的，甚至是竖形的。如果是被攻击者呈卧姿，也就是嫌疑人在上，受害人呈仰卧状，那钝角又会偏向上方。不管从哪种情况来考虑，都与尸体创口的情况不吻合。” “尸体穿着一套灰色的西服，里面穿着秋裤和毛衣，还有白色的衬衣，衬衣里面还有个褂子。不管他当晚有没有睡觉，全身上下，除了袜子洗干净挂在窗子上晾晒以外，所有的衣服，都是穿在身上的。死者腹部虽然中了八刀，但是，所有的衣服上，却没有任何的破损。我说的没有任何的破损，意思是说，连对应中刀部位的破损也没有。在座的有谁见过，用刀子捅人的时候，还要将对方的衣服揎起来再捅的？我想，应该没有吧！或者有人会说，是嫌疑人将没有穿衣服的死者杀死后又将他的衣服给穿好了，这种案列，曾经有过，但是，在这个现场上，根本不存在这种可能。” 说完，秋宇顿了顿，见众人没有任何反对，又继续说道：“其实，这是一种自杀非常常见的情况。看过电影电视里日本人是怎么剖腹自杀的吗？跟这个就是类似的道理。” 秋宇停止了说话，给了众人一些思考的时间，过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死者身上的锐器创，除了颈部以外，其它全部集中在腹部和右眼角上方，别的部位没有任何散乱的创口。所有的这些创口，在同一个部位的分布，都仅仅局限在一个拳头大小的范围之内，这实在是太集中了一些。” “如果这些创口是别人造成的，那除非死者是完全昏迷的，处于一种完全无意识的状态，否则，这样集中的伤口是不可能形成的。而死者胃内容物和提取的肝脏都做了毒化检验，没有任何毒药和安眠类药物的成分，血液里也没有检验出酒精。因此，死者在受到伤害以前，是一个完全处于正常状态的人。这些部位的创伤，也没有任何一个是致命的。一个完全处于正常状态的人，是不可能受了这些伤而不进行反抗的，而只要是有了反抗，伤口就会非常凌乱，就不会如此的集中。而且，一旦有抵抗的话，还会有因反抗而在身体各个部位形成的抵抗伤，这种抵抗伤，最容易出现在双手，但是，死者武德才的身上，并没有这种类型的伤口。” 秋宇顿了顿，又道：“死者伍德才的致命伤，在前颈部。从形态上来看，可以确定是由锐器切割而形成。仔细观察之后，我们发现，前颈部的创伤，至少是用锐器进行了不少于七次的切割而形成。切割的方向，也可以判断是从尸体的左侧向右侧，非常符合死者右手持刀的情况。” “这个创口，看上去虽然很大，但是用同样的一把小刀，也足以形成。而最重要的，是创口周围的皮肤上，还有一些很浅表又相对来说很密集的划伤。这种划伤，我们称之为：试刀伤。所谓的试刀伤，就是试着割了几刀而形成的伤。这种试刀伤的形成，只对应一种情况，就是由死者自己实施才能形成。在割腕自杀的人身上，这种伤在手腕附近特别容易出现。” “当时我就很怀疑是自杀，但我们对现场做了大量的勘查，每一个部位都找过了，也没有找到那把形成死者身上所有锐器创的工具，我差点就否定了死者是自杀的想法。没想到的是，这把刀所在的地方，实在是出乎我的想象。”说着，秋宇将当时尸体解剖时的情况，又详细介绍了一遍。 “武德才的整个颈部剖开以后，在食道内壁上发现了很细微的划痕，这个异常的发现，引起了我们的警觉。以往我们提取胃内容物，都是用手术刀将胃壁划开，也懒得再用其他工具，就直接用一个塑料的物证袋，然后将手（手上戴着手术手套）伸进去直接将胃里面的东西掏出来又放进物证袋里。” “有了警觉之后，我们改用了勺子和离心管（医院里做化验用的那种管子，上面有个盖子，盖上可以完全密封，下面是锥形的，不过法医用的离心管比一般的要大得多）。死者的胃里面，只有一些浑浊的胃液，连食物都非常少，说明距离最后一次进食，至少超过了四个小时的时间。” “提取胃内容物的时候，发生了让人难以置信的一幕。我们在里面发现了一个硬物，当时，把我们吓了一跳。之后，用医用钳伸进去一夹，就夹出来了一把很有金属质感的小刀。接着，又从胃里找到了一张揉成一团，很像是照片的东西，已经被胃液腐蚀得破破烂烂。将这团东西打开以后，勉强可以辨认出照片上是一个人，可惜，由于受到的破坏非常严重，我们已经完全无法分辨照片上的人到底是谁。” “那把小刀很小，是把单刃折叠尖刀，刀刃是打开的，刃宽一厘米，长四厘米，刀柄也长四厘米，全不锈钢材质，刀刃锋利。与我们分析的工具，极其吻合。从一具尸体的胃里取出这样的东西，我从事刑事技术工作以来，还是第一次真正的遇到。之前，我也仅仅只是在相关的法医论文上看过。这类情况，不能说没有，但绝对是极少的存在。” “这种类型的折叠小刀，一般来说，是在外出的时候为了方便携带而专用的，大街上随随便便不超过十块钱就能买到一把。而武德才的女婿刘正明，作为见证人，在见到这把刀以后，完全能够证实，也非常的肯定，这把刀，就是武德才的。平常武德才挂在钥匙上一直随身携带，有时候会用来削削水果、蔬菜之类的东西，也被打磨得非常的锋利。发现了这把刀，我之前所有的推测，基本上都已经能够成立。” “这把刀居然出现在死者的胃里，只能说明一种情况：是死者自己把刀吞进去的。我个人认为，死者将这把刀吞进自己的肚子里，其实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加速自己的死亡，减轻自己的痛苦。” 说到这里，秋宇脸上隐显悲哀之色，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死者左额部，也就是左眼上方，有一些钝器创。这些创伤，虽然很密集，但却又太轻微了一些，仅仅伤及皮肤和肌肉组织，没有造成任何的骨折，甚至连骨裂都没有形成，更没有造成颅内的损伤。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由一种有棱有角的钝器形成的，我也很赞同这个观点。但是，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却又不是用钝器击打形成的，而是死者自己撞击在有棱有角的物体上而形成。” “现场有一个电视柜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印象，那个电视柜的左侧边角上，还有附近的地面上，都有很多的滴落状和流淌状血迹。我认为，那个边角，就是形成死者左额部密集钝器创最吻合的位置。死者应该是在那个位置，用头用力的撞击电视柜，而且是多次撞击，才形成这样的创伤。” “另外，死者尸体上提取的所有血迹和指甲，通过比对，没有第二个人的dna，都是伍德才本人的。” 说完，秋宇停了下来，又看了看大家，见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一脸认真的表情，与刚才相比，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 彭辉掏出香烟，散了一圈，秋宇接了过来点燃，猛吸了两口，继续说道：“大家有没有没听明白的？”见大家都不说话，脸上充满了期待的看着自己，秋宇又继续说道：“既然大家都听明白了，那接下来，我们回到现场，来看看现场勘查的情况。” 第十九章：真相（三） “首先，现场的血迹非常多，室内空间又较为狭窄，血迹主要集中在床的中部以及床中部的北侧地面，以及由此处到门外的这段区域。现场所有发现的血迹，从形态上来说，有血泊、有滴落状血迹、有擦拭状血迹、有流淌状血迹、有喷溅状血迹、有侵染的血迹。在出血量如此之大的现场，要是嫌疑人手持凶器不停挥舞的话，必然会留下抛甩状的血迹，但是，现场却没有这种状态的血迹。” “其次，现场所有的血迹，都处于一个相对来说，较低的位置，位置最高的血迹，在靠近床边的墙壁上，但也没有高过一米二以上的。这足以说明，死者是处于一个低位受到的伤害。而且，留下血迹的这段区域，就是死者自伤后活动的区域。在这个区域内的地面上，我们可以发现很多残缺的血脚印和擦拭状的血迹，所有的血脚印，不论花纹形态还是大小，都和死者所穿的拖鞋吻合，并没有发现第二种鞋印，而死者的拖鞋上，特别是鞋底，确实有大量的血迹粘附。死者整个身体上，也有大量的血迹粘附，正是这些粘附在死者身体上的血液，形成了现场地面上那些擦拭状的血迹。如果有另外一个人在现场的话，那这个人身上，特别是鞋底，肯定会有大量的血迹沾染，他一旦逃离现场的话，在外围绝对会有血迹发现。但是，所有的血迹，仅仅到了现场303号房间的门口，楼道上，楼梯上，并没人发现任何新鲜血迹。这些情况，都与现场只有死者一个人在活动，非常的吻合。” “还有，对整个旅社现场当晚住宿人员的调查，没有任何一个人反映，当晚居住的旅客听到打斗的声音。现场电视柜与床之间的位置，是死者受伤后活动的区域，电视机掉在了电视柜与床之间的地面上，电视机向上的一面，有很多密集的滴落状血迹，这些血迹，应该就是死者经过的时候滴落在上面的。旅店老板杜勇，还有其中一部分居住在楼下的旅客，在案发当晚，确实听到了有重物掉在地上的声音，其实，这个声音，就是这个电视机掉落地面发出的。有的人也许会认为这个电视机掉落在地面，应该是打斗的时候被推倒在地面的，而我经过勘查，可以非常肯定，这个电视机之所以会掉落在地面上，完全是一个意外。” “一个人实施自杀之前，有可能会打砸东西，但在自杀的时候，绝对不会做出这么无聊的事情，打斗的时候，也有可能会将电视机碰落或者摔落。但是，现场电视机掉落于地面的位置，再根据电视机上粘附的血迹与留于地面的印痕来看，是非常原始的状态，血迹滴落在电视机上之后，就再也没被移动过。电视机的状态，所处的位置，只能是电视机掉落下来后形成的。既然排除了被移动过位置的可能，那么，就足以说明：电视机是自己从电视柜上倒了下来，然后砸在了地面上的。说到这里，你们绝对是不相信的，是不是都在心里骂我：一台电视机怎么会自己倒下来，这他妈的不是瞎扯淡吗。” 李诚听到这里，突然插了一句：“秋队，听你说了这么多，我有些茅塞顿开的感觉，听你的意思，难道是武德才用头撞那个电视柜的时候，导致电视机砸了下来？” 秋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点了点头，才又继续说道：“没错，李所长不愧是这么多年的老警察，曾经还是老刑警，一听就明白。为什么会说电视机掉下来是一个意外？其实，现场电视柜摆放的情况，就是造成这个意外的因素。简单来说，就是那个电视柜，摆放得并不稳。当时我也奇怪为什么电视机会掉下来，但是，当我用手按了一下电视柜的边缘，电视柜就马上向外侧倒了一些，这时我才突然明白，死者在用头撞击电视柜的时候，必然是用手用力的按住了电视柜，导致电视柜前倾，然后加上多次的用力撞击，很容易就使电视机掉了下来。” “我们现场勘查的时候，在现场的电视柜上提取到了三枚指纹，这三枚指纹非常的关键，是在电视柜外边缘正中偏左一点的位置上提取到的，而且三枚指纹，都是连指，经过我们的比对，分别是死者武德才的右手食指、中指和环指所留。从指纹的方向上来看，武德才面对着电视柜的左边角，右手按住电视柜的边缘，这样的情况下非常的吻合三枚连指的形成。” “最后，现场的进出口，也就是房门，这个位置，也告诉了我们很多信息。现场303房间的房门，是道很普通的红漆木门，门上安装的锁，也是非常常见的球头锁。按照最先出警的民警所说，这道门当时是开着的，死者武德才坐在门口，靠在门上，而老板杜勇也证实了这个情况，这些情况，与我们勘查的结果也很吻合。” “整个中心现场，门是作为一个非常重要的重点。这道门，门锁完好，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外侧的门锁上，没有任何的血迹，而内侧的门锁上，却有很多由于触摸而形成的擦拭状血迹。门面上，内侧的下方有少量滴溅上去和滴落上去的血迹，而外侧的下方，有大量擦拭状的血迹，门框上，并没有发现血手印。” “这说明了一个情况：这道门，是死者受伤后，从里面打开的房门。换句话说，就是死者受伤的时候，门是关闭的，受伤后才开的门。如果是有人进去作案之后逃离了现场，你们大家想想看，这正常吗？” 所有人听到这里，都陷入了沉思，秋宇把烟点上，猛抽了几口。 “你的意思是，如果是别人做的案，那就算这个人有开锁的本事，进了房间，要做到快速逃离的话，就不会关闭房门，而房门一旦开启的话，内侧面就靠在了墙上，做完案后，他迅速逃离了现场，因此，就算身上或者手上沾染了血迹，由于触摸不到门锁，内外的门锁上就都不会有血迹，特别是内门面上不会有血迹。”李诚想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是这个意思，李所长，还有吗？”秋宇回答道。 “如果这个人为了怕被人看见，进了房间以后，把门关起来再作案，做完案后打开房门逃离现场，则门的内锁上就会有血迹，而他打开房门后没有关门就直接逃离的话，内门面下方就不会有一些溅上去的血，但是现场却有。如果他逃跑时还顺手关闭了房门，那么外门锁上也会有血迹，但是现场却恰恰没有。”李诚又继续说道。 “这听起来怎么这么绕啊，头都被你们搞晕了。”有人不满的说道。 “是啊，到底是什么个意思，秋队你能不能不要再卖关子了，赶紧说下去，我都等不急了。”另外一边的几人接口说道。 秋宇苦笑了笑，才又继续说道：“李所长说的很清楚了，他把嫌疑人进入室内作案，作案后逃离现场的几种情况都分析了，大家还没听明白么？” 见很多人皱着眉头，还是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态，秋宇只好继续解释道：“其实很显而易见了，案发当时，武德才被人发现的时候，并没有完全死亡。如果武德才是被人杀死的话，这说明，嫌疑人实施了攻击之后，并没有等待武德才死亡，而是立即逃离了现场。这样的话，他根本没有时间来处理身上留下的血迹。以现场如此之多的血迹，说明死者受伤后大量的流血，嫌疑人就算别的地方没有沾染到血，最起码，手上是绝对沾满了血迹的。”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嫌疑人的话，第一种情况：嫌疑人进入后未关门，作案后直接逃离。这种情况之下，门开启后，门内侧靠在了墙面上，内门把手和门面内侧，就不会有血迹留下。因此，与现场内把手和内门面上有血迹不相吻合。” “第二种情况：嫌疑人进门后，关闭了房门再作案，作案后逃离现场。这种情况之下，嫌疑人攻击了死者之后，手上沾满了血迹，打开房门逃离的时候，内门把手上留下了血迹。同时，门一旦打开之后，就会靠在墙面上，内侧门面上那些滴溅和滴落的血迹，就不会留在内侧门面，而是反而会留在外侧门面上。不仅如此，死者刚受伤没多久，绝对要外出求救，这个时候，他创口处的血迹是呈喷射的形态喷出，外侧门面上及门外绝对会留下大量的喷溅状血迹。按照这种情况，现场没有的血有了，该有的却没有，也不吻合。” “第三种情况，嫌疑人进门后，关闭了房门作案，逃离时，还顺手关闭了房门。这种情况之下，嫌疑人手上满是血迹，就会在内外两侧的门把手上，都留下血迹。就算他关门的时候不是拉门把手，但总得拉一下门吧，这样的话，就会在门上留下血指纹或者血印痕，但是，这两者在现场上却都没有发现，因此，也不吻合。” “第四种情况，嫌疑人进门后未关门，逃离的时候顺手关闭了房门。这种情况，跟第三种很相似，也会在门上留下血指纹或者血印痕，因此，也不吻合。” “如果有一个所谓的嫌疑人进入室内作案，那么，除了这四种情况，应该没有可能还有第五种情况了。这四种情况，依据现场遗留痕迹给我们的真实反映，都可以全部否定。” “结合以上所有的情况来看，我们并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证明死者是被他人所害的合理依据，只有死者自己形成这一切，才能做出最为合理的解释。也就是说，根据我们获取到的所有现场、尸检的情况来做一个综合分析推断的话，只有武德才在房内对自己实施了整个自杀的过程，之后，他自己打开房门出来，才是现场唯一吻合的情况。” 大家听秋宇说完之后，都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之中，整个会议室里静悄悄的，只有一阵阵的烟雾不时的腾起。 第二十章：真相（四） 钱治国看了看大家，又看了看秋宇，猛吸了一口烟，才说道：“好了，秋宇对整个案件的分析，大家还有没有什么意见，有的话都说一下，别坐着不出声。” 众人都紧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正在反复思索着，回味着秋宇所说的一切。过了一会儿，见众人都没什么意见，钱治国又对着秋宇说道：“分析上，还有没有什么没说的么？没有的话，你把死者如何实施的自杀，整个过程复原一下，大家听后应该更加直观一点，说完咱们再讨论。” 秋宇看着钱治国，认真的说道：“先等等，现场还有几个地方，也很有必要提一下。” 大家一听这句话，都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秋宇。 “整个现场的外围，我们仔细的勘查过了，除了现场303号房间门口有很少量的擦拭状血迹，其他任何地方，没有发现任何的新鲜血迹，也就是说，整个现场,仅仅局限在303号房间内。” “死者随身携带的物品，有一个挎包，挎包里有个黑色的钱包和几瓶药。药是治疗高血压和心脏病的，说明武德才的身体不太好。挎包里还有一些单据，一本病历本，一串钥匙，两包卫生纸和一部非常老式的三星手机。从单据和病历本可以看出，死者当天中午还在冒进人民医院看过病，应该就是为了治疗高血压和心脏病。钱包里有武德才的身份证、三百多现金、储蓄卡和一张相片。我要说的重点，就是这张照片。” “照片稍微有点旧，估计存放了至少五、六年，是在一个公园的亭子里照的，照片只有半张，上面的人就是武德才本人。另外半张，从痕迹上来看，是被撕下来的，撕掉的断口非常的新鲜，说明是最近才撕下来的。我认为，这张照片，就是死者来到303号房间，实施自杀行为之前撕下来的。我们在现场和尸体衣物里都没有找到完整照片的另外一半。但是，尸检的时候，从死者的胃里找到了一团类似照片纸的东西，被破坏得太厉害，我们无法确切的分辨出上面的图案是什么，但我很肯定，这团胃里找到的纸片，就是现场发现的半张照片的另外一半。” “还有，我们在整个现场一共提取了29份血迹，全部送支队做了dna检验，没有检出一份第二人的血迹，都是伍德才本人的。” “最后一点，武德才的女儿和女婿就是开宾馆的，他跑到鹿城来，不去自己家开的宾馆住，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又不是来和情人约会或者是，有这个必要住在这里么？” “结合所有的调查、勘查、尸检、dna、毒化、视屏资料、通话、定位以及轨迹，我们都没有找到任何武德才被他杀的依据和线索，因此，我们已经具备了足够定性的条件，死者武德才，不是他杀，而是自杀。” 说到这里，秋宇停了下来，闭上了眼睛，脸上没有丝毫的得意之色，却隐隐有一丝悲哀流露。 是什么样的痛苦，能够让一个正在享受退休后的天伦之乐的男人，对自己做出堪称恐怖的自杀行为？这样残酷的自杀方式，不是亲眼遇到，甚至连秋宇都不敢想象。 秋宇突然想到了前不久的一则新闻，说的是某个城市的一个女子身中十来刀，最后公安部门对外声称死者是自杀。秋宇绝对相信公安机关的结论，但当时也有些疑惑，还想着怎么找关系弄到一些案件的内幕来自己分析分析，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因为工作太忙，又一时难以找到这方面的关系，就把这事耽搁了下来。而现在，自己居然也遇到了类似的案件，这实在是让秋宇有些悲哀。 设身处地的想想，换做自己，就算遇到再大的痛苦，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么？ “大家应该都听清楚了吧，现在已经可以明确定性为自杀，有谁持不同意见的，就赶紧提，提出来大家分析讨论，别他妈的像个呆瓜一样坐着。”秋宇正在出神，就突然听见彭辉的声音。 “嗯、嗯、嗯”，大家正在消化着秋宇的分析，没想到就被彭辉骂了个呆瓜，脸色不禁一绿。 钱治国眼睛随意的扫了彭辉一眼，等了一会儿，见大家还是不吱声，便继续问道：“都不说话，那就是说，没人反对秋宇的意见了？” “应该是没人反对了，钱副。”李诚见大家都没意见发表，便淡淡说道：“我很想听听秋队这里是怎么将整个作案过程，不对，是整个自杀过程复原的，相信在坐的各位，也跟我是一样的想法吧！” 说完之后，李诚便面带微笑的看着秋宇，点了点头，会议室里的绝大多数人，也都同样的看着秋宇，眼中流露出热切之色。 钱治国和彭辉见此，冲着秋宇点了点头。 “那我接下来，就结合整个现场勘查的情况、尸检的情况以及所有检验鉴定的情况，将死者武德才自杀的经过，用我自己的推理，进行一个复原。”秋宇见钱治国和彭辉已经对自己点头示意了，才开口说道。 “三月二十八日当天中午，死者武德才从金牛镇来到了冒进县城，去了医院看病，开了一些治疗自己老毛病的药，这些，从他包里那些药和医院的单据和病历本就可以确定。之后，武德才来到了鹿城。这里，我有个很大的疑问。按照这个情况来看，当天武德才到鹿城之前的一切行为，都非常的正常，从他没有带换洗工具就可以看出，他应该就是去冒进看病、开药，然后准备返回金牛镇的。是什么原因导致他改变了行程，跑到了鹿城来，这个原因，与他的自杀，有非常大的关系，只不过，我们现在还没有查清楚这条线。” “接下来，武德才来到了鹿城，找到了这家中天旅社，并开了房间。这里有一个细节，不知道大家想到没有？武德才的女儿女婿，就在鹿城开有一个宾馆，他来到这里，不去自己女儿家的宾馆住，而是去了别的地方，这说明什么？” “你的意思是，他来这个宾馆，就是为了自杀？”李俊忍不住接口问道。 “我认为，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完全是这样。”秋宇说道：“他突然改变行程，来到鹿城，住进中天宾馆，说明他在冒进遇到了某个人或者某件事，让他产生了轻生的念头。但是，他应该还有一些事情没有想好，或者说，是有一些东西放不下，又或者，心中还没有下定决心。从他改变行程来鹿城开始，一直到他当晚打电话给自己的儿女的这段时间，他心里应该一直在挣扎，到底是不是需要继续活下去。在他内心挣扎的这段时间，他还在房间里洗了脚，换上宾馆的拖鞋，洗了袜子，将袜子晾晒在窗子防护栏上。” “他给自己的儿女打了几个电话，从他的儿女那里了解到的，无非就是一些关心的家常话，但其实，这个时候的武德才，应该已经具备了要自杀的心理，所以才打电话给儿女，算是有了个交代。之后，他一共打了七次电话给自己的老婆苗红英，打完之后才自杀。我个人觉得，这七个电话，才是最终坚定了武德才下定决心自杀的原因。虽然我们暂时无法了解到这七个电话的通话内容，但不难想象，应该是夫妻之间的感情纠葛问题。而最终导致武德才义无反顾选择自杀的原因，我个人认为，也是夫妻感情的问题。” “打完电话之后，武德才将电话放回了挎包里，拿出夹在钱包里的照片，将与他合影的另一个人的那一半撕了下来，放在嘴里嚼吃了下去，这张照片上的另外一个人，虽然目前不能确定，但结合之前所有调查获取到的情况来看，不难猜测，应该就是苗红英。” “这时，武德才也许是刚好看见了挂在钥匙串上的小刀，也许是之前就准备用的这把小刀，总之，他将这把刀从钥匙串上取了下来，坐在床上。坐在床上的时候，他脚上的拖鞋一定是穿在脚上的，并没有脱下来。之后，他用刀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几下，形成了脖子上的试刀伤。不知道当时他内心是怎么想的，总之，他放弃了脖子，而是将衣服揎了起来，右手持刀，向自己的腹部连捅八刀，然后，又朝自己的头部，准确的说，是右眼上方连捅七刀。这些部位，用这么小的一把刀，要想让自己死亡的话，无疑时间太漫长了一些。” “这个时候的武德才，求死之心已经非常的强烈，但又嫌自己死得太慢，身心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然后，他又想到了割自己的脖子。他将刀猛的插进了左侧的脖子，然后用力向右侧切割，多次以后，将脖子上的动脉、静脉包括气管全部切断。”秋宇说到这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又继续说道：“正是武德才的这个举动，才使得整个现场出现了如此之多的血迹。” “之后，身心剧痛难以忍受的武德才，为了加速自己的死亡，还将刀吞了进去。然后，他从床上爬了下来，摔倒在床北侧的地面上。在这里，他挣扎了一小段时间，而这小段时间，也是出血量最大的时候，才导致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很大的血泊。也正是因为他倒在了地面，才导致现场墙面上出现的血迹，都处于一个较低的位置。” “他依然嫌自己死得太慢，便挣扎着爬到了电视柜前面，跪在这里，右手扶着电视柜，左手撑在地上，用头猛烈撞击电视柜的边角，正是这一举动，导致电视柜左侧的边角上和周边的地面上留下了大量的滴落状血迹。” 第二十一章：真相（五） “为什么到了这里，是滴落状的血迹而不是喷溅状的血迹，这就涉及到一个血压的问题。大家都知道，人体的血液要在血管里流动，要维持血液的循环，就需要血压。人活着的时候，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速度非常快，这就像一根高压水管里有大量的水在飞快的流动一样，当水管爆裂之后，水会以很大的压力从爆裂开的口子里喷涌出来，这就是形成喷溅状血迹的原因。而当水管里的水大量的喷出后，水管内水压下降，水从裂口里就变成慢慢的流出来，血管也是一样，这个时候，出来的血迹，就从喷溅变成了滴落。” “电视柜摆放得并不稳，武德才手按在上面用头猛烈的撞击电视柜，导致电视柜猛烈的摇晃，接着，电视机在剧烈的晃动下，倒了下去，并留在了电视柜与床之间的地面上。之后，武德才慢慢的移向了房门，在这个过程中，脚上的拖鞋先后掉了下来。” “来到门口的时候，武德才身体里的血液，已经所剩不多，他挣扎着跪在地上打开了房门，由此，形成了内门把手上的血迹和内门面下方滴落和滴溅的血迹。这个时候，应该是武德才最后一丝力气用尽的时候，他刚打开房门爬到门口，就永远的倒在了这里。” “正在这个时候，旅店老板杜勇被电视机砸在地面的声音惊醒，他打开房门出来，便看见了躺在门口的伍德才。而当时的武德才，并没有彻底死亡，身体虽然只剩下了临死前的抽搐，但还能勉强说话。之后的一切，就跟杜勇所说的情况基本差不多了。” “说到这里，杜勇所交待的内容里，提到武德才脖子里发出了一些声音，他认为这个声音是在求救，而我个人认为，绝对不会是求救。武德才想跟杜勇说的话，最有可能的，就是四个字：让我去死……”秋宇说道这里，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悲哀，停止了说话。 会议室陷入了极度的安静之中，仿佛每个人都被秋宇的话深深的震撼到了，陷入了沉思之中。 “秋队，你说的这些，我们都认可，也都听明白了。”半晌之后，李诚忍不住开口说道：“但有一点，我觉得不合乎常理。” “哪一点？”秋宇问道。 “既然武德才这么想死，也实施了自杀，但他干嘛要挣扎着开门出去？” 秋宇看着李俊，眼中更现悲哀之色，缓缓说道：“这一点，才是最让我觉得悲哀的地方。”他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正如你所说，武德才确实是挣扎着去开门的，他要开门出去干什么？你们觉得他会是要去求救吗？我个人认为，这是绝对不会的。武德才开门出去，我认为，只有一个目的，也只能有一个目的：跳楼。” “啊……”绝大多数人不约而同的惊讶道。 “怎么？你们觉得这不可能么？”秋宇淡淡问道。 “真觉得不太可能？”有人小声说道。 秋宇苦笑了笑，缓缓说道：“说心里话，所有武德才的心理活动内容，完全都是我的推断，人已死，他心里面的真实想法，只有鬼才知道，我无法将它真实的还原。但是，武德才在现场自杀的所有推断以及对武德才整个自杀过程的复原，我都是有非常充足的依据的，绝对不会在这里瞎编乱造。而我之所以推断武德才开门出去是为了跳楼，也有一定的依据。”他顿了顿，又往下说道：“从整个武德才自杀的过程，你们看到了什么？我看到的是，一个悲哀的男人下定了自杀的决心，抱着一颗必死之心实施了整个自杀的过程，其自杀的手段之残忍，实属罕见。我从事刑事技术工作这么多年来，之前虽然看到过一些相关的报道，但是真实的发生在自己面前，却还是头一次，要不是有充足的客观依据，我绝对不敢乱下这个定论。” “你们试想一下，一个抱着必死之心的人，在那种将死的时候，打开了房门，会想要干什么？我个人认为，一个人能用刀子将自己杀成这种样子，而后又将刀子吞了进去，在身体大量失血的状态下，还对着柜子实施了撞墙的行为。所有的这些，都足以证明，他不管是内心还是肉体，都达到了一个痛苦的极限，只有让自己最快的死亡，才是他当时最大的目的。开门想要出去，在我看来，只不过是觉得自己死得还不够快，想要出去再寻找一种死得更快的方法而已，而跳楼，就是这种方法，也是在那种环境之下，唯一的方法。” 会议结束后，秋宇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里。已经夜里一点，他像往常一样，疲惫的躺到了床上。三室两厅一百多平米的家里，空荡荡的，毫无人气。除了睡觉这间卧室，其他房间到处布满了灰尘，很久没有打扫的样子。床头柜上，只有一个相框，相框里的照片上，,秋宇抱着一个很小的孩子，两人都在笑，笑得如阳光般灿烂，那笑容，居然如出一辙。 家才是幸福的港湾，只有回到家里，才是秋宇最为放松的时刻，也只有在家里，疲惫了一天的身体，才能得到最好的休息和放松。可惜，这里仅仅只是一套房子而已，并不是家。家里有人，有亲人，而这里，除了家具，什么都没有。 早上七点，秋宇被手机的闹钟叫醒，疲惫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床边，秋宇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又顺手拿过床边的相框，满脸慈爱的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将照片贴到嘴边，亲了亲照片里的男孩，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放下照片，秋宇起身穿好衣服，随意洗漱了一番，出了家门。 一进办公室，秋宇明显感觉今天办公室里有种怪异的氛围，每个人看着秋宇的目光都有点怪怪的，往常大清早的时候办公室里总是热热闹闹的，特别几个没结婚的小年青，老喜欢大清早的就在那吹嘘，昨晚去了哪玩，遇到了哪个漂亮的妹子，喝了多少杯酒都没醉，昨晚打了哪个副本，又拿到了什么极品装备。 今天早上的办公室却是一反常态，静悄悄的，看见秋宇进来，人人都只是抬头看了秋宇一眼，叫了声“秋队”，就埋头干起工作来，连秋宇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有点莫名其妙。往常一进办公室就喜欢随口开几句玩笑的他，突然也没有了调侃的兴致，快步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刚打开电脑准备看看今天又有什么新文件，杨成便走了进来。 “呵呵，秋队，在忙什么呢？”杨成一脸谄媚的说道。 秋宇盯着杨成看了一会儿，直到杨成感觉脸上有种发烫的感觉，才淡淡的说道：“怎么？你们几个在密谋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有屁快放。” “呵呵，秋队，您老真是料事如神。” “我靠，你说你恶不恶心，少给我来这一套，见过拍马屁的，没见过拍马屁拍得这么恶心的。”说完，秋宇拿起水壶准备接水，杨成赶紧一把接了过去，将水壶接满，又放在了烧水器上。 “呵呵，秋队，是这样的。昨晚开完会，你们走了以后，我们几个在一起合计了一下，觉得非常有必要请你吃个饭，呵呵。”杨成在秋宇对面沙发上坐了下来，笑咪咪的说道：“顺便向你取取经，要不就今天中午吧，地点你定，中午不方便的话，晚上也行，呵呵。” 秋宇楞了楞，他还真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大家神神秘秘的，原来是这个事。还以为又向往常一样，要跟自己反应什么关于待遇啊、职称啊、能不能安排大家轮休几天啊之类的情况，或者有什么小道消息要来找自己确认确认，谁知道，居然是要请自己吃饭，他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要请我吃饭？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秋宇赶紧回道：“是不是最近比较辛苦，想出去搓一顿，又不好说，才说要请我吃饭啊！这事以前你们也没少干，最后还不是我买单，少给我整这些花花肠子。” 秋宇说完，没等杨成讲话，又一脸认真的说道：“不过最近兄弟们也确实辛苦，没日没夜的苦了几天，也确实该犒劳一下，你先去忙吧，我跟彭队汇报一下，下午让彭队请客吃饭，慰劳大家一下。” 杨成一听这话，脑袋摇得跟货郎鼓一样：“不是不是，秋队，不是这个意思，你完全理解错误了，我们是真心请你吃饭，真没别的意思，不，不，是有点意思，但不是那个意思。” 秋宇有些汗颜：“说了半天，你到底是几个意思？” 杨成无奈，只好实话实说了。 第二十二章：请客 原来，昨晚会议过后，杨成和技术中队这边的几位参会民警，听完秋宇对整个案件的现场分析和情景复原之后，凑在一起又分析研究了很长时间才分头回的家。临走之前，几人都非常赞同秋宇的意见，对他能通过现场的痕迹物证，尸检等方面细微的观察，将整个案件的每一个细节完全联系在了一起，得出自杀的结论，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虽然，他们当中极少的一部分人也初步分析出了自杀的结论，但是，面对这种罕见的自杀方式，他们缺乏足够的信心。另外，他们也缺乏那种将所有获取到的信息，系统联系到一起的能力。经过这件事后，他们对秋宇现场勘查能力和水平的认可，上升了很大一个层次。因此，几人商量今天请秋宇吃个饭，好向他好好请教一番。 秋宇听杨成说完，陷入了彻底的沉默之中。这些弟兄们的做法，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就像春天的枯草一般，又有了一丝丝绿意。 刑事技术，有许多专业的区分，除了法医之外，还有痕迹、微量物证、理化检验、文件检验、图像处理等专业。就目前而言，在全国各个地区的公安系统，传统的刑事技术指的主要就是痕迹和法医。微量物证一般只有省级以上的公安机关才能配备。文件检验在这个处处电脑的时代，也渐渐的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图像处理则更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雄鹿市属于山南省的地级市，市公安局的刑事技术除了痕迹和法医专业外，还开展着dna检验、理化检验、文件检验的工作。而秋宇所在的雄鹿市鹿城区，属于雄鹿市最大最繁华的一个县，也是整个雄鹿市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中心。鹿城区公安局刑事技术部门也仅仅只开展了痕迹和法医两项工作而已，可见这项工作开展的艰难。 秋宇是搞痕迹的，当年在山南省公安专科学校学的就是痕迹物证专业，二十一岁毕业，毕业后按照当地惯例，到农村派出所工作锻炼了三年，之后调回区里刑侦大队一直从事刑事技术工作。由于工作各方面都比较突出，四年后，也就是二00八年提升为了技术中队长。 光阴似箭，转眼之间，又过去了四年。这期间，秋宇有很多机会调到市局刑侦支队，但他由于种种原因，并没有离开。基层的警察都知道，一旦进入市局，就意味着提拔快、工作闲、收入高，是很多基层一线民警做梦都想去的地方。这么好的地方，秋宇居然不愿意去，很多人都觉得他太傻。但他却有自己的想法，市局支队案子太少，不适合自己。这里，才是最适合自己的地方，才是自己人生的舞台。 让他没有离开的另一个原因，是基层一线警察之间才有的那份血性、那份兄弟情，只有在基层一线工作过的警察，用无数个日日夜夜，在无数次任务中的相辅相伴相依才能铸就出的那份兄弟情义，那份血性。这些东西，没在基层一线工作过的人，是体会不了，也无法拥有的。他一直不愿离开，就是因为三个字：舍不得。 秋宇所在的技术中队，属于刑侦大队下属的其中一个中队，主要开展的就是痕迹和法医两个专业的工作，专门负责刑事案件的现场勘查。虽然平常不用经历那些刀光剑影，但却也是风里来雨里去，大家这些年在一起，同样培养出了默契，同样培养出了像兄弟一样的情义。 痕迹和法医作为传统刑事科学技术的两大组成部分，在这个利益熏天的年代，愿意干这行的真心不多，就拿全局来说，六百多警力，干这行的连秋宇在内就十六号人，法医更是仅仅只有四人。多数人都是千方百计的远离这种工作，留下来的多数都是逼不得已，只有极少数另类的存在，是因为对这项工作有着一份执着的追求。 秋宇就属于这种另类的存在。 人少、事多、任务重、工作艰难，从某种角度来说，刑事技术也是公安机关各个部门之中，所面对的工作环境最差的一个警种。在别人眼中，避之唯恐不及的尸体、垃圾、血液、分泌物等等，都是他们每天不得不面对的。当然，这个警种也是公安队伍中，最能体现专业二字的警种。正因为专业，所以艰难，因此，基于各种各种的原因，才导致了当前的刑事技术面临着一个很尴尬的局面：技术人员的青黄不接。面临这种局面的，也不仅仅只是鹿城，相信全国绝大多数地区，都面临着这种情况。 这个警种，除了需要专业以外，体制也是非常大的制约。痕迹和法医都属于刑事技术，技术员不管去到哪，都属于那种工作缺你不行，上位有你也不行的特殊种类。因此，由于以上的各种原因，能留在这个部门工作的每个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来到这里，干了这个警种，秋宇都很珍惜，都很尊重，毕竟，只要来到了这里，名和利就基本与你无缘，有的只是那些辉煌背后的默默奉献。 秋宇刚调回来搞技术的时候，曾经跟过一些师兄和师傅，很少有人愿意将自己的本事，毫无保留交给徒弟的。刑事技术这一行，很大程度上，玩的是一个人工作经验的积累，当然，如果前期要有人手把手的教导，将会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但是，很多人也有自己的顾虑，在这个利欲熏心的年代，师傅要真把什么都交给了徒弟，也许最后落得的就是饭碗被抢的后果，公安部门也同样存在这样的问题。 当年，秋宇刚调到刑事技术部门的时候，带过他的人，多多少少也教过他一些，但是，更深层次的东西，从来没教过。他在很多现场及痕迹物证的处理上，只知道要这么处理，而为什么要这么处理，则有些不清不楚，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后来，秋宇凭借自己的努力，再加上对这份工作的悟性，逐步有了今天的成就。再后来，他自己也亲自带过一些搞痕迹的师弟，有些人更是毕业于全国高端的公安院校。可惜，数年过去了，他带过的人，绝大多数不过是把这里当作一个进入公安系统机关部门的跳板，很少有人真正愿意留下来从事这份工作的。 也有个别非常喜欢这个工作的，但最终都因为这里对前途不利，而自己本身后面也有一些关系，来了没多久就离开了的。绝大多数警察的眼中，刑事技术警察，既没前途，工作也非常脏和累，随时要加班加点的工作，整天和尸体、垃圾什么的打交道，真心没几个人愿意干这一行的。 即便现在，还坐在这幢技术办公楼上工作的技术人员，真心实意愿意在这里踏踏实实搞刑事技术的，也绝对不会超过一半。现在还在这里的人，更多的，还是些没有办法离开这里的人。 刘远飞和张大鹏，在这群人当中，也算是一个异类。两人曾经都有离开这里，去更好的地方发展的机会，可是，两人都没去，都坚持留了下来。 两人各有所长，也都非常喜欢刑事技术的工作，从实习开始，便一直跟着秋宇，也算是秋宇最喜欢的两个弟兄。从两人跟着秋宇搞技术那天开始，秋宇就将自己所有的东西，毫无保留的交给了他们，之后的东西，就只能靠他们自己去磨练和积累。 秋宇和这个办公室里最老的老曹，某些方面绝对属于同一类人。他们都希望能将自己所有的知识，毫无保留的分享给所有人，让自己这么多年来总结出的经验和工作的技巧，都能延续、发展、壮大。 继张大鹏和刘远飞之后，秋宇还带过不少人，可惜，都没有能够让他满意的。多数都把这里当做了一个跳板。在如此的现实面前，秋宇经过几次打击后，这样的想法，渐渐被秋宇深埋在了内心最深处，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的枯萎。 今天，杨成等人的一席话，让这已经快要枯死的想法，又象遇到春雨的枯草一般，有了一丝丝复活的痕迹。 “秋队，你没事吧？”杨成说完真实意图后，见秋宇半天一声不吭，有些忐忑的问道。 秋宇一愣，意识到自己走神了，赶紧回答到：“没事，昨晚没睡好，有点没精神。” “哦，那我们是中午还是晚上去？” 秋宇本想回绝，但又不忍心扫了大家的兴致，想了想，才说道：“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也心领了，但是，没必要这样。” 杨成一听，有些急了，正想说些什么，秋宇摆了摆手，又说道：“不过，这段时间案子比较多，大家也确实辛苦，我也想找个时间犒劳一下大家，今天机会不错，就下午吧。你安排人去定个农家乐，要既隐蔽又便宜的地方，通知整个中队，下午手头没要紧工作的，都休息一下午，带着家人和孩子去农家乐休整一下。就不用你们请我了，反正都是吃饭，下午队上请客。” “真的？太爽了，好久没休息休息了。”杨成高兴的说道。说完，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彭队那里会不会有什么意见？” “不会，下午我还要邀请他过来给大家敬杯酒的。我们这种工作，没日没夜，我也从不在意什么八小时工作时间，那是规定给其他公务员的，我们没必要这么遵守。大家有活就干，有时间就休息，没什么不可以的。等会儿我就过去找彭队，跟他专门说一下，他不会反对的。再说了，饭钱还得找他要。” 第二十三章：聚餐 下午五点半，秋宇独自一人来到了南郊的“格外香”农家乐。 这个农家乐环境不错，到处鸟语花香，还有一些果树，吃饭的所有房间也是用木头搭建的，显得很有农家的味道。最难得的，是这里还选了个角落，搭建了一个儿童游乐场，只要进来的客人，都可以让小孩子进去玩，还有一个专门的服务员帮你看管孩子。 秋宇进来之后，本想直奔包房，但听到很多小孩子的欢笑声，便被吸引了过去。来到儿童游乐场，秋宇站在外面，静静的看着里面那些正在嬉笑打闹的小孩，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儿子也该有这么大了吧，要是我也能带他来这玩，该多好。” 说完，秋宇不再说话，眼睛虽然看着前面的游乐场，却眼神空洞，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秋哥，你在这里啊。”秋宇正呆呆的出神，听见后面有人叫自己，转过头，就看见刘远飞站在身后。 秋宇楞了楞，等反应过来之后，才笑着说道：“小刘，你不跟他们去玩，怎么跑这里来了？” “他们在那打扑克喝酒，我可没这本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出来接你们，刚好看到你在这。”说完，见秋宇脸色不太好，前面儿童游乐园里又全是孩子，马上明白了，小心的问道：“秋哥，想儿子了？” “呵呵，是啊，看见这些小孩子，突然就忍不住有点想。”秋宇有些尴尬的说道。 “哦，也是啊，她们走了都快有四年了吧。”刘远飞见触动了秋宇的心事，小心的说道。 “三年零十一个月。”秋宇眼神有些空洞。 “还会不会回来的？” “总有一天得回来吧，毕竟，根在这里。”说完，秋宇突然笑了笑，说道：“难得今天大家高兴，说这些事情干什么，走，喝酒。”边说边搂着刘远飞，向包房走去。 “对了，你女朋友怎么没跟你来？”秋宇边走边问道。 “跟别的男人吃饭去了。”刘远飞一脸轻松的表情。 “呃……什么意思？”秋宇眉头皱了起来。 “她侄儿子今天没人带，带那个小屁孩去了。” “我操，你能不能说清楚点，我还以为你被甩了。”秋宇差点就想给他一脚。 “怎么可能，我那妞，对我可是死心塌地，赶都赶不走。” “得、得，少给我吹那些牛皮，你以为吃了人家就占了便宜？其实人家还不是把你给吃了，再说了，别以为上过床人家就跟定你了，现在的女孩，从一而终的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我们很纯洁，哪有什么吃不吃的？”刘远飞红着脸说道。 “嗯，你们确实纯洁，纯洁的性关系。”秋宇点了点头说道。 刘远飞一脸的黑线…… 七号包房里面有三张大圆桌，整个技术中队十五号人，老曹住院，留了两个值班的，再加上家人孩子，都快座得满满的。见到秋宇和刘远飞走了进来，众人赶紧将秋宇让进了中间那张桌子。除了秋宇、刘远飞和张大鹏三人单飞过来以外，其他的都不是带着家人就是带着女朋友，众人嘻嘻哈哈的，好一番热闹。 这是一个大家庭，至少，秋宇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杨成来到秋宇旁边小声问道：“钱副和彭队怎么还不来？” “不来了，本来是要过来的，临时通知开会，来不了了。”秋宇一脸平静的说道。 “菜都好了，既然这样，那我让上菜了啊？” “嗯，上吧！” 菜上好后，每个男人面前都放着一个能装一公两的酒杯，酒杯里盛满了透明的液体，散发着阵阵浓浓的酒香。秋宇端起面前的酒杯，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各位兄弟、兄弟媳妇，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本来钱副局长和彭队要过来参与我们，亲自敬大家一杯的，但是临时接到开会的通知，来不了了，让我在这里带他们敬大家一杯。各位也知道，我这点小酒量，顶多就这么一杯，多了就得趴桌子下面了。这第一口，我带他们两位敬大家，你们随意。”说着，自己喝了一大口，众人也都跟着喝了一口。 “我想表达的第二层意思，今天是个好日子，虽然老曹住院，马兰和大陈值班没来，但也算难得各位兄弟能聚这么齐，能到的都到了，在这里，我再敬大家一口，谢谢大家对我本人的关心、支持和理解，”说完，秋宇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大口。 “接下来，大家开吃，说起来都算一家人，都随意一点。”说完，秋宇坐了下来，大家都动起了筷子，嘻嘻哈哈的热闹非常。 众人不时的过来向秋宇敬酒，秋宇还没回敬，就差不多舌头都大了一截，最后，直到秋宇被人扶着出去学了牛叫，众人才将秋宇的酒换成了饮料。 秋宇明显感觉到，今天大家对自己，又多了一些莫名的东西，有感激，有敬佩，更多的还是尊重。 毫无疑问，以前的秋宇虽然在刑事技术方面非常的专业，但还没达到如此让人佩服的程度，武德才一案，秋宇将自己的水平发挥得淋漓尽致，也让众人彻底认可了他这位全州唯一的痕迹专家的身份。 今天这顿饭，是近年来，秋宇见过大家最开心的一次，最放得开的一次，气氛异常的好，男人差不多都喝得东倒七歪的，连很多平常不喝酒的也都喝了不少。 直到晚上九点，大家才相互搀扶着离开了“格外香”。秋宇一高兴，趁着酒劲，又放了大家第二天早上半早上的假，允许十点到办公室上班，众人又是一阵欢呼。 基层第一线的警察，特别是刑警，很多时候连正常休息都保证不了，一个星期五天八小时的工作时间，对于他们来说，也许仅仅只是占了一半。秋宇一直扎根在基层，对这些体会得非常深，也非常明白，对于大多数基层一线警察而言，他们内心最愧疚的，就是父母妻儿，他们所需要的，不是多高的收入，而是多有一些陪伴家人的时间，多有一些照顾家人的时间。 也正因为这个，秋宇非常痛恨五天八小时的上班制度，他认为，这种制度与人民警察特别是刑警的工作需要是远远不相符的。有事就上班，没事就休息，这就是秋宇理想中的工作机制。因此，能让大家休息的时候，秋宇是绝对不会吝啬的。 之前秋宇也这么干过很多次，有人也提醒过秋宇，让他当心自己头上的乌纱帽。秋宇每次都一笑置之，我只是个搞技术的，不适合做领导搞那些花花肠子，要是被免了这个中队长的职，岂不是更好，不是更有时间做点自己想做的事了，这就是秋宇的态度。 第二天早上九点四十，技术中队全体人员，接到了内勤的通知，十点开会。 早上十点，技术中队会议室。 秋宇见大家都到齐了，就直接开口说道：“今天开这个会，有两层意思，一是总结武德才这个案子的经验，第二呢，就是梳理一下，下步还有哪些工作没做的？有没有必要做？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讲话。 “怎么，昨晚的酒都还没醒啊，要不要今天继续放假醒酒？”秋宇语气严肃的说道。 众人一看秋宇有要发火的迹象，更是没人敢讲话了。 秋宇有些郁闷，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见人人都还是不愿说话，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我以前，就跟你们一样，遇到事情，明明自己心里有想法，却又不敢说，不愿说，最终，真的是害人害己。不过，有件事情彻底改变了我，每当想起来，心里都特别的堵。这件事，一直是我心里的秘密，今天，我把他说出来，希望你们能引以为戒。” 说完，秋宇想了想，继续说道：“当年，我刚毕业的时候，因为学的是痕迹，就留在技术这边实习，等待正式分配工作。有一天，一辆长途大巴被查，警犬在车底搜出了六包毒品，每包三百克。每一包都用胶带包成砖块的样子，里面还包进去了一块专门制作的强力磁铁，吸力非常的强。六包毒品，全都紧紧的吸在大巴的车底，很是费了些力气才取了下来。” “六包毒品，全部是海洛因，案子不算大，可也绝对不小，要是破了案，这些毒品的数量，足以判处死刑。当时，鹿城区还不叫区，叫鹿城市，只不过是县级市，整个鹿城市公安局只有我师兄还有另外两个人是学痕迹的，而真正搞痕迹的，只有我师兄一个人。我师兄因为最偏远的一个山区乡镇发了杀人案，已经进去了，最少也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而另外两个学痕迹的，并不在刑侦大队工作，也很多年没有搞他们的专业，对痕迹早已生疏，而且，这起案件责任重大。出于种种原因，他们也不愿意参与。尽管领导找到他们要求在这起案件上发挥他们的特长，但是，两人都以种种借口推脱了。” “这起案子，让整个大巴车上的四十多号人全部被留置在了公安局大院。当时，虽然有几个重点怀疑的对象，但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而那个时候，正是重点整治公安机关刑讯逼供，随意执法的时期，没人再敢对抓进来的犯罪嫌疑人用非常的手段。那个时候，也还没有指纹系统，所有指纹，都是人工比对。” 第二十四章：不要让自己后悔 “在当时看来，这起案件要想侦破，只有一线希望，我不说大家也知道，如果不能在发现毒品的包装物上提取到可供比对的指纹，就没有破案的希望，而如果提取到了指纹，要是没有比中这四十多个人的话，也算白搭。领导也许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让我一个还不算正式警察的实习生处理这些毒品包装物上的指纹。” “在那个科学技术远远不及现在的年代，这也是唯一破案的机会。我当时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很激动，也很兴奋，但也很惶恐，总之，心里充满了矛盾和紧张。整个大巴车上四十多号人的指纹捺印样本卡片，也由其他人员采集以后，都交到了我的手上，重点的几个嫌疑人，更是在卡片上做了标记。” 秋宇看了看大家，见大家都是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己，掏出香烟散了一圈，自己点燃了一根，深吸了一口，继续往下说道：“我将六包毒品的包裹物，用最原始的办法进行了指纹处理。没想到，处理之后，非常出乎我的预料，上面的指纹居然非常的多。但也正因为指纹很多，而且新旧不一，因此，很多指纹重叠得很厉害，多数比对鉴定的价值都不大。不过，以我当时的水平，还是运气非常好的找到了几枚可以比对的指纹。” “我将这几枚指纹先与那几个重点嫌疑人进行了比对，更是出乎我的预料，居然都不是这几个人的。然后，我又对整辆车上的所有人员全部进行了比对，没想到的是，居然分别比中了其中的两个男子。这两个男人，从所有的调查来看，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而且，无论是他们上车的时间、地点、过程，以及从头至尾，在公安机关的整个表现都非常的正常，绝对不突出，属于那种让人接触以后，很容易就会忘记的类型。” “我当时比中之后，极其兴奋和激动，立即就将这个信息告诉了当时和我一起实习的另外一个同学。这个同学，现在早已离开了公安系统，而是在市委里任个什么领导的职务，名字就没必要再说了。他知道以后，跟我说了几句话，就是这几句话，让我彻底改变了我的想法，也因此，让我后悔了很多年。你们知道他怎么跟我说的吗？” 众人都摇了摇头，也对秋宇的话更加充满了好奇。 秋宇一脸平淡之色，继续说道：“他跟我说：你一个小小的实习生，连正式民警都不算，更连痕迹检验鉴定的资质都没有获得，凭什么你下的结论会被采纳？从法律规定上来说，你甚至连鉴定的资格都没有。而且，指纹都没看过几个就敢下这种结论，先不说对错，就凭你现在的身份，谁会信你，谁又敢信你。这起案子，可是会判死刑的，要是你搞错了怎么办？就算你没错，领导为了慎重起见，还会用你一个实习生的鉴定？” “我听后，仿佛被从头浇了一盆冷水，不，简直就是冰水。仔细想了之后，更是觉得他说的没错，原本的火热彻底成了透心的凉。他当时说的话，回过头来想想，其实，就算换做现在，我也依然觉得没有错。之后的事，你们应该猜到了。我把这个指纹比中的情况，彻底的烂在了自己的肚子里，从来没有说出来过。当时所有车上的人员，也在停留审查了二十四小时后，没有证据而全部放走。今天，我将心里的这个秘密说给了你们，也希望你们听完后，彻底烂在自己肚子里。” 秋宇说完，也没管大家的反应，又继续往下说道：“虽然我没有将这个比中指纹的情况透露出来，但不代表我心里没有感觉，当时我用指纹比中的这两个人，名字和身份证号被我用笔记本悄悄的记了下来。” “这件事后不久，我正式分配了工作，去了东合派出所，在东合呆了三年时间才调回来。这期间，我一直关注着周边特别是边境线关于缉毒的公安内部通报，还有一些简报、新闻之类的东西。” 秋宇深深的叹了口气，继续道：“也许是老天知道了我的心事以后，想要帮帮我吧！我调回来三年后，看到一则新闻，边境破获了一起特大贩毒案，查获了十多公斤海洛因，还有很多的冰毒，刚好那边有同学过来玩的时候，聊天聊到了这起案子。从同学那里，我打听到了一些内幕的东西。而我指纹比中的那两个人，也正好是这个案子的两个主要嫌疑人。这两个人，也因为边境的这起案子实在是太大，最后直接被判了死刑。” 说到这里，秋宇又深深的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因果这种东西，不可不信。这两个人虽然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是，六年时间，他们又继续整整作恶了六年。这六年的时间，他们卖出去了多少毒品，而这些毒品，又毒害了多少人，你们能估算吗？这件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无法释怀，只要想起来，心里就非常不好受。也许，当年我再执着一些，再坚持一些，再大胆一些，将自己得到的真实情况大胆的上报，也许，他们就没这个机会再作恶，再毒害别人，再毒害社会这么多年。” “每当想起这件事，我心里都很后悔，很愧疚。也许你们会说，就算我当时不隐瞒，也不一定就能定那两个人的罪。我有时候也这么安慰过自己，但是，人可以欺骗别人，但欺骗不了自己。我无法让自己那么豁达，无法欺骗我自己。” “今天，我将这件事情，也是我心中的秘密讲出来，不是想跟你们讲故事，而是想通过这件事告诉你们。人活在世上，对待一件事情的真实想法，该说的时候一定要说出来。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东西，那是好事。但是，如果一味的掩饰、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该说的不说，该表达的时候不表达，也许，若干年后，后悔的就是你们自己。” “而且，这对你们的成长，也非常不利。就像现在，让你们探讨发表意见的时候，你们反而一个个的装深沉，一个个的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用当下时髦的话来说，你们这叫装逼。如果你们现在不愿意讲，难道要等到案子出了问题的时候再来后悔？再来弥补？要知道，我也是个人，我也会错。一个人容易出错，十个、二十个人的意见加在一起，还会容易出错吗？” 秋宇说完，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好了，今天早上就到这吧，大家都回去自己想想，我们另外找个时间再开会。”说完，自己端着茶杯和笔记本先走了出去。留下会议室里十来个人面红耳赤的坐在那里。 下午三点，刑侦大队会议室，整个大队所有没有出差的民警都坐在了这里。钱治国和彭辉又组织了一次专门针对武德才死亡事件的专案会议，梳理目前所有的线索和证据，为下步答复家属做最后的准备。 整个会议时间不算长，该梳理的都梳理得差不多了，只是目前还有最后一个疑问：武德才为什么会自杀？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只有武德才的妻子苗红英才能回答。 会议结束没多久，苗红英就接到了正式通知，前来刑侦大队接受调查。苗红英的调查，已经是武德才死亡事件需要弄清楚的最后一环，这环工作做完，就将把整个事件的调查情况，对家属进行最终的答复。 两天后，早上九点，苗红英及其家人都被通知到了刑侦大队会议室，武德才案对家属的答复，就定在这个时刻，定在这里。为了防止家属出现过激的行为，除了由负责该案各个环节的组长都亲自到场参与答复以外，刑侦大队还调集了很多人手，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这种答复，每年都有无数次，刑侦大队，特别是技术中队的民警，就鹿城区而言，每年要接触大概两百具尸体以上。这两百多具尸体，其中大概有十分之一属于刑事案件的范围，通俗来说，就是被人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害死。而其他绝大多数，都不属于刑事案件，他们有的是自杀，有的是突发疾病，有的死于意外事故，有的属于生产安全事故，所有这些尸体，只要有人报案到了公安机关，就属于技术中队的受理范围。 技术中队，在遇到这类报案的时候，就担负着一个重要的使命：对死者的死亡性质进行甄别，以确定死者的死亡性质，是属于刑事案件管辖的范围，还是不属于这个范围。属于刑事案件的，直接立案，之后就是怎么破案的问题。不属于这个范围的，公安机关统称之为涉命非刑案（公安机关专用名词，意思就是涉及到人命，但是又不属于刑事案件的死亡事件）。 这种涉命非刑案，不是说就可以不管，恰恰相反，不但要管，而且还要管到死者家属满意为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类案件，由于涉及到很多的纠纷及赔偿的问题，更加让公安机关费时费力，也更加让公安民警叫苦不迭。 因此，公安机关遇到这类涉命非刑案，其实才是最头痛的，民警们往往都要面对死者家属各种各样莫名其妙、匪夷所思甚至飞天神往的问题。很多时候，哪位民警要是说话一不注意，很有可能便会被这些浑身是刺的家属推向风口浪尖。 这次武德才的案子，从上到下的领导都极其重视，现在，终于到了将最终调查结果向家属答复的时候。因此，并不像往常一样，仅仅只是由办案的民警，或者由涉及尸检和现场勘查的技术中队来答复，而是组织了当时负责调查的各个组的组长配合，由彭辉大队长专门负责答复，当然，这种事情，秋宇肯定是少不了。 见人齐了，按照程序，彭辉先向苗红英及其家属介绍了整个事件从发案、调查、走访、现场勘查、尸体检验、检验鉴定等向关的工作开展情况，除了苗红英自己交待的私生活问题，由于涉及到个人隐私没有透露以外，其它都讲得很详细。之后，彭辉就向家属告知了公安机关最终的调查结论：排除伍德才被杀的可能，系自杀死亡。 这个结论一抛出来，没有任何悬念，武德才的儿子和女儿们直接炸了锅，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参与答复的民警，也没人感觉到任何意外。换位思考一下，任谁身上被伤成了这样，最后却被说成是自己造成的，要是不是具备一些专业的侦查破案知识，恐怕连自己都不会相信。 第二十五章：老曹出院 秋宇坐在桌边，不停的抽着烟，完全没有理会这几个人的质问，而是隔着桌子一直注视着苗红英。 苗红英表现得很平静，一直低着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仿佛现在争论的这件事，完全与自己无关。 秋宇之前已经看到过她被通知进来接受调查时候录的口供，不管怎么问，她都说是自己在外面与很多男人乱搞，这些男人的名字她也不知道，而且基本都是喝酒之后看着对眼就去滚了床单，被武德才发现了很多次。最后一次发现以后，就跑到鹿城来，半夜还给自己打电话，在电话里跟自己吵架，之后事情就发展成了现在这样。 这些事情交待了之后，还堂而皇之的要求公安机关给自己保密，这些话，很有些符合逻辑的感觉。调查的民警虽然不会轻易相信，但是，翻过来倒过去的折腾了多次以后，见实在没有多少逻辑上的出入，也只好作罢。 秋宇看到苗红英的笔录以后，也不太相信，但却已经明白，所有的事情，她都准备自己一个人扛。既然这样，公安机关也没有了其它办法，案件性质已经确定为自杀，苗红英虽然是目前来说，唯一一个知道武德才自杀事件事实真相的人，但却不是犯罪嫌疑人，根本不能采取任何强制措施和手段，她这么说，也只能这能认为。 正在场面越来越乱，武德才的儿子女儿快要情绪失控的时候，苗红英突然将他们制止了下来，并明确表示，接受案件的调查结论，没有任何疑问，完全同意公安机关的调查结论。她那些儿女们，被搞得莫名其妙，但在母亲的威慑下，又不敢发作，只好勉强压住内心的不满。苗红英的举动，既在情理之中，又出乎预料之外。 最后，这次答复居然异常的顺利，苗红英对所有的调查结果都认可，没有提出任何不同的意见和莫名其妙的问题。待几人走后，民警们都长吁了一口去，感觉轻松不少，早已经准备好的诸多应付措施，基本没用到。 秋宇安静的坐在座椅上，长叹了一口气，也感觉肩上的压力松了不少，但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妙的感觉，具体是什么，又琢磨不到。 武德才死亡一案，经过这次答复，终于尘埃落定。经过这么多天没日没夜的努力，参战的所有民警，都得到了两天的放假休息时间。 彭辉是个张弛有度的领导，当天答复完武德才的家属，等家属离开以后，就立即宣布了给参与这起案件的所有民警放假的消息，众人自然是欢呼雀跃。 要想马儿跑，除了要给马儿吃饱，还得让马儿休息好。彭辉深深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非常结合刑侦的工作实际，不按常理出牌，只要棘手的事情解决，就会给一定的休息时间。 休息的第一天大清早，秋宇跑到花鸟市场，买了一大束新鲜的，又买了一些纸钱，驾车驶向了墓地。这块墓地，号称鹿城区埋葬遗体最佳的风水宝地。 “罗阿姨，希望你在天之灵，保佑森哥能够早日回来。”秋宇在一块墓前默默的祈祷着。 从墓地回来之后，秋宇就这么一个人安安静静呆在了家里。除了吃饭和睡觉以外，几乎都是躺在床上发呆。 两天时间，匆匆而过。 早上八点，办公室里的这些小年青，又恢复了往日的嬉笑，大清早就在交流吹嘘各自休假期间的经历，泡妞、喝酒、魔兽、副本、旅游，说什么的都有，搞得办公室里笑成一片。看见秋宇进来，大家才稍稍收敛了一些。 “干嘛不吹了，继续啊。”秋宇微笑着说道：“小刘，才来到楼下就听见你的声音了，怎么？放了两天假，不会是两天都没下床吧！居然这么兴奋，公安局大门口就听到你的声音了。” “哈哈哈……”众人一阵大笑。 “秋队，哪有的事？难得休息，约女朋友出去附近玩了两天，这一高兴，声音是大了点，哪有这么夸张？”刘远飞满脸飞红，有些尴尬的说道。 “哦哟，不错嘛，还约小妞出去旅游，这旅游是假，办事是真吧！”秋宇笑着调侃道：“年轻人，悠着点，这事不能当饭吃，当心以后工资都拿去补肾还不够。” 说完，秋宇哈哈大笑着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众人又是一阵爆笑。 过了一会儿，秋宇端着茶杯从自己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大声说道：“你们几个今天早上尽快把急着要搞的材料搞好，下午没事的，跟我去医院接曹叔。” “曹叔要出院了？”一听这话，众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道。 “嗯，昨天下午他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今天早上做出院前的检查，检查完下午就可以出院。医院里要办的手续多，曹叔女儿在外地工作，病情重的时候请假回来照顾了几天就回去上班了。曹婶年纪也大了，这种时候咱们不去帮帮忙，什么时候去？” “我去我去。”几个小年青边说边往外跑，嘴里还说道：“我们先去吃个早餐，马上就回来赶材料。” 中午刚吃过午饭，秋宇叫上张大鹏和刘远飞，驾车驶向了雄鹿市医院。这家医院，是整个雄鹿市最好的医院，看病的人非常多，不论是交费、拿药还是检查，搞什么都得排上长长的队，办什么事都很麻烦。不过，出院手续虽然多，但有这两个勤快而热情的小伙子帮忙，甩着双腿跑这跑那的，也算办得不慢。 老曹刚出院，看上去精神不错，特别是听说了武德才的案子以后，更是兴奋，听得津津有味。两个小年青一唱一合的，把老曹的精神完全调动了起来。他不时还提个问题，都问到了点子上，让两人也都佩服不已。 本来医生是不让出院的，可老曹感觉自己在医院快要闲得发霉了，实在呆不下去，非得出院，没办法，只好给办了出院手续。刚一出院，老曹执意要回办公室上班，秋宇看老曹气色虽然不错，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硬给送回了家，让他再休息几天。 刚到老曹家坐了一会儿，彭辉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在干嘛呢？”电话刚一接通，彭辉便直接开口问道。 “在曹叔家，有什么事么？”秋宇不紧不慢的说道。 “老曹出院了？” “嗯，刚出的院，我来接他。” “情况怎么样？还不错吧！”彭辉关切的问道。 “各方面都还不错，精神也还行。” “那好，不行就让他在家里多休息两天，你自己看着办吧。有个事跟你说一下，就刚才发生的事。前午镇一个叫小李村的地方，有一家发生了火灾，一个小男孩被烧死在了里面，小孩才三岁左右。家属报了案，派出所的过去看了以后，处理不了，请我们处理。大中午的，我也没骚扰你，刚好杨成他们值班，就安排他们组的人先过去了。现在情况还没反馈回来，你过问一下，有必要的话，亲自下去看一下。”彭辉淡淡说道。 “嗯，知道了，我打个电话问问。”说完，秋宇挂断电话，又给杨成打了过去。 “杨成，你那边什么情况？”秋宇直接问道。 “秋队，我们也刚到现场一会儿，正在工作，具体情况还不是很清楚，等会儿再跟你汇报。” “行，那你们辛苦，有什么情况给我电话，一定要搞细一点。”说完，秋宇挂了电话。 秋宇打电话的时候，老曹一直在旁边听着，电话一挂，知道有事做，更是坐不住了，这段时间在医院，可是让他憋得够呛。 “怎么？有什么事？去不去?”秋宇电话一挂，老曹马上问道。 “前午镇有个小孩儿被火烧死了，彭老大让我过问一下，暂时不用去。”秋宇马上明白了老曹的意思，笑着说道。 “烧死人这么大的事都不用去，你蒙谁呢？”老曹有些不满。 “杨成他们已经去了啊？我是说我们不用去。曹叔，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在家休养两天，等完全彻底康复了，再回来上班，这是彭队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秋宇苦笑道。 “哎呀，再憋几天的话，我非得憋出问题来不可。走走走，别瞎扯了，咱们去前午。”老曹说完，脸一板，眼睛一瞪，大有要发火的架势。秋宇这家伙居然一点不明白他的心思，还让他在家多休息几天。 见老曹这样，秋宇苦笑了起来，怎么劝也不听，最后实在没法，只好又将老曹拉到了办公室。 几人刚回到办公室没多久，秋宇便接到了杨成的电话。将现场的基本情况做了一个简要的汇报，还把发现的问题也详细说了一下。杨成的意思非常明确，现场有蹊跷，极有可能是一起人为的纵火。 听完汇报，秋宇皱着眉头想了想，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叫上老曹，直接飞车赶往了前午镇。 第二十六章：前往小李村 前午镇在鹿城的西边，属于鹿城区周边农村的大镇。这里人口众多，既通国道也通高速，交通比较发达，而且，盛产优质的大米和烤烟，农民的生活普片过得比较不错。 “曹叔，最近身体怎么样？”秋宇手握着方向盘，脚猛踩着油门，随口问道。 “好得很呐，不过，你要再不让我出来透透气，搞不好过几天我又得回医院。”老曹心情不错，也开起了玩笑。 “呵呵，看来曹叔真是很想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了啊！” “是啊，你要再不让我出来，我都要发霉了。”老曹笑了笑，话锋一转，淡淡问道：“小秋，你今年应该三十二了吧，还是三十三？” “三十一，不过也快三十二了，怎么？”秋宇有些不解，“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我说了你可别不高兴啊。”老曹一本正经的说道。 “嗯，说吧。” “你也单身好几年了，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人嘛，总得有个家，怎么样，有没有考虑一下？” “呵呵，曹叔，我哪有时间考虑这些。再说了，我们这种工作，整天着不了家，我又是这种情况，谁会看得上我。”秋宇苦笑了笑，深深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暂时没想那么多，以后慢慢再说吧。” “每次跟你一谈这个事，你就这个态度。”老曹掏出烟，放到自己嘴里点燃了一支，又递给了秋宇，自己也点了一支，猛抽了一口，淡淡说道：“从你进刑侦大队那天开始，我就看着你，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看得清清楚楚。怪事了，你这么好一个小伙子，怎么感情上老是让人揪心。”他顿了顿，又道：“当初，让我去后勤科养老等退休，我硬是没去，跑来找你，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是怎么说的？” “呵呵，怎么能不记得，你说，既然是我来当这个中队长，那你就在这里多干几年，干到你离开那天为止。” 这句话，其实这么多年过来，老曹经常会提起，秋宇也早已背得滚瓜烂熟。他一直把老曹当做自己的老师一样尊重，只不过，有时候，秋宇也偶尔会觉得，是不是人一上了年纪就有些啰嗦。 “嗯，没错，我之所以不愿意去其他地方，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你，是因为由你来带领刑事技术这支队伍。”老曹顿了顿，缓缓说道：“干技术的，相对来说，要单纯一些，就事论事，只相信自己看见的东西，有很多时候，缺乏变通。”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搞技术的都有些二，曹叔。”秋宇笑着打趣道。 “对对对，就是你们年轻人说的，有些二。正是因为二，才相对上来说，要单纯很多，不会被社会上的一些不良风气所影响。因此，在警察队伍里，干刑事技术的，要更纯洁一些。你，就属于这一类。” “我还纯洁，曹叔，说错了吧，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哪还能保持纯洁，就算曾经是，也早就被社会给污染了，哈哈”秋宇还是在打趣。 “呵呵，小秋，这就是你最可爱的一面。你刚进刑侦队的时候，还是个毛头小伙，跟你在一起共事快十年了，我怎么可能看错。我知道，其实你很善良，也不是玩政治的料，那些尔虞我诈的事，你也干不 了，最适合你的，还是搞技术。其实，说句难听话，你要是不当这个中队长，单纯的搞搞技术，也许会更好。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换个人来的话，又怕把办公室里的几个好苗子给带坏了。 “……” “当年，要不是我女儿年纪还小，我还倒真想把她嫁给你。”老曹居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噗……”秋宇差点没喷出来。 “怎么？你小子，还看不上眼啊！我女儿现在长得可水灵了，追求的人多了去，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你呢！”老曹瞪着眼睛看着秋宇，很是不悦。 他最疼爱这个独生女，根本就听不得任何一点说她不好的东西，秋宇完全知道这些，见老曹有些发火，赶紧说道：“不是不是，曹叔，你误会了。”他顿了顿，又继续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小慧整整小我八九岁，不是看得上看不上的问题，是合适不合适的问题。当年我谈恋爱结婚那会儿，她才多大，有没有十六岁了？” “应该是十七。”老曹想了想，缓缓说道。 “是啊，那时候人家还高中生呢，曹叔，你能不能别开我玩笑了。”秋宇苦笑着说道。 老曹眼睛一瞪，说道：“我也就是打个比方，谁说我要把女儿嫁给你了。我意思是说，你这人不错，我看得顺眼。” “呵呵，知道了，谢谢曹叔这么看得起我。”秋宇有些哭笑不得。 “我就想提醒你，老这么一个人飘着，也不是个事，遇到合适的，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工作嘛，永远也干不完，但家总得有一个。”　老曹顿了顿，又说道“行了，多的我老头子也不说了，免得你嫌烦，自己看着办吧。” “嗯，知道了，我会考虑的。”过了一会儿，秋宇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很是认真的说道：“曹叔，等会中心现场你就别进去了，烟子大，别把你老毛病搞犯了。你肺不好，这才出院没多久，还是多注意一点。” “嗯，知道了，你是头儿，听你的。”老曹心情不错，满口答应。 “哈哈，曹叔，我这头儿算个屁，你就别逗我了……”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驾车来到了现场，前午镇紫庆村委会的小李村。 前午镇虽然交通发达，但现场却是在离镇较远的一个村子里，只通了一条颠婆崎岖的山路。秋宇的驾驶技术虽然还算不错，但折腾到现场也还是用了不少时间。 将车刚停到小李村的广场上，一名穿警服的男子便小跑了过来。秋宇定睛一看，原来是刚分配到前午派出所的一个年轻民警。 “秋队，曹叔，所长让我在这等你们，现场在这边，跟我来。”见两人下了车，他气喘吁吁的对两人说道。 “嗯，你带路。”秋宇看了看四周，淡淡说道。 秋宇老曹两人跟着他，顺着一条村里的巷子，七弯八拐走了大概三四分钟，便来到了中心现场：小李村17号。 四下打量了一圈，秋宇发现，这里处在整个村子的最东北角。大门开朝村子的南方，四周都有院墙，院墙外面，就是一片农田和一座小山。他们来的道路，离现场这里稍微远了一些，但却是从外面进村的大路，也是唯一可以让汽车通行的一条道路。 这户人家两道红色的大铁皮门敞开着，刚到门口，秋宇就闻到了一股不浓不淡的火烟味。 大门旁边围了好多村委会的工作人员和村民，正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什么，见一名警察带着两人走了过来，赶紧让了条路给几人过去。秋宇见此，皱了皱眉头，从村民中间走了进去。 一进大门，就是一个很大的院子，足有一整个篮球场那么大。院子四周，都是些小平房，只有靠北边的一排房子，看上去要比其他平房高一些。院子地面上，铺满了大量的谷草和干玉米。院子的一个角落上，还放了两张大方桌，方桌上有一些纸杯和水壶。杨成他们带来的勘查工具，也大箱小箱的放在了上面。桌子旁边，坐着一个村妇，正在那边说边擦眼泪，派出所的所长廖辉和两个穿消防制服的武警，正在不停的询问着什么。 “曹叔，麻烦你在外围先四处看看，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发现？”秋宇转头对老曹说道。 老曹的性格有些古怪，不太喜欢在人多的地方跟人瞎掺和，只喜欢静心研究自己的东西。听到这话，也没理其他人，从衣兜里掏出一双手套带上，又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勘查电筒，就四处转悠去了。 第二十七章：火案 廖辉见到秋宇，赶紧走了过来，伸出右手与他紧紧的握了握，才很是感激的说道：“秋队，不好意思，这大老远的，给你们添麻烦了。”说完，他话锋一转，又说道：“杨成不是说你接人去了，一时半会儿过不来么？” “呵呵，曹叔前段时间住院，今天刚出院，这不就是接他过来了么。”秋宇冲廖辉笑了笑，又冲穿消防制服的两人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那两人一男一女，男的那人冲秋宇勉强笑了笑，走了过来，对秋宇伸出手，说道：“你好，秋队长，记得我吗？消防大队唐亮。” 秋宇伸手与他轻轻一握，微笑道：“怎么能不记得，咱们也算打了好多年交道，只要有火灾，就能遇到你。” 说完，秋宇看向他旁边这位面生的女子：“这位是……？”。 “这位是我们新来的干事，赵丽玲。武警部队高级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分到我们这里，刚来没多久。” “你好，秋队长。”赵丽玲微微一笑，看着秋宇，落落大方的伸出手，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也与他轻轻一握，很是开心的说道：“早就听说秋队长是刑侦专家，破案如神，刚才在现场又听到了你的大名，还请多多指教。” 赵丽玲穿着军绿色的消防制服，肩上扛着一杠两星的军衔，没戴帽子，一头齐耳的短发。虽然素面朝天，还穿着军装，但丝毫不影响她的花容月貌，而且，可能是穿了军装的关系，身上还隐隐透出一种军人才有的气质，英姿飒爽，给人一种非常惊艳的感觉。 秋宇在赵丽玲精致的脸庞上扫了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又微笑着对她说道：“你们真是拿我开玩笑了，说起火灾现场，你们消防队的才是专家，我们就是来跟你们学习的。”秋宇把学习两个字说得特别的重了一些，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还有意无意的看了唐亮一眼。 赵丽玲听到这句话，皱了皱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也没说什么，便自顾走到了一边。从这句话里，她明显感觉到秋宇对自己　，特别是唐亮，有些不太感冒。 “哪里哪里，秋队长谦虚了。”听到这话，唐亮冷笑了笑，话锋一转，又说道：“其实，这个现场我们看下来，不太像失火，很像是人为的纵火，这才请你们来勘查的。” “哦？这样啊，请问唐股长，你们已经先期勘查过了，是吧？”秋宇说道。 “是啊，指挥中心将情况通报给了我们，我们比你们先到了一段时间。”说完，他看了下表，又淡淡说道：“我们一点三十八分左右到达的，当时派出所的弟兄也就比我们早到了那么几分钟。” “这么说，你们这边已经勘查完了？” “是啊，就是发现了问题，才通知你们的。你也知道，我们消防只负责失火，人为的纵火，可是属于你们管辖的。” “呵呵，这我知道，那麻烦下步把你们勘查确定的起火点和起火原因的材料，给我们办案的民警一份，到时候办案要用到。”秋宇顿了顿，又道：“你也知道，这类案子，你们的这份材料，可是相当关键的证据啊！” “这个……”唐亮一听这话，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只能含含糊糊的说道：“等你们案子破了，我们这边自然会给你们。” “那谢谢啊！”秋宇冲唐亮微微一笑，又道：“你们聊，我干活去了，改天大家聚聚。” 说完，秋宇将廖辉叫到一个没人的位置，小声问道：“你们了解的情况怎么样……” “妈的，拽什么拽！”秋宇刚走，唐亮便小声的骂了一句。赵丽玲就站在他的旁边，虽然声音很小，但她却听得清清楚楚。 这句话，只要不是个白痴，就应该明白两人是怎么的一种关系了。赵丽玲本就冰雪聪明，马上意识到，为什么秋宇第一次见到自己，便是一个如此冷淡的态度。 “唐股长，你和他之间……？”赵丽玲小心问道。 “呵呵，小赵啊，你是不知道，这家伙很麻烦的。跟我们经常打交道，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很不给我们面子，每次遇到，一会儿向我们要起火点，一会儿找我们要起火原因的，老是给我们找些麻烦事情，心烦得很。” 一听赵丽玲是在跟自己说话，与刚才对待秋宇相比，唐亮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顿了顿，又说道：“不过，这家伙确实有两把刷子，上次宋大队家被盗，案子就是他给破的。宋大队很给他面子，经常约他喝茶聊天，两人现在关系好得很。要不是宋大队跟他这种关系，他一个小小的中队长，就算是水平再高，敢这么跟我们说话？” “那你跟他之间，有没有什么误会？”赵丽玲有些疑惑的问道。 “有个屁的误会，像他这种人，无非就是仗着自己懂点技术，水平比别人高点，看不起别人罢了。”唐亮说着，低头想了想，又道：“不过，在你面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有几次，现场我们没发现的起火点和起火原因被他发现了，按照程序，他请我们出具相关材料的时候，我们没按照他的意思去办，让他们有两起案子搞得很被动。后来，为了防止这类事情发生，队里干脆让他们带嫌疑人指认完了以后再出这种报告。其实这种事情，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心照不宣就好，偏偏他要来找我们挑刺。材料只要到他手上，不是这样不行就是那样不行的，烦都烦死了，我跟他为这种事，吵过好几回。” “哦，原来如此。”听到这话，赵丽玲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又问道：“宋大队家被盗又是怎么一回事？” “呵呵，这个，本来是不太方便说的，不过嘛，你也不是外人，说了也没事。“唐亮顿了顿，又说道：”大概两年多以前了吧！有一天晚上，宋大队因为要赶资料的缘故，把队里的笔记本电脑带回了宿舍。没想到，当天晚上，不知怎么搞的就被盗了。宋大队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窗子被打开了一些，防盗栏和门锁都是完好的，但放在办公桌上的电脑就是不见了。一起不见的，还有宋大队放在办公桌上的几条烟。” “当时啊，你还没来，宋大队确定真是被盗了以后，把队里所有的领导集中起来一个个骂了个半死。后来，才通过一些特殊的关系，找到了这个秋宇，请他来看的现场，而且是秘密的看。” “哦，呵呵……原来是这样啊！”赵丽玲听到这里，不禁莞尔一笑：“不被骂才怪，贼偷公安局，火烧消防队，谁能想到消防队里都有人敢来偷，确实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是啊！这件事，宋老大一是觉得消防队被贼来关顾了一把，偷的还是他本人，脸上实在有些挂不住。二来嘛，那台笔记本虽然值不了几个钱，但是里面的资料，一旦泄密，他得吃不了兜着走。” “后来呢？”赵丽玲歪着头，似笑非笑的问道。 “后来，我们安排人去将秋宇接了过来，那天就他一个人过来的。看完现场以后，他结合勘查的情况，做了一些分析，作案人会是哪一类，用什么工具，怎么偷的，从哪进来的，又从哪出去的，给一一说了个遍。过了几天，还居然真把人给抓了回来，电脑也找到了。为了表示感谢，那天还是我去请他们吃的饭。吃饭的时候，秋宇没来，不知道是真有事来不了，还是不给面子。跟那几个办案的警察把酒喝得差不多了，才给我讲的作案过程，居然跟那个秋宇当时分析的基本没有多大差别。” “那你知道案子是怎么破的吗？”赵丽玲听到这，好奇的问道。 “当然知道，宋老大的宿舍在三楼，那个贼是顺着一楼和二楼的防盗栏爬上去，然后趴在三楼宋老大宿舍窗子的防盗栏上，用一个特制的像竹竿一样的工具，工具前面装了个钳子，给夹出去的。那家伙是个惯犯，作案的时候还带了手套和口罩，被抓之前，用这种手段偷了好多家。听办案的说，是秋宇在他经过的地方，也就是现场附近，找到了什么东西，从那个东西上面获取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这才破的案。具体找到了什么，他们那天没跟我讲。” 说完，唐亮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说起来还真怪事了，消防队周围到处四通八达的，他怎么就能找到个对破案有用的东西。我还真是好奇得很，要不，你去问问他？” 一听这话，赵丽玲头摇得像个货郎鼓，又白了唐亮一眼，冷冷说道：“不去不去，我跟他又不熟，搞不好，这是人家的秘密手段，是隐私，你知道吗？你跟他不是认识好多年了吗？你怎么不去问？” “呵呵，不去就算了，你别生气，我也就是随便说说而已。”唐亮尴尬的笑了笑，抬头看见秋宇刚好进了中心现场，用手一指那间正在冒烟的房间，说道：“那家伙刚进现场去了，我们也过去吧，顺便看看他一来又能发现什么新大陆？老子还不信了我。” “嗯，走吧，听你这一说，我都开始有些好奇了。”赵丽玲自言自语，跟在唐亮后面向中心现场走去。 第二十八章：火案现场 秋宇和廖辉一番交谈之后，根据廖辉的介绍，已经对整个案情有了大致的了解，心里略一琢磨之后，便进了中心现场。 中心现场，也就是发生火灾的房间，在小李村17号院子北边的一幢大平房里。 这间大平房，被从正中平均分成了两个大单间，房门分别开在面对院子这道墙壁的最西侧和最东侧。西侧的这个大单间，就是起火的房间，而东侧这间，却因为抢救及时，基本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看里面的摆设，平常应该是作为一个卧房和客厅的混合间在使用。 西侧这个房间的房门，是一道很老旧的红色木门，门上没有锁，只用一根铁丝做了一个门扣，上面也没有加锁之类的东西。 一进门，秋宇便闻见一股很浓的火烟味。四处看了看，发现左侧的这个单间，又被一排排很大的衣柜，从正中分成了两半。西侧这一半为外间，东侧这一半为内间，外间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有腌菜罐、大水缸、大米、玉米和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些，都没有被火势蔓延到。 正中间的这排衣柜，北端紧靠着墙壁，南端距离墙壁大概有一点五米左右的距离，形成了一个类似门洞的位置。这个门洞，就是内外两间的进出口，真正被火烧到的房间，就在衣柜东侧的这个内间里。 这个内间里面，还有非常刺鼻的火烟味，杨成几人，正戴着口罩和手套，在房间里四处翻看着。见秋宇进来，几人向他打了个招呼，又拿了一个口罩和一双乳胶手套过来给秋宇。 秋宇接过一边戴上，一边观察着整个房间内的情况，嘴里问了一句：“现场什么情况？” “秋队，整个现场其实就是这半个房间。”杨成用手电照了照放在东北角的一张大床，床上还正在冒着一些火烟，认真说道：“这半个房间里，火势主要集中在这张床和床周围的地方，而且，被烧得最严重的，就是这张床。”说完，又用手电照了照床头西侧靠北墙放着的一个茶几，茶几上仰面朝天躺着一具焦黑的尸体，说道：“尸体发现的时候在这个地方，没有被人移动过位置。” 秋宇没有说话，点了点头，拿出光源，开始在房间里四处观察起来。 房间里，四周的墙壁上全是漆黑的烟熏痕，还有很多被水泼过以后留下的痕迹。地面上，到处都是被烧毁后留下的一些残留物，有的可以勉强分辨出原来是什么东西，绝大多数，却已经根本无法分辨，整个地面上，因为泼了很多水，显得湿漉漉的。 大床确实是被烧得最为严重的地方，整张床已经垮塌，上面的被子和垫棉之类的东西，已经变为了黑呼呼的东西，正冒着森森的白烟。床沿四周的木架，全部变为了焦黑的木炭。床尾的位置，还有一大堆被烧毁后的残留物。 床尾对着的这面墙壁，上面安装着很多的老式木框窗，很多都被破坏了，玻璃碎片到处都是。在这些窗子下面，靠墙壁摆放着几张破旧的木桌，上面现在全是烟灰和大量的杂物，都保存得很完好，并没有被火势蔓延到。 其中一张桌子上，还放着一圈电线，秋宇用光源照着仔细看了看，问道：“这个东西你们仔细看过没有？” 见到秋宇盯着的这个东西，杨成马上明白了秋宇的意思，解释道：“看过了，上面没有任何短路造成的痕迹，我们之前详细了解过，勘查的时候也发现了，整个中心现场里面就只有这一根电线，而且是顺着衣柜后面排上去的，火扑灭以后才被人扯了下来丢在这里。” 秋宇边听边仔细的观察着这圈电线，听完之后，又拿起来左看右看了半天才放了下来。 “现场看到现在，你们觉得异常的是什么？”秋宇问道。 听秋宇这么问，杨成想了想，才极其认真的说道：“秋队，我们认为是人为的纵火。” “依据？” “整个现场没有任何可以造成起火的东西，但偏偏着了一把火，自燃的可能性更是基本没有。另外，我们跟消防队的唐股长几人分析了一下，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起火点的位置，就在床尾这边。” 说着，杨成将秋宇带到床边，两人蹲了下来，拿着光源仔细观察着这个范围的情况。这里，可以说是整个房间里被烧得最为严重的位置，看上去，这里原来应该是堆放着一大堆的杂物。秋宇蹲在旁边，将这些东西逐一捡起来，细细观察着，发现多数都是衣服的燃烧残留物。 秋宇盯着这里的燃烧残留物仔细的观察着，过了好一会儿，又抓了一些起来，放到自己的鼻子面前闻了闻。 “火烟有点呛人，我感觉进来以后嗅觉就不太好使了。你们闻闻看，好像有股什么油的味道，有点像柴油还是煤油？”秋宇将手里拿着的一坨黑漆漆的东西递给杨成，嘴里淡淡说道。 杨成赶紧接了过来，放到鼻子面前闻了闻，过了一会儿，才摇头说道：“可能是在里面时间待长了，我什么也闻不到。”说完，又递给了其他人：“你们闻闻看？” 众人一一接过闻了个遍，没谁说有什么气味的。 “多拿几个物证袋来，要塑料密封的那种，这里提几份检材回去。”秋宇说完，来到了床头旁边。 这里的茶几上，仰面躺着一具漆黑而瘦小的尸体。 尸体头朝向床的一侧，浑身，皮肤上面粘附有极少量的衣服残留物。双手僵硬的伸展在身体的两侧，形成一个类似举手的姿势，双拳紧握，部分手指已经完全炭化，乍一看，就像手掌上插着几根黑碳棒。双腿在离床较远的一侧，僵硬的平伸着，双脚掌算是处于离床最远的位置，也算保存的相对完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焦黄。尸体的面部，已经面目全非，五官狰狞的扭曲在了一起，小小的嘴巴略微张开，露出了小小的白牙，还伸出了一截小小的舌头。 全身上下的皮肤，几乎都被烧得又焦又黑，大腿和腹部的部分皮肤，还出现了又大又深的裂缝，露出了里面猩红的肌肉。最严重的在头部，由于处于最靠近床的位置，也就是火势最猛的位置，头上的头发已经消失，整个头上的皮肤完全卷曲了起来，露出了头皮下的颅骨。颅骨由于受热的关系，靠下方的位置，也就是后枕部，已经被崩裂，乳白色的混合着猩红的血液，正顺着裂缝向外，缓慢的流出，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床边。 秋宇盯着这具死状恐怖而又瘦小的尸体，脸色是越来越难看，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牙问道：“尸体照相固定过没有？可以移动了吗？” “可以动了。”杨成赶紧回答道。 “大鹏，小刘，你们换干净的手套，把小孩的尸体抬出去，交给老曹，做好家属的思想工作，尽快解剖。”秋宇有些近乎发狂的喊道。 张大鹏和刘远飞赶紧照做，将尸体小心的抬起来，向外走去。 尸体从茶几上移开后，原来后背的位置，露出了一些没被火烧过的布片。秋宇见此，蹲了下来，盯着这些布片，仔细观察了起来。 两人刚捧着尸体出去没多久，院子里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嚎声。这种声音，穿透了墙壁和所有阻拦它的东西，直接砸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中，众人都有种被人在心口上狠狠打了一拳的感觉。秋宇心里极其的沉重，连鼻子都有些发酸。 凄惨的哭嚎声，逐渐远去，老曹等人，应该是怕影响正在勘查现场的众人，便将家属带到外面别的地方做思想工作去了。 “真是人间惨剧。”秋宇内心这么想着。过了一会儿，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床上的所有东西，一层一层的往外清，每清一层，详细记录一次，照片多照点。每个地方，都要细致，尽量不要遗漏任何东西。”他顿了顿，又道：“火案的现场，一定要有足够的耐心，救火的过程，其实就是破坏现场的过程，但是，又根本不能避免。很多痕迹物证，就隐藏在这些废墟里，大家辛苦一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安排完工作，秋宇站在现场房间内，锐利的目光在室内各处搜索着，过了好半天，他来到院子里，到处转悠起来，每个房间，都没有放过。直到整个现场大院内都转得差不多了，才又走了出去，在房外四处查看起来…… 众人从中午来到现场，就一直不停的忙碌着，直到天快黑的时候，秋宇心中有了一些把握，才掏出手机，拨通了彭辉的电话…… 第二十九章：会议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前午派出所会议室。 钱治国、彭辉、秋宇，前午派出所连所长在内的六个民警和刑侦大队的十来个民警，都坐在大会议桌旁，连消防大队的唐亮和赵丽玲，居然也坐在这里。其实，消防大队是火灾现场主要的勘查力量，一般来说，只要是跟火灾有关的案件，他们都是必不可少。只不过，由于体制的关秀，很少参与这种会议，这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居然过来参加了。 秋宇等人昨天对现场勘查以后，发现确实有异常的情况，及时将情况报告给了彭辉。之后，彭辉立即带了一组人赶到现场，组织开展了大量的工作，并决定第二天早上八点半开会，对案件情况进行前期的汇总。 “既然人到齐了，咱们就开始吧！”彭辉锐利的眼神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淡淡说道：“昨天中午，小李村17号一个叫李应平的三岁男孩，被烧死在自己家里面。接到这个情况后，特别是现场勘查了以后，已经安排了很多工作下去。按照昨天的安排，今天早上做个汇总，各组都说一下情况。”说完，看了看廖辉，继续说道：“派出所这边先介绍一下接警的情况。” 廖辉听后，一边翻着笔记本，一边说道：“昨天中午一点十分左右，我们接到110指挥中心的指令，称小李村17号发生火灾，一名男孩被烧死。接报后，我们迅速赶赴了现场。同时，因为是火灾，我们也请指挥中心将案情通报消防大队，请消防大队的协助处理。” “我们大概一点半左右到达的现场，当时火还没有完全扑灭，院子里有好多村民在帮忙灭火。我们一边组织灭火，一边了解情况，虽然房子没受到太大的破坏，但因为死了个小孩在里面，我们觉得案情重大，还是立即报告了刑大。” “通过在现场初步调查，我们获取到了以下情况：” “中心现场，也就是发生火灾的房间，在小李村17号院子北边的这幢大平房里。这幢平房，以前曾经是一个很老旧的小学校，所以层高比农村一般的房屋要高出最少两米左右，完全可以作为层高较矮的两层楼来使用。后来，村委会建了更好的小学，而新建小学的位置，绝大部分是占用了这家人的田地，才将原来的小学让给了他家作为住房使用。” “这个院子，就是原来那所小学的操场。经过这些年的发展，这家人又在院子周围盖了些平房、牲畜圈之类的房屋。数年下来，这家人的房子便成了现在的这种局面。” “居住在这里的一家人，一共有五口，两老两大一小。” “死者就是这个小的，三岁零四个月，男孩，叫李应平，智力和体格各方面发育都很正常。” “李应平的父亲，罗志宏，平德市人，是外地到这上门的，30岁左右，平常在离小李村几公里外的刘家冲玻璃厂打工，一般早上出去，晚上回来，除非晚上加班，要不然晚上都会回家。” “李应平的母亲，李艳梅，本地人，27岁，附近有个砖厂，她白天不在家，一般都在砖厂帮人做饭和干干零活，晚上下班后回家。” “李应平的外公，也就是李艳梅的父亲，李权顺，62岁，在家务农。” “李应平的外婆，姚丽，60岁，也是在家务农。另外，两老口除了在家做做农活以外，主要的事就是带李应平。” “农村里不吃早饭，午饭一般都吃得比较早，大概中午十一点左右午饭就吃好了。昨天中午吃过午饭以后，一切都跟往常一样。李应平的外公外婆在院子里干活，李应平在院子里玩。大概到了中午十二点左右，他外婆姚丽将李应平哄睡着以后，又按照平常的习惯，将他抱到大房间卧室的大床上睡觉，这间卧室，也就是发生火灾的这间。之后，外婆到田里干农活，外公在家。他外公在家里休息了大概十多分钟后，也到田里干活去了，出门的时候，还按照平常的习惯，将大门关起来才走。” “一般情况下，李应平都要睡到两点以后才会醒，醒之前，老两口也总有一个会先回来。平常大多数时候，都是外婆姚丽回来，等李应平醒了以后，又带着他一起去田里。要是田里没事，就在家呆着。老两口不带表，也不用手机，对时间的把握，完全依靠日常生活中的习惯来估计。我对他们测试过，在时间的估算上，相对来说，还算比较的准确，误差不会超过十分钟。” “按照老两口的说法，今天中午大概十二点半左右，他们在田里发现自己家中的房子冒烟，便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回来之后，发现冒烟的是李应平睡觉的这间，还听见李应平在里面哭喊大叫。外公李权顺当时想冲进去房间救李应平，但是里面的火势有点猛，火烟很大，房间里黑漆漆的，全是火烟，什么也看不见。他发现进不去之后，就将窗子用一个凳子打碎，拿盆打水向里面泼水。姚丽当时也是非常着急，跟着他用盆泼水，后来发现不行，才赶紧跑出去找人来帮忙。” “过了一会儿，村里陆陆续续来了大概二十多个人，众人一起帮忙才勉强把火扑灭了一些。之后，进去一看，发现李应平已经被烧死在了里面，众人商量了一下，才又报了警。”廖辉顿了顿，又道：“我这边的情况就这些。” “现场的情况？”彭辉头都没抬，一边记录，一边说到。 众人一听，纷纷看向秋宇。赵丽玲也不例外，不过，与别人相比，她那俏丽的脸上更多了一丝好奇。唐亮见此，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鼻子里冷冷的哼了哼，又若无其事的看向了秋宇。 秋宇拿起笔记本翻了翻，才朗声说道：“现场大家都去过，过多的我就不介绍了，我先说外围勘查的情况。” “现场小李村17号，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处于整个村子的最东北角。整个布局，呈个倒梯形，坐北朝南向，大门设在南墙的正中，四周都有院墙。院墙的外面，西侧是隔壁邻居的住房，东侧是山，北侧是一片农田，南侧是村里的小路。” “他们家现在的田地，是后来村里重新分配给他家的，也就在他家北侧的那片农田里，我们测试了一下，从他家农田到他家住房的直线距离，大概在一百米左右。只不过，他家没有后门，因此，要去到田里，要从正门出来，顺小路从东边的山脚绕过去。我自己测试了一下，从他家院子去到田里，以我走路的正常速度，大概要三到四分钟” “从外面要进入他家，唯一的入口，就是那道大门。当然，也可以爬院墙进去，但是，经过我们的勘查，整个现场四周的围墙，没有发现任何新鲜攀爬的痕迹。” “他家的大门，是一道红色的双扇内开式铁皮门，门锁，是那种非常普通的暗锁，这种锁，在一些老旧的木门上很常见。整道门上，以及门锁，都没有发现任何新鲜破坏的痕迹。这里，我要重点说一下这个门锁，从表面上看，它是完好的，但实际上，就是一把假锁。我做过实验，用任何一把钥匙，甚至一个木片，只要能插进锁眼，都能转动锁芯，使门打开。” “而根据我对死者家属的询问，可以确定，门锁的这个情况，至少已经持续了五年以上的时间，他们完全知道这个情况的存在，但是，却没有做任何的修理或者更换。按照他们家人的意思：第一，家里没有什么比较值钱的东西，就算小偷进来了也不怕。第二，家里随时都有人，就算离开也就是在附近，不缺人照看。第三，只有自己家的人知道这个情况，外人都不知道，因此，没必要进行更换。” “另外，我们对现场院子和其他的房间也都进行了勘查，除了起火的这间卧室，其他任何一个房间，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接下来，我说下起火这个房间，也就是中心现场的情况。” 第三十章：失态 “这个房间，房门设在南墙的西角，一道普普通通的木门，门上根本没有锁，就用铁丝弄了个扣子，只要是能进到院子的人，都可以进去，而且，平常大多数时候，连门都不会关。” “室内正中，放了一组很大的木质衣柜，将这个房间又分隔为了内外两间。外间，是作为杂物间来使用的，堆放了大量的杂物，并没有被火烧到。内间，是卧室，唯一被火烧到的，就是这个卧室。” “这整个卧室里，有大量的烟熏和炭化痕迹。靠南侧，也就是窗子这一侧，却基本没有被火势波及，也没有物品炭化的痕迹。炭化比较严重的，是房间的东北角和中部偏东的一侧，也就是放在东北角的那张大床和大床的四周。死者李应平平时睡觉的地方，正好就是这张大床。整张床，都由于受火而炭化，特别是木制床架，几乎已经完全炭化。通过勘查，我们发现，虽然整张床都炭化得很严重，但最最严重的，还是床尾靠东墙的位置。” “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并没有在床上，而是在床头西侧靠墙摆放的一个老式茶几上，这个茶几的支架是由铁皮制成，面板是用木屑和纸浆压制而成，虽然被火烧过，但并没有导致它严重变形，更没有被烧垮。” “现场的尸体，呈仰卧状，全身有百分之九十五左右面积因火烧而碳化，身上原本穿有衣服，但几乎都被烧毁。身上唯一还算完好的，就是后背偏上的位置。这个位置，刚好是因为其呈仰卧状，后背紧贴着茶几面板的这部分。我们移走尸体的时候，这个位置留下了一些相对完好的衣服残片。” “这些残片，是因为尸体后背紧贴着茶几的板面，在火烧的时候，形成了一个相对的保护，使得这个位置的衣服没有因火烧而炭化，才得以保存了下来。由此，我们可以肯定，案发当时，死者确实是自行来到这个位置后，死在了这里，而不是死后被别人抛尸在这。尸体的位置，是原始的位置，并没有受到任何的移动。” 说到这里，秋宇眼里闪过一丝悲哀，顿了顿，继续说到：“尸体，经过尸检，我们发现，呼吸道黏膜表面有烟灰、炭末的沉积，而且出现了热作用呼吸道综合症（法医学专用名词，这是说明火烧时，受害人尚有生活能力，是生前烧死最为确切的证据），可以确定，死者是生前被火烧死，而不是死后被人焚尸。” 说完，秋宇像是想起了什么，陷入了沉思之中，居然没有继续说话。 彭辉看了看秋宇，过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没反应，才大声叫道：“秋宇？” 秋宇像是做梦一般，突然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好意思，突然想起了点事。” “起火点和起火原因确定了没有？”彭辉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平淡的问道。 “这个案子的起火点，其实在我赶到现场之前，就已经被消防大队的唐股长和赵干事确定了。我个人认为，起火点位置的确定，非常准确，没有任何问题。这个位置，也就是刚才我说到的，整个房间里被炭化得最为严重的，床尾靠东墙的地方。” “房间里，唯一的电线原来是从衣柜顶上接上去的，电线完好，可以排除电线短路等原因引起的失火。结合整个现场的情况，通风良好，也可以排除自燃情况的发生。这些都排除以后，结合起火点的位置，我个人认为，这是一起人为的纵火。” “现场勘查中，我们将那张大床上的所有物品，全部分层进行了处理。处理之后，我们发现，被完全烧毁炭化的，只是床上的被子和床单，也就是床上表面的这一层。而床单下面的垫棉，炭化却并不严重，我们将垫棉清理出来后，发现上面有一些像圆圈形状的炭化痕迹。这种痕迹，非常具有代表性，它是床上被泼洒了液态的助燃物，助燃物渗透进棉花里以后，经过燃烧才能形成的痕迹。我们将发现这种炭化痕迹的位置，都分别提取了燃烧残留物送支队检验。今天早上过来之前，我得到了检验结果。这些残留物里，都有一种助燃物的成分：柴油。” “死者身体表面，我们也提取了很多份检材，但却无一例外的，并没有检出柴油的成分。” 秋宇看了看大家，见众人也是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才又继续说道：“检出柴油的结果，其实很吻合整个现场的情况。柴油不太容易挥发，味道相对要淡，我们在现场又受到了火烟味的影响，所以一开始并没有闻到它的气味。柴油着火以后，并没有汽油那么猛烈，特别是泼洒在床上以后，被垫棉里的棉花吸收。这些被棉花吸收的柴油，在那种条件之下，着火以后，就成为了一种暗火，在棉花里暗暗的燃烧，因此，才在垫棉上形成了这种像圆圈一样的炭化痕迹。也正是因为柴油的燃烧不像汽油那么猛烈，所以，整个现场烧毁得其实并不算十分的严重。” 秋宇说到这里，表情变得有些难看，眼里露出浓浓的愤怒之色。 “虽然物品损毁得并不严重，但却造成了一个极其严重的后果，一个年轻的生命，一个连三岁半都不到的孩子，他的生命才刚刚开始，就被人这样残忍的践踏而毁灭了。做这个案子的人，他妈的简直就是毫无人性，根本不能称之为人，他妈的简直就是个垃圾，就是个畜生。” 说到后来，秋宇差点咆哮起来。这么多年来，大大小小、形形的案子，秋宇也算是经历了不少，按理来说，早已应该心如止水。但今天，特别是在这种开会的场合，发言的时候，却接二连三的失态，这足以说明，秋宇的内心，已经是极度的愤怒，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 其实，只要是真正了解秋宇的人就会明白，遇到别的案件，他可能还有些麻木。但是，一旦遇到侵害小孩，连小孩都不放过的这类案件，他就会特别的难受，特别的愤怒，甚至会愤怒到不可抑制的程度。在他眼中看来，孩子从来都是无辜的，不管有多大的仇恨、多大的矛盾，任何事情、任何问题，都有解决的办法，但不管怎么样，都不应该牵扯到孩子身上，让孩子来承担这些痛苦。 话又说回来，遇到伤害孩子的这类事情，也不仅仅只是秋宇，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内心深处都很难以忍受，只不过，秋宇的反映，会更加强烈一些，甚至，还有些抓狂。 众人看着秋宇的失态，没人觉得可笑，相反，心情都极其复杂，心里沉甸甸的。 赵丽玲手里虽然捧着个笔记本，却连一个字都没写，一直呆呆的看着秋宇，脸上满是认真和专注，听得非常入迷。 秋宇咆哮了一番后，感觉到自己的失态，也渐渐平静了下来，看了看众人，才又继续说道：“接下来，我结合整个现场勘查的情况，说一下我的看法。” 第三十一章：分析和刻画 “首先，定性的问题。我们通过现场勘查，相关的一些调查走访，以及送检物品的检验鉴定结论，可以确定，这是一起有预谋，有目的，人为的纵火案件，而死者李应平，就是目标。因此，我个人认为，这应该定性为一起故意杀人案，而不应该简单的定义为纵火，纵火只是其杀人的手段而已。” “其次，嫌疑人的作案过程。从外围来看，周围院墙没有攀爬痕迹，只有一道大门，说明嫌疑人是从这道大门进出的现场。” “从其他房间的勘查情况来看，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案发的中心现场，有助燃物柴油的出现，经过我反复的核实，死者家之前是没有柴油的。受害人家里一共五个成员，平常都不抽烟，引火用的火柴和打火机都放在厨房，现场勘查中发现，这些物品都没有被移动过位置的情况。这说明，嫌疑人进入现场实施犯罪的时候，自己携带了点火物和助燃物。” “从这一点，又可以说明，嫌疑人的目的很明确，来到现场就是来放火的，针对的也就是这个小孩。可以排除嫌疑人入室盗窃或者其他原因，临时起意作案的行为。” “结合整个中心现场室内炭化的情况来看，主要被火烧到的，就是床以及床周围的位置。房内的衣柜、桌子这些，离床稍微远一点的物品并没有因火烧而炭化，总体来说，室内的炭化并不算严重。这足以说明，着火时间并不长，放火的位置也很明确。” “从发现死者的位置以及尸体检验的结果来看，我个人认为，死者身上并没有被泼洒过柴油。案发当时，他确实应该是在睡觉，是被火烧醒或者是被烟呛醒的。他醒的时候，其实整个房间里已经是浓烟滚滚，火烟四起了。根据起火点的位置来看，当时火势最猛的，是在床尾，而他睡在床头。一个孩子在这种时候，肯定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之后所有一切的行为，都不过是一个幼儿自救的本能而已。” “床上到处着火，冒着浓烟，作为一个体格智力发育正常的幼儿，当时肯定只会做一件事：尽量离开着火的位置。而床头旁边的茶几，当时并没有着火，正是他最好的选择。在自救的过程中，一个这么小的孩子，除了会大声哭喊以外，还会做什么呢？绝对不会。因此，在极度恐惧的哭喊之中，他吸入了大量的浓烟和有害气体。这种浓烟，连成年人都抵抗不了多久，更何况是一个三岁多的幼儿，很快，他就晕了过去，之后，被烧死在了这里。” “结合这些情况，我个人认为，嫌疑人的作案过程，应该是这样：” “他事先潜伏于便于观察的地方，等受害人家中两个老人都离开以后，提着事先准备好的柴油来到受害人家正门，用钥匙之类的东西，伸进锁眼打开房门进入院子。来到院子之后，他直接来到了死者李应平睡觉的这间卧室，也就是中心现场。确定李应平睡在床头以后，他用自己带来的柴油，泼洒在了死者周围。而当时的床尾地面上，堆放了大量的衣物，嫌疑人还将大量的柴油泼洒在了这里，点燃了火，等火烧起来以后，嫌疑人立即逃离了现场。” 说到这里，秋宇顿了顿，看了看大家，见大家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又继续说道：“最后，我结合目前的情况，对嫌疑人做一个刻画。” “嫌疑人进出现场，都是从门。门锁的情况有些特殊，虽然没有被破坏，但是外人要想进来，只要知道这道门锁是假锁，就变得非常的简单。这个嫌疑人，正是用这种方法进出的现场，说明嫌疑人，对死者家的情况很熟悉。” “根据死者的外公李权顺所说，他外出到田里没多久就看见房子冒烟，之后便赶回来并组织了抢救。我到过他家的田里，可以肯定，李权顺所说应该属实。死者的外婆出去了没多久，外公又出去了，外公出去之后没多久，房子就冒烟了。从点火到在外面就能看见冒烟，在柴油的助燃下，不会超过五分钟的时间。从时间上来推断，应该是李权顺刚出门没多久，嫌疑人就进门了。这足以说明，案发前嫌疑人应该就在附近，而且所处的位置，应该能够很好的观察到现场人员进出的情况。” “之前说过，现场的东侧，是一座山，我个人觉得，嫌疑人要是在这座山上找个位置躲起来观察死者一家的情况，绝对是最佳的，也是最有可能的。” “另外，嫌疑人作案的目的非常明确，针对的是一个不满四岁的男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一般来说，根本不可能与人结下什么深仇大恨。因此，会做这种事的人，针对的还是家里的成年人。而这个案子，从所有情况来看，其实应该就是一种泄愤。” “怨恨之心人人都有，有的是为了利益，有的是为了名誉，还有的是因为感情。而针对家里的小孩子来泄愤，其实，在农村地区来说，最有可能的情况不外乎这么几种。” “第一：父母在外面有别的情人，情人之间因为某些关系出现问题，孩子有可能是导致这种问题出现的原因，因此，迁怒于孩子，之后，就采用了灭除孩子的这种方式，一厢情愿的认为这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第二：父母之前的旧情人，因之前的分手而一直怀恨在心，当对方发现自己的旧情人生活过得开始越来越幸福，他就越来越心生怨恨，最终，采用这种杀死旧情人孩子的极端方式，用对方的痛苦来满足自己畸形的内心。” “第三：周围的邻居，自己家里生不了小孩，看见别人家的小孩可爱，再加上这个小孩的父母长辈有可能经常说一些无聊的风言风语，挖苦、讽刺、打击到了这个邻居，由此产生怨恨。在忍无可忍之下，邻居最终选择了灭除小孩。” “农村里最常见的，应该不外乎这三种情况，而做这起案子的嫌疑人，这三种情况都满足条件，我无法具体明确到底是哪一类，因此，我个人认为，下步的调查，应该着重围绕这三个方向来开展。” “最后，我想补充一点。这起案子的嫌疑人要杀害这个小孩，其实可以采取的办法有很多，下手的机会也不是没有。之所以会采用这种方式，我个人认为，有可能是因为两点：第一，这种方式，最不容易留下证据，搞不好，被当做个普通的火灾就蒙混过去了，就算被查，我们在现场也极其难以获取到有价值的直接证据，由此，可以看出，嫌疑人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第二，这种方式，够残忍，够狠，非常能够达到其泄愤的目的。搞不好，一把火就把死者整个家都烧没了，在嫌疑人看来，这更加的爽，他心里更加的畅快。” “基于这两点，我个人觉得，这个嫌疑人，心狠手辣，又具备很强的反侦查意识，并不是太好对付。”秋宇说到这里，眉头深深的皱了皱，长叹了一口气，才认真的说道：“说这么多，希望能对破案有帮助，也希望参与这个案子的弟兄们，调查走访的时候，多注意点方式方法。其实，这个嫌疑人要想找出来，应该没有多大的难度，难的是，怎么将他所犯的罪行给定死？毕竟，我们现在手上，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要是连这个也被露了出去，案子搞不好就废了。” 秋宇一脸严肃的看了看大家，话锋一转，沉重的说道：“另外，我们现场勘查这边，也还有很多工作没做完，希望后面还能有新的发现，能为破案做个有利的支撑。”他顿了顿，眼睛呆呆的看着前方，无奈的说道：“也希望老天有眼，让我们能够找到足够的证据，为民除害，灭了这个畜生。” 说完，秋宇整个人向后一靠，掏出烟自己点上，不再说话。 一想到现场李应平那幼小的身躯，却浑身布满了焦黑，一个幼小的生命，才刚刚开始，就被人用这种残忍至极的方式而抹杀，众人心中充满了愤怒。听了秋宇刚才的一番分析，众人又明显感觉到了破案的艰难，感觉到了肩上背负着一些极其沉重的东西，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到，却又压得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希望老天有眼，让我们找到足够的证据，为民除害，灭了这个畜生。”这句话，成为了众人心中目前最大的愿望。 秋宇说完之后，众人一度陷入了沉默之中。过了一会儿，会议才在钱治国的组织下继续进行，各组参与的人员，逐一汇报了之前工作的情况，钱治国和彭辉，对后期的工作，又进行了细致周密的部署。 只不过，后面的会议，秋宇根本没有在听，他闭着眼睛，思考着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有可能被自己遗漏的地方。到了后来，他甚至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现在的他，只有一个目的：用尽自身全部的能力，找出这个杂碎，灭了这个杂碎，给死者一个交待，还世间一个公道。 第三十二章：新的发现 秋宇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会议室除了他自己，只剩下了老曹一个人。 “曹叔，会开完了？”秋宇眼睛四周扫了一圈，摸了摸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呵呵，刚散会没几分钟。”老曹也正低着头想着事，听见秋宇说话，抬起头来看着他，笑着说道：“钱副和彭辉安排了很多工作，人都分出去了，他两不让别人吵你，让我留着等你。” “哦！”秋宇有些意外，抓了抓头，问道：“安排了我们什么没有？” “没有。”老曹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老规矩，你自己安排。” 秋宇听后，苦笑了起来：“当我是空气了，呵呵！”掏出烟点了一根，又道：“曹叔，我们也走吧！” “去哪？” “现场。” 两人来到现场的时候，杨成这一组的人早已来到了这里，正在外围做着一些补充案件资料的工作。让秋宇感到意外的是，消防大队的唐亮和赵丽玲，居然也来到了这里。 中心现场根据昨天秋宇的安排，不允许除了现场勘查的人员进入，所以，仍旧是一片狼藉。秋宇带上手套，二话不说，向众人招了招手，率先走了进去。 这里，除了那具幼小焦黑的尸体已经深埋地下之外，其余一切东西都还保存着。床上所有的物品，全被清理了下来，堆放在一边，上面全是一个个焦黑的圆洞，整个床上，变成了焦黑的一堆框架。 秋宇和老曹蹲在床边，将地上的杂物逐一捡起细看起来。杨成等人，各自拿着相机和记录本，在对现场进行一个更加详细的记录。唐亮皱着眉头，跟在后面看了看，眼里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转身走了出去。 赵丽玲却在秋宇身边蹲了下来，一脸好奇的看着秋宇，看了一会儿，见他有的东西看完就堆在了一边，有的找了一个大纸袋丢了进去，忍不住问道：“秋队长，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秋宇正全神贯注的看着手里黑漆漆的东西，突然身边一阵香风吹来，偏过头，看见赵丽玲明亮的双眸正好奇的盯着自己，距离这么近，他有些不自然起来，只能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找什么？只不过，尽量不让自己有遗漏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而已。”他顿了顿，又一本正经的说道：“赵干事，其实，你们女孩子家，还是去外面等消息算了，这里面又脏又臭，不太适合你们，特别是像你这种长得很出类拔萃的女孩。” 说完，转过头开始继续自己的工作。 听到这话，赵丽玲很是生气，正想发作，见秋宇脸上认真的表情，不像是在挖苦讽刺自己，撇了撇嘴，又自顾说道：“我可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干过，你也用不着看不起人。”说完，找了双手套带了起来，学着秋宇蹲到一边捡地上的东西去了。 见她居然还如此的认真，秋宇只好苦笑着解释道：“赵大美女，我可没有丝毫看不起你，只是觉得这种事情不太适合你们女人来做罢了，特别是你这种香喷喷的大美女。” 杨成等人一听，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赵丽玲也没生气，白了秋宇一大眼，淡淡说道：“说了半天，你不就是看不起女人吗？你们这些男人，就是大男子主义思想太严重，现在的女人，能顶半边天，懂吗？再说了，要没有我们女人，要你们男人有个屁用。” 众人一脸的黑线。 “还有啊，以前可是我们女人说了算的，你们男人都只不过是附庸，是附属品，知道吗？”赵丽玲一边清理地上的东西，一边不依不饶的说道。 “你说的那是石器时代母系氏族时期的事情了，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哪有你那么能扯的，连几万年前的事情都扯了出来。”秋宇淡淡回道。 “只要存在过，你就得承认，是吧！再说了，我这是在扯吗？我这明明就是在跟你摆事实讲道理，怎么，秋大专家也有不敢承认的时候？”赵丽玲耍起了贫嘴。 “这不是承不承认的问题，这是时代的问题。再说了，我可没有看不起女人，现在的女人，我也不敢看不起。人家怎么说的，巾帼不让须眉，不让就是欺负的意思。你是巾帼，我们是须眉，这巾帼都已经欺负到须眉的头上了，我还敢怎么着？”秋宇抬头看了看赵丽玲，见她正在那干得有模有样的，赶紧补充了一句：“哎，我说那位巾帼，清理的时候可得仔细点，石头砖块可以丢到一边，塑料、铁片、铁丝还有布料之类的东西，给我单独放起来。” “哦，知道了，原来你是在找这些东西。”赵丽玲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秋宇差点没被这话噎到，她居然连要干嘛也不知道，还在这装模作样的清理了半天。 “就你这身材脸蛋再加这表演功底，干什么消防武警啊？不做演员可实在是可惜了。”秋宇忍不住小声说道。 “什么？什么可惜了？”赵丽玲一脸的好奇。 “呃……我说你手上戴的手套可惜了。”秋宇无奈的说道。 “哈哈哈……”杨成和刘远飞等人就在房间里搞记录，一直在听两人瞎扯，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大笑着跑了出去。 “你，你，你看不起女人。”这一下可好，赵丽玲气得直接站了起来，气呼呼的走了出去：“我不干了我。” “哦，我本来也没让你干啊，我这边正事挺多，挺忙的，就不送了。”见赵丽玲走了出去，秋宇忍不住打趣说道：“对了，回头找你要起火报告啊，谢了。” 赵丽玲刚走到门口，听见秋宇的话，俏丽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大眼，跺了跺脚，走了出去。 “这女娃倒是不错，可惜我家也是女娃，要不然给我家做媳妇倒是不错。”老曹见她走了，才跟秋宇开起了玩笑。 “呵呵，确实不错，小刘有女朋友了，要不给小刘做媳妇倒也正合适。”秋宇笑着说道。 “嘿嘿，说正经的，这女娃倒跟你很配。” “哈哈，曹叔，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又开起我的玩笑来了。就我这歪瓜裂枣的，跟人家美女一比，可差得远了，不敢高攀，不敢高攀啊！” “就你这长相，虽然算不上帅哥，但离那歪瓜裂枣还是有段距离的，我说真的，这女娃对你有那么点意思。再说了，你今年不是才三十一吗？大不了人家几岁，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曹叔，打住，打住，别再开我玩笑了，我那儿子都可以打酱油了，人家还黄花大闺女呢，咱们别闲扯了，还是正事要紧。”秋宇有点尴尬，赶紧说道。 “呵呵，跟你一起这么些年了，现在才发现，原来你还是这种讨女人喜欢的货色。”老曹微笑着说道。 秋宇呃了半天，硬是没说出话来。 中午一点半，秋宇和老曹两人各自提着一个大纸袋走了出来。唐亮和赵丽玲坐在院子里，见两人出来，赵丽玲远远的就给秋宇来了个大白眼，低着头继续玩起了手机，当没看见。唐亮见此，一脸的幸灾乐祸。 秋宇完全无视两人，让人找了一些干净的旧报纸出来，铺在地上，将两个纸袋里的东西倒了出来。两人一人拿了个小板凳放在旁边，一屁股坐上去，又开始挑拣起来。过了一会儿，老曹拿着个东西，对秋宇说道：“小宇，你看看这是什么？”说着，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秋宇接过来，见是一小块铁片，看了一会儿，眼睛一亮，说道：“打火机的残片，不会错的。” 赵丽玲本来完全不屑的眼神，一听这话，马上来了精神，提着板凳就跑到秋宇旁边坐了下来，好奇的说道：“打火机的残片，给我看看。”说着，伸出了手就要来拿。 秋宇赶紧将手缩了回去。 “小气，一个破垃圾，又不是什么宝贝，你个大男人，瞧你那样。”赵丽玲本来就不爽，现在更是一脸的不悦。 “哎，我说这位巾帼，这虽然不是什么宝贝，但有时候用来破案，就成了宝贝了。”秋宇撇了撇嘴，又说道：“你猴急些什么？要看可以，戴手套去。” 赵丽玲一听，马上明白了，脸色一红，又想起了刚才秋宇拿手套说事，脸色更加的红了起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跑去拿了双手套戴上又跑了回来。 秋宇这才将手中的小铁片递了过去，嘴里还不忘说道：“女孩子家家的，干点事情老是这么猴急。” 听到这话，赵丽玲本就有些嫣红的俏脸直接变成了草莓，白了秋宇一眼，才又说道：“你们这些老警察，说话都没个正经。”盯着手中的小铁片看了一会儿，才说道：“真的是打火机上的，那种一次性的打火机。” “算你有点眼力，给我放好了，这个东西被烧得虽然有些变形，但是很重要。”秋宇很是认真的说道。 赵丽玲抿嘴一笑：“嗯，知道了，须眉专家。”说完，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跑到自己刚才坐的地方，拿了一个纸袋，将纸袋拎着跑了过来，找了张报纸，也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这些东西是你刚才捡的？”秋宇问道。 “是啊，你不是看不起我们女人吗，我捡的东西，自然就不能留给你们这些大男人了。”赵丽玲娇笑着说道。 秋宇差点晕倒，这现场的东西，怎么到她手里，就变成可以自由支配的了。 赵丽玲也没管秋宇什么反应，又开始装模作样的在那堆东西里翻找起来。秋宇的目光在那堆东西里扫了扫，像是发现什么宝贝似的，突然喊了一声：“别动，这是什么东西？” 第三十三章：落网 一天时间，很快又过去了。当晚，也就是案发后的第二天晚上，案件的侦查工作有了突破性进展，一名叫高进峰的男子，被纳入了李应平被害案专案组工作人员的视线。这也正是专案组侦查人员根据秋宇分析梳理出的几条侦查路线，一一排查、走访之后发现的。 高进峰，男，现年二十九岁，比死者李应平的母亲李艳梅大两岁，两人以前是男女朋友关系。此人家住鹿城区毛东镇水槽村委会高田屯六号，离鹿城区比较近。目前，在前午镇云金村委会洪桥村打工，那里有个伐木场，此人就在那里伐木。 之前的调查，李艳梅一家，因为害怕被孩子的父亲知道此事，居然把如此重要的情况给隐瞒了，侦查员从其他村民的嘴里，才知道了此事。在侦查员的反复询问下，一家人才又不得不说出了此事。 根据李艳梅的口供，两人在五六年前就已经分了手。当时的分手，是因为李艳梅的父母不喜欢高进峰，除了他家没钱以外，更主要的，是这人吃不了苦，还有些游手好闲。最重要的，是此人有暴力倾向，动不动就会欧打李艳梅，打起来还没个轻重，最严重的一次，甚至把李艳梅打得三天下不了床。 有一次，李艳梅带他回家吃饭，他喝多了点酒，居然在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面前就耍起了酒疯。李艳梅劝了几句，就被打了。打狗还得看主人，这家伙居然敢当着李艳梅父母的面就打。从此以后，李艳梅父母坚决不允许两人再来往。事后，高进峰也很后悔，有几次，还提着礼品来赔礼道歉，老两口态度很坚决，当时虽然没有直接把他赶出家门，但难听话却是说了不少。 李艳梅在父母的授意下，再想想这些年高进峰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彻底对高进峰死了心。但高进峰并没有就此放弃，依然一直纠缠着李艳梅不放。后来，李艳梅经人介绍认识了罗志宏。两人相处下来感觉不错，李艳梅父母觉得这男人也还过得去，再加上高进峰像个癞皮狗一样纠缠着不放，就让两人闪电般的结了婚，之后，生了儿子李应平。见两人已经结了婚，高进峰才彻底作罢，停止了对李艳梅的纠缠。这些情况，除了李艳梅的丈夫仅仅只是隐隐约约知道一点以外，李艳梅及其父母都说得非常清楚，都可以证实。这一切，李艳梅一家，居然在她丈夫面前，遮掩得极其的到位。 根据专案人员的调查，发现高进峰目前还一直单身，也没有女朋友，平常就住在打工的地方。他现在打工的伐木场，距离李艳梅家比较远，一个在前午镇的东边，一个在前午镇的西边。 高进峰浮出水面之后，情报部门对其手机进行了调查，又获取了一个重要的情况：高进峰的手机，确实在案发当天，离开过打工的洪桥村，来到过现场的附近。 彭辉得到这些情况反馈以后，将高进峰列为了李应平被害案的第一嫌疑人。 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撒开，而高进峰，就处在这个网的最中间而不自知。 又一天后，也就是案发后第三天，高进峰的社会关系、家庭关系、经济关系等等一系列的情况，被侦查员们秘密的摸了个一清二楚。 而秋宇在现场勘查中，也有了重大的发现。 这个发现，还得从那天赵丽玲在现场从纸袋里倒出来的那堆东西说起。 在那堆东西里，秋宇发现了一个东西：一个被高温烧融了一半左右的塑料瓶盖。这个瓶盖，不是那种普通的饮料瓶盖，而是像一个机油桶或者洗衣液桶的盖子，上半部分还算完好，下半部分已经被融化。最重要的是，这个瓶盖看上去比较新鲜，只不过，上面粘附了很多的火烟灰。 死马当做活马医，现场所有东西被翻了个遍，除了那个小铁片和这个塑料盖，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发现。连现场东边的那座小山，秋宇都去找了一圈，虽然发现了一些不太明显的人为活动痕迹，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没有直接的证据，你有再合理的推断和解释都是白搭。 秋宇认为，现场出现这种类型的瓶盖，应该属于一种异常的情况。这个盖子，经过秋宇找赵丽玲反复核实，应该是她从床底下的燃烧残留物里找出来的。而这个盖子，看上去绝对不像是在床底下尘封多年的东西，明显要新鲜得多，应该是近期才丢到床底下的。秋宇没有犹豫，立即安排人将这个毫不起眼的塑料瓶盖，送到了市局刑侦支队的刑事科学技术研究所。 经过研究所多次反复的检验，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从上面获取到了一定数量具备检验鉴定条件的dna。可惜的是，在上面并没有检验出柴油的成分。得知这个消息，秋宇难免有些小激动，又立即安排法医去了一趟现场，将居住在小李村17号的所有成员，也就是死者的父母和外公外婆的血样都取了回来，连同死者的血样直接送支队进行dna比对。比对结果一出来，果然与之前猜测的一样，与死者、死者父母和外公外婆的dna完全没有关系。 得到这个消息，秋宇差点激动得跳起来大叫。不过，激动过后，秋宇冷静下来一想，心里还是很有些七上八下，不放心的感觉。万一这个东西要是死者或者死者家的人在路边随便捡回来，之后又随随便便的丢到了现场的床底下或者床周围，那岂不是得冤枉了别人。 为了以防万一，秋宇安排人专门到了各大超市，将类似这种盖子的所有塑料桶每种买了一个回来，有装洗衣液的、装机油的、装饮料、装酱油的各种各样的都有，全部加起来，满满的装了两大箱，足有二三十个。秋宇亲自带着这些东西，去到了死者家里，让死者家属慢慢回忆，是否近期在家里见到过这种类似的桶。 经过反复的辨认，死者家属准确回忆出，家里确实有几个这样的塑料桶，分别放在了哪些地方。秋宇不依不饶的，又让家属在家里翻箱倒柜的一一找了出来才肯罢休。直到死者家所有类似的桶都一一核对清楚了，才松了一口气。现在，他可以确定，现场发现的这个盖子，不是死者家人带回来的。这样的话，是嫌疑人带到现场的可能性已经变得极其之大。 这个盖子，它原来盖着的容器，极有可能就是嫌疑人用来盛装柴油的。嫌疑人用它装了柴油之后，为了怕泼洒出来，应该还在瓶口垫了塑料之类的东西，作为密封使用。泼洒柴油的时候，顺手将它丢在了现场，而那个瓶口垫着的塑料，埋葬在了火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甚至连盛装柴油的桶，都有可能丢在了现场，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最后，只剩下了半个盖子。刚好，这剩下的半个盖子，还是用手拧的部位。 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嫌疑人想把所有的证据，所有的一切都毁灭在那场大火中，可惜，最关键的东西，还是留下了一些。 “人在做，天在看，看来，连老天都容你不得。”秋宇内心有个声音在呼喊。 案发后第四天，一大清早，嫌疑人高进峰在自己打工的洪桥村伐木场，被鹿城区公安局刑侦大队民警直接抓获。这家伙虽然被抓，但却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甚至还装作一脸的无辜。将他带回公安局的时候，秋宇刚好遇到，匆匆看了一眼，连秋宇都产生了一种错觉：是不是抓错人了？ 高进峰被带进了审讯室，直接坐上了老虎凳。之后，留下两个民警看守着他，便再也无人跟他说过一句话。 另一边，钱治国、彭辉、秋宇及何强等人，坐在电脑屏幕旁边，通过摄像头观察着高建峰的一举一动。 高进峰长得很一般，中长发，体型中等，没什么突出的，属于那种站在人群之中也毫不起眼的类型，穿着牛仔库和黑色的夹克，一身都很脏，连头发里都还有些木屑渣子。也难怪，抓这家伙的时候，他正在伐木，怎么可能干净得到哪去。 在老虎凳上叫嚣了半个小时左右，那两个看守的民警跟两个聋哑人似的，任你如何叫唤，如何喊冤，都自顾坐在办公桌边玩手机。见实在没人理他，高进峰垂着头，不再说话了。 “你们打算怎么办？”秋宇看着电脑屏幕，面无表情的问道。 “不行就直接突审，妈的，老子还不信了。”何强骂道。 彭辉和钱治国摇了摇头，紧锁着眉头，没有说话。 “我有个想法，你们看看行不行？”秋宇依然面无表情。 “说来听听。”彭辉说道。 “这个杂　种，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我感觉，可能对自己做的事挺自信，挺有把握的。在他看来，只要在这挺过四十八小时，应该就没事了。所以，这四十八小时，对他非常的重要，他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挺过这四十八小时。因此，要想直接通过突审来拿下他，不那么容易。”秋宇越是遇到难事，越是平静，顿了顿，又淡淡说道：“这四十八小时，对我们来说，同样重要。我的想法，我们要争取被动为主动，既然他自认为一切都有把握，那我们就直接击碎他的把握，先把最为关键的证据握在手里，凭借我们手中的证据，不要半点口供，直接对他宣布刑事拘留。这样的话，他的意志就算不彻底崩溃，应该离崩溃也差不了多少。到时候，我们再逐一亮出我们的底牌，不怕他不交待。” “你的意思是，先把dna鉴定拿出来再说？”彭辉点了点头，想了想才说道。 “就是这个意思。从目前情况来看，嫌疑人应该就是这个杂碎不会错。从做这起案子到现在为止，他应该是做足了功课，所有可能应对的问题，都已经想得清清楚楚，反侦查意识很强，单凭审讯，估计很难达到效果，要是一不小心露了什么出来，被他察觉了，反而对我们非常不利。我们就来个反其道而行，先拿证据，不要他任何口供，直接刑拘，最后再来慢慢的磨他。” 彭辉和钱治国听秋宇说完，低头沉思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下定了决心，互相使了个眼色，又看向秋宇，点了点头。 彭辉问道：“你这么有把握，dna就一定是他的？” “凭我的直觉告诉我，不会错的。”秋宇点了点头，又说道：“我们还有点时间，先磨磨他再说，时间差不多了，我自会安排。” 第三十四章：刑事拘留 两个小时之后，上午十一点，法医陈志按照秋宇的安排，推开了审讯室的大门。他直接来到高进峰面前，高进峰坐在老虎凳上，头仰朝身后已经沉沉睡去，口水顺着嘴角，流得满地都是。 “妈的，真是个垃圾，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还能睡得这么香。”　陈志见此，心里不由骂到：“你就嘚瑟吧，老子看你什么时候尿裤子。” 他带着手套，用手碰了碰高进峰的头，大声说道：“喂、喂，起来了，妈的，来这里是给你睡觉来的吗？” 高进峰受惊，猛的一下醒了过来，眯了眯眼睛，看清楚面前站着一个人之后，马上装出一副冤枉到了极点的表情，说道：“这位警官，你们这是干嘛，我可是个良民啊，从来没有干过一件坏事，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啊？” “抓没抓错你自己心里清楚。”　陈志没好气的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住哪？” “警官，你这是怎么说话的？”高进峰眼睛一瞪，气呼呼的说道：“跟你说过了，我是良民，不是犯罪分子。你看看你们，一个个把我当罪犯来对待，莫名其妙把我抓了进来，饭不给吃，水不让喝就算了，还把我搞了坐在这种凳子上，简直难受死了。我跟你们说，你们要是再这样下去，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小心我去告你们滥用职权。” “说完了吧，就你这逼样，还挺牙尖嘴利的，老子看你能嚣张多久。再问你一遍，叫什么名字，几岁，住哪？” 高进峰冷笑了笑，过了一会儿，才漫不经心的说道：“高进峰，二十九岁，家住毛东镇高田屯六号，之前抓我的时候不都问过了吗？还有什么要问，赶紧的，问完赶紧把我放了，我这里坐得难受。” “得了，闭嘴吧你。”　陈志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采血针和一张白色的试纸。将高进峰被固定住的双手扳开一个手指，采血针就扎了上去。 “哎哟，你搞什么名堂，难道要杀人不成。”高进峰歪着嘴故意大叫了起来。 陈志懒得跟他说话，将他被扎破的手指捏紧，挤了点血出来，擦在了试纸上。见份量足够了之后，他一转身，也不管高进峰怎么叫嚷，直接出了审讯室。 一出审讯室，陈志驾车风驰电掣般来到了市局刑侦支队，将带血的试纸送了进去。 下午五点，秋宇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办公室内，手里叼着的香烟正冒着青烟，面前放着的满满一杯茶水已经凉透，茶水旁边的烟灰缸里，满满的全是烟头。 “叮铃铃……”电话一响，秋宇马上接了起来。 “起哥，什么情况？”秋宇直接问道，话语里充满了焦急。 “呵呵，秋哥，等我电话等急了吧！”电话那边传来刑侦支队法医起俊伟爽朗的声音。 起俊伟今年二十八岁，比秋宇小三岁，当年跟秋宇同在技术中队，一个搞痕迹、一个搞法医，两人当年就是很铁的哥们。 后来，市局刑侦支队缺人手，要招几个专门做dna鉴定的法医，起俊伟抱着去试试的心态报了名，后来居然被招录了。市局刑侦支队，是基层各个县市级公安机关的业务指导机关和业务管辖部门。从次，秋宇经常拿起俊伟开玩笑，称他为自己的领导。其实，两人的关系从来没有因此而疏远过，虽然从此之后见面的时候不算太多，但在他们内心深处，多年基层战友积累起来的兄弟情，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变味的。 秋宇一听起俊伟这语气，知道事情肯定没问题了，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笑骂道：“这不废话吗？老子这边急死人了。说好四点以前给我结果的，你给我拖到现在，是不是故意的啊？当心我哪天去支队长面前说你几句好话，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嘿嘿……” “我也不想啊，临时被安排了别的事，出去了一趟。再说，你心里反正都有数了，我这只不过是给你吃颗小小的定心丸而已，有那么重要吗？”起俊伟赶紧喊起了冤枉。 “得，千万别这么说，你这颗定心丸，比他妈的什么十全大补丸都管用，赶紧的，结果是什么？快点说。” “这还用说吗？你不是早就知道了。”起俊伟不紧不慢的说道：“不过，我到是要问问，报告你什么时候要？” “时间説紧不紧，说急不急，明天早上上班以前给我就行。”秋宇回道。 “说个毛啊，现在都快下班了，老子今晚约了人，没时间给你加班。”电话里传来起俊伟不爽的声音。 “得了吧，还约了人，搞得神神秘秘的，在我面前，别搞那些嘘的，不就是找你家小女朋友约会么。在你哥我面前，还一天遮遮掩掩的，老子早就知道了。”秋宇顿了顿，又不咸不淡的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小子，要钱没钱，要才没才，要官又不是官，要长相没个长相的，怎么就能把咱们区交警队的一大美女给搞定了，改天说来听听，让哥哥我涨涨见识。” “不会吧，我跟她这才没多久，怎么连你也知道了。”起俊伟有些费解，顿了顿，继续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今晚确实是跟她约好了。人家可没你们那么俗气，她看中的是我的气质，我的人品，不是什么钱不钱，才不才的。这年头，这种高品质的美女可是很难遇到了。所以啊，为了兄弟的终生幸福，只能委屈你稍微等一等了，鉴定报告明天中午下班以前，一定给你，我说到做到。”起俊伟干脆给出了自己的保证。 “放屁，明天中午才给我，黄花菜都凉了。啥都别说了，我也不耽误你的幸福大事，今晚你俩去哪吃饭，算哥请客，还外加两张晚上的电影票。今晚给我加一个小时的班，明早八点半我让人上来取，总行了吧。这种鉴定书，你他妈一年得出多少，能要你一个小时的时间？自己好好想想，多划算。” 秋宇撇了撇嘴，又说道：“待会啊，你约她一起吃个饭，然后，约她去你办公室，亲自陪你加班，你们办公室晚上又没其他人，而且她也是个警察，不算违规。再说了，她单独陪你加班，整个办公室就你们两个，还不是要多惬意有多惬意，想干嘛还不是干嘛。给我鉴定出好之后，再约她去看个晚场电影，看完以后嘛，时间也不早了，她这么晚一个人回家，也不太安全，门卫大叔估计也早关了小区大门。你就顺便不好意思的帮她开个房间，然后嘛，人家一个女孩子，肯定不敢一个人住，你就可以趁机陪人家一晚，到时候，还不是让你小子阴谋得逞，为所欲为了。”说到这，秋宇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说道：“哎，你小子不会是连开房的钱都想算到我头上吧。” “我靠，老子才没你这么龌龊。”起俊伟大声叫嚷了起来，顿了顿，话锋一转，说道：“哎，秋哥，听你这一说，你这泡妞的烂招还不少啊！翁姐当年是不是就是这样被你搞定的啊，哈哈……”他话应刚落，便发现话没说对，赶紧解释道：“不好意思，秋哥，那个……我也不是故意的，别生气啊！” 秋宇笑了笑，淡淡说道：“还道个屁的歉，这么些年过去了，你难道以为我还想不开啊！实话告诉你，我跟你翁姐当年那是互相吸引，哪像你们这些年轻人，干柴遇到烈火，老牛面前放不住青稻草。” 起俊伟一听秋宇这话，意识到他跟之前比起来，已经豁达了很多，这才笑骂到：“互相吸引，我靠，互相勾引还差不多。行了，就照你说的办，晚上给你加班，明早上班前，我直接放你们大队值班室，这下总满意了吧！” “呵呵，这才叫兄弟，满意，那是相当的满意。那就这样，先不说了啊，拜拜。”秋宇高兴的说道。 “等等，先别挂，有个事还得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只要我能办的，绝对没问题。” “把今晚的房间顺便给我开一下。” “我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第二天早上刚一上班，秋宇从值班室拿到了dna检验报告。 “现场提取瓶盖擦拭物是高进峰所留的几率为9999，”秋宇边翻看着边朝彭辉的办公室走去，看到最后这几个字，秋宇心里忍不住高兴的呐喊起来：“真是太棒了。” 来到彭辉办公室，将鉴定报告往彭辉面前一放，秋宇忍不住嘚瑟起来：“我就说不会错吧！” 看见这个报告，连彭辉都忍不住兴奋了起来，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 两人合计了一番，彭辉秋宇两人带着报告就去了钱治国办公室。钱治国看完报告，想了想，对彭辉说道：“安排人，直接办刑拘手续，法制科那边我去协调，单凭这个报告，再加上现场勘查的材料，办理刑拘绝对够了，报捕都没问题。”他想了想，又道：“不过，下步的突审，让谁来，咱们还得好好合计合计……” 离开钱治国的办公室，秋宇一路哼着小曲，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一进办公室，见杨成、刘远飞和张大鹏几人正在整理材料，便对几人说道：“dna报告出来了，的确是高进峰这杂碎的。” “噢耶，太棒了。”几人高兴得跳了起来，忍不住拍起了秋宇的马屁：“秋队，你真是太牛逼了。” “秋队，你简直就是大神啊！” “未卜先知啊，简直是神算子。” “得得，少给我拍马屁，事情还没完呢。”秋宇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你们动作快一点，把现场材料尽快拿出来，等会侦查这边就要刑拘，没你们的材料拘不了，要是耽搁了正事，我可罩不住。” 说完，自顾进办公室去了。 几人互相看了看，不敢耽搁，赶紧坐回座位赶材料去了。 坐在这个办公室的人，这些有血性的年轻人，对于他们来说，惩恶扬善就是他们的工作职责和内容。其实，在他们内心深处，扬善不敢说，只要能将一个个罪大恶极，为天理所不容，犯了众怒的犯罪嫌疑人，用自己的知识，自己的专业，自己的能力，送他往生西方极乐世界，让他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了害人的机会，就是他们从事这个职业，最大的意义。 人生的价值和意义，不仅仅只是体现在赚多少钱上。能把自己的能力，回馈给社会，才是人生最大的价值和意义所在。 第三十五章：拜师 十天后，周五，下午三点，秋宇叫上了刘远飞，驾车驶往鹿城区消防大队。 秋宇之前接到宋正华大队长的电话，邀请他过来喝茶。喝茶不是目的，而是一种手段，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沟通而构架的一个平台而已，他找秋宇，其实是有正事相商。 消防大队在鹿城区的北边，门口有个岗亭，里面笔直的站着两名身穿制服的年轻武警。 其中一人见了二人驾驶的警车，赶紧小跑了过来，向二人标准的进了个军礼，礼貌的问道：“你好，请问你们有什么事？” 秋宇笑了笑，又掏出警官证递给了这位武警，答道：“我是区公安局刑侦大队的秋宇，到你们这办点事，麻烦让我们进去一下。” “好的，请稍等，我登记一下。”说着，武警拿着秋宇的证件跑进了岗亭。 过了一会儿，那位武警又小跑了出来，将证件双手递给秋宇，恭敬的说道：“秋队长，您好，上面交待过，等你到了之后，请你直接到宋大队办公室，你先将车停这边，我带您上去。” “宋大队今天是什么意思？怎么这么客气？”秋宇心里不由揣测起来：“他可是那种不拘小节的人，以前过来的时候，可没这么客气过。”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说道：“这位弟兄，不用客气，你们宋大队办公室我去过，不用带我上去了，你忙你的吧，谢谢啊！” 谁知道，这小武警只是笑了笑，先指挥着秋宇二人的将车子停好，又专门引领着二人进了宋正华的办公室，这才小跑着离开了。 宋正华已经五十来岁的人了，不过，看上去挺显年轻，就四十出头的样子，方正的脸型再加一个板寸的发型，虽然个子不高，但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今天他没穿制服，一身便装坐在办公桌边，见秋宇和刘远飞二人走了进来，赶紧迎了过来，大笑着说道：“秋宇，到了啊！好久没见，老哥我还有点想你了，哈哈哈……”说着，来到了他面前，伸出大手与秋宇紧紧的握了握，又搂着他的肩膀说道：“过来这边喝茶。” 来到茶桌边，几人刚坐下，秋宇便笑着问道：“宋哥，今天约我过来，有什么吩咐啊！” “哈哈哈……我哪有什么吩咐，好久没见，今天有空，约你过来喝喝茶而已，待会一起吃个饭，好久没见你了，叙叙旧。”宋正华笑了笑，爽朗的说道：“当然，顺便有那么一点点事情，找你帮个小忙，不过你放心，绝对是件好事，不是像我上次那种破事。” “呵呵，宋哥，有事你电话里安排一声就可以了，哪用得着这么客气，又是喝茶又是吃饭的，兄弟我可受不住啊！” “哈哈哈，你小子，跟老哥别说这些。虽然我不讲究那些礼数，不过嘛，今天情况特殊。”说到这里，宋正华顿了顿，正色说道“找你帮的这个忙嘛，我也是受人之托，实在是不好拒绝，不过嘛，于公于私，这都是好事一件，所以啊，有些时候，这礼数也不能少了。” 听到这话，秋宇知道是说正经事了，赶紧收了笑脸，一本正经的说道：“宋哥，你也知道我的脾气，能帮的，只要在我能力范围，我一定帮。再说了，能让老哥你亲自开这个口，说明看得起我，这事，我帮了。” 秋宇跟宋正华也认识了些年，彼此很有些忘年交的感觉。时间接触长了，秋宇看得出来，宋正华这人很正直，论年纪可以做自己的叔叔，但他很看得起自己，把自己当兄弟对待。秋宇心里，也真心实意当他是个大哥。他要自己帮忙的事，虽然还没明说，但秋宇心里明白，绝对不会是那种让自己违背良心和道德的事，因此，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秋队长，这话我可听到了，谢谢你了，可不能反悔哟！”听到这话，宋正华大笑了起来，还没说话，门口就传来一阵银铃般悦耳的声音。 秋宇转头一看，门外一个俏丽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赵丽玲。 赵丽玲今天同样没穿制服，一身时髦的女装穿在身上，略略的化了点淡妆。秋宇前几次见她的时候，都是穿着制服，素面朝天，虽然模样和气质都很不错，但绝对没有像今天这种惊艳的感觉。 赵丽玲落落大方的走到茶桌面前，冲秋宇抿嘴一笑，又伸出手对着秋宇说道：“秋队长，你好，又见面了，请多指教。” 几人站了起来，秋宇被这突然的一幕搞得有些转不过弯来，呆了呆，下意识的伸出手与赵丽玲洁白光滑的手掌轻轻一握，赶紧说道：“赵干事，你好。” 赵丽玲见了秋宇这反应，又抿嘴一笑：“我还以为秋队长贵人多忘事，已经不记得我了。”说完，眼睛又看向刘远飞，大方的伸出手说道：“这位帅哥没见过，也是搞痕迹的么？你好，我叫赵丽玲，刚参加工作没多久。” 刘远飞赶紧伸出手与她握了握，说道：“你好，我叫刘远飞，秋队的徒弟。” “哦，原来是秋队长的得力干将，以后也请多多关照。”赵丽玲又微笑着说道。 “他以前在学校学的就是痕迹，毕业回来分配到了山区，我觉得可惜了。上次我们局里人员大调整的时候，找了个理由把他搞了回来，现在跟我在一个队，我们是同事兼弟兄，不是他嘴里说的什么徒弟？”秋宇解释道。 “呵呵，跟着这么有本事的师傅，肯定自己也学了不少吧！”赵丽玲并没在意秋宇的话，笑着对刘远飞说道。 “没有没有。”刘远飞见赵丽玲的美目看着自己，脸上一红，顿了顿，觉得这话有些不妥，赶紧解释道：“我意思是我没有学到多少东西。”想了想，觉得还是没说对，赶紧又说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不是说秋队没教我东西，而是我自己比较笨，学得不好，不是说秋队没本事。”这话一说完，感觉还是不妥，又赶紧说道：“总之我的意思是秋队教我了，但我没能学到多少东西。”说完，脸憋得老红，想张嘴再解释，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好郁闷的闭上了嘴。 赵丽玲听着刘远飞越说越把自己给绕了进去，笑得花枝乱颤。秋宇是越听越觉得无奈，在那直甩头，宋正华更是大声笑了起来。 “小刘，怎么，见到这么漂亮的美女，特激动，是吧！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秋宇假装恼怒的说道。 听到这话，刘远飞更是脸红到了脖子根，只知道摇头，连话都不会说了。 秋宇和宋正华哈哈大笑了起来，赵丽玲白了秋宇一眼，低着头，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行了，咱哥俩就别拿这些年轻人开玩笑了。我们小赵啊，论学历，是国家武警部队学院毕业的高材生，那可是名牌大学。论长相，你自己看在眼里，不用我多说了吧，就我们鹿城区，也算排得上号了。她才来我们这没几天，追她的人都可以从这里排到大街上去了，这些个兔崽子，一个个不好好上班，整天有事无事往她办公室里跑，搞得我这消防队快成菜市场了，简直是乌烟瘴气。”宋正华似笑非笑的说道：“小刘，我知道你还没结婚，要是看上我们赵大美女了，待会好好表现表现，把电话号码先拿到手再说。哈哈，我跟秋宇还有正事没说呢，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就不插手了啊！”说完，秋宇和他都大笑起来。 “宋队，你自己才说不开玩笑了，怎么又说。”赵丽玲俏脸直接变成了红苹果，娇嗔道：“我回办公室去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说完，起身向外走去。 “哎，小赵，秋宇可是你让我给请来的，你要是现在就走，这师还想不想拜了？”宋正华见赵丽玲脸上挂不住，连正事都忘了，也不好再开玩笑，赶紧追问道。 赵丽玲已经到了门口，听到这话，跺了跺脚，赶紧走了回来，在宋正华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低着头羞怯的说道：“你们也真是的，能正经些别再开玩笑了吗？我都差点忘了正事。” 刘远飞也是脸上红红的，听赵丽玲这么说，赶紧接口：“就是就是，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赵丽玲直接无语，秋宇和宋正华又是一阵大笑。 过了一会儿，宋正华看向赵丽玲，正色说道：“小赵，泡茶啊，既然要拜师，就先把茶给我泡好了，拜师还得有个拜师的样儿。”说完，又看向秋宇，笑着说道：“我这里别的没有，好茶倒是不少，今天下午你们得给我好好品一品，我知道你也好这一口。”一边说着，一边从茶桌下面的柜子里拿了个茶罐出来，“今天咱们喝点这个，普洱老树茶，在我手上，已经放了十六年，这个茶，一般情况下，是舍不得给别人喝的，今天为了小赵，拿出来给大家尝尝。” 说完，打开盖子，鼻子凑上去闻了闻，脸上满是陶醉之色。过了一会儿，才递了过去，赵丽玲赶紧伸手接了过来。 听到这话，秋宇脸上满是疑惑，正色问道：“宋哥，你刚说的拜师，是个什么意思？” 第三十六章：初步的想法 宋正华笑脸一收，正色道：“秋宇，前几天前午这边是不是发了个火案，有个三岁多的小孩被烧死了，现场我听小赵说起过，是你去看的吧？” 秋宇看了看赵丽玲，见她也抬起了头，美目看着自己，苦笑道：“是啊，当时你们消防这边是唐股长和赵美女去的，起火点和起火原因定得很准确，没什么问题啊，怎么了？” “前几天跟你们钱副局长在一起吃饭，听他说了一下，现在案子是不是已经破了？” “是啊，嫌疑人已经报捕了，检察院那边还没批下来，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你怎么突然想起了问这个？” “这个案子嘛，我们小赵是第一次参加属于刑事案件的火灾现场，她很上心，当时案情分析会和复勘现场也参加了，回来以后，对你简直是佩服得不得了。”说完这话，宋正华看着旁边的赵丽玲，见她又脸红红的低下了头，也没管她什么反应，又问道：“是不是啊，小赵，那天回来以后，你对咱们秋队长佩服得不得了，倒把咱们消防队说得一无是处，特别是那个唐亮，被你说得简直成了个笨蛋，有那么夸张么？” 秋宇一听，可算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尴尬的笑了笑，赶紧解释道：“宋哥，没她说的那么夸张，我这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瞎蒙的。说起火灾，还是你们这边专业，我们那边算个毛。” 虽然宋正华对自己不错，但秋宇心里可是很清楚，赵丽玲这话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意思，火灾可是消防队的主业，把自己说得这么神，这不是明摆着打人家脸吗？现在暂时还不知道目前到底是怎么个状况，但不管怎么说，绝对不能因为这种事，让宋正华下不了台。 “秋队长，要说你那是瞎蒙的，打死我也不信。如果瞎蒙呢蒙到你那个水平，只能说明你真不是一般的牛。”秋宇话音刚落，赵丽玲就接口说道。 “秋宇，你就别在那谦虚了，你是什么水平，我又不是不知道？咱哥俩，就不说那些嘘的了。你也不用担心会不会让我不高兴，我老宋能从一个小小的消防干事，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大风大浪也经历过不少，论心境，还没你想的那么寒颤。”宋正华说到这里，深深的叹了口气，又说道：“也不怕你笑话，我们这边虽然主要负责火灾事故和现场，但是，这些年来，在火灾现场的勘查方面，水平是越来越不如从前。你这个人我很清楚，不喜欢告状，但你们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这几年来，只要是跟火有关的案子，这些兔崽子没少给你们添麻烦，你们也算给足了面子。” 秋宇闻言，只能苦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哪有的事，倒是我这人，喜欢鸡蛋里面挑骨头，给你们找了不少麻烦事才是真的。我……” “你先听我说完。其实，以前我就一直有这种危机感，再这样下去，搞不好哪天就会出大事。我也送过一些人出去学习，可惜那种学习，永远是纸上谈兵，不切实际，回来没谁能给我有点作为的。刚好小赵毕业过来以后，考虑到她是专业院校毕业，又对现场比较感兴趣，我就安排他跟着唐亮，负责现场这一块的事。”说道这里，宋正华又深深的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说道：“可惜啊，这唐亮看了这么多年的现场，也就是半灌水一个，小赵跟着他，估计学不到多少真东西。当然，火灾现场勘查起来比较困难，但正是因为困难，才特别能够体现勘查人员的水平。说到这，你该明白了吧，今天请你过来，是想让小赵跟你学习学习，拜你为师。” 其实宋正华才说了一半，秋宇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话音刚落，秋宇便赶紧推辞道：“宋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其实这个事，也不是我推脱，主要是觉得这不太合适。” “怎么会不合适？”宋正华眼睛一瞪，有点不太高兴。也难怪，从级别上来说，他要高出好几个级别，秋宇在他面前，就是一个下级，为了促成此事，宋正华已经算得上是降低身份，放下了足够的身段。从年纪上来说，他也要大秋宇好多岁，秋宇准确来说，算是个晚辈，只不过，宋正华很欣赏秋宇，与他平辈论交而已。现在倒好，秋宇居然还敢不答应，这不是蹬鼻子上眼吗？ 见宋正华不太高兴，秋宇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只好苦笑着解释道：“宋哥，你别上火，听我解释。首先啊，我的主业，虽然是现场勘查，但主要还是在日常的刑事案件上，火案遇到的确实不多，我总不能整天带着一个消防战士勘查抢劫、盗窃、斗殴、杀人的现场吧！其次，我在公安局这边，她在消防大队这边，虽然都同属于公安局，但是业务不太一样，大家手上也有各自主要的业务工作，总不可能，让她到我那里去上班吧！还有，她一个大美女，让她去那种又脏又乱的现场干捡垃圾的活，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是吧！最后一点，我整天带着这么一个美女这里进那里出的，明白情况的人倒没什么，这不明白情况的，还以为我跟她有那么点什么什么的，我一个大男人倒是无所谓，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传出去对她不太好吧！” 听完秋宇这话，宋正华想了想，觉得这话说得也有些道理，脸色好看了不少，这才无奈的说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确实也是不太合适啊！” 赵丽玲正泡着茶，听了秋宇的话，就有些不乐意，一听连宋正华都认同了，气得把茶杯一放，嘟着嘴对着秋宇说道：“秋队长，你怎么能这样，现场脏点乱点算什么，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一个女人跟着你跑现场，我都不怕别人说闲话，你又怕什么？说了半天，你还是看不起女人。”说完，嘴一噘，生起气来，连茶水都不泡了。 刘远飞见了，赶紧接过茶杯，泡茶去了。 见她满脸的不高兴，秋宇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只好无奈的苦笑起来。 “呃……”见赵丽玲这样，宋正华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见刘远飞将茶水倒满，递到了自己面前，端起来品了几口，眼珠一转，这才说道：“要不这样，咱们再合计合计。你说的，也确实有些道理，要不然，你让你这兄弟干脆过来这边上一段时间的班，平常也没什么事，有火灾现场了叫上他一起去，让她教教小赵。他们年轻人多在一起，难说还能发展出点什么，免得我这边这些小兔崽子一天围着她团团转，活也不干。” 赵丽玲一听这话，差点没气晕过去，白了他一眼，冷冷说道：“宋队，你这是在帮我相亲呢？还是帮我忙婚事呢？我赵丽玲就这么没人要，还得你来帮我找对象啊！” “呃……呵呵，我这不是在帮你找老师的嘛！”见赵丽玲真的生气了，宋正华老脸一红，有些尴尬。 “呵呵，宋哥，你这办法也不太好。”秋宇赶紧打起了圆场。 “就是，哪有这种找老师的？”赵丽玲依然很不高兴。 “让小刘过来这边上班，身边陪着个大美女，估计这小子心里得乐开了花，别说让他过来一段时间，过来一辈子他也愿意干啊！”秋宇笑了笑，又对刘远飞说道：“刚才听了宋哥的意思，你是不是求之不得啊，小刘。” 刘远飞给闹了个大红脸。 “你……”赵丽玲一听秋宇又在调侃她，更加生气了。 “不过啊，我那边也缺人手，小刘走不开啊。再说了，这小子要真过来这边上班，估计心里高兴了，身体得痛苦了，我也不放心。”秋宇摆了摆手，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秋宇，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赵丽玲实在是气得够呛，连尊称也不用了，直接喊起了秋宇的大名。 “呵呵，赵干事，你别生气，我不是说你会欺负他。我意思是，他要是过来，我非常肯定，每天都有你们消防武警找他搞个什么决斗啊，比武啊之类的，这小子不得每天都是鼻青脸肿的。”秋宇微笑着说道。 赵丽玲本来被气得不行，一听这话，突然“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宋正华也被逗得大笑。 只有刘远飞满脸通红，手里端着茶杯，委屈的站在一边，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宋哥，赵干事。”过了一会儿，等他们笑完了，秋宇才正色说道：“其实，这确实是个好事，我也绝对不是看不起女人，只不过，确实有些不合适而已。话又说回来，既然一开始我就答应了宋哥，也没有反悔的道理。我是这么想的，说出来大家合计合计，看看到底合适不合适。” “说来听听。” “你怎么想的？” 宋正华和赵丽玲同时说道。 “让赵干事一直跟着我勘查现场，完全没有必要，再说了，她跑到我们公安局去上班，我们那边年轻人也不少，万一把我办公室也搞得像菜市场一样，到时候局长恐怕会让我吃不了兜着走，不给我小鞋穿才怪。” “哎，等等，怎么我感觉从你们嘴里说出来，我跟个过街老鼠没什么分别啊？能别再提这事了吗？”赵丽玲又被调侃，可不乐意了，立马打断了秋宇，刚刚缓和了一些的脸色，又有些冰霜照在了上面。 “呃……”秋宇楞了楞，苦笑着继续说道：“开个玩笑而已，你也别生气。我的意思是说，咱们也别搞什么师傅徒弟的那些东西，实在是太别扭，也没那个必要。以后啊，只要有火灾的现场，咱们多联系，咱们一起勘查，也可以互相研究研究，共同提高。有什么疑难的地方，大家也可以相互探讨探讨。遇到大家都看不懂的，我这边还可以请省厅的专家下来指导，到时候大家还可以共同学习，你们觉得我这个办法，可行不可行？当然，这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如果可以的话，可以以消防大队的名义，与区公安局达成一个书面上的东西，到时候直接发个红头文件，这样会更好一点。” 众人听秋宇说完，都不再说话，各自思考了起来。 第三十七章：你就是我的老师 过了一会儿，宋正华先开口说道：“你这个办法倒是不错，我没意见，就看小赵这边乐不乐意了。上次跟你们看完现场以后，她确实很佩服你，一直想跟你学点东西。这次约你过来具体谈这个事，其实是她来找我要求的，我觉得这事嘛，不管从哪方面来考虑，都是好事，也比较赞成。”说完，转头看着赵丽玲，问道：“小赵，你这边考虑一下，有什么想法，赶紧提出来。” 赵丽玲歪着头想了想，严肃的说道：“这个办法，我原则上同意，不过，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 说完，赵丽玲美目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便看着秋宇，认真的说道：“我父亲在部队，母亲在部队院校做老师，都是穿制服的，从小我就梦想着跟他们一样，也能穿上制服，要不然，当年早就去读那些什么艺术类的学校了。现在，如愿以偿的当了消防武警，我对现场勘查很感兴趣。这种工作，才是最有技术含量，最有挑战性的，我就只想干这个，而且，要干就要把他干好。秋队，我的想法，不管怎么样，还是想跟着你学点东西，所以，我是真心想请你当我的老师。” 说完，见秋宇面前的茶杯空了，端过茶水给秋宇杯子蓄满，又继续说道：“刚才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既然这样，那下步就按照你说的办，只不过，你还就是我的老师。我这边有现场了，就请你过来边看边教，我这边没事的时候，就过来找你学点理论上的东西。当然，我这边也有我的事，我不会整天工作不干跑过去你那边缠着你的。你们看，我这个想法行不行。” 秋宇听完，认真的想了想，才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我要再继续推辞，就成装逼了，而且也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说完，又看着赵丽玲，说道：“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勘查现场是件很繁琐，也很辛苦的事，你要做好充分的心里准备。另外，我这人在工作的时候脾气可不太好，有些时候搞不好还会骂人，到时候被我骂了你可别哭鼻子。还有啊，就我这水平，也就是个半灌水，能教的东西，有限得很，将来你要真感兴趣，我可以介绍你到省上，找那些真正有水平的专家学习。我这个所谓的老师，就只能暂时挂个名头，咱们是同事、战友兼朋友的关系。” 赵丽玲这个女孩子，从目前接触下来，秋宇对她印象不错。像她这种论身材论长相论气质都可以去拍电影的女孩，在如今这种物欲横流的时代，一般来说，愿意做这种又脏又苦又累的工作的，还真的不多，一百个人里面也很可能找不到一个。 一开始，秋宇也就当她女孩子家一时兴起，说着玩而已，没太在意，所以老是拿她开玩笑。现在见她对这件事的态度如此认真，不禁对她高看了几分。 人家如此的敬重自己，自己总不能给人家头上泼冷水，秋宇实在是不忍心拒绝，才答应了下来。不过，俗话说得好，人未喝酒先告醉，还得先把丑话说在前面，具体能不能接受，还得看她自己。 说完，秋宇看了看宋正华，见他点了点头，才看向赵丽玲，等她考虑。 赵丽玲确实跟其它女孩子不同，听了秋宇的话，并没有马上喜出望外，而是安静的坐在那，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看了看身旁的宋正华，见他也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慈爱和鼓励。 半响之后，赵丽玲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脸严肃的看着秋宇，非常认真的说道：“秋老师，我考虑好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老师。” 说完，居然站了起来，对着秋宇深深的鞠了个躬。 秋宇根本没想到她会这样，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搞得他简直是手足无措，赶紧站了起来，用力一猛，差点把茶桌都给撞翻，茶水撒得到处都是。 秋宇站在那，一脸的尴尬，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干咳了几声，苦笑着说道：“你……别……行了，搞这么庄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赵丽玲又“噗嗤”一笑，见秋宇一脸的尴尬，身上还被溅了很多茶水，赶紧抿着嘴跑到旁边拿了块毛巾过来递给秋宇。 秋宇接过毛巾，嘴里说道：“谢谢！” 赵丽玲听了，又正色道：“秋老师，我还有个要求。” 秋宇擦着身上的茶水，随口问道：“什么要求？” “咱们这称呼需要改改，一天赵干事赵干事的，特别难听，还是换换吧！”赵丽玲俏皮的说道。 “呃……行，你说怎么叫好就怎么叫。” 赵丽玲歪着头想了想，浅笑着说道：“以后叫我小玲就可以了，大家都这么叫我。” “那好，既然这样，我的称呼也请你改改，这秋老师秋老师的，我听着更是别扭。我年纪比你们大，身边这些弟兄，也都尊称我声哥，以后你也这么叫，千万别老师老师的喊，咱们又不是学校，是吧！”秋宇笑着说道。 赵丽玲听了，又歪着头想了想，高兴的答应了。 宋正华哈哈大笑着说道：“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秋宇，将来这个徒弟，你可得给我带好了啊！” 刘远飞站在旁边，也高兴的跟着傻笑起来。 宋正华话音刚落，便把手伸过来搂着秋宇的肩膀，嘴凑到他耳朵边，小声的说道：“你可真的要带好啊，她老子可是三省军区的大领导，老妈在全国最有名气的部队学院当高级教授，惹毛了她，到她老爹老妈面前告一状，那后果，可是够咱哥俩喝一壶的。” 说完，也没管秋宇脸上苦瓜一般的表情，拍了拍秋宇的肩膀，嘿嘿了两声，端起茶杯自顾喝了起来。 “宋队，你跟秋哥说什么悄悄话呢？”赵丽玲一边泡茶，一边开心的问道。 “没，没什么？我给他在如何带好你的问题上，做了个小小的补充，呵呵，喝茶喝茶。”说着，宋正华给自己茶杯里蓄满，也不管烫不烫嘴，眯笑着慢慢喝了起来。 秋宇内心那叫一个郁闷，早知道是这种官宦子女，打死他也不会教，以后一个搞不好，自己还得被人穿小鞋。 赵丽玲见秋宇刚才还喜眉笑眼的，怎么转眼之间脸上就从大晴天变成了暴雨天，赶紧关切的问道：“秋哥，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没、没事，我头有点疼。”秋宇赶紧摆了摆手，装起了头疼。 “疼得利害不利害啊，要不要去医院？”赵丽玲一脸紧张之色。 “不用不用，我坐这休息一会儿就好，不用管我。”见赵丽玲一脸关切的走到了自己旁边，秋宇只好一装到底，痛苦的说道：“从小我就这个毛病，偶尔会头痛得利害，过会儿就没事了，你们喝茶，喝茶，不用管我。” 赵丽玲紧张的看着秋宇，又看了看宋正华。宋正华正在偷笑，见她看过来，赶紧转过了头。见他疼得利害，赵丽玲想了想，赶紧说道：“秋哥，我宿舍就在旁边，要不先去我房里趟会儿，我让卫生员给你开点药过来。” 一听这话，秋宇简直头都大了：“你一个黄花大闺女的闺房，我去躺会儿，那成什么了？真要去躺会儿，以后有事来消防大队，没有宋正华护着，还不得让这些消防战士给灭在门口了。” 秋宇心里正想着怎么蒙混过关，兜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拿出手机一看，来点显示上写着“罗林”两个字，赶紧接通电话，嘴里说道：“我出去接个电话。”说完就跑了出去。 见秋宇跑了出去，宋正华忍不住笑了起来：“呵呵呵……别管他，咱们喝茶，这么好的茶，不喝可惜了，赶紧喝，赶紧喝。” 赵丽玲无奈，只好坐回自己座位上，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秋宇来到外面，才对着电话说道：“林子，干嘛呢？”边说边朝楼下走去。 “我才问你干嘛呢，神神秘秘的，电话接通了又半天不说话？”电话那边传来罗林不满的声音。 “刚才忙着，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秋宇不咸不淡的说道。 “我哥明天出狱，要去接他，来找你借车用用。” “森哥出狱了？”秋宇这一惊非同小可，继而又激动的叫道：“明天什么时候？我跟你一起去接。”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我哥说了，让我一个人去接就行，还特别交待，不能让你去。”罗林懒洋洋的说道。 “为什么不让我去？”秋宇一愣，赶紧问道。 “用你的屁股想想都能想得到，还用问？”罗林顿了顿，又道：“我哥当然是为你考虑了，难道是为他自己啊！你也不想想，你一个警察，跑去监狱接个劳改犯，合适吗？” “这他妈　的有什么不合适的？我是警察就不能去接了，警察难道就不是人了，就不能有个亲人朋友？”秋宇极其不满的叫嚷道。 “总之，你就别犟了，听我哥的，没错。我车子前两天撞了，还没修好，没办法，只能用你的了。本来嘛，我哥出狱这么大的事，应该组织个车队，风风光光的过去接，但他左交代右交代，只让我一个人去。” “森哥会不会是在里面呆久了，对警察有看法，继而对我也有了看法。”秋宇不安的问道。 “你这家伙，别无聊啊，瞎想什么呢？我哥怎么可能对你有看法，他只不过暂时不想见什么人而已。我过来找你拿了车就走，今晚在明城住一晚，明天一早再过去接他，顺便带他城里买身新衣服。”罗林说完，没等秋宇说话，又继续说道：“对了，明天晚上一起吃饭，具体在哪等我定好了再告诉你，给我哥接个风。虽然开你的途观去接寒碜了点，不过也没办法，将就将就了。” “我靠，寒碜你妹啊，你个土鳖，只有你这种没文化的暴发户才会去开个破x6，靠。”秋宇说完，话锋一转，正色说道：“既然森哥有自己的想法，那我就不去了，接到以后，给我个电话，我先跟他聊聊。”秋宇深深的叹了口气，又说道：“十多年没见了，我还真有点想他。” “是啊，我也想他了，当年他出事的时候，我们都还是小屁孩，现在想想，居然已经过来十多年，你儿子都能打酱油了。看来，我得赶紧跟上你的步伐，把我们罗家传宗接代的任务贯彻落实好才行啊！”罗林也叹了口气，慢悠悠的说道。 “切……你要别一天乱搞，好好找个人结婚，别说当爹，几个爹都当了，还会到现在。” “这不是正在找吗，我也没办法啊，找了这么多年，就没遇到个合适结婚的，白白弄得老子这么多年浪费了多少蝌蚪。”罗林居然还好意思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姿态。 秋宇一头黑线，笑骂道：“妈的，就你这货，一天到晚打着未婚青年的名号，反复玩弄女青年，还好意思说，再这么玩下去，你这杂毛早晚肾亏亏死你，到时候，汇仁肾宝当饭吃都没办法。” “我这还不是为了咱们老罗家的下一代着想吗？要想种子长得好，这土壤可是相当的关键啊。这么多年了，田是开垦了不少，就是没找到一片适合的沃土，我有什么办法。哎，对了，我到你们后院了，你下来把车钥匙给我。” “我靠，你个傻逼，我有告诉你我在公安局吗？” “我日，怎么不早说，你在哪？我现在就过来。” “消防大队，钥匙在我这，车在公安局。要不你先过来找我，咱们一起吃饭，吃完了我送你去局里开车。” “饭就不用了，我明城那边约了妞吃饭，吃完还得运动运动。现在过来找你拿钥匙，你等我。”说完，挂了电话。 第三十八章：秋宇的往事 秋宇收起电话，想着快要能够见到整整坐了十五年大牢的罗森，内心澎湃不已，当年的一幕幕，不由自主的在脑海里翻来覆去。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秋宇站在雄鹿一中校园的操场上，手里紧握着一张纸片。周围不时有其他的同学过来跟他热情的打招呼，多数人手里也是紧紧拽着一张纸片，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秋宇像没有反应一样，眼睛直直的看着手中的纸片，许久之后，他突然大笑了起来，那笑的样子，比哭也好不了多少。过了一会儿，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嘴里自言自语道：“老子居然真的进了这么个学校，以后该怎么办。” 他手里的那张纸片上，印着一个警辉和一些图案，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录取通知书。”下面还有一排小字：“山南公安高等专科学校。” 没上高中以前的秋宇，怎么样也算得上一个在父母的单位里让周围邻居夸奖的孩子，学习成绩在单位里所有孩子里面算非常不错的，懂礼貌，尊敬长辈，有孝心，单位的大叔大婶教育自家孩子的时候，都会有事没事来上这么一句：“你怎么不学学人家小宇………” 当年的雄鹿市还没有改为地级市，而是一个少数民族自治州。 秋宇的父亲秋正平，在雄鹿州公路管理总段里是个小车驾驶员，一辈子就是开车，在家里的五兄妹中也是老大，生活的艰难让他小学还没毕业就参加了工作，每月工资有三分之二都要拿来补贴家用。 不过，由于他驾驶技术好，外出办事能力也强，深得单位领导喜欢，领导们上哪开会，出差什么的，都要指定坐他的车。出差多，开会多，自然收入也就还算不错，至少出去开会发个纪念品什么的，只要领导有一份，作为一起去的驾驶员，自然也有一份。 秋宇的母亲周秀英，跟秋正平在同一个单位，家里四姊妹，也是老大。跟秋正平不同的是，周秀英书没少念，中专毕业才参加的工作，在那个年代，特别是雄鹿这种边远地区，不能算高材生可也差不了多少。周秀英刚工作时在道班修过几年公路，之后就进了机关大院一直干财务工作，现在已经是财务科的副科长，平常工作也不太忙，多数时间，都花在了家里，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由于秋宇爸经常出差，秋宇从记事以来就常常是跟着母亲。父亲平均每个星期总有一半的时间不在家，不过，每次回来，秋宇都能得到一些当地没有的零食，这跟当时的那些官家子弟相比，区别也不算太大，经常惹得其他同学羡慕不已。秋宇也从不吝啬，常常带些零食到学校分给同学，父母单位里一起长大的孩子就更加不用说了，因此，秋宇人缘一直不错。 秋宇以高分考进了雄鹿一中后，秋正平和周秀英心里更是像抹了化不完的蜂蜜，每天都甜，甚至连腰板都感觉直起来了一截，一大截。特别是秋正平，儿子考上全州重点高中的消息连一些远在其他地州的业务联系单位也传到了，每次出差遇到，闲暇时总能听到：“老秋，你这家伙怎么教育的啊，也教我两手啊，天天在外跑儿子还能这么成器。” “直接考进重点高中，不简单啊，就你这小学没毕业的老子能有这样的儿子，牛啊。” “那种学校分数差一分就得多出多少钱你知道吗？你儿子给你省了多少？我怎么没这福气。” 每每听到这些，老秋嘴上谦虚得厉害，心里可着实的开心了一把。老爸老妈高兴了，儿子也就舒坦了，秋宇每天啥好吃啥，啥好用啥，虽然家里条件只是一般，还算不得富裕，但也几乎过上了类似现在“富二代”的生活。 秋宇从一所二流中学考进一中，刚进高中时排名全年级第276位，在整个高一年级362个学生中算偏后的。一个学期以后，秋宇进入了前150名之内，进步那是非常的快，为此班主任还单独约见了秋宇的父母，什么按照这样下去将来必成大器云云，把两口子说得是云里雾里的，美得简直无话可说。秋宇自己也有些飘飘然，以为将来自己或许真会怎么怎么的吧！ 高一下学期开始，秋宇开始在班里交了两个铁杆兄弟，从此以后，他的学习成绩就像瀑布一样，飞流直下三千尺。说起这两个铁杆兄弟，秋宇直到现在，也从来没有后悔跟他们的交往，甚至可以说，正是这两个人，彻底改变了他对人生的态度，对人生的认识，让他看到了也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人生。 秋宇高中的两个铁杆兄弟，一个叫王云山，一米八八的个头，膀大腰圆，在秋宇他们年级乃至整个高中部，号称第一壮汉。不过嘛，人是壮了，脑子就不太好使。当然，不是说他弱智，而是说他学习成绩非常的差。 雄鹿一中，是全州排名第一的重点中学。王云山能进到这所学校念高中，也是他老爸花了好多钱又托了好多关系才进来的。在学校里，王云山成为了老师们经常挂在嘴边，用来教育其他学生的反面教材。 王云山学习不行，但却非常喜欢做两件事情。 第一件：自制一些小东西、小玩意。他在这方面非常有天赋，不过，在那个年代，所有与学习无关的东西，都是不合理的存在，王云山的这种天赋，被历史的车轮无情的辗压了。 在那种重点高中学习氛围的影响下，照常理说，优等生是不会和劣等生走到一起的，而秋宇怎么会与王云山玩到了一起，最终还成了哥们，跟他的这个天赋有很大的关系。他经常做的这些小玩意，秋宇很感兴趣，两人渐渐的就越走越近。 由于王云山长得很出类拔萃，所以，经常受到其他同学的嘲笑，还常常被其他同学搞些恶作剧。他书包里的文具和书本，经常会莫名其妙的进了班里某位美女的书包或者课桌，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充满了青春气息的纸条。王云山长期被这样冤枉，忍辱负重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忍不住，揭竿而起，准备反击了。 这天，年级主任兼语文老师正在眉飞色舞，口沫横飞的讲解鲁迅大师的文章，当讲到最精彩处时，刚好走到王云山课桌旁边。王云山的课桌里突然就发出一种了巨大的怪声，紧接着，从他的课桌下面冒出一阵巨大的浓烟，把年级主任吓得差点丢了书本。 当时，年级主任缓过神来之后，本来也没打算发多大的火，就随便问了一句：“王云山，怎么回事？” 谁知道这家伙居然完全没理会年级主任，还自己低着头在那傻笑。这下可把年级主任气得够呛，不说七窍生烟那也差不了多少。毫无悬念，王云山被叫了出去，在教师办公室被训斥了一天，后来，连他老爸也被请了进来一起陪训。第二天上早自习的时候，又当着全班的面，念了三千多字的检讨才算完事。 那天过后，雄鹿一中就传出一条爆炸性新闻：高一二班长得最高大的那个家伙，上课时间乱搞发明创造，导致火焰在课堂上直接蹿起两米多高，把年级主任吓得差点尿尿。也就是从那天开始，王云山就多了个外号：王大火。而也从那以后，王云山一见年纪主任就绕道走，生怕自己的大火，被人家的怒火给灭了。 经过那场风波以后，很多同学都选择离王云山远远的，生怕年级主任的怒火一发，被殃及池鱼。而秋宇恰恰相反，对王云山能搞出这种东西，简直是佩服得一塌糊涂，从此以后，跟王云山成了哥们。 其实，当时的真实情况，王云山搞出来的浓烟，是绝大多数人完全想象不到的，他只不过是在上课的时候，做了一个实验，一个他反击那些恶作剧的实验。 王云山书包里的东西经常被人藏到别的女生课桌里，他想到的不是去跟老师告状，而是用自己的方法惩罚做恶作剧的人。 怎么惩罚，王云山想到的，居然是要做个爆炸装置，让做恶作剧的人一打开他的书包，装置就爆炸。这种想法，别人也许一辈子也想不到，而他，就这么想了，还就这么做了。 只不过，他也就是想吓唬吓唬这些人而已，没想过要做什么炸弹之类的那些伤人的东西，就只想放一个大点的爆竹在课桌里，一打开他的书包就引爆，吓唬吓唬做恶作剧的人。而事发当时，他找了一些爆竹，将爆竹剥开，把里的火药弄了出来，堆成一堆在自己的装置上做实验，看看到底能不能在打开书包的瞬间点燃这些火药。 他以为不会成功的，也不知道是太幸运还是太不幸了，火药居然一下就点着了。一大堆火药突然一起点燃，当时的场面，确实还算有些震撼。 别人都在笑话王云山的时候，秋宇却对他产生了几分佩服之意，骨子里就不是那种乖乖孩的秋宇，经过这件事后，逐渐对学习没了多少兴趣，彻底与王云山打成了一片。 第三十九章：秋宇的往事（二） 王云山喜欢的第二样东西，：电子游戏。 秋宇的学习一落千丈，就跟这电子游戏有非常直接的关系。自从两人越走越近，被王云山带去电子游戏室玩了两次后，秋宇也被迷上了，经常放学不回家，直接去电子游戏室，玩几把过了瘾才回家。当时最流行的电子游戏叫拳皇，两人简直被这个游戏迷得晕头转向，日本队的草稚京、饿狼队的安迪、特瑞这些游戏人物，几乎就是他们的偶像。连上着课的时候，都经常手里握着支笔来练习怎么发大招。 在那个还没有网吧的年代，电子游戏机，就像电子鸦片一样，迷失了很多青年人。电子游戏室里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但有两种最多：所谓的差生和游手好闲的流氓。正因为这样，也特别容易出事。 秋宇和王云山两人经常出入那种地方，自然也免不了。占着王云山牛高马大的体型，一般的学生还不敢来找麻烦，但那些小流氓可就不一样了。 一次，王云山与人决斗拳皇，对方一看就是个小流氓，秋宇两人也没想那么多。在王云山几次败下阵来之后，秋宇投了游戏币进去帮王云山找回场子。他的技术明显比王云山高出太多，几个回合下来，对方连连惨败。小时候玩过电子游戏的人都知道，败了之后要想再玩就得投游戏币，一个币当时是四毛钱，而一碗面也才五毛钱。 秋宇胜了几次后，对方看秋宇明显是个学生，骂了秋宇两句，秋宇转过身刚想回骂，脸上就挨了一拳，接着肚子上又被踢了一脚。那个时候的秋宇，身材很是有些瘦小，王云山很够义气，一把将秋宇拉到身后，又将那个小流氓衣领揪着，给了他脸上两拳。王云山那个时候虽然也才十五、六岁，但体型就不一般，两拳把那人打得满脸开花。 这一闹，整个电子游戏室里的人基本都围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很多小流氓，一看就知道跟这家伙是一伙的。两人见势头不对，转身就想开溜，才出了大门来到街边，就被一群小流氓给围了。两人一看这架势，不被暴打一顿是不可能了，赶紧各自护住了自己的要害。对方刚要动手，就听见有人在旁边喊了一声：“鸽子，给老子停手。” 这句话，真是管用，几个小流氓一听，赶紧停了手，但也没打算放两人离开，依然将两人围在中间。 秋宇和王云山趁机抬头一看，就见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露在t桖外面的手臂好多纹身。他旁边站着个小个子，居然是秋宇两人的同班同学，罗林。 这个罗林跟王云山一样，也是那种学习很差的学生，坐在教室的最后排角落里，一个人霸着一张桌子，在班里很少有人跟他来往。 秋宇对他印象很深。高中才刚刚开学的时候，就看见这个家伙嘴上一大个伤口，擦着紫药水。每天放学的时候，他都带着二十来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的社会青年堵在学校大门口，像是在找什么人。秋宇当时就发誓，这种人绝对不能跟他有任何来往，这还能叫学生吗？简直就是混社会的。 那个被王云山打了两拳的小流氓一见到罗林旁边的这个男人，连忙陪着笑叫了声“森哥”，又赶紧过去给叫“森哥”的人和他旁边的几个人发了香烟，一脸的巴结像。 秋宇看到，罗林居然也接过了香烟，还很自然的将烟叼在了嘴上，又从裤袋里掏出打火机，熟练的点了火，之后还猛抽了两口。那动作，跟老烟民没什么两样，只不过，脸上还充满了学生青涩的气息而已。 “这两个学生是我兄弟的朋友，怎么？惹到你了。看你这样子，不会是跳学生的墙（抢学生钱的意思）吧？”那个叫“森哥”的冷冷说道。 “没有没有，”一听这话，小流氓赶紧解释：“本来也没多大事，既然是森哥的朋友，就全当误会了，没事没事。”小流氓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既然没事，那都散了吧。”森哥大声说道，说完，又将那个小流氓搂到了一边说了几句什么，小流氓使劲点着头，脸上绽放着恶心的笑容。 这件事，对秋宇的影响很大，甚至于可以这么说，影响了秋宇整个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秋宇后来之所以当上警察，也许跟这件事就有分不开的关系。 从此以后，秋宇、王云山和罗林，成了兄弟加死党。秋宇几人在电子游戏室，再也无人敢来找麻烦，在学校里，更是无人敢惹。虽然秋宇从小受到的教育，不会主动去欺负别人，但这种感觉，还是让他有些飘飘然。 而罗林的哥哥罗森，在当时的鹿城，说黑社会有点不太切合实际，但绝对算得上是一个比较有名的混混，手下带着几十个小弟，到处打架、闹事，还收保护费。 罗林跟秋宇和王云山的兴趣爱好不太一样，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过于早熟，爱好泡妞。他很少跟着去电子游戏室，更多的时候，还是出入于一些小酒吧和当时非常流行的舞厅。 秋宇王云山偶尔跟着去，但两人在女人面前，就显得特别的腼腆，去了那种地方，也就是乖乖坐着喝喝饮料什么的，连酒都不会喝，经常被罗森的那些小弟取笑。 不过，取笑归取笑，罗森这人虽然是个混混，但对两人确实非常的照顾，谁也不敢对两人怎么样，再加上两人为人也还不错，这些个小混混也逐渐把他们当了自己人。只不过，在罗森的授意下，只是娱乐的时候叫上他两，打架闹事的时候从来不会牵扯上他们。 逐渐的，秋宇也看出了罗森对自己的照顾，心里很是有些感激，从小就是独生子女的他，也渐渐把这个人当做自己的哥哥一样来看待。 高中三年，秋宇从最初还算学习中上的学生，变成了老师们眼中的重点人群，家长被请了一次又一次。秋宇的父母从最开始的暴怒，逐渐的变得唉声叹气、心灰意冷。 高考报志愿的时候，公安类院校跟武警、部队之类的院校一样，都属于提前录取的志愿，一旦报考了，就比别人多了一个志愿。秋宇的父亲有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在雄鹿市担任武警支队的主要领导，他的儿子之前就被录取进了山南公安高等专科学校，读的是交通管理的专业，毕业以后当了交警。 在这位长辈的安排下，秋宇也被父亲强迫着报考了这个学校。 高考结束，拿到录取分数线的时候，秋宇刚好达到专科线。在父亲这位朋友的帮助下，居然真的被这所学校录取了，秋宇也被搞得是哭笑不得。 而王云山和罗林，高考分数差任何一所学校都是十万八千里，王云山直接被父母安排进了电视台，负责播放电视节目的工作，罗林则被母亲逼迫着进了补习班。 三个一起的哥们，同是高考，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说到底，在于秋宇跟两人确实还是有一些差别。两人是不管哪个科目都很学得差，而秋宇只是语文和英语比较糟糕，数理化三科都还勉强。高三分文理科的时候，秋宇毫无疑问的选择了理科，另外两人选什么都无所谓，见秋宇选了理科，就跟了过来。 因此，秋宇高考的时候，数理化都在及格分附近，语文稍差一些，英语嘛，按照秋宇的说法，这东西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恰恰高考的题目基本都是选择题，秋宇就搞了一个像骰子一样的橡皮擦进去，六个面分别标上a、b、c、d、e和重选，开考之后就一直丢这个东西来做题。也不知道是运气太好还是太不好，高考一百五十分的满分，让他丢了个三十七分。 还好，语文、数学、物理、化学、英语五个科目加起来，刚好到专科分数线。 而报考公安、武警和部队的提前录取志愿，还需要搞体能测试。秋宇当时虽然瘦小，但整天跟那些社会青年混在一起，耳闻目染之下，也是天天锻炼身体，因此，这种测试，对于秋宇来说，完全不是问题，所有科目直接满分拿下。 也许是命中注定的，所有这些条件加起来，居然就真被这个学校录取了。每天跟一些个混混沾在一起，却面临即将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变成一名警察，秋宇觉得这实在是种讽刺。 “小宇，怎么样？读哪里？”秋宇正拿着录取通知书发呆，听见有人叫自己，转过头就看见王云山和罗林走了过来跟自己打招呼。 两人上大学没戏，听说秋宇今天来学校领录取通知书，都赶来给秋宇道贺，毕竟，铁杆三兄弟不能全军覆没了，有人考上个大学，自己脸上也有光不是。 见秋宇手里拿着录取通知书在发愣，两人一把抢了过来。 “哈哈哈，你他妈的太有才了，居然要去当警察，哈哈哈”两人看完录取通知书，实在忍不住爆笑了起来。 秋宇也很郁闷，见两人笑做一团，也懒得搭理他们。 “呃，哈哈，那个，我说小宇，哈哈，将来要好好关照关照我们啊，哈哈”两人完全无视秋宇的反应。 “我操，笑个毛线，你两有病是吧！”秋宇有点恼火，开骂道：“妈的，你们以为老子想啊，真倒霉，大不了老子不去了，再陪你一年。” 罗林一听这话，知道秋宇生气了，赶紧干笑着说道：“别、别，我们也就是开个玩笑，你别当真，考起了怎么能不去，别发火，我哥听说你考上大学了，让我过来叫你，他请你吃饭，等你走之前，再专门给你送行。” 秋宇一听这话，反而有些犹豫：“你哥要知道我去读这个学校，该不会不理我了吧？” “哪能呢，巴结你还来不及呢，以后他局里有人罩着了，多好。哈哈” 说着，两人将秋宇拉着就往外学校外走。罗林边走还边仔细的看着那张录取通知书，咕叨着问道：“物检专业？这什么基　巴专业，听都没听过，秋宇，你知道是搞什么的吗？” “我哪知道？搞不好就是检查什么物品、证件之类的，有个屁的意思？” “管他的，当警察多拽，以后有你罩着，我们也好混。” “罩你个毛啊，说了别扯淡。” “行行行，不扯就不扯，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最大，想吃啥？” “吃个毛线，老子不爽，什么也不想吃。”秋宇气冲冲的说道。 “行、行，咱们吃毛线。”罗林嬉皮笑脸的说道。 三人说笑着，没多久就来到了罗森开的一个溜冰场，平常，罗森和他的小弟经常聚集在这里。 第四十章：秋宇的往事（三） 见到罗森的时候，秋宇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咯噔了一下，才打了个招呼，罗林就笑着跑过去在罗森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罗森本来笑眯眯的脸上，也逐渐的变了颜色，秋宇更是紧张。虽然这三年来，秋宇没有跟着他们做过什么，但经常在一起，潜移默化之中，秋宇也把自己当做了他们的一份子，只不过，与对其他人不一样，秋宇对罗森，还有一些敬畏。 罗森在外面再狠，但绝对不会对自己人做什么过分的事，也绝对不会欺负弱小，恰恰相反，罗森最见不得人欺负那些老弱病残，谁干这种事被他见到了，搞不好莫名其妙的就被打，他自己的小弟更是绝对不允许干这类事情。 对待秋宇、王云山和罗林三人的时候，他跟一个普通的哥哥对待自己的兄弟一般，从来不会让他们干那些违法犯罪的事。不过，几人跟着他时间一久，多少也沾染了一些社会脾性，有时候要出去办个什么事，修理什么人一顿，几人想要参与，都被罗森狠狠地骂了回去。 作为独生子女的秋宇，对待罗森，很有些把他当做自己亲哥的感觉。而罗森是个混混，秋宇偏偏就快要去当警察，完全是两个对立面，因此，见到罗森，秋宇才会有些忐忑。 罗森听罗林说完，有些意外，见秋宇满脸不知所措的样子，冲他笑了笑，又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秋宇心里一松，赶紧走了过去，来到罗森面前，叫了声：“森哥。” 罗森笑了笑，轻轻拍了拍秋宇的肩膀，说道：“小子，不错，比这两个兔崽子有能耐。其实一直以来，我就觉得你跟他两不一样，你比他两个有种。”说完就大笑了起来。 “森哥，我不太想去读这种学校。”秋宇小声说道。 “为什么？”罗森一听这话，突然停止了笑声，一脸严肃的问道：“为我？还是为你自己？” “都不是，我、我觉得这个学校不适合我。”秋宇有些紧张。 “放屁，”罗森听秋宇说完，给他手臂上来了一拳，又说道：“没试过怎么知道不适合？”顿了顿，盯着秋宇看了看，才又说道：“如果是顾忌我，你完全没这个必要。你哥走这条路，也是没办法，当年该读书的时候没好好读，现在就成这样了。这条路，走不远，你哥迟早是要去做正事的。我爹死得早，我妈一手把我两兄弟养大，也不容易。现在已经很对不起她老人家了，将来还得好好孝敬她的，万一蹲了班房，怎么孝敬？” 说完，掏出烟点上，继续说道：“说真的，你能走这条路，哥很为你高兴。其实当年我特别羡慕警察，穿着制服走在大街上，要多威风有多威风。可惜，你哥不是这块料。再说了，这么有前途的事你都不去做，对得起你老爸老妈吗？”说完，拍了拍秋宇，才又继续说道：“别瞎想了，好好去上学，别学你哥，将来哥走正道了，还得让你帮忙。” “但是” “没有但是，如果还当我是你哥，就听我的，好好去上学，我们这种人，毕竟是上不得台面的。这种一只脚踩在棺材板上，另一只脚踩在班房门口的活儿，真不能长久。等你正儿八经当上了警察，哥也就准备做正经事去了，到时候，也许真的需要你帮忙。”说完，将秋宇搂到一边坐下，才很认真的对秋宇说道：“真的，听哥的，好好去上学，别瞎乱。” 听他说完，秋宇看了看罗森，见罗森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才重重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这才对嘛，等会想吃什么？哥让人给你先去定好，再找几人漂亮小妞陪陪你。” 秋宇听到这话，脸一下红成了番茄，把手摇得像货郎鼓：“别、别，森哥，咱们吃饭就行。” “哈哈哈，你小子就这点最可爱了，逗你玩的。毛都还没长齐，泡什么妞啊，哥最欣赏你这点，哪像我那不成器的林子。” “我怎么了？”罗林一听不乐意了：“这男人不趁年轻，多泡几个妞，老了得后悔一辈子。” “我操，你这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屁孩，哪个妞会理你？” “什么叫毛都没长齐，你兄弟我已经睡了好几个了，都是班花级别的。” “得得得，少给我在那边吹牛，滚一边去，老子今天陪小宇聊天，懒得理你，叫上大火你俩该干嘛干嘛去。” 下午五点半，秋宇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编了个谎话，就跟着罗森进了当时很上档次，生意最火爆的红龙饭店。 罗森叫了几个手下最得力的小弟过来庆祝，罗林还真把学校里的班花约了过来，就在当晚，秋宇喝了人生中的第一杯酒。虽然罗森高兴，让秋宇、王云山和罗林几人都开了杯，但也仅仅只是点到为止，让几人随便喝了一点。而罗森和自己的几个弟兄直接喝了个大醉。临走的时候，三人根本没办法，只好又叫了几个罗森的小弟过来，给抬了回去。 半个月后，秋宇带着行李，在父母的陪同下，向山南公安高等专科学校出发。 临走时，罗林、王云山和罗森等人都来送行，秋宇的父母见到这几人，脸色那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周秀英差点就发了火，在他们心里，一直认为自己的儿子是多么的优秀，要不是跟这几个家伙搅和在一起，名牌大学那是毫无问题的。到了今天，不但名牌大学没有去成，连个一般的本科大学都没考起，只能去上个专科，两口子一想起这些事，心里就像有根刺扎着一样，要不是秋正平拉着，周秀英就得发飙了。 罗林两兄弟和王云山反正脸皮也厚，见到秋宇的父母脸色不善，居然还主动过来打了招呼，恭喜之类的话说了一大堆，说完，也不管他们什么表情，直接过去跟秋宇聊起了天，秋宇的父母干脆避到一边，眼不见为净。 “小宇，去到省城，凡事多小心，哥在那边可照顾不了你了。不过，以你的为人，应该也不难混，一切就靠自己了，哥看好你。要真有什么麻烦事，给哥打电话。”罗森眼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跟秋宇说道。 秋宇点了点头，有点感动，说道：“知道了，森哥。省城也不远，现在也是二级公路，一百八十多公里，来回很快的，没事我就回来看你们。你们要是上来，记得来看我。” 秋宇说完，跟几人来了个熊抱，就跟着父母上了大巴车。 几人站在大巴旁边，不住的跟他挥手告别。秋宇坐在父母身边，眼睛里湿湿的，毕竟是第一次离开家，心里有些不舍，还有一些失落。他拼命咬着牙，努力将快要喷涌而出的眼泪忍了回去，这个时候的秋宇，还连十八岁都不到。 秋宇在山南公安专科学校读了一个月以后，才搞明白了自己这个所谓的物检专业，到底是干嘛的。物检两个字，其实是痕迹物证检验的简称，这个专业，就是研究痕迹物证的，也就是后来秋宇工作的专业，痕迹现场勘查。 就像罗森所说的，出门就只能靠自己了，以秋宇的为人，肯定会混得不错。秋宇在公安学校才就读了两个多月，就相处到了几个肝胆相照的弟兄，混得风生水起。可偏偏正在这个时候，罗森就出事了。 在那个时候，学生不像现在，几乎人人都有手机，联系很方便。当时的学生，谁要是有个传呼机，那都是很牛逼的。 秋宇已经在学校呆了两个多月，一直没有回来过，只是偶尔才用ic卡打个电话回来报报平安。罗森毕竟是真的关心秋宇，两个多月没见，相隔也没多远，就准备上去看看，顺便打算带秋宇去吃香的喝辣的，好好改善下伙食。 罗森进省城那天，因为对省城不是太熟，就联系了省城的一个朋友，自己还带了两个小弟一起上去。去到以后，省城的这个朋友对罗森等人极其热情。刚好也到了快要吃下午饭的时候，这人将酒席准备好，又把几人酒店房间都开好，还到车站亲自迎接。 本来罗森是打算到了省城之后先去秋宇的学校，找到秋宇之后，带秋宇出来一起吃饭。到了省城之后，见这个朋友如此热情，罗森抹不开面子，就打算改在第二天再去看秋宇。 当晚，吃过饭后，有些微醉的几人，在那位朋友的热情邀请下，到了省城最大的夜场里生意最火爆的一家迪高厅喝酒，那个朋友还安排了几个很漂亮的小妞来作陪。 众人玩到夜里快一点的时候，已经喝得相当的到位了。他们隔壁一张桌子的几个年轻人，也喝得很醉，见罗森几人带着几个漂亮的妹子，就过来逗了玩。这一逗，就把罗森逗进了监狱。 这些事，其实都是事后秋宇在监狱里见到罗森的时候，罗森告诉他的。 当时，隔壁桌的一个小年轻过来跟罗森他们这桌的一个美女搭讪，之后就在那里毛手毛脚起来，弄得那个美女很反感。而这个美女，之前一直在陪罗森的一个小弟。这个小弟见了，相当的不爽，本来就是个混混，再加上酒又喝多了，当即二话不说，提起酒瓶就砸在了那个小年轻的头上。 这一闹，就闹大了，对方的人明显要比罗森他们多很多，见自己这边的人被打，那边的人马上拥了过来，开始对着罗森几人大打出手。罗森几人虽然人少，但本来吃的就是这碗饭，二话不说，拿起什么就砸什么。不过，毕竟人太少，酒又喝的太多，没几下就被那边的人打翻在地。 罗森这边，一开始先动手打对方的这个小弟最惨，七八个人围着他一个人，用脚在他身上到处猛跺，罗森和另外两人也被两三个人围着打。见自己小弟被打得这么惨，罗森眼睛都要冒出火来，这种事，换做是在鹿城的话，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发生过了。狠劲一上来，罗森操起两个酒瓶打开旁边的人，就冲了过去，对着对方正围着自己小弟猛跺的几人一阵乱打乱刺。 这些，就是罗森最后的记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的病床上，自己的两个小弟，也受伤住院。对方有八个人同样躺在了医院里，而其中的一个，在医院因抢救无效死亡，还有两个，后来经法医伤情鉴定，确定为重伤。 这事之后，罗森和自己的两个小弟，因故意伤害罪被判了刑。死亡的那个，最后经过调查，证实是被罗森用啤酒瓶捅死的，另外重伤的两个，是罗森的另外一个小弟造成的。考虑到当时的情况混乱，罗森几人被众人打得很惨，有一些防卫的成分在里面，没有重判。 虽然不重，罗森还是被判处了无期徒刑，另外一个小弟，被判了十年。被打得最惨的那个小弟，事情因他而起，但他对别人只是造成了轻微的伤害，又伤得很重，最后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当时请客喝酒吃饭的那个朋友，出事之后就躲到了一边，并没有参与其中，案发后，仅仅只是作为一个证人，调查了一番之后，就放了。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秋宇、罗林和王云山三人都还小，什么忙也帮不上，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就是伤心。 罗森被判刑之后，他的母亲气急攻心，直接进了医院。醒来之后，又东奔西走，到处托关系，到处求人。而罗森进去之后，也变得规矩了很多，在里面也没闹什么事。这些原因加起来，过了几年，罗森减刑为有期徒刑十八年，再后来，因为服刑期间表现不错，又减了几年。如今，秋宇都已经快三十二岁了，罗森在监狱里，整整蹲了十五年。 罗森进去之前，对自己的母亲最为孝顺。可惜，他母亲在罗森出事以后，整日郁郁寡欢，以泪洗面，过了五六年，还没等到他出狱，就撒手而去。 想起这些往事，秋宇心里无限感慨。 不管怎么样，罗森终于可以出狱了，能重见天日，才是最重要的，秋宇感慨之余，更多的，还是兴奋和激动。 第四十一章：这就是我寻找的沃土 出来接个电话也有段时间了，秋宇听到罗森出狱的消息，心情极好，哼着小曲，向宋正华办公室走去。 赵丽玲站在办公室门口，见秋宇之前还一脸的苦瓜相，现在却哼着歌，满面春风的走了过来，有些狐疑的问道：“秋哥，你好点了吗，头还痛不痛？” 秋宇一抬头，没想到赵丽玲居然会站在门口，楞了楞，见赵丽玲脸上满是怀疑之色，干笑了两声，说道：“没事了没事了，我不是说过，这是老毛病了，偶尔发作一下，没几分钟就会好的。”说完，又冲办公室里面摆了摆手，笑道：“咱们进去喝茶吧，谢谢小玲关心啊。”说完，赶紧先走了进去。 赵丽玲将信将疑，不过听到秋宇改口不再叫自己赵干事，心里也挺高兴，随着秋宇就走了进去。 来到茶桌边，宋正华冲着秋宇笑了笑，两人彼此心照不宣，秋宇也笑了笑，说道：“宋哥，你们先喝一会儿，我出去一下，等会有个朋友来找我拿点东西，我去门口等他。” “什么朋友这么重要，让你亲自跑去大门口等？”顿了顿，又对着赵丽玲说道：“这里走路到大门口有点远，小赵，你给门口打个电话，等小宇朋友到了，让他们带他来我办公室就行。” “这个……不太好吧，这朋友是从小跟我一起玩到大的，就来找我拿下车钥匙而已，没什么大事。我还是出去等他吧，别乱了规矩。”秋宇站了起来，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能乱什么规矩，再说，既然是你这么好的朋友，也就是我老宋的朋友，请他上来喝杯茶而已，我也好认识认识。”宋正华说道。 赵丽玲听了，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众人一边品着茶，一边闲聊着，有说有笑，惬意之极。 二十多分钟后，就听门口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报告”。 秋宇转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门口的那个武警战士，他旁边站着个人，一身穿着非常时髦，虽然有些瘦小，但看上去却是很英俊的样子，正是罗林。 罗林站着门口，有些局促不安的向里面看了看，见秋宇冲他招了招手，才舒了一口气，跟那个带他上来的武警战士道了声谢，走了进去。 “林子，过来喝茶，”秋宇见到罗林，很是高兴，将他拉过来搂着肩膀，笑着说道：“你这有多久没回来了，妈的，忙着赚钱，连面都见不到了。”说完，手向宋正华一指，说道：“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鹿城消防大队的大队长，宋正华。” 宋正华右手伸了过来，罗林赶紧伸出手与他握了握，非常客气的说道：“宋大队，您好您好，小弟罗林，是秋宇从小玩到大的兄弟。” 宋正华爽朗的说道：“既然是秋宇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刚才他说你要过来找他拿东西，准备去门口等你，是我让他别出去了，请你上来喝杯茶。” 正说着，赵丽玲就放了个茶杯在罗林面前，又将他的茶杯倒满。 秋宇见了，对着罗林，冲赵丽玲抬手一指，说道：“这位美女，是咱们消防大队的高材生，赵丽玲，赵干事。” 赵丽玲冲罗林伸出手，微笑着说道：“你好，我是秋哥新收的徒弟，以后请多多关照。” 罗林赶紧伸出手，握着赵丽玲洁白的手掌，看着她说道：“你好你好……”这四个字说完，就没了下文。秋宇见此，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赶紧伸手在他后背悄悄打了一下。罗林这才回过神来，马上放开赵丽玲的手，尴尬的说道：“呃……赵干事客气了，得请你以后多多关照才是。” 宋正华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微微皱了皱眉头，又不动身色的摆了摆手，说道：“喝茶、喝茶。”见众人都坐了下来，对这罗林说道：“罗兄弟，在哪高就啊？” 罗林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见宋正华问自己话，赶紧说道：“宋大队，我没工作，自己做点小生意糊糊口而已，还请宋大队多多关照。”说完，赶紧掏出一包中华香烟，客气的散了一圈。 “哦，自己做生意，看你年纪轻轻的，很有本事嘛。不知道做的是哪一行，我也有几个做生意的朋友，难说会认识。”宋正华将烟点上吸了一口，缓缓说道。 罗林一听，有些尴尬的说道：“我做医疗器械和药品，经常在外面跑，回鹿城的时候不多。” “哦，呵呵，这个行当很不错啊，前几年可是很好做的。现在国家政策变化很大，不知道还好不好做？” “唉，宋大队真是利害，对现在的行情看得太准了。不瞒你说，前些年确实好做，近年来反腐搞得太狠，我们这一行也不好做了，现在就还勉强混混日子而已。”罗林深深的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还是你们好，有稳定的收入，不像我们，今天吃饱了搞不好明天就饿肚子，特别这两年，越来越不容易。” “呵呵，这方面啊，其实各有各的好。不过你说的我倒是相信，现在国家要转型，腐败问题也尖锐得很，不搞不行啊。像你这种生意，确实是不好做了，搞不好，估计还得再难几年。不过，等体制一顺，应该就会好了。”顿了顿，又笑着说道：“这些政治问题，咱们不谈也罢，时间还早，咱们先喝喝茶，待会留下来一起吃饭。今天，咱们小赵的拜师酒，可得跟秋宇好好喝两杯。”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是啊，今天我请秋哥做我的老师，你是他好朋友，咱们一起喝几杯。”赵丽玲也笑着说道。 “怎么样？一起吃个饭，吃完你再上去得了，咱们最少也有一个多月没见了吧。”秋宇给罗林肩膀上来了一拳，笑着说道。 罗林看了看众人，又偷偷多看了赵丽玲几眼，想了想才说道：“宋大队，赵干事，真是不好意思，我有点重要事情要上明城，马上就要走。我自己的车前几天撞了，还没修好，来找秋宇就是来借车的。实在不好意思，等我办完事回来，请大家好好聚聚，欠的酒，到时候我一定补上。” 宋正华等人还想继续挽留，就听秋宇说道：“行，那我也不留你，正事要紧，待会让小刘送你过去开车。”说完，从兜里掏出车钥匙，递给了罗林，又对宋正华和赵丽玲说道：“宋哥、小玲，就不用留他了，他那边真有重要事，等事办完了，咱们再聚，到时候，让他们做老板的请客，呵呵。” 两人听秋宇这么一说，也不好再挽留，众人又客气了几句，秋宇和刘远飞送着罗林就走了出去。 来到楼下大院里，刘远飞跑去开车，罗林一把将秋宇搂到一边，急切的问道：“说，那妞跟你什么关系？” “我靠，刚才你傻了，人家在楼上不是说的很明白么？” “老子不信，是不是跟你小子有一腿？你奶奶的，你是不是也春心荡漾了啊？” “有你妹，有病是吧，这话可别乱说啊，人家黄花大闺女一个，对人家不好。再说了，人家可是消防大队第一美女，又是高材生，追的人得有一个加强连，而且，多数还是武警，不想让我被人找茬的话，就别乱说话。”秋宇有些不满。 “真的没有一腿？”罗林笑着说道。那笑容，要多贱有多贱。 “有个毛啊，叫你别乱说。”秋宇想上去就给他两拳。 “真的？” “我日。” “哈哈哈，那就好，这才是兄弟。”罗林给秋宇来了个熊抱，贱笑着说道：“我可告诉你啊，你可别有小心思，打着收徒弟的名号乱搞男女关系。” 秋宇直接有种想让他脸上开花的冲动。 “小宇，我告诉你，这妞啊，我泡定了。”说完，搂着秋宇的肩膀，又继续认真的说道：“她，就是我一直以来，寻找了三十多年都没有找到的沃土。现在终于找到了，真是苍天有眼，我绝对不能让这片沃土，让猪给拱了。” 秋宇一头黑线，简直无语，妈的，别人是猪，你是什么？ “既然你跟我是兄弟，那不用我多说，你得帮我。”说完，猴急的说道：“电话号码，先把电话号码给我。” 见他那猴急的样，秋宇只能苦笑，“等我要到再给你，现在没有。” “少给我瞎扯淡，在这跟人家喝了一下午的茶，师也拜了，你连个电话号码都没有？你蒙谁呢？说出去谁信啊，赶紧的，快点说来。”罗林一脸的不信。 “我日，老子骗你干嘛，能不能别只会用下半身思考问题啊！” 正说着，刘远飞将车已经开了过来停在两人面前。 秋宇见了，说道：“别在这婆婆妈妈的了，号码少不了给你，赶紧滚吧。” 罗林听了，打开车门跳上了车，临走还不忘对秋宇提醒道：“赶紧的，拿到就发短信告诉我啊，拜拜。” 见他说完，刘远飞一脚油门，向大门外驶去。 秋宇笑了笑，转身向宋正华办公室走去。 几人喝着茶，聊了一会儿，等刘远飞回来，就向消防大队门外的饭店走去。 晚上的拜师酒，毫无悬念，就秋宇这小酒量，被宋正华和赵丽玲两人喝了个大醉。刘远飞因为要开车，滴酒没沾，最后，还是他把秋宇背了回去。这顿饭局，让秋宇最没想到的是，赵丽玲居然是个大酒量。都说女人天生能喝半斤酒，今晚算是彻底领教了。 第四十二章：又见罗森 第二天，秋宇睡到中午吃饭才醒了过来。昨晚的酒，是近几年来秋宇喝得最多的一次，被刘远飞背回来以后，直接就在沙发上睡了一夜，半夜还起来学了好几次牛叫。 今天正好是周六，不用上班，秋宇挣扎着爬了起来，拿起杯子从饮水机上接了一大杯冷水，咕咚咕咚的全灌进了肚子。过了好半天，终于舒服点了，才换了身衣服出门找东西吃。 来到街边，秋宇习惯性的进了旁边的一家小吃店，老板见熟人到了，赶紧招呼道：“秋警官，今天想吃什么？面条还是米线？” “来碗卤面，先来碗面汤，清清肠胃，胃不舒服。” “嘿嘿，昨晚喝高了吧？” “嗯，现在难受得要死。” “来，你的面汤，”老板微笑着递了碗面汤放在秋宇面前，随口说道：“你这孤家寡人的，也真不容易。” 秋宇只能苦笑。 一碗面汤下肚，胃里总算是舒服了些，秋宇随手掏出手机打开屏幕一看，居然有四、五个未接电话，全是罗林打过来的，这才想起来今天是罗森出狱的大好日子。 赶紧回拨了过去，电话一接通，就传来罗林非常不爽的声音：“哎，我说你怎么回事，电话打死不接，有点素质没有？” “昨晚喝多了，今早爬不起来。”秋宇解释道。 “喝多了，我靠，是跟我那妞喝的吧！”顿了顿，又说道：“哎，昨晚你在哪睡的啊？可别该睡的地方不睡，不该睡的地方瞎睡，我可告诉你，那妞要是少了根毛，我可跟你没完。” “咱别扯这个，难受着呢，森哥接到没有？”秋宇听见这话，心里有些烦闷。 “废话，在我旁边呢，等着，我把电话给他。”说完，电话递给了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罗森，对着他说道：“小宇，他想跟你说话。” 罗森光着头，脸色有些兴奋，还有一丝犹豫，接过电话，紧张了一会儿，才对着电话说道：“小宇，我是你森哥，我出来了。”说完，有些哽咽，紧紧捏着电话，没再说话。 电话那边的秋宇，听到罗森的声音，心里想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楞了一会儿，有些激动叫了一声“森哥”，就说不出话来。 两人手里都紧紧握着电话，半天没说一句话，过了一会儿，秋宇内心平静了一些，才强忍着激动的说道：“森哥，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咱们应该高兴才对。你们什么时候回来？下午我安排，咱们好好庆祝庆祝。” 罗森的电话一直放在耳边，心情极其复杂，听到秋宇的话，过了一会儿才回道：“在里面时间呆长了，有点不适应，林子说先带我去买点东西，我们买了东西就回来。十多年没见你，都还好吧！” “我们都好，现在你回来了，咱们又能团聚了。” 罗森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又团聚了。”说完，就不再说话。 秋宇明白罗森的心情，知道他现在心情复杂，见他半天不说话，就说道：“森哥，那你们先去买东西，电话给林子，我问他点事，咱们下午见面再聊。” 罗森“嗯”了一声，就把电话递给了罗林。 “我这边开着车，妈的，这什么破地方，到处堵车，烦死了。”罗林接过电话就开骂，骂完才说道：“我那妞的电话，你给我搞到没有，动作快一点，我准备趁热打铁，用最快的速度拿下，是兄弟的，就帮我把这事搞定。” 秋宇苦笑起来，怎么这家伙满脑子都是这种事，罗森出来这么重要的事，都没能阻止他的荷尔蒙分泌，秋宇简直对他的没心没肺佩服得五体投地，无奈的说道：“电话号码我有，等你回来就给你。接到森哥就好，开车慢点，安全的回来。下午我这边订好地方，叫上大火等你们回来。” “先别急着订，我们下午的事可能比较多，穿的用的要买好多东西，另外我这边也约了人谈点事。晚上估计不回来了，我带我哥去好好洗个澡，明天一早再去庙里拜拜，把晦气整干净再回来。” “切，就你他妈的事多，既然这样，那就明天再说，你把森哥给我照顾好了。”顿了顿，又说道：“我说的照顾好，是精神上照顾好，他刚出来，情绪不太稳定，应该还不太适应外面，你可得给我关心好了。”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晚上带我哥去洗个桑拿，再找上二三十个妞给他自己挑，别说双飞，三飞也行啊，在里面憋了这么多年，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尽情的释放，释放完了，心情自然就舒畅了。哎呦，哥你打我干嘛？” 秋宇满头都是黑线。 “不和你说了，我哥心情不爽，回来再说。”说完，挂了电话。 电话一挂，秋宇的面也到了，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下肚，秋宇走出小吃店，拨通了王云山的电话：“大火，在干嘛呢？” “在家吃饭，你吃了没有，没有就过来。”电话那边传来王云山憨厚的声音。 “搞了碗面条，不来了，森哥明天就回来，林子告诉你了么？” “早就知道了，半个小时前林子还说打死你都不接电话，有些不爽。” “昨晚喝多了，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今早也没听见电话响。刚才跟森哥通了个电话，十多年没见，电话接起来我差点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你跟森哥有没有说两句？” “说是说了，也跟你差不多，随便说了两句，不知道该说什么？看来，十来年没见，大家真的还是有些生分。” 秋宇深深的叹了口气：“是啊，感情确实是靠积累的，时间一久，再好的感情，也难免会有些生分。对了，明天森哥回来，我安排咱们几兄弟吃个饭，到时候定在哪再告诉你。他以前那些兄弟，抓的抓，逃的逃，早就散了，剩下那些也没人会再当森哥是回事。他刚出来，咱们得好好招呼他一下，免得他心里难受。” “这我知道，到时候再说吧。对了，今天你休不休息？” “废话，又没什么重要事，当然休息，想约我去哪？”秋宇顿了顿，又道：“别告诉我你又要去钓鱼，老子最讨厌了。告诉你几百遍了，钓鱼不好，杀业太重。” “切，杀什么业，也就你才信这些鬼事。下午不去钓鱼，我约了人去看房子，跟不跟我去？” “看什么房子，要买房子？” “嗯，这都一大把年纪了，总混在老爹老妈家也不好，也得准备准备，给自己搞个窝了。” “搞个窝？这不像你的风格啊？我明白，你这杂毛是不是真要跟那妞结婚？” “呵呵，不愧是刑警，说一就能知道二。”王云山有些得意。 “就你这熊样，居然还能找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不错不错，先恭喜你了，对了，日子定了没有？” “嘿嘿，还没定，不过快了，你就等着送大礼吧。” “一定一定，到时候我人一定到，礼就不一定到了。” “我靠，那就别来了。”王云山笑骂道。 “既然都要结婚了，就好好相处，珍惜点，别学我。”秋宇突然有些伤感。 “嗨，都三四年了，还提那些干什么，哪天再找一个不就得了。”王云山只敢装作不屑的说道。 “呵呵，哪有那么容易，昨晚酒喝多了，难受得要死，房子就不陪你去看了，我回去睡觉，先不说了。”秋宇说着，挂断了电话。 王云山将手机装回兜里，自言自语道：“都三四年了，难道还忘不了？”说完，夹了块肥肉扔进嘴里。 第二天，周日，秋宇与罗林联系以后，知道两人要回来吃下午饭，就赶紧到鹿城区最有特色的火红山庄定了一个包房。 下午六点，秋宇和王云山坐在包房里，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十五年没见罗森，两人心情都有些复杂，现在在等他回来，说话都有些心不在焉。正说着话，门外想起了脚步声，两人赶紧站了起来，刚到门口，就见到罗林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穿着一套崭新的阿迪。 秋宇激动的迎了上去，那人见到秋宇，抬起了头来，勉强冲秋宇笑了笑，正是罗森。 见到眼前的罗森，秋宇差点没认出来。 当年的罗森，高大威猛，浑身古铜色的皮肤，又因为常年在外面瞎混，给人一种阴狠的感觉，总的来说，就是那种典型的，长得很坏却又很讨姑娘喜欢的类型。他与自己的弟弟有很大的差别。秋宇只见过他们的母亲，如果从遗传基因上来说，罗林比较像母亲，除了稍微矮了一些外，也算得上英俊潇洒。而罗森，应该更加像父亲。 现在的罗森，苍老了很多，又剃着一个光头，脸色暗黄，当年那种吊儿郎当，意气风发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也许是几人这些年还经常带些钱进去给他的关系，让他在里面吃得也不至于太过寒酸，现在居然还比以前胖了一些。虽然现在穿着一身崭新的名牌，却是显得无精打采、浑浑噩噩，给人一种很颓废的感觉。 第四十三章：团聚 秋宇微笑的看着罗森，罗森也微笑的看着秋宇，只不过，罗森的微笑，看似有些勉强。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过了一会儿，秋宇停止笑容，伸出手就给了罗森一个熊抱。 罗森的反映明显有些拘谨，楞了楞，过了一会儿，才双手紧紧的抱了抱秋宇。 “呵呵呵，你这小子，当年还细皮嫩肉的，现在，不错，不错。”罗森感受到秋宇的对自己，依然还是那样浓浓的情义，两人分开后，更加开心的笑了起来。 秋宇心情激动，笑了笑，才说道：“森哥，终于等到你出来的这一天了，咱们好好庆祝庆祝，多喝几杯。” 罗森听到这话，看着面前满桌的山珍海味，苦笑了笑。 “我哥现在不喝酒了，要喝你自己喝。”罗林站在一旁，撇了撇嘴。 “真的？”秋宇诧异的问道，当年的罗森，酒量可算得上是公斤级别。 “小宇，我当年进去，就是被这酒给害的。”罗森拍了拍秋宇的肩膀，深深的叹了口气，“从进去之后第一天起，我就发誓，这辈子，不会再沾半滴酒。”说完，看着站在秋宇旁边正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直在傻笑的王云山，微笑道：“大火，比以前壮了不少啊？” “呵呵，一不小心，没控制住。”王云山傻笑着说道。 “哈哈哈”，众人一起大笑了起来。 罗森被判刑后，除了罗林作为罗森的直系亲属，经常去探望以外，秋宇和王云山要想探望，手续非常麻烦。罗森在监狱呆了两年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渐渐拒绝了秋宇等人的探望。秋宇和王云山没办法，只能尊重罗森的意思，因此，秋宇和王云山可以说，已经十多年没有见到他了。 十多年没见，不管是谁，不论之前是什么关系，都难免会变得陌生。秋宇、王云山和罗森之间，同样无法避免。在众人的大笑声中，几人明显感觉到，之前的那种陌生和隔阂感，渐渐消失了不少。 这顿接风宴，众人尊重罗森的意思，谁也没再提喝酒的事，点了好多果汁，众人用果汁当酒，喝了个够。说说笑笑之中，一顿饭吃了近三个小时，直到饭店都快要打烊了，众人才意犹未尽的走出了饭店。 秋宇看了看时间，已经快晚上十点，就向罗森问道：“森哥，时间还早，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喝茶去。” 王云山和罗林一听，非常赞同，王云山赶紧附和道：“是啊，森哥，我们电视台去采访过一个喝茶的地方，非常不错，咱么就去那再坐会儿。” 罗森明白几人的意思，心里有些感动，一手一个搂着秋宇和王云山，抱歉的说道：“两位兄弟，说句心里话，出来以后，我今天晚上才是真正的开心。没想到你们这么多年来，居然还真没有忘了我，哥哥我很少说感谢的话。”顿了顿，激动的说道：”不过，今天晚上，真心实意跟你们说声：谢谢！” 说完，搂着两人的手紧了紧，继续说道：“这份情，哥哥我记住了。这辈子，能结交到你们两个朋友，也算是我罗森的荣幸。” 秋宇和王云山明白，现在的罗森，当年的风光早已不在，当年那些所谓的兄弟，如今早已形同陌路。听他这么一说，也有些激动，动了动嘴刚想说点什么，就被罗森制止了，“今晚，我真的很高兴。不过，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明天一早，我还有重要事要办，今晚有些累了，想早点回去，能理解吗？” 说完，看着两人，两人虽然不太愿意，但罗森才刚出来，凡事还得多尊重他的意思，只好点了点头。罗森见了，高兴的大笑了起来：“行，那咱们今晚就散了，我既然出来了，将来有的是时间。” 说完，又用力的搂了搂两人的肩膀，就向停车处走去。 罗林见罗森走了过去，用遥控器将车门打开，对秋宇说道：“明天我哥要去墓地看看我妈，你的车我再用两天。” 秋宇一愣，说道：“明天一早就去吗？” “嗯，我哥一直觉得对不起我妈，明天估计得在那待一段时间。” “那行，我也没什么事，阿姨那我也有段时间没去了，明天我请天假，也跟你们上去。”秋宇说完，对身旁的王云山问道：“你去不去，不去的话你车今晚留给我。” 王云山挠了挠硕大的脑袋，为难的说道：“我明天一早要跟他们去跑新闻，去不了，你们去吧！”说完，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递给了秋宇。 罗森、罗林母亲的墓地，在西郊的一座山上，这里山清水秀，风景极好。半山腰很大的一块地方，被当做了墓地。这里的墓地，据说风水非常好，能安葬在这里的，家里都是非富即贵。这里除了风水好、环境优雅以外，还有一个非常大的好处，专门为墓地修建了一条水泥公路，车子可以直接开到旁边的停车场。 当年，罗母去世的时候，罗林才二十出头，刚工作也没多久，加上大哥罗森又在监狱里，既没有财力也没有能力体体面面的办理后事。那些七亲八戚的，来了以后，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却没人真正出过什么钱和力，来装模作样的嚎啕一番，就扬长而去。 后来，还是秋宇、罗林和王云山三人一起凑了些钱，才勉强将后事办了。不过，却一直买不起墓地安葬。最后，只能将骨灰盒放在殡仪馆寄存起来。那天之后，罗林就不顾众人的反对，辞了职，下海打拼去了。 没想到，过了几年，这家伙生意越做越红火，渐渐过上了土豪般的生活。罗林有了钱后，不惜重金在这里买了墓地，将母亲的骨灰好好的掩埋在了这里。那天，王云山有事没来，是秋宇陪着来的，罗林在自己母亲墓前，嚎啕大哭了整整半天，将这些年所有的心酸，所有的委屈，都哭诉在了自己母亲的面前。 秋宇知道，别看罗林现在风风光光的，暗地里吃过的苦，绝对不少，只不过，这家伙的脾气，悲伤难过的时候，极少在别人面前表露出来。秋宇与他的关系，比王云山还铁，在别人面前嚎啕大哭，秋宇算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不过，自从那次以后，秋宇就再也没见罗林留过眼泪。 秋宇曾经私下问过罗林父亲的事情，罗林不太愿意多讲，只含含糊糊的告诉了秋宇，说当年自己的父亲在他们哥俩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家，跟着一些所谓志同道合的人跑去省外做生意，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七八年，家里收到一封信，信是一个女人写给自己母亲的，自称是罗林父亲的妻子。这封信给罗林一家带来了父亲唯一的消息，只不过这个消息，是个死亡的通知而已。 那女人在信里告知了罗林母亲，罗林父亲在省外的一些简要情况和死亡的原因。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罗林一家是当真了，抛弃妻子，了无音讯的一去就是这么多年，这种男人，就算还活着，罗林一家也当他死了。 一大清早，秋宇就驾驶着王云山的另一辆途观来到了这里。现在不是扫墓的日子，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停好车，秋宇抱着一大束，向墓地内走去。 罗母的墓地，在整块墓地偏中间的位置，墓碑上刻着一些墓志和几个大字：先母罗明美之墓。秋宇来到墓前，用手将上面的灰尘和杂草清理干净，又将手里的恭敬的放了上去。 第四十四章：又见苗红英 当年收到那个死亡通知以后，罗林母亲就将两个儿子，都改为跟了自己的姓。 秋宇站在墓前，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罗阿姨，森哥终于出来了，他待会就来看您，您泉下有知，该高兴了。”说完，跪在墓前，深深的磕了几个头，又双手合十，认真的说道：“十来年没见，待会，您就好好的看看森哥，他应该也很想您。”说完，又拜了拜。 秋宇刚站起来，就听见罗林那没心没肺的声音：“哟，小宇，来得早啊，比我这亲儿子还早，不错不错，我妈要泉下有知，绝对欣慰得很。” “我靠，在这里别瞎开玩笑。”秋宇有些不高兴的说道，眼睛一抬，就见罗森跟在后面走了过来，手中也抱着一大束，还提着一个大袋子。 “小宇，很早啊，多的不说了，谢谢你来看我妈。”罗森见到秋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秋宇笑了笑，说道：“有段时间没来了，其实，我也只是刚刚到。”说着，将罗森手里的袋子接了过来。一看，袋子里全是香和纸钱。 罗森来到墓前，定定的看着墓碑，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手中的花放了上去。秋宇打开香，拿了三支点燃后递给了他，见他眼睛通红，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秋宇怕自己也忍不住流泪，不敢再看他，赶紧朝罗森身后走去。 罗森接过香，泪如泉涌，对着墓碑拜了三拜，将香插进墓碑前的香炉里，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妈，儿子来看您了，儿子不孝，对不起您……”罗森不停的磕着头，泪如雨下，痛哭流涕道。 说完这句话，罗森就再也说不出话来，整个墓地，只剩下他呼天抢地的哭声和头撞在地面石板上的咚咚声。 罗林戴着一付大墨镜，站在他身后，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墓碑，面无表情，脸上却满是泪水。 世人只知男儿流血不流泪，却不知道，男儿不是不流泪，而是平常都将泪流进了心里，一旦爆发出来，能让人撕心裂肺，心痛难抑。 秋宇站在他身后另一边，也是泪流满面，两人都定定的看着墓碑，紧咬着牙关，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罗森母亲死的时候，才五十出头。当年丈夫抛弃她和孩子的时候，早已心力憔悴，如果不是罗森和罗林都还小，要将两个孩子抚养长大的执念支撑着她自己，可能早就死了。 后来，两个孩子渐渐长大，可惜，却没有一个让她省心的。老大罗森是个混混，用当时街坊邻居的话来说，就是社会垃圾，人见人避。而老二罗林也好不到哪里去，书不好好念，整天跟着他哥瞎混。 含辛茹苦将两人拉扯到这么大，对于她来说，确实不容易。还好当时她工作的单位效益不错，不用很辛苦，工资在当时，也属于中上水平，足够家里开支，省点的话还能有些积蓄。虽然如此，一个女人独自带着两个小孩，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家里，可谓是艰难至极。 还好，罗森罗林兄弟俩虽然不成器，但对自己的母亲却是非常的孝顺。这一点，对于罗母来说，也算是最大的安慰了。 谁知道后来，天降大祸，罗森在省城打架打死了人，被抓了起来。这个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对于罗林一家来说，简直如晴天霹雳，连天都快要塌了。罗母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就晕了过去。醒过来以后，为了能保住罗森一条命，又是找律师又是到处托关系，几乎操碎了心。 再后来，也算老天保佑，罗森命是保住了，罗母却再也承受不了这种精神上的打击，整日以泪洗面，渐渐憔悴，没过得几年，就撒手人寰。 因此，罗母的死，可以说跟罗森有着直接的关系。罗林倒是还想得开，从来没有埋怨过自己的哥哥。但没人埋怨自己，并不代表自己能够原谅自己，罗森在监狱里知道母亲去世的消息那天，嚎啕大哭。到了半夜，居然用不知道从哪找到的一根铁丝来自杀，还好，被人发现得及时，抢救了过来。之后，罗森就完全变了一个人。 见罗森如此这般，两人虽然也心情极其复杂，但却安静的站在他身后，并没有过去安慰他，也没有说任何劝解的话语。两人心里都非常清楚，积压在心里太久的东西，一旦爆发出来，没有任何人可以安慰得了，也不应该安慰，让他彻底的释放，反而才是最好的。 罗森一边嚎啕大哭，还一直咚咚的磕着头，直到头上已经一片淤肿，才渐渐停了下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罗森却依然低着头跪在那里，泪如雨下。 从墓地回来以后，罗森就一直闷在罗林那里，话也不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罗林也没敢乱跑，就在家陪着自己的哥哥。秋宇空闲时也常跟罗森打打电话，晚上没事的时候，就约着王云山，跑到罗林家陪他们说说话，聊聊天。随着时间的推移，罗森的心态，渐渐调整了过来，几人的感情，也越发的深厚起来。 转眼之间，十来天又过去了。 这天下午，秋宇带着张大鹏和刘远飞，正在实验室处理近期案发现场提取的检材，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几人手上带着一次性手套，面前堆放着好多盒子、纸片和塑料袋之类破破烂烂的东西，手里拿着光源，将这些东西拿起来，仔细的观察着。张大鹏手里还提着个相机，秋宇和刘远飞每递过去一个，他就观察一番，又在上面贴上比例尺，接着，将相机对准，按动快门。 “秋队，有人找你。”杨成快步走进实验室，冲秋宇说道。 “谁找我？”秋宇翻看手中的纸盒，随口问道。 “苗红英。” “嗯？”听到这个名字，秋宇不由一愣。 武德才自杀事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案件频发，秋宇每天从早忙到晚，早已逐渐淡忘了此事。如今，突然听到苗红英这个名字，武德才死亡时那猩红可怖的场景，又浮上了心头。 秋宇很是有些奇怪，这苗红英突然来找自己，难道有什么目的？皱了皱眉头，问道：“她在那？” “在你办公室。” 秋宇低头想了想，放下手中的东西，便朝楼下自己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只有苗红英一个人，看样子，应该是单独一个人过来的。她一袭黑衣，头上戴着一顶大帽子，脸上还戴了一付大大的墨镜。 见到秋宇，她才将帽子和眼睛摘了下来，素颜之下，眼角明显有了些皱纹，一脸的憔悴。 “你好，请坐。”秋宇示意苗红英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后，又给苗红英倒了杯水。 苗红英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对面，秋宇就坐在她对面的办公桌后，但秋宇明显感觉到，苗红英眼神很空洞，看似在看着自己，实际上好像根本没有在看任何东西，也不说话。 秋宇问道：“武德才的后事办完了？” 苗红英一脸茫然的点了点头。 “那……请问，你单独一个人来找我，有什么事么？”秋宇不得不问。 苗红英依然呆呆看着前方，没有说话，秋宇不由得苦笑了起来。一个女人单独来找自己，现在一男一女独处一室，虽然两人肯定不会谈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但秋宇觉得还是不太妥当。转过身，准备出去叫个人进来，再和苗红英谈。 “秋警官，我只想单独和你谈谈，请你能尊重我，其实，我并不是你们认为的那种女人。”见秋宇要出去，苗红英突然站了起来，说完之后，又将秋宇的办公室门关了起来。 秋宇很纳闷，见苗红英一脸认真的样子，只好说道：“苗女士，正是因为尊重你，我才需要再叫个人进来，否则，只有我们两个人，这里又是我办公室，对你对我影响都不好，希望你能理解。” 苗红英没有理睬秋宇的话，就站在门口，坚定的说道：“今天我想找你说的事，要是还有其他人在场，我绝对不会讲，希望你能明白，我并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人。”说完，又看着秋宇，继续说道：“难道，我丈夫为什么会死，你不觉得奇怪么？” 第四十五章：单独谈谈（一） 这句话，像一根刺，狠狠戳进了秋宇的内心深处。要知道，他对于武德才为什么会突然自杀，有着强烈的好奇心。虽然该案的性质已经非常清楚，而且伍德才也极有可能就是因为夫妻关系而自杀的，但是，秋宇却不知道更深层次的细节。 从当前公安机关人少事多的情况来看，既然已经查明这是一起自杀事件，自然不会再有人吃多了没事干还要继续深查下去。而且，有些夫妻间的秘密，当事人要是不愿意讲，也根本不可能查清楚。现在，死者的女人突然跑来，想要将这个或许本来不再可能查清的问题告知给自己，秋宇实在有点难以拒绝这种真相的诱惑。 “为什么是我？”秋宇按捺下心中升起的波澜，冷静了下来，坐回到办公桌后面的靠背椅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点上了一根烟。 “给我一支。”苗红英见秋宇坐了回去，也坐回到沙发上。 秋宇掏出香烟，递了过去，顺便给她点了火。苗红英猛的抽了一口，被呛得剧烈的咳了起来。他看着她，眼神犀利，没有说话。 “秋警官，我苗红英自认不是什么好女人，但也不是那种人尽可夫的，我有自己的底线和尊严。我丈夫的案子，从头到尾你最清楚，因此，找你说这些事最合适。再说，这些事，我也实在不知道该跟谁说。”苗红英咳完之后，盯着秋宇，认真的说道。 秋宇闻言，没有说话，想了想，又微微点了点头。 “你叫秋宇对吧，秋警官？鹿城区刑侦技术中队的中队长，我们雄鹿市唯一的痕迹专家。”苗红英手里夹着烟，认真的说道。 “呵呵，专家可不敢当，水平不够，都是为了宣传瞎封给我的，怎么，来之前还找谁做了下功课？”秋宇冷笑着回答道。 “秋警官，你别误会，之所以找朋友打听了一下你的情况，不过是想了解一下你的为人而已，因为，有些事情，我不想说出去以后后悔。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我真不知道该让谁知道，但是，这些事情如果不说出来，我心里堵得慌，而且，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该让人知道的，还是要让人知道，只不过，是让谁知道而已。” 苗红英直视着秋宇，又缓缓说道：“你虽然官位不大，但能够三十多岁就有这种头衔，看得出来，是很有些真本事的。而且，我也打听过了，你这个人，在警察当中，还不算坏。” 秋宇听完，无言以对，不禁又苦笑了起来。 别人说你不坏，你还能怎么说？是回答人家“没错，我确实不坏”还是说“你错了，我很坏。”秋宇只能选择闭嘴苦笑。 苗红英根本没有考虑秋宇在想什么，低下了头，看着手里正在慢慢燃烧的香烟，眼神空洞。 秋宇突然明白了，苗红英心里一定有很多不为外人知道的东西。这些东西，导致了自己丈夫的自杀，今天来这里找自己，肯定是想这些东西吐露出来，而之所以会找自己，无非觉得自己是一个最适合的听客而已。 第一，自己与她们夫妻二人毫无关系。 第二，自己对她丈夫死亡的细节最为了解。 第三，鹿城区不大，有几个公安系统的朋友也很正常，从这些人嘴里打听到，自己为人还不错，相信自己会保守秘密。 第四，自己是最想知道真相的人。 第五，除了自己，实在找不到第二个人来诉说她内心深处的秘密。 第六，自己一旦相信之后，也许对她今后有什么好处，或许，还能被她利用。 秋宇想了想，这六点，应该就是苗红英主动来找自己的原因，有了这六点，苗红英今天的行为就可以解释为正常了。 香烟慢慢的燃烧，烧到了她的手指，但她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好像灵魂已经离开了，留在这里的，仅仅只是一句躯壳而已。 秋宇看着她，眉头紧皱，将身体完全靠在靠背上，陷入了沉思。 “那我就看看她到底想说什么？我对她而言有什么利用价值？她下一步会怎么走？静观其变吧！”秋宇内心这样想到。 半响之后，苗红英突然回过神来，看了一眼秋宇，嘴里说道：“不好意思，想起了一些往事。”说完，顿了顿，端起面前的茶杯，将里面的水一口气喝干，才说道：“我的出身很卑贱，你们应该已经调查过了，多的我就不说了。”说完，她苦笑了起来。 “我家很穷，穷到家里连小学初中都不愿意让我上的地步，村委会的人多次到我家做我父母的工作，才勉强把初中读完。我最记得，每次学期开学，都有村委会的人带着学校里的老师来家里，跟我的父母做思想工作，甚至，为了我上不上学的问题而剧烈的争吵。好多次，别人都上了好几天的学了，我才由老师牵着回到学校。” “初中才读完，父母就死活不让我再出去读书了，让我在家帮忙做些杂活。我还有个姐姐，长得不错，我十五岁那年，她十九岁，跟着几个同村的外出打工，之间回来过两三次，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连我嫁人都没有回来。前几年我倒是打听到了一些她的消息，说是犯了什么事，好多年前就被抓了，是在坐牢还是已经死了，我不知道，我跟她的关系从小都不怎么样，没能力也没那个心思去关心。” “我十七岁那年，村里的媒婆带着武德才来到了我家，他看上了我。懵懵懂懂的，我就嫁给了他。家里收了他好多聘礼，还有好几千块钱，在那个年代，几千块钱确实不算少。收到这些聘礼的时候，我的父母笑得连嘴都合不拢。我跟武德才没谈过恋爱，我连什么叫爱都没感受过，就嫁给了她，领结婚证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居然大我十一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当时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意识，就跟他睡在了一张床上，之后，还有了两个孩子。” “其实，武德才当时也算是骗了我们一家，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根本没有多高的收入，来提亲的钱，除了他父母给过极少的一部分以外，其他基本都是借的。当然，这些事情，事先我们并不知道，都是嫁给他之后，我才渐渐明白的。” “我嫁给他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过得也很惨。他一个人那点点工资，要养家，还要还之前为了娶我而欠下的债，那些所谓的锦衣玉食，对于我们来说，无非是天方夜谭。虽然如此，我也没抱怨过什么，因为他对我确实不错。没少我吃，没少我穿，对我和两个孩子也很好。不过，说心里话，其实我根本没有爱过他，也从来没有恨过他。对他的感情，现在想来，也许，仅仅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激而已。我感激他把我带到了城里来，过上了不再那么贫穷的生活，也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人生，还有，让我遇到了我真正爱的人。” 第四十六章：单独谈谈（二） “嫁给武德才大概十来年，我已经彻底适应了城里人的生活，只不过，过得还不够好。这个期间，我认识了武德才他们单位很多的人，特别是当时那些所谓的好姐妹。她们打扮时髦，人又年轻，有活力，爱玩，经常有很多男人像苍蝇一样围在她们身边。而我，跟他们年纪差不多，却居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大的孩子都已经上了小学，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很可笑。” “从她们那里，我也学会了很多东西。我知道了怎么打扮自己，知道了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知道了怎么样周旋在一群男人之中，更学会了如何让男人为自己心甘情愿的掏腰包，掏完腰包后自己还能全身而退。” “说到这里，秋警官，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觉得我这种女人，在你面前就是一个垃圾。” 秋宇刚想回答，苗红英就淡淡说道：“你也不用解释，解释不过是为了掩饰而已，没必要。而且，我能跟你说这些，也只是想让你知道，没有想让你评价的意思。” 说完，苗红英又自顾说道：“当时，儿子和女儿都上了小学，我也没什么事做，觉得无聊，就整天跟着几个小姐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到处玩，也许我当时确实长得还算不错，也许只不过是我打扮得好，总之，每当去到那些歌厅、酒吧、迪厅，就有很多男人围绕在我身边，请我喝酒、请我吃夜宵、请我吃饭，还有一些直接问我睡一觉多少钱？哈哈，秋警官，你觉得我是那种女人吗？就是那种你们嘴里说的小姐，心里叫的鸡。” 苗红英说到这里，居然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突然又停了下来，很认真的继续说道：“其实，说了也许你不信，当时我除了跟武德才上床，从来没有跟别的男人上过床。我心里很清楚，那些围绕在我身边的男人，除了想跟我上床以外，绝对不会有谁是真心的对我好。而我虽然从来没爱过武德才，但也很看不起，最起码的道德底线还是有的。我的那些小姐妹就不一样了，遇到看得上眼的，没几个钟头就跟人家睡在了一起，第二天居然还恬不知耻的跟我说那些床上的事，慢慢的，我越来越看不起她们，心里跟她们也越走越远。” “也就是在这个期间，我认识到了有钱的好处。那种灯红酒绿的生活，当时我非常喜欢，甚至可以用迷恋来形容。看着周围的人越过越好，都在城里买了大房子搬了出去，而我们一家四口依然住着单位给的一个小单间，我越来越不满足。当时我就想，那些长得又一般，只不过会打扮打扮的姑娘，什么也不会，各方面都不如我，凭什么过得比我好。我是个很有些野心的女人，否则也不会为了个根本没感觉的男人，就跟着他来到城里。” 说到这里，苗红英顿了顿，向秋宇伸出了两个手指。秋宇苦笑了笑，又掏出烟递了支过去。苗红英点燃香烟，吸了几口。 “终于让我等到了一个机会，当时政府扶持一些小商户，有了一些好的政策。而武德才单位里临街的铺面，有一些被单位回收了回来，准备另作他用。我说服了武德才，去找了单位领导，领导看在武德才一直为单位任劳任怨的情分上，让了两间给我们，而且房租很便宜，也不用急着交。于是，我跟武德才两个人去银行贷了点款，还找他的同事借了点钱，装修了一下，就开起了我的服装店。” “服装店里的货，我是跟之前认识的一个小姐妹拿的，比批发价贵了一点，但还算好做。之后，我通过自己的能力，逐渐找到了另外的进货渠道，货更便宜，款式也更能按照我的需要。从此，生意越来越好。两年后，我赚了二十多万，就在城里买了房，房产证上，只有我和儿子的名字。本来，按照我的规划，准备再买套房给女儿，之后再买辆车，也许，我的人生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可是，我偏偏遇到了一个男人。” 苗红英说到这里，深深的叹了口气，才又继续说道：“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晚上的事。九九年六月的一天，晚上九点以后，我照常等儿子女儿睡着了，就打扮一番，准备到冒进刚开了没多久的一家歌厅玩。这家歌厅，要是换做现在，连农民工都不会去，但在当时，却是冒进有钱有身份的才玩得起。我也是小姐妹约过去的，之前还从来没去过。” “那天晚上，去到歌厅以后，小包间里已经坐着几个男男女女，正在喝酒。这些人我都不认识，是我那个小姐妹的朋友。见我和我的小姐妹进来，几个男的殷勤的起来给我们让坐，倒酒，对我们大献殷情。我对此早已习惯，与大家各喝了几杯酒，逐渐的就相熟了起来。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又来了几个男的，说的都是广东一带的普通话。这几个人据他们介绍，是来这边修什么公路的，反正一看就比较有钱，不过，我也没当回事，就随便认识一下，跟他们喝了几杯。” “后来，陆续有人走了，到了十二点左右，我和我的小姐妹也准备走了。谁知道，那几个广东人不让我们走，硬要留我们再玩一会儿，接下来吃宵夜。我很清楚他们的真正目的，想硬拉着我那个小姐妹一起离开，那几个男人更是不让，把门堵了，然后还想对我们动手动脚。” “我当时虽然被吓到了，但也没被吓傻，将那个小姐妹拦在了我身后，我让他赶紧打电话求救。那几个男人更过分了，有个人干脆从包里掏出三万块钱，砸在桌子上，让我陪他唱歌、喝酒、宵夜，然后再去开房，完事之后三万块钱就归我。而我那个小姐妹，他们也没起什么坏心思，愿走愿留随便。” “我听那个男人说完之后，差点被气炸了，居然把老娘当成了小姐，我感觉从来没有受过这种裸的侮辱。当时我只有一个想法，必须找人好好教训他们一顿。有了这个想法，我心里逐渐冷静了下来。我假装见钱眼开，继续坐下来跟他们喝酒、唱歌，让我那个小姐妹离开了，他们见我留下来，也没管我那个小姐妹。之后，我那个小姐妹跑了出去，找了几个人就来找我。而他们去到歌厅找我的时候，我们早已经离开，来到了附近生意最好的一家烧烤摊。在歌厅里，我被掏出钱的那个男人毛手毛脚的摸了个遍，但我一直忍着。在烧烤摊刚坐下来，菜都还没上，他们就找到了我。” “不用说你也能猜到后面发生了什么。那几个男人被我那小姐妹叫来的人打了一顿，我当时将所有的愤怒和屈辱都发泄了出来，抄起烧烤用的那个铁架子狠狠的砸了那个摸我的男人一顿。谁知道，这些家伙也有一些小弟就在附近，被他们其中一个跑了的叫了过来，将我们的人又打了一顿。” “当时人越来越多，场面也越来越乱，我从没经历过这种混乱的场面，吓得只知道跑。那个被我打的广东男爬了起来，谁都不管，只顾着追我，我更是被吓得魂都没了。广东男比较胖，又受了点伤，我也是拼命的跑，就这样，两人追出了一段距离。跑到一条巷道口的时候，我直接撞在了一辆刚刚驶出巷道口的摩托车上，将那个骑摩托车的直接撞了连车一起倒在地上，我也摔倒在了他的旁边。我刚爬起来，那个追我的广东男就追到了，他上来就一拳打在我脸上，又给了我肚子上几脚。” “我疼得一下趴在了地上，广东男一边骂着一边走了过来，我完全被吓傻了，完全没有了任何反抗。我趴在地上，看着广东男，根本不知道该干什么，大脑里一片空白，身上又疼得要命。广东男走到我面前，刚要抬脚踩我，我就看见他被另外一个男人一拳打在脸上，然后又被那个男人接连几拳打翻在地上。” “这时我才发现，这个男人就是之前被我撞翻的那个骑摩托车的。见广东男被打翻了，他走过来将我扶了起来，广东男刚开口骂了一句，就被他在肚子上猛踢了几脚。广东男放了几句狠话出来，又被他打了一顿，最后，广东男一瘸一拐的走了，连话都不敢说了。” “骑摩托车的那个男人见他走了之后，就将摩托车扶了起来，骑着离开了。我连道谢的话都忘记了说，默默看着他离开。谁知道，他骑出去一段路后又折了回来，问要不要载我一段。原来，他是怕那个广东男再回来打我，才调头回来载我的。我也顾不得其他的了，赶紧上了他的摩托车，他一哄油门带着我离开了。” “秋警官，你应该猜到了，这个男人，就是我这辈子真正爱过的男人，在我心中，他才算真正的男人。能跟他在一起，不管受多大的罪，吃多少的苦，又算得了什么？”苗红英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看着秋宇，非常认真的说道。 第四十七章：单独谈谈（三） “那天晚上，就是他送我去的医院。我的包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还是他帮我垫付的医药费，又在医院里等到医生给我包扎完伤口，挂上了针水才离开。也就是那一晚，我知道了他叫王健。相信你们对这个名字绝对不会陌生，只不过，你们是不可能见到他的。” “那天晚上，我对他除了感激，没有任何一点其他的想法。我留了他的传呼机号码，还有座机电话，打算事后将今晚的医药费和摩托车的修理费还给他。他虽然再三推辞，但我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他走后，我在医院过了一夜，而自己一身的伤，脸也肿得像个猪头一样，根本不敢回家，既怕武德才追问，也觉得这个样子不该让孩子见到。” “我找人给武德才带了话，说我到广州的服装厂联系业务去了，顺便进些货，最快一个星期回来。之后，我让朋友送了些钱过来，在医院附近开了一个房间，白天躲在里面不出来，晚上去医院吊吊瓶、换药。” “躲起来这段时间，我也通过给我送钱的朋友了解到，那天晚上打架的事，居然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我想可能是因为这些广东人刚过来修路，不想把事情闹大，免得将来惹麻烦。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件事追究起来也不光彩，毕竟是他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在先。” “大概七八天后，我基本恢复了，就回了家，到银行取了两万块钱，大部分分给了之前帮我打架的那些人，还有支付医院和宾馆的费用。之后，我带着两千块钱，买了两条好烟、几瓶好酒，联系了王健，约他吃饭，准备将钱还给他，顺便对他那天晚上的援手之德表示感谢。” “我约他了好多次，他都以各种理由推辞了，但我觉得自己不管怎样，总得知恩图报吧，那天晚上要不是他，最后会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后来，我还是通过自己的办法找到了他，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医生，只不过不在医院工作，而是自己开了一个诊所。” “我将烟酒送给他，他不要我送的东西，我说了好多感谢的话，最后还是硬塞给了他。我又请他吃饭，他实在推辞不了，只好跟我去了饭店。吃饭的时候，我们因为不太熟悉，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他长的不能说是英俊，而是比较中正，个子有一米八以上，爱锻炼身体，体型很好。” 秋宇发现，当苗红英说到王健这个人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神采，脸上满是温柔和幸福。 苗红英眼中放着光，依然不停的说道：“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在聊天中，我知道了他的一些情况。他几年前离了婚，没有孩子，现在独身一人，比我大六岁，自己开诊所，生意还不错。聊着聊着，我们逐渐熟悉了起来，话也越来越多。我们聊了好长时间，那一晚，我觉得他不论谈吐还是举止，都给我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之前我所有认识的人，没有一个有他这样的气质。跟他在一起聊天，我感觉时间过得好快，不知不觉就很晚了，最后，我带着意犹未尽的感觉回了家。之后，我们没有再见面，但我非常清楚自己，我有再见他的渴望，只不过，我在努力克制自己而已。” “两个多月后，我儿子突然发高烧，鬼使神差的，我没有带儿子去医院，而是跑去了他的诊所。当时他穿着个白大褂在那认真的给人看病，我没有打扰他，悄悄的坐在外面的候诊室等着，顺便可以好好的看看他。当我抱着儿子坐到他对面就诊的时候，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认出是我的时候，他明显呆了一会，意识到自己失态，才非常不好意思的赶紧给我儿子看病。虽然他对我表面看起来像是个很平常的熟人，但我从他刚见到我的那一眼中，看到了别的东西，我相信，他对我应该就像我对他一样，也有一种莫名的渴望。” “我儿子脖子发炎溃脓，要打针吃药几天，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带着儿子去他那里打针，每次都选择诊所看病人最少的时候去，每次我都将儿子的针水滴得很慢，这样，我觉得可以多跟他在一起一段时间，也可以多跟他说说话。我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样，彻底被他迷住了。而他，也应该是在那几天的时间里，喜欢上了我。” 苗红英说道这里，脸上红扑扑的，洋溢着幸福，快五十岁的人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居然给秋宇造成了一种错觉：这个苗红英好像也没有那么老，应该只有二十来岁。秋宇没有打断他，而苗红英说到这里的时候，几乎完全陷入了回忆之中，进入了一种自言自语的状态，秋宇在她眼中，似乎完全是透明的，甚至，这个时候的她，根本没有当秋宇存在过。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两个人，苗红英和王健。 “儿子好了以后，我没有借口再去他那里，但我实在太想见到他了。为了见他，我给自己找到了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要感谢他为我儿子治好了病，这个理由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这次，我想送他点特别的东西，不再是第一次见面时候那些烟酒之类的俗物。这是我这辈子，送给第一个真正有感觉的男人的第一份礼物，我一定要选好。为了这个礼物，我伤透了脑筋，选了很多都不合适。后来，我干脆跑到了省城去。” “在省城里跑了一天，最后，我花了接近三千块钱，给他买了一部最新上市的诺基亚手机。当时，手机还不是特别多，很多人还在用传呼机，用手机的费用也很高，但我为了想他的时候就能给他打电话，就能听到他的声音，也不管那么多的就给他买了，回到冒进，就马上去给他办了一张卡，往卡里预存了一千块话费。” “我约他一起吃饭，他马上就答应了。在饭店里，我将手机送给了他，他很吃惊，但我看得出来，他一定是非常高兴的。之后，我每天都给他打电话，渐渐的，我们都爱上了对方。我是个有丈夫有孩子有家庭的女人，而他真的是个很好的男人，我们虽然相爱，但他从来没有对我提出那些非分的要求，为此，我也更加的敬重他。” “他本身就很有涵养，对我非常的好，什么都顺着我，从来不冲我发脾气，而且，对我非常的专一。他虽然离了婚，但是没有孩子，经济条件也不错，有房子，还有辆大雅马哈摩托。他送我了好多礼物，在我送他手机之后没几天，他还送我了一款款式一模一样，只不过颜色有区别的手机。他说我们要用就用情侣款的手机，当时，我高兴极了，几乎连睡觉都抱着那部手机不放。” “我们私下里也商量过我们将来的事，我总觉得很对不起他，我有家庭、有孩子，而且，出身于那种贫困的地方，是靠着我的男人才有今天的生活。而现在，我爱上了别的男人，跟这个男人在一起生活，才是我心里真正想要的，我觉得自己内心很矛盾，很痛苦。跟王健在一起的时候，我才知道幸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回到家的时候，看见家人，我心里又充满了愧疚。” “王健对我很好，从来没有逼过我，但他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不安。我考虑了很久，最后，我终于决定，已经过了三十多年毫无意义的生活，我不能对不起自己。我对自己说，嫁给了武德才十多年，跟他睡了十多年，还为他生了两个孩子，我是对得起他的。现在，我要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准备找个时间，跟武德才摊牌，离婚。然后，两个孩子归我抚养，或者一人抚养一个也行，家里所有的财产我都放弃，全部给他。” “我这样考虑着、计划着，却一直狠不下心来实施。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大概跟王健相好了一年多以后，我们的事，还是被武德才给发现了。从认识王健那天开始，我就完全没有了哪怕一点点的心思在武德才的身上，在家里也呆不住，孩子也管得越来越少了。他虽然有点木讷，有些呆板，但绝不是傻瓜，我对他越来越冷淡，他早已有了警觉。之后，他又见我天天往外跑，更是起了怀疑。终于，有一天，我去见王健的时候，一不小心被他跟踪发现了。” 第四十八章：单独谈谈（四） “那天晚上，吃过晚饭后，我等两个孩子睡着了，就跟往常一样，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出去了。武德才自从有了警觉以后，每次我出去，他都要刨根问底，我烦都要被他烦死了。那天，他居然一反常态，连问都没问，还说晚上要加班，要我早点回家。见他居然不闻不问，晚上还要加班，我心里极其兴奋，根本没有任何防备和起疑，就跟平常一样，装作很不以为然的样子，提着包就出门了。向往常一样，我一出门，就直奔王建的诊所，去他的诊所外面等着他。” “他怕我这么做太辛苦，早就给过我他家的钥匙，让我晚上去他家里休息着等他。那段时间，我巴不得每天每时每刻都能见到他，在他的诊所外面等着，虽然辛苦，但却可以看着他，心里很是幸福。所以，我根本不愿意浪费这段时间，跑去他的家里呆着。现在想想，还真是觉得悲哀，我们这么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都要偷偷摸摸的，像做贼一样。” “那天的病人很多，我一直等到十一点多他才关门。之后，我跟着他，回到了他家里。像往常一样，我们聊聊天、说说话，临走的时候，他会紧紧的抱着我，用力的亲吻我一番才放我离去。我们能明显感觉到彼此的火热，彼此的急切，但他却不愿意越过最后的城池。我内心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快了快了，我要尽快把自己的全部奉献给他。” “那天晚上，我从王健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一点。没走几步，就看见武德才在街对面看着我，我的心猛的颤了一下，凉了半截。但转念一想，反正早晚也要让他知道，既然如此，就尽快解决我们之间的事吧。他一脸暴怒的看着我，拳头握得紧紧的，我确定他已经知道了我和王键的事，并没有害怕，反而突然有种轻松的感觉。我不紧不慢的朝他走了过去，站在了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他的眼光要是能杀人的话，我至少被他杀了十来次了。”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谁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我直接开口问他是不是都看到了。他喘着粗气，尽量控制着自己，我以为他会打我一顿，至少也会给我几个巴掌，谁知道，他就跟我说了一句：跟我回家。说完，就自己头也不回的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我想了想，还是跟着他回去了。回到家，他将房门一关，我以为他会暴打我一顿。谁知道，他居然哭了起来，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我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最后，他居然跪在了我的面前，抱着我的腿让我不要离开他。我当时突然发现，自从认识了王健之后，武德才在我的心里，居然没有了任何一点地位，看着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我竟然都无动于衷。” “最后，他见我完全没有反应，真的发狠了，将我暴打了一顿，然后，又将我反锁在家里。跟他一起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动过我一个手指头，今天，他打了我。我知道，这是一个男人应该会有的反应，也知道是我自己错在先，但是，我没有丝毫悔改的意思，反而彻底对他死了心。” “我打算尽快和他离婚，而且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那几天，我看武德才，就跟看一个陌生人没什么两样，他也没有搭理过我。过了几天，我趁武德才上班的时候，直接约王健在他的家里见面，说有重要事情和他商量，让他暂时关一天的诊所。我去到他家的时候，他已经在等我了。我几天没见他了，见到他的时候，再也忍不住，直接冲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他也紧紧的抱着我。” “那一天，我们再也按捺不住，冲破了彼此最后的防线，我将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了他。我没有任何的后悔，只觉得自己好幸福，我们终于真正拥有了彼此。跟王健在一起，我才真正知道，原来爱情是这样的美妙。我们紧紧相拥在一起，一次次的索要着对方，一次次的取悦着对方，直到我们都筋疲力尽。我偎依在王健的怀里，想起了武德才，想起了之前跟他的生活，觉得自己这十多年都白活了。” “我需要的真正的生活，从武德才那里是得不到的，我更加坚定了离婚跟王健一起生活的决心。王健是个非常细腻的男人，非常有涵养，也非常的有魅力，他不止一次的安慰过我，如果我离了婚，就在他这里做一个好好照顾家庭的小女人，他会养我、爱我、照顾我。” 秋宇一直安静的听着，苗红英像是完全陷入了回忆之中，眼睛盯着一个方向，至始至终没看秋宇一眼，也没管秋宇是听还是没听，只顾自己不停的说着。 秋宇也很惊讶，这些事情按道理，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了，她居然记得清清楚楚，没有任何的记忆混淆和思维混乱。也许，这段时间的经历，是她一辈子最为刻骨铭心的经历，所以，她才能记得这么清楚。 “从王健那里回到家以后，等武德才一回来，我就直接跟他摊了牌。我提出了净身出户，所有财产全部留给他，两个孩子最少有一个由我抚养的条件。武德才当场就呆在了那里，我完全没有顾及他的反应，只顾说着我们办离婚的事情。说完，我收拾了一些换洗的衣服，就去了王健家。我的身体给了王健之后，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王健的女人。我是绝对不会同时跟两个男人的，因此，也不会再跟伍德才睡在一张床上。既然话已经说明了，我也就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 “武德才的反应很激烈，我才到了王健家没多久，他就找来了，手里居然还拿着一根棒子。我想报警，但王健阻止了我，他也觉得，是有必要跟武德才做个了断了。武德才一进家门，冲着王健骂了句几句脏话，就抄起棒子打了过去。王健身体很好，又经常锻炼，体型也保持得很好，又比武德才年轻，武德才很笨，没打到王健，棒子就被抢了过去。” “王健将棒子丢开，提出跟武德才好好谈谈，但他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指着王健和我不停的辱骂，骂得非常难听。王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但他应该是感觉有点对不住武德才，就一直忍着。我也想等武德才情绪平静一点，再跟他谈。谁知道，他越骂越离谱，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就过去推他，想将它赶走。我才去到他的面前，就被他狠狠的打了两巴掌。王健见我被打，彻底火了，抡着拳头就上去打伍德才，伍德才也像发疯一般，朝着王健乱打乱踢。我见他们打了起来，又上去拉，我们三人就这样你拉我扯的扭打在了一起。” “后来，武德才带着一身的伤走了，王健身上同样是清一块紫一块的，我也被武德才打了几下。当时我心里真难过，看着王健一身的伤，更是内疚。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是我引起的，是我先出的轨。之后，我又突然想到了我的儿子女儿，觉得对不起他们，也非常舍不得他们。王健没有丝毫怪我的意思，反而觉得没有保护好我而不安，他连自己的伤都没管，就赶紧给我治疗，我对他的情也更加重了几分。” “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伍德才又坚决不同意离婚，我一边想着孩子，一边想着王健，心里矛盾得不得了。后来，我还是决定先暂时离开王健一段时间，把离婚的事情处理好，把孩子接过来，再名正言顺的跟他在一起。” “我和武德才的事也搞得单位里是人尽皆知，周围的朋友们也都知道了。武德才单位里很多人找我谈话，还有好多朋友也劝过我，可惜我已经吃了秤砣铁了心，不想再跟武德才一起生活。我也找过律师和一些懂法律的人，他们给我的答复都差不多，我真要离婚的话，很有可能拿不到孩子的抚养权。我虽然很爱王健，但孩子在我心里的地位却也是无法撼动的，左右为难之下，我的心，开始动摇了。” “最后，为了孩子，我不得跟武德才坐下来好好商量离婚的事。武德才就像知道了我的软肋一样，从一开始的坚决不同意离婚，到后来同意离婚，但又坚决不给我孩子的抚养权。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再怎么谈，也无法达成协议，我的心逐渐成了死灰。王健知道孩子在我心中的地位，不但不逼我，反而还一直在安慰我，我心里为此倒是也宽慰了不少。” 第四十九章：单独谈谈（五） “我和武德才就这么冷战了下来，从提出离婚开始，我跟武德才就分开了房间，两个孩子也很懂事，感觉到了家庭的危机，见我常常掉泪，经常会做出些大人一样的举动来安慰我。看着他们这样，我的心里在滴血。时间拖得越久，我心里就越发的矛盾，到底是该回到王健身边，还是该好好陪伴我的孩子，这个选择，一直折磨着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段时间里，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居然越来越想陪着孩子，连王健都联系得越来越少了。他似乎也明白了我内心真正的想法，在最后一次和我通电话时，他跟我说：他非常爱我，愿意跟我生活一辈子，但是，他也尊重我的选择，不管怎么样，他会等我，哪怕一辈子都等不到，他也会等着我。” “我听着电话那头传来他的声音，哭得快要昏死了过去，我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嘶哑，他这个时候，心里一定不会比我好受吧。他还告诉我，他要离开这里，出去散散心，叫我不要找他。只要我不换电话号码，他自然会联系我的。说完，他就挂了电话，我赶紧打回去，他已经关了机。我发疯似的冲了出去，找到他的诊所，没想到诊所已经在一个月前就关门转让了出去。我又跑去他家，居然连房子也换了别人。” “这时候，我才突然想起来，从武德才来他家闹过之后，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的时间了。我们之间的联系却因为我的原因，越来越少，他很了解我，肯定知道了我的苦衷，因此，他才选择了离开。他这样做，我知道他是为我考虑，是想让我少一些痛苦。但是，他想错了，在我心里，除了孩子，只有他一个人了，他不应该离开我的。但他就这么走了，我真的很伤心。” 苗红英脸上的幸福早已消失，眼中隐隐闪现着泪花，但却又平淡的说着。 说完，她终于看了秋宇一眼。 秋宇坐在她的对面，听她说了这么半天，才真正感觉到，苗红英现在才算真正的看了自己一眼。 苗红英冷笑了笑，说道：“秋警官，可以再给根烟么？” 秋宇没有回答，直接掏出香烟和打火机一起递了过去，又给她的水杯里加满了水。 苗红英点燃香烟，抽了几口，继续说道：“后面的事，或许你们早就知道了吧。最终，我没有离婚。虽然没有离婚，但从此以后，我没有跟武德才同床过。武德才为了我，把我从山旮旯里骗了出来。后来遇到的男人，哪个不都是只想把我搞上床的，就连最爱我的男人，最终也选择了离开我，男人真他妈的不是好东西。” 苗红英手里叼着香烟，却没有再说话。要不是她一直呆呆的看着面前的茶几，秋宇直接以为她是在骂自己。 过了一会儿，苗红英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又继续说道：“后来，我把服装店也转了，自己在家卖点小东西，除了选货，我连家门都不想出。武德才退休以后，我就跟他搬回了金牛镇，住回了他家的老房子，还开了个小商店，生活到现在。” “两个孩子后来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归宿，虽然离我们有一些距离，但也不算很远，我们闲得没事的时候就来看看他们，他们也算孝顺，不时的抽空回来看看我，也算我没有白疼他们。” 苗红英说道这里，沉默了好一半天没有讲话。最后，她脸上慢慢露出坚定之色，才又继续说道：“秋警官，我也有几个警察朋友，也通过他们打听过你，而且跟你接触过几次，知道你算得上是一个好人、一个好警察。认识我的大多数人，都认为我是一个人尽可夫的，我的很多事情，已经没法再跟别人去说。武德才现在也死了，虽然不是我亲手害死的，但也跟我亲手害死的没多大区别。我跟他之间的事，要是不说出来，我真的会死不瞑目。武德才的案子也是你经手的，想来想去，也许，只能跟你一个外人说了，信也由你，不信也由你，我只希望，今天我跟你说的这些，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听完以后，希望你不要说出去，就当是我们之间的一个秘密，拜托了。” 说完，她居然还站了起来，朝秋宇鞠了个躬。 秋宇没有阻止她，来不及阻止也没法阻止，想了想，只好说道：“苗红英，我相信你刚才跟我说的这些，我也能以我的人格向你保证，只要你说的内容，不涉及案件的需要，我就绝对不会再告诉其他任何一个人。” 苗红英听秋宇说完，感激的冲秋宇点了点头，又坐回了沙发上。 秋宇又递了支烟过去。 苗红英将烟点燃，想了想，才继续说道：“王健离开我以后，我们彻底失去了联系。渐渐的，我对他也失去了念想，与他的这段生活经历，也被我当成了内心最深刻的回忆。之后，我一心一意的照顾两个孩子，再也不愿意出去抛头露面，对武德才，从一开始的仇恨，慢慢也变成了冷漠，我看见他，就跟看见个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王健离开大概两年多快三年的时候，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就是这个电话，让我本来仿佛已经平静了的生活，又变得那么的不平静。也许是还一直对王健心存幻想，我的手机号码从来没有更改过，手机也每天都二十四小时开机，虽然很少很少会有电话，但我还是一直这么坚持着，慢慢的，就成了一种习惯。” “电话是王健的一个朋友打来的，他告诉我，王健被公安局的人带走了，具体情况他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好像是不久前给人看病把人看死了，家属闹到了公安局，为了配合调查，王健也被公安局的人带走了。王健被带走之前，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了他，告诉他，要是暂时出不来，就打这个号码，只有这个号码的主人才有可能会去保他。” “我一听，大脑瞬间就一片空白。紧接着，当年跟王键在一起的幸福日子，像潮水一般，全部充斥在了我的脑海里。我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都不知道，只记得他的那个朋友已经来到了冒进，是在冒进给我打的电话。我跟他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以后，便心急火燎的出了门，来到约好见面的那个冷饮店，我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没几分钟，就看见一个男人手里拿着手机走了进来。我赶紧回拨了那个电话，确定是这个人没错。他见到我的时候，还是很礼貌的跟我打了招呼，然后才跟我讲了整个事情的情况，我也从他的话里，知道了王健这几年来的生活。” 第五十章：单独谈谈（六） “原来，王健离开我以后，就开始到处去旅游、散心。他不参加旅行团，不坐车，不管去哪，都是骑着那辆雅马哈摩托。跟我见面的这个男人，就是他外出旅游的时候认识的一个骑友，也是非常喜欢摩托车的一个人，他名叫王平文，是平德市人，以做玉石生意为生。两人相处之后，觉得非常合得来，岁数也差不多，逐渐就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在王平文的邀请下，王健用转诊所和卖房子的钱，在平德市的跃华区买了房子定居了下来，并且在王平文的帮助下又开起了一个诊所。” “王健干这行早已轻车熟路，诊所生意越来越好。大概五六天前，诊所有人带小孩来看病，王健为这个小孩诊断了之后，就给开药小孩输液。过了两天，这个小孩输完液回到家以后，突然抽搐起来，送到医院抢救了没多长时间就死了。家属认为是王健将小孩医死了，便将小孩的尸体拉到诊所去，闹了一天，连警察也来了。后来，尸体被警察送到了殡仪馆冷冻了起来，等待检验，而王健被请了进去。” “王平文通过关系，找到了办案的警察了解到了一些情况。王健的诊所所有手续都合法，进的针水和药也没问题，但这个小孩的死因要想查明，就算进行尸检也不一定能搞清楚。王健虽然被请了进去，但也是因为家属闹得厉害，警察迫于压力才将王健请了进去协助调查，其实说白了，没两天就会把王健放了，也不会为难他。但是，这件事情要想摆平，只有拿钱封小孩家人的嘴。” “王平文找到我的这天早上，公安局因为没有什么证据证明王健有罪，就将他放了。其实说白了，公安局也就为做做样子给小孩家人看看，才把王健请进去的，现在目的达到了，也就放了人。公安局把小孩的家人请了过去，还有医院、药监这些单位的人参与，就双方赔偿的问题进行调解。王平文陪着王健跟对方谈了一上午，最后，小孩家人提出赔偿三十五万，少一分都不行。最后，调解达成协议，医院答应赔偿五万，剩下的由王健个人负责。王健无奈，只好答应了，但他的钱买了房子，开了诊所，根本没多少存款。王平文自己掏出所有存款，又跟人借了一点，凑了十万给王健，王健想尽一切办法，只能搞到八万，剩下的十二万还没着落。王健不好意思见我，但实在是迫于无奈，只好请王平文来找我，他自己去别的地方筹钱去了。” “王平文告诉了我很多关于王健的事，而他也从王健那里知道了我俩的过去，从他那里，我知道了王健自从离开我以后，一直没有正眼看过哪个女人，他的心里，只有我一个。我边听边流泪，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听到王健的消息以后，心里再也无法平静，我渴望再见到他，非常的渴望。我和王平文聊了好长时间，从他那里，我了解了很多王健离开我这三年的生活，也拿到了王健的联系电话。” “与王平文分别的时候，我没有一丝犹豫就答应了帮王健筹钱的事。一回到家，我立即将这些年所有的存款都拿了出来，还找一个小姐妹凑了一些，凑够了钱之后，我给王健打了电话。” “我是颤抖着把电话拨过去的，时隔三年多再次听到王健的声音，我简直连话都说不出了，听着王健在电话里哽咽着喊我的时候，我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后来，约好了地方见面，我毫不犹豫的带着十二万就过去了。” 秋宇听到这里，内心深处对这个女人生起了浓浓的敬意，在那个公务员工资收入每月还不到一千块的年代，十二万意味着什么。苗红英这样的女人，为了自己所爱的男人，愿意如此毫无保留的付出，秋宇不得不敬佩。 看着面前的苗红英，秋宇想起了当年的一些往事，一些因为对金钱的欲望而发生的往事。 钱这种东西，没人会不喜欢，秋宇虽然对钱这种东西看得不重，也不喜欢用金钱来与人相处，但是，用金钱来衡量一个人，却是绝对不会错的，秋宇深知这一点。 人生在世，谁能没有几个朋友，很多人喜欢吹嘘自己在外面有多少多少朋友，多少多少兄弟。其实，是不是值得你真心付出的人，只有在你自己落难的时候，才能看得出来。 秋宇曾经落过难，看清了很多东西，看透了贪婪和欲望，看尽了身边的冷暖，更看穿了人性的悲哀。 所以，当听到苗红英为了这个三年没有消息的爱人，愿意倾其所有，毫不犹豫的帮助时，牵动了心底深处那些深埋的记忆，也触动了自己的内心，对苗红英的看法，有了彻底的改观。 苗红英眼里隐含着泪花，继续说道：“见到王健的时候，我们就这样相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彼此，谁也没有说话。我看见他的脸色苍白，有些疲倦的样子，给我一种很落魄的感觉，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他已经远去。他的眼睛红了起来，勉强朝我笑了笑。看见他这样，我突然感觉自己这三年多来一直积压在心里的情感，不受任何控制的爆发了出来，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他看见我这样，跑了过来将我紧紧的抱在怀里，感觉到他的体温，我更是哭得稀里哗啦的，心里之前所有的责怪和不满都跑到了九霄云外。我们紧紧的抱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 “那天，我们说了好多话，他告诉了我他离开之后的生活，我也将我跟武德才的事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他。后来，到了不得不分别的时候，我们才依依不舍的分开了。” “这之后，我们一直没有再见面，武德才发现家里的积蓄都没了，追问过我很长时间，我只告诉他借给了朋友，他最后也拿我没办法，只好作罢。但冒进这种地方实在是太小了，最终，还是让武德才知道了一些蛛丝马迹的事。他为此跟我叫板了好久，甚至居然骂我个烂货。哼…在我心里他早已没有了任何的位置，跟行尸走肉也差不多，我也懒得管他，他怎么想怎么骂是他的事。” “我跟王健虽然保持着联系，但却一直没有再见面。他是个有些傲气的人，我知道，以他的性格，不将自己的事情处理好，是不会再来见我的。我了解他，也理解他，我们除了在电话里互诉衷肠以外，再也没有更多的接触。” “王健将那个小孩的事情处理完以后，因为欠了很多钱，而行医的资格也被取消了。在王平文的帮助下，他做起了玉石的生意。这种生意，在那几年还算好。大概两年左右的时间，王健就将欠款都还清了，欠我的他打算当面交给我。其实从我送钱去给他的时候，就根本没有想过要他还我，我的心都给了他，这点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呢？但王健却跟我明确表示过，不把钱还我是绝对不会见我的，这也成为了他奋斗的动力。我知道他很苦，他也很想跟我在一起，我理解他。” “就在我们快要见面的时候，王健跟朋友去了趟瑞丽进货。以前他也去过，但这次一去，就让我们又拖了一年多的时间才见面。他看见别人赌石能一夜暴富，居然鬼使神差的就参与了，以前的他，连扑克牌都不会，更别说赌博了。他把钱都输了精光，后悔得要死，我一开始很生气，但慢慢的还是原谅了他。他心里怎么想的，我很清楚，他还跟我保证，这辈子不会再赌博。” “过了几个月，武德才就因为心脏病和高血压，提前退休了。他退休的时候，我都四十岁了，女儿已经二十二岁，儿子也十八岁了，两个孩子学习不算太好，都是中专毕业。孩子大了，有他们自己的生活，女儿先去了鹿城找工作，儿子后来也跟着去了。我跟武德才一直在闹离婚的事情，整个单位是传得沸沸扬扬，都说我给武德才戴了绿帽子，这话倒是不假，我确实是给他戴了绿帽子。人家当面不说，背后见了我们总是指指点点的，我脸皮厚，倒觉得无所谓，武德才可受不了，我估计他的病也是被我这么气出来的。他的退休申请刚通过没几天，就叫上我一起搬回了老家金牛镇。我现在的生活，在哪都一样，也无所谓，就跟着他回去了。” “在金牛镇，武德才家在镇上有一幢房子，以前一直空着，也没什么人居住。他回去以后，找人来翻修了一下，就搬了进去。后来，我为了打发时间，把一楼空着的几间房改成了商铺，开了个小超市。武德才只要我不离开他，也不太干涉我，我就在那里做起一个小超市的老板娘，没事就跟周围的人瞎扯些鸡毛蒜皮的事，日子就这么安定了下来。” 第五十一章：单独谈谈（七） “一年后，王健约我在冒进见面，我毫不犹豫的去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约在了一个小酒店里见面。在那里，我们没有任何意外的又欢爱在了一起。王健把钱还了给我，我执意不要，但还是拗不过他。他跟我说，他现在生意做得还马马虎虎，准备将平德那边的店铺转让出去，然后搬回冒进来，就为了能经常见到我，他虽然很想跟我在一起生活，但也理解我的处境，没再提离婚的事。而我经过那次之后，也确实断了离婚的想法，而且现在也这把岁数了，也不愿意再折腾那些事。” “我让他别搬回冒进，要搬也搬倒附近点的地方，有时间的话我们就到冒进来约会。呵呵，秋警官，你说我是不是个烂货，这种偷情的事情居然还这么主动。” 苗红英喝了杯水，笑看着秋宇，秋宇看着她，觉得她这笑比哭还难看，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起身给她的杯里续了水，又给他燃了支烟。 苗红英吸了几口烟，继续说道：“之后的事，不知道你们调查到了没有？反正你是肯定猜到了。我跟王健就这样，按照我们的约定，每隔一段时间，只要武德才不在，我就溜到冒进。别人以为我是来进货，实际上，我是为了王健，进货只是顺便而已。每次王健都会开好房间等我，我们就这样一直不停的偷情，从我四十一岁开始，一直到现在，快有六年了。” 苗红英深深的叹了口气，眼神有些空洞，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要是武德才不死，也许我跟王健，会这么偷偷摸摸的过一辈子。但是现在，武德才居然死了，而且是因我而死的，我跟王健，也应该到了尽头了吧。” 说完，苗红英不再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地面。 秋宇一愣，有些琢磨不透苗红英话里的意思，总觉得哪里不对，又一时有些摸不到头绪。想了想，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苗红英，”秋宇喊了她几声，直到她回过神来，才冷笑着问道：“你说你跟王健到了尽头，是什么意思？现在武德才已死，你和王健不就可以毫无顾忌、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吗？以后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多好？” 苗红英听到这话，冷冷的看了秋宇一眼，又冷笑了几声，才说道：“秋警官，看来你跟其他人也没多大差别，算我高看了你，先走了，不用送。” 说完，就准备转身出去。 “等等，”秋宇叫住了她，才说道：“刚才不过试试你而已，请坐。” 苗红英突然笑了起来，笑完之后，说了声“好”，就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秋宇见她坐下，才又认真的说道：“听你讲了自己的事，说心里话，我相信你，相信这些绝对不是你瞎编了来蒙我的。因为，没有这个必要。我觉得你很可怜，很值得我同情，更让我有些佩服。但是，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你刚才所说的这些，我答应你，不会再让别人知道。现在，我只想弄明白一件事，武德才出事之前，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他为什么会选择自杀？” 说完，秋宇没有再说话，盯着苗红英，等待她的回答。 苗红英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说了声“谢谢”，就不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她才缓缓说道：“他选择自杀，当然是因为我。” 说完，闭上了眼睛，半晌之后才又继续说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做了的事，永远不要认为不会让别人知道。王健虽然也不住在冒进，但是到冒进比我要快得多，每次都是王健开房。开好房后，他在房间里等我，然后告诉我房间号，我到了之后直接进去房间，而且，我们并不固定在哪家酒店。” “我跟王健偷情的事，自认为做得很隐秘，但过了两年就被武德才知道了。这一次，也许是因为找不到王健的原因，他没有再去找王健闹什么。他也没有再打过我，而是经常自己伤害自己，有时候去撞墙，有时候拿刀伤自己，有一次还用喝农药自杀来威胁，被我劝住了。他像这样搞，一开始我也被他吓到了，收敛了很多。时间一长，他经常这么干，而且每次都是不疼不痒的整些伤出来，我也就渐渐的失去了耐性，又频繁的和王健约在一起。” “他死之前的头一天，说要回老家，以前他经常回去，我也没当回事，等他一走，我就约了王健。我兴冲冲的来到王健预定好的房间，王健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和往常一样，我们又是一番欢爱。之后，等我和王健一前一后走出宾馆的时候，突然看见，武德才居然就站在宾馆门口。” “看见是他，我被吓了一跳，王健也明显的楞了一下，然后就赶紧过来护着我。而他看见我们两个，本以为他又要发疯，却没想到他一反常态，居然安静的看着我们两个，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表情。他定定的看着我们，什么也不说，过了半响，我已经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的时候，他突然说了一句：很好，很好，就转身走掉了。” “我和王健面面相觑，心里七上八下的。王健觉得他不太对劲，怕对我不利，要我暂时不要回去了。我虽然也有点怕，但最后还是决定回去看看。回到金牛镇，武德才居然没有回来，打他电话也不接，我就在家里等他。到了半夜，他才浑身脏兮兮的回来，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他看见我的时候，就跟以前我看他一样，充满了冷漠，连理都不理我。我心里有些发虚，以前的武德才不是这个样子的。” “第二天，也就是他来鹿城这天，大清早他就去洗了个澡，换上了很多年没穿过的一套西服，背着他常用的包走了，当时我也觉得很奇怪，但他又不愿意跟我讲话，我也就没自找没趣。直到晚上很晚的时候，他给我打了几个电话。前几个电话，他打来要么就是骂我没良心，要么就是在那里哭，说些什么也不知道。直到凌晨一点多钟的一个电话，他又一反常态了，在电话里，他跟我回忆了很多以前在一起时候的事情，说他这辈子最高兴的事，就是娶到了我这样漂亮的老婆。我基本很少说话，都是在听他说。最后，他居然让我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两个孩子。说完，他挂断电话就关了机。” “我连他到底在哪都不知道，问了他也不说。当时我还是有很强烈的预感，这次他应该是真的出事了，但到底是什么事，我不知道，也不敢去想。我是个很没良心的人，那晚，我一夜未睡，心里想了好多事，而想得最多的，居然是武德才要是出事了，我要怎么去应对,怎么去逃避责任。直到后来，大清早的有警察打电话给我，问我是不是武德才的家人，问了一些家庭的情况，我才知道武德才是真的出事了。不过，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以前她也寻死觅活过，虽然心里很不安，但说真心话，我还是有些侥幸的心理，没想到，事情居然到了这么不可挽回的地步。” 苗红英说道这里，深深的叹了口气，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秋宇看着她，见她不说话，也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才问道：“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你有什么打算？” 苗红英听到这话，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低下了头，半响才说道：“他死得很惨！我对不起他！”说完，用双手捂住了脸，半响之后，又苦笑起来，自言自语道：“打算，我还能有什么打算？”说完，从秋宇的办公室里缓缓的走了出去。 第五十二章：冒进传来的消息 第二天早上，技术中队会议室，所有技术民警聚集在这里。近期，整个鹿城区入室盗窃案高发，一直没有获取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所有案件需要进一步梳理，串并。 秋宇正在听取众人的汇报，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刑侦大队一中队的中队长杞兴宏打来的，之前由他负责武德才死亡事件的外围调查，冒进县那边就是他亲自过去调查的。刚才他接到了冒进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电话：武德才的妻子苗红英在自己家里割腕自杀了。 秋宇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升起一股浓浓的悲哀。 “人确定死亡了没有？”秋宇赶紧对着电话问道。 “我接到的消息，暂时还没死，当时被人发现得及时，报了警之后那边组织了抢救。现在人在冒进县人民医院，还在昏迷，暂时没有脱离危险。”电话里传来杞兴宏的声音。 “跟那边保持联系，有消息马上通知我。”说完，秋宇挂断了电话。 技术中队的会议结束后，秋宇直接到了彭辉的办公室。 “怎么，没事干啊，又跑我这里蹭茶喝。”彭辉一边看着手里的文件，一边喝着茶，看见秋宇进来，嘴里不咸不淡的说道。 秋宇一屁股坐在彭辉办公桌前面的沙发上，掏出烟，扔了一支过去，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猛抽了几口，才向彭辉问道：“你觉得苗红英这个人怎么样？” 彭辉听到这话，将手中的文件一放，有些奇怪的看向秋宇，认真的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觉得这个女人是不是真像她自己交代的那样，是个烂货？” 彭辉定定的看着秋宇，过了几秒钟，才说道：“她是不是烂货又有什么关系？案子已经结了，主要情况也已经查得清清楚楚。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武德才确实是死在她的手上。不管她交代的是真是假，总之，有一点我不会怀疑：她确实是给武德才戴了绿帽子，而这也是武德才自杀的主要原因。” 秋宇听完这话，整个人靠在靠背上，眼睛看着天花板，没有再说话。 彭辉说得一点错都没有。 彭辉没有再管秋宇，点上烟又自顾看起了文件。 过了一会儿，秋宇才缓缓说道：“苗红英昨天单独来找过我，跟我说了一些她的秘密。” “哦，过了这么长时间，她突然跑来找你，说了什么？”彭辉头都不抬的问道。 “说了一些她的往事，我相信，这才是苗红英真实的往事。”秋宇顿了顿，继续说道：“昨天下午，他突然跑来找我，我几乎没有说话，就这么听她说了一个下午。” “然后呢？” “凭直觉，我相信她跟我所说的，才是最真实的东西。而她的口供，完全就是扯淡。虽然她跟我说的这些，跟我们的工作已经没有了多大关系，就如你所说的，主要案情已经查清楚了，而且，她只不过是死者家属的身份，又不是犯罪嫌疑人，她愿意怎么说是她的事。但是，我没想到，他来找我，居然只不过是不想让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随着她的死亡而消失。” 彭辉盯着秋宇看了看，才认真的说道：“杞兴宏已经告诉我了苗红英自杀的事，你过来找我，是不是想要去冒进？” “嗯！就是这个意思。” “哪天去？去几天？” “苗红英什么时候死，我就什么时候去。要是没死，就等她脱离了危险再去，我会尽快回来。” “我相信你的判断不会有错，不过我还是有些奇怪，苗红英怎么谁都不去找，就找了你。” “这个我怎么知道，难不成我还能跟她有点什么别的？”秋宇不满的说道：“一开始我是觉得好奇，不过，听完苗红英的事，我觉得，她这个女人很悲哀，很可怜。” “怎么个可怜法？我们看到的可怜人还少了？” “我答应过苗红英，不会将这些与案情无关的事情说给别人听的，所以，你也别指望我会告诉你了。” 彭辉楞了楞，又认真的看了看秋宇，过了一会儿，像是明白了什么，才说道：“去之前给我个电话，我好跟老钱汇报。最多去两天，冒进又不远。” 说完，彭辉从办公桌里拿出一袋东西丢给了秋宇，说道：“正宗三五，我朋友去英国旅游，听说你好这口，请他带给你的。”说完，转过了头，继续看他手中的文件。 秋宇接过一看，果然是两条三五香烟，往怀里一揣，不咸不淡的说道：“谢了啊，多少钱？” “我靠，算上运费，五百一条，从你加班费里扣。”说完，又骂道：“少给老子装蒜，哪次你小子真给过，忙你的去吧，少来烦老子。” 秋宇笑了笑，转身走出彭辉办公室，刚出门口，就自言自语的说道：“国外带回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假烟？” 正在看文件的彭辉，差点从座位上跌了下来。 两天后，秋宇带着刘远飞，驾车驶向冒进。 苗红英想死没死成，经过抢救，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不过由于失血量过大，在医院抢救了几天，也昏迷了几天，昨天刚刚清醒。 两人来到冒进县人民医院，根据之前冒进警方给秋宇的消息，直接到了普外科。 一进病房，就看见苗红英的女儿武丽娜坐在一张病床前，满脸憔悴。两人直接走到病床前，武丽娜看见两人，认出了秋宇，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秋宇冲她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小声说道：“你好，我来看看你母亲，没别的意思。” 病床上的苗红英睁开了眼睛，发现来人居然是秋宇，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秋宇看着她，见她脸色苍白，几天没见，之前那个风韵犹存的美妇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真正的中年妇女，与前几天相比，差不多就像老了七八岁。 秋宇淡淡说道：“你好好休息，我听说你出事，过来看看，没别的意思。” 苗红英听到这话，才慢慢平静了下来，对着床边的武丽娜虚弱的说道：“赶紧给秋警官让座。” 秋宇摆了摆手，对着武丽娜说道：“其实，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跟你母亲单独谈谈。” 武丽娜无措的看着苗红英，嘴里说道：“这个……” 见苗红英冲她点了点头，武丽娜才不太情愿的走了出去。 秋宇让刘远飞也离开了病房，才在病床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嘴里说道：“听说你出这种事，我很意外，觉得很有必要过来看看你。” 苗红英自嘲的笑了笑，说道：“在这种时候看见你，我很意外。”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你想跟我谈什么，该告诉你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你们警察很闲么，大老远跑来找我一个快死的人。”她的声音很虚弱，不过也很清晰，秋宇每一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你还需要休息，今天我不想跟你谈什么？其实，我很想见一个人，不知道你能不能让我见见，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有恶意。”秋宇也自嘲的笑了笑，又说道：“我这次过来，不是单位安排，而是我自己觉得有必要过来。我来不是为了工作，也不是来可怜你，更不是来嘲笑你。我始终觉得，既然你连自己最在意的隐私都能告诉我，就应该知道我的为人，你出了这种事，我是不会无动于衷的。”秋宇认真的看着病床上的苗红英，继续说道：“其实，我只不过是想过来帮你一把，帮你走出这种误区。” 苗红英脸上毫无表情，听秋宇说完，只是淡淡的说道：“没这个必要，我这种人，连自己的男人都可以害死，还活着有什么意思。虽然我没有爱过他，但不代表他应该死，该死的人其实是我，而且，我已经很累了，想走了。” 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不再理秋宇。 秋宇见她这样，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就准备出去，想了想，又转过身对着苗红英问了一句：“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只想见王健一面，就说几句话而已，并无恶意。” 苗红英听到这个名字，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没有说话，秋宇就这么站着，等她回答。半响之后，苗红英叹了口气，才略显激动的说道：“他就在对面的客来居，406号房间，希望你不要为难他，他对我真的很好，我真的很对不起他。”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我不愿意让孩子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所以，让他别来看我。而且，也不愿意让他再为我受苦，再说，我也实在是累了。”顿了顿，又说道：“但他没听我的，还是偷偷摸摸的来了。” 第五十三章：我是王建 客来居，是个规模不大不小的旅馆，装修得很简陋，价钱也很便宜，住在这里的，大部分是家属或者朋友在医院住院的人，方便照顾和探望而已。 秋宇一个人刚上到四楼，就看见走道上站着一个人，过道有些昏暗，看不太清楚，从轮廓来看，应该是个男人。秋宇没有主动过去，就这么站在楼口看着这个人。这个人面对着秋宇，也就这么站着，过了一会儿，居然向秋宇走了过来。秋宇干脆就这么站着，安静的看着这个人离自己越来越近。 快到面前，秋宇才看清，确实是个男人，年龄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头发很短，个子很高，穿着很得体，虽然长得不算太好，但也绝对不差。面善、精干、中年却显年轻，这就是此人给秋宇的第一个感觉。只不过，也许是长时间没有睡好的关系，现在的王健，看上去很疲惫，面容也有些憔悴。 来到秋宇面前，这个男人微笑着冲秋宇伸出手，非常礼貌的说道：“你好，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秋宇秋警官吧！” 秋宇不由得笑了笑，伸出手与面前男人的手轻轻一握，说道：“你好，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王健吧，我的确就是秋宇。” “秋警官，你好你好，我是王健。我在楼上看见你进了小英的病房，然后又看见你把手下人支走。虽然以前没见过，但听小英说过你的一些事，非常感谢你对小英一家人的帮助。”说完，掏出香烟递给了秋宇一支，又掏出火机给秋宇点了火，才继续说道：“看见你上了这幢楼，我猜测你应该是来找我，就在门口等你，有点唐突，希望你不要见怪。” 秋宇心道：“这个王健，还真不简单。” 猛抽了一口烟，秋宇才笑着说道：“王医生，你不做警察可惜了。对了，你怎么不抽？” 王健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我不抽烟，但经常在外面跑，烟都是给别人准备的。” 秋宇笑了笑，又看了看王健身后的走道，继续说道：“我们是在这里聊会儿，还是去你的房间？” 王健一愣，有些尴尬，赶紧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里面请。” 房间里有两张床，一张桌子，两个凳子、一个柜子和一个电视机，很有些简陋。房间的窗子，正对着苗红英的病房。 秋宇在凳子上坐下，对王建问道：“就你一个人住在这里？” “嗯，我父母在老家，还有个妹妹嫁到了外省，很少回来。我自己也很少回去，其实真要说起来，现在除了小英，我也没什么亲人了。”顿了顿，又说道：“她现在这个状况，我很担心，但她又不让我照顾她，我没办法，只好暂时搬来这里，等她出院再说。”王建在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从地上的纸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秋宇，说道：“秋警官，喝水。” 秋宇道了声谢，将水接了过来，想了想才说道：“苗红英单独来找过我，你知道吗？” “知道，她回来以后跟我说过，包括在鹿城发生的那些事情，也都说过。” “哦？她说了些什么？” “也不太多，从鹿城回来以后，她情绪一直都不太好，我也不好多问。就跟我说了一些在鹿城发生的事，她告诉我，武德才已经死了，是自杀，死得很恐怖。”王建说道这里，苦笑了一下，才又继续接着说到：“你也知道我跟小英的关系，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也许你会觉得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但恰恰相反，我一听说武德才死了，不是高兴，而是感觉很不妙，心里也很有些愧疚。”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又说道：“不管怎么说，他的死跟我有很大的关系，跟我害死的也没有太大分别。” 王健说话的时候，不敢正眼看秋宇，一直低着头。而秋宇，却一直看着他。 “王医生，看得出来，刚才你所说的，应该是你的心里话。”秋宇看着他，想了想才说道：“而且，这个事情就我们公安机关而言，已经结案，你也没必要跟我瞎扯一些嘘的，是吧！” 王健没有回答，苦笑了起来。 “你也没必要跟我解释什么，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工作，公安局没安排我过来，是我自己觉得有必要来一趟。”秋宇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你跟苗红英的事情，那天她单独来找我，已经跟我说得很详细，凭我的直觉，相信她不会骗我，而且，她没必要骗我，也骗不了我。” “你跟她的事，从某些方面上来说，有值得同情的地方，但并不是说，值得同情，就可以被原谅。现在，一个活生生的人已经死了，没见过他的尸体，你完全想象不到一个人可以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自杀的人我每年最少见几十个，但是像武德才这样的，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见过比他更狠的。他的死，你和苗红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说到这里，秋宇盯着王健，缓缓说到：“现在，苗红英也选择以这种方式来结束自己，你考虑过接下来的事情么？” 王健一直安静的听着秋宇说话，脸上满是痛苦之色，没有任何回答。 “其实之前武德才这个案子还在查的时候，我已经听到过你的大名，早有见见你的想法。我真要见你的话，动用一些手段，也不会是多大难事。再说，你也早被我们纳入了调查的范围，不是因为武德才的事被定性为了自杀，苗红英也同意了我们的调查意见，我们早就见面了。” 见王健不说话，秋宇继续说道：“不过，在这种场合下见面，其实更好。听说了你跟苗红英的事以后，就我个人而言，也不得不佩服你们之间的感情，还有那些经历。法律和道德，真的不能混为一谈，有时候也很难分清到底谁轻谁重。因此，从道德上来说，我更加希望在这种非正式的场合下，与你见面。” “今天见到了你，也算是一种缘分。虽然你和苗红英之间的事情，不那么光彩，但我对你们，更多的还是同情。”秋宇淡淡说道。 王健情绪有些激动，说了句“谢谢”，就低着头不再说话。 “你有想过你们的将来吗？”秋宇淡淡问道。 “想过一些，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当年如果她能离婚，我会娶她，跟她好好生活一辈子。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真的很为难。”王健说完，眉头紧皱了起来，自顾摇了摇头：“再说，小英回来以后，我感觉她整个人变了不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是不是有意的疏远你？或者说，是躲着你？” “嗯，确实是这样。” 秋宇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他，才说道：“王健，你现在是不是有些害怕？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恐惧？” 王健没有回答，一只手按着眉头，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缓缓摇了摇头。 秋宇深吸了口气，才又说道：“其实，她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命是保住了，但你现在真正惧怕的，是会永远的失去她。”说完，秋宇看着王健，缓缓说道：“你害怕她会因为这件事而彻底的与你断绝关系，我没的说错吧。” 王健听到这话，抬起头来看着秋宇，脸色煞白，身体有些颤抖，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其实以你的精明能干，已经预见到了将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一些事情，只不过，你还不太确定，也不敢确定，更怀着一丝渺茫的期盼。”秋宇淡淡说道：“你，不敢承认而已。” 王健痛苦的用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没有说话，也没再正眼看秋宇一眼。 秋宇静静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见他一直低着头，才拍了拍他的肩膀，掏出烟递了一支过去。 王健抬起头来，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了看秋宇，又看了看秋宇手里的烟，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抽烟，谢谢。” “随便你，”秋宇将烟放在他的面前，又缓缓说道：“时间还早，给你说个故事。” 第五十四章：因果 “无数年前，一个杀戮成性的魔王在与佛祖的战斗中，被佛祖击败。临死之前，他却怎么都闭不了眼。魔王有三个女儿，大女儿见此，以为是父亲死得不甘心，便出去用魔力杀了一百个人，将这一百个人的人头放在了魔王面前，魔王看了一眼，没能闭眼。二女儿见了，以为父亲闲太少，又出去用魔力杀了百十万人，将所有人的人头像山一样堆在魔王面前，可惜，魔王见了以后，还是没能闭上眼睛。三女儿见了，想了想，就出去了。她来到外面空旷的大地上，施展魔力，让大地上长出了一种绿色的植物。之后，她带着魔王看了这种植物，并告诉魔王，她将让大地上永无休止的长出这种植物，世间所有众生，都会被这种植物的味道所迷惑。生生世世的轮回，都无法逃脱这种植物的诱惑，最终，陷入无尽的堕落之中，永世不能成佛。三女儿的话一说话，魔王满意的点了点头，终于闭了眼。” “这个故事里的植物，就是刚刚我给你的东西：烟草。”秋宇笑了笑，又继续说道：“你觉得这个故事听起来怎么样？” 王健一脸莫名其妙，摇了摇头，不知道秋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烟这种东西，它的味道确实使人迷惑，就像女人一样，特别是漂亮的女人，让人贪婪。”秋宇说完，话锋一转，又缓缓问道：“你知道，人们为什么会相聚吗？” 王健还是摇头。 “亲情？爱情？还是友情？”秋宇喃喃的说着，略微皱了皱眉，又继续说道：“其实都不是。人之所以会相聚在一起，只有两个原因：贪婪和恐惧。” “对美好事物的贪婪和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基于这两点，人才会相聚在一起。”秋宇看着王健，意味深长的道：“你好好想想！” 王健听完，发起了呆，秋宇将他面前的香烟拿起来，又递到了他面前，冲王健点了点头。 王健呆了呆，又看了看秋宇，见秋宇一脸坚定的看着自己，便伸手将香烟缓缓的拿了过来，放在嘴上。 秋宇为他点了火，又给自己点了一根。 “咳咳咳，”王健抽了一口，呛得咳了起来。 “抽烟刚开始就这样，后面慢慢就习惯了，是不是很刺激。”秋宇看着王健说道：“其实，从某些方面来说，女人跟香烟一样，刚刚开始的时候很刺激，很猛烈，慢慢的习惯了以后，你就不知不觉的产生了依赖，渐渐地，你就越来越离不开它了。” 等王健将整支烟抽完，秋宇才缓缓问道：“故事讲完了，感觉怎么样？” “呃……很有意思。” “是啊，确实很有意思！”秋宇长叹了一口气。 “你相信世上真的有佛？”王健问道。 “相信。”秋宇肯定的说道。 “佛在哪？” “在你心中，在你身边，也可以说，无处不在。” 王健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又问道：“那魔王和他的那些魔女呢，也都真的存在？” “嗯，确实存在，他们跟佛一样，也在你心中，也同样无处不在。”秋宇喃喃说道：“每个人心中都有佛和魔，一念成佛，一念为魔，成佛成魔，全靠自己。” 王健听后，低头不语，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把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按，又向秋宇伸出了两根手指：“可以再来一支吗？”。 秋宇看了看他，见他眼神坚定，又递了一支过去。 “我是不是错了？”王健嘴里吐着烟说道。 “其实，有时候，很多事情并无对错。”秋宇想了想，才缓缓说道：“有的，只是因果。” “因果？”王健皱着眉头。 “世间一切，都逃脱不了因果。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而且，我也深信不已。比如，生活之中，我们经常遇到的，借钱是因，还钱是果，犯罪是因，判刑是果。” “拿你们的事来说，苗红英为了脱离山区，嫁给大自己十多岁并且毫无感情而言的武德才，这是因；婚后生活，她精神空虚，虚度人生，这是果。” “之后，她迷恋夜店，纸醉金迷，挥霍青春，这是因；最终，在夜店被人欺负，这是果。” “被你所救，这是因；感激于你，最终对你产生爱慕，这是果。” “你们互相吸引，迷恋对方，这是因；把持不住，发生私情，这是果。” “为了私情，不顾家庭，这是因；家庭不和、同床异梦、回归故里，这是果。” “伍德才不愿放手，你俩偷情，这是因；偷情之事暴露，武德才悲伤自杀，这是果。” “武德才一死，你们内心不安，这是因；苗红英内心羞愧，选择自杀，这是果。” “你说，所有的一切，有哪件事是逃脱因果的？现在苗红英虽然没死，但以她的为人，你认为，她还会继续和你交往下去吗？再说你，以你的为人，你又能够继续跟她像以往一样，继续偷偷摸摸下去？这些，又何尝不是因果？人可以骗得了别人，但不可能骗得了自己。你现在之所以痛苦，只不过是在欺骗自己而已。” 王健听完，脸色苍白，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差点瘫倒在凳子上。半响之后，才缓缓说道：“秋警官，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一切随缘吧！别强求，别走极端。”秋宇想了想，继续说道：“其实我今天来，只有一个意思：希望你们能好好活下去。苗红英已经死过一次了，我虽然跟你们没多少交情，但既然有缘知道了，也不愿意再发生第二次。”秋宇看了看王健，又缓缓道：“认识你和苗红英，也算一种缘分，你们两人，都是那种敢爱敢恨之人，有思想、有血性、虽然做了一些道德不容许的事，但我个人觉得，这也是人之常情，我要换做是你，不知道会怎么做，也不一定能比你做得好。武德才的死，虽然你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从另外一个层面来说，也是他太过于一厢情愿，内心过于脆弱的原因。” “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种不可挽回的地步，你和苗红英再这么纠缠下去，只会彼此痛苦，事情也许会变得更加的不可收拾。人这一生，其实关键在于选择，有些事，选择遗忘，才能更好的拥有。做为一个人，拿得起，还要放得下。很多人以为，放下之后就彻底失去了，其实恰恰相反，放下的越多，拥有的才越多。” 秋宇语重心长的说完，看着王健。 王健苦笑，过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拿得起，放得下。说起来简单，又有几人能够真的做到。” 秋宇听完，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才望着窗外，喃喃说道：“有个男人，大学毕业以后当上了公务员。工作第二年后，认识了一个女孩，男人很爱这个女孩。后来，如愿以偿的，这个女孩，成了他的初恋女友。而这个女孩，之前有过几次恋爱。男人跟女孩相恋那年，女孩刚好大学毕业了一段时间，正在找工作。男人对女孩可以说是极好的，女孩有些爱慕虚荣，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后，除了每天缠着男人逛街、购物以外，几乎没有别的事情可做。男人每个月为数不多的收入，十之八九都花销在了女孩的逛街购物上。” “女孩一直没找到满意的工作，第二年，女孩提出要回当年的学校继续深造。男人没有阻止，依然如往常一样精心呵护着她。两人相隔两地，当时的手机，也不是大多数人能买得起的，男人用的是单位配发的传呼机，自己用不起手机。但为了联系方便，还是咬牙给女孩买了一个，男人这样做，只不过是想每天都能通过电话听到女孩的声音而已。” “女孩走的这天，男孩对自己说：我这一生，只爱过这一个女孩，如果她能回来，我一定要娶她，可是，她还会回来吗？” “每到周末。不管怎么艰难，只要不上班，男人都会坐着最便宜的班车，来到离他近两百公里的省城陪女孩。就这样，两年时间过去了，女孩也深造完了，回到了男人身边。男人欣喜若狂，带着女孩见了父母、亲人以及所有的朋友。他要告诉所有人，老天对自己真好，自己深爱的女孩真的回来了，他要兑现自己的诺言：娶她。” “谁知道，事情的发展，并不像男人想象的那样。女孩回来只不过呆了一小段时间，就向男人提出，自己要到省城去工作，这种小地方，不适合她发展。男人听后，心情很复杂，痛苦到了极点。那段时间，男人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秋宇说到这里，面容略显苦涩，勉强笑了笑，问道：“如果你是那个男人，你会怎么做？” 王健想了想，说道：“这个男人很爱这个女孩，如果我是这个男人，我会舍弃现在的一切，跟她到省城发展。” “然后呢？” “然后……跟她结婚，生子，好好过日子。” 第五十五章：被盗三十万 “哈哈哈，王健，你到底是情痴还是白痴啊！”秋宇听完，大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虽然很苦，但不管怎么样，男人还是咬牙熬了过来。人生就像一杯茶，谁都会有苦的时候，不过，苦也只会苦一阵子，不会苦一辈子的。至于这杯茶有多苦，能苦多久，同样在于选择。” “男人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在女孩走的那天，他心里虽然在滴血，但却依然微笑着将女孩送上了开往省城的班车，微笑着向女孩挥手告别。之后，他选择将女孩彻底的遗忘，不让她的影子，再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之中。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男人明白了这句话的道理，而做出了自己该有的选择。” 说完，秋宇看着王健，认真说道：“我不知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傻？这个女孩，其实从头到尾，她从来没为这个男人考虑过，当从这一点来看，她就根本没有真正爱过这个男人。她想要的生活，这个男人是给不了的。要是她真的愿意跟这个男人在一起，是不会选择离开的。男人就是明白了她的选择，才最终做出了自己最明智的选择：离开这个女孩。” “男人在当地，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亲人，自己的朋友，男人一切的一切，都在他所在的那个小地方。女孩在明知这一切的情况下，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离开，女孩的品行，没必要过多的评价，但最起码，足以说明，男人在她心里的分量，并没有多重，男人能给她的生活，并不是她想要的。” “男人真要为了她，抛弃一切跟她走，我相信，男人是不会幸福的。最终，这个男人可能会为了当时的决定，而悔恨终生。到了那个时候，很有可能，而且是极大的可能，爱情没了，自己原来所拥有的一切，也失去了。对不起父母，对不起亲人，对不起朋友，更加对不起自己。” 秋宇说完，似乎已经非常的疲惫，静静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王健盯着秋宇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这个男人就是你吧，秋警官。” 秋宇苦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王健呆了半天，才缓缓说道：“我明白了，秋警官，你是对的。并不是自己放不下，而是自己不愿意选择放下。其实，回过头来想想，我能和小英在一起这么多年，也该满足了。再说现在，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和我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彻底的改变，确实不适合再在一起。这样看来，小英比我看得更透，之所以她做出这样的选择，虽然有一点愧对武德才的想法，但更多的，应该是不想让我们两人再这样痛苦的活下去，特别是现在，她还背负着为了偷情而害死丈夫的罪名。这样看来，其实，小英她想用最简单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结束我们的关系。她知道，我是不会舍弃她的，但这样下去，我们一辈子都要生活在痛苦之中，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选择这种方式。” 王健说到这里，已经把头埋在桌子上，从开始的哽咽变为了哭泣。秋宇没有安慰他，就这么坐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身体。 过了好长一会儿，王健才抬起头来喃喃自语到：“也许，确实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 秋宇目不转睛的看着王健，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能这样想，我也算没有白来一趟，希望你真的想明白了，真的看透了。” 说完，秋宇站起身向外走去，来到门口，才又说道：“王医生，我先走了，明天我会去看看苗红英，看完就走。你们已经错了一次，希望你们不要一错再错，人生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还有半辈子要走，请你珍惜。” 说完，秋宇大步走出了406房间的大门。 感情的事，旁人真的很难帮到什么忙。秋宇唯一能做的，也只不过是抛砖引玉，希望他们能走出误区，能真的帮到他们而已。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秋宇始终是这样认为的。只要努力做了，不管成功与否，最起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早上跟苗红英短暂的见面，虽然话语不多，但秋宇却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苗红英的转变。她对王健，已经有了分别之意，这种分别之意，很坚决。只不过，作为当事人的王健，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而已。或者，他已经意识到了，但无法接受，也不愿意接受。 陷得太深，难以抽身。 要让两人还能继续平安的活下去，只能打开王健的心结，让其放手。否则，秋宇不敢保证，两人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心里包袱，再这么继续下去，将来的某一天，谁还会再做出那种极端的选择。 以秋宇的为人，既然碰到了自己手上，绝对没有撒手不管的道理。要管就要管到底、管到自己实在无能为力为止。 第二天上午十点，秋宇来到了苗红英的病房。 苗红英依然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只不过旁边座位上坐着的人，变成了王健。 秋宇冲两人笑了笑，就在旁边找了个凳子坐了下去。 “秋警官，你好！”见秋宇进来，王健赶紧站起来打招呼。苗红英躺在床上，没有说话，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冲秋宇点了点头。 “怎么样，恢复得还不错吧，感觉比昨天好了不少！”秋宇笑着说道。 “嗯，确实一天比一天有精神了。”王健握着苗红英的手，眼里满是爱意，隐隐还有一丝挣扎，“秋警官，我之前一直没进过这间病房，今天过来，主要是看看小英，顺便跟她道个别。”说完这句话，王健眼里明显有些潮湿。 “想明白了？”秋宇笑着问道。 “嗯，想明白了。秋警官，我很早就过来了，跟小英也谈了很长时间，该说的都说了。等小英康复了以后，我打算回老家，陪父母种田，小英对我的做法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很支持我的。我们已经约好了，以后有时间她会来看我。”王健深情的看着苗红英，有些哽咽的说道。 “你做这个决定，确实有些意外。不过嘛，解甲归田，回归故里，好得很啊。在外面飘荡够了，迟早都要回去的，毕竟，你的根在那里。”说完，又看向苗红英，问道：“那苗红英呢，你有什么打算？” 苗红英看了看王健，眼睛有些发红，过了一会儿，才对着秋宇说道：“我打算把老家的房子、车子和商店都卖了，去鹿城买套房子，今后就住那了，还可以顺便帮着带带孙子。” 说完，又看着王健，把手伸了出来，与王健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这一握之后，也许，就是彻底的分别。从此以后，天各一方，只剩下无尽的回忆。 秋宇见此，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既然这样，过多的话我也没必要说了，一会儿我就回鹿城。今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希望你们能够珍惜。” 说完，秋宇笑着冲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就向病房外走去。 见秋宇要走，王健连忙追了出来，对秋宇说道：“秋警官，等等。”顿了顿，又说道：“其实，我和小英刚才就商量好了，这次的事，真的非常感谢你。刚才小英说了，让我无论如何请你吃个饭，希望你不要拒绝。” 秋宇听完，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好意我心领了，饭就不必了，你临走前，好好陪陪她，将来，如果有缘的话，我到你老家吃土鸡。另外嘛，苗红英既然决定到鹿城生活，搞不好还会有机会见到，到时候让她请我吃饭，呵呵。” 说完，秋宇不顾两人的挽留，向王建和苗红英招了招手，转身出了病房。 ……… 从冒进回来到鹿城区公安局，正好是下午两点半，上班时间。秋宇刚进办公室，电话就急促的响了起来。 “你回来了？”彭辉在电话里问道。 “嗯，刚进办公室，还说等会儿过来找你报道。”秋宇说道。 “刚才看到你的车进来了。”彭辉顿了顿，淡淡说道：“既然回来了，赶紧过来我办公室，准备出差。”说完，挂断了电话。 赶到彭辉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钱治国、彭辉、几个副队长和侦查中队的人都在。 秋宇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就听彭辉说道：“人都到齐了，我就长话短说，说完就开工。东山乡中心小学财务室昨晚被盗，财务室里有两个保险柜，被人抬到了校园外面的菜地里撬开了。其中一个保险柜里有现金三十万，是政府划拨下来给整个东山乡中心小学学生的扶贫救助款。昨天中午财务去了农村信用社取回来，准备第二天校长回来签字就发放的，当天晚上就被盗了。这个案子很特殊，影响非常大，局长亲自做出了指示，让我们组织人手进去，必须破案。各位都听明白了没有？” 众人点了点头，彭辉又继续说道：“刚才我和钱副商量了一下，由钱副带队进去，我留在家接应，队领导由何副大队进去，秋宇你带两个得力点的痕迹进去，三中队留一人在家，情报进去两人。”说完，看着三中队长黄朝明和情报中队长杨明辉两人说道：“你们两个必须进去，其他人你们安排，十分钟后楼下坐车，自己该带的东西带好。” 说完，又看向钱治国，问道：“钱副还有没有什么安排？” 钱治国点了点头，非常认真的说道：“多的没什么了，就按照彭大队的指示。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进去的人要做好在里面打场硬仗的准备，盗窃案的破案难度大家都清楚，都拿出点真本事出来。跟我进去的人，谁要扯皮，出工不出力，我直接让他坐班车回来找局长检讨。” 东山乡属于鹿城区最偏远的一个山区乡镇，路程大概一百七十多公里，但非常难走，最快也要七八个小时才能到。 众人坐在车上，一路颠簸朝着目的地前进。山区的道路虽然异常难走，但路上的风景却着实不错。只不过，众人心里吊着事，谁也没心情看什么风景，现在是下午时间，除了开车的，其他人基本都在睡觉。去到东山，估计是晚上十点以后，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夜将是一个不眠之夜，大家心里很清楚，所以现在都在抓紧时间睡觉休息。 众人风尘仆仆来到东山派出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十一点左右。 东山派出所、政府工作人员和学校的领导早已在东山派出所里等得心急如焚，见到刑侦大队的几辆警车驶了进来，赶紧迎接了出来。 众人寒暄了几句，就到了派出所的食堂。大伙都饿得够呛，饭菜刚端上来，就是一阵狼吞虎咽。东山乡政府和学校的工作人员也端起了碗筷，殷勤招呼着远道而来的客人，自己偶尔吃上两口。比较特别的是一个秃顶戴眼镜的小老头，苦着个脸，坐在一边，像泄了气的皮球。 之前经过介绍，秋宇已经知道了，这人就是东山小学的校长，刘杰，家是鹿城的，但一辈子都在这里工作。秋宇很理解他的心情，毕竟这种大的案子，别说在东山乡，就是在整个鹿城区，都是头一回。 见他一口饭没吃，又坐在自己旁边，秋宇放下碗筷，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刘校长，想开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既然来了，就会尽最大努力破案。”说完，见他一个劲地点头道谢，却还是没动筷子，才又接着说道：“来的路上我们分析了一下情况，这起案子，我们有五成把握。” 其实秋宇也只是看他那样安慰他而已，干过刑警的，谁敢说破案有几成把握的。 但这话却对刘校长很有作用，一听这话，马上来了精神，又跟秋宇道谢，又是问这问那的，被秋宇一忽悠，终于流露出了一点喜色，端起碗筷大吃了起来。 第五十六章：军令状 匆匆吃过晚饭，专案组众人立即来到了现场。 现场外围早已被东山派出所民警用警戒带隔离了起来。整个校园里静悄悄的，操场上亮着几盏不明不暗的灯光。 东山小学就在派出所的街对面，大门对着大门。被盗的保险柜，就放在东山小学的财务室。财务室，就在校园里最好的一幢教学楼二楼中间，这幢最好的教学楼，处在整个学校的最西南角，离派出所的直线距离，大概有三百米左右。 秋宇等人站在警戒带外面大致的观察了一下，虽然学校离派出所非常近，但近些年政府支持力度不错，政策也很好，学校的硬件环境有了很大改善，再加上小学和中学就建在了一起，整个校园里的范围真的很大，就算在校园里把保险柜撬得再响，派出所也绝对不可能听得到。 东山派出所的所长者立华站在秋宇旁边，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唉，就在我们眼皮底下干了这么大一件案子出来，我们居然什么也不知道，丢人丢到家了。” 秋宇用手里的强光电筒四下照亮着，嘴里回答道：“老者，别这么说，现场离派出所的这段距离，就算不睡觉也绝对不会听到的，先别自责，带我到处看看再说。” 说完，秋宇率先挎进了警戒带隔离的区域内。 这幢教学楼的南边，就是东山乡的主街道，北边是一个很大的操场，操场北边有院墙，院墙上有一道很大的铁网双开门，大门关闭着。 秋宇站在操场上，用电筒往教学楼上四处照了照。 财务室所在的这幢教学楼，有六层，每层楼都是正中间的三间作为教师办公室使用，两侧全都是教室。只有二楼正中间的这一间办公室最显眼，门上贴了一个门牌，印着“财务室”三个醒目的大字，窗子上也都用很粗的钢筋做了防盗栏。用电筒往上一照，那个印着“财务室”的门牌经过反光，更加的明显。 秋宇不由得苦笑起来，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这里是放钱的地方。 没有急着上楼，众人在操场上四处转了转，又来到那道大门前。大门上挂着两把大铁链锁，铁链已经被破坏了，丢在门旁边。隔着大门，秋宇用电筒照了照外面，外面是一些农田，两个保险柜，就躺在大门外面不远处的农田里。 所长者立华站在秋宇和钱志国中间，指着保险柜说道：“那两个就是原来放在财务室的保险柜，被盗的三十万，就在其中一个保险柜里。早上接到报警以后，我们就立马将现场保护了起来，整个现场，保留着我们到达后最原始的姿态。” 众人隔着大门看着门外的情况，钱治国对秋宇问道：“现场你打算什么时候搞，不行就明早天亮以后吧，今晚你们几个搞痕迹的先休息，侦查和情报的我准备马上就安排工作下去，连夜先摸清楚初步情况。” 秋宇听完这话，笑了笑，说道：“钱副，你也太照顾我了，你们熬夜干活，我们搞痕迹的去睡大觉，这个觉怕也睡不踏实吧。”说完，看了看身后的刘远飞和张大鹏，继续说道：“我们今晚连夜勘查，这鬼天气，要是半夜下雨，现场就废了。再说，有时候晚上看现场更好看，比如这种时候。” 说完，秋宇率先向保险柜的方向走去，刘远飞和张大鹏拎着勘查箱、照相机和光源，赶紧跟了过去。 钱治国见此，转头对身后的何强副队长说道：“你安排人手下去，先把第一手材料拿出来，完了以后你根据情况安排，能做的工作就在今晚继续做，不能做的就先休息，明早八点，所里开会。”说完，朝秋宇走了过去，嘴里自顾说道：“我先跟他们看现场，有什么情况电话联系。” 案发后第二天，早上八点，东山派出所会议室。 刑侦大队所有参案人员和派出所所有民警都已经坐在了这里，人人都是一脸的疲惫之色。 钱治国喝了口茶，又掏出烟发了一圈，自己点上一支猛抽了两口，说道：“人都齐了，昨晚大家基本都没睡，很辛苦，都是为了破案，过多的话我也懒得说，直接开始汇总。”说完，看向所长者立华，继续说道：“老者，你先把接案的情况说一下。” 者立华翻开早已准备好的笔记本，边看边说道：“我先汇报一下昨天接案的情况。昨天早上九点四十左右，东山小学的校长刘杰带着学校的两个财务人员直接跑到了派出所来报案，两个财务员在学校也同样是老师，只不过是兼了一份财务的工作而已，这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叫牛光伟，女的叫刘云娥，都是东山乡本地人。当时我正在院子里打电话，就见到三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刘杰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出大事了。” “按照几人的说法，昨天早上大概九点左右，他们上完学生第一节课之后，刘云娥去了教室，而牛光伟因为没课了，就回财务室准备理一下发放学生扶贫款的材料，理好就报给校长审批之后尽快发放到学生的手中。” “他回到财务室，用钥匙打开房门，进去之后就发现保险柜不见了，吓得赶紧跑到了校长室找校长。校长听到之后，也是大吃一惊，两人心急火燎的来到财务室，确定保险柜真的不见之后，正准备报案，就有学生报告：在后大门外面的菜地里见到了两个被破坏的大铁皮柜子。” “两人连忙跑到了后大门处，发现门虽然关着，但是铁门上的链子锁已经被破坏了丢在门边地面上，门外靠院墙边的菜地里，躺着两个保险柜，正是财务室里的。整个财务室只有牛光伟和刘云娥两个工作人员，也只有他们两个人了解具体的情况。校长赶紧用手机通知了刘云娥过来确认之后，才带着两人跑到派出所报案。” “两个保险柜里，只有较大的那个里面放有现金，另外一个里面只有单据和公章之类的东西。里面的现金，据两人说一共有三十万多一点。其中有二万多是学校的经费，另外二十八万，是案发前一天，两人一起从乡里的农村信用社取出来的，用一个红色的袋子装好，袋子上有农村信用社的标志。而另外两万现金，跟这二十八万就放在了一起，所有的现金，除了大概有几百块的零钱以外，其余全部是百元大钞。当时发现保险柜以后，三人都去确认过，那个大的保险柜确实是被撬开了，里面只有一些零钱，可以确定，三十万现金已经不见了。” “老者，我岔一句，当时他们确认保险柜里的现金被盗，是哪几个人去确认的？怎么确认的？在现场他们干了些什么？这些我需要非常详细的知道。”秋宇听到这里，插嘴说道。 “这个我没详细的问，当时我听到报案之后，连忙组织人一起去了现场，我们去的时候没有靠近保险柜，大概距离七八米远就没敢过去了，然后我安排了两个协警在周围保护现场。可以确定的是，在我们保护起来这段时间，没有其他人接触过现场的任何东西。” “这点我补充，昨天晚上调查校长和两个财务员的时候我都在。”何强说道：“按照三人的说法，刘校长和牛光伟发现了保险柜之后，打电话通知了刘云娥。之后，三人一起去查看的保险柜，三人也都触碰过保险柜，当时，还拿了一些里面的资料和单据翻看过。还有，财务室这边，三人也都进去过，不过校长没碰过里面的什么东西。”说完，何强看了一眼者立华，继续说道：“我补充完了，老者你继续。” 者立华想了想，说道“之后，我们派出所这边就一边安排人调查了解情况，一边将案情报了出去给大队，请求大队的支援。根据你们进来之前了解的情况，暂时没有反映出什么其他的情况，我这边目前的情况就这些，其他更多的还是听你们的安排吧。” 说完，者立华深深的叹了口气，又说道：“这个案子就拜托刑侦的各位弟兄了，三十万被盗，自从东山乡建乡以来，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么大的案子。我在这里工作了快二十年，别说三十万，三万的案子都没发过，而且，这些钱还是扶贫款。”说完，者立华抬起头来看了看大家，情绪激动的说道：“这个案子就仰仗各位弟兄了，我表个态，无论需要派出所做什么，我们绝不含糊。” 最后一句话说完，者立华已经直接站了起来。 钱治国冲着者立华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才又认真的说道：“老者，别这样，你这样说就见外了。这个案子，不是你东山派出所的案子，是我整个鹿城区公安局的案子，我们之所以进来连夜开展工作，目的只有一个：破案。” 说完，看了看大家，又继续说道：“我带人进来之前，就跟他们交代过，到这里是来破案的，没点水平的人我也没让进来，谁跟我进来要是敢扯皮拖后腿，那他就可以直接回去找局长报道了，报完道就等着待岗吧。再说了，我在局长面前是立过军令状的，不把案子破了，绝不撤人。老者，你这里是鹿城区最远的山区乡镇，平常很少发案，我们刑侦民警进来的机会不太多，你跟我们接触的时间也少，还不太了解搞刑侦的人。” 说到这里，钱治国顿了顿，又看了看大家，才又对着者立华说道：“总之，不管这个案子破不破得了，责任由我钱治国来扛，你不用着急。另外，我也可以提前跟大家交个底，这个案子通过昨天晚上的勘查，我和秋宇都非常倾向于外地人到此作案的可能。而且，有很大可能是鹿城区里过来的，至于有没有内部人的参与，我们还有一些分歧，等着大家一起来研究。城里我已经安排了很多工作，这个案子破案的机会还是很大的，你也别这么悲观。” 第五十七章：最有可能 钱治国说完，冲何强点了点头。 何强见此，翻着笔记本开始说道：“我们这边昨晚通过一晚上的工作，一共找了校长刘杰、财务员牛光伟、刘云娥、学校几道大门的保安，几名学校的老师，发现保险柜的学生，还有距离现场比较近的七八户人家，都没有更进一步的发现，也没有有价值的线索。” “被盗的三十万，其中两万，是学校的日常备用金，在这种偏远的山区，情况比较特殊，很少遵循那些财务管理的规定，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可以这么说，学校的这两个保险柜里，常年都有上万的现金存放。另外的二十八万，属于区政府扶贫办下拨给学校，又由学校分发给每个学生的扶贫款。每个学生都有，区政府每半年下拨一次，学校也就每半年发一次。这里一共有三百多名学生。每个学生每个月大概可以领到一百多一点儿。” “校长和财务员所说的，基本上也跟之前老者汇报的没出入，通过对他们三人的调查，可以确定以下几点：” “第一，案发前牛光伟和刘云娥一起取钱回来以后，由刘云娥将钱放进了保险柜，牛光伟站在旁边看着，确定钱放进去之后两人一起关闭了保险柜，然后两人一起离开财务室。” “第二，保险柜是那种铸铁制成的保险柜，有密码，还有两把钥匙，钥匙两人各有一把，必须两人一起到场才能打开，钥匙的保管，从当年保险柜买回来以后就一直采用这种两人保管的方式进行管理。” “第三，两人一起离开的财务室，门是由牛光伟关的，关的时候还用钥匙将门锁的防盗锁打开进行了加固，牛光伟和刘云娥两人都可以确定，当时，确实是用钥匙锁了房门的防盗锁。由于里面经常摆放着现金，两人都养成了习惯，进出必定加锁防盗锁。因此，可以确定，并不存在门未关闭的情况。” “第四，通过外围调查，牛光伟和刘云娥两人平时表现都很好，没有什么赌博之类的恶习。还有，在保险柜里存放大额现金的时候也比较多，这次的三十万，并不算是最多的一次，四五十万放在里面一两天的情况也是时有发生的。因此，虽然不能将这两个人排除，但他们参与作案的嫌疑确实比较小。” “第五，现场的两个保险柜，平常除了两名财务员以外，不会再有第三个人能触碰到。校长是在案发后发现保险柜才触碰过，之前也从来没有触碰过。” “接下来，我们打算扩大走访调查的范围，特别是从农村信用社到学校这段路上的所有商户，所有人家都准备找到，并进行调查。整个东山乡的所有安装有摄像头的地方，只要摄像头能够拍摄到街面的，都要找到并进行拷贝分析。” “另外，我再补充一下，发现保险柜的学生我们也已经找到了，当时发现的时候一共有四个学生，他们都没有近距离的接触过保险柜，”顿了顿，何强又说道：“我们这边的第一手情况就是这样了，暂时没有发现更多有价值的情况。” 说完，何强看了看其他几名侦查和情报民警，问到：“你们看还有没有什么补充的？”几人闻言，均摇了摇头。 钱治国边听边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听何强说完，开口问道：“现场？” 秋宇放下笔记本，抬头看了看大家，说道：“目前来看，这个案子暂时只有两个现场，但我相信，后面应该还会发现更多的现场。我先说说当前这两个现场的情况。” “首先，财务室。财务室在新教学楼的二楼中间，通往楼上的楼梯有两道，大楼两侧各有一道，而每道楼梯口又有一道大铁门，门都是关闭的，但是，门锁都已经遭到了破坏。破坏的痕迹，很陈旧，距离现在，已经有了很长的时间。因此，可以确定，并不是该案的嫌疑人破坏的。这个情况的出现，说明任何人要上楼，都非常简单。” “室内两个保险柜曾经都摆放在靠西北角的地方，并排靠墙放着。从现场痕迹来看，室内及楼道上都没有发现拖痕，可以确定，保险柜是被人直接抬出去，而不是用什么类似小拖车之类的东西拖出去的。门、窗以及防盗栏都很完好，窗子也呈关闭状，防盗栏没有遭到破坏，窗台上、窗子上、窗框上都没有发现新鲜的攀爬痕迹，可以确定，嫌疑人的进出口，就是门。” “这道门，从外观上看，门锁是完好的，没有任何的破坏。单从这一点来看，很多人会怀疑这个案子有内部人参与，一开始我也怀疑过。不过，经过昨天一整个晚上的勘查，我可以肯定，这起案子有内部人参与作案的可能性非常的小。如果有内部人参与的话，就显得这起案子实在是做得太低劣了，而这起案子，绝对不是这么简单，我认为，作案的嫌疑人，手段很专业。” “这道门的门锁，乍一看很好，又没有被破坏，没有内部人参与的话，怎么可能进得去呢？其实不然，这种门的门锁，我们现在通俗的称之为a型锁。这种锁，十年前算是非常好的锁，没有钥匙基本没有可能打开。如果一旦将防盗锁开启的话，就算用工具硬撬，也要花费很大的功夫才撬得开，门会被破坏得非常严重。十年后的今天，这种a型锁，在专业开锁人士看来，要打开非常的简单。高手可以在一分钟之内就轻松打开，再差的，十多分钟也足以。” “打开它的原理非常简单，只需要一个钥匙磨具，再加上一点平常大家都能经常见到的小东西，就可以很轻松的打开。（因为涉及一些专业机密，具体打开房门的方法本人不方便在此透露，现在满脑子用歪门邪道的手段想一夜暴富的人太多。）打开之后，门锁从表面上来看是完好的，而且，要打开房门，依然还得用原来的钥匙，用别的钥匙根本无法打开。但实际上，锁的内部锁芯已经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只不过，破坏的严重程度，与开锁的这个人有很大的关系。” “而现场的这道门锁，就是被人用这种方法打开的，表面上看是毫无痕迹，但其实它的内部，大有痕迹可循。打开这道门的人，应该是此道中水平至少在中等左右的人，很可能曾经就是一个专门帮人开锁的锁匠。也就是说，作案人里面，有一个会专业开锁的开锁人。” “接下来，我们来看发现保险柜的现场。这个现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遭到了一些破坏，但我也可以确定，保险柜是抬到了这个地方，才被撬开的。之前我不是说过，打开房门的开锁人只有中等水平，为什么我会这么说，就是因为这个人只有能力打开那种a型锁，而这种保险柜的锁更加的复杂，他根本没有能力打开，所以，只能选择用最原始最粗鲁的办法：用撬棍撬开。” “现场的保险柜上发现的撬压痕迹，我们可以确定是两种撬压工具形成的。两种撬压工具都是撬棍，但是有一大一小，刃口有一钝一锐。小的撬棍刃口比较锐利，用来阔大缝隙，大的撬棍刃口比较粗钝，是主要的撬压工具，真正要想撬开保险柜，就得靠这根大的撬棍。从这里我们也可以看出，撬压工具也非常专业，只有专门干这类案子的人，才会使用这两种撬棍。现场保险柜上的撬压痕迹，并不多，痕迹不多，却足够将保险柜撬开，更能说明，嫌疑人的手段很专业。” “从撬压痕迹面的深浅来看，痕迹很深，能在铸铁上留下如此深的痕迹，说明这个人的力气很大。还有，保险柜旁边有一个棉垫子，这个东西，原来是放在财务室里垫在凳子上的，也被嫌疑人顺手带到了第二现场。这个垫子，肯定不会是嫌疑人作案的时候，累了休息拿来垫屁股坐的。它的真正用途，是帮助减少撬保险柜时候发出的声音。” “工具专业、手段专业，力气又很大，从这几点来分析，可以看出，撬保险柜的这个人，是此道高手。下步，我们很有必要将全省重点人员库里，有撬盗保险柜作案前科的人进行大量的排查，此人很有可能有作案的前科。” “在保险柜上，我们发现少量的指纹，但更多的，还是一些手套触摸的痕迹以及一些细微的纤维。从这点来看，我个人非常倾向作案的嫌疑人是戴手套作案的，这些指纹，应该是校长和财务员留下的。但不管怎么样，下步我需要将校长和财务员的指纹采集进行比对。如果上面留下的指纹，能够将这三个人的排除，那就很有可能是其中的某一位嫌疑人，没带手套或者忘记带手套而留下的，这个案子的侦破希望就会更大。” “我们再看一下从财务室到发现保险柜的地方，我用步测的方式测量了一下，虽然算不得非常的准确，但这之间的距离，我敢肯定，绝对不会低于一百米。而现场的两个保险柜，我们也测试了一下重量，小的这个保险柜我们两个人可以勉强抬起来，但要我们抬着走一百多米，这很难做到。另外这个大的保险柜，我们需要三个人才能抬得动，但很难移动多远的位置。由此，我分析，做这起案子的嫌疑人，之前都从事过重体力的劳动，农村在工地上打工或者在矿井里的这类人最有可能。” “作案人数方面，现场遗留的痕迹非常有限，而且遭到了一些破坏，从痕迹上无法确定。我个人认为，人数太多的话，目标太大，也不利于事后赃款的分配，应该不会太多。但要完成这整个作案过程，也不会太少，应该不会超过四个人，在我看来，三个人作案的可能性最大。” 第五十八章：线索 “如果是三个人作案的话，这三个人里面，有一个会专业开锁的开锁人，有一个撬保险柜的老手，另外一个，我暂时无法分析。不过，这第三个人，很有可能对这里的情况比较熟悉，开锁人和老保（黑话：指撬盗保险柜的老手），极有可能就是这个人邀约过来的。” “还有，学校与菜地之间的这道大铁门，平常都是关闭的，用一条大铁链外加一把大号的挂锁锁了起来。案发当晚，这道门是关闭的，也完好的锁了起来。而现场的情况，这道门锁的铁链被剪断了，由于现场被破坏，铁链和锁都被移动了位置，我现在无法判断是从内被剪断还是从外被剪断。大家也去过校园，整个学校，也并不是非得要从大门才可以进到校内，到处都有小路可以进去，所谓的四道大门，只不过是可以限制汽车进出而已，步行的话，根本不需要走大门。” “为什么还要费那么大劲剪断铁链呢，这其实很好解释，这道大门是从财务室到校园外，最近的一个出口，打开这道大门，是为了方便保险柜抬出去。另外，我也非常确定，剪断这条铁链的，是一种大号的液压钳。从被剪断的铁链断口断面来判断，断面很整齐，说明这把液压钳很锋利，而断口周围，并没有发现其他细微的残留物，说明液压钳很干净。既锋利又干净的液压钳，足以说明，液压钳非常的新。下步，也可以走访调查一下卖这种液压钳的商店，最近几天，有没有购买这种钳子的人，或许能有什么发现。” 秋宇顿了顿，眼睛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才又继续说道：“最后，我还想说一点。为什么我不认为这起案子有内部人参与，这跟现场的两个保险柜有关。撬盗保险柜这种案子，不管你有多专业，都是一项非常消耗体力的重活。现场的两个保险柜，都被使用同样的方法撬开了，如果要欲盖弥彰的话，不需要做这么费时费力的事。” 钱治国听到这里，突然插嘴说道：“小秋，我个人觉得，仅凭两个保险柜都被撬开，门锁是被打开的这两点，要证实没有内部人参与，还不够。这起案子，嫌疑人做得太准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钱白天取回来放进保险柜，晚上就被盗了，而且，这种偏远的山区，就选得这么准？这么大一个乡镇，有保险柜的地方多得去了，怎么就选了这里？还有，种种情况都反映出，这是一起精心策划的案件，这得事先踩点、谋划多长时间？所以，我个人认为，有这里的当地人，而且是熟悉学校情况的人参与的可能性很大。” 钱治国撇了撇嘴，看着秋宇继续说道：“这方面你是专家，我也从来没怀疑过你的分析和判断，但这个案子，我觉得你还是要再慎重一点。” 秋宇听完，笑了笑，点了支烟才说道：“钱副，你别急，我还没说完。这么大的案子，我也只是想尽快破案，不会乱说话倒了自己的招牌。” 说完，他猛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小的这个保险柜，也就是根据我们的调查，里面没有现金的这一个，撬开之后被翻动得最为彻底，里面几乎所有的东西几乎都被翻了出来，甚至连里面一个上了锁的小抽屉，都被强行撬开翻动，要是伪装的话，不可能伪装得这么好。” “而大的保险柜，里面放有三十万现金的这个，反而翻动比较小。虽然不能通过这点就足以确定是先撬小保险柜，再撬大保险柜，但这种先后顺序是非常有可能的，也很符合正常人的心理。不过，仅仅凭借这一点，却可以分析判断出，嫌疑人对保险柜内部的情况是不清楚的，他们完全不知道哪个保险柜有现金，哪个没有，才会用这样的方式作案，现场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做这个案子的嫌疑人，很有一手。用专业开锁的手段打开财务室的门，有两个好处，第一，动静非常小，就算有值班的人睡在这幢楼上，也绝对听不见，很安全。第二，安全作案的同时，顺便转移我们的视角，将我们向门锁是用钥匙打开的，有内部人参与的方向牵引。” “还有，他们将保险柜移动到这么远的地方再撬，也有几个好处。首先，还是安全，在这个地方撬，离学校有了一段距离，就算声音再大，别人也不容易听到。其次，第二现场所在的位置旁边，就是山林，就算被发现了，逃跑也很容易。最后，还是顺便将我们引向内部人参与作案的方向。在这个位置撬，很符合内部人参与作案的心理。” “说到这里，我很同意钱副局长的一个观点。作案的嫌疑人中，有这里的当地人，而且是熟悉学校情况的人，参与的可能性很大。这个人，不一定非得就是户口在本地的，也有可能是外地人在这里呆过一段时间，甚至就在学校里打过工。至于为什么拿捏得这么准，地点的选择倒是可以解释。整个学校，就财务室的门上才挂了个非常显眼的门牌，其他任何一间办公室，都没有指示牌，任谁只要看见，都不会忘记，都知道，这里就是放钱的地方。但是作案时机的选择，就很耐人寻味了。碰巧的可能不能排除，两个财务员取钱回来的时候，被人盯上也有很大可能。” 说到这里，秋宇整个身体靠在座椅靠背上，深吸了口气，才继续说道：“我对现场能掌握的情况就这么多，后面还有好多工作要做，就先说到这里吧！” 众人听到这里，都没有说话，钱治国也眉头紧锁着，思考每一个细节，过了一会儿，才说道：“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先安排下步的工作，安排完大家就分头行动，争取今天晚上大家能好好睡一觉……” 会议结束后，所有参会的人员都已经得到了各自的任务，秋宇的任务没人安排，一般遇到这些大案要案，都是他自己给自己找事做。用彭辉的一句话来说：搞技术的太专业，我只提出工作的方向，具体的事情自己安排。其实，这仅仅只是彭辉和钱治国等人，针对秋宇一个人的特殊政策，因为，他们对秋宇都非常的信任，其他的技术人员，可别想拥有这个待遇。 钱治国给彭辉打了一个电话，沟通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又联系了另外几个部门，把工作安排了下去，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悄悄的展开。 下午五点，一条条线索开始反馈回来，汇集到了案件的总指挥钱治国副局长处。 有人在案发当晚凌晨四点左右听见学校外的菜地里有金属撞击的声音。 所有街面及学校周围的视频监控没有发现可疑的情况。 牛光伟和刘云娥取钱当天回学校的这段路程内，没有发现被人跟踪的情况，但是街道上很多商家都看到了两人手里提着一个信用社的袋子，而且多数人都称，这种情况很常见。 学校方面组织了学生提供情况，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反映。 现场保险柜上遗留的指纹，正是校长刘杰、财务员牛光伟和刘云娥的，除了三人，再没有其他第四个人的指纹。 秋宇在发现保险柜附近的山林里发现一些有人走动的痕迹，沿着痕迹，秋宇找到了山林下一个较大的草坪地。在这里，秋宇发现了两道摩托车的轮印以及停放的痕迹。但是，这里离现场实在太远，秋宇虽然很是有些怀疑，但却也不敢肯定，这就是嫌疑人留下的痕迹。 东山乡周边的各个进出卡口拍摄的照片，没有什么异常发现。 技侦（这个部门其中一项工作，就是大家经常听说的手机定位）已经全面启动，暂时没有发现。 牛光伟和刘云娥两人被继续审查，没有发现可疑点。 一切线索的反馈，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只不过是进一步确定了作案的具体时间而已，还有一个无法确定的摩托车痕迹。 晚上八点，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合眼的众人，疲惫的坐在东山乡政府食堂内。 这起案件，已经由派出所专门向乡镇党委政府做了汇报。政府的领导很重视，乡长亲自在政府食堂摆了几桌饭菜，以感谢各位参战的民警。 案件的线索收集到现在，依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众位民警心里沉甸甸的，再加上非常的疲惫，匆匆吃过晚饭，就各自散去，回到了乡政府招待所。 秋宇也躺在了床上，疲惫之极的他，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八点，众人照样坐在派出所会议室，等待汇总和下步工作安排。 秋宇面前的茶水，正散发出阵阵的芳香。 “这茶真不错，老者，你这生活质量很高啊！”秋宇调侃道。 “呵呵，秋队，这茶是东山乡最后仅剩的几株老茶树，每年的产量非常的少。我也是去年剩下了点，自己都舍不得喝，今天才拿出来。”者立华微笑着说道：“你要能把我这个案子破了，回头我不管想什么办法，一定给你搞一点，呵呵……” “别、别，”秋宇摇着手，赶紧说道：“你千万别搞，要不别人回头得说我破案还拿回扣了。再说，你这案子，现场可以直接破案的东西我找不到，靠我肯定破不了。要破案啊，你得靠钱副，回头你把茶叶给他得了。” 说完大笑了起来。 气氛一活跃，众人也就着话题开始七嘴八舌了起来。 正聊着，钱治国接着电话走了进来，接完电话放下手机后，坐在座位上对众人说道：“刚接到局里技侦的电话，那边有了新发现。” 众人一听，立马来了精神，都聚精会神的竖起了耳朵。 “案发当晚凌晨一点左右，有三个手机号码从雄鹿市区进入过东山乡范围内，凌晨五点半左右又一起离开了这里，下午两点，这三个手机出现在了鹿城区。”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秋宇一眼，又继续说道：“根据秋宇的分析，作案人数是三人的可能性非常大，这三个手机的主人，有很大的嫌疑。从技侦反映过来的进出时间上推断，刚好符合作案时间。我已经安排城里上了手段监控，一旦有嫌疑，就对这三人进行抓捕。虽然如此，但这也仅仅是一线希望而已，我们这边还有很多工作没做完，接下来，我安排今天的工作……” 第五十九章：返回 中午三点，钱治国带着秋宇等人驾车向鹿城区驶去。 十分钟前，技侦一个重大消息反馈了过来：之前发现的三个电话号码被监控一段时间后，已经确定了三人正是作案的犯罪嫌疑人。钱治国安排好东山乡这边的工作，留下两名侦查员做后期的扫尾工作，就带着其余的人向鹿城区赶去。 秋宇开着丰田rav4越野车，副驾驶座上坐着的钱治国，正一脸满意之色的抽着香烟。后排坐着何强几人也都叼着香烟，大家有说有笑的，心情格外的好。案子有了突破性进展，大家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哪能不高兴。 “妈的，秋宇，老子越来越佩服你了，居然真的猜到就是三个人。”何强笑着说道：“你是怎么猜到的，真牛逼，我之前一直认为是四个人。” 何强是刑侦大队负责分管重案的副队长，最早的时候跟秋宇在同一个派出所，不过，要比秋宇早工作几年。后来两人又一起调回的刑侦大队，何强搞侦查，秋宇搞技术，两人共同经历过很多大案，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只要不在正规场合，两人就像哥们一样。 “我靠，这怎么能说是猜，你来猜猜试试。”秋宇笑着回了一句。 “强哥，不是老子说你，”钱治国也笑着说道：“搞侦查，你有你的办法，秋宇可能不如你，搞现场嘛，大家都知道，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哈哈。”说完又转头对着后面来了一句：“你们说呢？” 何强和众人都是一阵大笑。大家可算是一起上过山、下过乡、扛过枪的兄弟，除了正规场合，其他时候都很随便。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觉得有点牛逼，你居然可以分析出来就是三个人，除了开会时候你说的那些，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趁现在没外人，给我们展示展示。”钱治国笑看着秋宇说道。 “是啊是啊，我们也好奇得很，”坐在后排的几人也跟着起哄道。 “你们真的想知道？”秋宇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废话，赶紧说。” “那好吧，实话告诉你们，刚才真被你们说对了，我确确实实是………猜的。” “我靠，你就在那给老子装逼好了。”何强笑骂道。 “我日，老子说正经的你们又不信。” “不信”。 “老子骗你干嘛？” “反正老子不信。” “管你信不信，老子才懒得骗你。” “反正我就不信这可以猜这么准？” “………” 回到局里的时候，又是晚上十点左右，众人直接进到了彭辉的办公室。 “这边什么情况？”一进门，钱治国就对彭辉问道。 “这三个人根据技侦那边的情况，应该是回来之后就分开了。你们回来的这段时间，技侦和我们已经将几人居住的位置差不多摸清楚了，就等你回来进一步商量，是今晚连夜动手，还是明天？”彭辉说道。 钱治国没有说话，坐在沙发上沉思了一会儿，对秋宇几人说道：“你们技术这边的人先回去休息，这两天也辛苦了，早点休息，明天正常上班。” “那好，我们就先闪了，等你们好消息。”说完，秋宇带着张大鹏和刘远飞走了。 秋宇走后，钱治国组织众人开了个短会，最后，敲定当晚连夜动手。 第二天早上八点，秋宇刚到办公室，就接到了彭辉的电话，通知他过去办公室。 彭辉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脸上隐隐露出些许疲惫，一见秋宇进来，就兴奋的说道：“你这土贼，昨晚在家睡得倒是爽，老子就惨了，累得要死！” “到手了？”秋宇笑着问道。 “嗯，有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我靠，还卖起关子来了，先听好的吧！”秋宇不置可否的说道。 彭辉瞪了秋宇一眼，懒懒的说道：“好消息是三个人都到手了。” “坏消息。” “赃款没有找到，三人都很嘴硬，审了一晚上，除了自己的基本情况，其他什么也没有交待，嘴很硬。” “身份确认没有？” “身份方面几人都没有说假话，户口信息查过后，都没问题。有两个人有前科，另外一个看上去很干净。” “你接触下来，感觉像不像？” “应该不会错，”说完，彭辉翻出笔记本，边看边对秋宇说道：“这三个人，一个叫许天明，三十八岁，就住在你原来的老窝子（指原来秋宇工作过的地方），东合镇子云村委会许家村11号，他老婆叫王文仙，还有两个孩子，一个读初中，一个读小学。这个许天明长得很壮，不过，被抓的时候倒是没有反抗，有盗窃前科，而且就是撬保险柜盗窃的前科，两年前放出来的。” “一个叫马军，三十一岁，户口是省城的人，现在租住在鹿城区乌军巷21号，他老婆叫何艳兰，两人还有个一岁的小孩。这个人，现在就是我们怀疑的那个开锁人，但他除了自己的身份，其他什么也不交待。” “还有一个，叫刘利平，三十五岁，家住南厂镇紫金村委会小刘村6号，没有结婚，也有前科，不过不是盗窃，而是故意伤害。他对自己的前科也没隐瞒，说是七八年前和朋友吃烧烤的时候跟旁边不认识的人起了冲突，他酒喝多了，用酒瓶砸了人家的头，造成对方颅骨骨折、颅内出血，差点就死了。事后，因为故意伤害致人重伤，被判了七年，后来减刑了一年半，也是差不多两年前放出来的。这小子不管怎么问，就是不交待自己的落脚点。” “这三个人如果不是电话被技侦搞了，绝对想象不到是一起的人。按照三人的交待，许天明和刘利平是在同一个监狱服刑认识的。先后放出来之后，两人有一次在街上偶然碰到了一起，就互相留了电话。之后，两人经常约在一起喝酒玩耍。许天明在工地打工干些杂活，刘利平就有点游手好闲，到处打零工，哪里也做不长。” “马军是大概一年前一次喝酒的时候许天明带来介绍给刘利华认识的，两人都称不知道马军是干什么的，就是有时候约在一起喝酒而已。目前，马军的情况我们正在请省城那边帮忙查。” “昨晚行动的时候，许天明住在一个小宾馆里，身上和房间里都没有任何异常的发现。刘利平这小子倒是会享受，在一个桑拿城里泡澡，身上也没有发现。抓马军的时候，发生了点搞笑的事情。”彭辉笑了笑，缓缓说道：“抓他之前，这小子在他租住处的巷道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被几个小地痞给打了。当时因为没确定他居住的具体位置，我们只安排几个派出所的弟兄穿着便衣在巷道口守着。当时这小子被打，派出所的弟兄就站在旁边好好的看着，因为怕暴露身份，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不过，最后看这小子被打得有点惨，才出面制止了，然后又安排人把他送到了医院，那几个小地痞也当场就被派出所的弟兄控制住，丢进了派出所。” “当时这小子一脸的血，看不出长相，根本就没想到，这小子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后来，派出所的弟兄用他的手机，拨打了上面显示为老婆的联系人，等他老婆到了以后，问了一些情况，才知道是我们要找的人。” “马军已经被送到了市医院，昨晚送到医院的时候，肋骨被打断了几根，头上也有几处伤，现在手术也应该做完了吧！他的情况，都是他老婆讲的。他老婆昨晚我接触过，有点可疑，昨晚她带着一岁的小孩在医院里，我安排了派出所安排几个弟兄，守了他们两口子一夜。” 彭辉说完，端起茶杯猛喝了两口，掏出烟点上，猛抽了几口，才又继续对秋宇说道：“我说了这半天，你有什么高见？” “在你面前，我敢有什么高见，接下来要我干嘛，你不是都想好了吗？要不也没必要才一进办公室就把我喊了过来。”说完，秋宇也点上香烟猛抽了一口，才笑着说道：“有什么安排，我听你的高见。呵呵” 彭辉眼睛一瞪，想了想，才认真的说道：“从目前情况来看，我们什么证据也没有，如果没有突破，搞不好还得放人。接下来，我需要你去几个地方做件事，这件事本来不该你来做的，但别人做的话我不放心，想来想去，还得你来做最合适。” 第六十章：搜查（一） 当听到彭辉安排这种任务的时候，秋宇虽然早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但还是觉得有点不爽。 这种任务，对于秋宇等人来说，很简单，就是对目前已经掌握了落脚点位置的马军租住的地方，还有许天明在东合镇许家村的家，进行一个搜查。 一般情况下，这种任务都是由侦查人员自己完成，很少会安排搞技术的去做。因为，这种工作一般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进去搜查的地点，为了找某些与案件有关的证据，给他翻个底朝天。但偶尔也有例外的时候，比如：确实缺少人手的时候，还有，案情很特殊，怕侦查员找的时候不细致，确实有必要让技术员去的时候。 这个意思，并不是说侦查员不如技术员，用一句老话来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而已。 侦查员的强项是摸线索、审讯、调查、办案以及梳理整个案件的证据环节有没有什么断点或者出入，也是非常讲究水平的一个职业。而技术员由于主要职责是勘查现场，并且在现场注意发现和提取与案件有关的痕迹物证，所以，从职业特性来说，找东西，确实是有一些常人没有的手段。 秋宇也知道这起案件的重要性，想了想，也没多说，从彭辉手里接过两张搜查证，回到技术中队叫上刘远飞和张大鹏，带上勘查工具就向乌军巷赶去。 乌军巷其实不是一个巷道，而是一个城中村住宅片区，这里的房子，全是当年的农民土地被占用后，用补偿款自己建盖的，非常的杂乱。这里的住房，也多数是用来出租居住，居住在这里的人，一般都是外地进城的打工仔。 马军租住的乌军巷21号，处于较为靠主大街的位置，有六层楼，马军住在二楼的一个角落。 秋宇来到的时候，马军的妻子何艳兰，已经被辖区派出所的民警从医院带到了这里。何艳兰背上用裹被背着个小孩，跟民警还有房东一起站在门口等着秋宇等人。 秋宇拿出搜查证，让何艳兰签了字，又让他打开房门，率先走了进去。 房东被安排在了门口看着，作为见证。 房里很阴暗，本来是一个大的单间，被一个布帘从中间分成了卧室和客厅，所有的东西都非常的杂乱。 秋宇打开电筒，在里面转悠了一圈，低头想了想，就对身边的刘远飞和张大鹏说道：“这里不复杂，就你们两个可以搞定了，仔细一点。”说完，将何艳兰叫到一边坐下，问道：“你是马军的媳妇？” “嗯”何艳兰低着头回答道。 “孩子多大了？” “一岁零一个月。” “平常都是你照顾？” “嗯。” “跟马军结婚几年了？” “三年不到，两年多。” “家是哪的？” “通北县的。” “来鹿城几年了？” “三年左右，当年跟马军认识以后才过来的。” “哦，过来这边做什么？”秋宇盯着何艳兰，毫不放松的问道。 “过来打工。”何艳兰依然低着头。 “具体做什么？” “我在餐馆打工，他也在餐馆。” “秋队，床底下找出来个东西，你看一下，还有点沉。”正说着，张大鹏手里提着两个不大不小的皮箱放到了秋宇面前。 秋宇像没听到一样，依然盯着何艳兰。 何艳兰看到这两箱东西，双腿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眼角也不自觉的挑了挑，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 何艳兰这一点点细小的异常，被秋宇完全看在了眼里，他冷哼了一声，厉声问道：“何艳兰，这是什么东西，看样子很值钱嘛，皮箱都这么好？” “也就是一些破工具，没什么稀奇的？”何艳兰小声说道。 “打开。”秋宇对张大鹏说道。 张大鹏试了试，没有打开。“上面有锁，设了密码，还有钥匙也没找到，打不开。”张大鹏回答道。 秋宇看着何艳兰，伸出手，“钥匙拿来，还有密码。” “我没有钥匙，也不知道密码，这个箱子是马军的，平常也不让我碰，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何艳兰一脸无辜的说道。 秋宇冷笑道：“看你是个女人，从外地过来这边打工，还独自一人带着个小孩，也算很不容易，本来是不想为难你的。但你既然不愿意配合，那我们就强行打开了，别说我们没有给你机会。另外，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法律规定有一种罪，叫做包庇罪，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千万别自以为很聪明，最后把自己也赔了进去，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何艳兰闻言，身体微微抖了抖，却是依然一副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大鹏，拿工具硬干。”秋宇见何艳兰依然是这种态度，冷冷说道。 张大鹏一听秋宇这话，便从带来的工具箱里拿出一大一小的两根撬棍。这两根撬棍，就跟之前秋宇分析撬保险柜工具的时候，说过的那两根差不多，也是一大一小、一钝一锐，只不过，都是缩小版的而已，其中那个大一点的，还做成了一个类似“z”字型的样子。 张大鹏拿出工具后，刘远飞也过来开始帮忙。 秋宇一直盯着何艳兰，发现这女人似乎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直接闭着眼睛，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说。 秋宇心里不由冷笑了起来。 几分钟后，随着“嘭”的一声，第一个皮箱被撬开了。 “妈的，外面包了一层皮，里面全是钢板，这箱子也做得太好了，累死老子了。”张大鹏从地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嘴里还不忘骂两句。 秋宇也没理他，电筒向里面一照。 箱子里全是一些锁芯，各种各样的锁芯，秋宇仔细看了一遍，发现那种a型锁的锁芯特别多。 “何艳兰，这些是什么东西？”秋宇冲她问道。 何艳兰睁开眼睛，朝箱子里面看了看，说道：“都是我男人捡回来的破铜烂铁，准备拿去卖的。” “是吗？呵呵”秋宇冷笑道：“何艳兰，不要说不给你机会，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何艳兰依然无动于衷。 “把何艳兰带回刑大，交给彭队，就说是我的意思，具体情况过会我会给他电话。另外，通知何艳兰的父母过来把孩子带回去抚养，孩子满一岁，已经过了哺乳期，她一时半会带不了孩子了。”秋宇当着何艳兰的面，对着门口守卫的派出所民警说道。 何艳兰被带走的时候，秋宇一直注意着她，这些话，秋宇是故意说给她听的。谁知道，这女人直接闭着眼睛，既不辩解，也不撒泼，毫无反抗的就被两位派出所的女民警架着走了。 几分钟后，另一个箱子也被打开了。里面全是一些金属制成的小工具，有小爪子，小钩子，小螺丝刀，小钢片等等，还有各种各样的钥匙模具和一些锡箔纸和很薄的泡沫，可谓是五花八门。 “把这两箱东西带回去，房间里你们再仔细搜一下，我给彭队打个电话”，秋宇对两人说道，说完，掏出手机拨通了彭辉的电话。 “喂，彭队，我在马军住处，现金暂时没找到，但发现了很多开锁的工具和用来练习开锁的锁芯，这个马军，确实应该就是那个开锁人。” “嗯，你们再自己找找，虽然有发现，但没找到现金，还不算完事。” “我知道，但我估计这里应该找不到了，尽力而为吧。另外，我让派出所的弟兄把她老婆带过来交给你，你赶紧安排人突审。这个女人，对马军的情况应该很清楚，但是，对马军的感情估计很深，死了心的要帮马军保密，想从她嘴里撬出点什么，恐怕不是容易的事。” “行，知道了，我安排何强亲自去审，希望能有突破，另外，等你那边的消息。”说完，就挂了电话。 一个半小时后，整个房间被彻底的翻了一遍，但除了那两个箱子，其它一无所获。 秋宇坐在凳子上，嘴里叼着烟，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站了起来，对刘远飞和张大鹏说道：“收东西，走人，下一个地方。” “要不要让派出所的过来把这里封了？” “不用了，这里没价值了，走吧！”说完，推开门走了出去。 …… 几人站在东合镇许天明家门口，眼前的一幕，连秋宇见了，都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何所长，你确定没有弄错？”秋宇嘴里叼着烟，眉头紧皱着，对着身旁的东合派出所所长何勇问道。 何勇苦笑着回道：“秋队，你别开我玩笑了好不好，钱副之前就安排我来找过，虽然没说是什么案子，但我听得出来，这案子不小，哪敢跟你开玩笑，我已经找了村子里的好多人反复确认过了，确实就是这里，绝对不会错。” “我靠，那他妈的今天有得忙了，这里已经是唯一的希望了。”秋宇哭丧着脸说道。 何勇见秋宇的脸色很难看，另外那两位已经直接开始骂娘了，只好小心的问道：“秋队，什么意思？” 秋宇依然哭丧着脸，说道：“意思就是，你赶紧打电话通知所里的弟兄，能过来的全部过来帮忙。” “啊……” 第六十一章：搜查（二） 许天明家所在的东合镇子云村委会许家村，就在国道边进去不远的一个半大村子里，车可以直接开到村子正中的大广场上，从鹿城区来到他家，还不用半个小时。 秋宇等人面前的这幢农宅，也确实是许家村11号没错。之所以让几人心里凉了半截，就是因为这里，现在几乎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不对，是半片废墟。 这幢农宅，明显是在不久前遭到了火灾。东合派出所的民警经过调查，已经确认，大概半个月前，这里发生了火灾，整个住宅有大半被烧垮了。当时，大火虽然被村里的村民们齐心协力的扑灭了，但许天明一家，与村里人的关系极不融洽。之所以帮忙救火，只不过是怕火势蔓延，连累到周边的其他几户人家而已，火一灭，大家就走得干干净净。 而许天明一家，两个小孩在上学，多数时间寄宿在学校，他本人在城里打工，平常很少回来，家里就他老婆王文仙一个人。自从家里发生了火灾之后，许天明一开始还回来帮忙收拾了两天，之后，就骂骂咧咧的骑着摩托车走了。王文仙一个女人，虽然每天都在收拾，但到今天为止，现场依然还是一片狼藉，只是将原来家里好多还没烧完的东西，不管可不可以用的，都搬了出来，乱七八糟的堆了满满一院子。 至于他家里的房子，都是农村的土房，靠西边的已经基本没了，只有墙壁还立在那里，可以勉强判断出那个位置原来有几间房子。不过还好，靠东边的整个正房却还没被破坏，只是里面到处都是火烟灰。 许天明的老婆王文英就站在那个乱七八糟的院子里面，嘴里一边嘟囔着什么，一边收捡着东西。 “就她一个老娘们，给她半年也清理不完，对了，怎么会跟村里人关系这么差，导致出了这种大事都无人帮忙？”刘远飞问道。 “农村里这种人家，要么自己手脚不干净，要么为人差，老跟周围的人闹矛盾，无非就这两种情况而已。”秋宇答道。 “嗯，就是这么回事了。我们派出所经常来这里出警，大多数时候都是因为小刘嘴里的这个老娘们。今天跟这家打，明天跟那家闹的，尽是为了一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每次一来处理，跟他家闹的对方，总会拿他男人许天明说事。说他做过牢，手脚不干净，村里一有东西丢了，不管有没有证据，就懒在了许天明的头上，老为这些无凭无据的事情鬼扯。这许天明根据我们平常掌握的情况，从班房里出来以后，就很少回村里，只是偶尔送些钱回来而已，对他老婆不算好，对两个孩子倒是不错。”所长何勇撇了撇嘴，又继续说道，“还有，这个婆娘为人实在是刻薄，对谁都特别吝啬，又特别爱贪小便宜，说话还难听，这种人，能跟周围邻居的关系好才怪了。” “有没有人反映近两天许天明回没回来过？”秋宇听完，点了点头，又向何勇问道。 “没有人见到过，连他老婆都说自从房子被烧那次回来过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这样，你把村长和村委会的治安员通知过来，我要进去对他家做个搜查，找点东西，让他们过来做个见证。”秋宇想了想，缓缓说道。 “在这里面搜查？我靠，找的什么东西？”何勇听到这话，也是一头的冷汗。 “主要是找点人民币，当然，有其他东西，比如撬棍啊、钳子啊之类的，也顺便找点。” “找人民币？我靠？那还真得多通知点人过来。”何勇说完，蹲一边打电话去了。 秋宇带着刘远飞和张大鹏两人，就在房子周围转悠了起来。 十多分钟后，村委会的治安员和村长都到了，派出所的民警和协勤也来了七八个，有几个人手里还拿着锄头、铲子之类的工具，秋宇见此，不由得苦笑起来。 众人从那个快要倒了的大门走了进去，秋宇对着王文仙出示了搜查证，弄明白几人是公安局过来自己家里搜家的，王文仙立马撒起了泼。秋宇也懒得理他，就让派出所的人将他拉到了一边，从跟何勇的闲聊他就听得出来，许天明就算把钱拿回了家，也只会藏起来不会让这个泼妇知道。 王文仙依然在那不依不饶的破口大骂，秋宇听得烦了，刚想发火，就见何勇走了过去，指着她吼道：“王文仙，你个烂婆娘，给老子闭嘴，再在这里说些屁话，老子马上向镇里反映，让他们把你家的扶贫救济款停了。” 这句话还真管用，王文仙立马停止了大骂，只敢站在一边小声的嘟哝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何勇也懒得管她，朝秋宇走了过来。 秋宇呵呵一笑，冲何勇竖了个大拇指。 何勇干咳了两声，嘴里说道：“跟她打过好多次交道，知道她就吃这一套。没办法，对付这种泼妇，只能让自己也变得像个无赖。” 秋宇笑了笑，重任在身，没再闲扯，将众人叫到一起，一一安排了一番。安排完之后，众人二五成群的四散开，在王文仙家中开始了搜查。 秋宇也带上了一双做农活的手套，在各处仔细的翻找着。 去过农村的人都知道，村民家里的房子有多大。王文仙家的房子，光院子大概就有两百多平米，院里堆放的东西，就像一个小型的垃圾处理中心。她家的正房还算完好，但里面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乱。给人的感觉，这家人就像收破烂的一样，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捡了好多回来到处堆放，都要想全部清理一遍，秋宇保守估计，少了三四个小时，估计不太可能。而且，靠西边的这些房子都被烧垮了，地上堆满了碎土和碎瓦砾，搞不好连这些都得清理一遍，万一下面有什么暗层之类的被埋在下面，没发现就遭了。 秋宇一边翻找着各处的杂物，一边沉思着，还留意观察着王文仙的举动。 两个小时过去了，众人都累得够呛。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王文仙从一开始到现在，除了站在一边嘴里小声的嘀咕着以外，就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 秋宇将众人叫了过来，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休息，何勇也安排了人送了些矿泉水和盒饭过来。大家又累又饿，话都没人说，只顾着吃饭喝水。 一顿饱饭过后，众人才开始点燃香烟说起了闲话。 “秋宇，我估计应该是没戏了，找了这么半天，要有的话，早该发现了。再说了，你们来之前我们就找过一些村民了解过了，许天明这杂毛没回来过，从他家被火烧之后就没人见到过他。”一个派出所的小年轻嘴里叼着香烟，懒洋洋的说道：“要不咱们休息会儿就撤吧，搞得一身灰头土脸的，脏得要死，又没多大意思，早知道搜查是这么个玩法，我就不来了。在这里找这么半天，还不如好好审审，他交待了我们再找不是多省事。要这么找下去，天黑也不一定找得到。” 派出所的众人一听这话，都看着秋宇，好几个人脸上都是一副赞同的表情。 “傻逼，”张大鹏坐在地上，看都没看那个小年轻一眼，嘴里吐着烟圈冒了一句话出来，话音不大，但人人都听得很清楚。 “你骂谁呢？妈的”那小年轻一听这话，脸色一变，直接从地上窜了起来，指着张大鹏叫道。 “谁他妈的傻逼，我就骂谁！”张大鹏还是没有看他，嘴里吐着烟淡淡说道。 “你有种再骂一句试试？”小年轻直接走到了张大鹏面前，低头看着他。 张大鹏站了起来，瞪着小年轻，烟头一扔，指着他的脑门，大声说道：“傻逼，我他妈的就在骂你，我他妈的就看你不顺眼，怎么了？像你这种混进公安队伍里面搅屎的公子哥，我他妈的看见就想教训教训。”说完，又朝小年轻走近了一步，轻蔑的说道：“傻逼，怎么？不服？” 张大鹏一米八七的身高，工作以前是专门练篮球的，长得牛高马大的一个。那小年轻比他矮了半个头还多，脸被气得通红，既下不来台，又不敢真的动手，只说了一个“你……”就僵在了那里。 “大鹏，别瞎胡搞，”秋宇虽然明知道两人打不起来，但也觉得这样下去不太好，两个警察在一起闹，这么多人看着，很是丢脸。赶紧走了过来，对着张大鹏说道：“给人家道个歉，闹什么闹，一点素质都没有！” 听到这话，张大鹏又恶狠狠的瞪了小年轻几秒，嘴里才不咸不淡的说道：“看在秋队份上，对不住了，不好意思啊。另外，以后要再这么跟秋队讲话，老子拿你当篮球打。”说完，从地上拿起手套戴上，自顾干活去了。 小年轻见他走开了，才大声嚷道：“我操，刑侦队有什么了不起的，回头老子要你们好看。”说完，骂骂咧咧的朝停车的地方走去，敢情是要自己撤回去了。 秋宇眉头皱了皱，被这句话搞得也是很不爽，盯着小年轻看了看，又摇了摇头，苦笑起来。 “秋队，不好意思，”何勇走了过来，一脸尴尬的的凑到秋宇面前，小声说道：“这小子刚到所里工作没多久，是公安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他老爸听说在市政府当什么领导。平常在所里他也什么都不干，我也管不动他，偶尔有感兴趣的事情就来凑凑热闹。今天主动跟了出来，估计就是在所里闲得蛋疼才来的。我不说你也清楚，这种人来农村派出所，无非就是混个下过基层的经历而已，混段日子就上调走了，有他老爸在后面撑腰，将来肯定爬得很快。” 说完，拉着秋宇走到离众人远了一些的位置，才又继续小声说道：“据我听到的消息，他家后台很硬，你也没必要跟这种人，为一点点小事结下梁子，搞不好对你将来前途有影响。” 秋宇听完，冷笑着说道：“何所长，首先，我一个搞技术的，有个屁的前途，要为了前途，我就不来搞技术了。第二，梁子已经结下了，我到没放在心上，大鹏这个人挺护我的，否则按照大鹏的性子，也不会跟别人起冲突。以大鹏的脾气，这事过了就过了，他也不会放在心上，但那小子，从面相上看就是那种非常记仇的货色，我倒是有点担心大鹏哪天吃他的暗亏。对了，还不知道这小子叫什么呢？” “叫耿毅”，何勇回答道。 秋宇想了一会儿，惊讶的问道“难道是耿副市长的儿子？” “嗯，你完全猜对了。”何勇苦笑着点了点头。 “妈的，大鹏骂他傻逼还真没骂错。这个傻逼，就他现在这样，要是他老爸裤兜里没屎就算了，要是有屎，搞不好哪天还会被他抖出来”秋宇冷冷笑了笑，又说道：“大鹏骂得还真是没错，又一个我爸是李刚的傻逼。”说完，自顾朝王文仙家正房走去。 何勇跟在秋宇身后，也摇头苦笑起来，嘴里自言自语道：“裤兜里没屎，这可能吗？” 第六十二章：成了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就在众人已经失去信心，快要放弃的时候，秋宇在院子的一个角落，厕所旁边的柴房内发现了一个钓鱼包。 钓鱼包是军绿色的那种，市面上最常见的款式，有点陈旧，拎起来还挺沉。 秋宇才拿出这个东西，就有两个派出所的弟兄叫道：“秋队，这个东西我早就看过了，里面有些常用的工具，没什么特别的。” 秋宇听到这话，也没在意，将包上的拉链拉开，又将里面的所有东西一件件拿了出来。东西还真不少，扳手、铁锤、螺丝刀、钳子…… 秋宇将包里的东西一件件的拿出来仔细挑选了一遍，又放进钓鱼包里。拎着钓鱼包，秋宇走回了柴房，站在房里到处仔细的看了看，就在里面翻找起来。 “大鹏。过来帮个忙。”过了一会儿，就听见秋宇冲外面喊道，喊完，又叫到：“拿相机过来。” 张大鹏一听，赶紧提着相机就跑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两人从里面提着两根撬棍走了出来。 两根撬棍都是用钢筋打造的，看上去，就是属于那种自制的东西。一根要细短一些，只有大概五十厘米左右，但有刃口的这一端，却打磨得非常的锋锐，有点像一把放大了数倍的平口螺丝刀。另外一根却又粗又长，长度至少有一米以上，一端的刃口呈圆弧型，但有些钝。 “拿钢卷尺来？”秋宇大声说道。 刘远飞赶紧去勘查箱里拿了过来，对着两根撬棍量了起来。 “小的这根，长五十五厘米，直径一厘米，刃口前窄后宽，前端宽零点六厘米，呈梯形。大的这根，长一百二十厘米，直径三厘米，刃口呈圆弧型，刃口宽度也是三厘米。”刘远飞边量边说道。 “现场保险柜上撬压痕迹的数据是多少？”秋宇问道。 张大鹏闻言，朝勘查箱跑了过去，将之前在东山乡保险柜被盗案现场记录的资料拿了过来，翻看了一会儿，激动的说道：“秋队，跟现场的痕迹大小很稳合。 “嗯，”秋宇点了点头，说道：“仅凭这一点，还不能确定这两个东西就是作案工具，但已经非常的相似了。如果这两个东西就是作案工具，那足以说明，许天明作案后回来过这里。虽然从目前派出所调查的情况来看，没人反映他回来过，但不代表他就真的没回来过。” “那他老婆……” “他老婆这鸟样，不一定知道他回来过”，张大鹏刚一开口，秋宇就抢着说道：“大鹏，你好好想想，在这个离公路并不算远的村子，一个人半夜三四点从公路边走着回来，会不会被人看到？”秋宇站了起来，眼睛看着许天明家的正房，嘴里问道。 “应该不会。” “如果回来以后进了家，自己家里的老婆会不会知道？” “只要动静不大的话，应该也不会知道。我有时候半夜加完班，回到家里差不多就是凌晨三四点，怕影响家人休息，这种时候我一般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他们要早上起来才知道我回来了。” “嗯，所以说，如果案发后许天明半夜三更潜回来，把现金和工具都藏好再离开，是不是别人就不知道他回来过了？” “是啊，这太有可能了。”张大鹏兴奋的说道。 “所以，既然发现了撬棍，赃款应该也不会太远，只是我们还不够耐心，不够细致而已。”秋宇看着正房的方向，说完，直接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半响，秋宇拿着一个光源，独自一人向正房的二楼走去。 这里农村的正房，一般都有两层，一楼的正中，有一道双扇木门，进门就是堂屋，堂屋两侧是卧房和客厅，有的也会是厨房和杂物间。堂屋内大门的正对面，一般都会靠墙安装着一条木楼梯通往二楼。二楼，有少数人家会用来给人睡觉，绝大多数人家里，都是用来做为堆放粮食、豆糠、玉米等物品使用，也用来堆放各式各样的杂物。 许天明家的二楼，也同样堆放着这些东西，但还多了很多的土罐子，有好的也有坏的，上面满是厚厚的、均匀的灰尘。秋宇上来看了两次，但仅仅凭借这些灰尘痕迹，秋宇就可以判断，不可能藏在这些罐子里。 这是秋宇第三次上来到二楼。 一来到楼上，秋宇就拿了一条凳子，放在二楼正中，自己站在上面，打着强光光源四处观察着。十来分钟后，秋宇选定了一个角落，从罐子中间的通道里走了过去。在这里，靠墙角的木梁柱上，满满的挂着很多玉米串（就是农村里很常见的，将玉米棒子一根一根打结连起来，这样的话方便晾晒），秋宇发现，靠墙角位置处的玉米串，略微的凸出了一些。 秋宇来到这里，将玉米串搬开，就看见了一个小竹筐，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竹筐，大概只有皮鞋盒的一半大。他小心的将这个竹筐取了下来，提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居然还有点沉。竹筐顶上有个盖子，打开一看，里面还有一个自制的小纸箱，紧密的镶嵌在竹筐内。 看到这个纸箱，秋宇居然有些莫名的紧张，连忙将纸箱打开条缝隙，用光源一照。这一照亮，让他像是发现了宝贝一般的兴奋：纸箱里面，全是一叠一叠整齐的百元大钞。看到这些钞票，秋宇虽然也经历了不少的案子，但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冲着楼下大喊道：“小刘、大鹏，带着相机上来一下……” 秋宇等人带着撬棍和竹筐，以及里面的现金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快下午四点。许天明家的搜查，连秋宇在内的三个技术员，外加派出所八个民警和协警，用了近五个小时的时间。不过还好，算是有了重大的突破。 竹筐里面的现金，一共有十万零五千元。 秋宇发现之后，已经第一时间用手机将情况反馈给了彭辉。而彭辉在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也是激动不已。 许天明等人从抓获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六个小时，全局最有审讯技巧的几个老猫，从早上八点就被从各个岗位调了过来对三人进行审讯，但几人没有一个开待犯罪事实的。接到秋宇电话后，几人又重新制订了新的方案，准备再次审讯。 回到局里，秋宇派人将许天明家搜出来的竹筐和现金交到何强手里，又将撬棍编了号放进物证室，就带着刘远飞和张大鹏钻进了大队的洗澡堂。 “秋队，你怎么发现那些东西的？柴房里好几个人进去找过了，楼上也去了好几次，都没找到。”张大鹏给自己身上涂满了沐浴液，嘴里也不闲着。 “也不过是运气好而已。”秋宇一边洗着头一边回答，头洗好了，才又继续说道：“不过，也还是需要再细心一些。之前所里的弟兄进去过柴房几次，房间又不大，我也就在门口随便看了看，也没进去。后来，实在找不到东西，进去里面才看见那个钓鱼包。其实，正是那个钓鱼包，给我了一些暗示。” “什么暗示？”张大鹏和刘远飞齐声问道。 “包里的东西不太对。那个包里的工具也很普通，相比较那个包来说，太小了一些，没必要用这么大的包来装。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但在那种情况下，这就是反常。总之，我觉得这个包不仅仅只是拿来装这些东西用的。” “有了这种感觉后，我又发现了一个问题。”秋宇顿了顿，又问道：“柴房里那个草堆你们有印象吗？” 两人点了点头。 “那个草堆，有被翻动过的新鲜痕迹。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派出所里的弟兄们翻的，但为了把稳起见，就再翻了一遍。谁知道，才翻了几下就摸到了那两根撬棍。”秋宇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两人这才恍然大悟，想了想，又问道：“那些现金，你是怎么找到的？” “找到了工具，我就非常肯定，被盗的赃款，应该也在这里。其他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要是还有遗漏的话，只可能是在楼上。那里，是进去次数最多，但是遗漏也最多的地方，我自己都进去过两三次，但因为特别脏，找得也不是很仔细，我想来想去，只能想到那了。” “其实，痕迹这东西很奇妙，人会骗人，但痕迹不会，关键在于你看懂了没有，只要看懂了，它就像是一种语言，会告诉你最最真实的东西。当然，这些东西说着简单，但要想让痕迹真的跟你说话，告诉你真相，不下苦功去学习、去钻研、去总结，是根本不可能的。你们还年轻，真有兴趣的话，就好好下一番功夫，好好磨练磨练自己，别荒废了自己。” 秋宇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我们的收入与付出，完全不能成正比，很多时候，我们的人生价值，是不能用金钱去衡量的。如果一昧的用钱来做比较，就会逐渐的失去自我，心态也会越来越偏离人生的轨道。有的时候，回过头来想想，金钱真的不是多重要的东西，只要能过好正常的日子，也就行了，做的事情有没有意义，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秋宇不再说话，张大鹏和刘远飞点了点头，安静了下来，陷入了沉思之中。耳边，只有水流的哗哗声，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几人刚一身轻松的回到办公室，秋宇就接到了彭辉的电话。 “哈哈哈……”电话那边传来彭辉爽朗的大笑声。 “彭队，吃错药了还是忘记吃药了？”一听这笑声，秋宇就知道事情成了，但还是不忘打趣道。 “你小子，说话老是没大没小的，算了，看在你又立了一功的份上，老子不跟你计较。”彭辉高兴的接着说道：“许天明看到你拿回来的东西以后，半天没有说一句话，就在那不停的要烟抽。之后，就在刚才，什么都撂了，哈哈哈，你过来我办公室一下，见面再细说。” 说完，挂断了电话。 听到这个消息，秋宇内心也很高兴，一路哼着小曲就来到彭辉办公室。 彭辉早已泡好了茶，见秋宇进来，递了支烟过去，还掏出火机亲自给秋宇点上，才在秋宇旁边坐了下来。 “小伙子，今天表现不错啊，哈哈哈……”彭辉一脸的得意。 秋宇自顾抽着烟，不咸不淡的说道“认错人了，十年前你这么叫还差不多，现在我可是半截子老头了，跟小伙子可扯不上关系。”话锋一转，又说道：“我今天表现不错，看来以前表现得不太好啊，你看我是不是该回去好好检讨检讨？” 彭辉一愣，但立马又笑骂到：“我靠，怎么说话呢？我大还是你大啊？怎么感觉是在声讨我呀？” 顿了顿，他猛吸了口烟，才认真的说道：“别扯那些闲事了，说正经的。到目前为止，只有许天明一个人交待了，其他两人依然是撬不开嘴，特别是那个马军，躺在医院里，问什么都不吭声，一直在装死。不过，就目前情况来看，已经足够对这三人进行刑事拘留了，许天明开了口，就为我们赢得了时间。说实在话，你要找不到这部分赃款，十有八九都得放人，那老子就真的郁闷了。” “运气好而已，对了，你还没说许天明是怎么交待的？” “见到你带回来的东西，这老杂毛在那抽了很长时间的烟，一支没停过，妈的，害得老子直接损失了一包烟。之后，他提了个要求，只要我们满足他，就什么都愿意交待。你猜猜看，他会提什么要求？” 第六十三章：交待 “行了，时间也差不多到下班了，我可是赶着出去吃饭的，你要不说，我可走了。再说了，我又不是侦查员，你们审得开也好，审不开也罢，可不关我一个技术员的事。”其实，秋宇非常了解彭辉的性格，也知道下步肯定有工作要安排，这些话，不过是故意说给彭辉逗了玩的。 “我靠，谁批准你可以出去吃饭的？给老子好好坐着，一会儿有的是事。” 秋宇只能苦笑了笑。 “他提的这个要求，很好满足。你拿回来的赃款，不是有十万五千块吗？许天明说，做案后，他们每人分了十万，那五千，是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要求退还给他的家人，由他大儿子保管。” “我答应了，只要能够确定这钱确实不是被盗的赃款，就安排人送去给他儿子。他见我答应了下来，就把整个作案过程全部象倒豆子一样给说了。” “你听下来，觉得有没有什么问题？”秋宇问道。 “目前暂时把整个过程大的方面过了一遍，具体细节还没细问。我听了一下，应该八九不离十。等另外两人开了口，就基本清楚了。”彭辉顿了顿，继续说道：“按照许天明的交待，之所以去干这么一起案子，完全是由于刘利平邀约的。案发的头几天，刘利平和许天明两人在一起喝酒的时候，许天明告诉了刘利平自己家里被火烧的事。刘利平听出许天明急着用钱重新盖房子，就借着酒劲邀约他做一件没本的买卖。” “许天明一听要去干自己的老本行，一开始还有些犹豫。按照他的说法，干这一行，风险大，判刑又重。最主要的，还是很少能碰到钱多的时候，每次能有个几千块就不错了，有的时候保险柜撬开，里面一分钱都没有，就有些不太愿意。” “刘利平听后，也没瞒着，就把选择的目标，也就是东山小学财务室的情况跟他说了。许天明听后，没当场答应，说要考虑考虑。之后，两人分了手，约好了如果要做的话，就电话联系。” “而刘利平为什么会知道东山小学的情况，根据许天明的交待，跟老钱你们几个分析的差不多。刘利平有个从小在一个村子一起长大的远房表弟，是做生意的，一年前在东山乡街上开了间卖摩托车的店。刘利平本来就游手好闲，前段时间他知道了之后，就直接跑去了那里，找到他的这个表弟，在那里混吃混喝了二十多天。” “那个店，就在信用社到小学的主大街上。刘利平每天无事就在店门口瞎转悠，也就是那段时间，他看见过几次小学的那两个财务员取了钱，用信用社的袋子提着回学校。虽然他不认识那两个人，但跟自己的表弟一打听，就知道了。当时他就见财起意，有了干上一票的想法。为此，还专门踩了点，学校里面也进去了几次，探清楚了学校的一些情况。从东山回来后，他就联系了许天明，目的就是在那里干上一票。” “两人见面后的第二天，却是许天明主动联系的刘利平，两人聚在一起商讨了一些作案的细节。在商量的过程中，两人想到了马军。马军会开锁，只有许天明知道，之前刘利平并不知道。虽然不确定他能不能打开保险柜，但是为了做得更把稳一些，就邀约了他。” “几人臭味相投，商量了一些细节之后，就分头准备工具。首先准备的是交通工具，许天明自己有一辆摩托车，刘利平不知从哪里也找来了一辆。然后是作案需要的工具，由马军自己提供，许天明因为不确定保险柜能不能靠马军打开，还按照当年自己作案的套路，精心准备了一套工具，全部放在你找到的那个钓鱼包里。” “案发头一天中午，几人带着工具，在约好的地点吃了饭，就骑着两辆摩托车出发，路上吃了顿饭，还从小路专门绕开了两个监控卡点。来到东山乡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接近一点。几人按照刘利平事先踩好的路线，将车停在了小学背后一个山林后面的草地上，那个地点其实你也发现过，只不过，当时不敢确定罢了。” “三人带着工具，穿过山林，来到了学校的后大门。刘利平一个人绕到另外一个入口，溜进去学校里摸情况，马军和许天明在门外菜地处等他的消息。之后，刘利平返回，三人商量了一番后，跟着刘利平从另外这个口进了学校。” “学校财务室所在的新教学大楼，楼梯大门没有锁，只是简单的关闭了起来。三人穿过操场，非常简单的就来到了二楼的财务室。刘利平和许天明负责放风，马军负责开财务室的门，至于这道门是怎么被打开的，许天明就不知道了。当时马军开门的时候，让两人离得远远的放风，大概才一两分钟左右的时间，几乎没有听到多大的响动，门就被打开了。为此，两人还对马军佩服得不得了。” “马军用一个光线很暗的手电在房里照明，发现了保险柜后，刘利平和许天明出来蹲在门口走道上放风，由马军负责开保险柜。大概过了十来分钟，马军将两人唤了进去，称自己没法打开。几人又从财务室退了出去，回到大门外的菜地里，开始商量。最后决定，为了安全起见，直接将保险柜抬到大门外面他们商量的地方再撬，就算被人发现也很好逃跑。” “商量好后，许天明用液压钳直接将大门的铁链剪断，三人穿过这道大门再次回到财务室，用座位上的垫子垫在地上，将保险柜放倒，分两次抬了出来。第一次抬的是小的这个，对于三人来说，这个比较轻，他们连气都没歇就抬了出去。而大的这个比较重，三人抬到外面菜地花了不少的时间，中间还歇息过几次，每次都用垫子垫在地面上，很少发出大的声音。抬出来以后，马军负责放风，是刘利平帮忙撬开的。按照当时马军的意思，他干的是有技术含量的工作，这种粗活不应该他干，我操，他妈的这杂毛还自命不凡得很。” “在撬保险柜的时候，他们选择了先撬小的这个，撬开后彻底翻了一遍也没找到一分钱，为此刘利平当时差点就被许天明揍。等第二个撬开以后，三人一下见到这么多钱，差点没高兴死。将工具收好，钱由刘利平拿着，三人逃离了现场。在现场旁边的那个山林子里，三人数了一下数目，正好是三十万。当场，三人就按照事先约定好的，一人分了十万。之后，三人连夜骑着摩托车逃离现场，回到了鹿城。” “回到鹿城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三人也没吃饭，就分道扬镳。许天明找了个旅社就去睡觉了，其他两人去了哪他不清楚。睡到半夜，许天明起来在外面的烧烤摊吃了点东西，就带着钱和工具溜回了家。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他和自己老婆的关系不太好，这些钱准备先藏起来，等风头过了，再在家里重新盖房子。” “因此，他没打算让老婆知道这些钱，也根本不敢让老婆知道，钱又不敢存银行，就按照事先想好的，将摩托车停在路边，走小路回家。回到家以后悄悄的将工具和钱都藏了起来，藏好以后，又连夜从小路回到路边，骑摩托车回了城。第二天中午，刘利平打电话问许天明，钱是怎么处理的，两人在电话里啰啰嗦嗦的扯了半天，也正是为此，才被技侦锁定了。” 听到这里，秋宇对整个作案的过程有了大致的了解。彭辉一口气说了半天，也感觉口干，端起茶杯喝了个底朝天。 “彭队，案情目前来看基本是清楚了，但我觉得很有必要见见许天明，等会我想会会他。”秋宇想了想，认真说道。 “这很简单，整个案子我已经全权叫给何强处理后面的事了，有什么需要，你找他就可以。”彭辉一脸的轻松。 “那下步你还有什么安排，我这边好准备。”秋宇又问道。 彭辉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下步最主要的，是要把被盗的扶贫款找回来。毕竟，数额太大，不拿回来，对不起那些山区的学生。” “嗯，我也是这么想，如果还需要我这边搜查的话，你再通知我。”说完，秋宇看了看彭辉，见他整个人靠在沙发上，一副疲倦的模样。 “你先去忙吧，一会儿盒饭送过来我让人叫你，吃完以后应该就要办刑拘手续。你要懒得明天去看守所见许天明，就吃完饭去吧。”彭辉懒洋洋的说道。 “那好，我先走了，你也争取睡几分钟。”说完，秋宇离开了彭辉办公室，顺手关上了大门。 三十五岁真的是一个坎，三十五岁以前，熬夜加班连续几天，只要每天能睡上三四个小时，就觉得根本无所谓。三十五岁一过，就明显不行了。这句话，包括彭辉在内的一些前辈，都在秋宇面前说过很多次，他以前并没多少感觉。但是现在，随着自己也快到这个坎，渐渐有了一些体悟，开始越发理解起这些老同志起来。 端着盒饭，秋宇何强两人凑在一起，边吃边聊。饭吃完，两人也商量得差不多了，何强带着秋宇来到了许天明所在的这间审讯室。 一推开门，秋宇便看见许天明坐在靠墙正中的老虎凳上，手脚都被固定在了上面，刑侦大队的一个民警带着一个协勤，坐在对面的办公桌边看守着。见两人进来，赶紧起身打了个招呼。 何强对两人招了招手，说道：“吃饭去吧，换我们守着，你吃完就先去办手续。”两人答应了一声就走了出去，秋宇搬了个凳子，直接在许天明面前坐了下来。 第六十四章：交锋 秋宇上下打量着他，这个许天明，确实长得很壮，身高估计也在一米八以上，国字脸，皮肤黑黑的，露在衣服外面的身体，很有肌肉的感觉。现在的他，头发胡子非常的杂乱，脸上有着浓浓的疲倦。 “幸好抓这家伙的时候没反抗，否则搞不好会有弟兄受伤”。秋宇心里这么想到。 从这方面考虑，秋宇对许天明的看法，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改观。现在的执法环境很差，全国每年因公负伤、死亡的民警，有六位数，光鹿城区几百号民警，每年都有数十人不同程度的受伤。自己一个单位的弟兄，出警之后一身是伤的回来，秋宇往往要带着法医前去验伤。每当遇到这种时候，他的心里都极不舒服，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人，见到这样的一幕，都不会无动于衷的。 每年身边有多少民警受伤，秋宇心里清清楚楚，因此，秋宇见得越多，越是痛恨这些蔑视法律尊严、蔑视警察执法的违法犯罪行为。 秋宇掏出烟，直接递了一支在许天明的嘴边。他道了声谢，将嘴巴凑过去，叼在了嘴上。秋宇又掏出火机，给他点了火。 “许天明，这位你没见过，跟你介绍一下，他姓秋，是我们雄鹿市的痕迹专家，他有话想跟你聊聊。”何强坐在办公桌边对他冷淡的说道。 “哦，知道了。”许天明抬头认真看了看秋宇，又低下了头，大口大口的吸着烟。 秋宇没说话，点燃自己的香烟抽了一口，才缓缓说道：“许天明，作何感想？” 许天明面无表情，答道：“没感想，栽了就是栽了，没什么可说的，只希望你们答应我的事情，不要食言。” “你说的那个事，我们只要核实清楚，属于合法来源，就绝对会帮你办到，我可以以我的人格担保。”秋宇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那谢谢了。”过了一会儿，许天明又抬起头来，看着秋宇问道：“我的钱是你找到的？” “你觉得呢？” “能把我们这个案子破了，跟你有很大关系吧？”许天明苦笑了笑，“呃你狠牛逼。” “过奖了，牛逼算不上，运气好而已。而你，运气好像不太好。” “既然栽了，我也无话可说，还是那句话，答应我的事帮我做到，我会感激你们的。” “那你呢，你答应的事情能不能做到？” “我也可以保证，用我的人格。” “呵呵，许天明，就你这种几进宫的人，还跟我们谈人格，你觉得你还有人格？” 许天明低着头，没有说话。 “一个有人格的人，最起码的一点是什么？“秋宇盯着许天明，冷笑着说道：”是对你的家庭负责，对你的父母负责，对你的子孙负责。你呢？你对你的家庭和孩子做了些什么？负了什么责？” “我把他们养大的，我当然负过责”许天明抬起头来嚷到。 秋宇依然冷笑着，缓缓的说道：“哦，是这样吗？你大儿子今年十四岁，小女儿今年九岁，一个读初中，一个上小学。你呢，两年前刑满释放，之前因为多次盗窃，坐牢近七年。你自己算一算，你小女儿一岁都还不到你就蹲了班房，大儿子那时候也才五六岁，你负了什么责任？该负责任的时候，你在班房里睡大觉，还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的说是你把他们养大的。” 许天明低着头没有说话，也没有理睬秋宇。 “还有，你儿子女儿也慢慢长大了，一年到头你见过他们几次？他们对你能有多大点感情？连儿女跟自己都没有多少感情可言，也敢说是你把他们养大的？” 许天明呼吸粗重了许多。 “儿女慢慢长大了，将来有他们自己的生活。他们的父亲，这半辈子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现在他们也许不知道，但总有一天，他们是会知道的。不知道他们知道了以后会怎么想，还认不认你这个父亲？在我看来，其实不认最好，因为这个父亲很丢人，一辈子就想着做不劳而获的事情。不认最好，因为他们可能一辈子都要顶着一种压力生活。这种压力，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消失的，而这种压力，还得拜你所赐。” “不是这样，我只是为了让他们能过得好一点，你再他妈的乱说，老子出来不会放过你。”许天明终于忍不住吼道。 秋宇平静的看着他，淡淡的说道：“去盗窃，去犯罪，就是你嘴里所说的，让他们过得好一点的方法？” 许天明粗重的喘着气，看着秋宇，没有回答。 “顺便问你一下，你学过法律吗？” “没有。”许天明依然喘着粗气。 “那你知道你这次犯的是什么罪？有多严重吗？” “不就是偷了点钱而已？现在已经被你们找回来了，老子顶多再有个三五年就出来了。等老子出来了，要你好看，你妈　的。”许天明叫嚣道。 “骂谁呢？你这傻逼。”何强从座位上一下跳了起来，手指着许天明吼到：“妈的，真他妈的是个垃圾，也就这几年，要是换成老子刚工作那会儿，你这种垃圾，老子不让你脱层皮才叫怪事了。” 秋宇冲何强摆了摆手，看着许天明冷笑着说道：“你的想象力还真是很丰富，想得也太美了。我还有点时间，就顺便跟你上一课。” “在我们国家，盗窃价值在三万以内的，叫做数额较大，判得很轻，也许只是一两年就可以出来了。盗窃价值在三万以上，三十万以下的，叫做数额巨大，也许，要做个八九年才可以出来。而盗窃三十万以上的，就叫做数额特别巨大，按照法律规定，这得要从重处罚。你们这次盗得不算多，也不算少，刚好三十万。按照规定，最少十年，最多嘛，也才是无期，不会要你的命的。” 许天明听秋宇说完，依然是一副不置可否、毫不在乎的表情，但却明显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怎么？无所谓？其实，我还没说完而已。”秋宇冷冷的笑了笑，又道：“法律还另有规定，盗窃那些用来救灾、抢险、扶贫、救济或者移民之类的钱或者物资的，属于从重处罚的情节。你还不知道，你们偷的那三十万，是用来干什么的吧？在这里，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那些钱，是那个小学的扶贫款，是要发到每个贫困学生手上的，现在，你总该明白，你犯的是什么事了吧。” 许天明听完，直接楞住了。 秋宇继续说道：“曾因盗窃罪被判过刑，再犯同样的罪，还是属于从重的情节。因为盗窃而产生了严重的后果，也属于从重的情节。这三十万，是山区几百号学生半年的扶贫款，要是找不回来，你说有多少人要饿肚子，马上又快到干旱的时候，又有多少人口渴喝不了水，你说，是不是产生了严重的后果？” “你们偷来的这些钱，一人分了十万。目前，虽然从你家里找到了十万，但这十万，也不怕告诉你，是我从你家里面找到的，也是你自己藏在家里面的。虽然法律规定了主动退赃可以作为减轻处罚的情节，但是，从你家里找到的这些钱，跟你主动退赃，连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还有，根据你的交待，做这起案子，是你跟刘利平邀约的，而保险柜，也是你撬开的。在这起案件里，你充当了极其重要的角色，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可以毫无疑问的定性为主犯。你们三个人的综合情况一分析，我保守估计，你得判个无期，而另外两个嘛，有可能是无期，也有可能只是十来年。” “另外，我记得你刚才还在威胁恐吓我，说放出来以后要给我好看。虽然我们没有把他写在纸上记录下来，但你自己也看到了，审讯室里面，每个角落都有摄像头。这些摄像头，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拍摄，刚才你说的那些，威胁恐吓我的那些，已经被完全拍摄记录了下来，等你上法庭的时候，是不是又可以多加一条？” 说完这些，秋宇自己点了支烟，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冷眼看着他，没再说话。 第六十五章：配合 许天明坐在老虎凳上，已经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抬起了头，对着秋宇说道：“秋警官，说实话，我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其实，在干这件事之前，我也曾经仔细的考虑过。我这个人，也并不像你所说的，是个连人格都没有的垃圾。” 秋宇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许天明眼睛直勾勾的看了秋宇半天，才重重的低下了头，深深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家里的生活并不好过，既然你去过了我家，多的我就不用说了。我老婆一直跟我不合，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个女人太自私，太刻薄。他对我自私点、刻薄点也没什么，但对儿子和女儿也是这样，从小就这样。” “当年，之所以跟他结婚，一是自己没本事，赚不到钱，条件好的女人也看不上我。二是父母的安排。她嫁过来之前，也并不像现在这个样子。女人善变，嫁过来以后，她就完全变了，变得只为她自己着想。自从结婚以后，家里就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经济的问题没消停过，最终，因为她，我连父母和兄弟姐妹都闹翻，不再愿意跟我们来往。” “连家里的人都这样，可想而知村里的其他人。后来，我干脆把地租了出去，叫着她去了省城打工。我没多少文化，只能干些力气活，就在建筑工地做些杂活，她也跟着我在工地上，帮忙煮煮饭。我们在城里租了点房子，日子也还算过得不错。但她那种人太自私，做人又太差，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还狠喜欢贪小便宜。这样一来，我们在任何一个工地都呆不了多长时间。” “后来，她肚子大了，我一是为孩子着想，二是嫌她烦人，就让她回来了，每个月打工的钱，只留一小部分，够自己生活开销就行，多的都给她寄了回去。谁知道，这样一来，反倒让她变得更懒更刻薄。后来，我儿子出生了，用钱的地方更多，可她对儿子不太好，既舍不得给儿子吃，也舍不得给儿子穿。有一次，我请假回家，儿子已经重病高烧了几天，她居然就随便给她吃点草药，连医院都舍不得带去看。那一次，要不是我突然回来，发现不对劲赶紧带着儿子去医院，搞不好儿子就没了。” “儿子在医院住院，我看她也根本不着急，他妈的，你见过这种女人吗？他妈的连后妈都比她强，我给她的钱也不知道拿去干了什么。我以前从来不打女人的，那次，老子实在忍不住，打了女人，还是自己的女人，直接把她打回了娘家。她回去以后，居然还让她娘家的人来跟我鬼扯，老子他妈的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全给打跑了。”说着，许天明大笑了起来，仿佛这段往事，是让他心情最为舒畅的回忆一样。 “这种女人既然如此扯淡，你可以跟她离婚。”秋宇听到这里，皱了皱眉，淡淡说道。 许天明摇了摇头，“当时也考虑过，后来，我父母听说了这些，知道我们闹得不可开交，原本极少见面的他们，都跑了过来，劝这劝那，生怕我们真的离了。而王文仙这个臭婆娘，那次被我收拾了以后，好像也变得规矩了很多，至少，不再像以前那么烦人。我要出去打工赚钱养家，儿子还得她来管。再说了，以我这条件，再想找个对象也不容易，农村里对离婚这种事也比较在意，最终，我和她还是继续凑活着过了下来。” “我怕她对儿子不好，跟父母详谈了之后，让他们过来帮着带带儿子。特别是我每次出门以前，一定要让父母到了家才能放心。另外，对她我是放过狠话的，再敢对我父母和儿子像以前那样，让我知道，就十倍还给她和她家那边的人。也许，这些话起了作用，从那以后，也倒是一直相安无事。” “后来，她肚子又大了起来。考虑家里以后又多了一个人，多了一张嘴吃饭，我也越发想多赚些钱。为此，我回家的时候越来越少。正是那段时间，我认识了一个人，我的手艺，就是他教的。” “这个人，现在应该还在省城坐牢，他的情况，我不想讲，毕竟，他当年对我有恩。当年跟着他干过几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后来才知道是被被抓了。他犯的事很严重，没被枪毙就算不错了，而且，他也没把我给抖出来，对我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这种没本的生意，让我尝到了甜头，发觉好做之后，我连班都懒得去上了，累死累活一个月，还不如我一个晚上来得快。女儿快一岁的时候，有天晚上，我出去干活，被巡逻的发现了。被抓后，我随便交待了几件自己干的小案子，想着随便坐个一两年就可以出来。谁知道，最后居然认定了我好多案子。直到审判的时候，我才知道，是自己干活时候不小心把指纹给留下了。” “在牢里的时候，那个婆娘一开始还带着儿子来看过我几次，后来，就再也没来过。我放出来以后，看见儿子女儿都这么大了，这婆娘更是让我意外，居然没跟别的男人跑了，心里很是有些安慰，就想着找个正经事情做做，把家里照顾好。谁知道，这日子也没平静得几年，房子又给一把火烧了。” “所以，刘利平一来约你，你其实没怎么犹豫就想做了。而之所以到第二天才给他回复，无非是要做一个周密点的准备而已。”秋宇接过他的话说道。 许天明听到这话，翻了翻眼皮，却也没反驳。 “许天明，听你刚才这么一说，我就暂且相信你一次。以你目前的情况来看，后果很严重，等你真的再从牢里放出来，估计孙子都有好几个了。你好好想想。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你儿子女儿现在的关系怎么样，但是，我很清楚将来你们的关系会怎么样。我想，你也不希望将来出来了，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更是连个关心你的人也没有吧？”秋宇语重心长的说道。 许天明静静的听着秋宇说完，低沉着脑袋。过了一会儿，才看着秋宇，说道：“能给支烟么？” 秋宇掏出烟，递了一支在他嘴里，又给他点上了火。 许天明猛抽了几口，才将烟头一吐，嘴里冒出几个字：“需要我怎么配合？” 秋宇盯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说道：“首先，作案的所有细节，不能再有任何的隐瞒，这对你不会有一丝好处。第二，另外的二十万，协助我们找回来。做到了这两点，你才有资格让我们帮你。” “你们可以帮我什么？”许天明听秋宇说完，低着头问道。 “第一，那五千块，确实是你攒下来的话，我们安排人，把他交给你儿子，另外，还可以请政府给你们家再多申请一些扶贫补助。我个人，可以每月私人资助你儿子一百块，直到他毕业工作。这点我不跟你吹牛，信不信由你，之前我就资助过几个，只是，没遇到过像你这种情况的。” “第二，我们可以向法院提出一些帮助你减刑的材料，这个足以让你少坐几年，至少，绝对不会被判无期。” “第三，我们帮你想办法重建房子，不管是向民政申请也好，请社会募捐也行。” “第四，我们可以帮你一个忙，当然，这个忙该不该帮你，得看合不合理。” “这四点，你自己考虑考虑。其实，就目前而言，你愿不愿意配合，对我们也没有多大意义，以当前我们公安机关的工作来看，已经算是破了案，这就行了。只不过，我觉得，这些钱是拿来扶贫的，不找回来，对不起那些山区儿童。” 秋宇说完，叹了口气，看了看许天明，就靠在座位上，不再说话。 许天明低着头，不时的抬起头来打量着秋宇，过了好一会儿，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好吧，有什么你就问吧！” … 半个小时后，秋宇走出了审讯室，刚才那个民警早已等在了门口，见秋宇出来，打了个招呼，就拿着拘留证走了进去。 第六十六章：潜逃 许天明那里，之前交代的整个作案过程基本属实，只不过，是在推卸责任，避重就轻而已，他把很多主要的责任，都推卸给了另外两人。经过一番谈话，秋宇了解了很多之前没有交待的东西。 这起案子，虽然最初确实是由刘利平邀约的，但从头到尾，许天明都在其中起着主导的作用。从谋划、准备、路线、具体分工、作案后的安排，一切的一切，都是由许天明来安排。甚至，作案的时候几人都戴了手套，就是许天明的主意，而且是当做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来对待。按照他的说法，谁不戴手套，谁就滚。 另外，该案的另外一个作案工具，液压钳，到现在也没有找到。这个工具，是许天明在自己上班的工地上偷的，确实是一把很新的钳子，用完之后，就将它随手扔在了路边的一个垃圾桶里。 撬棍为什么没舍得丢，只有一个原因：趁手的工具，自己要重新制作比较麻烦。而液压钳，随便哪里都能偷到或者买到。 而马军此人，很有些神秘，许天明与他认识，也是一种巧合。 当年，许天明出狱后，也确实想好好找点事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由于他没什么手艺，只有一身的力气，就只能在一些施工工地上打打工，干些体力活。外出打工的人，多数都在外面租个小房间居住。一开始，许天明没钱，就住在工棚里。近年来，打工的工资收入也是越来越高，他每天在工地上辛辛苦苦，一个月也能赚个几千块了。 手里有了点钱，他自然也学别人在外租点房子居住，攒够了钱，又学别人买了辆摩托车，以方便自己出门。他们租住的地方，多是一些城中村的改建房，很便宜，很热闹，也很混乱，被盗的情况极其普遍。 许天明租住的这幢楼里，就有很多家被盗过。他下班回来的时候，见到好多次警察来出警，除了喝酒打架的，多数就是被盗。而许天明自己，更是亲眼见到过隔壁邻居家被盗的情况。当时他就很纳闷，门锁好好的，还加了防盗锁，窗子也不可能爬得进去，贼是怎么进来的呢？看得多了，就小心了，许天明从来不把钱放在住的地方，都是随身携带。 平常早出晚归的许天明，有一次，老板让他去建材市场买些东西。他骑着摩托车经过自家，顺便上去找点装东西的袋子。刚到自己家门口，就看见自己家的门开着，里面居然还有个男人在翻东西。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马军，当时，他被许天明堵在了房间里。马军当时想跑，却被牛高马大的许天明按住了，打又打不过，只好跟许天明求饶。许天明想起自己的经历，也没为难他，而且，他也非常好奇，这家伙是怎么开门进来的，就放过了他，两人还在房间里聊了好一会儿。 从此以后，两人居然还成了朋友。许天明对马军的开锁手艺极其佩服，想跟他学。但马军很看重自己这门手艺，从来没有要教他的意思，甚至不会在他面前透露哪怕是一星半点。只说自己能开锁，以前也是师傅教的只不过，他的师傅开锁是做的正经生意，而手艺学到手的马军，就拿他干起了盗窃的勾当。 这就像海洛因一样，也不仅仅只能作为毒品，医生就可以用它治病救人。任何东西都有它的两面性，说到底，不是东西不好，而是看用他的人怎么用，东西不邪恶，邪恶的是人。 后来，刘利平邀约做这么一起案子，许天明详细问了一些他踩点的情况后，立马就想到了马军。于是，三个人臭味相投之人，就做了这么一起影响极大的案子出来。 另外，许天明也交待了几个重要的情况，这几个情况，很有可能就是找到那二十万的希望。 刘利平有个妹子，几年前嫁给了一个人，后来他这个妹子不知道得了什么病，突然死了。这个男人的老家在山区，现在住在屯门小区，具体是哪里不知道，也是在城里打工。两人关系不错，许天明也见过几次，刘利平很有可能会把钱藏在那。 而马军那边，许天明却并不知道马军有老婆，只知道他有个女朋友，住在百家巷，这个女人平常打扮很时髦，好像是个小姐，马军经常都住在那边。 得到这两个重要线索后，彭辉立即组织了两队人马，当晚就采取了行动，并在这两个地方，将被盗的赃款全部查获。刘利平和马军在这些铁证面前，也逐一交代了自己的罪行。至此，案发不到五天，震惊东山乡的保险柜被盗案，圆满告破。 许天明和刘利平，因为涉嫌盗窃罪，被刑事拘留，等待下一步的逮捕、起诉和审判。马军因为受伤躺在医院里，办了取保候审，暂时由派出所安排人员二十四小时在医院看管，等其出院后再送看守所关押。 马军之前没有案底，这次被抓之后，采集了指纹和dna。经过比对，还认定了很多起其他入室盗窃案和一起强奸案，众人都没想到，这个马军，原来隐藏得如此之深。能将他挖出来，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马军的妻子一直拒不配合调查，因涉嫌包庇罪被刑事拘留。当听到马军在外面还有一个女人，在靖江又还涉嫌一起强奸案之后，意志彻底崩溃，没多久，便将他知道的所有关于马军的事，交待得彻彻底底。 两天后，刑侦大队会议室，所有刑侦民警全部到场，张爱军局长亲自主持开会，对刑侦大队全体民警给予了充分的表扬和肯定，并决定报刑侦大队一个集体三等功，秋宇因为表现突出，准备给予个人三等功的奖励。 全队上下，喜气洋洋。 下午，张爱军局长还在公安局食堂，专为全体刑侦民警举办了庆功宴。众人都喝得有些高，局长还多敬了众人几杯酒，秋宇这小酒量，毫无疑问，被众人给抬了回去。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五天时间，风平浪静的过去了，除了每日都有的一些小案子依然还在继续，也没什么大事发生。 这天，秋宇才来到办公室，就接到彭辉的电话，这个电话，让秋宇震惊了半天：马军逃跑了。 马军之前受伤一直住在医院，作为东山小学财务室保险柜现金被盗案的主要犯罪嫌疑人，虽然对其进行了刑事拘留，但因为其伤势好转较慢，一直还躺在医院里，由派出所的民警和协勤人员轮流看守，只等伤势一好转，就正式收进看守所拘押。 秋宇得到消息的头一天半夜，看守他的两名协勤人员由于长期熬夜，实在是太困，居然同时睡着了。马军有一只手用手铐铐在病床上，也不知道是怎么打开的，半夜三点左右，两名协警醒来，就发现病床上已经没了人影。 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彭辉和钱治国耳朵里，两人气得差点吐血。当晚就立即组织了大量人员在所有的宾馆、酒店、出租房大规模搜查，又布置了警力堵住各个出城的要道，对所有车辆进行排查。可惜，直到天色大亮，依然未能发现马军的任何蛛丝马迹。 马军，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秋宇得到彭辉的通知后，震惊之余，更多的还是沮丧。马军这种人，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垃圾，十足的垃圾。这种人，一旦回归社会，绝对不可能改邪归正，天晓得还会做出多少案子，一想到马军涉及的诸多案件，秋宇就像吃了一只蟑螂，心里极不舒服。 时间一天天过去，马军，依然还在逍遥法外。鹿城区公安局调动了几乎所有能够调动警力来查找，但依然一无所获。十天后，依然没有任何的消息，最终，只能选择了暂时的放弃。公安机关每天都有无数的工作需要人手，不可能为了这样一个害群之马而永无休止的查找下去，其他工作还得继续。 张爱军局长在暴怒之下，两名协勤毫无悬念的被清理了出去，负责守卫的辖区派出所，一系列的相关人员，包括所长在内，被处分了不少。钱治国、彭辉以及何强几人，也没能幸免，被局长狠狠骂了一顿不算，还挨了处分。众人心里虽然有些不服，但也确实有些内疚，得到处分的人，基本没有谁持反对意见。秋宇因为工作性质主要是负责现场勘查和相关的一些检验鉴定，马军逃跑事件，跟他扯不上任何关系而幸免。 看见自己的几个好大哥、好弟兄一个个被处分，秋宇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在电话里安慰了一番。但几人也没多大的心理负担，心态还算不错，用彭辉的话来说：老子没被下课，已经算是开恩了，得个处分算多大事。 虽然追查马军下落的事情被暂时搁置了下来，但秋宇知道，大家不会放弃的，就算不为老百姓考虑，众人也咽不下这口气，到嘴的鸭子居然飞了，还飞得了无痕迹。 一个犯罪嫌疑人的成功逃跑，居然连累了这么多人受累，秋宇实在是相当的不爽，郁闷了好几天。 第六十七章：现场指认（一） 距离前午镇的那起火案，已经过去了近五十天。犯罪嫌疑人高进峰，早已被检察院批准逮捕，目前，一直拘押在鹿城区看守所里。证据还没收集齐全，逮捕期间，也是公安机关收集证据比较关键的时期。 这天，刑侦大队经过精心准备之后，将组织该案的犯罪嫌疑人高进峰，到现场进行指认，而且是大张旗鼓的指认。这个工作，早在计划之中，只不过，之前的工作，非常的忙碌，所以，一直拖延到了现在。 这种大张旗鼓的指认，偶尔也会开展，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正面的宣传以及有效的震慑犯罪。另外，组织参与案件侦破的专案成员，以及勘查现场的技术人员，让他们去现场亲自感受一下，嫌疑人在现场是怎么交待的，案件的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对大家工作水平的提高，也有着很好的促进作用。 从那天赵丽玲找秋宇拜师之后，两人也偶尔会有电话联系，多数是赵丽玲打过来的，询问一些工作上的问题，当然，也会聊一些轻松的话题。虽然名义上是师徒，但秋宇却根本没有真正教授过什么东西。 之前两人确实有过一些约定，但赵丽玲一个大姑娘家，可能也没真好意思主动来找秋宇，秋宇更是没好意思真拿人家当徒弟看待。在电话里，两人也就像普通朋友一样。 这么多天过去了，秋宇觉得，再不主动跟赵丽玲联系，也确实有些不妥，毕竟，自己在人家面前可是承诺过的，他可不属于那种喜欢随便说谎忽悠别人的类型。刚好，这次现场指认，是个很好的机会，所以，秋宇还是主动给她打了个电话，邀请她一起参与案件现场的指认。 这么多天以来，赵丽玲从来没有接到过秋宇主动打来的电话，今天居然接到了，很是有些高兴，再一听是这么个事，更是毫不犹豫的就一口答应了。 预定的现场指认时间，是当天下午三点半。 下午两点半一上班，秋宇就组织技术中队除了值班以外的全体人员，乘坐一辆警用中巴车，先到消防大队接了赵丽玲，又向前午镇的现场驶去。 而嫌疑人高进峰，则由刑侦大队专门办理该案的一中队，到看守所办理出所手续后，直接带往现场。 今天的赵丽玲，还是穿着那身橄榄绿，依然是素面朝天。精致的脸庞，玲珑有致的身材，配在军装之上，给人一种英姿煞爽的感觉。秋宇他们这辆车上，突然多了这么一个美女，之前见过她的几人到还没什么，其他没见过的，不禁暗暗称赞，忍不住都想上去跟她搭个讪。 这一路上，众人聊天的重点，自然而然的都围绕到了赵丽玲的身上。赵丽玲性格本来就很外向，再加上心情不错，众人偶尔开她玩笑也不介意，落落大方的与众人说说笑笑。路上的时间过得飞快，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现场小李村。 前午派出所早已安排了专人在现场维持持续。 秋宇带着众人才来到死者家大院外，就见周围围了好多村民，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派出所民警穿着制服，见秋宇他们到了，赶紧大声指挥着人群，让出了一条通道。秋宇走在前面，与门口的民警打了个招呼，就带着众人进了院内。 现场院内一切如常，只是其中的一个角落里，乱七八糟的堆放了大量黑漆漆的东西，一看就知道是从起火的房间里收拾出来的。 钱治国、彭辉和所长廖辉站在院子中间，旁边站着市电视台雄鹿警方栏目的两个工作人员和政工科安排来负责收集宣传资料的人，几人正愉快的聊着天。 电视台的两人一男一女，男的手中提着一抬摄像机，女的穿着时髦，脸上画着浓妆，虽然比不上赵丽玲，但看上去长得也很不错。 秋宇跟电视台的人打过几次交道，也算熟悉，过来与众人一一打了个招呼，又进到起火的那个房间看了看，见整个房间里已经收拾得空唠唠的，皱了皱眉头，转身走了出来。 来到钱治国和彭辉跟前，秋宇掏出烟发了一圈。赵丽玲一直跟在他身旁，他又给几人互相做了个简单的介绍。 案子成功告破，大家心情都不错，在院子里三五成群的聊着天。钱治国、彭辉、廖辉、秋宇和赵丽玲站在一起，不时传出一阵阵混合着爽朗与甜美的笑声。 有美女的地方，总是让人开心，总是少不了欢声笑语。 众人正说笑着，没过多久，外面一阵骚乱，众人向门口转过头去，就见几名全副武装的特警，押着高进峰走了进来。 电视台提着摄像机的那位，赶紧将摄像机扛到肩膀上，打开开关拍摄了起来。其余众人，也各自找了个靠边的位置，等着看嫌疑人的指认。 高进峰一入场，就如同一个明星一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不过，这种明星，也实在是太过讽刺了一些。 他身上穿着看守所发的枣红色囚服，脚上带着由粗大的铁链制作的脚镣，手上戴着亮铮铮的手铐，脚镣和手铐之间，还用一根铁链穿在了一起，一步一步艰难的走了进来，脸上满是沮丧和痛苦，刚进公安局时那嚣张的模样，早已荡然无存。 一中队的四名刑警跟在高进峰身后，中队长杞兴宏紧紧跟在他旁边，手中拿着资料夹和笔。杨成脖子上挎着个照相机，也跟在附近，他是秋宇安排过来专门拍摄现场指认照片的。 来到院子正中，杞兴宏就跑到钱治国旁边，小声问了一句：“钱副，已经准备好了。” 钱治国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高进峰，面无表情的说道：“开始吧！” 杞兴宏接到了指示，立即跑回高进峰旁边，冲紧跟在他身后最近的两名刑警点了点头。 两人掏出手铐钥匙，将高进峰的手铐打开，就紧紧站在了他旁边，特警队的几人，各自四散开，威严的站在了院子的各个角落。 “高进峰？”杞兴宏大声喊道。 “到。”高进峰赶紧一个立正。看来在看守所的一段日子，让这家伙学到了不少。 “你是在这里做的案吗？”杞兴宏继续大声问道。 “是。”高进峰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声音大一点。你是在这里做的案吗？” “是的。”高进峰大声回答道。 “你在这里做了一起什么案？” “我将睡在房间里的一个小孩儿烧死在了里面。”高进峰十分无奈，低着头想了想，还是只有大声的说道。 “哪个房间，用手指着说。” 高进峰只好朝前挪了几步，抬起右手，指着面前的那幢大平房：“就在这个房间。” 杨成举着照相机，站在他前面四五米处。 “头抬起来，看着照相机，手指着你刚才指的房间。”杞兴宏大声说道。 高进峰脸色比苦瓜还难看，听到这话，只好抬起了头，手指着平房。杨成咔擦的按动了快门，用手比了个ok的手势。 杞兴宏见了，又在文件夹上记录了一番，说道：“高进峰，带我们进你放火的这个房间。” 高进峰艰难的挪动着脚步，慢慢向平房内走去，脸上更显痛苦。来到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杞兴宏和杨成，率先走了进去，来到靠里间处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就转过身看着高进峰。高进峰长叹了口气，只好走了进去。 房间内早已被家属收拾了一番，比案发当时空旷了不少。高进峰挪到杞兴宏旁边，就站住了。 “你是在这个房间放的火吗？”杞兴宏继续问道。 “是的。” “你把当时放火的情形，详细说一遍。” 高进峰低着头，考虑了一会儿，才满脸不情愿的用手指了指门口，说道：“那天这道门没锁，我拿着油桶从这里进来，来到这个地方。”说着，用手指了指当时进入内间的入口，又说道：“我在这里看见里面有张床，床上睡着个小孩儿。”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说到哪指到哪，杨成见他每指一个地方，就咔擦的按动一次快门。 “我见那个小孩儿睡得很香，就打开我带来的油桶，将里面的油泼洒在小孩儿周围的床上和衣服上。因为怕把小孩儿弄醒，就没敢泼在他身上。”说完，看了看杞兴宏，低着头不再说话。 “然后呢？继续说下去。”杞兴宏瞪着他，大声说道。 过了一会儿，高进峰重重的叹了口气，重新抬起头来，指着原来床尾的位置，极不情愿的说道：“然后，我掏出打火机，在这个位置点了火。见火烧起来以后，我将打火机和桶都丢在了房间里，具体丢在了哪个位置，我真没印象了。” “那油桶的盖子呢，丢哪了？” “进来倒油的时候随手就丢在房间里了，当时根本没有注意丢到了什么地方。” “继续往下说。”高进峰像挤牙膏一样，挤点儿说点儿，杞兴宏见他又要挤牙膏，赶紧大声呵斥，算是给他提个醒。 高进峰听到这话，翻了翻白眼，极不情愿的说道：“火着了以后，我站在出口处看了一会儿，见火势越来越大，就赶紧从这里跑了出去。” “你泼洒的油是什么油？哪里来的？”杞兴宏厉声问道。 “是柴油，我们伐木场机器里面抽出来的。” “装油的桶和点火的打火机呢？又是哪里来的？” “打火机是我平常抽烟用的，桶是我们伐木场丢在垃圾堆里我找回来的，上面的标签上写着洗衣液几个字。桶太脏，我怕一路上拎着让人怀疑，还用洗洁精给洗了一遍。” 秋宇就站在房内，一直仔细听着高俊峰的回答，听到这里，微微点了点头。他身后跟着一群技术员，听到这话，众人忍不住看了看秋宇，眼中满是敬佩之色。身旁的赵丽玲也不禁看向秋宇，美目中除了敬佩，还有一丝丝莫名的东西。 高进峰这话说完，就低下了头。杞兴宏记录完，看向杨成，杨成会意的点了点头，杞兴宏见此，大声说道：“走吧，去外面。”说完，向外走去。 高进峰脚上有脚镣，走得非常慢，身边负责警戒的两名刑警慢悠悠的跟在两旁。来到院子之后，又根据杞兴宏的指示，来到大门口。 “你是从什么地方进入前午镇紫金村委会小李村17号的？”杞兴宏又大声问道。 “就从这道大门。”高进峰用手指着大门说道。 “当时是怎么进来的？” “当时门锁着，不过，他家这道门的锁是坏的，我用自己的钥匙随随便便就打开了。” “你把当时的情况，再详细说一遍。” 第六十八章：现场指认（二） “那天早上，我带着油桶，来到这附近之后，先去到前面那座山上找了个地方躲起来，那个地方，可以看得到这个院子里的情况。到了中午的时候，具体时间我不记得了，我看见李艳梅的父母先后出了门，家里已经没有大人了，就从山上下来。来到门口，我用自己的钥匙打开房门，就进去放火，放完后又从这里跑到山上，翻过山跑了回去。从这里出门的时候，我还顺手把门关了起来。” 高进峰边说边指，也许是彻底想通了，心理放弃了抵抗，变得听话了很多。最难以启齿的事情都交待了，现在说得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他家的房门可以用别的钥匙打开？”杞兴宏继续问道。 “以前来过他家好多次，是他家人告诉我的。” 杞兴宏记录完这些，大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进峰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丝怨毒，咬牙切齿的说道：“李艳梅这烂货，本来是要嫁给我的，我真心实意来她家提亲，她们一家对我冷嘲热讽，还把我赶了出去，这些我可以不计较。后来，我又来了几次，每次都被他家人嘲笑，这我也忍了。妈的，没想到这烂货，居然敢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找了别的男人，给我绿帽子戴，这是完全无法容忍的。我跟她都还没完，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不给他们点教训，真当我是软柿子，好欺负么？”说完，阴笑了几声，又骂道：“他妈的，以为结了婚老子就能这么算了，想得倒美。我在他们家，连条狗都不如。他们到好，连娃娃都整出来了，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就是要好好给他家点颜色看看，让他们全家都知道，老子高进峰也不是好欺负的。” 众人站在他四周，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无不恨得牙痒，要不是今天这场面特殊，都想过去将他暴打一顿。 秋宇虽然强忍住了这种冲动，却也忍不住小声骂了一句：“你这狗　日的，真他妈　的是个杂种。” 赵丽玲就站在秋宇旁边，这话声音虽小，却也听得一清二楚。她虽然自己也很气愤，但听秋宇骂起脏话来，还是有些不太习惯，忍不住看了看秋宇。见秋宇满脸愤怒的盯着高进峰，想起秋宇在那天案情分析会上的失态，她突然意识到，原来，秋宇尽然是这样一个痛恨犯罪的人，不禁又多看了他几眼，眼中还多了些莫名的东西。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自己能够舍下身段主动去请秋宇当老师，一小半原于对秋宇水平的认可，更多的原因，还是被秋宇这种嫉恶如仇的正义感所吸引。虽然与秋宇接触的时间很短，机会也不多，但这种在警察身上才能看得到的正义感，在秋宇的身上，显得特别的浓厚。 这是一种人给人的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见秋宇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在看着他，想起几次见到的秋宇，都给自己不一样的感受。赵丽玲呆住了，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突然脸一红，赶紧低下头来。 高进峰依然在咬牙切齿，喋喋不休的数落着李艳梅一家的种种不是。 杞兴宏实在忍不住，打断他，提高声音狠狠说道：“这么说，你是为了报复？”说完，恨不得冲上去就给他脸上来两拳，但在这种情况之下，再怎么不爽都得忍着。 “反正这次是栽了，左右都是死，我也没可什么隐瞒的。”高进峰一脸的愤恨：“没错，我就是要报复。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种鸟气，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说完，又怨毒的看向杞兴宏，恶狠狠的说道：“要不是被你们抓到了把柄，老子下一步就要灭了他家那两个老不死的，还有那个不知廉耻的小白脸，留着李艳梅这个烂货，最后慢慢的玩死她。” 杞兴宏就站在他旁边，一听这话，气得差点没上去把他一脚踹翻。还没来得及说话，围观的人群里突然一阵骚乱。派出所在门外警戒的民警刚有所反应，一个人影从人群中间突然窜了出来，正是李艳梅。 她发疯一般朝高进峰冲了过来，两位民警一拉没拉住。门口还站着两名全副武装的特警，高进峰身边还跟着两个刑侦大队的民警，都离李艳梅很近，四人刚想上去拉，却见杞兴宏轻摇了摇头，鼻腔里“嗯、嗯”了两声，几人下意识的出手一慢。就这么一慢，李艳梅已经冲到了高进峰面前，左右开弓“啪啪啪”的给了高进峰几个大嘴巴子。 杞兴宏见状，快步来到李艳梅面前，伸手想将她拉开，看他那架势十足，却怎么也拉不住，旁边的两名特警和刑大的七八个人，见此一幕，纷纷会意，也一窝蜂的冲了过去帮忙，场面一度混乱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等把疯子一样的李艳梅拉开以后，高进峰已经是捂着下体，满脸是血的倒在了地上，正大声痛苦的干嚎着，声音比杀猪还尖锐。 李艳梅哭嚎着还想冲上去，却被一高一胖的两名特警，一左一右像捉小鸡一样就提了出去。 高个子边走还边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像话，赶紧给我出去，罪犯怎么能随便乱打。” 胖子接口说道：“是啊，你这疯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大，拉都拉不住。” 高个子又接口道：“现在打累了，没力气了吧，刚才你使那么大力气干什么，我手拉肿了都拉不开。” “我还不是一样，手都肿起来了。” “我看看，有没有我的肿？” “肯定比你的肿。” “………” 钱治国看着两人拽着李艳梅走了出去，转过身忍不住笑了笑，轻声对旁边的彭辉说道：“这两个杂毛，挺机灵的，在特警队可惜了，要不要调过来给你？” 彭辉也赶紧转过了身，闻言，苦笑起来：“人我当然想要，不过嘛，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偏偏是这两个人，估计他们前脚进我的门，后脚人家林大队就得带着特警队，把我刑警队给围了，你说我要还是不要。” “人家小林子没你说的这么小气。” “废话，这两个人可是他手把手带出来的，特警队各方面素质最好的其中两个，我敢要？” “哦，原来是孟晓光和腾飞啊，带了个头罩，我还真没看出来。”钱治国恍然大悟。 “当然了，人家林子给我安排的人，能丢特警的脸？” “今天要是小班也在的话，这tbm可就齐了。”钱治国撇了撇嘴说道。 “你说的是特别猛还是特别霉？”彭辉也笑了起来。 特警队是鹿城区公安局张爱军局长之前两任的局长组建的，承担着鹿城区重要的警卫和保卫任务，更是处置突发事件和群体性事件最为重要的一股力量。由于编制的关系，特警队真正的警察不多，只有十五人，却有接近两百名的协警，称之为特种协勤。 而这支队伍里，孟晓光、腾飞和班建恩三人，是整个队伍里除了大队长林霄以外，综合素质最好的三个，众人给他们这个三人小组取了个tbm的名字，意思就是“特别猛”。当然，由于最难的那些任务，往往都是他三人在干的缘故，大家私下也爱开玩笑的称他们为“特别霉”。 这次的现场指认，领导比较重视，加上刑警队和特警队的关系也非常不错，大队长林霄就让体型比较震撼的孟晓光和腾飞带了人过来协助。 赵丽玲见刚才场面如此混乱，身旁的秋宇却一动不动，嘴角还隐隐流露出几分得意之色，一开始还有些不解，看到两名特警带着头罩一唱一和的架着李艳梅走了出去，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香唇凑到秋宇耳边，忍俊不禁小声道：“秋老师，原来你们警察很坏啊，呵呵。” 秋宇正看得兴起，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香风，搞得耳朵苏麻苏麻的，发现是赵丽玲离自己这么近，周围又这么多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耳根一红，赶紧把头偏开了些，苦笑了笑，说道：“没办法，对付这种人，就用这种办法才最有效。”顿了顿，又说道：“不瞒你说，我都想上去跺他几脚，这招真他妈的爽，过瘾。” 赵丽玲见秋宇离自己远了些，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显得太亲密了些，有些窘迫，又有些恼怒，不悦道：“秋老师，今天我才发现，你怎么这么喜欢说脏话。”说完，头偏向旁边，不再理秋宇。 秋宇被搞得莫名其妙，也没那个闲情揣摩人家的心思，干笑了两声，就自顾看高进峰在地上扭来扭去，杀猪般的表演去了。 赵丽玲见秋宇这样，更是不悦，重重的“哼”了一声，向旁边挪了两步，干脆离秋宇远了一些。 高进峰在地上扭了半天，杞兴宏见差不多了，赶紧掏出一包卫生纸，递给了他，又把他搀扶了起来，嘴里还关切的说道：“这个婆娘简直是疯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也没想到她这么猛，我们七八个人拉都拉不住。”帮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又说道：“你没事吧，赶紧擦擦血。” 高进峰差点鼻子都没被气歪，刚才李艳梅过来那几巴掌根本没多大事，倒是趁乱的时候，自己脸上挨了几拳，肚子上也被人用膝盖顶了几下，有一下还顶在了裆部，就是那一下让自己最受不了。虽然没看清是谁干的，但这个杞兴宏绝对是主使，现在居然假惺惺起来，还一脸同情的样子。 高进峰刚开口想骂，却看见杞兴宏虽然在替自己拍身上的土，眼神却是异常的狠辣，直瞪瞪的看着自己，那眼神把他吓了一跳，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杞兴宏见他表现还算马马虎虎，突然咧嘴一笑：“小高，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过话又说回来，一个娘们而已，你这皮糙肉厚的，顶多有点皮外伤，没事，回去休息两天，等气顺了就好。” 说完，对高进峰身后的两名刑警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过来关切的询问了一番，就一左一右搀扶着他朝大门走了出去。 第六十九章：采访 众人来到门外，又按照杞兴宏的指示，带着高进峰来到了旁边这座小山的半山坡，这里。正是当时秋宇发现有人为活动痕迹的地方，高进峰手指着这里，说道：“那天早上我就是躲在这里看着他家的。” 杞兴宏记录完，杨成也拍了照，电视台的记者也一路跟着采访。现场指认，到这里已经基本结束，杞兴宏跑到钱治国和彭辉身边，请示了几句，就让自己中队的另外四人，将高进峰押上了警车，直奔看守所。 特警队几人也过来跟钱治国和彭辉打了声招呼，就向警车跑了过去。 现场就剩下派出所、技术中队、政工科的民警和赵丽玲、杞兴宏、秋宇、彭辉、钱治国以及市电视台的人。 钱治国让门口留下两个守门的民警，又把众人召集了过来。见人齐了，他笑着看向杞兴宏，满意的说道：“杞哥，不错啊，这招用得实在是好，没想到，看你平常中规中矩的，原来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也不少啊，哈哈。”说完，大笑了起来。 众人一听，也纷纷大笑着，向杞兴宏投来赞许的目光。 杞兴宏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笑道：“这狗　日的太他妈惹火了，干出这种天理难容的事情，居然还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在审讯室和看守所的时候，我早就忍不住想动手了，可是一直没有机会。今天正好，机会难得，不出了这口恶气，回去得憋出病来。” 说完，爽快的大笑了起来。众人也是难忍心中的快意，纷纷大笑着，议论起刚才那一场好戏的大快人心。 过了一会儿，钱治国见大家也高兴得差不多了，才摆了摆手，大声说道：“今天，现场已经指认完了，市电视台雄鹿警方的两位记者，想选择性的做个现场采访，特别要展现的，是我们的刑事技术。”顿了顿，又道：“我想了一下，派出所这边，就采访廖辉，技术这边，小秋是重点，侦查上由杞兴宏来讲，其他人要是需要采访，你们也好好配合。刚好消防的赵美女也在，请你也来说两句，我和彭辉等会儿看他们的意思，需要的话我们就说两句。” 钱治国话才说完，就见众人一脸不情愿的样子，眼睛一鼓，假装发火道：“你们是几个意思，可以在电视上露脸，这种大的好事都不想干啊，人家可是多少人争着抢着去的。”见大家还是那表情，又说道：“是不是不想去啊，不去我可去了啊！” “这样最好，还是领导去比较合适。”众人几乎一口同声的说道。 “我靠，少啰嗦，赶紧的，早整早收工。”钱治国说完，就冲那边正在到处补镜头的两位记者大声说道：“两位记者朋友，我们这边安排好人了，可以采访了。” 两位记者一听，高兴的走了过来，打扮时髦的那位女记者来到众人面前，非常客气的对众人说道：“谢谢各位，我们准备当独把这个案子搞一期节目，需要很多素材，请几位多多支持。”说完，给了众人一个甜甜的微笑。 其实做警察的，绝大多数都不太喜欢接受采访，一是在面对镜头的时候，有些话不知道该讲不该讲，该讲到什么程度，这个尺度不好把握；二是不想把自己的身份过多的暴露在大众面前，免得日后对工作和生活有影响，特别是刑警和特警。 秋宇也是一样，特别怕采访，每当遇到这种事情，他一般都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开才硬着头皮接受。 看样子，今天肯定是躲不了了，伸手不打笑脸人，秋宇只好干笑了两声：“呵呵，能接受咱们电视台大美女的采访，荣幸得很，呵呵。” 赵丽玲站在他旁边，听到这话，微笑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满，皱了皱眉头，不经意的远离秋宇了几步。众人都在跟两位记者聊天，谁也没注意到她的举动。 “两位，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区公安局刑侦大队技术中队的中队长，秋宇，他也是市局任命的十个刑侦专家里唯一一个搞痕迹的，这个案子，要是没有他，是绝对不可能破的。嫌疑人就算抓到，也绝对不可能交待，更不会有今天的现场指认，你们可以多采访采访他。”彭辉指着秋宇，向两位记者介绍道。 两位记者一听，眼中露出浓浓的兴奋之色，赶紧过来与秋宇握了握手，又对着秋宇猛一番吹捧。 秋宇只有苦笑，其余几人也顺势加入了吹捧的行列。赵丽玲独自站在一边，借口上厕所，气嘟嘟的走了出去。 秋宇被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夸得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找了个借口拉着钱治国来到一边，小声说道：“钱副，我这整天在外面跑的，上电视怕不太合适吧，要不你换个人吧，我真不想。不瞒你说，一对着那个摄像机，我讲话就直打哆嗦，实在不是那块料，赶紧换人，赶紧换人。” “哎，不就是上个电视吗，我都不怕你怕个毛啊。别说哆嗦，发羊癫疯你也得给我讲。”钱治见秋宇对这事居然如此的抵触，心里有些不爽，继续说道：“我实话告诉你，这个案子破了以后，局长可是非常的满意，电视台的采访，也是他安排的。这个案子，要专门做一期栏目，电视台要大量的素材，其中，你是关键的部分。除了在这里采访以外，还要拍摄一些你在实验室的镜头和勘查现场的镜头放在节目里。说白了，这一期栏目，你就是主角，明白了吗？” 秋宇直接傻了眼，无奈的问道“这也是局长的意思？” “嗯，对了，这也是局长的意思，不但是局长的意思，也是政委的意思。这些年你破了不少案子，局长和政委都想把你好好宣传出去，作为咱们全雄鹿市警察的标杆。这也算是对你的一种肯定，一种奖励。”钱治国一本正经的说道。 秋宇没辙了，苦笑起来，小声骂道：“我靠，这还叫奖励？这叫折磨。” “哎，怎么说话呢？以为老子听不见啊！少在这里叽叽歪歪的了，赶紧的，我还要赶回去向局长汇报呢。”说完，手搭在秋宇肩上，搂着他向电视台的几人走去。 “呵呵，秋队长，可以开始了吗？”电视台的那位美女见到两人过来，笑得要多灿烂有多灿烂。 “可以了。”秋宇强装起了笑脸，要面对镜头，总不能还是一脸的苦瓜相。 “那好，待会呢，我会问几个问题，你先看看，心里有个准备了之后，咱们再开始。”美女依然笑脸如花。说完，递了张之前就打印好的纸，递给了秋宇。 秋宇一看，居然连说话的提纲都早就准备好了，完全就是有备而来，看来钱治国说的话，不像是忽悠自己。 秋宇盯着看了一会儿，心里思考着如何回答，过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便说道：“可以开始了。” 几人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电视台的那位美女拿着个话筒，站在秋宇旁边，另一人抬着摄像机对着两人。 赵丽玲出去门外溜了一圈，觉得自己也是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会无缘无故发起火来，特别是见到秋宇跟那个浓妆艳抹的记者搭话，两人互相笑眯眯的看着对方，心里就很不舒服。想了一会儿没想通，又绕了回来，刚好看到秋宇正在接受采访。 “各位观众，我身旁的这位呢，就是在这起案件的侦破过程中，起到至关重要作用的现场勘查人员。这个现场，就是由他负责指挥和勘查的。”电视台的美女，手拿话筒，表情略显严肃的对着摄像机。说完，转头看向秋宇，说道：“秋警官，你好！”毕竟这是法治题材的栏目，必须有一定的严肃性，不能像其他那些栏目，搞得嬉皮笑脸的。 “你好！”秋宇也一脸严肃的回答道。 “我们听说，这起案件之所以能够成功侦破，是因为你在这起案件的现场勘查中，有了重大的发现，是什么样的发现呢？” “首先，我们通过现场勘查，明确了下一步的侦查方向，顺着这个方向，我们很快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然后，我们在现场，经过耐心细致的勘查，又发现了嫌疑人作案时，遗留在现场的重要物证，这个物证虽然绝大部分被火烧毁了，但是，我们通过尖端的科技，还是从上面获取到了可以直接认定犯罪嫌疑人的重要痕迹。这个痕迹，是认定这起犯罪最为重要的证据之一，依靠这个痕迹，我们才得以成功侦破此案。” “这个痕迹是什么呢？我很好奇。”美女问道。 “这是我们公安机关破案的机密，不方便透露，不好意思。” “既然这样，咱们也就不勉强了。我们知道，火灾现场都是非常的杂乱，东西非常的多，能从这么杂乱的地方，找到这么重要而微小的物证，秋警官，你们勘查了多久？又是怎么发现的？” “这个现场，我们先后勘查了多次，前后加起来，绝对超过十五个小时以上。这么长时间耐心细致的勘查，可谓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有了重大的发现。不过，这个物证不是我发现的，而是咱们消防大队的消防武警发现的。这位消防武警叫赵丽玲，是消防大队为数不多的女消防战士，她很优秀，没有她的发现，我们破不了案。” 赵丽玲一直认真的看着被采访的秋宇，听他这么说自己，心里一热，脸上红扑扑的，眼里突然有些湿湿的东西冒了出来，心里多了一些莫名的感动。 众人一听，也向她看来，赵丽玲害羞得赶紧低下了头。 “秋警官，你太谦虚了。其实，之前我有了解过，你的另一个身份，是咱们雄鹿市十个刑侦专家当中，唯一的一个痕迹专家，这些年，你破过的大案要案，数不胜数，可以说，咱们鹿城区，只要有大案，就有你的身影。”美女继续采访道。 “这是大家太高看我了，其实，任何一起案件的成功侦破，参与的每个人，都有他无法替代的作用。破案，是集体智慧的结晶，不是任何一个人单打独斗就能完成的。我只能说，我参与破过一些大案，而不能说，那些大案是我破的。” “秋警官，我能再问你………” 采访持续了一个多小时，除了之前安排好的几个人，连技术中队的民警也采访了几个。 结束后，众人各自乘车返回鹿城。技术中队众人和赵丽玲，依然乘坐着来时的那辆中巴车。回到城里的时候，刚好下班时间，众人先送赵丽玲回了消防大队，才返回公安局。 秋宇回到办公室，提了包向楼下走去，刚打开车门坐到自己的车上，就接到了赵丽玲的电话。 第七十章：耍赖 “秋哥，到办公室没有？”赵丽玲甜甜的问道。 “已经开着车准备回去了，有什么事么，小玲？”秋宇边发动汽车边回答道。 “没事，就想谢谢你。” “谢我什么啊？” “谢你带我去指认现场，涨了见识，学到了东西啊，也谢谢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我，而且，还是对着摄像镜头的夸。” “呵呵，我也就是实话实说而已，就这事也要谢啊，那以后你要谢我的地方肯定太多了。”秋宇耍起了贫嘴。 “那可太好了，我还怕你以后不带我出去涨见识了呢！”赵丽玲顿了顿，话锋一转，又说道：“对了，今天人多，没机会跟你说，有个事，我必须得问问你。” “什么事？” “嗯……你是不是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了你的那个兄弟？”赵丽玲有些犹豫的问道。 “呃……这个嘛，确实是我给的。”秋宇有些尴尬，但又没法不承认。 “行，我知道了，这次嘛，看在你今天这么夸我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下次再这样，我就真不高兴了。”赵丽玲又调皮起来。。 “呃……我那兄弟给你打电话了？” “这还用说，一天打好几个，又是约我吃饭又是约我出去玩的，烦都烦死了。我要不去，就在电话里聊个不停。我是顾虑到他是你的好朋友兼好兄弟，不太好说难听话。今天告诉你这事之后，我可就把他拉黑了啊。” “哦，呵呵，其实嘛，我实话跟你说。我那兄弟为人不错，长得又帅，年纪轻轻就是资产上千万的老板，最难得的是，他还一直没有好好的相处过女朋友，绝对是你这种美女的上上之选。而且，我那兄弟一见到你，连说话都不利索了，甚至把你当成了女神，我也是为了兄弟……” “得、得，打住、打住，秋老师，我现在郑重向你声明。第一，我要找什么样的男人，那是我自己的事，我个人觉得，自己各方面还勉强过得去，不会当剩女的，你就别瞎操那个闲心了啊。第二，我也不是那种傻呼呼的小女孩，就你那兄弟，从言谈举止就可以看出来，我不敢说在感情方面是乱七八糟，但绝对也好不到哪去，我这么一个黄花大闺女，你就这么忍心把我推火坑里？第三，我可是有预向性的人选了，麻烦你就别再当丘比特了。”赵丽玲有些不悦道。 “哟，还有人入得了咱们赵大美女的法眼了，这人可不简单啊，是貌比潘安呢，还是富可敌国啊，改天约出来坐坐，让我也涨涨见识。”秋宇干笑着说道。 “哎，我说秋老师，你能不能多夸夸我，怎么老是挖苦和讽刺啊？我赵丽玲在你眼睛里面，难道就那么肤浅？实话跟你说吧，我要是找男人的话，既不会找帅哥，也不会找什么有钱人，那些毫无内涵的富二代和官二代，更是不可能。我看中的是人品，是人的内心，懂吗？”赵丽玲撅着小嘴，对着电话说道。 “行、行，你是个看中人品和内心的人，我明白了。”秋宇顿了顿，又说道：“人品和内心可是相当的好啊。” “对啊对啊，你也跟我是一样的想法？”赵丽玲听到这话，变得很兴奋。 “想法是不是一样我可不敢説。” “那，对于人品和内心，你是怎么想的？” “我的想法三个字就可以概括。” “哪三个字？”赵丽玲充满了期待。 “有屁用。就这三个字”秋宇淡淡的说道。 赵丽玲沉默了一会儿，对着电话大喊道：“秋老师，你耍我。” “哈哈哈，开个玩笑而已，你别当真啊。”秋宇大笑着说道：“你在哪呢，吃饭没有？” “嘿嘿，你还关心我吃不吃饭啊！” “也不算关心，这都到吃饭的点了，我也就随便问问。”秋宇撇了撇嘴。 “你是不是想逼我骂脏话啊！”赵丽玲有些抓狂。 “哈哈哈，逗你玩的。说实话，我有点好奇，你父母都不在这，干嘛要一个人跑这来？”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老家是这里的啊！从小我可是在这里长大的。” “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外省人。” “怎么会这么认为？” “你普通话很标准，不像咱们这里的，我还奇怪你怎么能听得懂我们的方言？” “哈哈哈，你也有奇怪的时候啊。”赵丽玲银铃般的笑了起来：“我父母虽然在外地工作，但我们家族的人还有好多都在这边，像爷爷奶奶、舅舅舅妈、叔叔婶婶的，有好多。” “哦，那平时你吃饭怎么办？” “多数时候在单位吃，在食堂吃饭又不用花钱，多省啊，呵呵。不过嘛，没事的时候也去亲戚家蹭饭，偶尔也约约朋友一起在外面吃。你呢？” “我们可就惨啰，经常到点吃不了饭，再说了，我这独人一个，也没人管，早就习惯了。”秋宇说完，自嘲的笑了笑。 赵丽玲听秋宇语气有些伤感，试着安慰道：“其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每家也有每家的苦恼，别太在意了。我以前看过本书，叫做：苦，才是人生。说明人的一生，本来就是来吃苦的，很少会有甜的时候。” 秋宇听出赵丽玲在安慰自己，笑了笑，说道：“这书我也看过，是本佛教的书，作者是索达吉堪布，一位令人敬仰的大上师。” “咦，看不出来你还看佛教的东西啊，干你们这一行的，应该没什么信仰才对啊？”赵丽玲有些惊讶。 “谁说我们警察没信仰，只要是有血性的警察都有信仰。” “信仰什么？” “多了去了，一下子我也说不上来，不过，应该都差不多，最起码，都相信一件事。” “哪件事？” “邪不胜正。”秋宇缓缓说道。 “切……这也能叫信仰？这叫信念。” “这还不就是一回事。”秋宇又撇了撇嘴。 “这还真就不是一回事。话说回来，尊敬的秋老师，你的信仰是什么？”赵丽玲又顽皮起来。 秋宇楞了楞，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想了想，才认真的说道：“我深信：人在做，天在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秋宇说完这话，才突然发现，自己是不是太认真了一些，本以为赵丽玲会大笑起来，谁知道，赵丽玲听了这话，突然沉默了。 “喂、喂，是不是饿晕了你？”秋宇听她半天不说话，喊了起来。 “不好意思，刚才想起了点事。对了，现在有点晚了，你吃什么呢？” “我朋友在外面安排好了，就等我过去。要不，你也一起？” “我才不去，肯定又是你那个什么兄弟罗林吧，不去不去。说起吃饭，我也饿死了，吃饭去了，拜拜啊秋哥。”赵丽玲一想到罗林，很是不舒服，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不想再聊下去，赶紧匆匆挂了电话。 两天后，中午三点，技术中队办公室，众人各自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依旧是那样的忙碌着。秋宇正坐在自己办公桌前，整理近期一些未破案件的思路。 “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秋宇的办公室门从来不关，自己中队的人要找自己，直接就会进来，只有找自己办事的或者其他科所队的人会进门前敲门。 刚敲完门，秋宇抬起头看向门口，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跳了进来，正是赵丽玲。 刚到五月的鹿城，天气已经非常的炎热。她今天穿着便装，性感十足，短短的牛仔裤，白白的短衬衫，露在外面的肌肤，娇嫩如玉，脸上还画了点淡淡的妆，比平时美艳动人了许多，秋宇见了，也不禁眼前一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美女总是很受人欢迎的，秋宇也是个正常的男人。 “咦，你怎么来了？”对着赵丽玲上下打量了一番，又道：“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不用上班？” “我今天休息啊。”说着，赵丽玲在秋宇面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顽皮的对着秋宇笑了笑。 “休息的话，你应该去逛街、陪男朋友，怎么跑这来了？” “我就是专门趁着休息来找你的啊，你难道忘记了，我们可是有约在先，没事的时候，我就过来找你学习的，你难道想耍赖？”赵丽玲喜笑颜开的说道。 “呵呵，你看我是这样的人吗？这不是手头事情多嘛。”秋宇干笑了两声，别说，他还真有这种耍赖的想法。专业不对口，火灾现场他其实也不是很专业，只不过平常爱学些东西而已，跟真正的专业是没法比的。 “嘿嘿，事情多是不假，想耍赖也是真。”赵丽玲假装生气。 这话说到了他的心里，不过，可不能承认，秋宇还是只能干笑。 “你是不是怕人家说闲话？”赵丽玲一本正经，凑近秋宇小声说道。 香风袭来，秋宇有些不自然，只好干笑着说道：“怕啊，当然怕，你看看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跑我这来，外面还有我一大群弟兄看着呢，搞不好，哪天在别人嘴里你就成了我的妞，你说我怕不怕。” “切，别人说是别人的事，管那么多干嘛，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赵丽玲一脸的不屑。 “还有啊，就你这长相，跟个大明星似的，比如今天，还打扮成这样，很难让男人不想入非非啊。”秋宇说完，又装作有些认真的上下打量着她，“我可是很正常的男人，一个这么漂亮的美女，整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万一哪天一个把持不住，把你这么咔擦一下，我不得后悔死。”说着，手里还随意比划了一下。 赵丽玲一听，脸上升起了红晕，秋宇也不禁看得呆了呆。见秋宇居然还这么呆呆的看着自己，赵丽玲更是害羞，赶紧低下了头。 她自己也莫名其妙，被秋宇这么戏弄，却居然没有半点反感，反而还有些暗暗的欢喜，这是怎么了？ 秋宇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脸上也烧了起来，“嗯、嗯”了两声，赶紧掏出烟来点上，不敢再看赵丽玲。 见秋宇回复常态，赵丽玲才娇羞的啐了一句：“你这人开玩笑也没个正经，哪有这么说人家的？”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不高兴起来，“把我那什么咔擦了，怎么成你后悔了，应该是我后悔才对，后悔认识了你这么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说完，小嘴一噘，侧身坐在沙发上，生起气来。 秋宇满头黑线，我这不是开玩笑的吗？又没真把你给怎么了，哪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这么说。这姑奶奶变脸变得比小姐脱裤子还快，秋宇可不想再自找麻烦。 “嗯、嗯，是你后悔，是你后悔，我刚才说错了，”秋宇苦着个脸，顿了顿，又认真的说道：“行了，咱们也别开玩笑了，说正经的，有什么事？” “我本来就是来找你学习的，哪有其他什么事？是你说话不算话，想耍赖皮。”赵丽玲依然侧着身，撅着小嘴，这个姿势，把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材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秋宇见了，难免有些耳红心跳。不敢再看，低下头想了一会儿，计上心来，深深的叹了口气，问道：“想不想听故事？” “什么故事？”赵丽玲依然撅着嘴，却明显的有些动了心。 “呵呵，当然是我们案子上的故事了，难不成，我还给你讲三只小猪那等类的啊！” “什么案子？有意思的话就勉强听一听。”赵丽玲身子坐正了过来，却不看秋宇。 “咦……你这人还挺挑，我可告诉你啊，这种案子，轻易我可是不说的，看在你这么勤学努力的份上，就勉为其难的讲一个，是个杀人案，要不要听？” “杀人案！要听啊，精不精彩？”赵丽玲马上来了兴致。 秋宇感觉真是好笑，这小姑娘家，脾气可真是阴晴不定，一开始还笑眯眯的，一句话没说对，马上就发火，不过，还算好哄。 “那你可竖起耳朵听好了啊！这个案子，可是非常的……有意思”。秋宇一本正经的说道。 第七十一章：水窖男尸 秋宇掏出烟点上，整个身体靠在座椅靠背上，猛抽了两口，渐渐陷入了回忆之中，过了一会儿，缓缓说道：“两年前，鹿城区岭岗镇发了一起杀人案……” “当时，是我担任这个职务的第二个年头，我们大队长彭辉接到鹿城区公安局岭岗派出所所长张海的电话，他在电话里称：接到当地村民报案，在岭岗镇羊场村委会核桃树村的田里，其中的一个水窖，被人发现漂着一具男尸，尸体已经高度腐败，头上还有一些伤。” “派出所接到这个报警以后，非常重视。所长在派出所里留了两个值班的以后，立即带着剩下的三个民警赶赴了现场。” “现场距离派出所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几人赶到以后，那个水窖边已经围满了村民，正在议论纷纷。见派出所的到了，村长赶紧跑过来反应情况。” “水窖里的尸体，经过村民的围观辨认，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就是村里十天前失踪的沙聪旺。” “沙聪旺当时三十四岁，因为家境贫寒，生活习惯又非常的邋遢，因此，一直说不上媳妇。全家一共就三口人，家里有个六十六岁的老父亲和六十二岁的老母亲，老父亲还有间歇性精神病。” “派出所的民警见到尸体后，发现尸体头上确实有很多的伤口，初步怀疑是一起杀人案。为了保护现场，就将围观的村民都撵走，又找了一块大塑料布盖在水窖上，以此来保护现场。” “彭辉接到这个电话后，非常重视，通知了我过去他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在另外一幢楼，等我到的时候，办公室里已经坐了好多人，钱治国作为分管我们刑侦的副局长，毫无疑问的也坐在了里面。” “见我到了，彭辉开口将案子的简要情况介绍了一遍，就开始安排工作。近期城里各种案件特别多，实在抽不出多少人手。彭辉考虑再三，就将这个案子交由分管情报的鹿学成副大队长负责，准备由他带队进去。另外，还安排了三个侦查员和两个情报中队的民警参与，我们技术这边，还是一贯的老规矩，根据我们的需要自己安排。” “而我们技术这边，也是由于案件太多的原故，所有技术员的精力都扑在了这些案件的现场勘查及检验鉴定上。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山区虽然也时有这类恶性案件发生，但一般来说，不是因为家庭纠纷，就是因为邻里矛盾，都不会太复杂，破案难度也不会很大。权衡了一番轻重之后，我决定，连自己在内，顶多能再进去一个痕迹和一个法医。” “岭岗镇，同样属于鹿城区辖区的山区乡镇，距离城区大概三个小时的车程。而核桃树村，从镇里出发，还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达。” “由鹿学成带队，我们一共八个人，驾驶两辆越野车，一路风驰电掣，于当天下午三点赶到了现场。一进入村子的范围，我就发现，这里不愧为核桃树村，满山偏野到处都载种着核桃树。” “既然是核桃树村，自然跟核桃树脱不开关系。核桃树，是一种成熟期很长的树种，从树苗到挂果，一般都要经过七八年甚至十年以上的时间。而这里的核桃树，已经成长了长达几百年的，都有很多。” “以前，这里产出的核桃，仅仅只是村民自己采摘食用。如今，随着核桃产业的发展，它的价格也是日趋攀升。这里的核桃，早已不再是村民解馋的食品，而是发家致富的一个重要渠道，因此，村民们也才会到处栽种核桃树。田边、道路两侧、院子里，只要不是栽种着粮食和蔬菜的田地里，几乎到处都是核桃树。” “我们到达的时候，所长张海已经安排了最年轻的民警王波在那里等候，其余几人，已经在所长的带领下，在村里开展了调查走访的工作。王波这个小伙子，就跟你一样，也对工作充满了激情，虽然在山区工作，但很多业务都要与局里联系，也经常到我们办公室来。小伙子很机灵，又很勤快，我对他印象不错。” 秋宇说到这，冲赵丽玲笑了笑。赵丽玲手杵着下巴，呆呆的看着秋宇，听到秋宇在夸自己，也很开心，见秋宇笑看着自己，也给了秋宇一个甜甜的微笑。 “到了以后，我们下车略做休息，趁机向王波又了解了一些详细的情况，就由王波带领着，向中心现场走去。” “我们开进去的车子，是从另外一个方向唯一的一条塘石公路进去的，可以直达村口。到这来收购核桃的货车，就是从这条路进来的。而中心现场所在的水窖，在另外一个方向，又是在村外的农田里，只通田埂路，并没有机动车路，步行过去，大概要二十来分钟。” “我和鹿学成副队长紧紧跟在王波身后，边走边观察周围的地形情况，顺便商量着下步工作的安排。顺着一条狭窄的田埂路走了十来分钟，我们就转到了一条相对宽敞一些的大路上。这条大路，也正是这里大多数村民到农田里干活经常走的路，算得上是村里的主路了。” “又走了十来分钟之后，我们来到了中心现场的那个水窖。这个水窖，其实就是一个用水泥砌成圆柱形，上面不盖盖子的那种小型蓄水池，水窖是当地人的叫法。” “水窖在这条主路的边上，旁边还有一条小岔路，准确的说，水窖就砌在这条主路和岔路的中间。旁边有几块农田，农田里除了一些干枯的稻草，什么也没有，周围同样也有好多核桃树。才靠近这里，我们就发现空气里，时不时的飘来一股让人恶心的腐臭味。” “根据之前得到的情况，水窖四周曾经有大量村民围观过。既然如此，我觉得水窖四周的现场已经遭到了破坏，没有了勘查的价值，就直接带着众人来到了水窖边。” “刚一揭开上面盖着的塑料布，一股浓烈得让人作呕的恶臭四散开来。我、马兰和汪家卫，我们几个是搞技术的，倒也不觉得有多恶心，毕竟这种事情，对于我们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抬起手来随意捂了下鼻子，我们的注意力，就被水窖里的情况吸引了过去。其他人，虽然同样是刑警，但分工不一样，我们经常面对的是死尸，而他们，更多的还是面对活人。这种恶臭，实在让他们有些接受不了，纷纷退后，直到那股令人恶心的味道淡了许多，才又凑了过来。” “那个圆柱形的水窖，后来经过我们的测量，直径不多不少，正好三米，里面注满了水。一具尸体，仰面漂浮在水面上，表层的皮肤已经被泡得发白，呈鸡皮样改变，特别是手掌表面的皮肤，都快要脱离了身体。皮肤下面的整个身躯，却又因为腐败而成了黑蓝色，整具尸体，可以说腐败得很厉害，已经呈巨人观。巨人观，其实意思就是形容尸体腐败得很利害，已经大幅度肿胀的意思。” “尸体全身上下，衣着都很完好，上身穿一件蓝色短袖t恤，下身穿一套蓝色西裤，腰上系着皮带，脚上还穿着一双迷彩解放鞋。原本合身的衣服，因为腐败肿胀，而紧紧的绷在尸体身上，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尸体双拳紧握，自然的放在自己的腹部，手心里有一些黑色的泥浆。尸体旁边的水面上，居然还飘着一个啤酒瓶，瓶身上的商标都已经被泡得发白。我走到尸体头部那一侧，弯下腰低头一看，就见到头顶露在头发外的地方，有些伤口。而没有浸泡在水里的头发上，还有一层白花花的苍蝇蛋。” “呃好恶心，别说看到，听着我都想吐了！”赵丽玲听到这里，手拍了拍胸脯，一脸恶心的表情。 秋宇闻言，只能苦笑了笑，又继续说道：“对现场有了些初步了解之后，我将我们技术员各自负责的工作安排了一番，鹿学成也将下步的工作，向侦查和情报的民警安排了出去。他们都已经见到了现场的基本情况，又接到了鹿学成的指示，便陆续离开了现场，做自己的事去了。” “案发现场的勘查，是一起案件能否侦破，最为至关重要的环节，鹿学成是这起案件的负责人，必须对现场的情况有个最直观的了解，才能在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中，做到最大限度的减少错误。因此，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安静的站在一旁，抱着手臂看着我们几人勘查现场，见我们有什么忙不过来的，就过来帮帮忙。这样的领导，在我们公安系统，非常常见，但在政府的其他部门，也许有，但绝对不会多。这就是血性，这就是兄弟情，也是我对这个工作能够持之以恒、不离不弃的精神依靠。” 第七十二章：水窖男尸（二） “当时，由于参与勘查的技术员少，我就负责拍照和勘查，由马兰负责画图和记录，法医只有汪家卫一个，他的工作只有他自己能做。我们按照常规，对现场拍了照，又测量了水深和水窖的内径等等一些数据。觉得差不多了，就将尸体小心的从水里拖了出来，放在旁边田地里早已铺好的塑料布上。” “现场初期的情况基本勘查完之后，由于水窖的水太满，而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根本看不到，水窖也不算大，我觉得非常有必要把水窖的水抽干。从水窖里取了一些水样之后，我就让派出所的弟兄，去找村民借了一台抽水机。当时是五月底，虽然晚上天黑得比较晚，但我们几人在现场一番折腾，再等到抽水机抬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了下来。” “安排好留下来看守现场的人员和抽水的工作之后，我们离开了现场。当晚，大家在村长家吃过晚饭，就来到村里的小会议室。这起案件的第一次案情汇总，就安排在这里。” “各个工作组陆续汇报完之后，整个案情，也清晰了很多。” “死者沙聪旺，三十四岁，未婚，家庭贫困，生活邋遢，经常十天半个月都不洗脸、不刷牙，平常到处打零工，很少在家。赚来的钱，除了赌博以外，都被自己喝酒吃肉开销了，从来不会拿钱来补贴家用。” “这种人，自私自利，又不孝敬父母长辈，虽然也算不上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但我对这种人，一向都是非常的反感。但不管怎么说，他终归是条人命，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剥夺别人生命的权利。当时，我既对死者充满了反感，又对杀死他的人，充满了憎恶，心里隐隐有种两人都该死的想法。” “死者六十六岁的父亲沙学明，确实是有间歇性精神问题，家里的重担，就落在六十二岁的母亲柳惠兰身上，但这么一个又干又瘦的老年妇女，又能有多大的劳动力。因此，在这个几乎家家都已经盖起了红砖房的村里，他家依然还是土基房。” “整个核桃树村，虽然地处大山区里，但这些年过来，靠着丰富的核桃资源、野生菌资源和烤烟，早已逐步富裕了起来。这种地方，除了农忙的时候，村民特别忙碌以外，平常也没多少事，因此，除了关起门来上床娱乐以外，最常见的，就是聚众赌博。” 秋宇不自觉的说了这番话，突然想起是说给赵丽玲听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赵丽玲听了这句上床娱乐，脸上也是飞满了红霞，低着头，不敢看秋宇。 秋宇有些尴尬，只能干笑了两声，也没法解释什么，又继续说道：“男的赌、女的也赌，白天赌、晚上也赌。赌博的方式，简直让人难以想象。打麻将、打扑克牌那是最常见的，更多的时候，还是十来人甚至几十人聚在一起，用俗称砸筒子的方式赌博。这种砸筒子的赌博方式，其实规则非常简单，就是用麻将子作为工具，大家轮流坐庄比大小的一种赌博方法。平常实在没人参赌的时候，随便两三个人聚在一起，都可以用一些药片来堆在一起猜单双的赌一天。可以说，这里的赌风，极盛。” “根据调查，沙聪旺案发前十多天回来过，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正好是案发前十天。十天前，村里有一户人家嫁女儿办喜事，村里很热闹，很多人都来做客，所以，村民们对那天的事情记忆很深刻。那天吃饭的时候，很多人都见到了死者沙聪旺，到了晚上砸筒子的时候，他也在，一直赌到半夜一点左右，才陆陆续续散的伙。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他了。这一点，我们核实下来，绝对属实。” “沙聪旺经常在外，家里只剩下两个老人，一家人也算本本分分，并没有跟谁闹过矛盾纠纷，因为矛盾纠纷引发的杀人，不太可能。砸筒子那晚，沙聪旺并没有赢钱，据当时参赌的很多人反映，他不但没赢，反而还输了不少，散场的时候，包里已经只剩下了几块钱。因此，见财起意对他下黑手的可能也应该不存在。沙聪旺一没钱，二没长相，生活更是过得一团糟，村里根本没有哪个女孩看得上他，更不可能跟哪家的有夫之妇发生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因为男女关系而杀人的可能性，更是几乎不存在。” “我们当时觉得非常奇怪，根本想不通，不为钱、不为情、没有矛盾，更谈不上跟谁有仇，谁会对他下这种毒手。” “当晚的案情汇总，我因为现场没处理完，几乎一直都是在听别人说，自己并没有多少发言。到了最后，让我谈谈现场分析的时候，我实在是无话可说，只能非常肯定的告诉大家，这就是一起杀人案，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侦破。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是一起杀人案，我这话，说了跟没说也没什么区别，简直就是一句废话。”秋宇说到这，苦笑了起来。 “那天晚上，为了节省不必要的往返时间，我们就住在了村里。由于这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极有可能就是这个村里的某个村民，我们没敢四散住进各个村民家中，一是觉得不安全，二是怕走漏什么消息，就让村长找各家各户借了些被褥和垫子，全部人在会议室里打起了地铺。” “当地村民对我们还是非常热情的，送过来的被子和垫褥有些还是崭新的，只不过，可能因为长期放在柜子里的缘故，有些霉潮的感觉。我睡在这些霉潮的被窝里，憋屈了很久的跳蚤见到了新鲜可口的饭菜，也是兴奋异常。整个晚上，我几乎是一边挠着痒，一边思考着这起案件，根本无法入睡，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一小会儿。” “我整晚睡不着，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从第一天工作的情况来看，该摸的情况都摸了很多，这么小小的一个村子，却居然什么重要情况都没摸出来，根本没有任何破案的线索。我来时那种轻轻松松手到擒来的感觉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迷惑和不解。一个根本找不到被杀理由的人，却真真实实的被人杀了，而且，被杀死在一个他本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第二天，天刚刚蒙蒙亮，我们就陆陆续续的起来了，一个个抓抓这里，挠挠那里的，看来，当晚被跳蚤骚扰的，绝对不仅仅只是我一人。有好几个被盯得惨的，直接破口大骂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我看见马兰神清气爽的走了过来，她是此行唯一的一个女警，昨晚只有她一个人是睡在妇女主任家里，看那个样子，应该休息得还不错。” “马兰是我的师妹，跟我毕业于同一所学校，在我后面两年参加工作，也跟我一样搞痕迹。虽然是女性，当年她毕业的时候，同样也避免不了分配到农村锻炼的命运。在公安队伍里，女人虽然还是比较受保护的，但跟男人比较起来，区别也大不到哪去。男人当牲口用，女人当男人用，就是咱们基层警察最真实的写照。” “哦，怪不得，原来你把我们穿制服的女孩都当成了男人。”赵丽玲听到这话，脸色有些不善。 秋宇简直哭笑不得：“你这种看过一眼就能让男人想入非非的女人，我要能把你当男人，那可真是太有本事了。” “嘻嘻，跟你开玩笑的，这么紧张干什么？”一听这话，赵丽玲马上又高兴了起来，眉开眼笑的说道：“不打断你了，这个故事真好听，你赶紧往下讲。” 秋宇笑了笑，继续道：“我们整个技术中队，就只有马兰一个女警，算得上是众绿丛中的一点红。她也已经在技术中队工作了五六年，算得上是少有的能独挡一面的女刑警，但这种偏远的山区，我一般也很少让她进来，原因只有一个：不太方便。” “别的不说，单单一个上厕所的问题，就非常麻烦。山区里可不像城里，厕所密闭，那种地方，恰恰相反，到处都能算得上是厕所，而且是露天的，想怎么方便就怎么方便，但是，一旦有个女的在身边，就变成了想怎么方便，怎么不方便了。” “不过，接到这起案件的时候，马兰虽然也很忙，但却是向我主动要求进来参与破案的。虽然是个唯一的女警，但这些年来，她一直尽职尽守，从没有过什么特别待遇，难得向我提一次要求，就答应了她。” 秋宇说到这里，笑了笑，又继续说道：“村里的习惯跟我们城里不一样，村民都不吃早餐。他们早上很早就起床，起床之后就去田里干活，一直要到上午十点左右才回来洗漱和吃饭，吃完饭就该干嘛干嘛去了，最常见的，就是聚众赌博。只不过，我们去到以后，村民有了顾忌，不敢再像往常那样肆无忌惮。连周围附近的几个村子，都知道了我们进去的消息，停止了一切赌博的行为。也不知道，我们进去，是去维护正义，还是去打扰别人。” 第七十三章：现场与分析 “我们让村民送了些开水过来，就从车上搬下早已准备好的几大箱方便面，分发给每个民警。我跟鹿学成边吃边合计了一下，吃完之后，分别带着人离开了会议室。我、马兰和汪家卫继续勘查现场，搞尸体检验，其他人则继续开展调查走访工作。” “再次去到那个水窖的时候，水窖里的水已经被抽得见了底，我站在边上一看，水窖底上布满了厚厚的淤泥，还有好多石块，随便一数，不会少于四五十块，而且几乎是铺满了整个水窖的底部，并不是只集中在某一个区域。大的有一个小凳子那么大，小的也跟一个手机盒子差不多。” “看见这些石块，我觉得非常的眼熟，抬起头四处看了看，发现周围梯田的石脚，就是这种材质的石块，在水窖附近，到处都是。我找来这个水窖的主人，他告诉我，水窖他经常清理，里面是绝对没有这些大石块的。” “水窖深达三米，内壁上全是绿油油的青苔，青苔上密密麻麻爬满了细小的蚂蟥。这些青苔上，还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划痕，非常的多，划痕的范围，相对集中在内壁正中间的这个区域，整整一圈都有。划痕从粗细程度来看，只有一粗一细两种类型，由于隔得较远，受到条件的限制，不到面前仔细去看的话，根本无法分辨到底是什么痕迹。” “没办法，虽然内壁上这些密密麻麻的蚂蟥让我有些头皮发麻，但我只能下去，也必须下去。向村民找来一架梯子，我犹豫了一会儿，就爬了下去。等我站在水窖里，脸凑到内壁前，才真正看清楚了这些所谓的划痕。其实，这些根本不是什么划痕，而是脚用力蹬在上面形成的蹬痕。有从上向下的，也有从左向右的，各个方向的都有，总之，非常的凌乱。我看了一会儿，心里也有了几分把握，又用尺子测量了这些蹬痕的大小。” “到了这个地步，很多人都觉得现场已经勘查得差不多了。其实不然，我依然不放心，又让人找来一个大桶，在上面结了一根绳子。水窖上面的人把桶放下来给我，我把石块一块块的放进去，他们又将桶拉上去。整个水窖底，大概有几十块这样的石块，我们忙了近一个上午，才把石块搬完。之后，我依然不放心，又找来个铲子，用同样的方法，把池底的淤泥运了上去。功夫不负有心人，池底淤泥清理了以后，我们又发现了两个手电筒和一件男式外衣。“ “这两个手电筒，塑料的外壳，看上去还非常的新，是农村里最常见的那种。电筒里浸满了水，已经损坏了。外衣是件很普通的灰色休闲西服，从这件西服的内兜里，我们找到了一本存折、一部破旧的山寨手机和三块钱人民币。手机浸满了水，根本无法再使用。存折上的账户名字，是沙学明，也就是死者沙聪旺的父亲。从上面的交易记录来看，上面每月都有三百多块钱打进去，每次钱打进去之后没多久，就被取走了。” “后来，我找过死者的母亲，她告诉我，这个存折一直被儿子保管，里面是他们一家的扶贫救济款，每月都会打在这个存折里。里面的钱他们老两口从来没见过，都被儿子用了。我当时听到这话，真有种想去尸体上再踩两脚的冲动，这种无情无义、自私自利的不孝之徒，死了真是活该，真是报应。” 说到这里，秋宇有些咬牙切齿。把面前的茶水端起来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又掏出烟点上。赵丽玲见状，赶紧提起水壶把秋宇的杯子续满。 秋宇道了声谢，又猛抽了几口烟才继续道：“虽然有了这些新的发现，但我却实在高兴不起来，这种长期浸在水里的东西，要想在上面取指纹或者dna，实在是艰难无比。我把电筒取了上来，细看了一下，发现两个手电筒的开关都是开启的。” “之后，我们又对尸体进行了检验。整具尸体，衣着完好，脱掉衣服查看尸表，所有的创口，全部集中在头的前额和顶部，后枕部却没有任何的创口，手掌和手臂上发现了少量淤青和创口，很明显是由于抵抗而形成的抵抗伤。其它部位都是完好的，并没有受伤。打开头颅，整个颅骨多处骨折，颅内有大量的出血。将死者的胸腹腔打开以后，心脏没有点状出血，肝脏切面没有出血，气管内和胃内都没有发现溺液，这些典型的溺水死亡征象都没有见到。这些情况发现，足以说明，死者是因为受到外力击打头部，造成颅脑损伤导致的死亡。” “死者头部的创口，各种形态的都有，而且都不规则，星芒状和条棱状的居多，这说明，击打死者的工具，是一种有平面，但却极不规则的工具。这种工具，现场水窖里的石块，最为吻合。我将水窖底部捞起来的石块逐一看了个遍，因为被水浸泡的关系，所有石块上面既没有血迹，也没有毛发。虽然如此，我也还是有所发现。这些石块之中的其中一块，只比手巴掌略大一点，有些近似长方形，既有平面却又不规则，拿在手中刚好大小适中。造成死者头部这些创伤的，我认为，最有可能就是这一块。” “死者所穿的迷彩解放鞋，鞋底有很多圆柱形的胶钉，鞋梆上是竖形凸起的条纹，测量以后，与水窖内壁上那些蹬痕的粗细大小非常的吻合。” 秋宇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赵丽玲，认真的问道：“现场和尸体的情况我说了这么多，你跟我说说看，你是怎么分析的？” “呃呃……这个嘛……我觉得，反正死者是在水窖里被人打死的，更多的我说不上来。”赵丽玲正听得入迷，没想到秋宇会这么问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的准备，有些害羞的说道。 秋宇看着赵丽玲，眼中露出几分赞许之色，缓缓说道：“不错不错，你不是学这个专业的，能这么说也算不容易了。算你说对了，而且是说到了点子上，这个死者，确实是在水窖里被人打死的，绝对不会是在别的地方被人打死以后，再抛尸在这里。这个水窖，就是第一现场，也是唯一的现场。” 赵丽玲一听这话，更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其实，自己只是瞎蒙的而已，没想到，居然还蒙对了。 “从现场发现的情况和尸检的情况来看，我是这么认为的：” “第一，死者是活生生的来到这里，被人推进水窖后杀死在里面的。” “第二，现场水窖内壁上的蹬痕，正是死者留下的。” “第三，死者头上和手上的伤，就是石块造成的。而所有的伤，只集中在前额和头顶，手上有一些抵抗伤，这就说明，死者被攻击的时候，处于一个较低的位置，而嫌疑人，处于一个较高的位置，死者和嫌疑人之间，只能是在这种相对的位置上，才能形成这些创伤。” “第四，现场的手电筒，开关是开启的，说明死者被害的时候，是晚上。” “第五，水窖底部发现的外衣，就是死者本人的，当时，他极有可能是拿在手上，挂在肩上也有可能，总之，当时并没有穿在死者身上。” “第六，作案工具是水窖附近的石块，说明作案的嫌疑人准备并不充分，既然准备不充分，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嫌疑人是临时起意做的案，并不是有预谋的杀人。” “第七，现场发现了两个手电筒，死者的衣服和裤子内没有其他照明工具，说明当时在这里的，只有两个人。这两个手电筒，一个是死者本人的，另一个，应该就是作这起案的犯罪嫌疑人的。” “第八，水窖底部的石块，既然之前并没有，案发后却出现了，而且还如此之多。只能说明，这些石块也是犯罪嫌疑人扔进去的，扔这么多石块进去的目的，只有一个：想让尸体被这些石块压住，永远的沉在水底，或者说，是想尽量的延长被人发现尸体的时间。 “第九，当时很多人反应，死者在赌场里输了只剩下七八块钱，而死者的衣服里，只有三块人民币。这就说明，死者后来买过什么东西。现场的水窖里飘着一个啤酒瓶，死者又爱喝酒，这个啤酒瓶，极有可能就是死者留下的。” “第十，死者当天晚上赌博赌到半夜，后来居然来到了现场这个地方。从村里到现场的道路，虽然是一条大路，但也绝对可以算得上是荒郊野外。村里的村民，除非有交通工具，否则，半夜三更非要赶路的话，一定会有个同伴。而现场只有发现了死者一具尸体，既没有发现别的尸体，当天过后也没有任何人到公安机关反映沙聪旺被害的情况。这足以说明，死者绝对不会是和同伴一起去到现场附近的时候，被埋伏在这里的人突然袭击，而是被熟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杀害的。这个杀死他的熟人，与那天晚上跟他一起赶路的同伴，应该就是同一个人。” 第七十四章：推理和重现 秋宇一口气把自己的分析说完，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赵丽玲坐在他面前的沙发上，手杵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脸上满是崇拜之色。 秋宇放下茶杯，笑看着赵丽玲，缓缓问道：“小玲，在想什么呢？我说了这半天，你听明白没有？” “当然听明白了。”赵丽玲顽皮的笑了笑。 “听明白了的话，你能根据我刚才分析的这些，把他还原成一个故事讲给我听听吗？嫌疑人被害那天晚上，都发生了些什么事？他又是怎么被害的？” 赵丽玲“啊”了一声，有些手足无措，她确实听得很认真，甚至还有些入迷，但她仅仅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听众而已。现在，秋宇突然让她来讲，她实在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秋宇也并不是在跟赵丽玲开玩笑，脸上一副认真的表情：“来找我听故事，也不是白听的。既然要学东西，就先从这些综合分析的能力开始。”说完，又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赵丽玲这下总算是明白了，秋宇名义上是给自己讲故事，实际上，是让自己分析案例。原来，秋宇的授课已经开始，并不是单纯的讲个故事逗逗自己，让自己开心，怪不得，老是让自己发表看法。 赵丽玲想通了这些，心下也就释然了。她低着头，把秋宇刚才讲的整个案情和分析的意见，细细回味了一遍，就抬起头看着秋宇，认真的说道：“既然这样，我是这么认为的。” 见秋宇脸上全是鼓励，又继续说道：“案发当晚，沙聪旺赌博出来以后，叫上了一起的同伴，准备离开村子去别的地方。两人打着手电筒，顺着那条大路走去。当来到现场那个位置的时候，他的同伴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想加害沙聪旺，就将沙聪旺推进了水窖里。水窖不算大，沙聪旺挣扎着想上来，他的同伴就在附近捡了些石块砸向水里的沙聪旺，后来，沙聪旺就被砸死在了水窖里。沙聪旺死后，杀他的这个同伴怕被人发现，就在附近搬了好多石块丢进去，想将沙聪旺的尸体压在水里面，之后，他就逃离了现场。” “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也不知道对不对。”赵丽玲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秋宇，见秋宇居然对自己竖起了大拇指，脸上满是赞赏，心里不禁一甜，又害羞的低下了头。 见到赵丽玲这娇羞的模样，秋宇都禁不住有些心猿意马，赶紧把眼光移向别处，等镇定下来之后，才问道：“小玲，你以前有没学过这方面的东西？” “没有，不过，我特别喜欢看一些侦探推理类的书，那些书虽然很精彩，但跟你说的这些比起来，精彩倒是精彩了，但却不太现实。”赵丽玲摇着头说道。 “哦，呵呵，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的推理还原，已经有七分接近了真相，大方向上基本没问题，缺乏的，只不过是一些细节的把握而已。”秋宇顿了顿，继续说道：“当时，我们勘查完现场和尸体后，还提取了一些死者的胃内容物，还有肝脏，准备回去以后送检，他的胃内容物里面，除了有米饭之外，还有一些很像是蔬菜的东西，这都很常见。” “将尸体交给了死者的母亲以后，我们返回了村里。趁着还有点时间，我又顺便去了趟死者家。这些年来，我在农村跑得也不少，但去到他家以后，还是给我了不小的震撼。他们家，居然连院墙都没有，更别说大门，仅仅只有两排最简易的土基房，而且是那种只有一层的小平房。” “土基房有门洞，却没有安装着门，门上简简单单挂了一块长方形的塑料布，就当做门来用了。有窗口，但同样的，也是用块塑料布蒙在上面当窗户。房间里面，黑漆漆的，跟垃圾场差不多，各种各样到处捡来的东西，丢得到处都是。连床上睡觉用的东西，都是黑漆漆的。什么叫做贫困，那才叫做真正意义上的贫困。” “沙聪旺的父亲也是又干又瘦，见我们到了他家，摇摇晃晃的从房里拿出几条破破烂烂的小木凳给我们坐。然后，他父亲在我旁边坐了下来，冲我们比划着说了半天的话，可惜，我一句都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如今，唯一的不孝子已经永远的离他们而去，不知道他们以后的日子，又该如何坚持下去。” 秋宇说到这里，想起了当年的那一幕，鼻子忍不住的有些发酸。过了一会儿，才接着往下说道：“那天晚上，所有各组的人陆续回来吃过晚饭以后，大家又在鹿学成的安排下，在会议室开了第二次案情分析会。” “这次，现场和尸检已经做完，我对现场也有了充分的把握，刚开始开会，我就最先发了言。把整个现场勘查的情况介绍完，我又结合现场，把刚才跟你说过的那十点分析意见，向众人阐述了一遍。大家听了以后，对现场的情况，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之后，我又结合这些分析意见，将案发当天死者被害的过程，做了一个推理和复原。我认为：发现尸体的十天前，也就是最后有人看见沙聪旺参与赌博的那一天晚上，就是死者被害的时候。” “那一晚，沙聪旺从赌场出来以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到了村里的小卖铺，买了一瓶啤酒。赌博输钱，让他非常郁闷，本来就爱喝酒的他，只能借酒消愁。之后，他边走边喝，并且找到了自己的那个同伴。这个所谓的同伴，十之八九不是核桃树村的人，应该是沙聪旺在外面的朋友。” “为什么这么说，原因很简单，当天参与赌博的每一个人都调查过，每个人跟沙聪旺都仅仅只是村邻的关系而已。沙聪旺不常在家，自私自利，又穷又邋遢，没有人会对他有什么好印象，在村里更是没有什么朋友。连朋友都没有，更不可能有人愿意在什么地方等他等到那个时候，所以，这个同伴应该是外来人。” “根据之前的调查，沙聪旺输完钱以后是自己独自一个人离开的，其他人在沙聪旺走后，又继续赌了近半个小时才陆续离开。所有人散伙的时候，是凌晨一点左右，而沙聪旺提前离开了半个多小时，说明是凌晨十二点半左右离开的，这个时间，除了参与赌博的人，村里没有谁还会在外面游荡。” “当天村里有人办喜事，也许会是前来做客的人，但这一点应该也可以排除。根据调查，前来做客的人，远的都有交通工具，不是汽车就是摩托。近的这些，吃完饭以后就回家的回家，进赌场赌博的赌博。不远不近的那些，都是附近其他村里的，更是因为要赶路，酒足饭饱之后就相约着离开了。” “还有，沙聪旺当天在村里，基本上都是一个人活动，没有任何一个村民反映过，沙聪旺带着其他外来的朋友。因此，沙聪旺的这个同伴，应该是从外面进来的，而且，极有可能是当天晚上才到的那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沙聪旺这种人是个垃圾，他的朋友应该也好不到哪去。这个人，极有可能也是一个无情无义的酒肉之徒。” “当天晚上，所有赌博的人没有一个反映出，十二点以后还听到有摩托车或者汽车的声音，这又说明，沙聪旺的这个朋友，是步行过来的。” “沙聪旺与这个朋友汇合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一点，自然不可能有谁会见得到。也就是这个原因，在村里走访了这么久，才会连一点线索都没有发现。” “当晚，两人见面以后，沙聪旺与他的朋友经过一番商量，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要连夜离开这里。两人就顺着通往水窖的那条大路，各自打着手电筒向村外走去。五月的气温已经比较热了，到了夜里，虽然凉了很多，但沙聪旺却依然只是穿着短袖t恤，把外衣拿在了手上，还边走边喝啤酒。” “沙聪旺由于赌博输了钱，心情本来就不好，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也许就说了些什么难听的话，激怒了他的朋友。两人一路争吵着来到现场那个水窖边的时候，他的朋友一怒之下，将他推进了水窖。沙聪旺的外衣、啤酒和手电筒都掉进了水窖里。这时候的沙聪旺，绝对是非常的恼怒，各种污言秽语直接砸向他的朋友。” “这个所谓的朋友，本来就在气头上，被如此大骂之后，更是火上浇油。当看到沙聪旺挣扎着想爬上来的时候，盛怒之下的他，将手中的电筒砸向了沙聪旺，现场水窖里发现的另一个手电筒，就是这个时候掉落进去的。之后，这个人毫不犹豫的捡起旁边的石块就冲沙聪旺头上狠狠的砸了下去。” “剧痛之下的沙聪旺，马上意识到了危险，这个时候，只有争取爬上来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面前这位蹲在水窖边，曾经在一起喝酒吃肉的朋友，却早已失去了理智，不管沙聪旺如何哀求，都只会重复着一个动作：手里握着石块对着沙聪旺劈头盖脸的乱砸。沙聪旺没有办法，只能不停的在水窖里移动位置，挣扎着想要爬上去。可惜，不管他移动到哪，都不可能有上面的这个人快，每次想上来，都被这个人冲过来砸了回去。渐渐的，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最后，就这么被砸死在了水窖里。沙聪旺被攻击的时候，只有处于这种状态之下，才能吻合死者头部的创口，只集中在前额和顶部的情况。” “他的朋友发现沙聪旺死了以后，也渐渐清醒了过来。之后，为了怕被人发现，他在附近找了大量较大的石块，向水窖里扔了进去。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用这些石块压住沙聪旺的尸体，让尸体永远沉在下面。之后，这个人趁着夜色，逃离了现场。” “现场水窖内壁青苔上的那些蹬痕，就是沙聪旺在水里移动挣扎的时候留下的。沙聪旺当时被砸死在水窖里之后，尸体沉了下去。当时又是深夜，根本无法看清楚沉到了那个位置。为了以防万一，他将那些石块，对着每个不同的位置都扔了不少。水窖底部到处都有大量的石块，并不是只集中在某个区域，就是这么形成的。” 第七十五章：遗憾 秋宇说完，看了看面前的赵丽玲，说道：“我对现场情况的复原，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其实跟你说的，只不过是大同小异而已。你才刚刚参加工作，学的也不是这个专业，干的工作更是沾不上边，而我，从事这项工作已经好多年。你能没有亲眼看过现场，仅凭我的描述，就将作案过程分析得八九不离十，确实是值得我佩服。”说完，又笑着说道：“当年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可没有你这点功力。” 赵丽玲被秋宇如此夸奖，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但却又不好太多的表现出来，只好抿着嘴在那偷笑。 秋宇见她这样，也没别的话好说，又继续讲道：“我说完我的意见之后，各组又将一整天的工作情况，进行了汇报。大多数人调查了解到的情况，都跟昨天差不多，并没有更多的发现。不过，鹿学成和王波两人的这一组，还有情报这边，却是有了重大的发现。” “鹿学成和王波将当天晚上参与赌博的所有人，又找来审问了一遍，有两个人当时就站在沙聪旺的旁边。他们反映，当天晚上沙聪旺打了几个电话，其中一个电话，沙聪旺说了一句:你到了再打给我。这句话，两人都听到了，而且绝对没有听错。” “情报这边，查了沙聪旺的电话通话情况，发现沙聪旺的通话记录里，有一个号码比较可疑。这个号码在沙聪旺死前一天的中午打过沙聪旺一次电话，通话一分钟左右。第二天下午，也就是最后有人见到他的那天，沙聪旺打过这个号码一次。到了当天晚上十一点左右，沙聪旺又打了这个号码一次，最后一次通话，是凌晨十二点二十九分，而这次，是哪个号码打给沙聪旺的。这四次电话，除了第一次的通话时间还算长些以外，其他几个电话的通话时间都非常短，十来秒钟就结束了。” “而从通话时候电话所在的位置来看，四次通话，沙聪旺都是在核桃树村的位置，而另外那个电话，第一次和第二次的位置在鹿城区，第三次和第四次就已经在核桃树村的覆盖范围。” “经过两天的工作，沙聪旺被杀案终于有了一些突破性的进展。沙聪旺死前与他通过电话的这个人，有很大的作案嫌疑。” “后来，经过对这个电话号码的调查，没多久，我们就准确获取了这个号码持有人的信息。这个人，叫做赵红波，男性，三十九岁，家住鹿城区刘平乡上河村委会河边村16号，在鹿城区一个建筑工地上打工。沙聪旺被杀的头两天，此人以要回老家一趟为由，请假离开了工地。而根据刘平派出所反馈给我们的消息，当地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不过，村里到处传言，此人七八年前在外杀过人，已经躲了起来，这七八年来，也从来没有人见他回过家。” “先不说他曾经在外杀过人这件事的真假，一个七八年没有回过家的人，怎么会以这种理由请假呢？而且，时间上又如此的吻合，从他的手机号码定位来看，死者被害那天，他就在附近，种种疑点聚集在一起，已经足够使其成为该案最重大的犯罪嫌疑人。” “我们没有犹豫，立即组织对其实施抓捕。赵洪波在案发后，手机号码停止了使用，甚至连之前的那个手机都没有再开过机，也没有回去原来的工地。整个人，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简直是狡猾到了极点，抓捕他的工作，变得极其艰难。不过，我们对于这种案件的犯罪嫌疑人，是绝对不会手软，也绝对不会放弃的。三个月后，赵洪波在外省被抓获。” “也许，你以为我们成功了，”秋宇苦笑了起来：“我们确实是离成功非常的近了，可惜，事情没有想象的这么简单。赵洪波归案后，不管我们用什么办法，也不管换谁去审讯，他都拒不交代任何犯罪事实，从他归案那天开始，在公安机关就只会说四个字：我不知道。” “所有审讯过他的民警，与他接触下来以后，都有一种感觉，都能肯定，这起案子，绝对就是他赵洪波干的。可惜，说是这样说，证据在哪？当时，我们公安机关手里的东西，仅仅只是从手机定位上确定，案发当时他到过现场附近，还和死者有过几次手机通话而已。但这些东西，又能证明什么？现场所有获取的东西，也没有一丁点是能证明他到过现场的。没有指纹、没有dna、没有物证、没有人证，什么也没有，我们公安机关，在这起案件上，毫无证据。” “除非他自己能承认，否则，根本没有其他破案的方法。而这种杀人的罪名，一旦承认，就不知道还能不能保得住自己的小命了。就算保住，下半辈子也得在监狱里度过。如此严重的后果，谁又会轻易承认。” “当时，为了能够将他绳之以法，领导下了很大的决心，集结了多个部门，专门开会研究了多次，又找了各种理由，将其勉强拘留了一个月，也足足审了一个月。一个月后，赵洪波成功的走出了公安局的大门。而我们，只能这么眼睁睁的这么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出去。” 秋宇苦笑了起来，脸上满是沮丧，半晌之后，才恢复了平静，对着赵丽玲淡淡说道：“这起案子，虽然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但是，从内心深处来讲，我真是不甘心啊。”顿了顿，又道：“听了这个故事之后，你是不是发现了，其实，我们的刑事技术，根本就没有别人嘴里说的那么玄乎，并不是无所不能。” 说完，秋宇又语重心长的说道：“说心里话，小玲，那天在你们宋大队面前，我不太好推辞，现在既然跟你也这么熟了，我也不想对你隐瞒什么。其实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搞现场勘查的人，在全国，我这样的人多了去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更没有别人说的那么牛。还有，你搞的是消防，跟我的专业虽然有些关系，但这关系真的不大，火灾方面的东西，根本就不是我的专业。我真的就是个半灌水而已，或许，连半灌水都算不上。你这么好一个女孩子，让我来教，我真的怕反而误了你……” 赵丽玲听着秋宇的话，明显感觉到他真的是想耍赖，皱着眉头，一脸的不高兴。当听到那句“你这么好一个女孩子”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的雾霾却渐渐化为了甜蜜，见秋宇还在那一个劲儿的解释，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秋宇正说着话，见她突然这么一笑，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说了能让她好笑的东西，赶紧闭上了嘴。这丫头，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又嬉皮笑脸，实在搞不懂是几个意思。看了看她那诱人的身姿，心里不禁又想到：“这么好的条件，这么好的表演天赋，不去拍戏，跑来当什么武警，真是演艺界一大损失。” 见到秋宇一脸的茫然，赵丽玲更乐了，“秋哥，我可是好好打听过你的，你有几斤几两，我心里清楚得很，就别在那谦虚了。再说了，我又不是瞎子，你有没有能力教我，难道我看不出来啊？”说完，给了秋宇一个顽皮的笑脸，继续说道：“一开始，你给我讲这个案子的时候，应该没安什么好心吧？你是不是就想用这个案子，证明自己很没能力啊？是不是想借这个案子，让我对你失去信心啊？是不是想通过这个案子，让我放弃你来教我的想法啊？” 秋宇有些汗颜，自己心里怎么想的，完全被她说到了点子上。 见到秋宇一脸的尴尬，赵丽玲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不禁有些得意，微笑道：“可惜，就像你自己说的，这个案子，连嫌疑人都找到了，却由于证据不足又给放了，你实在是太不甘心了。所以，你讲着讲着，就变了味，变成了你内心最深处的不甘，内心最深处的呐喊。正因为这样，你也就越讲越专业，越讲越有水平，完全偏离了你一开始预定的轨道。秋哥，你讲的这个故事，真的是很精彩，我完全被迷住了。听完这个故事，我对你是越来越有信心，越来越想跟着你学了。”说完，又给了秋宇一个灿烂的微笑，“我越来越想天天听你讲故事了。” “额……不是，我没有……”秋宇有些无奈，想解释些什么，一时半会却居然找不到词。摸了摸鼻子，只好苦笑着说道：“如果你真要这么认为，我也没有办法。你才认识我多久，就能对我这么有信心。实话跟你说吧，这些年我破不了的案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又不是李昌钰（美籍华人，全世界现场勘查最知名的人士，带领着一个全世界最顶级，最专业的现场勘查小组），能有这么牛逼。你把我捧这么高，也不怕我摔下来摔死。” 第七十六章：处突 “呵呵，你就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不管怎么说，在我心里，你可是像名医一样，手到病除啊，形象可高大了，简直就是高大上的代名词！”赵丽玲的眼睛弯成了月亮，笑眯眯着说道。 秋宇只能苦笑：“你要真这么说，信不信我再随便说几个案子，就能把我在你心中那所谓的高大上形象，彻底的变成矮挫丑。” “哈哈哈，你可真逗，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赵丽玲笑得花枝乱颤，突然发现秋宇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马上意识到自己这话实在是有些暧昧，脸一下红到了耳根。 秋宇赶紧掏出烟点上，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两人都有些尴尬，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秋宇的电话很给力的救了急，掏出电话一看，是彭辉打来的。 “喂，彭队，有什么事？”秋宇赶紧接起了电话。 “你们那边有多少人在办公室？” “呃……”秋宇拿着电话走进外间的大办公室，眼睛扫了一圈，说道：“除了马兰和大陈在值班室，其他都在。” “把他们全部叫上，带上所有的照相机和摄像机，穿作训服来大院里集合，动作快一点。”说完，彭辉就挂了电话。 对于所有基层一线的民警来说，这种紧急通知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早就习以为常。 “所有人，带齐照录设备，穿作训服到大院集合，动作快点。”电话一挂断，秋宇对着正在电脑前埋头干活的众人大声说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曹叔，你别去了，留着看家。” 众人一听，都赶紧从座位上起来，拿衣服的拿衣服，检查装备的检查装备。嘴里还不时的骂上两句。 “妈的，哪个鬼地方又闹事了？老子还有多少材料没做完的，真他妈烦人。” “我还不是一样，馊事真他妈多。” “……” 秋宇通知完后，早已习惯了外面这群家伙的骂娘，丝毫不以为然，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赵丽玲把这些都看在了眼里，见秋宇进来了，赶紧站起来，小心的问道：“你们要去出任务？” “是啊，要去处突（处置突发性、群体性事件的意思）。”秋宇边在衣柜里翻衣服边说道。 “哦，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我也不知道，老大通知的时候也没说，要去了才知道。”秋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赵丽玲，继续说道：“那个，你能不能找个东西遮一下，我要换衣服。” 赵丽玲一听，“哦”了一声就赶紧跑了出去。 “别出去，外面都在换衣服。”秋宇刚喊完，赵丽玲就蒙着脸跑了回来，连耳根都是红的。 秋宇见状，大笑了起来，见赵丽玲依然蒙着脸，赶紧说道：“把脸蒙好了，我也要换衣服。”说着，就缩在办公桌后面换了起来。 赵丽玲简直是窘迫到了极点，旁边这么多男人一起换衣服，生平还是第一次，捂着脸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秋宇动作麻利的换好，对着赵丽玲似笑非笑的说道：“换好了，你能见人了。” 赵丽玲抬起头来，慢慢放下手，见秋宇已经一身警服的站在了她面前，脸红红的说道：“当着人家的面就这么换衣服，你们还真是不害臊。” “我有什么办法，现在可是有急事要出去。外面又有那么多人也在换，。也只能委屈你蒙下脸了，再说，我里面还有内衣内裤，又不是，我都不怕吃亏，你怕什么。”说完，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刚才被她搞得连说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恶搞了她一下，也算找回了场子。见她脸皮居然这么薄，又笑着说道：“我们要走了，你是要在这里，还是要出去。” “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在这干嘛，我也走了，出去吃点东西。”说完，又看着秋宇，关切的说道：“你小小一点儿。” 这种事情，他们一年要经历多少，秋宇也没在意，冲赵丽玲微微点了点头。 众人带着照录设备来到大院的时候，整个刑侦大队的四十来号民警，已经到了近半，加上技术这边过来的，已经超过三十号人，其他没来的，都有别的工作任务安排。 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彭辉说道：“就在刚才，宁安小区的人，把小区旁边的主公路给堵了，西路派出所和巡特警大队都已经赶过去了，局里正在调集人手，我们现在过去，还是老规矩，技术的负责照录像取证，其他人跟着技术的，负责警戒。宁安小区的情况大家都清楚，我就不多说了，都眼睛睁大点，注意安全。”说完，手一招，带着众人上了车。 鹿城区比较缺水，为了有效缓解这一情况，几年前，雄鹿市政府决定，在城边修建一座大型的水库。水库的修建，涉及到城边三个乡镇许多村民的搬迁和安置。后来，就在城边建盖了一个非常大的安置小区，将这些村民全部安置在这里居住。为了解决这几千人的生活问题，由政府每人每月补贴两百元作为生活费，大到七老八十，小到刚刚出世，只要是个活人，谁都不会少一毛钱。 一个五口之家，每个月可以不用做任何事就能领到一千元，一年就是一万二。按照党委政府的意思，每月给一些补贴，算是补偿，虽然没有了农田，但家里的劳动力也可以解放出来，打工赚钱补贴家用，不用再在农田里辛苦劳作。这么算下来的话，其实村民的生活，也会有所改善，这是一件好事。 但是，搬迁安置这种事情，从古至今，就没有哪个地方是风平浪静、波澜不惊就能完成的。涉及到搬迁的这些村民，早已习惯了农村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不管你做多少思想工作，不管你把搬迁的好处吹得有多么的天花乱坠，很多人还是不愿意搬走。从下令搬迁那天开始，大大小小的上访、堵路、围攻政府大院，各种各样的群体性事件，已经是多得数不胜数。 这个水库的修建，仅从规划上来看，第一期工程就可以解决城里近七万余人的生活用水问题，全部工程完工后，可以解决近二十万人的用水。在如此巨大的利民工程面前，少数人的利益，只能向大多数人的利益让步。最终，经过无数的风波之后，水库才得以如期建造。 村民陆陆续续搬进了新小区，逐渐安顿下来。这里之所以取名为宁安小区，也是希望这些村民能在这里安安宁宁的生活。可惜，事情的发展，是政府始料未及的。这些搬迁户，原本没搬之前，家家户户的主要劳动力都还在外面打工赚钱。搬进这里以后，没有了农忙季节，有了大把的时间，却只有极少数人外出打工，整日守着那点补贴生活。 没过多久，很多村民就自发的组织了起来，上街游行示威，要求增加补贴。这样闹了一阵子之后，政府没办法，只好增加到每人每月二百五十块。谁知道，没过多久，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政府毫无办法，又增加到每月三百，逢年过节什么的，还又是送米又是送油的。 这之后，确实平静了一段时间。鹿城区公安局，一直站在维稳的第一线，这些年来，为了这些村民的事，可谓是消耗了大量的警力。如今，平静的小区再次喧起了硝烟，居然把通往城区的国道都给堵了。 一听说是这个宁安小区又在闹事，刑侦大队的众人无不皱眉苦笑。每次一闹，他们都是作为处置的第一波力量，而照相摄像这等类的取证工作，更是由技术中队来直接负责。这种情况，在全国各地公安机关，都是普遍现场。 警鸣呼啸，众人一路风驰电掣，来到距离现场还有近一公里的位置，就无法再驱车前行。 众人下车一看，整个公路被各种车辆堵了个严严实实。没有办法，众人只能跑步前往现场。 待众人气喘吁吁来到现场的时候，随眼可见，公路正中站满了人，以老年人居多，有些甚至就这么直接坐在了公路中间的柏油地面上，路边也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的在三五成群的聊天，还有很多年轻人，却是在那大着嗓门的胡乱吆喝，场面混乱不堪。秋宇目测了一下，少说也有三四百人。 这些人的最外围，隔着七八米远的地方，有七八个交警穿着黄色的反光制服在管制交通。交警与堵路的人群之间，围着三四十个穿制服的警察和几十个穿特警服的人，正是西路派出所和巡特警大队的民警及协勤，巡特警大队的民警和协勤每人手上还拿着个透明的防爆盾牌。局长张爱军和政委裴跃华，副局长钱治国，西路所所长李俊和巡特警大队的队长林霄等人，也赫然站在队伍旁边。几位领导站成一圈，手上比比划划，正在商量着对策。 第七十七章：冲突 见刑侦大队的到了，张爱军转过头冲彭辉招了招手。彭辉见状，赶紧跑了过去，秋宇也没闲着，立即安排带着照相机和摄像机的几人站在队伍后面，从各个角度不停的开始拍摄。 过了一会儿，几人商量得差不多了，彭辉走了回来。 “局长接到市委耿副市长的指示，不允许采取任何行动，等待他到达现场，再进行指示。不过，可以由我们先行取证。局长的安排是，特警负责警戒，原地待命，派出所的先进入人群分别做思想工作，我们跟在一旁照相和摄像取证。另外，工作的时候注意方式方法，绝对不能跟这些群众发生冲突。如果发生了冲突，自己克制，以免事态扩大。” “怎么每次都是这个傻逼来指挥？也不换个人来，猪都比他强。”不知是谁冒了一句出来。 “如果被打怎么办？难道也不能还手？”又有人问了这么一句。 “就是这个意思，被打也不许还手。”彭辉也没注意是谁说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鼓了鼓眼睛，继续说道：“接下来，我把具体工作分配一下……” 彭辉刚开始分配工作，就见所有穿警服的民警四散开向聚集的各处人群走去，开始跟这些群众交谈起来。派出所的其中一个主要业务，就是做社区工作，说白了，就是走街串巷到各家各户访问、聊天。因此，干过派出所社区民警的人，在与人沟通的能力方面，都很有几把刷子。 果然，派出所的众人一洒进人群里，没过多久，骚乱不堪的现场渐渐安静了一些，那些小年轻也停止了呐喊，几百号人逐渐分成小群，围着派出所的民警开始高谈阔论起来。 彭辉见现场勉强控制了一些，冲秋宇摆了摆手。秋宇点了点头，带着十来个手拿照相机或者摄像机的技术民警走了过去，其余的侦查民警，纷纷跟了上去。技术民警四散开来，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开始照相和拍摄，每个技术民警身旁紧跟着两个侦查民警。秋宇手中也拿着一部摄像机，站在稍远一些的位置进行大范围的拍摄，彭辉、何强两人紧紧跟在他身边。 过了一会儿，在一群年轻人聚集最多的地方，突然听到从中传出一个女子尖锐的叫喊声：“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众人纷纷向那个地方望去，就见技术中队最年轻的法医陈志，他身边的侦查二组组长董国林，以及二组的民警张永宁，被一群年轻人围了起来，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拉着董国林不放，扯着嗓子对着身边围过来的年轻人大声说道：“这个警察打我，这个警察打我。” 董国林毕竟是多年的老刑警，遇到这种事也没惊慌，非常平静的说道：“小姑娘，话可别乱说，刚才你去抢我们的摄像机，我不过就是随手把你拉开，这里这么多人看着，谁打过你……” 董国林话还没说话，人潮就已经向这边涌了过来，场面开始有些失控。彭辉、秋宇等人一见不对，赶紧冲了上去。还没朝前冲了几步，就见一个满头金发，年纪极轻的小伙子从董国林身后就向他飞出了一脚，正好踢在他后腰上。董国林虽然有所防备，但这一脚是从后面来的，力度又大，他根本没看到，被踹得向前一个趔趄，差点把面前的小姑娘撞了出去。 这一下，现场彻底的失去了控制，极度骚乱了起来。处在骚乱最中心处的董国林、陈志和张永宁，被一群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围在正中间，拳打脚踢。刑侦大队民警和派出所民警，一见到三人被打，就马上朝这边冲了过来，无奈都已经深陷在人群里，场面又是极度的混乱，一时半会儿根本到不了他们面前。 彭辉、秋宇、何强见自己的弟兄被这样痛打，眼中快要喷出火来。“不许还手”这句命令，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彭辉长得本来就壮，又愤怒到了极点，冲在最前面，像个黑煞神一样，直接在人群中撞开了一个口子，强行冲了进去，秋宇、何强两人身材要瘦小一些，跟在他后面冲了进去。 董国林、陈志和张永宁三人，已经被数人打翻在地，每人身边都有六七个年轻人用脚在他们身上猛踩，三人只能勉强护住要害，其他地方也根本顾不上了。彭辉一进去，见到三人成了这幅模样，更是怒火中烧，将离他最近正在猛踩陈志的几人直接撞开，秋宇、何强紧跟着也到了面前，也冲其他还在对地上人猛踩的几名年轻人直接撞了过去，只不过，两人没有彭辉那魁梧的身材，才勉强撞开两个，就赶紧护住地上躺着同伴。那几名年轻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搞得蒙了一下，但也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对着彭辉三人就是一番拳脚相加。 场面才刚一混乱，张爱军局长就朝人群冲了过去，政委裴跃华和钱治国紧紧跟在旁边也冲了过来，三人脸上也是一脸的愤怒。 “全部给我停手，全部给我停手……”三位局领导高声喊道。可是，场面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三人的叫喊声，完全淹没在了人潮的骚乱之中。 他们三人还没冲到面前，就被身后的特警们追上。特警们手持盾牌，跃过了三人，在林霄的带领下，用手中的盾牌将正在围殴彭辉几人的那群年轻人，直接撞了个人仰马翻。这些年轻人被撞翻之后，马上爬了起来，见面前的警察越来越多，赶紧向后退了退。林萧趁此机会，命令特警一字排开，形成盾阵，并不断向前推移，将人群隔离了出去。彭辉、秋宇、何强三人赶紧一人拉着一个伤员，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里。 林霄一声令下，特警手持盾牌又形成了一个圆桶阵，将众人围在了里面。 “所有人，撤回来。”张爱军局长大声下达了命令。 还在人群中的其他民警，赶紧相互帮扶着朝这边涌来，来到面前，特警们打开一个口子，将众人放了进去，没几分钟，全部民警都聚集了进来。 阵型外那一群群年轻人，见此情景又纷纷围了过来，站在特警们面前不远处，得意的大声喧哗着，嘴里各种无聊的脏话尽出，有些干脆冲着民警们竖起了中指，嚣张的比划着。 “怎么办?”林霄站在队伍里，向局长张爱军请示到：“要不要实施镇压？” 张爱军强忍着怒火，没有做出任何指示，先来到了董国林等人身边。董国林、陈志和张永宁受伤比较重，都是被拖回来的，为了防止万一身上出现骨折造成更严重的损伤，几人都躺在地上，不敢起身。见几人浑身上下全是脚印，到处青紫，嘴角还有些血水偶尔渗出，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却也伤得不轻，更是气得满脸通红。 张爱军轻轻拍了拍董国林身上的灰尘，又脱下警服盖在了他身上。裴跃华和钱治国，也赶紧脱下警服盖给了另外受伤的两人。 张爱军强忍着内心的怒火，冷静的说道：“立即通知医院，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抬担架先送他们进医院。”说完，顿了顿，又说道：“另外，调集城区所有警力，尽快赶过来。”说完，站起身来，看了看裴跃华和钱治国，又在众人脸上扫视了一遍，问道：“刚才这些情况，有没有都拍摄下来，我说的是整个过程完整的拍摄下来。” 秋宇同样也是浑身的脚印，脸上还挨了好几拳，已经渐渐的肿了起来。但他毕竟是后面才冲进去，虽然也受了不少的伤，但远远没一开始被打的三人严重，听到局长问话，强忍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说道：“陈志最开始遭到围殴，摄像机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我的摄像机倒是在，不过后面混乱起来这一段，我因为急着救人，没有拍摄，其他的几台摄像机都完好无损，当时应该都在拍摄，不过，还没有时间细看拍摄的情况，无法确定。” 话音刚落，就听见躺在旁边地上的陈志痛苦的声音：“我的摄像机也在，应该没事。”说着，艰难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摄像机，旁边的人赶紧接了过去。 “趁现在这段时间，马上检查摄像资料，动作快点。”张爱军强压下怒火，大声指示到。 刚才负责摄像的几人，赶紧掏出摄像机，打开屏幕快速播放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几人陆续说道：“我的拍摄下来了。” “我的也拍到了。” “我的也没问题。” “……” “行，既然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刚才受伤的，原地等待医院过来救治，其他人准备一下，盯好刚才动手的人，特别是最先挑起事端的那几个。对方现在人太多，我们人太少，等增援一到，立马动手，给我一个不少的全部拿下。”张爱军已经是动了真怒。 第七十八章：众怒、心寒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看着面前这些年轻人如此嚣张的模样，众人越发怒火中烧。但是，局长没下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这就是纪律，公安民警铁一般的纪律。 公路被堵，十多分钟过去了，不但局里调集的警力没到，连医院的救护人员都没到。又过了好几分钟，终于看见七八个身穿白大褂的医务人员，提着担架跑了过来。 几人气喘吁吁的跑到了众人面前，见三个民警躺在地上，只说了声：“不好意思，车子进不来，”顾不上休息，就放下担架，开始对几人检查起来。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位领头的医生站了起来，说道：“不用担心，初步看下来，没有骨折，都是软组织受伤，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伤势也不算轻，肯定需要住院治疗。我们车子开不过来，请你们安排点人，帮我们一起把伤者抬出去。” 张爱军闻言，脸色略缓，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们，人就交给你们了，请你们用最好的药和最好的医生，拜托了。”说完，顿了顿，又说道：“我是区公安局的张爱军，代我谢谢你们高院长。” 那位医生一听，赶紧点了点头，答道：“请放心，张局长，我们一定给他们最好的治疗。”说完，招呼着众人把受伤的三人分别抬到担架上。张爱军随即安排了西路所的十名民警，跟随着医生一起将伤者抬了出去。 医生们抬着伤者刚走了一会儿，支援的就到了，只不过，到的不是公安局调集的支援，而是市里领导的支援。副市长耿荣辉，带着几个工作人员到了现场。 耿荣辉在市里几个副市长中，不论是资格还是关系，都排在前面，分管的工作之中，就有水利和交通，今天刚好是堵路，就把他派了来。而且，当年水库从搬迁到安置，几乎一直都是由他来主抓各项工作，与宁安小区的居民，也算打过很多次交道。外界都传说，耿荣辉即将升任为市委副书记兼市长，只等现在的市长升迁他地，腾出位置。 “耿副市长，你好？”张爱军看见耿荣辉，赶紧走了过去，向他敬了个礼，又握了握手。 耿荣辉板着个脸，小声问了句：“现在什么情况？过来这边说。”说完，走到了离公安局队伍稍远一点的地方。 张爱军赶紧跟了过去，将整个现场处置的情况，做了一个简单的汇报，汇报完之后才问道：“耿副市长，我们现在正在等你的进一步指示。” “都已经被你们搞成了这种烂摊子，我怎么指示？我还敢怎么指示？”耿荣辉听完汇报，一脸的不高兴，顿了顿，又说道：“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擅自行动，等我来了再说，你看看，现在搞成这样，怎么收场？” 张爱军听着这些话，心里满不是滋味，自己的民警正常执法，被人恶意殴打，他作为一个堂堂副市长，不但不关心，不支持，反而还责怪自己，把责任全部推在公安机关的头上。想了想，还是忍着不满耐心说道：“我们目前已经收集到了足够的证据，完全能够以妨碍执行公务罪来立案调查，而且，犯罪嫌疑人都已经基本锁定，我也已经调集了第二波警力，准备到了之后就组织抓捕……” “等等，你还嫌不够乱啊，居然还要抓人。我可告诉你，维护社会稳定，才是你们公安机关的第一大职责。一旦抓了人，整个小区，不闹翻天才怪，这个社会还怎么稳定？”说完，冷笑了两声，又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要真照你这么干，你这局长的帽子，保不保得住都还不一定。” 张爱军听完这话，心底的愤怒险些忍不住就要爆发，本已通红的脸上，胀成了猪肝色，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把火气压了下去，才又冷静的说道：“既然这样，我也没有了主意，请耿副市长做指示。” 耿荣辉一听，冷笑道：“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还觉得我说错了？” “不是这个意思，还请耿副市长明确指示。”张爱军强忍着说道。 耿荣辉看了看张爱军，见他脸上隐隐露着怒意，也没放在心上，看着前面不远处正在冲着民警比手画脚，大吼大叫的人群，冷冷说道：“张局长，实话告诉你，刚才我来之前，可是接到了宁安小区居民的举报，说你们公安机关滥用职权，殴打人家一个小姑娘，激起民愤以后，又出动特警暴力镇压，打伤了不少的群众，有没有这回事？” 张爱军一听，心里差点凉了半截，自己的民警被打，还被恶人先告状，你堂堂一个地市级政府的副市长，已经算得上是高级领导，居然宁可相信闹事的犯罪嫌疑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公安民警，这种话，要是听到民警耳朵里，民警能接受得了吗？这不是明摆着让咱们一线的民警心寒吗？ 张爱军的心在滴血，气得浑身颤抖起来，拳头握得紧紧的，咬牙说道：“这种事，咱们公安民警绝对不会做，也根本做不出来。作为咱们雄鹿市的副市长，希望你能明辨是非。”说完，扭头走进了队伍。 “你……”耿荣辉见张爱军在自己面前居然敢这样，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区区一个公安局长，也敢在我面前这么说话。我看你这个局长，还能当几天？”耿荣辉心里暗骂道。看了看张爱军，见他居然还敢背对着自己，心里冷笑了笑，朝跟着自己过来的几人，招了招手，就向正在大吼大叫的群众那边走去。 见耿荣辉居然没有过来看望慰问一下在场的民警，更没有过来跟任何一名民警说话的意思，居然向刚才闹事的群众走了过去，裴跃华、钱治国纷纷奇怪的看了看张爱军，林霄也赶紧走到张爱军面前，小声问道：“局长，要不要派人跟上去保护？” 张爱军板着脸，听到这话，眼角动了动，却没有任何指示。林霄见状，像是明白了什么，安静的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耿荣辉刚到人群面前，就被人呼啦一下围住了。一名跟着他的政府人员早已递了一个扩音喇叭给他，他将喇叭放在嘴前，打开开关大声说道：“我是市政府的耿荣辉耿副市长，是代表市委市政府来跟大家谈话的，各位乡亲父老，有什么诉求，请通过正常渠道反映，不要有这种过激的行为。” 话音刚落，周围的群众马上明白，是正主到了。这种人，才是真正能让自己目的达到的官员，可不能像对待警察这样。人群呼啦一下就围拢了过来，将耿荣辉和其他几名政府人员团团围住，却完全没有动手动脚的意思，纷纷拉开了嗓门。 “我们只有一个要求，增加每个月的生活费……” “就是，必须增加生活费，才三百块钱，连肉都买不起……” “还吃什么肉，养条狗都不够……” 众人围着耿荣辉，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但却没有一个人再敢像刚才对待警察一样，大打出手。 耿荣辉眉头皱了皱，一脸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众人，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又对着喇叭大声说道：“你们先别激动，再说，这么多人我也听不清楚你们在说什么？请你们选出几个做得了主的人出来，跟我去市政府会议室谈，其他人，该回去就回去，把公路让开……” 话还没说完，人群突然开始骚乱起来。耿荣辉转头一看，就见到公安局的大队人马，黑压压的一大片，穿着训练服，腰上挂着装备，其中服装颜色明显比其他人更深一些的特警队人员，手里提着防暴盾牌和警棍，跑在队伍的最前面。目测了一下，估计有近四百号人。 这些增援的民警一到，就朝张爱军等人所在的位置聚了过去。 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大喊了一声：“刚才这些警察打我们，现在又来了这么多，还带着武器，到底还想怎么样？我们老百姓难道都成了犯罪分子？” 这话一出口，人群马上炸开了锅。 “有种把我们都抓回去……” “老子不活了，跟他们拼了……” “这些警察，坏人不去抓，跑来对付我们老百姓，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有些女人干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场面越来越乱，又有了再次失控的预向。 耿跃华皱着眉头，脸上满是不快，转过头看向警察聚集的位置，见张爱军站在民警前面，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异常的可怕。狠狠的瞪了张爱军一眼，又转过头拿起喇叭高声喊道：“各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请大家都静一静，都静一静，我有话说。” 喊了半天，却毫无作用，人群依然乱作一团。 “都闭上嘴，都给我闭上嘴，听领导说话。听见没有，全部都给我闭嘴……”正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只听有几人大声怒喊道。 这几人的话，可比什么都管用，刚才还在人喧马嘶，混乱不堪的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六个中年男子，从人群中缓步而出，来到耿荣辉面前，其中一人又朝众人大声说道：“所有人都闭上嘴，耿副市长是来解决问题的，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是政府的好领导，大家都先听他说话。” 说完，过了一会儿，见众人彻底安静了下来，六人就站在耿荣辉面前，静静看着耿荣辉，不再说话。 耿荣辉看着这几人，面无表情，轻轻的点了点头，眼神里有些莫名的东西。几人也一脸的平静，看着耿荣辉，不时的眨眨眼睛。 “各位，刚才呢，情况有些混乱，我们公安机关虽然是正常执法，但也难免人多手杂，做出了一些过激的行为。在这里，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向各位父老乡亲道歉。如果有受伤的群众，可以去医院医治，费用由政府承担。受伤严重的，市委市政府会责令公安机关向他当面道歉。” 第七十九章：我们是警察 话音刚落，整个现场一片哗然，小区居民这边，是因为得意和兴奋，而另外的四百多民警，却是愤怒和心寒。在场没有任何一个警察能想到，这种话居然会从一个地市级高官的嘴里冒出来，不去了解事实真相，不问青红皂白就让被打的人去向打人者道歉，情何以堪，天理何在。 张爱军、裴跃华和钱治国站在队伍最前面，气得浑身颤抖。其他四百多民警，无不咬牙切齿，更多的人，眼里隐隐含着泪花，有些甚至留下了心寒的眼泪。 “草你妈，这什么狗屁领导，换头猪来都比他强。”民警中，有人忍不住骂了起来。 张爱军听到耳中，没有说话，颤抖着将手朝身后的民警摇了摇。 见小区众人稍显满意，耿荣辉趁热打铁大喊道：“我们的民警，虽然刚才确实是有一定的责任，但毕竟，我们大多数民警，还是好的，还是为人民服务的，我们也不能一竿子就打死一船人。刚才虽然我还没到，但是已经了解了情况，是我们有一位民警由于处理不当，先打到了一个小姑娘，既然这样，我们下步会对这名民警进行处理，并让他亲自向这个小姑娘全家道歉，大家看，这样处理，应该够合理了吧。” “对警察的处理，我们勉强能够接受，但是我们的生活费又怎么处理？到底加不加？”人群中有人喊道。这么一喊，众人又跟着高声喧哗了起来。 耿荣辉看向前面的几名男子，轻轻的眨了眨眼，几人马上大吼道：“都安静，都给老子安静点。”众人一听，又渐渐安静下来。 耿荣辉抬起喇叭，又大声说道：“这样，大家选几个人出来，我们到政府会议室坐下来慢慢的谈，其他人都先回去，现在也差不多该吃饭了，大家该吃饭的吃饭。我们协商之后，自然会给大家一个答复，到底加还是不加，如果加的话，该加多少，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拿出意见的，大家要理解，我们市委市政府，是非常关心大家的，绝对会把大家的诉求，落到实处。” 说完，冲前面轻轻眨了眨眼睛，又随意的看向周围的其他群众。 那几名中年男子见此，大声喊道：“那就这样，今天都回去，我们几个去跟政府谈，要是不愿意，你们自己去谈。”说完，又冲众人挥了挥手，说道：“都回去吧，回去吧，晚上等通知。” 小区众人听到这几人话后，骂骂咧咧陆陆续续的向小区大门走去，耿荣辉面前，只留下了那六人。很多民警都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张爱军看见之后，冲身旁的钱治国小声问道：“这六个人是不是那几个村委会书记？” “嗯，就是这几个书记。每次闹事，最后跟政府谈判的，就是这几个人。在所有涉及到征地的村委会当中，他们六个，是最说得上话的。”钱治国小声回答道。 张爱军眼角动了动，说道：“之前好像每次闹事，最后都是他们来摆平的，感觉像是很不简单的几个人。从之前你们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这些人好像很有背景？今天终于见到了，所有的搬迁户，好像对他们几个都惟命是从。” 钱治国皱了皱眉头，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极小的本子，翻了翻，说道：“这六个人其实倒没什么背景，只不过，在当年的搬迁之中，很为村民们说话，很多好的政策，都是他们几人跟政府谈下来的，所以很受村民拥护而已。而且，建这个小区的时候，他们跟建筑商也走得很近，不难想象，应该是捞了不少好处。” “建筑商我记得是一个叫秦志勇的，是不是这个人？”张爱军眼皮跳了跳，问道。 “嗯，就是秦志勇，他是车合镇自达村委会小王屯的农民，身份虽然是个农民，其实却是个生意人，做着很多生意，农业、地产、公路都有涉及。”钱治国翻着笔记本说道：“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宁安小区当时建设招标的时候，有近五十家建筑公司和房地产商来投标，最后，被锦枫这家公司取得。不过，好像这家锦枫也仅仅只是来帮忙围标的，真正的幕后中标人，就是秦志勇。而且，来参与投标的这五十多家里面，有三分之二都被秦志勇买了标书，帮自己围标。当然，这些都是没有证据的事，只是一些小道消息，如果属实的话，说明他对这个标是势在必得。” “嗯，知道了，还有没有？” “有一个情况，虽然毫无依据，但我想，既然能这么传出来，应该不会是空穴来风。” “什么情况？” “听说，这个秦志勇，也只不过是个帮人打工的而已，真正的幕后老板，是个叫万强的人，外号万老虎。既然要掌握社会动态，那我们也秘密查过。这个万老虎，大概四十多岁，曾经是毛东镇瓦槽村委会的书记，家是瓦槽村委会万家村的人。此人既是村委会的书记，但私下里，却又是一个建筑商，生意还做得很大。鹿城有很多高档小区，表面上看是不同的建筑公司在做，但实际上，幕后真正的老板就是他，真正发财的也是他。”顿了顿，钱治国又说道：“这些都没有证据，只是一些空穴来风的传闻而已，不过，我们也还是当做情况掌握了下来。” 张爱军听他说完，鼻腔里仅仅“嗯”了一声，眉头紧皱着，既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示。 见人散得差不多了，几名交警赶紧出来疏导早已堵得水泄不通的道路。路一通，耿荣辉让人把车开了过来，带着另外几名政府官员上了车，一溜烟走了。那六名村委会书记，分别上了两辆越野车，朝耿荣辉车辆驶出的方向而去。 “叮铃铃”，张爱军的电话响了起来，一看，是耿荣辉打过来的。 “有什么指示？”张爱军板着脸，连称呼都省了。 “爱军局长，刚才也是形势所逼，没有办法啊，”耿荣辉居然毫不介意张爱军的无理，和颜悦色的说道：“不这么处理的话，难以平民愤啊！毕竟，稳定才是第一位，我知道你们很辛苦，也很委屈，但是，如果能把事件平息下来，也是值得的嘛！”顿了顿，又说道：“我已经跟赵书记汇报过了，他也同意我的处置意见。这样，晚上你就安排两个人过去，买点慰问品，安抚一下人家，顺便道个歉，不就解决了，何必非要大动干戈，搞得社会大乱呢。要记住，稳定，把好稳定才是第一位的啊！” 张爱军听着电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听他说完，强忍着内心的愤懑说道：“耿副市长，今天的事情，我不想过多的解释。我只想说，我们的民警没有错，没有任何错。要是照你说的这样做，让我何以面对整个鹿城区这六百多民警，这六百多弟兄。如果非要让我安排民警去道歉的话，请市委市政府，免去我区公安局局长的职务，我实在无法胜任这个局长之职。” 说完，张爱军直接挂断了电话。 耿荣辉坐在奥迪车里，被张爱军如此抢白，他心里一阵怒火中烧，过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阴冷的笑了笑，便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张爱军挂断电话，转过身，看着眼前密密麻麻，一脸悲愤的民警，激动地大声说道：“耿荣辉，让我们的民警去道歉，你们说，是能去还是不能去？” “不能去。”在场四百多民警，热泪盈眶，激动的高喊道。 “好，说得好，我们公安机关虽然是在党委政府的领导下工作，但是，今天这种屈辱，我们无法承受，也不应该承受，我们警察身上的血性，不能丢失，也不能被如此的践踏。”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些村民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多项法律，却还在我们面前如此嚣张，难道，领导的权威，却要驾驭在法律的尊严之上？”说到这里，张爱军眼里忍不住流下了激动的泪水，作为一名基层一线多年的公安局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流泪，还是人生第一次。 四百多名警察，眼睛一眨不眨，同样激动的看着面前的局长。 “这件事，我们暂时不能蛮干。现在，大家收拾装备，先撤回去。等会儿我会专门就此事，向区委书记做详细的汇报，争取他的支持。同时，今天所有的民警，尽量做到最大限度的收集证据。还有，虽然受了委屈，但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私下报复，既然穿上了这身警服，就要对得起它所赋予我们的使命。记住，我们是警察，不是流氓，不是混混，更不是黑社会，要洗刷今天的屈辱，我们必须依靠手中的证据和法律，而不是依靠武器和拳头。”说完，张爱军使出浑身力气，大吼到：“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四百多名警察，声嘶力竭的呐喊道。 …… 众人回到公安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 陈志、董国林和张永宁受伤比较重，已经送到了医院住院治疗。秋宇是技术中队除了陈志以外，受伤最重的一个，脸已经完全红肿了起来，还混合着一些擦伤，身上全是脚印，刚才在现场，全凭着一股气在支撑，现在回到办公室，连走路都已经成了问题，被张大鹏和刘远飞两个人架了回来。 办公室里居然灯火通明，老曹没走，一直等着众人回来，听到公安局大院里人声鼎沸，正在快速聚集第二波警力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怕几人出事，就在这里等着。秋宇被架着走进来的时候，老曹赶紧从座位上冲了过来，紧张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严重。”正说着，刘远飞已经搬了个凳子给秋宇坐下。 话音刚落，一个艳丽的身影，就闯进了秋宇的视线，不是赵丽玲还能是谁。 第八十章：我不是垃圾 见秋宇如此模样，赵丽玲满脸的惊讶，直接呆住了，秋宇看了看眼前娇艳的面庞，苦笑了笑，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赵丽玲这才反应了过来，赶紧凑到秋宇面前，伸手扶着他，一脸的紧张和心疼，声音有些微微发颤的问道：“怎么会这样？”说完，目不转睛的在秋宇身上四处查看着，看到秋宇的警察作训服上隐隐全是脚印，心里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怎么只有你伤成这样，他们怎么不好好保护你？”见秋宇如此的惨状，而其他人却毫发无伤，赵丽玲又是心疼又是恼火。 秋宇身旁的这些弟兄，听到这话，不但没人生气，有几人甚至还惭愧的低下了头，特别是张大鹏，他脸上写满了愤怒和羞愧。整个技术中队，他是身材最魁梧的一个，也是最崇拜秋宇的一个。当时，他离秋宇实在太远，而且事情也发生得太过突然，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秋宇冲进了人群。他拼了命的挤过去，却已经根本来不及了。 事情说起来复杂，其实当时，从秋宇冲进人群到受伤，也就十多秒钟的事情。刘远飞也是满脸的沮丧，他是从实习开始，就一直跟着秋宇，秋宇对他，也是倾囊相授，两人的关系，算得上是亦师亦友，工作上是同事，工作之外却像兄弟。 “呵呵，小玲，别这么说。”秋宇勉强笑了笑，说道：“当时情况很混乱，他们连照顾自己都照顾不过来，又被我安排到了离我很远的地方，事发很突然，根本不能怪他们。”说到这，又赶紧对身后的几人道：“大家都没吃饭，先过去办公大楼领盒饭，大陈，小汪，你们去医院看下小陈，顺便把饭带过去，他也是独人一个，没人照顾，这两天你们辛苦点，多照看照看。其他人，先过去吧，多带几份过来，我们人多。” 赵丽玲咬着嘴皮，擦了擦眼泪，幽幽的说道：“我不饿，我出去给你买点药。”说完，就跑了出去。 赵丽玲走后，众人坐在办公室里，没人说话，整个办公室，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秋宇也整个人靠在靠背上，眼睛看着天花板，从警这么多年，参与处置各种各样的群体性事件无数，从来没这么憋屈过，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正在思绪万千，彭辉打了个电话过来，两人互相问了问各自的伤势，得知对方都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心里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彭辉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等会儿局长和政委要过来看你，就挂断了电话。 刚挂断电话，出去拿盒饭的众人都陆续回来了，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里面全是盒饭。刘远飞从里面拿了一盒出来，将盖子打开，递到秋宇面前，又拿过筷子递了过去。 秋宇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轻轻的摇了摇手，他实在是吃不下，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心里实在堵得慌。其它几人，也是手里端着饭盒，表情发呆，半天才吃上一口。唯独张大鹏，打开饭盒就往嘴里大口大口的吃，猛扒了几口后，突然从座位上“噌”的站了起来，将手里的饭盒重重地砸进了放在门口的一个大纸箱里。赵丽玲刚好提着一大兜药冲了进来，差点砸到她身上。 “操　你妈，老子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张大鹏脸色通红，眼里隐含着泪水，又大骂道：“日　你妈的，难道就这么算了。”说完，又喘着粗气对众人大声道：“把你们的摄像机给我，我倒是要好好看看，到底是些什么杂种干的。这事要是政府不让处理，操　你妈的，老子就自己处理。” “大鹏，过来，我跟你说。”秋宇见张大鹏这样，心下感动，却只能赶紧叫住了他。赵丽玲眼圈有些发红，看了张大鹏一眼，便低着头走到了秋宇身边。见秋宇面前的盒饭根本没动，柔声问道：“秋哥，你怎么不吃东西？是太疼了吃不下么？” 秋宇努力朝她笑了笑，摇了摇头。 张大鹏走到秋宇面前，见他脸上又青又肿，还有很多擦伤，更是自责，在他旁边蹲了下来，眼泪顺着脸颊慢慢淌了下来。 秋宇看着他，勉强笑了笑，淡淡说道：“大鹏，到这里多久了？” “四年。”张大鹏哽咽着说道。 “嗯，是了，当年小刘你们两个是我一起要回来的，还记得么？” “记得，我跟小刘实习的时候就跟着你了。”说着，眼里的泪水更是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他赶紧将手朝脸上胡乱抹了一把。赵丽玲见状，赶紧掏出纸巾递了过去。 “承蒙你们看得起我，愿意到这里来干这种肮脏的活。”顿了顿，又说道：“你跟小刘，从进这道门那天，我就看出来，都是有血性的汉子，小刘是学痕迹专业的，来这倒也算合适，但你学的是法律，到这却是有些委屈你了。” “秋哥，别这么说，我是真心愿意跟着你，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张大鹏差点哭出声来，又拼命的忍了回去。 秋宇笑了笑，冲他摆了摆手，说道：“说起来，也要谢谢你。当年，让我负责技术中队的时候，这里人很少。局长和政委当年都是刑警出身，有很深的刑警情节，更是深知刑事技术的重要。当时，他们给了我一个极其优厚的政策，这个政策，公安局几十年来从来没有过。让我在公安局现有的六百多民警里面，随便挑选想要的十四个，选中的人，必须无条件到这里工作。” 说到这里，秋宇抬起头，目光在众人脸上逐一扫过，苦笑着说道：“这里在座的，有一半就是当时我选来的，当时，有些人走了，你们几个留下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恨我。” 众人纷纷摇了摇头，眼神坚毅的看着秋宇。 “我知道，只要进了这里，一般来说，警察的辉煌就离你越来越遥远了，在这里，只能充当幕后英雄，只能在背后默默无闻的为破案服务。虽然，我们才是所有警察里面最有技术含量，最专业，最牛逼的，可是，体制就是这样。当时，我考虑再三，才选择了你们。你们当中，除了大鹏，其他都是刑事技术相关专业的科班出身，这是选择你们最大的原因。所以，当时，我给你们都打了电话，征求你们的意见。” 秋宇苦笑了笑，继续说道：“只要我选中的人，都必须无条件服从，到这里来工作。话是如此，可是，真能这样做吗？”他摇了摇头，又道：“强扭的瓜不甜，我当时觉得，要来这里的人，首先，必须要自己愿意，自己喜欢才行，否则，有再高的水平，有再强的能力，我也不会要，因为，并不适合。” “水平不高，可以练；能力不强，可以培养；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一生下来就会做事情的，但是，如果心里不愿意的话，一切都是枉然。不瞒你们说，当时，我一共给近三十来人打了电话，最后，愿意来的，就是你们，说起来，我真的很感谢你们。” 说到这里，秋宇低头看了看面前蹲在地上的张大鹏，又抬头看着众人，才缓缓说到：“大鹏，当时并不在我选择的名单之中，虽然也考虑过他，但结合他本人的情况，我觉得，当一个特警或者侦查民警，才最适合他，才是他最好的归宿。你们可能不知道，特警队的林霄，也非常看重他，想让他到特警队。我没想到的是，他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居然主动给了我电话，要到我们这里来。” “我们，虽然在背后一直默默无闻，但我完全可以拍着胸脯，自豪的说，有哪一起大案，离开得了我们，有哪一起大案，能直接跳过我们。没有，绝对没有，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不会有。我们，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自己身上这身警服，对得起头上顶着的警徽。”秋宇看着大家，顿了顿，激动的说道：“今天的事，说心里话，我很难过，我们警察同样有血有肉，有我们的灵魂，我们不是毫无情感的机器，却受到了这种非人的待遇。” “明明是犯罪，却因为政府官员的需要，就如此压制我们的正常执法。难道这样做，真的就能起到社会安宁，长治久安的作用？局长今天敢带着所有民警，如此公然跟市委市政府的决定叫板，必然也是下了足够的决心，跟着这样有血性的领导，我深信，我们今天的血，不会白流，我们所受的伤，不会白受。” “但是，就像局长说的，我们是警察，而不是流氓，无论做什么，我们都要做得堂堂正正，做得问心无愧。这不是私人恩怨，这是执法，这是法律被某些人无情的践踏。如果私下解决，私下打击报复，那我们成了什么？我们岂不是成了跟那些人一样的垃圾，一样的人渣。”秋宇说完，目光坚定的看着张大鹏，极其认真的说道：“大鹏，你是警察，还是垃圾，告诉我！” “秋哥，我明白了，我是警察！不是垃圾！”张大鹏泪流满面的说道。 话音刚落，就听听门口传来响亮的声音，“说得好。” 第八十一章：独处 众人赶紧抬起头来朝门口一看，原来是张爱军局长、裴跃华政委和钱治国副局长到了，后面还跟着政工、纪委、后勤等等一大帮子的人。 张爱军大步走到秋宇面前，看着秋宇，脸上满是激动之色，眼底还流露出浓浓的心痛，见秋宇的脸已经肿成这样，有些说不出话来。 政委裴跃华走到众人面前，目光中充满了坚韧，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朗声说到：“今天，这么多的民警受了如此严重的伤，是我们鹿城区公安局，有史以来最屈辱的一天。虽然，对于我们基层一线的警察，特别是刑警，受点外伤，不算什么，这是常有的事。但是，我们心里的伤，如何才能治好，要多久才能治好，要怎么样才能治好。今天，大家都很震怒，也很心寒，我们局党委更是心痛。大家都是好样的，我们这支铁一般的纪律部队，都是好样的，没有任何人在那种情况下，做出过激的行为。局长、我和钱副，代表全局党委，真心的感谢大家的付出。” 政委裴跃华刚说完这番话，喉咙便哽住了，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局长张爱军弯下腰来，轻轻拍拍了秋宇的肩膀，站起身，挺直了腰，大声说道：“今天，大家受到了最不应该受到的待遇，这是我的失职，在这里，我先给大家道个歉。当时，我没有预见到事态的严重，调集的警力太少，才导致了这种局面的发生。” 说完，居然向深深的鞠了个躬，众人见此，无不震动。一个公安局的局长，是所有民警内心深处，最尊重的人之一，今天，心中这位自己最尊重的人，居然向做出如此的举动，可以想象，此刻的他，心中是有多么的悲哀和愧疚。 “过来之前，我已经向区委严书记做了详细的汇报。他听了之后，极其震怒，已经做了详细指示。今天的群体性事件，他完全同意我们作为刑事犯罪案件进行调查，只要收集到足够的证据，他同意我们按照法律程序来办，也就是说，该抓人的人，一旦落实清楚，必须一个不少的到案。” 众人一听，群情激奋，大声的鼓起掌来。 张爱军摆了摆手，继续说道：“至于耿荣辉，居然让我们民警被打了还去道歉，这种事，我张爱军再无能，也绝对干不出来。只要我还当这个局长一天，就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市委政府如果强压下来，有我顶着，你们根本不用理会，大不了，老子回家种田。” 张爱军才四十来岁，正是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看来这次也真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居然萌生了退意。 众人一听这话，都说不出的难受，刚想说点什么，张爱军又摆了摆手，看着秋宇，继续说道：“接下来，小秋就回去休养一段时间，这么多年过来，你也苦了不少，趁此机会好好休养一下。”看了看秋宇身边站着的赵丽玲，又道：“好好陪陪你女朋友，也别想太多。其他人，应该都没受伤，请你们辛苦一下，把所有收集到的照相、摄像资料整理出来，尽快交给民警维权委员会，后面的工作，由他们组织，你们负责配合就行。” 赵丽玲和秋宇听到“女朋友”这三个字，都闹了个大红脸，秋宇脸上受了伤，又红又肿，倒是看不出什么。赵丽玲那精致的俏脸却是直接红到了耳根，想解释什么又觉得这种场合不合适，羞得使劲低下了头。众人都是站着，只有秋宇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她又站在秋宇面前，低下头刚好与秋宇对视到了一起，感觉秋宇居然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赶紧把头转开，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不过，虽然害羞，心里却是有些甜丝丝的。 众人都心情激荡，根本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一幕。 张爱军、裴跃华和钱治国又安慰了众人一阵，才转身带着人出了技术中队办公室，向医院赶去。医院躺着的几人，才是受伤最严重的，他们必须到医院去，将几人彻底安顿好。 晚上十点，秋宇在赵丽玲的搀扶下，回到了位于龙华小区的家。至于为什么会是赵丽玲，而不是秋宇的其他弟兄，说起这事，秋宇也只能苦笑，不过，赵丽玲的这一举动，却让他原本如湖水般早已波澜不惊的内心，如扔进了石块一样，激起了阵阵涟漪。 之前，大家一直在办公室，人人心情都是复杂到了极点。在那种情绪的支配下，众人都谈了很多，张大鹏和刘远飞，差不多拉着秋宇哭了一晚上，也说了很多很多平常没机会表达的话，特别是见到秋宇伤成了这样，众人都很是有些自责。当时事发突然，人人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秋宇压根没怪过他们，也很明白他们的心情，见众人这样，嘴上只能不停的劝慰，心里却充满了温暖和感动。 基层一线的民警，正是在这种血与火的锤炼之下，才能肩负起担当和守护的重任。也正是在这种环境之下，才能培养出那种深深的情谊和血性。 秋宇感激这些伴随在身边的弟兄，感激他们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大家平常都不善言辞，更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内心，如果不是共同经历了这些，秋宇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他也更是永远不会知道，他们在自己心中，占据了何其重要的位置。 和平年代，虽然没有经历过战火的锤炼，但毫无疑问，他们之间的战友情，同样如同在战火中锤炼过一般。 两三个小时的长谈，众人都将内心最深处的东西，毫无保留的宣泄了出来。秋宇见时间差不多了，让众人各自收拾好心境，又根据局长的安排，将工作布置了下去。 秋宇虽然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肿得老高，但其实最严重的伤，在左小腿。当时他为了护张永宁，面对周围如此多的拳脚，只能整个人趴在了张永宁身上，左小腿被人重重的踩了好多下，特别是脚踝处，特别的严重。现在，根本落不了地，随便摆放的位置不对一点，都疼得他龇牙咧嘴。 赵丽玲就这么一直在秋宇身边，平常极其活泼外向的她，在众人交谈的时候，却一反常态的安静，只是时不时的抬起头来，偶尔看上秋宇一眼，秋宇只要一看向她，就马山转过了头去，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众人争着要送秋宇回家的时候，安安静静的赵丽玲突然跳了起来，谁也不让送，非得自己来送，那架势，完全就是谁送就跟谁急。秋宇虽然很是有些感动，但终归觉得不妥，温言软语的劝了半天，赵丽玲死活就是不同意。 秋宇已经单身了好几年，之前比赵丽玲再漂亮再优秀的女子，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只不过，在这种事情上，秋宇的心里如同上了一把锁，从来没有为谁而开启过。如今，秋宇面对着赵丽玲，居然能如此温柔的讲话，众人都不是笨蛋，自然看出了一些倪端，内心也暗暗替秋宇欢喜，便不再坚持。七手八脚的将秋宇扶上了他那辆途观，赵丽玲动作娴熟的坐进驾驶室，发动车子，就拉着秋宇率先离开了公安局大院。 “小玲，谢谢啊，难为你了。”秋宇坐在副驾驶位上，微笑着说道。 “一点都不为难，我愿意。”赵丽玲笑了笑。 “待会儿到了，你开我的车回去，这几天，我这坐骑，就交给你打理了，我这鸟样，要想动车还得有几天。”秋宇自嘲的笑了笑。 “你现在就是个瘸子，还管得了我？”赵丽玲一脸的神秘，又有些害羞的说道。 秋宇家所在的华兴小区，在鹿城偏西的位置，离公安局就十分钟的车程，算是城里位置比较好的小区。夜色蒙蒙，两人在车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这种情况下的独处，两人还是头一次，难免有些尴尬。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害羞，赵丽玲脸上红扑扑的，秋宇靠在副驾驶座位上，借着路边的灯光，偶尔抬头看看她的侧面，白皙的脸庞，粉嫩的脖颈，还带着个挂饰，挂饰下端塞在衣服里，看不到是什么东西，看着看着，居然看得呆了。 赵丽玲虽然在看着前面的道路，却早已发现秋宇呆呆的看着自己，脸色更红，却不但不怒，反而有些暗暗的欢喜，不知不觉将车速缓慢了下来。秋宇呆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居然走了神，鼻子里“嗯”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了头，不敢再看赵丽玲。见秋宇转过了头，赵丽玲嘴角一扬，心里隐隐有些得意。 一路无话，来到秋宇家所在的这幢楼，赵丽玲把车停在单元门口，便赶紧下车跑过来扶秋宇。 秋宇极其尴尬，根本不好意思让赵丽玲来扶自己，打开车门强撑着挪了下来，赵丽玲见他不愿意让自己扶，说了句：“哎，你这人怎么这么倔。”也不管秋宇什么反应，直接钻到秋宇怀里，把他的手臂抬到自己肩膀上，手扶着秋宇的腰，慢慢站直身子，搀扶着秋宇慢慢向前挪去。 炎热的天气，两人穿得都不多，赵丽玲那细腻光滑的肌肤，不时的擦碰到秋宇的皮肤上。秋宇已经很多年没有像今天这般，感受着对方细嫩而柔软的身体，鼻端不时传来阵阵幽香，虽然尴尬，心里却也不禁有些荡漾。赵丽玲更是难堪，感受着秋宇身上浓烈的男人气息，脸上飞满红霞，心里鹿撞。 第八十二章：单身 秋宇家就在一楼，后面还有个小花园。两人从车上搀扶着下来，短短几步的路程，却是走了半天。不知不觉，两人心理居然都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希望就这样一直搀扶着走下去，永远走不到尽头…… 打开房门进到房里，秋宇将灯打开，赵丽玲四下环顾了一下，就皱着眉头，惊讶的说道：“怎么是个空房子啊，什么也没有，你住哪啊？” 秋宇更是尴尬，苦笑着道：“我只住一间，反正也用不着，就没买什么东西。”说完，手朝前一指，“我睡在里面那间小卧室。”说着，慢慢朝前挪去。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两个床头柜，一张书桌，桌上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布置实在是非常的简单。 赵丽玲将秋宇扶到床边坐下，说了句：“等会儿，别躺下去啊，你身上好脏。”边说边到处找东西。 过了一会儿，赵丽玲从秋宇的衣柜里翻出一套衣服，红着脸丢在了床边就跑了出去。秋宇正奇怪，拿个衣服，干嘛还那么害羞，打开一看，居然还有一条红内裤包在里面，不觉有些好笑。这女孩，什么都好，就是一旦涉及到男女的一点点事，脸皮就太薄了一些。 见赵丽玲跑了出去，秋宇龇牙咧嘴的脱下了身上的衣服，上面到处都是灰尘脚印。他并没有放下这身衣服，而是小心的捧在了手里，盯着上面的鞋印，仔细研究了起来，想看看总共是有几个人留下的，鞋印又分别是些什么样的花纹。要是换个人见到这一幕，搞不好会以为他是不是头被门给挤了。 过了一会儿，赵丽玲手中拿着一条大毛巾，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看见秋宇居然就穿着一条裤衩坐在床边，衣服也没换。“啊”了一声就转身跑了出去，站在门外又急又气的说道：“怎么这么半天都不换衣服，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秋宇看鞋印看得太投入，居然忘记了赵丽玲，一听这话，不禁老脸一红，只好苦笑着说道：“这不是身上疼得利害，动作快不了嘛，谁让你这么快就冲进来了。” 刚说完，就见门外递进来一块正冒着热气的毛巾，却是赵丽玲闭着眼睛，脸转朝另一边，把毛巾递了进来，嘴里说道：“那……你先擦一下身上，再穿衣服，我在外面等你，穿好了再叫我。” 秋宇见此，实在是有些忍俊不禁，赵丽玲发现秋宇在笑自己，俏脸更红，将毛巾朝笑声处砸了过去。秋宇趁机“哎哟”的一声，倒在了床上，赵丽玲一惊，赶紧转身走了过来，却见秋宇用毛巾挡住了身体，正一脸坏笑的看着她，又是有些生气又是有些害羞，转过头，不再看秋宇，却刚好看见秋宇床头柜子上摆放的一个相框。刚才急匆匆的进出，她根本没注意。 见到相框内的照片，赵丽玲一脸的复杂，身体也有了些轻微的颤抖。过了一会儿，还是小心的把相框拿了起来，仔细看了看。照片上，秋宇抱着一个很小的小孩儿，笑得很灿烂，那个小孩儿，也是吃吃的笑着，非常的可爱，两人的笑容，简直一模一样。 赵丽玲嘟着嘴，强忍着内心的忐忑，有些幽怨的问道：“秋哥，照片上这个小孩是谁啊？” 秋宇正在擦着身上，听后，头都没抬的答道：“我儿子。” “哦。”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赵丽玲的声音忍不住的有些颤抖，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眼里的眼泪差点就忍不住流了下来。她强忍住泪水，又硬撑着问道：“好可爱，有多大了？” “现在应该五岁了！那张照片是我儿子满周岁时候照的。”说起儿子，秋宇眼里满是慈爱，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深深的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快四年没见到他了。”话语里，透出深深的思念。 赵丽玲一听这话，冰雪聪明的她，马上意识到了什么。 之前她就从宋正华那里打听过，对秋宇的私生活有一点点了解，听说秋宇结过婚，有过孩子，几年前离了婚。只不过，宋正华对秋宇的这些私生活，也所知不多，具体是不是真的离了婚，还是只不过是分居两地，他也不是很确定，这种事情，又不好意思当面去问。而且，就算离了婚，他是一直单身还是已经有了新的感情，也是一无所知。 赵丽玲根本没有意识到，当她开始打听这些消息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说明，秋宇在他心里，有了一定的位置。 赵丽玲听到这话，之前了解到的这些关于秋宇的私生活，已经得到了证实，又赶紧问道：“什么叫应该五岁，你怎么会这么多年没见到自己的儿子？” 秋宇随便擦了擦身上，正在穿裤子，虽然赵丽玲背对着自己，但这么长时间，就这样只穿个裤衩也不像话，听赵丽玲这么一问，苦笑着答到：“我儿子跟他妈在国外，我四年没见到，有什么奇怪？” “跟他妈在国外，那你怎么没跟着去？”赵丽玲有些激动的问道。 秋宇正在穿衣服，根本没有注意赵丽玲，更不会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的心里是怎样的波澜起伏，随口答到：“我儿子跟他妈在国外，难道我就必须要跟着去国外？你这是什么逻辑？” “到底是怎么回事？”赵丽玲突然有些发狂。 秋宇吓了一跳，楞了楞，一脸茫然的问道：“你发什么疯？想吓死我啊！” 赵丽玲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闹了个大红脸，还好，背对着秋宇，没让他看到，幽幽说道：“跟你这人说正事，你总是这么捉弄人，再不好好说话，我不理你了。”说完，转过头看着秋宇，眼里满是幽怨。 秋宇见她这样，也不敢再开玩笑，苦笑着说道：“我跟她早就离了婚，怎么还能跟她去国外？”说完，秋宇扶着墙，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 赵丽玲一听，原本苍白的脸庞，逐渐变得红润，脸上的哀怨，渐渐变为了欢喜，暗淡的双眸，也再次变得明亮。 见秋宇要出去，赶紧过来扶着他，说道：“你要去哪？我扶你！” “别，我自己就行。” “没事，我扶你。” “别、别、我自己就行了，真不用。” “真的没事。” “哎，大姐，我要去撒尿啊，难道我已经无能到连撒个尿也要你来扶？”秋宇有些尴尬，本来不想明说的，谁知道她居然如此的不解人意。 赵丽玲又被闹了个大红脸，心里正高兴的她，也没在意，想了想，又笑眯眯的说道：“呵呵，我出去一下，把你家的钥匙给我一把，还有车子借来用用。”说完，手伸了出来。 “我家的钥匙？你拿了干嘛？”秋宇一脸的奇怪。 “管那么多干嘛，赶紧拿来，难不成，就你这破地方，我还能来偷什么不成？”赵丽玲笑骂道。 “我包里，自己去拿。”秋宇说着，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赵丽玲顽皮的笑了笑，拿上钥匙冲了出去。一路兴奋的开着车，她的心，也如同飞到了天上。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宋正华之前所说的，正是秋宇的真实情况。这么多次的接触，秋宇健康、善良、睿智而又不失风趣的性格，早已深深的吸引了她。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幕幕，她都看在眼里，更是深深的感受到，在秋宇的身上，还有一种浓浓的血性在冲击着她的心灵。 今晚之前，如果说秋宇对她算是有些吸引力的话，那现在，却已经变为了浓浓的喜爱。这个男人，整整大自己八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见到秋宇开始，她就对他充满了好奇。之后，又被他对待工作那种一丝不苟的严谨，睿智的思维，以及充满逻辑的分析和推理能力所深深吸引。再后来，她发现了他的善良，还感受到了他的风趣和幽默。如今，又被他身上那种个性，那种血性所震撼。从决定送秋宇回家的那一刻起，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她很害怕，心里充满了矛盾和痛苦，一直以为，秋宇这样的男人，就算已经离了婚，但身边绝对不会没有女人。自己的感情，也许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也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今天，从推开秋宇家房门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感觉到，他应该还是单身，身边应该还没有女人。赵丽玲万万没有想到，老天居然如此眷顾自己，虽然他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但这又算得了什么呢？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单身。 赵丽玲开着车，心里满是欢喜和兴奋，不知不觉哼起了歌…… “如果女人，总是等到夜深，无悔付出青春，他就会对你真。” “只是女人，容易一往情深，总是为情所困，终于越陷越深。” “可是女人，爱是她的灵魂，她可以奉献一生，　为她所爱的人……” 第八十三章：我喜欢你 赵丽玲兴奋了好一会儿，突然又思绪漫天起来：“他家的照片，只有他跟他儿子的，说明，他对曾经的女人已经释怀，甚至遗忘，否则，卧室里的照片应该还有他跟那个女人的。” “不知道，他这样的男人，又为什么会离婚？他之前的女人，又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机会，能够见见这个女人就好了。” “不不不，最好还是不要再见了，免得他又分心。” “我相信，他对我应该还是有感觉的，否则，也不会让我送他回来。” “他能让我送他回来，这一路上也没见他给谁打过电话，家里又这么简陋，这么脏，足以说明他还没有女朋友。” “我跟他在一起，他还离过婚，还有个儿子，爸妈会怎么想？会不会不同意，拆散我们。” “老爸是个军人，跟他们刑警在骨子里就是一种人，应该会支持我和他在一起的。老妈从来都向着我，虽然是个教书的，但却并不迂腐，更不呆板，应该也不会太过反对。但是，万一，他们真要不同意，我该这么办？” “哎呀，不管了，不管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半个小时后，赵丽玲又来到了秋宇家，手里还提着几大包东西。 秋宇扶着墙，站在卧室门口，一脸古怪的看着她。赵丽玲给了秋宇一个甜甜的微笑，就忙着收东西去了。 赵丽玲将东西一包包的打开，一件件的收拾进了卫生间。牙膏、牙刷、洗面奶、沐浴露等等，全是女人用的洗漱用品，还有一大包女人往脸上抹的东西。 秋宇一脸的莫名其妙，淡淡问道；“你干嘛，那些东西我可用不着。” 赵丽玲“嘻嘻”笑了笑，也没管秋宇的话，继续收她的东西。另一个大包打开，里面居然全是衣服，连胸衣和内裤都有，把秋宇看得一愣一愣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一本正经的问道：“小玲，看你这架势，是要到我这来住？” “算你猜对了，我就是这么想的。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不放心，再说了，有我照顾你，你也方便很多。等你好些了，我就搬走，到时候……”赵丽玲有些兴奋，笑眯眯的说道。 “等等，你的意思是，真要住在这里？不是开玩笑。”秋宇一脸认真的说道。 “嗯！” “真不是开玩笑？” “不是。” “住在我家？” “嗯！” “照顾我？” “对了！” “我们两个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我住旁边的空房。”赵丽玲有些害羞。 “要住好几天？” “嗯，我等你伤好了就走。” “你还要管我的吃喝拉撒？” “这是必须的。” “这这这……这绝对不行。”秋宇眼睛都快要鼓了出来，心里虽然有些感动，但却只能回绝。 “怎么不行？”赵丽玲一脸的不高兴。 “反正是不行，不管怎么说，咱俩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不能住在一起。我就算是连路都走不了，也不能让你这样照顾我，更不能让你住在我这里。”秋宇急了。 “为什么？怕别人说闲话？怕对我名声不好？我告诉你，我不在乎。我只做我想做的事，做我愿意做的事，我现在，就想要照顾你，直到你伤好了为止。”赵丽玲也急了。 “不是不是，小玲啊，你听我说，你对我这么好，说心里话，我很感激。但是，这真的不好，真的不行，传出去，那我真的对不起你了。”秋宇的头都摇成了货郎鼓。 “怕什么，我都不怕，你怕成这样？难道，你这里还住着别的女人，怕我打搅你们？”赵丽玲很认真的说道。 “别的女人？你这想象力还真是丰富，我都单身这么多年了，哪有别的女人。哎呀，反正啊，你就别瞎折腾了。”秋宇想了想，深深的叹了口气，才又极其认真的说道：“小玲，你的心意我明白，说心里话，我很感激。但是，我这种人，年纪大你这么多，还离过婚，又没文化，要钱没钱，要品没品的，就是一矮挫丑而已，你别这样，我……” 秋宇话还没说完，嘴就被封住了。封住他嘴的，不是赵丽玲的手，而是她那炽热而香甜的双唇。秋宇现在的脸，红肿得跟个红烧猪头差不了多少，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根本没想到，赵丽玲居然如此的大胆，如此的主动，而且，还是在自己最难堪的时候，突然站了起来，将她那饱满而性感的双唇紧紧的贴到了自己红肿的嘴巴上。 鼻尖传来赵丽玲如兰似麝的幽香，秋宇整个人，如同一个木头一样，直接呆住了。他早已不是未经人事的小男孩，但内心深处，却一直无法将前妻遗忘，以至于前妻离开后，再未与任何女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再说，赵丽玲的举动，也实在是让秋宇太意外了些，他根本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赵丽玲的香唇就紧贴了上来。 说心里话，秋宇虽然心里一直放不下别人，但却早已不像一开始那般，根本不愿意与其他女子有过多的接触。现在的他，心里释怀了很多，也放下了很多。人非草木，谁能无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面对赵丽玲这种天人般美丽的女子，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就绝对会生起爱慕之心。 秋宇对赵丽玲，虽然不能用爱慕来形容，但内心深处，却绝不排斥。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更是对其有了不小的好感，再经过今晚的单独相处，赵丽玲见自己受伤之后的种种表现，无不让他为之感动。只不过，他心里的顾虑实在是太多。 秋宇岁数比赵丽玲大得多不算，还离过婚，更是有个儿子，人家可是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孩子。秋宇不过是个小小的警察，而人家，父母身居高位，在这里工作，其实不过就是来玩玩，顺便混点基层工作的经历而已，好为将来升迁做准备。秋宇虽然长得还算马马虎虎，但跟如同天人般的赵丽玲一比，实在是有些自惭形秽。还有一点，也是秋宇最为纠结的：他最好的兄弟罗林，对赵丽玲可是一见倾心，如果自己反倒跟她搞在了一起，今后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兄弟。但是，他心里对赵丽玲，实在是已经有了不小的好感，欺骗别人可以，但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 赵丽玲对自己这个大胆的举动，也是有些莫名其妙，听秋宇这么唠叨着劝自己离开，她什么也没想，居然就如此冲动的吻了上去。当发现秋宇与自己相吻的那一刻，并没有像个发情的公牛一般缠着自己不放，反而像个又呆又傻的木头似的，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说实话，她也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如此的冲动，还真怕秋宇把持不住，对自己有非分之想。同时，对秋宇的好感，也更增加了几分，她已经完全明白，秋宇并不是那种表里不一的男人。 见自己的火热，却是换来秋宇木头一般的反应，赵丽玲心里是又爱又恨，伸出香舌，顽皮的在秋宇嘴皮上轻轻划了两下，就离开了秋宇的身体，羞涩的看着他。 秋宇呆若木鸡，半天说不出话来。赵丽玲的俏脸上布满了红霞，羞涩的笑了笑，才鼓起勇气说道：“秋宇，我喜欢你，就凭这个理由，我也要留下来照顾你。”说完，也不管秋宇什么表情，自顾收拾自己的房间去了。 秋宇回过神来，心里久久无法平静，慢慢挪回卧室的床边，坐在床上发起了呆。过了好一会儿，赵丽玲端了一盆冷水进来，让秋宇泡脚。 “刚受了伤，不能用热水，只能用冷水，你忍者点疼，我帮你揉揉。”赵丽玲说完，就在旁边蹲了下去，将秋宇的拖鞋褪去，等他的脚放进了盆里，又把手伸进水里，轻轻的揉着秋宇的脚踝。 赵丽玲如此对待自己，秋宇心中最后的一丝挣扎与犹豫，也彻底的消失殆尽。他怎么忍心让赵丽玲来揉自己的臭脚，赶紧条件反射般赶紧缩脚，却见她呆呆的看着自己，有些羞涩，但脸上却洋溢着欢喜，苦笑了笑，只好又将脚放回了水里。 赵丽玲低着头，就这么轻轻的揉着，也不说话，秋宇很是有些感动，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小玲，你是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何必这么对我，值得么？” “值得，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做什么都值得。”赵丽玲羞涩的说道。 秋宇一时有些语塞，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道：“我才跟你认识了多久，你又了解我多少，就能说喜欢？”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赵丽玲柔声问道。 “呃……也许，确实不需要。”秋宇顿了顿，叹了口气，又说道：“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先别太早对我下定论，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其实根本不清楚。” “我很清楚，最起码，你不是坏人。”赵丽玲说完，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秋宇。 “呵呵”秋宇苦笑了起来：“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不是坏人。再说，世上的很多事，用好坏二字，根本无法区分。” “那你说，应该用什么来区分？” “其实，真要我说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区分。但是，不管怎么样，我始终认为，凡事总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道义。” “那你的意思是，跟我在一起，就对不起你的良心和道义了？”赵丽玲幽怨的问道。 “不是那个意思，小玲，我始终觉得，你跟我在一起，不太适合，我根本就配不上你。你年轻、漂亮、有美好的生活、有似锦的前程，而我，真不知道能给你什么，如果你跟我在一起，我会耽误你。”秋宇非常认真的说道。 第八十四章：我要的幸福 “秋宇，我问你，你觉得幸福是什么？”赵丽玲突然正色问道。 秋宇见她突然一反常态，愣了愣，回答道：“呃……这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答案，有的人追求名利，得到了就是幸福；有的人追求享受，只要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就是幸福；有的人追求财富，有花不完的钱，就是幸福。” “那你准求的幸福又是什么？”赵丽玲又问道。 “我的幸福，这个……应该是……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秋宇想了一会儿才如此回答道。 “那你觉得，幸福不幸福，跟名利、享乐、财富有关系吗？”赵丽玲有些咄咄逼人。 “嗯……也许有那么一丁点的关系，但却是无足轻重的关系，有也可，无也罢。”秋宇考虑了一会儿，才认真的说道。 “既然你能这么想，我难道就不是这么想的吗？我所追求的幸福，跟那些狗屁的身外之物，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说你给不了我什么，其实，你大错特错了。我要的幸福，只有你能给我，你只要把你的心给我，我就是最最幸福的人。”赵丽玲突然站了起来，定定的看着秋宇，大声说道：“你明白吗？从这一刻起，我已经彻底爱上了你，而我要的幸福，仅仅只是跟你在一起罢了。” 秋宇楞了楞，彻底明白了赵丽玲的心意，内心深处那压抑了太久的情愫，如同破堤的湖水，喷涌而出，再也无法控制住。他完全忘记了全身的剧痛，猛的抱住赵丽玲，将她紧紧的拥在了怀里。赵丽玲眼中满是幸福的泪水，也紧紧的抱住了秋宇。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四目相对，深情的看着对方，呼吸着对方的呼吸，渐渐的，两人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秋宇盯着她那吹弹可破，美艳绝伦的脸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的吻了上去。四片唇瓣紧紧贴在了一起，两人忘情的拥吻着，感受着对方那火热的激情，两人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倒在床上，紧紧缠绵到了一起…… “叮铃铃，”秋宇的电话不适时宜的响了起来。 两人被这声音一惊，彻底清醒了过来，猛地从床上坐直了身子，相互一看，才发现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快要完全褪去，仅仅剩下了一条内裤，连被子都没盖。秋宇看着赵丽玲，眼中满是柔情爱意。她那娇嫩的肌肤，纤细的腰身，饱满的胸部，玲珑有致的身材，完全暴露在了秋宇面前。赵丽玲一脸潮红，羞得无地自容，赶紧将旁边折好的被子拉过来盖在了自己身上。偷眼朝秋宇一看，见他内裤下高高的凸起，更是羞得缩进了被子里。 秋宇尴尬的微微笑了笑，拿起了电话。 “喂，小宇，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急死我了。”电话那边传来秋宇母亲周秀英关切的声音。 “妈，我没事，能有什么事？好着呢！对了，怎么这么晚你们还没睡。”秋宇一听，脸上满是古怪之色，也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微信里到处在传你们公安局的事，我刚刚才看到，不放心，就给你打了电话。”秋宇的母亲周秀英这才缓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我没事的，你跟爸都还好吧，最近太忙，也没时间回来看你们。”秋宇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我跟你爸都好着呢，你自己一个人在那边，身边又没个人照顾，凡事小心点，多长个心眼，坏人实在是太多了。”周秀英苦口婆心的说道。 秋宇心里莫名的有些刺痛，忍了忍才说道：“知道了，妈，我不在那边，你们自己照顾好自己，我没事的，你们尽管放心！时间不早了，赶紧休息吧！” “我们平常也睡得晚，现在还没到点。既然你还好，那我就跟你商量个事，别嫌我烦啊。”周秀英一本正经的说道。 “什么事？你说吧！”秋宇闻言，心里那种不妙的感觉又冒了出来，只能随口答应道。 “这个周末我和你爸要过来，当年跟我一个办公室的陈阿姨，你还记得吗？” “记得，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她能怎么？还不是为了你的婚姻大事。你陈阿姨有个表妹，表妹的女儿就在鹿城工作，现在岁数也差不多了，想介绍给你。我们下来就是约了大家见个面，吃顿饭，你这么老是单着也不行啊，我们不放心。听说那个女孩很不错的，大学硕士毕业，学历又高，工作又好，长得还不错，这回，你可不能再推了啊。”周秀英有些不满的说道。 “呃……妈，这事您就别瞎操心了。”秋宇转过头，将被窝里的赵丽玲拉了过来，紧紧搂在怀里，才又继续说道：“你们别下来了，把他推了吧，改天我带个比她好一百倍的给你们看看。”说完，在赵丽玲额头深情的吻了一下。 如此安静的环境，秋宇虽然没开免提，但电话里秋母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清晰的传进了赵丽玲的耳朵里。她渐渐明白，秋宇的内心，已经对自己彻底的敞开，脸上红艳艳的，满是幸福之色，乖巧得像个小猫一样，轻轻趴在秋宇的怀里。 “哎呀，你怎么老是这样，每次跟你提这事，要么推三阻四，要么躲着不见人，有几次搞得我老脸都丢尽了。我不管，你是我儿子，你得听我的，这次你要是再不来啊，我跟你爸，就…就…就搬过来跟你一起住，直到你结婚为止。”周秀英真是急了。 “妈，真的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到女朋友了，改天带回去给你们看，你们就放心好了。”秋宇一脸的无奈，只能苦笑着说道。 “唉，每次都拿这句话来搪塞，反正我是不会再相信了。”周秀英顿了顿，又说道：“小宇啊，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放不下，但是，也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当年的事，也怨不得别人，要怪只怪你们自己不会相处，好好的感情，说离就离了，也不给我们老人一点回旋的时间。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也别想其他的了，还是多想想自己吧。”周秀英依然在那苦口婆心。 “呵呵，我知道了，妈，不说了啊，你们早点睡，我都睡下了，这一起来接电话，连衣服都没穿，有点冷。”说着，还假装打了个喷嚏。 赵丽玲“噗嗤”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 “哦，那你记得我说的啊。”秋宇刚要挂电话，电话里又传来周秀英狐疑的声音：“等等，我怎么听到有女人的声音？” 秋宇闻言，犹豫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对着电话说道：“妈，你等一下。” 说完，将电话放在了赵丽玲的嘴边。赵丽玲害羞得赶紧摇了摇头，秋宇极其认真的看着她，脸上满是肯定和鼓励。 见到他脸上坚毅的目光，赵丽玲明白了，秋宇让自己跟他母亲说话，已经是对自己彻底表明了心意，把自己当成了爱人，心中涌过一股暖流，鼓起勇气，对着电话说道：“阿姨，您好。” 周秀英听到这个声音，脸上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心里更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楞了好半天，才反映了过来，赶紧说道：“你好你好，你是小宇的女朋友吧？” 赵丽玲一听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往下接，秋宇把电话拿到嘴边，说道：“妈，现在你相信了吧，刚才跟你讲话的，是我女朋友赵丽玲，过一段时间，我带她来看你们。” “哦，哦，哦，好，好，好，那周末就来好不好，我把那边推掉，或者，我跟你爸下来看你们。”周秀英高兴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正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赶紧问道：“对了，你们在哪？” “在家啊！”秋宇撇了撇嘴说道。 “哦，那好，那好，不打扰你们了，再见再见，带我跟她问个好啊！”　说完，赶紧挂断了电话。儿子终于找到媳妇了，现在搞不好正在办事呢，可不能影响他。周秀英心里那个激动啊，自己为了这一天，可是等了快四年了。 秋宇的爸爸秋正平，此刻正坐在卧室的床上看电视，周秀英就坐在他旁边跟秋宇打电话。电话一挂，见她居然手舞足蹈，有些得意忘形起来，诧异的问道：“怎么了，吃多了把脑子撑坏了？” “你才脑子坏了，”周秀英有些忘乎所以，兴奋的说道：“告诉你个好消息，儿子又找到媳妇了？” “这是真的？”秋正平听后，也是一脸的不淡定。 “废话，当然是真的，刚才我打电话的时候，小宇旁边还有个女孩跟我说了句话，他们在家里，现在搞不好啊，正在为你们老秋家传宗接代。本来想跟他多说会儿的，但这么重要的事，我可不能影响他，万一煮熟的鸭子飞了可怎么办？你说是吧！”周秀英眉飞色舞的说道。 “去去去，你个死老太婆，这么不正经，未婚男女在一起就干这种事，成何体统。再说了，人家两个搞不好就是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什么的，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睡觉睡觉，他们年轻人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也不害臊！”秋正平说着，关了电视机，钻进了被子。 “哎，这传宗接代的事，有什么可害臊的？现在的年轻人在一起，哪一对不是先睡在一起再结婚的啊，有什么稀奇的？再说了，想当年，我两还不是一样，证都没领你就把我……”周秀英话没说话，就被秋正平用枕巾堵住了嘴巴。 第八十五章：下马威 鹿城区西郊，有一座郁郁葱葱的大山，山上到处鸟语花香，溪流遍布，是鹿城区旅游的圣地，这里盛产樱桃等水果，还盛开着马缨花和山茶花，因此，叫做英盘山。英盘山的半山腰，一个不太显眼的山坳里，建有一座大别墅，别墅从外观看上去，给人一种很老旧的感觉，但别墅的里面，却是灯壁辉煌，装修豪华。 此刻，在别墅三楼一个豪华的房间里，耿荣辉着肥硕的身体，已经睡得像个死猪一样，嘴里正发出如雷的鼾声。在他的怀里，躺着一个不着片缕的女子，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浓妆艳抹，长得还有几分姿色，也早已沉沉睡去。 耿荣辉睡得正香，放在床边的电话却急促的响了起来。他条件反射般睁开了眼睛，心里直想骂娘，拿起电话一看，上面只显示了一个字：万。 “喂，老万，这么晚了，干嘛？”耿荣辉很是有些不满，但还是硬着头皮接起了电话。 “耿副，你那边完事了没有？完事的话，出来吃点东西补补，我让人炖了些牛鞭过来。另外，有事情找你商量一下。”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非得现在？”耿荣辉一脸的不爽。 “嗯，就是现在。”那人的语气，居然容不得他一个堂堂副厅级领导的质疑。 耿荣辉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好吧，等我一下，马上下来。”他在宁安小区时候那种盛气凌人的架势，居然消失得彻彻底底。 耿荣辉挂断电话，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穿上衣服走了下来。二楼的小客厅里，此刻正坐着两人，一名方脸汉子和一个穿休闲服的瘦高男子。 方脸汉子年纪要稍微大一些，看上去大概四十来岁，皮肤稍微黑了点，与耿荣辉差不多，不过，与耿荣辉那肥硕得像个棒槌的身材相比，方脸汉子的体型明显要结实很多，露在衣服外的部位，很有肌肉感。他穿着一件很合身的短袖t恤，胸前绷得有些紧，腹部也是平平，感觉很少有那些多余的赘肉。 另外那个瘦高男，明显要年轻很多，大概只有三十多岁，一脸精干的模样，两人都是很短的短发。 耿荣辉见到这两人，已经完全没有了那种副厅级领导的架势，冲两人点了点头，勉强笑了笑，就在两人旁边坐了下来。 两人见了耿荣辉，居然也没站起来打招呼，而是大刺刺的坐着，随意点了点头。 见耿荣辉坐了下来，方脸汉子笑了笑，毫不避讳的说道：“耿副，今天这妞还对你的胃口吧，为了找她，我可真是下了一番功夫呢！”说完，大笑了起来。 耿荣辉老脸一红，硬着头皮说道：“谢谢万哥的美意，兄弟这里记下了。” “呵呵，记下就好，记下就好。来，趁热吃点东西补补，这东西，也是我今天专门安排人做的。”方脸汉子说完，又冲瘦高男说道：“老秦，你也来吃点补补，等会可以大战一场，哈哈哈。” 瘦高男干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你们来，这种东西，想着就不舒服，没法吃。” 方脸汉子和耿荣辉听了，也不介意，笑了笑，自顾拿过茶几上早已摆放整齐的碗筷，一人盛了一碗，大口吃了起来。 “耿副，有个事跟你商量一下。”方脸汉子边吃边说道。 “什么事？”耿荣辉闻言，心里有些紧张了起来。 “近期省里专门拨款下来搞的这个项目，还要仰仗你给我张罗一下。”方脸汉子很平常的说道。 “啊，这个项目由市委书记亲自牵头，就我这份量，怕是不够啊！”耿荣辉一听，差点没被嘴里的牛鞭呛到，赶紧推辞道。 “这我知道，不过我也知道，你是其中主要的领导小组成员之一，没说错吧。” “这倒是没错，不过，领导小组的人里面，我还真不算个事，组长可是副省长啊，连赵书记都只是个成员，我真是说不上什么话。”耿荣辉很是有些紧张的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就算了。吃东西，吃东西。”方脸汉子一脸的平静。 “万哥，我真的不是推脱，真是很为难啊！要不，别的项目，别的项目我再帮你。”耿荣辉见他一脸的平静，心里反而越发的恐惧起来。 “耿荣辉，你能有今天，也不想想，是谁在背后帮你。这些年，好处你也捞了不少，光资产来说，跟秦兄弟比起来，恐怕也少不了多少吧！该玩的，该吃的，该见的，也都差不多了。是不是如今要当市长了，就忘了我们这些兄弟，想过河拆桥啊！”方脸汉子依然一脸的平静，淡淡的说道。 “不是不是，咱们兄弟这么多年，我耿荣辉怎么能干得出这种事来。”耿荣辉闻言，紧张到了极点，经过三次大战的身体，差点就双腿一软，跪在了他的面前。 “那好，喝水不忘挖井人，我也相信，我是不会看错人的。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这个项目，你只需要让我参与竞标就可以，至于后面该如何操作，是我自己的事，这总行了吧。”方脸汉子面无表情，淡淡说道。 “这个倒是简单，到时候我能安排，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耿荣辉一听，简直是如释重负，参与竞标这种事情，只要是资质满足，谁都可以进来，根本没有一点难度。 “哈哈哈，耿副市长，不愧是好兄弟，来来来，我们就以这碗汤为酒，大家干一杯，预祝我们马到成功！”方脸汉子大笑道。 “好，干杯干杯，谢谢万哥。”耿荣辉赶紧跟着讪笑。 “还有个事，顺便说一下，咱们这堂堂市政府所在地，好像社会治安不算太好啊！”方脸汉子端着碗，缓缓说道。 “万哥的意思是……”　耿荣辉一脸的诧异。 “既然快要荣升市长了，就该下功夫好好整治一下社会治安，这鹿城区，总是这么乱哄哄的，让我们这些生意人做事也是谨小慎微的，不敢投资啊！”方脸汉子顿了顿，又道：“公安局的主要领导，连这屁大点的地方都管不好，是不是有些不太称职啊？” “对对对，不是不称职，这简直就是失职。这个事，万哥你不说，我也会考虑的。”耿荣辉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认真的说道。 方脸汉子也不答话，自顾喝着汤，喝完，又盛了一碗。 “万哥，那些村民，已经答应每人每月再多给五十，应该不会再闹了吧？”耿荣辉小心的问道。 “不是应该，是肯定。”方脸汉子很随意的说道。 “哦，那我就放心了。” “你是怕，在你走马上任之前，再这么闹下去，对你有些不利，是不是？” “呵呵，万哥真是料事如神。”耿荣辉居然一脸的谄媚。 “其实，这你完全不用担心，刚才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再多闹几次。这么大一个工程，涉及到这么多搬迁户，偶尔闹上一闹，也很正常。你好好想想，从准备这个工程到现在，哪件事不是你出面摆平的，这都是你能力的体现，都是你的政绩。”方脸汉子大笑了笑，又看着耿荣辉道：“耿副市长，说实话，要没这个工程，你能这么快升上去？你能捞那么多好处？呵呵，这件事，对你来说，可实在是好处无限啊！” 说完，方脸汉子自顾大笑了起来，耿荣辉坐在旁边，跟着干笑了笑。 “这种工程，利国利民，全鹿城区几十万人受益，乃是极大的好事。这些村民搬迁出来，不用干活就有政府养着，他们也受益。村民每次闹事，都由你来摆平，不管是在党委政府那里，还有咱们平头老百姓的心里，对你的信任度，都上升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还有，你堂堂耿副市长，借着这么大的政绩，借着这些公信力，也再次迈上了一个台阶，而且速度还不慢。另外，我们几位，也顺便发了点小财，相关的人，特别是那几个村委会书记，更是捞了不少好处。”方脸汉子说完，掏出大重九香烟，一人扔了一支过去，自己点上抽了两口，又拍了拍耿荣辉的肩膀，才继续说道：“说实话，我这几年辛辛苦苦下来，真是为你耿副市长做了嫁衣啊，你才是我们所有人当中，最大的获益者，财、权、名、利大丰收，我都忍不住想为你鼓掌了啊！哈哈哈”说完，方脸汉子大笑了起来。 “谢谢万哥，我耿荣辉对这些事，一直铭记在心，从来没有哪时哪刻敢忘记。”耿荣辉脸上满是激动，但心里却着实不是滋味，这种事，大家平常都是心照不宣，没想到，他今天居然大大咧咧的就说了出来，看来，是想给自己一个任前的下马威。 “呵呵，如此就好，如此就好，我相信，你耿副市长如此廉洁自律的副厅级领导干部，是不会过河拆桥，丢下我们这么难兄难弟不管，是吧？”方脸汉子说到廉洁自律这几个字的时候，语气微微的缓了一缓。耿荣辉听到这几个字，眼皮也是不自觉的轻轻抖了抖。 方脸汉子说完，笑咪咪的看着耿荣辉，还搂着耿荣辉的肩膀用力的摇了摇。 耿荣辉讪讪笑道：“怎么会，万哥，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咱们这么多年兄弟，可是要相处一辈子的！”最后几个字，耿荣辉也是加重了语气，说得不紧不慢。 两人看着对方，过了一会儿，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八十六章：原来如此 “行，时候也不早了，上去休息吧。”方脸汉子笑着对耿荣辉说道：“那妞估计很过瘾，把你也榨得差不多了。” “呵呵，那我先休息去了，你们也早点睡。”耿荣辉尴尬的笑了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缓缓向楼上走去。 “老秦，这个人，会不会翅膀硬了，将来难以驾驭？”见耿荣辉已经进到了房间，把门关了起来，方脸汉子自顾小声问道。 这个所谓的老秦，其实年纪比他小，在方脸汉子和耿荣辉谈话的时候，一直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连话都不插一句。但你要这么认为的话，真的是大错特错，这种人物，绝对属于那种扮猪吃老虎的类型，而且，他和方脸汉子的关系，明显不一般。 “我认为，应该是不会，但是，却不可不防。”老秦缓缓说道。 “哦，说来听听。”方脸汉子饶有兴致的问道。 “他有好多把柄落在我们手上，只要他敢不听话，这些东西随便泄露出去一点，坐个几十年牢都不是问题。别的不说，光是那些他玩女人的视屏，就够他喝一壶的。他真要想脱离我们的控制，没那么容易，合则双赢，分则鱼死网破的道理，他比我们谁都清楚。”瘦高男顿了顿，猛吸了口烟，才又继续说道：“不过，我们还是不得不防：第一，我们这边会不会有自己人被他收买，替他做事，以万哥你的手段，目前来看，应该没人敢，但却不得不防。第二，难保他官越做越大，越来越怕事情败露，暗地里对我们下黑手。当然，他的顾虑，绝对比我们要大得多，除非有充足的准备，他的把柄不会泄露出去，否则，他绝对不敢。不过，我们也得未雨绸缪，毕竟，人心隔肚皮，人心，才是最难推测的。”　瘦高男看着方脸汉子，一脸严肃的说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顿了顿，方脸汉子又问道：“那你觉得，下步我们该怎么走？” “当务之急，把他扶上位再说，不管怎么样，他只有上去了，我们的利益才能最大化。还有，公安局这边，也不得不防，他们早就在查我们了，只不过，应该暂时还没有查到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东西，最起码，他们不会有证据，这点自信，我们还是有的。只不过，久走夜路必遇鬼，我们也还是得防范于未然。”瘦高男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一届的公安局，是历年来最棘手的，张爱军和裴跃华，很不好对付，软硬不吃，最糟糕的是，居然还极其团结。现在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耿荣辉，将他们调离这里，否则，难保哪天不出乱子。” “嗯，你说得有道理，咱们要对付薛蓉蓉这个臭婆娘，有这两个人在，我还真有点不敢下手。”方脸汉子皱着眉头，一脸冥思苦想的样子。 “万哥，别想这么多，先走一步算一步再说，现在一切都还在我们可以控制的范围。”瘦高男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对了，今天下午你安排的这场好戏，我实在是有些不明白你的意思。按道理来说，没必要去跟警察硬碰硬，但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恐怕将来对我们很不利啊。” “哈哈，其实，今天下午的事，一开始也不是我的主意，那些村民自己要闹，哪能管得了这么多，我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见瘦高男还是一脸的疑惑，方脸汉子继续说道：“那几个主事的书记，现在都已经对我们惟命是从，而那些村民，恰恰又很听他们的话，我们只要处理好中间的一些关系，一旦将他们收归我的麾下，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而且，还不用我来养，政府会把他们养得白白胖胖，我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用一些手段，他们就会乖乖听话。” “所有的搬迁户，老老少少算下来，少说也有三四千人，年轻的就有七八百近千，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这股力量，一旦用好了，不可小视。里面的年轻人，我安插进去了一些，收买了一些，从今天的情况来看，我交待的事情，打理得还算不错。中老年那些，就交给那几个书记来处理，难说哪天不会给我们一个惊喜。” “今天的事，村民、警察和市政府纠结在一起，已经造成了极大的矛盾，特别是公安局，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以张爱军和裴跃华的为人，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估计，公安局下步应该会动手抓人，他们一旦抓人，村民绝对不会同意，又要大闹，他们一闹，政府就会出来干涉，最终，也得不了了之，对我安插在里面的人不会有任何影响，倒是这些警察，最后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哈哈哈”方脸汉子说到这里，得意的大笑了起来。 “你是说，以此来激起警察和村民、政府的矛盾，借此机会，才能将张爱军和裴跃华调离，他两一旦调离，也就可以将现在铁板一块的公安局踢散，如果可能的话，还可以在公安局内部安排我们的人进去。今后做事，就没那么束手束脚了？”瘦高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呵呵，就是这个意思，要想达到目的，不动点手脚，找点由头，好像也不太好办到。”方脸汉子依然是一脸的得意。 “万哥，你这一招，真的是高，兄弟佩服。”瘦高男顿了顿，看了看楼上，又警惕的说道：“耿荣辉会不会在上面偷听到我们的谈话？” “这个可以放心，所有房间都做了隔音处理，我们声音再大，他也根本不可能听到。”说完，方脸汉子摆了摆手，笑道：“老秦，累了一天了，想不想活动活动，舒缓舒缓筋骨，我已经安排人过来了。” “呵呵，万哥，今天又有了什么好货，我们好好开心开心。”老秦大笑道。 “过来你就知道了，哈哈哈……” 两人正大笑着，就听见数人从楼下上来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两人转头一看，就见四个打扮妖艳的年轻女子，扭着腰肢走了过来。 四人一见方脸汉子和瘦高男，马上媚笑了起来，一人身旁坐下两个，便开始打情骂俏起来。 “万哥，你可是好久没约我了，妹子想你想得浑身都难受死了。”方脸汉子身边的一名女子，使劲靠在他身上，胸前白花花的两团，已经快要从本就不多的几块布料里蹦出来，在方脸汉子身上蹭来蹭去，一边说着，一边还把手从他的裤腰里伸了进去。 “哈哈哈，就你的嘴甜，你是上面难受还是下面难受啊？”方脸汉子大笑道。 “哎呀，万哥，人家浑身都好难受的。”那女子娇滴滴的说道。说完，抬起头就把双唇凑到了方脸汉子的嘴上，将舌头伸了进去。 “走吧，上楼，等会儿我就让你好好过过瘾，让你们好好爽爽。”方脸汉子被她这一撩拨，已经充满了兴致，一手搂着一个，向楼上房间里走去。 瘦高男见他们走了上去，也在身旁的两名女子屁股上摸了两把，带着两人上了楼。 此时，三楼耿荣辉的房间，却还露着一丝丝门缝，并未关严。六人相约朝楼上走去，门才轻轻关了起来。 两男四女，分别进了两个房间，没过一会儿，里面想起了阵阵让人耳红心跳的声音。 这个时候的耿荣辉，却在房间里到处小心的翻找着什么东西。那丰满的女子，之前被耿荣辉折腾得够呛，早已睡熟。过了好半天，才见耿荣辉从床的对面，一个装饰豪华的酒柜里，找到了一个比针头大不了多少的东西，正是一个高科技的摄像头。耿荣辉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么一小小东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过了好一会儿，他将摄像头原封不动的塞了回去，才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身朝床前走去，心里忍不住咬牙切齿的骂道：“妈的，万强，你这个老狐狸，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第八十七章：时间才能治愈 第二天上午，秋宇刚醒，卧室外就传来一阵阵轻轻的嚓嚓声。他挣扎着起了床，浑身上下更是疼痛。虽然昨晚赵丽玲给自己全身到处都用药酒处理了一遍，但一觉醒来，反而感觉更是疼痛。“看来，没个三五天，还真是不太容易减轻。”秋宇不禁苦笑了笑。 昨晚和母亲打完电话以后，两人也彻底的清醒了过来。赵丽玲服侍秋宇清洗了一番，又是喂药，又是擦药酒，让他心里实在是感动不已。秋宇知道，以赵丽玲的出身，在家绝对是那种千金大小姐的身份，绝对不可能做任何家务或杂事的，但却为了自己，什么脏的累的都做了。秋宇内心那把早已锈死了的锁，已被彻底的打开，他暗下决心，要用自己的一生，来守护、爱护这个女子。 秋宇咬牙穿好衣服，打开房门走了出来。此刻的赵丽玲，正拿着抹布用力的擦洗着，那乌黑亮丽的头发上，那精致的脸庞上，时髦的衣服上，可以说，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污垢。特别是那楚楚动人的俏脸，如今却是一片花哨，汗水混合着灰尘，把她变成了一个大花脸。 见到秋宇，赵丽玲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你醒了，还想让你再多睡一会儿。”她把手中的抹布一丢，说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买早餐，想吃什么？牛奶面包还是……” 话没说完，赵丽玲就被秋宇几步冲上来紧紧抱在了怀里。 “别，我身上好脏。”赵丽玲在秋宇怀里轻轻的挣扎着。秋宇没有说话，却将她抱得更紧，完全忘记了身上的伤痛。见秋宇这样，幸福的暖流布满了赵丽玲全身，她伸出手，也紧紧抱住了秋宇。 过了好一会儿，赵丽玲才“噗嗤”一笑，“你想把我勒死啊，气都喘不过来了。” 秋宇这才意识到自己太用力了，赶紧将赵丽玲松开。赵丽玲看着秋宇，深情的问道：“好些了么？还痛不痛？” 秋宇同样深情的看着她，摇了摇头，赵丽玲为他所做的一切，让他极其感动，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两人四目相对，秋宇忍不住，在赵丽玲的额头，深深的亲了一口。 “别亲，我身上好脏的。”赵丽玲有些躲闪，但心中却是充满了幸福。 “你是全天下，最干净的。”秋宇喃喃说道。说完，又将赵丽玲抱在了怀里。 时光飞梭，转眼间，三天过去了，秋宇也在家整整休息了三天。这三天，赵丽玲没有去上一天班，一直陪在他身边，两人虽然住在一起，但却是分房而卧。虽然偶有肌肤之亲，但在两人共同努力克制之下，却也能够把持得住，没有越过最后的雷池。 秋宇自从那晚差点与赵丽玲发生夫妻之实后，一直提醒着自己，在对方的父母没有同意之前，在自己还不具备对她负责任的权利之前，绝对不能与她发生更亲密的关系，因为，绝对不能对不起她。 三天之后，秋宇除了走路还有些吃力以外，身上的伤基本都已无大碍，脸上的红肿，更是褪去了不少。 第四天早上，秋宇在赵丽玲的搀扶陪同下，准时八点来到了办公室。 赵丽玲本来只想把秋宇送到楼下的，可秋宇却是一反常态，坚持让她扶自己上去。赵丽玲想了想，也就明白了秋宇的用意。既然要在一起，就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就是秋宇的性格。 两人一上楼，就听到办公室里已经是人声鼎沸，看样子大家兴致极高，宁安小区处突事件之后的雾霾，早已烟消云散。 “有什么高兴的事，说来我听听。”秋宇一进门，就笑着大声问道。 “秋队，你来了？”众人一见秋宇，都兴奋的围了上来。见赵丽玲搀扶着秋宇，脸上红扑扑的，又都一脸的古怪。赵丽玲羞得低下了头，想了想，心下释然的她，又把头抬了起来，笑看着众人。 “这位赵美女，现在可以称呼一声嫂子了吧，呵呵！”见此情景，刘远飞笑着说道，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秋宇给他胸口来了一拳，笑骂道：“就你嘴快。” 众人见秋宇已经承认，又是一阵大笑。赵丽玲俏脸上飞满红霞，却也不回避，跟着众人笑了起来。 “秋队，昨天晚上，宁安小区的人已经抓回来了二十多个。今天估计就要办刑拘手续，这口恶气总算出了。”张大鹏一脸兴奋的说道。 秋宇一听，却是皱了皱眉头。 众人本以为秋宇听到这个消息会很高兴，见他居然是这么一副表情，不禁有些奇怪，刘远飞忍不住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秋宇想了想，说道：“我休息的这几天，静下心来一直在想这件事。我有种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不抓还好，一旦抓了人，搞不好，要出大乱子。这背后，好像有什么人在一手操控这一切。再说了，市委的领导，肯定不会同意这种事，胳膊拗不过大腿，一旦闹僵，我们小小的一个公安局，绝对要吃亏。只是，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我想不明白。” 秋宇说完，摇了摇头，脸上满是疑惑。 刚才还兴奋异常的众人，一听秋宇这话，都慢慢安静了下来，渐渐的，众人脸上都升起了愁容。秋宇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不是大家想不到，只不过，没人愿意往这方面去想。 “算了，别管他了，走一步算一步了，这些事情，也不是我们这些小警察能左右得了的。局长敢下这么大的决心去干，应该是有一些把握，我们这边该配合的，配合好就是了。”秋宇见刚才还喜笑颜开的众人一下就变成了苦瓜脸，心里也有些不忍，赶紧安慰道。 众人一听这话，心里虽然还有些忐忑，但也就暂时放到了一边，又与秋宇和赵丽玲聊了一会儿。秋宇顺便问了问这几天的情况，安排了一下工作，就由赵丽玲搀扶着进了办公室。 赵丽玲帮秋宇泡好茶之后，也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毕竟，再怎么有理由，也不能这么多天不回单位。 事情果然如秋宇所料，当天下午，宁安小区就再次组织了大量村民，拉着大标语，到公安局撒泼的撒泼，到市委市政府和区委区政府静坐的静坐，上访的上访。没过多长时间，在市委市政府高层的施压下，宁安小区被抓进来的二十多人，在传唤期满之后，就被全部释放。 鹿城区公安局为了此案，甚至调用了上百民警参与该案收集证据，上百人辛辛苦苦，经过不懈努力，苦苦收集了三天的证据，才有此行动。可惜，敌不过高层嘴中的四个字：维护稳定。 鹿城区公安局全局上下，一片唏嘘，无人不为之心寒，无人不为之心痛。 张爱军、裴跃华和钱治国以及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的几位民警，当时受伤的所有民警，更是心寒到了极点。原本每日里精神抖擞，如同战场将军般的张爱军和裴跃华，更是形容枯槁，如同换了一个人。 秋宇内心，也是倍受打击。在他心里，最最圣神，最最尊崇，最最不可动摇的法律、正义、道义和信念，被这一举动，击得遍体鳞伤。内心深处曾经坚如磐石的某些东西，也开始渐渐摇晃。他心中有个声音在不停的追问：法律的尊严，真的是不可撼动的吗？ “单纯，看来老曹说得没错，自己还真是太单纯了一些。”秋宇心里在苦笑。 不过，经此事件，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在张爱军、裴跃华和钱治国等人的极力抗争之下，没有任何一名民警，去向闹事的家属道歉，也没有任何一个村民，敢再以此要挟，更没有任何一个领导干部，再向公安机关提出如此的要求。 还有，这二十多人，在放走之前，也被彻底的调查了一番，人像、指纹、dna样本，各种信息，都被采集，录入了公安内部系统。不论将来犯了任何事，都有了查找比对的先决条件。 心灵的创伤，除了时间，还有什么能治愈？也许，只有时间，才能治愈一切…… 第八十八章：闹市风波 时光飞梭，眨眼之间，半个月过去了。 生活还得继续，为了生活，工作也还得继续，忙碌的工作，更不会因为某件事的不公而停止。鹿城区公安局众民警，在经历一段短暂的忧郁期之后，渐渐恢复了过来。 心底的伤痛，不会消失，只不过，是选择将它暂时遗忘而已…… 秋宇在赵丽玲的精心陪伴之下，也渐渐走出了心里的阴霾。 周五下午，总是上班族最开心最兴奋的时候。忙碌了一周的人们，即将可以放飞心情，去享受那慵懒的周末。 秋宇的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除了脸上隐隐还有一些淡红的伤疤，其他早无大碍，陈志几人，也早已出院，在家静养。 难得无事，周末可以正常休息，一下班，秋宇就带着愉快的心情，驾车来到了消防大队门外。今天是赵丽玲生日，秋宇安排好了晚宴，准备与心爱之人，共度一个愉快的周末。 赵丽玲早已等在了大门口，秋宇刚把车停稳，她就打开车门窜了上来。赵丽玲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本就花容月貌的她，更加明艳动人。 秋宇盯着她看了看，也不禁赞道：“真是好看，国色天香，说的就是你了。” 赵丽玲俏脸一红，甜甜的笑道：“你是说真的还是逗我高兴啊？” 她这一笑，秋宇也不禁看得有些心猿意马，完全忘记了回答，一把搂过赵丽玲，就朝那饱满性感的双唇上吻了上去。赵丽玲差点喘不过气来，用力将他推开，羞涩的说道：“这大白天的，还在我们大队门口，让人看见多不好意思。” 秋宇也发现自己有些猴急，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谁叫你长成这样，把我迷得晕头转向，连哪是哪都分不清了。”说完，猛踩一脚油门，向目的地驶去。 星月城，鹿城区最新建成的商业区，也是最繁华的商业地带。各种高档餐厅、高档商场、酒店、慢摇吧、ktv、电影院都坐落于这里。一到夜里，一楼入口四周和广场上，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吃摊点，让本就繁华的这里，更显热闹。 这里，也渐渐成为了穿着各异的年轻男女，下班之后娱乐消遣的聚集之地。热闹的地方，同样也是各类案件滋生的摇篮，鹿城区夜间治安隐患的重灾区，也在这里。各种酒后滋事、打架、伤人，可谓是层出不穷。 赵丽玲手挽着秋宇，脸上洋溢着幸福，两人有说有笑，缓缓走进了这里二楼较僻静的一家饭店。这里，环境优雅，味道更是绝美，当然，价钱也绝对让你心跳。这是第一次为赵丽玲过生日，秋宇一个小小的警察，收入虽然不多，但也还算有些积蓄，再说，为了心爱之人，又怎么会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赵丽玲一进饭店，就偎依在秋宇身上，小声抱怨道：“怎么来这么贵的地方？”话是这么说，但心里，却也着实感动。这种地方，先别说吃，光看环境，就知道价钱不菲。 “呵呵，难道要让我带你去吃街边的臭豆腐？”秋宇紧搂着赵丽玲的香肩，软语道。 “这里一顿下来，你一个月工资大半就飞了。”赵丽玲心下虽然感动，却也还是认真的说道：“咱们换别的地方吧，这种地方，又没有多稀奇。” 秋宇见赵丽玲一脸认真的样子，内心也很是有些感动。如今的社会，早已世风日下，笑贫不笑娼，像她这种不爱慕虚荣的女孩子，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秋宇不禁将搂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柔声说道：“这是我为你过的第一个生日，得听我的。”说完，在她香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赵丽玲娇羞无限，不再矫情，紧紧偎依着秋宇，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进了包厢。 两人在一起甜甜蜜蜜的吃了晚饭，来到饭店门口处，赵丽玲眼波如水，甜甜的问道：“现在还早，我们去哪？” “去……睡觉。”秋宇大笑着说道。 “讨厌，真不害臊。”赵丽玲满脸红霞，娇羞无限。 “呵呵，开个玩笑，当然是去这里。”说着，秋宇从手里变戏法般的摸出了两张电影票。 “好啊，我最喜欢看电影了，什么电影？”赵丽玲满心欢喜，欢呼雀跃起来。 “喏，自己看。”秋宇将电影票递在了她手中。 “复仇者联盟，噢耶，我最喜欢杰瑞米雷纳了，快走吧，离九点还差十分钟。”赵丽玲看着电影票，高声欢呼道。 “还早呢，楼上就是电影院，急什么，想喝什么，我去买。”秋宇笑着说道：“还怕你不喜欢这类电影，来买票的时候我就看了一下，这部是这几天最值得看的，其他都没多大意思，就选了这部，你真的喜欢？” “当然喜欢，难道你以为我是假装高兴啊！”赵丽玲兴奋的说着，又给秋宇送上了一个甜甜的香吻。 两个半小时的电影散场，已经夜里十一点半。赵丽玲紧紧依偎着秋宇，向商业城外的停车场走去，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回忆着电影里那些让人振奋的镜头，亲密异常。 “你奶奶的，真是鲜花插在一坨大便上，还是好大的一坨……” 两人经过大门口那些路边小吃摊时，迎面过来了三个小年轻，三人被赵丽玲的美貌吸引，一直是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她走过来的。秋宇和赵丽玲早已发觉三人这极不礼貌的目光，只不过，两人正聊得兴起，也懒得在意，没想到，迎面而过的时候，居然从对方嘴里听到了这么一句。声音不大，却刚好可以让两人听到。 秋宇皱了皱眉，也没在意，骂自己是一坨大便，也难怪，脸上现在全是伤疤，跟貌美如花的赵丽玲走在一起，确实像坨大便。赵丽玲却没那么好的脾气，把自己心爱之人说成了一坨大便，她简直是忍无可忍，“哎，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什么呢你们？” “哦哟，小美妞脾气还不小啊，哈哈哈……”三个小年轻笑做一团。 赵丽玲一把抓住刚才说话的小年轻，气愤的说道：“就你，赶紧给我道歉，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哈哈哈，还不客气，怎么不客气啊，是陪我们玩玩还是……” 小年轻话没说完，就被赵丽玲右手肘猛击在了鼻梁上，紧接着，裆部又中了一个膝顶。疼得小年轻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就抱着下体，像只大虾一样弓在地上拼命的扭动着，脸上鼻血喷得一地。 赵丽玲这两下，很是干净利落，让秋宇也为之大跌眼镜，不过想想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人家可是武警，真正的女汉子。 周围的人本来就多，见到这突然发生的一幕，都停下了脚步，站在一边比比划划，看起了热闹。 另外两个小年轻一见同伴被个女人打了，居然才一个恍惚就被打成了这样，都楞了楞。等反应过来之后，就挥着拳头冲赵丽玲砸了上来。 “你妈　的，连女人也打，”秋宇嘴里骂着，将赵丽玲一把拉到了身后。迎面而来的一个拳头，被秋宇左手一挡，右手一记重拳就砸在了那个小年轻的脸上，给他来了个满脸开花。另外一个小年轻的拳头也到了，还没到秋宇面前，就被秋宇一脚踹在肚子上，弯着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两人刚想从地上爬起来，又被秋宇上去朝着脸上就是几拳，打得满脸是血，再也不敢起身。 这三个年轻人应该经常在这附近出现，居然这么轻松就被一个美女和一个疤脸男人三下五除二的给收拾了，周围围观的人群马上引起了不小震动。 两人可不想把事情闹大，更不想把自己的照片闹到网站上，秋宇朝地上躺着的三人瞪了瞪眼，牵着赵丽玲就向外快步走去。 “等等，打了人就走，连话都没句交待的，这也不太像话吧，两位？”两人刚走出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秋宇转身一看，原来是一个满身纹身的光头汉子，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年轻人，一看就是些混混。他马上意识到，刚才被打的三个，应该是这几个人一伙的，刚才不过是暂时分开了而已，现在，才是真正麻烦到了的时候，赶紧小声对赵丽玲说道：“你赶紧走，我一个男人吃不了多少亏。” 赵丽玲也感觉到了危险，却死活不愿离开，站在秋宇身后，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任秋宇怎么摧她也不管。实在没有办法，秋宇只能挡在她前面，心里隐隐有些恐惧。 “怎么，想英雄救美啊，告诉你们两个，谁也别想走。”那光头汉子边说边朝秋宇走了过来，他身后紧跟着七八个男子，满脸的凶神恶煞。旁边围观的人群，一见这阵势，都纷纷四散退开，生怕殃及到自己身上。拉开一段距离后，又远远的站着，人人脸上都是一副看好戏的嘴脸。 上架前所感 不知不觉，已经快三个月，为了能保证更新，我也是蛮拼的。白天工作，晚上赶稿，确实很不容易，还好，有大家的支持，点击量终于快要接近两万。当然，与大神们相比，三个月时间才区区两万的点击量，确实没什么值得嘚瑟的。不过，对于第一次码字的在下，却是不小的安慰和鼓励。 看过此书的朋友们，正是因为有了你们的支持，我才有了一直坚持下去的动力。这段时间，虽然很苦，很累，遇到案件多的时候更是有些崩溃。每每生起放弃这个念头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你们，这些来自地球上各个角落的朋友，有了你们的关注，我又觉得，一切都值了。在这里，我要真心的对你们说一声：谢谢，谢谢你们。 在下的这本《罪案之现场密码》，签约之前并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做《痕之语》。这是我给它取的第一个名字，也是最喜欢的一个名字。法医是让尸体说话的语者，而我要表达的，是现场痕迹的另一种语言，我的主人公，是一个能让现场痕迹说话的语者。由于签约的需要，编辑与我谈了几次，我一开始并不理解，为什么要更换名字。后来我才明白了，《痕之语》虽然最能表达我的心意，但却根本不能让大多数朋友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在这里，也要谢谢火云编辑，没有你的坚持，或许，很多人会以为这是一本言情小说。 痕迹和法医，都是现场勘查之中，最最重要的两个角色，只不过，侧重点不同而已。两者的有机结合，才是侦破命案的王道。我的书里，侧重的是痕迹，并不是说法医并不重要，如果有法医的朋友，请不要对我产生误解。 我书中的案件，并没有很多推理类书里那么的悬疑，更没有他们那样的扑所迷离，因为，我要表达的，只有两个字：真实。书中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案件，是我从事刑事技术工作十二年来的亲身经历，另外的百分之二十，来自我同行的兄弟们。从决定写这本书那天开始，我就给自己定下了目标，要将咱们中国，基层一线刑警，特别是从事现场勘查的技术民警，最接近真实的工作现状，一一展现在大家面前。 说到这里，又不得不抱歉的跟大家说一句：对不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只因我真的无法做到完全的真实，只能尽量去贴近真实，政治因素、涉密因素、情节因素，这些因素一直在困扰着我，干扰着我。出于这些考虑，我并没有做到我的初衷，确实对不起大家。 这本书，2016年3月3日在本站首发，3月17日更改书名，3月21日签约，3月30日准予上架。今天，是520刚过的日子，在下已经拖延上架vip章节至今，实在是不能再拖下去。在这里，只能极不好意思的告诉大家，本书将于5月23日，周一时间，正式上架。 上架，意味着收费，虽然每月也就那么几块钱的费用，但我的心情，却是极其的忐忑。也许，从那天起，很多人会离开我，离开我的书，但这又是作为一个网络小说的作者，不得不面对，不得不经历的过程。 不管怎样，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迎接那一天的到来。成可慰，败不馁，至少，我曾经为自己心中的梦想，努力过，奋斗过，也被朋友们关注过，有此足矣！ 第八十九章：我是高飞 秋宇没有理会这些，大脑在飞速的转动着，只想着如何脱身。 光头汉子带着众人，已经缓步来到了秋宇面前，一副吃定了两人的嚣张模样。面对着这么多一脸凶相的人，要说不紧张，不害怕，那绝对是吹牛的事。秋宇心里已经紧张到了极点，自己一个人，仗着当年在警校的时候练过一些，平常也偶有练习，对付之前的两三个小混混还差不多，但要同时对付这么多人，绝对是捞不了好处去。而且，秋宇最担心的，还是身边的赵丽玲，几个混混的神态很明显，他们连赵丽玲都不想放过。好汉不吃眼前亏，思前想后，唯一的办法，只有拖着赵丽玲跑。 “马老四，好久没见了啊！”秋宇心里刚升起这个念头，就听到附近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众人转头看去，却见旁边一个臭豆腐摊里，已经走出了四名男子。这话，正是其中一个个子挺高，身材很壮，头上理着个板寸，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男人说的。 四个男人缓步来到秋宇旁边，刚才说话的高壮男子冲秋宇点了点头，又微笑着伸出了手，“秋哥，呵呵，我是高飞，还记得么？” 秋宇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礼节性的伸出手与他握了握，虽然觉得此人有些面熟，但实在是想不起来这人是谁，只好干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我这人记性不是太好。” “呵呵，秋哥真是实在人，快人快语。”高飞笑了笑，又板着脸冲秋宇面前的光头汉子缓缓说道：“马老四，最近混得不错啊，”说着，朝他身后扫了一眼，又道：“弟兄是越来越多，人也是越来越能耐了啊！” 高飞这话一说完，秋宇算是听出来了，此人今天应该是在帮自己，只不过，这人到底是谁，实在是有些想不起来。一转头，正好见到身后的赵丽玲打完了电话，秋宇刚才一直在考虑怎么脱身的问题，周围情况又有些混乱，连她站在身后给谁打的电话都没听到。秋宇关切的问了她几句，刚才还有些紧张的她，现在却是一脸的轻松，笑看着秋宇，就是不说话。秋宇也没办法，只能护在赵丽玲身前，静观其变。 马老四一见到这个自称高飞的人，脸上的横肉忍不住的抖了抖，态度马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刚才还凶神恶煞，盛气凌人的他，现在却点头哈腰的掏出烟，朝高飞等人递了过去，嬉皮笑脸的说道：“飞哥，原来是你啊，刚才光线太暗，没看出来，对不住了，对不住了。” 高飞将烟接了过来，放到了嘴上，马老四赶紧掏出打火机，又恭恭敬敬的给他点上，才一脸尴尬的站在一边，脸上堆满了笑容。只不过，这笑容，看上去比哭还难看。他将嘴里的香烟猛吸了两口，往地上一扔，又朝马老四招了招手。 马老四赶紧把脸凑了过去，高飞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说完，又朝秋宇笑着点了点头，便带着身边的另外三人朝刚才的臭豆腐摊走去。 马老四定定的站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简直是瞬息万变。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看向秋宇，又掏出烟递了过去，脸上挂满了灿烂的笑容，说道：“这位大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全是他妈的误会，真的是误会，您别介意，别介意啊。” 说完，又恭敬的给秋宇点上了火，转头一看，正好见到刚才被打翻在地的三个小年轻已经爬了起来，紧紧跟在他们这群人的后面。马老四怒气冲冲的走了过去，三人见了他，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他一顿拳打脚踢给重新打翻在了地上。三人在地上哭喊着求饶，他却像没听到一样，仍然抬脚不断的在三人身上猛跺。 马老四边跺边骂道：“你几个狗　日的，差点惹出大祸来，老子今天不跺死你几个才怪。”脚下不停，又朝身边另外那八九个小混混恶狠狠地骂道：“妈　的，不会来帮忙是不是，傻逼啊。”那几个混混本来是来打别人的，却没想到事情变化得这么快，老大居然打起了自己人。本就有些不解，现在更是被弄迷糊了，被他这一骂，都犹豫了起来，到底是该不该出手打自己人。 见几人楞着不动手，马老四更是火冒三丈，扔下地上鬼哭神嚎的几人不管不顾，又劈头盖脸的朝这八九个人打了过来，直到人人都被他脸上打了几拳，身上踢了几脚，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马老四顾不上休息，喘着粗气，快步来到秋宇身边，点头哈腰的说道：“这位大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再说，我已经替你好好收拾了他们一顿，这件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这话一说完，本就哭丧着个脸的他，差点没真的哭出来。 秋宇见此，早已于心不忍，撇了撇嘴，淡淡说道：“好了，没事了，赶紧回去吧！” 马老四一听，喜笑颜开道：“谢谢大哥，谢谢大哥，大哥真是那什么大象肚子里能划船，以后有什么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只管开口，这一片我熟得很，要去哪玩，只管报我马老四的名号。”说着说着，这家伙居然又颇为自得起来。 秋宇很看不起他这种墙头草，鼻子里随便“嗯”了一声，就拉着身后早已忍不住笑做一团的赵丽玲向外走去。 “等等，大哥，先别走。”马老四见两人要走，有些惊慌，赶紧追了上来。 “还不能走？”秋宇闻言，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的问道。 “大哥，对不住啊，您还真是不能走。”马老四有些急了，见秋宇满脸不高兴，赶紧解释道：“麻烦您老去跟飞哥解释一下，帮帮忙，求您了，帮帮忙。”马老四双手合十不停的作揖，急得差点没跪下。 “我都说了，没事了啊！还要解释什么？”秋宇满脸疑惑。 “求您了，大哥，您要不去解释，搞不好我身上某个部位就没了，求您了，您行行好，就当可怜可怜我。”马老四差点跪了下去。 秋宇一听，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高飞，居然这么心狠手辣，随便一点点事，就能让人家某个部位消失，怪不得，这家伙一见到他，比老鼠见了猫还害怕。看来，要想让恶人害怕，你得比他更恶这句话，还是有几分道理。 秋宇虽然不太愿意跟这些市井流氓打交道，但他内心深处，对这类人却不排斥。也许是因为高中时期的那段经历，对他有很大的影响，从他一个警察，却居然能跟罗森这种杀人犯称兄道弟，就可想而知。 秋宇的骨子里，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是个警察，就看不起那些混混。在他看来，只要不做违背良心和道义的事，就算是个混混又如何，一万个人有一万个人的生存方式，混混，仅仅只是其中的一种生存方式而已。不违背良心和道义的混混，也有值得交往的地方。 如今，面前这个混混，居然有可能会因为得罪了自己，就要被比他强得多的势力狠狠的“警告”，秋宇于心何忍。刚才这个高飞，对自己有援助之情，而且，背后的势力又如此神秘而强大。自己一个小小的警察，并不认识他们，对方图谋自己什么呢？自己身上能有什么可以图谋的东西？秋宇百思不得其解，斟酌了一番之后，觉得还是很有必要认识一下此人，便向高飞走了过去。 高飞坐在一张小方桌旁边，桌上放着几碟烤豆腐和几瓶听装百事可乐。没有看错，不是啤酒，而是百事可乐。另外那几个男子，也坐在桌边，安静的吃着桌上的烤豆腐。 高飞手上的筷子也夹着一块豆腐，正在津津有味的吃着，见秋宇带着赵丽玲走了过来，赶紧站了起来，又给两人拉了两条小板凳，浅笑着说道：“秋哥，请坐。” 秋宇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拉着赵丽玲坐了下去。 高飞笑眯眯的看着他，并不说话，秋宇来找自己，肯定是有话要问，既然他要问，自己又何必先说。 “呃……刚才听你说，你叫高飞是吧？”秋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 “呵呵，正是。”高飞笑道。 “你认识我？”秋宇又问道。 “秋警官，鹿城区公安局刑侦大队技术中队长。”高飞笑眯眯的说道。 “你见过我？”秋宇闻言，皱了皱眉头，又继续问道。 “见过一两次而已。”高飞依然还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什么时候？” “大概几年前。” 秋宇歪着头想了半天，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此人，只好又问道：“为什么帮我？” “呵呵……不为什么？只为……觉得你这人不错。”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完全就是在扯淡，不过，既然人家不愿意说，自然有不愿意说的道理。秋宇想了想，拉着赵丽玲站了起来，对高飞认真说道：“不管怎么样？今天这事，还得多谢你，我秋宇心里记下了。将来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当然，除了违法犯罪的事以外。” “呵呵，小事一桩，无需放在心上。”高飞几乎一直都是这么笑眯眯的。 “既然这样，我就先告辞了，谢谢。”秋宇顿了顿，又道：“还有，能不能放过那个马老四和他的人，我看他们，也已经得到了惩罚。再说，他们是跟我有冲突，而我也没受什么伤，更没有什么损失。” “行，就照你的意思办。不过，这马老四，他应该明白，不能惹的人，是真的不能惹。”高飞说完，冲马老四招了招手。 第九十章：收小弟 马老四一直忧心忡忡的看着这边，一见高飞冲自己招手，赶紧跑了过来。 “马老四，这位大哥，是我们老板的恩人兼好朋友。还好你们没伤到他，否则，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今天，我本来是想断你半截舌头，以作警告的，但他来给你求情，那我也不好再为难你。”高飞边吃豆腐，边缓缓说道，脸上平静之极，就像是在说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情。 马老四一听，原本极其紧张的脸上，渐渐舒缓开来，赶紧一个劲的道谢。 高飞看着他，又缓缓道：“不过，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听好，我给你个机会，把你自己的联系方式给这位大哥，他姓秋，秋天的秋，至于他的名字，是做什么的，你完全不用知道，也不需要你去打听。你只需要记得，将来他要是有什么事，无论需要你做什么，只要一个电话，你就必须随叫随到，他不好出面解决的事情，你都必须毫无条件的去办，而且，必须给我办好。否则，你就可以跑路了，能跑多远算多远。” 高飞说完，根本不再理会马老四，而是又笑眯眯的看着秋宇，说道：“秋哥，我这个安排，你还满意么？” 两人的话，清清楚楚的传到了秋宇耳中，把他惊得差点连下巴都掉了下来。“别别别，千万别，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真不需要。”秋宇赶紧拒绝。高飞这意思，明显是给自己找了些小弟。自己堂堂一个警察，居然收些小弟，这成何体统。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你先别急着不答应。很多时候，你们找不到的人，并不代表他们找不到，你们没有的资料，并不代表他们弄不到，明白我的意思么？”高飞还是笑眯眯的看着秋宇，“再说，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敢保证，不用我自己动手，他就能把他自己的舌头割一截下来给我。而且，他跟任何人，就算是警察，也只敢说是自己不小心割下来的。信不信，要不，咱们就赌一把，怎么样？” 秋宇一听，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既明白了高飞的用意，也知道了此人的恐怖，心里挣扎犹豫了一会儿，才极不情愿的说道：“那好吧！算我谢谢你。” “小事一桩，不客气。”高飞又恢复了他笑眯眯的样子。 秋宇无奈，只好把手机从裤兜里掏了出来，递给了马老四。马老四欣喜若狂的接了过来，动作麻利的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存了进去，又恭敬的递还给了秋宇，还感激涕零的朝他道了声谢，就想开溜。 “等等，”高飞缓缓说道，马老四听到这两个字，马上像个僵尸一样的定在了那里，“有些话，你自己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别怪我没提醒你。”高飞又随意的说了一句。 马老四闻言，点头如捣蒜。 “行了，滚吧！”高飞缓缓说道。 马老四挥舞着那粗壮的四肢，如同飞一般来到众小弟面前，又带着他们飞一般的离开了这里，就像这里有鬼一样。 秋宇见此，苦笑了笑，也向高飞道了个别，便拉着赵丽玲快步向外走去，这里真是个是非之地，秋宇只想尽快带着赵丽玲离开这里。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见两人已经走远，高飞笑着说道。 两人刚走到商城外的路边，黑压压的就过来了四五十号人，而且，明显是冲着两人来的。秋宇一惊，赶紧将赵丽玲往身后一拉，一脸紧张的看着这些人。 “宋叔叔，你怎么才到啊！”赵丽玲站在秋宇身后，有些幽怨的说道。 “我才到？你说得到轻巧，也不看看，现在是几点，我能这么快过来，已经是拉了最紧急的警报才能赶到的。”居然是消防大队大队长宋正华的声音。 秋宇听到这声音，马上明白了过来，心里也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你刚才打电话，就是打给宋哥？”秋宇对赵丽玲问道。 “是啊，不打给他，难道打给我爸啊！他离得远，可救不了我们。”赵丽玲顽皮的说道。 秋宇一头的黑线，消防官兵，居然被他叫来帮忙打架，除了苦笑，还能说什么？ “小宇、小玲，你们没事吧？”宋正华走到近前，一脸关切的看着两人。 “还好没事。”秋宇也不禁为刚才的事，捏了一把冷汗。 “人家不敢动小宇，最后还成了小宇的跟班，”赵丽玲娇笑道，脸上满是自豪。 “什么意思？”宋正华被这话搞得是一头的雾水。 秋宇无奈，只好将宋正华拉到一边，又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宋正华是秋宇绝对信赖的人，这种事，宋正华就算不问，秋宇也会主动找他说。毫无疑问，这个高飞，背后的势力，极其庞大，手段也极其残忍，才会让马老四这类人，害怕得发抖。也许，只有宋正华这个级别的人物，才有可能知道一点点这些人的来龙去脉。 宋正华听后，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带着队伍，准备打道回府。 赵丽玲却不愿意跟着宋正华，执意要跟着秋宇回去，宋正华古怪的看着秋宇，把他闹了个大红脸。 宋正华见此，对两人的关系已经明白得个七七八八，一把将秋宇搂到旁边，笑看着他，小声说道：“小玲被你小子搞定了？” “呃……呵呵……算是吧，宋哥。”秋宇有些尴尬。 “好，好，好，我就说你小子不错，看着顺眼，连一向眼光极高的她，都能被你搞定，你小子，真是艳福不浅，不过，话又说回来，可得好好珍惜啊。”宋正华很是高兴的说道。 “肯定会珍惜的，只不过，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秋宇对未来的老丈人的态度，实在是有些不确定。 “你是担心她父母？” “嗯。” “这个问题，现在你想也是白想，她父母的为人，确实不错，绝对不是那种势力小人，这点你可以放心。只不过，我好像也听人说过，你离过婚，还有个儿子，好像都在国外，我个人觉得，这一点，应该才是他们最在意的。总之，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不过，也别气馁，我相信，他们就算不乐意，也绝对坳不过他们的宝贝女儿。再说，到时候，我会帮你说话的。” “谢谢宋哥。”秋宇很是感激，真诚的说道。 “对了，她告诉你她父母的情况了么？”宋正华关心的问道。 “还没，我没问，她也没说。”秋宇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宋正华脸色有些古怪，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道：“那我告诉你，他老爸，是咱们南部三省军区的其中一个副军长，少将军衔，如果用行政级别来算的话，跟副省长，差不多是一个级别。虽然比不上咱们省军区的司令，但从级别上来说，也只差了半格而已。算是个十足的大官，只不过，他老爸为人极为低调，并不喜欢张扬而已。”他顿了顿，又道：“她老妈，虽然不是什么领导，但却在号称武警部队第一高校的学院里任教，是个高级教授，影响力也是非同一般。我跟他家两口子，是中学的同学，小玲又是个家乡宝，不愿意去别的地方，毕业以后才来了我这里。用他父母的话来说，有我照顾着，她们也比较放心。也正是这个原因，今晚她一个电话，说你们被人找麻烦，我在电话里又听到周围还乱哄哄的，差点把我吓得个半死，这才用最快的速度组织了人过来。”他皱了皱眉头，才又继续说道：“要是她出了什么事，就算她父母不找我麻烦，我这心里，也得愧疚一辈子。” 秋宇听了宋正华的一席话，对赵丽玲的家庭算是有了那么一点点的了解，没想到，居然还是这么有背景的人，心里难免有些震惊。赵丽玲跟自己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却是对自己的家庭只字未提，这只能说明，她并不在意这种所谓的背景，也不愿意让自己有任何的压力，更能说明，她的出尘与纯洁。 “真是个好女孩。”秋宇只能用这句话来形容赵丽玲，心里也更加坚定了与她在一起的信念。 “想什么呢？把你吓傻了？”宋正华见秋宇不说话，赶紧拍了拍他，笑道：“别想那么多，你要记住，我看好你。”说完，又诡秘的一笑，说道：“时间晚了，带她回去吧，早点休息，要是早点把种子种下去，这事情不成也能成了。”说完，也没管秋宇是什么表情，大笑着与赵丽玲打了个招呼，快步回到队伍里，带着一众穿着便衣的武警战士，驾车离开了。 见宋正华走了，赵丽玲才走到秋宇面前，手挽着他，笑着问道：“你们聊什么？聊了这么长时间。” 这个女孩，最大的优点，除了长得漂亮以外，就是在心爱的男人面前，绝不多嘴。秋宇跟别人说话的时候，能让她听，她就在旁边安静的听着，不让她听的时候，她就安静的呆在一边，绝对不会冒冒失失的跑来旁边偷听。 “当然是聊你啊！呵呵，这里是非多，咱们先回去吧！”秋宇在赵丽玲额头用力的吻了一下，便拉着她的手，向停车的地方快步走了过去。 第九十一章：亲密 两人回到家，已经快夜里一点。赵丽玲的这个生日，可谓是过得甜蜜而又惊心动魄。秋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高飞出现之后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反复的浮现。 “这个男人，很神秘，他的背后，绝对有极其恐怖的势力在支撑，而他自己，在这股势力里面，应该也不是一个普通的角色。” “他说与自己在几年前就见过面，还说自己是他们老板的恩人。那要是这么说的话，应该是几年前某件案子上帮到过他们，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高飞见过自己，但具体是哪件案子，却没有任何印象。这种理由，不可信，随便都能编出几十个来，但却是目前唯一的线索，只能等上班以后，去档案室借助档案，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高飞昨晚的一切举动，表面上来看，一直是在帮自己，而且，帮得既不显山也不露水，从这点来看，应该是为了给自己撑面子。当然，也有可能是不想过于暴露自己的原因。但他为什么要如此帮自己呢？仅仅是因为他口中所谓的，自己是他们老板的恩人？” “马老四这种混混，应该长期混在那种地方，作奸犯科欺负别人的事情，一定是做了不少。按常理来说，打架斗殴，就是他们的家常便饭，但却对高飞惧怕成那样，足以说明，他们的手段，极其残忍，并不是一般的混混能做到的。这股势力，应该更加庞大，更加的残酷和血腥，但却连宋正华这样的老江湖都不知道，足以说明，他们做得很隐蔽。” “要做到这一切，没有雄厚的财源，是不可能做到的。财产雄厚、势力庞大、手段残忍、极其隐秘，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在明面上，是某个实力强大的财团。一个这样的财团，却如此帮助自己一个小小的技术警察，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自己身上，能有什么可以让他们利用的地方？” “还有，几年前就见过自己，而自己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几年后的今天，自己突然遇到了事，就刚好被他们遇到了，自己都没法认出他们，他们就能如此准确的认出自己？难道这真的仅仅只是巧合，还是……” 秋宇一惊，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难不成，自己近年来一直被他们跟踪着，而自己却根本一无所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也太恐怖了，居然对自己如此的用心，既然这样，就绝对是有所图谋，而且，是有极大的图谋。”想到这里，连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身上全是冷汗。 赵丽玲洗了个澡，妆容去尽，却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更加美艳动人。她居然穿着浴袍，就走到秋宇旁边，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见秋宇低着头，脸色不善，赵丽玲有些不解，小心问道：“小宇，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说着，将脸贴到了秋宇额头，测了测他的体温。 秋宇正在出神，感觉到赵丽玲那柔软光滑的肌肤，心里不由一荡，回过了神。他笑了笑，伸出手紧紧搂着她，没有说话。 赵丽玲将头靠在秋宇的肩膀上，柔声说道：“小宇，你是不是知道了我的家事，有些不开心？其实，你完全不用担心，我父母是很疼爱我，但也很尊重我的决定，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同意我来这边。我这里，你就更是不用担心了，虽然你有过一些往事，可谁又可能没有一段灰色的往事呢？我在乎的是我们的现在，还有我们的未来。” 秋宇心中感动，将搂着她肩膀的手，不由得又紧了紧，才认真说道：“小玲，谢谢你这么对我，为了你，为了能够和你在一起，我就算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虽然没有见过你的父母，但俗话说得好，孩子就是父母身上的影子。我从你的身上，已经大体上看到了你父母的为人。不管他们怎么看我，我都会拼尽自己的努力，争取得到他们的认可。我相信，为了你，我能做到。”说完，深情的看着赵丽玲。 赵丽玲心情激荡，脸上红扑扑的，满是幸福。她同样深情的盯着秋宇的双眼，湿润的双唇，忍不住朝秋宇深深的吻了上去，滑润而香甜的舌头，在秋宇嘴中不停的探索着。两人四唇紧贴，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过了好一会儿，秋宇满脸通红，猛的放开了赵丽玲，坐在床边直喘粗气。赵丽玲也是脸色通红，正在忘情的时候，秋宇却离开了她的身体。 “小宇，你怎么了？”赵丽玲有些幽怨，小心的问道。 “小玲，我不能这么做，再这样下去，我实在是把持不住自己了。”秋宇低垂着脑袋，有些抱歉的说道。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要我吗？”赵丽玲语气越发的幽怨。 “不是不是，”秋宇转过身，深情的看着赵丽玲，认真的说道：“说心里话，我非常的想要。但是，受伤那晚之后，我就下定了决心，在自己还没有具备对你负责的权力之前，不能对你那样。也就是说，在还没有得到你父母的认可之前，我绝对不能和你再进一步。”说完，他温柔的抱着赵丽玲，小声说道：“小玲，我是真的爱你，你能理解吗？” 赵丽玲本来有些幽怨的眼神，听了秋宇的话后，渐渐变得温柔起来。她彻底明白了，秋宇之所以这么做，之所以如此克制，才是真的愿意为自己付出，才是真心的爱着自己。 她将身体埋进秋宇怀里，柔声说道：“小宇，我明白，我也知道，你是真的爱我。不过，我也是心甘情愿，愿意把自己的一切，交给你。”她将手温柔的放在秋宇的脸上，轻轻摩挲着，深情的说道：“今晚的生日，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生日，之所以难忘，并不是因为发生了那些意想不到的事情。而是在当时那种时候，我能感觉到你的紧张和害怕，但也正是在你紧张和害怕的时候，你却还一直把我紧紧的保护在身后，生怕我受到一点点伤害。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都能感受到。你是不是真心对我，在那一刻，早已表露无遗。因此，今天晚上我没有回去，我对自己说，我要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你。” 秋宇将她抱得更紧，感动的说道：“小玲，谢谢你，但是，我不能对不起你。”说完，低头看着怀里粉雕玉琢的赵丽玲，不再说话。 赵丽玲看着他那坚毅的眼神，许久之后，抬起头来轻轻吻了吻秋宇，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不过，今天晚上，我要跟你睡在一起。”说完，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倒在他旁边，背对着秋宇，小声说道：“今晚，我要你这样抱着我，直到我睡着。” 秋宇愣了愣，犹豫了一会儿，便在她身后躺了下去，从后面轻轻抱住了她。赵丽玲将秋宇的手掌，放在自己的手心里，轻轻握住。良久之后，赵丽玲进入了梦乡，秋宇发现她已经睡着，才渐渐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秋宇和赵丽玲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惊醒。这铃声，不是秋宇的，而是赵丽玲的。 “喂，三叔。”赵丽玲拿起电话看了看，慵懒的说道。 “小玲啊，你起床了还是在睡觉啊？”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人沉闷的声音。 “我还在睡觉，有什么事吗？”赵丽玲撑了个懒腰，翻过身，就看见秋宇睁大着眼睛，正看着她。她甜甜的笑了笑，便钻进了秋宇怀里。 “我家里又被小偷光顾了，上次你过来吃饭的时候，不是听你说过，认识了一个很利害的警察，这次能不能请他过来帮我看看。” “哦，这么回事啊，那你报个警不就完了么？人家警察会过来处理的。”赵丽玲慵懒的说道。 “哎呀，报什么警啊，报了有个屁用，来了还不就是忽悠我们，又要登记又要做笔录，麻烦得要死。既然你有这种厉害的朋友，就请他帮帮忙，我这老是被盗，也不是办法，是吧!最起码，就算破不了案，下步要怎么防盗，也总能给我支支招。”电话那边的男人有些埋怨的大声说道。 “哦，那好吧，我先问问他再说，你等我电话。”说完，赵丽玲便挂了电话。 见秋宇一脸古怪的看着她，赵丽玲微笑着，柔声说道：“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说完，紧紧抱住了他，这才发现，秋宇的裤裆里，有个硬梆梆的东西顶在了自己肚子上。 秋宇脸色更是古怪，不敢再看赵丽玲，赶紧转过了身子，背对着她。 第九十二章：三叔家的案子 赵丽玲发现了秋宇身体上的反应，脸上飞满了红霞，见秋宇转过了身，居然不敢看自己，又是害羞又觉得好笑，“噗嗤”的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这是一个正常男人在早上的正常反应，这很正常。”秋宇有些尴尬。 “呵呵，这我知道。”赵丽玲顽皮的笑道。 “知道你还笑？” “知道跟遇到，这完全就是两回事，还真有意思，呵呵……”赵丽玲依然很顽皮。 “这就是个生理反应而已，能有多大意思。”　秋宇脸上实在是有些挂不住了。 “小宇，你憋得很难受吧？”赵丽玲坏笑道。 “不难受不难受。”秋宇赶紧否认。 “要不，我帮你？”赵丽玲还是一脸的坏笑，说着，还慢慢把手伸了过去。他明知道秋宇不会与自己发生更进一步的事，便有些肆无忌惮的开起了玩笑。 “别别别，我去洗个澡。”果然，秋宇感觉她的手在朝自己的关键位置移动，赶紧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就朝外跑去。 “嘻嘻嘻，小宇，你真可爱。”赵丽玲笑着大声说道。 “……” 两人在秋宇家门口的小吃摊吃过早餐，便驾车驶向了赵丽玲的三叔家。听说他家多次被盗，秋宇也是有些奇怪，便答应了赵丽玲的要求。 三叔的家，在鹿城花园，属于鹿城区的北边，离秋宇家不算太远，驾车也就十多分钟。这里，算得上是居住环境和地理位置都比较不错的地方，不能称之为富人小区，却也差得不算太远。 三叔和三婶，都在烟厂工作，虽然只是一般的工薪阶层，但收入确实挺高，因此，能住在这里，也并不奇怪。 小区很大，三叔家的房子，在整个小区偏中间一些的位置，三楼，平层，一百三十多平米。 两人将车停在楼下，秋宇叹了口气，看着赵丽玲，有些认真的对她说道：“你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要不要让你三叔知道？如果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就正正常常的进去，如果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们就要表现得相对要冷漠一些。你觉得是正常的进去，还是冷漠的进去？” 赵丽玲听了这话，明白了秋宇的意思，今天要见的是自己的亲属，要以怎么的身份来见，秋宇完全是在尊重自己的意见。心里有些感动，却神秘的笑了笑，又歪着头想了想，说道：“随便，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都行。”说完，便下了车。 秋宇无奈，只好也下了车，跟在她身后上了楼。 刚一走上楼梯，赵丽玲便开始板着个脸，对秋宇表现得极其的冷淡。秋宇见此，马上明白了她的用意，也就装作跟她是很一般的朋友，不紧不慢的跟在了身后。 来到门口，赵丽玲按动了门铃，秋宇站在了她的旁边，两人都是表情冷漠，甚至连话都不说。 房里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刚到门口，赵丽玲突然把手挽在了秋宇的手臂上，还紧紧的靠了过来，显得亲密异常，这突然的一幕，把秋宇搞得是措手不及。 “小玲，来了？”门一打开，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站在了门口，见赵丽玲手挽着一个男人，还显得很是亲密的样子，不禁楞了楞，才忍不住问道：“这位是……” “三叔，这是我男朋友，秋宇。”赵丽玲依然挽着秋宇，喜笑颜开的说道。 秋宇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赶紧叫了声：“赵叔叔，你好！” “哦，哦，小玲的男朋友啊，今天第一次见，你好你好，来来来，里面坐。”虽然三叔感觉有些突然，但还是显得很热情。 两人一进屋，三叔又赶紧补充道：“来餐厅里坐，客厅被翻得乱糟糟的，让你见笑了。”说完，便泡茶去了。 秋宇站在屋里，开始四处观察起来。赵丽玲站在他旁边，也随着秋宇的目光，四处观望。 三叔泡了茶出来，放在了餐桌上，见两人并不落座，便说道：“来来来，喝茶，家里被盗了，小贼把我这翻得到处乱七八糟的，一会儿警察还要过来，咱们先在这边坐会儿”说完，又对赵丽玲问道：“小玲啊，你那位警察朋友还有多久才到？方不方便催一催。” 赵丽玲一听，“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用手指了指秋宇，说道：“三叔，人不就在这吗？” “哦，原来就是你男朋友啊，怪不得，看上去有些不一样，呵呵。”三叔恍然大悟。 “哪里不一样啊？”赵丽玲顽皮的问道。 “呃……那个，从气质上看，就像个穿制服的，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们消防武警，呵呵。”三叔微笑着说道。 “唉，三叔，就你这眼力，实在是有些问题。”赵丽玲笑着说道。 秋宇已经开始了工作，听到两人的话，却并没在意。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光源，戴上手套，在房里四处观察起来，一会儿看门，一会儿看窗，一会儿看卧室，一会儿又看客厅。过了好一会儿，又将所有窗户的窗帘关闭了起来，还把室内所有开着的灯，全部关闭了。 室内一下变得有些昏暗起来，秋宇拿着光源，蹲在地上，缓慢而仔细的观察着，特别是被明显被翻动过的地方，更是看得仔细。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秋宇打开了窗帘，对三叔说道：“赵叔叔，麻烦你把你们家所有的鞋子，都找出来给我。” 三叔一愣，有些奇怪，用手指着门口的一个鞋柜，说道：“所有鞋子都在这里面，除了我现在穿的这双，还有她三婶穿的，都在这了。” 秋宇点了点头，将这些鞋子逐一拿了起来，认真观察着，全部看过一遍之后，他又让三叔把穿着的鞋子脱了下来。 赵丽玲一脸好奇的蹲在秋宇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秋宇，眼里满是骄傲和自豪。秋宇之所以吸引她，最开始就是因为他对于工作的认真和专注，以及那种逻辑的思维和睿智的推理。能这样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专心的工作，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全部看了个遍，秋宇看了看赵丽玲，才向三叔问道：“小玲不是告诉我，家里一共三个人的吗？阿姨和小玲的表妹呢？” “她婶刚才回来了一趟，又去买菜了，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三叔顿了顿，有些尴尬的说道：“女儿很少回家，平常极少住在这里？” “哦，那联不联系得上？”秋宇一听，马上明白了，但又不能不问。 “联系不上，只有她能找我们，我们找不到她。”三叔有些无奈。 “明白了。”秋宇想了想，又问道：“赵叔叔，我请问一下，您家里被盗了些什么东西？” “被盗了些香烟，还有放在床头柜里的两千多现金，其他值钱的东西，应该没有了。”三叔想了想，又说道：“上次被盗的时候，小贼把首饰都拿光了，这次应该就只有这些东西了。” “你们最近一次在家，是什么时候？”秋宇又问道。 三叔想了想，很肯定的说道：“应该是昨天下午。昨晚我上夜班，媳妇她妈住院，我们在家吃过晚饭以后，就一起出去了。我去上班，媳妇在医院陪她妈，到今天早上才回来。那个女儿嘛，更是不可能回来了。” 秋宇想了想，又问道：“您对这个事，有什么看法？” 三叔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这小贼也太厉害了，家里到处关得好好的，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还把我家里翻得这么乱。” 秋宇苦笑了笑，又解释道：“赵叔叔，您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您对这件事是什么人干的，有没有什么看法？”说完，秋宇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三叔听了这话，又见秋宇如此的表情，楞了楞，疑惑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不是外面的贼，而是家里的贼？”说完，却是一脸的不相信。 秋宇早知道他不会相信，闻言，只能长叹了口气，才又很认真的说道：“说实话，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东西，也很相信自己的判断。本来，如果您不是小玲的叔叔，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种话，我是不会随便说的。但现在，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您，这件事，是您自己的家人做的。这个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您的女儿。” 赵丽玲一听这话，知道三叔肯定要不高兴了，不禁皱起了眉头。但对秋宇这方面的判断能力，她却是非常的有信心，乖巧的站在一边，也不说话，等待着秋宇的解释。 第九十三章：只能等 “何以见得。”果然，三叔听了这话，有些不太高兴起来，连说话的语气都是硬邦邦的。 任谁听到自己的女儿，在别人的嘴里成了个贼，都不会高兴的。他自己的女儿，虽然平常不太听话，老爱在外面瞎乱，但要说家里屡屡被盗，却是自己的女儿所为，打死他也不信。 秋宇苦笑了笑，说道：“赵叔叔，您听我慢慢给你解释。” “嗯，听着呢。”三叔依然板着个脸，皱着眉头，很是不悦。 秋宇皱了皱眉头，耐心解释道：“您的家，在三楼，所有的窗户外面，都安装了防盗栏，这些防盗栏，没有任何一个地方遭到破坏，也没有任何的攀爬痕迹，这说明，偷东西的人，并不是从窗子进来的。” “嗯，没错。”三叔很随意的答了一句。 “既然不是从窗户进来的，那就只能是从正门了。您家的这道门，门锁完好，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这就说明，应该是用钥匙或者是专业的，才能打开。钥匙只有你们一家人有，而专业的开锁的工具，就是外面的贼才有可能了。用专业的开门，虽然表面上来看，门锁并没有被破坏，但实际上，它的内部却是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这需要拆下来才能看得到。不过，您家的这起案子，我大可不必那么麻烦，我有别的证据，可以证明。” 秋宇顿了顿，继续说道：“您也看到了，您的家里，被翻得非常的凌乱。沙发上的抱枕，被拆开丢在了地上。客厅里的香烟，也被撕得乱七八糟，却只拿走了一部分。卧室里更是乱，几乎所有的柜子抽屉，都被打开了，衣柜里的衣服，也几乎都被翻出来，丢到了外面。” “确实是这样，又有什么不妥么？贼进来偷东西，本来就是要乱翻的，现在被翻成了这样，很正常嘛。”三叔依然是很不高兴。 秋宇只能苦笑，这是赵丽玲的亲叔叔，可暂时不能得罪了，再说，从他这种反应来看，并不是那种表里不一的小人，而是一个耿直的人才会有的反应。耿直的人不太会掩饰自己，很容易得罪别人，但秋宇喜欢这种耿直的人。 “理论上来说，您说的也有道理，只不过，却并不是那么回事。”秋宇看了看赵丽玲，见她朝自己吐了吐舌头，脸上有些尴尬，冲她微微一笑，便继续说道：“您家里的这种乱，在我看来，恰恰不是一种正常的乱，而是一种伪装的乱。” “伪装？”三叔听到这个词，有些不淡定了。 “对，这就是一种伪装。您想想看，一个贼进来偷东西，只会选择能摆放东西的地方来翻，您客厅的这些抱枕，他拆了干什么？还把它们全都扔在地上，又是为了干什么？这是第一个很值得怀疑的地方。” “第二，您的香烟，都被撕开了，虽然被拿走了一部分，却并没有全部拿走。香烟本来就不多，又不是拿不下，为什么不全部拿走？这些为数不多的香烟，要是外面的贼来偷，他们要么不拿，要拿的话，就会全部拿走，绝对不会还剩下一小部分留给你。” “第三，您家里有三个卧室，每个卧室里面都被翻得乱七八糟，非常的凌乱，几乎每个房间里的每个抽屉，都被打开翻了个遍，里面的东西，都或多或少的扔了一些出来。特别是那几个衣柜，里面的东西大半被搬了出来，丢在地上。我勘查现场了这么多年来，还没见过哪个贼在别人家像这样翻东西的，这简直就是一种欲盖弥彰的做法。” “第四，在这个现场，我发现了两种非常新鲜的鞋印。两种都是平底运动鞋遗留下来的，一种比较大一些，另一种比较小一些，从大小来判断，这是一男一女两双鞋子留下的。从花纹形态上来看，这是当下非常时髦的运动鞋。符合这种鞋印的鞋子，从您家的鞋柜里，并没有找到。根据您家鞋柜里的鞋子来判断，这两种鞋子，也不符合您和阿姨穿着的风格。再加上鞋印如此的新鲜，又在被翻动物品对应的位置。我很肯定，这两种鞋印，就是嫌疑人留下的，而且，是一男一女。” “第五，现场被翻动的某些东西上，留下了极其新鲜的手套印痕，当然，对于这类现场来说，并不奇怪。但却足以说明，进来偷东西的人，还是很小心的，最起码，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 “根据我这些年勘查现场的经验，能够用专业打开房门进入室内盗取财物的盗贼，都非常的专业。他们进入房间之后，只会选择性的翻动有可能摆放钱财和贵重物品的几个地方，比如：床头柜、衣柜、床头垫棉下方，客厅里他们顶多看一眼，发现有笔记本、平板电脑或者手机，就顺手拿走，连翻都不会翻。他们在一个现场的停留时间，绝不会超过三至五分钟。但是这个现场，你们看一下，要搞得这么乱，他们需要多长时间。” “嗯……少说十到十五分钟。”三叔皱着眉头，有些垂头丧气。秋宇的话，他已经相信了大半。 “赵叔叔，我冒昧的问一句，您的女儿，多大了？有没有男朋友？”秋宇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 “才十七岁，却实在是不听话，书也不读，整天在外面瞎乱，男朋友我没见过，但绝对是有。”三叔深深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还有，您和阿姨上班规不规律，有没有需要一起上夜班的时候？” 三叔想了想，说道：“虽然不多，但每个月都会遇到一两天这种情况吧？” “您再好好回忆一下，前几次被盗，是不是跟这次很类似，也是翻得特别的乱。而且，时间上也应该是你们都不在家的时候。” “每次都是这样，害我们要收拾好长时间。”三叔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已经相信了秋宇的话，不禁有些难过起来。 秋宇和赵丽玲见他脸色不好，将他扶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又倒了杯水给他。 “哎，家门不幸啊，子不孝，父之过，看来，是我这父亲没做好。”三叔有些沮丧的说道：“从小到大，都怪我太惯着她了。没想到，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成天不在家就算了，连觉都不回来睡。我们实在没有办法教育，只能断了她的零花钱，谁知道，居然还学会了偷东西，偷的还是自己的父母。”三叔已经彻底相信了秋宇的话，只不过，当这种事实裸的摆在自己面前时，真是有些难以承受。他伤心的说完，低垂着头，半天说不出话来。 秋宇和赵丽玲心里也不太好受，相互对望了一眼，秋宇给她使了个眼色，赵丽玲会意，坐在了三叔身边，耐心的安慰起他。 过了好一会儿，三叔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苦笑着对秋宇问道：“你叫秋宇是吧？” 秋宇点了点头。 “你还真是厉害，这种事都能被你判断出来，怪不得前几次小玲过来吃饭的时候，还老是夸你。不管怎么说，你今天的这些话，我信了。”三叔顿了顿，又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将来该怎么预防这种事情的发生？” 秋宇想了想，这种事情，还真是不好办，自己的女儿，还能让她不进这个家门不成？只好苦笑着说道：“唯一的办法，家里再也别放现金和值钱的东西，但这种办法，实在是有些牵强。” 三叔点了点头，又无奈的问道：“那……你认为，我那女儿，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回来？” 秋宇对这句话，实在是有些无法回答。想了想，也只能实话实说，狠了狠心，说道：“赵叔叔，她如此的叛逆，很是有些不妥，现在，我不知道她吸不吸毒，如果真要是吸毒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让她去强制戒毒，但这样的话，基本上可以算是彻底的废了，我们只能希望，她还没有走到那一步。”他顿了顿，又道：“这个年纪的女孩，正处于青春期最叛逆的阶段，真要想补救的话，根本没有好的办法。不过，我个人认为，不管是谁，他年轻的时候，都曾经不懂事过，都曾经叛逆过，我自己也是一样。但我相信，等她长大一些，自然会彻底醒悟，自然会回来的。我们只能希望，这一天，能够来得早一些。” 秋宇的意思其实非常明白，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整天杞人忧天的根本没用，也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唯一的办法，就是等。 三叔也是个明白人，听了这话，马上就明白了秋宇的意思，呆呆的看着前方，眼神空洞，过了好一会儿，才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看来，确实是只有等了。” 三叔的状态，实在是让秋宇和赵丽玲有些手足无措，正在两人不知道该怎么劝慰的时候，秋宇的电话响了。 “喂，在干什么？是不是正在陪你的妞？”电话里传来彭辉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秋宇实在是有些无语，怎么自己跟赵丽玲的事，居然连他都知道了。 “废话，连局长都知道了，我还能不知道。”彭辉声音懒洋洋的，“不好意思了，我也是没办法，只能委屈你一下，撇下你的美女，出趟差了。” “什么破事？”好不容易有个周末，现在居然要出差，秋宇也不禁有些恼火。 “没办法，支队点名要你去，谁叫你这么能干。” “我靠，能干还有错了?”秋宇更是不满。 “能干倒是没有错，只不过，会让人比较喜欢你而已。”彭辉撇了撇嘴，淡淡说道。 “到底什么事？” “南平县沙坝镇同时发现了三个小孩的尸体。三个小孩的家属其实在两三天以前就报了案，只不过，当时报的是失踪。没想到，今天大清早，被人发现了尸体……” 第九十四章：技术支援 秋宇听到又是小孩遇难，心里不禁揪了起来，皱着眉头问道：“小孩有多大？” “三个都在十来岁左右。” “尸体在什么地方被发现的？” “在衣柜里，农村里常用的那种衣柜。” “要我们出多少人支援。”秋宇想了想，问道。 “支队说是越多越好。我靠，难不成要我调全部人过去？”彭辉撇了撇嘴，继续说道：“我已经协调好了，连你在内，过去四个就可以，他们缺人手，你直接过去就行，装备不用带，他们已经全部准备好了，你安排好就尽快过去。另外，路上注意安全。”说完，挂断了电话。 秋宇手里捏着手机，脸上阴晴不定，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严重，居然一次死了三个小孩儿。 赵丽玲轻轻碰了碰他，软语问道：“怎么了？又有案子？” 自从离婚之后，秋宇把心思，几乎都用在了工作上，也许只有拼命的工作，他才能忘记心中的伤痛。以前休息时间通知加班，他几乎从无怨言，甚至还渴望加班，只有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花在工作上，才能让那些伤痛的记忆以及对儿子的思念，尽量无法折磨到自己。但现在，却不一样，他的生命中，已经多了一个赵丽玲。有人才有家，现在的秋宇，又找到了家的感觉，这是经历了四年之后，才重新获得的感觉。 秋宇很享受这种感觉，也很珍惜这种感觉，可是，却又不得不暂时与这种感觉分别。感受到身边赵丽玲的幽怨，秋宇紧紧搂了搂她的香肩，柔声说道：“出了大事，死了三个小孩儿，我不去不行，本来想好好陪你的。” 赵丽玲把头靠在秋宇肩上，幽怨的说道：“我知道，也能理解，只是有些舍不得你走。” 秋宇只能苦笑，“我知道，我也舍不得……” 南平县，在鹿城区的南边，是雄鹿市离鹿城区最近的一个县，这里，盛产一种名贵而又稀少，但却极富营养的食品：野生菌。 野生菌生长在林区，生长的环境受污染少，有的地方生长环境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的外界污染。因此，可以食用的天然野生食用菌，是一种绿色食品，也是蛋白质、氨基酸含量丰富，脂肪含量极低、维生素及微量元素较多的保健食品。 野生菌是种很奇怪的东西，经过各种专家学者多年的研究，一直无法人工种植。虽然目前人工能够自主培植一些，但真正的野生菌，却从来没有培植成功过。随着近年来人们生活质量的逐步提高，野生菌的需求量逐步加大，它的价格，也是水涨船高。野生菌，不再仅仅只是居民口中解馋的食品，在农村，特别是南平县，它几乎已经成为了农民发家致富一个非常重要的捷径。 现场所在的南平县沙坝镇阿郎村委会，就属于这样一个盛产野生菌的地方。 阿郎村委会，从鹿城区出发，需要大概一个小时的路程。秋宇叫上了老曹、张大鹏和刘远飞，驾车赶到了这里。当地的公安机关，已经安排好了专人在等待他们，引领他们进入现场：莫家村。 刚进村口将车停下，众人便听见周围的人群针对此事在议论纷纷。嘴长在别人身上，也顾不了这么多，人家想怎么议论，就怎么议论吧。秋宇等人，皱了皱眉头，便跟着沙坝派出所的民警，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村小路，来到了莫家村十五号。 这里，已经聚集了大量的警察。市局的领导，刑侦支队、技侦支队等等支队的领导和民警，南平县公安局更是不用说，连局长都在这，民警怎么可能会少。不管怎么说，在案情不清楚之前，死了三个人，那是极其重大的案件。 其中有一部分民警戴着头套、脚套、手套和口罩，穿着勘查服，正在忙碌着，一看就知道是搞现场勘查的技术民警，几人一见秋宇等人，纷纷打了个招呼，便自顾忙自己的事去了。 大家虽然不在同一个公安局，但遇到交流、学习以及重特大的案件，也经常在一起，也算非常熟悉。 “你这杂毛，终于来了啊！”其中一个被口罩、头套和法医服包裹的人，见到秋宇之后，直接来到了秋宇身旁。 “我靠，原来是你这杂毛，还穿成这样，装逼给谁看啊。”秋宇一听，才知道是当年和自己在一个队工作的好兄弟起俊伟。 “我日，能装给谁看，你没看见啊，领导来了一大堆，不就是装给他们看。”起俊伟一脸的郁闷，顿了顿，又道：“现场还没进去吧，走，我带你过去看看。” 秋宇顺着起俊伟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果然是领导一大堆，估计县委县政府的都来了不少，正站在现场外一个空旷的场地上，开着现场办公会。 秋宇嘴里答应了一声，也懒得搭理那些领导，便带着几人，跟着起俊伟向现场走去。 现场在一幢已经被拆了一半的农宅里，里面空空如也，绝大多数家具和物品，都已经被搬走。才来到院子里，空气里便飘着一股腐尸的恶臭，让人欲呕，闻到这股味道，秋宇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几人站在院子中，四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秋宇向身旁的起俊伟问道。 “大清早接到通知就赶来了，比你们早到两个小时左右。”起俊伟想了想，答道。 “先给我说说你们现在查到的情况？需要我们做什么？” “死掉的三个小孩子，最大的十二岁，叫莫进华，最小的八岁，叫莫进军，两人是亲兄弟，另外一个叫，十一岁，三个都是这里莫家村的本地人。三天前，两家的家属到沙坝派出所报案，称自己家的小孩儿失踪了两天，一直没找到，请公安机关协助查找。” “这种事情，在农村其实还是偶有遇到，派出所当时并没重视，以为这种半大的小孩子，既不会被拐卖，也不会有什么人会加害，更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仅仅只是贪玩而已，就让家属再到处找找，把寻找的范围再扩大一些。” “谁知道，过了一天，家属又来报案了，称三个小孩儿还是没有找到，连远方亲戚那里都联系了，到处打听过之后，依然没有谁见到。派出所的这才引起了重视，赶紧把情况报给了南平县局。之后，县公安局组织了好多民警和协警，帮助寻找，但一直没有找到。” “直到今天早上，大概六点多的时候，现场的这家人准备来最后搬一天东西，把剩下的东西都搬走。一进院子，他们就闻到一股很臭的味道，进到屋子里以后，臭味更浓，让他们有种想吐的感觉，但又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味道，还以为是房间里死了老鼠。他家人四下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也就没在意，开始搬东西，等到搬衣柜的时候，才发现衣柜特别的重。打开一看，差点被吓了个半死，居然有几具尸体在里面。” “这家主人叫莫群勇，正准备重新盖新房子，跟死者的父母也算是堂兄弟，当时他就在现场。被吓到以后，他们又从村里邀约了很多人过来，才大着胆子打开衣柜门，仔细的看了看三具尸体，看过之后才确认，三具尸体就是失踪的三个小孩儿，到今天为止，一共失踪了八天。” 秋宇听完，低着头想了想，问道：“你的意思就是说，外围现场甚至中心现场都已经遭到了破坏？”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起俊伟撇了撇嘴，说道。 “那现在你们工作做到了什么程度？需要我们这边做些什么？” “我觉得，其实现场并不复杂，等会儿你进去看了就知道了。只不过，三具尸体这么大的事，领导特别重视，我们这边痕迹本来就少，加上出差的和学习的，只有来了一个痕迹。南平这边的痕迹员，本来就只有两个，留着一个值班，来了一个。这么大的案子，就来了两个痕迹，杨副局长不放心，才请你们给予一些技术上的支援。”起俊伟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是不是跟你的妞正打得火热，周末通知你来支援，有些不爽。” “我靠，怎么你又知道了？”秋宇有些无奈。 “废话，那天你们跟宁安小区的事，世人皆知。据说，那天晚上你虽然受了伤，却是被一个长得相当漂亮的小妞给送了回去，这件事，公安局里哪个不知道。”起俊伟恶心的笑了起来，说道：“秋哥，那天晚上回去之后，发生了点什么有趣的事情没有？你也别藏着掖着的，拿出来大家分享分享，我也好好学习学习。” “学你妹，死一边去。”秋宇看着他那恶心的眼神，真想给他脸上来个大开花，“你怎么不把你跟你家夏研的事情，拿出来跟我分享分享，咱们一起共勉共勉。” “呃……还是算了吧，呵呵。”起俊伟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 “小秋，什么时候到的？”两人正瞎扯着，就听到一个人的声音，正是雄鹿市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杨家才。两人寻声望去，见他身后还跟着一些人，向站在院子里的秋宇等人走了过来。 众人赶紧叫了一声：“杨副局长。” 杨家才很没什么架子，摆了摆手，走到秋宇面前，笑着说道：“你不来啊，我这工作没法开展，都等你好半天了。”说完，还掏出烟发了一圈。 在雄鹿这种地级市，市公安局的副局长是正处级别的领导，而能够分管刑侦的，一般来说，又是所有副职里面最有能力的。杨家才正是这样一个很有能力的领导，特别是对分管的刑侦，各方各面非常的熟悉。自从他分管刑侦以来，全市的破案率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各类大案要案更是破了不少，市局的人里面，秋宇比较敬重的，他算其中一个。 秋宇一听这话，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赶紧解释道：“杨副局长，不好意思，今天周末，我们来得确实是比平时慢了点。” “不用解释，你们基层的情况，我很清楚。今天周末还把你们找来，我也是迫不得已，还打扰了你们难得的休息。不过，这种事情，必须要引起重视，你是我们市的痕迹专家，遇到这么大的事情，不来支持，也说不过去，是吧。”杨家才说完，爽朗的笑了起来。 第九十五章：三具尸体 秋宇苦笑了笑，说道：“我会尽力的。只是，我刚刚才到，很多情况不是太了解，而且，我也不知道由我们负责哪一块？” “既然调你过来，你觉得，我会安排你负责哪一块？”杨家才笑了笑，正色说道：“之前调查的情况，我会找最熟悉情况的人过来协助你。而你，就带着你自己的弟兄，负责整个现场的勘查，法医这边让小起负责配合你，如果人手不够，我再调配给你。”顿了顿，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相信你，所以才让你过来，毕竟，是死了三个人，可不能马虎啊！” 秋宇闻言，已经明白了杨家才的意思，想了想，说道：“既然杨副这样信任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至于人手，刚才安排的已经足够了，人再多，配合不起来，也是无聊。” 杨家才听秋宇这么说，微微笑了笑，说道：“你还得尽快，因为，今晚十二点以前，必须要拿出初步的意见。所以，今晚十点，沙坝镇政府会议室开会，你别迟到了。”说完，笑着走了，边走边说道：“我已经集结了大量的法医过来，现场交给你，等你那边差不多了，就通知所有的法医，同时解剖尸体。” 秋宇答应了一声，站在院子里又四处张望了一会儿，才带着众人，进入了现场。 现场就在秋宇前面十米处的房子里：莫家村十五号的旧宅。 这里，由于房主人即将重建新房，已经被拆了大半，整个院子里，仅仅剩下主房屋还孤零零的耸立着，其余周边的房屋和围墙，都已经拆平了，远远看来，显得滑稽而又诡异。 刚到房屋门口，一股浓烈得让人欲呕的腐尸恶臭，迎面扑来，秋宇等人微微皱了皱眉，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便径直走了进去。 房里已经几乎被搬得空空荡荡，连电灯和电线都被扯了下来。这种老宅，光照条件很差，一旦缺乏照明，虽然是在大白天，但屋里却很是有些昏暗，众人纷纷打开光源，四处观察了起来。 房间里又霉又潮，墙壁是老式的木板墙，又黑又脏，地板是极其陈旧的水泥地板，还到处坑坑洼洼的，再加上极其空荡，总之，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秋宇皱着眉头，四处看了一圈，便见到了那个衣柜，安静的躺在靠墙的中间位置，确实是非常的大。秋宇又四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空荡的房间，应该是其中的一个卧室。 这种衣柜，在当地农村里非常常见，但绝对不是城里人所使用的那种，两者从使用方法上，有着本质的区别。城里人使用的衣柜，是站立式，柜子高高的站立着，柜门在外侧。而农村里用的这种，却是卧式，整个衣柜平躺在地面上，柜门开在上方。有些地方，也用这种柜子来装米或者粮食，但其实，这种柜子，它的主要用途，就是用来装衣服。 秋宇眼前的这个衣柜，绝对算得上是超大号，一眼望去，比装死人用的棺材，还要大上两圈。衣柜的外侧，用绿色的油漆刷过，这种绿，不是那种明亮的绿，而是偏幽暗的绿，看上去就让人不太舒服，也不知道这家人是怎么想的，居然会选择用这种颜色。 一靠近这个衣柜，腐臭味更加的浓烈，让人直想作呕。一般情况下，在房间里发现的腐败尸体，味道是最浓烈的，因为，缺乏通风，味道都集中在了房间里，不但极臭，还有些呛人。怪不得连之前安排来保护现场的人，都离得远远的，不愿进来，这味道，实在有些让人吃不消。秋宇等人虽然见得多了，已经习惯，但没人会喜欢长时间呆在这种地方，把这种事情当做享受。 起俊伟跑到外面，拿了几套解剖服进来，秋宇等人赶紧穿上。看样子，今晚是不可能回去了，这种味道，尤其容易沾染在衣服和头发上，大家可不想将这种味道，带到睡觉的地方，闻着这种味道入睡。 穿戴完毕，秋宇拿着光源，靠近衣柜，仔细观察起来。衣柜上面的盖子，盖得极其完好，盖子外沿，安装了一个锁扣，完好的搭扣在盖子下方柜壁上伸出的扣环上。 “小刘，你来记录，大鹏，你来照相，起哥，你和曹叔测量一下。”秋宇一边盯着衣柜，一边说道。 几人听到安排，各自按照分工开始了工作。连平常一贯有些嘻嘻哈哈的起俊伟，都收起了笑容，一脸的慎重。 衣柜的外壁很光滑，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在整个外壁上，秋宇只发现了一种灰尘印痕。印痕并不规则，大体呈椭圆形，密密麻麻的，只有一小片，有些像脚印，却又有些不像。柜子正中下方的地面上，有一小滩黑漆漆的液体，正是尸水。现在房里的恶臭，应该就是这滩东西散发出来的。 衣柜外侧勘查得差不多之后，秋宇将锁扣轻轻抬了起来，借着光源的明亮，盯着看了一会儿，便点了点头，说道：“打开盖子。” 刘远飞和张大鹏站在衣柜两侧，听到秋宇的指示，向上一台，便将盖子打了开来。 浓烈得呛人的腐败恶臭，从衣柜里猛的冲了出来，秋宇站得最近，被呛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大家先退出去，等味道散了一些，再勘查内部。”秋宇退后了几步，边退边说道。几人都被熏得有些受不了，听了秋宇的话，赶紧退到了屋外。 秋宇掏出烟，一人递了一支，自己点上猛抽了几口，才说道：“我靠，这味道，还真是有点猛，好久没遇到这种情况了。”众人苦笑了笑，都猛抽起烟来。 烟抽完，秋宇冲大家招了招手，又率先走了进去。 来到衣柜跟前，味道已经散了不少，秋宇打开光源，朝衣柜内看去。映入眼中的，是三具尸体，黑漆漆的尸体。 整个衣柜，在正中间，用一块木板，隔离成了两半，三具尸体，全部横七竖八的装在左侧的这一半里。从体型来看，正是三个小孩。 见到这一幕，秋宇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悲哀。定了定神，又继续仔细的观察起来。 三具尸体，衣着完好，并不是躺在里面，而是像叠罗汉般纠缠在了一起。 最下方的这具，穿着一套运动服，呈坐姿，靠在角落里，从体型上来看，也是最瘦小的一具。他上方的这具尸体，穿着t恤，头下脚上，呈倒立状，双脚搭在最下方这具尸体的肩膀上。最上方的这具，穿着白衬衣，蜷缩着挤在另外两具尸体的旁边，脚缩在身下，上半身靠在中间这具尸体的腰部。 一共三具尸体，颜色漆黑，肌肉有些干枯，就这么挤做一团，显得极其的诡异。 在衣柜内，汪着一大滩黑漆漆的尸水，衣柜下方地面的尸水，应该就是从里面沿着狭小的缝隙慢慢流出去的。尸水里，浸泡着一包两块钱就可以买到的劣质香烟，烟盒已经打开，里面大概还有十来支香烟。尸水旁边，还放着一个破碎了的瓷碗，这种瓷碗，是农村里最常用的那种。 秋宇盯着柜内看了半响，才退到了一边，有些无力的说道：“照相、记录，从各个角度，把尸体最原始的姿态，彻底的固定下来，一定要多拍一些，尽量细致一点。”说完，自顾走到一个角落，蹲着发起呆来。 过了好一会儿，刘远飞说道：“秋队，好了。” 秋宇目光有些呆滞，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起哥，通知所有法医，可以移走尸体，准备下步的解剖了。” … 尸体移走之后，现场只剩下了秋宇、张大鹏和刘远飞三人。三具尸体同时解剖，需要大量的法医，起俊伟和老曹也帮忙去了。 秋宇借助着光源，又盯着衣柜内壁和盖子的内侧看了好一会儿。刘远飞和张大鹏做好了拍照和记录，一个多小时后，三人才来到了室外，使劲的呼吸着稍微新鲜一些的空气。 院子里离房子远远的站着两个穿制服的民警，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秋宇并不认识。两人见秋宇等人出来，笑着过来打了个招呼。众人一番交谈，秋宇才知道，两位原来是沙坝派出所的民警，被安排来保护现场，顺便协助秋宇的。 几人聊了一会儿，顺便了解了一下案件发现的整个过程，秋宇便请两人帮忙买东西去了。 当听到秋宇需要的居然是这些东西，两人不禁有些莫名其妙，但却又不敢有任何质疑，只能一脸疑惑的朝村委会的商店跑去。十多分钟后，两人提着一个袋子和一个大录音机，跑了回来。 “秋队，你要的东西买到了，只是，这些东西拿来现场，到底是有什么用？”其中一个年轻点的民警，实在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秋宇微微笑了笑，说道：“过会儿你就知道，再说，还得请你们帮忙。”说完，向现场屋内走去。张大鹏和刘远飞接过袋子和录音机，跟在秋宇身后，走了进去。 第九十六章：意外 晚上十点，沙坝镇政府会议室，所有参与此案的民警，全部集中在了这里，大概有五十来号人。沙坝派出所的会议室，根本容纳不下这么多人，所以，案情汇总，安排在了这里。经过一整天的忙碌，众人都是一脸的疲惫。秋宇坐在靠前的位置，嘴里叼着烟，脸上满是疲惫，眼里还塞满了深深的悲哀。 坐在主席台的，是杨家才副局长、南平县公安局局长、一个副县长以及沙坝镇的书记和镇长。见人到得差不多了，杨家才慎重的宣布了一下会议纪律之后，便开始了汇总。 各组分别对各自负责调查的事项，进行了详细的汇报，接下来，便由参与勘查现场的技术员，汇报现场和尸检的情况。 秋宇需要汇报的，毫无疑问就是现场的这一块。他打起了精神，连笔记本都没翻，便缓缓说道：“死去的这三个小孩，从现场勘查的情况来看，很明显，这就是一个意外。三名儿童，是在衣柜里，由于缺氧导致窒息而死亡的。” 杨家才听到这里，并未感到奇怪，看着秋宇，饶有兴致的问了一句：“依据？” “这个现场，其实非常的简单，要拿出依据，也不是多大的难事。”秋宇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认为，这起事件的重点，关键在于下一步，我们如何说服家属的问题，这需要强有力的证据来支撑。” “之所以说这是个意外，我的依据是，第一，现场非常简单，虽然遭到了一定的破坏，但还好，主要的东西没被破坏掉。整个现场，其实仅仅就是那个衣柜。在整个衣柜的外侧以及内侧，我们并未发现任何的血迹，这足以说明，死者并未受伤。刚才我们的法医也告诉了我，三名死者身上，并无任何外伤，死因都是缺氧窒息，这与现场非常的吻合。” “第二，三具尸体的死亡姿态，我们仔细研究过，可以确认，绝对不是被人抛尸而形成的。那种姿态，只有一种可能：死者自己形成。也就是说，死者在衣柜内被困住以后，拼命的挣扎着想出来，这种姿态，正是死者经过拼命的挣扎之后，临死之前形成的。” “第三，现场的衣柜，使用木材制成，被从中分成了两半，三具尸体，都在左侧这一半。衣柜上方那个大木盖子的内壁，有大量新鲜的擦划痕迹和凹陷痕迹。这些痕迹，只在左侧这一半出现，另外一半，却根本没有。那种擦划痕迹，非常的表浅，其实就是我们常说的抓痕，只有可能由死者的手指甲形成。而凹陷痕迹，非常的新鲜，虽然略深一些，却很细小，我们在衣柜里发现了一个破碗，经过比对，痕迹与这个破碗的边缘，非常的吻合。” “第四，这个破碗，应该是之前就放在衣柜里的，上面覆盖着大量的灰尘，在碗的表面，我们提取到了几枚新鲜的指纹，经过比对，正是其中那个十二岁的少年，莫进华的。” “第五，在盖子内壁上，发现擦划痕迹和凹陷痕迹位置的附近，还发现了新鲜的灰尘脚印，这些脚印，位置比较集中，而且较为杂乱，经过辨认，正是现场三个尸体中，呈倒立姿态的那具尸体鞋子所留下的。 “第六，在衣柜的外壁左侧偏下方的位置，我们发现了一小块灰尘痕迹。这种痕迹，呈不规则的椭圆形，很密集，只有一小块，表面上看，并不像足迹，但其实却偏偏就是足迹。现场衣柜内的尸体，有一名只有八岁的儿童，名叫莫进军。他脚上所穿的鞋子，是双布鞋，但鞋面上靠鞋尖的位置，却包了一层这种花纹的胶皮。我拿来对照过，与外壁上的那个灰尘痕迹非常的吻合。现场的这个痕迹，所处的位置偏低，只有在个子较小的人爬进去的时候，才有可能鞋面磕在上面而留下，绝不可能是被别人把他丢进去的时候而留下。” “第七，衣柜里发现了一包已经打开的香烟，移开尸体以后，我们在尸体身下，还发现了三个已经点燃的烟头，不多不少，刚好三个。其中一个小孩儿的裤兜里，在尸检的时候，还发现了打火机。这三个烟头，我认为，只有可能是这三个小孩抽烟留下的，我们已经进行了提取，下步可以做进一步的比对。” 另外，我们还针对现场的情况，做了专门的侦查实验。这种实验，我们已经全程进行了录像，我个人认为，这种实验，才是最能说服家属的证据。 “哦，做了什么实验？说来听听。”杨家才对此很感兴趣。 “第一，我们做了衣柜内氧气消耗量的实验。大家都知道，我们人类的呼吸，靠的就是氧气，而火焰燃烧，也必须要依靠氧气。为了测试几个小孩儿进入衣柜内，多长时间会缺氧导致窒息，我做了这个很简单的实验。” “我们在衣柜下方，固定摆放了十二根大蜡烛，这十二根蜡烛燃烧，所需要的氧气量，远远低于三名小孩正常呼吸所需要的氧气量。将蜡烛点燃之后，我们关闭了衣柜门，经过多次反复测试，两分钟左右，十一根蜡烛全部熄灭。其中的某一根蜡烛，却不管之后再经过多长时间，都不会熄灭，只不过，火苗也是极其的微弱。” “这说明了一个问题：这个衣柜，虽然是用木板制成，密封性却是做得非常的完好，衣柜内部，形成了一个相对密封的环境，一旦有耗氧量较高的物体进入其中的话，短时间内，就会造成缺氧。但正因为是相对密封，而不是绝对密封，衣柜内部还是会有极其少量的空气不断进入，但这些进入的空气，连蜡烛燃烧都满足不了，更不要说是人类的呼吸摄取。” “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三个小孩儿进去之后，他们的体积，至少占据了衣柜内一半以上的空间，里面可供呼吸的氧气，更是少得可怜。基于这一点，我可以非常肯定，三个小孩儿在衣柜里，绝对没有坚持了超过五分钟，就相继死亡了。” “第二，衣柜内发出的声音，能够传到多远距离的测试。三个小孩儿被困在了里面，绝对会大声呼救，虽然他们在里面存活的时间很短，但我们还是很有必要，对他们在里面大声呼救，能够传出多远的距离，进行一个测试。” “我们找来了一台声音非常响亮的放音机，将音量开到最大，那种音量，绝对远远超过正常人大声呼喊的音量。将衣柜盖子关闭以后，我们对不同的人，进行了多次测试。在房间里，还能基本听得到声音，一旦出了房门，就只剩下了微弱的声音，而一旦来到院子正中，就无法再听到任何声响。” “由此，我们可以推算，三个小孩儿在衣柜里，就算喊破了喉咙，除非刚好有人来到屋子门口，否则，不会有任何人能够听到他们的呼喊。” “有的人也许会说，这简直就是多此一举，找个分贝测量仪来，就一切都搞定了。其实，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考虑的，但是，大家不要忘了，这里是农村，农民兄弟不会相信你的数据，他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为了将来能够更有力的说服家属，我才做了这么一个实验。” “第三，衣柜盖子在自然落下的时候，锁扣和锁环，会不会自然的扣到一起，一旦扣到一起，能不能强行打开盖子。这个实验，我们针对盖子呈开启状态下，各种不同的角度来进行测试。我们发现，只要盖子打开超过三十度左右的范围，一旦落下，锁扣和锁环，就必然自动扣合到一起，而只要扣合在了一起，我们五六个成年人一起用力，都无法强行打开。” “盖子打开呈三十度左右，其实形成的开口非常的小，三个小孩子仅仅只能勉强钻进去而已。而一旦进去之后，盖子关闭，锁扣合上，三个小孩子在里面，外面没有人帮忙打开锁扣的话，根本无法再出来。” 秋宇一口气说到这里，端起面前的茶杯猛喝了几口，才又继续说道：“结合以上我们在现场发现的痕迹、死者死亡的姿态、死因以及进行的侦查实验。我个人认为：死在衣柜里的三个小孩儿，在失踪那天，其实是约玩在了一起。然后，在其中某个人的提议下，他们跑到了这幢即将拆建的房子里玩耍。之后，不知道是谁，又提议躲到衣柜里抽烟。在爬进去衣柜的时候，他们当中年纪最小的这个，也就是仅仅只有八岁的这个，由于个子较小，在爬进去的时候，脚面磕在了衣柜外侧，形成了外壁上的那个灰尘痕迹。” “进入衣柜的时候，他们都是站立着的，之后，几人蹲在了里面，顺手把盖子拉了下来。这个盖子，受到外力的作用，导致倾斜，在惯性的作用下，倒了下来，完好的盖在了衣柜上方，锁扣自动扣上了扣环。三个小孩子，也被困在了里面。” “之后，他们在里面进行了自救，拼命的想把盖子顶开。他们在衣柜里发现了一个破碗，其中年龄最大的莫进华，使用这个碗拼命的顶盖子，就在盖子内壁上形成了那种凹陷痕迹。年龄次之的，则是采用了倒立的姿势，想用脚把门撑开，那个最小的莫进军，责帮忙用手向上顶。” “可惜，里面的氧气实在有限，三人一边用力自救，一边大声呼救，却没有任何人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在无人帮忙之下，三个孩子根本无法从内侧打开盖子，没几分钟，变纷纷缺氧，昏迷了过去，最终，死在了里面。” 秋宇一口气说到这里，眼神有些暗淡，脸上充满了悲哀，深深的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我个人认为，事发当时，就是这么一个情况。这件事，是一个深刻的教训，也算是给我们狠狠的上了一课。在农村里，这种衣柜着实不少，下一步，我们应该进行大范围的宣传和警示教育，尽量避免同类事件的再次发生。”顿了顿，又说道：“如果那个衣柜，锁扣和锁环的位置，能够对调一下的话，我相信，不管在任何情况之下，都不可能自动扣合，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悲剧发生。我想，下步宣传的重点，也就在这里。要是能让所有家里有这种衣柜的家庭，将锁的位置调整为锁环在上，锁扣在下，应该就能完全避免类似事件的发生。” 第九十七章：这是承诺 会议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才结束。 秋宇等人，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了沙坝镇政府招待所。这里，就是今晚休息的地方。每个房间里，都只有两张单人床，搞得很像酒店标准间的样子，可惜，没有单独的卫生间，也就是说，根本没有地方洗澡。 秋宇和老曹住一间，推开房门，两人连话都懒得说，连衣服都没脱，就疲惫的躺了下去。 “叮铃铃……”秋宇刚要睡着，电话却急促的响了起来。 “喂，杨副局长，你好，有什么指示？”秋宇一看来点显示，居然是杨家才打过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赶紧接了起来。 “秋宇，你睡了没有？”杨家才问道。 “刚躺下，还没睡。”秋宇只好无奈的说道。 “我在306房间，你过来一下。”杨家才说完，挂断了电话。 秋宇无奈，起身走了出去。 “杨副局长，有什么指示？”秋宇一进房间，便小心的问道。要是没重要的事，杨家才也不会这么晚了还让自己过来。 “一散会你就跑得比兔子还快，找你都找不到。”杨家才笑着说道。 秋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我以为没什么事了，就赶紧回来抓紧时间休息。” “嗯，知道了，好久没见你，趁这个机会，找你过来聊聊，顺便问问你，到底愿不愿意过来支队？”杨家才认真的说道。 秋宇一愣，本以为找自己过来，是有什么工作安排，却没想到是为了这件事。杨家才作为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在市局党委班子成员里，算是比较有威望的局领导之一，早有调秋宇过去的想法。其实，一旦去到市局，工作会清闲不少，待遇也比在区里高很多，是很多基层一线警察做梦都想去的地方。只不过，秋宇却一直不愿过去，一是不习惯那边的工作模式，二是舍不得这边的弟兄。 市局支队之前早已找秋宇谈过几次，连杨家才本人都因为爱才，放下身段找秋宇谈过两次。而且，就这个事宜，还跟区公安局的领导衔接过几次。秋宇在对待此事的态度上，一直很明确，不愿意过去，而区公安局的领导也希望秋宇能留下，每次协商，都以尊重秋宇的决定为由，婉言推脱了。 按照常规，县级公安机关在市公安局的领导之下，需要从这些地方调用什么人，一纸调令，就搞定了，去你也得去，不去你也得去。再说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很多人用尽一切办法，都想从县里调到市上，谁会傻到有这种好事还不答应。可惜，秋宇偏偏就是这种傻子。而杨家才也因为爱才，更尊重人才，这才没采取什么强制手段。 杨家才见秋宇又是一脸的为难，微笑着耐心说道：“你要知道，支队缺乏你这样的专业人才。以你的能力，一旦过来，面对的就是全市九县一区，每年的大案要案，多如牛毛，你更能发挥自己的长处，也更能为破案服务。而且，我可以保证，你只要过来，提拨上任这些待遇上的问题，你完全不用考虑。短短几年，我就可以让你升到正科，甚至处级以上都不是问题。怎么样，好好考虑一下，难不成，你要在区里就这么呆一辈子，当一个中队长当一辈子？我不说你也清楚，你现在只是个副科级别，在区里要想干到处级，除非当局长和政委，我倒不是说你没那个可能，但你想过没有，这要有多难？” 杨家才说的没错，市里和区里，这种级别上的待遇，就是最明显的差别。级别上去了，收入和待遇也就上去了，这种重磅糖衣炸弹，任谁都会被它炸得，体无完肤，无法抵挡。可惜，秋宇却不为所动。 秋宇抓了抓后脑勺，苦笑了起来，大脑却在飞速的转动，毕竟，现在面对的可是一个堂堂地级市公安局的副局长，不论职务和级别，都比自己高出很多，而且，还是自己非常尊重的领导之一，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想了一会儿，秋宇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在这种久经官场的人面前，耍任何的手段，摆弄任何的阴谋和阳谋，都是徒劳的。再说，人家确实是因为工作上看得起自己，才屈尊来跟自己商量，对自己可谓毫无恶意。 “杨副局长，这个问题，我暂时还不想考虑。说心里话，我不是对那边有抵触，而是对这边放不下。我有我的考虑，也有我的顾虑，就目前而言，我真的是不愿意离开现在这个地方。”秋宇严肃的说道。 “呵呵，其实我很奇怪，为什么这么好的条件，别人挤破头的想过来，而你却一直不为所动，到底是什么原因？”杨家才顿了顿，掏出烟递了过去，说道：“其实，我完全可以用手上的权利强迫你过来，但我一直没这么做，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知道，杨副局长是个大度之人，虽然你是正处级领导，但在自己的手下面前，从来不耍阴谋诡计，也从来不会坑害自己的手下。在我看来，只要是不会害自己兄弟的领导，都算得上是好领导，都是我值得敬重之人。杨副局长，就是我一个值得敬重之人。”秋宇顿了顿，继续说道：“再说，一个有水平的领导，也绝对不会随便强行使用手中的权利，因为，那不旦会降低自己的身份，让自己掉价，还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这，应该就是你没有强行调我过去的原因。” 秋宇这话，表面上看是在恭维杨家才，实际上，却有更深的意思，既用话挤兑了他，也表明了自己的心迹：我秋宇就在现在这里，不去别的地方了，虽然我没按你的要求来做，但我也算是你的手下，依然还是在你的领导之下。如果你完全不尊重我的决定，要使用强硬手段的话，那就成了坑害自己的弟兄，只会有失身份，而且，我过去之后，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用心的工作，就难说得很了。 “哈哈哈…好，好一个痕迹专家，”杨家才听完秋宇的话，突然大笑了起来，“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你。如果有一天，你想明白了，我这里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 说完，拍了拍秋宇的肩膀，似笑非笑的问道：“说心里话，我真的很好奇，好男儿志在四方，而你却非要那么固执的留在这种小地方，在那里，你将很难会有出头之日。我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东西，是你放不下的？”他顿了顿，又道：“如果可以的话，我非常想知道。” 秋宇听了这话，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过了好一会儿，眼里流露出坚毅之色，缓缓说道：“其实，除了真心割舍不下那些弟兄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承诺。” “承诺？什么承诺？对谁的承诺？”杨家才很是不解，脸上满是疑惑。 “一个当年对我很重要的人，我对他的承诺。”秋宇认真的说道。 “这个人是谁？” “他是谁其实已经无关紧要了，只不过，做人，就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对得起自己的诺言，这是我做人的准则。”秋宇眼神坚定，不卑不亢。 杨家才闻言，低头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略有深意的看了看秋宇，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你，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 众人回到鹿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四点，张大鹏驾车顺路将秋宇送回了家。 “小玲，在哪呢？我回来了。”秋宇边往家走，便给赵丽玲打电话。 “在家呢，你回来了？那可太好了。”赵丽玲有些气喘，听到秋宇出差回来，话语里满是兴奋。 “怎么气喘吁吁的，你干嘛呢？”秋宇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在打扫卫生。” “打扫哪的卫生啊？” “你说呢？”赵丽玲笑着说道：“当然是你这里了。” “别搞了，那么累干嘛，休息会儿吧，我到门口了。”赵丽玲这种千金小姐，周末居然不好好闲着，跑来帮自己打扫卫生，秋宇心里很是有些感动。 挂断电话，秋宇已经到了门口，刚掏出钥匙，门就打开了，赵丽玲手里拿着块抹布，脸上挂着细细的汗珠，笑意盈然的站在门口看着秋宇。 秋宇见此，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愧疚，快步过去将赵丽玲紧紧抱在了怀里。 “别这样，叔叔阿姨看着呢！”赵丽玲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瞎蒙谁呢？”秋宇笑道。说着，又抱住赵丽玲的头，往她双唇上吻了过去。 赵丽玲更是害羞，想要躲闪开，却已经来不及了，被秋宇吻了个正着。 “小宇，你回来了。”客厅里传来秋宇母亲周秀英慈爱的声音。 秋宇吓了一跳，赶紧放开了赵丽玲，她那张迷人的俏脸上，早已布满了红霞，羞得赶紧躲到了秋宇身后。 “呃……妈，你们怎么来了？”秋宇有些尴尬，刚才那幕，被自己的老妈完全看在了眼里。这一看向老妈，秋宇才发现，原本空荡荡的客厅，已经被各种家具填满，布艺沙发、茶几、电视柜、盆景，电视柜上还放着一台赞新的大液晶电视。 秋宇不禁有些恍惚，怎么自己才离开了两天，家里就成了这样，变得如此的温馨。以前这里，仅仅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而已，现在，才真正有了家的味道。转头一看，餐厅正中居然也放着一套赞新的餐桌，看来，主要的家具都配齐了。 第九十八章：其乐融融的晚餐 “我们当然是来看你和小玲的啊！让你带小玲来看我们，老不过来，我们闲不住了，也好长时间没过来了，就过来看看。”周秀英见到秋宇和赵丽玲那亲密的一幕，也有些不好意思，干笑着说道。 “那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说一声，我出差去两天了，才刚刚回来。”秋宇边说，边接过周秀英手中的抹布，“你们过来就好好休息，这些家务活我会干。对了，我爸呢？” “我在这呢。”秋正平板着个脸，提着拖把，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我们好长时间没来了，你看看，你自己过成了什么鬼样，这也能叫家？”他来到客厅，边拖地板边说道：“还好有人家小玲在，要不我看你啊，过得跟个要饭的也差不了多少。” “爸，我这不是好好的，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秋宇说着，转头冲赵丽玲悄悄伸了伸舌头，还做了个鬼脸，赵丽玲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爸、妈，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坐班车还是自己开车啊？”见秋正平脸色不好看，秋宇赶紧接过秋正平手中的拖把，自己卖力的拖了起来。 “废话，当然是开车过来的，难道你以为我老得连车都开不了了？”秋正平不满的说道：“住了这么久了，家具自己不买也就算了，居然还好意思让人家小玲去买，我这老脸都被你丢尽了。我可告诉你啊，赶紧给我算算是多少，明天就把钱还给小玲。” 秋宇总算明白了，怪不得老爸从见到自己那一刻开始，就满脸的不高兴，原来是为了这个。听了这话，秋宇楞了楞，灼热的目光看向了正站在一边，满脸尴尬的赵丽玲。 见秋宇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赵丽玲顽皮的冲他轻轻摇了摇头，秋宇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叔叔，你就别怪小宇了，这些东西其实都是他拿钱让我操办的。你们也知道，他工作忙，没时间，就让我全权操办了。”赵丽玲笑眯眯的说道。 秋正平一听这话，脸色缓和了不少，赵丽玲趁热打铁说道：“怎么样，家具跟装修，还算搭配吧，你们喜不喜欢？” “喜欢，非常喜欢，只要是你选的，我都喜欢。”听到这些东西是赵丽玲买的，秋宇心理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好微笑着说道。 “嘻嘻嘻，喜欢就好。”赵丽玲顽皮的说道。 “什么味？这么臭。”秋正平就站在秋宇旁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才看着秋宇，依然有些不满的说道：“小宇，你这身上什么味？是不是又去看什么高度腐败的尸体了？赶紧洗澡换衣服去，臭死了，家里都被你搞得臭哄哄的。” 赵丽玲闻言，也走到秋宇身前，脸凑到秋宇身边闻了闻，便赶紧捂住了鼻子，“真的是臭死了，快去洗澡。”她顿了顿，又害羞的说道：“这么臭还抱我，臭味都传我身上去了。“ 秋宇一脸的尴尬，有这么夸张吗?心里虽然这么想，还是快步向卫生间走去…… 六点半，龙安小区附近一个很有特色的农家小吃店，赵丽玲和秋宇一家三口坐在这里楼上的包房，其乐融融的吃着晚饭。饭毕，秋宇将钱包递给了赵丽玲，又冲她眨了眨眼睛，赵丽玲会意的笑了笑，接过钱包结账去了。 “小宇，你跟这姑娘有多长时间了？”周秀英好不容易逮到了跟秋宇单独说话机会，赶紧问道。 “也没多久，差不多快一个月？”秋宇抓了抓头，“你问这干嘛？” “我看这姑娘家挺不错的，长得那么漂亮，还知书达理，感觉挺贤惠的。我告诉你啊，你可给我动作放快一点，赶紧把她娶进门。”周秀英一本正经的下了命令。 “这还早着呢，你急什么啊？再说了，人家父母都还没见过我，这八字还没一撇呢。”秋宇有些无奈。 “早什么早，反正你给我动作快一点。”周秀英极其认真，顿了顿，又说道：“那我问你，你可不许骗你妈？” “你怎么神神秘秘的，要问什么？”秋宇有些不详的预感。 “你……你……你们两个……那个……那个……发生关系了没有？”周秀英吞吞吐吐，见秋宇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噗,…”，秋宇刚喝着茶，一听这话，差点没喷出来，没想到自己的老妈居然如此直接。 秋正平静静的坐在旁边，一直听着娘俩说话，闻言，忍不住狠狠的瞪了周秀英一眼，“有你这么问话的吗？这是人家年轻人的事，你多什么嘴？丢不丢人。” “这怎么就丢人了呢？我是他妈，我问问还不行啊！再说了，小玲这姑娘长得太漂亮，小宇要不动作快点把该办的事先办了，万一人家跑了怎么办？说到底，我还不是为你们老秋家着想。好不容易能抱上孙子了，却跟着他娘去了国外，这跟没有还不是一样。现在，小宇好不容易找了这么个优秀的女朋友，你们老秋家的后代可算是终于有了着落，这次，可千万不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周秀英也没管秋正平什么反应，转过头，又认真的对着秋宇说道：“小宇，你说是吧。这都什么年代了，年轻人在一起，只有把那事办了，关系才算稳固，我这么操心，还不是为了你们。”她想了想，又道：“不行，就算发生了关系也不靠谱，那些同居在一起的，到最后分手的还不是一大堆。不行不行，小宇，妈跟你说啊，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千万别采取什么安全措施，尽快让她把孩子怀上，那才算稳妥，到了那个时候啊，我这心也就放下了。”周秀英居然一脸苦口婆心的样子。 秋正平老脸一红，干脆撇过了头，连话都没法说了。秋宇满头黑线，实在闹不明白，以前老妈可不是这样的，怎么自从自己离了婚之后，突然就变的越来越这么……极品。 “妈，我实话告诉你，我跟她根本就没到那一步。”秋宇有些尴尬，只能实话实说。 “啊，不会吧！”周秀英一脸的诧异，“那天晚上跟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们不是睡在一起的吗？” “嗯……嗯……”秋正平实在忍不住，脖子里发出了抗议的声音。 “哎呀，你别打岔，瞎哼唧些什么？我这说正事呢！”周秀英狠狠的丑了秋正平一眼，又看着秋宇。见秋宇满脸通红，居然说不出话来，像是明白了什么，紧张的问道：“小宇，你不会是离了婚以后，心理有阴影，出现心理问题了吧？”顿了顿，脸上满是关切之色，不放心的问道：“你现在，是不是不举？” 秋宇父子两人正在嗑瓜子，一听这话，差点没被瓜子呛死。 秋宇猛的咳起嗽来，过了一会儿，满脸尴尬的抬头看了看两人，见秋正平脸上都开始露出疑惑的神色，只好说道：“妈，您老今天是不是哪不舒服啊？” “我正常得很。” “那怎么老是说些这么不靠谱的话啊！简直受不了你。”秋宇实在是有些无奈，老妈这想象力实在是太丰富了。 “我这怎么叫不靠谱，我这是关心你。”周秀英一脸关切之色，又柔声说道：“小宇，我们是你的父母，也是最关心你的人，在我们面前，你也别有什么压力。其实，只要是个人，就都会生病，得了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尽快治疗，很快就会康复的。你现在啊，就是千万别紧张，一定要放松。明天让你爸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你这种情况，肯定是心理上的问题，只要好好配合治疗，很快就会好的，不用担心，知道了吗？” 秋宇简直是欲哭无泪，低着头，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宇，别担心，没事的，现在关键是要放松，把心态调整好，应该就没事了，明天我陪你去趟医院。”秋正平见他低着头不说话，已经渐渐相信了周秀英的话，轻轻拍了拍秋宇的肩膀，脸上满是鼓励，慈爱的说道。 “是啊，小宇，别怕，我跟你爸会帮你，让你早日康复的。”周秀英脸上关切之色更浓，拉着秋宇的手，柔声说道：“我知道，这很难为情，但你千万不能灰心，一定要有信心，知道了吗？” 秋宇想从楼上跳下去…… “叔叔阿姨，我回来了。”赵丽玲微笑着走了进来，还没进包房的门，就听见了她银铃般的声音。 冰雪聪明的她，完全知道秋宇刚才那么做的目的。他们一家人在一起，肯定有话要说，现在突然多了自己一个外人，总得给他们一些消化自己的时间。因此，她借着买单的理由，故意出去溜达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才走了进来。 “小玲，快过来坐下，真是辛苦你了。”周秀英一见赵丽玲，马上变得喜笑颜开起来。 “谢谢阿姨，这都是我该做的，并不辛苦。”赵丽玲乖巧的说道。 周秀英满意的点了点头，拉着赵丽玲，微笑着说道：“呃……那个，小玲啊。阿姨有话单独跟你说，你别介意啊。”说完，给秋宇和秋正平使了个眼色。 第九十九章：无语 秋宇父子两人见此，站起身，朝外走去，秋宇来到赵丽玲面前，刚想说话，就被周秀英瞪了一眼。秋宇无奈，苦笑了笑，跟着秋正平出了包房。 “你们不用上来了，去停车场等我们就可以了，我们说几句话就下来。”周秀英冲两人大声说道。说完，拉着赵丽玲的手，脸上满是慈爱之色，微笑着说道：“小玲啊，你长得可真漂亮，又能干，又懂事，我和他爸都特喜欢你。” “谢谢阿姨夸奖。”赵丽玲害羞得低下了头。 “我们小宇啊，真是好福气，能找到你这么好的女朋友。”周秀英顿了顿，见赵丽玲不说话，又道：“以后啊，小宇就交给你照顾了。” “嗯，阿姨，我会尽力的。”赵丽玲心中暗喜，看来这秋宇父母的一关，应该是完全通过了，强压下心中的喜悦，小心回答道：“小宇对我也很好，我们会好好相处的，你们放心吧！” 周秀英听了这话，心里更是喜欢，“这下我就放心了。”说完，斟酌考虑了一番，还是认真的说道：“不过啊，有个事还得跟你说一下，我们做父母的，其实就是想你们能过好日子，我说出来，你别介意啊！” “嗯，阿姨，您说吧，我不会介意的。”赵丽玲心里有些忐忑，却也认真的说道。 周秀英深深的叹了口气，才说道：“小宇最近身体不是太好，有些事情，暂时没法做，希望你别怪他。这种事情，其实大家都不愿意，但既然已经成这样了，还得靠你多帮帮他，让他尽快康复起来。” “嗯？”赵丽玲有些不解，楞了楞，突然想起秋宇脚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康复，虽然正常走路已经无碍，但却用不得力，才恍然大悟道：“阿姨，你说的是这事啊，呵呵，没关系的，他比刚开始的时候好了很多了，只是现在还不能用力，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会完全恢复了。” 说完，心里不禁有些好笑，见过溺爱儿子的，却还没见过这么溺爱的，居然连这么一点点早已不碍事的伤，都搞得这么紧张，还好，秋宇没被她这老娘给惯坏了。 “啊，以前还更严重！”周秀英有些吃惊，“有多严重啊？” “一开始是有些严重，连动都不能动，那时候我天天都要帮他清洗、上药、按摩。治疗了一段时间以后，现在已经好多了，阿姨，您就不用担心了，我会照顾好他的。”赵丽玲低着头，有些害羞的说道。 “连动都不能动，还要清洗、上药、按摩？”周秀英不由得长大了嘴，没想到儿子的病居然到了这种程度。 “是啊，那时候确实挺严重的，不过现在真的已经好很多了，再过个十天半月，应该就可以完全康复了。”赵丽玲见周秀英如此紧张的样子，觉得她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突然又想到：“这种母亲，实在是太溺爱孩子了，这是很有可能会把孩子惯坏的，将来要是自己和秋宇有了孩子，绝对不能交给她带。” 想到这里，赵丽玲俏丽的脸颊上不禁飞满红霞，也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会冒出这样的想法，羞得赶紧低下了头去。 周秀英见赵丽玲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很害羞，现在更是满脸通红的低下了头，才突然反应过来，回味起刚才赵丽玲的话，又是紧张又是激动，两人发展也算够快的，居然已经发展到每天都要帮秋宇清洗、上药、按摩的程度了，说明两人的关系已经非常的不一般了，看来，这儿媳妇应该是跑不了了，真是值得高兴的大事。可是，秋宇的病，居然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程度，每天都要上药，真不知道还能不能康复？要是成为无能的话，那还怎么结婚，还怎么抱孙子？这种又漂亮又知书达理的媳妇，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可一旦秋宇要是不行的话，就算人家愿意跟着秋宇，自己一家又怎么忍心伤害这么好的女孩子，让她一辈子守活寡。 周秀英不禁有些难过，自己的儿子，好不容易打开心结，谈了女朋友。从这两天的相处下来，这个女朋友各方面还都是上上之选，两人的感情应该也很不错。可惜，这老天为什么要如此对待自己一家，偏偏让儿子得了这种阳痿不举的毛病，难道这是老天爷的惩罚。 周秀英越想越是难过，连话也说不出来，低着头在那一直的唉声叹气。赵丽玲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也很诧异，不知道是什么话说错了，尴尬的坐在一边，实在忍不住了，才忐忑的问道：“阿姨，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惹您生气了？”。 周秀英苦笑了笑，发觉自己的失态，赶紧解释道：“小玲，你怎么会这么说，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你的气。我只是觉得，老天爷对我们小宇，实在是太不公平了。”说完，眉头紧锁着，不住的摇头叹气。 赵丽玲被她这话搞得是莫名其妙，刚想询问，周秀英的电话就响了。周秀英有气无力的接起电话，还没说了几句，暗淡的眼神便绽放出明亮的神采，原本忧郁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赵丽玲更是莫名其妙，怎么这个未来的婆婆，一会儿一个心情，是不是心理有什么毛病啊？见周秀英挂断电话，就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搞得赵丽玲一头雾水，实在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小玲，这下太好了，搞了半天，是我自己多心了，原来小宇身体一直都是好好的，根本没病。”见赵丽玲一脸茫然，又喜笑颜开的说道：“这下可好了，你跟小宇就可以好好的在一起，我们终于也快要可以抱孙子了。” 赵丽玲一听这话，脸上又是一红。两人又说了半天，才终于搞清楚，刚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周秀英高兴得哈哈大笑，赵丽玲却是羞得红霞满天。 楼下饭馆门口，秋宇父子在这里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见两人还不下来，秋宇忍不住对秋正平说道：“爸，要不，再打个电话催催我妈，刚才你不是跟他解释过了，她两是有多少话要说啊，这么半天都不下来。” “我怎么知道，你妈自从你离了婚以后，变得神经兮兮的，我也管不了她。再说了，她很喜欢小玲，婆婆跟未来的媳妇多聊会儿，不是也挺好。”秋正平顿了顿，又道：“亏她连这种事都想得出来，搞得我都差点信了，不过你也真是的，也不好好解释解释，搞得我跟你妈白白紧张半天。”说完，掏出电话递给了秋宇，“你电话不是没电了么，时间也差不多了，喏，打给你妈，催催她。” 秋宇接过电话，刚要拨号码，就见周秀英牵着赵丽玲，说笑着从楼上走了下来。两人脸上神采奕奕，看上去都极其开心。 赵丽玲一见秋宇，快步走到他身边，两人把手一伸，四指相扣，向家走去。秋正平夫妇见此，笑了笑，跟在他两身后，故意拉开了一段距离，边走边小声说着话。 赵丽玲一边走，还一边上下打量着秋宇，脸上充满了顽皮，当看到秋宇两腿之间那个部位的时候，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秋宇被她笑得发毛，将她搂了过来，微笑着轻声说道：“你是越来越调皮了，老实交代，刚才跟我妈，说了多少我的坏话。” 赵丽玲一听这话，更是笑得花枝乱颤，把秋宇搞得是莫名其妙。半响，赵丽玲好不容易忍住笑，才把刚才两人在楼上包房的对话，又对秋宇讲述了一遍。秋宇听完，郁闷得差点吐血。被两个自己最亲近的女人谈论，谈论的话题还是男人最引以为耻的事情，换做是谁，都会想要吐血的。 四人一边走，一边有说有笑，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小区单元门口。天色已经擦黑，小区里亮起了路灯，门前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秋宇定睛一看，不是罗林是谁。 罗林也早已看到了秋宇一家，还有赵丽玲。他心中的那片沃土，那个女神，此刻正偎依在自己最好的兄弟怀里，两人说说笑笑，亲密无间。他的心口，突然有种被人伸手进去使劲拧了一把的感觉，而且，拧的这个人，还是他最好的兄弟。 秋宇见到罗林，也是一愣，要是往常，他早已大笑着过去，给他来了个熊抱。可现在，他却是呆住了，脚上像灌了铅一样，定在了原地，脸上露出尴尬而为难的神色。他跟赵丽玲在一起，最大的心里障碍，就是觉得对不起罗林。两人在一起的这段日子，虽然甜蜜，但每次一想到罗林，他的内心，就像被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的给烫了，疼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赵丽玲见到罗林，也是楞住了，虽然她对罗林，从来都没什么好印象，也从没想过会要和这种人在一起，但她知道，秋宇是个极重感情的人，罗林在他心中的位置，并不低，甚至，还要超过自己。秋宇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情绪经常会突然莫名其妙的低落，为什么会这样，对于冰雪聪明的她，并不难猜到。但她却从来不说破，因为，有些话，有些事，一旦说出来，只能更增添烦恼而已。 三人就这么望着彼此，脸上阴晴不定，心情都是复杂至极。 第一百章：兄弟反目 秋正平夫妻刚才故意落在两人后面，这时候也走了过来，见到罗林，周秀英很是高兴，　“小林，你来了，别傻站着，屋里坐。”说着，向罗林走了过去，她根本不知道三人之间的事情，以为罗林只是来找秋宇而已。 罗林勉强笑了笑，对周秀英说道：“阿姨，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看都不看秋宇和赵丽玲，迎着两人，快步向小区外走去。刚经过秋宇身旁，便被秋宇的手拽住了。 “是兄弟，就给我几分钟时间，听我解释。”秋宇看着罗林，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认真的说道。 “呵呵，兄弟，你还敢跟我说兄弟，别侮辱了这个词。”罗林眼睛平视着前方，根本不看秋宇一眼，冷笑着说道：“我真他妈的瞎了眼，还把你当兄弟。”说完，猛的甩开了秋宇拽着他的手。 “林子，既然你这么认为，那我也没办法，我只想告诉你，我并没有做错。小玲和我，是真心在一起，我并没有在背后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不管你是怎么看我，但我要告诉你，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兄弟。”秋宇有些激动的说道。 “少给我装模作样，你这种为了女人不择手段的兄弟，我罗林，不要也罢。”说完，快步离去。 秋宇呆呆的站在原地，眼里一片模糊。赵丽玲站在一旁，紧紧握着他那冰凉而颤抖的手。 秋宇父母现在住在老家，离鹿城大概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虽然秋宇再三挽留，两人却执意要回去。 父母走后，秋宇回到家里，习惯性的回到卧室，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双手捂着头，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赵丽玲给他泡了杯茶，便乖巧的偎依在了秋宇身边，一言不发。她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秋宇需要的，是冷静。 良久之后，秋宇点燃一支烟，猛抽了几口，才深情的看着赵丽玲，说道：“小玲，跟你在一起这么久，想知道我的过去么？想知道我过去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么？” 赵丽玲温柔的看着秋宇，轻声说道：“小宇，其实，虽然我对你的过去，很是好奇，但其实，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在一起，将来，还要在一起，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说完，紧紧抱住了秋宇，不再说话。 秋宇极为感动，连身体都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紧紧抱住了她。 良久之后，秋宇放开了赵丽玲，坚定的说道：“我的过去，你必须要知道。”说完，端起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才缓缓说道：“没成为警察以前，我其实并不像现在这样，那个时候的我，跟混混走得很近，我自己，其实也算是一个小混混。” “罗林是我高中的同学，还有一个叫王云山的，也是一起的同学，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是最好的兄弟。罗林有个哥哥，叫做罗森，曾经是鹿城区很有名的混混之一，我和王云山，跟他们亲兄弟，走得很近。他们兄弟二人，特别是罗森，对我们两个，特别是对我，更是照顾有加。他虽然声名狼藉，但我对他却是极其敬重，把他当做我的亲哥哥来对待，罗林和王云山比我小几个月，我也当他们是自己最亲的兄弟。” “高中三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比跟父母在一起的时间，要多出不知多少。在学校里，我们是品学兼差的学生，虽然我们从来不会去欺负弱小，但打架斗殴、惹是生非的事情，却是做得不少。每当我们遇到自己摆不平的事，被人欺负的时候，就有罗森来摆平，就有他来保护我们。久而久之，我们成了学校里人见人恨，人见人怕的垃圾学生。” “造化弄人，我这种品学兼差的垃圾学生，居然考上了警校。”秋宇自嘲的笑了笑，继续说道：“长大当警察，对于我来说，简直是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当年，我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根本就不想去读这种学校。没想到，作为一个地痞、一个流氓、一个混混的罗森，却是最支持我的一个。当时的我，父母的话可以当做耳旁风，但罗森的话，却绝对听从。听了他的话之后，我才去念了警校。” “没想到的是，罗森对我，居然像对自己的亲兄弟一样。我去到学校了几个月，他不放心，怕我被人欺负，就跑来看我，却意外的在夜场杀了人，被关进了监狱，做了十五年的牢，前不久才刑满释放了出来。” “罗森坐牢的时候，罗林才十八岁。他们父亲死得早，由母亲一个人抚养长大，心力交瘁之下，也很早就过世了。罗阿姨去世的时候，我也刚工作没多久，大家都很年轻。罗林在那个时候，孤苦伶仃的一个人，真的是非常的可怜，连罗阿姨的后事，都是我跟王云山帮着他一起处理的。” “后来，罗林辞去工作，下海经商去了。别看他现在很有钱，但我知道，他当年独自一个人在外打拼，很是不容易。可以说，经历了很多常人根本经历不了，也挺不过来的难关。如今，他事业有成，在感情上却一直没有找到归宿。那天，在宋哥办公室见到你之后，他就喜欢上了你。” “虽然就像你说的，他在男女关系上，有些散乱，但那天他看到你之后，他的眼神，他的神态，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告诉我，他是真的认真了一回，对你，他是真的动了心。正因为这样，我才一直和你保持距离。罗林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只希望他能过得幸福。” “那我的幸福呢，你考虑过没有？”赵丽玲幽怨的说道：“我对他，并没有任何感觉。” 秋宇苦笑了笑，紧紧搂着赵丽玲说道：“小玲，说心里话，跟你接触了几次以后，我对你印象不错。当年离婚之后，对我影响很大，在认识你之前，长得像你一样漂亮的，也见过几个。那个时候，不管人家对我有没有意思，当初的我，根本接受不了任何人。如今这种社会，物欲横流，笑贫不笑娼，时代变了，一切都变了，连人心也变了，变得没有感情，没有良知，人和人之间，只剩下了利益和物欲。” “不过，我从你的身上，却看到了跟其它很多女孩不一样的东西，这些东西，也是真正吸引我的。没多久，我发现自己居然对你产生了好感，而且，渐渐的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我很害怕，我怕自己会喜欢上你。”秋宇长叹了一口气，又道：“可惜，越是自己害怕的事，越是来得快。那天我受伤之后，你那样对我，我心里实在是非常的感动。之后，我就发现，自己真的是对你产生了感情。”说到这里，秋宇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对了，小玲，那天我们处突回来的时候，你怎么会过来的？” 赵丽玲听到秋宇对自己表明心迹，心下暗喜，抿着嘴说道：“那天你们去处突，我没事干，就出去溜达了一圈，顺便吃了点东西，之后，我一直在公安局附近瞎转悠。后来，我看见你们好多警车都回来了，就想进来见见你，谁知道，一进来就看见你伤成了那样。” “哦，原来是这样，我以为你跟我妈一样，也是看到微信。”秋宇恍然大悟。 “小宇，其实那天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公安局附近瞎转悠吗？”赵丽玲说道这，有些害羞起来。 “为什么？”秋宇也有些不解。 赵丽玲白了秋宇一眼，这家伙居然连这都猜不到，娇嗔道：“还不是为了你。”说完，低下了头。 “为了我？不应该啊，那时候，咱们又没在一起。”秋宇一脸的疑惑。 赵丽玲差点没被他这句话气晕，抬起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个白痴，那个时候，我已经有点喜欢你了，非要我说这么明白才高兴，是吧？” “哦，呵呵，原来是这样。”秋宇既有些感动，又有些不好意思。 “小宇，其实，没见到你之前，我就从宋大队的嘴里听到过你的名字，他告诉我，公安局有个勘查现场很利害的人物。我对这种工作一直很感兴趣，当时就对你充满了好奇。之后，经过前午那个现场，我认识了你。你工作时候那种专注的模样，对案件现场那种睿智的分析能力，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与别人不一样的东西。”赵丽玲美目盯着秋宇，认真的说道：“你很善良。” 秋宇苦笑。 “当时，我请你做我的老师，是真心想学东西，但现在想想，我发现，其实，是我想多有一些见到你的机会而已。那天你受伤之后，在你们办公室那晚，我又看到了你身上那种浓浓的血性，作为一个男人的血性。我生日那天，我又发现，跟你在一起，是多么的有安全感。”赵丽玲认真的说道：“我们接触的时候并不多，但每一次，你都给我一种新的感觉，让我逐步的了解了你。你跟我说过，你相信，人在做，天在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其实，我也同样相信。说到底，正是你的善良，深深吸引了我。” 秋宇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只能苦笑了笑。 “小宇，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受，为了我，你们兄弟反目。但我想让你知道的是，也许，从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被你深深的吸引了，就算我们不在一起，我也永远不可能跟罗林发生任何的感情。你千万不要为此而有任何的愧疚，因为，我从未属于过他，我只属于你。”赵丽玲深情的说完，便偎依进了秋宇的怀里。 秋宇极为感动，紧紧的抱住了怀里的赵丽玲，久久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零一章：为何离婚 良久之后，秋宇长叹了一口气，坚定的说道：“小玲，听了你的话，我心里的结也打开了很多。以前，我一直有种负罪感，感觉是我把你从罗林的身边抢走。但今天过后，我不会再这么想，我秋宇，没有做对不起罗林的事，现在没做，以后也绝不会做。明天，我就去跟他解释，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的兄弟，有些话，必须要说清楚。”说完，又看着赵丽玲，眼中满是柔情，极其认真的说道：“小玲，谢谢你，谢谢你如此爱我，我秋宇今天要郑重的告诉你，今生，只愿与你相守。” 赵丽玲全身一颤，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紧紧的抱住了秋宇。过了一会儿，赵丽玲抬起头来，双唇猛的贴了上去。 两人忘情的拥吻着，舌头拼命的纠缠在了一起，心中那压抑已久的情感，像绝提的洪水，再也无法控制的喷发了出来。互相撕扯着对方，很快，两人便已不着片缕。感受着身前那洁白无暇，光滑柔软的胴体，秋宇再也控制不住，将赵丽玲压在了身下。两人忘情至极，终于冲破了彼此最后的防线，彻底的融为了一体…… 良久，秋宇紧紧抱着怀里粉雕玉琢，如天人般的赵丽玲，深情的说道：“小玲，对不起，我实在控制不了自己。” 赵丽玲眉目如画，俏丽的脸上布满了红霞，紧紧偎依在秋宇怀里，柔声说道：“小宇，我爱你，今晚，是我一直期待的。跟你在一起，我很幸福。”说完，又抬起头来，给了秋宇深深一吻。 秋宇刚刚熄灭的欲　火，差点又被点燃，赶紧离开了赵丽玲那柔软而香甜的双唇。过了一会儿，秋宇渐渐平静了下来，温柔的看着怀中的玉人，轻身说道：“小玲，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会离婚吗？” 赵丽玲摇了摇头，柔声说道：“那是你的过去，你不说，我也不会问，我知道，当你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秋宇闻言，很是感动，低头深深的在赵丽玲额头一吻，才缓缓说道：“我前妻姓樊，名叫樊冰，小我两岁。我和她，是在国外旅游的时候认识的，当时，她是我们的导游。我们的恋情发展得很快，没几个月，就结了婚，那年，我才二十五岁。那个时候的我，刚从派出所调回来了两年，正是对刑事技术工作极感兴趣的时候。而父母离异的她，年仅十八岁就做了导游，一直在外闯荡，也是很有能力，很有抱负的一个人。” “我们在一起没多久后，就同居在了一起，她在外面整天过那种风餐露宿的生活，我很心疼，便不再愿意让她出去。她也舍不得老是离开我，便听了我的话，辞了职。本来就是那种事业型女人的她，根本闲不住，而我，虽然是个警察，却收入甚微。没多久，她便开始与人合作，开始做起了生意。” “我的家庭条件不差，也愿意全力支持她，便将家里的房子拿去银行抵押贷了款，給她用做生意的本金。她确实很能干，我们结婚后没多久，她就赚了很多钱。后来，她又跟人一起合伙做房地产。”秋宇说到这，眼中隐隐有泪花闪现，深深的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没有任何一个人，是简简单单就能成功的。她做房地产的时候，同样如此。当时，我们欠下了大笔的债务，经历了一段人生当中，最为艰难困苦的历程。” “人生本就像波涛一样，当你跌到最低谷的时候，只要挺过去，就会迎来最高峰。那段时间，我们互相加油，鼓励，为对方打气，紧紧抱做一团。虽然过得很苦，但我从来没有埋怨过她。终于，难关挺过去了，我们迎来了人生的高峰。她摇身一变，成了资产近千万的富婆，而我，也跟着想起了她的福。” “俗话说得好，祸福相依。一直以来，我对物质的需求，本来就不高。经历了这场人生的磨难之后，更是对金钱看得极淡，从此，一心扑在工作上，对家庭极少关爱。而她，却开始追求起了物质上的享受，每天所考虑的，除了旅游、购物、消费，好像再也无事可做，虽然不明白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到底需要什么，但当时的我，就是这么认为的。渐渐的，我们心里上的距离，越来越远。再加上有了孩子，更是经常为了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争吵。” “她是女强人，不管在哪，都很强势。而我，也是非常的心高气傲。一次激烈的争吵之后，我们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离婚。现在想来，当年的我们，实在是太幼稚了，其实我们不是不爱对方，而是根本就不会爱，不懂爱。” “我专注于我的工作，自然对家里缺乏关爱，而她，其实仅仅只是想让我多陪陪她，多陪陪儿子而已。可惜，当时心高气傲的我，并没有想到这些，更不会去思考这些。她之所以会去追求物质上的享受，其实，都是因为我而造成的。因为我的自私，我的无知，我的自以为是。每当想起这些，我心里就想被什么东西梗着一样。”说到这里，秋宇有些难受，眼中隐隐含着泪花。毕竟，这些尘封已久的往事，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他。 赵丽玲见秋宇如此难过，抱着他的双手，不由得紧了紧。见她没有生气，反而这样对自己，秋宇更是感动，哽咽着说道：“小玲，这是我心中的结，希望你别怪我。以前，我从没对人说过，今天，既然告诉了你，今后，我会慢慢将她遗忘，全心全意对你。” 听到这话，赵丽玲心里升起一股暖流，将脸紧紧的埋进了秋宇的胸前。 “她的梦想，就是去国外。儿子周岁生日刚过没多久，她已经办好了手续，带着儿子离开了。临走前，车子、房子留给了我，还留下了一笔不少的钱。每天看着这些她留下的东西，我心里更是难受，过了一段时间，我便把房子和车子都卖了，搬到了这里，那辆途观，也是后来才买的，而那些钱，都存到了银行，从来没拿出来用过。” “她们走后，我拼命的工作，只为了能够尽量不去想，尽量不去回忆。”秋宇说到这里，将赵丽玲抱得更紧，深深的吸了口气，说到：“经历了这些，我学会了很多东西，也知道了珍惜二字的含义。有些东西，一旦失去，真的就再也找不回来了。现在，我有了你，有了值得我用一辈子去珍惜的你，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再把你弄丢了。”说完，他深情的看着赵丽玲，又问道：“你能相信我吗？” 赵丽玲激动的看着他，眼里满是泪水，用力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秋宇起床，轻轻在赵丽玲额头一吻，才有些不舍的朝公安局奔去，留下了熟睡中的赵丽玲。今天她轮休，不用去单位，再说，宋正华把她当侄女儿对待，在纪律上，对她根本就没多苛刻的要求。 赵丽玲睡到十点多，才醒了过来，想起昨晚和秋宇的缠绵，不禁有些面红耳赤、心跳加剧，一种既害羞又幸福的感觉，布满了全身。过了一会儿，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发觉自己依然还是全身，不禁又想起昨晚秋宇在自己身上那猛烈的冲撞，羞得有些无地自容。朝床上一看，却见床单上，还有几滴鲜红的血迹，赶紧穿好衣服，收拾起来。 晚饭过后，在赵丽玲的强烈要求下，秋宇带着他，来到了罗林家。罗林家所在的小区，离秋宇家并不远，两人也没开车，散着步，十多分钟后，也就到了。 来到门前，秋宇心里不免有些忐忑。见他有些紧张，赵丽玲挽着他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来开门的，是个陌生女子，年龄大概三十多岁，体态微微的有些丰满，长得很标志。 彼此一见，秋宇和那女子不由得楞住了。 “秋宇？” “霞姐？” 半响，两人嘴里同时冒出一个声音。 “霞姐，真的是你？”秋宇有些意外，高兴的问道。 “不是我还有谁？”霞姐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着说道：“小宇，这么多年没见，长高了，也比以前帅了好多，现在看起来，才像个男人。”说完，看着赵丽玲，笑着问道：“这是你老婆还是女朋友啊，都没人告诉过我。长得可真是漂亮，比姐姐年轻时候，美多了。”说完，大笑了起来，秋宇和赵丽玲也跟着笑了起来。 “霞姐，你好，我叫赵丽玲，是小宇的女朋友。”赵丽玲见这个霞姐如此的豪爽，也大大方方的说道。 “森哥和林子呢？”秋宇问道。 “阿森在里面，林子早就没住这了，怎么，他没跟你说吗？”霞姐奇怪的问道。 “哦，没说，最近我们都挺忙的，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们了，今天才说过来找他们玩玩。”秋宇有些尴尬的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来来来，光顾着说话，里面坐。”霞姐说完，热情的招呼着两人，进了房里。 第一百零二章：佛缘 一进门，房里就传来阵阵让人心旷神怡的香味。 “藏香的味道，真舒服。”赵丽玲嗅了嗅鼻子，有些开心的说道。 “呵呵，小美女认识的还不少。”霞姐也笑了起来。 来到客厅，里面的摆设，不禁让秋宇和赵丽玲大跌眼镜，秋宇更是差点连下巴都掉了下来。这里他以前经常来，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客厅里根本没有沙发、电视柜和电视机这些东西。地板上，铺着一层软软的海绵垫子，靠墙的位置，摆着几个蒲团。原来放电视机的那面墙上，挂着三幅唐卡，唐卡下面，放着一个红色的供桌，上面摆满了佛像，还有敬水杯、护法杯、卧香炉、灯座等等东西，全是藏传佛教的圣物。 香炉里升起袅袅的青烟，让人心旷神怡的香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灯座上还点着十盏酥油灯，而最不可思议的，就是罗森。他头上依然还是光头，盘腿坐在供桌前面，手里拿着一串星月菩提，面前放着一卷长条形的经文，正在念念有词。 霞姐冲两人笑了笑，罗森见了两人，轻轻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小宇，先坐一会儿，我马上就结束了。”说完，又念念有词起来。 赵丽玲和秋宇在蒲团上坐了下来，霞姐则跪在墙边的一个茶几旁，为两人泡茶。 “他是森哥？”赵丽玲小声问道。 “嗯。”秋宇也小声答道。 “你知道他在干什么吗？”赵丽玲顽皮的问道。 “知道，他在做功课，念经文和仪轨。” “咦，你怎么也知道，我以为你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赵丽玲一脸的不可思议。 “呵呵，没想到，森哥居然也开始学起佛来。”秋宇淡淡笑道：“这真是值得高兴的事。” “嘿哟，你还知道学佛这事？”赵丽玲表情有些古怪，又小声问道：“那你告诉我，墙上挂着的是什么？” “唐卡啊！”秋宇虔诚而严肃的说道：“中间这个是释迦牟尼佛，左边这个是绿度母，右边那个是金刚萨埵。下面的佛像，有释迦牟尼佛、文殊菩萨、普贤菩萨、金刚萨埵和度母。”说完，他笑了笑，问道：“怎么，还要再考考我吗？” 赵丽玲有些膛目结舌，却还是有些不死心，又问道：“那佛堂上摆着的两张照片，你知道是谁吗？” “年轻这个是第十七世大宝法王，别看他很年轻，却是堪称最强的一世大宝法王，另外那个稍微年纪大些的，更是有名，索达吉堪布，伟大的大上师，著有好多书籍，不过，我只看过一本，叫做：苦，才是人生。”秋宇恭敬的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也在学，只不过，工作太忙，学得很不怎么样。” 赵丽玲听到这话，脸上满是古怪之色，小声说道：“看来，我们真是有缘，因为，我也在学，而且，学得还是密宗，藏传佛教。”说完，从脖子上取出一个挂饰，放在秋宇面前。 秋宇一看，正是那天自己受伤的时候，赵丽玲挂在脖子上的东西，只不过，她把下端放在衣服里，当时没有看到而已。 “嘎乌。呵呵，看来，我们真的有缘。”秋宇笑了笑，也调皮的问道：“你这里面的宝贝，应该不少吧，有多少甘露和舍利，拿出来看看？” “嘻嘻，你怎么知道？”赵丽玲有些得意，“我这里面的宝贝，倒是真的不少，是我的上师给我的。你想看啊！想得美。” 秋宇笑了笑，问道：“你皈依多久了？” “你先说。”赵丽玲又顽皮起来。 “我离婚以后大概两年左右皈依的，该你了。”秋宇认真的说道。 “我也差不多两年。” “那我该叫你一声师兄呢，还是叫你一声老婆啊？”秋宇不禁开起了玩笑。 赵丽玲羞红了脸，娇嗔道：“在菩萨面前，不能开玩笑。” 秋宇见她这样，更是开心，笑着说道：“菩萨是最慈悲的，怎么会跟你计较？快说，师兄还是老婆？” “学佛的时候是师兄，回家以后是那个……老婆。”赵丽玲涨红了脸，说到后面，声音简直比蚊子叫还小。 秋宇有些得意，不自觉的把手搂了过去。 “啪”的一声，秋宇被赵丽玲打了一下，赶紧缩回了手。“在菩萨面前，不能这样。”赵丽玲娇嗔道。 “哦，呵呵，我都忘记了。”秋宇有些尴尬。 “怪不得说自己学得不好，在菩萨面前都敢毛手毛脚的，怎么会学得好。”赵丽玲给了秋宇一个大白眼。 两人不再说话，像罗森一样，两人也打了个盘腿，闭着眼睛安静下来。 霞姐端了两杯茶过来，见两人这样，笑了笑，小声说道：“你们两个小屁孩，怎么，也信菩萨啊？” 秋宇笑了笑，冲霞姐说道：“霞姐，我跟小玲不仅仅只是信，而是在学。” 霞姐一听，脸上满是震惊，过了一会儿，见两人一脸的认真，才点了点头，说道：”看来，我们真是有缘，更是与佛有缘，将茶水放在了两人面前，才说道：“两位师兄，喝茶。” 秋宇和赵丽玲认真的回了一句：“谢谢师兄。” 霞姐满意的笑了笑，便在两人旁边同样打了个盘腿，坐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罗森站了起来，朝面前的唐卡拜了拜，又走到秋宇跟前，坐了下来。 “小宇，好久没见你了，看你挺忙的，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说完，又看着赵丽玲，微笑着问道：“这位美女，是你女朋友吧？”说完，站了起来，又对几人说道：“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过来这边坐。”说着，朝旁边的一个卧室走去。 三人跟在罗森后面，进了卧室。这里，其实已经被收拾成为了一个会客厅。正中放着一张茶桌，周围放着一些竹凳。 罗森一坐下来，便忙着泡茶。霞姐见了，赶紧过去，想接过来自己泡。罗森冲她笑了笑，轻声说道：“我来吧，你忙了一天，坐着好好休息一会儿。” 霞姐闻言，露出幸福的微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秋宇和赵丽玲，各自找了个凳子，也在对面坐了下来。 “小宇，还记得你霞姐吗？”罗森一边泡茶，一边说道。 “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当年霞姐可是我们鹿城区的一大美女，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应该也才二十来岁吧。”秋宇笑着说道。 “嘿哟，小宇，十来年没见，你这嘴巴子可够甜的，把我说得是心花怒放啊！”霞姐听到这话，很是高兴，“要说漂亮啊，你身边这位，才真的是美女，连姐姐我看了都喜欢。” 赵丽玲脸上一红，微笑着低下了头。 “呵呵，小妞脸皮挺薄，不逗你了。”霞姐看着赵丽玲，笑眯眯的说道。 “这是我女朋友，赵丽玲，你们叫他小玲就可以了。”秋宇向罗森介绍了一下，又问道：“森哥、霞姐，你们怎么？” 两人对望了一眼，眼中满是爱意，罗森转过头，对秋宇说道：“我出狱后没多久，黄霞就找到了我。我没想到的是，她为了我，居然一直没嫁人。”说到这里，他紧紧的搂着黄霞，又说道：“我在里面蹲了十五年，她就等了我十五年，我已经成了个废人，她居然不嫌弃我，前几天，还拖着我去领了证。我罗森这辈子，能遇到她这样的女人，还有你们这些好兄弟，也算不枉此生了。”说完，搂着黄霞的手，又紧了紧。 “你们结婚了，那真是一件大喜事。怎么没事先通知我们一声，我们也好来庆祝庆祝。”秋宇高兴的说道。 “呵呵，我这种情况，难道还去大摆筵席不成。领了证以后，我们就去了一趟西藏，才刚回来了几天。再说，我们也商量过了，正准备过几天约你们几个朋友过来吃顿饭，就当婚宴了。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们的，大鱼大肉可没有，可别说我们寒颤，我现在跟着她，吃素。”罗森笑道。 “到时候一定来，别说什么寒颤不寒颤的，我都明白。你应该是跟着霞姐，皈了依，学了佛，这挺好的。我和小玲也皈依了，也在学，只不过，还没法吃素。” “哟嚯，你们也皈依了啊，那咱们现在算是师兄弟了啊，呵呵。”罗森笑了笑，又问道：“对了，你们今天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小玲这名字，我听起来也有点耳熟，好像是不是听小林子说起过。” 秋宇闻言，楞了楞，又看了看赵丽玲，才对罗森认真说道：“森哥，其实今天我是来找林子的，我跟她，为了小玲，有了些误会。不管怎么说，我当他是我最好的兄弟，今天过来，就是来跟他解释的。”说完，又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个大概。 罗森和黄霞听完，摇头苦笑了起来。 “小宇，这件事，当哥哥的帮你做主了。你根本没错，感情这种事情，强扭的瓜不甜，等他回来，我帮你跟他解释，我相信，过段时间也就没事了。这家伙，简直是越来越不靠谱，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就跟你翻脸，看老子下次不抽死他，让他来跟你道歉。”说完，顿了顿，又道：“不过，你也体谅他一些，近段时间，他出了点事，可能心情也不是太好，才会这样。” “出了事？怪不得那天我手机没电了，就跑到我那找我，原来，他是遇到了事情。”秋宇有些紧张的问道：“遇到什么事？他跟你说了么？” 第一百零三章：借钱 “那天他回来的时候，我看他一脸的疲惫，情绪非常不对，应该是遇到了难事。我问他，他也不说，后来，被我逼的紧了，他才告诉了我。”罗森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听了之后，才知道，他遇到的事，我们都帮不了。” “到底什么事？”秋宇越发紧张了起来。 “钱的事。”罗森淡淡说道。 “差多少？”秋宇紧张的问道。 “差得很多，我们帮不了，不是一万两万就能解决的。”罗森叹了口气。 “那到底是多少？”秋宇有些不淡定了。 “那天听他说了一下，好像是一百万左右。”罗森苦笑了笑，说道：“这种天文数字，我们根本帮不了，你就别瞎操心了。正因为帮不了，我才没有告诉你们。” 一听到这个数字，众人都被吓了一跳，长大着嘴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秋宇也是眉头紧锁，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坚定的说道：“我帮得了。” 一百万，不管对谁，都不是一个小数目，特别是对于秋宇这种拿工资吃饭的公务员来说，更是天文数字。秋宇听到这个数字，也是好好斟酌了一番，心里经过了强烈的思想斗争，才将这话说了出来。 “不过，我要知道他具体的事。”秋宇补充道。 罗森睁大了双眼，一脸诧异的看着秋宇，半响，才回过神来：“小宇，别开玩笑，一百万，不是一万，你哪来这么多钱。”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紧张的说道：“这种贪污受贿的事，小宇，我可告诉你，千万不能干。你哥我就是前车之鉴，千万别有什么侥幸心理，现在不出事，不代表以后不出事。再说，你不是还学佛么，你就不怕因果报应啊。听哥一句，赶紧把那些钱退回去，一分不少的退回去，然后，忏悔，去菩萨面前，深深的忏悔。” 赵丽玲坐在旁边，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罗森眼睛一瞪，严肃的说道：“你们别笑，这种事，千万做不得，如果你拿这种钱来帮林子，那我带他谢谢了，你也不用拿出来了。” 秋宇简直是有些无语，等罗森说完，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森哥，教育完了么？” 罗森点了点头。 “那我明确一下。首先，这钱，我有，我可以帮到林子。其次，这钱，来得很干净，既不是我贪污受贿得来的，也不是我坑蒙拐骗拿来的，总之，你们相信我就可以了。最后，我要知道，林子到底是面临着什么样的难关？” “一百万，你既不贪污受贿，又不坑蒙拐骗，怎么可能有，别忽悠我。”罗森撇了撇嘴。 “森哥，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啊，非要逼我说实话是吧。那我告诉你，那是我跟我前妻的分手费，这总行了吧。”秋宇实在是有些无奈，才将这种事说了出来。 这话一出，罗森和黄霞都长大了嘴，半天没反应过来。 “真的？没忽悠我？”罗森咂了咂嘴，小心的问道。 “真的。” “你真有一百万？” “真有。” “行，那我告诉你，林子出了什么事？”罗森依然还有些不敢相信，双手在脸上胡乱的揉了揉，确认这是真的以后，才说道：“他把钱投资给了他一个所谓的朋友，他那个朋友，卷着钱跑了。” “操　你妈　的，真被我猜中了。”秋宇一听，果然跟之前自己猜测的一样，很是生气，不禁骂起了脏话。 “你猜到了？”罗森有些诧异。 “猜到一部分，你也不想想，以林子的实力，只要是正常投资，再亏也亏不到哪。如果照你说的，他遇到了极其艰难的事，那最有可能的事，就是被人坑了或者骗了。”秋宇认真的说道。 “还真是警察出身啊，倒还真能分析。”罗森不禁竖起了大拇指。 “被卷走了多少？”秋宇问道。 “听说有好多人被骗，我只知道光林子一个人，就有一千三百多万。这些钱，除了有一千万左右是林子自己的以外，另外三百多万，都是他跟别人借的。借钱给他的人，是明城一个很大的黑社会，咱们惹不起。他把车卖了，还有在城郊的那套一直没住的别墅也卖了，凑了两百多万，现在，还差一百万不到。” “既然是这样，那现在，咱们先把钱还了再说。这一百万，我来解决。当年，我前妻离开之前，留了一百六十万给我，我根本没用过，一直丢在银行里。这件事，只有罗林一个人知道，那天他来找我，绝对就是为这件事。” 三人听到秋宇居然有这么多钱，也是被吓得一楞一楞的。秋宇也没管大家的反应，对罗森说道：“林子现在对我有意见，不接我的电话，森哥，这件事，你也别告诉他，我怕他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些黑社会，我很清楚，其实说白了，就是高利贷，这种事，连警察也不好处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咱们尽快把钱还了，免得利息越算越多，到时候，别说三百万，五百万都有可能。”他顿了顿，又道：“我有他的银行账户，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就麻烦森哥你明天一早，再确认一下他的账户。到时候，给我个短信，我立即就把钱给他转过去。一定要记住，就说是你以前的朋友帮忙，千万别说是我。至于骗钱的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等先解决了燃眉之急，咱们再商量后面的事。” 众人一听，都点头同意。众人又商议了一阵，秋宇便带着赵丽玲离开了。 回到家，两人洗漱一番，趟在了床上。赵丽玲自从昨晚跟秋宇有了亲密接触之后，两人当独睡在一起，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拘谨和害羞，非常自然的躺进了秋宇的怀抱。 “小宇，你说，林子怎么会去借高利贷？”赵丽玲有些不解，“他自己不是很有钱么？” 秋宇想了想，一脸平淡的说道：“这种事，在我们这些上班族看来，确实很荒唐。但在生意人那里，却非常正常。我前妻以前做生意的时候，遇到难关，也借过不少。只不过，这种事情，非常的危险。借这种钱的人，往往数额很大，而利息也很高。做生意的这些老板，往往是由于资金周转出现了短期的困难，去银行贷款不仅速度慢，时间上来不及，而且，也不一定真的就能办到，但他们又急着用钱，才会走这一步。在巨大利益的诱惑下，他们只能铤而走险，有的人，或许会因此而挺过难关，最终，成功获利。但大多数人，却往往由此越陷越深，到了最后，反而欠下了巨额的债务无力偿还，跳楼的跳楼，跑路的跑路。” 秋宇顿了顿，又道：“当年，我们也是铤而走险，还好，总算是挺了过来。林子遇到的这种事，不可能是近期才这样的，这种状况，最少是在半年前就已经这样了。只不过，林子这家伙，死要面子，一直死撑着。近半年来，我见他的时候越来越少，而且，每次都不开车，估计，车子早就拿去抵押了或者是卖了。他这种做法，把我们这些做兄弟的，也看得太轻了，难道朋友兄弟之间，只能共富贵，却不能共患难？如果真是这样，那也不配称之为兄弟。还好我这人不喜欢乱花钱，要不然，这次林子就真的麻烦了。明天先转一百万过去给他，如果还不够的话，我把剩下的六十来万，也拿去给他救急，反正，我也用不到。钱这种东西，如果不用在该用的地方，跟废纸也没多大区别。” 秋宇说完，又看着赵丽玲，小心的问道：“小玲，这些钱，数目不算少，我拿去给林子，也许，一辈子都拿不回来。就算拿得回来，也会是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你不会怪我吧。” 赵丽玲闻言，白了秋宇一大眼，娇嗔道：“首先，这些钱是你的，跟我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你爱怎么用怎么用。第二，这种时候，如果连你都不帮他，谁还能帮他，没能力帮是一回事，有能力帮而不帮，就是道德品质的问题了。第三，难道你以为，我是那种看重金钱的女人？这些钱，别说我之前根本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让你花在我身上的。我有我的原则，以我们两个人的收入，不敢说吃好穿好，吃饱穿暖总不是问题吧。多有就多用点，少有就少用点，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就算天天吃开水泡饭，也是幸福的。如果整天的同床异梦，貌合神离，那就算放座金山在面前，又有多少意义。” 赵丽玲说到这里，深情的看着秋宇，认真的说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你已经把你自己的东西，都看成是跟我有关系的，其实，我也跟你一样。不管怎么说，你选择帮助自己的好兄弟，我真心的支持你，因为，这才是我认识的秋宇，我心目中最想要的秋宇。” 秋宇深受感动，紧紧的抱住赵丽玲，久久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一早，秋宇到办公室溜达了一圈，便带着证件和银行卡，来到了银行。没过多久，秋宇便收到了罗森发来的短信，确认无误之后，秋宇来到了柜台…… 钱这种东西，没有人会嫌多。一百多万，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无异于天文数字。能毫无条件借一万给你的，已经是生命中的贵人，何况，是一百万。 秋宇并不是不爱钱，只不过，在他的世界里，钱跟有些东西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拿着单据从银行走了出来，看了看上面的数字，原本的七位数，最前面的数字已经不见了，秋宇笑了笑，将单据撕成了碎片，丢进了垃圾桶，朝公安局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零四章：腐败的尸块 两天后，中午一点半。 秋宇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已经沉沉睡去。对于本就常常缺少睡眠的一线警察，能有时间好好睡个午觉，一般来说，都是不会错过的，秋宇也是一样。 秋宇刚睡下去一会儿，便看见罗林手上拿着一把很大的斧头，上面血迹斑斑，正站在自己面前，狰狞的笑着。赵丽玲躺在他面前的地上，浑身是血，眼中早已失去了神采，肤色苍白，一动不动，斧头上面的血迹，正一滴滴的落在地面上。秋宇睚眦欲裂，拼命的冲了过去，将罗林一把按在了地上，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了他的身上，但罗林却像是疯了一般，还一直在大笑。秋宇也疯了，两人扭做一团，拼命的撕打着对方…… “叮铃铃……”电话突然急促的响了起来。 秋宇猛的坐了起来，喘着粗气，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全是冷汗。“我靠，还好是做梦……”秋宇剧烈的喘息着，用手摸了摸脸上的汗水，他的身体，有些忍不住的发抖，刚才的梦境，实在是太过真实，把他吓得不轻。 电话还在拼命的呐喊，秋宇拿起来一看，是值班室打过来的，稍微镇定了一下，便按下了屏幕上那个绿色的图标。 “秋队，我是大鹏。”张大鹏的声音有些急促，“指挥中心刚才通知过来，说污水处理厂发现了尸体，要我们去处理。” “污水处理厂的尸体？”秋宇皱起了眉头，问道：“具体情况有没有说？” “说了，污水处理厂今天拖垃圾的时候，从履带上拖起来了一条小腿。” “啊！”秋宇大吃一惊，定了定神，赶紧说道：“你们几个值班的，马上过来带装备，通知全部勘查人员，尽快赶到污水处理厂。我在办公室等你们，动作快点。”说完，挂断了电话。 接着，秋宇又在手机上按了110三个数字，拨了出去。 “你好，这里是鹿城区公安局110指挥中心。”电话里传来接警员的声音。 “我是刑侦大队的秋宇，请你们立即通知污水处理厂，将清理垃圾的工作，马上停止，等待我们过去之后再处理。”秋宇严肃的说道。 “好的，明白，还有其他指示吗？” “没了，请你立即通知，一定要快。”说完，秋宇挂断了电话。 十来分钟后，污水处理厂。技术中队几乎所有人员，全部集中在了这里，彭辉、钱治国也到了，还有大批的刑警。 污水处理厂，位于鹿城区东北侧的郊区，占地面积很大。西侧是一些企业，北侧和东侧都是田地，南侧门前，是一条东西向的主道路。这条路的南边，是横贯鹿城区的主要河流：鹿川江。虽然称之为江，但实际上，也就仅仅只是一条宽不超过二十米的人工河而已。 厂区的大门，设在南墙的西角，从大门一进去，就是一块很大的水泥地板空地。在空地北侧正中的地面上，开了六个正方型的口，每个口上都架有钢架，钢架上，还安装着像楼梯一样的履带。绝大部分履带，斜斜的伸进了地面下方，上端仅仅露出了大概两米高的位置。每个履带上，都挂着大量黑漆漆的垃圾。 秋宇站在其中一根履带前，仔细的观察着。履带旁边的地面上，丢放着一截圆柱形的烂肉，已经呈现乌黑的颜色。履带上，挂着一截人体的小腿，小腿上，还连着脚掌，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什么东西。小腿的肌肉和脚掌，也是破破烂烂，颜色跟旁边地面上丢放的那坨烂肉，及其相似。脚掌要更加破烂一些，上面的肌肉，只剩下了一半还不到，脚趾和脚背上苍白的骨头，已经大量的呈现了出来。 这两截东西上面，还坑坑洼洼的，很多表皮都翻了起来，零零散散的挂在上面。一到近前，就可以闻到上面散发的恶臭，混合着垃圾、淤泥的的味道，有种让人欲呕的感觉。 秋宇盯着履带上的小腿，一动不动，那些闻之欲呕的恶臭，对他来说，好像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过了好一会儿，他又蹲了下去，盯着地面那坨圆柱形的烂肉。 “杨成，现场交给你们组来负责记录，小刘、大鹏协助我，所有法医留下，其他人，撤回去值班。”秋宇盯着那坨烂肉看了一会儿，便向所有的技术人员安排到，“大陈、小陈、汪家卫，你们三个法医协助曹叔，尸块一定要看仔细。” 接到任务，大家开始忙碌起来。周围其他的刑警，也接到了钱治国和彭辉安排的任务，各自工作去了。两人眉头紧锁着，来到秋宇跟前，蹲了下来。 “这一坨是什么东西？”钱治国问道。 “人的大腿，整个一条大腿？”秋宇淡淡答道。 “你估计有多长时间了？”钱治国皱了皱眉头。 秋宇同样紧锁着眉头，想了想，淡淡说道：“保守估计，两个月以内，应该不会超过两个月。” “既然这样，那范围更加的大了？”钱治国长叹了一口气，“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钱副、彭队，这种案子，非常的麻烦。目前最主要的，我不说你们也知道，还是要尽快查清楚尸源。现在，仅仅只发现了两块尸块，还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按照现场这里的情况来看，我估计下面的排污管道里应该还有。”秋宇顿了顿，又说道：“接下来，我打算让排污履带再转动起来，看还能不能有什么发现，只要发现一块，我们就尸检一块。另外，从时间上来分析判断，尸体死亡的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月，但绝对在一个月以上，我们需要尽快梳理，两个月内报案失踪的人口，特别是已经失踪一个月到两个月之间的，要作为重点。至于有多少个地方的污水，最终会汇聚到这里来，我要找厂里的工作人员进行核实，等核实好以后，再定下步该怎么走。” 钱治国和彭辉听秋宇说完，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行，现在就先按照你的意思办，我们先把重点，放在全力查找失踪人员上。”说完，钱治国丢下一句：“老子还真他妈的倒霉。”就叫上彭辉离开了。 秋宇只有摇头苦笑，他知道，钱治国今早才请了假，准备送女儿上省城，看她们学校参与的文艺演出。接到通知的时候，他刚刚来到收费站的入口，没办法，只能让妻子单独驾车送女儿，自己又赶了过来。 “厂长，麻烦你过来一下。”秋宇冲站得很远的厂长招了招手，大声说道。 厂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接到工作人员的报告后，他立即安排，将履带停了下来，等待公安机关前来处理。见到这种东西，这些工作人员都非常忌讳，早就躲得远远的。 “警官，有什么事？”厂长小跑了过来，极其客气的说道。 “请你安排一下，把履带打开，继续往上拖垃圾，另外，还要请你安排操作履带的人配合一下，一旦有新发现，立即停机。” “这个没问题，我马上安排。”说完，厂长又道：“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还有很多事要请你配合，现在先按照刚才我说的意思办就可以了，谢谢。”秋宇说完，掏出烟递了一支过去。 “小刘、大鹏，你们两个就在这些履带附近观察，一旦发现有异常的东西，马上喊他们停止。”厂长走后，秋宇又对两人安排了一些工作。 几名法医，已经将尸块拿到了一边，开始认真的检验起来。秋宇安排完，朝几名法医走了过去。 “小宇，这些尸块，极其腐败，上面这些坑坑洼洼的痕迹，有细小的齿痕，应该是被老鼠之类的小型动物啃食过。”老曹见秋宇过来，指着尸块说完，又递到了秋宇面前，“你来看看，这些不是工具伤，确实是被啃食以后留下的。” 秋宇蹲了下来，戴上手套，将尸块用双手拖了起来，凑到近前仔细的观察着，好似忘记了这东西的气味，到底有多么的恶心。 过了好一会儿，秋宇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没错，这些痕迹，除了腐败和啃食以外，没有其他的工具痕迹。但是骨头上面有，还有尸块的边缘也有，你们来看。”说着，将尸块放在了众人面前，指着某个部位，认真说道：“骨头上，有两种痕迹，这种稍微细一点的，是砍痕，另外这种稍微宽一点的，是锯痕。不单骨头上面有，连断口周围的肌肉组织，都有这两种对应的痕迹，只不过，由于腐败和动物的啃食，不太明显而已。” 说完，秋宇将尸块放在了地上，老曹几人又拿到手里，细细的研究起来。 “嗯，小宇，你说的没错，”老曹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断口的位置，其实就是关节部位。从这两块尸块来看，嫌疑人应该是顺着关节部位来进行的分尸。”说完，拿着手术刀，在尸块上面划了下去。 “已经可以确定，这两块尸块的肌肉组织内部没有受伤，我要把骨头剔下来了。”老曹看着秋宇说道。 “嗯，可以动了。”秋宇点了点头。 老曹拿着手术刀，在尸块上小心的切割着，没几分钟，他的手里，只剩下了几根惨白的骨头，烈日之下，隐隐泛着灰光，仿佛在向世人宣泄着它的冤屈。 “赶快停下。”几人正在小声商讨着，便听到张大鹏大声的冲履带前十米处，机房里的工作人员喊道。 众人闻言，纷纷朝这边望了过来。 第一百零五章：打捞 秋宇起身跑了过去，履带上，又挂着一坨烂肉，只不过，要比刚才丢在地上那一坨，要小了一大圈。 张大鹏已经手拿相机，对着这坨东西按下了快门。 秋宇将它拿了下来，放在手里仔细的观察，过了一会儿，示意大鹏继续，便拿着朝几名法医那边走了过去。 “是一截手臂，上臂。”秋宇说着，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老曹。 老曹接了过来，仔细看了一会儿，便道：“没错，也是沿着关节分割。”说完，大陈拿着相机拍了照，老曹就用同样的办法，将骨头剔了下来。 “今天不管发现多少尸块，都分别送检，我们需要确定，这些是不是都属于同一个人。”秋宇紧锁着眉头，慎重的说道。 众人听到之后，都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沉重。 秋宇低头想了想，又朝老曹说道：“曹叔，这里你负责一下，我去找厂长聊聊。”说完，朝躲得远远的厂长走去…… 经过整整一个下午的工作，又发现了两块尸块，分别是一截左手小臂和另一截大腿，手掌同样链接在小臂上，模样跟之前发现的几块，差别不大。 到目前为止，用污水处理厂的履带，一共拖起来了五块尸块，分别是左手小臂、右手大臂、两截大腿和右小腿。 如果按照这种规律下去的话，最少应该还有五块尸块没有找到：头颅、身躯、左手大臂、右手小臂和左小腿。 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了下去，履带还在工作着，上面布满了垃圾，却再也没有尸块被拖上来。秋宇想了想，天色已晚，已经不具备继续下去的条件，让派出所安排了几个弟兄过来保护现场，便带着大家撤离了这里。 第二天大清早，秋宇带着众人，又来到了污水处理厂。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近三个小时过去了，才又拖起了一条小臂。秋宇感觉不能再如此下去，考虑再三，还是掏出电话，给宋正华打了过去。 “宋哥，有个急事想请你帮个忙。”电话一接通，秋宇便急切的说道。 “小宇，别这么客气，什么事，直接说就可以了。”宋正华豪爽的说道。 “昨天污水处理厂发现了尸块，我们一直工作到现在，用这里的履带拖上来了一些，但还缺少很多部位。再继续用这种方法的话，效率太低，我打算让人直接下到里面去打捞。但是下面的排污管道里，应该会有浓度不低的沼气，我们缺乏设备，没法下去。想请你安排人过来，戴上你们的防毒设备和打捞设备，直接下到管道内打捞。”秋宇顿了顿，又道：“下面很脏，而且很危险，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但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宋正华听后，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意思是，那个地方是在地底下，里面全是污水？” “嗯，就是这样。”秋宇有些不好意思。 “离地面有多高？” “我目测了一下，估计在十五米左右。” “污水有多深？” “我问过工作人员，就到人的大腿位置。” “行，没问题，我安排人过来。是不是特别急？急的话，我让他们马上过来。”宋正华手拿电话，很是犹豫了一会儿，才答应了下来。 “现在已经快到吃午饭的点了，最好让他们现在就过来，我先请他们吃饭，吃完再干活。这种活不轻松，而且很危险，不好好请他们吃一顿，我这心里过不去。”听到这话，秋宇舒了一口气，强颜欢笑道。 “你跟我还客气个屁，饭就不用了，我们食堂也快开餐了，我让他们吃好饭，直接过来，大概需要多少人？” “有六根管道，每个管道下去一个人最合适，但为了防止危险，还是下去两个人比较安全，一共十二个就可以了。” “好，你们也去吃饭吧，我让他们十二点半以前赶到，行不行？” “行，宋哥，实在是太感谢了啊，改天请你吃饭，呵呵。”得到了宋正华肯定的答复，秋宇心里既开心又紧张。 “你小子，跟我还这么客气。吃饭就免了吧，喝酒你又喝不过我，跟你吃饭很没劲，哈哈哈……”宋正华大笑着，挂了电话。 十二点半，污水处理厂。 赵丽玲带着十二个武警战士，驾驶着一辆改装过的消防车和一辆越野车，准时来到了这里。 “咦，小玲，怎么会是你过来？”秋宇看见赵丽玲那靓丽而熟悉的面庞，有些惊喜。 “嘻嘻，看见是我，你高不高兴啊？”赵丽玲小跑着来到秋宇面前，笑眯眯的说道。 “高兴，怎么能不高兴，我巴不得每时每刻都看着你。”秋宇耍起了嘴皮子，不过，也确实是心里话。 赵丽玲闻言，喜笑眉梢，走近前来，小嘴凑到秋宇耳边，小声说道：“老公，你这耍嘴皮子的功夫，也很厉害啊。”她顿了顿，又笑道：“不过，我喜欢。”说完，吃吃的笑了起来。 美女总是很吸引人的眼球，赵丽玲跟秋宇如此亲密的讲话，那些武警战士、技术人员和厂里的工人目光都齐刷刷的放在了他两人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如此亲密，耳边香风袭来，秋宇耳根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不敢跟她再说什么情话，赶紧正色说道：“你怎么会来的？” 赵丽玲见秋宇有些尴尬，美目看向四周，才发现自己和秋宇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大熊猫。在这种工作的场合见到秋宇，她很是有些兴奋，便有些忘乎所以，现在发现不对，羞得满脸通红。红扑扑的脸蛋，搭配着橄榄绿，煞是好看。 “吃饭的时候，遇到宋队，他说起了这事，我便主动要求带着人过来了，还不是为了见见你。”赵丽玲害羞的埋怨道：“都怪你，这么多人看着，也不提醒我一下。” 秋宇心里一甜，脸上却只能苦笑了笑。 “那好，可以安排这些武警弟兄们开工了，估计要花不少时间。”秋宇认真说道。 赵丽玲闻言，朝早已站成一排的武警战士走了过去。 “今天咱们来，是配合公安局刑侦大队破一起大案子，这项任务很关键，工作任务也非常的重，请大家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咱们好好干，晚上，让刑侦大队请咱们吃顿好的。”说完，又冲秋宇招了招手，才又对着这些武警战士继续说道：“接下来，具体怎么操作，请刑侦大队的秋宇秋队长给大家做详细的指示。” 秋宇走到赵丽玲旁边不远处，大声对众人说道：“各位兄弟，我是刑侦大队的秋宇，今天请大家来，实在是逼不得已。昨天，我们在这些污水管理里，发现了一些尸块，一直工作到现在，却依然还有很多没有找到。我们分析之后认为，下面的污水管道里，应该还有一些。但是下面的管道里，十之八九都有沼气和其他有毒气体，我们没有相应的装备，只能请大家帮忙了，在这里，我先代表咱们区公安局，谢谢大家。” 秋宇目光坚定，顿了顿，又道：“这里一共有六个污水管道，待会，请大家两人一组，分成六组。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会将管道上面的履带直接断电，然后，请大家带齐装备，进入下面的管道，帮助寻找尸块。这项工作很脏很累，而且，很是有些危险，请大家一定要检查好装备，注意安全。等工作做完，我请大家好好吃一顿，再去好好洗个澡。” 武警战士们闻言，兴奋的发出一阵哄笑。秋宇冲刘远飞招了招手。他赶紧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叠照片，给每名武警战士发了几张。 “照片上的东西，就是我们发现的尸块，请大家仔细的看一看，记住它的样子。我们认为，下面的尸块，样子应该跟这些差不多，请大家在寻找的时候，一定仔细再仔细。”顿了顿，又冲大家拱了拱手，慎重道：“就拜托大家了。” 众位武警拿着照片，看了一会儿，便一一将照片还给了刘远飞。赵丽玲见此，大声说道：“大家还有没有不清楚的地方，没有的话，就开始吧！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实在没把握，或者身体和装备上出现了什么特殊情况，千万不要硬来。记住，你们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赵丽玲说完，看了看秋宇，见秋宇悄悄朝她竖了竖大拇指，脸上满是赞许之色，俏脸微微一红，赶紧转过了头。 十二名武警，从侧面将那辆改装过的消防车货箱一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各式各样的装备便印入眼底，氧气瓶、隔离服、氧气面罩、高压水枪、攀岩绳等等，应有尽有，秋宇注意到，居然还有两个橡皮筏。看到这些装备的精良，不由得大为感慨。 数分钟后，众人一人挂了一个对讲机，将耳麦连接好，穿上防水服，头戴氧气面罩，背上背了一个大氧气罐，来到管道口。将攀岩绳固定好之后，两人一组，顺着绳子，慢慢向下滑去。 一组就位…… 二组就位…… 三组就位…… 各组下到管道内，来到预定位置，纷纷通过对讲机报告了情况。赵丽玲手里握着一部手台，每听到一组汇报，便答一声：“收到。” 第一百零六章：一颗人头 秋宇带着众人，站在上面的管道入口处，不断向下张望，脸上满是紧张之色。 管道内，不容置疑，绝对布满了沼气。这种气体，无色无味，还可以剧烈的燃烧。人体一旦吸入，量少的话倒还没什么大碍，一旦过量，就会引起呼吸系统麻痹，造成死亡。最令人恐怖的是，这种气体的毒性，并不剧烈，使人在人不知不觉之中，慢慢的中毒，等到身体有所察觉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另外，它还具有极强的可燃性，一旦管道里擦出点什么火星之类的，后果也将不可设想。 秋宇心里极其的矛盾和紧张，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一旦发生意外，他面临的，将是一辈子的愧疚和永远无法挥去的心里阴影。 赵丽玲站在秋宇身边，比秋宇还紧张，不由得伸出了手，与秋宇紧紧握在了一起。两人的手心里，湿漉漉的，全是汗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场的众人，几乎都有一种错觉：时间怎么突然会过得如此之慢。 “五组呼叫，五组呼叫……”快一个小时了，终于听到对讲机里传来喘着粗气的声音。 “收到，请讲。”赵丽玲赶紧做出了回答。 “发现一坨很像照片上的东西，烂得很利害，我们看不出来是什么，你们把桶放下来，我放在里面你们拉上去。” “明白。” 刘远飞和张大鹏听到之后，拿起早已放在旁边准备好的攀岩绳和水桶，慢慢放了下去。 “已经放好，拉的时候你们慢一点。”对讲机里传来喘着沙哑的声音。 刘远飞和张大鹏闻言，紧紧拽住绳子，慢慢向上拉。过了一会儿，水桶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秋宇盯着桶里的东西，眼睛一眨不眨。 “是一截大臂。”秋宇确定之后，缓缓说道。 赵丽玲脸上的紧张，已经变为了好奇，见桶已经被提了上来，蹲下身便将脸凑了过去。 “唔、真恶心。”刚凑到面前，赵丽玲便紧紧的捂住了鼻子和嘴巴。 “小玲，稍微离远一点，这种东西的味道，需要有个适应过程。”秋宇见她有些想吐，将她拉到了旁边，关切的说道。 “嗯，知道了。”赵丽玲依然还有些难受。 “马兰，麻烦你扶她到旁边坐一下，”秋宇说完，又慎重的对老曹说道：“曹叔，应该是尸体的左手大臂，麻烦你看一下。” 老曹点了点头，戴上手套，将桶里那坨恶心的东西，拿了过去，带着另外几个法医，找了个阴凉的地方，便开始了工作。 “各组继续，有什么情况，立即报告。”赵丽玲被马兰扶着，来到树荫下，休息了一会儿，感觉舒服了很多，便对着对讲机发出了指示。 有了这一新的发现，刚才被熬得有些无精打采的众人，像打了鸡血一般，都来了兴致。 赵丽玲向身边的马兰道了声谢，又说道：“小兰姐，你们这工作，还真不是人干的。”语气里，充满了佩服与感慨。 马兰点点头，微笑道：“是啊，有时候，真是让人恶心，但是，不干又没办法，谁叫自己吃的是这碗饭。”她顿了顿，又道：“秋队更不容易，遇到这种事，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赵丽玲深深的叹了口气，“是啊，确实是没办法。以前就听他说过，在你们公安局，男人当牲口用，女人当男人用，当时我还觉得他在开玩笑，现在看看，还真是这么回事。”说完，认真的看着马兰，又道：“小兰姐，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警察队伍里面，像你这样的女人，还真不多。对了，你结婚没有？” 马兰苦笑了笑，有些幽怨的说道：“我女儿都四岁了，男人又在派出所的刑侦中队，两人都没时间管孩子，全靠父母帮忙。有什么办法，这种工作，我也不想。”说完，顿了顿，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小心的说道：“秋队是高我两届的师兄，我算是她的师妹，跟他共事了这么多年，我知道，他心里其实很苦，比我们更不容易。经过了这些日子，难得他终于走出了阴影，我们都为他高兴。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在乎，你是个好姑娘，希望你能照顾好他。” 赵丽玲闻言，心中一热，脸上却不自觉的红了起来，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我知道，我会努力的。” 马兰看着她，听到这话，笑着点了点头。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便来到管道口旁边。赵丽玲伸出手，放在秋宇的掌中，两人五指相扣，相视一笑。 “氧气罐能够维持多长时间？”秋宇突然一脸慎重的问道。 “最少也能坚持两个小时。”赵丽玲有些担心的说道。 秋宇舒了口气，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缓缓说道：“再过半个小时，不管有没有发现，都必须让他们撤回来。” “嗯，”赵丽玲重重的点了点头。 二十分钟后，沉默了好一会儿的对讲机，终于又传来了让人惊喜的声音：发现了一个人头。 秋宇一听，激动异常。这个人头，正是他最想要的。 人头刚一拉上来，秋宇就让赵丽玲下达了撤离的命令。见到十二名武警战士毫发无损，浑身沾满了散发着恶臭的淤泥，艰难的爬了上来，他才真正轻松的舒了一口气。 “小宇，还需不需要继续下去打捞的？需要的话，我让她们换氧气罐。”赵丽玲见到众人上来，紧锁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来，不禁开口问道。 “不需要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已经尽力了。”顿了顿，秋宇又道：“这种打捞，实在是太危险，说心里话，我都有些后怕。让他们清理一下装备，我安排人带他们去好好洗个澡，等会儿在哪吃饭，我再通知你。”说完，感激的看了看众人，对大家大声说道：“各位弟兄，我秋宇，代表鹿城区公安局，更代表我自己，真心的感谢大家。今天的工作，比我预料的结果，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没有你们的帮助，或许，我们永远也找不到这些东西，破案的可能，将会更加的渺茫。谢谢大家，谢谢。” 说完，秋宇举起右手，庄重的向一众武警战士，敬了个军礼。看着眼前这些满脸大汗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年轻人，他实在找不到任何词语，来表达心中的感激。 众位武警战士见此，赶紧一个立正，也举起右手，向秋宇回了的一礼。 “各位弟兄，请大家收拾一下装备，我安排人带大家去好好的洗个澡，咱们六点半开饭。”秋宇开心的笑着，大声说道。 十二名武警战士，听到这话，高兴得欢呼了起来。 “大鹏、小刘，你们带这些弟兄去找个好点的水疗，让他们好好洗洗，你们也好好洗洗。现在连四点都不到，下午六点半吃饭，你们自己合理安排一下时间。”说完，微笑着对赵丽玲说道：“小玲，你是陪我们看看人头，还是也去洗个澡？” 赵丽玲笑道：“让他们去洗吧，我在这陪你。”说完，俏脸上渐渐升起了红云。 人头比之前发现的其他尸块，要干净得多。除了脖子上还残留着很多又黑又烂、坑坑洼洼的肌肉组织以外，面部和头部表面的皮肤，已经彻底离开了头颅。整个人头，脖子以上是惨白而光滑的骨骼，乍一看，还挺有一种诡异的美感。与脖子上的漆黑、腐败和破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又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人头的嘴巴微微张开，牙齿已经脱落了大半。老曹将它捧在手里，正在仔细的研究着。秋宇来到他身旁，盯着人头，细细观察起来。赵丽玲也跟了过来，蹲在秋宇身边，一会儿看看人头，一会儿又看看秋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不过，距离人头的位置，比之前看到那截手臂的时候，要远了很多，她可不想再被深深的恶心一次。 “从牙齿上的磨损来看，尸体的年纪并不大。”老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曹叔，能不能大体推测一下，在多大年纪左右？”秋宇浅笑着说道：“我记得，这个好像是你的强项，以前有几起案子，你可是判断得非常的准。” “你这家伙，想考教我老头子是吧。光凭这些磨损来判断，可是很有些难度的。”老曹叹了口气，又道：“不过，以我的经验来推断，误差一般也倒不会超过两到三岁。”说完，老曹用止血钳指着头颅嘴里牙齿，缓缓说道：“这具尸体，我保守估计，应该在十五、六岁左右，如果再放宽一些范围的话，基本可以确定在十三岁到十七岁之间。” “十五六岁，我操　你　妈的，还是个青少年，中学生。”刘远飞站在一边，嘴里忍不住骂了一句。 “嗯，没错，如果按照这个年龄来判断的话，应该还是个中学生。”秋宇听到是这种青少年被害，紧锁着眉头，渐渐有些恼怒起来，“妈的，什么杂种会干出这种事？”说完，低着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一会儿，秋宇又问道：“曹叔，性别？” 第一百零七章：无力 老曹听到这话，眼皮翻了翻，缓缓说道：“应该是个女性。”说完，将人头递给了秋宇：“你自己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秋宇点了点头，戴上塑胶手套，将人头接了过来，盯着边看边说道：“嗯，没错，应该是个女孩。” 赵丽玲大惑不解，忍不住问道：“这男女的头骨还有什么区别么？” 秋宇闻言，手指着头骨的眼睛，那两个黑漆漆的孔洞，认真解释道：“男人的眼洞偏方一些，女人的眼洞偏圆一些，你说，这是方还是圆？” 赵丽玲仔细的看了看，一脸迷惑的说道：“我不太确定，感觉并不是你说的那样非常明显，好像又方又圆，又好像要圆一些。” “嗯，本来就不是非常明显，这只是相对来说，你看不出来，也很正常。不过，这个眼洞确实是要圆一些。”秋宇顿了顿，又道：“你再看眼睛上方的眉骨，有什么感觉？” “没感觉啊，滑溜溜的，有什么奇怪的？”赵丽玲一脸的莫名其妙。 “对，你说对了，确实是滑溜溜。”秋宇苦笑了笑，又道：“男性的眉骨，要略粗略鼓一些，给人一种菱角分明的感觉，而女性的眉骨，要平滑一些，并没有男性的那么明显。当然，这也是相对的，必须要仔细的看，才能有那么一点点的细微差别，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分辨。而且，这种分辨的方法，有一定的误差，并不是百分之一百的准确。有些人，男性长得偏女性化，或者女性长得像个男人，就极其容易出现错误。” “那么，误差几率一般会有多大？”赵丽玲茅塞顿开，很是有些好奇，又继续问道。 “误差几率的大小，与人的专业和经验有很大关系，有时候，也跟运气有关，一般来说，准确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七八十以上。”秋宇顿了顿，又道：“这种判断的方法，在以前是非常非常关键的。只不过，在科学技术迅猛发展的今天，dna技术的出现，已经完全弥补了这些不足，渐渐的，这些手段，也被时代所淘汰。不过，并不是说，这种判断方法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在某些时候，还是能够发挥极其重要的作用。”秋宇看了看大家，认真的说道：“今天这个人头的发现，在dna结果还没出来之前，就已经将我们侦查的范围，缩小到了一个很小的范围。” 秋宇仔细观察着手中的人头，过了一会儿，又说道：“我还是很同意曹叔的观点，死者应该年龄偏小，从头颅要略微的小一圈，也可以说明，死者是个未成年人。”顿了顿，又道：“脖子上的断面痕迹，跟之前尸块上留下的痕迹，非常相似。整个头骨，并没有任何创伤，这说明，死者不是由于头部受创而死亡的。看来，我们没有找到的躯干，才是重点。如果找到的话，可能死因就能明确，而且，还可以通过耻骨联合（医学名词），进一步推断死者的年龄。” “得了吧，能找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老曹瞪了秋宇一眼，有些不满的说道。 “我估计，嫌疑人在尸体的时候，应该都是从关节部位进行分解。躯干部位，也许并没有被分开，而是整个的丢弃了，由于躯干的体积和重量都比较大，才没有来到污水处理厂这个位置。”秋宇想了想，有些凄苦的说道：“搞不好，下步咱们得扩大搜索范围……” 第二天上午，也就是案发后第三天，刑侦大队会议室，污水处理厂发现碎尸一案的第一次专案会。 “目前，我们一共找到了八块尸块，分别是：双手大臂、双脚大腿、双手小臂、右脚小腿和头部。从所有的尸块分割情况来看，犯罪嫌疑人在分尸的时候，都是沿着人体的重要关节部位进行切割分离，以此推断，我们还有躯干、左脚小腿两个部位没有找到。”秋宇缓缓说道：“从发现的尸块来看，都没有受到严重的损伤，更没有发现致命伤，因此，寻找躯干部分，是下步的一个重点，只有找到了躯干，才有可能明确死者的死因。” “所有尸块断口的断面上，都遗留有两种工具痕迹，一种，是砍痕，从痕迹口和痕迹面来分析，应该是菜刀，而且，是比较大的那种菜刀。另一种，是锯痕，痕迹面很窄，很细密，我认为，应该是那种小钢锯形成的。需要重点说明的是，这两种工具，从目前来看，仅仅只是用来分尸的工具，并不一定就是作案工具。” “现场所有的尸块，我们都将骨头进行了送检，现在dna检验结果还没出来。我们昨天一天的工作，发现了人头，通过人头的骨骼，我们分析认为，死者应该是一名女性，年龄较小，在十三岁到十七岁之间，如果还在学校就读的话，应该是个中学生。” “这种案件，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查找尸源，是第一要务。目前，我们并没有那么多人手进行大范围的排查。我个人认为，下一步，我们可以先缩小一定的范围，从全区所有失踪一个月以上，两个月以下的失踪人口，特别是中学生来入手。另外，还可以从近期我局接到的110报警失踪人员中进行排查。先将范围缩小到一定的范围，集中排查，如果没有发现，再逐步扩大范围。” “我们技术这边，下一步，也面临着巨大的工作任务。污水处理厂，每隔一到两个月，就会使用履带清理一次管道内体积较大的垃圾，发现尸块之前的那次，刚好是两个月。从污水处理厂提供给我们的情况来看，全区所有的污水排放口，包括阴沟、窨井、下水道等等，这些地方排放的污水，最终，都会汇集到污水处理厂的那六个管道里。我在厂长提供的排放管道图上大致研究了一下，这些排放口，全区范围，保守估计有上万个。尸块从这些地方扔进去的话，最后都有可能汇集到污水处理厂。下一步，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将选择性的对这些地点进行搜索。” 秋宇说完，低下了头，不再说话。钱治国和彭辉听取完汇报以后，又将大量的工作安排了出去。 “小秋，这个案子，你怎么看？”见众人离开了，钱治国眉头紧锁，掏出烟点上，沉重的说道。 “很难，要想破案，希望实在是很渺茫。”秋宇也是眉头紧锁着，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针对这种年轻的女孩，还将其分尸，尸块全部用这种方式来处理。这一切，都足以表明，嫌疑人很残忍，很狡猾，很有反侦查意识。说心里话，我心里真的没底，毕竟，从死者死亡那天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太长的时间，就算能有什么证据，也应该早就被处理干净了。” 秋宇长叹了一口气，又道：“当前最关键的，要先找到尸源。但是，从这个案子的情况来看，就算找到尸源，也很难对破案有帮助。这个小女孩，案发当时应该是毫无征兆的就被害了，作案地点也许会很隐蔽，否则，我们应该早就接到了类似的报案。现在，希望这个死者不在本地，而是在外地，我们这边，仅仅只是一个抛尸地点。也许这样，其他地区的公安机关，还能提供一丝线索。” “说心里话，遇到这种案子，我真是觉得很无力。痕迹物证，实在是起不了什么作用，除非，我们能找到第一现场。”说完，秋宇苦笑了起来。 “第一现场，哪有那么容易。”钱治国也苦笑了起来，“既然这样，咱们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说实话，我也跟你一样，感觉很无力。任何高科技手段，在这起案件上，都使不上力气。管不了那么多了，咱们尽力就行。” 散会后，秋宇带着张大鹏和刘远飞，手中拿着一张污水处理厂提供的地图，开始在城里漫无目的的转悠起来。三人整整转了两天，却是毫无所获。 秋宇自嘲的笑了笑，心道：“想找到剩下的尸块，看来真是难比登天，除非，在鹿城区来上一场大破坏。” 疲倦的回到家，刚打开门，便飘来一阵阵饭菜的清香，秋宇肚子里不受控制的喧闹了起来。 “你回来了。”赵丽玲穿着围裙，右手拿着锅铲，左手居然还拿着一本食谱，正在灶台边忙碌着。看她那样子，既生疏，又滑稽，秋宇不由得笑了笑，心中，却着实有些感动。 快步来到赵丽玲面前，秋宇从身后抱住了她，又在她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别闹，我这正学着做饭呢。”赵丽玲脸上洋溢着幸福，娇羞无限的说道：“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做菜，我不管，就算再难吃，你也得全部吃完，同不同意？” 秋宇眼中满是感动，柔声说道：“就算里面放了毒药，我也全部吃完。”说完，又紧紧的拥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赵丽玲闻言，很是满足，微笑道：“你可真会说话，既然这样，给你个小小的奖励。”说完，转过身，抱着秋宇，吻了上去。两人深情拥吻，过了一会儿，鼻尖突然传来一阵焦糊的味道。 “哎呀，我的青椒炒肉丝。”赵丽玲赶紧放开秋宇，一阵手忙脚乱，有些幽怨道，“都怪你，我的杰作，已经糊了。” “呵呵，糊了我也照样吃。”秋宇毫不在意，笑眯眯的说道。 “哎呀，这没法吃了。”赵丽玲有些惋惜，将锅端了起来，就打算倒掉。 “别，还能吃的，把下面焦的捡掉就可以了。”秋宇握着她的手，将锅端了过来，放在灶台上，开始认真的在里面挑挑捡捡起来，柔声说道：“你第一次做的菜，可不能这么浪费掉。” 赵丽玲见秋宇如此认真，心中感激，拿了双筷子，也认真帮起了忙…… “叮铃铃……”秋宇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起哥，什么情况？”秋宇接起了电话。 “dna结果出来了，死者已经找到。”电话那边，传来起俊伟兴奋的声音。 第一百零八章：确认尸源 秋宇一听这话，差点没激动得跳起来。案发到现在，所有人员一直在查找死者身份的线索，经过了大量的排查，却一直毫无所获。没想到，还是通过dna才有了重大突破。 “死者是谁？”秋宇兴奋的问道。 “系统里显示，死者叫做卢慧敏，十六岁，鹿鸣中学初三的学生，祖籍是四川人。”起俊伟缓缓说道。 “十六岁？初三学生？四川人？”秋宇眉头紧锁，自言自语起来。 “数据登记的时间，是五月二十二号，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起俊伟缓缓说道：“dna采集的人员应该是她的父母。父亲卢志军，现年四十一岁，母亲盛艳梅，四十岁，他家的详细情况和联系电话，待会我发你手机上。” “采集dna的理由是什么？”秋宇又问道。 “女儿卢惠敏失踪。” “好的，联系电话和住址尽快发给我，谢谢啊，起哥。”说完，挂了电话。 查找到了尸源，秋宇实在是有些兴奋，破案终于有了一线希望。秋宇又拨通了彭辉的电话，将情况汇报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彭辉就将秋宇叫到了办公室。 “死者家属已经找到了。”一进办公室，彭辉便说道，声音里隐隐透出一丝兴奋。 “现在什么情况？”秋宇话里满是期待。 “昨晚接到你的电话，我就立即把人安排了出去。现在已经核实清楚，死者卢惠敏，十六岁，鹿鸣中学初三的学生，失踪的时候，是五月二十号。那天晚上，最后见到她的，是她一个很要好的女同学。”彭辉顿了顿，继续说道：“根据死者那个同学的反映，当天晚上，下晚自习之后，卢惠敏心情很不好，那个同学便陪着她，两人还买了一瓶啤酒，一人喝了一半。之后，两人分手各自回家，而从那天晚上起，就再也没人见过她。” “心情不好？”秋宇皱着眉头，想了想，“五月二十号，对于年轻人来说，是个很特殊的日子。而一个十六岁的女孩，正是青春期的懵懂时候，会不会是跟所谓的男朋友分了手？或者，是向谁表达爱慕之意，遭到了拒绝？” 彭辉古怪的看了看秋宇，不禁有些佩服，竖起大拇指说道：“你猜测的没错，那天，正好是年轻人嘴里的520日子，而这个520，也是她们初中三年，最后的一个520。当天晚上晚自习的时候，她用手机向同级的一个男生表白心意，遭到了拒绝。” “这个男生是谁？找到没有？”秋宇兴奋的问道。 “找到了，是他们班上的一个帅哥，家住文明街13号。那个地方，是一幢三层楼的城中村自建房，帅哥家住在三楼，一楼和二楼，是他家经营的饭店。”彭辉喝了口茶，又道：“根据这个帅哥的反映，五月二十号那天晚上上自习的时候，他收到了卢惠敏的短信，短信的内容，是向他表达爱意，想跟他在一起，做他的女朋友。而这个帅哥，并不喜欢她，而且，他有自己喜欢的同学，因此，便婉言拒绝了。谁知道，卢慧敏并未放弃，一直给他发短信，他被搞得很恼火，便用短信回复了些很难听的话，然后，直接把卢惠敏的电话拉进了黑名单。下晚自习后，他便独自骑着自行车回家了。由于第二天要上学，他回到家就睡下了，从此之后，再也没有见到卢慧敏。” “有没有查到这个女孩的照片？”秋宇想了想，又问道。 “她父亲已经用手机给我发了一张，”彭辉说着，打开手机，将照片调出来，递给了秋宇，又道：“跟人口信息系统上的照片，就是一个人。” 秋宇拿着手机看了看，照片上面，是一个长得很清纯的女孩，青涩而又文静。 “长得挺不错的。”秋宇紧皱着眉头，长叹了口气，脸色有些不善，“可惜，一朵鲜花，变成了碎尸。”说着，将手机递给了彭辉。 彭辉也是黑着脸，听到秋宇这话，点了点头，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说道：“目前，死者失踪当晚的情况，就查到了这么多。” “死者的父母目前什么反应？” “两口子在鹿城做点小生意，女儿失踪以后，找了一天找不到，才到局里报案，公安局和各个派出所都去过。这种事情，特别是这种青春期的少女，每年离家出走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根本不可能每个都去帮着找。当时，采集了他父母的血样之后，便让他们自己去寻找，他们家属也以为是跟着谁离家出走了，一直在到处寻找。前几天，又回老家找去了，现在应该是正在从老家赶回来的路上。”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走？我这边，需要做什么？”秋宇也有些束手无策。 “她失踪那晚，应该就是真正的案发时间，距离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任何高科技手段，用在这件案子上，真的是很苍白无力。我思来想去，就目前而言，只能用最常规的老办法了：人海战术，大规模走访。” 秋宇闻言，低头考虑了一会儿，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待会儿，我想去那个帅哥家附近看看。” “嗯，你去吧，我已经安排了人过去，”彭辉顿了顿，又道：“你去看看也好，没准，能有什么发现？” 二十分钟后，秋宇和刘远飞，站在文明街13号对面的大街上。对面是一个饭店，已经打开了店门，门头上，写着“王家小吃”四个陈旧的大字。这个饭店，之前秋宇也来吃过饭，味道很不错，只不过，房子有点老旧，环境不算太好。虽然如此，但却根本没有对生意造成任何影响，每到吃饭的点，几乎都是座无虚席。 见到那个帅哥家居然在这，秋宇不禁苦笑了笑，对身旁的刘远飞说道：“小刘，这个地方，有没有印象？” “呵呵，有时候加班，偶尔也来这里吃饭，还算挺熟的。”刘远飞笑道。 “他家有没有个帅儿子？我怎么好想没什么印象。”秋宇淡淡说道。 刘远飞想了想，说道：“好像是有个儿子，长得还算不错，但也没多帅，中上而已。”他撇了撇嘴，又笑道：“我感觉还没你帅。” “噗……”秋宇差点喷了出来，笑骂道：“你说你恶不恶心，拍马屁都拍得让人难受。” 刘远飞涨红了脸，有些无辜的说道：”我实话实说而已。” 秋宇笑着摇了摇头，便朝饭店内走去。 饭店内，杞兴宏和几名组员已经坐在了里面，老板家两口子，离得老远，正被分别谈话。秋宇站在房内，与杞兴宏聊了一会儿，还盯着这两口子看了半天，又四处转了转，发现没什么异常，便带着刘远飞离开了。 从饭店离开之后，两人便在四周瞎转悠起来。 “秋队，你说，会不会死者当天晚上表白被拒绝以后，跑到了他家里。后来，也许是发生了争吵，他家人失手将卢慧敏杀了，又或者，死者在他家自杀了，也有可能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总之，她死了。他家人出于害怕，就将尸体分解之后，丢进了下水道。” “这些可能性，不能说没有，但给我的感觉，不太可能。如果一个平常的人家，在做出了这种事之后，一旦警察找上门来，绝对不可能还如此的镇定。刚才，我见他们两口子的表情都极其自然，没有什么疑点。”秋宇想了想，又淡淡说道：“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死者之所以会将尸体，再用这种方式来抛尸，确实是因为害怕。” 说完，率先朝前走去。刘远飞想了想，若有所悟，快步追上了秋宇。两人四处转了半天，并没有什么发现。 秋宇想了想，对刘远飞说道：“咱们回去吧，今晚十一点，在这里碰头，叫上大鹏，一起过来。”见刘远飞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他又解释道：“我突然在想，案发当晚，死者会不会真的来到了这里。如果来到了这里，她又做了什么？有什么可做的？我们晚上过来，就是要感受一下这里夜晚的情况，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顺便，找找灵感。” 刘炬宏一听，恍然大悟，用力的点了点头。 另一边，彭辉已经调集了大量的刑警和片警，开始在全区范围内大规模的走访，希望能有所获。这种工作方法，无异于大海捞针，实在是逼不得已。 晚上十一点，秋宇、张大鹏和刘远飞，如约来到了王家小吃店所在的文明街和义新街岔路口，一同前来的，还有赵丽玲。赵丽玲不想一个人在家，而今晚的行动，也就是秋宇的一个突发奇想而已，其实，极有可能，就是做了些无用功而已。因此，便答应了带她出来，权当散步。 自从那天两人发生了亲密关系之后，过了几天，赵丽玲便收拾了一些行李，直接住到了秋宇那里。秋宇并不是思想陈旧之人，在他心里，也已经将她当做了自己的亲密爱人和生活伴侣，只等时机成熟，就要将她迎娶过门。他内心深处，也早已下定决心，将来无论遇到多大的障碍，自己的下半辈子，都要与她共同度过，因此，也并没有反对她搬过来与自己同居的做法。两人恩恩爱爱，虽然还没有那一纸婚约，却是如同新婚燕尔。 “小宇，我们这么晚出来，你说，会不会有什么发现？”赵丽玲第一次参与这种事，有些兴奋。 秋宇苦笑了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就要看运气了。不过，我一直深信一句话。” “又是什么至理名言？”赵丽玲微笑道。 秋宇笑了笑，缓缓说道：“越努力，越幸运。” 第一百零九章：烧烤的惊喜 夜晚的街道，比白天还略显热闹。街道两旁的路灯，散发着不明不暗的灯光，一些小商店，也还亮着灯，人行道上，每隔十来米远，就会出现一个小小的流动烧烤摊，摊边坐着一些年轻男女，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警官证带了没有？”秋宇对刘远飞和张大鹏两人问道。 “都带了。”两人摸了摸口袋，淡淡说道。 “这里一共有两条街道，咱们分下工，我和小玲走文明路，你们两个走义新街。街道两边还开着的商店不用管，侦查的应该都已经走访过，咱们就问问这些晚上才来摆摊的摊主，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收获。”秋宇顿了顿，又道：“问的时候，讲究点方式方法，不用很正式，当做闲聊就可以。” 两人听后，点了点头。四个人，分成两组，各自走去。 赵丽玲手腕着秋宇，如同散步一般，沿着街边慢慢走去。两人有说有笑，遇到路边摆放有摊点，便停下来闲聊几句。秋宇绕着弯子，问了一些情况，可惜，毫无所获。秋宇失望之余，也并没觉得有什么意外，毕竟，问到情况的几率，跟彩票中奖也差不多。 “老板，生意不错嘛！”赵丽玲手挽着秋宇，来到最后的一个小摊前。整条街走完，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两人来到了刚开始出发这个位置的街对面。 一个中年男子正一手拿着肉串，一手拿着刷子，在烤架前忙碌着，闻言，抬起头看了看两人，见是一对年轻男女，大嘴一咧，笑道：“还马马虎虎，两位老板，想吃点什么？” 两人一路闻着烧烤的香味，走了一个多小时，虽然甜蜜，却也真是有些饿了。秋宇笑了笑，看着身边如玉人般的赵丽玲，柔声道：“闻着很香，咱们吃点吧？” “我要吃肉串，嘻嘻……”赵丽玲高兴的说道。 “老板，拿手的东西，给我每样来上一些，我们有四个人。”秋宇冲中年男子说道。 “好咧，稍等一下，马上就好。”中年男子冲前面摆着的小桌子一指，又道：“帅哥美女，请坐。” 秋宇又给刘远飞打了个电话，通知两人过来，便牵着赵丽玲，在一张空着的桌边坐了下来。 “老板，你们晚上卖到几点？”秋宇又搭起了讪。 “看情况，人多的时候，能卖到四五点左右，人少的话，也要到三点。”中年男子抬头笑了笑，随意说道。 “哦，挺辛苦啊。” “呵呵，卖了好几年，早就习惯了。” “这附近，我看好像你家生意要好一些，看来你这味道，应该不错。” “呵呵，两位应该是第一次来吧！” “嗯，我们家离得远，很少到这边。” “我这里不敢说味道一流，但用的食材绝对新鲜，回头客很多。而且，位置也不错，”中年男子朝身后一指，又道：“你们看到没有，我这里，旁边有个银行的自动取款点，这里灯光很亮，而且，是彻夜到亮。” 秋宇四周看了看，这个摊位后面的两间商铺，就是一处农业银行的二十四小时自助取款点，门口安装着感应玻璃门，里面安装着三四台取款机，灯光明亮，将门前的道路都照得亮晃晃的。而其他地方，刚来的时候还开着的一些小商店，也陆续关了门。就算还开着的，也是灯光昏暗。乍一看，这里确实是光照条件最好的一个摊位。 秋宇笑道：“确实是最好的一个摊位。”顿了顿，又道：“这种摊位，可是很抢手啊，有没有人来跟你抢？” 中年汉子闻言，脸色一沉，略显愤怒的说道：“怎么没有，为了这事，已经打过好几次了。能摆在这里，也算是拿命拼来的。” “哦，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秋宇并不在意，微笑了笑，又说道：“这种地方，确实比较混乱，晚上打架闹事的多不多？”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偶尔也会有。” “那些学生下晚自习以后，应该也经常来吃吧。” “学生来吃的很少，他们下自习的时候，我们连摊都还没摆好。”中年男子手里飞快的忙碌着，过了一会儿，好像想起了什么，又随口说道：“上个月，有个鹿鸣中学的小姑娘，跑来我这里坐了一个晚上，最后被她爹给硬拖了回去。现在这些小娃娃，也确实要不得，一个小姑娘，半夜三更不好好在家，一个人跑这里来，东西也不吃，坐到两三点还不回家，确实不像话。我要是她爹，得拖回去好好教训一顿才行。” 秋宇一听这话，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在没有进一步确认之前，却只能不动声色，又缓缓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小姑娘是鹿鸣中学的学生？” “她穿着校服，很容易分辨嘛。说起来啊，还长得清清秀秀的一个，要是她爹没来找，她半夜三更一个人，万一遇到什么坏人，才真是后悔都来不及。”中年男子并没起什么疑心，一边烤着肉串，一边随意的说道。 “是啊，现在这些小姑娘，确实是不听话。”秋宇打了个哈哈，又随意的问道：“你见到那个小姑娘长什么样了？” “在我这坐了两三个小时，你说我看没看见？看上去才十五六岁，不过，小姑娘发育得早，长得还很漂亮。”中年男子说到这，抬起头看了看赵丽玲，又笑道：“当然，也就是我们觉得漂亮而已，跟这位美女比起来，就差了好大一截了。” 秋宇想了想，打开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递了到他面前，问道：“是不是这个？” 中年男子盯着看了一会儿，便随口答道：“是啊，就是这个小姑娘，你怎么会有照片？”说完，马上反应了过来，惊诧道：“你是警察？” 秋宇得到了他的确认，强忍着心中的激动，点了点头，又从兜里掏出警官证，在他眼前晃了晃，“我是鹿城区公安局刑侦大队的，今晚你说的这些，非常重要，我们需要你的协助。” 中年男子一听，脸上满是苦瓜样，“警官，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能不能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就别进局子了。” 秋宇想了想，认真说道：“我实话告诉你，那天晚上你看到的那个女中学生，已经遇害了，而且，死得很惨。那天晚上你看到的东西，是破案的关键。如果你还算有点良知的话，就协助我们，就当做是为民除害也好，为那个小姑娘洗清冤屈也好。我们会做好充分的保密，总之，对你不会有任何影响。”他顿了顿，又道：“大道理我也不想讲，你可以就当做是帮了人家一次，小姑娘泉下有知，也会感激你的。” 秋宇说完，看着中年男子，眼神中，充满了鼓励和期盼。中年男子低着头，一直不停的翻动着烤架上的食物，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问道：“我什么时候去……” 第二天，上午九点，大批便衣刑警分成若干小组，来到了文明街和义兴街，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通过大量的走访，最大限度寻访知情人，获取死者卢慧敏失踪当晚的情况。 根据那个烧烤摊老板的讲述，五月二十号晚上十一点左右，死者来到了他的摊位，点了两个肉串，便拿了一个凳子，坐在了银行取款点的门口，看着街道斜对面发呆。当时，引起了这个老板的注意，跟她还搭了几句话，可她爱理不理的，看得出来，情绪很是不好。到了凌晨两点半左右，才被一个中年男人拉着走了。这个人，烧烤老板经常见到晚上从自己摊边经过，但却不认识。那天晚上，女中学生跟那个男人聊了一会儿，便半推半就的跟着走了，他一直以为，是那个女学生的父亲。 秋宇实在没想到，自己的突发奇想，居然运气真的这么好，找到了这么一条重要的线索。那个烧烤摊老板，很不喜欢跟警察打交道，就像他自己说的，为了争夺摆摊的位置，闹过很多次，派出所也进出了很多次，对警察极其的不感冒。如果走访调查的民警按照正常程序来询问的话，他根本不可能讲这么多，更不会提起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如此一来的话，这条唯一的线索，有可能就会永远的石沉大海。 根据此人的这些描述，秋宇来到现场一看，死者卢惠敏当晚发呆的方向，正是她表白的那个帅哥家：王家小吃店。 站在原地，秋宇眼皮挑了挑，有些难以言喻的心酸。 经过大量便衣刑警整整三天的寻访和调查，一条条线索，逐一反馈出来，最终，一名叫做张永全的中年男子，被纳入了刑警们的视线。 张永全，现年三十七岁，家中四个兄弟姐妹，排行最小的一个，家住义新街22号。此人，曾经是鹿城区富进镇中学的体育老师，九年前，因涉嫌强奸自己班上的女学生，被开除了。当时，他班上的一个女学生到公安机关报案，说自己被体育老师强奸。公安机关经过调查，并对这个女学生进行了妇检，在她的体内，发现了张永全的精　液。证据齐全之后，张永全被依法刑事拘留。可从那天之后，这个女学生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在家人的带领下到公安机关撤案，称自己与张永全是恋爱关系，发生性　行为纯属自愿，是事后被家人逼迫来报的案。 当时办案的民警虽然不相信这个借口，但却没有办法，只能将张永全释放了。 第一百一十章：难有发现 张永全曾经有一个妻子，还和他生了一个女儿，但在七八年前，也就是他被开除之后没多久，妻子便带着女儿，悄悄离开了，至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而离开的原因，除了张永全，没人知道。 经过大量的走访，又经过辨认，除了烧烤摊老板见到死者最后是被他带走的以外，还有其他目击者也见到，在案发的那几天，张永全买了些麻袋和塑料布回去，还有人见到，他半夜还用麻袋装着很多垃圾出来倒。 张永全的个人信息，经过公安机关的进一步的梳理，还有一个新的发现：两年前，他还受到了一次举报，对方也称自己被他强奸。 此案当时经过调查核实之后确认，报案人，其实就是一名站街的卖　淫　女。当时，此女被张永全从街边招嫖至酒店后，一个晚上，两人便发生了多次性关系，事后，张永全支付了全部的嫖资。 这次易，张永全虽然没有拖欠对方一分钱，但却导致这名小姐在医院输液治疗了近一个星期。原因很简单，两人在发生关系的时候，张永全喜欢采用一些变态的手段。据那名小姐后来交待，此人在与她发生关系的时候，很喜欢掐着脖子来做，偶尔还会啃咬她，这些方式，导致她当时差点窒息死亡。 事后有一天，这名卖正在医院输液的时候，居然看到张永全也在同一间病房里输液，并且一眼就认出了他，但张永全却根本没有认出旁边这位曾经的露水夫妻。这倒不奇怪，这类女人，为了做皮肉生意，化了浓妆和不化妆，看上去完全就是不同的两个人。 这名卖见到张永全之后，想起了那天与他的皮肉生意，钱没赚到多少，反倒来医院躺了几天，不但自己难受，钱还多花出去了好几倍。越想越气愤之下，便打电话报了警，称自己被人强奸，还见到了强奸自己的人。 警察出警经过一番调查之后，才查清楚了事实真相。最后，只能将两人以卖　淫　嫖　娼来进行了治安处理。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名叫张永全的男子，极有可能是这起碎尸案的重大犯罪嫌疑人。 张永全被带到刑侦大队的时候，已经是发现尸块的第八天。八天时间，这种艰难得几乎没有丝毫线索的案件，能锁定犯罪嫌疑人，速度已经算得上是非常之快，而运气，在这其中站了极其重要的成分。 他被直接带到了审讯室，坐上了老虎凳。秋宇和彭辉站在电脑屏幕前，将镜头拉近，仔细的观察着他。 此人接近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中长发，长相极其普通，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略微苍老一些，身上穿着休闲裤和花衬衣。从坐上老虎凳那一刻开始，他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闭着双眼。 “抓他的时候就这样？”秋宇盯着他的脸，眉头紧锁，缓缓问道。 “嗯，从抓他那一刻起，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我们为什么找他？要带他去哪？所有一切，他都没问。我们问他什么，他只回答了一个自己的名字，就再也没有说过话。”彭辉同样紧锁眉头，顿了顿，又说道：“这人的表现，极其的反常，所有这些，足以说明，这件案子，应该就是他干的。从他的表现也可以看出来，就一个意思：有本事，就拿出证据来。” “看来，想要他招供，完全没有任何可能了。”秋宇缓缓说道。 “是啊，很棘手，没有确凿证据的话，他应该不会交待任何事情。”彭辉长叹了一口气。 “人在哪抓的？”秋宇问道。 “他家里。” “他家在哪？还有什么人？” “义新街22号，离那个烧烤摊很近，走路两分钟就可以到。家里就他一个人住，没有其他人了。”顿了顿，彭辉又说道：“他家的房子，在街道后面，单独的一幢三层楼，整幢楼，就他一个人居住。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他当年被开除以后，一直没有找工作。” “那他生活来源靠什么？”秋宇有些疑惑。 “靠房租。”彭辉撇了撇嘴，继续说道：“他住的那幢楼旁边，就在义新街街边，还有两幢楼，每幢都有六层，一楼全是商铺，也是他们一家人的。被开除以后，其他的兄弟姐妹，把其中一幢楼的房租给他做为生活费用，另外一幢的房租，用来赡养老人。” 秋宇冷笑了笑，“妈的，这种垃圾，真是好日子过惯了，非要做些牛马不如的事才觉得舒服。”顿了顿，又道：“他家搜查过没有？” “抓他的时候就搜查过了，除了在二楼卧室里找到一些很变态的光碟以外，毫无收获。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就算有什么蛛丝马迹，也早被清理干净了。没有发现，也很正常。” 秋宇低垂着脑袋，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抬起头来，认真说道：“他家那里，我要带人再去勘查一次，无论如何，这是最后的一线希望。”说完，坚定的看着彭辉。 彭辉看着秋宇，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这个案子很不一般。你知道吗，现在整个鹿城区，已经把这起案子传得沸沸扬扬，光是我听到的，就不下七八个版本。局里压力很大，刚才我和老钱还被局长叫了过去，要求我们必须尽快破案，消除这些不良影响。” “那些谣传，理他干什么，案子一破，不就真想大白了。”秋宇不禁冷笑了起来。 “我能不理吗我？都已经传出鹿城区发现了十多个人的尸块，我还能不理？”彭辉瞪了瞪眼睛，过了一会儿，深深的叹了口气，才又拍着秋宇的肩膀，慎重的说道：“小秋，张永全家，极有可能就是案发的第一现场，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要想再发现什么，确实困难。不过，死马当做活马医，那是最后一线希望了。” 秋宇知道这事的重要性，认真的点了点头，问道：“除了我这边，你还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把近十年来，全局审讯方面最有特长的人，不管现在任什么职务，也不管他在哪个部门，全部请来，专门成立一个审讯组，研究制定审讯方案，分组对张永全进行审讯。”彭辉有些垂头丧气，“如果连这样都审不出来，那我实在是没有了什么办法。” 秋宇听到这话，想到死者卢惠敏那恬静的模样，心里像压了块巨石。 中午一点，秋宇带着七八名技术民警，来到了现场：义新街22号。 秋宇站在房外，四处打量着。这里，正如彭辉所说，是一幢三层楼的住宅，四四方方的建在一个空地上。空地南侧有一条弯弯扭扭的小巷道，连接到义新街，而空地的周围，全是比它高出很多的建筑，从街道外面，根本看不到这里还有一幢这种建筑。 一楼的北墙正中，有一道棕色的双开防盗门，这道门，就是整幢楼唯一的出入口。秋宇等人带着大包小包的勘查设备，鱼贯而入。 室内很宽敞，每一层的面积，都有近两百平方米。一进入这里，众人就根据之前的分工，四散忙碌了起来。秋宇站在一楼的客厅里，眼睛如同探照灯一般，在房内四处扫视着。过了一会儿，他又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走了进去。客厅、餐厅、厨房、杂物间、卫生间，　一楼的所有房间，都仔细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众人顺着一楼正中的木楼梯，来到了二楼。根据之前的推测，这里，就是勘查的重点。 “秋队，要不要戴脚套？”一上到楼梯，刘远飞便开口问道。 “不用了，戴手套和口罩就可以了，案发时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就算有什么，也早被打扫干净了。”秋宇顿了顿，又说道：“马兰，你还是把头罩带上，别把你的长头发留在了这里，到时候又被送去检验。” 众人一听，笑了起来，紧张的气氛，得到了些许的放松。 秋宇眼睛四下一扫，发现整个二楼，居然有五六间卧室和一个卫生间。 “妈的，真是豪宅。”张大鹏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 “是啊，虽然有点古老，但真他妈的有钱，有钱人就喜欢干这些无聊事。”刘元飞也忍不住骂了起来。 “你也不看看，这些装修和家具，最少已经有十五年以上。十五年前就能盖得起这种房子，就能这么装修，确实是有钱。”老曹四下打量了一圈，也不禁有些咋舌。 “曹叔，我带人先去三楼看看，二楼你先带几个人看一下。”秋宇说完，叫上刘远飞和张大鹏，上了三楼。 老曹点了点头，带着众人，开始忙碌起来。过了快一个小时，秋宇等人才从楼上灰头土脸的走了下来。 “是不是没有什么发现？”老曹见秋宇紧皱着眉头，脸色铁青，开口问道。 秋宇微微点了点头，刘远飞却有些郁闷的说道：“上面也有好多房间，全是拿来堆杂物的。秋队我们全部翻了个遍，什么也没发现。” “秋队，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发现。”马兰走到秋宇面前，苦着个脸说道，“所有房间找了一遍，除了在书房里找到一些变态影碟以外，什么也没有。” “影碟在哪？”秋宇问道。 “已经全部提取了，放在物证袋里。”马兰说着，将旁边地面上放着的一个大物证袋递给了秋宇。 第一百一十一章：艰难的勘查 秋宇、刘远飞和张大鹏蹲在地上，将物证袋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二十多盘影碟。一半左右的封面上，全是一丝不挂的裸女和裸男，有的甚至还在交媾，所有器官暴露无余，不堪入目。剩下的那些，就比较暴力和血腥一些。 “剥皮人魔，电锯杀人狂，嗜血狂魔……我操，怎么这么变态？”张大鹏一边翻看着，一边骂道。 “黄色碟片不用管，其他这些全部带回去，如果有时间的话，咱们也看一下，也许，对破案能有什么发现。”秋宇依然紧皱着眉头，“这些东西，虽然不是破案的证据，却可以为我们分析张永全的心理，提供一些参考。”说完，又问道：“二楼应该就是重点，你们看了以后，是不是确实没有发现？” “没有发现。”刚才留在二楼的众人，互相看了看，都无奈的摇了摇头。 秋宇闻言，又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走了进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苦着脸，对众人说道：“从当前对张永全的外围调查来看，这杂毛对性这一方面，有着强烈的喜好心理。发现的这些影碟，从名字上来看，基本上都是涉及变态杀人的这一类。影碟这种东西，以前确实很流行，但到了现在，就是一些被时代淘汰的东西。他家里找到的这些，应该是他比较喜欢，一直留着珍藏的。由此，我们也不难推测，此人的心理，会有多扭曲。” 秋宇说完，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又道：“这起碎尸案，死者最后被人发现的位置，就在离这里不足两百米的位置。我们分析，这幢楼，极有可能就是死者卢惠敏真正遇害的地方。被分尸的地方，最有可能，也在这里。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太长时间，嫌疑人有很长时间来清理打扫。虽然经过了清扫，但我相信，只要这里真的是案发现场，就一定会留下抹不去的痕迹。或许，这里能留给我们的东西，非常有限，但仅仅只是有限而已，并不是没有。我们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只不过是因为才刚刚开始勘查而已。”顿了顿，秋宇看着大家，眼中满是坚定，又道：“大家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再耐心一些、再细致一些，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对得起死者，对得起那个花季少女。也只有在这里找到了证据，才能让这个人渣，得到应有的惩罚。” 秋宇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认真的说道：“这里房间很多，接下来，我分一下工，每两人为一组，分别负责一个房间。你们需要做的，跟以往的现场都不一样，我们来这里，不是要找新鲜的痕迹，而是要去发现一些相对陈旧的痕迹。还有，我们的重点，是要去发现那些不合理的存在，这里一切反常的东西，都必须作为重中之重来研究。” 说完，秋宇给了众人一些思考的时间，便开始分配人手。众人领到任务之后，各自忙碌了起来，秋宇掏出光源，逐一在各个房间打量起来。每到一个房间，仔细观察一段时间之后，他的脸色便会更加难看一分。 五六间卧室都看了一遍，秋宇也实在是没有过多的发现，见卫生间门开着，秋宇便走了进去。 卫生间挺大，放着全自动洗衣机、洗澡房、马桶、洗漱池等东西，正中还空着好大一块地方。秋宇有些尿急，打开马桶盖子，站在面前一边撒尿，一边四处打量着。其中一个角落，用布帘隔了起来，他有些奇怪，尿完之后，提起裤子，便走了过去，拉开了布帘。 布帘内的墙角里，安装着一个崭新的大浴缸。秋宇盯着这东西，就像在看一件工艺品，手里的光源照在上面，眼睛在浴缸内一寸一寸的扫视着。过了一会儿，他干脆整个人趴在了地面上，盯着浴缸的下方，还有那些链接墙壁和地面的位置，渐渐的，他已经快要拧在一起的眉头，有了一丝舒展。 “曹叔、大鹏，还有小刘，你们进来卫生间一下。”秋宇兴奋的大喊道。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人手忙脚乱的跑了进来。 “秋队，有什么发现？”刘远飞不解的问道：“这里之前已经看过了，并没发现什么东西？” “你错了，这个浴缸大有文章，”秋宇微笑道：“去把撬棍拿进来，再找点顺手的工具，我要把这个浴缸撬起来。” “啊……”几人实在是有些不解。 “小宇，这里到底是不是犯罪现场，还很难说，你这样搞破坏，万一要是弄错了，将来可是很麻烦的，搞不好，督察队和纪委会找你谈话。”老曹劝道。 “没关系，如果出了事情，我一人承担，大不了，不当这个劳什子中队长也罢。”秋宇信心满满的说道。 “难道你认为这个浴缸里，有什么值得如此大动干戈的东西？”老曹将信将疑的问道。 “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浴缸，就是尸体的地方。”秋宇认真说道。 几人闻言，一脸的不可置信。刘远飞和张大鹏相互望了望彼此，又看了看秋宇，便转身跑出去拿工具去了。两人对于秋宇的工作能力，有种盲目的崇拜，虽然心里很是有些迷惑，但却深信他绝不会错。 只一会儿，两人便抬着两个大箱子走了进来，箱子里面，全是撬棍、扳手、钳子、螺丝刀等工具。 张大鹏体型比较高壮，拿起一根撬棍，按照秋宇的指示，开始干起了体力活，其他几人也没闲着，各自拿着工具，忙碌起来。 半小时后，浴缸终于脱离了周围固定住它的钢筋混凝土。 “将浴缸放好，待会找辆大车来，我要整个的抬回去。”秋宇气喘吁吁的说道。说完，又对张大鹏说道：“拿撬棍过来，把下水管道给我砸开。” “啊…”张大鹏一听，有些咂舌，这个难度也太大了，搞不好，地板就开花了，支支吾吾说道：“秋队，这……不太好吧，万一地板塌了怎么办？” 秋宇一听，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刚才一高兴，有些忘乎所以，你不说，我都忘记这是二楼了。”看着高高伸出地面的一节有小腿粗的下水管子，秋宇皱了皱眉头，说道：“小刘，你下去一楼看看这个位置的水管，拐弯的地方有没有漏在墙外？” 刘远飞答应了一声，飞快的跑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他又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没有漏出来，应该是装修的时候被木板包了进去。” “既然这样，咱们只能用最麻烦的办法了。”说完，秋宇又让刘远飞跑到街上，买了一根掏下水道的钢条和大量的棉花。 秋宇将棉花厚厚的缠绕在钢条上，伸进了落水管口，便开始缓慢的搅动起来。过了一会儿，便将钢条抽了起来，将上面已经变得漆黑的棉花，拆下来塞进了物证袋。如此反复多次以后，拉上来的棉花，已经渐渐有些干净，秋宇见此，才停了下来。 这项工作干完，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多，众人忙碌了一下午，都有些饥肠辘辘。秋宇也是累得够呛，招呼众人收拾好东西，便离开了现场。 第二天一早，秋宇叫上老曹、张大鹏和刘远飞，又来到了张永全家。昨天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现场却还没勘查完，今天还得继续。只不过，范围已经缩小了很多，秋宇不再需要如此之多的人手。 来到二楼，秋宇手里拿着强光电筒，又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细细观察起来。 “这狗日的，还真他妈会享受。”时间又过去了近两个小时，还是没有发现，张大鹏累得一屁股坐在床上。 “什么意思？”秋宇皱着眉头问道。 “呵呵，秋队，你来坐坐这床，要多软有多软，坐着都这么舒服，别说睡觉了。”张大鹏苦笑着说道。 “嗯？”秋宇听到这话，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将床上的东西全部拿掉，我看一下。” 张大鹏一听，不敢懈怠，赶紧站了起来，将床上的被子、垫棉、垫单全都扯朝了一边。 “这床怎么这么新？”秋宇看了一会儿，有些不解的问道：“从这个房间的摆设来看，这里应该就是一个客卧，张永全的卧室应该不是这里，怎么会有这么新的床？” 众人一听秋宇这话，都盯着这张床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几人又分头将各个房间的床都看了一遍，这一对比，才发觉，还真是那么回事，这个房间里的床，确实是崭新的一张，而且，款式与其他几张都不一样。 这张床，是一张红木大床，看上去还挺昂贵的样子，摆在卧室的一角。秋宇站在床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又叫上几人，费了极大的力气，将床挪了开来。 秋宇蹲在挪开的地板上，用光源照射着地面，仔细观察起来。 地板是枣红色的木地板，一块一块拼接而成。拼接得极其严密，从外观上看去，简直就像没有一丝缝隙。 “拿螺丝刀来，把地板拆开。”秋宇盯着地面，缓缓说道。 张大鹏和刘远飞闻言，一人拿了一把平口螺丝刀，蹲在秋宇旁边，开始一块一块的撬地板。每撬起一块，两人便递到秋宇的手里，秋宇拿在手里，仔细的翻看着…… 第一百一十二章：证据 两天后，下午五点，审讯室。 张永全坐在老虎凳上，眼睛微闭，呆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与几天前相比，唯一的变化，就是脸上冒出了一层胡须，让本就有些疲惫的脸，显得更加的憔悴。 彭辉坐在他面前，嘴上吊着烟，紧皱着眉头，一脸的不爽。 “张永全，别以为这种事情可以做得天衣无缝。我们经过了这么多天，调集了多少人来查这件案子，你知不知道？”彭辉虎着个脸，大声说道：“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你作案的足够证据，你说不说，其实已经无关紧要，只不过，我对你为什么要干这件案子，比较好奇而已。再说，你要认罪态度好一些的话，去到法庭上，也能有一些从轻处理的依据。”顿了顿，又道：“怎么样？跟你说了这么多天，好话歹话你也听了不少，想清楚没有，愿不愿意交待。” 彭辉说完，眼睛盯着张永全，不再说话。已经超过了传唤的期限，他却一直还在这里，区公安局也算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大帮子人研究了之后，将以前的陈年旧事翻了出来，找了各种理由，将其留了下来，继续调查。彭辉为此，背了很大的压力，毕竟，如果严格追究下来的话，已经是在超期拘押，算是属于违法了。但实在是没有办法，此案从种种情况来看，张永全就是犯罪嫌疑人，只不过，暂时没有证据而已。如果就这样将他放走，局领导不甘心，彭辉不甘心，所有参与专案的人也不甘心。这种人，如果不能将其绳之以法，将来，绝对还会做出更多伤天害理的事。而一旦放出去之后，再想将他抓回来，恐怕不会再这么简单。 三天来，区公安局召集了大量的审讯能手，除了刑讯逼供，其他各种审讯手段都用了，却依然敲不开张永全的嘴。彭辉作为刑侦大队长，已经有些心力交瘁、心灰意冷。 今天，他不得不亲自出马，坐在张永全面前，谈了一个下午，却依然毫无效果。 “你是鹿城区的刑侦大队长？”张永全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这是他从带进公安局之后，说的第二句话。 “嗯，怎么，想通了？”彭辉深感以外。 “哼哼……”张永全冷笑了两声，缓缓说道：“想通？什么想通？我不过是有些奇怪，你们将我带进来，一直换着人的找我谈话，让我认罪。我完全搞不明白，要认什么罪？”他顿了顿，又道：“之前那些人，我懒得搭理他们，没官没品的，跟他们说了有个屁用。见你还算是个领导，就跟你解释一下而已。” “哦，呵呵……”彭辉听他说完，也不以为意，淡淡说道：“原来如此，那你的意思，是我们搞错了？” 张永全冷冷的看了彭辉一眼，便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别浪费时间了，你们要真有证据，还会在这里跟我说这么多？我倒要看看，你们要非法拘押我多长时间，才放我离开？”说完，又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彭辉一听，暂时也没了办法，黑着脸，起身离开了审讯室。刚到门外，电话响了起来，他掏出一看，正是秋宇打过来的。 接起电话，两人说了几句，彭辉紧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挂断电话，彭辉冲身边的民警说道：“通知卢惠敏碎尸案所有专案人员，晚上八点，四楼大会议室开会。”说完，大步朝秋宇的办公室走去。 晚上八点，鹿城区公安局四楼会议室。专案组近六十名民警坐在了这里，钱治国、彭辉和秋宇自然不用说，连局长张爱军都坐在了首位。 “人到齐了没有，到齐就开始开会。”钱治国大声问道，见没人说话，便又说道：“卢惠敏一案，从发现尸块到今天，已经过去了十多天，案件的侦破工作，也有了突破性的进展。目前，嫌疑人张永全已经锁定，但最棘手的问题，却是我们手里没有任何能够证明他作案的证据。此人经过抽调来的审讯能手，连续三天的审讯，不但不交待任何犯罪事实，甚至连话都不说一句。工作进展到现在，有些被动，不过，技术这边通过对张永全家的勘查，有了重大的发现。今晚的会议，局长听说以后，非常重视。接下来，请张局长给我们做指示。” 张爱军微微点了点头，锐利的眼神在众人身上一扫，大声说道：“各位兄弟，卢惠敏这起碎尸案，经过大家近段时间的艰苦努力，已经取得了非凡的成绩。如此艰难的一起案件，能够用短短八天的时间，就查明尸源，抓获犯罪嫌疑人，你们的努力和付出，大家都有目共睹。在这里，我代表全局，谢谢大家。”张爱军说到这里，站了起来，向大家行了一个的军礼。 众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张爱军行完礼，冲大家点了点头，又道：“嫌疑人虽然已经到案，但此案却还没破。目前，我们手上，还没有任何证据，而嫌疑人又拒不交代犯罪事实，如果再这样拖延下去，我们将不得不将这种人渣释放。而一旦将其释放的话，暂且不说此人对社会还会造成多大的危害，仅凭这个案件，我们对得起死去的那个小女孩吗？对得起她的家属吗？对得起我们自己的良心吗？”张爱军严厉的眼神在众人脸上逐一扫过，又严肃的说道：“我并不是责怪大家，只是想告诉你们，在案件没有彻底告破之前，我们不能有任何的畏难情绪，不能有任何的气馁，虽然困难，但绝不能放弃。因为，我们的使命，不容许我们放弃。”他顿了顿，又道：“今天，就在刚才，我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技术中队在对嫌疑人家进行勘查的时候，有了至关重大的发现。今天我来参会，主要的目的，一是给大家打打气，鼓鼓劲，另一个原因，就是想来听一听，这个发现，到底是如何的让人振奋。” 张爱军说完，看着秋宇，脸上满是鼓励和赞许，眼神深处，还有一些欣赏和兴奋。众人闻言，都转头看向了秋宇，人人脸上，满是期待。 感受到众人火热的目光，秋宇定了定神，翻开笔记本，大声说道：“各位领导，各位弟兄，卢惠敏一案，经过这么多天没日没夜的辛苦努力，终于有了极大的突破。接下来，我就将我们通过现场勘查，发现的痕迹和物证，相关的检验鉴定，以及作案过程的推理和分析，向大家做一个详细的汇报。” “三天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找到了死者卢惠敏被害时，最后见到她的证人。通过这名证人，我们又确定了死者被害的时间、地点和犯罪嫌疑人。可惜的是，该案死者遇害时，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真正的案发现场，已经被嫌疑人大量的清理和打扫，导致勘查工作，也一度陷入了困境。” “我始终相信，人在做，天在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虽然遇到了困难，但在全体技术人员坚持不懈的努力之下，我们还是找到了大量能够证明犯罪的证据。也许，有些人对该案犯罪嫌疑人的认定，还存在着一些疑惑和不确定。但我想告诉大家的是，已经到案的张永全，就是这起杀人碎尸案的犯罪嫌疑人，而他家所在的义新街22号，就是这起案件的第一现场，这是绝不会错的。或许，这就是越努力，越幸运的真实写照。” “张永全的家，是一幢三层楼长方形的自建砖混结构住房，躲在街道的后面。整幢楼房，占地面积较大，足有两百多平米，也就是说，每一层楼，都有两百多平米。室内的装修和布置，虽然陈旧，却可以看出当年的豪华。这么大的一幢楼房，却只有他一个人居住。” “室内一楼，是客厅、餐厅等房间，二楼是五间大卧室和一个卫生间，三楼全是用来堆放杂物的房间。一楼和三楼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所有获取的痕迹和物证，全在二楼。也就是说，张永全家的二楼，就是真正的第一案发现场。” “接下来，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二楼的布局情况。”秋宇翻开笔记本上画着的一张草图，看了看，又继续说道：“二楼靠南墙的正中，是他家的楼梯。楼梯由水泥砌成，上面又铺设了一层木板，很精美。楼梯周围，就是过道，过道的旁边，就是卧室和卫生间。说起卫生间，他家的每层楼都有一个，设在房屋的东北角。除了卫生间，二楼和三楼所有的地板，全是枣红色木地板。” “张永全居住的卧房，我们推测，应该是卫生间旁边最大的这一间。这里可以看到经常有人为活动的痕迹，里面的布置也最齐全，电脑、书柜、床，还有装着很多男式衣服的衣柜。电脑有密码，已经送到网安大队破解，希望在里面能有发现。另外，在书柜里，我们还找到了很多影碟。这些影碟，除了很大一部分是色情的以外，其中有一部分，属于变态杀人类型的题材。我们选择性的看了几部，很血腥、很暴力，还有很多尸体的镜头。这些影碟，从新旧程度上来分析，应该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极有可能，是张永全珍藏的东西。” “这些影碟的发现，并不能说明什么，仅仅只能作为对张永全心理分析的参考。真正的发现，在卫生间和另一个卧室。” 第一百一十三章：检材、血迹 “卫生间很大，有一般小区里那种的两到三倍。在卫生间里，有个浴缸，浴缸非常的新，而且很大。当时，引起了我们的注意。通过对浴缸的勘查，我们在浴缸的内壁，发现了两种痕迹。一种是砍痕，另一种，是锯痕。这两种痕迹，与污水处理厂发现的尸块上的痕迹，及其相似。” “之后，我们又发现，浴缸是最近才砌成的，那些连接位置露出来的水泥，跟别的地方比起来，都很新。之后，我们将整个浴缸撬开，抬了回来。那种浴缸的漏水口，有两层滤网，两个滤网之间的管道内，我们找到了一小片腐败的肌肉组织。经过dna检验，正是死者卢惠敏的。” 秋宇这话刚一说完，会场里就是一片哗然，众人都被这句话，狠狠的震惊了一把。过了好一会儿，会议室里才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见众人停止了议论，秋宇才又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们对浴缸下面的排水管道进行了勘查，从排水管道里，我们提取了大量的检材，这些检材同样极其的腐败，不过，经过dna检验，同样检出了死者卢慧敏的dna。” “我就奇怪了，排水管道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流水冲洗，怎么还会能提取到dna？”参会的其中一名警察忍不住，大声问了一句。 秋宇笑了笑，缓缓说道：“我们日常使用的排水管道，大家都见过，除了在经过拐角的时候，会有相应的转折以外。还会设置一些沉淀垃圾的转折，很多跟水流一起下来的垃圾，就沉积在这个位置，我们就是在这种转折的位置，提取到的生物检材，正是从这些检材里，检出死者的dna。” 众人听完秋宇的解释，才有些明白了过来。 见大家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秋宇又继续说道：“在二楼中间的一间卧室里，我们也有新的发现。那间卧室，从里面的摆设来看，应该是间客卧。经过勘查，我们发现，里面摆放的那张大床很新，而且很重。床上的物品，没有任何异常，但是，将床移开之后，在地板上，我们却发现了很重要的东西：血迹，陈旧的血迹。” “卧室的地板，同样是用木块拼接而成的木地板。我们将地板一块一块的撬起来以后，发现其中一部分地板的内测面，沾染了血迹。这种血迹，是从拼接的缝隙之中渗透进去的，血迹有被人擦拭过的痕迹，但是，极少的一部分，已经被木板吸收了进去，是根本无法完全擦干净的。将这些血迹送检以后，经过dna比对，可以确认也是死者卢惠敏的。之后，通过对这个房间进行的重点勘查，我们在床旁边的那些墙面上，也发现了血迹。这些血迹的dna，同样是死者卢慧敏的。” “哦，这些血迹，你们又是怎么发现的？”张爱军听完，看着秋宇，眼神里满是赞许，似笑非笑的问道：“之前不是就对他家进行过细致的搜查，但之前根本没有谁见到墙上有血迹，你们又是怎么发现的？” “这个情况的发现，说起来，也算是歪打正着。当时，我们首先发现的，是那个卧室里的床有问题。这张床，将上面铺着的所有东西移开之后，我们发现，它实在是太新了，跟另外几个房间的床，明显不一样。这种作为客卧使用的房间，房主人又不睡在这里，里面的床干嘛要换。而且，更换的时间，并不长。仅凭这一点，就引起了我们的警觉。” “床既然是新换的，上面肯定就不会留下什么？之后，我们将床搬开，勘查床下方的地面。从地面上，我们发现，那些木地板，接口处的缝隙，与其他地方的缝隙，不太一样。缝隙拼接得并不严密，而且，有近期移动过的明显痕迹。这又引起了我们的怀疑，于是，我们没有犹豫，将地板撬了起来。在撬开地板的时候，我们又发现，地板上墙角处的石灰很新鲜。我们经过仔细观察，又发现墙壁被重新粉刷过。” “说到这里，大家应该就明白了，我们用特殊光源照射到墙面后，出现了血迹的反光反应。这种反应，非常的微弱，但确实存在。之后，我们将出现了这种反应的墙面，撬了下来，在其中的石灰面上，找到极淡的血迹。” “从发现的这些血迹，足以说明，死者卢慧敏，正是在张永全的家中遇害的，分尸的地点，也在这里。”秋宇说完，看了看张爱军，又在众人脸上扫视了一圈。 “检验鉴定报告出来了没有？”钱治国问道。 “都出来了，”秋宇说着，从桌下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递到了钱治国的手里，“现场提取的尸块、现场发现的血迹，全部做了dna，都是死者卢慧敏的。” “这可太就好了，不怕这狗日的还不张嘴了。” “是啊，妈的，审了三天，这杂毛连屁都不放。这下，总算是有证据了。” “终于算是破案了。” 秋宇话才说完，众人便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张爱军闻言，强压下心中的兴奋，冲众人摆了摆手，说道：“大家先安静下来，等秋宇把话说完。”说着，冲秋宇点了点头。 秋宇见此，又大声说道：“既然发现了这些证据，那么，可以这么说，破案的希望是大大增加了。可是，大家也别高兴得太早，虽然第一案发现场和分尸现场，都能够确定是在张永全家，但却有一个极其麻烦的问题，我们还一直没有解决。死者的死亡原因到底是什么？我们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现场遗留的血迹，嫌疑人完全可以说，是他尸体的时候留下的，死者去到他家的时候，突发了某种疾病，或者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自己死了，他出于害怕，便把尸体给了，然后丢进了臭水沟里。如果他这样狡辩的话，我们顶多能定一个侮辱尸体罪，案子就彻底的废了。” 一听这话，众人刚刚高涨起来的情绪，渐渐有了回落。秋宇所说的，确实是当前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接下来，我结合目前所有发现的东西，对作案过程进行一个分析和推理。希望大家听了以后，能在后期的审讯中，起到一些推波助澜的作用。” “五月二十号这天晚上，死者卢慧敏以手机短信的方式，向暗恋已久的男生示爱。十六岁的花季少女，豆蔻年华，正是青春朦胧的时候，对长得帅的同学，产生爱慕之意，是当下非常正常的事情。卢慧敏本人，通过生前的照片，我们发现，也是一个长得文文静静，漂漂亮亮女孩。” “当晚，自信满满的她，选择五二零这么一个特殊的日子，对喜爱的男生示爱，却遭到了严词拒绝。她的心里，应该是极其的沮丧。下晚自习后，便约着要好的女同学一起饮了酒，以此来借酒消愁。两人分开以后，她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自己心爱之人居住的地方。在这里，她找了一个灯光相对明亮一些的地方，失魂落魄的看着他的家，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临近。” “凌晨两点半左右，不学无术的垃圾，丧心病狂的杂碎，张永全，沿街边经常经过的人行道行走，准备回家。当他经过那个烧烤摊的时候，看到了死者卢慧敏。已经这么晚了，马路边居然还坐着这么一个文静、漂亮、可怜又幽怨的小姑娘。这个场景，让他浑身上下欲　火焚身，顿时起了歹意。曾经当过中学老师的他，见到一个女中学生半夜还在街边发呆，马上猜测到了是什么情况。心里编造好了一番谎话之后，他来到了卢惠敏身边。一番花言巧语之下，单纯又不谙世事的她，跟着张永全回到了他家里。” “以张永全这种对性有着极大喜好的男人来说，一旦达到目的，马上便会撕下身上的伪装，变成一只彻头彻尾的色　狼。他将卢惠敏骗到了发现血迹的那个卧室，便将她按在床上，准备实施强　奸。” “由于卢慧敏尸体的躯干部位还没有被找到，在卧室里发生的事情，有很多种可能。死者在这间卧室里，到底是被掐死、捂死还是被张永全用锐器刺死，我们现在还不得而知。但不管怎么样，都离不开一种情况：卢慧敏拼命反抗，张永全恼羞成怒之下，将她杀死。” “等张永全清醒过来以后，见到床上的尸体，极其害怕。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为了逃避将要承担的严重后果，他选择了抛尸。而要将一整具尸体运出去抛尸，无疑是非常危险的，被人发现的可能性很大。也许，在这个时候，他想起了之前看到过的那些变态电影。于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想法，从他脑海里冒了出来：将死者尸体分解，分块运出去。这种方法，虽然非常的麻烦，也极其的残忍，但在他家那种密闭的环境里，无疑是最好的一种方法，也是最难以被人发现的一种方法。” “之后，他找来了一把大点的菜刀、一把钢锯和一些大编织袋，开始做起了这件丧净天良的恶事。” 第一百一十四章：我想怀上你的孩子 “张永全将这些工具找来以后，便按照他记忆中的电影画面，开始了肢　解。在肢　解的过程中，他发现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血迹太多。死者卢慧敏的血液，大量的流到了床上和地板上，还沾染了很多在墙面。于是，他又想到了卫生间里的浴缸。” “将尸体搬到浴缸里进行肢　解的时候，他挥舞工具的力度太大，将原来那个陈旧的浴缸打坏。在这种紧急的关头，居然出现这种意外，另他极其恼怒。冷静下来之后，他将尸体又搬回了那间卧室，放在床上藏了起来，又清理了卫生间。之后，他重新买了一个质量很好，很能承受重击的浴缸，请人安装了上去。” “安装好之后，他便将尸体搬进了新的浴缸里，再次开始肢　解。正是这个浴缸质量非常的不错，才导致上面出现了很多痕迹，浴缸却一直没损坏。也正是这个浴缸，将他的罪行，彻底的暴露。” “将尸体按照各个主要关节部位，逐一分解开之后，他将尸块装进了袋子，分批运到了外面，丢在下水道里。在丢弃尸块的时候，他同样非常谨慎，并没有连包裹的袋子一起丢进去，而是从袋子里倒了出去。这种做法，最大的好处，就是能让尸块遭到最严重的破坏。除了自身的腐败以外，还容易遭到其他动物的啃食，在他想来，也许没过多久，就全部进了老鼠等动物的嘴里，连一点渣都不剩，这才是真正的毁尸灭迹。” “尸块全都抛完以后，这些包裹的袋子，还有卢慧敏被害时候躺的那张床，极有可能，都被他运到外面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之后，便是开始精心的打扫房间，不留一丝痕迹。床下的木地板，我相信，嫌疑人绝对发现了顺着地缝漏进去的血迹，并进行了清理。但为什么没有直接更换，我想，也许是存在着侥幸心理，也许是再也买不到一模一样的地板，怕更换别的之后反而引起怀疑，也有可能，是他已经没有了多余的钱财，却又不敢去借。” “在清洗墙面的时候，他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不管怎么擦洗，墙面上的血迹却永远无法彻底清洗干净。于是，他又想到了一个自认为最靠谱的办法：重新刷墙。这种事，他根本不敢请人来做，只能自己亲力亲为。于是，他只简单的上了一层石灰，又随便刷了些墙漆，只要从外观上让人看不出来，便已经心满意足。” “这一切，张永全都做得实在是天衣无缝，也正是因为对自己有了极大的自信，他被抓之后，才会表现得像现在这样，毫无惧色，有恃无恐。之所以在审讯的时候，他不说一句话，就是因为他是一个极其谨慎之人，他完全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 秋宇说完，看了看大家，又看了看张爱军，便不再说话。 “听你说了这些，我对整个作案过程，有了很直观的了解。但是，有一点，就像你自己说的，死者的死亡原因是什么，我们还没有查清。”张爱军看着秋宇，缓缓问道：“你告诉我，这个关键性的问题，你需要怎么样才能搞清楚。” 秋宇闻言，苦笑了笑，说道：“局长，从目前发现的所有尸块来看，都没有找到任何的致命伤。要想查明卢慧敏的死因，只有一个办法：找到剩下的那个躯干。而要找到那个躯干，唯一的办法，依然还是审讯。” “这个躯干，之所以没有在污水处理厂找到，我个人认为，应该是并没有再被分解成小块，而是被整个的丢弃了。正是基于这个原因，这块尸块的体积和重量都是最大的，才卡在了某个地方，没有跟其他尸块一样，顺水一直淌到了污水处理厂。以张永全如此谨慎的个性，千万不要妄想，他会把尸块就丢在自己家附近的下水道里。恰恰相反，我认为，他极有可能是将尸块丢到了离自己家很远的地方。因此，除非他自己交待出抛尸的地点，否则，咱们找个三五年也不一定找得到。” “在我们没有找到躯干部分以前，虽然找到了在张永全家发现了很多死者的dna，但仅仅只能证实，死者是死在了他的家里，而且，是被张永全分尸的，根本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卢慧敏就是被他所杀。现在，唯一的办法，依然只能依靠现有的证据，再对他进行审讯。通过他的供述，来找到对这起案件至关重要的躯干部分。” 秋宇深深的叹了口气，紧皱着眉头，缓缓说道：“如果通过现有的证据，张永全能承认他杀人的整个过程，那就最好不过。要是他依然还是拒不开口的话，那我想，这起案件，就现有的证据来看，最后仅仅只能定性为侮辱尸体，也就是说，我们失败了。” 众人听到这里，本已舒展的眉头，再次纠结在了一起，已经晴朗的内心，再次被雾霾笼罩。 “既然这样，那咱们下一步，依然还是得以审讯为主？”张爱军脸上的表情，比起众人，也好不到哪去。 “嗯，就是这样。只不过，我相信，现在审讯的效果，比起之前的毫无证据，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我也相信，张永全就算再狡猾，再精明，心理素质再好，也想不到我们获取的证据，对他到底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秋宇顿了顿，又道：“在审讯之前，制定出合理的计划，再选出最合适的人选，也许，应该能够一举击垮张永全所有的心里防线。” 这次会议，一直从晚上八点持续到夜里十一点，大家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之后，张爱军亲自制定了下一步的审讯计划，并挑出了最合适的人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做人、做事，需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只要尽力而为，剩下的一切，就看天意。 十一点半，秋宇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 赵丽玲早已躺在了床上，手里还捧着一本书。见秋宇推开卧室门走了进来，衣服都没脱就一脸疲惫的躺在了她身边。他微微一笑，凑到秋宇近前，吐气如兰，有些心疼的问道：“今天又是这么晚，是不是很累？” 秋宇点了点头，将赵丽玲轻轻拥进了怀里，又在她额头亲了亲，柔声道：“小玲，对不起啊，我这种工作，一发大案子就这样，连陪你的时间也没有。” “小宇，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再说，你又不是出去玩，是去为民除害，我会永远支持你的。现在的我，很满足。”赵丽玲也深情的说道。 秋宇闻言，搂着她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抱歉的笑了笑，“知道吗，能跟你在一起，我更是满足。” 赵丽玲闻言，脸上满是幸福之色，抬起头来，深情的看着秋宇。两人四目相对，深情款款的看着对方，过了一会儿，四片唇瓣，贴在了一起，两人忘情的拥吻着。没过多久，一对不着片缕的情侣，紧紧纠缠在了一起。房间里，不时传出令人心跳加速的春语声。 “小宇，我爱你。”事闭，两人依然紧紧相拥，赵丽玲喃喃说道。 “我也爱你。”秋宇也深情道。 过了一会儿，赵丽玲深情而又认真的说道：“小宇，其实，我很想怀上你的孩子。” 秋宇闻言，楞了楞，见赵丽玲看着自己的双眼，满是柔情蜜意，心下感动不已，紧紧抱住了她，“会有的，我们会有孩子的。等你父母过来，我就向他们正式提亲，不管怎么样，我也要跟你生活在一起。” 赵丽玲听到这话，心里激动不已，脸上飞起了红霞。她深情的看着秋宇，娇艳欲滴的双唇又贴上他那厚实的嘴唇，两人的舌头，仅仅缠绕在了一起，不可避免的，又是一番缠绵。 “小宇，刚才我不是说过吗？想为你生个孩子。”　赵丽玲眼波如水，趴在秋宇胸前，柔声说道。 “嗯，我知道。”秋宇紧紧抱着她，柔声道：“我会尽快，向你的家人提亲。下半辈子，我只要和你一起度过。” “其实，我并不是想和你结了婚之后，才跟你生孩子。而是想现在，就怀上你的孩子。”赵丽玲脸上布满了红霞，害羞又认真的说道。 秋宇又是一愣，过了一会儿，他完全明白了她的用意，内心感动不已，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赵丽玲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是在担心、害怕父母不同意她们的婚事。但是，只要怀上了秋宇的骨肉，那就绝对是板上钉钉，不可反悔的事情。从任何一个方面来考虑，赵丽玲的父母，只能同意这门婚事。 秋宇被赵丽玲的话，深深感动了。一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如此的付出，那得有多大的勇气和决心，这足以说明，她对他的爱意，已经超越了一切。 秋宇就这么抱着赵丽玲那温香如玉的身体，久久说不出话来，他的双眼，已经渐渐模糊…… 两天后，秋宇带着张大鹏、刘远飞和老曹，来到了西郊一处极其隐蔽的下水道口，他们将在这里，打捞卢慧敏碎尸案，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找到的剩下的尸块。 第一百一十五章：找到了 这里，正是张永全开待之后，说出的抛尸地点。 正如秋宇分析的那样，自认为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的张永全，在看到技术中队提供的一部分现场勘查时候拍摄的照片，以及透露了一些相关的检验鉴定结论之后，便如同一个破了的皮球般，彻底泄了气。再经过审讯人员一番深入骨髓的交心谈心之后，张永全的心里防线，彻底崩溃了，没多久，便交待了全部的犯罪事实。 今天，秋宇他们就是来寻找答案的，张永全交待的内容，是不是说谎，只要找到了卢慧敏的躯干，或许，就能知道答案。 这里，有一条长长的排水沟，用混凝土建成，上面还盖着厚厚的水泥板块。其中一块盖着的水泥板，已经损坏，丢在了排水沟旁边不远处。 按照张永全的供述，这块损坏的水泥板，就是他破坏的。而尸块，也是从这个盖口丢进去的。这个地方，平常真的是人迹罕至，他在一次偶然路过时发现了之后，便鬼使神差的记了下来。在将卢慧敏的尸体之前，他就已经想好，将尸块运到这里来抛尸。 看见这些厚厚的水泥块，秋宇不禁皱了皱眉头。尸块从这里扔进去之后，也不知道会随着水流淌到什么地方，要想找到那块躯干，得撬开多少块才行。今天来的人，连自己在内，加上另外两三个侦查员，也就六七个人，就凭这点人手，也不知道得找到什么时候。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秋宇却被一双柔滑的手给蒙住了双眼，身后还传来了阵阵如兰似麝的幽香。 “小玲，你怎么来了？”秋宇抓住了这双手，转过身，有些开心的问道。 “哎，一点也不好玩，这样就被你认出来了。”赵丽玲假装生气道。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这里很偏僻。”秋宇拉着赵丽玲的手，微笑道。 “嘿嘿，不告诉你。”赵丽玲顽皮的笑了笑。 “呵呵，那好，你休息一会儿，等我正事干完，咱们一起回去。”秋宇说完，脸上又布满了阴霾。 赵丽玲见此，收起了调皮，来到秋宇身边，对着他小声说了句话。 “真的？那实在是太感谢你了。”秋宇听到这话，脸上马上由阴转为了晴。 赵丽玲笑了笑，掏出对讲机，说了句：“过来吧。”话一说完，没多大会儿，二三十个年轻的武警战士，便生龙活虎的站在了秋宇面前。 “要怎么做，你安排吧！”赵丽玲冲秋宇眨了眨眼睛，便准备闪到一边。 秋宇笑了笑，将她拉住，认真说道：“这次的工作很简单，只不过是要干些力气活而已。”说完，手一指面前的排水沟，“将这些排水沟上面的盖板，每隔三块帮我撬一块起来就可以了。撬的时候和搬动的时候，尽量别破坏，一会儿还要放回去。” “就这么简单？”赵丽玲有些不太相信。 “就这么简单。”秋宇笑了笑。 “那刘远飞怎么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害得我赶紧带着人就过来了。”赵丽玲这话一说完，马上后悔得捂住了嘴。 秋宇明白了，原来赵丽玲知道自己在这，是刘远飞告诉赵丽玲的，隐隐有些不悦，眼睛朝他扫了扫。 “秋队，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没卖过你的码。”刘远飞有些紧张，赶紧解释道。 “小宇，我来跟你解释吧！”赵丽玲冲一脸紧张的刘远飞点了点头，又对秋宇笑了笑，认真说道：“我早就跟刘远飞约好了，让他看你遇到难事的时候，就跟我联系。其实，我只不过是关心你而已，从来没有想过要监视你的意思。而你，有时候太大男子主义，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而已。” “今天早上，本来我没什么事，想过来找你的。但又怕你忙，就给他发了短信，问你们在忙什么，如果你们没事的话，我就过来找你聊聊天。然后，他就告诉了我，你们在这干嘛，我怕你需要帮忙，就带着人过来了。”赵丽玲说到这，凑近秋宇，小心说道：“小宇，你可千万别生气，我真没别的意思，要知道，我可不是那种无聊的女人。” 秋宇看着她，脸色有些古怪，见赵丽玲一脸的歉意，突然笑了起来，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你还在我身边安插了探子啊？”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赵丽玲俏脸憋的通红。 “哈哈，我逗你玩的。”秋宇微笑着，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要连这点事情都想不透，还怎么跟你生活一辈子？”说完，笑了起来。 赵丽玲一听这话，提着的心才总算落了下来。 “小玲，正事要紧，赶紧帮我安排你的弟兄们，开始干活了。”秋宇又小声说道。 “哦，好，我这就安排。”赵丽玲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要干。她将众位武警战士聚集了起来，又将秋宇的意思安排了出去。 一下子多了二三十个年轻力壮的“搬运工”，效率无疑提高了很多。没多久，一块块水泥盖板，便被搬了下来，堆在沟边。 秋宇拿着强光手电，蹲在打开盖板的排水沟边，照看着沟内的情况，逐一检查了过去。时间过得很快，近两个小时过去了，众人从刚开始的地方，已经顺水流方向出去了近两百米的位置。这些沟盖板，非常的沉，这些年轻的战士，也已经累得够呛。 秋宇见此，让张大鹏和刘远飞跑去抬了两箱矿泉水，便让大家原地休息。 “小玲，咱们去散散步怎么样？”秋宇来到赵丽玲身旁，小声说道。 “好啊，去哪里散步？”赵丽玲很是高兴。 “就顺着这条排水沟散步。”秋宇说着，也不顾众人是什么眼神，牵起她的手，朝前走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两人手牵着手，赵丽玲有些害羞起来，低着头，任由秋宇拉着自己。过了一会儿，她才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想先朝前看看，有没有什么可能的地方？” 秋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点了点头，“还算有点见识，不愧为警察的老婆。” 赵丽玲脸上红扑扑的，眼里满是幸福之色，却娇嗔道：“谁是你老婆，出来干工作也没个正经。”说完，却朝秋宇靠了过去。 秋宇笑了笑，也没回答，将牵着赵丽玲的手紧了紧。两人沿着排水沟，缓缓走去。 “咦，这里的弯道怎么这么急？”赵丽玲好奇的问道。 两人往前走了大概四五百米，便见到排水沟由于地理位置的关系，转了一个弯。而这个弯道，却转得有些急，而且，弧度绝对超过了90度的直角，有点近似半个回头弯。 秋宇趴了下去，试图想通过上面盖板间的缝隙，发现沟内的情况，可惜，什么也看不到。掏出电话，秋宇给刘远飞打了过去。过了一会儿，刘远飞和张大鹏就带着十来个武警战士跑到了面前。 “搞不好会被挡在了这里，先撬几块起来试试。”秋宇说道。 众人一听，开始七手八脚的行动了起来。没过多久，沟上显出了一个大口子。秋宇将手中的光源对着沟内照了照，根本没有。他干脆趴在了沟边，用光源照亮里面，还把头整个的伸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秋宇将头缩了回来，脸上满是兴奋，“就在里面，再撬几块起来。” 随着一块块盖板被掀起，这里沟内的情况也渐渐一览无余。印入众人眼中的，是一具漆黑腐烂的躯干，紧紧的靠在拐角处。这里，有大量的树藤，上面还挂满了垃圾。 “原来是在这里被藤子挂住了。”张大鹏兴奋的说道。 秋宇等人取出手套带上，强忍着刺鼻的恶臭，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躯干捞了上来。除了躯干，还有一个意外的发现。之前一直没有找到的左小腿和脚掌，也在这里，被躯干压住了。至此，卢慧敏被害一案，所有尸块，已经全部齐全。 秋宇总算是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案子破了，也给死者找到了全尸。希望，能以此安抚逝者及家属那愤恨的心。 “死者死于锐器创。”老曹蹲在一边，仔细的看着躯干，缓缓说道：“胸口中了三刀，而且是从后背捅进去的。两个已经没了，既不是腐败，也不是被动物吃了，而是被割下来的，上面还有锐器切割的痕迹。狗　日的，还被人为的插进去了一根木棒，真他妈　的变态。”一向不说脏话的老曹，也不禁骂了起来。顿了顿，又道：“我是现在解剖还是什么时候？” “这个垃圾、人渣，真他妈　的禽兽不如。”秋宇听老曹说完，拳头紧握，脸上已经满是怒意。过了一会儿，他才平静了下来，关切的问道：“曹叔，你一个人，忙得过来么？” “你也太小看我了，虽然已经是把老骨头了，但就这么点事，我一个人完全不成问题。”说着，边准备工具边说道：“他们几个也挺忙的，别让他们过来了。” 过了一会儿，那具躯干旁边，已经摆放好了一些手术工具，手术刀、止血钳、镊子、大号离心管等等。老曹拿起手术刀，从躯干正中开始，向下缓缓划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死因 下午，刑侦大队长办公室。 “死因明确了没有？”彭辉见秋宇有些疲倦，脸色也不是太好，眼里更是浓浓的悲哀和愤怒，掏出烟递了过去，缓缓问道。 “明确了，死于锐器伤。”秋宇有气无力的说道。 “哦，几处？” “三个锐器创，全是从身后捅入的。有两下刺穿了肺，还有一下，刺在了隔膜上。死亡原因，有可能是伤到了肺部导致呼吸衰竭而死，也有可能是锐器创致失血性休克死亡。总之，都是被人用刀捅死的。” “工具是什么？” “一把单刃锐器，宽二点三厘米，也许，是一把匕首，也许，只是一把简单的水果刀。尸体腐败得太厉害，能够确认是一把单刃锐器，已经很不错了。”秋宇顿了顿，又道：“张永全是怎么交待的？” 彭辉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想了想，才缓缓说道：“从当前交待的情况来看，应该没有什么隐瞒的了。”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五月二十号那天晚上，张永全出去喝酒，直到凌晨两点左右，才一个人走着回来。来到那个烧烤摊的时候，他见到了死者卢慧敏一个人手杵下巴，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当时，他只是觉得这个小姑娘长得很文静，很清秀，也没在意，便回家了。到家以后，他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来越想那个小女孩，总想着要跟她发生点什么。” “操　你妈，精虫上脑的人渣。”秋宇狠狠骂道。 彭辉看了看秋宇，见他没继续说话的意思，便又说道：“之后，他又穿衣走了出来，想看看那个小姑娘还在不在。去到烧烤摊那里一看，让他有些喜出望外，小姑娘依然还坐在那里。见小姑娘身上还穿着校服，他想了想，便有了主意。于是，他上去和小姑娘搭起了讪。一开始，卢慧敏根本不理他，后来，他谎称自己是她们中学的老师，卢慧敏便信了。” 彭辉深深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他告诉卢慧敏，自己家就在附近，让她跟自己回去，给她弄点吃的，再送她回家，还可以帮她向父母解释为什么这么晚都没回去。涉世不深的卢慧敏，被他三言两语，就骗了回去。两人到家后，他又以安慰她和帮助她为名，将她骗到了二楼的卧室。” “在卧室里，早已按耐不住的张永全，彻底露出了色狼的本性，将她压在床上，就想实施强奸。他以为自己一个大男人，对付这样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可惜，他低估了卢慧敏，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女。卢慧敏挣扎不过，便假装同意与其发生关系。张永全大喜过望，猴急的开始脱裤子，裤子刚拖下去，裆部就被卢慧敏用膝盖狠狠的顶了一下。” “卢慧敏趁此机会，打开房门想冲出去，可惜，还是慢了一步。剧痛下的张永全，早已丧失了理智。他从卢慧敏背后，捂住她的嘴，掏出随身携带的一把折叠匕首，就朝她后背连捅了几下。然后，他又将卢慧敏抱起来丢在了床上，不顾她身上早已血流成河，将她的裤子强行脱下之后，居然还实施了强奸。等他的发泄完之后，才发现，卢慧敏已经死在了床上。” “你的意思是说，张永全实施了奸尸？”秋宇牙齿咬得紧紧的，脸上有些青筋暴露，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彭辉见此，端过茶杯，递到了秋宇面前，缓缓说道：“严格说来，也算是这样。你现在正在气头上，思维并不是太清楚。其实，卢慧敏是在被强奸的过程中，逐步死亡的。”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又道：“这个小姑娘，那一晚所受的罪，一想起来，连我都有些难以承受。” “接下来呢？”秋宇平静了一会儿，缓缓问道。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跟你那天分析的基本没多少区别了。所有的垃圾，都已经被他处理了；装尸块的袋子和死者所穿的衣服，被他烧了；杀人的匕首、尸体的菜刀和钢锯，被他丢进了青山湖，而且是水比较深的地方，他只记得一个大概的位置，根本无法打捞。”彭辉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张永全想见你？” “见我？什么意思？”秋宇有些不解。 “他想见见那个在他家找到这些蛛丝马迹的人，他对你很好奇，向我们提出，这是他临死前最后的要求。” “哼，要求，这种人渣，也配提要求。”秋宇冷笑了起来。 “随便你，反正，我们也没答应，就像你说的，人渣一个，还配提什么要求。”彭辉撇了撇嘴，随口说道。 “这个杂碎在看守所还是审讯室？”秋宇问道。 “看守所。”彭辉顿了顿，问道：“怎么，想见见他？” “嗯，很有必要见一见。因为，他还有些事情，该说的没说。再说，我也想亲自会一会这种垃圾。”秋宇冷冷说道。 鹿城区看守所，位于鹿城区的最东边，是一片郊区。秋宇从办公室里出来之后，叫上张大鹏，便驾车来到了这里。 看守所里关押的人，绝大多数，只能称之为犯罪嫌疑人。这些人涉及的案件，还在侦查起诉阶段，没有经过正式的宣判。只有极少一部分，是因为罪行极轻，宣判之后没多久就达到刑期，需要释放，便直接在这里执行剩下的刑期。当然，这里也拘押着大量的治安违法人员。 违法和犯罪，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违法，一般意义上来说，指的是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法，需要受到治安处罚的案件。这类案件，情节要显著轻微得多，并不需要通过检察院和法院来宣判，公安机关直接进行处罚就行。而犯罪，情节上要严重的多，需要经过刑事拘留、检察院批准逮捕和移送起诉，最终才能受到法院的刑事审判。 看守所里的戒备，与监狱相比，同样森严，甚至，还犹有过之。拘押场所的顶上，布置着密密麻麻的铁网，上面还有岗哨。真枪实弹的武警，就在顶上的过道里，来回不停的巡逻着。 秋宇坐在这里的其中一间审讯室里，没过多久，张永全便被带了过来。两人之间，安装着钢筋铁栏杆，虽然相隔不过两三米，却有着自由与失去自由的强烈反差。 张永全一脸憔悴的坐在一张老虎凳上，低垂着脑袋，脸上布满了皱纹和杂乱的胡须，身上穿着看守所的黄布马褂，上面印着斗大的几个字：鹿城区看守所。 秋宇坐在他的对面，脸上毫无表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缓缓问道：“张永全，听说你要见我？” 张永全这才抬起了头，盯着秋宇，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笑了笑，只不过，这笑容却是说不出的诡异，有自嘲、有悔恨、也有无奈，更多的，还是愤怒。 “原来，将我送上断头台的人是你，没想到，居然还如此年轻。”张永全阴森森的笑着，又道：“看来，我在下面得等你很久很久。” “操，你个垃圾，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些什么？”本就有些火爆脾气的张大鹏，一听这话，立刻就火冒三丈，“你这杂种，要是在外面，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打到你妈见到你都不认识为止。” “呵呵，是吗？可惜，你没机会了。”张永全却是丝毫不以为意，“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而你们呢，只不过是一群死老头而已，有什么稀奇？” 张大鹏一听，差点鼻子都被气歪了，刚想开骂，却见秋宇冲自己摆了摆手，只好很不情愿的闭上了嘴。 “张永全，你要见我，不会就是要跟我耍耍嘴皮子的吧？”秋宇看着他，缓缓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咱们也没什么可谈的，毕竟，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垃圾，一个人渣，而且，是一个马上就要死了的人渣。” 秋宇说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张永全见秋宇要走，赶紧叫道：“我对你很好奇，在死之前，必须要跟你谈谈。” “哦，必须要跟我谈？想谈什么？”秋宇也没打算真的走，闻言，又坐了下来。 “当时，发现自己居然干了这么件蠢事之后，我确实很后悔。但为了活命，我不得不这样做。我的家里，已经被我彻彻底底的清扫过了，我很奇怪，你是怎么发现那些东西的？”张永全说到这里，眼神有些暗淡，“如果没有你，根本没有人可以定我的罪，我不甘心啊，已经做得如此的完美，怎么还会有破绽留下。”他突然抬起了头，暗淡的眼神变得凶恶无比，狠狠说到：“我要知道，你是怎么发现的，否则，我死也不会甘心。” 秋宇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你笑什么笑？我想见你，就为了弄明白这件事，有什么好笑的？”张永全有些抓狂。 秋宇依然在笑，大笑，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张永全已经忍无可忍的时候，他才停了下来，淡淡说道：“张永全，你实在是太可笑了。” 张永全没有说话，眼中快要喷出火来，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秋宇已经被杀了无数次。 “知道你为什么可笑吗？” 张永全还是不说话。 “你很无知、很愚昧，却又非常的自以为是。”秋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缓缓说道：“古话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就凭你那一点点自认为高明的手段，真的就可以瞒天过海，天衣无缝？” “那你告诉我，我到底了遗漏了什么？”张永全吼了起来。 “你没资格来问我，我也完全没必要告诉你。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咱们可以做笔交易。” 第一百一十七章：交易 “什么交易？” “这个交易其实很简单，我现在问你什么？你就如实回答什么？等我问完了，你再问我。”秋宇顿了顿，又道：“当然，只要我发现你说的话，有一句是瞎蒙的，那么，交易就此作罢。从此，你再也别想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说完，秋宇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张永全低着头，想了想，说道：“可以，不过，要我先来问。” “哈哈哈……张永全，你难道还有资格跟我讲条件？现在的你，就是一个囚犯而已，而且，是个死囚犯。”秋宇很是有些鄙视的冲他大笑了起来。 张永全沉默了，脸上阴晴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很是无奈的说道：“行，那你先问吧，不过，最多只能问三个问题。” 秋宇古怪的看了看他，突然正色问道：“第一个问题：死者的双　乳，你切下来干什么？” 张永全一听这话，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连身体都有些颤抖了起来。秋宇并不急着催他，掏出烟，递了一支给张大鹏，自顾点上抽了起来。 “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你换个别的。”张永全憋了半天，才说出了这句话。 “嘿嘿，张永全，你以为咱们是小孩子，在玩过家家吗？”秋宇吐着烟圈，缓缓说道：“连第一个问题都不想回答，还想跟我做交易？” 张永全沉默了，身体在瑟瑟发抖，脸上不停的冒出冷汗，秋宇的目光，死死的停在他的身上。 “切下来喂狗去了。”张永全突然说道。 “撒谎。”秋宇盯着他的眼睛，狠狠说道。 张永全低着头，身上脸上全是冷汗，身体甚至有些微微发抖，却一句话也不说。 过了好一会儿，秋宇见他实在不愿开口，便随口问道：“难不成，你还有收藏的嗜好？” 谁知道，秋宇这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让张永全差点摊在了凳子上。又过了好一会儿，等他恢复了过来，才有气无力的说道：“没想到，连这都被你们知道了。” 秋宇闻言，内心震惊不已，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张永全眼神有些迷离，缓缓说道：“那天，我发现那个小姑娘死了以后，一开始确实很害怕，后来，突然就冒出了这种想法，毕竟是第一次杀人，应该留点东西作为纪念品，于是，我就把它割了下来。可惜，割下来以后，就失去了美感，我便拿出去连其他连其他尸块一起扔了。”说完，他整个人已经摇摇欲坠，一副快要虚脱的样子。 秋宇和张大鹏听到这里，连下巴都快要掉了下来，简直无法相信，此人，竟然变态到了如此地步。 过了好一会儿，张永全缓了过来，朝秋宇阴测测的笑了笑，又道：“第一个问题回答了，我没有说谎，现在，还有两个问题。” 秋宇楞了楞，赶紧回过神来，想了想，问道：“第二个问题，为什么要在死者的阴　部，插进去一根木棒，这是什么意思？” 张永全听到这话，却完全不像之前听到第一个问题那样，有极强的反应，阴冷的笑了笑，便颇有些自得的说道：“很简单，我这人，睚眦必报，他之前伤了我的下面，我只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再说了，区区一个中学生，一个还没完全发育的小姑娘而已，又不是电影明星，更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何必把自己看得如此宝贵。我分割她尸体的时候，想起了这个事，越想越是恼火。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这个部位引起的，既然不愿意让人玩，那我就给她永远的堵上。”张永全说完，又冲秋宇冷笑了笑，“怎么样，第二个问题也回答了，我还是没有说谎，你还满意吧！” 秋宇听得连背脊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紧紧握着拳头，手心里湿漉漉的，要不是有铁栏杆隔着，他会直接冲上去就给他来顿狠的。张大鹏站在一旁，嘴巴大张着，听得一楞一楞的，不过，看得出来，他脸上也是青筋暴露，已经忍不住想要动手打人了。 “赶紧问，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问完就该我了。”张永全居然还有些兴奋。 “那好，最后一个问题，在这件事之前，你还干过这种事没有？” 之前的两个问题，秋宇已经得到了明确的回答。张永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从这两个问题的答案，他已经了解得清清楚楚。这个人，并不能称之为人，用魔来形容，或许会更加恰当一些。这就是秋宇通过与他的谈话，唯一能够总结出的一句话。第三个问题，秋宇本不想再问什么，只不过，聊胜于无而已。 “你说的是哪种事？强　奸还是杀人啊？杀人就这一回，强　奸嘛，以前当老师的时候也玩过几个，不过，都没什么意思。其中有一个，居然还敢告我，害我连工作都没了。工作没了到无所谓，就那一点点芝麻绿豆的工资，我也看不上。只不过，倒是可惜了剩下的那些女学生。”张永全说这些的时候，就像在跟人聊“哎，你吃饭了没有？”一样，简单、直接而平淡。 两人“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眼里已经快要喷出火来。 “张永全，我没有看错，你真的是个人渣，是个垃圾。”秋宇脸上青经暴露，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咬着牙狠狠的说道。 “警官，生什么气嘛？我又没碰到过你的家人，何必呢？”张永全见秋宇一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模样，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缓缓说道：“再说了，是你说的要做交易。我这人，最看重交易二字，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你还敢跟我说如何做人？哈哈哈……”秋宇怒极反笑，大声说道：“张永全，你他妈的就不配做人。” “怎么？听你这意思，是想反悔不成？”听到这话，张永全有了些警觉，一脸不善的说道：“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反悔，老子一定不会放过你。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到时候，别怪我心狠手辣。” “哈哈哈……张永全，难不成，你以为这话能吓到我？二十年后你又是一条好汉，这话，你留着去地狱说吧！”秋宇愤怒的大笑了起来。 “你竟然敢骗我，等着吧，老子要把你死死的记住，等我投胎转世，再来找回今天的场子，你这个不守信用的卑鄙小人。”张永全一脸暴怒，破口大骂起来。 “哼哼，还转世投胎，你想得到美，也不知道是哪个傻逼跟你说的这些。我看你是在这里已经绝望了，才自己安慰自己吧！”张大鹏忍不住骂道。 “废话，转世投胎，是每个人死后都要经历的事情，你这娃子，知道个屁。”说完，又看向秋宇，恶狠狠的说道：“我劝你给我好好坐着，把咱们的交易彻底做完，否则，别怪我将来不客气。” “张永全，看来你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既然你如此相信转世轮回，那今天，我就好好给你上一课，到底什么叫做转世轮回。”秋宇也狠狠说道。 “怎么？难道你还知道这个？”张永全一脸的不相信，却又有些不死心。 正如张大鹏所说的，张永全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已经彻底的绝望。人死以后会转世投胎，他曾经听说过，但从来没有相信过，如今，已经离死不远的他，却想起了这种说法，并当做了现在唯一的精神寄托。听到秋宇这话，虽然还没接着往下讲，便已经先信了三分。 “世间万物，世间一切，都离不开因果二字。而轮回，更是与因果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种下善因，得到善果，种下恶因，得到恶果。种什么样的因，就会得到什么样的果。这就是因果。”秋宇顿了顿，见张大鹏一脸古怪的看着秋宇，连张永全也是如此，便又继续说道：“轮回，共有六道，称之为六道轮回，这六道，又分为上三道和下三道。” “上三道，又称三善道，第一道，叫做天道，是人的很多次前世，做了无数的善事积累下的福报，死后才能轮回进入，那里只有快乐，没有烦恼和忧愁。第二道，叫做阿修罗道，仅次于天道，同样也是有大福报之人，死后才能进入，只不过，这类人因为嗔恨强烈，而不能进入天道。第三道，就是咱们人道，这一道，不用我过多的解释。” “下三道，又称三恶道，分别对应世间的贪嗔痴三毒。贪，就是贪婪，对世间的美好事物，贪得无厌。而你，张永全，就是个贪得无厌之人。嗔，就是嗔怒，心怀怨恨、仇视他人，做些损人利己的事情，就是嗔，而你，张永全，也是这种人。痴，就是心性阴暗，愚昧无知，而你，张永全，还是这种人。” “贪嗔痴，分别对应下三道的饿鬼道、地狱道和畜生道，死后堕入饿鬼道之人，口小颈长肚子大，永远也吃不饱，一直在不停的游荡，想寻找食物，可惜，那里根本就找不到吃的，永世处于饥饿之中。地狱道，大家都知道十八层地狱，那里的痛苦，比之饿鬼道，又不知道要惨多少倍。每天被油锅生炸无数遍，算是很轻的处罚，而且，一旦堕入里面，在那里的时间，往往长达数亿年而不能出来。畜生道，这个不用我解释，就是变成除了人以外的其他任何一种动物。” “张永全，你贪嗔痴三毒俱重，自己想想，你死了以后，是会堕入哪一道？居然还妄想着转世轮回，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实话告诉你吧，就你这种人渣，一旦死了的话，绝对会先堕入地狱道，享受无数年油炸、火烧、刀砍、断手断脚的痛苦。然后，再堕入饿鬼道，享受无数年饥饿的痛苦。最后，再沦入畜生道，做无数年的爬虫蚂蚁，牛马猪羊，任人宰割。等这些恶业都消完了，也许，才有一丝可能重新得回人道。” “自己好好想想吧，想想你犯下的这些罪恶，不趁现在还活着，拼命忏悔，居然还敢在这危言耸听，威胁于我。我不知道，你相信的转世轮回是怎么一回事，又是谁告诉你的。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真正的转世轮回，就是这么一回事。” 秋宇一口气说完这些，便看着张永全，不再说话。 第一百一十八章：选择善良 张永全听秋宇说完，开始浑身颤抖，全身上下的衣服，都紧紧贴在皮肤上，如同被水打湿了一般。脸上的表情极其可怖，狰狞而绝望，就像遇到了极其恐怖的事情一样。 其实，从秋宇说起转世轮回的时候，他就一直听得非常认真。也许，就像张大鹏说的，这种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话，已经成为了他的念想，是他现在唯一的心里安慰。 如今，秋宇的每一个字，都像烙铁一样，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内心最深处，又像刀子一样，割在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见他居然如此的恐惧，秋宇相信，自己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已经深信不疑。 “我、我、我，”张永全声音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从牙缝了蹦出几个字：“我真的要下地狱？真的做不了人了？” “没错，你做不了了，犯下如此滔天恶行，还想妄图做人？”秋宇冷冷道：“你已经到了这一步，根本不可能再挽回了。这就是因果，你自已的因果。” “你这个杂种，我要杀了你，”张永全坐在老虎凳上，拼命挣扎着，声嘶力竭的吼道：“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是你害了我，要不是你，我根本不会在这，更不会下地狱。” “你错了，这一切，并不是我造成的，而是你自己。要怪，就怪你自己，因为，你有一颗邪恶的心。种下了邪恶的因，就要承受极恶的果，因果，不是法律，它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秋宇撇了撇嘴，依然冷冷的说道：“从因果上来说，你因为犯了罪，被法律审判之后，已经受到了该有的惩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你反而是件好事。” “好事？这他妈　的怎么可能会是好事。我就要死了，你知道吗，就快死了。”张永全依然还在声嘶力竭的咆哮。 “你又错了。之所以说是件好事，是因为，你已经受到了惩罚，算是得到了一部分该有的果报。你种下的恶因，由于你自己已经受到了审判，被抵消了很多，这就叫做消业。当然，并不是说，你就不用再下地狱了，只不过，却因此而减少了在里面要呆的时间，而且，是抵消了很长时间。”秋宇撇了撇嘴，淡淡说道：“从这方面来说，你应该感谢我，而不是憎恨我。还有，你要依然这样满怀嗔恨，毫无悔改之意，那么，只会增加你在下面要呆的时间。我说的话，如果你听懂了的话，就自己好好反思反思吧。” 秋宇说完，安静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见他渐渐平静了下来，便说道：“既然你想明白了，那我也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是不会违背我们的交易的，因为，这也是一种因果。你不是很想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杀人的证据吗？” 张永全盯着秋宇，点了点头。 “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你杀人和分尸的两个地方，都更换了新的家具。这是极其反常的事，在我眼里，一切的反常，都是不合理的存在，正是这一点，出卖了你。”秋宇说完，又淡淡问道：“现在，你明白了吧？” 张永全一脸茫然，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今天，咱们也算有缘，临走前，再送你几个字，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秋宇心里挣扎了一会儿，站了起来，缓缓说道：“世间最大的福气，就是善良二字。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有报，如影随形。” 说完，秋宇向张大鹏招了招手，便向审讯室外走去。 “等等，”秋宇刚到门口，就听到张永全的颤抖的声音：“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秋宇站在门口，并没回头，愣了愣，大声说道：“秋宇，秋天的秋，宇宙的宇。”说完，头也不回的迈步出了房门。房间里，只剩下张永全一个人，坐在老虎凳上，嘴里一直喃喃着一个名字：秋宇。 张大鹏驾驶着警车，秋宇坐在副驾驶座位上，默默的抽着烟。 “大鹏，先别回去，找个空旷的地方，我想静一静。”秋宇有些疲倦的说道。 “好的，”张大鹏看了一眼秋宇，问道：“就去上次那里，行么？” 秋宇点了点头。张大鹏将车一个调头，向离城的方向驶去。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个大水库的边上。这里四处环山，风景极好，又极其偏僻。 秋宇站在一个山包上，看着下方平静的湖水，水很清澈，蓝蓝的，很舒服。 “大鹏，你觉得，人的本性，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秋宇突然问道。 “人之初，性本善，我想，每个人一开始，都应该是善良的吧！”张大鹏想了想，有些不太肯定。 “但人在刚出生没多久，还是婴幼儿的时候，却是最好勇斗狠，自私自利。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根本不会顾及他的父母有多辛苦，自己有任何的需要，不管在何时何地，只会张嘴大哭，你说，这不是自私自利吗？” “长大一些之后，他又学会了打人，还有，学会了玩耍，任何人，包括他的父母亲人，只要将玩具拿走，他要么耍赖，要么打人，你说，这不是自私自利，好勇斗狠么？” “长大以后，更是常常为了一己私利，打架、斗殴、杀人、放火、偷盗、抢劫，你说，这一切又说明了什么，还不是自私自利么？” 张大鹏听到这些，楞了楞，实在是无言以对。 “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到底是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性本恶？想来想去，我觉得，应该是性本恶才对。人的本性，就是贪婪和恐惧。人为什么需要生活在一起，也是因为贪婪和恐惧。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很多人，可以不择手段，而之所以大多数人没有这样做，我认为，是因为受到了后天的学习和教育，心灵受到了洗礼。正是因为这样，社会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们每个人，心里不是没有欲望，不是没有邪恶，只是，大多数人选择了压制这些欲望和邪恶，而不是任其放纵。” 秋宇长长的叹了口气，眼往前方，淡淡说道：“一切，其实都是在于选择。我们不是本性善良，而是选择了善良；我们不是生来就厚道，而是选择了厚道；我们也不是生来就正直，而是选择了正直。大鹏，你说，我说的是对还是错？” 张大鹏一直安静的听着，秋宇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的印在了自己心中，闻言，想了想，便道：“秋哥，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人性，真的很可怕。善与恶，关键真是在于选择。” “有些时候，我也会想，我们现在做的，到底是行善还是作恶？” “当然是在行善啊？”张大鹏皱着眉头，有些不解，他不明白，秋宇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呵呵，是吗。我们把那些罪犯，一个个送进了监狱，让他们失去了自由，有的，甚至送上了断头台，让他们连命都没了。换位想想，这些人，同样是父母所生，他们，同样也有亲人，让他们一个个远离亲人，妻离子散，甚至是天人相隔，难道，这真的是在行善，不是作恶吗？” “秋哥，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会如此伤感？”张大鹏一脸迷惑的说道：“我只记得，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起，你就告诉我，我们这是在替天行道，是在惩恶扬善。我们对付的这些人，都是些社会的渣仔，都是为祸一方之人，将他们绳之以法，是为了能让更多的人幸福。而对于这些罪犯，今天你也说过，让他们受到惩罚，是在帮他们消业，是在帮住他们。” “呵呵，大鹏，没想到，刚才我跟张永全说的话，你居然已经明白了。”秋宇苦笑道：“看来，你也是个与佛有缘之人。” 张大鹏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其实，秋哥，我只是把你的话，认真的记在了心里。我一直认为，你不但是我工作上的老师，也是我人生这条路上的导师。这辈子，能遇到你，能跟在你身边，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说完，他眼中突现一丝挣扎，还有些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鼓足了勇气，说道：“秋哥，我想……” “大鹏，不要多想，”张大鹏刚开口，就被秋宇打断了，“我今天，在张永全的身上，看到了人性的悲凉，看到了人性的可怖，刚才只不过是有些感慨而已。跟你说了这么多，心里也舒服了一些。你要相信，我们绝对是在匡扶正义，是在做正确的事，也是在做善良的事。”说完，转头看着他，微微笑了笑。 “走吧，咱们回去了。”秋宇撇了撇嘴，“都快到下班时间了。” “秋哥，我想问你一下，你今天跟张永全说的关于六道轮回的事，是不是真的存在？”张大鹏笑了笑，认真的问道。 “嗯……这要怎么说呢？”秋宇想了想，又认真道：“准确的说，我并不知道，但是，我却对此深信不疑。我是个学佛之人，身边的弟兄，除了你，还没人知道。六道轮回，是佛经里记载的，真实存在的东西。每个人、每个生物，当他死后，就会陷入这六道之中来轮回。至于到底会轮回到哪一道，会变成个什么？全是因为因果和业力，受到什么样的果报和业力牵引，就会去往哪一道。”秋宇认真的看着他，问道：“我这么说，你能听懂么？” “勉强能听懂，”张大鹏想了想，又问道：“那你说的因果，是不是真的存在？怎么我看现在好多人，做了好多坏事，却依然衣食富足，过得比那些善良的人，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怎么在这些人的身上，没有见到恶报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专访开播 秋宇闻言，笑了笑，缓缓说道：“不管是汉传佛教还是藏传佛教，在佛教的理论中，任何一种生物都是不会消亡的，死去的，只是色身而已。灵魂是永远存在的，只不过，一直在不停的轮回而已。说到色身，你也许不太明白，其实，咱们的身体，就是色身。佛教所说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个色，最通俗的理解方式，指的就是咱们肉眼所看到的东西。” “你看到的这些恶人，现在之所以丰衣足食，有钱有势，物质生活极其富裕，是因为他们之前的某一世，甚至很多世，做了很多很多的善事，由此而积累了大量的福报，这一世的他们，说到底，其实是在承受之前几世积下的福报。” “用佛教的理论来说，一个人的一生，究竟能享多少的福，靠的就是福报。福报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一旦将他用完，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你说的这类人，就是这种情况。他们现在看似过得好，但一直这样消耗福报，不但不积累，甚至还在损自己的福报，总有一天，是会受到因果报应的。只不过，这种报应，遇到福报大的人，也许不是这一世来承受，而是下一世或者下几世。总之，不管是到什么时候，他都必须要自己来承受。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张大鹏闻言，有了一丝明悟，“原来是这样，看来，人这一辈子，一定要尽量做善事，绝对不能做恶事。” “你说对了，就是这个意思。”秋宇冲他笑了笑，脸露赞许之色，“也许，你会说，佛教这种东西，就是封建迷信。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他并不是封建迷信，而是真真实实的存在。任何一尊菩萨，在成为佛之前，只是一个普通人。之所以能成佛，是他们通过自己的辛苦努力和付出才做到的。” “那一个人，要怎么样才能成佛呢？”张大鹏很是好奇，一脸疑惑的说道。 “这个问题，我无法告诉你，因为，我根本不知道。”秋宇认真说道：“我只知道，佛是完全脱离了六道轮回的，从此，不再需要接受六道轮回之苦。个人觉得，对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来说，只要心存善念，多做善事，对得起天地良心，也就行了。其实，任何一尊佛，都是舍弃了自身的利益，发下宏大的誓愿，愿意承受众生一切的苦，才最终成为佛的。这种事情，咱们一个普通人无法做到，就不用去想了。 张大鹏听秋宇说完，低头陷入了沉思之中，秋宇点了支烟，站在一旁，也没打饶他。 过了好一会儿，张大鹏又抬起头来，眼神有些闪躲，问道：“秋哥，我还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要是一个人老是在欺骗另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很值得他尊重，你说，将来他会不会也要承受因果，死后堕到下面去。”张大鹏一脸的认真。 “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种问题？”秋宇想了想，回答道：“这还真是说不清楚，我觉得，这种欺骗，要看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因果这种东西，我自己明白得也不是很多，不过，不管怎么样，只要是善意的，应该也会得到善报吧。”秋宇顿了顿，又道：“你这家伙，是不是老是欺骗家里的长辈啊？当心以后真的下地狱。”说完，大笑了起来。 张大鹏听到这话，脸色大变。 秋宇见他居然如此认真，有些意外，只好解释道：“开个玩笑而已，你别当真。只要心存善念，没有害人之心，就算真的是欺骗，也是善意的欺骗，别瞎紧张。” 张大鹏闻言，脸色渐渐恢复了过来，干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驾车风驰电掣般向公安局驶去。秋宇将张大鹏送到小区门口，又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办公室里，孤零零的坐着一个靓丽的身影。 “小玲，你怎么没回去等我，跑到这来。”秋宇有些惊喜。 “嘻嘻，为了等你啊。”赵丽玲一见秋宇，高兴的跑了过来，挽着他的手，神秘的说道：“今晚，咱们有个喜事。” 秋宇一脸的疑惑，问道：“什么喜事？”见赵丽玲一脸的古怪，恍然大悟，激动的说道：“小玲，你是不是要告诉我，咱们有孩子了？这可太好了。”说完，紧紧将她拥在了怀里，“咱们明天就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我会好好照顾你跟孩子的。” 赵丽玲简直是哭笑不得，不过，见秋宇对自己有了孩子以后是这样的态度，心里也着实有些感动，见他居然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忍不住便吻了上去。 “小宇，你误会了。”赵丽玲脸上满是红霞，叹了口气，幽幽说道：“虽然，我也很想有咱们的孩子，但是，这么多天过来，却一直没怀上。”她顿了顿，又道：“是你枪法不太好，还是我有什么问题？” 秋宇闻言，有些尴尬，呃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被自己的女人说枪法不好，任何人听了，都会有些郁闷，秋宇也不例外。 “嘻嘻，老公，我跟你开玩笑的，别介意啊。”赵丽玲突然顽皮的笑了起来，“你以前就有过孩子，那方面肯定是不会有问题的，想要孩子的话，你还得多多努力哟。”说完，脸红成了苹果。 怀中抱着如此柔情似水的可人，见她现在那娇羞可爱的模样，秋宇心中不由一荡，朝她那性感的双唇猛的吻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极其不舍的分开，秋宇凑到她的耳边，似笑非笑道，“咱们赶快回家，努力生孩子去。” 赵丽玲白了他一眼，娇嗔道：“现在不行，咱们赶紧出去吃点东西，然后回家看电视。”顿了顿，才娇羞无限的说道：“看完电视，才能跟你做那个。” 秋宇一愣，“看什么电视，电视能比咱们生孩子重要么？” 赵丽玲笑骂道：“你这坏蛋，今天怎么这么猴急。今晚的电视很重要，咱们一定不能错过。” “什么电视这么重要？”秋宇一头的雾水。 “你忘记啦，那天电视台还采访过你，算是你的一期专访。那期节目，今晚开播了。”赵丽玲顿了顿，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你没接到通知么？”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没接到通知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单位接到电视台通知了啊，你们单位应该也接到了，奇怪啊，怎么没人告诉你。”赵丽玲有些不解。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电视，这种专访，实在是太无聊了，不看也罢。”秋宇笑眯眯的看着赵丽玲，假装露出一副邪恶的表情，嘿嘿笑道：“电视别看了，我们还是办正事生孩子要紧。” 赵丽玲一头黑线，差点晕倒…… 晚上八点，两人已经吃过晚饭，慵懒的坐在沙发上。赵丽玲抱着秋宇的手臂，靠在秋宇的怀里。 对面的电视上，“雄鹿警方”栏目刚刚开始。 “小宇，这一期你的镜头多不多啊？”赵丽玲有些兴奋的问道。 “应该也还不少吧！那天指认现场的时候就采访我了好长时间，后来电视台的又跑到我们办公室，找我补了好多镜头。”秋宇看着电视，嘴里嚼着赵丽玲喂过来的水果。 “说起来，电视台那位美女，好像对你有点意思。”赵丽玲打趣道。 “对我有点意思的可多了去了，也不在乎多她一个，呵呵。”秋宇讪笑道。 “你脸皮可真厚。”赵丽玲笑骂道。 “脸皮厚，吃得够。”秋宇低头看着赵丽玲，“我现在就想把你给吃了。”说完，就要去吻她。 “嘻嘻嘻，别闹了，节目已经开始了。”赵丽玲边笑边躲闪着。 “是什么让一个人如此丧心病狂，连三岁儿童都能下此毒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狡猾的恶魔如何落入法网，公安机关如何拨云见日，抽丝剥茧……请看本期雄鹿警方：光明下的罪恶。”电视里传来主持人浑厚的声音。 整整半个小时的节目，对于秋宇和赵丽玲来说，可以说是看得最为认真的一次。秋宇认真，是为了赵丽玲，而赵丽玲，却是因为秋宇。这一期节目，简直就是为秋宇量身定做的。秋宇有大量的镜头出现，不是在接受采访，就是在专注的做实验，不是在开会发言，就是在认真的勘查着现场，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当然，还有一小段采访赵丽玲的镜头，她那美丽的容颜，配上黄莺出谷般的声音，镜头虽然不多，却也是十分的出彩。 两人认真的看着，偶尔说笑几句，房间里，不时传来阵阵欢身笑语。 同一时间，在一个阴暗的房间里，烟雾缭绕。墙边又脏又乱的木柜上，却放着一台很大的液晶电视，同样在播放着雄鹿警方栏目。电视机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邋遢的男子，一手提着半瓶啤酒，一手叼着烟，也在专注的看着电视。他面前的茶几上，还散乱丢放着七八个空啤酒瓶子。每当见到秋宇出现的镜头，他的嘴角就会露出一丝阴森的冷笑，然后，喝口酒，抽口烟。 半个小时的节目刚刚结束，他将手中最后的酒瓶凑到嘴边，脖子一仰，里面的液体被他全部灌进了嘴里，阴森的说道：“秋宇，秋警官，再让你得意一段时间，过段时间，咱们好好算算帐。”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他整个人靠在了沙发上，鼾声震天。 第一百二十章：旧宅男尸 时光匆匆，转眼之间，半个多月过去了。 鹿城区公安局刑侦大队，通过对案发现场的勘查，破获了一个专门盗窃小超市的团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个团伙却已经作案十余起，盗走的各类高档香烟，金额高达十余万。可惜，案子是破了，东西也追回来了一些，团伙的成员，却只能全部释放。 团伙的作案成员，共有五人，全是不满十六岁的未成年人，属于法律保护的人群。而他们的父母，平时忙于工作，对孩子极其缺乏管教。更有甚者，连通知他们的父母过来公安局将人带回去好好教育教育，都不管不顾，丢下一句“你们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我们管不了”，就挂断了电话。让办案的几名警察，气得差点没摔了手中的电话。 这天，刑侦大队在公安局大院，正在开展近期破获侵财类案件的退赃仪式。刑侦大队的领导和几名刑警，坐在几张桌子后面，桌下用大纸箱，装满了大量的香烟和物品，还有少量的现金。桌前站着很多群众，绝大多数都是这些案件的受害者，接到通知来认领财物的。 根据彭辉的安排，秋宇也坐在这里，向前来认领的群众发放之前追缴的赃物。 人群里熙熙攘攘，热闹异常。有的人高兴得眉开眼笑，见人就说自己运气好，夸公安机关破案神速，追回了自己大部分的东西。有的人却是愁眉苦脸，虽然也领回了一些东西，却依然在那里直骂娘，甚至声音还挺大，原因很简单，他们被盗的财物，出于种种原因，仅仅追缴回来了一小部分。 秋宇听到耳朵里，也只能暗暗皱眉。人心，真的很难满足，不管你做了什么，付出了多少，不知道感恩的人，永远只会埋怨，永远只会闲你做得不够。 “叮铃铃……”秋宇的电话急促的响了起来。 “彭队，什么事？”秋宇接起电话问道。 “赃物发完了没有？”彭辉急切的问道。 秋宇看了看桌下的纸箱，还有好多，皱了皱眉，说道：“最少还要一个小时。” “你别管了，带人过来小河边村，死了个人。” 秋宇一听这话，跟身边的比划了个离开的手势，边朝后院快步走去，边走边问道：“具体什么情况？” “我还没到，刚才接到东路所所长周辉的电话，他们的人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房里有很多血，还有一具男尸。尸体的脸，被砍得非常严重，已经到了连他妈见到都认不出来的地步。初步判断，应该是一起命案。” “那好，我马上组织人过来，具体位置在哪？” “小河边村5号，听说是在路边上。你们先过来，我让人在路边等你们，动作快点。”说完，彭辉挂断了电话。 小河边村，在鹿城区的东边，周围已经全都是新建的楼房，高楼耸立，显示出一派社会主义新生活的气息。只有这里，因为征地拆迁的事宜一直没有得到妥善的解决，还保留着原来破旧的模样。与周围充满现代气息的高楼大厦相比，就像一堆时髦美女中间，居然站着一个浑身脏乱的乞丐一样。 秋宇带着六七名技术员，驾驶着一辆全顺车，风驰电掣来到了这里。刚到路口，就见一名协警等在了这里，见到秋宇等人，赶紧指挥着将车停好，便带着众人朝公路边的一条土路走了上去。 现场门口，已经站满了人，拉着长长的警戒带，除了钱治国、彭辉、所长周辉和一些便衣刑警，还有很多穿着制服的派出所民警和协警。外围还围满了大量的群众，好奇的看着警戒带内围着的地方，正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比菜市场还热闹。钱治国和彭辉跟几名刑警正在小声商量着什么，其他穿制服的，此刻正忙着驱赶人群和维持持续。 见到秋宇等人走了过来，派出所的民警大声叫喊着，人群才让开了一条通道。穿过人群，秋宇见到门口的钱治国和彭辉，快步走了过去。 “现在什么情况？”秋宇问道。 彭辉指了指面前不远处的一道大铁门，说道：“死者在里面，躺在藤椅上，身上和地上全是血。” “身份清不清楚？” “正在查，暂时还不清楚。你们没到，侦查这边也没敢进去。”彭辉顿了顿，又道：“待会去到里面，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什么人报的案？” “一个收破烂的男人报的案。”东路所所长周辉说道：“他挨家挨户敲门收垃圾，来到这里敲了半天，见里面没反应，估计起了什么歪心眼，想进去偷东西。他朝门缝里看了看里面，见到院子里的座位上躺着个人，脸上血肉模糊，院子里也到处是血，差点吓得个半死。后来，才打电话报的案。” 秋宇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这道双扇铁皮门，想了想，又问道：“前期出警的民警进去过没有？” “没有进去过，当时门是锁着的，他们同样也是通过门缝，确定报案情况属实之后，才报给了刑大。” “那行，我们就先进去了。”说完，秋宇又对身后的技术员说道：“穿戴装备，咱们准备进去。找个梯子，大鹏你从墙边爬进去，戴手套从里面把门打开，别破坏门锁。”说完，绕着现场的院墙，缓缓观察起来。 绕完一圈，秋宇又回到了门口。众人早已等在了门口，那道鲜红的大门，也已经完全敞开。 大门内，是一个长条形的院子，地面是老式的水泥地板，很陈旧，显得坑坑洼洼。院子北侧，是一排普通的红砖房，只有一层楼，大概四五间的样子。房子很旧，原本鲜红的墙面，已经呈现出一种惨白色，砖块也脱落了一些。院子南侧，有很多杂物，还有两个漆黑陈旧的铁笼子和一辆电动三轮车，一个笼子里面关着几只鸡，另一个关着一条小狗。院子正中靠房子处，摆着一组旧沙发，旁边还有一条大藤椅，藤椅上面，仰面躺着一具男尸，全身已经被血迹渗透。男尸周围的地面上，也全是血迹。 整个院子，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如今，加上这具尸体和大量的血迹，让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特别是这具尸体的脸，让人看了之后，就没有了再看一眼的勇气。 秋宇带着众人，走了进去。来到尸体面前，秋宇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缓缓说道：“照相固定好现场。”一抬头，便看到尸体身后的房间里，居然还躺着一个人。秋宇不由得一愣，实在是没想到，里面居然还有一具尸体。 这个房间的门槛周围，也全是血迹，为了不破坏现场，秋宇只能尽量靠近房门。房内虽然亮着灯光，但光线实在是太暗。打开光源，朝里面照了过去，另一具尸体的姿态，尽收眼底。 尸体呈侧卧状，头朝向门口的位置，脚向房内。身上穿着一套灰色的西服，右手前伸，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已经弯折变形，上面全是血迹。左手压在身下，左脚自然平伸，右脚弯曲。尸体的脸，紧紧的贴于地面，虽然看不清样貌，但从穿着和体型来看，也是一具男尸。 再朝房内一看，茶杯掉了一地，还有一些玻璃碎片。一张方形的木桌，斜斜的放在房内正中，上面杂乱的丢放着一些杯子和碗筷。五六条小木凳，歪倒斜靠在桌子周围。 “彭队，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两具。”秋宇朝门外大声说道：“房间里，还有一具男尸。” “我操，不会吧！”彭辉站在门口，并没有跟进来，一听秋宇这话，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心里狠狠的震颤了一下。 “需不需要请市局支队协助？”彭辉想了想，问道。 “暂时不需要，我们先看了再说，如果有弄不明白的地方，再请不迟。”秋宇一边四下观察着，一边说道。 地面上大量的血迹，就是从房内那具尸体的位置，开始向房外延伸的。秋宇蹲在血迹旁边，仔细观察着。过了好一会儿，秋宇从血迹之中，拿起了一小片玻璃碎片，放在眼前仔细观察起来。这种碎片，颜色呈深绿色，弧形。秋宇将它放到鼻端，闻了闻，一股刺鼻的味道钻进了鼻子，不禁皱了皱眉头。 过了好一会儿，秋宇站了起来，走到藤椅旁边，又盯着死在藤椅上的尸体仔细观察起来。 尸体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裆部有一条绿色的内裤，一条淡蓝色的运动大短裤，已经脱到了膝盖的位置，脚上没有穿鞋和袜。他身上所有的衣物，都已经被血迹侵染。尸体坐在藤椅上，整个后背斜斜的靠在椅背上，头向后侧仰着，双脚平伸，脚跟搭在地面上，血迹从尸体身上，顺着双脚，流到了地面，积成了一小摊血泊。 咋一看，尸体的面部，是整个身体上受伤最严重的部位。整个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创口，已经是一片模糊，根本无法分辨，哪里是眼睛，哪里是鼻子，哪里是嘴。密集的程度，像极了一坨肉在砧板上剁成肉丝的模样。这种密集的形态，连秋宇都是第一次见到，眼角不由得抖了抖，心里受到了极强的震动。 “我操，这是砍人还是剁肉啊？真他妈　的恐怖。”刘远飞不禁有些咋舌。 “大家动作快一点，迅速固定现场，咱们尽快把尸体移走，让曹叔他们尸检。”秋宇盯着尸体，皱着眉头说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罗森被抓 院外这具令人毛骨悚然的尸体被移走后，技术中队所有的法医，已经离开了现场。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不是参与现场勘查，而是对尸体进行尸检，确认死因。 秋宇带着剩下的痕迹技术员，将整个院子及门槛勘查了一遍之后，终于迈步走进了另一具尸体所在的房间。 这个房间，近似于正方形，面积不超过十五平米。房门设在南墙东角，是一道红色的木门，门完全的敞开着，尸体，就躺在进门两步的位置。房内，靠南墙和东墙，各放着一组布艺沙发。靠西墙放着一张木床，床上整齐的放着被子。靠北墙放着一个很旧的大木桌，上面放着一台老旧的电视机、一台破影碟机和大量的影碟。 正中地面上，就是之前见到的那张木桌。来到房内一看，才发现上面还有两杯茶水和一些酒杯，很多酒杯已经倒在了桌上，桌面上还洒满了大量的液体。秋宇用力嗅了嗅，发现是啤酒的味道，低头一看，发现床下摆着一些啤酒瓶，有些里面还有大量淡黄的液体。 尸体的大半个身体，就靠在东侧的这个沙发边，沙发上，也满是血迹。秋宇手里拿着光源，四处照看着，除了沙发上，连沙发上方的墙面、正中的木桌上、桌下的凳子上，都有很多的血迹。 秋宇盯着四处看了一会儿，来到尸体边，蹲了下来。尸体面朝下方，看不到长相，右肩的衣服和臀部的裤子，有两个新鲜的开口。身上同样沾附着血迹，只不过，并没有外面这具的多。 尸体双脚，穿着一双白色的皮鞋，鞋子很新，也很干净，上面没有任何的血迹沾染。秋宇皱了皱眉头，换了双新塑胶手套，伸手过去拿了拿他手里握着的菜刀。 “我操，握得真紧。”秋宇嘟囔道，“大鹏，过来帮忙，把他手指头扳开。” 两人合力，费了些劲才将菜刀从尸体手里拿了出来。秋宇小心的拿着菜刀边角，仔细看了起来。上面除了有大量的血迹，还沾染了少量的毛发，刃口大量的断裂，呈现出不规则的锯齿形状，断面很新。 “拿物证袋把刀装起来。”秋宇盯着菜刀，缓缓说道，“连血迹一起送检。” 刘远飞将物证袋递了过来，秋宇菜刀放进去之后，又盯着尸体看了好一会儿，说道：“将尸体移出去，通知殡仪馆，将尸体送到解剖室给曹叔他们。”说完，站了起来，目光在房内四处扫视着。 “秋队，彭队通知吃饭了。”马兰从门外走了进来说道。 “啊，怎么就吃饭了？”秋宇盯着靠南墙的沙发边角，随口问道。 “已经快两点，咱们已经勘查了近四个小时了。”马兰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淡淡说道。 “都这么晚了啊！”秋宇站直身子，伸了个懒腰，对众人说道：“先吃饭，吃完继续。”说完，带着众人走了出去。 来到门外，地面上放着两大袋盒饭，钱治国和彭辉各自端着一盒，正在狼吞虎咽。见秋宇走了出来，彭辉说道：“赶紧先吃饭，没搞完的话吃完再搞。” 众人也确实饿得够呛，拿过盒饭，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老曹他们几个法医的饭，我已经安排人送过去了。”钱治国边吃边又问道：“目前现场看下来，是什么情况？” “还没看完，暂时没有把握。”秋宇嘴里塞满了食物，不清不楚的说道。 “秋哥，秋爷，是不是非要我叫你声姥姥，你才会说啊！”钱治国古怪的看着秋宇，有些不满，“我打算今天晚上开第一次案情分析会，到时候，你不说也得给我说。” “钱副，不是我不愿意说，你完全误解我了。”秋宇见他有些不满，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现场没有完全弄明白之前，说出来的东西，都不准确，有遗漏倒还没什么，万一搞错了，把方向定反了，就成了帮倒忙。你也不想让弟兄们，辛辛苦苦一场，却是瞎忙吧！”顿了顿，又道：“我建议，这个案情会，先不要忙着开，最好安排在明天或者后天，这样的话，我们这边应该就会有结果了。” 秋宇说完，看着他，眼中满是坚定。钱治国也盯着他，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说道：“可以，那就放在后天早上，时间应该足够了吧！”见秋宇点了点头，又道：“你们也要抓紧，多争取发现一些有用的东西。毕竟，一次死两人的案件，已经算是很大的案子。局长在外出差，否则，就由他来组织破案了。” 秋宇点了点头，便埋头猛吃了起来。众人都又累又饿，连话都没人说一句，只顾埋头吃饭。 饭刚吃完没多久，众人嘴里叼着烟，正在过瘾，殡仪馆拉尸体的车也到了。众人七手八脚的将尸体移走，又回到了现场。 房间内，尸体移走之后，显得空旷了不少，气氛也缓解了很多。刚才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已经渐渐退去。搞现场勘查的警察，就算尸体见得再多，再无所谓，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常人的感受，他们同样也有感知，只不过，是比常人淡得多而已，并不是说他们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刚才的尸体，已经出现了尸僵，皮肤呈现猪肝色变化，口唇里还有大量粘液溢出，身上没有见到明显的创口，至少，没有致命创。你们看了以后，有什么感觉？”秋宇蹲在刚才尸体的位置，缓缓问道。 “会不会是中毒？”张大鹏想了想，回答道。 “嗯，能想到这里，很不错。”秋宇看了他一眼，眼露赞许之色，又缓缓说道：“确实很像是中毒。”盯着周围看了一会儿，他又道：“将这些沙发抬起来，看看下面。” 几人闻言，依言干起了体力活。 秋宇拿着光源，等沙发抬起来之后，照了过去。沙发下面，除了大量的灰尘之外，又发现了很多之前在院子里发现的碎玻璃片，同样是深绿色，同样是圆弧形，另外，还发现了一个圆圆的瓶嘴和一个塑料瓶盖。 将这些碎片一一拾了出来，秋宇拿到鼻端，闻了闻，同样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这些玻璃碎片和那个塑料盖子，全部提取，现场再好好记录一下。另外，再去其他几个房间看看，有异常情况就通知我。如果发现手机，身份证或者能证明身份的东西，赶紧提供给侦查那边。”秋宇说完，自顾来到门口，盯着门槛周围的血迹，认真观察了起来 现场勘查结束，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众人找了个小饭馆，匆匆吃过晚饭，便驾车朝公安局驶去。 “叮铃铃”秋宇坐在车上，正闭着眼睛，思索着整个现场的每一个环节，电话便突然响了起来。 “小玲，在哪呢？吃饭没有？”见到是赵丽玲打来的，秋宇心里一暖，柔声问道。 “小宇，你回来没有？要是有时间的话，赶快过来西路派出所一下。”电话里传来赵丽玲急促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秋宇紧张了起来。 “森哥打伤了人，被派出所的带走了，霞姐也跟了过去。森哥不想让你知道，也不让霞姐告诉你，但霞姐很着急，刚才就是她偷偷给我打的电话，我正在赶过去的路上。”赵丽玲也很紧张。 “具体是什么事，她告诉你了没有？”秋宇皱着眉头说道。 “听她说了一下，好像以前森哥的一个小弟一直缠着霞姐。今天找上了门来，说了些难听话，森哥没压住火，两人打了起来。那家伙不是森哥对手，被打了一顿，之后又约了些人过来。” “啊，森哥受伤没有？”秋宇更是紧张了起来。 “好像没有，那些人过来之前，霞姐打电话报了警。等那些人过来的时候，派出所的已经到了，问了些情况以后，把双方都带到了派出所。听霞姐说，那些人很嚣张，也跟着来了，扬言派出所的要是不合理的解决，等森哥出来，就要好好收拾他。” “你是一个人过去还是有朋友陪着？”秋宇闻言，勉强放下了心，却又担心起赵丽玲的安全来。 “我叫了三四个队里的小兄弟陪着我，应该没事。”赵丽玲听出秋宇在关心自己，有些感动的说道。 “行，你去派出所等我，暂时别管，等我过来再说。”说完，挂断电话，冲正在开车的张大鹏说道：“我有急事，先送我到西路所。” “秋队，是不是你朋友出事了？”张大鹏问道。 “嗯，一个当年对我有恩的人遇到点麻烦事，我过去处理一下。”秋宇顿了顿，又道：“你们把我送到就先回去休息，明早正常上班。” “没事，公安局顺路，送他们到大门口，我和刘远飞跟你过去。”张大鹏撇了撇嘴，居然有些兴奋。 “是啊，我们跟你过去，要打架的话，咱们一起打。”坐在后排的刘远飞听出秋宇遇到了麻烦事，也兴奋的说道。 秋宇转过头，看了看他，另外几人虽然还没开口，但脸上那表情，也是一副要跟着过去的样子。 秋宇脸上毫无表情，心里却着实有些感动，冲大家摆了摆手，认真说道：“大家好意我心领了，咱们是警察，又不是黑社会，打什么架？就是过去正常处理一下而已，没那么严重。”斟酌了一番，又道：“待会大鹏和小刘跟我过去就行，其他人先回去休息。”说完，不容置疑的看着大家。 第一百二十二章：纠纷而已 秋宇带着张大鹏和刘远飞，心急火燎的赶到了西路派出所。刚停好车，便见到赵丽玲站在门口，脸上满是焦急，身边还跟着三四个穿着便装，一头板寸的年轻小伙。 “小玲，现在什么情况？”秋宇赶紧跳下车，快步来到赵丽玲身旁。 “他们被带进去有一段时间了，里面的人我不认识，只能在这等你了。”见到秋宇，她总算是舒了一口气，手指了指街对面，又道：“对方主要的人也带进去了，其他邀约来的，就在那边，挺嚣张的样子，一看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秋宇转头朝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对面路边昏暗的灯光下，确实站着十来个人，看不清样貌。他皱了皱眉头，又转头对赵丽玲说道：“没事，按照正常手续，被带进去的人，现在应该都被分隔开了，正在对他们进行询问，应该还要做笔录。”秋宇搂了搂她的香肩，安慰道：“走吧，先进去里面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我再去问一下要怎么处理？对面那些人，暂时不用理会。” 说完，秋宇带着几人来到大厅内的休息区，让张大鹏和刘远飞陪着他们，自己朝办案区走去。 办案区，是公安机关所有办案部门专门建设的一个独立区域。这里，只有一个入口，进出都需要门卡或者密码，里面又分成很多单独的房间，有审讯室、体检室等等，每个房间，还都做了隔音处理。房间里和过道上都装满了摄像头，每个摄像头拍摄到的声音和视频资料，会通过网络实时传输到各个办案部门还有公安局的指挥中心，方便调阅，同时，也是作为整个办案流程，公安机关是否违法的一个重要监督。 秋宇快步来到门口，这里守着两名协警，见到一个穿着便服的陌生男子走了过来，脸上满是警惕之色，站起来问道：“你是干什么的？”两人嘴里说着话，手却已经扶上了腰带上挂着的警棍。这里是办案区，他们的职责就是守在这里，派出所的人他们也都认识，而秋宇很少来这种地方，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再说，现在已经到了晚上，刚才还带进去了几个人，两人不能不有所警惕。 “两位弟兄，我是刑侦大队的，不用紧张。”秋宇笑了笑，赶紧解释道。 两人一听，紧绷的脸才舒展了开来。 “今晚里面谁值班，麻烦帮我通报一声，就说刑侦大队的秋宇找他。”秋宇客气的说道。 两人闻言，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他真的是公安局的警察，冲秋宇笑了笑，说了句：“稍等一下。”其中一人便打开门，走了进去。 秋宇站在门口，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一名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过来，见到秋宇，热情的过来与他握了握手，笑着说道：“秋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秋宇一看，原来是西路派出所治安中队的中队长柳国平，握着他的手，笑道：“原来是柳哥值班啊！” 秋宇掏出烟，散了一圈，又自己点上。两人笑着寒暄了几句，柳国平才问道：“秋队，这么晚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确实是有事，有点私事，想请柳哥帮帮忙。”秋宇闻言，才一脸正经的说道。 “哦？私事？”柳国平想了想，又问道：“是不是刚才带进来，打架的那几个？有一对叫做罗森的夫妇，对方是社会上的混混。” 秋宇一听，知道找对了人，处理这件事的民警，应该就是柳国平。 “就是这件事。”秋宇认真说道：“罗森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跟我亲哥也没多大区别。我就想问问，事情严不严重？这边要怎么处理？” 柳国平闻言，也没在意，缓缓说道：“你别担心，伤得不重，屁大点事而已。”他顿了顿，又道：“现在，笔录已经快要做完了，也查清楚了。对方是一个叫做自军的人，三十多岁，也算是一个老混混了。你那位嫂子长得不错，这杂毛老去缠着人家，才被打的。这种垃圾，也活该被打，妈的，外面那么多女人不去找，偏偏来缠着人家一个有夫之妇，这叫什么事。换做是我，也照打不误。” 秋宇闻言，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不过，听你哥说了一下，这个垃圾，以前好像还是跟着他混的。怎么，现在翅膀硬了，连自己老大的媳妇都敢下手了？这些事情，你之前知不知道？”柳国平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个柳国平，也是个刚正不阿之人，秋宇跟他很熟，而且，也很尊重他这样的人。听他这样问，只好苦笑了笑，将他拉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小声将罗森的情况和自己与他的关系解释了一遍。 柳国平听后，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哥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这狗　日的才有这么大的胆。” “嗯，就是这么一回事了。”秋宇苦笑了起来。 “行，我知道怎么处理了。”柳国平想了想，又道：“对方虽然受了点伤，但很轻微，要是做伤情鉴定的话，连轻微伤都算不上。这件事，在我们看来，就是一起民事纠纷而已。待会笔录做完，我会把他们叫到一起，调解一下也就算完事了，所以，这边你根本不用担心。”他顿了顿，叹了口气，又道：“真正需要担心的，是对方现在不肯善罢甘休的问题。虽然是他们去纠缠你嫂子才引发的事情，但受伤的却也是他们，跟这些人渣，你讲不了道理，他们的意思，就是要让你哥赔钱。而且，根据我们之前处理这类事的经验，赔的还不少。” 这方面，秋宇早有心理准备，闻言，冷笑了笑，说道：“你妈　的，做出这种事情还想要赔钱，想得倒美。”顿了顿，又道：“柳哥，其他事我们自己能处理，你只要别暴露我的身份就行。还有，我哥那里，请你多关照一下，谢谢了。” 柳国平一听这话，摆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别那么见外。”叹了口气，拍了拍秋宇的肩膀，有些无奈的说道：“待会儿，我尽量看看能不能吓到对方，如果不行的话，也实在没什么好帮你的了，你们还是小心一点。”说完，打开办案区的房门，走了进去。 秋宇皱着眉头，想了想，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随机应变了，反正，绝对不能让罗森夫妇受到伤害。想到这里，他快步来到大厅，回到赵丽玲身旁坐了下来。 赵丽玲有些担心，皱着眉头，小声问道：“现在怎么样？” “不用担心，这边没事？”秋宇冲她笑了笑，柔身安慰道，“都是皮外伤，就是一个简单的纠纷而已，待会他们会进行调解了。” 赵丽玲闻言，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将秋宇的手挽了过来，靠在他的肩膀上，幽幽说道：“上次见到霞姐之后，我们留了电话，虽然不常见面，但她经常打电话过来跟我聊天。听她说了那些事之后，我觉得她和森哥也真是很不容易。经过了那么多的曲折，现在终于走到了一起，能过上简单幸福的日子了，却又遇到这种麻烦事，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对这种事，秋宇也实在有些不知所措，依靠警察和法律，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处理的，比如现在这种事情，对方又是些游手好闲的混混，要真是死皮赖脸的话，还真是有些麻烦。握着她柔滑的手，秋宇只能柔声安慰道：“别多想了，我们会处理好的。只要是好人，就一定会有好报的，我相信，森哥他们不会有事，至少，我不会让他们有事。”秋宇说完，眼中隐隐露出坚毅之色。 “他们要敢胡来的话，我就告诉宋大队，让他出动武警，秘密镇压。”赵丽玲突然抬起头，咬牙对秋宇小声说道。 “别瞎搞，你们是武警，怎么能干这种事。”顿了顿，秋宇又柔声道：“别瞎想了，我会处理好的。” 秋宇两人的谈话，声音虽小，但身旁的众人都应该听得清清楚楚，再说，秋宇也没有要瞒着他们的意思。坐在两人不远处的张大鹏，听两人聊了一会儿，便毫无表情的站起身来，快步朝外走去。来到派出所大门外，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飞哥，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张大鹏尽量将声音压得很低。打完这通电话，他将手机放回了裤兜里，又毫无表情的走了回来，坐在刚才的位置上，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秋宇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想。 过了好一会儿，柳国平和另外两名警察，朝秋宇等人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三个人。其中两人，正是罗森和黄霞，另外还有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看上去应该三十多岁，鼻青脸肿却还吊儿郎当的样子，应该就是那个叫做自军的老混混。 罗森见到秋宇，一脸的惊讶，惊讶之后，也只能尴尬的冲他笑了笑。黄霞却是一脸的感激，快步来到赵丽玲身边，两人小声的说起了话。另外那个叫做自军的男人，一脸不屑的在众人脸上扫了扫，重重的哼了一声，便自顾朝派出所外走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瞎了你的狗眼 柳国平来到秋宇面前，见自军已经大步离开了派出所，又看了看赵丽玲和那几个很精干的小伙子，才对秋宇问道：“都是自己人？” 秋宇早已站了起来，闻言点了点头，说道：“都是自己人，柳哥，有什么你就直说吧！” 柳国平这才说道：“已经帮他们调解了，那小子我已经警告过了，只不过，效果不大。目前，他们暂时也没提什么赔偿的要求，不过，事情越是这样，也许就越是麻烦，待会你们出去的时候，还是小心一点，不行的话，我安排两个车，把你们送走。” “不用了，谢谢啊，柳哥。他们的人在外面等着了，这事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今天就一次性解决最好，我正想活动活动。”秋宇还没说话，张大鹏就抢先说道。 秋宇见他这样，脸色有些古怪，这家伙以前从来不在自己面前抢话说的，今天怎么这么奇怪，不禁转过头朝他看了一眼，张大鹏却像没事一样，朝秋宇笑了笑。 柳国平还想再说点什么，秋宇抢先说道：“是啊，柳哥，不用了，今晚已经很麻烦你们了，谢谢啊。”说完，掏出烟又散了一圈，才说道：“我们这里这么多人，还有好几个警察，如果连这都要怕的话，还怎么当这个警察。” 说完，又与他和身后的另外两名警察握了握去手，寒暄了几句，便带着众人朝派出所外走去。 才到门口，就见对面街边已经聚集了二十来号人，比刚才见到的还多了接近一倍，很多人手里还拿长长的东西，也不知道是木棒还是长刀，总之，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这些人一见到众人，便开始指指点点，只不过，见众人就站在派出所门前，也还真没敢就这么冲过来。 秋宇见此，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到：“小刘，你开车带小玲、森哥和霞姐先走，我过去跟他们谈。只要他们一走，应该就没事了，我就不信，我们几个警察和武警，他们还真敢怎么样？” 谁知道，这话一出口，几人却怎么也不愿意。刘远飞直接表示，谁送他们都可以，但这个人绝不可能是自己。 罗森却是笑了起来，拍着秋宇的肩膀说道：“小宇，没想到，我才出来没多久，就有这么多麻烦事惹上了门。你的心意我领了，这件事，因我而起，要谈也是我去谈，还轮不到你。再说，这种事情，在没有闹出大事以前，你们警察根本就插不上手，这些我都很清楚。你就别犟了，找个弟兄，把小玲小霞送走，你们也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能处理。想当年，比这大的阵仗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还怕今天这点毛毛雨？”说完，一脸坚毅的看着秋宇。 秋宇也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明白了他的心意，点了点头，对赵丽玲和黄霞说道：“小玲，你带着霞姐先回派出所里等，我和森哥过去谈，真要动手了，大家尽量别分散。”说完，不顾众人的反对，朝罗森使了个眼色，便朝对面走去。 罗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眼里有很多莫名的东西，快步跟上秋宇，也走了过去。张大鹏和刘远飞互相望了一眼，跟在了两人后面。那四名武警战士，看了看赵丽玲，见她脸色煞白，已经没了主意，商量了几句，也跟了上去。 “这里谁说了算？”秋宇等人刚来到这群混混面前，就被他们围了起来，人人脸上凶神恶煞，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他们手中木棒和钢管拖在地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这种架势，要是普通人见到，对方还没动手就已经焉了。 “我说了算？”一个森冷的声音，从这群人背后响起，却没见到人。秋宇听到这话，眼皮跳了跳，感觉有些熟悉。 话音刚落，就从人群后面走出一个人，这人刚才一直是坐在人群后面，难怪只听到他的声音，却没见到人。 这人是个光头，穿着黑色的短袖t恤，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上，有好多青色的纹身。手中没拿武器，只是拿着个手机，屏幕亮晃晃的，上面赫然是个女子的裸体。 秋宇见到此人，不由得楞了楞。而这个光头汉子一见到秋宇，更是像见了鬼一样，刚刚还一副嚣张的模样，现在却是变成了猪肝色，连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他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面前站着的居然是这个人，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几下，又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秋宇。 “马老四，怎么是你？”秋宇一脸古怪的看着他，嘴里淡淡说道。 这个马老四，秋宇真没想到，正是之前陪赵丽玲过生日那晚，遇到的那个混混。当时，他对另外一个自称高飞的男子，怕得要命，走之前，还在秋宇手机里留了他的号码，保证随传随到。没想到，这么多天过去了，秋宇早已将他遗忘，今天却又见到了，而且，还又是这种场合。看来，两人还真是，有缘。 听到对面的男人这么叫自己，光头汉子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这下，他终于可以确定，自己真没看错，面前这个人，就是那天晚上那个姓秋的男人。 “四哥，这狗　日的居然还敢这么叫你，咱们动手，先让他们好好爽爽再说。”那个之前被罗森打得鼻青脸肿，叫做自军的男子，凑到马老四身边，咬牙切齿的说道。 “啪、啪。”两声清脆的声响，伴随着一阵龇牙咧嘴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不论是秋宇这边的人，还是对方那二三十个手拿棍棒凶神恶煞的混混，全都长大了嘴巴，一脸的错愕，完全闹不明白当前是什么一个状况。因为，这“啪、啪”的两声，是从马老四身边那个鼻青脸肿的男人脸上传来的。众人只看见，那人话音刚落，就被马老四重重的两个巴掌扇了爬在地上。 “小自军，我操　你妈　的，真是瞎了你的狗眼。”马老四翻脸比脱裤子还快，骂完，又提起脚来，对着地上被打得莫名其妙的男子没头没脑的就跺了下去。边跺还边骂道：“我让你狗日的给我添乱，我让你狗日的给我添乱。”地上那人，本就受了伤，又被这样猛跺，先还惨嚎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就晕了过去。 见马老四还不停手，他带来的人却没有一个敢去拉的，秋宇赶紧一把将马老四拉开，厉声说道：“马老四，再打下去，人可就废了。” 那些手拿棍棒的混混见此，不禁开始兴奋了起来，这马老四的脾气，一旦发作起来，谁劝谁倒霉，所以，就算自己人被打，也没人敢上去拉他。众人算定，对方这个拉他的人，绝对要被他打了，有的人已经握好了手中的棍棒，准备开打。 谁知道，接下来的一幕，又让他们差点连下巴都要掉了下来。马老四不但没敢打拉他的这人，居然马上就堆起了笑脸，那笑容，简直比正在盛开的鲜花还灿烂。 “秋哥，这狗　日的不识好歹，我帮你好好教训教训他，给你出气。”马老四脸上绽放着阳光，笑容可掬道：“他跟谁争女人不好，居然敢来跟秋哥争女人。秋哥，你说个地点，以后我每天安排他过来找你一次，让你打一顿出气，这下，你该满意了吧！”顿了顿，又道：“实在不行的话，就让他跟着你，每天鞍前马后的伺候着。” 秋宇闻言，简直是苦笑不得，笑骂道：“马老四，我先说明一下，他没跟我争女人，而是去纠缠我大嫂。”说完，又指了指罗森，淡淡说道：“这是我大哥，地上躺着的这个，之前一直在纠缠我大哥的媳妇，也就是我大嫂。我个人觉得，他们没结婚以前，你要纠缠，也还勉强说得过去。但是现在，我大哥和大嫂早已经领了证，结了婚，算得上是真正的夫妻了，你再来这么纠缠下去，好像有些太不合适吧。” “不合适，不合适，确实是不合适。”马老四赶紧接口。话才说完，觉得自己这话没说好，又脸色一变，大声骂道：“岂止是不合适，简直就是个禽兽，连禽兽都不如。”他带来的那些人，听到这话，都是一头黑线，满脸的鄙夷之色。你马老四，这种事情难道又做得少些？ 秋宇闻言，有些哭笑不得。罗森苦笑了笑，对着马老四抱了抱拳，朗朗说道：“这位朋友，在下罗森，今天这事，全由我本人而起，不关其它人的事。我也是坐牢才出来的人，现在只想跟我媳妇过点平常日子，实在不想被人打扰。”他顿了顿，又道：“既然事情已经出了，我想，今天咱们就一次性解决，免得以后麻烦。至于怎么个解决法，赔偿还是要怎么办，你们可以先提出来。” “赔偿赔偿，”马老四一听到赔偿两个字，马上点头。 罗森面无表情，冷冷说道：“那好，多少？” 马老四闻言，嬉皮笑脸的说道：“你们看着办，看着办，多少都行？” 两人闻言，皱了皱眉，有些搞不懂马老四这话什么意思，罗森眼角挑了挑，便伸出右手，又把五指张开。 “五十万？”马老四见此，皱起了眉头。 秋宇和罗森听到这个数字，大吃一惊，罗森的意思，只是五千而已。刚想说点什么，马老四却突然说道：“行，一言为定，就这个数。”说完，用脚踢了地上这人几下，嘴里说道：“小自军，给老子起来，再他妈的装死，老子把你丢河里。” 第一百二十四章：三个条件 地上躺着已经昏迷过去的这人，听到这话后，居然蹭了几下，龇牙咧嘴的坐了起来。秋宇有些汗颜，没想到，这些混混，也有做演员的潜质。 “老大，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突然就晕了过去？”这人“醒过来”之后，冒出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 “少给我啰嗦，刚才你也听到了，秋哥他们大人大量，那个什么肚子里能装船。”马老四撇了撇嘴，又大声说道：“怎么样？算你小子走了狗屎运，五十万赔偿，能接受么？” “啊那个那个”他脸上全是血，又鼻青脸肿，根本看不出什么表情，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到底同不同意，一句话，赶紧给个爽快，婆婆妈妈的，跟个母猪差不多。”马老四又给了他一脚。 “行，行，老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秋宇和罗森闻言，脸上肌肉不由自主的跳了跳。对于他们来说，五十万还真不是个小数目，一时半会上哪去找。秋宇面无表情，正在思索着对策，却听马老四转过头，对着自己嬉皮笑脸的说道：“秋哥，说好了，就赔偿五十万。这样吧，今天也晚了，五天内到账，可以么？” 秋宇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妈的，这些人还真是漫天要价，杀人不见血的货色，这么屁大点事，开口就是五十万，还要五天内到账。 “既然这样，那就三天。”马老四见秋宇脸色不善，赶紧改口。 秋宇不由得脸色一沉。 “明天，明天就到账。”马老四苦着个脸，“不能再少了。” “马老四，你们这样很过分。我可告诉你，别以为你们人多，就可以这样乱来。”秋宇不禁火冒三丈，狠狠说道。 马老四见此，吓了一跳，愣了愣，转身又给了地上坐着这家伙两巴掌，骂道：“今晚必须给老子到账，妈的，赶紧死了起来，去银行取钱去。”骂完，顿了顿，又叫嚷道：“五十万现金，老子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少一个子，你就给我死了算了。” 秋宇听到这话，一头的雾水，根本不知道这马老四到底是什么意思。按照他和罗森的意思，既然打了人家，在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围内，象征性的对他们进行一些赔偿，然后把话说清楚，也就行了。如果对方漫天要价，真要硬来的话，也只能豁出去了。怎么现在听对方这个意思，是要赔偿给自己。 “马老四，你什么意思？”秋宇想了想，忍不住开口问道。 “秋哥，不好意思，今晚，我做东，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吃饱喝足了，你们的赔偿应该也就能到了。毕竟，银行关门了，一时半会儿要去找五十万现金，也实在是需要点时间。对不住了，对不住了。”马老四一个劲的道歉。 “你的意思是，你们赔偿给我们五十万？”秋宇有些不确定，试探着问道。 “是啊，这不明摆着的吗？”马老四也没明白秋宇这话什么意思，顿了顿又道：“这禽兽不如的家伙，缠着大嫂，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只让他赔偿区区五十万，算是你大人大量，给他一个机会了。也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放他一马。他跟着我这么些年，也不容易，算是我管教不严。如果还不满意的话，我再替他赔偿一些。” 秋宇、罗森两人面面相觑，简直无法相信，这么一点点事情，居然就愿意赔偿五十万。而看他这架势，遇到这种事情，不说是家常便饭，却也是有些理所应当。看来，这些人的内心真是比锅底还黑，敲诈勒索，为非作歹的事情，绝对干得不少。 人生头一回遇到这种事，秋宇有些不知所措，抹了抹脸，“嗯、嗯”了几声，思绪飞快的转动，他要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还是对方在下什么套。 正在这时，马老四的电话突然响了。 “喂，你他妈　的谁啊？”这个时候接到电话，让马老四很是不爽，电话才接起来就语气不善。谁知道，这话才一出口，态度马上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脸上又堆起了那令人恶心的笑容，“对不起，对不起，飞哥，我不知道是你。” 秋宇听到这话，更是一脸的古怪。 马老四却是一直对着手机点头哈腰，就像和他通话的人，就站在他面前一样。过了一会儿，他把电话恭敬的递给了秋宇，笑容灿烂的说道：“秋哥，飞哥他老人家请你接个电话。” 秋宇闻言，脸上古怪之色更浓，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过来。 “喂，秋哥，还记得我么？在下高飞。”电话那边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秋宇对这个声音，极其熟悉，正是上次自己被马老四找麻烦的时候，突然出现为自己解围的高飞。 “当然记得，说起来，那天还要谢谢你。”秋宇警惕的说道。 “呵呵，小事一桩，不用记在心上。听说，马老四居然还敢找你的麻烦？”高飞轻松的说道。 “这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我就觉得奇怪，你怎么又会知道这件事的。”秋宇斟酌了一番，还是忍不住问道：“我有种感觉，不管去到哪，只要遇到事情，你都能恰到好处的出现。你到底是谁？这样做，又有什么目的。” “哈哈哈，秋哥，你真不愧是个警察，实在是太多疑了一些。其实，你大可放心，我们对你，完全没有恶意，更不会要求你为我们做任何事。我们之所以这样做，自然有我们的道理，你不必多虑。”高飞说完，又爽朗的笑了起来。 “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没有办法。只不过，我希望，你们最好能离我有多远就有多远。不管你们有多神秘，有多大的势力，总之，我不想被你们卷进去。而且，如果我不愿意的话，你们也不可能把我卷进去。”既然对方什么也不愿意透露，秋宇干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呵呵，这是自然，你大可放心，我们真的对你没有恶意。”高飞顿了顿，话锋一转，又道：“我已经警告了马老四，这件事，必须圆满的解决，必须要做到让你们满意为止。现在，你可以放放心心的去处理了，相信不管你们提什么要求，他都不敢说个不字。” “已经处理好了，谢谢你的好意。”秋宇不咸不淡的说道。 “哦，这样最好，那你忙，就不打扰你了，呵呵。”高飞说完，挂断了电话。 现在的秋宇，脑子里全是疑问，顺手将电话递给了马老四，低头沉思着，没再说话。见他阴沉着脸，马老四站在一边，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而刚才地上躺着的自军，已经由两个人扶着，一瘸一拐的离开，到处凑钱去了。 “马老四，这件事情，不能这样解决。”过了好一会儿，秋宇突然抬头对着他说道。 “啊”马老四闻言，脸色变得比苦瓜还难看。 “我们不是那种贪得无厌之人，更不会敲诈勒索，别把我们跟你想成一类人。”秋宇板着脸，一脸严肃的说道：“钱我们一分不要，你只要答应我三个条件，咱们从此一笔勾销。放心，这三个条件，不会为难你们的。” 马老四一听，脸色缓了缓，小心的问道：“哪三个条件？” “第一，从此以后，让你所有的弟兄，不要再来找我大哥和大嫂的麻烦。”秋宇缓缓说道。 “这个我以我的人格担保，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以后，我让他们只要见到你哥你嫂，甚至还有你身边这几位弟兄，就躲得远远的，你们在东，他们就只能在西。”马老四脸上又出现了那让人恶心的表情。 秋宇脸色略缓，点了点头，又道：“第二，约束好你自己，还有你的这些人，不要再做欺凌弱小，打家劫舍，贪得无厌的事情。你们一个个都是大老爷们，也是父母所生，有老有小之人，整天做些这种欺负弱小，伤天害理的事，不觉得惭愧么。有本事，就去欺负和你们一样的那些人。如果你们再这么下去，我用自己的人格担保，一定会将你们连根拔掉。” 马老四闻言，脸色变了几变，有些尴尬的说道：“秋哥，你的这个条件，完全就是在砸我们的饭碗。不做这些，兄弟们连西北风都喝不到。”顿了顿，又道：“能不能换个条件。” “大道理我不想跟你讲，俗话说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们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死于非命。大家也算相识一场，说心里话，我也不想哪天看到你暴尸街头。你自己好好想想，鹿城区曾经比你们牛逼的那些老大，有哪一个到最后是有好下场的。”秋宇想了想，又道：“这个条件，其实，话虽然是这样说，但你们要是不遵守的话，我也暂时没有什么办法。之所以提这么一个条件，我只是想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你们好自为之吧！” 马老四脸色更显尴尬，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说道：“既然这样，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秋宇只能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第三个条件，对于你们，非常简单。鹿城区范围内的这些孤儿院和敬老院，你和你的兄弟们，每个月去看望慰问一次。不要给钱，人家缺什么，你们就适当买点什么。缺吃的你们买点吃的，缺穿的你们买点穿的，花不了你几个钱。” 马老四听到这话，更是吃惊，周围他带来的人，一个个也是不敢相信，脸上全是匪夷所思之色，精彩之极。见秋宇认真的看着自己，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他才咬了咬牙，苦笑着答应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确认身份 秋宇和赵丽玲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近十一点。他们将众人逐一送了回去，最后才回的家。两人有些疲倦的靠在沙发上，回忆起今晚的经历，就像是做了场梦一样。 “小宇，你说，这个高飞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每次都神神秘秘的，而且，那些混混的老大，居然怕成了这样。”赵丽玲将头埋在秋宇怀里，幽幽说道：“不过，幸好今晚遇到的是那个马老四，否则，事情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我真是不敢想象。当时真的是很危险，直到现在，我都还在后怕，怕你会受伤。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秋宇长长的叹了口气，将搂着她的手紧了紧，柔声安慰道：“其实，当时也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那个地方就在派出所门口不远处，就算真有事，我相信他们也不敢乱来。这些人虽然表面上看去无法无天，但实际上，却一个个都胆小怕事。正是因为他们心中有恐惧，才整天聚在一起，为的，就是互相壮胆而已。再说，如果闹大了，公安机关一旦介入，这些人往往只会树倒猢狲散，他们也是人，同样害怕蹲大狱，坐大牢。我们顶多就是受点皮肉之苦而已。” 秋宇顿了顿，又道：“倒是那个高飞，让我觉得最恐怖的，就是这个人。你想想，每次我们了遇到类似的事情，他就会出现，这难道仅仅只是一个巧合？第一次在那种地方遇到，也许可以勉强算是个巧合。但这次呢，我们刚刚被那群人围起来没几分钟，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又是怎么知道的？我有种感觉，就像自己一直在被人监视着一样，真正让我背后直冒冷汗的，是他，还有他后面的势力。这些人做事，绝对是有目的的，他们现在看似一直在帮我，还堂而皇之的说对我没恶意，但我根本无法相信，有谁会做这种无聊的事，去无条件的帮助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 “那你觉得，将来我们该怎么办？”赵丽玲听了这话，也是有些紧张了起来。 “暂时只能静观其变了。”秋宇脸上满是忧郁，“所有叫做高飞这个名字的人，我在全国户口信息里都查过，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照片与他吻合，这个名字，绝对不是个真名。上次他不是说过，我帮过他们。” “是啊，我也想起来了，当时他还说你是他们老板的恩人，这事你查了没有？”赵丽玲听到这话，突然坐了起来，一脸期待的看着秋宇。 “早就查过了，我们档案室里，所有这些年来我参与过的案子，全都翻了个遍，根本没有任何线索。直到现在，我都没搞明白，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秋宇苦笑着说道。 “也许，并不是案件上的事情，而是你私下做的什么事？”赵丽玲依然还抱着一线希望。 秋宇更是苦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我更是没有任何印象。你想想，如果真的是报恩的话，他们完全可以直接一些，或者采用其他的方式，但他们偏偏没有。再说了，能值得他们不惜花费几年的时间来跟踪和监视我，真的只是报恩的话，那当初我得帮了人家多大的忙，做了多大的事。要真有这种事的话，难道我会不记得？” “是啊，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不太可能。”赵丽玲有些沮丧。 “算了，别想这些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但愿，真的如他所说，并没有什么恶意，仅仅只是报恩而已，”秋宇搂着赵丽玲，喃喃说道。 两天后，下午三点，刑侦大队会议室。小河边村这起死了两人的命案，第一次案情汇总，定在了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首座上坐着的，赫然是局长张爱军。他出差刚刚回来，听到钱治国的汇报，便直接来到了这里。 “闲话不说了，时间很紧，各组赶紧汇报情况。”张爱军见人齐了，看了看众人，一脸平静的说道。 “我先汇报一下接警的情况。”东路所所长周辉翻开笔记本，率先说道：“七月二十六日上午九时十分，我们接到110指挥中心的指令，小河边村五号，发现了一名死亡的男子，死者死于院内的藤椅上，身上和地上有很多血迹，脸上还有严重的伤。” “接报后，我们迅速出警，找到了这个地方。赶到现场的时候，报警人已经离开了，现场的房门是锁着的。出警人员透过门缝，发现报警情况属实，一边组织保护现场，一边寻找报案人，另外，也将案情做了电话汇报。之后，我们等待刑大的勘查现场，并安排了大量警力过来协助开展前期的工作。”周辉顿了顿，又道：“报警人后来已经找到，是一个收破烂的。据他所说，当天早上，他在小河边村挨家挨户敲门收垃圾。来到现场那里的时候，见房门锁着，就用力的敲门，里面却一直没有反应。然后，他通过门缝向里面看了看，发现了院子里的尸体和血迹，这才报了案。” “这个人干什么要看门缝？”张爱军问道。 “他一开始说是出于好奇，后来，我们加大了审讯力度，他才交待，是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人，如果没有的话，就准备爬墙进去偷东西。”周辉解释道。 “这倒也还说得通，人呢？”张爱军又问道。 “经过审讯，他还交待了几起盗窃，已经被我们刑拘了。” “这就好，这人还很可疑，暂时不能放过对他的调查。”张爱军又继续问道：“还有什么要汇报的？没有的话，下一个。” 周辉闻言，摇了摇头。 彭辉见此，翻开笔记本，开口说道：“后期的调查，我来汇报。通过技术的勘查，在现场房间里发现了两个身份证，还有两部手机。其中一个身份证，是一名叫余成东的男子，现年四十五岁，四川省攀枝花市人。另一个身份证，是一名叫做胡明远的男子，现年五十二岁，家住雄鹿市南平县马安村。” “这两个人，经过调查，又通知家属采集了dna，进行比对之后，确定正是现场的两名死者。” “这两个人是干什么的？”张爱军一边做着笔记，一边问道。 “余成东，也就是死在房间里那个，年纪要相对轻一些，平常的工作，主要是骑电动三轮车帮人拉货。院子里停放的那辆电动三轮车，就是他的，此人一般早上七点多出门，要到晚上才回来。胡明远，也就是死在院子里，脸上被砍得非常严重那个，是个菜贩子。他的活动规律，是在每天凌晨一点左右，骑着三轮车，到农民卖菜那个集市收菜，一直到凌晨五点多，又去离现场最近的那个菜市场卖菜，回来之后，一般就是睡觉。他们住的这个地方是租来的，房主人就是这个村的村民，也联系上了，一直在外地，只是偶尔回来收收房租。” “外围调查有什么异常？”张爱军继续问道。 “现场旁边的两家人反映，二十五号的晚上十一点半左右，听到院子里有吵架和打架的声音，大概闹了几分钟以后，就没动静了。他们也习惯了，也没在意。据他们所说，这两人住在这里已经好几年了，经常吵闹。特别是近年来，闹得更厉害，他们隔三差五就能听到吵架的声音。余成东和胡明远，他们也很熟悉，两人工作和生活的基本情况，就是他们提供的。按照他们提供的情况，真正案发的时间，应该就是二十五号夜里十一点半到十二点之间。” “死者家属现在什么反应？有没有提供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张爱军又问道。 “这两个死者，都是有家有室的人，只不过，已经从老家外出了很多年。余成东有三个孩子，大点的那两个已经成年，小的也有十五六岁，他媳妇说，小的那个刚生出没多久，他就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也从来没有寄过什么钱和物回去，他们早就当他死了。要不是我们磨破了嘴皮，他们根本不愿意过来帮他收尸。胡明远也有两个孩子，情况比另外那个好不到哪去，也是不管不顾家里那种人，唯一还好的一点，是他偶尔还寄上几千块钱回去。两人的死者家属都没有任何情绪，只想等我们快点办好手续，他们将尸体火化以后也就算完事了，不想再在这里耽搁。” 张爱军闻言，冷笑了笑，又问道：“其他还有什么？情报这边有什么情况？” “现场那道大门进去，一共有四个房间，余成东住在第二间，也就是他死的那个房间。胡明远住在第四间，也就是最靠里的那个房间。另外的两个房间，之前一直空着，直到一年多以前，才搬来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占了两间，其中一间用来堆东西，另外一间自己居住。据周围邻居反映，案发这几天，一直没有出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死者的手机，经过情报分析，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两人都跟这个女人有频繁的联系。” “这个女人的情况摸清楚了没有？” “已经基本摸清楚了，只是暂时还没找到。这个女人叫做徐丽，四十岁，鹿城区岭岗镇的农民，也是个常年不回家，在外游荡的人。现在查下来，此人好像在鹿城有好几个住处，并不是固定居住在现场那里。还有，跟他有一手的男人，应该不少。” “难道是个老鸡婆？”张爱军说话非常的直接。 “应该不是，只是为人比较风骚，喜欢到处勾引男人，顺便混点油水而已。”彭辉想了想，如此解释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现场与尸检 “这个女人要尽快找到，找到以后立即突审，先把她的嘴撬开再说。另外，这个女人的所有信息，全部上手段（指各种秘密侦查措施的意思）。”张爱军看了看彭辉，又问道：“还有什么？没有的话下一个。” 彭辉闻言，看了看张爱军，又冲秋宇点了点头。 秋宇会意，翻开自己整理好的资料，开始说道：“各位领导，现场所有的检验鉴定，直到一个小时以前，我才全部收到。因此，也才能做出准确的分析和判断。我的汇报，分成两个部分，接下来，我先做一下现场和尸检部分的汇报。” “现场位于小河边村5号，是一幢一层带院的平房。整幢建筑很老旧，呈坐西朝东向，它的东侧是进村的大路，说是大路，其实就是一条只能让三轮摩托车通过的土路而已。大门设在东院墙的正中，是一道红色双扇内开式铁皮门，门当时呈关闭状，门锁完好，没有发现任何新鲜破坏痕迹，也没有发现任何的血迹沾染。这道门，也是这里唯一的进出口。” “四周的院墙，高度有两米八，不算高也不算矮，院墙经过仔细勘查，没有发现新鲜攀爬痕迹。” “院内，南侧是院子，呈东西向长条形，院子北侧是四间平房，每间房大体上都呈正方形，房门是非常普通的红漆木门，每道门的门锁，都很完好。房间没有房号，由东至西，我们将这些房间，分别编为一至四号。” “一号房，是那名叫做徐丽的女人的住房，门呈关闭状。我们将房门强行打开以后，发现里面除了有一张床和一些女性用品以外，没有任何异常的东西，也没有血迹。二号房，是发现其中一名死者的房间，待会再做介绍。三号房，也是呈关闭状，我们同样进行了强开，里面堆放着大量的生活杂物，被子、床垫、家具、家电，什么都有，堆得很整齐，物品上面的灰尘很均匀，应该是长时间没有进去过的样子，里面同样没有任何异常的发现。四号房，也就是最里面的那一间，这里没有血迹，也没有打斗痕迹。在这里，我们唯一的发现，是胡明远的身份证和手机。” “这个现场的勘查，我们也分为了两个部分，一个部分在院子里，另一个部分，在余成东的房间。” “院子里，尸体仰躺在院子正中靠北墙的一个藤椅上，这个藤椅，就在二号房间入口的旁边。藤椅上，有大量擦拭状的血迹，藤椅周围，以及由藤椅到二号房间门口的这个区域，地面上有大量的血迹。这些血迹，有滴落状、流淌状、擦拭状和少量的血泊，擦拭状的血迹，是最多的。这些擦拭状的血迹，有很多还带有花纹，乍一看，有点像血脚印，但实际上，这些并不是脚印，而是血迹大量侵染在衣物上，又由衣物印在地面上而留下的，也就是说，这些依然是擦拭状的血迹。院子里的血迹，就仅仅局限于这一区域，并没有延伸到大门的位置。” “在这些血迹覆盖的范围内，我们还发现了一种深绿色，圆弧形的玻璃碎片。碎片不多，只有一片，上面还散发着刺激性的气味。” “院内这具尸体，经过dna检验鉴定，证实死者为胡明远。尸体上身穿一件白色的t恤，下身内穿一条绿色的内裤，外穿一条淡蓝色的运动大短裤，双脚，没有鞋和袜。那条外穿的大短裤，被脱到了膝盖的位置。尸体呈坐姿，后背靠在藤椅靠背上，头侧靠于靠背上方，双手自然摆放于身体两侧，双脚自然平伸，脚跟着地。全身上下，几乎布满了血迹。” “尸体经过尸检，全身上下有多处锐器创，所有的创口，都是砍切创，也就是说，都是被砍而形成，没有匕首、短刀类工具刺入而形成的创口。这些创口，最为集中的，在面部，我们用尽了办法，也无法数清楚创口的数量，保守估计，最少不少于五十个砍切创。这些创口的方向，非常杂乱，并不固定。另外，尸体的双手上也有大量的创口，这些，应该都是由于抵抗而形成的抵抗伤。其他的创口，就非常的稀疏，分别在左后背、左臂后侧、左大腿后侧和左小腿后侧的位置。这里，请大家注意一下，所有的后侧的创口，几乎都在死者身体的左侧。” “死者身上，没有任何一处创口是致命伤，提取的胃内容物、肝脏和心血，都没有检出任何毒物的成份，胃内有少量液体，没有食物，这些液体里，检出了酒精的成份，但是，血液内却没有检出酒精。由此推断，死者的死因，是由于锐器创致失血性休克死亡。死亡时间，在进食后四个小时以上。按照正常的就餐时间，下午七点以前吃下午饭，死亡时间，应该在夜里十一点以后。胃内容物检出酒精而血液里却没有，说明死者是刚喝完酒没几分钟就遇害了，身体的新陈代谢还没有来得及吸收酒精。” 秋宇说到这里，看了看大家，会场内鸦雀无声，见众人没有提问，还在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便又接着说到：“以上，就是现场院内勘查的情况。接下来，我继续汇报现场二号房间的勘查情况。” “二号房间，经查，正是第二死者余成东居住的房间，而死者，也正是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房内，有打斗的痕迹，正中的桌子上，有茶杯和水杯，水杯内剩余的液体，以及大量洒落在桌面上的液体，桌下还有一支拖鞋。这些液体，经过检验确认，正是啤酒。靠东墙和南墙，均摆放了一组布艺沙发。这种沙发的颜色和材质，虽然很便宜，但却非常特殊，血迹沾染在上面，如果不通过特殊的光源，根本就发现不了。经过勘查，在靠东墙的这组沙发上，发现了大量的血迹，这里的血迹，除了侵染状和流淌状，还有喷溅状和抛甩状。大家注意一下，喷溅和抛甩的血迹，在院子里是并没有发现的。” “在这组沙发周围，墙面、地面以及凳子上，也发现了抛甩状的血迹。南侧这组沙发上，只有边角和外侧，发现了少量擦拭状的血迹。在靠近门口的那个扶手边角上，我们发现了非常新鲜的砍痕。砍痕东侧，也就是门口的位置，也有大量的血迹出现。这些血迹，绝大多数是擦拭状，还有极少量是喷溅状。在门槛外侧，以及门框外侧的下端，我们不但发现了擦拭状的血迹，还有一些血手印。只不过，这些血手印，没有纹线，仅仅只能从外观上判断是手印而已，并不具备手印检验鉴定的条件。” “在这个房间里，我们也发现了死者余成东的身份证，还有手机。” “余成东的尸体，侧卧于室内桌子与靠东墙摆放的沙发之间。面部贴于地面，右手前伸，手心里握着一把沾满了血迹和少量毛发的菜刀。菜刀的刃口，呈现新鲜的断裂。这把菜刀，在死者的手里，还握得非常的紧，我们费了很大的力，才将它拿了下来。” “死者左手压于身下，左腿自然平伸，右腿弯曲。身上穿着一套比较新的灰色休闲西服，同样沾附着大量的血迹，只不过，并没有外面院子里那具尸体身上多。衣服的右肩和裤子的臀部，有两个新鲜的破口。这两个破口，并不是工具损伤形成的破口，而是顺着线缝的挣裂。尸体双脚，穿着一双白色的皮鞋，鞋子很新，也很干净，上面除了有些灰尘之外，没有任何的血迹沾染。” “移开尸体以后，我们在尸体下方的地面上，发现了大量的擦拭状血迹和少量的玻璃碎片，之后，又在房间内多处地面上，发现了同样的玻璃碎片。这些碎片，从外观、材质和颜色来看，与室外院子里发现的，就是同一类，而且，还有同样的刺激性气味。另外，我们还找到了一个完整的圆柱形玻璃碎片和一个塑料瓶盖，从形状上来看，这个圆柱形的碎片上还有螺纹，应该是玻璃瓶的瓶嘴，那个盖子，正好可以盖在上面。” “玻璃碎片和那个瓶嘴，经过检验，上面检出一种毒物成份，这种成份，来自一种叫做甲胺磷的剧毒农药。瓶嘴上，检出了死者余成东的dna。其中一片较大的玻璃碎片上，我们提取到了新鲜的汗液指纹，指纹经过比对，正是死者余成东所留。那个瓶盖，dna检验没有检出结果。” “在余成东尸体旁边的沙发下地面上，还有另外一支拖鞋。这两支拖鞋，正好是一双，经过对鞋内的dna检验，证明正是死者胡明远的鞋子。” “余成东的尸体，经过尸检，身上没有任何工具创伤，仅仅只在双手上，发现了少量的抓伤。胃内容物和脏脏，检出甲胺磷农药的成份，而且，浓度非常的高。胃内同样没有食物，血液里，还检出了酒精的成份。因此，死者余成东的死亡原因，是由于中毒。” “现场所有的血迹，包括两名死者身上沾染的血迹，经过dna鉴定，全部都是属于那个受到严重砍伤的死者，胡明远。” 秋宇说完这些，端起茶杯一口喝干，看了看大家。 众人听秋宇说完，一个个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人人脸上都是不解之色。现场勘查获取的情况与他们调查获取到的情况，实在是有些大相径庭。 “一个死于中毒，一个被人砍死，你说说看，这是一个什么情况？”张爱军闻言，皱了皱眉头，对秋宇问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自杀与他杀 秋宇想了想，组织了一下思绪，便开口说道：“死于二号房间内的死者余成东，死因为农药甲胺磷中毒。死于房间外院子里的死者胡明远，死因为锐器外伤至失血性休克死亡。两者乍一看，并没有多少联系，但实际上，根据现场的勘查获取的情况，我们得到了一个最为吻合的结果：余成东系自杀，胡明远系他杀，而胡明远，是被余成东所杀。” 秋宇话音刚落，原本安安静静的会场，一下快成了菜市场。所有参会人员，除了张爱军、钱治国和彭辉几人比较镇定以外，其余人员，几乎都是一脸的诧异，纷纷议论了起来。这种情况，早已在秋宇的预料之中，他面无表情的坐在那，不再说话。 彭辉皱着眉头，脸色越来越难看，要不是局长坐在他旁边，早就发飙了。现在连局长都没发话，他也不敢随意骂人。 张爱军却一脸的平静，掏出烟点上，饶有兴致的看着正在交头接耳的众人，过了好一会儿，见时间也差不多了，才摆了摆手，大声说道：“行了，各位要是很感兴趣的话，下来再讨论，我们现在先听听技术这边是怎么确定的？”说完，看向秋宇，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赏。 会场再次安静了下来，秋宇才朗朗说道：“现场唯一的进出口，那道双扇大铁皮门，门锁完好，门上没有任何血迹的沾染。这说明，没有外人强行破门进入现场，更不会有人作案之后，开门出来。否则的话，门上就一定会有相应的破坏痕迹和血迹的沾染。现场的院墙，没有任何新鲜的攀爬痕迹，也可以确定，没有人攀爬进出过现场。” “胡明远的尸体光着脚，并没有穿鞋和袜。二号房间内发现的那双拖鞋，dna检验证实是死者胡明远的，说明胡明远死亡之前，是在这个房间。” “现场所有的血迹，包括菜刀上提取的血迹和毛发，也都是属于死者胡明远所留，除了二号房间内有喷溅状和抛甩状，其他地方并没有，说明胡明远是在二号房间内受到的伤害。房间门槛外侧和门框外侧下端发现的血手印，以及由门口到死者胡明远尸体所在位置这一区域的血迹，以擦拭状和滴落状的居多，说明死者在这一区域，并没有继续受到伤害，这些血迹，是由于死者移动的时候遗留在这里的。” “所有出现血迹的地面，并没有血脚印的出现，胡明远的足底，并不是很脏，门槛周围的下端，还出现了这些血手印，更是足以说明，死者是在受到了伤害以后，手上沾染了大量的血迹，从房间内爬出来的。只有用爬行的姿势，才能合理的解释，为什么现场没有出现血脚印？为什么死者的赤足足底并不是很脏？为什么在如此低的位置，会有血手印的存在？” “房间内余成东尸体旁边的沙发上，发现了大量的喷溅状血迹，这足以说明，死者是在这个位置受到的攻击。余成东右手上，拿着一把菜刀，这把刀，被他死死的握在了手里，刀上沾附有大量的鲜血和少量的毛发，刀刃口有新鲜的断裂痕迹。胡明远的所有创口，都是由于刀砍而形成的，这把菜刀的情况，与创口的形态，极其吻合，而且，刀上的血迹和毛发，dna检验也是胡明远的。这也能说明，这把菜刀，就是杀死胡明远的作案工具。” “余成东的尸体下方和房间内，发现了大量的玻璃碎片，这些碎片上检出他的dna和指纹，碎片上有甲胺磷农药的成份，而他又是死于甲胺磷中毒。这足以说明，那些碎片，就是甲胺磷农药的药瓶，这瓶农药，也是死者余成东自己喝进去的。” “两名死者体内，都检出了酒精，说明两人生前喝过酒。只不过，从酒精只进入了余成东的血液，并没有进入胡明远的血液，说明两人喝酒的时间有先有后。余成东喝酒在前，胡明远喝酒在后。人体进食以后，一般来说，经过四个小时，胃内的食物就会被完全消化排空，而两名死者的胃内都没有食物，说明两人的死亡时间应该都在饭后四个小时以上。经过调查，二十五号晚上十一点半左右，周围有邻居听见现场有吵打的声音，而现场房间内的电灯，也是亮着的，这与两名死者遇害的时间非常吻合。” “现场如此大量的血迹，却只集中在二号房间余成东尸体东侧的沙发，到院内胡明远尸体之间的这一段区域。这个区域，到门口还有四米以上的距离，在这四米长的范围内，跟本没有见到任何一丁点的血迹。如果有第三个人入室作案的话，现场如此之大的出血量，在这段距离之内，包括门锁上，都不可能不留下一点点的血迹。” “听你这么说下来，那意思就是余成东用那把菜刀，在二号房间那个沙发上，将胡明远砍成了重伤，之后，他又喝甲胺磷农药自杀。胡明远受伤之后，等余成东死了，又从房间里爬了出来，最后死在了那条藤椅上。是不是这个意思？”张爱军一直在非常认真的听着秋宇分析，见他说得差不多了，才如此问道。 “大体上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前后次序要颠倒一下。”秋宇缓缓说道：“真实的情况，应该是余成东先喝下了农药之后，再用菜刀拼命的砍杀胡明远。” “这种情况，感觉不太符合逻辑啊！一个人要杀另一个人，应该是先杀了以后才又畏罪自杀。怎么会先将自己置于死地，才来杀另一个人？这种分析，我不太认可。而且，这个现场我有两个细节没有想明白。”张爱军皱着眉头说道。 “哪两个细节？”秋宇问道。 “第一，既然是死者余成东杀死了胡明远，怎么会他身上沾染了大量的血迹，但鞋子上却没有任何血迹沾染？按道理，如此之大的出血量，这种情况的出现，是不符合常理的。第二，死者胡明远死在了室外的藤椅上，他的外裤，也就是那条运动短裤，怎么会脱到了膝盖的位置？这也是一个极其不合常理的地方。既然受到了如此猛烈的攻击，他脱裤子干什么？” 秋宇闻言，苦笑了笑，说道：“接下来，我结合整个现场勘查、尸检以及检验鉴定的结果，对案发当时的情况进行一个复原和重建，你们听了之后，就会明白了。当然，也许大家还是会觉得我所说的不符合逻辑，但我个人就是这么认为的。现场依然还处于封闭状态，我们在勘查的时候，尽量保证了现场的完整，如果你们觉得有必要的话，可以请支队或者省厅的专家前来复勘，我没有任何意见。” 秋宇说完，低头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余成东和胡明远，两人之间绝对是有无法化解的矛盾，这种矛盾，极深，只不过，我们现在还没有调查清楚而已。案发当晚，余成东应该就已经有了要和胡明远做个了断的想法，这种想法，非常的极端。因为，他事先已经准备好了农药：甲胺磷。这种农药的原液，毒性非常的猛烈，少量服用的话，尽快送医院救治，也许还有那么一丝希望。一旦大量服用之后，毒性之猛烈，几分钟就可以造成人的死亡，就算是在医院门口喝下去的，也根本来不及救治。” “余成东在自己的房间内，先喝了一些啤酒，之所以喝这些酒，也许是因为习惯，但最有可能的，是为了壮胆。之后，他将住在隔壁的胡明远叫到了自己房间里。在这里，他还倒了茶水和啤酒给胡明远，应该是想做一次深入的交谈。两人边谈边喝着酒，矛盾本来就深，没说几句话，便开始了争吵。” “胡明远当时就坐在靠东墙的那组沙发上，也就是发现了大量血迹的那组沙发。情绪激动的余成东，边骂边站到了他的面前，两人争吵得越来越激烈。最后，余成东完全失去了理智，终于实施了他那极端的想法：与胡明远同归于尽。为了充分的刺激自己达成这个目的，他当着胡明远的面，将早已放在一边的那瓶甲胺磷，打开一股脑的全喝了进去，然后，将瓶子用力砸在了地上，导致现场出现了大量的这种玻璃瓶碎片。” “说到这里，我要解释一个细节上的问题。我们在现场，并没有发现甲胺磷药瓶上贴有的标签。这说明，瓶子上原有的标签，在被带入现场之前，就已经脱落了。有可能是由于厂家制作的时候没粘好，也有可能，是余成东自己将他撕了下来。” “余成东在喝农药之前，虽然上面并没有标签，看上去就是一个光秃秃的药瓶，但两人在争吵的时候，余成东极有可能已经告知了胡明远，这个瓶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再说，甲胺磷的味道也非常的浓烈和明显。见到他居然全喝了进去，这个时候的胡明远，绝对已经被他这种疯狂的举动吓到，甚至吓懵了。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的他，就被余成东顺手操起菜刀，砍在了脸上。已将自己逼入绝死之地的余成东，完全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疯狂之中，两人至此，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手中的菜刀，像暴雨般猛烈的落在胡明远的脸上。他拼命的抵抗，可惜，相对瘦弱，而且年纪偏大的他，完全不是对手。余成东整个人骑在他的身上，他双手被卡得死死的，菜刀更加密集的落在了他的脸上。” 第一百二十八章：合理的解释 秋宇说到这里，脸角不由得跳了跳，像是亲眼目睹了当时那恐怖的画面一般。会议室里的众人，听到这话，脸色都不由得为之变了变。一个身体素质远远强于自己的人，完全陷入了疯狂之后，骑在自己身上，令自己完全无法动弹，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一把疯狂的菜刀，一次次猛烈的挥舞在自己的脸上。在座的众人，虽然都是常常面对腥风血雨的警察，但一想到这样恐怖的场景，心里还是难免有些打鼓。 顿了顿，秋宇又继续说道：“猩红的血液，如同泉水般涌出，随着菜刀的挥落而四溅。血液不断的沾染在菜刀和握着菜刀的那只手上，随着挥舞，甩落在四周。” “就在胡明远已经彻底绝望之时，余成东灌进嘴里的整瓶甲胺磷，终于发作了。他的体内，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他整个身体完全瘫软了下去。胡明远本就在拼死抵抗，压在身上那股巨大的力量，突然有了明显的松动。他拼命挣扎着，将身上这个疯子掀到了地上，想逃出这里。房间里灯光明亮，可他眼前却是一片漆黑，根本分不清方向。而且，受到如此严重创伤的他，更是根本无法站立。” “才挣脱出魔掌，他便也摔在了地上，脚上穿着的拖鞋，经过刚才的那一番疯狂，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摸索着，他朝外爬去。身边同样爬在地上，身体充满了痛苦的余成东，发现他想要爬出去，又拼了命般过来撕扯。此时的胡明远，已经快要爬到了门口，而余成东，也是爬在地上，处于胡明远身体的右后方，两人都是头朝向门的方向，脚朝向房里。胡明远想要挣扎着爬出去，而他，则是拼了命要将他拉回来。” “在这个过程之中，余成东依然没有忘记，频繁的挥动手中握得死死的菜刀。只不过，现在的余成东，由于毒发，早已没了刚才的力气，而且，身体的动作也是越来越迟缓，越来越无力。胡明远后背、后手臂、后腿的那些砍伤，就是这个时候形成的。为什么都偏朝了尸体的左侧，正是由于两人之间的相对位置而造成的。胡明远在左，余成东在右，两人紧贴在一起，挥刀的时候，胡明远的身体左侧，成为了最方便砍击的位置。” 秋宇说到这里，抬头看着张爱军，缓缓说道：“局长，你刚才提的第二个问题，在这个两人都爬在地上，一个要挣扎出去，一个要拼命拉他回来的过程之中，也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你的意思是，胡明远向外爬的时候，余成东将他向里拉，这个过程之中，胡明远的裤子，被拉了下来。他身上那条大短裤，并不是自己脱下来的，而是两人在纠缠的时候，被余成东拉下来的。”张爱军闻言，已经明白了过来。他脸上满是赞赏之色，想了想，才对秋宇如此说道。 秋宇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意思，而事实上，也应该就是如此。” “如果照你刚才的分析，那为什么余成东只是身上有血迹，而鞋子上没有，也能得到合理的解释了。”张爱军笑着说道。 “确实如此。整个过程，余成东的鞋子，根本就没有沾染得到血迹的机会。”秋宇苦笑了笑，又严肃的说道：“其实，两人这样挣扎了一小段时间，胡明远还活着，余成东就已经不行了。大家注意没有，他当时的死状：握着菜刀的右手前伸，左脚伸直，右脚弯曲。这个姿态，其实就是一种往前爬行的姿态，他在临死之前，心里都只保持着一个信念：不能让胡明远跑了，必须要砍死他。” “死者胡明远，正是由于余成东已经不行了，才终于得以爬出二号房间。房间门槛外侧、门框外侧的下端，为什么有擦拭状的血迹，还有血手印，就是胡明远爬出来的这个时候留下的。他爬出去之后，失血过多的他，也快要不行了，在门口院子那里，他浑身是血的挣扎了一会儿，由此，在那里留下了大量的擦拭状血迹，以及带有衣服花纹的血印痕。最后，他才挣扎着坐到了藤椅上，并且死在了那里。” “胡明远为什么临死还要爬上藤椅，坐在那里。我认为，他也许并不知道自己会死，也许，只是坐在那里能让自己舒服点，也许，他就想死在那个地方。死者已去，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咱们是根本不可能猜测得到的。我想说的是，不管怎么样，不管他是什么目的，总之，他是自己爬上去的藤椅，并不是别人把他放在那里的。” “两人死亡那晚，根据现场勘查和检验鉴定，我们只能推理出这么一个结果，我想，应该也是唯一的一个结果，这个结果，就是事实的真相，唯一的真相。”秋宇说完，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便低着头，不再说话。 会议室里再次变得安安静静，众人纷纷紧锁着眉头，思索着秋宇刚才所说的每一个细节。 过了好一会儿，张爱军抬起头来，看了看众人，大声说道：“这起案件，两人居然闹到这种不死不休的局面，到底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我们到现在还一无所知。接下来，还有很多工作需要继续，大家有持不同意见的，就赶紧提，如果没有的话，请钱副局长安排接下来的工作。”说完，看了看众人，见大家都有说话，便朝身边的钱治国微微点了点头。 钱治国见此，看向众人，缓缓说道：“既然大家对现场的分析和复原重建没有意见，那就是说已经同意了技术这边的观点，我个人也表示赞同，没有不同意见。接下来，我对下步的工作，做一个安排” 下午刚一下班，秋宇就匆匆赶了回去。他之前接到赵丽玲的电话，让他赶回去吃饭，她又做了一些好吃的东西，等着秋宇。情人眼里出西施，何况这个情人，本来就是个西施，还是个愿意为自己做饭的西施。也许，在别人看来，她做的饭菜味道未必能吃得下，但在秋宇眼里，这就是世上最可口的饭菜。因为，这不是简单的饭菜，而是爱人的心意。 一进门，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便拼命的钻进了秋宇的鼻子，他的肚子，马上发出了战斗的怒吼。赵丽玲站在开放式的厨房里，身上穿着围裙，正在忙碌着，听见关门的声音，转过头给了秋宇一个甜甜的微笑：“老公，你回来了，先休息一会儿，马上就好。” 见她这样为自己忙碌，秋宇心中一阵感动，快步来到她身后，拥着她的芊芊细腰，又在她的俏脸上亲了一口，柔声道：“谢谢老婆。” 赵丽玲笑了笑，对她说道：“先去洗手，马上就开饭。”顿了顿，又看着他说道“待会儿，有个重要事情要对你宣布。” “什么重要的事，不能先说么？”秋宇便朝卫生间走去，便问道。 “还是先吃饭吧，吃完再说，呵呵” 两人美美的吃了一顿，别说，赵丽玲的手艺，确实是很有长进。秋宇风卷残云般，将三菜一汤吃得干干净净，打着饱嗝，一副满意至极的模样。 “老婆，这顿饭，真心不错。”秋宇说完，还在不停的摸着圆滚滚的肚子 “嘻嘻，到底是真的好，还是只想讨我高兴啊？”见他吃成这样，赵丽玲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绝对是真心话。”秋宇掏出烟点上，猛吸了两口，又似笑非笑的说道：“这辈子，我有口福了。” 赵丽玲心里高兴，嘴上却说道：“想我给你做一辈子，你还真想得美？” “既然一辈子不行，那就算了。”秋宇撇了撇嘴，赵丽玲一愣，却听他又说道：“两辈子，两辈子应该够了。” “你是越来越坏了。”赵丽玲一听这话，心里美极了，娇嗔着给了秋宇一顿粉拳。 两人嘻嘻哈哈的闹了一阵，赵丽玲才有些认真的说道：“能不能让我给你做一辈子的饭，就得看你明天的表现了。” “嗯？什么意思？”秋宇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还用明说嘛，当然是要去拜见你的岳父岳母大人了。”赵丽玲见他突然这样，有些哭笑不得。 “老婆，你的意思是，他们明天就回来了？”秋宇一脸认真的样子。这种事情，早晚都要面对，秋宇闲暇之余，早已做足了这方面的功课，但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准确的说，今晚凌晨到。”赵丽玲微笑道：“现在正好是暑假，我妈本来早就要回来的，谁知道又被通知去学习了一段时间。我爸每年的休假都安排在这段时间，他们会一起回来。” “呆多长时间？” “一般到八月中下旬些回去。怎么？要跟他们相处这么长时间，是不是有点紧张？”赵丽玲顽皮的说道。 “我干嘛紧张，陪我未来的岳父岳母而已，又不是陪国家主席。”秋宇有些强颜欢笑。自己离过婚，情况特殊，说实话，他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赵丽玲凑近秋宇，拉着他的手，又轻轻吻了吻他，软语道：“不用担心，你的情况，我早就跟他们说过了。我的父母也是很重感情的人，非常的看重人品，所以，应该不会反对我们在一起的。总之，你放一百个心好了，他们要真的不顾我的幸福，想拆散我们，我就抛出我的杀手锏。”说完，把头埋进了秋宇怀里。 秋宇拥着她那柔软的身体，闻着她身上那怡人的芳香，眼神坚定，缓缓说道：“我是不会让别人拆散我们的，更不允许任何人将你从我身边带走，除非，是你自愿的。” 赵丽玲紧紧的抱住了他，用力点了点头，“我也是。” 第一二十九章：初次见面 第二天一早，秋宇来到彭辉办公室，向他请了天假，实话实说，探望未来的岳父岳母。彭辉一听，下巴都差点没掉下来。对于秋宇的私生活，他再清楚不过。最近确实听说他终于敞开了心扉，谈了一个很不错的武警女朋友，心里还是着实为他高兴了一把，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见对方父母了。 一听对方的父母居然是如此的人物，连彭辉都感觉到这事有点悬。赶紧打开柜子，拿出一饼自己珍藏了多年没舍得喝的普洱茶，还有一瓶年份超过二十年的茅台，扔到了秋宇面前。这两件东西，并不普通，甚至可以这么说，就算有钱你也不一定买得到，彭辉为了自己兄弟的幸福大事，连压箱底的东西都拿了出来，秋宇心里感动，面上却只是脸皮跳了跳，道了声谢就收下了。 感恩一个人，是要将他拿来放在心里，并不是拿来放在嘴边的。 时间还早，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钱治国走了进来。听说秋宇要去办这种事，想了想，也没说话，就上楼去了。没几分钟，他又走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两饼普洱和一瓶茅台，扔给了秋宇。看了一下包装，也是年代久远的东西，秋宇苦笑了笑，道了声谢。 “我也只有这么点压箱底的东西。”钱治国瞥了瞥嘴，淡淡说道：“这些东西，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送一份，等过段时间，他们要走的时候再送一份，嘴巴子学着甜一点，给人家留点好印，争取年内就把人家姑娘娶过来。”说完，自顾走了。 秋宇心里，有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感觉。暂时只能将这份情，深深的埋进了心底。 十一点，秋宇驾着车，副驾驶上坐着赵丽玲，来到了城郊的润景庄园小区。这里，是鹿城区早期最为豪华的别墅小区。五年前，论住宅的豪华程度，这里绝对要排行第一位，能在这里居住的，非富即贵。随着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行，在房地产飞速发展的今天，这里也并不再是最为豪华的住宅，但是，在这里居住的人，依然都是非同小可的人物。 秋宇对这里很熟悉。为什么熟悉，原因其实很简单，这种小区的居民，绝大多数只专注于房屋设计和装修的美观，很少有人会考虑如何防盗的问题。而且，这里居住的又是富人，家里的东西很多都是名贵品，窃贼的目标，往往都盯住了这种地方。 有一件事，秋宇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当时，这里最东北角的一幢别墅，被窃贼关顾了一把。这幢别墅，占地面积极大，仅仅一个院子，就有好几百平米。居住在这里的，是一个房地产老板和他的父母妻儿。仅仅只是院子，主体就被设计成了壮观的水景瀑布，花销不下百万，更不用说室内，更是极尽奢华。 被盗的时候，房主人并不在家，只留下了照顾孩子的两位老人。窃贼半夜三更进来，将他家的玻璃窗卸下了一块，钻了进去，盗走了香烟、高档酒、手机和一些名贵的装饰品，损失的物品虽然不多，但价值最少也有百万以上。窃贼作案的时候，还带了手套和口罩。中心现场内，什么有价值的痕迹物证都没有发现。秋宇带着人，又将破案的关键点放在了外围，通过在外围发现的痕迹物证，仅用两天时间就一举破获该案，被盗物品一个不少的找了回来。 房主人回来以后，免不了对秋宇一番千恩万谢，见他很有几把刷子，便又向他咨询了家里如何防盗的技巧。秋宇根据自己的经验，指点了不少，可惜，最终这家人完全没有采纳，而是采用了一个最让他完全想象不到的办法：聘请保安。 当秋宇见到他家院子里，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两名保安，全副武装的在巡逻的时候，下巴差点没掉在了地上。一问之后才知道，他家一共请了四个保安，全天二十四小时巡逻，每人每月工资三千大洋。当时，秋宇的工资只有两千多一些，还没人家一个保安的高。 当然，这毕竟是极少数的存在，但仅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住在这里的人，都是些什么样的存在。 “你家就在这？”秋宇有些难以置信。第一次来见老丈人，本来心里就有些紧张，见到居然是在这种豪华小区，不禁更是缺少了些底气。 “是啊，我父母的房子。不过，除非他们回来，否则我不会来这里。”快要见到自己的父母，赵丽玲有些难掩的兴奋，见秋宇皱着眉头，马上明白了他的想法，又软语道：“这种大房子，我不喜欢，住在里面太空旷，找不到家的感觉。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你那，下辈子，咱们就住那，你说好不好？” 秋宇闻言，知道她在安慰自己，苦笑了笑：“只要你喜欢，住哪都行。有人才有家，没有人的家，只不过是个房子，是个吃饭睡觉的窝而已。” 两人说着话，已经进入了小区的道路。赵丽玲指点着方向，没多大一会儿，就来到了目的地：润景庄园19号，赵丽玲父母的家。 这里是一幢三层楼的独立式别墅，院子虽然没有之前说的那个房地产老板家大，但也小不了多少。院子并没有经过装修，到处长满了杂草，也难怪，一年到头也就回来随便住几天，再好的装修，没有人打理，也坚持不了多久。 “这里暂时没怎么装修，我爸妈打算退休以后再回来这里定居，到时候再好好的设计一下。”赵丽玲边下车边解释道。 “那万一要是你也没留在这边，他们难道也要回来？”秋宇皱着眉头，下车来到路边，犹豫着问道。 “会啊，不管我去了哪，他们都会回来这里的。鹿城是祖辈们居住的地方，亲人全在这，根也在这，不管去到哪，最后老了都是要回来的。”赵丽玲顿了顿，又道：“我也是一样，就算真的没有留在这里，最后老了也是要回来的。当然，现在我不会离开了，因为，你在这里。”说完，给了秋宇一个甜蜜的微笑。 秋宇有些感动，走过去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小玲，你回来了吗？”耳边响起了一个中年妇女慈爱的声音，秋宇闻言，赶紧放开了怀里的佳人。 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便见到了一个浑身上下穿着运动装的中年妇女，眉宇间，依稀可见赵丽玲的影子，正是赵丽玲的母亲韩颖。端庄、秀丽，文儒里带着阳刚，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相貌又极显年轻，秋宇甚至有种感觉，到底是该称呼她为姐姐，还是阿姨？ 两人如此亲密的动作，早已被韩颖看在了眼里，眼中异色一闪而过，她便跟没看到一样，快步走了过来，与赵丽玲来了个亲热的拥抱。 “妈，我好想你，你可终于回来了。”赵丽玲兴奋的抱着她说道。 “妈也想你了。”韩颖眼中隐隐含着泪花。 良久，两人才分了开来，又拉着手聊了几句，赵丽玲才对韩颖说道：“妈，我给你介绍一下。”说着，将站在一边正无所事事的秋宇拉了过来，“他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秋宇，很厉害的刑警。” “阿姨，您好！”秋宇赶紧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你好，小伙子挺精神嘛，看不出来，年纪轻轻就这么经验丰富，听小玲说你破过不少大案，很了不起，呵呵”韩颖一脸笑容可掬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秋宇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阿姨过奖了，也就是瞎蒙的而已。” “呵呵，还挺谦虚，不错不错。”看了看赵丽玲，又道：“先回屋里喝茶，你爸正在做饭，咱们中午吃简单一点，下午，再吃点好的。” “阿姨，你们先回去，我车上拿点东西，一会儿就来。”秋宇说着，赶紧打开车子后尾箱，将彭辉给的茶叶和酒，连同自己买的一些礼品提了出来。 “怎么这么见外，来家吃顿便饭而已，还带这么多东西。”韩颖见他居然提出了这么多东西，眼中闪过一丝莫名之色，却也没过多的客气，带着两人向房里走去。 室内很空旷，装修得也极其简单，铺了点地砖，刮白了墙面。极大的空间里，随便摆放着一些家具，连电视机都是以前那种很老式的彩色电视。 餐厅旁边有一个开放式的厨房，装修还算豪华的，应该就数这个地方了。里面站着一个魁梧的男人，也是一身的运动装，腰上系着围裙，正在忙碌着。 “老爸，我想死你了。”赵丽玲像个小鸟一样，朝这个男人飞了过去。男人刚转过身，她就飞进了他的怀抱。 男人爽朗的笑了起来，抱了抱赵丽玲，才一脸慈爱的说道：“小玲，老爸也很想你。工作忙，也没时间回来，可别怪老爸哟！”顿了顿，又道：“不是要带你的小朋友（当地长辈的戏称，就是男朋友的意思）来吃饭的吗？来了没有，给我介绍介绍。” “当然来了。”赵丽玲俏脸一红，又欢呼雀跃着来到秋宇身边。 秋宇手中提满了东西，赶紧往墙边一放，跟着赵丽玲来到了厨房。 “赵叔叔，您好！”秋宇依然很有礼貌。 男人上下打量了几眼秋宇，爽朗的笑了笑，伸出了右手，秋宇赶紧伸出手与他握了握。这个男人，正是赵丽玲的父亲赵宗云，短发、坚毅的脸庞显得非常的年轻、浑身上下散发着军人的气质，不怒自威，脸上的轮廓与赵丽玲挺像。秋宇第一眼见到他，就很有一种好感，他身上那种军人的气息，与自己认识的那些正直的老警察，非常相似。 第一百三十章：意外保险 “秋宇是吧，最近跟小玲通电话，听得最多的一个名字就是你。今天终于见到了，不错不错，挺有精神。”赵宗云顿了顿，又道：“听说你是个刑警，很能破案，看你年纪轻轻的，居然能有这种火候，不错不错。”才一见面，居然就给了好几个不错的评价。 “谢谢叔叔夸奖。”秋宇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们先去坐一会儿，马上就开饭。”赵宗云说完，又对着赵丽玲道：“小玲，给小宇泡茶。” 秋宇在赵丽玲家，就这么呆了一天，也陪赵宗云和韩颖夫妇聊了一天。两夫妻旁敲侧击，一唱一和的就将秋宇的家境、生活、处事、工作等等，了解了个清清楚楚。当然，秋宇完全能够理解他们的用意，也根本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任何事情都是实话实说。 直到晚上九点多，秋宇才独自驾车回了家，赵丽玲一家三口，一年到头也团聚不了多长时间，他自己一个外人，总得给人家一些独处的时间。再说了，虽然这一天也没受到什么冷落，但别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根本不清楚。碍于情面，也暂时不会跟自己交什么底，所有的思想工作，最终还得赵丽玲来做，他仅仅只能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好一些而已。 回到家，他看了会儿书，洗了个澡，便躺在了床上，心里还真是有些七上八下。思绪万千，根本无法入睡，快到十二点，才接到了赵丽玲的电话。 “小宇，睡了没有，我刚睡下。”电话里传来赵丽玲甜甜的声音。 “正要睡，你电话不打来，我还真是睡不着。”秋宇苦笑着说道。 “你是不是有些担心？”赵丽玲微笑道。 “是啊，今天第一次跟你父母见面，说实话，我觉得他们人挺好。但他们对我是怎么个意思，根本无法猜测，我估计，等我一走，你们的话题才会真正落在我的身上，他们到底是几个意思，只有你才能知道。”秋宇只能郁闷的说道。 “小宇，其实你也不同太担心，我父母更多的还是尊重我的意见，不会过多干涉我们的。刚才他们已经跟我说了，今天跟你接触下来，对你印象很不错。说起来，你别怪我，我把你离婚的原委，告诉了他们，他们暂时没表什么态，不过，好像也不是很反感的样子。毕竟，现在的时代不同了，他们经常在外面跑，见的世面也多，并不是那种老古董。我还把你借钱给罗林的事也告诉了他们，他们居然一个劲的夸你。”赵丽玲说到这，忍不住笑了起来。 “哦，呵呵，难得他们居然会这么想，这说明，你的父母，也是心地善良之人。”秋宇长出了一口气。 “嗯，我学佛，就跟我妈有很大的关系，她自己就在学。说起来，我告诉他们你也在学的时候，他们简直是难以置信，更是对你极为的赞赏。后来，我还把你破的一些大案，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连他们也都很佩服你。” 秋宇闻言，笑了笑，问道：“你是在报喜不报忧吧！实话跟我说，他们在我俩的关系上，现在是什么一个态度？” “不瞒你说，就目前而言，他们最大的心里障碍，就是你离过婚，另外，觉得你比我大八岁，年龄上不太适合。不过，这些只是他们暂时的想法，时间久了，他们会改变的。”赵丽玲笑了笑，又有些调皮的说道：“我妈还旁敲侧击的问我，我们有没有住在一起？” “你怎么说的？”秋宇闻言，有些不淡定起来。 “我直接告诉她，我们已经同居了。”赵丽玲居然笑了起来。 “啊”秋宇只有苦笑，“你还真是直接。” “这有什么可隐瞒的，我爱你，就跟你生活在一起，这本来就是很自然的事情。再说，以他们的生活经验，早就已经想到了这点。有时候，实话实说，反而是最好的。我把这种事情告诉他们，才会逼得他们更加支持我们在一起。” 秋宇有些感动，对于一个女孩子最私密的事情，最难以启齿的事情，她居然毫不隐瞒的就让自己的父母知道了，这种做法，其实说到底，完全是在为他考虑，完全是在为他们的将来在做准备。 “谢谢你，老婆。”秋宇柔声说道。 “你知道我妈听了以后，是什么反应吗？”赵丽玲居然吃吃的笑着。 “反正是没骂你，从你这笑声里我就听出来了。” “她居然一脸平静的说了一句：记得要做好避孕措施。”赵丽玲说完，已经快要笑得人仰马翻了。 秋宇一头的黑线，实在无法想到，这个未来的丈母娘，居然会这样说话，看来，教授的思维模式确实跟常人不一样，秋宇只能这样理解了。 两人又在电话里闲聊了一会儿，才挂断了电话。秋宇终于可以安心的睡觉了，从赵丽玲的话里，他已经明白了，她的父母，并不是特别的反对他们的交往，一切，还在对他的考察之中，两人并不是没有希望。 时光匆匆，十多天时间，眨眼而过。这段时间，秋宇只要有空，就往赵丽玲家跑。没办法，为了自己的终生大事，也只能豁出去了。赵丽玲的父母，对秋宇却是一如既往，就跟见面的第一天差不多，几分热情，几分客气，还有几分难以言说的东西。 这天，一大清早，秋宇便接到了中平乡派出所所长王安的电话，他向秋宇反映了一个情况：昨天，派出所接到一个村民的报警，称他的妻子半夜起来方便的时候，不慎从自己家门前的土坡跌落，等他早上起床的时候，才发现人已经死在了土坡下。他之前曾经帮妻子购买过意外伤害保险，人死了以后，他向保险公司索赔。但保险公司明确告知，要想获得赔偿，必须要有公安机关出具的死因报告，死因能够证实确实是由于意外造成的死亡才可以获得赔偿。他家已经将死者装棺埋葬了，不得已，现在又来找公安机关报案，要求出具死因报告。 这种类型的事件，公安机关每年遇到的不算多，可也不太少，但农村地区却很少遇到。中平乡同样属于山区，派出所的警察们以前没有遇到过这类的事情，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而且，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所长王安也不敢马虎，便给秋宇打了这个电话。 这种事情，其实非常好处理。常规的办法，家属到公安机关报个案，说明情况，公安机关需要进行一些初步的调查，同时，由技术中队的人员前往进行现场勘查和尸体检验，确定了死因之后，确实是属于意外事故，就可以出具相应的死因结论。家属将结论递交保险公司，就可以获得赔偿。 但要想出具这类死因结论，有个非常重要的条件：尸体解剖检验。再牛逼的法医，只是普通人，也是肉眼凡胎，仅仅只是尸表检验，而不进行系统解剖检验的话，也根本无法确定死亡的真相，更不可能出具明确的死亡原因。 秋宇接到电话之后，也没多想，便将这类事情处理的步骤详细的讲解了一下，挂断了电话。 过了没多久，秋宇电话又响了起来，依然还是王安打过来的。秋宇皱了皱眉，接起了电话。 “秋队，有个事还得跟你汇报一下。”王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别这么客气，有话直说。”秋宇依然耐心的说道。 “是这样的，我把操作流程跟家属做了解释之后，死者的丈夫既不同意尸检，又要求给他出具证明，我们打算先去他家一趟，了解一下情况。你看，我们还需要做些什么？” “这人怎么这么浑，你直接告诉他，不做尸检，他就别想我们出具证明，保险公司的赔偿他一分钱都拿不到。”秋宇顿了顿，随口问道：“赔偿款有多少？” “保单他带过来了，我看见上面记录的赔偿有二十万。” “二十万，这在山区可不算个小数目。”秋宇想了一会儿，皱起了眉头，感觉这事好像没这么简单，“死者是前天夜里起来上厕所不慎摔死的？” “嗯。” “也就是昨天凌晨出的事，昨天才出的事，他就已经把尸体装进了棺材，还掩埋了？”秋宇很是有些奇怪，“怎么会这么快？” “是啊，我们也是这么觉得。”王安也是有些疑惑。 “保险什么时候买的？他家还有些什么人？”秋宇问道。 “保险两个月前买的，他还有两个儿子，我们查了一下，两个儿子都在鹿城，一个在打工，另一个在读技校，昨天夜里才回到家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两个儿子都还没有回到家，看上母亲最后一眼，就被埋了。你觉得，这种事情正常么？”秋宇很是疑惑的问道。 “确实不正常，不过，他的理由是不想让儿子分心，还说他们母子关系不好，现在天气很热，怕尸体腐败，就尽快简单的处理了后事。”王安解释道。 “我操，这种理由，真他妈　的牵强，你跟他接触下来，对这个人有什么感觉？”秋宇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浓。 “这人在我们这里，表面看上去倒是很伤心的样子，让人很同情。但他也一直盯着保险的事情不放，感觉更在意的是钱。”王安想了想，认真说道。 “这个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秋宇顿了顿，又道：“这样，你先带人去他家，把基本情况了解一下。然后，不管用什么办法，你必须亲眼见到尸体，把尸体的照片拍几张，给我传回来。我这边找领导商量一下，不行的话，就带人进来一趟。他不是要死因报告吗？我来了之后，自然会给他。” 第一百三十一章：蹊跷 中午三点，秋宇等人赶到了现场。 这里位于中平乡杨柳村委会泥水塘村，处在一座连绵大山的半山腰，风景秀丽，景色怡人。泥水塘村，并没有泥水塘，有的，全是野花和野草，还有大量的果树。这里离城区实在是太远，否则，绝对是一个旅游的绝佳之地。 之前，派出所的民警来到现场泥水塘村19号以后，经过初步调查，便发现了一些端倪。 死者名叫刘美凤，四十岁，老实本分，地道的农民。他丈夫黄朝平，四十五岁，以驾驶经营一辆杨柳村委会到鹿城的班车为生。两人家里的经济条件，在村里可以排在前列。两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黄文斌，二十二岁，在鹿城打工。小的这个叫黄文鑫，十七岁，在鹿城读技校。两人对父亲是言听计从，昨晚天黑了以后才回到家，刘美凤已经被埋进了土里，两人直到现在，居然都没有任何的质疑。 这个黄朝平，更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在村里可谓是鼎鼎大名。很多群众悄悄向派出所反映，他跟村里多名女子有染，像只种猪一样。 此人是从外地到这上门的，两人结婚的时候，他二十一岁，而刘美凤才十六岁。他的岳母，丈夫很早就因为疾病去世，一个人守寡了很多年，两人结婚的时候，也就三十多岁。据村里人说，他与自己的岳母有不正当男女关系。刘美凤还有两个妹子，当年他们结婚的时候，年纪还很小，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成年之后，还没找到婆家，便一个个的被黄朝平哄上了床。甚至于连刘美凤的侄女，也跟他有那么一手。可以说，这黄朝平在村里，老中青三代都没放过。 在当地农村，一般来说，这样的传言，并非是空穴来风，往往与真实的情况并无太大的偏差。这个黄朝平，从长相上来说，非常的一般，在村里也并非属于极其有钱的那一类。之所以能做出这些事而无人敢管，除了靠着他那张能让人死而复生的嘴以外，更多的，还是他的阴狠，很多村民吃过他的暗亏。 这样的一个人，与自己的妻子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两人关系并不是很好。而他在外面还与如此多女性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怎么会突然给妻子买保险？保险买了之后，没过多久就真的发生意外了，这是不是也太巧合了一些。 而真正能让秋宇马不停蹄赶到这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所长王安传回来的其中一张照片。 王安来到死者家以后，用尽了手段，黄朝平才同意将坟挖开，并打开了棺材的盖子。但绝对不允许触碰尸体，更不允许勘查尸体。棺材打开后，黄朝平取下了尸体上覆盖的红布，已经穿好了寿衣的尸体才露了出来。王安从不同的角度，尽量多拍了一些照片之后，尸体又被重新掩埋了起来。 这些照片传到了秋宇那里，他和法医老曹一番研究之后，便带着人来到了这里。这起事件，绝不仅仅是一起普通的意外，而是大有蹊跷。 一同前来的，除了刑侦大队民警，还有十多个全副武装的特警，由孟晓光带领。这些特警之所以会一同前来，完全是秋宇的意思。既然死者的死因非常可疑，死者家属又坚决不允许进行尸检，搞不好，只能采取强制手段对尸体进行检验。一旦由此而引发激烈的矛盾冲突，就得让特警发挥他们的作用了。 众人来到死者家的时候，院内已经坐满了人，死者的亲人朋友村邻几十号人坐在里面，派出所的五六个人也坐在里面。 见到众人，所长王安快步跑了过来汇报情况。秋宇认真的听了一遍以后，皱起了眉头，如果情况果真如此的话，现场勘查还真是难以发挥什么作用。 死者家所在的泥水塘村19号，处于整个村子的最南端，就在进村的主路边。这条主路，其实就是一条东西向，只能容两人并排行走的土路。死者家就在土路的西侧，土路东侧的下方，全是农田，农田与土路之间路基的高度，大概在三米左右。而死者，据他丈夫黄朝平所说，就是从这条土路跌落到了农田里而死亡的。当时，很多村民都看见黄朝平坐在土路下方的田边，怀里抱着刘美凤，痛哭流涕。 秋宇来到了这个地方，蹲在路边，仔细的观察着。路面下方的路基，并不是垂直的，而是存在着一个很陡的斜坡。秋宇目测了一下，陡坡坡度接近八十度左右，上面全是杂草。在杂草从中，还散乱丢放着一双拖鞋。拖鞋在陡坡偏上方的位置，一支在上，一支在下，相隔着五十厘米左右的距离，鞋尖的方向，都朝向下方。拖鞋所在位置由上往下这一段陡坡上的杂草，还有明显的新鲜压痕和折断的痕迹。 秋宇让人找了一把梯子，搭在了旁边的陡坡上，自己爬上梯子，仔细观察着上面的情况。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爬了下去，蹲在坡下的田边，仔细观察着地面及四周的情况。 一个多小时以后，秋宇来到了死者家。 死者家的大门，设在东墙的正中，门前就是那条土路。进门就是一个长方形的院子，院子北侧是一幢两层土木结构的正方，南侧新建了一排只有一层楼的砖房。秋宇在各个房间观察了一阵，便来到了死者日常居住的卧室。 这间卧室，就是南侧这排砖房最靠近房门这间。房内摆设非常简单，靠最内侧的两个墙角，各放有一张单人木床。其中一张床上，仅仅铺设有一床草席，并没有垫棉、床单及被子等物，床尾靠墙放着一个大木柜。 秋宇各处翻看了一会儿，打开木柜，只见里面装满了衣服，便将柜门关了起来。他盯着那张铺满草席的床，向一直跟在身旁的王安问道：“你们了解到的情况，死者和他丈夫就是睡在这个房间？” “没错，他们一家人都可以证实，一部分亲属也可以证实。”王安答应道。 “这里有两张床，夫妻两人是不是分床睡的？” “黄朝平是这么说的。正因为如此，刘美凤半夜什么时候出去上厕所，他根本不知道。直到早上起床发现她不见了，才出去找。之后，就在刚才条土路下面发现了她的尸体。” “既然如此，那床上的被子、垫单去哪了？”秋宇满是疑惑的问道 “我们到之前，就被黄朝平烧了，也就是昨天烧的。” “人才刚死，不忙别的，就先把尸体埋了，还把他之前所用的东西尽快烧了。”秋宇皱着眉头，缓缓说道：“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急着毁灭现场，毁灭证据？”王安试探着问道。 “没错，这是极其反常的行为。”秋宇顿了顿，又道：“仅从你传回来的照片上，我还无法最终肯定。但到了这以后，我认为，这个黄朝平，完全就是在说谎。刘美凤的死，极有可能是他杀，作案的嫌疑人，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应该就是黄朝平。现在，我们需要对尸体进行检验，不管他家人同不同意，这个工作，必须做。” 说完，秋宇走了出去，来到钱治国身边，与他小声交谈起来。过了一会儿，钱治国又将王安叫到面前，小声交代了几句，王安点了点头，向一众家属走去。没多久，黄朝平、他的两个儿子、岳母和另外两个死者的直系亲属，跟着王安来到了钱治国和秋宇面前，几人找了个无人的房间，坐了下来。 “各位都是死者的直系亲属，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鹿城区公安局的副局长钱治国，我旁边这位是刑侦大队技术中队的中队长，另外这位派出所的所长就不用再介绍，你们之前已经认识。通知你们过来，想先听听你们对这件事的看法。”钱治国严肃的说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黄朝平才有些伤心的说道：“这位领导，很感谢你对我们家的事情这么关心，反正人已经死了，我也没什么看法。咱们农村赚点钱也不容易，既然买了保险，你们也打开棺材看过她了。现在，只想你们能够尽快出具证明，让我们能拿到保险赔偿。” 钱治国和秋宇听到这话，对望了一眼，秋宇不紧不慢的说道：“黄朝平，你这种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是，我想问你一句，既不让我们勘查尸体，又想拿证明，你以为，这种证明是小学生的作文，随随便便就可以出具的？”他顿了顿，又道：“我打个比方，如果你家的电视机坏了，你连检查都不让，就要让人告诉你是哪里坏了，你自己说，这可能么？” 所有亲属，除了黄朝平，听完都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他却依然很伤心的说道：“这种道理大家都懂，但是，她已经死得够惨了，又是一个女人，好不容易能够入土为安，还要被其他男人看这看那的，我怎么能够做出这种牛马不如的事情？” 秋宇不由冷笑了起来，“黄朝平，我们做这行的，每年要勘查的尸体，没有上千也有几百。我们可没有你这种可笑的想法，更不会对一具尸体做什么有违道德的事情，在我们眼里，尸体就是尸体，没有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你千方百计阻止我们勘查尸体，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还是有什么怕我们知道的秘密？”说完，看着他的眼睛，不再说话。 第一百三十二章：艰难的尸检 黄朝平眼中隐现一丝慌乱，脸上却满是痛心疾首的模样，“人都死了硬了装在棺材里，难不成，还要让你们再取出来糟蹋不成，我只是不想让她死了还要受这种屈辱，哪有你说的那么无聊。”说完，居然还痛哭流涕起来。 他两个儿子见此，一脸的愤怒，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指着秋宇便开始破口大骂。其他几个亲属赶紧将他两兄弟劝了下来。 秋宇也不气恼，冷冷的笑了笑，缓缓说道：“怎么？你们作为死者最亲的人，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连她到底是怎么死的，都不想弄明白？仅凭他男人一句摔死的，你们就全都相信了？一个人的身体真就这么脆弱，随随便便跌下一个并不是很高的地方，就能摔死？” 秋宇的态度很强硬，顿了顿，又厉声的说道：“实话告诉你们，经过我们公安机关初步的调查，现在怀疑，死者刘美凤，并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死于被杀。刘美凤的尸体，你们同意尸检最好，否则，根据法律的规定，我们将强行进行检验。也就是说，这具已经穿好衣服，装进棺材，埋进了土里的尸体，检也得检，不检也得检。” 黄朝平一听这话，脸色大变，头摇得跟个货郎鼓似的，“不行，我作为死者的丈夫，是绝对不会让你们对我媳妇做这种荒唐事的。”说完，脸上露出一丝决断，狠狠的咬了咬牙，冲了出去。 “各位叔伯哥嫂，大家来帮我评评理。公安局的人，非要把我媳妇从土里挖出来，还要脱光衣服赤身裸体的进行什么所谓的检验。她明明就是从门口跌下去摔死的，你们大家都可以给我证明，公安局不好好调查，偏偏来为难我们一家。我实在是跟他们说不清楚，干脆让我死了算了。”说完，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大哭了起来，一副伤心难过到极点的模样。 黄朝平这番话，毫无意外，立即引起了院子里数十名亲属和村邻的激愤，他们纷纷站了起来，冲站在院子里的警察们咆哮了起来。 “你们这些狗娘养的，政府养着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老百姓的？真是一群白眼狼。” “一个个穿着警服，人模人样的，却尽是干些这种缺德事，你们会遭报应的。” “妈　的，东西被偷了你们没本事找回来，刁难我们老百姓你们倒是一个比一个还在行。” “今天我看谁有种干这种缺德事，老子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同意。”一些老汉居然扯开嗓子大吼了起来。 钱治国、秋宇和王安，早已跟着黄朝平来到了院子，也被众人指着脑门，骂得是狗血淋头。 黄朝平一边嚎啕大哭，还一边不停的数落着公安局的种种不是，院内群众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没多久，秋宇等人便被人群给围了起来，一个个龇牙咧嘴，破口大骂，没多大会儿，便有人开始动手对几人撕扯了起来。 “呯、呯、呯。”现场刚要失控，群众便被三声剧烈的枪响吓得一愣。纷纷转头一看，却是孟晓光带着特警队的人到了院里。他手中握着一支黑漆漆的九五式警用步枪，枪口指着天空，枪管正冒着丝丝白烟。 之前，他们根据钱治国的指示，一直坐在附近的车上，并没有来到现场，处于备勤状态。人群刚刚骚乱起来，钱治国便已经通知了他们，刚才的枪响，正是特警们刚刚赶到，见到场面如此混乱，对天鸣枪以作警告。 趁着人群这一愣，孟晓光和另一名特警，撞开堵在门口的几人，冲进了院子，其余特警迅速跟上，马上来到了院子中央，将围着众民警的人群扯开，又将钱治国、秋宇等民警围住保护了起来。看见这么多全副武装的特警，激愤的人群才渐渐散开，慢慢安静了下来。 “钱副、秋队，你们都没事吧。”孟晓光背对着他们，面向着人群，紧张的问道。 众人苦笑了笑，摇了摇头。 “还好你来得及时，暂时没事。”钱治国暂时松了一口气，却也是眉头紧锁着说道。 孟晓光闻言，点了点头，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人群，小声下命令道：“除了我，其他人把枪收起来，准备好催泪喷射器和警棍。谁只要敢上来攻击，先用喷射器给他喷回去，只要他们不拿武器，就不许开枪。”特警们接到命令，纷纷答了声“明白”，便各自将枪插了回去，掏出了挎在腰带上的警棍和催泪喷射器。 黄朝平楞了好一会儿，突然又一咬牙，大声嚎哭了起来。眼看着已经快要平静的局面，就要被这一声震天动地的嚎啕，再次打破。 “各位乡亲，别冲动，大家先安静一下，听我说两句。”秋宇见人群马上又要开始骚乱，大声喊道。 “有什么可说的？人已经死了，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请你们赶快离开。”其中一名老汉大声说道。 “对，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赶紧滚…”人群跟着开始起哄，“我们要办丧事，你们警察别来捣乱。” 秋宇这下算是明白了，其实这些村民，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原委。而这个黄朝平，家庭条件还算不错，又是专门开班车的，在村里应该还算有些影响力，这些村民，完全就是被他忽悠了。他皱了皱眉，又大声喊道：“既然大家不欢迎我们，我们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不过，临走之前，我有句话想说，说完以后，我们是走是留，你们说了算，这样总行了吧！” 数十个村民闻言，小声商量了几句，刚才那个老汉便大声说道：“可以，就照你说的办。” 秋宇小声对身边众人说道：“盯紧黄朝平，别让他趁乱跑了，以后抓起来麻烦。”说完，走出特警们的保护圈，来到一众村民面前，朗声说道：“我们是鹿城区公安局刑侦大队的，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并不是来游山玩水，也不是来哀悼死者，更不是像黄朝平所说的，来侮辱死者。我们跑这么远来到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查清死者刘美凤的死因，真正的死因。” “她不是摔死的吗？有什么可查的。今天早上，我们可是好多人都看到亲眼看到了。不需要你们来多管闲事。”老汉不满的说道。 “哦，你们好多人亲眼看到了？”秋宇不紧不慢的问道，“哪些人看到了，能站出来露个脸么？” 秋宇话才说完，就有十来个人走上了前来，“我们都看到了，现在，你们可以回去了。” 秋宇冷笑了笑，缓缓说道：“你们亲眼看到刘美凤从路边摔下去的？” “废话，当然是亲眼看到的。”其中一个黑脸汉子不满的说道。 “你说谎。”秋宇的脸色非常的严肃：“既然死者是半夜起来上厕所，不小心摔到田里摔死的，当时的你，应该是在睡觉才对，怎么可能会亲眼看到她摔下去？”他顿了顿，又道：“如果真的有人亲眼看到，那只能说明，这个人当时就站在刘美凤家门口。你说你亲眼见到了，那当时你肯定就站在他家门口，对吧？一个大老爷们，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来人家门口，你说说看，你想做什么？” 众村民闻言，纷纷转头看着这个男人，一脸的疑惑。这人急得满脸通红，赶紧解释道：“我怎么可能半夜三更跑来他家门口，当时我在家里睡觉，不信，你们可以问我媳妇。” “那你怎么又说你亲眼看到刘美凤摔了下去？”秋宇问道。 “我、我，我亲眼看见的是大清早黄朝平抱着刘美凤坐在路下面田里哭，不是看见刘美凤摔下去。”这人急得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说了半天，原来你所谓的亲眼见到，无非是见到了人死以后，他丈夫抱着尸体在哭，是不是这个意思？”秋宇淡淡问道。 “嗯，就是这么回事。”这人有些委屈的说道：“我怎么可能干那种无聊事情嘛！” 秋宇冷笑了笑，又向站在面前另外那十多个村民问道：“你们呢？你们是不是也亲眼看到了？都亲眼看到刘美凤从路边摔下去了？” “没有没有，”村民们纷纷摇头摆手，“我们也跟他一样，只是看见黄朝平抱着刘美凤哭。” 秋宇笑了笑，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敢肯定？黄朝平说的是真话？” 村民们闻言，这才有些警觉了起来，纷纷看向正埋头轻声抽泣的黄朝平。 “实话告诉你们，黄朝平在刘美凤死前，曾悄悄为她买过一份意外保险，一旦刘美凤意外死亡，将可以获得二十万的赔偿金。二十万，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而我们公安机关今天为什么在这里，正是因为要想拿到这笔保险赔偿，必须有我们出具的意外死亡证明。”秋宇顿了顿，继续说道：“今天，我们就是来出具这个证明的。但要想出具这个证明，我们必须进行必要的现场勘查和尸体检验，从现场勘查的情况来看，我们觉得刘美凤的死，非常的可疑。现在，只要让我们再对尸体进行检验，就可以真正查明她的死因。黄朝平刚才说的那些，完全就是在为他自己进行掩饰而已，大家都是明白人，我想，应该都清楚我们为什么会来了吧！” “你的意思是说，刘美凤有可能不是摔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那位老汉想了想，有些疑惑的问道。 “嗯，就是这个意思？到底是不是摔死的，我们的法医检查过之后，就明明白白了。”秋宇顿了顿，又道：“如果真如黄朝平所说，是她自己摔死的，我们一分钟都不耽搁，马上出具证明。如果不是的话，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谁干的，我们就抓谁？说句实话，我们公安机关一旦对死因有了怀疑，就必须对尸体进行检验，不管你们同不同意，这个工作都必须要做，国家的法律赋予了我们强行检验的权利。之所以跟你们解释这么多，只不过是不想让大家误会我们而已。” “尸检是怎么一回事？需要多长时间？”老汉与周围几人商量了一番后，皱着眉头问道。 “刘美凤的尸体，已经埋进了土里，需要尽快挖出来。整个尸检，就是将死者脱去衣服查看身体表面，再将肚子和头划开，查看内体的情况，你们放心，尸检完成之后，我们会将所有划开的地方全部缝好，不会有多大影响的。整个过程，应该在四个小时以内就可以完成。”秋宇耐心的解释道。 “我们需要怎么做？”老汉又试探着问道。 “很简单，只需要死者的直系亲属同意，你们负责在旁边见证就可以。”秋宇微微一笑，淡淡说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真正的死因 半个小时之后，艰难的尸检，终于得以顺利进行。村民们听了秋宇一番话后，连死者刘美凤的儿子和母亲，都起了怀疑，众人聚在一起商量了好一会儿，又与秋宇商量了一阵，才勉强同意了下来，不过，也提出了一个条件：只给四个小时的时间开展这项工作。 秋宇斟酌了一番，相信应该可以完成，便答应了下来。能够心平气和的把这项工作完成，总比非要动用武力来解决的好。 刘美凤的尸体，埋在村外不远处的一个半山腰，这里，就是村子的坟山。秋宇带着几名技术员迅速来到了这里，而黄朝平，则交由特警队的几人，暂时限制在了自己家中，不允许外出。来到一堆新土面前，秋宇眼皮挑了挑，带着众人，操起锄头挖了下去。 尸体只是草草掩埋，没几分钟，黑漆漆的棺材便露了出来。众人七手八脚，将周围的土拔开，再把固定盖子的楔子取出，沉重的棺盖，便取了下来。棺内情况，一览无余。 尸体浑身穿着红色的寿衣，头戴寿帽，嘴里含着一枚铜钱，身上还盖着一床红色的被子，身周的棺木里，塞满了棉花，将死者平整的固定在了里面。尸体面容痛苦的躺在棺材里，面色青紫，双唇微张，给人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 秋宇盯着尸体全身扫了一圈，皱了皱眉，带上手套，与众人一起合力将她抬了出来。三下五除二，死者的衣物便被脱了下来，一具干瘦且略显腐败的女尸，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钱副，没有疑问，死者死于扼颈致机械性窒息死亡，死者确实是被人杀死以后，伪装成了意外。杀死她的嫌疑人，毫无疑问，就是她的丈夫，黄朝平。”三个小时后，秋宇掏出手机，给钱治国打了过去。 “已经确定了？”钱治国正在跟之前那个老汉谈着话，闻言，不禁有些激动了起来。 “嗯，百分之百确定。” “你的意思是，可以动手了？” “这个嘛，随你的便，你方便什么时候动手，就什么时候动手。”秋宇笑了起来。 “好，我马上动手。”钱治国说完，又问了一句：“你们这么快就完了？” “基本完了，只不过，还没把尸体缝好，衣服也还没帮人家穿上。估计还要半个小时左右。” “行，我直接将人带回派出所审讯，特警队留下来协助你们，其余人跟我先撤回去。你们结束以后，直接回派出所。”钱治国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来到大门口，将黄朝平唤了出来，紧接着，一副银亮的手铐，拷在了黄朝平的手上。 黄朝平惊恐的抬起了头，看着众民警，钱治国来到他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淡淡说道：“不需要过多解释了吧？之所以没在你一家老小面前拷你，是为了给你留点面子，也给你的家人留点颜面，自己好自为之。”说完，不再理他，带着众人朝村外走去。 黄朝平楞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转身留恋的看了一眼身后熟悉的家，低着头，任由两名刑警架着，走了出去。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去，应该再无回来之日。 第二天一早，众人驾着警车，踏上了回家的路。黄朝平坐在其中一辆警车上，双手带着手铐，脚上还固定着脚镣，低垂着脑袋。他左右两侧，还各坐着一名刑警。 “小秋，我就没搞明白，你是怎么看出刘美凤的死有问题的？”另一辆车上，钱治国坐在副驾驶座上，猛吸了一口烟，又看着旁边正在舞动着方向盘的秋宇，缓缓说道：“千万别给老子说你又是猜的，少来忽悠我。” 秋宇闻言，苦笑着说道：“钱副，你这么大的官，我怎么敢忽悠你，巴结你还来不及呢。” “死远点，少给老子来这套，赶紧的，快点说。”钱治国瞪了秋宇一眼。 “其实，最开始，我是觉得死者的丈夫有些奇怪。自己的女人刚死，就用最快的速度埋了，而且，居然连自己的儿子都没见到最后一面。另外，派出所传回来给我的照片，给了我更大的信心。”秋宇撇了撇嘴，缓缓说道。 “照片上你看出了什么？我也看了啊，衣服穿得好好的，露在外面的部分也很正常。”钱治国有些不解。 “只有其中的一张照片，让我看到了一点点异常。那张照片是从尸体双脚处拍摄的上半身，放大以后，我发现，尸体的脖子上隐约有表皮伤。这种伤口，有点奇怪，不像是跌倒形成的，但实在是有些模糊，我又无法确定。但仅凭这个伤口，我就发现存在异常，必须要进去了。”秋宇顿了顿，吸了口烟，继续说道：“后来，经过尸表检验，脖子前方周围的皮肤上，有明显的伤口。这种伤口，从形态上来看，只能是指甲才能形成。而整个尸表，除了几个关节部位有轻微的擦伤以外，再也没有其它外伤。还有，死者的眼睑结膜上有针尖状出血，这是一种窒息的真相。因此，我认为，死者极有可能是被人扼颈导致机械性窒息死亡，也就是常说的掐死。” 秋宇吸了口烟，又继续说道：“尸体解剖以后，我们发现，死者舌骨骨折，脖子周围伴随着皮下出血，心、肺出现了点片状出血，这些，全都是机械性窒息导致死亡的征象。而舌骨骨折，以及脖子周围的皮下出血，只可能是被人掐的时候形成。如果说是摔的时候形成，我不敢说绝对不可能，但在他家门口土路边，那个所谓的现场，确实是绝无可能。所以，通过尸体检验，我们准确的判断出，死者的真正死因，就是被人掐死之后，伪装成了发生意外的样子。” “你们可以从尸体上看出真正的死因，倒是不觉得奇怪。我奇怪的是，你在那个现场又发现了什么？居然敢如此的肯定，这件事情就一定有问题。”钱治国皱着眉头说道，“当时我很是担心，万一尸检之后，真的没有异常，确实是摔死的，我们该怎么收场。” “有什么担心的，就算我判断错误了，刘美凤真的是摔死的，那我们也只不过是按照家属的需求，按照我们的程序，对尸体进行了检验而已。他需要的那个能到保险公司索要赔偿的证明，我们也确实是要通过尸检才敢出具。当时我早就想过了，再说，我对自己的判断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是啊，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他们本来就是要让我们出证明的。不解剖，怎么能出这个证明？”钱治国有些急切说道：“赶紧，那条土路上，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快点说。” “那条土路上没有异常，路面下的路基，也就是那个陡坡，上面全是杂草，也确实是有很新鲜的压痕和折断的痕迹。仅凭这一点，就可以确定，死者是从这个路基上滚下去的。而死者关节处那些浅表的擦伤，也正是由此而形成。路基上放着一双拖鞋，家属称这双鞋就是死者平常所穿，我非常相信，这不可能有假。但是，这双鞋的鞋尖，却又都是朝向下方，黄朝平和其他人都能证实，为了保护现场，这双鞋子一直没有动过，保持着原样。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很有问题了。” “有什么问题？”钱治国一脸的不解。 “首先，死者身上的衣服，睡觉的被褥，都被一把火烧了，为什么偏偏这双鞋子还在现场保留得如此完好，连位置都没有让人移动过？只有一个原因，这完全就是黄朝平的意思，他想要保持他认为最原始的现场，为下一步公安机关的调查做准备。如果死者真是自己摔死的，在当时那种人人混乱的情况下，正常的村民，是根本不可能会想到要去保护现场的，但黄朝平偏偏就这么安排了。” “其次，鞋子的位置太不符合常理。两支鞋子的鞋尖都朝向下方，如果刘美凤真的是自己摔下去的话，不管当时是处于什么样的姿态摔下去，这两支鞋子的鞋尖，都不可能同时朝向下方。现场那种环境，就算是不慎跌下去的话，也只会有两种姿态。一种是整个人滚了下去，另一种，是头朝下滑了下去，绝对不会直接掉到下面的田里。” “现场路基那个陡坡上的杂草，被压倒和折断了很多，形成了一个较宽的带状区域。这个区域，应该是人滚下去的时候才能形成，既然是这样的话，鞋子应该在这个区域的边缘，或者是靠近边缘的位置。但两支鞋子，却都恰恰是在这个区域的中间。鞋子如果在中途甩落的话，应该很杂乱的丢在草丛里，怎么可能如此恰好的，鞋尖都朝向正下方。总之，那双鞋子给我的感觉，就是事后被人故意放上去的。” 秋宇顿了顿，又道：“鞋子的问题，其实还不能算是重点。真正的重点，是在路基下面的田边。” “田边除了泥土，什么也没有，难道也有什么不对的？”钱治国很是奇怪。 秋宇神秘的笑了笑，缓缓说道：“正是因为什么也没有，所以才不符合常理，才是我坚定自己看法的依据。” 第一百三十四章：又发案了 钱治国掏出烟点燃了一支，递给了正在驾车的秋宇，自己又点上一支，猛吸了一口，才一脸疑惑的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秋宇猛吸了两口，才缓缓说道：“现场死者家门前的那条土路，路面与下方农田之间的高度，我们测量了一下，有三米二左右，还没我两个人高。这样的高度，不论死者是滑下去还是滚下去，就算是从上面直接掉落到地面，真的受到了致命的创伤，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如果她真的是跌落到了田边，最后也死在了田边，那么，她尸体周围地面的泥土上，就会有挣扎的痕迹，而且，痕迹会很新鲜，很明显。这种痕迹，可以是双脚不停蹬在地面上形成大量的蹬痕，也有可能是躯干不停扭动形成的压痕和擦痕，也有可能是双手到处乱抓形成的抓痕，这些痕迹，最少都会有一到两种，甚至全都会有，而且，应该会与死者临死前的挣扎过程相吻合。可惜，那个所谓的现场，田边地面上实在是太正常了一些，没有任何相应的痕迹。” “再说，那种高度，那种环境，就算人摔下去摔死了，受了很重的伤，最起码也会呼救吧！那里离他们夫妻的卧室这么近，又是半夜，只要随便发出点声音，都有可能把人吵醒，怎么可能像黄朝平说的，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才发现。” “还有，他家大门口的院子里就有自己新盖的厕所，一个女人，半夜三更房里有厕所不上，非得像以前一样去到房后的老厕所，这不是自找麻烦吗？难道真的就像黄朝平所说的，出于习惯？一个正常人的心理，白天还有可能出于习惯，半夜却不太可能。” “所以，去到他家以后，我看了那个所谓的现场，便能够断定，死者绝对不是死在那个地方。那里，其实仅仅只是一个抛尸后又进行了伪装的地方。” “那你认为，整个过程到底是怎么样的？”钱治国问道。 “钱副，你应该更清楚啊，黄朝平不是交待了么？”秋宇撇了撇嘴，淡淡说道。 “他交待个屁，他只承认刘美凤突发疾病死亡，为了骗取保险，他才伪造了这么一件事情出来。”钱治国说起这事，很是有些恼火。 “这也很正常，杀人是要掉脑袋的，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轻易承认。再说，这个黄朝平，天天都在鹿城和村委会之间往返的跑，见识绝对不是普通那些村民能比，应该是个很有些手段的人，每一步该怎么做，他应该都已经想得清清楚楚。”秋宇不紧不慢的说道。 “说起来，这杂毛还真是有些手段，这两天调查下来，他确实跟很多女人有过关系。他丈母娘、媳妇的两个妹妹、其中一个妹妹的大女儿，村里有几家男人外出打工的留守妇女，这些人都跟他睡过。另外，他还交待，在鹿城也有几个姘妇。”钱治国不由得苦笑了起来，“黄朝平咱们都见过，长相实在是很一般，要是没有些手段，他能把村子里的老中青三代都给睡了？”钱治国撇了撇嘴，又骂道：“真他妈的是个牲口，这么能干，跟个种猪差不多。” 秋宇闻言，只能苦笑了笑。 “这狗　日的，好像对自己的这些烂事特别得意，审他的时候，我们也就随口问了问，他居然就像打机枪一样，全部给清清楚楚的说了出来，真他妈的佩服。”钱治国说到这，话锋一转，又道：“你觉得刘美凤应该是怎么被害的，说出来，我心里有个底，回去好安排。” “现场已经被大量的破坏，还被人有意的伪造过，我不敢说死。但我认为，死者刘美凤，应该是睡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到了半夜，正在熟睡的时候，被黄朝平给掐死的。第一现场，极有可能就是他们卧室的那张床，上面也很有可能留下了血迹之类的东西，否则，没必要第一时间就被黄朝平烧了。”秋宇想了想，又道：“之后，他才将死者抱了出来，从门口的路边扔了下去，又将鞋子放在路基上，伪造了这么一个现场。伪造好之后，他就回自己卧室去了。” “伪造好之后回了卧室？为什么？”钱治国又暂时没想通。 “因为现场已经伪造好了啊，万一有其他村民发现了，岂不是更好，更能说明，刘美凤就是自己摔死的。他当晚要做的，就是躺在自己的床上，等着有人敲门。”秋宇撇了撇嘴，继续说道：“可惜，直到天快亮了，都有没人发现。没办法，他只能出去，亲自演绎了这么一场发现尸体，嚎啕大哭的好戏。” 秋宇说到这，深深的叹了口气，又道：“其实，这场好戏，差点就被他演成功了。可惜，二十万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他要不是为了这个保险，这人杀了也就杀人，根本不会牵扯到我们警察进来调查，更不会因此成为这起杀人案的主要犯罪嫌疑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要不是买了这份保险，也不会杀人骗保。所以说啊，一切都是贪婪和欲望惹的祸。” 钱治国皱了皱眉，淡淡说道：“还有一点，也是导致他走到今天这一步的罪魁祸首之一。” “哪一点？” “对自己的盲目自大和对别人的小看轻视。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精心布下的局，被你随随便便的就破了。”钱治国缓缓说道。 “也许，这就叫人在做，天在看，善恶到头终有报。”秋宇深深的叹息道。 秋宇驾驶着警用越野车，一路疾驰，副驾驶座上的钱治国，早已沉沉睡去。昨天一整夜的审讯，他亲自全程参与，并没有得到休息。 刚要进城，钱治国的电话急促的响了起来。他睡眼朦胧的接起电话，没说了几句，就被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小秋，先别回局里，到星月城。”钱治国挂断电话，一边说话，一边拉响了警报。 “出什么事了？”秋宇见他如此模样，认真问道。 “盛世英伦酒店发现了一具女尸，应该是被杀。”钱治国严肃的说道。 “不会吧，这什么情况？三天两头的发命案。”秋宇闻言，也是一惊。 “现在已经是中午快一点，半个小时前，酒店服务员在查房时发现的。”钱治国深吸了口气，又道：“目前暂时还不知道死者的身份。” “开房记录应该有啊？”秋宇有些疑惑。 “开房的是个男人，所用的身份证，是个早已死了的人。”钱治国眉头紧锁，缓缓说道：“也就是说，这个身份证，不知道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出来的。”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开房这个男人应该就是犯罪嫌疑人，而且，并不是激情杀人，而是早有预谋。”秋宇也是眉头紧锁，一脸的无奈，“这种案子，破起来很是有些难度，你爷爷的，能不能消停消停。” 钱治国闻言，明白了秋宇的意思，看了看他，又笑着问道：“跟未来的老丈人相处得怎么样？” “不知道啊，感觉还行吧！”秋宇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钱治国撇了撇嘴，问道：“什么意思？最起码，人家看你顺不顺眼，跟不跟你说说话，聊聊天，有没有陪你吃饭，喝酒，有没有给你脸色看，这些总看得出来吧！” “说心里话，她父母为人挺好，对我也是客客气气的，更没给过我什么难堪，但是，我总感觉，他们的态度很飘忽，让我捉摸不透。也许，他们是对我离过婚的事无法释怀，还在观察我吧！”秋宇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嘲道：“话又说回来，我比人家年纪大这么多，离过婚，还有个儿子，各方面的条件都跟人家是天壤之别，没把我从他们家里轰出去，已经算是很给面子，很客气了，我也没指望他家人能这么快就接受我。”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钱治国想了想，又道：“你女朋友又是什么态度？之前见过几次，长得倒是挺不错，只是不知道为人怎么样？” “人挺好，对我和我父母都很好，特别是人品很不错，所以，我才会铁了心的要跟她在一起。不管怎么样，除非她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否则，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秋宇坚定的说道。 “既然这样，那你好好把握，需要帮什么忙的，尽管开口。不过，话又说回来，感情这种事情，我们旁人还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在不知道能帮你什么？”钱治国苦笑了起来。 “钱副，说真的，我已经很感谢了。上次你和彭队给的茶和酒，他家人很喜欢，已经算是帮了我很大的忙了。”秋宇认真的说道。 “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你能用得上，也算是物尽其用。”钱治国顿了顿，又道：“等这案子完了，你还是多抽时间跟他们相处相处。人嘛，都是讲感情的，多在一起交流交流，感情自然就有了，我看好你。”说完，用力拍了拍秋宇的肩膀。 秋宇有些感动，闻言点了点头，加大油门朝前驶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酒店女尸 盛世英伦酒店是一家四星级的商务酒店，坐落于星月城的中部，在鹿城这种小地方，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豪华大酒店。能住在这里的，一般来说，都是外地前来旅游、投资、开发的有钱人，当地人会来这里居住的，反倒是少数，当然，这种地方，也是政府接待重要人物的首选。因此，这里发了杀人案，领导极其重视，钱治国和秋宇这一路上，电话不断，都是各种领导催促的电话。 钱治国安排了三名刑警押着黄朝平回公安局办理刑事拘留手续，其余的全都火速赶到了现场。刚到酒店大门口，便有两名派出所的民警跑了过来，带着众人快步赶往中心现场：424号房间。 424房间，在四楼西侧偏中间的位置，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带，两端的楼道上还放着“禁止通行”的路障牌，上面印着大大的两个黑字：警察。局长张爱军和彭辉正站在路障牌旁边，小声商量着什么。见到钱治国和秋宇带着众人走了过来，张爱军赶紧冲他们招了招手。 “一路辛苦了，赶回来就好。”张爱军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又慎重的说道：“没办法，等这个案子完了，你们再休息。”说完，又对彭辉说道：“你先介绍一下情况。” 彭辉点了点头，认真说道：“424号房间里发现的这具女尸，身份暂时还没确定，看上去很年轻，初步判断应该是个小姐。从监控上来看，她今天凌晨两点零七分直接来到了424号房间，里面有人给她开了门，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出来。今天早上七点，房间里有一个穿黑衣服，带帽子的男子从这个房间离开。中午十二点半，总台工作人员见房间里的客人既不退房，也没有续住，打房间的电话也不接，就让楼层服务员敲门询问。房间怎么敲都没有反映，服务员打开房门进来一看，便发现了躺在床上的死者。” “监控看得清楚吗？”钱治国皱着眉头问道。 “这个房间，两侧离得最近的摄像头，刚好是距离最远的，我们只能从穿着和体型上勉强分辨是男是女，相貌根本看不清楚。再说，嫌疑人从进酒店就带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从大厅入口开始，虽然有多个摄像头记录到了嫌疑人，但没有一个能看得清长相。”彭辉很是无奈，苦笑着说道。 “嫌疑人几点开的房？一个人还是几个人？”钱治国又问道。 “今天凌晨一点开的房，早上七点离开的房间。从监控上看，来的时候穿浅色衣服，走的时候穿深色衣服，进来和出去的时候，手里都提着个包。进出都只有他一个人，并没有发现其他陪同的人员。不过，这个房间虽然是凌晨一点才开的房，但却是昨天中午电话预定的，指明了就要这个房间。电话我们也查过了，是一个公共电话亭打过来的。” “这个男人开房的证件是怎么回事？”钱治国继续问道。 “开房所用的身份证，虽然不是假证，但是跟假证也没什么区别。我们查了这个身份证的人员信息，居然是一个死了好几年的人，这个身份证，应该是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彭辉只能苦笑。 “确定？”钱治国皱着眉头问道。 “非常确定。” “如果是这样的话，说明真是有备而来，看来，又有硬骨头要啃了。”钱治国眉头皱得更紧了。 “目前掌握的情况，就只有这些。”张爱军接过了话，凝重的说道：“这个酒店，在我们鹿城的情况很特殊，区委区政府的领导很重视，但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破案难度很大，破案的压力也很大。总之，你们尽快勘查现场，争取能够早日破案。有任何困难和需要，立即向我汇报。”说完，张爱军看了看众人，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秋宇一眼，离开了现场。 “技术的负责勘查现场，具体工作小秋负责，其他人跟着我和彭辉，尽快找到昨晚住在旁边几个房间的客人。情报的负责分析研判视频和手机信息，工作量很大，大家都动作快一点。”张爱军走后，钱治国略做思考，便做出了工作安排。 现场门口的警戒带和路障牌已经撤走，留下了两个穿制服的协警负责保护，这是秋宇的意思。没办法，这种公众场所，为了最大限度的消除影响，只能这样。不过，按照秋宇的想法，门外的现场确实也没有再继续保护下去的必要。他需要的，是整个室内的现场得以完好的保存。 424号房间，是个普通的标准大床房，价格柒佰捌拾元一晚，对于某些人来说，并不算高，但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却是很难以接受，在这里住上一晚，也许就是一个月的生活开销。 房门设在南墙的东角，是一道房卡感应门，门呈开启状，门锁完好。室内就是一个较大的单间，西南角设有一个卫生间，卫生间的北侧，就是卧室。这里，靠西墙正中放着一张双人床，床头两侧各有一组床头柜。床尾东侧房间正中，放着一个华丽的柜子，上面还有一台大液晶电视。柜子的后面，靠东墙北角放了一张圆桌，周围放着两个靠背椅。圆桌南侧的东墙上，安装了一些衣柜、酒柜之类的柜子，上面还放着香烟和饮料。除了卫生间的所有地面上，还铺着厚厚的地毯。整个房间，给人一种高贵、奢华的感觉。 虽然是大白天，但房间里的窗帘关得很紧密，显得很昏暗。奢华的房间内，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给人一种极不协调的感觉。再加上那张大床上，一具浑身，鲜血淋淋的女尸，更是让人觉得异常的诡异。 秋宇不允许任何人开灯，带上脚套、口罩、头罩和手套，打着强光独自一人先走了进去。四下观察了一圈之后，他才冲着门外招了招手，又自顾来到床边，盯着床上这具一丝不挂，但身上流满了鲜血的妖艳女尸。 尸体双眼圆睁，嘴巴微张，脸上满是惊恐至极的表情，仿佛死前遇到了极其可怖的事情。整个身体呈仰卧状，在床上摆成了一个近似于“大”字的姿态，所有的血迹，来自于左胸前的一个创口。鲜血染红了她那饱满的胸部和平坦的小腹，顺着两侧和双腿之间淌到了床上，染在湿漉漉的床单上。原本雪白的床，由于血与水的混合，几乎已经全被染红。 秋宇皱着的眉头，又盯着床的四周。床边的床头柜上，凌乱的堆放着几件女式衣物，黑色胸衣的袋子垂了下来，晶莹的水滴，正从上面慢慢滴落。旁边放着一个女式皮挎包，上面也是沾满了水迹，秋宇盯着包看了一会儿，将它小心的拿了起来，又将拉链慢慢拉开。里面只有几十块零钱、一部手机和一些女性用品，更多的，是一些避孕套。 “包里这么多避孕套，应该是个小姐吧！”张大鹏见此，皱了皱眉头，随口说道。 “嗯，种种迹象表明，确实是个小姐。”秋宇淡淡说道。 “哎，看上去长得还不错，却不好好做人，来干这种皮肉生意。这下好了，被人奸杀，年纪轻轻就死成了这样，真是活该。”马兰手里拿着个本子正在记录，闻言看了看尸体，一脸的鄙夷。或许，女人总是见不惯做这种事情的女人。 秋宇苦笑了笑，冲马兰摆了摆手，“人都死了，没必要这么说。选择做这一行的人，不是走投无路，一般来说，也没人真会愿意干这个。这些小姐，其实也很可怜，换个角度想想，其实，他们也帮了我们警察很多忙。要是没有他们，一年得发多少强奸案。” “切，你居然还同情这种人。”马兰白了秋宇一眼，“她们又想过好日子，又不想去努力，只想着用这种肮脏的手段出卖自己的肉体来换取物质上的享受，不是活该是什么？” 秋宇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小马，你说得确实没错，只不过，问题看得太片面了一些。在我看来，会用这种办法赚钱来满足物质上的享乐，只不过是极少数而已，绝大多数，应该都是逼不得已。” 马兰闻言，一脸古怪的看着他，忍不住说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认识很多小姐？” “噗”秋宇差点没喷出来，“我上哪去认识很多小姐？” “那你怎么这么维护这种人？在我看来，男人变坏就是因为这种女人太多。”马兰一脸的不屑。 “男人变坏，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跑去怪人家干嘛？”秋宇只能苦笑，“要怪，只能怪自己抵挡不了诱惑罢了，怪不了别人。”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有个初中同学，也是做这一行的，她之所以会这样做，原因很简单：帮他父母还债。” 秋宇说着，光源照在床头另一侧的床头柜上。这里，有一个水晶烟灰缸，里面浸满了水，还有很多潮湿的烟灰。 “帮他父母还债？”马兰闻言，心下有些不忍，继续问道：“你这个同学现在还在做这种事？” “早就没做了。”秋宇眼皮跳了跳，四处观察着，嘴里淡淡说道。 “如果真是帮她父母还债的话，她倒真是有些可怜。”马兰好奇的问道：“还好她没做了，那她现在在干嘛？” “不知道？” “你连她做这种事都能知道，怎么做正事了却又不知道？”看来，女人的好奇心还真是强烈，马兰是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他也没做正事。” “啊？”马兰完全搞不懂这是几个意思。 “人都死了，还怎么做正事？”秋宇撇了撇嘴，有些伤感的说道。 “这……这怎么会？”马兰有些不敢相信，“你怎么知道的？” 秋宇深深的叹了口气，“她的尸体，当时是我去勘查的，我能不知道么？”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她喝农药自杀的，在她还清了父母因为吸毒欠下的债后。我也是因为勘查这个现场，见到了调查的结果，才知道她这些事情的。” “唉，她实在太可怜了。”马兰心里很是不忍，长叹了一口气，又狠狠地骂道：“怎么会有这么丧净天良的父母，真该拉去枪毙。” “不用了，她父母也早死了，吸毒过量而死。”秋宇苦笑道：“所以说，别轻易评价任何人。因为，别人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生活，我们根本不知道。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他的理由。”他顿了顿，又狠狠说道：“这里躺着的这个女人，做的事情虽然并不光彩，但却并不该死，杀死她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的该死。” 第一百三十六章：早有预谋 第二天上午九点，刑侦大队会议室，案情分析会。 “死者身份查到了没有？”钱治国问道。 “刚刚出来。”秋宇翻着笔记本说道：“尸体指纹昨晚连夜录入系统进行了比对，今早刚出结果。死者名叫段娅梅，现年二十五岁，宏江州达朋市人，一年前因卖淫被处理过。死者相貌和身份信息也进行了比对，没有问题，确实是叫这个名字。从户口信息和轨迹上来看，他家里还有父母和一个弟弟，都在户口所在地，没有离开到过外地。从指纹系统查询来看，除了这次被处理过以外，没有其他前科。这名死者，确实是一名卖。” “其他各组调查的情况？”钱治国一边记录一边问道。 “如果死者的真名叫做段娅梅的话，那她在这边的名字应该叫做欣怜。”杞兴宏说道：“我们查到，这个死者是酒店桑拿部的小姐，案发当晚，他们桑拿部接到现场424号房间打来的电话，需要特殊服务。于是，死者就应约到了424号房间。另外，桑拿部一共有十多个小姐，各个地方的都有，每个人都不用真名，欣怜这个名字，就是死者平常与客人联系时候用的名字。” “死者的其它情况还查到了什么？”钱治国问道。 “桑拿部里的小姐我们全部找到了，经过调查，普遍反映死者为人不错，与其它小姐没有任何冲突和矛盾。只不过，她近段时间以来，接客人接得很频繁，除了长得还算不错以外，应该也是为了急着用钱。案发当晚，424房间打来电话要小姐的时候，是她主动要求去的。”杞兴宏继续说道：“死者一般都是白天睡觉，晚上才到桑拿部上班，每做一单客人，小姐大概有三百块左右的收入，另外的大概一百多费用由桑拿部收取。他们有专门的鸡头管理，一般来说，不允许私自接客。” “外围调查？”钱治国又问道。 “外围是我们负责的。”董国林说道：“案发当晚居住在424号房周围几间房的客人，我们大部分找到了，没找到的也已经通过电话进行了联系，他们当晚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声响，更没听到任何人呼救。当时开房的大堂工作人员也找到了，他们确认424房间是提前预定的，开房的是个带帽子的男人，手里提着个包。当时给他办理入住手续的工作人员反映，这个男人讲话的声音很嘶哑，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左脸到下巴，有一个很长的刀疤，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绝对是有，年龄应该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 “刀疤是新的还是陈旧的？”钱治国皱着眉头问道。 “这个反复问过，工作人员非常肯定，是一个陈旧的伤疤。这个人来开房的时候，确实是一个人来的，付的是现金，并不是刷卡。工作人员还反应，付现金的时候，他手背和手掌上也有陈旧的刀疤。另外，门口的服务员也找到了，他们称，这个男人当时是走路过来的，并没有乘坐交通工具。” “侦查这边还有没有补充？没有的话情报？”钱治国问道。 见众人不说话，杨明辉抬头说道：“死者的手机就留在现场，我们查了以后，发现她的联系人很混乱，目前正在梳理，暂时还没有头绪。案发当晚她也有过几次通话，但时间都不算长，而且，从轨迹上来看，她晚上七点多到的酒店，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酒店的范围。监控视频正在分析，已经将范围扩大了很多，但是暂时还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现场？”钱治国看着秋宇说道，语气了隐隐有一丝期待。 “现场这块，我们还算有所发现。”秋宇抬头看着众人，缓缓说道：“通过外围勘查，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整个现场，可以说，完全局限在424号房间内。” “房内被泼洒了大量的水，很多能够留下指纹的地方，还被人用湿毛巾擦拭过，可以说，根本不可能提取到任何有价值的指纹。而为什么要大面积的泼水，这说明，嫌疑人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泼水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破坏现场，使得现场能够留下痕迹物证的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 “现场有新鲜的烟灰残留，但却根本没有发现烟头，这说明，嫌疑人在现场吸过烟，烟头已经被嫌疑人处理了。也许是带离了现场，也许是从马桶里冲走了。” “现场的垃圾桶里，我们找到了喝过的易拉罐啤酒，但上面仍然没有指纹的发现，不但没有指纹，还有新鲜擦洗过的痕迹，这说明嫌疑人实在是极其的小心，连丢在垃圾桶里的东西都没有忘记。” “死者的遗物，那个床头柜上放着的包，里面有少量现金和一部价值不菲的手机。做这种皮肉生意的人，一般来说，为了自身的安全，根本不会有人携带大额的现金去进行易，这个死者包里能有这么几十块钱，应该还算是多的了。这些东西，根本没有被翻动过，这说明，嫌疑人连要拿她包里东西的想法都没有，更别提为了包里的东西而抢劫杀人了。” “现场的尸体，仰卧在大床上，浑身。经过尸检，死者死前曾经与人发生过性行为，在死者阴　道内，我们提取的阴　道擦拭物经过初检，已经检出了男性的精　液成分，现在dna检验结果还没出来，也许，这个检验结果，就是我们破案唯一的线索。” “死者身上，口鼻周围有一些淤青，心脏位置有一个锐器创，除此以外，没有其他任何的创伤，连反抗伤都没有。她的致命伤，就在心脏，这是致命的一刀。从创口形状来看，作案工具应该是把单刃锐器，宽三厘米。这把刀不算大，从创口的钝角上来看，钝角不太规则，相应的皮瓣也较多，因此，刀背上应该还有锯齿，所以，是那种制作精良的弹簧刀的可能性很大。这把刀，我们在现场并未找到。” “死者的死亡时间，根据肛温、尸斑和胃内容物等综合分析判断，距离我们发现的时候，至少在八个小时以上。再结合监控视频上死者进入现场房间的时间及室内活动时间来推断，应该在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 “尸体的胃内容物和肝脏内，并未检出毒物的成份，血液和尿液里没有检出毒品和酒精。这足以说明，死者被害时，是处于一个完全正常的状态。而现场却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这更能说明，死者是在熟睡之中遇害的。” 秋宇说到这里，将面前的茶水一口气喝干，才又继续说道：“结合以上情况，我认为，案发之前，嫌疑人用公用电话订了房，当晚，他独自一人携带作案工具和更换的衣物，住进了酒店。之后，他用酒店房间的电话，给桑拿部打了电话，要求提供性服务。桑拿部接到电话之后，安排了死者前往客人的房间，也就是424号房间。进入房间以后，两人发生了性关系，嫌疑人对死者提出了过夜的要求，死者才留了下来。到了半夜，嫌疑人趁死者熟睡之时，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刀，猛的刺进了死者的心脏，又用另一只手，紧紧的捂住了死者的口鼻。” “剧痛之下，死者猛的醒了过来，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她惊恐莫名，但却已是回天无力，没挣扎多长时间，她就这么死在了床上。确定死者已经断气之后，嫌疑人对现场进行了仔细的清理和大量的破坏，最后，穿上早已准备好的另一套衣服，从容离开了现场。” “照你这么说，嫌疑人做这起案子，是早有预谋的？”钱治国眉头紧锁，苦着脸问道。 “没错，整个现场勘查结束之后，我完全可以肯定，嫌疑人是早有预谋的作案，并不是因为与死者发生矛盾而激情杀人，更不可能是为了抢劫而杀人。而且，可以这么说，此人为了做这起案，已经谋划已久，否则，绝对不会做得如此的周密。作案的刀、逃避监控的帽子、作案后更换的衣服，都是事先准备好带进去的。作案后，大量清理现场，带走了烟头和刀，连喝过的啤酒瓶都进行了处理，这一切都说明，此人是早有预谋，而且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 “那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从当前调查的情况来看，嫌疑人之前根本不认识死者，这个人难道有病不成，去精心设计谋杀一个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的人，而且，还是个跟自己发生过亲密关系的人。”钱治国疑惑的问道。 “说实话，我还真是猜不透，嫌疑人到底为什么要干这么件事。根据调查的结果，两人之前确实是不认识，与情杀或者仇杀根本沾不上边。并没有拿走死者的东西，应该就不是为了财。如果因为产生了矛盾的话，现场会有搏斗的痕迹，周围房间的客人应该就会听到吵闹声或者呼救声，但却也没有，激情杀人应该也可以排除。”秋宇想了想，才又继续说道：“排除情杀、仇杀、抢劫杀人和激情杀人，难道是出于报复？” “报复，报复任何一个并不认识的小姐？”钱治国的眉心都快要拧到了一起，过了好一会儿，才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没错，只有这一个可能性才能解释得通。以前，我们也办过类似的案子，由于嫖娼之后染上了病，便怨恨所有的卖，并对做这种皮肉交易的女人下毒手。”钱治国说到这里，突然想到的什么，脸上有些阴晴不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搞不好，近期还会有类似的案件发生。妈　的，这个人要是不把他挖出来，后面的麻烦事还真是不少。” 秋宇闻言，也是一脸的沉重，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严肃的说道：“这个现场有两个极其反常的地方，是我之前根本没有想到的。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不合常理的存在。” “哪两个地方？”钱治国一脸疑惑的问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疑惑 秋宇脸上满是疑惑之色，凝重的说道：“这个嫌疑人很不简单，处心积虑的做了这么一起案子，从当前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他并不针对某一个特定的人来进行报复，而是针对某一种类型的人来进行报复，除此以外，我们再也找不到更加合理的作案动机。他作案前的准备极其充分，作案后的清理也做得极其到位。种种情况表明，此人有极强的反侦查能力，而且，手段残忍、行事果断、心思慎密，更可怕的是，他极其的小心。” “他在现场大量的泼水，擦拭自己触摸过的所有物品，连烟灰缸里的烟头都被取走了，这足以说明，此人对公安机关获取证据的方式方法极其熟悉，他不仅知道我们怎样获取指纹，还知道怎么样获取dna。这样的一个人，却将自己的精　液遗留在了尸体体内，大家想想，这样的行为，对于此人来说，难道真的会疏忽了这一点？” 众人闻言，觉得确实很有道理，纷纷陷入了沉思之中，秋宇说的这个问题，的确是一个极其违反嫌疑人作案常理的行为。 钱治国想了想，说道：“也许，是射在了死者体内以后，要取出来非常麻烦，便干脆放弃了。或者，是他仅仅只是想到眼睛里看得到的地方，而眼睛看不到的位置，他由于心里紧张慌乱之下，根本就没有想到。” 秋宇眉头紧皱，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个人觉得，这不太可能。死者是早上七点多才离开的房间，而死者应该是凌晨五点以前遇害的，这就是说，嫌疑人至少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来清理现场。以嫌疑人如此心狠手辣的性格，这么长的时间，就算之前真的是不小心将精　液射在了死者体内，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弥补。最简单的办法，也是最安全的做法，只要将死者的彻底割开，用大量的水冲洗，就可以做到，但他却根本没这样做。” “另外，如果说他是由于慌乱之下没有想到的话，更是绝无可能。从现场勘查的情况来看，嫌疑人对现场的清理，顶多不会超过一个小时，甚至半个小时就可以完成，但他却是到了两个多小时以后才选择离开，这足以说明，他是故意拖延了在现场停留的时间。能这样做的人，怎么可能会慌乱，在我看来，嫌疑人在现场的种种表现，应该用从容不迫来形容才最为贴切。一个从容不迫的人，怎么可能会疏忽掉这一点。” 秋宇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又继续说道：“除了精　液以外，还有一点，也让我非常的疑惑。” “你是说，那个易拉罐啤酒瓶子？”钱治国皱着眉头问道。 “没错，就是那个垃圾桶里的易拉罐。”秋宇继续说道：“那个易拉罐，是一个新鲜使用过的，并没有被水泼洒过，但外壳上却有新鲜擦拭的痕迹。我们已经提取了，在外壳上并未发现任何的指纹，等待下步对瓶口的dna检验，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结果。让我费解的是，他连烟头都能想到带离现场，一个易拉罐瓶子，又不是多大多重的东西，怎么却不带走，偏偏要采取这种既麻烦，又很有风险的方式呢？” “听你这么一说，倒确实是很反常啊！”钱治国紧皱着眉头。过了一会儿，他才问道：“你们现场提取了些什么东西？结果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秋宇翻着笔记本，边翻边说道：“提取了尸体身上的血迹、床上的血迹、死者的衣物和包、阴　道擦拭物、死者的双手指甲、口腔擦拭物、乳　头擦拭物和那个易拉罐。昨天现场勘查完，已经到了夜里，检材是今天一早送上去的，最快的话，明天早上就能够拿到结果，最慢也不会超过明天下午下班前。” “嗯，大家还有什么？没有的话，散会，将昨天安排的工作尽快做完。”钱治国眉头紧锁，冲众人说道，“小秋你留一下，其他人可以先走了。” 众人闻言，纷纷拿着资料，离开了会议室。没多大会儿，这里只剩下了钱治国和秋宇两人。 钱治国掏出烟，递了一支给秋宇，自己又点上一支，猛抽了几口，缓缓问道：“这个案子，调查方面没有任何进展，情报和技侦没有任何突破，现场还如此的不合常理，你还有什么高招，赶快给我使出来。” 秋宇闻言，不由苦笑了起来，将手中的香烟点燃猛吸了几口，摇头说道：“钱副，说心里话，这个案子到目前为止，我也是有些一头雾水的感觉，能有其他高招的话，我早就用出来了，绝对不会藏着掖着，你就别取笑我了。” 钱治国苦笑了笑，又问道：“那你觉得，嫌疑人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会不会继续再这么干下去？” 秋宇低头冥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嫌疑人有个明显的特征，身上有很多刀疤。从这点来看，以前应该被人砍伤过，或者是经常与人恶斗，我们可以从这方面来着手，大量排查曾经受理过的故意伤害、寻讯滋事、聚众斗殴这类案子里面涉及的人员。另外，既然此人如此仇视卖，应该是受到过这类女子的伤害，也许是染上了性病，也许是感情被这种女子欺骗过，都有可能。我们也可以排查全区乃至全市，有性病和艾滋病记录的人员，还有近年来因嫖娼被打击处理过的人员，只要找到脸上有明显陈旧性疤痕的人，就能找到这个嫌疑人。当然，这样做的话，无异于大海捞针，但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至于此人还会不会继续作案，我个人认为，确实是有这个可能性，而且，可能性还非常的大，但就目前来说，我们却只能干瞪眼而毫无办法。” 钱治国深深的叹了口气，又道：“但愿dna方面能有好消息，这样的话，就能很快破案了。” 秋宇闻言，皱着眉头，不以为然的说道：“嫌疑人曾经被我们采集过dna的可能性并不大，再说，就算dna真的比对出了嫌疑人，遗留在现场的dna，就真的一定是真正的犯罪嫌疑人留下的？说心里话，我现在心里很毛，有种感觉，死者体内的精　液，到底会不会是嫌疑人留下的，还真是很难说。” “难不成，精　液是别人留下的？这也能有假？”钱治国一脸的不可置信。 “很有可能。”秋宇慎重的说道：“死者是一个卖，一般来说，在进行易的时候，为了安全，都会让客人戴上安全套。在这个现场上，我们并没有发现使用过的安全套，死者体内又有男子的精　液。案发当时，如果死者之前就与别的男人发生过性关系，男方并没有使用过安全套，而真正的嫌疑人却使用了安全套，并且在事后将安全套带离了现场，那我们提取的阴　道擦拭物内发现的，极有可能就是别人留下的。因此，死者体内的精　液，并不一定就是此案的犯罪嫌疑人留下的，也许是她的某个熟客，也许是她的男朋友，这都有可能。”秋宇说到这里，沉思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除非，易拉罐上也提取到了dna，而且，与死者体内的精　液对比之后能够确定是同一个人，才有可能真的是犯罪嫌疑人留下的。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就真的是很奇怪了” “叮铃铃”秋宇正说着话，钱治国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杨副局长，你好！”钱治国接起了电话。 “现在就走还是什么时候？”钱治国安静的听着电话，过了一会儿，他才皱着眉头问道。 “行，我马上通知他。”钱治国说完，挂断了电话，又一脸无奈的冲秋宇说道：“你马上收拾一下行李，准备出差。” “啊？不会吧！这案子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就让我出差，什么破事啊？”秋宇不满的说道。 “没办法，胳膊拗不过大腿，人家市局刑侦支队点名让你去，而且是杨家才副局长亲自打来的电话，我能说不去么？”钱治国也是一脸的无奈，又道：“冒进前几天发了一起杀人案，死者是个女性，案子已经破了，嫌疑人是她男朋友。” “这不就结了吗？还去了干嘛？”秋宇撇了撇嘴，不满的说道：“有病是吧，破了的案子还让去出差。” 钱治国瞪了他一眼，皱着眉头说道：“你急什么？老子话还没讲完。”顿了顿，又道：“嫌疑人是抓回来了，但是审了好几天，能用的办法都用了，这家伙就是不交待。他们怀疑是不是真的把人给搞错了，现场还一直封闭着，昨天支队的人过去了，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打算让你再过去给他们看一看，给他们吃颗定心丸。”钱治国无奈的笑了笑，继续说道：“没办法，谁让你小子名气这么大。” “我操，这什么破事，明摆着是让我去担责任嘛！”秋宇一听，越发的不满。 “少啰嗦，反正这边暂时没你什么事了，你就过去给人家支支招，出出主意就得了，能让你当多大责任，再说了，真有事有我给你挡着，怕什么？” “我倒是不怕，问题是我这私人问题还没解决呢！不趁此机会多跟我那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多沟通沟通，万一人家真不同意把女儿嫁给我，我找谁诉苦去？” “得了吧，少废话，现在也还早，冒进也不远，你今晚连夜赶回来不就行了。”钱治国闻言，也确实是觉得有点对不住秋宇，只能好言相劝道：“等你回来，我放你两天假，这总行了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冒进疑案 秋宇在一名市局刑侦支队民警的带领下，驱车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冒进，才上午十一点，便来到了冒进县公安局。 刑侦大队的大队长和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亲自迎了出来。别看秋宇官职不大，但在全市刑侦系统内，名气确实不小，请他来会诊这起案件，说白了，其实就是冒进这边的意思。只不过，这事还得让市局支队出面来协调而已。 众人一番寒暄之后，副局长急着开会，便先行离开了，大家在刑侦大队长郭从明的带领下，来到了刑侦大队的会议室。这里早已坐着十来个刑警，正等着几人的到来。落座之后，其中一人打开早已准备好的幻灯片，上面写着斗大的几个字：“2012年8月3日冒进县刘家小区13幢3单元101室杨菊芬被杀案汇报材料。” 见众人都坐下后，刑侦大队长郭从明冲那位刑警点了点头，那人会意，开始一边播放，一边汇报道：“各位领导，接下来，我就将杨菊芬被杀案的案件始末、现场勘查、尸检以及获取的证据，做一个简要的汇报。” “八月三日晚上十一点，我们接到死者杨菊芬的男朋友刘照宏电话报案，称他女朋友杨菊芬被人杀死在自己家中，接报后，我们迅速赶到了现场，确认报警属实。之后，一边将报案人刘照宏带回来调查，一边组织人员勘查现场。”那人边播放着幻灯片边说道：“接下来，我先汇报一下现场的情况。” 随着他的播放，投影上开始出现一个个的画面，全是案发现场的照片。 秋宇坐在正中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些画面，一脸慎重的模样。他心里很清楚，需要这样会诊的案子，绝对不可能会简单。冒进也算是雄鹿市的一个大县，这里的警察数量，并不比鹿城少多少，刑警里面，也有很多精英级别的角色，连他们都搞不定的案子，让自己过来帮忙会诊，他心里的压力确实不小。因此，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现场所在的刘家小区，是一个城中村拆迁之后，由房地产商投资建成的小区。小区外围用围墙隔离，在南边和北边各开了一道大门。现场13幢，就在小区的西南角，而死者居住的3单元101室，就在整个小区的最西南角处。” “101室的房门，设在东墙的正中，为一道棕色的普通防盗门。门呈开启状，门锁都很完好，并没有发现被破坏的痕迹，也没有专业技术开锁进入的痕迹。一进门是客厅，客厅的南侧是餐厅和卫生间，卫生间东侧是厨房。客厅和餐厅的西侧，各有一间卧室，死者就死在餐厅西侧的这个卧室里，这个卧室，也就是最西南角的卧室。” “整套住房面积不大，只有七十多平米。房里所有物品的摆放，都很正常，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的痕迹，连发现死者的这间卧室，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在这间卧室里，靠西墙正中放着一张双人床，床上仰卧着一具女尸，被子整齐的盖在她的身体上。移开被子，可见尸体上身，双手自然放在身体两侧。下身只穿着一条内裤，双腿自然平伸，尸体面部略朝左侧倾斜。” 那人说到这里，在幻灯片上调出了一张死者面部的照片。秋宇盯着这张照片，只见死者脸色有些发紫，表情痛苦，隐隐可见惶恐之色。 “死者所穿的衣服，完好的堆放在床头旁边的床头柜上。通过尸检，我们发现，死者双手小臂上有一些轻微的抓伤，两个大臂上都有大块的皮肤青紫，伴随着皮内出血。颈部及两侧有明显的掐痕，眼睑结膜上有针尖状出血，口唇紫干，除此以外，体表没有了其他任何的新鲜损伤。解剖以后，死者舌骨骨折，脖子周围伴随着皮下出血，心、肺出现了点片状出血，胃内容物和肝脏没有检出毒物成份，血液里未检出酒精和毒品，由此，可以确定，死者死于扼颈致机械性窒息死亡。” “尸检中，我们提取了死者的手指甲、脚指甲、口腔擦拭物、擦拭物、掐痕的擦拭物以及阴　道擦拭物。在这些检材里，掐痕处提取的擦拭物，检出了死者的男朋友，也就是最开始报案的这名男子刘照宏的dna。” “死者家门窗完好，并没有任何新鲜的攀爬痕迹和破坏痕迹，房间内又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在造成死者死亡的掐痕中，检出了她男朋友刘照宏的dna，因此，我们认为，这个刘照宏有极其重大的作案嫌疑。” 秋宇一直仔细的盯着投影仪上的一幅幅画面，脑子飞速的转动着，到目前为止，他还暂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并未发表任何意见，他点了点头，示意继续说下去。 那人见此，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死者杨菊芬，现年二十九岁，四川人。刘照宏，现年二十五岁，冒进本地人，现场这里，是两人同居以后才搬来的，已经租住了三年左右。” “经过我们大量的调查，已经查清楚了两人的基本情况。杨菊芬在冒进已经生活了近七年，之前一直在打工，后来嫌赚钱困难，干脆跑去歌厅里成了坐台小姐。刘照宏是个社会闲散人员，之前曾多次被我们治安处理过。自从两人认识以后，可以这么说，几乎一直是杨菊芬赚钱养着刘照宏。” “两人之所以搬到这里来居住，其实是有原因的。他们虽然并没有结婚，但对外一直是以夫妻相称，搬到这里，完全就是为了更好的做皮肉生意，而且是做那种很下三滥的皮肉生意。” 秋宇皱了皱眉，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 郭从明苦笑了笑，补充说道：“这两个人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每次卖淫的时候，都由杨菊芬将客人约到这里，并且是在发现她尸体的这间卧室里进行交易。交易的时候，杨菊芬一般都会劝嫖客过夜，这样的话，嫖资也要比正常的以次数来算要高出很多。而当客人付了钱之后，刘照宏就会在某个不特定的时候突然回家敲门。听见敲门声，杨菊芬便会对客人慌称自己的丈夫回来了，让客人赶紧从卧室的窗子里溜走。很多客人怕惹麻烦，一般都会乖乖照办，急急忙忙的打开窗子溜出去。” “我明白了，照这样来说的话，这些客人明明支付了过夜的钱，却仅仅只是进行了一两次易，有的甚至连交易都没做成，就被迫逃离了，是不是这个意思？”秋宇缓缓问道。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从死者的手机通话记录里，我们找到了很多这样的客人，也一一进行过核实，确实就是这样。我们找到的这些客人，其中有一部分甚至还被刘照宏以此敲诈过。” “那这个刘照宏又是怎么交待的？”秋宇问道。 郭从明想都没想，便随口说道：“他一直拒不承认自己杀害过杨菊芬，我们加大了审讯力度之后，他才承认了两人一直用这种方式骗人，甚至敲诈的犯罪事实，但不管怎么样，也不承认自己杀了杨菊芬。据他所说，案发当天，杨菊宏约了个客人来交易，他跟往常一样，去四处随便溜达，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回来。像往常一样，他并不用钥匙开门，而是一边敲门一边装醉大喊大叫。平常的时候，最多不会超过三分钟，杨菊芬就会来给自己开门，但那天晚上，他敲了十来分钟的门都没人来开。感觉有些不对劲，他才自己掏出钥匙开了门，进去之后，就发现杨菊芬已经死在了床上，还用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 这些情节，他已经记得滚瓜烂熟，连想都不用想就可以回答得清清楚楚。 秋宇闻言，又皱着眉头问道：“刘照宏什么时间离开现场，又是什么时间回去的？” “十点左右离开，十一点回到的家。” “电话的轨迹能确认这一点么？” “没法确定，他离开得并不是很远，可以说就是步行在附近瞎转。”郭从明想了想，又说道：“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到这个刘照宏的另一个情况。刘照宏在一个多月前，曾经因为敲诈一个来自己家做交易的嫖客，被那个嫖客找了几个人来砍伤了。他左脚肌腱被砍断，到现在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而且，他身上也还有几处伤口没有完全复原。” “嗯？”秋宇感到很意外，脑中突然有灵光一闪而过。 “当然，虽然是受了伤，但仅仅只是些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而且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死者是被掐死的，他完全有能力做这么一起案子。”郭从明解释道。 “我问一句？案发现场外门的门锁，还有发现死者的那间卧室窗户和门锁，你们进行了处理没有？”秋宇问道。 “处理了，在窗子上提取到了几枚新鲜的指纹，门锁上并没有具备比对价值的指纹，而且已经被刘照宏触摸过，没有了价值。”郭从明说道，“指纹暂时还没进行比对，我们就已经锁定了刘照宏。再说，现场发现刘照宏的指纹，也并不能说明什么，他本来就生活在那里，有他的指纹完全就是合理的存在。但是，掐痕上提取到了刘照宏的dna，我们认为，这就是一个铁证。” “这种案子，确实是非常的麻烦，房间里一切的异常，都因为嫌疑人自身的原因而成为了正常。但是，通过刚才的汇报，我对这起案件有了一些不同的看法。请你们将现场及尸检的所有照片，还有所有的笔录口供和检验鉴定全部提供给我，我需要更加全面的材料。”秋宇顿了顿，缓缓说道：“也许，这件案子确实不是刘照宏所为。” “啊？这怎么可能？”会议室里众人纷纷不可置信的看向秋宇。 第一百三十九章：先入为主 下午四点，还是冒进县公安局刑侦大队会议室，上午开会的众人，又一个不少的全部坐在了这里。 “所有资料，我已经全部看了一遍，现在，我更加肯定了我之前的想法。”秋宇看着众人，缓缓说道：“这起案件，并不是刘照宏所为，真正的凶手，其实另有其人。” 众人闻言，都是一脸的惊讶，没想到，秋宇看完了所有的资料，居然不是否定之前的想法，而是更加肯定了之前的想法。 郭从明皱着眉头，一脸的尴尬，小心的问道：“秋队，你真的这么认为，不会有错？” 他们的心情，秋宇完全明白。此案目前最大的嫌疑人刘照宏，已经凭借一纸dna检验鉴定，就办理了刑拘手续。如果他真的不是作案嫌疑人，而是另有其人的话，那下步将面临着极其严重的后果，除了声名扫地之外，极有可能还要支付不少的政府赔偿。但是，任何一起案件的背后，只可能有一个事实的真相，无论如何，秋宇是不可能昧着自己的良心，将事实真相掩盖的。 错案就是错案，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可隐瞒的。只要是人，就会犯错，何况，这种错误还并没有到那种不可弥补的程度，一切都还来得及。刘照宏虽然是个垃圾，但并不该死，更不该蒙冤而死。 “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你们让我过来协助，不就是为了能够尽快获取真相吗？”秋宇苦笑道：“杨菊芬被杀案，嫌疑人的确是另有其人，我能下这样的结论，自然有我的道理。” “首先，从现场来看，门锁完好，窗子完好，可以排除外人暴力进入室内的可能。但仅凭这一点，就一定能说是死者的男朋友所为么？显然不能。死者是个在自己家中做性　交易的性工作者，嫌疑人是被她约来的可能性，极其的大。既然是她约来的，就肯定不会暴力破坏门窗进入室内。” “室内并没有打斗的痕迹，经过对周围邻居的调查走访，也没人反映听到打斗的声音。仅凭这点，也不能简单的认为就是刘照宏。嫖客和死者睡在房内的时候，突然对死者进行攻击，也能吻合现场的情况。” “死者双手上臂，各有一块较大的淤青和皮内出血。既然是皮内出血而不是皮下出血，这就说明并不是受到暴力打击而形成的，而是受到了挤压。在现场尸体的这种情况下，我个人认为，这两个皮内出血的位置，是被嫌疑人的双膝用力的压制而形成。也就是说，案发当时，真正的犯罪嫌疑人是骑在了死者的胸腹部，双膝上顶压住了死者的双手，在死者失去反抗能力的前提条件下，才将死者掐死。” “这个作案的过程，我相信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你们遗漏了一点，这个所谓的嫌疑人刘照宏，其中一支脚的肌腱在一个月前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在没有彻底康复以前，是根本不可能将膝盖抬得如此之高的，而且，也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力度。今天是八月十二号，案发当时是八月三号，别说是当时，就算换做今天，他刘照宏依然不可能完成这个杀人的动作。” “另外，目前该案能够证明是刘照宏作案的唯一证据，就是掐痕上的dna。我详细的看过了鉴定书，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郭从明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秋宇看了看他，苦笑了起来，有些无奈的说道：“送检的这份擦拭物检材，极有可能在提取或者送检的过程中，被混淆了。也就是说，这份检材，是份错的，有问题。” “这不可能？你别给我瞎扯淡。”冒进的刑侦大队技术中队长听到这话，噌的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愤怒。秋宇这话，跟拿鞋子抽到他的脸上，并没有多大区别。 秋宇闻言，也只能无奈的苦笑了笑。 “你怎么说话的，给老子坐好。”郭从明冲他吼了起来，“再给我找事，就滚出去。” 郭从明越听越是浑身冒冷汗，如今，他只想知道自己这边的问题到底是出在了哪里。秋宇刚说到关键处，就被他打了岔，本来就极其不爽的他，把火都撒在了这个中队长的身上。 “秋队，别跟他一般见识，你继续说，我相信你说的。”郭从明转过头，又对秋宇和颜悦色道。 “郭大队，不好意思，我只是按照我的分析实话实说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下来我再当面道歉。”秋宇也很是有些尴尬。刚才一性急，就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也没想到拐个弯，现在真想给自己扇两个大嘴巴。 “千万别这么说，我这兄弟性子急，人又耿直，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才是真的。”郭从明尴尬的笑了笑，又道：“你接着说，不用管他。” 秋宇更显尴尬，听到这话，也只能苦笑了笑，又继续说道：“那份dna鉴定书，我仔细看了几遍，发现了一个问题。上面仅仅只是检出了刘照宏的dna，而并没有死者杨菊芬的dna。” “这有什么问题么？”郭从明很是不解。 “要知道，那份检材，可是从死者的皮肤上提取的。提取的时候，应该是在掐痕上用擦拭转移的方法进行提取，如此一来的话，上面就会沾染上嫌疑人的dna和死者的dna，而且，嫌疑人的dna成份，应该仅仅只是占据了极少的数量。也就是说，那份检材，一定会是一份混合的dna检材，检验的结果，必定还会有死者的dna数据。但是，鉴定报告上，明确说明，这是单一的dna，并不是混合的dna。如果连嫌疑人掐的时候留在上面的接触性dna都能检验出来，就绝对不可能连死者本身的都没检出来。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会说，检材是不是在某个环节出现了误差，搞混淆了。” “你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份鉴定其实并不可信，是不是这个意思？”郭从明问道。 “嗯，就是这个意思。”秋宇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众人陷入了沉默之中，听了秋宇这一番分析，没有谁再会觉得他是在瞎扯淡，更不会认为他是在故意挑毛病让自己下不了台。事实，真正的事实，应该就是秋宇所说的这样。 “我发现我们的问题出在哪了？”过了好一会儿，郭从明才抬头说道：“所有的问题，都出在我们先入为主的主观判断上。死者并不是什么良家妇女，刘照宏更不是个好东西，再加上现场的情况、尸检的情况和鉴定的结论，我们极其主观的就认为，一定是死者最亲密的人，也就是刘照宏才能做这起案。于是，所有一切的工作，只是围绕着如何定他的罪来开展，才导致了今天这种尴尬的局面。先入为主，真的是害人不浅啊！” 郭从明长长的叹了口气，才又看向秋宇，一脸沉重的问道：“秋队，你是咱们全市唯一的痕迹专家，我相信你说的没错。既然事已至此，还请你帮我们分析分析，这个案子下步该怎么走？” 秋宇翻开笔记本看了看才说道：“从尸检结果来看，死者已经出现了尸斑，而且全部出现在后背，现场尸体是呈仰卧状，这说明，死者死后，并未被人移动过尸体，发现死者的那间卧室，就是第一现场，也是唯一的现场，嫌疑人应该是在床上将死者掐死后逃离了现场。而逃离的路线，门和窗都有可能。” “从整个案件调查的情况和现场勘查情况来看，嫌疑人很平常的进入了现场，应该是死者的熟人。但是，死者却又是个在自己家中做皮肉生意骗人的卖，他男朋友跟他一起做这种没本的生意。当天晚上，他男朋友是在嫖客邀约好了之后，还没有到来之前离开的。因此，这个嫌疑人，极有可能就是当天晚上前来交易的那个嫖客。” “如果这个嫖客之前曾经被死者和他男朋友合伙色骗过，那么，这一切便都能解释得通了。死者上身，下身只穿着一条内裤，其他衣物完好的摆放在一边，这就说明，她是在准备进行易，正在脱衣服的情况下，遭到的攻击，死者完全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到的侵害。对尸体进行尸检的时候，并未发现有生前性行为的发生，这更能说明，嫌疑人到这里，根本就不是来进行易，而是早有预谋的来进行报复。” “窗子窗框上提取到的指纹，我也看了，确实是非常的新鲜。嫌疑人极有可能作案之后，没有从正门离开，而是像以前一样，从窗子逃离了现场。我个人认为，下一步，你们应该将现场取到的这几枚指纹入库进行比对，再将死者生前的通话记录做一个彻底的调查，或许，嫌疑人很快就可以浮出水面。” 说到这里，秋宇苦笑了笑，才又继续说道：“这个案子，其实并不复杂，之所以最终走到了这种地步，就像郭大队你所说的，完全是由于先入为主的思维，将你们彻底的局限住了，说白了，就是太过于相信检验鉴定的结论。其实，检验鉴定虽然靠的是仪器和试剂，但却也是由人来操作的，只要是人操作的东西，就一定会有出错的可能。当然，这仅仅只是我个人的推断而已，下来以后，你们可以再做斟酌。” 第一百四十章：另一起悬案 这起案件的会诊，已经暂告一个段落，秋宇为了自己和赵丽玲的终身大事，本来打算立即返回鹿城。郭从明再三挽留，坚决不同意他离开，不为别的，只为四个字：感激、佩服。对方如此盛情之下，秋宇实在不好推脱，只好在电话里给赵丽玲道了歉，又留了下来。毫无悬念，下午的感激宴，秋宇醉得一塌糊涂，又被人抬回了酒店。 第二天早上起床，秋宇美美的喝了碗面汤，才感觉舒服了许多。来到冒进县公安局，秋宇直接进了郭从明办公室，打算打个招呼就回去，谁知道，郭从明又让内勤报了一大堆资料过来。 “秋队，跟你交个底，昨天晚上，我们按照你分析的查了下去，已经有了重大突破。”郭从明有些激动的说道：“死者杨菊芬被害那天晚上，曾经与一名男子通过电话，从那名男子的通话轨迹来看，确实到过现场这个区域，而且，在这个区域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的十七分钟。指纹比对结果也出来了，其中一枚指纹，正好比中了这名男子。此人有过多次违法记录，除了嫖娼以外，还涉及赌博和殴打他人。案发以后，此人的电话就关了机，直到现在也没有开机，这是极其反常的行为。他已经被我们列为了重大犯罪嫌疑人，就目前情况来说，抓捕有一定的困难，但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呵呵，真是可喜可贺。”秋宇闻言，也很是高兴，笑了笑，又问道：“那他男朋友你们怎么处理的？” 郭从明笑着说道：“之前是以涉嫌故意杀人罪对他宣布了刑事拘留，现在我们将他改为涉嫌诈骗罪，依然还在看守所拘押。下一步，还要对他逮捕和起诉。这种人反正也是个垃圾，能让他多蹲一天监狱，就是为社会做了贡献。” 秋宇赞同的点了点头，才又站起身来说道：“郭大队，既然事情已经办妥，我就先回去了，今早过来，就是想道个别，有时间的话，请你也带着弟兄们多来鹿城走走，大家一起交流交流，到时候，也能给我个机会，让我做做东。” 郭从明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有些尴尬的说道：“秋队，实不相瞒，我这里还有一起上个月未破的命案，也想听听你的高见。我们查了这么长时间，却是一无所获，想请你给我们再支支招，实在是感激不尽。” “哦，这样啊！”秋宇皱了皱眉头，见郭从明一脸的期待，实在是不好推辞，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既然这样，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丑话我可说在前头，看完以后，我必须立即赶回去，实在是有些私事要处理，请郭大队见谅。” 郭从明一听，脸上绽放着开心的微笑，点头说道：“秋队快人快语，实在是个性情中人，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答应你，决不再挽留。”说完，大笑着将面前的一大堆案件卷宗递到了秋宇手中。秋宇笑了笑，将卷宗打开，仔细看了起来。 “这是上个月中旬的一起案子。”郭从明见秋宇耐心的看着卷宗，便为他介绍起了案情：“那天大清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我们就接到了群众的报案，称省城到冒进的老国道公路边，发现了一具被火烧过的尸体。” “接到报案以后，我们很重视，当即就组织了大量的人员赶赴现场。现场在冒进往省城方向二十三公里处的路边。在这里，确实是有一具烧得焦黑的尸体，我们赶到的时候，还正冒着热气。尸体呈侧卧状，身上有一些包裹物，这些包裹物已经完全碳化，根本看不出是些什么东西。经过现场勘查和尸检，可以确认死者是死后被人抛尸到了这里，并且在此处进行的焚烧。而死者的真正死因，是死于钝器击打头部，导致颅脑损伤死亡。在发现尸体的附近，我们还找到了一个装金龙鱼调和油的油桶，桶里还有极少量的黄色油类物质，经过检验以后，确认是香油。在燃烧的残留物里面，也检出了这种香油的成份。” “这起案子，我们分析后认为，应该是一个抛尸现场。死者的dna也录入失踪人员库进行了比对，但是到目前为止，依然没有任何的发现。现场发现的那个香油桶，是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可惜，上面并没有提取到能够比对的dna和指纹。我们怀疑死者是被人用车子运到这里后，进行的焚尸。但却想不通，为什么要在这种国道公路边，非常显眼的位置来做这么一件事，那里的环境，绝对不是一个抛尸的好地点。路两侧有很多农田和树林，从隐蔽性来说，哪都比公路边强，但嫌疑人偏偏就这么做了。” “这起案子，我们在附近走访了很长时间，直到现在都没有放弃，却偏偏毫无所获。那个路段两侧安装的进出城拍照探头，也被我们调取了大量的照片进行分析，但是由于夜间的关系，很多照片无法分辩出车型，更看不到车牌照。已经这么长时间，我们连尸源都还没查出来，破案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你是专家，希望你能给我们指指方向。” 郭从明说完，掏出烟递了一支给秋宇，自己点上了一支，便不再说话。 秋宇一直在翻看着卷宗，等郭从明说完以后，只是点了点头，并没说话，继续着当前的工作。过了快一个小时之后，秋宇才抬头问了一句，“现场的燃烧残留物在哪？我从卷宗里看到你们已经提取了。” “在物证室。”郭从明答道。 “能不能带过来让我看一看，全部带过来。”秋宇认真的说道。 “没有问题。”郭从明说完，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了十多分钟，一名民警便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两个大物证袋。他来到秋宇面前，将袋子打开，又递了一双塑胶手套给秋宇。 里面全是黑漆漆的东西，随着袋子的打开，还飘出一股混合着火烟味的烤肉香。秋宇将里面的东西逐一拿在手里，仔细的观察着。过了半个多小时，他才让人将这些燃烧残留物收好，带了出去。 “郭大队，这起案子看完了，我说句心里话，你可别不爱听。”秋宇皱着眉头说道。 “有什么你直说好了。”郭从明嘴上是这么说，心里还真是有些忐忑。 “这起案子，说实话，破案难度确实很大，不过，并不是说一点希望也没有。在我看来，这个现场，你们勘查得还不算是很仔细。”秋宇撇了撇嘴，继续说道：“那些暂时不说了，我说下我对现场的看法。” “这起案子，我的看法跟你们一样，现场确实只是一个抛尸的地点，并不是第一作案现场。死者是男性，死因结论下得很准确，没有什么问题。尸体全身表面皮肤被碳化得很严重，多处位置出现了像是皮肤组织收缩裂开的痕迹，从尸检照片和报告上来看，你们认为，这是由于尸体外部受到高温而导致皮肤萎缩，与内部肌肉的温度差异较大而形成的崩裂。我同意大部分位置的开裂确实是这种情况，但我也仔细看了这些裂口的细目照片，发现并不是所有的痕迹都是这样。有几个位置，比如小腿踝关节、还有膝盖，这几个部位上的部分裂口，周围非常的光滑，因此，我认为，这些并不是开裂，而是明显的锐器切割痕迹。” “你的意思是说，死者并不是死于钝器击打头部导致颅脑损伤死亡？”秋宇这话一出口，郭从明惊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不是这个意思，死者的死因定性并没有错。我的意思是，这些锐器切割形成的创口，很光滑，而且也很均匀，应该是死后才形成的。犯罪嫌疑人用锤子击打受害人头部，导致受害人死亡以后，最初的想法，很有可能是要碎尸。但是最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又选择了将死者包裹起来，带到外面抛尸焚尸。也许是怕被人发现，也许是实在下不了手，也有可能是觉得太过于麻烦，总之，他没有选择继续碎尸，而是采用了这样一种手段。” 秋宇想了想，又接着往下说道：“尸体的包裹物，我看了燃烧残留物以后，找到了一小块没有完全燃烧的，应该是垫在尸体的身下，才没有被完全烧毁。从残留物来看，包裹的东西应该是个床单。这种床单，上面印有鲜花图案，底色是粉色，属于我们小时候家里常用的那种，花纹又土，质感又不太好，现在城市里已经很少有人在用，农村里倒是还很常见。” “从现场原始的照片来看，包裹物应该是一整块的床单，死者被这块床单包裹了起来，又在前侧打了一个很大的死结。这种包裹的方式，将尸体变成了一个很大的挎包，完全可以斜挎起来，背在身上，如果是两个人或者两人以上的话，应该就不会包裹成这个样子。也就是说，一个人就足以完成抛尸这个动作，而且是非常适合一个人来完成。因此，我个人认为，嫌疑人应该是一个人。” “这个抛尸和焚尸的地点，确实选择的非常不好，就这么丢在国道路边开始焚烧，不是傻子，就是迫不得已。嫌疑人当然不会是傻子，因此，就应该是迫不得已。而焚尸的助燃物，居然选择了最常见的香油，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一种体现。” 第一百四十一章：参考意见 秋宇顿了顿，又道：“用油桶来装助燃物，首选自然是汽油，其次才是柴油或者煤油。而汽油和柴油，现在加油站管得很严，不是车子或者摩托车来加的话，就算有钱，加油站也不会卖给你。煤油这种东西，现在很少有人使用，就算是在农村，也难以找到。如果自己有汽车或者摩托的话，完全可以从油箱里抽取，但是，嫌疑人用的却是香油。这足以说明，嫌疑人没有汽车，没有摩托车。” “照你这么说，难道嫌疑人是背着尸体走路来的？”郭从明有些不太相信。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秋宇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如果没有交通工具的话，一个人背着这么一大具尸体，根本走不了多远，真正作案的第一现场，应该就在附近。但是，尸体周围你们已经查了这么多天，却没有任何收获，这就说明，死者遇害的地方，距离抛尸现场应该还是有一定的距离，嫌疑人有交通工具，只不过，这种交通工具，可能并不是用燃油来作为动力。” “你的意思是电动自行车？”郭从明有些难以置信，“这不可能吧。” “郭大队，一个人半夜三更骑着电动自行车，背上斜挎着一个很大的，用床单包裹的东西，别说抛尸了，搞不好还在路上就被路过的车辆举报，你们早就破了案，哪还能耽搁到今天。”秋宇有些哭笑不得，这个郭从明，是不是最近接连多起命案没有侦破，压力太大，导致思维短路了很多。秋宇早就认识他，以前的他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人。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除了电动自行车，还有一种东西，叫做电动三轮车，上面有个货兜的那种。尸体一旦放到货兜里，再在上面盖上一些东西，任谁也难以发现。” 郭从明一听，恍然大悟，猛拍了一下大腿，兴奋的说道：“对了，我们调查的时候，有人倒是反映，当天半夜看到有人骑着电动三轮车在路上。但是我们觉得这不太可能，就没有将这条线继续查下去。听你这一说，我们真是大错特错了。”郭从明肠子都悔青了。过了一会儿，又一脸不解的问道：“那他怎么会选择在那个地点来抛尸和焚尸？” “说心里话，这个问题我一时也想不明白。”秋宇苦笑着说道：“那个地方确实太过于显眼，根本就不是抛尸和焚尸的好地方，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我认为，应该都是逼不得已。” “嗯，应该就是这样，也许是电三轮没电了也说不定。”郭从明随口说道。 秋宇闻言，眼前一亮，兴奋的说道：“对啊，如果是这个原因，那就非常的符合逻辑了。”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了，秋宇才又认真的说道：“案发当晚，嫌疑人用锤子猛击受害人头部，导致受害人死亡。头部致死的创口，多集中在后枕部，也就是说，受害人是被嫌疑人从后面偷袭，一锤击打在后脑勺上倒地，倒地之后，又被嫌疑人对头部进行多次击打而死亡的。受害人死后，嫌疑人很慌乱，找来刀具想要分尸。但分尸非常的麻烦，而且极其容易被别人发现，嫌疑人在极度的恐慌之下，只想尽快将尸体处理掉，最终还是选择了抛尸和焚尸。” “他找来床单，将尸体包裹了起来，一个人背到了外面停放的电动三路车上，又提了一桶香油放到货兜里。想好了抛尸地点后，他便驾车沿路驶了过来。当来到我们发现尸体那个位置的时候，他才发现，车子快要没电了。要是电全部用完，他将无法回去，更有可能被人发现举报。于是，他将车停在了路边，将尸体从货兜上背了下来，扔到路边的干沟里，又将油桶里的香油全部倒在了尸体上，点燃之后，逃离了现场。”秋宇苦笑了笑，缓缓说道；“按照常理来说，香油确实是有助燃的作用，但却并不太容易直接燃烧，这家伙，当时的运气还算不错，居然将这把火放成了。” 郭从明听完秋宇的分析，心里升起一股由衷的敬佩之意，不由得对他伸出了大拇指。秋宇见此，只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你觉得，这案子还有希望么？”郭从明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期待的看着秋宇问道。 “这可不好说，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犯罪嫌疑人应该早已将该清理的东西都清理了，要想再找到什么证据，已经不太可能。不过，我个人认为，只要尽了力，就算真的破不了，也就没了遗憾。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不过是天意如此罢了。”秋宇叹了口气，淡淡说道：“不过，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通过作案过程的分析，受害人极有可能是在嫌疑人家中或者自己家中遇害，两者应该是熟人或者朋友的关系。从死者的包裹物，嫌疑人运输尸体的工具，焚烧尸体的助燃物来看，这个嫌疑人应该家住农村，家庭条件不算太好，但也不会太过恶劣。你们下步可以结合电动三轮车满电状态可以行驶的路程做一个分析，再沿国道的两侧推理出一个合理的范围，再次进行调查，或许，还能有所发现。” 秋宇顿了顿，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刚才说漏了一点。在现场你们提取回来的残留物里，我还找到了一些没有燃烧完全的衣服残片。这些残片，从外观来判断，应该是一件衬衣和一件外套，同样应该是来自于尸体与地面接触的位置。这些残片上沾有很多的汗渍，再说，这么热的天，除了农村里经常起早贪黑的人，谁还会穿着外套出门，因此，我判断，死者应该就是农村里的村民。你们顺着这个思路再进行一番调查，也许会有所收获。” 说完，秋宇朝郭从明致以抱歉的一笑，缓缓说道：“郭大队，这起案子，我能看出来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希望我没有看错，也希望能给你们提供一些参考。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鹿城了，那边确实是有些事情要急着回去处理。” 郭从明闻言，也实在没有继续挽留的借口，一番道谢之后，将他热情的送上了车。 秋宇一路急赶，回到鹿城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下班的时间。路上他与赵丽玲已经约好，回来之后到她父母家吃饭，这段时间，不是出差就是加班，好多天没去登门拜访过。人家父母难得回来一段时间，正是增进感情的时候，秋宇也想着再去趁热打打铁，尽快获取她父母的认可。他回到办公室，放了下行李，便往赵丽玲父母家赶去。 “叮铃铃”刚到赵丽玲家门口，秋宇的电话就想了起来。 “起哥，什么情况？”秋宇问道。 “盛世英伦那个案子的dna刚刚全部出来了，你不是急么，就先给你来个电话？”起俊伟不怀好意的笑道：“怎么？是不是大中午影响你睡觉办事了？那等你办完那事，我再给你打过来。二十分钟够了么，还是要一个小时？” “我操，你这杂毛怎么满脑子的男盗女娼！我看你别当警察了，去当个鸭头还挺适合。”秋宇早已习惯了这家伙，嘴里不咸不淡的说道：“老子连家门都还没进呢，办你个头的事啊！” “哦，是啊，我都忘记了，昨天支队就让你下去帮他们会诊案子，现在是在冒进还是回来了？怎么，昨晚郭大队没好好招待招待你？”起俊伟顿了顿，又问道：“怎么样？那个案子你拍板了没有？” “拍板？拍个屁的板，老子又不是你们支队领导，有什么资格拍板。他们的案子以后再说，我们这边的是什么结果，赶紧的，我这还急着吃饭呢！”秋宇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感觉秋宇语气有些着急，起俊伟才一本正经的说道：“现场的血迹，指甲内擦拭物，乳　头擦拭物和口腔擦拭物，做出来都是死者的dna。阴　道内的精　液也做出来了，库里没这个人的案底。” “那易拉罐上有没有做出来？”秋宇有些紧张的问道。 “做出来了，与阴　道内的精　液就是同一个人。” “什么？我靠，居然真的是这样？”秋宇差点有些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这起案件，他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东西根本不符合常规，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存在，但具体是些什么，一时又有些琢磨不透。本以为，阴　道擦拭物的dna与易拉罐上的dna，应该不可能是同一个人所留，但偏偏又是同一个人的，这将他之前的很多猜测都彻底的推翻。 秋宇苦笑了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与起俊伟又随便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匆匆向大门内走去。 刚到院子里，赵丽玲俏丽的身影便印入了眼帘，见到秋宇，她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欢快的跑了过来，挽着秋宇的胳膊，幽幽说道：“你这大忙人，要见你还真是不容易呢！快进去吧，就等你开饭了。” 秋宇抱歉的笑了笑，用力的搂了搂赵丽玲的香肩，两人依偎着走了进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韩颖的态度 刚进门，一阵诱人的香味便扑鼻而来，芳香四溢，让人谗言欲滴。秋宇一路赶着回来，早已饥肠辘辘，被这香味一刺激，肚子马上咕噜噜的欢腾了起来。赵丽玲依偎在他身旁，听到这声音，忍不住抿着嘴笑了起来。 “小宇，怎么这么晚才到啊，老哥我今天有空，过来跟你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喝一杯。别说，这一桌子的菜，还真是色香味俱全，实在忍不住，咱们就先动手了啊！”一阵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正是宋正华，他大笑了笑，又道：“赶紧过来，陪你老丈人和老哥喝两口。” 韩颖闻言，白了宋正华一眼，小声说道：“你个老宋，说话也没个正经。”又抬起头来，朝秋宇和赵丽玲大声道：“小宇，小玲，快点过来吃饭，再不来，这饭菜都凉了。” 两人有些不好意思，互相给了一个眼神，快步来到餐桌边。 “叔叔阿姨好，宋哥好。”秋宇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坐了下来，又笑看着宋正华说道：“宋哥，好久没见你了，最近都还好吧！” “好着呢，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宋正华笑着说道：“过几天小玲的父母就要走了，我怕到时候没时间送，提前过来先喝顿酒，就当提前送他们了。”说完，给秋宇拿了个酒杯，提起酒瓶就准备给他倒酒。 “老宋，人家小宇不喝，就别勉强了，待会儿还有事呢！”韩颖将酒瓶劝了过来，又给宋正华使了个眼色。 “哦，我到是忘了，那就算了，再说了，就他这小酒量，喝起来也没劲。”说完，笑了笑，举起酒杯，对赵宗云说道：“还是咱哥俩喝起来比较来劲。”说完，与他碰了碰杯，朗声说道：“老赵，我敬你一杯，承蒙你看得起我，将小玲交到我这里，你放心，保证不会亏待了她。” “老宋，你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咱两这么多年交情，难道我连你都信不过。我这闺女，什么都好，就是太任性了些，小孩子有时候不懂事，你多担待着点。不过，该怎么办还得怎么办，千万别把她给惯坏了。”说完，两人一起大笑了起来，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 “叔叔、宋哥，这大中午的，你两身体要紧，高兴归高兴，还是少喝一点。”被两人这豪爽的声音感染，秋宇微笑着劝道。 “没事，咱哥俩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可不是这么个喝法，这杯子实在是太小。现在年纪是大了点，酒量也大不如前了，但也还不至于连这几杯都喝不了。”宋正华把杯子一放，提起酒瓶就把两人的空杯给加满，又对秋宇说道：“小宇啊，我跟老赵可是老同学，以前你喊我声宋哥，咱两平辈论交，也说得过去。现在嘛，我看你是不是该改改口，喊我声宋叔了。”说完，朝秋宇挤了挤眼睛。 秋宇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赵丽玲冰雪聪明，更是明白宋正华在帮秋宇，俏脸上布满了红霞，低着头吃菜，连话都不好意思说。 赵宗云闻言，高兴的笑着直点头。韩颖见此，白了赵宗云一眼，又看了看秋宇和赵丽玲，眼中有些莫名的东西，冲宋正华啐了一句：“老宋，你可真是越老越不像话。” 秋宇见此，已经大致明白了赵丽玲父母的意思，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宋哥，这事还早着呢。” 赵宗云见此，岔开了话题，举起酒杯，与宋正华碰了碰杯子，朗声说道：“今天咱不说这些，难得我两这么长时间没见，该好好喝上几杯。这一杯，我敬你，谢谢你帮我照顾闺女。”说完，又看着秋宇，正色道：“小宇，你喝口茶，我也敬你一口。”说完，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韩颖坐在一边，安静的吃着饭菜，闻言，又白了赵宗云一眼，懒得再说什么，自顾吃着碗里的饭菜 这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多小时，赵宗云和宋正华两人杯来盏往，聊着当年的往事，喝了个高兴，宋正华借着酒劲，有意无意的帮秋宇说了很多好话。喝到后来，两人舌头都变大了，众人劝了半天，两人才晕晕乎乎的坐到茶桌边，秋宇和赵丽玲赶紧烧水的烧水，泡茶的泡茶。 韩颖手脚麻利的将碗筷收洗干净，来到秋宇面前，小声问道：“小宇，下午还上班么？” “不上了，我今天下午休息。”秋宇在冒进回来的路上已经跟钱治国和彭辉打了招呼，两人给了他半天的假。 “那好，跟我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韩颖说完，自顾朝楼上走去。 赵丽玲就坐在秋宇身旁，这话也听到了耳朵里，苦笑了笑，将他的手拉了过来紧紧握住，又一脸坚定的望着他。 从刚才吃饭时候韩颖的神态，秋宇便已经猜到，赵丽玲母亲在两人的问题上，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他笑了笑，在赵丽玲的肩膀上拍了拍，给了她一个自信的微笑，站起身朝楼上走去。该来的总该会来，任何事情，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其实，秋宇早已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不管赵丽玲父母是什么样的态度，他都不会忘记自己的初衷，不会忘记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 “小宇，过来，阿姨有话想跟你说。”韩颖坐在二楼小客厅里，冲秋宇招了招手。 秋宇在韩颖对面坐了下来，心里难免有些忐忑，无奈的苦笑了笑，小心而又慎重的说道：“阿姨，其实，你想说些什么，我大体上也能猜到一些，要不这几年的警察也白干了。我岁数比小玲大上不少，又离过婚，还有个儿子，虽然他们现在都在国外，但这些都是事实，并不能说我们分开了，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将这些事情对你们有所隐瞒。你们对我有任何的看法和不满，我觉得，为人父母，这一切都很正常，我都能理解。”面对这样的事情，秋宇决定，还是尽量采取一些主动的方式。 韩颖闻言，本来有些严肃的面容，略显和缓，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宇，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看得出来，你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孩子，为人正直、善良、孝顺，还挺有能力，对咱们小玲也是百依百顺，说实话，我和她爸打心里喜欢。”她顿了顿，又道：“不过，就如你所说的，我们为人父母，只希望女儿将来，能过上真正幸福的日子。不过，我们的想法，你应该并不清楚。其实，一开始，我们是对你离过婚有些介意，有些看法，但从小玲嘴里，我们知道了你离婚的原因。这些原因，是你自己告诉小玲的，真正的原因只有你自己知道，不过，经过这段时间对你的了解，我们全家都选择相信你。经历过一次这种波折的人，有时候，才更会珍惜婚姻的幸福。因此，我们也想通了一些，对你离过婚的经历，并不是真的在意。” 秋宇听到这话，有些不可思议，他原本以为，赵丽玲父母最在意的，应该就是这个问题，可韩颖的话，却完全出乎了自己的预料。他有些不敢相信，诧异的问道：“阿姨，你们真正在意的是什么？我有些不太明白。” 韩颖想了想，认真的说道：“我们在意的是你的工作，你能理解么？” “我的工作？”秋宇很是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你的事业心很重，对工作极其负责，当然，这对于你们年青人来说，很是难能可贵，我并没有认为这样不好的意思。你年纪轻轻，就能在基层这种地方，靠着自己的努力，取得这样的成绩，实属不易，这与你对待工作的态度有着必然的联系。警察是个很神圣的职业，也是特别辛苦的一个职业，我们身边认识的警察朋友，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说自己的工作轻松，从你的身上，我们也看到了这一点，特别是在基层一线的警察，更是辛苦中的辛苦。”韩颖顿了顿，又说道：“你觉得，在如此辛苦的工作状态下，你自己还能有多少心思，多少精力来照顾家？你想过没有，如果你真的跟小玲生活在了一起，将来再有了孩子的话，每天要面对着很多的家庭琐事，柴米油盐、吃住用行，所有的一切都是需要责任和精力的。到了那个时候，生活再不会像现在这样，谈情说爱，轻轻松松。我们不怀疑你对家庭的责任心，也不怀疑你的人品，只怀疑你在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有没有那个精力，还有没有那个心思。” 秋宇听完，已经明白了韩颖的意思，他相信，韩颖并没有必要说谎，自己早出晚归，很少能照顾到家，这绝对是个不争的事实。别说组成了家庭，有了孩子，就连现在，跟赵丽玲正处于热恋之中，两人好多天见不了一面的情况，也是常事，对于家庭来说，确实是很难照顾得了。当年，自己与前妻离婚，除了双方都血气方刚，不懂退让以外，不能很好的照顾家庭，也是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一直以来，秋宇并没有真正意识到这个问题，韩颖这一番话，像重磅炸弹一样，将他炸得体无完肤。赵丽玲可是家里的千金小姐，掌中明珠，跟自己在一起，家里所有的生活琐事，绝大部分要压在她一个人身上。作为一个男人，不能照顾好自己的爱人，却让她陷入了生活的磨难之中，自己真的能给他幸福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公园风波 见秋宇默不作声，脸上隐隐露出痛苦挣扎之色，韩颖心里有些不忍。说心里话，虽然秋宇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察，每月的收入少得连养家都困难，但他们夫妻二人并不在意。在他们看来，一个人的人品才是最重要的，赵丽玲从小受到两人的耳濡目染，也是个很看中人品的人，以自己女儿在挑选男朋友时候的那种目空一切，居然看中了一个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不是上上之选的秋宇，这足以说明，他的人品必然有着过人之处。 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之后，虽然时间并不算太长，但以两人在社会上闯荡这么多年的阅历，早已看出秋宇的本性。她和赵宗云并不排斥秋宇，特别是赵宗云，听赵丽玲说起秋宇如何孝顺父母，如何为兄弟两肋插刀，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如何保护她，工作时候又是如何的专注，每每听到这些，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着实有些赞赏和喜欢。 夫妻二人在一起也时常会聊起秋宇，私下里更是找人暗地里调查过他，对这个小伙子各方面都赞不绝口，两人都不是迂腐之人，渐渐地，便对秋宇往事的成见淡了许多。不过，话又说回来，赵丽玲毕竟是他们的独生爱女，哪能不想尽一切办法的为她考虑。两人思来想去，秋宇人品各方面的条件是不错，但唯独有个很不好的地方，就是工作太过于辛苦，经常管不了家。特别是前几天，秋宇山区出差，出差回来又遇到酒店的杀人案，紧接着又去外地出差会诊案件，他们一家三口差不多一个星期没见到秋宇。两人从赵丽玲嘴里，听说这种事情，对于秋宇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便萌生了他这种工作及对待工作的态度，极有可能照顾不了家的想法。开始越来越担心女儿，怕她将来独守空房，整天为家庭琐事操心，所以，韩颖最终才决定，要好好的跟秋宇谈一谈她的想法。 “阿姨，我明白了。”秋宇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鼓起勇气说道：“你们担心我工作太忙，将来照顾不好小玲，说实话，我非常能理解你们的想法。但你们又想过没有，咱们全中国，有几百万警察大军，他们同样是人，同样的有老有小，难道咱们警察照顾不了家，就不能拥有家庭？” 秋宇顿了顿，又道：“再说赵叔叔，一个堂堂正正的军人，与您更是聚少离多，这么多年下来，你们不也一样坚持过来了么？我当年之所以离婚，工作忙是一个原因，但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年少轻狂，不懂得退让，不懂得生活，不懂得什么是爱，更不懂得珍惜。这四年多来，我每天都在反省自己，检讨自己，一直都无法接受，甚至是排斥有人走进我的生活。遇到小玲以后，一切都变了，她温柔、美丽、善良，仿佛不为世间的尘嚣所侵染，我们的心已经紧紧的连到了一起。” 秋宇有些激动的说道：“我曾经暗暗发过誓言，除非小玲不再愿意和我在一起，否则，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将我们分开。你们是她的父母，我尊重你们，但请你们也能为我们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小玲还愿意跟我在一起的话，希望你们能祝我们幸福，否则，我是不会放弃的，就算你们是她的父母，我也不得不为了我自己，更为了小玲，忤逆你们。” 秋宇这话说完，韩颖几乎楞在了那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平常对自己极其尊敬的小伙子，居然敢如此与自己针锋相对的说话。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秋宇却又极其认真的继续说道：“阿姨，我知道你们的顾虑，你们的出发点，就是想让小玲过上幸福的生活。我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基层一线警察，每月守着为数不多的那点点收入，但我可以以自己的人格和尊严来保证，不会让小玲在我这里受到委屈，我会像你们父母爱自己的子女一样来爱护她。我能睡在床上，就绝对不会让她睡在地板上；我能吃饭，就绝对不会让她吃糠；我能穿暖，就绝对不会让她受一点点凉。以前的我，太过于自以为是，但现在的我，已经彻底的转变，与前妻之间发生的那些事，绝对不会再次发生。” 韩颖闻言，心里刚刚升起的一丝怒意，渐渐平复了下来，和蔼的说道：“从始至终，我都相信你会全心全意待小玲，但我们顾虑的，不是你的内心，而是当前面临的现实。要知道，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面对工作上如此巨大的压力，你如何还能有更多的精力来照顾家庭？” 秋宇苦笑了笑，认真说道：“说实话，我现在面临的压力，要比四年前大上不少，但真正需要自己亲力亲为的案件，却少了很多。我的意思是，现在的我，并没有你们想象之中的那么忙碌。最近这段时间，你们看我挺忙的，其实这种情况，每年当中，只占极少的比例而已。对于我们基层搞现场勘查的人员来说，更多的还是面对那些很小的案件，那些小案件，我一般并不过问，因此，我相信我自己有时间，有义务，更有能力照顾好自己的家庭。” 秋宇说话的时候，韩颖听的极其认真，闻言，只能无奈的说道：“小宇，在我眼里，你确实是个好孩子。现在的世界，日新月异，很多老旧的东西，也没有了再存在的必要，你和小玲的事，我们做长辈的，本来是不太应该过多的干涉。但你也知道，我和她爸常年在外，一家人聚少离多，很多时候都会觉得亏欠了女儿。现在她长大了，将来也会和我们一样，组建家庭，相夫教子。婚姻，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人生中最最重要的一次选择，我们只是想让她少走弯路，过的比我们幸福。我们夫妻二人，对你没有任何的偏见，之所以跟你谈这么多，完全是处于父母对女儿的疼爱而已，你能理解么？” 秋宇看了她一眼，重重的点了点头，认真说道：“能理解，也谢谢阿姨和叔叔对我的包容和体谅。” 韩颖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再过几天，我和她爸就得离开这里。你和小玲的事情，咱们就暂不讨论，我们也不会干涉你们，将来的事情，咱们将来再说，可以么？” 韩颖这话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我们夫妻，对你们二人的关系，持观望态度，在恋爱问题上，不会干涉你们，至于谈婚论嫁，也还不到时候。你们现在还处在热恋的时期，跟你们谈任何问题都是白谈，等你们慢慢相处下来，感情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两人都能理智的面对家庭的含义，再来谈接下来的事。将来你们能不能走到一起，说白了，还是得看你们自己是不是适合。如果你们都有那个决心和准备，那么，也不是不可以将女儿嫁给你。 秋宇略微揣摩了一番，便明白了韩颖话中的含义，这个结局，对于自己来说，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他从没奢望过，赵丽玲父母回来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就能让他们彻底接受自己，还将宝贝女儿嫁给自己。能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让他们了解自己，没有对自己产生隔阂，就算获得了成功。显然，自己已经成功了。只不过，离最后的成功，还查着那么老大一截，剩下的，还得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 秋宇会意，难掩心里的兴奋，重重的点了点头。 晚饭过后，赵丽玲挽着秋宇，兴高采烈的来到了小区附近的公园。得知母亲与秋宇谈话的结果，也明白了父母对秋宇的真实看法，赵丽玲好一番兴奋，两人告别了赵宗云夫妇和已经醉得连话都快说不清楚的宋正华，相约到这里来散步。 这是一个完全开放式的公园，有个很美的名字，叫做雅苑海天。园里有个很大的湖，湖水清澈，还盛开着荷花。湖边有一座小山，山上鸟语花香，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小树和争芳斗艳的鲜花，为了方便行人，还修建了一条蜿蜿蜒蜒的青石板小路。由于这里青山绿水，风景宜人，每天傍晚到这里散步的人极多，也是众多青年男女的热恋之地。 赵丽玲依偎在秋宇身旁，两人踏着山间的小路，漫无目的的走着，卿卿我我，亲密异常。美女总是很能吸引人的眼球，再加上赵丽玲心情极好，一路的欢身笑语，惹来很多路人羡慕的目光。两人也并不在意，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夜色便将这里渐渐笼罩。 两人找了个凉亭，借着山间的路灯，坐在里面说着悄悄话，不知不觉，天色便彻底的暗了下来，散步的行人也少了许多。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便沿着小路，慢慢向山下走去。 刚到山脚的湖边，便传来一阵喧闹声，两人闻声望去，借着湖边幽暗的路灯，勉强可以分辨，在离两人大概十来米远的一个休息区，八九个人正在吵嚷着，其中还有两个，隐约是女子打扮。秋宇看了两眼，便皱起了眉头，其中一个男子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正是经常跟在自己身边出入大小现场的张大鹏。 第一百四十四章：心痛 “耿毅，再不让开，别怪老子不客气。”张大鹏冷笑着，对站在面前矮着他一个头的男子说道。 “你叫张大鹏是吧？”耿毅站在张大鹏面前，肆无忌惮的搂着其中一个女子，很是嚣张的说道：“你妈　的，老子最烦的就是你这种人，又没能耐，又很能装逼。上次仗着旁边有人给你撑腰，你不是挺嚣张的吗？怎么，今天遇到了，连招呼都不打就想溜，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啊？” 两人的对话，清清楚楚的传到了秋宇二人的耳朵里。两人借着昏暗的灯光，已经看了个清楚，从站位上来看，张大鹏只有一个人，而其他几名男子要么站在耿毅旁边，要么围在了张大鹏四周，应该就是耿毅这边的人。秋宇马上明白了这事的原委，上次搜查的时候，张大鹏与耿毅发生过一些不愉快，今天两人偶然碰到了一起，从当前情况来看，应该是这耿毅仗着自己人多，想找回场子。 见自己的弟兄要吃亏，秋宇将赵丽玲挽着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便准备过去。刚迈开步子，却被赵丽玲又给拉了回来。秋宇以为她担心自己，刚想安慰两句，赵丽玲冲他摆了摆手，又指了指几人所站位置的旁边，那排给行人休息的座椅。 秋宇转头朝赵丽玲手指的方向看去，便见到在座椅上坐着两名男子，一人穿着黑色t恤，一人穿着件白衬衣，嘴里叼着烟，目无表情的看着正在拉扯中的几人。秋宇从听到张大鹏的声音开始，注意力就放在了这群人身上，路灯的光线又有些昏暗，根本没有发现旁边还坐着两个人。这两人看上去年纪要稍大一些，无论是穿着还是姿态，都跟耿毅身边的那几个小年轻不太一样。而这两个人，借着灯光隐隐约约还看得到相貌，虽然看的不是特别清楚，但却给秋宇一种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感觉。再说，坐在这么一群极有可能大打出手的年青人旁边，仅仅隔着四五步的距离，两人也明显太过于轻松了一些。要是换做无关的人，估计早就离得远远的，绝对不会如此悠闲的坐在那里。 “这两个是什么人？很奇怪啊！”秋宇一脸的疑惑，凑近赵丽玲轻声说道：“我怎么有种以前见过的感觉。” “记得高飞么？”赵丽玲也是有些奇怪，很是不解的说道。 秋宇闻言，马上回忆了起来，“对了，上次见到高飞的时候，这两个人就是跟他在一起的。” 这两名男子，正是赵丽玲过生日那晚，遇到马老四找茬，高飞出来解围的时候，跟高飞在一起的其中两人。当时，秋宇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完全集中在高飞身上，另外三个人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仅仅留下了那么一点点印象。赵丽玲却不同，她一直跟在秋宇身边，并没有多话，而是将周围的每一个人都记在了脑海里。因此，今晚一见到这两人，虽然光线不太明亮，又隔着一段距离，但却早已认了出来。 “我操，这高飞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怎么如此的阴魂不散，身边随时随地都能见到跟他有关的人。”秋宇认出了这两人的身份之后，有些不淡定了，“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 “小宇，既然想不通，咱们就不要去想。”赵丽玲小声说着，又将秋宇拉到路边的灌木丛边躲了起来，悄悄的观察着那边的情况。藏好以后，她才将小嘴凑到秋宇耳边，轻声说道：“既然他们如此关注你，那么你身边的人，会不会是都被他们关注了？我感觉，他们对你确实是有所图谋，才会花这么大的力气做这些事。大鹏现在虽然是一个人，但我估计，绝对不会吃亏，以他的能耐，就算对方人多打不过，要脱身也绝对没有问题。咱们先别急着露面，看看再说，搞不好，那两个人还会帮大鹏。要是真帮大鹏的话，那就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秋宇闻言，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便听从赵丽玲的，暂时隐在了附近的木丛之后，小心的探出头来观察着，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发现，为了查清楚高飞等人到底对自己有何目的，也不得不这么做了。两人离得并不远，如果张大鹏真的遇到危险，也能尽快相救。 刚藏好，那边也开始乱了起来。没说上几句话，耿毅身边的几个小年轻就动上了手。站在张大鹏身边的那人，挥起拳头就给了张大鹏一拳，可惜，张大鹏早有防备，用手一架，顺势抓住了对方的手，将其朝自己猛拉了一把，同时右脚一抬，一个膝顶就狠狠的顶在了那个小年轻的腹部，小年轻疼得再也直不起腰，大喊大叫起来。 见到张大鹏只有一个人，面对自己这边六七个人居然还敢还手，另外几人的拳头和脚便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张大鹏将手中那人朝众人一推，又朝后退了几步，刚好退到座椅旁边。那几个小年轻甩开被推过来的这人，便朝张大鹏冲了过来。原本安然坐在座椅上，目无表情的那两个男子，突然站了起来，二话不说迎着这几个小年轻就打了过去，张大鹏也顺势加入了战团。秋宇睁大了眼睛，虽然场面极其混乱，但却看得非常清楚。耿毅身边的这几个小年轻，虽然人数上多出了一倍，但却根本不是张大鹏和那两个男子的对手，三人赤手空拳，几乎是一人打两个，仅仅几个照面，便将众人打翻在地。 这些小年轻鼻血喷得满地都是，躺在地上不住的扭来扭去，哭叫成一片。三人又在他们身上猛跺，杀猪搬的惨嚎声更加响亮，直到他们再也爬不起身，连哭嚎声都渐渐弱了下去，才停止了动作。 耿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完全没想到自己身边的几个小弟如此不禁打，战斗几乎才刚刚开始便已经接近了尾声。他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刚才帮张大鹏的那两名男子，此刻又坐回了座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耿毅。 张大鹏并未理会这两个帮自己的男子，甚至连句最简单的谢谢都没有说，就像这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他们就应该这么做才正常一样。他朝前缓缓走了几步，站在一脸惊恐的耿毅面前，低下头一脸玩味的看着他。耿毅身边另外那两名年轻女子，看见面前的张大鹏像个煞神一样的靠近，害怕得躲到了耿毅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 张大鹏盯着耿毅看了一会儿，冷笑了笑，冲他身后那两名女子摆了摆手，淡淡说道：“这里并不适合你们这些小姑娘，赶紧走吧，我不想为难女人。当然，如果你们胆敢报警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明天这个湖上，要是发现某个漂起来的死尸，那就是拜你们所赐了。”说完，又才目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耿毅。 那两名女子闻言，有些不敢相信，相互看了一眼，却根本不敢真的离开。 “怎么，难道还要我送你们不成？”张大鹏一脸的不悦，“还是让我那两个兄弟亲自送你们？” 两女子一听这话，摇了摇头，又看了看面前正瑟瑟发抖的耿毅，朝公园外慢慢走去，刚走了几步，又转头看了看，便头也不回的快步奔去。 耿毅早已吓得面如土色，颤抖着说道：“张哥，对…对不起，我……我……刚才只是开……开个玩笑，咱们都是一个单…单位的，我跟你道歉，诚心的道歉，从今天开始，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你别伤害我。”说完，差点没跪在张大鹏面前。 “耿大傻逼，刚才你不是挺嚣张吗？怎么，这一转眼的功夫，就变得这么怂了。带着两个妞出来，不就是想在你的妞面前表现表现么。”张大鹏顿了顿，又冷笑道：“你不是要给我好看么，现在，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别说我欺负人，咱们都是男人，来个一对一解决怎么样？我以人格向你保证，绝对不让他们两个出手。” 两人说的每一个字，都被躲在附近的秋宇和赵丽玲听得一清二楚。张大鹏的一席话，犹如一把重锤，将秋宇砸得体无完肤，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直以来倾尽全力培养的徒弟，每天一起经历风风雨雨的战友，当做是手足一般的兄弟，居然和那个神秘而又恐怖的高飞搞在了一起。虽然这些人从未对自己表露过什么恶意，但能对自己下如此之大的功夫，绝对是有极大的图谋，只不过，自己不知道对方所图的到底是什么而已。 这一席话，又如同明灯一样，将秋宇心里所有的疑虑彻底照亮。为什么每当自己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高飞就会出现，原来，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中，就埋藏着对方的内线。之前所有的不解，所有的谜团，现在已经有了答案，对方在自己身边，居然安插了一个眼线，这个眼线，还是自己最信赖的人：张大鹏。 一时之间，秋宇心里像被针狠狠的扎了一样，痛到了极点。又如同被人猛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到脚凉到了骨里。他突然摇了摇头，又笑了笑，笑容里全是苦涩，拉着赵丽玲，失魂落魄的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又一具女尸 秋宇在赵丽玲的耐心陪同下，回到了家。一路上，秋宇闷闷不乐，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自己最信任的人，成了别有用心之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探子，任谁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秋宇是个极重感情的人，遇到这样的事，心情的沉重更是难以想象。 秋宇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赵丽玲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见他如此的难过，只能小心的安慰着。 一进家门，秋宇便将整个身子埋进了沙发里。见赵丽玲一脸关切，忧心忡忡的坐在自己身边，心里又有些不忍，强打起精神说道：“小玲，别担心，我没事。” “小宇，我知道你很难过，但还是不要多想了，也许，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其中或许是有什么误会。”赵丽玲柔声安慰道。 “嗯，也许吧，我没事的，你别担心。”秋宇又勉强笑了笑。 赵丽玲将秋宇的手拉了过来，紧紧握住，认真的说道：“我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遇事不惊，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很清楚这件事对你的打击有多大，但我也想告诉你，不管怎么样，你都必须振作起来。很多时候，眼见并不一定为实，在整个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我们必须振作。” 赵丽玲站了起来，使劲拉着秋宇的手，认真的说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去洗个澡，然后乖乖的上床睡觉。”说完，用力的拉着秋宇，眼里满是鼓励和期盼。 见她这样，秋宇心里更是难过，依言站了起来，将赵丽玲紧紧的抱在怀里，久久说不出话来。 赵丽玲从未见秋宇这样难过，被紧紧的抱住，很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心疼至极，眼里差点就忍不住流下泪来…… 天还未亮，半梦半醒中的赵丽玲，感到身边传来阵阵的滚烫，猛的一下惊醒了过来。秋宇就睡在她的身边，嘴里正含糊不清的说着梦话，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不住的颤抖。赵丽玲吓得赶紧坐了起来，一摸他的身体，温度高得有些烫手。 赵丽玲用力的摇了摇他，焦急的问道：“小宇，小宇，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一边说，一边又用力的摇着。 好一会儿，秋宇才微微睁开眼睛，虚弱的说道：“我有点冷。” 见秋宇醒了过来，赵丽玲总算是缓了一口气。迅速穿好衣服，找了一个体温计，塞进了秋宇的腋下，又找来一床棉被，盖在了秋宇身上。 过了一会儿，赵丽玲拿出体温计，被上面的数字吓了一跳，居然高烧四十度。她手忙脚乱的找来厚实的衣裤给秋宇穿好，将他强行搀扶了起来。 秋宇浑身无力，已经被高烧烧得有些迷糊，赵丽玲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将秋宇弄上了车，心急火燎的向医院驶去。 在急诊室里，秋宇打了三天的点滴，才好转了一些。医生诊断，他是由于劳累过度造成的免疫力大幅下降，引起感染而高烧。只要打打点滴，休息几天，便无大碍了。得知病因，赵丽玲那一颗悬着的心，才总算是落了下来。在医院精心照料了他几天，便按照医生的嘱咐，带着他回家休养了。 又在家休养了两天，秋宇才彻底的恢复了过来。这天，也正是赵丽玲父母离开这里，回去继续工作的日子。秋宇带了些礼物，与赵丽玲一起，将他们送进了机场。直到赵宗云和韩颖过了安检之后，秋宇才牵着依依不舍的赵丽玲回了家。 中午，赵丽玲做了丰盛的饭菜，给秋宇滋补身体。经过几天的休养，秋宇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恢复了过来。特别是心里的伤口，已经开始渐渐愈合。 这段时间里，他想了很多，更是想通了很多。张大鹏与自己在一起工作了四年多，由于工作的需要，经常同吃同住，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朝夕相处了四年多。以往在一起的种种经历，一幕幕的浮现在秋宇眼前。细细推敲起来，以他对张大鹏的了解，这件事应该另有隐情，一个与自己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的战友、兄弟，不能仅仅因为那晚自己所看到和听到的，就武断的给人下了最终的定义。 秋宇始终相信，就算张大鹏真的与高飞，以及他背后的势力有什么牵连，应该也是逼不得已，或者是有不能告知的苦衷。凭着感觉，秋宇也认为，他对自己，应该不像之前所想的那样，至少，他与自己之间那种深厚的兄弟情，不会有假。 秋宇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找个机会，与他详谈一次，这件事，绝对不能武断的就做出决定。 “叮铃铃……”秋宇午睡正酐，电话便急促的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一看，才中午一点多，来电显示居然是彭辉的电话。午休的时间，要是没什么重要事情的话，彭辉是绝对不会给自己打电话的，多年的经验，让他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宇，你身体好些了没有？”电话刚刚接通，便传来彭辉急切的声音。 “已经没事了，怎么了？”秋宇问道。 “既然这样，那就辛苦你过来一下。”彭辉苦笑着说道：“又发现一具女尸，应该也是案子。” “啊？在哪？”秋宇有些吃惊。 “雄州酒店310号房，我们已经到了，我让刘远飞尽快过来接你，你赶快过来。”彭辉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雄州酒店，坐落于鹿城区的老城区中心地带，是鹿城的老牌四星级酒店，也是十来年前鹿城最好的酒店。这里，曾经是政府、商界等要员接待贵宾的圣地。随着改革开放的大浪，各种高档酒店林立而起，这里装修又显陈旧，已经渐渐淡出了这些要员的视线。不过，能到这里居住的人，一般来说，身份也不会太低。 秋宇赶到的时候，整个酒店早已进驻了大量的便衣刑警。匆匆来到三楼，便见到技术中队近一半的民警，已经在过道各处不停的忙碌着。彭辉和钱治国站在过道的中间，正低声商量着什么。 见他到了，两人总算是舒了一口气，赶紧朝他招了招手。秋宇快步来到两人面前，皱着眉头问道：“现场在哪？什么情况？” 彭辉指了指旁边紧紧关闭的一道房门，缓缓说道：“就在里面。” 秋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道棕色的木门映入眼帘，上面贴着三个金灿灿的大字：310。 “这起案子，总的来说，和盛世英伦酒店那一起极其相似。”彭辉极其认真的说道：“死者同样是女性，同样是到了退房时间没人退房，服务员开门进去之后才发现。从监控来看，同样是选择楼层里摄像头拍摄距离最远的房间，嫌疑人同样是个男性，带着压得很低的帽子。同样是白天用公共电话订的房，凌晨一点左右入住，登记用的身份证，虽然不是上次那一个，但同样是个早已死去多年的人。入住的时候和离开的时候所穿的衣服，同样是更换过，也是带着一个同样的包。另外，前台的服务员还反应，嫌疑人同样是走路过来的，脸上也有一道伤疤。” 秋宇认真的听着，每听到一个同样二字，他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彭辉把话说完，他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这样说来，两起案件极有可能就是同一人所为。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真是有些棘手。”秋宇低沉着脸，又问道：“现场进去过没有？什么情况？” “你来之前，我让杨成进去大致看了一下。”彭辉苦笑了笑，又道：“情况跟上次那个也差不了多少。” 秋宇闻言，低头沉思了起来。正在三楼各处忙着勘查外围的技术民警，相继见到了秋宇，便陆陆续续围了过来。 “秋队，你好些了么？我们还说找个时间去看看你，没想到这么快就康复了，也没给我们这个机会。”张大鹏站在秋宇面前，挠了挠后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秋宇听到张大鹏的话，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太舒服，看来，自己还是没有真正放开。他楞了楞，强忍下心中的疑虑，抬头看了看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张大鹏，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缓缓说道：“已经好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他顿了顿，对杨成问道：“房间里什么情况？” 杨成想了想，慎重的说道：“案情重大，我只敢进去随意看了看就出来了，感觉跟上次盛世英伦酒店那起案子差不多。死者也是一个年轻的女性，死在床上，浑身，胸口上有一个明显的锐器创，身上和床上都是血。房间里也有被清扫过的痕迹，到处都被泼洒了大量的水。后来彭队说你要过来，我没敢细看，就退出来先组织勘查外围了。” 秋宇点了点头，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问道：“你们觉得，与盛世英伦酒店那起案子相比，手法上是不是同一个人？能不能并案？” 众人闻言，互相望了望，都坚定的说道：“应该就是同一人所为，可以并案。” 第一百四十六章：极其相似的现场 秋宇手里拿着强光光源，打开310号房间的房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单人间，房里窗帘紧闭，光线很昏暗，从装修风格来看，确实是有些年头了，不过，却可以看出当年是如何的大手笔。房内所有的设施，与装修相比，要新潮得多，看来，在市场经济的竞争之下，也进行了大量的改进。 潮湿的空气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迎面扑鼻而来，印入秋宇眼中的，又是一个潮湿的世界。地毯、电视柜、床、床头柜，甚至连衣柜，全是湿漉漉的，洁白的大床上，仰面朝天四仰八叉的躺着一具女尸。女尸面部浓妆艳抹，眼睛挣得老大，一副恐惧至极的表情。浑身，不着片缕，身上布满了新鲜而鲜艳的血迹，血迹顺着身体往下流到了床上，混在水里，形成了血水，将整张大床几乎染成了红色。尸体的左胸上，一道明显的锐器创，极其显眼，创口周围的血迹极多，也尤为新鲜。 秋宇皱了皱眉，整个现场的情况，让他马上就与八天前的那个场景联系到了一起。这里，除了房内的装修和摆设有些区别以外，其他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是那么的熟悉。 死者的衣物丢在床头柜上，还偶有水滴滴落，旁边还放着一个湿漉漉的女式挎包。烟灰缸放在另一侧床头，里面有很多水，水面上漂着一些烟灰，床头柜上附着的水里，也有很多烟灰，唯独不见烟头。床尾的垃圾桶里，也有易拉罐啤酒瓶子，瓶身上也被擦拭过。 这熟悉的一幕幕，给了秋宇一种错觉，是不是又回到了八天前的那个现场。他顺手打开那个女式挎包，里面有一部很新潮的三星手机，一些女性用品，还有几个避孕套…… 第二天晚上八点，刑侦大队会议室。 “妈　的，还真是被我们不幸言中了。”钱治国有些郁闷，嘴里叼着烟，会议才刚刚开始，便忍不住骂了起来，“居然真的又杀了一个。” 众人闻言，也只能苦笑。 “各组尽快汇报一下情况。”钱治国说着，语气里有些无奈的味道。 “从监控视频来看，嫌疑人一点左右来开的房间，两点左右，那名死者独自一人来到门前，敲门之后进入，早上七点十分，嫌疑人从房里独自一个人出来，并未退房就直接离开了酒店。周围的监控调取了之后，发现嫌疑人来去都是步行，没有交通工具。”负责情报侦查的杨明辉说道：“手机定位这边工作量太大，估计暂时不会有结果。” “死者也是酒店楼上足疗按摩室里的小姐。别人都叫他小凤，名字不知道。”杞兴宏接口说道：“当晚一点多，足疗室接到310号房间的座机电话，要求提供特殊服务的小姐，对方没有指定找谁，更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大体意思，只要是个女的就行，于是，他们便安排了死者过去。桑拿足疗室的电话，就印在酒店介绍的小册子里，里面有正经按摩的技师，也有从事色情服务的卖。”他顿了顿，又道：“310号房间周围的客人大部分已经找到，没有任何人反映异常情况。当晚的服务员和大堂工作人员也问了个遍，可以确认，嫌疑人左脸到下巴有一个陈旧的伤疤，伤疤还是比较明显。除此以外，暂时没有什么收获。” 钱治国边听边在笔记本上飞快的记录着，听他说完，头也不抬的说道：“现场？” “通过死者的指纹，我们查到了尸源，我先说下死者的情况。死者也是一名曾经被我们治安处理过的卖，名叫张林凤，现年二十九岁，鹿城区南厂镇人，三年前因卖淫被治安拘留了十天。”秋宇边翻笔记本边说道：“现场的情况，与盛世英伦酒店那起几乎如出一辙。嫌疑人在房内泼洒了大量的水来破坏现场，触摸过的地方都用毛巾擦拭过，现场有新鲜的烟灰残留，但却根本没有发现烟头。垃圾桶里，我们又找到了喝过的易拉罐啤酒。这一切听下来，大家感觉到没有，像不想盛世英伦那起案件，又原模原样的搬到了这里。” 秋宇看了看众人，见大家都是满脸的凝重，又继续说道：“死者身上，口鼻周围也有一些淤青，心脏位置有一个锐器创，除此以外，也是没有其他任何的创伤，连反抗伤都没有。她的致命伤，依然还是在心脏部位。从创口形状来看，也与盛世英伦那具女尸极其相似，创口宽三厘米，有锐角和钝角，钝角不规则，皮瓣较多，两起案件的杀人工具，造成的创口形状，几乎是一模一样。死者的死亡时间，根据综合分析判断，距离我们发现的时候，也是至少在八个小时以上。再结合监控及调查来分析，应该也是在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 “整个现场的勘查，我们同样提取了现场的血迹，死者身体上的血迹，口腔擦拭物，擦拭物，阴　道擦拭物和那个易拉罐。下午下班前，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在阴　道擦拭物和那个易拉罐上，检出了一名男性的dna。” 钱治国闻言，有些兴奋的问道：“与盛世英伦那个案子，是不是同一个人？” 秋宇皱着眉头，无奈的说道：“没错，确实就是同一个人。这个人的dna，并没有在我们的库里，目前，还没有办法知道他的身份。不过，这两起案件，从所有这些情况来看，应该都是同一个男性所为，完全可以并案侦查。只不过，一直到现在，我都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你的意思是，两起案件的现场都被清理过，嫌疑人却又偏偏都留下了最重要的dna证据，这非常的不合常理，是不是这个意思？”钱治国也是紧皱着眉头，一脸的疑惑。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秋宇想了想，又道：“大家可以想想。一个男人，事先定好了房间，到晚上一点左右，便带上换洗的衣服和杀人的利器，大摇大摆的开房。去到房间以后，又用房间的座机电话叫小姐来进行性服务，小姐来了以后，两人发生性关系，包里明明装着很多避孕套，居然就是不用，还把自己的精　液留在了小姐的体内。等小姐半夜睡熟以后，掏出匕首就将人刺死在床上，之后，又大摇大摆的在房间里泼水、清理，更换衣服。这个清理的过程，并不需要多长时间，但嫌疑人杀人了之后，并不急于离开现场，偏偏要在里面磨磨蹭蹭，直到两三个小时以后才慢慢悠悠的出来。再从监控来看，嫌疑人从进入酒店开始，一直到离开酒店，根本没有任何一点的反常和慌乱。” “嫌疑人将杀人的凶器带走，这倒是很正常的行为，居然连烟头都能想到带走，还在现场进行了大量的洒水破坏，这就足以说明，他极具反侦查能力。一个这么有反侦查能力的人，又没有任何一点的慌乱，做事从容不迫，怎么偏偏又会把自己喝过的易拉罐瓶子丢在现场，还对瓶身进行了擦拭来破坏指纹？又为什么会如此大意的将自己的精　液留在死者体内？这些问题，实在是太过反常了，我根本无法想得明白。” “会不会真的是被他遗忘了，百密一疏，说的不就是这种人么？”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秋宇闻言，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被他遗忘？第一个现场被他遗忘，我勉强能够理解。第二个还被他遗忘的话，那这起案件的嫌疑人，就并不难对付了。到目前为止，我们几十号人，辛辛苦苦工作了十多天，却一点头绪都没有，还不足以证明，嫌疑人一切都是有备而来，急难对付的吗？” 众人闻言，都沉默了，秋宇这话，说得实在是很尖锐，如果真要这么简单的话，案子早就破了，怎么可能会等到今天，而且，居然还又杀了一个。 过了好一会儿，秋宇才抬起头来问道：“两起案件，嫌疑人从始至终，没有使用过手机，不是用公用电话，就是用酒店的座机，这就说明，他知道我们公安机关的破案手段，绝对不能将自己的手机暴露出来。” “嫌疑人每次都是中午电话预定的房间，这就说明，他是拿准了时间，这个时候酒店客人刚刚退房，房间还大量空置，这个时间来订房，最有可能预定得到想要的房间。” “而每次预定入住的房间，都是距离楼道监控距离最远的，这样一来的话，他暴露的几率就能够降到最低。从这一点，也可以说明，嫌疑人事先曾经去到过酒店，有过事先踩点的行为。” 说到这，秋宇想了想，对杨明辉问道：“监控视频的查询，我们必须将时间不断向前推移，也许，能有什么发现。” 杨明辉苦笑了笑，解释道：“这两家酒店的监控，只能保存半个月的时间，从案发开始一直到十五天前还保存着的视频资料，我们已经全都拷贝回来，全部分析过了，并没有这方面的任何发现。” “我操，真是太他妈　的狡猾了，这个杂毛居然连这种事情都能想到。”秋宇闻言，只能郁闷的骂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机会、苦衷 “如果嫌疑人连这都想到了的话，他怎么可能还会疏忽到在现场留下那么重要的痕迹？”钱治国闻言，也开始心生疑惑。想了想，他又向杨明辉问道：“盛世英伦那个死者的通话情况，你们查得怎么样？” “已经将近两个月的全部查了一遍，涉及的人，很复杂。有很多都是曾经被我们打击处理过的社会闲散人员，通俗的来说，就是很多混混。还有极少的一部分，并没有前科，而且，还涉及到某些单位的领导干部。”杨明辉苦笑着继续说道：“那些混混多数在我们这里都被采集过指纹和dna信息，如果嫌疑人真在其中的话，dna应该早就能够比对中。那些没有前科的领导干部，我们根据指示，并没有再继续追查下去。另外，还有一些没有前科的普通人，也都接触了，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顿了顿，又道：“还有，疾控中心的登记在册的艾滋病和性病人员，以及曾经有过故意伤害、寻衅滋事之类案底的人员，也全部排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相貌特征吻合的人员。” 秋宇闻言，沉思了一会儿，才认真的说道：“我想到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大家听听能不能这么做？”说完，他眼睛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见没人啃声，又继续说道：“这两起案件，既然嫌疑人都是同一个人，那我们可不可以将两名死者的通话记录，进行一个串并。如果，记录上显示，有与这两名死者都有过联系的人员，就作为重点进行排查。这类人，必须采集dna信息入库进行比对。而没有共同通话的这一类，咱们就作为后期筛查的重点，这个办法，说到底，也仅仅只有一线希望而已，不过，总比什么都做不了要强一些。” 众人闻言，都点了点头，就目前而言，也暂时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散会后，秋宇被钱治国和彭辉单独留了下来。 “你生病请假的这几天，小河边村死了两个男人那起案子，已经彻底查清楚了。”鹏辉缓缓说道。 秋宇一听，很是兴奋的问道：“那两个男人为什么会闹到不死不休的局面，是不是因为感情方面的事情？” 两人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彭辉才有些无奈的说道：“你真的是瞎猜，还是本来就分析到了，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 秋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我真是瞎猜而已。” 彭辉又瞪了他一眼，才继续说道：“那两个死者当时居住的地方，还有另外两个房间租给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在两人死之前，就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前几天我们才将她揪了出来。这个女人叫做徐丽，四十岁，家是鹿城区岭岗镇的人。据她交待，死掉的那两个男人，都很喜欢她，而且，还跟她都有那么一腿，虽然付出了身体，但她从两人那里也得到了不少好处，他们认识这一年多以来，每人都在她身上都花了好几万。” “我操，这女人是长得美若天仙还是貌比嫦娥啊！那两个男人，一年的收入估计也就几万块，难不成，几乎都花在了这个女人身上？”秋宇简直是有些无语。 彭辉苦笑了笑，缓缓说道：“这女人我倒是见过，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又不像城里女人那样爱保养，你说能长得有多美。不过，这女人也确实是有些过人之处。除了每天打扮得极其风骚之外，那张嘴真的是能把死人骗得从棺材里爬起来，我感觉，简直比那些知名主持人都能说。”他顿了顿，又道：“现场那两名死者，就是被她那张嘴哄得云里雾里的，别说是给她钱花，就算是为她去死也能做到。” “他们确实是做到了。”秋宇只能苦笑。 “嗯，确实如此。这两个男人，在没认识这个女人之前就有矛盾。自从这个女人搬到哪里与他们一起居住之后，凭着她那三寸不烂之舌，没多长时间就将两个男人哄得团团转。而这两个老大不小的大老爷们，居然整天为了这个女人争风吃醋。为此，两人矛盾也是越来越深。” “案发的头一天，年轻一些的余成东，骑三轮车送货回来，正好看见徐丽披头散发的从胡明远房里出来，脸上还满是潮红。他一怒之下，当着徐丽的面就上去与胡明远打了起来。徐丽怕两人闹出人命，连哄带骗的将余成东骗到了自己房里，又与他大战了一场，才让此事暂时消停了下来。” “这个徐丽，我们调查下来以后，发现确实是很不简单，鹿城区被她哄得团团转的男人，还真有不少，多数都是抛妻弃子来鹿城打工赚钱的人。案发的头一天晚上，徐丽借口要回老家，并没有回来居住，也不知道又去钻了哪个男人的被窝。第二天，余成东和胡明远见面之后，没说上几句话便争吵了起来。过后，余成东给徐丽打了电话，表示自己已经忍无可忍，必须要与对方做个彻底的了断。在电话里，他就表露出了想与胡明远同归于尽的想法。” “徐丽听到以后，并不以为然，再说，这两个男人对她来说，完全就是可有可无。在她看来，余成东无非就是想通过这个电话向她表明心迹而已，根本不会来真的。就算他真的敢做，也与自己毫无关系。假意安慰了几句，她便钻进其它男人的被窝，不管不顾了。让她没想到的是，余成东居然真的把自己的想法实施了，不但杀死了胡明远，还连自己也搞死了。” “案发那天早上，派出所民警接到报警刚到现场的时候，徐丽也回来，一听说房里真的出了事，吓得马上就跑了。案发后，我们一直在找她。她居然因为害怕，将电话关了机，躲到了其中一个老姘那里，后来，我们是想办法找到了她的那个老姘，才将她揪了出来。” “那现在这个女人是不是已经放了？”秋宇听到这些，很是有些无语。两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就这么为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而死了，真是死得有些不明不白，这值得么？再说，这种事情，虽然因这个女人而起，但从法律上来说，又能追究得了她什么。调查清楚之后，除了放人，还能怎么样。 彭辉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除了放人，难道我还能把她拖去关起来不成。” 三人陷入了沉默，都有些为那两个死去的男人感到不值。过了好一会儿，钱治国才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秋宇问道：“冒进那起案子，你去会诊的情况怎么样？” 秋宇苦笑了笑，将大体情况说了一遍，钱治国和彭辉听完，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着实对他有些佩服。三人又探讨了一会儿这两起酒店杀小姐的案子，最终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作罢。 秋宇心绪不宁的回到办公室，张大鹏正在忙碌着手里的资料，见到秋宇，笑着打了声招呼，便又忙自己的事了。见到这一熟悉而又陌生的画面，秋宇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反正不太好受。 他将自己关进办公室，斟酌了好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便叫上张大鹏，驾车向郊外驶去。见秋宇脸色不善，张大鹏也不敢多问，拉着他来到了两人经常去的那个湖边。 “大鹏，咱们在一起也有很长时间了吧！”　秋宇呆呆的看着清澈的湖水，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 “嗯，快五年了。”张大鹏被他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也没搞懂什么意思，只能这么回答。 “在你心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秋宇又有些僵硬的问道。 张大鹏被这话搞得简直是一头雾水，想了想，一脸诧异的说道：“工作上，你是我的好师傅，生活上，你也是我的好导师。在我心里，你是我最敬重的人之一。” “那好，我也不喜欢拐弯抹角，既然这样，我问你，那天晚上，你是怎么处置耿毅的？”秋宇这话，明显是在点张大鹏，只要是个明白人，就绝对知道他这话的意思。 果然，张大鹏一听到这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公园那晚，你碰到了耿毅，发生了冲突，身边还有两个不明身份的人帮你打了一架。”秋宇一脸的木然，淡淡说道：“你别告诉我，那天我见到的人不是你。” 张大鹏闻言，脸色变得煞白，身体也有些控制不住的抖了抖。 “我全心全意的对你，当你是兄弟。本来，我真想从此以后，跟你断绝来往，但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跟你谈谈。我们相处了这么些年，我很相信自己的眼光，你张大鹏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很清楚。因此，我才约了你出来。”秋宇叹了口气，又道：“约你出来，是给你一个机会，给你一个向我解释的机会。如果，你连这个机会都不需要，那或许，我们从此以后，也就没有了交往的必要。失去一个兄弟，我心里很难过，但总比让这个兄弟一直欺骗着强。” 秋宇转过头，锐利的目光盯在张大鹏脸上，缓缓说道：“今生还能不能再做兄弟，就看你是如何选择。”说完，他又转过头，看着那蓝蓝的湖水，眼里有一丝水雾升起。 张大鹏全身崩得紧紧的，头上冷汗直冒，嘴唇都快要被他咬出血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颤抖着说道：“秋哥，我并不想骗你，这么多年来，我真的是非常敬重你，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第一百四十八章：兄弟还是探子 秋宇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紧咬着牙关说道：“我知道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约你出来，如果不是看在这一点，我们的关系早已形同陌路，现在，也不会再站在这里说话。” 他顿了顿，又有些激动的说道：“这么多年来，我对你并不薄，工作上，能教的都教了，可以说，我是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你去打听打听，搞刑事技术的人当中，有几个人可以做到像我这样。生活上，我曾经吃过不少苦头，也明白了很多道理，这些，我也毫无保留，潜移默化的教给了你，为的，只不过是想让你们在人生的道路上，尽量的走得平坦一些，尽量的少走一些弯路。我的良苦用心，你明白了多少？如今，你却去做了某些邪恶势力的探子，帮助别人监视着我，你这么做，对得起我么？”秋宇说到后来，已经是在厉声呵斥。 张大鹏闻言，痛苦的大声说道：“秋哥，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当我是最好的兄弟，我很感激你这么对我。但我也可以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说我是别人安排的探子，没错，我承认，我确实算得上是别人安排在你身边的探子，但安排我在你身边的人，绝不是你所说的那么邪恶，他们对你，真的没有任何恶意。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张大鹏，没有对不起你。” 秋宇转过头看着张大鹏，见他如此的痛苦，心下不忍，放缓语气说道：“大鹏，我秋宇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一直到现在，我都相信，你这么做，是因为迫不得已。既然你说，他们并不邪恶，对我也没有恶意，那你告诉我，他们在我身上下这么大的功夫，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大鹏见他语气平缓了很多，自己脸上的痛苦之色也退去不少，认真的说道：“秋哥，现在很多事情我还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可以用我的性命担保，他们对你真的没有恶意，更没有什么图谋，他们只是在保护你而已，因为，你有可能会遇到危险。” “我有危险？”秋宇一脸的迷惑：“我怎么会有危险？在我看来，他们对我才是真正的威胁。”他想了想，又道：“照你这么说，当初你主动过来跟我，是不是他们安插过来的，怕我遇到危险？” “也可以这么说。”张大鹏很是认真的说道：“我过来跟你，主要是出于这个原因，当然，其中也有一些巧合的成分。不过，我真的可以向你保证，我们真的是没有恶意，这一切，真的只是为了报答你。” “我们，呵呵，现在居然变成了我们。”秋宇冷笑了笑，又道：“看来，你们真的是有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也并不打算告诉我。” “不是不能告诉你，而是现在还没到时候。”张大鹏很是无奈的说道，“等时机成熟，你就什么都知道了，到时候，我们不会再对你有任何隐瞒。” “既然这样，我问你几个问题，最起码，这几个问题你得告诉我。”秋宇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秋哥，你请说，只要能告诉你的，我一定不会说谎。”张大鹏小心的答道。 “高飞是个假名吧？他跟你是什么关系？”秋宇问道。 “确实是个假名，他跟我的关系，就像我跟你的关系一样。”张大鹏很认真的说道。 秋宇冷笑了笑，又问道：“从你过来跟我那天开始，你们是不是就已经开始跟踪监视我了？” “应该说，时间还要更早一些。”张大鹏想了想，又道：“我们并不是在监视你，而是怕你出意外，一直在保护你。” “哼……哼哼……保护我？你们真的是大手笔，这一保护，居然就保护了近五年。”秋宇又冷笑了笑，继续问道：“你们背后的势力很强大吧？要不然，那些混混也不会这么怕你们。” “曾经很强大，但被人瓦解分化了一些，现在已经今非昔比。正因为这样，才只能渐渐隐到了暗处。那些混混害怕飞哥，确实是有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因，现在，我还不敢告诉你。” “高飞是这股势力的头？还是只不过是个马仔？” “既不是头，也不是马仔，关系有些复杂，现在也还不能说。” “到底是什么人会对我有威胁，连你们这么大的势力，都只能在背后躲躲藏藏？” “对你有威胁的人，我们之前一直在查，可惜，毫无进展。”张大鹏顿了顿，又道：“我们并不是害怕，而是为了小心，因为，对方一直躲在暗处，我们只知道，有人会对你不利，但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人？” “我明白了，其实，对我有威胁的人，同样跟你们有关系，只不过，你们找不到对方，就拿我作为诱饵，想引诱对方出来，是不是这样？”秋宇皱着眉头说道：“这些人，应该也是你们想对付的人。” 张大鹏闻言，只能苦笑着点了点头，又解释道：“事情就是如此，只不过，保护你的重要性，要远远大于对付他们的重要性。在我们看来，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我怎么会招惹上这种人的？” “这个问题，高飞那天跟你见面的时候，并没有欺骗你。确实是因为案子，你以前办理的案子，惹到了很麻烦的人。”张大鹏解释道。 “你们是不是所谓的黑社会？”秋宇又问道：“与那些混混，完全不在一个档次的黑社会。” 张大鹏又只能苦笑了起来：“曾经，或许算是，但现在，我们只是正经的生意人，只做我们认为正确的事。” “那你呢？你觉得你做的事算不算正确？”秋宇冷笑着问道。 “不瞒你说，我曾经确实不算是个什么好东西。”张大鹏有些沮丧，“但自从认识了你之后，我变了，被你潜移默化的改变了。秋哥，你真的是个非常善良的人，警察队伍里面，坏人其实不少，但你，却是我认识的警察里面，最让我佩服的一个。在我眼里，你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而我，不管你怎么看我，我都会跟着你，一如既往的走下去。“他深深的叹了口气，眼中闪烁着坚毅之色，认真说道：”也许你很看不起我，但我自认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看得起我自己。四年前，我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在了你身边，四年后的今天，我依然还是会像这样，永远粘在你的身边。就像我之前说的，不管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中，你都是我的导师，我最尊敬的导师。” 听他说完，秋宇心里被狠狠的震颤了一把。两人相处了这么多年，秋宇相信，他刚才所说的这些，绝对不是在欺骗自己。 秋宇转过头，安静的看着湖面，心里却是思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张大鹏站在他身后，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个身材瘦弱却又无限高大的男人，眼中满是复杂之色。两人就这么安静的站着，一动不动，任由清风在身上肆意拍打。 过了好一会儿，秋宇掏出烟点上，又头也不回的朝后递了一支过去。 “大鹏，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秋宇猛吸了两口，嘴里长长的吐出烟，缓缓说道。 “关系很深，但是，我现在暂时还不方便告诉你。”张大鹏接过烟，放到嘴上，长叹了口气，说道：“所以，他们对你到底持一个什么样的态度，我非常的清楚。因此，我才没有反对，甚至还主动的帮助他们，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安全。” 秋宇听完，没有任何表情，大口大口的吸着烟。直到已经烧到了烟头里的海绵，他都浑然不觉。过了好一会儿，秋宇才将烟头一扔，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朝车子走去。打开车门，他才大声说道：“走吧，回去了。” 张大鹏心里很是有些忐忑，到现在为止，秋宇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他依然没搞清楚。听到秋宇这话，他楞了楞，才朝车子跑去。 “秋哥，你还当我是兄弟么？”两人坐在车上，向鹿城区公安局的方向驶去。见秋宇面无表情，呆呆的坐在旁边，半天不说话，张大鹏实在忍不住，小心的问道。 “你觉得呢？”秋宇毫无感情的说道。 张大鹏苦笑了笑，试探着说道：“我想，咱们的感情应该不至于这么不堪一击。” 秋宇闻言，只能苦笑了起来，没好气的说道：“你还真能自以为是。”他长长的吐出口气，又道：“既然有人要对付我，那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如此处心积虑，谋划了这么多年？” “你的意思是，我还能跟着你？”张大鹏听出一点端倪，小心的试探着问道。 “别多想了，虽然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你的底细，但我感觉得出来，你并没有在害我。”秋宇又长长吐出一口气，一本正经的说道。 “噢耶，太好了。”张大鹏如释重负，极其兴奋的说道：“秋哥，我就知道，你会当我是兄弟的。” 秋宇闻言，心情有些复杂，又认真问道：“你还没告诉我，那个耿毅，后来你把他怎么了？” “没怎么啊？难不成我还真将他丢进湖里，他可是大领导的儿子，我可不想为自己树下这种强大的敌人。”他挠了挠后脑勺，又似笑非笑的说道：“不过，也没给他什么好果子吃，让他给自己了十个大嘴巴，又唱了十遍《征服》，便放他回去了。” 秋宇听到这话，楞了楞，接着便大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秋宇才止住了笑声，又说道：“接下来，你得好好保障我的安全，千万不能大意了。”说完，又大笑了起来。 张大鹏楞了楞，也跟着他大声的笑着。 之前的那些不愉快，在两人这爽朗的笑声中，渐渐淡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人事变动 三天后，下午刚上班，秋宇便被钱治国一个电话通知到了他办公室。 公安局的办公大楼，一共有九层，刑侦大队占据了整个二楼，全局一共七个副局长，占据了六楼。秋宇来到的时候，钱治国的办公室门早已敞开着。他敲了敲门，来了个立正，大声道：“报告。” “报你个毛啊！少给老子在那装模作样，快点滚进来。”钱治国坐在办公桌前，没好气的说道。 “那我就滚进来了啊，呵呵……”秋宇说完，笑着走了进去，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见钱治国皱着眉头，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秋宇也赶紧收起了笑脸，问道：“怎么了？为案子的事发愁呢？” 钱治国拿起烟，朝秋宇随手丢了一支过去，自己点上了一支，才有些不舍的说道：“告诉你个不太好的消息，我要调走了。” “啊！”秋宇闻言，很是有些惊讶，不由得长大了嘴问道：“什么时候？去哪？” “快了，组织部的领导已经找我谈话了，再过不久，任前公示就会出来。”钱治国有些沮丧的说道：“去南平县公安局当局长。” 局长和政委，是一个公安局最主要的两个领导，理论上来说，两个都是公安局的一把手，但实际上，局长的权利要稍大一些，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把手，政委只能算是二把手。不过，两者之间真正的权力，还有很多其他的因素在制约着。有些地方，政委说话比局长管事的也不是没有。 秋宇一听，虽然有些不舍，但也很是为他高兴，他与钱治国在工作上是上下级的关系，但私下里，却又是很好的哥们。自己的好大哥即将荣升一个县公安局的一把手，级别更是从正科提到了副处，自然是高兴胜过了不舍。 “这是好事啊！”秋宇有些兴奋的说道：“你这个鹿城区公安局的副局长，也当了有些年头了，确实是该往上爬一爬了，恭喜啊！”他顿了顿，又道：“准备哪天请客？” “请个屁的客，现在管的严，不能随意吃喝，你不知道么？”钱治国有些不爽的说道。 “切……让你自己掏腰包请客吃个饭而已，又不是让你公款吃喝，管那么多干嘛？”秋宇很随意的说道。 “先不说这个，近期，局里将会有很大的人事变动。虽然我是升官了，但总感觉不太对劲。所以，才找你过来聊一聊，今天咱们在这说的话，出了这道门，可别出去乱说。”钱治国很是慎重的说道。 “你们这些政治上的事，我可是搞不太明白，你让我过来，我就只能给你道个喜。又不是破案，我可说不出什么道道来。”秋宇笑着说道。 钱治国并没在意他说什么，听秋宇说完，又自顾说道：“局长和政委这次也要走，搞不好，连彭辉都有变动。”他顿了顿，又道：“我觉得有些奇怪，所有跟刑侦有关的人，都被挪了位置。” “啊？居然这么大动作，是什么意思？”秋宇有些不解。 “耿荣辉这个人，你记得么？”钱治国皱着眉头问道。 “记得啊！那傻逼谁能不记得。”说起这个人，秋宇就很是有些不爽。 “一个多月前，他已经荣升为了市长，地级市的市长，副厅级领导干部。” “这跟你们的人事变动，有什么关系？” “有很大的关系。”钱治国缓缓说道：“我们听到的消息，市委书记即将上到省里某个部门任职，现在已经极少管事。整个雄鹿市，耿荣辉是老牌副市长，现在又升任了市长，可以说，现在的雄鹿市，暂时是他说了算。” “他一上任以后，便开始大刀阔斧的调整干部。咱们政法这一口的很多领导，将会有很大的变动，其他很多部委办局的领导，调整力度也不会小。据说，下一步，张局长将到市交警支队任支队长，虽然级别从副处提到了正处，但从实际权力来说，要小了不少，而且，这种岗位，与他这么多年从事的领导岗位相比，很是有些不太对劲。” 秋宇认真的听着，没有插话。钱治国又继续说道：“政委应该是平级调动，到其他县任局长，我听到的消息，是去距离最远的通北县。而彭辉，极有可能调市局，任装备财物处的副主任。” “啊！我操，把干了这么多年刑侦的彭老大搞去干后勤，这领导是不是有病啊？”秋宇闻言，简直是无法理解。 “你发现没有，搞刑侦的基本都有变动，而且，除了政委，局长、彭辉和我，都是从行政级别上提高了待遇。虽然美其名曰，干刑侦的人要高看一眼，厚爱一分，多多提拔，但我老是觉得有些不妥。为什么耿荣辉一上台，就这么大刀阔斧的调整刑侦格局。”钱治国说完，又喃喃说道：“看来，是要变天了。” “哪些人谁会来补这些空缺，有消息么？”秋宇疑惑的问道。 “暂时还不是太清楚。按照正常的情况，局长应该是由其他某个县的局长来当任，政委会从我们局里其他的几个副局长中间来提拔，而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只可能是由本局的副局长来担任，或者，是将某个熟悉刑侦业务的科所队长，提拔为副局长来担任。以往，我们应该早就收到了消息，但到现在为止，各种说法都有一些，但没有一个是准确的。”钱治国也很是有些纳闷。 “这么说来，现在只知道你们要出去，但是什么人进来主持工作，还一无所知。”秋宇问道。 “嗯，目前为止，我得到的消息，就只有这么多。”钱治国无奈的说道。 “那这个消息一旦透露出去的话，整个公安局岂不是又要大乱一段时间。” “是啊，所以说，现在只有尽量的保密。”钱治国也很无奈。 “彭队知道这个事了么？”秋宇问道。 “已经知道了，你过来之前，他才刚刚从我这里离开，再说，他也是组织部谈话的对象之一。” “那他有什么想法，跟你说了没有？” “看他那样子，好像也是不想去。”钱治国苦笑着说道：“市局装备财务处，是个又吃得开，有很清闲的部门，我也劝过他了，让他过去那边好好调养调养，在这边操心操肺了这么多年，也该休息休息了。但他却很不想过去，说是不习惯那种地方。”他顿了顿又道：“说起他来，你也下去看看他，能劝就劝劝。本来，我考虑下步要重点提拔你的，现在看来，暂时没这个机会了。另外，你以后自己也多长个心眼，别只会埋头苦干你的专业，我跟彭老黑这一走，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你凡事小心一些。” 秋宇闻言，只能苦笑着点了点头，与钱治国又闲聊了几句，便直奔彭辉的办公室而去。 彭辉正黑着个脸，坐在办公桌前发愣。秋宇走了进来，顺手把门给关上，笑了笑，对他说道：“怎么？要去市局当领导，不高兴啊？” “我高兴个屁，那种鬼地方，我能呆得住吗？”彭辉郁闷的说道。 “别想那么多，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升了官。”秋宇笑了笑，安慰道：“趁这个机会，去那边好好休息休息，过几年回来当个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还不是一样的干。” “你说得到轻巧，想回来就回来，公安局又不是我家开的。”彭辉一脸的不爽：“干了一辈子刑侦，苦是苦了点，但老子干得舒服。去那边干嘛，管钱我是不会，管物我是管不清楚，这不是给别人添乱吗？还连着我自己也遭罪。” 秋宇闻言，也只能苦笑了笑。 彭辉见他这样，低头想了想，又一脸慎重的说道：“说实话，我在这边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特别是你，老子很不放心。” “你和钱副走了，我还不是一样的干我该干的事，有什么不放心的。”秋宇心里感动，脸上却是装作无所谓。 “废话，将来不管谁来当这个大队长，你的工作一样得干，以你的工作能力，我并不担心，我担心的是，别人自高自大，不把你的话当回事，拿着瞎干，到时候，难保有些该破的案子破不了，丢人。丢人也就算了，也不关你的事，怕就怕，人家到时候还给你小鞋穿。” 秋宇明白，彭辉是怕自己遭人嫉妒，被人在背后捣鬼，心里感激，但还是只能装作无所谓。“切，给我小鞋穿，我才不在乎。再说了，你也别这么悲观，现在到底是谁过来还不一定，搞不好，还是挺熟的人，跟我关系还不错，到时候，我还不是一样的干活，也不会受气。”秋宇顿了顿，又道：“就算来的人看我不顺眼，大不了，不理他就是了，他能把我怎么样？实在干得不愉快了，我辞职去路边摆摊，还不是一样靠自己双手吃饭。” 彭辉苦笑了起来，“你小子辞职，别给我瞎扯了。别说让你辞职，把你调离现场勘查这个岗位，换到别的地方，都能让你有想死的冲动，少给我口是心非。”彭辉顿了顿，又道：“算了，这些闲话不瞎扯了，总之，不管我去了哪，你都要经常和我联系，谁要真给你小鞋穿，老子回来给他穿大鞋……” 第一百五十章：三具女尸 秋宇回到办公室，心里很不是滋味，过不了多久，这么些年来对自己如同兄弟般的两个大哥就要相继离开。虽然说以后也有大把的时间相聚，但从此以后，就真的是聚少离多。而且，几人早就已经形成了默契，两人这一走，今后的工作，就需要很长一段的适应期。彭辉说的穿小鞋，实在是有些过虑了，秋宇根本没往那方面去想，他考虑的是，又要多长时间才能适应新的领导，领导又要用多长时间，来适应自己。人和人在一起，本就是一个互相适应的过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半个月过去了，钱治国等人的任前公示，还没有公布，但私下里，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却早已被传得沸沸扬扬。这种高层领导干部的变动，一般来说，只有中层领导会去关注，因为，他们将来的走向，是升还是降，是走还是留，很大程度上，与这些有很大的关系，在他们看来，必须得在还没真正变动之前，就开始未雨绸缪。 而对于绝大多数的普通民警来说，这些仅仅只是闲暇时候大家的谈资而已，因为，跟他们实在是没有多大的关系。不管谁来当领导，工作都得照干，并没有太大区别。秋宇虽然是个小小的中队长，但也算是个中层领导，在这些中层之中，他就是个异类，对这种事情完全提不起兴趣，依然我行我素的干自己的事。 赵丽玲一直想要怀上秋宇的孩子，秋宇明白她的心意，心里也很是感动，再加上自己的父母催得紧，考虑再三，便不再矫情，努力而幸福的配合着。自从她父母走了以后，两人已经将恋情向周围的亲人朋友彻底公开，更是堂而皇之的同居了。为了孩子，每天晚上，两人都很努力，可惜，已经这么多天过去了，但赵丽玲却总是没有任何的异常反应。这段时间，秋宇每晚也是累得够呛，赵丽玲每天变着花样的给秋宇做营养的，好吃的，倒把他喂养得渐渐开始有些发福的迹象。 这天早上，赵丽玲做了丰盛的早餐，正与秋宇甜甜美美的吃着。 “小玲，看来，咱们得消停一段时间，太频繁的话，一个是身体吃不消，另一个是对我这成活率也有影响，要不然，你那肚子应该早就有消息了。”秋宇刚吃下去一个鸡蛋，端起豆浆边喝边说道。 “你这意思，是不是开始对我不感兴趣了？”赵丽玲俏脸一红，有些幽怨的说道。 “噗…”秋宇差点没被这话给呛着，赶紧放下豆浆，将她一把搂到怀里，笑着说道：“怎么可能，你这么漂亮的大美人，我巴不得天天跟你这样，很多时候，我都是在克制自己，要是马力全开的话，指不定哪天就为你精尽而亡了。” 赵丽玲被他逗得“噗嗤”一下笑了起来，脸上升起红霞，娇羞无限道：“这才大清早，你就这么不正经。” 见她脸上红扑扑的，煞是可爱，秋宇禁不住便朝她吻了过去。 “叮铃铃……”电话很不合适宜的响了起来。 秋宇皱了皱眉头，一看时间，居然才七点半，电话上还显示着“彭辉”两个字，心里马上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起床了没有？”彭辉急切的问道。 “正准备出门，怎么了？”秋宇问道。 “尽快组织人过来金辉小区，死了三个人，全是女的，应该又是案子。”彭辉很是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会吧，这什么情况？”秋宇闻言，也是一惊。 “派出所的大清早接到报案，说金辉小区道路上有很多血，他们顺着血迹到了一家人门口，见门虚掩着，门前也有很多血。他们推门一看，房里地面上全是血迹，吓得不敢进去，便报了案。派出所的过来以后，穿上脚套进去核实了一下情况，见里面有三具尸体，全是女尸。我已经快到了，你尽快组织人过来。”说完，挂断了电话。 彭辉电话刚挂，钱治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又发了命案，你知道了么？”钱治国有些郁闷的说道。 “刚刚知道，正准备过来，一次死了三个人，还真是夸张。”秋宇想了想，问道：“这么大的案子，要不要请市局支队协助。” “彭辉已经请示过了，有两个县前两天也发了大案，都下去支援了，支队现在抽不出人手，让我们自己先搞。”钱治国顿了顿，又道：“抽不出人手就算了，咱们自己也不是不能搞，现在的关键在于，你要尽快组织人赶到现场，组织勘查。你们技术上所有的弟兄，除了昨天进山区出差的，其他人全部通知过来。” “那今天就没人值班了。” “今天再有任何现场，只要不是命案，就让派出所自己处理，待会我会安排了。”钱治国知道技术中队每天承担的重任，但发了这么大的案子，也只能做这样的安排。 “那行，我马上组织人过来。”秋宇说完，挂断了电话，跟赵丽玲稍作解释，在他额头上猛亲了一口，便迅速朝外跑去。 秋宇一路打电话安排好人员，自己驾车直奔现场。才到金辉小区附近，便听到大量警报的鸣响，已经彻底打破了道路的宁静，看来，有不少警力正在赶来。 金辉小区在鹿城区的东北片区，是一个刚建好没两年的新小区，入住率还不算太高，很多房子根本无人居住。大门设在小区的南侧正中，而现场所在的15幢，又刚好是在小区的最东北角，算是离大门最远的位置。 秋宇家离这里比较远，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赶到的时候，小区里已经到处都是昨夜值班的警察，人人脸上挂满了疲惫，15幢的四周，已经拉起了长长的警戒带。 他下车一看，连一路过来的小区水泥道路上，都有大量的滴落状血迹，一直延伸到一单元的门口，又从门口延伸至一楼的左侧房门处。道路边没有血迹的地方，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勘查设备和仪器。看来，技术中队所有高尖端的设备，几乎都被昨夜值班的技术民警搬到了这里。 “小秋，就等你了。”彭辉见到秋宇，赶紧招了招手，大声说道：“先过来，局长和政委早到了，就等你过来安排工作了。” “局长和政委都到了？”秋宇小声问道。 “废话，这么大的案子，他们早就到了，待会搞不好还有更大的领导过来。”彭辉撇了撇嘴，又道：“先别急着勘查，过来开个短会再说。” 秋宇跟在彭辉身后，快步来到路边停放的一辆现场指挥车上。张爱军、裴跃华和钱治国已经坐在了上面，正在商量着工作，见到两人上了车，张爱军看了看秋宇，似笑非笑的说道：”小秋，最近案子挺多，很忙啊！没办法，只能辛苦你了，过几天，等事情忙完了，给你好好放几天假。”顿了顿，又道：“咱们先开个短会，完了以后，再开展工作。” 秋宇完全明白张爱军的意思，虽然平常见面少，但他对秋宇私下的生活也很掌握，刚才这番话，是知道他正在热恋，让她多陪陪女朋友的意思。心下感动，却没时间插话，只能冲张爱军感激的点了点头。 彭辉闻言，翻着笔记本先说道：“刚才，死者的身份已经得到了确认。现场的三具尸体，全部都是女性，而且是一家人。一人叫苏瑞红，现年四十六岁；一人叫苏菲，现年二十一岁；另外一个，也是最小的一个，只有十八岁，叫做苏芹。苏菲和苏芹是两姐妹，父亲早年因病去世，苏瑞红是两人的亲生母亲。一家三口，以经营一个建材门市为生。现场这里，是他们一家租来的，才搬进来三个月，他们的老家在贵州，据说已经过来这边好多年了。” “四十多分钟前，派出所接到门卫室的保安报案，说有群众看见小区路上到处是血，保安跟着去看了以后，沿着血迹找到了现场那里，发现门虚掩着，周围也有很多血。他们打开门一看，房间里到处是血，不敢进去，就赶紧报了案。派出所来了以后，确定报案属实，里面的血实在是太多，几乎连可以放脚的地方都没有，才穿了脚套进去随意看了看。在房间里，他们发现了三具尸体，便直接报给了大队。” “小区的监控有没有什么反映？”钱治国插嘴问道。 “暂时没有，整个小区只有一道大门，根据调查，也只有门口才安装着监控，刚才我已经安排了人手，正在排查监控到的所有进出人员。我们的人也才刚刚到，还没有完全接手过来，目前掌握的这些情况，都是我们来到之前，派出所先期调查得到的结果。”彭辉继续说道：“目前基本情况就是这些，现场还没开始勘查，房间里的情况还不太清楚。” 张爱军听彭辉说完，接口说道：“行，既然目前的基本情况就是这些，那接下来，我安排下步的工作。” 第一百五十一章：血色住宅 现场15幢1单元的101室，也就是一楼左侧的这套住宅。秋宇带上塑胶手套、脚套、口罩和头罩，一个人先走了进去。 这里，可以说已经变成了一个血色的世界，血色的住宅。整套住宅里、客厅、餐厅、卧室、厨房，沙发、茶几、座椅、电器，到处都是猩红的血迹。正像之前彭辉所说，几乎连脚踩的位置都没有，特别是客厅和餐厅，地面的血迹尤其的多，几乎铺满了整个地面。 房间里各处的窗帘都紧紧的关闭着，虽然天色已经大亮，但房间里依然还很幽暗，一个人站在这种鲜血淋淋的房间，呼吸着浓得让人作呕的血腥气息，连秋宇的心里都禁不住有些打鼓，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去到了炼狱之中，又或者，是去到了吸血鬼的家里。 这种被血迹大量覆盖的房间，勘查起来非常麻烦，现场既复杂，却又不能进去太多的人，只能在合适的地面，铺上勘查专用的踏板（一种用透明水晶玻璃制作的板子，四个角垫了防滑垫，可容一到两人站在上面，因为是透明的，所以可以看见下方的情况。这种踏板，是为了最大限度减少人为破坏现场地面的痕迹而制作的。勘查的时候，用踏板铺成一条通道，所有查的人员，只能站在踏板上。）。 秋宇让技术中队的众人抬了些踏板，放在门口，他一个人又一块一块的搬了进去。站在踏板上，他不断观察着房内的各个角落，沿着踏板铺出来的通道，来到了一个个房间，见到了一具具各种姿态的尸体。过了一会儿，秋宇走了出来，又将技术中队的人员全部聚集到了一起。 “这个现场，可以算是近年来，我见过血迹最多的一个。主要需要勘查的地方，分别是三个卧室、客厅和餐厅，一共五个房间。里面情况特殊，为了尽量不破坏，我分一下工，每个房间进去两个人……”秋宇一番安排之后，众人陆续进入了现场，秋宇看着剩下的几人，又道：“你们外面的，负责勘查整个小区的室外，所有的血迹，尽量勘查。”说完，又快步进了现场。 秋宇来到一进门的客厅，这里，是血迹最为密集的区域，地面上、沙发上、茶几上、电视柜上、墙上，到处是猩红血迹，有滴落状、擦拭状和喷溅状，墙面上和房顶，还有一些抛甩状的血迹。一具尸体，就躺在茶几与电视柜之间的地面上。尸体呈右侧卧状，是个很年轻的女性，面色潮红，上身，下身只穿着一条内裤，全身上下，除了血迹，就是创口。尸体旁边的地面上，丢放着一把亮晃晃，但却沾满了血迹的菜刀。秋宇和老曹蹲在尸体旁边，仔细观察着。这些创口，都是锐器创，前胸、后背、手臂和头上都有，非常的凌乱，所有的创口，都由砍切形成，最严重的位置，在脖子和前额。尸体周围，有大量的滴落状血迹和擦拭状血迹。客厅里，液晶电视上有明显的砍切痕迹，茶几上也有同样的砍切痕迹，茶几上的水果、食品和杯具，洒落了一地。 过了好一会儿，秋宇又来到了餐厅，这里同样洒满了鲜血。餐桌被明显的移动了位置，四周的餐椅也是极其凌乱，有的还倒在了地面上。餐厅的窗子上和防盗栏上，同样沾染了大量的擦拭状血迹和低落状的血迹。这里的墙面和房顶，也有抛甩状的血迹。窗子与客厅尸体之间的地面上，有一道明显的血拖痕，长长的拖痕，极其惹眼。秋宇蹲在拖痕旁边，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过了好长时间，秋宇皱着眉头，来到了餐厅西侧那间开放式的厨房。这里的血迹并不多，地面上有几个凌乱的赤足血印，血印前的橱柜上有一些滴落状血迹，血迹旁边的刀架上，也有一些擦拭状的血迹。 秋宇从厨房出来，；来到了餐厅北侧的卫生间门口。卫生间的门呈关闭状，门上也有一些擦拭状的血迹，秋宇打开房门一看，里面极其正常，唯一没有血迹的房间，就是这里。卫生间的对面，是一间卧室，卧室的门开着，里面靠墙角放着一张木床，床上的被子很乱，床头堆放着一些很时髦的女式衣物，这些衣物、被子、枕头和床单上，有大量的血迹侵染。床边的墙上，有大量喷溅状和抛甩状的血迹。床前地面上，丢放着一双塑料拖鞋，拖鞋和周围的地面，有大量的低落状和擦拭状的血迹。在地面的血迹周围，还发现一些奇怪的灰尘，秋宇将这些灰尘收集了起来，仔细观察了半响，却百思不得其解。 秋宇一直皱着眉头，并不说话，又来到这间卧室北侧的主卧室。主卧室里，同样是一个血的世界，房里的家具和摆设，更是凌乱。在靠墙角的位置，放着一张双人床，床上仰卧着一具尸体。尸体为女性，从相貌上来看，要比客厅这具年长很多，衣着完好，浑身是血，自然的平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腹前。他的两只手上，有很明显的切割创，其他部位因为衣服的遮挡，暂时看不到。床前地面上整齐的摆放着一双女式布鞋，上面也是血迹斑斑。秋宇蹲了下来，将鞋子拾了起来，仔细观察着，上面不但有低落状的血迹，还有很多擦拭状的血迹。 十多分钟后，秋宇来到了最后一间卧室。这间卧室，在主卧室的对面，卧室里靠墙角，摆放着一张木床，床上侧卧着一具女尸。女尸衣着完好，只是赤着脚，没有穿鞋和袜。被子叠放整齐的放在床尾靠墙的位置，床上和女尸的身体上，有一些滴落状的血迹。女尸同样极其年轻，从面相来看，与客厅里的那具有几分相似，面上也有潮红之色。女尸的脖子上，有一个如同巴掌般大小，触目惊心的创口，脖子周围的身体上，床面和墙面上，有一些喷溅状的血迹。大量的血迹从脖子上的创口里流出来，染红了床沿，又流到了地面，形成一个极大的血泊。血泊旁的地面上，整齐的放着一双女式运动鞋。秋宇蹲在血泊旁的地面上，仔细观察着，在这里，他居然又发现了之前在另一个卧室里发现的，那种奇怪的灰尘。将两种灰尘拿在一起比较，居然一模一样。 秋宇眉头紧锁，拼命的回想着。这种灰尘很常见，他有极其强烈的感觉，应该是以前经常见到的东西，但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 “小宇，三具尸体大体看了一下，应该都是死于锐器创致失血性休克死亡。”秋宇正在埋头思索着，老曹已经来到了他面前，轻声说道。 “嗯，现场留下了这么多血迹，应该不会错。”秋宇点了点头。 “有这么多尸体，尸检的工作可不轻松，我看，不如先集中人手，勘查完一个房间就拉走一具。现场有你在，我也帮不上太多忙，还不如先带着人上去一具一具的解剖，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老曹试探着问道。 “现在时间也倒还早，这样吧，通知殡仪馆过来，先把客厅这具拉上去，留一个法医在这，你带着另外两个法医上去先处理。待会我们这边可以移动尸体了，我再通知殡仪馆来拉剩下的两具。到时候，我再安排几个痕迹上来帮忙。”秋宇斟酌了一番，又道：“我们也集中精力把现场处理了，大家都辛苦一点，争取在三天内把现场处理完。”顿了顿，又关切的说道：“曹叔，尸体太多，你尽量让他们做，自己注意点身体。” “嗯，知道了。另外，现场的血迹，实在是太多，如果常规的提取，搞不好能提几百份，这几百份血拿到支队检验，不被骂死才怪。”老曹也是有些有些拿不定主意，才给秋宇提出了建议。 秋宇闻言，本就紧锁的眉头，更是差点拧到了一起。这个问题，确实是非常的麻烦，想了好一会儿，他才无奈的对房里剩下的人说道：“现场的血迹，尽量控制，我也没法说哪些该提，哪些不该提。大家看着办吧！提取的血迹，尽快做dna，只要能够说明得了问题，就没必要了。实在不够的，咱们到时候再回来提取。这个现场，怎么也得封个十天半月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老曹听完，只能点了点头，刚要转身离开，秋宇又问道：“曹叔，你来看一下，这种灰尘是什么东西，我看着非常眼熟，但一直没想起来。”说完，指着地上的灰尘。 老曹凑近仔细看了一会儿，便很肯定的说道：“这是煤灰，蜂窝煤的煤灰，现在很少有人在用了。” “啪……”秋宇给了自己一巴掌，“我靠，连这种东西都没想起来，怪不得，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 “这东西以前家家都有，现在除了饭馆，一般没人用了，你没想起来，也很正常，居然还自虐。”老曹鼓了鼓眼睛，便带着另外两个法医走了出去。 秋宇也没在意，一言惊醒梦中人，紧锁的眉头，已经舒展了很多。他站起了身，又来到了客厅外面的院子里，这里的东西很杂乱，各种杂物堆放得到处都是。 “秋队，有个急事跟你汇报一下。”姚本成突然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进来，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之前没安排他进室内现场，而是负责室外的部分。 “什么事，看你慌成这样。”秋宇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自顾盯着地面的血迹研究起来。 “又发现了一具尸体。”姚本成认真的说道。 “什么？你再说一遍。”秋宇闻言，也是大吃一惊。 “又发现了一具尸体，在小区的垃圾桶旁边。”姚本成居然笑了起来，只不过，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们怎么发现的？”秋宇已经冷静了下来。 “你安排我们勘查外围，我们便从门口开始，沿着血迹，一边勘查一边走。血迹一直延伸到了小区中间最北侧靠墙的的位置，那里摆着一些大垃圾桶，还堆着很多垃圾，我们一路勘查到那里才发现的。” “男的还是女的？”秋宇又问道。 “男尸。” 第一百五十二章：第四具尸体 秋宇跟着姚本成，沿着血迹，快步来到了发现那具尸体的地方。这里，正如他所说，确实是一个垃圾堆放点。许许多多的垃圾，杂乱的丢放在这里。而那具尸体，就卡在垃圾桶与小区的院墙之间。 尸体从外形来看，确实是具男尸，呈左侧卧状，双腿蜷曲，双手向上弯曲。上身穿一件白色衬衣，下身穿一条灰色休闲裤，脚穿凉鞋。浑身上下血迹斑斑，衣服上还有很多破损口。在他的脖子上，也有一道让人触目惊心的创口，创口里一片血肉模糊，气管已经被割断，只不过，并没有之前卧室里的那具女尸严重而已。手臂、后背和头部，还有大量的砍切创。 “创口情况，跟另外那两具差不多。”秋宇蹲在尸体旁边，仔细的观察着，嘴里不紧不慢的说道：“看来，都是同一人用同一种工具所为。”秋宇说着，掏出电话，又向彭辉汇报了过去。 没几分钟，钱治国和彭辉便心急火燎的跑了过来。三具尸体，已经让众人感到极度的震惊，现在，居然还发现了第四具尸体，这让大家早已沉重的心情，快要沉到了谷底。 “这具尸体又是什么情况？怎么会突然冒了出来。”钱治国满脸的无奈。 “小姚他们勘查外围的时候，沿着血迹找到的。”秋宇顿了顿，又道：“是具男尸，初步勘查下来，与房间里发现的那三具女尸都是死于同一种工具。” “房间里死的三个，是一家母女三人，她们家里男人死得早，家里应该没有男人才对，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和她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彭辉皱着眉头说道：“怎么搞得越来越复杂？” “无所谓了，已经死了三个，再多死一个还不是一样的要破案，你们继续勘查，外围的现场尽快一些。毕竟，这里是居民小区，又是血又是尸体的，影响极大，千万不能引起居民的恐慌。”钱治国冲秋宇说完，顿了顿，又道：“我先去找局长汇报，你们有任何需要，直接跟我联系。”说完，自顾离开了现场。 秋宇蹲在尸体旁边，仔细观察着，过了一会儿，他抬头对姚本成认真说道：“小姚，你们外围先放一放，我们在这里先把尸体所处的位置勘查完，必须尽快将这具尸体运走，停留时间太长的话，真有可能会引起居民的恐慌。” 姚本成闻言，点了点头…… 案发后第三天，上午十点，鹿城区公安局四楼大会议室。 “现场和尸检都搞完没有？”张爱军刚见到秋宇就关心的问道。 “彻底搞完了，所有的检验鉴定结果也出来了。”秋宇信心满满的说道。 “嗯，知道了，三天时间能做完这么多工作，确实已经很不容易了。”张爱军赞许的点了点头，“先坐下吧，人也齐了，咱们开会。” “金辉小区一次死亡死人的案件，区委区政府的领导极其重视，甚至连市委的领导都做出了批示，要求我们尽快破案，消除社会不良影响。”张爱军看着所有专案民警，一脸慎重的说道：“经过整整三天的工作，各组应该都有一些收获，接下来，我们开会，各组先汇报一下工作的情况。” “经过这几天的调查，另外那名男性死者的身份也已经确认。”彭辉翻开笔记本，率先说道：“死者名叫朱永新，四十三岁，是客运站的一名工作人员，家住客运站的住宿小区。此人离过婚，有一个十七岁的儿子，跟他妈在一起生活。他与死者苏瑞红，是男女朋友关系，据小区保安反映，自从苏瑞红带着她两个女儿搬到这里以后，便经常看见他，一般情况下，此人就住在这里，而案发前一晚，他应该也是住在这里。” “整个小区，只有一道大门，小区里没有安装监控，只在大门入口处安装了几个。根据视频拍摄的资料，我们发现，死者苏瑞红与朱永新是前天晚上八点左右一起进的小区，之后便再也没有出去过。苏瑞红的两个女儿苏菲与苏芹是凌晨近一点才一起回来，回来之后，也没有再出去过。” “这个小区的入住率很低，大多数房子都还空置着，居住的人很少。现场这套住房，左右上下都没有人居住，经过大量的走访调查，并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通过几名死者的通话情况，我们找到了之前与他们有过联系的人。从他们那里了解到了一些死者的情况。死者苏瑞红，贵州人，丈夫早年去世，之后，她便一个人带着两个女儿，来到了鹿城，以经营一个建材门市为生。苏菲和苏芹两姐妹，没有工作，平常多数时间，是在店里帮母亲打理门市。死者朱永新，与苏瑞红在一年多以前通过朋友介绍认识，发展为了男女朋友关系，两人至今没有登记结婚，只是同居在一起。据他们的朋友反映，两人的关系还不错，苏瑞红的两个女儿也并不反对两人的交往。” “苏菲有一个鹿城本地的男朋友，叫做陈辉，在他朋友开的广告公司上班。案发前一晚，陈辉约了一些朋友在歌厅唱歌，苏菲也带着苏芹一起去了，不过，她们两个整完都是在喝饮料，并没有喝酒，一直玩到凌晨十二点以后才散的伙，苏菲和苏芹是陈辉开车送回去的。这些情况，当晚他们一起唱歌的人我们都找到了，也都可以证实，当晚他们还玩得很开心，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 “陈辉我们也找到了，他也承认当晚是他自己送这姐妹两回去的。在车上的时候，还发生了一点小小的不愉快，两人争吵了几句，他很是不高兴，只将她们两姐妹送到了小区门口，便调头回家睡觉去了。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还自称并不知道苏菲已经出事。据陈辉自己所说，他们在一起了几个月，苏菲的脾气很冲，又很能花钱。他每个月三千多块的收入，绝大多数都被苏菲胡乱的花销了不算，还经常被苏菲挖苦讽刺他没钱。两人经常会为一些很琐碎的小事争吵，而苏菲还更是有意无意的透露出想与他分手的意思，这让他很是有些恼火。苏芹年纪稍微小一些，但从小跟她姐姐天天粘在一起，也是一个很能花钱的小姑娘。陈辉所说的这些，我们通过外围调查，也基本能够证实。” “苏瑞红一家人的经济，全都掌握在她一个人的手里。两个女儿很爱玩，平常不是太听话，在店里帮忙的时候，经常会趁母亲不注意偷营业款来用。近年来，生意不太好做，她家的门市经营得也很惨淡，据苏瑞红的朋友反映，她已经欠了很多钱，但生意一直没有起色，对还钱一事，根本无能无力。为此，她家之前的房子也卖了，偿还了一部分债务，但依然还欠着很多。之所以搬到这里来租房子居住，房子卖了就是主要的原因。” “死者朱永新，比苏瑞红还要小几岁，两人在一起这一年多来，可以说是连自己的工资都搭了进去。她们一家人的日常生活开销，基本都靠他的工资收入来维持。苏瑞红以前出手还有些阔绰，自从生意不景气以后，两个女儿又不成器，她才开始省吃俭用，渐渐的，就有些尖酸刻薄起来。据朱永新的朋友反应，他每月的工资几乎都交给了了苏瑞红，还要忍受她的怨气，早有人劝他分手，但他却很是不以为然，还是在尽力的帮着她们一家。” “几名死者的社会关系，现在还在查，暂时没有更多异常的情况。监控视频经过分析，也没有异常的发现。手机的轨迹信息还在分析，情况还没有出来。”彭辉将这些情况说完，低下头，不再说话。 “陈辉这个人现在在哪？有没有上手段？”张爱军说道：“这个人有些可疑，必须纳入侦查视线。难保他不会因为与苏菲的关系而怀恨在心，进行报复。” “嗯，已经安排了下去，各种手段都用上了。”彭辉答道。 “现场和尸检的情况？”张爱军点了点头，又冲秋宇问道。 秋宇翻着笔记本说道：“现场经过三天的勘查，已经基本结束、四具尸体也已经经过了尸检，我们在现场和尸体上提取了很多检材，结果都已经出来了。这起案件，案情极其重大，案件的现场，很是复杂，我们发现和提取的痕迹物证非常的多。由于案件特殊，各方面的情况非常复杂，我汇报的时候，会将四具尸体先行分开，结合对应的现场和尸检来进行汇报，否则，会造成大家思维上的混乱，甚至到最后，根本就不明白我说了些什么。” “先从外围说起，也就是死于室外的朱永新，咱们暂时将他划分为第一具尸体。整个外围，从中心现场房间向外，一直到垃圾堆放处，有成趟（就是形成像人走了一趟的意思。）的滴落状血迹。虽然是成趟的血迹，但这一路上，很是有些杂乱。这些血迹，经过dna检验，证实都是死于垃圾桶旁边的那名死者朱永新所留。朱永新的尸体，致命伤在前颈部，双手上有很多抵抗伤，其他伤以后背部和后枕部居多，死因是由于锐器创致失血性休克死亡。” 第一百五十三章：分步推理（一） 秋宇继续说道：“死者胃内容物和肝脏，并未检出毒物的成分，可以排除服用过毒物的可能。血液内未检出酒精和毒品，说明死者死前未曾喝酒，也不是吸毒人员。” “尸体呈左侧卧状，尸斑集中于尸体的左侧，由此，可以确认，死者死后并没被人移动过位置，尸体所处的位置，就是第一现场，而不是被人抛尸。尸斑不明显，既可以印证尸体是由于大量失血而死，也可以说明死亡时间并不是太长。尸体已经出现尸僵，但还是不太明显，也可以说明死亡的时间并不长。死者胃内没有食物，说明是在体内食物全部排空以后遇害的。正常的下午饭时间是下午六点到七点之间，夜里十二点左右，足以排空胃内的食物。也就是说，朱永新是晚上十二点以后遇害的。案发当天，我们早上七点多接到了报案，直到十点左右才发现了他的尸体。结合石斑和尸僵的情况，我个人认为，死者遇害的时间，应该在凌晨五点到六点之间。” “现场室内，苏瑞红的这个房间，也就是主卧室，处于整套住宅的西北角。里面家具和物品摆放杂乱，有新鲜的搏斗痕迹。床上，床头柜、门口的衣柜、门把手、门框上，还有墙壁和地面上，我们发现了大量的血迹。这些血迹，各种形态的都有，接触状的血迹，集中在卧室的门把手和门框上，喷溅状和抛甩状的血迹，却到处都是。经过dna检验，所有喷溅状、抛甩状和接触状的血迹，都是死者朱永新所留。其他的血迹，有一部分是苏瑞红的，而苏瑞红的尸体，就躺在这个卧室的床上。从卧室外一直到101室大门的这段区域，也发现了大量朱永新的血迹，这些血迹，又一直延伸到了室外小区的垃圾堆放点。房内的另外两个卧室、厨房和餐厅，并没有发现朱永新的血迹。这就足以说明，死者朱永新遇害的时候，就在苏瑞红的卧室里。” “结合现场勘查和尸检的情况，我个人认为，死者朱永新，案发当晚，就睡在苏瑞红卧室的床上。朱永新在熟睡之中，被犯罪嫌疑人手持菜刀，砍在了脖子上，其被惊醒后，两人在房间里发生了扭打，此时，他身上又有多处部位受到了砍伤，因此，才在房间里留下了大量的搏斗痕迹和血迹。特别是房间里留下的喷溅状血迹和抛甩状血迹，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形成的。之后，朱永新由于一开始就受到了重伤，对方又手持凶器，赤手空拳的他渐渐不是对手，只能挣扎着从房里逃了出来。此时的嫌疑人，一直对其进行追砍，来到101室房门口，朱永新只能打开房门向外逃离。他逃到房外，嫌疑人也追到了房外，朱永新一路跑，一路被追砍，正是由于他一直处于被追砍的原因，才导致尸体后背和后脑上的砍切创比其他部位要多得多。惊恐至极又已经身受重伤的他，完全忘记了呼救，只知道拼命向前跑，慌不择路的逃到了垃圾堆放点，最终，在这里彻底的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嫌疑人见他死后，手持凶器离开了现场。” 秋宇说完，喝了口水，又继续说道：“接下来，我说一下客厅里的这具尸体，咱们暂时将她划分为第二具尸体。这具尸体，就是死者苏菲。现场一共有三间卧室，其中一间并没有尸体，但却有大量的血迹。这间卧室在卫生间的对面，苏瑞红卧室的隔壁。这些血迹，滴落状、擦拭状、侵染状、喷溅状和抛甩状的都有。床边地面上以滴落状和擦拭状居多，床上有侵染的血迹，卧室门把手上和门框上，有接触状的血迹。喷溅状和抛甩状的血迹，集中在床上和床旁边的墙壁上。所有的这些血迹，经过dna鉴定，多数与苏菲尸体的dna相吻合。所有喷溅状的血迹，只有检出苏菲的dna。房内床边地面上有一双拖鞋，床头有一些女式衣物，拖鞋上的汗液dna，经过检验，也是属于苏菲的。这就说明，死者苏菲，遇害的时候，应该是睡在这个房间的床上。她是在熟睡中，被嫌疑人持刀攻击的。” “客厅内茶几上、电视机上发现了新鲜的砍痕，大量物品散落于地面，这些，都是由于打斗而形成的搏斗痕迹。客厅内有大量血迹，滴落状、擦拭状、抛甩状和喷溅状的都有，我们在这里提取的血迹，经过dna检验，大部分是属于苏菲所留。所有的喷溅状血迹，也只有检出苏菲的dna。这说明，苏菲在卧室受伤之后，来到了客厅，并在这里与嫌疑人进行了搏斗。” “你说的大部分血迹是苏菲所留，那少部分的呢，又是谁所留？”张爱军皱着眉头，有些好奇的问道。 “少部分的血迹，是苏瑞红所留，关于苏瑞红的情况，我待会再说，现在一起说的话，容易造成大家思维上的混乱。” 张爱军闻言，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秋宇又继续说道：“客厅旁边餐厅内的窗子及防盗栏上有血迹沾染，从形态上来看，是手上粘附了血迹以后，扶在上面形成的。这些血迹，是苏菲所留，由此可以说明，苏菲受害后来到过这里，将手扶在了窗子上和防盗栏上，应该是想向外面呼救。” “餐厅内的餐桌摆放得很杂乱，地面上有大量擦拭状和滴落状的血迹，还有一个由餐厅向客厅的血拖痕，餐桌上有接触状和抛甩状的血迹，四周的墙壁上还有抛甩状的血迹。这些血迹，大部分也是苏菲所留。这就说明，死者苏菲来到了餐厅，并与嫌疑人在这里进行了搏斗，最后，因为伤势太重，倒在了地上，被嫌疑人拖到了客厅，最后死在了这里。” “另外，餐厅旁的厨房里，放着一组木制刀架的组合刀具，刀具上的菜刀缺失了一把，也仅仅只是缺失了一把，这把菜刀，与客厅死者身旁发现的这一把，极其吻合。这些刀具上发现了接触状的血迹，附近发现了一些滴落状的血迹，这些血迹，经过dna检验，确定都是死者苏菲所留。由此，可以证明，苏菲在与嫌疑人的搏斗中，曾到这里，想拿刀来进行反击，显然，她并没有成功，应该是被嫌疑人阻止了。” “客厅内苏菲的尸体，上身是完全的，只穿了一条内裤，死于客厅正中的地面上，而且，面部还出现了潮红。这种情况的尸体，也许有的人会怀疑她是不是遭到了性侵，一开始刚刚见到的时候，我曾经也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但实际上，这并不是遭到了性侵，而是死者睡觉的习惯。苏菲的生活习惯，应该是睡觉的时候，会将自己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身上所穿的衣物，脱下后就丢在了床头。卧室里的那双拖鞋，正是苏菲所穿，这也更能说明，死者遇害的时候，正是躺在床上处于睡眠状态。” “苏菲的尸体，呈右侧卧状躺于地面，右手向上伸直，左手弯曲于身前，双腿微曲，头朝向餐厅的方向，脚朝向客厅外院子的方向。这个姿态，与地面上的拖痕非常的吻合，也足以说明，死者在餐厅倒地的时候，已经到了频死期，被嫌疑人从餐厅拖到客厅的时候，已经无限接近了死亡，连想动一动手指，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了，因此，她死亡的姿态，就保持了这么一个被拖的姿势。” “死者苏菲身上的创口非常凌乱，最严重的创伤，在脖子和前额部位，手上有大量的抵抗伤，这更加证实了死者死前曾经与嫌疑人发生过激烈的殊死搏斗。所有的创口，从形态来看，也是由锐器砍切形成。尸体旁边，丢放着一把菜刀，上面粘附了大量的血迹，还有一些毛发。菜刀的刃口，出现了大量的断裂，这些断裂很浅，也很新鲜。上面的血迹，经过dna检验，一共发现了四个人的dna，这四个人，正是现场的四名死者。由此，我们可以确定，这把菜刀，就是该案的作案工具，四名死者，都死于这一把菜刀之下。” “尸体经过尸检，没有检出酒精和毒品的成分，从某种程度上，应证了当天晚上他们一起唱歌的朋友的证言。胃内没有食物，胃内容物和肝脏没有检出毒物的成分。尸体没有出现尸斑，也没有出现尸僵，这就说明，死者被害的时间，离我们到达现场的时间很近。我们是八点左右到达的现场，以此推测，应该是在凌晨五点以后遇害的，再根据肛温的检测，我们认为，死者苏菲遇害的时间，应该和朱永新遇害的时间差不多。苏菲的死亡原因，同样是锐器创致失血性休克死亡。” “这里，有个重要情况，请大家一定要注意。”秋宇一脸慎重的看了看众人，才又继续说道：“苏菲尸体的面部出现了潮红之色，其实，这并不是潮红，而是一种中毒在人体表面的特征表现。” 第一百五十四章：分步推理（二） “中毒？”张爱军闻言，很是不解的问道：“怎么又会是中毒？刚才不是说过，胃内容物和肝脏没有检出毒物么？” 秋宇苦笑了笑，说道：“这种毒，并不是从嘴里吃进去的，因此，在胃内容物和肝脏里，并未检出毒物。” “不是吃进去的？”众人闻言，都有些大吃一惊，张爱军皱着眉头问道：“那是怎么进入体内的？” “这种毒，是被死者吸进去的。”秋宇又苦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们在苏菲的卧室地面上，发现了一种很特殊的灰尘，这种灰尘，大家一定非常的熟悉。”秋宇说着，从桌前的文件包里拿出了一个塑料密封袋，递给了张爱军。 袋里装有一些土黄色的灰尘，颗粒有些粗，张爱军拿在手里，盯着看了一会儿，脸上满是古怪之色，好奇的问道：“这是蜂窝煤的煤灰，怎么会出现在现场？这种东西，应该很少有人在用了。”说完，他就将袋子递给了坐在旁边的钱治国。 “我刚开始见到的时候，也是非常的奇怪，一开始我只是觉得眼熟，并没有看出是什么东西。后来，还是曹叔提醒了我，我才彻底明白了过来。”秋宇苦笑着说道：“这种煤灰的出现，再加上死者面部的潮红，不难推测，死者是中了一氧化碳的毒。这种毒，就是由蜂窝煤导致的。在死者体内的血液里，我们也检出了这种毒物的成分，只不过，浓度并不算高。这种毒物，是无色、无味的气体，使人在不知不觉中中毒，一旦中毒，轻者出现无力感，重者可以导致昏迷直至死亡。” “死者苏菲床上的被子很凌乱，厚度适中，主要集中在床头和床中这一侧，在这么热的天，一个正常人按照正常情况，要么盖很薄的被子，要么只盖身体的胸腹部位，有的甚至根本就不盖。因此，床上的被子应该集中在床尾和床中这一侧。现场的情况恰恰相反，这就说明，死者的生活习惯，是用被子蒙着头的睡觉。也正是因为这个习惯，才导致她虽然中了一氧化碳的毒，但并不严重。” “结合这些情况，我个人认为，案发当晚，死者苏菲回到家以后，进了自己的卧室。她的生活习惯，应该就是只穿一条内裤睡觉，当晚也是如此。她拉开被子蒙在了头上，很快熟睡了过去，没过多久，嫌疑人便将烧红的蜂窝煤，放在铁铲里，又放进了苏菲的卧室。由于苏菲蒙头睡觉，因此，在这个过程中，吸入体内的一氧化碳，并不算太多。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以后，嫌疑人手持菜刀，进入了她的房间，掀开被子，便狠狠给了她脖子上一刀。苏菲马上惊醒了过来，这个时候，狠狠的第二刀砍了下来，苏菲此时刚好抬起了头，便砍在了前额这个位置。尸体上最严重的两个砍切创，就是这么形成的。” “两人在卧室里扭打了起来，苏菲拼命反抗，嫌疑人持刀拼命的挥舞，苏菲受伤在先，又中了一氧化碳的毒，身体虚弱得很厉害。见对方手拿凶器，她拼命冲出了卧室，来到厨房想拿刀反击。嫌疑人紧跟在后，她去到厨房，手刚摸到刀架，便被拽了出来。两人在餐厅里扭打着，又从餐厅打到了客厅，她越来越虚弱，已经渐渐不行了。之后，她用尽所有力气，推开嫌疑人，冲到窗边，想向外呼救。嫌疑人情急之下，冲了过来，想将她拉离窗子。已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的她，再也承受不住，被嫌疑人一把拉了过来，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此时，她已经到了频死期，嫌疑人见她已经奄奄一息，离死不远，但又不放心，便将她拖到了客厅，最后，苏菲也就死在了客厅里。” 众人闻言，无不为之震惊，没想到，嫌疑人居然准备得如此充分，又如此的心狠手辣。 秋宇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见众人没有谁要说话的意思，又继续说道：“下面，我再来介绍另一个卧室里的这具尸体，咱们暂时将她划分为第三具尸体。这具尸体，是死者苏菲的妹妹，苏芹。她死于自己的卧室，那间卧室，在苏瑞红卧室的对面，也就是101室的西南角。” “这间卧室的情况，与其他几个房间相比，就要简单得多。苏芹死于自己卧室的床上，也是呈右侧卧状，没有盖被子，被子整齐的放在床脚。尸体衣着完整，没有穿袜子和鞋，右手压于身下，左手自然前伸，双脚微微弯曲。经过尸检，死者身上只有一处致命伤，就在脖子的左侧。这个创口很大，也是由锐器砍切形成。尸体身上，还有身体周围的床面和墙壁上，有一些喷溅状的血迹。大量的血迹，顺着脖子，流淌到了床沿，又滴落在床下，形成了一个很大的血泊。血泊、喷溅状血迹、床沿流淌状的血迹，经过dna检验，都是属于死者苏芹所留。血泊旁的床尾地面上，整齐的放着一双女式运动鞋，鞋子旁边的空地上，我们又发现了蜂窝煤的煤灰。” “苏芹的尸体，胃内容物和肝脏没有检出毒物，血液没有检出毒品和酒精，但是，在她的血液里，我们同样检出了一氧化碳的成分，而且，浓度很高。死者的面部潮红，同样也是一氧化碳中毒的特征表现。地面上发现的蜂窝煤灰，足以证明，嫌疑人就像对待苏菲一样，也在她的卧室里放了蜂窝煤。” “苏芹只有脖子上这一个致命的创口，并没有多余而凌乱的创伤，更没有反抗伤。她的尸体和苏菲差不多，也没有出现尸斑和尸僵，经过肛温测量，我们推测，死亡时间同样是在凌晨五点到六点之间。她们姐妹俩都出现了一氧化碳中毒的反应，为什么苏菲受到攻击后，有能力起来反抗，而苏菲却没有，这就是一氧化碳中毒轻重的差别。苏菲中毒较轻，而苏芹中毒较重，已经陷入了深度的昏迷状态，嫌疑人杀她的时候，她根本毫无反应，比杀死一只鸡还容易。” “同样是由蜂窝煤造成的一氧化碳中毒，为什么又会造成一个轻一个重呢？其实很好解释，苏菲是由于蒙着被子睡觉，吸入的量较少，而苏芹的生活习惯，与她的姐姐却是大相径庭。从现场的情况可以看出，苏菲很爱干净，即便回来得很晚，也会洗漱一番才会脱衣睡觉。而苏芹的尸体，不但衣服和裤子都没脱，连脸上画的妆都还依然挂在脸上，足以说明，她当晚一回到家，便直接进了卧室，脱了鞋子就上床睡觉，连被子都没有盖。如此一来，卧室里的一氧化碳被她大量的吸入了体内，虽然两姐妹吸入一氧化碳的时间差不多，但进入身体的量却完全不同。” “结合以上情况，我分析认为，案发当晚，死者苏芹回到卧室之后，脱下鞋子穿衣而卧。等她睡熟之后，嫌疑人用同样的方法，也在她的卧室里放进了蜂窝煤。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嫌疑人才手持菜刀进了她的房间，对准她的脖子，狠狠的砍了下去。此时的苏芹，中毒较深，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因此，遭到重创之后，却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血液从她的脖子创口里大量的涌出，最终，她也因锐器创致失血性休克死亡。” “前三具尸体的情况分析完了，大家有没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现在可以提出来，我再做解释。”秋宇看了大家，又道：“这个现场，尸体太多，血迹太多，情况太复杂，我只能分开来讲，这种方式，也许会造成大家理解上的误区。” “我问一个问题，按照你之前所说的，现场遗留的菜刀上有现场所有四名被害人的血迹，而几乎所有的死因，都是被菜刀砍切导致失血性休克死亡，那么，是不是就是说，该案的四名死者，都是死于一人之手？”有人如此问道。 秋宇想了想，苦笑着说道：“这种说法也对，但也不是全对，待会我会继续解释。” “那照这样来说的话，这个嫌疑人，当天晚上几乎就是在死者家呆了整整一个晚上，这可能吗？”那人又继续问道。 “这是必须的，该案的犯罪嫌疑人，确实是在现场里呆了整整一个晚上。”秋宇顿了顿，又道：“待会我也会说到这个问题。” “秋队，我有个很不能理解的地方。”又有人问道。 “什么地方？”秋宇笑看着他问道。 “说心里话，我很难理解，有人为了杀人，居然使用蜂窝煤来作为辅助工具。这种人，实在是太让我匪夷所思了，这得对现场有多么的熟悉，还要制定多么周密的一个计划。我始终怀疑，这些煤灰到底会不会真的是为了杀人而使用的。”此人又说道。 秋宇闻言，笑了笑，耐心说道：“这个问题，待会我会给你一个明确的解释，一个关于整个案件事实真相的解释……” 第一百五十五章：分步推理（三） 众人听到秋宇这话，已经开始议论纷纷，有些熙熙攘攘的会场，又渐渐安静了下来，这是众人对秋宇的尊重，也是对他能力的一种认可。毫无疑问，近几个月来大案要案频发，秋宇的分析和推理，为这些案件的成功侦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已经爬升到了一个相当的高度。 这一切，秋宇完全明白，眼中流露出感激之色，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又继续说道：“下面，我再来介绍最后一个卧室里的这具尸体，咱们暂时将她划分为第四具尸体。这名死者，便是苏瑞红，她同样死于自己的卧室，也就是位于整套住宅西北角的主卧室。” “这间卧室，刚才我就说过，是死者朱永新最开始遇害的地方，根据调查，他与苏瑞红是男女朋友关系，因此，两人住在这个房间，非常的正常。卧室内有打斗的痕迹，血迹非常的多，也非常的乱。不过，所有的血迹，几乎都是属于死者朱永新所留。苏瑞红的血迹，仅仅只出现在了房间的地面上和卧室的床上，而且，只有滴落状和床上侵染状的血迹。在这间卧室内，我们并没有发现在另外两个卧室发现的那种蜂窝煤灰。” “苏瑞红的尸体，在床上呈仰卧状，衣着完好，双手自然放于身体的两侧，双脚也是自然平伸，脚上没有穿鞋袜，尸体面部并没有潮红之色。经过尸检，我们发现，死者苏瑞红胃内容物和肝脏没有毒物。血液里没有酒精、没有毒品，也没有一氧化碳。在尸体的双手肘关节内侧，各有一个切割创。大家需要的注意的是，这是切割创，不是砍切创，两者有明显的区别。” “砍切创，从字面上就可以理解，作用力更偏向于砍这种方式。而切割创，作用力更偏向于割的方式。死者双手的切割创，虽然每支手臂只有一个创口，但这两个创口，并不是一次形成的，而是用锐器来回反复的切割而形成。说到这里，我的意思已经非常的明显，死者苏瑞红双手手肘内侧的切割创，只能是她自己才能完成，或者说，是在她本人自愿的情况下，才能完成。她的死亡原因，正是这两个创口，将静脉血管割断，导致的失血性休克死亡。” “你的意思是说，死者苏瑞红，是死于自杀？”张爱军有些简直有些无法相信。 “没错，她就是死于自杀。”秋宇看着张爱军，坚定的说道：“死者苏瑞红，不仅仅只是自杀这么简单，在她死之前，另外三名死者，朱永新，苏菲，还有苏芹，都是死于她一人之手。” “啊……”秋宇这话才刚说完，会议室全场一片哗然，众人几乎无法相信。 “你的意思是，一个母亲，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两个女儿，还有一直对他非常不错的情人，又选择了自杀，这可能么？”见会议室里的场面有些失控，张爱军向众人摆了摆手，等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才皱着眉头，如此问道。 秋宇苦笑了笑，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才看着张爱军，自信的说道：“局长，不瞒你说，当我反复多次的勘验了这个现场，又拿到了所有的鉴定报告，分析得出这么一个结论的时候，我都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当我将所有的可能，结合了现场勘查、尸体检验以及所有的检验鉴定结论进行分析之后，其他所有的可能性，都无法将所有的一切串联，都无法合理的解释现场和尸体，更无法让这些情况完全吻合。只有这一种情况，才能吻合，才是唯一合理的解释，死者苏瑞红，就是该案最重要的犯罪嫌疑人，也是唯一的一个犯罪嫌疑人。” “那好，既然这样，我们需要的是依据。”见他如此的自信，张爱军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缓缓说道：“现在，就让我们听听，你到底凭借的是什么依据。” 秋宇闻言，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现场为苏瑞红一家人居住的住宅，室内有三具尸体，室外有一具，从法律角度来说，朱永新虽然还不算这个家庭的成员，但事实上，他们已经生活在了一起。现场101室的房门，门锁完好，没有暴力破坏门锁的情况发生。锁芯也未遭到破坏，可以排除专用打开房门进入室内的情况。所有的窗子都安装有防盗栏，没有遭到过任何破坏，而且，几乎所有的窗子都呈关闭状，因此，该案的犯罪嫌疑人，只能是从门进入的现场。” “结合调查的情况，案发的时间，应该是在凌晨一点半以后，早上六点半以前。这个时间段，是正常人睡觉的时间，因此，也足以说明，房门一定是由室内的死者，从里面自己打开的，嫌疑人一定会是死者的熟人。苏菲和苏芹的卧室，被嫌疑人放置了蜂窝煤，其目的，就是为了杀人而做出的其中一个手段。蜂窝煤在通风条件不好，相对密闭的环境里，由于燃烧不完全，能够产生致人无力、昏迷甚至死亡的一氧化碳气体。这种气体，要想使人中毒，需要长达几个小时的时间，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一个外来人员，就算与这家人极其的熟悉，半夜三更敲门进来之后，怎么可能没有人陪伴，有人陪伴的话，他怎么可能有机会去烧蜂窝煤，又将蜂窝煤放进卧室。除非，这个人，本来就生活在这套房子里。” “听到这，很多人肯定会说，会不会是开门给嫌疑人的这个人，一进门就被嫌疑人给杀了，而另外这些人一直在熟睡，并没有听到，也不知道有人被杀。之后，这个嫌疑人才有了机会做这一切。”秋宇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这里，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这种可能性，完全不存在，因为，这是杀人，不是杀死一只蚂蚁。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杀，是不可能像电影上那样，不发出一丁点声响的，除非是经过训练非常非常专业的特殊人员，才有可能做到悄无声息，但现场的四具尸体，除了苏瑞红以外，其他几人都是被砍得血肉模糊，这能是专业人士干的吗？被杀的四个人，都是用极其正常的方法杀死的，也就是说，这件案子是普通人干的事，而不是欧美电影里的超级特工。” “就像之前有人提到的，这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确实是对现场非常的熟悉，也制定了一个详尽的计划，当天晚上，也确实是在死者家呆了一个晚上。这个犯罪嫌疑人，只有是本身就居住在这套房子里的人，才能吻合。” “现场一共有四名死者，其中，朱永新、苏菲和苏芹两姐妹，他们身上的创伤，不管多与少，都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共同点：脖子部位的创口最为严重。这个部位，确实算得上是人体上最为脆弱的地方。正常情况下，只要受害人还处于意识清楚的状态，是极不容易被人攻击到脖子的，因为，一个人的脖子和头部，是保护得最为严密的部位，这是由人的本能而决定的。因此，从这三人最严重的创伤在脖子上，我们得出一个结论：三人应该都是在沉睡之中，遭到的攻击，攻击者首选的部位，就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 “听到这，有的人又要不以为然了：这三个人虽然脖子上的创伤最为严重，但却不能仅凭这一点，就断定为沉睡中被害，这三名死者最后失去抵抗之前，已经躺在地上完全无法动弹，被人最后在脖子上来了这么一下，还不是照样可以形成。”秋宇苦笑了笑，继续说道：“这种说法，也不能说没有道理，只不过，与现场并不吻合。” “大家注意到没有？我刚才分别推理四名死者被害的过程，在介绍现场情况的时候，曾重点说过，现场的三间卧室里，床及床周围都发现了大量喷溅状的血迹。这些喷溅状的血迹，主卧室的为朱永新所留，主卧室对面那间卧室的为苏芹所留，主卧室旁边那间卧室的为苏菲所留。大量的喷溅血，意思就是：人体内主要的血管，最先遭到了外力的破坏，由于体内血压极其的高，血液受到血压的作用，大量的从血管断口和创口处喷涌出来，才能形成这种状态的血迹。而除了苏瑞红之外的另外三名死者，虽然身上创口较多，但真正伤及主要血管的，只有脖子这个部位。因此，我才能非常的肯定，朱永新、苏芹、苏菲三人，都是在各自的卧室内，处于沉睡或者昏迷，完全没有任何防范意识的时候，最脆弱的部位，遭到了最致命的伤害。” “苏菲苏芹两姐妹各睡一间，又中了一氧化碳的毒，被一个外人进来毫无防备的砍了一刀在脖子上，还能够解释。朱永新和苏瑞红同时睡在张床上，又没有中毒，是属于极其正常的人，如果真的被一个外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又一刀砍在朱永新身上，那两个人都绝对会第一时间醒来。醒来之后，便会产生殊死的搏斗，那苏瑞红身体上的创伤，绝不可能仅仅只是在两个手肘部出现创口，更不可能连自己的男朋友都被人追砍到了室外，她却毫无反应。” 第一百五十六章：唯一的真相 “说到这，咱们又不得不再来说说现场与苏瑞红有关的一些情况。整个现场101室，一共有一个客厅、一个餐厅、三间卧室、一个卫生间、一个厨房外加一个院子。除了卫生间和那个院子里没有血迹之外，其余所有房间，都有血迹。而死者苏瑞红的血迹，除了厨房内没有出现以外，其余五个房间，都出现了她的血迹。这些血迹，什么形态的都有，唯独没有喷溅状的血。这就说明，她的血是顺着两只手手肘部的创口，渐渐往外流，她去到哪里，就流到了哪里。” “在她自己的那间主卧室，我们发现了她留下的滴落状、擦拭状和床上侵染状的血。在对面苏芹的卧室，我们发现了她留下的滴落状和抛甩状的血。在苏菲的卧室，我们发现了她滴落状、擦拭状和抛甩状的血。在客厅和餐厅，我们也同样发现了她留下的这三种血迹。如果她不是犯罪嫌疑人，而仅仅只是一个受害者，那她明明是死在了自己睡觉的卧室里，为什么血迹又会流得到处都是？而且，还都是以滴落状和抛甩状的居多。” “在现场室内各个房间都留下了她的血迹，这会不会是说明了，她在搏斗中才受的伤？”有人不解的问道。 “不会，苏瑞红身上能够流血的创伤，只有手肘部位那两个创口，其他部位，虽然有伤，但仅仅只是一些新鲜的表皮擦伤，这些擦伤，确实应该是在与人搏斗的时候才能形成，手上、脸上和脖子上要明显一些，但并没有出血，更不可能致命。她的死因，不容置疑，就是死于失血性休克，而所有的失血，也是由于手肘上的那两个反复切割形成的创口。而这两个创口，可以非常肯定，只有她自己才能形成。她尸体在床上的姿态，实在是太过于安详了一些，也可以从另一个侧面反应出，她就是死于自杀。” “那我们就有些不能理解了。难道她是先对自己实施了自杀的行为，再一边流着血，一边杀人，这可能吗？既然要杀人，就得确保万无一失才行，她先伤了自己，万一还没将别人杀死，自己却已经不行了，那岂不是计划就落空了。”有人又提出了疑问。 “可以这么说，苏瑞红确实是伤了自己，一边流着血，一边杀的人，但也并不完全就是这样。她这样做，才真正符合了嫌疑人作案的心理。”秋宇看了看这人，又继续说道：“现场丢弃于客厅的那把菜刀，结合所有死者的创口形态以及现场的反映，以及dna的检验鉴定，可以确定，正是杀人的作案工具。现场厨房内的刀架上，刚好缺失了一把菜刀，印在菜刀上的品牌以及菜刀的大小，又与刀架极其的吻合，由此，不难看出，这把杀人的菜刀，就来自于受害人自己家中。” “另外，现场客厅北侧的那个院子，堆放了大量的杂物。经过我们的勘查，在院内的一个垃圾桶里，发现了不多不少，刚好是四个燃烧过的蜂窝煤。蜂窝煤的煤灰，与我们在苏菲和苏芹卧室地面上发现的一模一样。在这个院子里，我们还发现了一些没有使用过的蜂窝煤，以及一个看上去经常使用的蜂窝煤炉子。由此，我们认为，用于杀人的辅助工具蜂窝煤，也是来自于死者自己的家里。” “嗯，听你这么一说，我已经基本同意了你的观点，这个苏瑞红，应该就是本案的犯罪嫌疑人。可惜，她自己也死了，我们根本无法从她嘴里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是怎么做的？”张爱军对秋宇的能力，一直都非常认可，之前听到秋宇说苏瑞红死于自杀，而另外几人又是被她所杀，虽然有些不解，但却并不怀疑。听秋宇说到这里，更是已经深信不疑，冲秋宇点了点头，脸上更是充满了赞赏，又缓缓说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下步通过调查，需要查清的事。而她是怎么做的，就得靠你给我们解答了。”张爱军顿了顿，又笑着说道：“怎么样？现在就开始吧！让我们也好好听听，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疯了，才干出这么一起惊天动地，惨绝人寰的事情。” 秋宇闻言，微微笑了笑，低着头整理了一会儿思绪，便开始认真说道：“案发当晚，苏瑞红和朱永新照常睡在主卧室里，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人都是和衣而卧。也许，是习惯本就如此，也许，是由于什么特殊的原因，这一点我无法解释，只能说，事实就是如此。” “当晚，朱永新早已沉沉睡去，苏瑞红心里却是翻江倒海，思绪漫天，根本无法入睡。早已萌生绝念的她，心里一直在挣扎，到底要不要这么做，最终，她还是下定了决心，要将自己送上绝路。既然要死，就大家一起死，黄泉路上，也有了陪伴，或许，这就是她当时的想法。之后，她下了床，轻手轻脚的来到院子里，燃起了两个蜂窝煤。仅凭这一个行为，就不难推测，她知道蜂窝煤能够让人中毒死亡。蜂窝煤的燃烧，并不容易，可一旦着起来之后，便很难熄灭。因此，她还是花了不少的时间，才将这些蜂窝煤点燃。” “点燃的四个蜂窝煤，她在两个女儿的房间里，各放了两个，并将两个房间的窗子关得严严实实，为的，就是能产生更多的一氧化碳。为什么她没有选择在自己房中放这种东西，我个人认为，应该是有些不放心，怕被朱永新发现。她在两个女儿房间里放这种东西，最初的想法，应该是想用这种东西就将两个女儿毒死，而并不是作为杀人的辅助。” “将蜂窝煤放好之后，她又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躺在了床上，心里一直在挣扎。直到凌晨五点以后，天已经开始蒙蒙亮，离她放好蜂窝煤，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她又从床上起来，打开两个女儿的房门观察了一会儿。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么，她将蜂窝煤扔进了院子里的垃圾桶，才按照事先想好的，来到厨房，拿了一把最趁手的菜刀，又将所有房间的窗子关闭，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面对着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了一年多，对自己一家很不错，现在却睡得极熟的男人，她挣扎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将手里的菜刀，朝朱永新的脖子，狠狠的砍了下去。” “朱永新被这一下重创猛的惊醒了过来，望着身边这个熟悉的爱人，此刻却面容扭曲到了极点，变成了一个狰狞的恶魔，居然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晃晃，沾满了鲜血的菜刀。猩红而滚烫的血液，从他的脖子里拼命的涌出，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他恐惧到了极点。此刻的苏瑞红，终于迈出了她走向坟墓的艰难的第一步，之后的一切的行为，便成了水到渠成，顺理成章之事。她面目狰狞的挥动着手中的菜刀，不停的朝朱永新砍去。朱永新拼命的抵抗，两人在卧室里，扭作一团。” “手无寸铁的朱永新，要害部位受到了重创，再加上心里那浓浓的惊恐，虽然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但马上就落在了下风。他拼命推开了苏瑞红，便打开了卧室的房门，拼命的向外逃去。这个时候的朱永新，已经惊恐到了极点，出于本能，只知道拼命的逃跑，脑海里连任何多余的念头都没有。此刻的苏瑞红，早已杀红了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将他杀死。她像个疯子一样追了出来，只要追到近前，就挥动手中的菜刀，狠狠的砍下。” “朱永新从卧室出来之后，便直奔住宅的大门。这道房门，当时是关闭的。他开门的时候，便被追上，还没来得及逃出去，又中了几刀。打开房门之后，他便拼命跑了出去，苏瑞红也跟着追了出去，边追边砍。慌不择路的朱永新，跑到了垃圾堆放点，最终，由于失血过量，无力的倒在了这里，死在了这里。苏瑞红见他已死，才转过头，失魂落魄的朝家里走去。” “回到家以后，她连门都忘记了关，便走进了房里。坐在自己的卧室里，看着自己浑身沾满了猩红而可怖的血迹，她绝望的拿起菜刀，向自己的手肘上割了下去，滚烫的鲜血，顺着她的双手，流到了指尖，流到了握着的菜刀上，又滴落在地面。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女儿，也不知道她们到底是死了没有。于是，她手握菜刀，先来到了小女儿苏芹的卧室。” “卧室里的女儿，和衣而卧，连被子都没盖，就这么安静的躺在床上，脸上红扑扑的，胸口微微起伏，还在微弱的呼吸，并没有死去。她呆呆的看了一会儿，狠下心来，举起手中的菜刀，朝苏芹的脖子上，用力的砍了下去。鲜血狂涌，喷得到处都是，脖子四周，很快便被鲜血淹没，但她脸上仅仅只是露出了一丝痛苦之色，连动都没动。此刻的苏瑞红，认为女儿苏芹已死，便又来到了另外一间卧室，大女儿苏菲的房间……” 第一百五十七章：大火出事 “苏菲躺在床上，被子凌乱的盖在上半身，连头都蒙了进去，其他部分裸露在外。苏瑞红来到床前，看着眼前这个一直很不听话，并不让自己省心的女儿。掀开了被子，苏菲那接近赤　裸的身体，便完全呈现在了她的面前。此时的苏菲，应该被惊醒了过来，无力的睁开了眼睛，看了她一眼，或许，还对她说了些什么。只不过，面前站着的是自己最亲的亲人，她根本不可能想到，自己的亲身母亲，此刻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杀人恶魔，因此，她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防备。” “早已下定决心的苏瑞红，最终还是举起了手中那把鲜血淋淋的菜刀，朝她的脖子狠狠的砍了下去。本就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苏菲，遭到如此重创，剧烈的疼痛，让她条件反射般的想坐起身来。此时，苏瑞红狠狠的第二刀，又砍了下来，正好砍在微微起身的苏菲额头上。苏菲完全清醒了过来，她简直惊呆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居然浑身是血，手握菜刀，像个死神一样站在自己面前。而此刻的苏瑞红，确实算的上是个死神，一个专门收自己亲人性命的死神。” “她举起菜刀，不停的朝自己的女儿身上挥舞。惊恐至极的苏菲，拼命的抵抗着，受到重创的她，再加上一氧化碳的作用，显得很是无力，根本不是自己母亲的对手。平日里本就极其叛逆的她，疼痛难忍之下，突然心生怒火，拼命冲出了卧室，直奔厨房，想拿把刀进行反击。可惜，她才刚刚冲进厨房，碰到刀架，便被紧跟在后的苏瑞红一拉扯了回来，继续挥刀猛砍。两人在餐厅里扭打到了一起，又从餐厅打到了客厅，再从客厅打到了餐厅。苏菲越来越虚弱，苏瑞红双手一直在不停的流血，随着剧烈的运动，血液流出的速度正在加剧，她也渐渐开始有些力不从心。” “两人都在拼命，一个是为了杀死对方，一个是为了活命。终于，已经摇摇欲坠，连站都站不稳的苏菲，在求生欲望的强烈支撑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拼命的推开了自己的母亲，双手抓在餐厅窗子的防盗栏上，想向外呼救。可惜，还没来得及出声，便被苏瑞红一把拉了回来，重重摔在地上。之后，已经奄奄一息，处于频死期的她，被早已丧失人性的苏瑞红拖到了客厅里，最终，死在客厅的地面上。” “所有人，该陪自己上路的，都已经先上了路。苏瑞红手中的菜刀，无力的落在了苏菲尸体的旁边。此刻的苏瑞红，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心愿已了的她，该准备自己上路了。她慢慢的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拖下鞋子，躺到了自己的床上，时间慢慢过去，血液渐渐流干，她终于如愿的闭上了双眼。” 秋宇说到这，有些伤感，低下了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会议室的众人，也被这个母亲疯狂的举动，狠狠的震撼了一把，几乎人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秋宇才又抬起头来，缓缓说道：“为什么现场所有喷溅状的血迹，都没有苏瑞红的，正是由于她创口的特殊性而造成的。现场床前的鞋子，只有苏瑞红的鞋子上有擦拭状血迹，这些血迹，正是由于她在这些布满了血迹的房间里四处活动，扭打，搏斗而形成的。为什么苏瑞红在主卧室里的血迹，只有滴落状、流淌状、侵染状，而没有抛甩状，正是因为她在这个房间里，与朱永新的殊死搏斗，是在自己自伤以前。由此，也才可以解释，现场的室外，小区的地面上，为什么只有检出朱永新的血迹，而没有其他人的血迹。在其他房间里都出现了苏瑞红抛甩状的血迹，便是由于她已经割破了自己的手肘，血液一直在不停的流出，顺着手臂留到了手掌和菜刀上，她与人搏斗和挥舞菜刀才能形成。” 秋宇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金辉小区这起一次死亡四人的特大杀人案，经过现场勘查，尸体检验，结合所有的检验鉴定，我们得出的，就是这么一个结论。我将整个案发过程，进行了简要的复原和重建，相信大家已经都听明白了。当然，这仅仅只代表了我个人的意见，如果大家有不同观点，可以提出来进行探讨。” 众人闻言，都默不作声，秋宇对整个案件作案过程的分析，可谓是详尽至极，将所有的细节都入情入理的考虑在了其中，实在是再难提出什么不同的意见。这种案件的现场，极其复杂，所有的痕迹交织在一起，非常的混乱。别看秋宇说的轻松，但要能将这些东西全部看得明白，分得清楚，背后必定是付出了极大的艰辛。 众人都非常明白，这个现场能够得出这样的结论，实属不易，这三天来，没有秋宇等人没日没夜的付出，怎么可能做到。张爱军看着秋宇，眼中满是赞赏，见众人都不说话，才微笑着说道：“行了，既然大家都不说话，说明都听明白了，也都同意这个观点，没有人持反对意见。就目前而言，案发当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已经弄明白了，但为什么要这么做，咱们还没有任何头绪，接下来，我安排下步的工作，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查清缘由……” 下午六点半，秋宇疲惫的回到了家里，金辉小区这起案件发生以后，到现在为止，他是第一次回家。赵丽玲腰上系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忙碌着，接到秋宇终于要回家的消息，她很是有些兴奋，到菜市场买了些秋宇爱吃的东西，便赶回家里做饭。自从秋宇那天早上接了电话出去之后，两人虽然同在一个城市，却如同相隔着千山万水，再也没有见面，只能偶尔通过电话互诉衷肠。能为心爱之人做些他爱吃的东西，自己也是一种幸福。 见到厨房里正在忙碌的佳人，秋宇有些感动，又有些愧疚，强打起精神，便走上前去，将赵丽玲紧紧的拥进怀里。 “小玲，对不起啊，这起案子很复杂，实在是太忙，都没时间回家。”秋宇深情的说道。 “嗯，我知道。”见秋宇一脸的疲惫，她有些心疼，送上了一个香吻，又道：“如果连这都不理解，还怎么跟你生活一辈子。看把你累的，先去洗个澡休息一下，饭一会儿就好。” 秋宇更是感动，却只能苦笑了笑，拥着她的手不由得又紧了紧，才向卫生间走去。 今夜，秋宇睡得特别的早，也睡得特别的香。梦里，他牵着赵丽玲的手，正在海底遨游，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鱼儿在两人身边游来游去，好奇的看着他们，两人大笑着，尽情的玩耍。突然，阵阵刺耳的声音传来，如同有人在耳边敲锣一般，身边的鱼儿消失了，赵丽玲也消失了，秋宇突然有种窒息的感觉，猛的惊醒了过来。 “叮铃铃……”原来是电话一直在拼命的呐喊。 秋宇拿起电话一看，时间显示才凌晨三点多，上面显示着一个四个字字：大火媳妇。半夜三更，居然看到这么一个电话，他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很不妙的感觉。 “秋哥，云山出事了。”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女子痛哭流涕、颤抖而嘶哑的声音。 听到这话，秋宇猛的一惊，从床上坐了起来，身边的赵丽玲也被惊醒，一脸茫然的揉了揉眼睛。 “他怎么了？”秋宇的话里，掩饰不住的紧张。 “他掉到水塘里，已经不会动了。”电话那边的人说着，已经哭了起来。 “什么？”秋宇闻言，惊恐到了极点，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起来，“他人在哪？”说着，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赵丽玲见他这样，马上意识到发生了极其严重的事情，赶紧拿过衣服，迅速的穿了起来。 “人在市医院，正在抢救，呜呜呜……”电话那边已经是泣不成声。 “医生怎么说的？我马上过来。”秋宇的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迅速的穿起了衣服。 “呜呜呜……”电话那边已经连话都不会说，只知道哭泣。 “肖蕾，你给我冷静点，告诉我人在哪？现在什么情况？”见她居然只知道哭，秋宇脸上青筋暴露，控制不住的吼了起来。 “秋哥，在医院，市医院急诊科，送进了icu，还没出来。”肖蕾渐渐平静了下来，哽咽着说道：“一直昏迷着，还没醒。” “医生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我们都等在门口。” “等着，我马上过来。” 两人跳上车，秋宇几乎是拿出了生平最快的速度，没几分钟便赶到了医院。 “现在什么情况？”两人朝急诊icu飞奔了进去，刚见到站在门口的肖蕾，秋宇便大声问道。她旁边还站着两个男人，浑身湿漉漉的，向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身上还占满了淤泥，也是一脸的紧张。这两个人秋宇都认识，是王云山在电视台处得很要好的同事。 “还没出来，不知道。”肖蕾眼圈红红的，哽咽着说道。 秋宇站在门口，听到这话，身体居然有些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赵丽玲也很紧张，她知道，王云山是秋宇从高中就一直相处到现在，最好的兄弟之一。见秋宇已经方寸大乱，只能柔声安慰道，“小宇，你别紧张，既然送到了医院，应该会没事的。” 秋宇内心紧张到了极点，脸上的肌肉已经不受控制的扭曲了起来，呆呆的看着icu的门口，听到赵丽玲这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蕾姐，大火不是会游泳的吗？怎么会半夜三更去到了水塘边，还溺了水。”赵丽玲；冷静了一会儿，便有些疑惑的向肖蕾问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蹊跷 肖蕾还没说话，其中一个男人便开口说道：“大火和我们两个明天休息，便按照之前早就约好的，到城边的小黑箐水库旁边的一个坝塘玩夜钓。大概四十多分钟前，我们才刚刚将鱼竿架好了没多长时间，便听到有人落水的声音。那个坝塘边的树很多，水倒是不算太深，我们每个人之间相隔着大概七八米远，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我感觉应该是大火所在的那个位置发出的声音。一开始我以为是他鱼包掉了进去，还说笑了几句，谁知道他居然不吭声，我打开电筒照过去，发现他居然不见了。我们吓得赶紧跑了过去，发现大火真的掉进了塘子里，往常还会游泳的他，却连动都不会动，更没有发出一声叫喊。我们两个发现不对，赶紧跳下去把他拖了上来，之后，一边给他做人工呼吸，一边通知120来急救。” “他居然连动都不会动？”秋宇突然问道。 “是啊！太奇怪了，当时我们还以为他是被蛇咬了才会这样，但如果被咬了的话他应该会大喊大叫，可他落水前，也没听到他发出什么不正常的声音！我们在等120的时候，还专门检查过他身上，也没见到什么伤痕。”那人也是一脸的不解之色。 “这件事有蹊跷，听你这么一说，大火应该是被人害了。”秋宇脸色阴沉的可怕，“你妈的，要是大火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子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众人闻言，都有些不敢相信，肖蕾更是疑惑的问道：“秋哥，这不太可能吧！大火平常对人挺好的，我从没听见他说跟谁红过脸，更不可能与谁有这么大的仇恨。如果真是有人要对付他，这种做法，完全就是想要他的命，至于有这么大的仇吗？” “我也只不过是猜测，事情还没搞清楚之前，咱们先别讨论这个。”秋宇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紧张的问道：“他父母你通知了没有？” “没有，我都不敢说，只敢给你打了电话。”肖蕾说完，有些不知所措，又道：“万一云山真的出了意外，那可怎么办。” “现在这意外不出也出了，还能怎么办？”秋宇心烦意乱，语气便有些不善，“这半夜三更的，钓什么鱼，你是他未婚妻，怎么也不管管。” 见秋宇发起了火，肖蕾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那两个王云山的同事，也被搞得是一脸的尴尬，但出了这么大的事，两人也不敢反驳什么，只能低头不语。 “别哭了，哭有什么用。”自己最好的兄弟现在生死未卜，秋宇实在是有些压不住火。 肖蕾被这一顿呵斥，将头埋得更低了，眼里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却拼命的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赵丽玲很能理解秋宇的心情，见到肖蕾如此难过的样子，心下不忍，拉过秋宇的手，刚想劝慰几句，icu的门却“砰”的一声打开了，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秋宇见此，赶紧走上前去，小心的问道：“医生，我朋友现在怎么样了？就刚才溺水送进去这个，王云山。” “你们是他的家属？”其中一人问道，那语气波澜不惊，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我们是家属，算是家属。”秋宇已经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他，他怎么样了。” 那人看了看秋宇，原本冰冷的脸色，突然有了些回暖，试探着问道：“你是刑侦大队的秋队长吧！” 秋宇愣了愣，盯着他仔细看了看，这人将脸上的口罩取了下去，秋宇这才认出他来。 每当医院收到那些被打伤的病人，技术中队的法医接到报案后都会及时赶到医院，查看伤情，因此，与急诊科的医生经常打交道，一来二去，便相互熟悉了起来。这名医生，正是急诊科的一个副主任，秋宇跟他接触过很多次，算得上是熟人。 “原来是李主任，你好你好？”秋宇见是熟人，赶紧伸出手与他握了握，又一脸诚恳的说道：“麻烦你一定要帮帮忙，这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李主任见秋宇如此的紧张，笑了笑，缓缓说道：“这么紧张干嘛，又不会死人。”他顿了顿，又道：“只不过是暂时昏迷了过去，肺里吸进去了不少的水，还好当时你们抢救及时，要不然，还真是难说。” 众人闻言，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秋宇更是深深的输了口气，刚才阴沉得吓人的脸，终于舒缓了许多。 “真的没有生命危险？”秋宇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真的没有，刚过来的时候倒也确实吓人，我们都以为快没命了，才直接送到了这里。”他笑了笑，又道：“没事，只不过是昏迷了过去，今晚再观察观察，明天应该就会醒了。你们回去休息吧，这里你们也进不去，里面有护士，比你们照顾得还好，明天转到了普通病房你们再来。”说完，又道：“我还有事，就不多说了，咱们有机会再聊。” 秋宇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不住的道谢。李主任又客套了几句，才转身带着另一名医生离开了。 “秋哥，小玲，你们都回去吧！我在这等着云山出来。”秋宇和两名医生刚一出来，她便跟着凑了过来，听到王云山没事的消息，终于放下心来。两位医生刚走，她便极其认真的冲大家说道：“我必须陪着他。” 众人一颗颗悬着的心，彻底的落了下来，心情也有了转变。听到肖蕾这话，秋宇觉得自己刚才有些过分，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肖蕾，刚才不好意思，我怕大火出什么意外，心情不太好，你别往心里去。”顿了顿，又对王云山的两个同事说道：“这样吧！两位大哥先回去休息，我们三个留下，说心里话，现在让我回去，我根本不放心，你们两位这一身湿成这样，都回去换换，明天再过来也不迟。” “不用不用，我们也留在这，等大火醒了再说。”当时是一起邀约出去的，现在出了这种事，两人也很是内疚，虽然这一身湿漉漉的，确实不舒服，但两人根本就没好意思走。 肖蕾波涕为笑，几人在那你说一句，我说一句，都要自己留下，就是没人愿意走。 “行了，都别争了，你们都回去，我一个人留下。”秋宇突然大声说了一句。 “为什么？”众人问道。 “今晚这事，我觉得很不对劲，有些蹊跷，搞不好，真的是有人针对大火。不管你们谁在这，我都不放心，都回去吧！为了以防万一，待会我调点人手过来，在这守着，直到大火醒过来为止。这件事，我得好好查一查。”秋宇说完，不容置疑的看着众人，又冲赵丽玲使了几个脸色。 …… 众人走后，秋宇一个人留在了这里。这件事，他确实是非常的怀疑，但要说这大半夜的，真的去调几个人过来帮忙守着，他还真做不出来，再说，也没必要。这是医院，又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就算有人真的要报复王云山，也不会选择在这种地方下手。 他来到家属休息区，找了张空床，躺了下去，细细推敲着王云山出事的细节，过了好一会儿，身心疲惫的他，渐渐沉沉睡去。 大清早，熟睡中的秋宇，感觉有人在喊自己，猛的醒了过来，三天没有睡过一次好觉的他，确实是很疲倦，昨晚躺在这里，居然睡得像个死猪一样。 “小玲，你怎么来了？”睁开眼睛，便看见赵丽玲俏丽的身影，正站在自己面前，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看来你真是累了，在医院都能睡得这么香。”赵丽玲抿着嘴，笑了笑，又道：“起来吧，大火已经醒过来了，送进了普通病房。” “啊…怎么没有护士通知一声？”秋宇既有些意外又很是高兴，见她也是一脸的疲倦，又柔声问道：“你怎么会过来？”说着，便下了床。 “昨晚我把肖蕾带了回去，一直陪着她，聊了一个晚上，也没睡觉，天刚亮我们就过来了，见你睡得正香，就没叫你。刚才护士来通知过，肖蕾已经先过去了。” “那咱们也过去吧！”秋宇牵着赵丽玲的手，急向急诊科普通病房区走去。 一进病房，便看见王云山那出类拔萃的身躯躺在病床上，肖蕾眼睛红红的坐在一边，正拉着他的手小声的说着话。 秋宇拉着赵丽玲，快步来到他床边，看着他说道：“醒了？你这杂毛，昨晚可是把老子吓得个半死。”说完，笑了笑，又道：“妈　的，以后少整些这种事情出来，我这小心脏承受不了几次这种剧烈碰撞。” 王云山脸色煞白，有些虚弱，听到秋宇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心里感动，却只是勉强笑了笑，说道：“差点就挂了，你以为我想啊！”顿了顿，又道：“还好，算我命大，要不然，这媳妇还没娶进门，儿子都没造出来，就真是对不起我老爹老妈了。” 肖蕾闻言，白皙的脸上“刷”的升起了红云，娇嗔道：“这才刚醒，就满嘴乱七八糟的。”嘴上虽然这么说，眼中却充满了幸福。 秋宇和赵丽玲见了，欣慰的相视一笑。 “对了，医生怎么说的，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秋宇问道。 “也没什么，也就是每天打打点滴，吃吃药，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王云山说完，顿了顿，脸上满是古怪之色，忧心忡忡的说道：“小宇，昨天晚上有人想害我。” 秋宇也正想问这个事，闻言，皱着眉头，认真说道：“我也觉得奇怪，正想问你，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一百五十九章：各司其职 王云山闻言，面色微变，身体不自觉的抖了抖，有些后怕的说道：“昨晚，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被人用电棒击晕了。等我醒过来以后，就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听到这话，赵丽玲和肖蕾虽然有些不敢相信，但昨晚已经听到了秋宇对这件事的看法，也还不至于太过惊讶。 “果然如此。”秋宇仅仅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便很是认真的问道：“后面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说你晕倒之前的。” “前段时间，我们单位几个经常在一起钓鱼的朋友，邀约着找个时间去玩夜钓。但大家的时间又都不凑巧，直到昨天，才好不容易有了大家第二天都休息的时间。昨天晚上十二点左右，我们聚到了一起，找了个烧烤摊，吃了些东西，便开着车去到了之前早就看好的那个地方。那个坝塘不错，在小黑箐水库附近，没人管理，是天然的生态鱼。到了以后，我们拿出露营用的那种夜光灯，各自找了个相隔不太远的位置，便穿好鱼竿开始钓鱼。我坐在坝塘边，旁边还有几颗大树，正钓得兴起，便听到身后有人朝我走了过来。半夜三更的，周围除了我们三个，不可能还有别人，我以为是谁拿漏了东西，过来找我，也没在意，专心的看着我的夜光漂。谁知道，那人来到我的面前，我便感觉到身体被什么东西猛的电了一下，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照你这么说，那确实是被人袭击了。”秋宇靠近王云山身边，附身说道：“当时你感觉击在了哪个部位，掀开衣服给我看一下。” 王云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没矫情，将病号服脱了下来，露出圆滚白胖的身体，翻了个身说道：“就在后背上。” 秋宇俯下身，盯着他的后背，没多久，他便发现在王云山的右肩处有两个圆圆的小点，呈灰白色，及不明显。又用手轻轻摸了摸，有些硬硬的感觉。 “确实是电击器形成的，电压还挺高，不过，在你身体上接触的时间比较短，”秋宇皱着眉头想了想，又很是担心的说道：“现在，我完全可以确定，这个人，确实是想要你的命。” “不至于吧！”王云山闻言，有些恐惧起来，“我应该没得罪什么人，再说，就算得罪了，也不至于到想要我命的程度吧！。” 赵丽玲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肖蕾更是被吓得脸色苍白。 “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不代表别人也是怎么想的。你想想看，昨天晚上，你们才到鱼塘边没多久，这个人就用高压电击器将你击晕。这说明，对你下手的人，之前就跟着你们，由此更可以推断，他是蓄谋了很久，只不过，是在等待一个机会而已，而昨天晚上，就是他等到的最好机会。”秋宇顿了顿，又道：“这个人，应该对你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你喜欢钓鱼。用这种方法对付你，就是因为安全、隐蔽而且有效，如果你真的死了，搞不好，会被定性为意外溺水死亡，也许永远都没人会去深究。再说，就算被人看出了蹊跷，公安机关就算定性为了杀人，也很难找到破案的线索，更难找到定罪的证据。” 秋宇撇了撇嘴，又有些担忧的说道：“这个要置你于死地的人，并不简单，将你击晕的电击器，应该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只不过，白天下手的机会不多，而且，也不安全。他应该很怕万一作案后被人认了出来，但又一门心思的处心积虑非要灭了你，等这个机会，应该是等了很长时间了。仅凭这点，就足以说明，这个人跟你有很深的仇，绝对不是普通的矛盾。而且，这个人很聪明，为了要对付你，应该是想了很多种办法，最终才选择了这么一个最简单、直接、安全，而且成功率很高的办法。”他皱着眉头，一脸慎重的说道：“大火，你好好想想，近年来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让人家对你起了杀心。以你的为人，一般来说，不会正面与人发生什么大的正面冲突，我个人认为，应该是不经意间惹上的麻烦。” 王云山被秋宇这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过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一脸惊愕的说道：“小宇，你别吓我，这怎么可能，我根本就没得罪过什么人，更不可能把人家得罪到这种程度。” 秋宇盯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绝对没有吓你。” “那怎么办？”肖蕾已经急得快要哭了出来，“这次云山倒是躲过了一劫，那下次呢，下次怎么办？” 秋宇的眉心都要拧到了一起，脸上满是凝重之色，缓缓说道：“这个问题，也正是我所担心的。”顿了顿，又看着王云山说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人一心想要你的命，对你的情况也很熟悉，你需要好好想想，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是什么势力？你是搞新闻工作的，偶然拍摄到了人家的隐私，或者做过什么报道，你们自己觉得是很正常的事，但偏偏就触动到了别人的底线，也是极有可能的。这个人要是不把他揪出来，或许，你将永无宁日。”秋宇说完，脸色更加的凝重了。 王云山脸上的表情更是难看到了极点，身上的汗毛都快要竖了起来，干脆闭上了眼睛，拼命的思索着，回忆着。 任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惊慌失措，王云山更是如此。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莫名其妙的被人给盯上了，这个人，隐在暗处，像一头黑夜里恶狼，一直悄悄徘徊在猎物的附近，等待着机会，只要时机成熟，便会毫不犹豫的窜出来，给猎物以致命一击，而自己，就是这头恶狼的猎物。一想到自己的生命每时每刻都受到了威胁，他的身体就有些控制不住的发抖。而最糟糕的，还不仅于此，这头恶狼到底是谁，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自己居然还一无所知，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现在的秋宇，心里的紧张和压力，绝对不比王云山小。他每年所见到的尸体，遇到的案件，可谓是形形，什么类型的都有，用麻木不仁来形容，最是合适不过。但是，现在面对的，并不是那些与自己毫无感情的陌生人，而是相处了近二十年的朋友，生活里最好的两个兄弟之一。自己的兄弟，生命受到了如此莫名其妙的威胁，他心里更是紧张到了极点。 秋宇脸色虽然凝重，但却是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无助，他知道，王云山的心情有多复杂，有多恐惧，自己只能咬牙挺住，绝对不能将心里真实的东西暴露出来，现在的自己，就是他的希望，只有自己顶住了，王云山才不会崩溃，而人一旦崩溃，可能就真的完了。 “你好好休息，别多想，既然是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尽快将这个人找出来。”秋宇顿了顿，又道：“另外，从现在开始，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要保持冷静。给我冷静的回忆，冷静的想，冷静的思考，最近一个月，你每天去了哪里，走那条路，用什么交通工具，几点出发的，几点返回的，干了些什么，接触了些什么人？如果可能的话，把每天的活动情况，在地图上标记出来给我。” “啊？”王云山听完，嘴巴张得老大，一脸的错愕，“这怎么可能记得清楚？” “要想找出这个人，你就得给我想，拼命的想。”秋宇顿了顿，又道：“想想背后那双在暗处一直盯着你的眼睛，你会做到的，我相信你。” 王云山、肖蕾和赵丽玲，听到这话，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王云山冷汗直流，连汗毛都立了起来。 “我走了，医院里绝对安全，根本不用担心。咱们各司其职，你负责回忆，我负责找人。”秋宇说完，拉着赵丽玲，朝病房外走去。 ……… 秋宇的办公室，房门紧闭，他手里夹着烟，几乎整个身体都埋进了靠背里，脸上阴晴不定。张大鹏坐在他办公桌的对面，猛吸着烟，也是阴沉着脸。 “大鹏，这件事，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秋宇苦着脸问道。 他刚从医院回来，便将自己关进了办公室，拼命的思索着，想要找到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思来想去，却毫无头绪，最后，只能将张大鹏叫了进来。非常的事情，用非常的方法，或许，他背后的势力，才能有些帮助。这股神秘的势力，秋宇避之不及，但现在，自己最好的兄弟生命都受到了威胁，随时都有可能被杀，他已经是走投无路，才会想到这种办法。 “秋哥，这不是摆明了要人的命么？”见秋宇脸色有些难看，张大鹏明白，要不是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跟自己开口。而这一开口，居然还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自己的朋友，更是有些敬佩。 “现在还没有任何头绪，为了以防万一，我先找人暗中保护，可以么？”张大鹏认真的说道。 第一百六十章：不得已 秋宇闻言，苦笑了笑，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自己堂堂一个警察，遇到身边的朋友遇到了不法侵害，甚至是威胁到生命安全的危害，却毫无办法，不得不寻求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势力来暗中保护，真是情何以堪。 王云山的处境现在很危险，但就目前而言，要说有人要害他，却是毫无依据。也只有最了解他的秋宇，在听到了这种事之后，才会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换作其他任何一个警察，根本不会相信，就算相信了，又能做些什么？在当前公安机关人少事多的局面下，任谁当领导，也不可能派人来二十四小时的跟踪保护，而且很可能是无休止的保护。 “秋哥，你不相信我么？”见秋宇的脸色如此难看，张大鹏小心的问道。 “大鹏，你别多心，我没那个意思。”秋宇又苦笑了笑，说道：“你体会不到我的心情。” “我体会得到。”张大鹏认真说道：“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想跟我身后的人沾上任何关系，但现在，你的朋友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为了兄弟，你不得不违背自己的初衷，违背自己的意志，以此来暂时保住他的性命。” 秋宇依然只能苦笑。 “其实，我们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我们并不邪恶，更不是无耻之徒。也许，在你眼里，我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想告诉你，我们做的事，没有违背自己的良心，也没有违背你所说的道义，我们并没有错，错的是社会，错的是体制，错的是法律。”张大鹏站了起来，古怪的看着秋宇，又道：“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说完，打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秋宇低着头面色微变，脸皮抖了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一句话也没说，任由他走了出去。 转眼间，一个星期，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王云山在医院躺了几天，身体各方面已经恢复正常，已经出了院。这一个星期来，他一直在思索，自己到底是得罪了谁，却想破了头都没有任何头绪。倒是秋宇让他做的事，居然在未婚妻肖蕾的帮助下，尽可能的回忆了出来，并画成了一张张的地图，交给了秋宇。 王云山乘车离开医院的时候，秋宇发现，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在他后面，一起离去，车上隐隐现出两道黑影。见此，秋宇的嘴角才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转身离去。 王云山画出的地图，一共有三十张，秋宇让他回忆一个月的时间，他就一天一张的画了出来。地图上标注了他每天的活动轨迹，非常的详细，连上公共厕所的事情都没忘记。只不过，时间过得越久的，就越发的简单，看来，为了能保住自己的小命，他真的是尽力了。 这些地图，秋宇通过私人关系，交给了负责情报的杨明辉，希望能通过调取王云山近一个月所有活动轨迹的监控录像，能发现有可疑的人员。这种工作，无异于大海捞针，先不说监控录像是否清晰，光这工作任务的量，就大得惊人。杨明辉搞清楚秋宇用意的时候，差点连下巴都掉了下来，这种方法，亏他能想得出。不过，思来想去，就目前来说，也仅仅只有这么一个笨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还好，鹿城区公安局半年前花几十万购买了一套视频分析系统，能将这项工作的复杂性和不可能性，降低到最大限度。也正是因为有了这套系统，秋宇才会这么安排，否则，纯粹靠人力来做的话，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王云山向单位又请了半个月的假，每天窝在家里，几乎连门都不敢出，看来，这家伙真是被吓怕了。为了防止意外，也为了能够缓解他的精神压力，秋宇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带着赵丽玲到他家，一直陪到很晚才会回去。而那辆黑色的越野车，几乎每天都停在王云山家不远处的楼下，秋宇每次过来，都能见到。车上的两名男子，每次见到秋宇，都会很神秘的冲他笑笑，毫不避讳，搞得他每次都很尴尬。 秋宇又整整陪了王云山一个星期。这天半夜，熟睡中的秋宇，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吓得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这种半夜三更的电话，对于他而言，也算是家常便饭，但近期的高度紧张，却让他都显得有些神经质起来。 “大鹏，什么事？”一看来电显示的是张大鹏，秋宇所有的神经都紧张得崩了起来。 “秋队，跟你汇报个事，指挥中心指令，老食品公司住宿区发生爆炸，伤了几个人，让我们过去处理，你要不要过来一趟？”张大鹏有些紧张的说道。 “爆炸？”一听是这种事，秋宇紧张的神经反而放松了许多。 “是啊，小区里爆炸，指挥中心说是群众报案，液化气罐爆炸，在居民住宅楼里，墙被炸倒了，还伤到了人。” “这么严重？你们值班的过去了没有？”秋宇皱着眉头问道。 “正在过去的路上，事情有些严重，我才给你打了电话。”张大鹏顿了顿，又道：“听说派出所、特警队和消防大队的都已经在赶过去的路上了。” “你们尽快赶过去，我马上就来。”秋宇挂断电话，起身穿起了衣服。 “小宇，又出什么大事了，你要上班去么？”赵丽玲被吵醒，揉着眼睛睡眼朦胧的问道。 “是啊，有个小区里发生了爆炸，你们的人也在赶过去的路上。”秋宇边穿衣服边道：“您们的人都去了，你要不要去？”说完，又笑道：“自从你搬过来以后，连宋大队都当你是空气了，有事都不叫你。” “爆炸？这么严重啊！”赵丽玲清醒了过来，“我们队的人过去了，那我肯定得去啊！再说了，我还没见过小区里的爆炸，得去开开眼界。”她居然有些兴奋，也起身迅速穿起了制服。 老食品公司住宿区，位于鹿城区北城的中部，西侧是一条南北向的街道，名叫霞光路，街道两侧都是居民住宅区。两人来到现场的时候，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场景狠狠的震撼了一把。 霞光路只是一条很短的巷道，北端和南端各有一辆警车，闪烁着警灯堵在了路口，路口上还拉起了长长的警戒带，旁边站着几名荷枪实弹的特警，将整条路都封死了。道路的两侧，各式各样的警车、消防车停得到处都是，南端的这个路口处还停着两辆120急救车。秋宇和赵丽玲将车停在附近，一路小跑，刚来到急救车附近，就见数名身着迷彩的武警战士，正手忙脚乱的抬着两个担架，上面各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从警戒带隔离的区域内跑向急救车。 两人没敢过多停留，从特警们把守的路口快速跑了进去。刚进去三四十米，便看见路边黑压压的站满了人，几乎全是特警队的队员，正指指点点的小声议论着。秋宇穿过众人来到前面，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便见到了令自己很难忘记的一幕。 面前这幢六层楼房西侧的街道上，洒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有花盆、窗户、砖块、砂石，还有大量的生活用品，这些东西，占据了很大的一个区域，散落在街道正中和两侧的人行道上。街道两侧停放的车辆，也被这些东西砸得体无完肤。 抬头往上一看，这幢楼四楼最南侧的这套住房，已经支离破碎。西侧、南侧和东侧的墙壁，各有一个一人高，三四米宽，且极不规则的大破洞，破洞周围还镶嵌在墙面上的砖块，也是向外凸出了很多，随时都有掉落下来的可能。 这套住宅的正对面，霞光路西侧路边一根有大腿粗的路灯杆，下端已经弯折变形，上端挂着一个防盗笼，砸在旁边二楼的阳台上，近半个防盗笼已经进到了这家人的阳台里。阳台上还站着几个人，好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正一脸惊悸的看着对面。 “秋队，你终于到了。”张大鹏看见秋宇，连忙跑了过来。 “我靠，这液化气爆炸的威力有这么大？”秋宇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们接到的报案，说的就是液化气罐爆炸。”张大鹏指着那套墙壁上开满大洞的房子解释道：“现场发生爆炸的房子，就是上面这一套，老食品公司住宿区一幢一单元401室，四周的墙壁几乎已经被爆炸摧毁。”说完，他又指着楼下的街道，“街道上这些东西，全是爆炸后从房间抛洒出来的东西。”他又指了指那个一半身子挂在人家阳台上的防盗笼，说道：“这个防盗笼，原来应该是安装在现场西墙窗户上的，被爆炸的冲击波冲飞了出去，挂在街对面的路灯杆上，将灯杆砸弯，倒在了对面这幢楼的二楼阳台上。我们都看过了，对面这幢楼，还有旁边的几幢楼，东侧几乎所有的窗子，也就是面对着食品公司这幢楼的窗子，几乎都被物品打中，已经损坏了不少。” “这爆炸的威力很大啊，液化气罐能有这么大的威力？”秋宇不禁有些疑惑，说实话，勘查了这么多年的现场，他还真没见过液化气罐爆炸，并不知道真正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靠近那幢楼，你就能闻到一股液化气的味道，应该是液化气罐爆炸吧？”张大鹏也不敢肯定。 “现场你们没上去过吧！”秋宇皱着眉头说道：“上面很危险，在没有确定安全以前，没有保护措施，不许进入。” 第一百六十一章：危险的现场 张大鹏点了点头，“我们知道，已经将情况报告给了彭队，他也指示我们暂时不能进入。” “楼上其他的居民撤出来没有？”秋宇皱着眉头问道。 “已经全部撤出来了，消防的一到，最先开始做的就是这件事。”张大鹏回答道。 “伤员是不是他们救出来的？”秋宇又问道：“我刚来的时候，见到抬了几个人下来。” “嗯，他们带着装备上去的，救下来的人就住在401对面那套房子里，好像是母女两个，已经昏迷了。” “401住了几个人？”秋宇又问道。 “据说住了四个，男主人叫严宏斌，女主人叫于翠梅，还有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叫周正兰，好像是女主人的母亲，两人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儿，叫严于娜。” 秋宇睁大了眼睛，观察着现场的情况。这幢楼，现在已经非常的危险，而它的南侧，便是这个小区的其中一个入口，从这个入口进去，就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入口这两扇黑色的大铁门，紧紧的关闭着，门的顶上挂着一个已经破破烂烂的黑色物体，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台电视机，已经面目全非，勉强能够分辨。大门两侧的地面，全是大量的砖块、泥沙和杂物。 “这幢楼东侧的院子是什么情况？”秋宇问道。 “我们还没来得及进去，暂时不知道。”张大鹏顿了顿，又皱着眉头说道：“不过，消防大队的说，院子里有一具男尸，我们打算等你到了再过去。” “哗啦啦……”两人正说着话，便听见楼上传开一阵墙壁垮塌的声音。 “下面的人，全部离开，尽量站远一点，站远一点。”楼上传来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 “这人是我们消防大队的，应该在上面抢救人，咱们站开一点，上面应该很危险。“跟在秋宇身边的赵丽玲一脸凝重地说道。 这个喊声，在深夜的里极其的响亮，众人听到之后，纷纷向后退了一段距离。 “待会再过去吧，太危险了。”秋宇皱着眉头说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场已经聚集了越来越多的警力，技术中队的所有人员，已经全部到位。彭辉、钱治国、张爱军和裴跃华都已经来到了这里。没多久，楼上正在清理伤员的消防武警也走了下来，每个人都是全副武装，灰头土脸的，面上满是疲惫。 “公安局的领导在哪？”其中一名军官对着人群问道。 “在这。”张爱军朝他走了过去，“我是张爱军，辛苦了，上面什么情况？其他居民都撤下来了没有？” “上面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垮塌，爆炸破坏了墙壁和柱子，墙壁也倒塌了很多，不过，最危险的还是那些没倒塌的。住户已经全部撤离，另外，还发现了三名死者，全是女性，楼下院子里也有一具尸体，是具男尸。”他顿了顿，又道：“张局长，我们只是抢救还活着的，死了的就暂时没管。有两具尸体被砖块压在了下面，我们刨开以后，确认是没呼吸了。” “行，谢谢你们，先休息吧，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了。”张爱军说完，又跟他握了握手。 消防武警们走后，众人心里却是沉甸甸的，没想到居然死了这么多人。张爱军和裴跃华眉头紧锁，站在一起小声的商量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将钱治国、彭辉和秋宇三人叫到了近前。 “上面很危险，随时可能会垮塌，居民小区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后果非常的严重，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一早绝对能上头条。我和政委商量了一下，现场需要勘查，但是，又怕出危险，大家都出出主意，到底该怎么办？”张爱军非常为难的说道。 “这个现场，虽然是液化气罐爆炸，但如果不让人上去，怎么核实得了情况。再说了，就算真是如此，也得上去查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否则，我们根本定不了性质，更无法面对政府和媒体。”钱治国也是内心纠结到了极点，顿了顿，又道：“只不过，确实是危险，要是人在上面勘查的时候，发生了垮塌，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说完，又看向秋宇，慎重的说道：“最终的勘查任务，还得落在你们的头上，你好好斟酌一下，要怎么办？” 众人闻言，都是一脸忧虑的看着秋宇。这种事情，确实是骑虎难下，上去也不是，不上去也不行，连一贯极有魄力的张爱军和裴跃华也没了主意。 秋宇也知道这事的严重性，就在几分钟前，他还亲耳听到了楼上的垮塌，更是知道上面有多危险。但是，正如钱治国所说，不上去是不可能的，这件事到底是个什么性质，只有上去勘查了以后才知道。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说道：“不上去是不可能的，既然非要上去，就我一个人去吧！如果真的垮塌，死一个总比死两个好，能把危险系数降到最低。” “放屁。”秋宇这话才一说完，彭辉就眼睛一瞪，非常不爽的说道：“一个人上去，你不要命了，到时候，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大家别争了，我陪他上去，多个人还能多个人照顾。再说，我就不信这个邪，人家消防的上去都不会垮，我们上去就垮了。”他才说完，就迈步朝现场走去。 “彭队，等等，先别急。”秋宇赶紧叫住了他，“就算要上去，最起码的装备也得戴上。” “哦，对啊！”彭辉这才停下了脚步。 “彭队，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秋宇苦笑着说道。 “什么话？”彭辉黑着脸说道。 “说实话，你跟我上去，没多大作用，还不如我一个人上去。”秋宇认真的说道：“我上去是勘查现场，你上去能勘查现场么？” “我……”这话说到了彭辉的软肋，他干瞪着眼睛，想说点什么，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要不这样吧！”钱治国突然说道说道：“老彭就别上去了，帮不上忙。把技术的全部集中过来，让他们自己决定，由谁陪小秋上去。”说完，不容秋宇分辨，便朝技术中队人员聚集的地方招了招手。 十来个人见此，飞快的跑了过来。 “消防队刚才上去过现场，根据他们反馈的情况，四楼爆炸位置随时可能会发生垮塌，非常的危险。但是，上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一无所知，这件事情，影响非常的大，不进行勘查，不弄清楚情况，不将性质定下来，是绝对不可能的。”钱治国严肃的说道：“刚才我们商量了一下，由秋宇带着一个人上去，先摸一下情况。现在，你们大家商量一下，谁陪他上去。在你们决定之前，我必须说明一点，上去之后，一旦发生垮塌，你必将成为烈士。”说完，他坚毅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又一脸凝重的说道：“你们自己决定吧！就算没人愿意，也没关系。” 众人闻言，都沉默了，人人脸上阴晴不定。大家都是人，是人就爱惜自己的生命，没有谁会那自己的小命来开玩笑，更没有人愿意年纪轻轻就成为烈士。这是选择的时刻，没人会不慎重。 “我跟你去。”过了好一会儿，张大鹏突然抬头说道。 路灯下的光芒很微弱，但他的眼睛，却是明亮如灯，充满了坚毅。秋宇盯着他的双眼，心里满是感动，微微点了点头。 谁也不是傻子，秋宇更不是，就在刚才，他之所以会选择自己一个人上去，实在也是形势所逼，不得不去。作为鹿城区公安局勘查现场这支队伍的领导，他实在不知道，如果连自己都不去，还能让谁去。 “大鹏，你别去，我去。”刘远飞也抬起了头，坚定的说道。刚才，他一直下不了决心，听到张大鹏的话，终于也鼓起了勇气。 “我去。” “你们别去，让我去。” “别争了，我去，你们连婚都没结，去个屁。” 技术中队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连串争论的声音。黑夜里，这些声音，有些嘶哑，甚至有些刺耳，但听在秋宇的耳朵里，却如同天籁之音，异常的悦耳。他的眼中，突然有了些水雾，视线渐渐模糊了起来。他转过身，悄悄擦了擦眼睛，强行挤出一丝笑容，才又转过头，对着众人说道：“都别争了，听我说一句。” 正在争论不休的众人，听到这话，都安静了下来，一脸期待的看着秋宇。 “爆炸案件的现场，极其的复杂，更是极其的混乱。这个现场虽然在室内，但仅仅只是两个人的话，勘查个三天三夜也完成不了。因此，我现在的打算，只是先上去摸摸情况，并不会在上面呆太久。跟我上去的人，必须要体型瘦小，身体灵活，反应灵敏，你们当中，最适合的人选，就是刘远飞，谁也别争了，就我们两个上去。”秋宇看着众人，认真的说道：“我们上去，是为下步制定真正的勘查方案，提供必要的参考。我也是人，绝对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所以，我们会尽快下来。” “但是……” “没有但是。”张大鹏刚开口，便被秋宇厉声打断了：“就这么决定了。我的事，还需要你帮我。”说完，脸色缓了缓，又看着他的眼睛，淡淡说道：“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张大鹏闻言，看着秋宇，见他脸上满是坚定之色，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无论发生了什么，我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 听到这话，秋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第一百六十二章：无法逃避 进入现场之前，特警队提供了两套装备：如同盔甲一般的特战服。这种特战服，它真正的用途，是用于处置最严重的暴恐事件，从外观上看去，就像一套非常现代化的盔甲，很轻便，但却能大幅度抵消刀砍和棍棒的猛击。两人穿在身上，如果遇到墙壁倒塌，就算被砸中，一般来说，也不会有大碍。但是，如果真的发生大面积的垮塌，却也无济于事。不过，这种装备，已经是目前为止，最适合两人，也最能帮助两人的东西。 赵丽玲站在秋宇身边，脸上满是担心，却没有多话，深情的看着他穿上这身盔甲。她知道，这种时候，秋宇完全没有选择，这种事情，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现场勘查的指挥员，不可能逃避，更不应该逃避。作为他的爱人，只能给他鼓励，绝对不能让他分心，只有让他专心，才能将危险降到最低，因此，她选择了沉默，选择了在心中默默的鼓励。 这种特战服，穿戴起来极其的麻烦，过了好一会儿，见秋宇穿戴完毕，赵丽玲猛的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秋宇愣了愣，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抖了抖，也紧紧的抱住了她。过了一会儿，他强忍着内心的激荡，将嘴凑到她的耳边，柔声说道：“在这等我。”说完，便叫上刘远飞，带着相机和强光光源，大步向现场走去。 那道紧闭的大铁门，已经被打开了一道缝隙，两人二话不说，一前一后钻了过去。来到楼下单元入口，秋宇秋宇拿着光源四处一照，便发现楼房东侧的院子里，几乎洒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杂物，院子空地上停放的车辆，几乎全都遭到了破坏，车顶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窗子也碎裂了不少。 单元入口前的地面上，仰面躺着一具男性尸体。尸体的体型很胖，只穿了一条内裤，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脸上和身下满是血迹，身上有一些淤青，还布满了灰尘。秋宇蹲在身体旁边，观察了一会儿，又让刘远飞拍了些照片，便朝单元入口走了进去。 楼道内，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砖块和碎石，两人沿着楼梯，缓慢而紧张的向上走着，头上又罩着厚重的头盔，让两人有些喘不过气来。缓慢的来到二楼，这里的砖块和碎石比一楼多了一些，在楼梯上洒得满满的，不过还好，四周的墙壁并没有出现裂缝。静悄悄的深夜，脚踩在这些碎石上，“呲呲”的声音直往耳朵里钻，让人很不舒服。 来到三楼，地面的砖块更多了，而且，四周的墙壁，已经发生了一定的变化，隐隐显出一些裂纹。三楼南侧的这户房门开启着，门已经严重变形，像个麻花一样倒在门口。这套住宅，就处于中心现场401室的楼下：301室。秋宇实在没有想到，连三楼都遭到了如此严重的破坏。 光源朝房内照了照，秋宇便发现，室内门口的位置，堆满了大量的砖块，顶上破开了一个大口，钢筋张牙舞爪的从破口周围的顶壁上伸了出来，显得恐怖而诡异。秋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进去。 这个破口的西侧，有一间小卧房，房内布满了尘土，空气中也飘荡着大量的灰尘。秋宇将光源朝卧房顶上照了照，便看见了让自己终生难忘的一幕。房顶已经塌陷了下来，砖块和混凝土几乎都已经碎裂，被密密麻麻的钢筋死死的兜住了，形成了一个大漏斗的形状，灯光照在上面，就像一个巨大的马蜂窝吊在屋顶一样。跟在身后的刘远飞，也被这一幕吓得张大了嘴巴，楞了一会儿，才赶紧举起相机对着这个“马蜂窝”按动了快门。 “我操，这什么情况？怎么形成的？”刘远飞有些惊恐的问道。 “爆炸形成的，它的上面，应该是一个爆炸点，由于爆炸产生的冲击力，才会形成这么一个朝下的漏斗形塌陷。”秋宇盯着房顶，认真的说道。 “真厉害，居然连这也知道。”　刘远飞很是敬佩的问道：“你以前看过很多这种现场么？” “没有，今天第一次看。这些东西，都是书上看来的，没想到，今天还真遇到了。”秋宇撇了撇嘴，淡淡说道。 “啊！你也是第一次？”刘远飞很是惊讶。 “有什么奇怪的？”秋宇说着，朝房外走去，“爆炸的现场倒是看过一些，但是这种在小区居民楼里发生的爆炸，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所以，我并不比你懂得多。” “我操，这里怎么又有一个。”刘远飞差点连下巴都快要掉了下来。两人从卧室出来，转身便来到了客厅，抬头一看，这里的屋顶又出现了一个更加巨大的“马蜂窝”。 “秋哥，这里的上面也是一个爆炸点？”刘远飞惊恐的问道。 秋宇盯着眼前这个巨大的漏斗，脸色很是凝重，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里的上面就是一个爆炸点。” “啊，照你这么说，有两个爆炸点了？”刘远飞一脸的疑惑。 “不是。” “那你不是说，只有上面是爆炸点，才会形成这种像漏斗一样的马蜂窝吗？”刘远飞很是不解的问道。 “不是两个爆炸点，而是三个。”秋宇说着，也不管刘远飞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的精彩，再说，头上带了头盔，他也看不到，又在房里各个房间里转悠了起来，直到再也没有发现这种“马蜂窝”，才朝房外走去。 “三楼的墙壁已经出现了裂缝，四楼属于最直接的爆炸点，被破坏得应该会更厉害，咱们再去四楼看看，争取尽快离开这里。”秋宇顿了顿，又严肃的说道：“待会去到上面，一旦感觉到任何的不妥，什么都不用想，用你最快的速度直接向楼下冲，明白了吗？” 刘远飞闻言，慎重的点了点头。 两人走出301室，一步一步缓慢的向楼上走去。楼道里的砖块和碎石更多，已经堆得到处都是，两人只能艰难的踩着这些七高八低的砖块堆，慢步前行。 来到三楼与四楼之间的楼梯拐角，这里的砖块已经堆起了半人高，而且非常的不稳，两人几乎只能用爬行的姿势，才能向上前进。 拐角以上的楼道墙壁，已经倒塌，呈现出一个巨大的破洞，钢筋顺着墙壁胡乱的伸了出来，光源照在上面，就像一支支张牙舞爪的爪子，显得极其的诡异。半夜三更，眼前的这一幕，给了两人很大的视觉冲击，秋宇有些心跳加速，不禁咽了口唾沫，才又硬着头皮向上艰难的爬去。 好不容易来到了四楼，两人站在401室的门口，眼中所见，更是让人咋舌。401室的大门，已经彻底消失了，入口处呈现出一个巨大的，极不规则的门洞，周围的砖块也碎裂的特别厉害，乱七八糟的堆得到处都是。特别是入口处的门洞下面，已经堆到了秋宇胸口的位置，留下一个紧容半人高的洞口。 对面的402室，也是惨不忍睹，大门被扭成像麻花一样，已经脱离了门框，砸在室内客厅正对着门口的墙壁上。从门口一直到客厅内，砖块和碎石，以及各种杂物堆得到处都是。站在这里，秋宇试图找到401室那道消失的大门，却根本没有任何发现。 “小刘，把相机给我，你就站在这里等我，别进去了。”秋宇说着，将刘远飞背在背上的相机提了过去，“我进去拍几张照片就出来，如果听见我喊你跑，不要有任何犹豫，从这里冲下去。” “不行，我必须跟你一起进去。”刘远飞很坚定的说道。 “一个人进去和两个人进去，又有什么分别，你就站在这里给我壮胆就行。”秋宇厉声说道：“人进去多了，反而增加负担，万一出现意外，一个人跑总比两个人跑强。你听好，今晚你的任务，就是在这里等我，这是命令。” 刘远飞闻言，却突然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才有些激动的说道：“秋哥，说句实话，不出意外也就算了，要是真出了事，你挂在了里面，而我却逃了出去，我才二十多岁，难不成，你要我人生后五十年，每天都在内心的煎熬中度过？”他顿了顿，又道：“一句话，既然跟你上来了，要么咱两一起下去，要么咱两就都别下去了。” 这话一说完，他一把抢过相机，三两下便从门洞口的那些砖块上爬了过去，消失在秋宇的视线内。秋宇心里极其的感动，却也被这家伙的鲁莽吓了一跳，赶紧跟在后面爬了过去。 一进入这里，早有心理准备的秋宇，还是被房内的情况吓了一跳。整套住宅，已经很难分辨具体是有几个房间。各个房间的隔墙，多数已经倒塌，哪里是卧室，哪里是客厅，哪里是餐厅，根本没法分辨。整个房间，几乎就剩下一些墙柱还在支撑着，不过，这些墙柱上也不满了密密麻麻，大口大口的裂缝，虽然还没到摇摇欲坠的程度，却也不知道还能再支撑多久。室内所有的家具和电器，早已面目全非，几乎全都被撕成了碎片，咋一看，很难分辨之前房里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门口这个位置的地板上，有一个很大的破洞，正是秋宇在301室入口处看见的，那个在房顶上的大洞。洞口很宽，足够一个人通过，从这个洞口往下一跳，就能直接到达三楼301室的门口。 第一百六十三章：爆炸案 “小刘，你没事吧？”秋宇见面前的刘远飞一动不动，关切的问道。 “呃……没事，只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大脑有些短路。”刘远飞有些紧张的说道。 秋宇完全理解他的感受，其实自己比他也好不到哪去。闻言，点了点头，指着面前这个破洞，认真说道：“一旦发生意外，就从这里跳下去，不要有任何犹豫。” 刘远飞看着面前这个伸满了钢筋，古怪而诡异的洞口，只能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 见他有了反应，秋宇跨过洞口，朝前走去，来到了整个房间的正中。站在这里，看着混乱不堪的四周，秋宇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彷佛自己来到了战场一般。面前的地板，几乎整个的塌陷了下去，旁边还有一些破烂不堪，勉强能够分辨出是沙发的东西。四周的地面上，除了砖块和碎石，就是一些碎布片和破木块。秋宇还可以很轻易的就看见房外的情况，因为，四周的墙壁，几乎都变成了很大的破洞，只有墙柱还勉强耸立在那。 这个位置，应该就是客厅。秋宇仔细回忆着楼下301室的布局，对照着自己所在的位置，努力的推敲着。他向前小心的走了几步，来到那个凹陷的边缘，便停了下来。地板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軟，他不敢再朝前走，生怕地板承受不住，垮塌了下去，如果发生了这种事，那小命可就真的难保了。他将光源朝顶上照了照，便看见房顶也出现了大量密密麻麻的裂缝，光线已经从这些裂缝里穿透过去，隐约可以看见楼上的物品摆设。 秋宇掏出物证袋，手尽量伸进凹陷的中心部位，抓了几把洞口的灰尘放了进去。“小刘，照相，尽量多的拍一些。”秋宇说着，又来到入口处地面的那个破洞口，再次掏出一个物证袋，抓了几把洞口的灰尘。 洞口应该是一进门的入口位置，原先应该是一个室内的过道。过道两侧各有一个房间，只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墙壁。东侧这个房间内，有大量的碎砖块，里面还放着床、电脑桌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东侧的外墙正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破洞，南墙和北墙靠近过道的位置也倒塌了近半，秋宇朝里面看了看，也无暇分辨到底是些什么东西。西侧这个房间，里面除了砖块，也有一张床和大量的碎木板。床是钢丝床，但是现在，却像是被一个巨人用手拧成了两半，胡乱的丢在地面上。秋宇定睛望去，便发现了一具几乎被杂物覆盖的尸体。 见到这具尸体，秋宇没有犹豫便走了进去，刚进到房里，就发现地板软软的，这才想起来，301房顶的其中一个“马蜂窝”，就在这个房间下方。犹豫了一会儿，他才试探着，慢慢向内走去。地板越来越软，开始慢慢下陷。秋宇紧张到了极点，却还是慢慢向前挪动着，刘远飞站在旁边，更是紧张，他也意识到了这个房间的情况，根本不敢过去，生怕两个人的重量太大，引起垮塌。平常两步路的距离，秋宇却挪动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来到了尸体旁边。　他抬头盯着房顶，上面同样是如客厅顶部一样，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的裂缝，思索了一会儿，便蹲了下去，仔细观察着面前的尸体。 尸体是一具老年女性，看上去大概有七八十岁，身上布满了灰尘、砖块、碎石和木板。秋宇小心翼翼的搬开了压在她身上的东西，刘远飞便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这具尸体，只有一半身体，上半身已经是一片狼藉，下半身更惨，齐胸部以下的部位已经不知去向，胸腔内的心脏、肺脏等等东西，血肉模糊的流了出来，恐怖至极。刘远飞呆了好半天，才举起了手中的相机。 秋宇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在地上抓了些灰尘，便站了起来，四下观察着室内的情况。这里，是一间小卧室，除了南侧与客厅之间的墙壁还七湾八扭的立在那儿，其它三面墙壁已经完全倒塌。北侧这面墙壁，应该是对面402室与401室的隔墙，秋宇没有犹豫，退到一边，感觉到地板坚实了许多，才绕了进去。 这个房间，正是402的一个卧室，两个卧室之间的隔墙，完全倒进了这里。倒塌的墙边，放了一张床，床上堆满了大量的砖块，砖块内，露出了一张皱巴巴的人脸。 “小刘，你也沿着墙角绕过来帮忙，不要踩中间的区域。”秋宇皱着眉头，一边搬动着砖块，一边大声说道。 刘远飞听到这话，小心翼翼的进了那半具尸体的房间，沿着墙角跨过倒塌的墙壁，来到了秋宇旁边。两人快速的搬动着那些砖块，没多久，又一具尸体呈现在了两人面前，还好，这是一具完整的尸体。尸体身上穿着睡衣，皱纹密布的脸上全是灰尘，还有些淤青和血迹。这具尸体，也是一名女性，年龄也在七八十岁左右。 刘远飞给尸体拍了照，两人便又回到了401室。 客厅的西侧，是一个阳台，阳台与客厅之间的墙壁已经消失，阳台西侧的墙壁也仅仅剩下了墙柱和一点点的砖块。秋宇来到这里，透过空荡荡的墙壁，将手中的光源朝对面照了照，便看见了对面的一幢楼房，这幢楼，正是之前在楼下看到的，被防盗栏砸了进去的那一幢。 客厅的东侧，从室内摆放的物品来看，应该是一间主卧室。这间卧室和客厅之间的墙壁也已经倒塌，大量的砖块，砸在了这个卧室内。卧室正中放着一张双人床，四周靠墙的位置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生活杂物，正中到处是砖块和碎木块，在这个卧室内，秋宇发现了第三具尸体。 这具尸体，也是一个女性，年龄与之前发现的两具相比，要小很多，大概在四十岁至五十岁之间，死状与402室发现的那具很相似，身上穿着睡衣，也是盖满了砖块。露在睡衣外的皮肤，有大量的淤青和极少量的血迹。两人将压在尸体身上的砖块搬开，又在房间里拍摄了大量的照片，觉得已经基本达到了此行的目的，便飞也似的逃离了这里。 气喘吁吁的来到楼下，两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们看着对方，突然大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秋宇突然走上前去，给了刘远飞一个熊抱。 这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两人在战场里走了一圈，凯旋而归，心情都激动到了极点。战友间的血性，战友间的兄弟情，从两人决定肩并肩上楼的那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秋宇心情激荡，对刘远飞的陪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和信任，而刘远飞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充满了难以表达的情谊。 良久之后，两人互相搂着对方那瘦小却宽厚的肩膀，大笑着向警察聚集地走了过去……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见到两人虽然有些狼狈，但却完好无损的回来，众人那紧绷的神经，终于舒缓开来。张爱军有些激动的说道：“怎么样？都还好吧？” “还好，没出什么意外。”两人点了点头，将头上那厚重的头盔取了下来。 见到两人满头的大汗，彭辉突然走了过来，也不顾他们身上的尘土，给两人来了个熊抱。“出来就好，妈　的，老子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觉得这么害怕。”说完，放开两人，才高兴的大笑了起来。 赵丽玲来到秋宇面前，眼中隐隐含着泪水，扑进了他的怀里。秋宇紧紧拥着她，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秀发，一时说不出话来。楼上的情况，确实很危险，墙壁全部失去了承重的作用，全靠为数不多的那些墙柱还在支撑。不过，从上面密密麻麻的裂缝便可以看出，这些墙柱也受到了重创，根本支撑不了多长的时间。秋宇估计，就算暂时不会发生垮塌，却也坚持不了多久，如果再发生一点点轻微的地震，绝对足以将它摧毁。 良久之后，赵丽玲才离开了秋宇的身体，技术中队的众人，纷纷围了过来，脸上满是激动之色，嘘寒问暖了一番。张大鹏更是直接，近一米九的魁梧身材，将两人逐一抱了起来，还原地转了几圈。 感受到众人如此的关心，两人心中也是充满了感激，视线已经渐渐模糊，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这种和平年代的战友情，兄弟情，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眼前的一幕，诸位领导看在眼里，甜在了心头，张爱军、裴跃华和钱治国的眼中，都渐渐升起了水雾。过了好一会儿，张爱军悄悄擦了擦眼角，才冲技术中队的众人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行了，既然安全的回来了，咱们还是先说说上面的情况。” 众人闻言，都安静了下来，刚才这一激动，连正事都差点忘记了。 “局长，这不是液化气罐爆炸，这是有人故意实施的爆炸。”秋宇看着张爱军，慎重的说道：“也就是说，这不是一起事故，而是一起案件：爆炸案件。” “啊？什么？”刚才还笑意盈盈的众人，听到这话，一脸的不可置信。特别是张爱军，脸色大变，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具体怎么回事？” 秋宇知道自己这话意味着什么，居民小区里发生一起人为故意的爆炸案，还死了那么多人，不能说是惊天大案，却也绝对差不到哪去。他完全理解众人的反应，想了想，才又继续说道：“局长，这里不太方便，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再说吧！” 张爱军闻言，这才意识到不妥，刚听到这个消息，他一时情急，连这都忘记了。 “现场401室，一共发现了三个炸点。”张爱军、裴跃华、钱治国、彭辉和秋宇五人，刚到霞光路口一辆现场指挥车中坐下，秋宇便慎重的说道。 第一百六十四章：炸点 “三个炸点？”几人听到这话，都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淡定起来。张爱军想了想，说道：“先说一下现场的情况，咱们再决定下步该怎么做？” 秋宇点了点头，说道：“现场的这幢楼，根据之前调查了解到的情况，属于老食品公司住宿区的1幢。这楼一共有六层，三个单元，呈坐西朝东向。它的南侧，是小区的大门，西侧是霞光路，东侧是小区的院子，北侧也是小区的院子。爆炸的现场，就在1单元的401室，也就是这幢楼四楼最南侧的这套住宅。从现场的情况来看，爆炸的威力还是很大，多处外墙倒塌，作为承重的墙柱也遭到了严重破坏，连安装在外墙的防盗笼都脱离了墙壁，飞出如此远的距离，将钢材制成的路灯杆砸成了如此模样，可见威力真是很不一般。” “现场室内，我先说房间布局的情况。整个401室，大门设在北墙的正中，整道门已经消失了，由于条件有限，我们没有找到门的残片。进门之后，应该是一条南北向的过道，过道两侧是各个房间。过道的西侧这边，北侧是小卧室，南侧是客厅，客厅和小卧室的西侧，应该是卫生间和一个比较宽的阳台，阳台作为厨房和餐厅来使用。过道的东侧这边，北侧是书房，南侧是主卧室。” “书房的东墙，也就是外墙，在正中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极大的破洞，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而南墙和北墙，也倒塌了近半，倒塌的位置，都是靠近过道的这一侧。这个房间里有床，电脑桌，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还有大量的砖块和碎石，并没有发现尸体。” “主卧室就在书房的隔壁，房内的物品同样很乱，各种爆炸导致的碎物到处都是。正中靠南墙的位置，放着一张双人床，床上仰面平躺着一具女尸，尸体身上和床上有大量的碎砖块。这具尸体，年龄大概在四十五岁左右，身上穿着睡衣，头部和面部有一些血迹，还有很多淤青，血迹不算太多，身体上没有直接的爆炸伤。这具尸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女房主。” “客厅在主卧室的西侧，这里有沙发、柜子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南侧的外墙，西侧与阳台间的墙壁，都出现了大面积的破洞，周围的墙柱上出现了大量的，严重的裂缝。正中的地面，我们发现了一个面积较大的塌陷，在这个塌陷位置对应的房顶，出现了大量蛛网状的裂缝，裂缝的缝隙很大。在401室楼下的301室，客厅对应位置的顶部，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蜂窝状塌陷。结合这些塌陷、蛛网状的裂缝和蜂窝状的凹陷，我认为，客厅内这个凹陷的正中，就是一个炸点。” “小卧室在客厅的北侧，它们之间的隔墙，并没有倒塌，上面出现了很多的裂缝，整面墙壁也是七弯八扭。这间卧室除了这面墙壁以外，其他的东墙、西墙和北墙已经倒塌。室内有一张钢丝床，床被分割成了两半，变形极其严重。在床边，我们发现了另一具尸体。这具尸体，是个老年妇女，年纪大概有七八十岁，身上没有衣服，或许，就算是穿着衣服，也已经被炸碎了。这具尸体，也是最惨的一具，我们只发现了她的上半身齐胸的部分，由于时间紧迫，其他部位，或者说其他部位的残体，我们暂时没有找到。这间小卧室正中的地面，我们也发现了一个很大的塌陷，塌陷位置对应的房顶，同样出现了大量蛛网状的裂缝，裂缝的缝隙也不小。在下面301室对应的房顶，也出现了一个很大的蜂窝状塌陷。结合这些情况，我个人认为，这间小卧室内地面塌陷的正中，又是一个炸点。” “这间小卧室的北侧，是对面402室的小卧室，两套房子的卧室之间只有一墙之隔。这面墙，刚才我就说过，已经倒塌。倒塌了的这面墙壁，由于爆炸冲击力的关系，砖块几乎全都砸在了这间卧室内。这里有一张木床和大量的杂物，床上还有一具尸体。这具尸体，同样是一个年老的女性，大概七八十岁的样子，尸体身上也有一些淤青和血迹。” “小卧室和书房之间的过道，在门口这个位置的地面，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破洞，洞口的大小，完全可以让一个人轻松通过，直达楼下的301室。破洞的顶部，同样也有大量蛛网状的裂缝，由此，我认为，这个破洞处，就是第三个炸点。” “现场的阳台，处于客厅和小卧室的西侧，阳台的整面墙壁已经倒塌，落到了楼下，街边路灯杆上挂着的那个防盗笼，之前应该就是安装在这里外墙上的。阳台里面的东西非常的杂乱，很多室内的物品，都被冲击到了这里。说句实话，我大致看了一下，发现了灶台、灶具还有一些厨具，但没有看到液化气罐。虽然暂时没找到，但我个人估计，应该还在现场，并没有爆炸。” “现场401室对面的402室，整道大门已经脱离了门框，出现在402室房内与门对应的客厅墙壁处。这道门的破坏很是严重，像被拧成了麻花一样。门口的墙壁也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室内地面上洒满了各式各样乱七八糟的杂物。另外，楼下301室和302室，同样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楼上的501和502室，出于安全考虑，我们没有上去，但是毫无意外，绝对不可能幸免。” “楼下的院子里，因为不是今晚的重点，我们看得很随意。不过，从院内地面爆炸的抛洒物来看，抛洒的距离和范围都挺大，还导致了停在院子里的大量车辆损坏，总的来说，这起爆炸，造成的损失还是非常的大。另外，单元门口处，我们发现的这具男尸，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体表有一些淤青，身下有大量的血迹流出，没有直接的爆炸伤。” 说到这里，秋宇想了想，又道：“现场的情况基本就这些，我们仅仅只是初步勘查，为的也只是能够初步判明方向，为下步的工作能提供一些意见和建议而已。而且，上面确实比较危险，四楼401室及以上的住宅，现在完全就是依靠着401室那些暂时还没倒塌的墙柱来支撑，这些墙柱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破坏，有些极个别的甚至已经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垮塌的危险。我们为了安全，不敢在上面待得太久，暂时只是发现了这些东西。” “我刚才一直在看时间，你们在上面一共呆了近四十分钟，已经是非常的难得，非常的不容易了，能够安全回来，也算老天护佑。”张爱军看着秋宇，很是感激的说道：“姑且不说你们在上面还做了这么多工作，就凭你们敢进到里面去，这份勇气和无畏，就值得我们学习。在这里，我代表全体鹿城区公安局，更代表我自己，感谢你们。”他说着，居然还抬起右手，给秋宇敬了个军礼。 这种情况，除非正式的表彰场合才会出现，否则，从来只有秋宇给他敬礼，哪有局长给自己敬礼的道理。被这举动搞得大脑一片空白的秋宇，只知道条件反射的举起右手，回了一礼。在张爱军的带动下，连在坐的另外几名领导，也都纷纷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一脸庄重的看着秋宇，给他搞的实在是有些手足无措。 “既然现在已经明确了三个炸点，那真的是几乎可以毫无疑问的定性为爆炸案了。”张爱军刚放下手臂，便又问道：“你们有没有提取什么检材，作为爆炸定性的支撑。” “这个肯定不会忘记，已经在每个炸点位置，提取了尘土，明天一早就可以送检。”秋宇回答道。 张爱军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这里只有你进过现场，有什么看法？三个炸点，也就是说发生了三次爆炸，那是同时爆炸还是依次爆炸？” “这类爆炸案的现场，非常的复杂，也非常的凌乱，所有的房间都遭到了极大的破坏，几乎可以说是面目全非。从目前初步勘查的情况来看，我个人认为，应该是三次爆炸同时发生。”秋宇慎重的说道。 “为什么？有什么依据？”张爱军又问道。 “依据只有一点，就是现场室内客厅和小卧室之间的那面墙壁。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客厅是一个炸点，小卧室也是一个炸点，这两个房间周围所有的墙壁都已经倒塌，唯独两个房间之间的这面隔墙却没有倒塌，只能说明，爆炸是同时进行的。只有两个点同时爆炸，两个炸点之间的这堵隔墙两侧同时受到了爆炸的冲击力，同时，力与力的作用相互抵消，才能导致这面墙壁不倒。这面墙壁上充满了裂缝，整体墙面变得扭曲，就是因为两侧同时受力。而这两个力，相对来说，是勉强平衡的，就像一双巨大的手掌，从两侧一起用力挤压墙壁，只是导致他被破坏，但却不会倒塌。” “仅凭这一点，不难看出，现场三个点的爆炸是同时进行的。也由此可以推断，引爆的方式，应该是用电。在现场，我们还闻到了一种近似于液化气的味道，非常的淡。这种味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并不是什么液化气的味道，而是硝铵炸药爆炸后产生的气味。” 第一百六十六章：大动干戈 整个白天，秋宇一直在蒙头大睡，下午四点，他才终于被电话吵醒。 “前期工作已经准备完毕，你可以带着人过来了。”电话那边传来彭辉嘶哑的声音，看来，自己在睡觉，他却一直在忙，已经很是疲倦不堪。 四点二十，秋宇带着张大鹏、刘远飞和全部法医，来到了现场。现在的这里，已经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霞光路上，距离现场这幢楼大概七八米左右，就被彩钢瓦建成了的临时围墙为了个严严实实，而另一侧楼下的院子里，在五十米左右的位置，便被这种彩钢瓦建成的围墙围住了。围墙与楼房之间的空地上，还停着一辆很大的吊车，吊臂抡得老高，上面吊着一块很大的气垫，气垫上还有一些抓手。从楼下望去，现场室内也适当进行了加固，一些为数不多的粗木桩，作为承重柱顶在了里面。 秋宇看到这些，忍不住微笑了起来，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些安全布置，正是他告知张爱军和裴跃华的，只不过，他们又进行了一些细节上的调整，之后，安排施工队来实施的。 这个现场，连自己在内，秋宇只打算上去三个痕迹人员进行勘查，按照他的打算，人员在进入现场之后，勘查工作将会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逐步进行，因此，人多反而不便，再说，也能尽量降低危险。 穿上之前曾经穿过的特警防爆服，上面加装了安全带和扣子，他们进入了现场。这里，的墙柱边，多了很多木桩，死死的支撑着房顶。秋宇带着两人，直接来到了靠近院子的书房里，这里的墙壁上有一个很大的破洞，三人刚到洞口附近，外面停放的那辆吊车吊臂已经伸了过来，上面还挂着三套安全绳。将绳子扣在自己身上的安全扣上，吊臂便向外缩回去了一些。这种办法，也是秋宇想到的。每个勘查员身上系上了安全绳之后，另一端挂在吊车的吊臂上，上面还有一个很大的气垫，直直的垂到了距离地面两三米高的位置，一旦房间里发生意外，他们将直接从房里跳出去，以此来保全自己的生命。这种办法，虽然也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总算是要安全一些，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扣上安全绳之后，三人拿出一个勘查箱里的撬棍，又将墙壁上并没有倒塌，但却已经摇摇欲坠的砖块撬了下去。在现场房间里，他们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为自己打开一个逃生的通道，将外墙的破洞扩宽，便是打开通道的第一步。 一块块墙壁从四楼砸向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墙壁上的洞口也越来越大，直到整面墙壁变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框架，他们才停了下来。接下来，三人开始搬动尸体，一具具女尸，被他们放到了四楼的楼道里，再由其他工作人员和法医逐一的搬离这里。三具尸体搬走，法医们便撤离了现场，他们下步的工作，是解剖尸体，查明死因。 秋宇、张大鹏和刘远飞三人，勘查的第一个房间，正是这间书房。这种勘查，说实话，真是有些像在清理室内的卫生一样。一块块砖块，一件件碎物，一件件衣物，只要是对现场无用的东西，全被他们顺手扔到了楼下。最先勘查这个房间的目的，也是为了清理，将房间清空之后，这里将会作为他们逃生的主要通道，必须保证足够的宽敞。这里被炸毁的残留物，实在没有什么异常的东西，两个多小时后，这里的东西已经全到了楼下，房间彻底清空了。 已经到了下午七点多，三人也是累得够呛，秋宇和刘远飞解开后背的安全扣，从楼道里走了下去，而张大鹏却是艺高人胆大，直接飞身朝外一纵，从四楼跳了出去。随着一道优美的弧线，他那魁梧的身躯，“呯”的一身砸在了吊臂下悬挂的气垫上，把个开吊车的师傅吓得是面如土色。这家伙下来之前，根本没有任何的预兆，把周围能看到的人都吓了一跳。 “欧耶，真是太爽了，哈哈哈……”秋宇和刘远飞刚到楼道里，便听到了气垫上的巨响，心里一惊，紧接着，便听到了这家伙没心没肺的大笑，两人面面相觑，只能摇了摇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应急时候才用来保命的手段，居然被他拿来当做了娱乐，真是不知道这货是个什么怪物。 两人来到楼下的时候，张大鹏也被吊臂放到了地面，他高兴的朝那还一脸没回过神的师傅招了招手，便站在了院子里，等着秋宇两人下来。 “秋哥，你想出来的这玩法，实在是太爽了，等现场看完，我准备来这多跳几次，哈哈哈……”刚见到秋宇，张大鹏便兴奋的大声说道。 秋宇有些哭笑不得，但又怕出危险，只能阴沉着脸，没好气的说道：“这是保命的东西，你这样玩，成何体统，下次再这样，我换个人过来跟我勘查，你就别来了。” “别别别，秋哥，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张大鹏见秋宇脸色不善，赶紧说起了好话：“再说了，这东西到底保不保险，还不是要试过才知道，刚才我就是特地测试了一下。” “测试结果怎么样啊？”秋宇依然是没好气的说道。 “不错，非常不错，绝对保险，呵呵……”张大鹏一脸尴尬的说道。 “那行，天快黑了，收工吃饭，明天一早继续。”秋宇说着，带着两人来到了彩钢瓦围墙外，脱下了那身黑漆漆的盔甲，交给了旁边几名看守的特警，便向外走去。 接下来的三天，秋宇、张大鹏和刘远飞，每天早上八点准时来到这里，一直重复着第一天下午的工作。三天时间，他们大有所获。 通过勘查，在小卧室里，他们找到了很多人体组织的碎片。最大的收获，在主卧室里，各种杂物清理开之后，正中的大床边，发现了一个已经被砸坏的起爆装置。这个装置，正如秋宇所说，上面插了一把钥匙，还有一个按钮，上面还连接着导电的线头。线头的另一端，已经被炸断。这个起爆装置的发现，足以成为这起案件侦破的关键。 至此，持续了近五天的现场勘查，终于结束，这幢楼房，经过了之前建筑施工人员的加固之后，确实起到了良好的作用，勘查之中，一直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当秋宇宣布勘查结束之后，各种大型机械设备被运到了这里，整幢楼房，就因为一个房间的爆炸，成为了危房，即将被拆除。 勘查结束之后的第二天，鹿城区公安局大会议室，大量参与该案的民警，聚集在了这里，经过五天的时间，这起案件各个工作组的任务已经完成，今天，就是最后一次专案会议。 “现场这边的情况怎么样？”见人到齐了，张爱军直接开口问道。 “通过现场勘查，我们可以确定，现场只有之前发现的那三个炸点。在这三个炸点附近提取的灰尘，经过检验，可以确定，正是硝铵炸药。在主卧室内的床边，我们发现了起爆装置，装置已经被爆炸摧毁倒塌的墙壁砸毁。在这个装置上，我们提取到了指纹，指纹经过比对，确定是那名男性死者的。由此，我们可以确定，正是这名男性死者，实施了这起自杀式的爆炸。” “哗……”听到秋宇这话，现场一片哗然。 张爱军摆了摆手，阻止了众人的议论，又道：“其他还有什么情况？” “通过尸检，我们确定，只有死于小卧室的那具尸体，属于被炸药直接导致肢体离断死亡。在这间小卧室内，我们也发现了一些肢体的残片。楼上的另外两具女性尸体，死于402室的那名老年妇女，体内器官有广泛性的破裂，体表有大量不规则的砸伤，导致她死亡的真正原因，正是由于爆炸的冲击波，致使其内脏破损死亡。而死于主卧室那具中年妇女，他身体内部虽然也有爆炸冲击波造成的损伤，但还不足以致命，真正致命的，是被冲击波冲撞下来的墙壁，直接砸中头部，导致颅脑损伤死亡。在楼下发现的那名中年男子，属于高坠死亡。” “这名男子尸体所处的位置，并不与主卧室的位置对应，而是与主卧室隔壁的书房对应，由此，我们可以推断，这名男子坠落的位置，正是书房。” “结合以上几点，我们认为，该名男子，案发当晚，待其他人熟睡之后，他在房里布置了所有的爆炸装置。然后，他将起爆装置拿到了主卧室，也就是他自己的卧室，实施了引爆。爆炸之后，他被巨大的冲击力击晕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等到清醒过来以后，发现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原本最想死的人，现在却活生生的，本不该死的人，现在却都已经死了，他没有多想，便从附近最容易跳的位置，跳了下去。而哪里才是最容易跳的位置呢，那个书房，正是最适合的地方，其他地方的外墙虽然都倒塌了，但前面有太多太大的东西挡住了，只有这里，才是最容易跳下去的位置。” 秋宇说到这里，想了想，又继续说道：“通过现场和尸检，我们分析后的情况就是这样，至于他为什么没有在自己的卧室里安置炸药，我个人觉得，此人应该对炸药的威力非常熟悉，将炸药安置在这几个位置，自认为足以造成全家死亡，也许，他是想死后给自己留个全尸。而为什么将另外那个老年妇女炸成了那样，我也认为，两人之间或许是有很深的矛盾。至于这名男子这么做的动机到底是什么，我们一直忙于现场勘查，还并不知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进退两难 张爱军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问道：“你的意思是，现场的爆炸物，是工业上最常见的硝铵炸药？” “嗯，应该不会有错，只不过，现在检材还没检验，我不敢将定论下死。”秋宇慎重的说道：“用硝铵炸药的话，现场一定会有起爆装置，而且是电起爆的装置，这个东西，我们在现场也暂时没有发现。” “会不会是被爆炸摧毁了？” “这种装置，有些像一个小盒子，上面有一把钥匙，还有起爆按钮，操作的时候，需要将钥匙打开，接通电源，再按动起爆按钮。装置上连接着电雷管，雷管的引爆头插在炸药上。一般来说，正常起爆的话，出于安全考虑，这个起爆装置会离炸药非常的远。”秋宇认真说道：“就这个案子而言，如果是外人作案，目的是要灭了这家人，那这个起爆装置，应该会在楼下，炸药放在室内，而雷管的引线从楼上拉至楼下，人在下面起爆。这样一来，就说明嫌疑人是在半夜悄悄潜进了现场，分别在门口，小卧室和客厅内安装了炸药，离开以后再到楼下实施起爆。” “是啊，完全有这种可能，趁受害人全家熟睡的时候，悄悄进来，确实可以做到。爆炸以后，所有东西都毁了，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痕迹发现。”彭辉忍不住接口说道。 “彭队，这种说法，确实是存在一定的可能性，但是有些不符合常理。”秋宇皱着眉头说道：“炸点的三个位置，分别在客厅正中、小卧室正中和一进门的入口处。嫌疑人作案的目的，是要灭了他们一家，在放置炸药的时候，应该首先会考虑卧室。但他仅仅只是在睡着一个老人的小卧室里放置，而没有放在其他卧室。当然，有可能是出于怕惊醒了人，而不敢进入主卧室。就算是这样，他也应该将炸药放置在客厅内靠近主卧室的墙边，而不是放在客厅正中间。还有，他在门口这个位置放一个干嘛，旁边住人的小卧室已经放了一个，另外这边的书房又没人居住，他放这一个，不是多此一举吗？” “还有，这个现场虽然破坏非常严重，但爆炸的威力并不算是太强，我认为，每个炸点的药量并不是太大。如果将这三个炸点的炸药，全部放在一个点上，那威力绝对要大得多，爆炸的冲击波，绝对是分开以后的数倍，不出意外的话，整个四层全都毁了，五楼和六楼也得跟着遭殃。也就是说，嫌疑人既然有这么多的炸药，只需要去到室内找个中间点的位置，安置一次爆炸装置就可以，对他来说，绝对要比分开在几个点上要安全得多，也简单得多，还能达到更好的效果。” “会用这种炸药的人，应该是个熟知这方面技能的爆破手，而且，手里还得有全套的爆炸装备，起爆器、电雷管、炸药，一样都不能少。这种人，十之八九都是矿山或者工地上的专业爆破手，对炸药的威力了如指掌。会在别人家里安置炸药，想炸死全家的这种人，我不敢说他是心里变态，也绝对是个丧心病狂，更是对死者一家恨到了极点。一个专业爆破手，有爆炸物，丧心病狂，对死者一家恨之入骨的人，想要达到自己的这个目的，难道还会考虑，自己的做法，会不会造成楼房倒塌，导致其他无辜的人受害？我想，应该不会吧！” “那你的意思是，没有外人作案的可能性？”钱治国皱着眉头，突然问道：“难不成，是他家自己人干的？这更不可能吧！” “我不是说没有外人作案的可能性，只是说，这种可能存在不符合常理的情况，可能性应该比较小。”秋宇也是紧皱着眉头，有些不解的说道：“如果是他家人自己干的，也有些不太对。”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几位领导闻言，简直是一头雾水。 “如果是自己家人干的，就应该是选择自杀，自杀的同时，还存在着不知是什么原因的顾虑，想将全家人都一起弄死。这个人，就应该是四个死者中的其中一个。401室对面402室那个死去的老人，完全就是一名无辜的被害者，他的嫌疑可以排除。既然要炸死全家，自然会在自己的身边放置炸药，起爆装置也就在这个人身边，这个死者，一定会被炸得个稀巴烂。但是，从现场的情况来看，两名中年死者，应该就是房主人夫妇，并不属于被炸药直接炸到身体导致死亡的情况，真正被爆炸直接炸死的，只有睡在小卧室里的这个七八十岁的老年妇女。这个老年人，会做这种事吗？又能做得了这种事么？” “你说的也倒很符合常理，照这么说的话，外人作案和自己人作案，都存在一定的不符合常理，那会是什么人干的？”钱治国很是不解，他低着头想了想，又道：“现在调查还暂时没有开展，这家人应该有子女，但是现场并没有发现年轻人的尸体，会不会是那两个中年人的子女干的？” “这个可能性确实存在，并不能排除。”秋宇想了想，又道：“现在，我们仅仅只是初步的勘查了现场，而且是最初步的勘查，很多工作还没有开展，我个人觉得，下步需要马上开展对死者一家人身份及社会关系的调查，死者全家的轨迹必须全部摸清，否则，勘查与调查一旦脱节，很可能会导致案件陷入僵局。”他顿了顿，又道：“另外，最麻烦的事，就是现场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勘查，但是，里面极其的危险，随时可能坍塌，该怎样来开展这个工作，我还暂时没有一个好的办法。还有，现场的四具尸体，都必须移出来，进行尸体检验。楼下院子里这具男尸倒没有任何困难，难的是楼上的三具女尸，该采取怎样的办法移走。说到底，就是现场该怎样进去，进去多少人的问题。” 几名领导闻言，都陷入了沉默之中，秋宇所说的，确实是当前最难解决的问题，进也不是，退也不行。 过了好一会儿，张爱军才问道：“这个现场，你保守估计，需要勘查多长时间？” 秋宇低着头细细斟酌了一番，才说道：“最快也要两天，因为，这种现场需要大量的清理，只有清理干净了，才能尽量减少遗漏。换句话说，这个现场的勘查，也就跟进去房间，将里面的卫生打扫干净，差不多是一个概念。” “啊？这样的话，别说两天，一个星期都怕不太可能。”钱治国惊讶的说道：“　派二十个人进去，也许两天可以完成，但是，根本不可能安排这么多人进去，危险系数是不能不考虑的因素，更是主要的因素。” “这个现场，我个人认为，进去最多不能超过六个人。”张爱军突然说道：“进去的人越少，房子需要承受的重量越轻，也就越安全。而且，人少一些的话，就算发生意外，逃脱的几率也要大得多，伤亡的比率才会更小。”他顿了顿，又对钱治国和彭辉说道：“你们先把所有侦查和情报人员安排出去，现在开始，围绕死者全家展开全面调查，不能有任何遗漏。我们和小秋继续研究下步如何勘查现场的问题。” 钱治国和彭辉得到指示，点了点头，迅速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说说你的看法，有什么好的建议？”张爱军看着秋宇，一脸严肃的问道。 “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只是，还有些不太成熟，而且，如果真这样做的话，实在是有些大动干戈。但是，却能将危险降低到最大限度。”秋宇无奈的说道。 “只要能降低危险，就算代价再大，又能跟人的生命相比么，你说吧！”张爱军点了点头，慎重的说道。 ……… 天刚蒙蒙亮，鹿城区霞光路这里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除了这里有大量警察在维持持续外，还有很多早起的群众，发现了这惊天动地的一幕，人人站在警戒带外，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远处这幢“千穿百孔”的怪异楼房，正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短短的霞光路，街道两头已经被警察彻底封死，离得较近的几幢楼房的所有居民，在半夜就全被警察叫醒，有序的撤离了这里，暂时安置在了附近的小酒店里，他们将离开自己的家，直到现场勘查结束，再将这幢楼整个的拆了为止。 当天晚上，张爱军就将情况汇报给了鹿城区区委书记和雄鹿市市委书记，两位地方大员，完全同意公安机关出于安全角度的考虑，并做出了指示，通知相关部门全力配合。 当秋宇半夜从现场指挥车上下来之后，他通知了殡仪馆来将楼下的那具男尸拉走，便带着技术中队的全体民警，各自返回家中睡觉。前期有大量的安全防范工作要做，这些工作，并不需要他们，只有这些工作做完，才轮到他们进入现场进行勘查。后期的工作任务很重，现在的他们，需要的是充足的睡眠。 第一百六十七章：死得可惜 “这名男子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来解释。”彭辉接口说道：“根据调查，现场这名跳楼而死的男性死者，名叫严家斌，现年五十岁，曾经是鹿城建筑公司的一名管理人员，十多年前，他辞去了工作，在沧州市白手起家，从事铅锌矿开采和建筑施工行业。通过多年的打拼，他生意越做越大，已经变成了一个很是有钱的老板。不过，近年来，随着矿产和房地产行业的大幅滑坡，他的生意确实越来越艰难，不但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还欠下了上千万的债务。” “根据调查，他常年在外，很少回家，与自己妻子和岳母的关系越来越紧张。特别是今年来，随着欠下的债务越来越多，在极大的精神压力之下，他们之间的关系更是越来越僵。案发的头一天，他才从沧州回来。小区里很多人都见到，他是抱着一个纸箱回的家。这个纸箱里的东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那些爆炸装置。回到家之后，再也没人见过他下楼，当天晚上，便发生了爆炸。” “现场所在的老食品公司住宿区，是他妻子的房子。这里平常多数时候居住着他妻子、女儿和岳母。严家斌的妻子，名叫于翠梅，现年四十九岁，原食品公司的职工，早在几年前就办理了离职手续，在严家斌生意红火的时候，一直是闲着，什么也不干，整天就打打麻将打发时间。他的岳母，叫做周正兰，现年七十七岁，是食品公司的退休职工，身体还算健康，据周围邻居所说，这个老人嘴巴子很厉害，今天说这家长，明天说这家短的，与自己女婿的关系，从结婚那天开始就没怎么好过。严家斌夫妇有个女儿，叫做严于娜，现年二十四岁，在某个设计公司上班。案发前两天，她的父亲就帮她买好了飞机票，又给了她一万块钱，让她旅游去了。直到案发后，我们通知了她，才从海南坐飞机赶回来的。” “案发当晚，大概凌晨一点左右，严家斌的几个朋友，还有各个债主，都接到了严家斌的短信。短信的大致内容，意思就是说他自己活得很累，想好好的休息了，请他们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要为难自己的女儿，如果可能的话，希望有人能帮忙照顾一二。这个短信的内容，毫无疑问，相当于就是遗书。由此，从调查情况来看，与现场勘查的情况也非常吻合，死者严家斌，就是这起爆炸案件的犯罪嫌疑人。而他的作案动机，毫无疑问，就是因为高额债务，以及对岳母和妻子的不满。” “死于402室的那名老年妇女，名叫郭琴，现年七十八岁，也是食品公司的退休职工，据小区居民的反映，她和周正兰，年轻时候在一起工作，退休之后又成了隔壁邻居，关系很是不错。她的死，应该算是一个意外，死得很是有些冤枉。而另外的两名伤者，也是居住在402室的母女两人，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案发当晚，母亲一直在客厅看电视，而女儿却是因为生病，半夜起来喝水，见到母亲还在看电视，便撒娇不去睡觉，一直赖在她母亲旁边。爆炸的时候，两人被巨大的冲击波砸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躺在了医院里，连当时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另外，我们通过大量的外围调查，发现严家斌本身就是一个爆破手。他当年辞职以后，曾报名学习了爆破技能，出去打拼的头两年，就是以在矿山上帮人爆破为生。后来，自己成了老板之后，便很少再做这种事，不过，此人对炸药还是非常的熟悉。我们也安排人下到了沧州进行调查，找到了当地他的合伙人和一些他认识的人，包括在他手下干活的工人，都找了不少。这些人都知道他欠着巨额债务，但也反映，他为人很不错，事事身先立足，算得上是个老实本分的企业家。” “严家斌在沧州还有一处矿产，早已停工了很长时间。在停工之前，矿上还储存着九箱硝铵炸药。这些炸药，在停工之后，被他一直锁在工地上的炸药仓库里。我们过去的人经过检查以后，确定少了两包，一共六公斤，而且是案发前两天才取出来的。另外，电雷管少了一些，引爆装置也不见了一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严家斌实施爆炸的炸药、雷管和引爆器，就是从自己矿上拿出来的。种种迹象表明，他在回家之前的头几天，就已经有了预谋和计划。” 彭辉说到这里，深深的叹了口气，有些悲哀的说道：“说起来，这严家斌做出这种事来，虽然有些不可理喻，但也还算有些良心，有时候想想，还真有些值得同情的地方。” “这话什么意思？”张爱军皱着眉头，有些不解的问道。 彭辉苦笑了笑，才继续说道：“原本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却被当前的社会环境逼迫到了自杀的程度，实在是让人悲哀。他自杀的方式，虽然特别的极端，但仅仅只是针对自己和一直有矛盾的家人。要是换个毫无良知之人，大家想想，将会产生多严重的后果。” “彭队，你的意思是，要是换个毫无良知的人来做这起案子，左右都是一死，何必要将两包炸药分成多个地方来放，搞的如此的麻烦，完全可以集中在一起，引爆之后，威力绝对要大上不少，不但自己的目的们可以达到，还可以拖进去更多的人，陪自己一起去死。是不是这个意思？”秋宇忍不住插嘴说道。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另外，还可以分析得再恐怖一点。”彭辉苦着脸，说道：“大家要知道，他的手里，可是有九箱没有使用的硝铵炸药。这种工业用的炸药，常规的包装规格，最少都是二十四公斤一箱，九箱炸药，那就是两百多公斤。炸一包是炸，炸九箱也是炸，对于他而言，并没有多大区别，引爆方式只有一个，也无非就是为了一死。换做一个罪大恶极之人，一怒之下，将九箱炸药全部搬到车上，直接在小区楼下引爆，那威力，估计整条街都要被夷为平地，你们说，会死多少人？成百还是上千？对他本身的目的而言，毫无差别，但是，对整个社会，差别可就相当的大了。” “另外，严家斌选择爆炸的时间，也很是有些讲究。凌晨两点以后才进行爆炸，这说明什么？我觉得，这足以说明，他实在是不愿意过多的伤及无辜。大家试想一下，要是他选择在下午七点半左右，出来散步闲暇的人最多的时候，来实施这种爆炸，楼下会有多少无辜群众受伤，甚至死亡。” 彭辉说到这里，眼中的悲哀之色更浓，又深深的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这种人，明明可以将案子做得更大一些，更恐怖一些，却偏偏将损害程度控制在了最小的范围，就算他做的事确实是不可原谅，也不管你们是怎么看待的，但我彭辉对他，还是不得不有些佩服。此人居然选择了这种死法，实在是有些可惜了。”说完，点燃了一根香烟，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众人闻言，纷纷低头陷入了沉思之中，彭辉这话，引发了众人对于人性的一种思考。秋宇更是低头不语，彭辉的分析，让他也感到了一种人性的凄凉。很多人，面对绝境，从此悲哀而绝望，一蹶不振，最终，选择了一条不归路。是否所有的人，在遇到这种逆境的时候，在即将面对死亡的时候，还能为别人去考虑。严家斌的做法，虽然极端，但却可以看出，此人确实不愿牵扯无辜之人，更没有想过要报复社会。之所以连同自己的家人一同炸死，或许，也是出于一种保护和解脱，他不愿意自己死后，让家人背负沉重的债务，只不过，这种手段，用得实在是太过极端了一些。 会议在一种沉闷的气氛中结束了，秋宇身心疲惫的回到了家里。赵丽玲疲倦的坐在家中，等着他的归来。自从这起案件发生之后，她可谓是整天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秋宇只要出去，她的电话一响，就能让她紧张半天，生怕接到任何不祥的消息，还好，总算是有惊无险的熬过来了。看着眼前有些憔悴的爱人，秋宇心里升起了深深的愧疚，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沉闷的吃着饭，过了好一会儿，赵丽玲才有些幽怨的说道：“小宇，要不，就别做警察了，我让我爸拖拖关系，给你换个工作。” 秋宇闻言，苦笑了起来，他深深知道，自己这份工作的危险，更知道对家人的亏欠，虽然偶然还是会有抱怨的时候，但却实在是有些割舍不下，赵丽玲是关心自己，深爱自己才会如此直说，有哪个做妻子的，会愿意自己的丈夫整天在外做些让自己担惊受怕的事。 “换工作何必找你爸，我辞了职出去摆个小摊，卖个臭豆腐、烧土豆之类的，还不是一样可以。”秋宇只能苦笑着开起了玩笑。 “哎呀，我不跟你开玩笑，我跟你说真的。”赵丽玲有些委屈的说道：“你早出晚归的倒也没什么，我能理解，但是，有的时候实在是太危险了。就像这次，你不去又不行，去了吧，我每天都是心惊肉跳的，生怕哪天你出去之后，就再也……再也见不到你了。”说完，她眼圈红红的，已经忍不住的流下泪来，却是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新官上任 “小玲，你这是怎么了，突然好好的，怎么哭了？”秋宇被她这突然的举动搞得有些手足无措，赶紧放下碗筷，将她拥进了怀里。 “你知道吗？这几天你天天待在那种地方，我好害怕。”赵丽玲哽咽着说道：“以前，我对你这种工作感到特别的骄傲，特别喜欢你在破案时候的那种样子，但自从我们在一起了之后，你加班出差，经常不在家，我又常常觉得自己很孤单。经历了前几天的事，我现在想想都后怕。本来，我想每天都去现场看着你的，但是我又不敢，我怕真的看见自己不想看到的那一幕，你明白吗？我很害怕失去你。” 秋宇将拥着她的手用力的紧了紧，心里除了愧疚还是愧疚，一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赵丽玲现在的这种反映，让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从前。这些话，当初他的前妻几乎也一模一样的说过，只不过，当时的他，实在是太过年轻，只会认为对方是在无理取闹，只会摔门而去。现在，几乎同样的场景又出现在了眼前，他绝不会再想以前那样，而是感到深深的自责。同时，他开始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是错了，为了这份心中挚爱的职业，是不是真的值得如此的付出。秋宇的内心，又有了些许的动摇。 这是一个苦涩的夜晚，已经几天几夜没能好好睡觉的赵丽玲，早已伏在秋宇怀里沉沉睡去。之前，他们谈了很久，谈了很多，他真正知道了很多她一直不愿意诉说的衷肠，表面上一直在软言软语的秋宇，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现在，躺在床上同样几天几夜疲惫不堪的他，却根本无法入睡，脑海中，一直重复着三个字：值得吗？ 十天后，终于迎来了鹿城区公安局人事大变动的日子。正如之前钱治国所说的那样，张爱军升任为雄鹿市交警支队的支队长；裴跃华平级调动，到距离最远，却各方面仅次于鹿城区的通北县任局长；钱治国到南平县当局长，而彭辉，也去了市局装备财物处报道。 新来的局长，叫做吴伟，一个瘦高个，原冒进县公安局局长。政委叫做姚志明，是由市局下派的，原治安支队的政委。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则由鹿城区公安局原来分管经侦（经济侦查）和治安的副局长马子华担任。马子华年纪稍微偏大了一些，从基层一步一步慢慢爬升起来，两年前才升任了副局长职务。而新任的刑侦大队长，极其出乎众人的预料，按照以往的规律，是由本局内人员提拔任命。但这次，却是由市公安局下派了一名人员，此人名叫孙洪波，曾为雄鹿市公安局情报支队其中一个大队的副大队长。 孙洪波此人，对于刑侦大队的民警而言，平常也偶有接触，只不过，并不是特别熟悉。秋宇是搞刑事技术的，却从未见过此人。新官上任，自然免不了要开个见面会，大家相互认识一下。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秋宇确实是不太适应，毕竟，跟彭辉这种五大三粗长得像个黑煞神一般的领导合作了这么多年，各方各面，甚至连最起码的视觉感官，都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初次见到带着眼镜，长得文质彬彬的孙洪波，秋宇还真是觉得有些别扭。 简简单单却又必不可少的见面会，时间很短，大家互相认识了一下，孙洪波又做了一些表态发言，便结束了会议。众人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等待着新官上任的那三把火，也不知道要怎么个烧法。 两天后的中午，秋宇刚下班回到家，便接到了孙洪波上任后的第一个电话。 “呃……孙……孙队，有什么事？”秋宇还真是有些不太习惯，连话都差点说错。 “呵呵，小秋，下班了吗？”电话里传来孙洪波笑眯眯的声音。 “刚到家。”秋宇听到这种客气的声音，更不适应，皱着眉头说道：“是不是发什么案子了？” “呵呵，真不愧是年轻的老刑警，很有这方面的意识嘛！”孙洪波依然笑着说道：“确实是发大案子了，鹿辉酒店409号房发现了一具女尸，房间里发现了大量的血迹，尸体身上有伤，现场还被泼洒过大量的水。” “啊？”秋宇一听到这话　，马上想起了一个多月前的两起酒店小姐被杀案，没想到，时隔这么长时间，原以为此人会就此收手，可是没想到，居然又开始作案了，不禁大吃一惊，“那个人又开始了？” “什么人，什么又开始了？”孙洪波被秋宇的话搞得是莫名其妙。 秋宇突然想起来，孙洪波才刚上任了两天，情况还不熟悉，而且，应该是在忙于手续交接的事宜，还并不知道近期遇到了这么一起连环杀小姐的案件。无奈，只能在电话里，又将这起案件的情况说了个大概。 “原来是这样，如此看来，应该是这个人消停了没多长时间，又开始作案了。”孙洪波听秋宇说完，大致情况也了解了一些，皱着眉头说道：“看来，还真是有些棘手，既然这样，尽快组织你的人过来，我已经快到现场了。”说完，挂断了电话。 看着刚刚做好了饭菜，一脸幽怨的赵丽玲，秋宇心里的愧疚又浓了几分，只能冲她抱歉的笑了笑，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鹿辉酒店，同样是一家新建的四星级酒店，坐落在城区靠东南侧的位置。对于鹿城这种三四线城市而言，四星级酒店，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最高级别的。 秋宇赶到的时候，现在分管刑侦的副局长马子华，大队长孙洪波都已经到了这里。正站在四楼409房间门口的走廊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什么，见到秋宇，两人都面色阴沉，脸上挂满了不高兴。 “怎么现在才到，早就通知你了，居然还耽搁了这么长时间。”马子华很是不满的说道：“这么大的案子，搞什么名堂。” 秋宇家住在鹿城的西北边，现场却在东南边，他几乎是横跨了整个鹿城区才赶到的，再说，城里还处于上下班高峰期，他现在能到，已经算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刚想解释解释，却又忍了回去，看来，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第一把就烧到了自己头上。 “小秋，说实话，你这出警的速度也实在是太慢了一些，今后，多改改这个毛病。”孙洪波见秋宇脸色有些难看，顺着杆子往上爬，又道：“这么大的案子，应该要引起重视。” 秋宇闻言，看了他两一眼，心里苦笑了笑，也懒得辩解。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马子华依然阴沉着脸，朝秋宇身后厉声说道。 秋宇转过头一看，原来是自己通知的人到了。张大鹏、刘远飞、陈志和陈学明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勘查设备，正快步走了过来。 “以后动作快点，出个警，拖拖拉拉的，像什么话。”几人刚到秋宇身后，马子华便又毫不客气的说道。 “我们没拖拉啊！接到通知我们去办公室拿了装备再到这里，还没超过二十分钟，已经很快了。”张大鹏满头大汗，几乎是跑着来的，没想到，居然莫名其妙就被新上任的领导训了一顿，心里很是不爽。 “还没拖拉，我们在这都等了你们半个多小时，这么大的案子，居然拖了这么长时间才到，万一出了什么纰漏，付得起这个责吗你们。”见张大鹏还敢顶嘴，马子华阴沉着的脸突然像打了鸡血一般，语气更加不善起来。 孙洪波没有插话，也没有解释，安静的站在一边。 张大鹏被无端被训，脸上满是恼怒，刚要反驳，便被秋宇一把拉了过去，又给他使了个脸色。他瞪了瞪马子华，又看了看秋宇，这才强行压下了即将喷发的怒火。 见他居然还敢瞪着自己，马子华更是恼火，转头看着身边的孙洪波，阴阳怪气的说道：“孙大队，这刑侦队伍可是公安机关的拳头啊！再这么下去，还得了，这拳头还能打得出去吗？我看啊，下一步，需要好好整顿整顿这个纪律和作风的问题。”说完，那双三角眼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黑着脸说道：“行了，纪律和作风问题以后再说，正事要紧。”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这里409号房间发现了一具女尸，现场有很多血迹，初步怀疑是一起杀人案，为了保护现场，还暂时没有人进去过，你们技术这边就负责勘查现场。孙大队，你尽快组织人手展开调查。我听说之前也发生过几起类似的案件，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并案的条件，如果有的话，进行并案侦查。”说完，连看都不看众人一眼，抬着头大步离开了现场。 见他走了，孙洪波紧绷的脸色才舒缓了一些，拍了拍秋宇的肩膀，有些苦口婆心的说道：“小秋，我知道，你是咱们雄鹿市唯一的痕迹专家，但同时，你也是技术中队的中队长。近年来，你也确实破过不少大案，但是，这些都是过去了，作为一个中层领导，一定要身先士卒，不能说有过一些成绩，就可以躺在功劳簿上嘛！“他顿了顿，又道：“我也知道，大家还是很辛苦的，但是，并不能将辛苦当做拖沓的理由。既然马副局长也说了，需要整顿纪律作风问题，那咱们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这个出警拖沓的问题。今天也不是时候，下来咱们再进一步商量怎么解决的事宜。现场就交给你们了，尽量做细致一些，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向我汇报。”说完，又拍了拍秋宇的肩膀，向楼下走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不一般的差别 “我操，还真他妈当自己是个领导。”两人刚走，张大鹏便忍不住骂了起来：“秋队，要不是你拉着我，就这两个杂毛，老子真他妈的就不给面子，看他们敢怎么着。” 秋宇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说心里话，他心里更是憋了一肚子火，只不过，没张大鹏那么冲动而已。他更知道，张大鹏绝对不是嘴上说说那种人，刚才要不是自己拉着，指不定得闹出什么乱子。这家伙，只尊重自己佩服的人，在整个鹿城区公安局，差不多算得上是个刺头的存在，只不过，特别听秋宇的话，而秋宇又很稳重，这么多年下来，才没有惹出什么大的乱子。 换做以前，秋宇还怕他激怒了什么领导，搞不好就要吃大亏。自从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份之后，这种想法也彻底消失了，以他背后的财力和势力，就像他自己所说的，只不过是正处于隐忍的时期而已，否则，就算是在局长面前，惹毛了他，也真敢一点面子都不给，更别说他一个大队长和一个副局长。按照秋宇的分析，公安机关这点微薄的收入，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之所以一直在这做个小小的技术民警，应该完全就是出于背后那股势力，为了利用秋宇达到某种目的的安排。一旦目的达到，他的任务完成，拍拍屁股走人，那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算了，没必要跟他们一般见识，咱们自己问心无愧就行。”秋宇苦笑了笑，有些无奈的说道。说实话，他还真没想到，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把自己和手下的弟兄们给烧了。钱治国和彭辉之前就曾经提醒过自己，让自己多长个心眼，小心被人穿了小鞋。看来，还真是被不幸言中了，不但自己被人穿了小鞋，连身边的弟兄也连带受了窝囊气。 “秋队，现在刑侦大队可是他们两个说了算，看这架势，完全就是故意在针对你，看来，以后你得多长个心眼。这两个人，可不像是什么好东西，搞不好，麻烦会越来越多。”刘远飞实在忍不住，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在他看来，别说鹿城区公安局，就是整个雄鹿市公安局，秋宇在刑侦系统当中都是很有名气的角色，刚才的一幕，完全就是想给秋宇来个下马威。 “切……无所谓了。”秋宇闻言，冷笑着说道：“我又没有往上爬的想法，大不了，给我免了就是，做个小民警，没那么多烦心事，我更开心。” “做什么小民警啊！我说秋哥，以我的看法，要真到了那天，还不如辞职算了，省得受那鸟气，以你的水平，去哪还能亏待了你。”张大鹏很是不爽的说道。 “辞职？”秋宇有些哭笑不得，撇了撇嘴，瞅了他一眼，说道：“就我这水平，辞了职去干嘛？难不成去做贼，跟警察对着干？” “哈哈……”众人闻言，都大笑了起来，刚才的不愉快，也因此而冲淡了不少。 “行了，别瞎扯淡了，正事要紧。”秋宇说完，拿出勘查箱里的装备穿戴好，轻轻打开旁边409号房的房门，慢慢走了进去。 室内的装修和设计，新颖、典雅而高贵，可惜，一个原本让人心情愉悦的房间，却变成了水的世界。见到这一幕，一种熟悉的感觉，从秋宇心里油然升起。 秋宇缓步朝这个湿漉漉的单人间内走去，映入眼中床上那猩红可怖的一幕，连他的眼皮都不禁跳了跳。整张大床，几乎已经被鲜红而黏稠的血迹侵满，床上仰面躺着一具的女尸。所有的一切，几乎都跟之前盛世英伦酒店和雄鹿酒店的场景一模一样。的尸体，全身已被血液染红，双眼睁得老大，脸上一副恐惧的神色。左胸前的那个显眼的创口，狰狞而可怖。不过，这一次，秋宇却发现了一些差别，很不一般的差别。 这具尸体，从体格上来说，明显要比前两次被杀的女子壮上不少。尸体的整只右手手掌，已经脱离了手臂。手腕处，一个血肉模糊的断口，极其的刺眼。整张床上的血迹，也要比之前的两次要多得多。秋宇站在尸体边，盯着这只断开的手腕，脸色阴晴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在房间里环视起来。 跟前两次差不多，床头柜上潮湿的烟灰缸，女子的衣服，挎包，一切都跟之前没有多大区别。秋宇来到垃圾桶旁，里面毫无意外，又是一听喝过的易拉罐啤酒。这一次，里面还多了一个东西。看见这个东西，秋宇那波澜不惊的内心，也忍不住激起了波澜。 这个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一把血迹斑斑的匕首。秋宇强忍着心里的激动，将匕首从垃圾桶里小心翼翼的拿了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的观察着。这把匕首，通体漆黑，刃口很锋利，刃背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锯齿，刃尖微微朝刃背的位置翘起，把手上紧密的缠着一些丝线。这些丝线上也沾染了一些血迹，不过，秋宇却也发现，有的血迹，颜色非常的黯淡，明显属于陈旧的血迹。 “大鹏，拿物证袋来。”秋宇嘴里说着，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匕首，就像在看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一样。 “你奶奶的，这次终于找到作案凶器了。”张大鹏脸上满是兴奋之色，走到秋宇身边，将手中的物证袋打开，递到了秋宇面前，脸色一变，又忍不住说道：“我靠，还真是把杀人的利器。” “嗯，确实是杀人的利器。”秋宇一脸的慎重，又将垃圾桶里的易拉罐拿了起来，仔细观察着。 “咦？怎么这么奇怪？”秋宇一脸的古怪之色，“这次的易拉罐，没有被嫌疑人处理过，上面有很新鲜的指纹。” “啊……给我看看。”张大鹏闻言，高兴极了，从秋宇手里小心的接过易拉罐，大笑着说道：“看来，这次又有了重大的突破。”一边说着，一边将强光照在手中的易拉罐上，细细翻看着。 “这个东西也提取了，回去再处理。”秋宇皱着眉头说道。 说实话，这次的现场，与以往两次相比，有了很大的区别，居然同时发现了匕首和指纹。难道嫌疑人真的如此粗心，居然将最重要的作案工具都遗留在了这里？虽然发现了这些非常关键的东西，但不知道为什么，秋宇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更是有些忧虑。 勘查完毕，秋宇带着众人离开了这里，与前两次相比，除了这两个突破性的发现以外，其他都没多大区别。另外，他们找遍了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尸体的右手手掌。看来，应该是被嫌疑人带离了这里。 下午六点，连午饭都没吃，已经饥肠辘辘的几人，来到了第二食堂，美美的吃了一顿。 “我操，这些领导真他　妈的是些白眼狼，为了这个现场，咱们连午饭都没吃，居然不闻不问。跟钱老大和彭老大比起来，真他妈　的连屁都不如。”饭碗刚放下，张大鹏便打着饱嗝，很是不满的说道：“两顿并做一顿吃，这些杂毛还真干得出来。” 秋宇闻言，脸色变了变，只能有些尴尬的说道：“不好意思，这是我失误了，光顾着现场，都没想起大家还没吃饭。” “呃……秋队。”张大鹏听到这话，才意识到自己话里表达的意思出现了问题，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换做以前，遇到这种情况，最起码人家彭老大会安排盒饭，连钱老大都会陪着大家，兄弟们吃啥，他们就跟着吃啥，现在这两位倒好，不问青红皂白的训人不说，还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我是想起来就郁闷。”他顿了顿，又一脸尴尬的说道：“秋队，我真不是在说你。” 秋宇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他当然知道，张大鹏绝对不是在针对自己。正想调侃几句，电话却响了起来。 “喂，孙队，有什么指示？”见到来电显示上孙洪波的名字，秋宇也有些不爽，皱着眉头问道。 “今晚八点，大队会议室开会，研究案情。” “啊，这么快就开会，现场才刚刚搞完，所有的检验鉴定结果还没有出来，根本无法得到准确的分析意见。”秋宇有些不满的说道。 “小秋，我知道你们很辛苦，需要一定的休息时间，但是，这么大的案子，可不能马虎啊！案情分析会必须第一时间就开，否则，一旦延误了破案时机，大家可都当担不起啊！”孙洪波又开始了他的苦口婆心。 “延误破案时机倒应该不会，我是怕检验结果都没有出来，就开始讨论，万一出现了错误，才真的是麻烦。” “等到检验结果出来，黄花菜都凉了。”听到秋宇一直坚持反对意见，孙洪波开始有些烦躁起来，很是严肃的说道：“我研究过了，前面那两起小姐被杀的案子，跟这起应该就是同一人所为，可以进行并案。之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破，就是案情汇总得太晚，延误了时机。所以，我们必须吸取这些经验教训，便被动为主动，迅速开展侦破。”他顿了顿，又道：“今晚有很多工作需要马上开展，所以，这个会议很重要，你作为这个现场的第一责任人，必须到场参加。” “既然这样，那好吧！我整理完资料就过来。”秋宇很是不爽，却又只能无奈的说道。 第一百七十章：刺头 晚上八点，刑侦大队会议室，所有参与专案的民警全部集中在了这里。 “行了，咱们开会。”马子华威严的扫视了众人一圈，继续说道：“这个会议，非常的重要，我们除了要对今天这起命案进行案情汇总以外，还要针对前面两起小姐被杀案，进行总结和梳理，找出存在的漏洞和不足，力争迅速破案。”他顿了顿，又道：“另外，开会之前，我要对负责今天现场勘查的技术中队人员，做一个口头的批评。一个城区内的命案现场，居然用了近四十分钟才赶到，导致案件的各种侦查工作，都因为勘查的缓慢而拖延。这是对待工作极端不负责任的表现，在这里，我仅仅提出口头批评，下一步，对技术这边，需要从思想作风上，进行认真的整改。” 会议还没正式开始，他便给技术中队戴了这么一顶思想作风的帽子，会场里大多数民警，听到这话，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大家都是明白人，谁都看得出来，一向受到重视，又为刑侦事业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刑事技术，很有可能，就是这新官上任后要烧的第一把火。秋宇心里非常不爽，但在这种场合，却只能是摇头苦笑，正考虑着是不是需要私下去找马子华解释一下，毕竟，大家虽然是上下级的关系，却也只不过是同事，为了工作而已，没必要把关系搞这么僵。 秋宇顾全大局，能在这种场合忍了下来，并不代表别人也能忍。果然，马子华话音刚落，场内就传来了一阵很是不满的声音。“这位领导，这个问题我得说清楚。”众人转头一看，不是张大鹏还能有谁。他坐在后面，秋宇坐在前面，就算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张大鹏的性格本就粗犷，再加上背后有那神秘的势力，根本不把一般的领导看在眼里。之所以对秋宇如此的言听计从，一方面，是自己真正的任务，就是跟在他身边，另一方面，是对他由衷的佩服。而对于之前的钱治国和彭辉，则是因为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尊重。俗话说得好，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敬我一丈，我把他顶在头上。张大鹏与钱治国和彭辉的关系，就是互相尊重，两人除了对手下真心不错以外，在手下面前，也从来不摆领导的架子，因此，他也能做到尊重和服从。现在新上任的这两位就不行了，一上台就摆架子不说，还将这下马威的矛头直指技术中队，直指他最佩服的人，他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鸟气。 “我们接到电话赶到现场的时候，我看过时间，就是整整二十分钟，哪有你说的四十分钟那么长。”张大鹏已经站了起来，一脸的不爽，继续说道：“还有，当时是下班时间，我们做小兵的，可没有你们领导那么轻松，直接开着车，甩着两只手就可以过去。既然要勘查现场，我们总得回到办公室拿个勘查装备吧！从家里去到办公室，拿了装备放到车上再赶到现场，当时还是上下班高峰期，我们用了二十分钟，差不多是最快速度赶了过去，连饭都没顾得上吃，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我们拖拖拉拉，工作不负责任？”他顿了顿，见到秋宇朝自己猛使了几个颜色，却依然当做没看见一样，又继续说道：“还有啊，干嘛老盯着我们秋宇中队长。他家住在鹿城区的西北边，现场在东南边，距离特别的远，二十分钟就能穿过城中心赶到现场，换做是我，开飞机都开不到。照你这意思，是不是人家住的地方也住错了？要不，干脆咱们都别回家了，全部搬到公安局里住，不是出警更快，更省事。”说完，也不管马子华脸上是个什么表情，自顾坐了下来，一脸的无所谓。刘远飞坐在他旁边，低着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桌下却是悄悄把手伸了过去，竖了个大拇指。 “你，你，你叫做张大鹏是不是？”马子华脸色通红，脸上青筋暴露，被他这一阵抢白，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他是鹿城区公安局两年前就提拔起来的副局长，自从当上了这个职务，在自己的手下面前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谁还敢跟他用如此方式说话。没想到，时隔两年，却被一个如此年轻的毛头小伙，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说得下不了台。 “就是我，你没认错。”张大鹏依然是一副吊儿郎当，满脸不爽的样子。 “你、你……”马子华被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大鹏，别闹。”这种场合，张大鹏的举动实在是太不合事宜，秋宇忍不住转身朝他摇了摇头，又猛使了几个眼色。他看了看秋宇，才满脸悻悻的低下了头去。 见他这样，秋宇才转身坐了下来，马子华看了两人一眼，眼中阴冷之色一闪而过，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又转头扫了孙洪波一眼，淡淡说道：“开始吧！” “行了，咱们开始开会。”孙洪波也是紧皱着眉头，他完全没想到，自己手下居然有这么一个敢公然跟领导叫板的刺头，顿时感觉头大如斗，只能暂时先将这些事撇到一边，正色说道：“各组先汇报一下工作的情况。” “我先汇报外围调查的情况。”杞兴宏翻开笔记本，率先说道：“根据调查，死者名叫柳娟，现年二十二岁，柏安县人。她也是一名小姐，就在酒店楼上的桑拿部上班，别人都称她为小娟。案发当晚，凌晨一点半左右，桑拿部接到409号房间的客人打上去的电话，称需要特殊按摩服务，但却对前来服务的小姐没有什么特定的要求，刚好柳娟没活干，便安排了她过去。她来到409号房间，进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 “这个房间，是中午有人打电话预定的，号码是公共电话。而前来住店的人，是当晚凌晨一点左右来开的房，用的是现金，没有刷卡。酒店前台工作人员反映，此人也是戴着压得很低的帽子，垮了个包，左脸到下巴有一道显眼的疤痕，样子长得很怪。409号房间周围房间的客人，我们也尽量找到进行了调查，没人听到任何异常的响动。我们目前查到的情况就这么多。” 孙洪波闻言，又抬头问道：“情报方面有什么情况？”马子华坐在他旁边，面前放着笔和笔记本，却双手抱在胸前，低着头，闭着眼睛靠在凳子，一个字不写，一句话也不说。细心看去，便可见到他的身体隐隐有些发抖，看来，刚才实在是被气得够呛，现在还没缓过神来。 “死者的通话记录，非常的混乱，我们目前正在查，但是从目前调查的情况来看，应该与嫌疑人并没有过通话记录。从监控情况来看，与调查情况也很吻合，死者当天晚上穿着一件浅色的衬衣来开房，走的时候，穿着一件浅色的t恤，并没有退房就直接离开了。现场409号房，属于过道监控拍摄距离最远的区域，视频资料很是模糊。另外，酒店外围的监控我们也进行了大量的调阅，发现这名嫌疑人出了酒店之后，便朝城外方向离开，直到出了所有监控的范围。”杨明辉顿了顿，又道：“我们目前得到的情况就这些。” 孙洪波手中的笔在笔记本上飞速的划着，闻言，抬起头看了看秋宇，问道：“现场什么情况？” 经历了刚才的那个小插曲，秋宇心里也是有些不能平静，听到这话，只能很是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个现场，与一个多月前盛世英伦和雄州酒店的两起小姐被杀案，极其的相似，不过，却也有一些不同之处。” “现场所在的409号房间，是一个标准单人间，房内只有一张大床。床上有一具尸体，呈仰卧状，全身，为女性。床上有大量的血迹和血水混合物，床头柜上有一些女式衣服和挎包，挎包呈关闭状，包内有一部手机、一些女式用品和一些避孕套。很明显，这些东西就是死者的遗物。” “整个现场被人泼洒了大量的水，泼水的目的，是为了有效的破坏现场。另一侧的床头柜上，同样发现了烟灰缸和烟灰，却没有烟头。在床边的垃圾桶内，我们发现了一个喝过的易拉罐和一把单刃匕首。之所以说，与之前两起案件相比，出现了一些不同之处，正是与这两个物品有关。” “我看过之前那两起案件的资料，这个易拉罐不是每个现场都有么？有什么不同。”孙洪波好奇的说道：“要真有不同，就是多了这把匕首，好像前面两起案件的现场并没有发现。” 从秋宇说话开始，马子华才微微睁开了眼睛，脸上的表情阴沉得可怕，却始终没有说话，听到孙洪波这话，他脸上居然也微微露出了一丝好奇之色。 秋宇苦笑了笑，淡淡说道：“第一个不同之处，确实是这把匕首，在之前的现场上并没有发现，却遗留在了这个现场，是个非常重要的物证，等检验结果出来，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三起小姐被杀案的作案凶器。而另一个不同之处，就是这个易拉罐，虽然同是易拉罐，却跟之前那两起案件上发现的易拉罐，有着本质的区别。” 第一百七十一章：不同之处 “哦，同样是易拉罐，又能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一直阴沉着脸的马子华，突然接口问道，脸上隐隐露出不屑之色，“你是咱们雄鹿市十个刑侦专家之中，唯一的一个痕迹专家，我倒想听听，作为一个专家，你有什么高见。” 从这话里，不难听出，此人对自己已经极其的不满。秋宇不禁皱了皱眉头，看来，他很是怀疑自己作为一个痕迹专家的能力，也很想趁此机会，给自己下点小畔子，如果能够趁此机会让自己出出丑，他将毫不介意，甚至，心里还能有那么几分快意。在他们这些外行人看来，只有警种与警种之间的差别，并无专业与不专业的区别，自己要不拿出点真材实料出来给他们看一看，还真会被他们瞧不起。一旦让他们认为自己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那么下一步，才真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自己的麻烦。 “这个易拉罐，很有可能会给我们提供直接破案的线索。”秋宇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既然想让我出丑，那就给你们看看，专业的真正含义。 “那为什么前两个易拉罐没法提供这种线索？”马子华阴沉着脸问道：“是不是前两起案子，你们做得并不到位，还是勘查得并不仔细。” “并不是这个原因。”见他一直想给自己挑刺，秋宇心里也很是不爽，皱着眉头说道：“前面两起案件，现场发现的易拉罐，与这起案件发现的易拉罐，虽然是同一个品牌，发现的位置也同样是在垃圾桶里，但却区别很大。” “前面两个易拉罐，被人用毛巾之类的东西擦拭过，上面是绝对不可能有指纹留下的。但这次的易拉罐就不同，上面并没有被人擦拭过，留下了非常新鲜的汗液指纹。在现场的时候，我已经观察过，上面的指纹绝对具备比对鉴定的条件。或许，大家会说，前两次的易拉罐上发现了嫌疑人的唾液dna，还不是一样没有比对发现这个人的身份信息。但是，这里我要强调的是，dna库的建立，是近几年来才开始的，而指纹库的建立，却是早在几十年前。意思也就是说，dna没有比中，说明这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在近几年内，也就是开始采集被打击处理人员dna的时候，并没有留下案底。但是，指纹可就不一定了，这个犯罪嫌疑人，只要曾经被打击处理过，就一定会在指纹库里发现他的信息。” “前两起案件，嫌疑人对现场进行了极其细致的清理，之所以会将易拉罐的表面都进行擦拭，就是怕留下指纹。现场大量的泼水，同样是害怕留下自己的指纹。嫌疑人在作案后，如此害怕自己的指纹留在现场，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对咱们公安系统的情况非常熟悉，而多年前又曾经留下过案底，他最担心的，是被我们利用指纹，将他从茫茫人海里揪出来。” “易拉罐上的指纹，我们正在处理，一旦处理完毕，或许，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能知道，这个手段残忍却又心思缜密，对小姐充满了仇恨，一门心思想要报复这些无辜女子的男人，到底是谁。” 会议室里众人听到秋宇这话，有些沸腾了。近两个月来，这起系列小姐被杀案，没有任何的线索，但是破案的压力非常的大，几乎人人都被搞得是焦头烂额。现在，听到终于快要破案的消息，都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太好了，妈　的，这么多天过来，被这案子真是折磨得够呛。” “是啊，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我都有些忍不住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三头六臂了。”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原本安静的会议室，已经让众人控制不住的情绪将气氛点燃。一心只想看到秋宇出丑的马子华，看到眼前的一幕，脸色更是难看。秋宇的话，让众人激动而兴奋，相比较自己，却真是显得有些一无是处。 马子华阴沉着脸，冲大家摆了摆手，等众人安静了下来，才大声说道：“大家先别议论，注意会场纪律。”他顿了顿，又道：“还有什么其他情况？” “现场发现了烟灰，却依然没有发现烟头，这就说明，嫌疑人也在现场抽了烟，却将烟头带走了，这跟之前的两个现场几乎是一模一样。另外，这个现场的血迹，明显要比之前的两个多得多，原因在于另外一个不用的地方，死者的右手手掌，被嫌疑人切下来了。手腕处断口位置的切割创，非常的整齐，而且有多次切割形成的痕迹，这就足以说明，是受害人死亡以后，嫌疑人才将手掌切割下来的，并不是在搏斗的时候造成的伤害。这个手掌，并没有在现场上找到，这就说明，是被犯罪嫌疑人带走了。” “嫌疑人带走了？”马子华很是纳闷，“他带走死者的一只手，难道是想留作纪念品？” “我觉得不像？”秋宇很是慎重的说道：“应该，是这只手上留下了什么东西，他为了以防万一，才将整个手掌割了下来。” “一只手掌上能留下什么东西？”马子华很是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又道：“你也用不着在这里故弄玄虚，之前两起杀人案的卷宗我都看过，这个嫌疑人，被你分析得相当的神秘。不过，在我看来，他就是个变态，以杀害这些性工作者为乐，又具备了一定的反侦查能力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神秘。之所以将手掌割下来，无非就是想留着作为纪念品而已，这种案子，咱们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 “既然你这样认为，那我就请问一下，为什么前两个被杀的女子，他没有割下对方的手掌带走，甚至连任何一个部位都没有拿，偏偏就拿了这一个死者的。”会议室里突然传来张大鹏的声音，语气里，更是充满了不屑。 “这个……这个……”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马子华一时语塞，老脸憋得通红，却根本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这有什么奇怪的？”孙洪波见他又被搞得下不了台，赶紧接口说道：“前两次杀人的时候，一时紧张，忘记取了。或者，前两次作案的时候，还暂时没有这么变态的想法，这都是很有可能的。不能因为少了一只手，就说上面留下了什么东西，这实在是太武断了。” 张大鹏对这种说法感到非常的可笑，忍不住“噗”的笑了出来，刚想再说点什么，秋宇却转过了身，朝他摆了摆手，见他脸色也不太好看，这才闭上了嘴。 马子华和孙洪波，却也被张大鹏这笑声搞得老脸通红，憋了满肚子的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秋宇见此，心里极不舒服，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更加慎重的说道：“柳娟的尸体，我们经过检验，跟之前两名死者极其相似，没有喝酒、没有吸毒，更没有中毒，致死原因，依然是左胸前那深入心脏致命的一刀。而创口的大小，以及创口钝角的形态，与现场发现的这把匕首极其的吻合。我个人认为，今天现场发现的这把，刀刃长二十四厘米，宽三厘米，刀背带有锯齿的单刃匕首，就是杀死她的作案工具。不但如此，这把匕首的刀把上，我们还发现了陈旧的血迹，虽然现在还没有经过检验，但不出意外的话，另外两名死者，应该也是死于这把匕首之下，上面的陈旧性血迹，就是另外两名死者的。这些情况，更能说明，三起案件，就是一个嫌疑人所为。” “今天这名死者，与之前的两人相比，有一个很大的区别。为什么我会说拿走她的一只手掌，是有什么东西遗留在了上面，嫌疑人很怕被我们获取到，才会带走了整只手掌。就是因为这个区别。” “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一样，都是女人，都是小姐，都是为了钱而出卖自己的肉体。”马子华又是满脸的不屑。 “呵呵，马副局长，你这个观点，我倒真的是不敢苟同了。”秋宇也实在是有些压不住火了，这才冷笑着说道：“这个世界上，绝不可能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就算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也绝不可能相同，何况是互不认识的人。”见马子华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眼神却如同毒蛇一般，他眼皮跳了跳，又继续说道：“柳娟的尸体，跟之前被害的两名死者相比，明显要壮实得多，这就是区别，而且，是至关重要的区别。” “照你这意思，难道这嫌疑人，喜欢更壮实一些的小姐？所以，他才从死者身上拿走了一些纪念品，或者说，战利品。”马子华问道。 “嫌疑人喜不喜欢更壮实一些的女子，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壮实的女子，却要比瘦弱的女子力气大得多，因此，反抗的程度也要更猛烈得多。”秋宇缓缓说道：“这才是真正的区别。” 第一百七十二章：抓狂 没等马子华插话，秋宇又继续说道：“三起杀人案，每次作案，嫌疑人都不使用自己的手机，而是使用房间内的座机电话。而房间里，有桑拿部专门预留的联系电话，嫌疑人都是通过这种座机联系的方式，邀约受害人前来，这足以说明。第一，嫌疑人对我们公安机关的技侦手段非常的了解。第二，死者都是嫌疑人根本不认识的小姐，也就是说，他针对的只是从事色情服务的这一类女性人群，并不是针对某一个人，他对小姐的身材和相貌，并没有什么要求，只要是个女性就行，因此，他更不可能对这一个体型壮实的柳娟有什么特别喜好。 “结合三起案件的现场和尸体，我个人认为，嫌疑人都是在死者熟睡的时候，趁机对其实施攻击，一刀直刺心脏使受害人毙命。这一刀，虽然非常的致命，但中刀之后的人却不会立即死亡，绝对不会像电影电视上那样，马上就死了，而是会经过一小段时间才会毙命。这一小段时间，就是受害人临死前拼命挣扎的时候。” “前两名死者，体型瘦弱，身材娇小，在挣扎的过程中，根本不可能对嫌疑人造成任何的威胁，更不可能伤到他。而这个柳娟，体型要健壮得多，她的右手，极有可能抓伤了嫌疑人的某个部位，而且，伤得还不算太轻。以当时双方的体位来判断，嫌疑人压在受害人身上，最有可能的，就是被抓伤了面部。死者的右手上，特别是指甲缝里，极有可能粘附了嫌疑人的血迹，为了防止身份暴露，他才将死者的整只手掌给割了下来。” “你这说法根本就说不通。”孙洪波插嘴说道：“他每次作案之前，都与死者发生过性关系，还将精　液遗留在了尸体体内。还有那个易拉罐，上面也留下他的dna，这一起案件的检验结果虽然还没有出来，但前两次的检验鉴定报告上都显示，两起案子尸体体内的精　液和易拉罐上的唾液，都是同一个人所留。这些dna他都会留在现场，怎么可能会害怕自己的血迹留在现场。” “再说，这个嫌疑人居然能大意到连精　液和易拉罐都留在现场，怎么可能会是你嘴里说的那样，具备强烈的反侦查意识又还小心谨慎。在我看来，这个嫌疑人，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土鳖而已，不知道从什么电影电视上学到了一点点反侦查的毛皮，就自认为是高手，还肆无忌惮的作案。现场本来就遗留下了他的重要痕迹，他却还来如此大费手脚的又是泼水，又是打扫，简直就是欲盖弥彰，多此一举而已。” 秋宇闻言，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孙队，你说的也有道理，只不过，我们现在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想明白而已。这个嫌疑人，在现场遗留的东西越来越多，我相信，不用多长时间，应该就会浮出水面。” 孙洪波听到这话，脸色好看了不少，便停止了讨论，开始安排大量的调查工作。别说，很多地方的安排确实非常的细致，连秋宇觉得暂时没必要做的，他都毫不含糊的安排了下去。不难看出，新官上任的他，急切的希望做出一些成绩。如果能在刚上任没多久，就把这么一起影响恶劣，又久侦未破的系列杀人案给破了，既能受到领导的赞赏，也能在手下心中树立起足够的威信。 散会后，马子华板着脸，一言不发就离开了会场。孙洪波又将秋宇单独留了下来，苦口婆心了番。秋宇并不是傻子，早已看出马子华与他的关系，两人不过是穿着同一条裤子，一唱一和，想先将刑侦的权利彻底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已。马子华是个外向之人，喜怒哀乐都表露在脸上，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也倒不难揣测。真正不好对付的人，还是这个孙洪波，完全就是一个笑面虎，当面一套，背后又是一套，秋宇最看不起这种人，但又不能与他关系搞得太僵，假意与他周旋了几句，便回到了技术中队的大办公室。 秋宇刚到办公室，又接到了孙洪波的电话。 “孙队，还有什么指示？”秋宇皱着眉头接起了电话。 “呵呵，哪有什么指示，咱们自己兄弟，说话没必要这么客套。”电话里传来孙洪波的干笑声：“刚才忘记问你了，这易拉罐上那些指纹鉴定的结论，要多长时间才能出来？刚才听了你那一番话，我也觉得，这个指纹就是我们目前破案最大的希望，也是最好的捷径。那些侦查员出去摸几天的线索，还不如你这么一个鉴定来得快，来得准。”说完，又干笑了几声。 秋宇苦笑了笑，说道：“指纹的条件应该不错，现在我正准备处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上午就能得到结果。” “能不能再快一点。”孙洪波有些急切的说道：“各位领导都盯得很紧，我压力很大啊！” “行，我安排人今晚连夜录入系统进行比对，不管有没有比对结果，都让他们第一时间通知你。” “要的就是这句话了，呵呵……”孙洪波笑着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妈　的，为了忙着出成绩，还真是急不可耐啊！”电话一挂，秋宇有些不满，也不禁骂了起来。斟酌了一番，他才对坐在办公室里的杨成问道：“杨成，今天你值班？” “嗯，我值班，有什么安排？”正在电脑边忙碌的杨成抬起了头，一脸无奈的问道。 “今天这起命案现场我提取回来的那个易拉罐，上面有几个不错的指纹，你连夜处理一下，尽快比对，不管比中还是没比中，一旦结果出来，第一时间将情况传给孙洪波。”秋宇想了想，又道：“也给我传一份。” “哦，那要是半夜出结果怎么办？”杨成一脸的郁闷。 “几点出结果，你就几点传。”秋宇瞪了他一眼，又缓缓说道：“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是烧的我们，还不赶紧干活，想穿小鞋啊！”他顿了顿，又道：“对了，细心一点，千万别搞出纰漏。”说完，自顾出了办公室。 回到家，已经近十一点，疲惫了一天的秋宇，洗了个澡，抱着赵丽玲，沉沉睡去…… 早上七点十分，秋宇刚起床，便见到手机上有个未读短信，打开一看，正是杨成发来的，时间显示是凌晨六点多。看来，这家伙被影响了几乎一夜没睡，秋宇苦笑了笑，怀着激动而复杂的心情点开了短信。这一看，秋宇全身上下渐渐颤抖了起来，脸色越来越苍白，握着手机的手更是抖得厉害。 身边正在穿着衣服的赵丽玲，发现了他的异常，紧张的问道：“小宇，怎么了，这大清早的，你别吓我。” 秋宇却是像没听到一般，依然盯着手机的屏幕，全身颤抖，脸色煞白。赵丽玲见此，知道问题出在手机上，一把抢了过去，看到上面显示的内容，连她都大吃一惊。 手机发来的是一条彩信，上面显示着一张照片，照片下面还附了一段话：2012年9月28日鹿城区鹿辉酒店409号房间柳娟被杀案现场易拉罐上提取指纹为犯罪嫌疑人罗林所留，此人于1999年4月因故意殴打他人被我局处理，后面还有罗林的出生日期，身份证号码和曾经落户时候的家庭地址。照片上是一个年轻而帅气的男孩，正是罗林年轻时候的照片。 “小宇，这是怎么回事？”赵丽玲虽然对罗林一直没有什么好感，但她非常清楚，此人在秋宇心中的地位，见他已经有种快要晕倒的样子，赶紧扶着他的肩膀，关切的问道：“小宇，你振作一下，一定要挺住啊！” 过了好一会儿，秋宇才在赵丽玲的安慰劝解下缓了过来。 “小玲，这是怎么回事？”秋宇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居然说的是这句。 “我不知道啊！我只听你说昨天又有一个小姐被杀了，之前还杀了两个，其他我什么也不知道，怎么林子突然变成杀人犯了？”见他终于缓了过来，赵丽玲微微放下了心。 秋宇闻言，二话没说，从床上蹿了下来，快步冲进了卫生间。里面传来哗哗的流水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一边擦着头上的水，一边打着电话走了出来。 “杨成，指纹比对的情况我收到了，孙洪波也收到了没有？”秋宇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便给杨成打了电话。 “已经传给他了，跟你一起传过去的，不过，我估计你们两都睡着了，谁也没给我回话。”电话那边传来杨成睡眼朦胧的声音。 “行，知道了。”秋宇说着，挂断了电话，又调出罗林的电话，拨了过去。 “嘟……嘟……嘟……”的声音一直在持续，就是没人接电话。“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听到这个声音，秋宇迅速挂断，又颤抖着双手拨了过去，依然还是“嘟……嘟……嘟……”的声音。 “林子，你这狗日的能不能接个电话。”秋宇对着电话声嘶力竭的吼了起来。 “大清早的，你是不是有病啊！”电话在这个时候突然接通了，罗林睡得正香，却被电话吵醒，很不高兴，刚接起电话，又听到秋宇的吼声，更是不爽。 “我靠，终于接电话了，快说，你在哪？”秋宇急切的问道。 “我在哪，有必要让你知道吗？”罗林语气不善，看来，对于之前赵丽玲的事，依然没有释怀。 “我不跟你开玩笑，快点说，你到底在哪？”秋宇已经快要急疯了，对着电话大喊道。 “我说，你这人才奇怪了，我在哪，你管得着吗？”罗林很是不耐烦的说着，睁眼看了看，便又闭上了眼睛，“不跟你说了，我有事。”说完，挂断了电话。 第一百七十三章：协助调查 秋宇有种快要疯了的感觉，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脸上青经暴露，嘴里一边骂着脏话，一边又将电话不停的拨打了过去。可惜，电话里一直重复着“嘟……嘟……”的盲音，根本无人接听电话。就在秋宇已经快要抓狂，要将电话砸出去的冲动的时候，电话又接通了。 “林子，你这狗日的，出了大事你知不知道，赶紧他　妈的告诉我你在哪？”秋宇对着电话声嘶力竭的喊道。 “秋宇，居然真的是你？”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不是罗林，而是孙洪波，还隐隐传来罗林恐惧而不满的叫嚣声。听到这个声音，秋宇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没想到啊，没想到。”孙洪波对着电话阴阳怪气的说道：“秋宇，你作为一个堂堂的刑警，居然这么大胆，向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通风报信。还好，我比你更快，要不然，还真是被你得逞了。” “孙队，你听我解释，这件事情，完全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秋宇颤抖着解释道。 “你还敢狡辩，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清楚得很。”孙洪波难掩心中的激动，幸灾乐祸的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一起系列杀人案，为什么查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头绪，原来都是因为你在通风报信，你就等着接受调查处理吧！”说完，挂断了电话。 手机从秋宇手中悄悄滑落，他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彻底的焉了。又像灵魂已经彻底的离开了，留在这里的，只是一具驱壳而已。这一幕，赵丽玲全都看在了眼里，她快步来到秋宇面前，将他紧紧抱住，一边猛摇着他，一边大声哭喊道：“小宇、小宇，你给我振作起来，你必须要振作起来。如果连你都垮了，林子就真的没救了。” 听到这话，秋宇猛的醒了过来，黯淡的眼中重新有了一些光彩。 “是啊，林子绝对是被冤枉的，他绝对不可能干这种事。”秋宇又给了自己两巴掌，将自己彻底的打醒。他现在需要的，是将思路整理清楚，找出这起案件的破绽，才能洗清罗林的冤屈。 “小玲，你听好，我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头到尾给你讲一遍。时间来不及了，我也没办法过多的解释，总之，你要相信，我和我的兄弟罗林，绝对不会干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情。”秋宇说完，便将这起系列杀人案，现场，尸检，自己整个的分析，以及他还想不明白的地方，全部详详细细的告诉了赵丽玲。 “小玲，现在，我已经被卷进去了，这件事情，就是一个阴谋，一个对付我兄弟的阴谋。只不过，这个人到底是谁，我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头绪。”秋宇看着身前的赵丽玲，一脸慎重的说道：“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被督查请进去配合调查，搞不好，近期你是见不到我了。不过，你也别担心，我相信，顶多被关在禁闭室里调查一个星期，我就能被放出来。这段时间，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你，我需要你去找到张大鹏，将所有的情况，告诉给他。虽然我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但我相信，他真的没有骗我，也真的不会害我。”秋宇顿了顿，又道：“还有，我们公安局的这些主要领导，才刚刚变动就出了这种事，我很是怀疑，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牵连。你可以去找你们宋大队帮忙，但千万不要去找我们公安局的领导。他们才刚刚上任，我根本就不知道有谁才是真正可信之人。现在的公安局，除了张大鹏和刘远飞，我实在不知道还能相信谁。另外，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千万不要再一个人住在这里，马上搬回你们消防大队去。还有，一定要将情况告诉森哥，我很担心他也会受到牵连，让他一定要提高警惕。” 见到秋宇居然如此慎重，赵丽玲又是紧张，又是担心，听到秋宇可能会被关禁闭，她便再也忍不住，留下泪来，只知道紧紧的抱着秋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玲，我一定会振作起来的，你也一定要振作。我相信，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这个在幕后计划这一切的人，我一定会将他揪出来。”秋宇双手紧紧抱住她的双肩，认真的说道：“我已经想通了，这个人，现在最想看到的一幕，就是我们自己精神的崩溃。所以，我们自己首先要镇定，不能先乱了阵脚。” “咚咚咚……”门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赵丽玲吓了一跳。 大清早，有谁会来敲门，除了警察，不可能有别人。秋宇苦笑了笑，放开赵丽玲，打开了房门。 “秋队，呃……接到领导的通知，想请你回去协助调查一下。”门前站着的两人，正是督查队的王兴和张华，说话的便是张华，大家都互相认识。见到开门的秋宇，两人尴尬的笑了笑，又道：“不好意思，我们也不想这样，但职责所在，希望你能够配合。”这些话，虽然婉转，却已经将他当做了一个涉嫌职务犯罪的嫌疑人。 秋宇点了点头，苦笑了笑，伸出手去问道：“需要给我戴上点什么特别的东西么？” 两人更是尴尬，笑着说道：“秋队，别开玩笑了，就是普通的协助调查而已，完全不需要戴手铐。” “呵呵，那谢谢两位老哥了。”秋宇顿了顿，又道：“我进去拿件衣服，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了，顺便跟我媳妇解释一下，可以么？” “完全可以，没有问题。”两人依然是一脸的尴尬。其实，秋宇在鹿城区公安局内部，可以说是名气很大的一个，几乎所有的民警，没有不认识他的，都知道他算得上是公安局破案的神探。如今，领导居然在他头上安了一个给杀人犯通风报信的罪名，两人真是有些打死都不信。今天过来，真的是逼不得已，否则，谁会愿意来带一个神探前去接受调查。 秋宇回到房间，随意拿了套衣服，又紧紧抱了抱赵丽玲，嘴巴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说完，温柔的摸了摸赵丽玲的头，依依不舍的跟着两名督查离开了家。 秋宇一走，刚才一直强撑着的赵丽玲，再也支撑不住，哭成了泪人。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止住了哭声，掏出电话，打了出去。 督察队，是公安局内部的其中一个部门，它的作用，便是专门监督警察。一旦有警察发生职务犯罪，他们将第一时间介入，开展调查。如果调查属实，事情轻微的，则会由他们将情况上报公安局领导，由领导作出指示给予何种处分。如果事情涉及到了刑事犯罪，则会交由检察院的渎职犯罪侦查部门来处理。 鹿城区公安局的督察队，隶属于内部纪检部门，办公地点设在公安局的五楼。这里，除了有常规的办公室以外，还有两间禁闭室，秋宇毫无意外的被带到了其中的一间。 公安局里的禁闭室和部队上的禁闭室相比，有一些区别，不过区别也不是很大。公安局的禁闭室，条件要更好一些，里面有专用的卫生间、谈话室和休息间。一旦有人被关进了禁闭室，外面同样是会有人二十四小时看守。另外，为了防止里面的人自伤自残甚至自杀，门窗都进行了加固，里面也没有什么体积较小的硬物。通俗的说法，就是像一个高级点的专人牢房。 秋宇被直接带进了谈话室，王兴和张华对他还是很客气，来的路上还带他去吃了早餐。两人将秋宇安顿在了这里，客套了几句，王兴便走了出去，还将门关了起来。张华坐在他旁边，掏出烟递给了他一支，自己也点上抽了起来，并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想了想，又将烟掏了出来，整包的递给了秋宇。 被带进来之前，秋宇的手机，香烟，钱包等等随身物品全被两人收走了，说实话，现在的他，还真需要这个东西。见他把烟留给了自己，秋宇还是感激的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有人打开房门走了进来，秋宇转头朝门口一看，进来的有三个人，其中一人已经近五十岁，一脸的严肃，正是督察队的队长，黄志斌。这个人，秋宇倒是认识，知道他是个铁面无私之人，对他印象倒还不错。另外的两个男人，身上都穿着西服，其中一人是瘦高个，另一人身材普通，带着一副眼镜，秋宇都不认识。 见到三人进来，张华冲秋宇尴尬的笑了笑，自顾走了出去。黄志斌带着两人，直接来到了谈话室，在他身边做了下来。 “秋宇，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鹿城区检察院渎职犯罪侦查科的检察官，今天过来，就是关于你涉嫌给系列故意杀案犯罪嫌疑人罗林通风报信的事情，进行一个调查，希望你能好好配合。”黄志斌顿了顿，又道：“这件事情，领导很重视，已经直接报给了检察院，由检察院直接处理。”说完，他长叹了口气，拍了拍秋宇的肩膀，脸上满是惋惜之色，又跟检察院的两人握了握手，便走了出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受审 “你叫做秋宇是吧？”瘦高男掏出一支录音笔，放在了两人之间的桌子上，又拿出纸和笔，看了看秋宇，一脸严肃的问道。 “嗯，没错，秋天的秋，宇宙的宇。”秋宇淡淡答道。 “你的职务？”他又问道。 “鹿城区公安局刑侦大队技术中队中队长。” “知道今天我们为什么会来找你谈话么？”瘦高男看着秋宇，认真的问道。 “知道，只不过，没想到你们检察院会这么快就介入。”秋宇苦笑了笑，缓缓说道。 瘦高男也笑了笑，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也没想到会这么快，看来，你的事情各级领导挺重视。”他顿了顿，饶有兴致的看着秋宇，又道：“我更没想到，一个在鹿城区，乃至整个雄鹿市刑侦系统里鼎鼎大名的人物，破获了无数大案要案的痕迹专家，居然会去给一个系列杀人犯通风报信。” 听到这话，秋宇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解释。 “知道你这事属于什么行为么？”瘦高男盯着秋宇的眼睛，严肃的问道。 秋宇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没做过，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行为？” 瘦高男冷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看来，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这种事情，我们有确凿的证据。难道，你以为不承认，就可以逃脱得了法律的制裁？”顿了顿，他又道：“实话告诉你，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你已经构成了帮助犯罪分子逃避处罚罪，这种罪，可以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的，可以判刑十年。至于情节轻重的问题，从某种程度来说，你也知道，完全在于你的态度。” “哈哈哈……”秋宇突然大笑了起来。 见他这样，瘦高男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却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直到秋宇停了下来，才开口问道：“怎么？很好笑是吧？”他顿了顿，又道：“看来，你很自信。” “这句话你说对了，我确实是很自信。”秋宇盯着他，缓缓说道。 被秋宇这尖锐的目光火辣辣的刺在脸上，瘦高男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我之所以自信，是因为，你所说的犯罪，跟我一点边都搭不上，你们所说的为犯罪嫌疑人通风报信，帮助犯罪分子逃避处罚，我秋宇没做过，之前没做，现在没做，将来更不会去做。”秋宇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缓缓的说道。 “笑话，你要是没做过，怎么会被带到这里。”一边的眼镜男插话道：“你要是没做过，我们又过来干什么？” 秋宇苦笑了起来，深深的叹了口气，才又淡淡说道：“看来，检察院的人，也实在是不怎么样？” “你什么意思？”眼镜男脸上显出一丝温怒。 “我的意思就是，你们检查院，作为国家执法的监督机构，作为法律复核的审查机构，看待事情是不是应该客观一些，我被带到了这里，就一定是犯了职务犯罪？”秋宇撇了撇嘴，继续说道：“照你这说法，被我们公安机关抓进来的人，也就一定是犯罪分子了？既然这样，那我们公安机关自己审判不就完了，何必要你们检察院和法院来审理，宣判。” “你、你、你这是强词夺理。”眼镜男的脸都被气红了。也难怪，两人在检察院的渎职犯罪侦查科多年，虽然工作挺闲，真正遇到职务犯罪的人不多，但不管哪次遇到，就算对方真是被冤枉的，对待两人也是毕恭毕敬，绝对不敢像秋宇这样，如此嚣张的跟自己说话。时间一长，两人早已形成了习惯，遇到这种事情，只要不是那种职务很高的大领导，就先给对方来个下马威再说，不管最后处理得了处理不了，总之是树立了威信，还达到了效果。今天，反而被自己审讯的对象给数落了一番，两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实在是有些怒火中烧。 秋宇实在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自己的好兄弟罗林已经被抓，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已经坐在了老虎凳上，正在接受审讯。搞不好，会被一直固定在座位上几天几夜，那滋味，可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这种专杀小姐的变态做法，打死他都不相信会是罗林做的，当务之急，是先要把罗林给捞出来。他必须先冷静下来，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想清楚，才能发现问题到底是出在哪。等自己被放出去的时候，才能有个查的方向。否则，就算罗林最后因为证据不足而放了，在公安局里也得脱层皮，他可不愿意看到这些事发生在自己兄弟的身上。现在，得先应付好这两人，让他们乘早滚蛋，别来打扰自己。 见两人这样，秋宇冷冷的笑了笑，说道：“两位，咱们也别在这里讲什么大道理，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是和法律打交道的人，说多了也没什么意思。你们今天过来，不就是要对我进行审讯么？不就是要我将整个过程给你们彻底交待的么？既然这样，那就正式开始吧，别在那绕弯子了，我一定会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给你们说个清清楚楚。” 两人闻言，一脸疑惑的看了看对方，相互使了个眼色，又看向秋宇，瘦高男干笑了笑，才一脸严肃的说道：“既然你也是个明白人，那咱们就闲话少说，只要你如实交待了，我们一定不会为难你。”说完，看着秋宇，见他居然很识趣的点了点头，心中暗喜，又继续说道：“先说说，你跟涉嫌故意杀人的罗林是什么关系？” 听到“涉嫌杀人”这几个字，秋宇心里很不舒服，皱了皱眉头，便说道：“我跟他是高中同学，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更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见他已经承认，两人心里暗喜，瘦高男不动声色，一边记录，又一边问道：“那今天早上，你一直不停的打电话给他，是为了什么？是不是知道要去抓他，让他尽快逃跑？” 听到这话，秋宇很是无奈，想了想，缓缓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不是一时半会随随便便就能说得清楚的。” “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慢的说，我一定会仔细的听。”瘦高男一脸玩味的说道。 “既然这样，我就给你们从头到尾讲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秋宇看了看两人，长叹了口气，才一脸凝重的说道：“这件事，得从近两个月前，在盛世英伦酒店发生的那起小姐被杀案说起……” 秋宇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将整件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说完，包括他对这起系列杀人案的分析和疑惑，都彻底说了一遍。检察院的两人一直安安静静的听着，听得非常的仔细，甚至有些入迷，就像在听一个非常精彩的故事一样。 “而两个多月前，也就是第一名小姐被害前，我和罗林为了一件事产生了误会，便一直没有了来往。今天早上，我们通过遗留在现场易拉罐上提取的指纹，比对查中了指纹的遗留者，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犯罪嫌疑人，居然正好是罗林。”秋宇将手中的香烟猛抽了两口，又继续说道：“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完全懵了，怎么现场上居然会出现了他的指纹？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公安机关配合调查，洗清冤屈。谁知道，这家伙还为之前的事情怀恨在心，我连话都没说完，他便把我的电话挂了。再后来，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被抓了。” 他脸上全是无奈，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我一直不停的打罗林的电话，他被抓以后，电话是我们大队长孙洪波接的，因此，他就一口咬定，我是在给罗林通风报信。后面的事不用我说了，你们应该知道得比我清楚。” 两人听完秋宇的话，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瘦高男才一脸疑惑的说道：“照你这么说，之前你并不知道谁是杀人凶手？” “嗯，确实是这样，要是知道谁是杀人凶手的话，我们应该早就动手抓人了。刚才我说的这些，整个鹿城区公安局参与这起案件的侦查员都可以给我证明。”秋宇很是无奈的说道。 瘦高男点了点头，又问道：“这个现场的指纹是你安排人进行比对的？” “没错，是我安排昨天值班的痕迹员杨成进行比对的，比对结果也是他通知我和孙洪波的。” “这意思也就是说，之前你并不知道罗林杀了人，而是通过现场勘查发现的指纹，你才确定了罗林是杀人凶手的。” “现在只是在现场发现了他的指纹，还不能说他就是杀人凶手，充其量，就是有嫌疑而已。”秋宇解释道。 “他是不是杀人凶手，我们管不了，我们只关心一件事：你打电话给罗林，是不是通知他逃跑？”瘦高男仍然是一脸的疑惑，“但是，听你这么一说，不但你之前并不知道罗林杀了人，而且最后破案，嫌疑人的身份还是你确定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罗林相当于是被你抓获的。” 秋宇闻言，心里满是苦涩，脸上更是红一阵白一阵。是啊，他说的一点没错，罗林被抓，还真是拜自己所赐。自己一心想要保护的人，最后居然被自己抓了，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第一百七十五章：罗林的处境 鹿城区公安局办案区，第二审讯室。 一个穿着时髦的男子，正坐在审讯室里正中间的一个老虎凳上，着双脚，头上还被罩着一个黑色的布罩。房间上方的四个角落，各有一个摄像头，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的身体一直在不停的扭曲着，挣扎着，嘴里一直在高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偶尔还夹杂着几句让人听了直皱眉头的粗口。 他对面有一张办公桌，桌上放着一盏台灯，强烈的光线狠狠的照向老虎凳的位置。桌前坐着两个中年男子，脸上毫无表情，正是鹿城区公安局刑侦大队的两名刑警。过了好一会儿，孙洪波推开门走了进来，冲两人点了点头。其中一人见状，站起身走到老虎凳旁边，将罩在时髦男子头上的头罩一把扯了下来。 此人头发凌乱，原本英俊的脸庞，现在已经变得青紫而红肿，嘴角还粘附着一些血迹，正是罗林。头罩刚一拿下，刺眼的灯光照得他真不开眼，他下意识的紧闭着双眼，低下了头。 “操　你　妈的，干什么抓老子，老子又没犯法。”罗林愤怒的叫嚣着。 “你个狗　日的，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再给我不干不净的乱叫，等会儿有你好受的。”站在他身边那名给他取下头罩的那人狠狠的骂道。 “已经被你们打成这样了，还想怎么样？”罗林被强光刺得一直低着头，阴冷的说道。 “这是你自找的，刚才抓你的时候，谁叫你反抗的，自作自受。”那人恶狠狠说道：“妈的，算你小子走运，就你这种变态，这种垃圾，换做十年前，老子让你爹妈见到你都认不出来。” “哈哈哈……”罗林怒极反笑，大骂道：“有种，你把我放下来，老子跟你单挑。不把你打得你爹妈见到你都认不出来，老子就不姓罗。” “啪……”罗林话音刚落，自己的脸上就重重的挨了一巴掌，声音清脆而响亮。“你妈的，看我不撕烂你这张臭嘴。”那人收回了巴掌，嘴里依然狠狠的骂着。 “有本事，敢把灯关了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么？”罗林的腮帮子渐渐鼓起，吐出一口血水，阴狠的说道。 罗林从小就跟自己的哥哥罗森厮混，可以说，在他最青春年少，最需要学习的时候，身边却都是些社会上的混混。虽然罗森从不让他参与打架斗殴，但整天这样的耳闻目染，他早已将这些混混的习气学进了骨子里，私下里，好勇斗狠的事干得也不算少。 很多混混，别看在普通老百姓面前外武扬威，威风得不得了，一旦公安机关认真起来，往往先就软了几分，要是一进来就被放到了老虎凳上，享受到这种“高端”的待遇，那更是立马就焉了。可罗林却不是这样，年轻的时候，他就以自己的哥哥为目标，一心想要混成个人物。罗森杀人坐牢后，他母亲没多久也死了，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虽然过得凄惨，但正是因为经历了这些风风雨雨，才让罗林得到了极大的锻炼，让他的心志变得比一般人要强大得多。再加上在外面闯荡了这么多年，也算是事业有成，见识宽广，所以，虽然已经坐到了老虎凳上，却依然不当回事，还敢跟警察公然叫板。 孙洪波见此，皱了皱眉，又朝这名刑警使了个眼色。此人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办公桌边坐下，又将台灯关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罗林，脸上全是凶狠之色。孙洪波也站在罗林面前，掏出烟，自己点了一根，冲他问道：“抽烟么？” 罗林抬头看了看面前的眼镜男，悻悻然道：“抽，干嘛不抽。” 孙洪波皱了皱眉头，还是递了一支过去，直接放到他的嘴里，又给他点了火。 罗林双手双脚都被固定住了，将嘴里的烟猛吸了几口，便一口吐在了旁边，看着对面办公桌前坐着的两人，冷冷说道：“刚才就是你们打的我吧？” “就我打的，怎么，不服啊？”刚才那位刑警站了起来，指着他恶狠狠的说道。 “操，老子莫名其妙被你们带到这里来，双手双脚不能动，还被你们打，你说老子服不服。”罗林一脸不爽的说道：“老子犯了什么事，居然给老子这种待遇，我告诉你们，不管你们要找的是什么人，但你们肯定是抓错人了。” “我日，就你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垃圾，别说打你，老子直接就想给你跺死，也算是为民除害。”那位刑警依然是一脸凶狠的说道。 “杀人？”罗林闻言，先是一惊，过了一会儿，又大笑了起来：“居然说我杀人，你们还真是可笑啊！”他顿了顿，又道：“我自己的精　虫倒是杀了不少，不知道这算不算杀人？” “你、你……”坐在办公桌边的两名刑警“噌”的站了起来，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 “行了，你们两个先出去。”孙洪波说着，又使了个眼色，两人这才极不情愿的走了出去。 孙洪波搬了个靠背椅，坐到了罗林面前，脸色平静的看着他，缓缓问道：“你说我们抓错了人，那我问你，你叫做罗林，没错吧？” “嗯，没错。”罗林见此人还算顺眼，自己的事情还得处理，总不能跟每个警察的关系都闹僵，态度便好了许多。 “那照片上这个人，应该也是你吧？”孙洪波说着，将手机上杨成发给自己的照片调了出来，又递到了他面前。 罗林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一脸疑惑的说道：“确实是我，这张照片是十多年前照的，而且是在你们公安局的指纹采集室照的，我记得非常清楚。”他想了想，又道：“当年我不过就是打了个人而已，伤得又不重。再说，当时就已经处理了，我赔偿了一些医疗费，还被罚了点款。怎么，当时被我打的人现在死了？还算到了我的头上？” “哦哟，你这记性可不得了啊！”孙洪波一脸夸张的表情，“十三年前的事情都能看了照片就回忆起来，过目不忘啊！” 罗林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当时年纪还小，不懂事，第一次被抓进来，很害怕，所以直到现在，当时的每一个细节我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哦，原来是这样。”孙洪波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既然记性这么好，那我再问你，近两个月来，你在干什么？” “我自己做点小生意，为了讨口饭吃，只能到处跑。近两个月来我一直在周边到处跑业务，谈生意，只是偶尔回来，顶多住上一到两个晚上就走。” “那好，你回来的时候，住在哪里？” “住酒店啊!我的房子让给我哥和我嫂子住了。” “住在哪些酒店？” “反正都是些比较好的酒店，也记得不是太清楚了。”罗林想了想，又道：“我个人比较喜欢盛世英伦，在那住的时候要多一些。” “那我再问你，八月十号晚上，你住在什么地方？” “我怎么记得？”罗林连想都没想，便苦笑着回答道。 “八月十九号呢？” “我真记不起来了。”罗林有些无奈。 “九月二十七号呢，也就是前天晚上，你总不会不记得了吧！” “这个倒是记得，我前天中午从省城回来的，前天和昨天都住在鹿辉酒店。刚才被你们抓进来的时候，我还没有退房，正在睡觉。”罗林隐隐觉得有些不妥，疑惑的问道：“怎么了？我住酒店跟你们抓我又什么关系，难道这也算是犯罪？” “住酒店倒是没有犯罪，不过嘛，在酒店里杀了人，可就真的是犯罪了。”孙洪波冷笑着说道。 “杀人？”罗林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警官，跟你说了，我没有杀人，怎么你们就是不相信？” “是吗？看来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孙洪波阴冷的笑道：“你放心，就算你不承认，我们也有证据。” “哈哈哈……你少吓唬我。”罗林怒极反笑道：“我罗林没做过的事，你倒是找个证据出来给我瞧瞧，哈哈哈……” 罗林正笑着，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一名男子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盒东西。此人正是技术中队的法医陈志，他是来采集罗林血液样本，准备送到市局支队做dna检验的。 “这是什么意思？”见到这人来到自己面前，从盒子里掏出了一个采血针和一个小卡片，罗林谨慎的问道。 “你不是说自己没杀过人么？”孙洪波阴测测的说道：“现在就是采集你的血液样本，准备与犯罪分子遗留在杀人案现场的东西进行比对。怎么，害怕了，不敢了？” “我操，我怕个毛啊！”罗林听到这话，一脸的不屑，很配合的将手指伸了出来，嘴里还说道：“哎，你这东西干不干净，给我多上点酒精消毒，别把什么病传染给我。” 听到这话，陈志很是不爽，瞪了他一眼，不耐烦的说道：“这是一次性的，保证干净。”说着，便拉过他的手指，将采血针用力戳了下去，从指尖里用力挤了些血出来，擦在那个小卡片上，便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妈　的，一个变态，还嫌这嫌那的，真没见过这种垃圾。”来到了门口，陈志嘴里还这么不咸不淡的骂了一句。 “咦……你们这些警察，怎么说话的？”罗林听到这话，很是恼火，又骂道：“妈　的，一点素质都没有。” 第一百七十六章：难得的机会 孙洪波也懒得与他计较，在他看来，当前最重要的，便是要将dna检验结果拿到手，如果罗林的dna真的与现场发现的dna吻合，那不管他交不交待，都已经足够定他的重罪，到时候，就是大功一件。刚刚当任这个大队长没几天，就把这种久侦未破，影响恶劣的系列杀人案一举破获，领导们绝对会对自己刮目相看，等任期一满，到时候混个副局长，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血也采了，你们赶紧查啊！查完了好放我走。妈　的，这种破凳子，坐着真鸡　巴难受。”孙洪波正在心中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罗林却已经很是不满的叫嚷了起来。 “不用着急，检验结果最快的话，下午就能出来，到时候就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了。”孙洪波笑着说道。 就在刚才，他也想明白了，这个罗林，非常的嚣张，只有对自己还稍微那么客气点。既然这样，那就将计就计，让别人来唱黑脸，自己唱个红脸。与他慢慢熟悉了之后，利用这一点，再一举拿下他的口供，更是大功一件。到时候，一旦传出去，人家该怎么说：鹿城区公安局刚刚上任的刑侦大队长，此人不得了啊，一上任就把积压了很长时间的系列杀人案破了，而且，在嫌疑人拒不交代罪行的时候，全靠他攻破了嫌疑人的心理防线，一举拿下口供。这种大队长，不但是优秀的指挥员，还是优秀的审讯专家，不得了啊！ “哎，你在公安局，应该算是个什么领导吧？听他们都叫你孙队，是不是姓孙？”孙洪波正在意　淫得起劲，耳边又传来了罗林不咸不淡的声音。 孙洪波赶紧收拾好心境，笑着说道：“没错，我姓孙，是刑侦大队的大队长。” “哦，原来是一把手，失敬了。” “我们队的秋宇，你认识吧！”孙洪波突然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听到这个名字，罗林眼神渐渐暗淡了下去，叹了口气，喃喃说道：“也算是认识。” “呵呵，怕不仅仅只是认识吧！”孙洪波冷笑了起来。 “曾经也算关系不错，现在没怎么联系了。”罗林长长的吐了口气，有些痛苦的说道。 “没联系了？不可能吧！今天早上大清早他不是还给你打过电话。”孙洪波突然正色道：“他打给你电话，不就是知道我们要抓你，想让你赶快逃跑吗？” 听到这话，罗林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秋宇这么长时间不联系自己，偏偏今天早上大清早给自己打电话。回忆起这些细节，才突然发现，今天早上的这通电话，极其的反常，秋宇的情绪非常的激动，他绝对是发现了什么对自己极端不利的事。给自己打电话，就是要告知自己，然后再一起商量对策，可惜，没说两句话自己就把电话给挂了。电话才挂断没多大会儿，自己的房门就被服务员打开，紧接着，七八条大汉就冲了进来，将自己五花大绑到了这里。另外，连一贯处事不惊的秋宇都如此情绪失控，看来，今天遇到的这件事绝对不会简单，搞不好，自己真是被人给害了。想到这里，罗林突然有种想给自己两巴掌的冲动，要是自己别再对秋宇存在偏见，好好听他说话，最起码能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任人摆布，连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没有，怎么可能？”罗林终于开始意识到，当前的状况对自己非常的不利，绝对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仅仅只是抓错了人而已，想通了这些，他不禁也有些紧张了起来，连忙问道：“他应该是你的手下吧？现在在哪？我能不能见见他” 见他脸上隐隐露出紧张之色，孙洪波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测，秋宇就是想给他通风报信，让他尽快逃跑。由此，也更加肯定了罗林就是杀人犯罪嫌疑人的想法。 “你是不可能见到他的？”孙洪波冷冷说道。 “为什么？我跟他就是朋友而已，干嘛不能见面。”罗林紧张的问道。 “首先，他现在自身难保，为了给你通风报信，他已经被督查关进了禁闭室，正在接受检察院的调查。其次，你跟他是朋友关系，但你又是重要的犯罪嫌疑人，他根本不能见你，必须要回避，明白了吗？”孙洪波毫不隐瞒的说着，心里感到了一阵快意。 “啊？”罗林大惊失色，赶紧解释道：“他给我打电话，仅仅只是问我在哪而已，根本就没有给我通风报信，再说，我又不是罪犯，他干嘛给我报信。” “这种话，跟我说了也没用，要人家检察院的相信才行。” “那麻烦你把检察院的请过来一趟，我跟他们说。”罗林急切的说道：“你是他的领导，自己的手下出了这种事，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你觉得，检察院的人我能请得过来？”孙洪波冷笑道：“再说了，你一个犯罪嫌疑人，说的话人家能相信？” “为什么不相信，我说的是实话。”罗林一脸的紧张，见孙洪波脸上满是不屑，还隐隐露出难以掩饰的快意，对他与秋宇之间的关系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不敢再透露出什么，只能又小心的问道：“秋宇的事严不严重？” “给你通风报信，已经涉嫌构成了帮助犯罪分子逃避处罚罪，这种罪，可以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的，可以判刑十年。”孙洪波冷冷说道：“你说严重不严重。” 罗林闻言，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实在是难以想象，仅仅只是一个电话而已，居然就能将秋宇的人生彻底改写。不过，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心里虽然震惊不已，但他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两人之间短短数分钟的对话，他已经基本可以判断出，面前这个姓孙的队长，与秋宇的关系绝对不会怎么样，搞不好，在背后使畔子的人，不是他本人就是受他的指使。这个人，绝对不能相信。 他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免得言多必失。另外，种种迹象表明，当前的处境非常不妙，并不是简单的抓错了人，现在也不是鲁莽的时候，需要将所有的事情，好好分析一番，否则，自己可能要吃大亏，秋宇不但救不了自己，连他都可能自身难保。 见罗林并没有被自己吓到，孙洪波有些意外，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秋宇虽然给你通风报信，但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对他的处理，应该不会太过严厉。再说，他总算是跟着我的人，我也不可能见死不救，只要你如实交待了自己的犯罪行为，我自然会为他多说几句好话，到时候，顶多就是一个纪律处分而已。”他看了看罗林，语气越来越柔和：“怎么样，你也是个明白人，这些关系，你现在应该很清楚了。秋宇是为了你，才被搞成这个样子，如果你不想他有事的话，就该好好配合，把你做过的那些事，详详细细的说出来，到时候，我可以帮你提供一些减刑的资料，而秋宇，也可以免于职务犯罪而受到的刑事处罚。” 罗林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没有听到一样。 孙洪波见此，眉头皱了皱，又开始继续他的心理攻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谓是苦口婆惜至极，说到后来。连罗林都感觉，这家伙居然就像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这么做，不是为了让自己交待问题，而是完全在为自己考虑一般。要不是自己已经猜测到了一些东西，还真想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孙洪波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想方设法获取罗林的信任，可惜，任他如何绞尽脑汁，说得如何天花乱坠，直到自己都已经口干舌燥，老虎凳上的罗林却如同睡着了一般，连个表情都没有。孙洪波无奈，只能安排了人过来看守，自己恼怒的摔门而去。 离开审讯室，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来到了六楼马子华的办公室。 “审讯的情况怎么样？”马子华坐在办公桌前，一脸的阴霾，“有没有交待？” “暂时还没有，嫌疑人很顽固，根本不愿意说任何与案件有关的事。”孙洪波坐在他对面的靠背椅上，一脸恭敬的说道：“不过，看得出来，他和秋宇的关系应该非常的不错。” “嗯，这就好。”马子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满意，“我会协调检察院那边尽快立案调查，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这一次，一定要让他不死也得脱层皮。另外，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免得节外生枝。这个秋宇，在全市刑侦系统中的名气很大，很多领导都很给他面子，一旦消息泄露太广，我担心有领导出来保他，那就麻烦了。咱们跟检察院一定要衔接好，尽快将事情处理了，到时候，就算有人想为他出头，也没那个机会了。” “知道了。”孙洪波有些担心的说道：“这么大的事情，局长和政委肯定要出面，他们的意思是……？” “我已经跟他们汇报过了，他们完全同意我的意见，交给我全权处理。”马子华阴测测的笑了笑，又道：“你只管放手去做，所有的事情，有我在后面支持你。一定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就算不能让他坐牢，也要让他脱下这身警服。” 第一百七十七章：新手机 秋宇一个人安静的坐在禁闭室的沙发上，眉心皱得都快要拧到了一起，面前的茶水早已凉透，烟灰缸内，更是放满了乱七八糟的烟头。 检察院的那两名男子和秋宇谈了整整一个上午，又做了详细的记录之后，才将信将疑的离开，找领导汇报去了。两人听到这起事件整个的前因后果之后，对秋宇的话已经相信了大半。毕竟，这种事情，非常的复杂，一个人真要编造谎话来骗人的话，是不可能编得如此细致入微的。秋宇的口供里，根本找不出一丝破绽，两人无奈，只能带着笔录走了。 两人走后，秋宇自嘲的笑了。人生头一次，被限制了自由，与周围所有的人都失去了联系，被人调查，又是录音又是做笔录，在笔录上的被讯问人栏签字，按上手印。这一切，作为一个警察，可谓是非常的熟悉，只不过，角色发生了一些转换而已，自己从一名执法者，走到了它的对立面，成为了一名嫌疑人。这种事情，无论发生在任何人的身上，都会有些难以接受。 独自一人坐在这里，没有任何打扰，秋宇澎湃起伏的心绪渐渐平复了下来。现在，他需要让自己彻底的冷静，因为，很多事情，他还没想明白，还根本没有任何的头绪。一个系列连环杀人案，表面上看，嫌疑人非常的残忍，又极其的小心，最难对付的，便是他那种就像是熟知一切的反侦查手段。但是，他却偏偏又遗漏了一些本不该遗漏的东西在现场，精　液、易拉罐，这些东西，实在不应该出现在现场，却偏偏出现了。随着第三起杀人案的出现，嫌疑人干脆连杀人凶器都遗留在了现场，而易拉罐上突然出现的指纹，却又让自己最好的兄弟被卷了进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在现场留下指纹的人，不是别人，偏偏要是自己最熟悉的人。 这一幕幕，像电影一般，不停的在秋宇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着，每放映一遍，他的眉头就会拧得更紧一分，不过，却也更加熟悉了一分。现在的他，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反复的回忆，不停的回忆，将所有事情深深的印在自己的脑海中，才有可能从中发现破绽，发现端倪。 下午七点，一整天没吃饭，已经大脑极度疲倦的秋宇，却没有任何一点点的食欲。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他“噌”的站了起来，快步来到已经被反锁的门口，将耳朵紧贴在门缝上。 “王哥，我就是来给秋哥送个饭而已，能不能给个面子，让我见上一面，算我求你。”门外传来张大鹏讨好的声音。 “大鹏，你这样做，我实在很为难啊！”守在外面的督察队民警王兴严肃的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被关了禁闭，只有办案人员能够见面，别说你跟他只是同事关系，就算是家人来了都不能见。”他顿了顿，又道：“你的心情我理解，不过，还是回去吧，饭菜我们已经给他准备好了，绝对不会让他冷着饿着，放心吧。” “王哥，你们不知道秋哥喜欢吃什么，我们跟他在一起了这么多年，我们最清楚。这种时候，咱们做兄弟的，总不能看着不管吧！最起码，送点他喜欢吃的东西，也能让他减轻一点压力，你说是吧！”刘远飞一脸的恳求之色。 “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不过，我这真的是很为难。这件事，现在并不是由我们督察队来处理，已经直接交给了检察院，我们的职责，就是负责他的安全。”王兴看了看两人，继续说道：“我也看得出来，你们跟他关系不错，但是，你们自己也是警察，总该知道规矩吧！行了，回去吧，等事情调查清楚了，就能见到了。”说完，他便坐了下来，不再搭理两人。 张大鹏和刘远飞见此，互相使了个眼色，刘远飞掏出烟递了一支过去，又给王兴点上，才一脸无奈的说道：“王哥，既然这样，咱们也不能为难你。” “这就对了嘛，年轻人这么懂事，不错不错。”王兴原本呆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赞赏。 “能不能请王哥帮个忙，我估计秋哥受到这种打击，你们准备的东西他吃不下。这是我们专门去买来的，他特别喜欢吃，麻烦王哥给我们送进去，我们就先回去了。”刘远飞一脸的难过，“我们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们可是一直把他当做我们最尊敬的师傅，现在他出了这种事，我们心里实在是难过，也只能做到这样了，请王哥一定要帮我们这个忙，也算是我们敬了一点心意。” “这个……”王兴一脸的为难，“有规定，不能吃外人送的东西。” “王哥，咱们都是警察，怎么能算外人呢？再说了，就是一些他喜欢吃的东西而已，你要不放心的话，可以检查检查。要还不放心的话，我先在你面前尝尝。”刘远飞说着，便要将饭盒打开。 “不用不用，我也不是这个意思。”王兴赶紧将刘远飞手里的饭盒提了过来，“规定是不能送，不过，话又说回来，难不成你们还会下毒不成。”说着，他将饭盒打开，随意翻看了一下，见里面有一些米饭和几样小菜，便说道：“行了，东西我会送进去给他了，你们回去吧！”他顿了顿，又道：“对了，今天例外，以后可别来送东西了啊？” 见此，张大鹏又提过一个袋子，递给了王兴，一脸感激的说道：“王哥，里面有四条烟，有两条麻烦你带给秋哥，另外两条你留着慢慢抽。如果不放心的话，你可以拆散了一包一包的给他，谢谢啊。” “这怎么好意思，不用不用。”王兴脸上已经满是赞赏，哪还会有丝毫的怀疑。三人又客套了一番，王兴将烟收进了办公室，而张大鹏和刘远飞互相使了个眼色，也快步离开了这里。 王兴打开房门，先将饭菜送了进去，又转身回到对面的办公室。他想了想，还是将香烟撕开，一包一包的拿了出来，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将自己的两条收了起来。 秋宇打开饭盒，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心中感动之余，却才发现自己真的饿了，端起盒饭开始狼吞虎咽。刚吃了几口，王兴又打开门走了进来，见他正在吃饭，只能长叹了口气，将手中已经被拆开的香烟递了过去，无奈的说道：“秋宇，没办法，我们也只是按规矩办事。这是你两个兄弟给你送来的烟，我们例行检查，把它拆开了，别介意啊！” 说完，将烟放在秋宇面前，又看了看他，摇了摇头，走了出去，还将门反锁了起来。 现在的秋宇，可以说是人生之中最落魄的时候。看着眼前的这些饭菜，这些香烟，想到还有人在关心自己，眼中的泪水，突然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他强忍着心中的委屈，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又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饭菜。看来，有句话说得真是没错，男人只有落难一次，才知道谁是真正的朋友，女人只有丑一次，才知道谁是真正爱你的人。 风卷残云般吃了个精光，秋宇拿起桌上的空饭盒及塑料袋，准备丢到垃圾桶里。这些东西刚提到手上，他便发现了异常，原本应该轻飘飘的东西，怎么还有一点点沉的感觉。心中升起一丝疑惑，他连忙将袋子打开，将一个一个饭盒拿了出来。果然，一个原本装满了汤汁的饭盒底下，加了一个小小的夹层，里面有一个密封袋，袋内躺着一部很新的手机。 秋宇一惊，赶紧将手机收了起来，又将密封袋从窗外扔了出去。回到卧室，他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如今的自己，居然沦为了阶下囚，如果没有这个电话，连跟外界联系的可能都没有。苦涩的笑了笑，他将被子打开，蒙在被子里打开了手机。这部手机，虽然是新的，却是一部非常老式的那种，不是触摸屏，而是按键。不过，这种手机，也有一个极其强大的功能，它的电池极其的耐用。 满满的电量，上面有一个未读信息，显示由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秋宇点开一看，上面写着一段话：“秋哥，嫂子已经找过我，情况已经清楚。罗林被留置在办案区，受了点伤，没有大碍。这部手机是个新的号码，咱们就用这个电话联系，大鹏。” 看见这条信息，秋宇心里感动，也勉强放下了心，至少，现在外面有了接应，而赵丽玲的安全也有了保障。 手机早已调在了静音状态，他拿着手机，想了一会儿，便在手机里编了一条短信，回复了过去。这条短信，只有两个字：“谢谢。”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字，却已经是秋宇心里所有情绪的总集。 过了一会了，指示灯闪了闪，一条短信回了回来，只有六个字：“秋哥，放心，顶住。” 看见这六个字，秋宇内心激动不已，眼中渐渐升起了水雾。他躺在床上，思潮起伏，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镇定了下来。闭上眼睛，他又开始了思索，现在依然是毫无头绪，他必须继续冷静的思索。 第一百七十八章：推敲 第二天早上，昨天才来过的两名检察官，又来了一趟，同样是例行公事般的将情况又问了一遍，秋宇不得不又将之前说的再重复了一遍。两人发现没有什么逻辑上的出入，只能无奈的走了出去。 两人刚走，秋宇便迫不及待的来到卧室里，打开了手机。这部手机的电池虽然非常耐用，但秋宇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而且，公安局的所有人里面，领导层进行了大量的更换，已经没有任何一个领导是秋宇能够相信的。现在的他，只相信自己，还有张大鹏和刘远飞这两个兄弟。但是，他两人到现在也是一头雾水，除了能够给自己提供一些情报以外，根本不知道该帮什么忙，该从哪里下手。一切，还得靠他自己。所以，现在这部手机，成了他与两人联系的唯一工具，一定要节约使用。 手机刚一打开，屏幕上便跳出了几条短信； “秋哥，罗林被采集了血样，昨天晚上所有dna比对结果全出来了。三起案子，死者体内的精　液，还有易拉罐上的dna，全部都是罗林所留。还有，从那把匕首上，也检出了那三名死者的dna，另外，刀把上同样也检出了罗林的dna。他没有任何供述，但就凭这几份鉴定书，已经连夜被刑事拘留了。” “嫂子已经安排回去了消防大队，安全可以放心。为了防止消息泄露，我没告诉他你的联系方式，请你原谅。” “中队现在暂时由曹叔负责，他很担心你，不只是他，队上的弟兄们都很担心。” “局里不想让消息扩散，下令封闭有关你的一切消息，但怎么可能封闭得住，早已传开了。另外，我让刘远飞将你的事告知给了彭老大，相信他会帮你的。” “需要我们做什么？怎么做？” 见到这些消息不断的跳出来，秋宇看得极为仔细，更是极为的珍惜。毕竟，现在暂时失去了自由，这些短信，已经成了他跟外界唯一的联系。 看到连dna的检验鉴定都认定了罗林，秋宇大吃一惊，他简直无法理解，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况。过了好一会儿，他心绪渐渐平复了下来，又考虑再三，才发出了消息：“罗林的处境很危险，我需要知道，除了dna和指纹，还有什么辅助的证据能够证明罗林到过现场。去找情报中队，争取能够得到视频和手机轨迹的分析。现在很多问题我还没有想清楚，先帮我这些吧！谢谢。” 听到罗林已经被刑拘的消息，他简直是心急如焚。从张大鹏反馈给自己的信息来看，公安局手里所掌握的证据，有三具尸体阴　道内的精　液，现场易拉罐上的dna和指纹，匕首上的dna，这些东西，全都是罗林所留。dna和指纹，是所有刑事技术检验鉴定里面，同一性证明力最强的两个证据，任何一个现场上，只要发现其中之一，都是非常不得了的证据，何况是发现了这么多。到目前为止，虽然罗林全盘否认自己是杀人凶手，但是，这些证据，真的可以用铁证如山来形容。 秋宇非常相信，就算罗林一个字都不说，一句话都不承认，就凭这些证据，下一步检察院对他的批准逮捕和移送起诉，都将毫无问题。甚至，在法庭审判的阶段，搞不好，极有可能也会被判处极刑。 秋宇更是相信，以罗林的为人，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现场所有这些所谓的证据，完全就是被人栽赃陷害。但是，他实在是想不通，真正的杀人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是怎么样做到的？法律只讲证据，没有人情可讲，现在的情况就是，罗林分别在三个不同的酒店，杀死了三名以卖淫为生的小姐，证据确凿，而且，所有的证据，却都是铁证。 不知道是谁，为了加害罗林，居然处心积虑，花费了如此沉重的代价。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仇恨，才能让他选择使用如此恐怖而又变态的手段。而能有这种手段的人，又是多么的恐怖。一想到这些，秋宇就有种要疯的感觉。 他感到自己很滑稽，非常的滑稽，因为，目前能够定罪的所有证据，都是他发现的。他用自己的双手，将自己最好的兄弟送上了绝路。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极其强烈的无力感，充斥着他的全身，虽然明知这一切就是个阴谋，就是一个别人布好的局，但他们还是毫不犹豫的冲进了这个局里，却根本找不到冲出来的路。他更感到了自责，如果自己不与罗林的关系闹僵，如果自己分析现场的时候再多一些考虑，多一些顾虑，如果自己……无数的如果，填满了秋宇的心头，可惜，这真的就只是如果而已，时间无法倒退，人生无法重来。 “明白。”过了一会儿，短信回复了过来。 见到短信，秋宇关闭了手机，又把它藏了起来。安静的躺在床上，现在最需要做的事，就是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只有平静下来，才能好好的思考。罗林到底是怎样被卷进来的，如果不将这个问题想清楚，那么，该怎么帮他，下一步该怎么做，实在是无从下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秋宇渐渐进入了冥想的状态，现场的细节一遍又一遍的在脑中重复着，他渐渐想通了一些之前没想到的问题。 毫无疑问，罗林是被人陷害的。想加害他的这个人，对公安机关侦查破案的方式和手段，极其的熟悉，这个人就算不是个警察，也是一个与警察走得非常近的人。这起系列连环杀人案，前两个现场的易拉罐被人擦拭过，最后一个却没有，于是，这个易拉罐上的指纹，成为了发现犯罪嫌疑人的唯一线索。顺着这个线索，找到了该案目前唯一的嫌疑人：罗林。 罗林找到之后，通过采集他的血液样本，与所有现场遗留的痕迹进行比对，确定了三名死者体内的精　液和另外两个易拉罐上的dna，都属于罗林所留。前两个现场，并未发现作案凶器，直到第三个现场，才发现了那把匕首。通过匕首上面的血迹，确定了三名死者都是死于这把刀下，也是通过了这把匕首刀把上的dna，确定了刀的主人为罗林。 前两个现场易拉罐上的指纹，明显是被人故意抹去了，而第三个现场留下了指纹，并不是真正的嫌疑人遗忘了，而是故意留下的。这足以说明，此人非常熟悉公安机关刑事技术发展的历程，他完全知道，dna系统，是近几年来才开始发展的。曾经有过案底的人，只要近年来没有被公安机关处理，就不会遗留下dna的档案，只会存在指纹档案。所以，前两起案件，他并不介意将罗林的dna留在现场，直到第三起案件，才抛出了重磅炸弹，那个并没有抹去指纹的易拉罐。 每一个现场，他都故意留下了罗林的dna，这是为了增加这些dna的可信性。如果第一个现场，嫌疑人就同时留下了罗林的指纹和dna，那么，罗林在第一起案件之后就会被抓获，如此一来，一旦罗林拒不承认，也许还不能做到百分之一百的定罪。但是，一个人的dna同时留在了三起杀人案的现场，还留在了很敏感，很重要的部位，要做到百分之一百的定罪，便几乎可以说是毫无悬念的事。 由此，嫌疑人在每个现场都恰到好处的留下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最终纠结在一起，一步步的将罗林，拖进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嫌疑人所做的这一切，可谓是步步为营，周密至极。秋宇突然想起了当年在刑警学院学习的时候，听到过的一起悬案。 这是一起省外某县发生的杀人案，一名女子被人杀死在了自己的出租房内，犯罪嫌疑人与死者发生了性关系之后，将其杀死，并逃离了现场。在对尸体进行尸检的时候，死者的阴　道内，发现了一个使用过的避孕套。这个避孕套里，有大量的精　液，当地警方提取之后，进行了比对，并以此找到了所谓的犯罪嫌疑人，也就是这些精　液的遗留者。经过审讯，此人拒不承认自己曾经杀过人，更对死者及现场的情况一无所知。但是，死者阴　道内发现的精　液，完全可以说是铁一般的证据。 这起案件，其实真正的破案，是在半年之后。真正的犯罪嫌疑人，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抓获的，这起案件，也是他自己主动交待的。根据他的供述，与现场勘查及尸体检验的情况极其吻合，而且，最重要的一个细节，嫌疑人也交待了。死者体内发现的那个使用过的避孕套，是真正的嫌疑人，在作案后逃离现场的路途中，突发奇想干出来的事。 当时，这个嫌疑人离开现场后，一开始是由于紧张，只知道漫无目的的逃离。等他心情平复下来，不再紧张之后，便开始算计怎么样来逃避打击。正在拼命思考的时候，他来到了一个垃圾堆附近，还恰好看到了一个装着精　液，使用过的避孕套。他突发奇想，便把这个避孕套收了起来，又大着胆子再次回到了现场，将这个避孕套塞进了死者的阴　道内。要不是最后抓到了真正的犯罪嫌疑人，当时的这起案子，绝对会成为一起冤案。 第一百七十九章：视频 现在的罗林，就是一起冤案的直接受害者。只不过，他的冤案，却不是偶然发生的。而是被人处心积虑，蓄谋已久，精心策划的。只有一名死者体内的精　液是罗林所留，还可以勉强说是嫌疑人从外面捡来的避孕套恰好是罗林用过的。但三名死者体内的精　液全都是罗林所留，那就足以证明，这绝对是一起处心积虑，蓄谋已久，精心策划的阴谋。 从所有的情况来看，陷害罗林的这名真正的嫌疑人，要想做到这一切，一个人肯定是不行，他一定还要有一个得力的帮手。这个帮手，不出意外的话，一定会是一个女人。 现场尸体阴　道内遗留的东西，既然经过了检验，毫无疑问，就是精　液无疑，而且，绝对也是罗林本人的精　液。这种东西，出现在了死者的体内，但罗林绝对不可能真的与死者发生了性关系，那就是说，精　液是被人盗取了之后，再放进了死者的体内。 从所有的视频资料来看，死者进入现场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唯一进出过的人，除了死者，只有那名真正的嫌疑人。这也就是说，嫌疑人在去开房之前，便已经拿到了罗林的精　液。换句话说，嫌疑人在进入现场之前，罗林便与某位女子发生了性关系，与他发生关系的这名女子，极有可能就是嫌疑人的帮手。因为，只有这个女子，才有可能得到罗林的精　液，并将精　液带到外面，交给需要这种东西的嫌疑人。 另外，现场发现的那个易拉罐，毫无疑问，也是罗林喝过的，否则，上面绝对不会留下他的指纹和dna。秋宇知道罗林的习惯，他确实非常喜欢这种牌子的易拉罐啤酒，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喝，不过，却绝对不会在大街上大摇大摆的边走边喝。既然这样，这个易拉罐，同样应该是在房间内，被人带到了外面。被嫌疑人从室外垃圾桶内找到的可能性并不能排除，但是，这种可能性实在是不大。最大的可能，依然是有人交给了嫌疑人。 现场死者体内的，由于没有对精虫的成活性进行检测，并不能确定到底是从体内　射出了多长时间，不过，凭经验来判断，应该还是比较新鲜。如此一来，发生关系的时候，使用了避孕套，之后，趁罗林睡着，将避孕套带走，应该是最便捷，最符合实际，也最有可能的办法。而同时，顺手将罗林睡前喝过的易拉罐一起带走，更是极有可能的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人，一定会与罗林非常的熟悉，熟悉到发生了多次性关系的地步。罗林的私生活有些混乱，并没有唯一的性伴侣，这个女子，极有可能就是他其中一个所谓的女朋友之一。而且，每次案发前，两人都应该是在一起。 想到这里，秋宇眼前一亮，如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只要沿着这丝曙光的方向走下去，就一定能重新回到光明之地。这个近期与罗林发生过亲密关系的女子，就是这一丝曙光，只要找到了这个女子，所有的阴谋，所有的一切，便都不攻自破，这个女子，就是为罗林洗清冤屈的唯一证据，所有的秘密，都在她的身上。 “大鹏，如果可能的话，去看守所找罗林，问他近期与哪个女人有过亲密的接触，这女人，非常的关键。”　秋宇找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秋哥，我们不可能见到罗林。马子华和孙洪波已经下了命令，除了选出来专门办理此案的侦查员，其他任何人不能会见。”没多长时间，短信便回复了过来。 看到这条短信，刚刚看到一丝希望的秋宇，心又沉到了谷底。他考虑了一会儿，又在手机上输入：“既然这样，无论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拿到罗林近三个月的通话记录。你需要从通话记录里，找出这个女人，证明罗林清白的关键，就在这个女人的身上。” “收到，明白。”短信回了过来。 收到短信，秋宇躺了下来，现在的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 下午两点半，上班时间。 张大鹏和刘远飞带着盖有鹿城区公安局大印的介绍信，来到了移动公司。秋宇安排的通话清单，他们并不打算通过情报来获取，而是打算直接来这里，通过移动公司调取。事情很顺利，见到两人出具的介绍信和警官证，工作人员非常配合，没多长时间，便把罗林手机近三个月的通话记录拿到了手里。 回到公安局，刘远飞直接找了一间没人的实验室，开始研究手里这么密密麻麻的数据，而张大鹏，径直来到了杨明辉的办公室。 “杨哥，最近看你很忙啊！忙什么呢？”一见杨明辉，张大鹏便笑脸如花的走了过去，掏出烟递了过去。 “哎，能忙什么？”见到张大鹏，杨明辉并不意外。两人同属于一个大队，遇到一些大案要案，也经常会过来聊几句，互相探讨一下。因此，他对张大鹏毫无戒心。“还不是这起小姐被杀的系列案，领导让分析视频，分析电话，忙死我了。”他将烟点上，愁眉苦脸的问道：“怎么有时间跑过来，你们那边的工作都做完了？” “完个屁，我们还不是事情一大堆，心烦得很，刚好路过，过来听听你的分析。”　张大鹏也是一脸的苦大仇深。 “哦，这倒也是啊！三起杀人的现场材料，估计你们那边也不轻松。”杨明辉一脸的同情。 “是啊，加了好几天班，搞得我一进办公室就心烦。”　张大鹏依然苦着脸，顿了顿，又问道：“怎么样，你们这边有没有什么重大发现？” 杨明辉依然没有任何的戒心，这种事情，经常发生，甚至有的时候，技术中队还会过来把有价值的视频资料拷贝带走，拿过去对照现场的情况进行分析。听到张大鹏这话，他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解的说道：“三起案子的视频资料，当时我们就大量的拷贝了回来，之前一直在找那个刀疤脸，所以没有发现罗林的存在。现在，经过我们这几天加班加点的研究，确实发现了一些东西，不过，我有些想不通。” 张大鹏闻言，连心跳都开始加速起来，或许，这趟还真是来对了。他不动声色的撇了撇嘴，不咸不淡的开起了玩笑：“杨哥，连你这种情报专家都想不通，不可能吧！” “我靠，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过来，我放给你看看，我就不相信你看过之后也能想得通。”杨明辉说着，打开电脑，调出视频，开始播放起来。 “喏，你看，这是盛世英伦那起，也就是第一起案子。案发时间是八月十一号，死者被害是凌晨一点半到七点之间，那个一开始调查反应出的刀疤脸，是凌晨一点去开的房，七点离开的现场。罗林是八月十号的下午三点多出现在这里的，开房记录我们也调取了，证实就是那个时间开的房。他当晚住的房间，在519号房，退房记录显示，他是案发当天早上十一点退的房。他和那个刀疤脸，体型虽然差别不太大，但穿的衣服明显是不一样。你想想看，一个男人去开房，期间用另外一个身份证开了另外一个房间，再打电话约个小姐来睡，睡完之后又把人杀了，杀了人之后再换好衣服，出去溜达了一趟，再回来之前开好的房间睡觉，睡到十一点再退房出去。这个可能性我倒不是说没有，而是觉得，这是不是不太符合逻辑，不太切合实际啊？” 杨明辉边放边说着，每一个嫌疑人出现的镜头，都被他记录得清清楚楚，为了节省时间，他是跳跃式的播放。张大鹏坐在旁边，死死的盯着屏幕，心情越来越是激荡，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是精彩。杨明辉见他这样，根本没有任何怀疑，反倒觉得这很正常，因为，当他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情况也跟他现在差不了多少。 见张大鹏一脸的疑惑，杨明辉忍不住还有些得意，又调出一段视频，边放边说道：“你再来看这一段，这是雄州酒店那一起，案发当时是八月二十号。那个刀疤脸的进出时间也差不多，同样是凌晨一点半左右进去，早上七点多离开。罗林是八月十八号的晚上十一点左右才进的酒店，住在612号房，在这里住了两天，直到案发当天早上十一点离开的现场。这一起，跟上一起出现的情况差不多。刀疤脸和罗林的房间不是同一个，衣服也不一样。” 杨明辉见张大鹏脸上疑惑之色更浓，笑了笑，又调出视频，继续播放了起来。 “这一起，就是前几天在鹿辉酒店刚发的那起。案发时间是九月二十八号，刀疤脸同样是凌晨一点半左右进去，早上七点左右离开。罗林是九月二十七号晚上八点开的房，第二天并没有退房，第三天早上，也就是九月二十九号大清早七点三十分左右，在房间里被抓获的。当时，案发的地点在409号房，而罗林住在630号房。死者是凌晨两点半左右进的房间，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这起案件，因为抓获了嫌疑人，我们还调取了六楼的监控视频，从这段视频中，我们发现了一个严重不符合常理的问题：案发当晚，有一个女人，就睡在了罗林的房间里。” 第一百八十章：神秘的女人 杨明辉说着，调出了另外一段视频，这是六楼楼道内的视频监控，张大鹏目不转睛的看着。当天晚上十点左右，一个打扮非常时髦的女子，出现在了画面中，并且，进入了其中一个房间中。楼道内的光线很昏暗，画面并不是特别的清晰，只能看到个大概的轮廓。 “这个女人进去的房间，就是罗林所居住的630号房间。”杨明辉指着电脑屏幕说道：“她进去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左右，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左右，她才又离开了房间。我们直到在这段视频里，才发现了这个女人。之后，结合她的穿着和体貌，我们又在酒店大厅，大厅入口，以及外围多个视频探头监控区域，发现了这个女人。你看，就是这一个。” 杨明辉说着，将其中最清晰的一个视频播放了出来，画面上的女子，很年轻，不但打扮得好，长得也挺漂亮。张大鹏掏出手机，“咔擦”一声，拍了一张照片。 “你拍照片干嘛，是不是觉得这妞长得漂亮，就有些想入非非啊！”杨明辉毫不介意，一脸坏笑的说道：“想要的话我整个视频拷贝给你啊！何必拍照，到时候，你想拿去看几遍，想怎么意淫都可以。” 张大鹏闻言，尴尬的笑了笑，并不解释，既然他这样认为，那就最好不过。 “发现了这个女子之后，我就觉得更加奇怪了。你想想看，一个男人去酒店开了房，到了晚上，一个漂亮妞跑到了酒店找自己，两人在房间里呆了一整个晚上，除了啪啪啪以外，还能做什么？而这个男人，到了半夜，又溜了出去，用另外一个身份证开了另外一个房间，再打电话约个并不漂亮的小姐来睡，睡完之后又把人杀了，杀了人之后再换好衣服，出去溜达了一趟，再回来与自己的妞睡。你觉得，这符合常理吗，这是一个男人的正常行为吗？” “还有，三起案子，特别是最近这一起，从监控来看，这罗林从进入酒店之后，到了第二天中午才离开。这中间根本就没有发现他从房间或者酒店里出去过的视频资料，但根据其他情况来看，嫌疑人确实是半夜才进入了现场，早上七点左右便离开。这罗林难道有分身术不成，他半夜三更是怎么离开房间的，从哪里离开的，离开之后，又是怎么回到酒店的？” 见张大鹏长大了嘴巴，一脸惊愕的模样，杨明辉有些得意，又道：“另外，我们发现了这个女人后，又将之前两起案子的视频资料拿来又看了一遍。你猜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　张大鹏一脸的迷惑。 “发现这个女人，在之前两起案子的现场，也出现了。”杨明辉得意的说道：“八月十号，罗林下午三点开的房，她晚上十点出现在酒店，第二天早上七点半离开。而第一起案件的案发时间，是八月十一号中午，也就是罗林和那名女子离开以后。八月十八号，罗林晚上十点开房，她到十点半左右进了酒店，又是第二天早上七点多离开。八月十九号晚上十点左右，她又来到了酒店，第二天早上七点多离开，而这一天，也就是第二起案件发生的那天。” “这两起案件，我们只调取了现场楼层、大厅、大厅入口和外围的视频资料，而罗林当晚居住房间的楼层，当时我们只是看了一遍，并没有拷贝，而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酒店当时的监控早已被覆盖，已经不可能再调取得到当时的监控资料，因此，我们无法确定这个女人最终是进了哪个房间。不过，既然罗林就在这里，咱们用屁股也能想得到，她就是去找的罗林。既然如此，难道罗林每次都是先找这个女人过来睡一觉，等她半夜睡着以后，又出去另外开房间找别的女人，跟人家睡一觉之后，再将人家杀了，之后又回来跟这个女人睡在一起？这罗林就能这么变态？” 见张大鹏一脸的震惊之色，杨明辉更是得意，看来，自己的分析，还真是震撼。他顿了顿，又道：“另外，我们还发现，每次她跟罗林都出现在酒店的时候，半夜十二点多，这个女人便会独自一人外出一趟，离开酒店一段时间，从监控上也看不出最后去了哪里。不过，她每次外出的时间都很短，大概十五分钟左右便又回来了。你说，既然不是买东西，她一个女人，半夜三更不在房间里好好和罗林睡觉，能去哪里，又能去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去买东西？”　张大鹏假装不解的问道。 “半夜三更买什么东西啊，除非是买烧烤或者小吃，但是，她进出手里都只是提着自己的包，根本没有别的东西，换做是你，你会把烧烤买了放在自己的包里吗？”杨明辉一脸认真的说道。 “那这个女人确实很可疑啊！”　张大鹏又一本正经的问道：“这个人找到了没有？她会不会是罗林的帮凶？” “找到个屁，我们分析了罗林的手机通话记录，已经确定了其中一个号码就是这个女人所使用的。”杨明辉一脸的无奈，又道：“可惜，这个号码并没有机主信息，而且，从九月二十八号那天晚上开始便关机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开机。我们通过轨迹分析，已经确定，这个号码的主人，每次案发的时候，都在现场那个区域。因此，这个号码，绝对就是来找罗林的那个神秘女人的号码。” “那现在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找到这个女人？”　张大鹏一脸期盼的问道。 “暂时没有，而且，孙大队也下了令，不让我们再找下去。”杨明辉无奈的说道。 “为什么？”张大鹏很是不解，“这个女人不是很关键么？” “我怎么知道？”杨明辉也是很不满，“这个女人确实关键，但是，马副局长和孙大队也说了，既然现在没有任何线索，那就等以后有时间再慢慢查。我操，这是什么狗屁理由。在我看来，如果这个女人没找到，那这起案子的侦破就出现了瑕疵，很多问题都说不清楚。” “是啊！现在不抓紧时间查下去，难道要等罗林都枪毙了再来查？”　张大鹏很是不解，“万一这个罗林是冤枉的，那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罗林是冤枉的？”杨明辉听到这话，一脸的不屑，“怎么可能是冤枉的？那些精　液，那些dna，那些指纹，难道是假的？这些东西，可以说是铁证如山，凭借这些鉴定，还有你们技术那边现场勘查的材料，就算他罗林一个字都不说，也绝对不会影响他死刑的判决。只不过，这个女人一旦找不到，有些细节上的东西核实不了，可能会出现一些无关大雅的纰漏而已。” 杨明辉想了想，又道：“对了，你说这个女人会不会是半夜趁罗林睡着了之后，出来买毒品啊？”他顿了顿，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没错，我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这个女人，绝对是个药鬼，而且，罗林还根本不知道，因此，她才要半夜趁罗林睡着之后，偷偷溜出来买药。” “呵呵，杨哥，你这解释，实在是太完美了，我也觉得，绝对就是这么回事。”　张大鹏为了日后找他办事顺利，赶紧顺着杆子爬，拍起了马屁。说完，还掏出烟递了过去。 杨明辉闻言，很是满意，笑着将烟点上，猛吸了几口，才缓缓说道：“这样看来，这个女人，应该也是一个小姐，只不过，罗林是她的熟客而已。还有，这个罗林，应该确实是个变态，喜欢玩弄了女人之后再将她杀死。这个女人，也许罗林对她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情，暂时有些舍不得杀，所以，才去另外开房杀别的女人取乐。” 说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压低了声音说道：“罗林不是秋队的好朋友么？为什么他每次作案都要破坏现场，还有那么强的反侦查意识，搞不好，就是因为这个关系。”他顿了顿，又道：“秋队跟他经常在一起，耳闻目染的他，自然就会有了反侦查意识。话又说回来，秋队这么好的人，居然身边有个这么变态的朋友，也真是算他倒霉，这次，还真是被这个变态给害惨了。”说完，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张大鹏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但又不能露出马脚，只能坐在一边，小心附和着他的推论。 过了好一会儿，杨明辉才想起了之前说的话，问道：“带u盘没有？” “带了带了。”　张大鹏赶紧一脸掐媚的掏出早已带在身上的u盘，递了过去。 杨明辉将u盘插进电脑，一边开始拷贝视频资料，一边不怀好意的的笑道：“你小子，可千万要注意保重好身体，别意淫出了问题。”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 张大鹏一头的黑线，却又不能露出马脚，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在这里拿到了这么多的资料，张大鹏满意至极，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这里。他刚走没多久，孙洪波便走了进来。 “那些视频资料在哪？”他一进门便问道。 “孙队，全部在这个移动硬盘里。”杨明辉见他进来，恭敬的说道。说着，又把移动硬盘递了过去。 “应该没有其他备份了吧？”孙洪波又一脸严肃的问道。 “呃……没有了？”杨明辉见他脸色不善，没敢将拷贝了一份给张大鹏的事说出来。 “嗯，这就好。这种机密的资料，一定要注意保密。我先拿过去研究一下，过几天再给你送过来。”孙洪波满意的点了点头，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贵客来访 秋宇收到张大鹏传递过来消息的时候，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还是难免有些震惊。他通过自己的判断，已经猜测到有这么一个女人，在其中起到了极其关键的作用。不过，分析出这么个结果是一回事，分析成为了一个真正存在的事实，又是另一回事。自己的推测得到了证实，秋宇震惊之余，更多的还是兴奋，现在，只要找出这个女人，那么，一切的问题就将迎刃而解。 但是，这个女人，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根本无法找到。而刑侦大队居然在马子华和孙洪波的授意下，主动放弃了查找。听到这两个消息，秋宇的心一下又沉到了谷底。从当前的情况来看，这个女人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的她，已经躲了起来，一个完全不知道身份，没有任何联系方式的人，要想找到，无异于大海捞针，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而唯一有可能从罗林的口供中知道这个女人身份的，只有马子华、孙洪波和他们挑选出来办理此案的人。他们并不是傻子，这个女人在这起案子之中所起到的关键作用，他们不会不明白。从破案的角度来说，只有找到这个女人，才能真正查清这起案件。而对于秋宇来说，只要找到这个女人，便能够证明罗林的清白，罗林清白了，自己所谓的职务犯罪，便没有了任何的依据，根本不能成立。而这么重要的事，这么关键的人物，他们居然选择了放弃。 仅仅凭借这一点，秋宇便不难猜测，鹿城区公安局在对待此事上，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态度，毫无疑问，自己已经被他们彻底的抛弃了。一个雄鹿市唯一的痕迹专家，为鹿城区公安局刑侦事业做出过卓越贡献，破获了无数大案要案的自己，在新领导层成立之后短短的几天内，便被无情的抛弃了。 秋宇心情沉重，他想哭，却哭不出来，他想笑，却也笑不出声。现在的他，才真正感觉到了自己的可悲、可笑。这份职业，虽然收入微薄，但却是自己人生的舞台，曾经为之骄傲自豪过，为之努力奋斗过。为了这份职业，为了心中的目标，为了惩治那些危害社会，罪大恶极之人，他付出了多少的心血，付出了多少的努力。每个人，都只看到了他作为一名专家，作为鹿城区神探的光环，可又有谁知道，他为之付出了多少。现在，时代变了，体制变了，领导变了，可笑的自己，也被抛弃了。 心灰意冷，秋宇倒在了床上，感到非常的疲倦。现在的他，只想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放下所有的事情，让自己沉睡过去。 时光匆匆，三天过去了，这是秋宇在禁闭室度过的第五天，也是煎熬般的五天，人们正在欢天喜地的庆祝国庆，而他，却是那么的孤独而无助。每天早上，检察院的人都会过来一趟，不断重复着之前的问话，而他也如同一个行尸走肉般，人家问一什么，他便条件反射般的回答什么。问完之后，又在笔录上麻木的签字，再按上自己鲜红的手印。 这天中午，刚到十二点，检察院的人也刚走了没多久，禁闭室里便来了一位访客。这是五天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访客，此人正是杨家才，市公安局党委成员，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不论职务和级别，都比鹿城区公安局的局长还高。他居然屈身来看自己，而且还是在国庆节期间，秋宇感到意外之余，更多的还是惊讶。 看守秋宇的督察队民警王兴和张华，恭恭敬敬的跟在杨家才身后，手里提着一大袋饭盒。杨家才手里提着两条高档香烟，一见到秋宇，便递了过去，微笑着说道：“听说你出了事，怕你想不开，来看看你。” 听到这话，秋宇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也没矫情，将烟接了过来，放到一边，淡淡说道：“谢谢杨副局长。” 见他精神有些萎靡，又看了看室内的环境，杨家才皱了皱眉头，转身看着身后的两人，板着脸问道：“怎么，自己人出了事，你们很幸灾乐祸是吧！是不是连吃饭喝水都为难人家？” 两人一听这话，吓得赶紧摇头晃脑的解释：“没有没有，我们绝对没有为难秋队。” “没有为难？”杨家才瞪着两人，厉声说道：“你们好好看看人家，脸色差成了这样，再这么下去，怎么得了。”他顿了顿，又道：“要是人出了什么事，我告诉你们，可别怪我照章办事。” 两人被吓得面如土色，杨家才是什么人，那可是市公安局除了局长和政委之外，不论能力还是资历，都是排在第一位的副职，在全市政法系统内的影响力，非常的大，连当年的张爱军局长见到他，都要礼让三分。他嘴里所说的照章办事，还算是说得客气了，不过，意思却是非常的明显：要是秋宇在禁闭室里出了什么事，你们两个，就给我吃不了兜着走。照章办事这四个字，像一个重锤，重重的击到了两人内心最深处。 见两人连话都不敢接，杨家才脸色略缓，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又道：“你们两个出去吧，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还有，我们在里面聊天，别让人进来打搅。” 两人闻言，如释重负，将手中的饭盒放在桌子上，赶紧退了出去，又轻声将门关上，守在了外面，两人面面相觑，压根就没想到会惹到了这么一位领导。 从秋宇从被带到禁闭室那天开始，两人接到的命令，是不让任何非办案人员进入禁闭室与秋宇接触。但是，就在刚才，他们接到了督察队队长的指示，称局长下了命令，市局的杨副局长要亲自到禁闭室来找秋宇谈话，让两人务必用心接待好贵客。连局长都不敢得罪的人，两人算哪根葱，更是不敢怠慢。因此，从见到杨家才那一刻开始，两人便毕恭毕敬，生怕哪里做得不到位，惹杨家才不满。可惜，事与愿违，杨家才见到神色憔悴的秋宇之后，还是忍不住发了飙。看来，这事就算杨家才不追究，局长那一关也绝不好过。 “听到这种消息，连我都很吃惊，不过，却不太相信。”杨家才笑看着秋宇，和蔼的说道：“所以，我要亲自过来一趟，听听你到底是怎么说的？”他顿了顿，又道：“这两天正好是国庆节，先吃饭，吃完以后再慢慢的聊，我有的是时间，而你，现在应该更比我有时间。”说完，笑了笑，便在桌边坐了下来。 秋宇闻言，勉强笑了笑，又无精打采的说道：“杨副，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说实话，真没心情吃饭。再说，这么大的案子，外面已经有很多人在调查，具体的情况，他们肯定向你汇报过，你应该已经非常清楚了。” 秋宇这话的意思，已经非常的明显，你作为一个全市刑侦系统的老大级人物，这些事情，整个案情，应该早就知道了，又何必再来问我。秋宇在他面前，就是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官，换做平时，可绝对不敢这么跟他说话，再说，他还是秋宇比较敬重的人物，也不可能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今天居然敢这样，完全是由于他已经心灰意冷的缘故。 杨家才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却也不气恼，依然和蔼的说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再说了，你不吃就算了，总不能让我也饿着吧！”说着，将那些饭盒一个个的从袋子里拿了出来。 秋宇很是意外，朝桌上看去，果然是两个人的份量。杨家才毫不客气，自己拿着一份，已经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见到这一幕，秋宇再怎么心寒，也不好意思再怠慢，有些不太情愿的做到他对面，也端起饭盒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吃着东西，谁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两人都吃完了，杨家才又掏出烟，递了一支过去。 “怎么样，虽然没有酒，不过饭却是吃饱了，能讲讲了吧？”杨家才嘴里吐着烟，似笑非笑的说道。 “杨副，说实话，你这么大的领导亲自来看我，我心里很感激。但是，凡事都要讲个证据，我虽然有我自己的看法，却找不到任何的证据来证明我的观点，而且，据我所知，局里也不打算再深查下去，现在的事情，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根本解决不了。”秋宇依然是有些无精打采。 见他眼神暗淡，杨家才好像明白了一些，想了想，问道：“我听说，你之所以会被关了禁闭，就是因为那个犯罪嫌疑人罗林，跟你是好朋友的关系。而他被抓之前，是你给他报的信，这话，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秋宇苦笑了笑，长叹了口气，淡淡说道：“这话，说真也真，说假也假？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听到这话，杨家才皱起了眉头，他已经明显感觉到，秋宇应该是遇到了什么想不开的事，有些自暴自弃。想了想，他才说道：“既然不重要，那就不用说了。我就想知道，罗林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总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吧！” 听到这话，秋宇眼中露出一丝痛苦与挣扎，淡淡说道：“他是我高中同学，从小一起玩到现在的朋友，也是最好的兄弟之一。” “所以，他杀了人，你就要帮他逃跑？” “没有，他并没有杀人，绝对没有杀人，不管有多少证据证明他杀了人，但我知道，他不会，绝对不会。” “哦，你又凭什么这么认为？” “凭我对他本人的了解，凭我对现场的了解，凭这起案件的漏洞，我相信，他一定是被人陷害的。不过，就算这样又能如何，我根本救不了他。”秋宇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杨家才闻言，皱了皱眉，一脸认真的看着他，缓缓说道：“要是真如你说的那样，你救不了他，并不代表我不能。” 第一百八十二章：抛弃 秋宇听到这话，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根本无法相信，杨家才居然会说这种话。不过，这件事，要是他真的愿意帮助自己，以他作为全市刑侦系统龙头老大的能力，应该也不是不可能。秋宇快要枯萎的心，有了一丝复活的迹象。 “不过，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相信，都不愿意去做的话，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枉然。”杨家才看着他，一脸的慎重，继续说道：“要我救他，你得让我知道，这个案子，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出了严重的问题。而这个问题，又究竟出在了哪些环节？否则，我怎么帮你”他顿了顿，又道：“如果你真的相信我，就将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我。如果案子真的错了，于公于私，我都应该帮你，说句实话，我也不想在自己的任期内，出现草菅人命的错案。”说完，他便不再说话，而是认真的看着秋宇，一脸的期待。 秋宇黯淡的眼中，渐渐有了神采，有了杨家才的帮助，他相信，事情又有了转机，或许，罗林真的能够成功获救。他思考再三，看着杨家才的眼睛，终于开口认真说道：“杨副局长，我深信，罗林确实是被人陷害。只不过，这种事情真要说出来，很多人都会觉得匪夷所思，绝对不是大多数人能够相信的。你真的决定帮我，真的要我说出来吗？” “你要知道，我并不是你口中的绝大多数人。”杨家才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秋宇闻言，眼中的神采愈加明亮，又看了看杨家才，才一脸凝重的说道：“既然这样，我便告诉你，为什么说罗林是冤枉的，这起案子，他的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说完，他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八月十一号那天，我们接到报案，发现了第一具卖的尸体……” 将三起案件所有的情况，以及自己怎么会因涉嫌职务犯罪被带到了这里的原因说完，秋宇差不多用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所有的一切，他都说得非常的详细，唯一没说的，就是张大鹏和刘远飞悄悄给自己带了手机进来之后，他从两人那里获取到的信息。这件事，在不能完全相信对方之前，他是不会说的。除了张大鹏和刘远飞，没人知道自己已经掌握了那个神秘女人存在的依据（只能算依据，并不能算作证据），这是自己手中唯一的底牌，他不可能告诉其他任何人。另外，也是为了保护他们两人，一旦让别有用心的人知道有人给自己悄悄送过手机，那么毫无疑问，两人极有可能也会受到牵连。 杨家才一直认真的听着，没有插过一句话，只不过，越是听到后来，他的眉头便皱得越发的紧，秋宇说完的时候，已经连眉心都快要拧到了一起。他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将秋宇所说的东西，在心里细细品味着，回忆着，整理着。 在来找秋宇之前，鹿城区公安局已经专门就此案，向他这个分管的副局长做了详细的汇报，这种工作上的汇报，是体制和纪律造成的必然，并不特殊。只不过，他听到的汇报，跟秋宇所说的情况比较起来，要省略了很多内容。鹿城区公安局完全就是报喜不报忧，在如何抓获犯罪嫌疑人罗林、以及获取了哪些证据的方面，汇报得非常的详细，其他出现的漏洞问题，却汇报得相当的含糊。当然，也正是因为听到了这些汇报，他才知道了秋宇到底是由于什么原因，涉嫌职务犯罪被关了禁闭，正在接受检察院的调查。 杨家才作为分管全市九县一区刑侦工作的副局长，自然对业务及其的熟悉。听到汇报之后，他便发现，罗林作为主要的犯罪嫌疑人，虽然已经铁证如山，但鹿城区公安局很多应该查清的事实，却并没有查实，甚至根本就没有安排人去查，而是简单的一句查不到此人，或者以证据已经调取不到为由，便搪塞了过去。 心生疑虑的他，还发现了一个问题，鹿城区公安局对于秋宇涉嫌职务犯罪的案事件，并没有提前介入调查，更没有采取一定的干涉和保护，而是直接通知给了检察院，交由检察院来全权处理。这种做法，毫无疑问，是对自己民警的不信任，不负责，更是在推脱作为领导干部应尽的责任，鹿城区公安局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秋宇完全被抛弃了。 鹿城区公安局别的民警，杨家才可能还不太熟悉，但秋宇，却是他一直想要调到自己手下的人物，私下里曾经安排人将他的德能勤绩各个方面调查得清清楚楚。在他看来，这样一个有正义感的人，却去给杀人犯通风报信，自己根本无法相信。而且，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嫌疑人罗林，还是秋宇亲自通过现场勘查之后来确定的，这在逻辑上就说不通。因此，他才不动声色，不顾自己的身份亲自来见秋宇。一是不想真的出现错案，二是出于爱才。 秋宇所说的情况，比之前听到的汇报，不知道要详细了多少，杨家才虽然业务娴熟，但听完之后，还是花了不少时间来消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忧虑的说道：“照你说的来看，这很有可能就是一起错案。” 秋宇点了点头，也是一脸的慎重，“没错，在我看来，这就是一起错案。” “你推测有个女人在其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却也不是不可能。我认为，罗林应该知道这个女子的情况，但他们在向我汇报的时候，却只字未提。就算罗林没说，我想，只要认真分析监控视频，就一定能将这个人找出来，但是，他们为什么也没有向我汇报。”说完，杨家才一脸的不解；“难道，这马子华和孙洪波就如此的急功近利，完全不考虑这些可能导致错案的漏洞？” “确实如此，我认为，只要找到了这个女人，案情就会大白于天下。”秋宇顿了顿，又一脸凝重的说道：“这个女人，如果真的只是躲了起来，想尽一切办法，也不是没有找到的可能。怕就怕，她也被灭了口，那么，就真是一切都完了。当务之急，必须集中一切力量，将这个人找出来，但是，鹿城区公安局这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却好像并不愿意这么做。” 杨家才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古怪之色，秋宇以前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只会用我们公安局，我们大队这些字眼，而现在，用的却是鹿城区公安局这六个字，看来，他已经明白，自己是一个被自己单位抛弃的人，对这里，已经从当年的自豪，变为了彻底的失望。 听了秋宇的一席话，杨家才已经完全相信，这起案子，将嫌疑人认定为罗林，完全就是一个错误，只不过，还暂时没有明确的证据来证明这个错误而已。他想了想，掏出电话，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间，当着秋宇的面，直接给孙洪波打了过去。 “孙洪波，我是杨家才。”电话刚一接通，他便严肃的说道。 “杨副局长，你好你好，请问，有什么指示？”听到杨家才的声音，孙洪波简直是毕恭毕敬，言语里尽量露出尊敬之意。 “罗林这个案子的视频资料在哪？安排人送一份过来给我。”杨家才不容置疑的说道。 “这个……这个……”孙洪波很是有些为难。 “什么这个那个的，这个案子影响很大，各级领导都非常的重视，而视频资料更是关键，必须要认真细致的分析。你拷贝一份给我，我这边要安排专人来分析。”杨家才很是不客气的说道。 “那个……杨副局长，跟你说实话，视频资料存放的硬盘，中了病毒，已经完全丢失了。”孙洪波硬着头皮说道。 “什么？”杨家才闻言，脸上青筋暴露，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还好这是在打电话，要是人坐在对面，以他的脾气，搞不好会一拳打在这个人的脸上。 “我们请了很多电脑方面的高手来恢复，他们都无能为力，这件事实在是我们的失职，我马上过来向杨副局长检讨。”听到杨家才发这么大的火，孙洪波很是惊恐。 “检讨？检讨有个屁用。”杨家才暴怒的说道：“孙洪波，你可是市局过来的人，一上任就出现这么重大的失误，是不是当上了刑侦大队长，就开始飘飘然起来，看来，领导对你的期望是不是太高了，你还无法胜任这个区公安局刑侦大队一把手的职务。” 孙洪波闻言，头上冷汗直冒，连双腿都因为紧张而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对着电话不住的说道：“是我失职，是我失职，我一定想办法弥补。” “现在是最近这起案件案发后的第七天，你给我立即安排人再去酒店拷贝一份回来。要是连这都做不到，实话跟你说，我会就此事在市局党委会议上专门提出意见，到时候，你不但要考虑考虑自己的乌纱帽，搞不好，连身上这身警服都得好好考虑考虑。”杨家才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 “是是是，我马上就去办，请杨副局长放心。”孙洪波已经全身都是冷汗。 听到这话，杨家才重重的“哼”了一声，便毫不客气的挂断了电话。 孙洪波惊慌的收起了电话，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看了看时间，才中午一点半。他犹豫了片刻，又掏出电话，打了过去。 “马副局长，不好了，出大事了。”　电话刚一接通，孙洪波便慌张的说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用意 大中午，又是国庆节期间，睡得正香的马子华，被电话吵醒，本就有些不高兴，电话才一接通，听到的又是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更是恼火，不禁呵斥道：“大过节的，慌什么慌，能出多大的事？” “马副局长，真的出大事了，刚才市局的杨家才给我打了电话，要我们把罗林这起案子的视频资料给他，他要亲自分析，这些视频，早就被我们毁了，到哪里去找？”孙洪波差点没哭出来。 “啊？”马子华大吃一惊，从床上做了起来，脸色阴晴不定，问道：“他要这个东西干甚么？案子的情况不是跟他汇报过了吗，当时也没提出任何意见，怎么现在又来了这一手？” “我也不知道，总之，他听说资料没了之后，大发雷霆，把我臭骂了一顿，还让我们再去酒店拷贝。听他的意思，如果我们拿不出来的话，不但要撤我的职，还会追究我的责任，让我连饭碗都保不住。” “放他妈的狗屁。”马子华大骂道：“一个区区正处级领导，就敢如此的耀武扬威，实在是欺人太甚。”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酒店那边也动过了手脚，根本不可能再去拷贝。”孙洪波有些慌张的说道。 “别理他。”马子华冷静下来想了想，继续说道：“到时候，就说酒店的系统出了问题，资料只能保持三天，现在已经没有了。他要怪，也只能怪到酒店的头上，跟你毫无关系。我看他到时候能怎么处理你，再说，还有我保着你，怕什么？” 听到这话，孙洪波很是不以为然，连局长在他面前都矮着一截，别说你一个区区副局长，真要处理起来，别说保我，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他想了想，不满的说道：“马副局长，这个办法恐怕行不通，他的意思是必须要重新拷贝回来，可没给我商量的余地。再说，他可是全市公安系统里排名第三的人物，连局长政委见了他，都是点头哈腰的，真要惹毛了他，我的前途就全毁了。”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一丝果断，咬着牙继续说道：“这些事情，我可是按照你的指示做的，如果我被追究了责任，你也一样跑不了。” “你……”马子华闻言，脸色一沉就要发火，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斟酌了一番，又和颜悦色的说道：“小孙啊！你怎么能这么想，哥让你这么做，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再说了，你也不想仅仅只是当个大队长就止步不前了吧！再过一届，哥哥我绝对可以混到局长，最起码也是个政委，这可是耿市长拍着胸脯答应下来的。到时候，我随便一句话，再把你的情况向上一报，副局长的职位还不是手到擒来。现在只不过遇到了一点点小麻烦，就怕这怕那，还要跟我翻脸，这怎么能成大事？将来我还有什么理由帮你？” 这些话，像重磅炸弹一样，把孙洪波炸了个晕头转向，他马上又堆起了笑脸，不断的解释，不断的赔礼道歉。 “先别急，你先想个理由，把他搪塞过去，如果他真的敢乱来，我带你去找耿市长，到时候，我看是谁不给谁面子。”马子华信心十足的说道：“市长和市公安局副局长比起来，你觉得是谁说了算？” “是是是，当然是市长说了算。”孙洪波吃到了这颗定心丸，已经完全放下心来：“既然这样，我知道该怎么办了。”他顿了顿，又好奇的问道：“那些视频资料，在我看来，无非就是能证明罗林不是凶手的一个辅助证据而已，根本起不到决定作用，何必如此的在意，非要给他毁掉。再说，罗林交待的那个叫王小兰的女人，先不说真假，就算真的有这个人，也早就躲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根本不可能找得到，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懂个屁。”马子华不屑的说道：“要对付秋宇，这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机会，也是最好的办法，必须做到万无一失，这么做，就是要确保不出任何岔子。” “这事说起来，我还真是很好奇，他区区一个技术中队长，又能翻得起多大的浪，非要如此的大费周折，害我们担了这么大的风险。实在嫌他碍事的话，随便找个理由免了他的职务不就得了。”孙洪波顺着杆子往上爬，不解的问道。 马子华闻言，犹豫了一会儿，才神神秘秘的说道：“这件事，之前没告诉你，是条件还不成熟，也算是对你的一种考验。现在，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这是耿市长的意思。” “耿市长？”孙洪波一脸的不可置信，楞了楞，又问道：“不会吧！就秋宇这职务和级别，八竿子也打不着人家那么大的领导，怎么会得罪了人家。” “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你要明白，鹿城区公安局这次的人事调整，也完全是耿市长的意思。”马子华撇了撇嘴，也是一脸疑惑的说道：“刑侦方面的重要人物，全被挪了窝。而这个秋宇，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技术中队长，但却是耿市长特别重视的一个人，他的意思，不仅仅只是让他调动工作岗位那么简单，而是要让他直接脱下制服，不但做不了警察，连其他公务员都别想做。” “这么严重啊！”孙洪波张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为什么？这个秋宇有这么重要么？” “嗯，事实就是如此，不过，为什么要这么做，连我也不明白。”马子华顿了顿，又道：“领导的意图，咱们没必要去揣摩，也揣摩不了，总之，按照指示办就绝对没错。你想想，能跟着耿市长这么大的领导办事，以后升官发财，飞黄腾达，还不是指日可待。”马子华一脸的贪婪，眼中差点冒出了金光。 “我明白了，所以，这次的事情，完全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怎么能够错过。”孙洪波恍然大悟，“要想让秋宇撤职，那是简单至极的事，要想让他当不了这个警察，那可就真是非得下一番功夫不可。” “呵呵，你小子，也不算太笨。”马子华阴森森的笑道：“所以，罗林这个案子，你一定要给我快侦快办，争取早日把程序走完，把案子结了。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耿市长怪罪下来，可真是够你喝一壶的。你要记住，要想升官发财，跟对人很重要，但是，办事可靠，同样重要。” “明白了，马副局长，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办得稳稳妥妥。”孙洪波拍着胸脯保证道。 “这还差不多。”马子华得意的笑了起来，“等这件事情办妥，我带你去见见耿市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生活。当年，我要不是只会埋头苦干，早些认识这些领导，还会到现在才仅仅只是一个副局长？所以啊，做人一定要学会抬头看路，跟好队伍，要是你能得到耿市长的赏识，融入他的圈子，过不了几年，恐怕连我都要叫你一声孙局长了。” “呵呵……谢谢马局长栽培。”孙洪波听到这话，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差点没飞了起来。 “行了，不多说了，办好你的事，才是走向局长道路的第一步，这一步，你一定要给我走好。”马子华说完，挂断了电话，刚刚还笑意莹然的他，马上沉下了脸，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 孙洪波得到了这些内部消息，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得到了马子华的信任，才兴冲冲的走出了家门。 禁闭室里，杨家才却是阴沉着脸，恼怒到了极点。秋宇见他脸色不善，虽然很是震惊，却也不敢太过多话，只能安静的坐在一旁。 过了好一会儿，杨家才渐渐平静了下来，看着秋宇，很是无奈的说道：“资料中了病毒，完全被毁了，这种借口，他都能想得出来。那些视频，我估计，十之八九是被人故意给毁了，孙洪波这个狗杂毛，居然连这种事都敢做，看来，背后一定有人撑腰。否则，就凭他一个大队长，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他顿了顿，又道：“你怎么评价马子华和孙洪波，他们可是你的直接领导。” 秋宇一脸的凝重，缓缓说道：“视频资料，毫无疑问，绝对是被他们故意毁了，连这种事都敢做，看来，他们的决心还真是不小。”他顿了顿，才又说到：“马子华年纪偏大，近两年才提拔为副局长，常规来看，此人的政治前途已经不大。他前几天才调配来分管刑侦，我和他接触的时间并不多，不过，给我的感觉，却是一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之人。因为这个案子，我与他闹过一些小小的矛盾。”他想了想，又道：“这个孙洪波，表面看上去是个文弱书生，但应该也是个笑面虎，而且，从他并不关心和维护手下这点，就不难看出，此人是个利益熏心的家伙。我打电话给罗林的时候，就是他接的电话，我想，不出意外的话，我头上这顶通风报信的帽子，就是他给扣上的。”秋宇说完，又将之前几件事的细节详细说了一遍。 “照你这么说，你们让马子华下不了台，丢了面子，他很有可能就怀恨在心，并利用了这次机会，想把你往死里整？”杨家才更是恼怒，“其实，这件事情，只要能够证明罗林的清白，你的通风报信罪名便会不攻自破。而只要罗林定了罪，你的罪名就有可能成立。到时候，判刑倒不一定，但这身制服，就绝对是脱定了。” 秋宇苦笑了笑，无奈的说道：“是啊，所以说，我被这一环，扣得死死的，想出去找办法救罗林，却根本不可能。” 第一百八十四章：从警往事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这个女人，可惜，我们不但不知道她的名字，连唯一有可能联系的电话都关了机，现在，更是连视频资料都被人毁了，希望更加的渺茫。”秋宇喃喃说道。 “这个女人，罗林一定认识，通过他的口供，便一定可以知道这个女人是谁。”杨家才缓缓说道。 “这个问题，我也想到过，不过，以我现在的情况，却根本没有那个能力。所有参与审讯和办理案件的人，全是孙洪波挑选出来的，据我所知，都被下了死命令，资料不能外泄。而真正能接触到罗林的，算上孙洪波，应该不会超过三个人。”秋宇无奈的说道。 杨家才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问道：“这些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秋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居然将张大鹏和刘远飞告诉自己的消息，一不小心就说了出来。 “我的推测，推测而已。”秋宇尴尬的说道：“他们要趁此机会废了我，以马子华和孙洪波的为人，绝对会这么做。” 杨家才盯着秋宇，过了一会儿，才淡淡说道：“看来，就算你被关在了禁闭室里，依然还是能够得到不少消息，我算是小看你了。不过，不管你是猜的也好，有人给你传递消息也罢，既然决定要帮你，我便不会追究。接触罗林的事，你确实做不到，不过，并不代表我不能做到。” 秋宇只能苦笑了笑，深深的叹了口气，才非常严肃的说道：“我知道，所以，你说你能帮我，我一点也没怀疑，你说愿意帮我，我更是心里感激。没想到，我居然也有成为阶下囚的这么一天，这次，你如果能够帮我把罗林救回来，以后你要我帮你做任何事，只要不是违法犯罪，我便义不容辞。” “哦？”杨家才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缓缓说道：“看来，我这次过来，还真是没有白来。”他顿了顿，又道：“这么说，如果我要你过来市局帮我，你是不是也不会再推辞了？” 秋宇眼角跳了跳，认真的说道：“绝对不会推辞。” “哈哈哈……”杨家才大笑了起来，脸上满是得意之色。过了一会儿，他才又认真的说道：“之前你一直不愿意过来，我记得你好像说过，是对某个对你很重要的人的承诺，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样的一个承诺？” 秋宇听到这话，呆呆的望着前方，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眼神渐渐有些空洞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了，看了看面前正一脸好奇之色的杨家才，缓缓说道：“今时不同往日，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近十年，鹿城区公安局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多数都知道这件事，只不过，没人任何一个人，能有我体会得深。”他长叹了口气，又道：“已经到了今天这一步，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按照当时的规矩，不管你学的是什么专业，都必须下农村派出所工作，至少呆上三年，才能有机会调回城里。这种制度，保持了很多年，也算是为了让莘莘学子们学成归来之后，能够尽快成长，尽快融入社会的一种考验。当时的我，就分配在离鹿城区不算太远的一个乡下派出所。” “你说的是东合派出所吧！”杨家才忍不住插了句话。 秋宇点了点头，并没有感到意外，又继续说道：“当时，所长是跟我同一天下去报道的。我是毕业分配报到，而他是去任职。这位所长，名字我不想再提，我对他，直到现在，都非常的敬重。因为，他才真正算得上是我跨进社会的第一位导师。我非常的庆幸，刚刚踏入社会，便遇到了这么一位正直、善良、实干而睿智的领导兼老师。” “怪不得，你能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我想，跟这个人肯定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杨家才脸上露出赞赏之色，缓缓说道：“一个警察，在他从警生涯的开始，遇到的第一个领导，往往就是对他今后影响最大的一个人。可以说，这个警察的品行，以及今后的作为，将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刚开始工作的时候，跟了一个什么样的领导。恭喜你，从警第一天，便跟对了人。” 秋宇闻言，看了看杨家才，眼中多了一些莫名的东西，有感激，也有叹服，他突然笑了笑，才又继续说道：“正如你所说，我确实是值得庆幸，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后悔过，当年跟了一个这样的领导。跟着他，我不但学到了很多工作上的知识，更学到了做人的道理。我为什么会在工作上如此的努力，与他对我的言传身教，确实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当时，我曾经暗暗发誓，不管他去哪当领导，我都要跟在他的左右。因为，他真是除了我父亲之外，我最敬重的一个人。可惜，天不遂人愿，我工作刚满两年的时候，他就出事了。” 秋宇脸上隐隐露出一丝痛苦，继续说道：“我们派出所的辖区，经常会有一些城里的流氓恶棍来长途客车的中途停放点摆设赌局，诈骗旅客，一旦被人识破，便会强行抢劫。这种案子，非常难以侦破，受害者往往都是赶路的外地旅客。很多人被骗后，根本就不报案，就算报了案，我们的手续也很麻烦，又是要做笔录，又是要填立案表格，手续非常的繁琐，他们是赶路的旅客，根本不可能为此而停留，因此，也很少能真正立案。这种案件，一直是我们无法根除的毒瘤。另外，这些人的背后，还有很强大的保护伞。有几次，我们偶尔抓到了嫌疑人，却都被某些领导强行施压，不得不放走。” “这我相信，以我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来看，任何一个黑恶势力的背后，必然会有一把极其强大的保护伞。纵观这些黑恶势力成长的道路，如果没有这些强大的保护伞，他们绝对不可能长大，就算再有钱也不行。而这些保护伞，公安机关仅仅只算是其中的毛毛雨，真正支撑他们的力量，来自党委和政府。”杨家才苦笑了笑，一脸的无奈。 “你呢，在鹿城区，你自己就算得上是一个很大的领导，你又给谁当过保护伞？”秋宇突然看着他，认真的问道。 杨家才一愣，他根本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直接，这么大胆，竟然敢质问自己。见秋宇脸上写满了沉重，心生不悦的他，又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缓缓说道：“秋宇，你知道吗，这种话，要是换个地方，换个人来问我，会有什么后果。不过，今天情况特殊，我就当你是无心之言，不愿与你计较，下次，你要再敢这样，我一定不会轻饶。”他顿了顿，又道：“做人，总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不敢说自己就是一个多么清廉的人，但最起码，我做的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的问题，我这么回答，你觉得还满意么？” 听到这话，秋宇表情冷漠，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话，已经犯了大忌。 杨家才有些汗颜，这家伙，谈起自己当年的领导之后，便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尖锐而冷酷，仿佛一头无法驯服的狼。见他不再说话，好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杨家才只能干笑道：“你可以继续。” 听到这话，秋宇才回过神来，又继续说道：“后来，所长发现，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农村派出所，在某些势力面前，实在是太渺小，太微不足道了。私下里，他曾经告诉过我，曾经有人贿赂过他，只要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月便可以有至少五千的进账。我非常记得，那个时候，所长一个月的工资，有七百一十六块，而我，只有六百零五块。人家给他一个月的钱，比他半年挣的还多，而这种钱，他嫌脏，从来没有拿过哪怕一分一厘。所长冥思苦想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决定，既然抓不了，那咱们就不抓？” “这种做法，我实在不敢苟同。”杨家才突然苦笑了起来。 秋宇脸色微变，却并没接他的话，又自顾说道：“我们采取了最原始，最无奈，却也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守。摸清了这些长途客车靠站的规律之后，我们每天晚上，一到那个时候，就将警车开到客车停放的地点，穿着警服守在那里。当时，也正好是公安部刚刚出台五条禁令之后还没多长时间的日子，从上到下都管得非常的严，而鹿城区公安局，为了防止民警违反禁令，更是将很多配枪都收了回去，由局里统一保管，搞得我们一个六名警察的农村派出所，却连一支枪都没有。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我们的警车上，放的全是自己找来的钢管和木棒，如果对方真敢下手，说不得，也只能拿这些东西硬拼了。现在想起这些事来，还真是觉得有些滑稽。” “一点都不滑稽，刚才算我说错了，向你道歉。”杨家才脸上全是震撼，他实在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看上去并不起眼的年轻人，居然有这样的从警经历。他顿了顿，又道：“不但不滑稽，还值得人敬佩。这位所长叫什么名字？我认不认识？现在在哪任职？听你这一说，我非常想见他。” 秋宇闻言，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恨意，缓缓说道：“他的名字，已经不重要了，想要见他，也没这个机会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恶有恶报 秋宇低下了头，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强行忍住眼中渐渐升起的水雾，又继续说道：“这种办法，实在是逼不得已，不过，效果却还是很明显，这些人，不但没有真敢公然对抗我们，而且，从此以后，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到了后来，干脆便不来了。我们并没有放松警惕，又这么坚持着守了两个月，才松懈了下来，不过，却不是完全停止，偶尔，我们还是会去哪里守上一段时间。” “有一个周末，所长一个人带着协警值班，其他人都各自回家休息去了。他刚刚出警回来，刚好路过以前我们经常守的地方，又刚好看到，那些该死的流氓恶棍，居然又回来了，还摆起了赌局，吸引旅客前来参赌行骗。当时，警车上只有他一个人和一个协警，换做别人，或许真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而离开了。但他的骨子里却不是这样的人，二话没说，他便上去抓人。见到突然出现的警察，这些人明显吓了一跳，四散而逃，不过，还是有两个被所长抓到了。认出这名警察居然是派出所的所长之后，这两人也还算规矩，并没有硬来，乖乖跟着所长便回到了派出所。” “刚回到所里，所长便关闭了手机，又将派出所值班电话的电话线都给拔了，为的，就是不想接到任何领导，关于如何处置的任何电话。他只想用一个警察的方式，法律赋予的方式，来惩治这两个人。而这两个人，也许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根本无所谓。直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所长却没有接到任何的电话，他们才感到事情不妙，渐渐慌张了起来。” “对于这些人，所长一直都很深恶痛绝，不但给他们带上了手铐，连脚镣都拿了出来，给他们戴了上去。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所长便将其中一个人，带到了办公室进行审讯。谁知道，审讯的过程中，这人突然晕了过去。这种突然晕过去的情况，正是这些人常用的手段，一开始，所长也以为这人是故意假装，直到摇了好长时间，他也没醒过来，脸色还越来越难看，所长才发觉大事不妙。我们派出所本来就在乡下，离城大概有半个小时的路程，等所长心急火燎将他送到医院的时候，这个人已经离死不远，抢救了没几分钟，便死得彻彻底底。” “这种事情非常的麻烦，看来，你们所长应该是受到了不小的牵连。”杨家才皱着眉头，忍不住插嘴说道。 秋宇苦笑了起来，深深的叹了口气，才无奈的说道：“何止是受到了不小的牵连。”他顿了顿，又痛苦的说道：“后来，这件事在这些流氓恶棍的操作之下，被炒得沸沸扬扬，为了平息事态，公安局同意了对方的赔偿要求，一共是赔偿人民币五十万。而且，所长作为此次事件的主要当事人，其中的十万，由所长个人承担，另外，还一纸文件，将他清除出了公安队伍。” “所长的家，本就在山区，家里老老小小加起来，一共有六口人，几乎全靠他一个人的收入来维持这个家。在那个每月工资只有几百块的年代，十万块钱，跟天文数字有什么区别。他被开除之后，家里连生活都成了问题，何况还面临着如此沉重的债务。所长这么多年来，省吃俭用，辛辛苦苦攒下了一万多块钱，又到处东借西借，才凑够了五万。”　秋宇的情绪有些激动，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些流氓，这些垃圾，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拿了那五万之后，根本没有收手的意思。再加上所长已经被开除了，没有了警察的身份，他们更加的肆无忌惮，拼命逼着所长拿钱。我们所里的几个弟兄，平常并不知道结余，遇到这种事，真是有心无力，想尽了办法，又凑了两万。可惜，这些人根本没有任何一点同情心，依然不依不饶的找所长要钱。他实在没有办法，一边到处借钱，一边到处打工，可是，这些垃圾，所长去到哪，便跟到哪，不断的冷嘲热讽，恶语相加，甚至有时候还动手动脚。没多久，所长便给逼得重病不起，更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他便撒手而去。”说到这里，秋宇眼中，已经布满了泪水，他强忍着，哽咽着说道：“三万块，仅仅只是三万块，他们便逼死了所长。” “呯”的一声，杨家才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脸上青筋暴露，怒吼道：“这都是些什么杂种，说出来，我不找机会将他们一个个的灭了，老子就不姓杨。”说完，他又冲秋宇吼道：“告诉我，这些人的名字。” 见他居然如此激动，秋宇也不禁恻然，擦了擦眼泪，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不必了，根据我掌握的情况，这些垃圾，也没有谁能有好报。”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据我所知，过了几年，他们这伙人的老大，也就是整件事的主使人，将自己洗白了之后，开始转行做正经生意，还赚了很多钱。不过，大概在四年前，他们一家四口，在高速公路上出车祸，全都死于非命。而其他人，在这些年中，也陆陆续续出事，有的被人砍死，有的犯了事，早进了监狱，有的吸毒，现在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离死也已经不远。还有的人，也享受了一把被人追债的乐趣，现在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秋宇苦笑了笑，又道：“曾经，我抱怨过，抱怨老天的不公，让这么好的一个人英年早逝。现在，我却觉得，老天才是最公道的，从不偏袒任何人，也从不放过任何人。” 听完秋宇的话，杨家才因愤怒而显得扭曲的脸庞，渐渐恢复了原样。他突然长叹了口气，喃喃说道：“人在做，天在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时候一到，一切皆报。”过了一会儿，他才又问道：“你的承诺，是不是对这位所长的承诺？” 秋宇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当年，他被开除之后，曾经的同事、好友，一个个离他而去，有的甚至见到他就像见到瘟神一样，唯恐避之不及。他临走前的几天，我一直陪着他，他居然告诉我，那天对那人审讯的时候，要不是他手铐卡得太紧，要不是他语气过于严厉，这个人或许就不会死。直到临死前，他都还一直认为，真的是自己害死了别人。” “他要我答应他，好好做人，好好做事，不要因为他出了这种事，就对警察这个职业丧失信心。还有，他知道我是学痕迹的，也知道鹿城区公安局的刑事技术，面临着怎样尴尬的局面，他希望我能够用好这门知识，为破案好好出力。”秋宇眼圈微红，差点又要流下泪来，强忍着说道：“我答应了他，并且暗暗发誓，我一定会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极致，把那些不将警察放在眼里，自以为是的杂　种，全都送进监狱。为什么我不愿意离开鹿城，便是我之前答应过他，会为鹿城的刑侦事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当然，当时的我，最大的心愿，是要将这些逼死他的人，一个个亲手送上断头台。所以，我一直在暗暗关注着这些人，为的，就是等待机会，运用法律给所长报仇的机会。” 说到这里，秋宇突然自嘲的笑了笑，又道：“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心态慢慢发生了变化，也渐渐发现，这些垃圾，也有他们可悲的一面。到了后来，我更是发现，好像这些人，并不需要我寻找机会来报仇，冥冥之中，好像就有那么一双大手，将他们渐渐推向了不归路。再后来，我更加释然了，甚至觉得，他们实在是非常的可怜，为了那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一己私利，你争我抢，巧取豪夺，甚至拼死拼活，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每天惶惶不可终日，最后，依然逃脱不了死于非命的厄运。” “所以，你便开始渐渐相信天道，相信因果，相信轮回。直到你遇见了一个德高望重，弘法利生的高僧大德，便开始走上了学佛之路。”杨家才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道。 听到这话，秋宇很是震惊，没想到，他居然连这种事都知道。 “你找人调查我？”秋宇不满的说道。 “也不算是调查。”杨家才不置可否，淡淡说道：“既然想用你，自然得对你知根知底。” 秋宇闻言，冷笑了笑，说道：“看来，你对我知根知底之后，还算勉强满意。” “哈哈哈,…”杨家才大笑了起来，“不是勉强满意，而是非常满意。不过，我却不知道，你对我这个人，又满不满意？” 秋宇楞了楞，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直接，想了想，才认真说道：“杨副局长，一直以来，你都是市公安局的领导之中，我最敬重的人之一。业务精通，能力出众，礼贤下士，算得上是一个极其优秀的领导。通过今天的接触，我发现，你也还算是一个正直而有血性的人，只不过，没有深交，并不知道，你到底是真的正直，还是伪正直。”他顿了顿，又道：“我这个人，只不过是喜欢实话实说而已，在你面前，我可能连个屁都不是，不过，既然已经聊到了这种程度，我便索性将心里的话都说出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你不要见怪。” “哈哈哈……好一个真正直还是伪正直。这一切，等我把罗林救出来，你真的过来帮我之后，再做评断。”杨家才大笑着说道。 第一百八十六章：会见罗林 罗林坐在看守所的监房里，背靠在冰冷而粗糙的墙壁上，抬着头，呆呆的看着头顶明亮的玻璃。玻璃的上方，还有密密麻麻的铁丝网，每隔一段时间，上面便会有一名手握长枪的武警战士走过，震得铁网嗡嗡作响。他那原本英俊的脸庞，现在却是青一块紫一块，还布满了杂乱的胡须，眼眶已经深深的凹陷了进去，嘴唇干裂，上面全是苍白的水泡，脸色也蜡黄得吓人，显得憔悴至极。 他被关在这里，已经是第六天，别人正在欢度国庆，而他，却成了十足的阶下囚，正经历着人生的煎熬。在公安局里被审讯了整整一天后，他便被带到了这里。一开始，他极其的愤怒，一直在里面不停的大喊大叫，因此，惹怒了不少同监号里的人，暗地里，被他们打了不少。不过，这些人却更是没有捞到好处，已经近乎发狂的罗林，不管对方有多少人，不管自己有多么的势单力薄，都毫不客气的还手，他自己被打得惨，比他更惨的还有不少。 在里面的前三天，他几乎都是在打人与被打之间度过的，第四天开始，再也没人敢招惹他。除了他自己已经打出了威风以外，更多的，还是这些人已经收到了风声，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一个看上去无比顺眼的帅哥，居然是个如此的变态，连杀了三个小姐。听到这一消息，他们便断定，此人绝对会被判处死刑，已经命不久矣。看守所里，这种将死之人，才是最让人惧怕的，他的结局早已注定，就算再多杀几个，也只不过是同样的结果而已，因此，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想成为他手下的第四具尸体。 第四天开始，罗林便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实在是非常的不容乐观，心里那仅存的希望，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枯萎，即将死去。现在的他，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除了每天坐在那里看着头顶的天空呆呆出神以外，再也无事可做。而同监号的那些人，都离他离得远远的，生怕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冲过来，将自己拖进地狱。 往事一幕幕回荡在他的脑海之中，不断折磨着他。有时候，他会想，要是自己不为了赵丽玲而跟秋宇闹翻，是不是便不会不接他的电话，如果接了电话，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悲惨。有时候，他会想，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居然落得如此的下场，老天对自己真是不公平。有时候，他还会想，公安局到底是凭的什么，将自己关在这里，这么多天也不放出去。有时候，他会反思，自己的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更多的时候，他仅仅只是呆呆的出神，大脑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会想。 “哐当”的一声，门被打开了，一名警察站在门口，冲里面大喊了一声“罗林，出来。” 这话，他每天最少都要听一次，每次出去，都是办案的警察过来提讯，而每次见到的，也就是那三个警察。听到在叫自己，罗林软绵绵的站了起来，目光呆滞，麻木的向外走去，监号里的其他人赶紧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跟着前面的警察，很快便来到了那些他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间：审讯室。坐在老虎凳上，罗林连头都没抬。 “你叫做罗林是吧？”对面的铁栏杆外，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他才麻木的抬起了头，看着外面这个陌生的，接近五十岁的男子。 “你是谁？之前怎么没见过？”罗林目光有些呆滞，懒洋洋的问道：“怎么，是不是我不说，逼得你们换人来审。告诉你，就算再问一百遍，我也还是那句话：老子没干过。” “我叫杨家才，秋宇让我帮你，我时间不多，今天亲自过来，只问你一个问题。”　见他居然被折磨成这个模样，杨家才也有些不忍，又淡淡说道：“最近，经常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谁？” 罗林听到这话，暗淡的眼中，突然多了一丝明亮，“秋宇叫你来的？你真的是他叫你来的？” “嗯，没错。”杨家才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赶紧回答我的问题，我时间不多。” 罗林脸上露出一丝挣扎，突然阴狠的笑了起来，“秋宇自身都难保，被抓了起来，你想套我的话，又何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杨家才闻言，也没气恼，来这种地方亲自会见一个犯人，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很多年前做过的事了，阔别多年，再来到这种地方，他隐隐有种很新鲜的兴奋感。 “是真是假，没办法给你证明，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也无所谓。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秋宇虽然是被限制了自由，不过，想要见他，也不是什么难事。”他顿了顿，又道：“他告诉我，只有找到了这个在近期跟你有密切关系的女人，才能帮你。如果你实在是要找死，不想出来的话，就当我今天白来。”说着，他站了起来，便想要离开。 “等等。”罗林突然喊了一声，见他又站在了原地，才半信半疑的问道：“你是谁？你怎么可以见到秋宇？他们不是告诉过我，现在他已经被关了起来，由检察院直接进行调查。” “我是谁？我是现在唯一能救你的人。”杨家才撇了撇嘴，淡淡说道：“要不是那些兔崽子居然下了命令，不允许任何与办案无关的人员与你见面，也用不着我还要亲自来跑一趟。别瞎扯那些无聊的，赶紧把那个女人的情况告诉我。” “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她的情况，我之前不是都告诉过你们了么？”罗林不解的问道。 “这事很复杂，没时间跟你说那么多。你只需要知道，之前来审你的警察，跟我和秋宇不是一路人就可以了。”杨家才顿了顿，又道：“还有一点，你也需要知道，他们如此想方设法的要定你的罪，是为了给秋宇扣上一顶通风报信的罪名，好让他做不了警察。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只要你没事，秋宇就不会有事，你要是有事，他也会跟着出事。”他盯着罗林，很认真的说道：“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罗林闻言，已经彻底相信了他的话，点了点头，感激的说道：“谢谢，谢谢你。”他想了想，又道：“这里有很多监控，你跟我说的话，会被拍摄下来的，该怎么办？” 杨家才很是不屑的瞪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要是连这屁大点事都处理不了，还怎么救你？别废话了，赶紧说，要想救你出来，时间很紧，而且，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行，行，我明白了。近几个月，唯一跟我交往比较密切的，只有一个人，她叫王小兰，大概二十多岁，她说她在一个地产公司上班，做销售，不过，我并不知道是真是假。他住在哪里，家是哪的人，我也没问过。她的电话号码在我手机上，我没记住，你们应该可以查得到。”罗林想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杨家才闻言，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的问道：“这就叫所谓的交往密切？你完全就只知道人家的一个名字而已，而且，这名字到底是真是假，还真是难说得很。” 罗林很是尴尬，只能无奈的说道：“我跟她是在一个酒吧里认识的，见她长得很漂亮，便跟她交了个朋友。我又经常在外地出差，只是偶尔能回来见上一面而已，所以，对她的情况也不是特别了解。” “交个朋友？你这是交个还差不多。”杨家才很是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厉声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一天到晚除了泡妞，能不能干点正经事。你跟秋宇应该是好朋友吧，怎么这么好的两个朋友，差距就这么大，能不能学学人家秋宇，踏踏实实的做个人。实话告诉你，为什么你会被人陷害，被人当做了杀人犯，就是这个女人害的。” “是是是，你教训得是，以后我再也不敢乱谈女朋友了。”罗林非常的懊悔。其实，这个女人，一直以来，也是所有来找他谈话的人的重点之一，早已引起了他的怀疑，听到这话，更是确定无疑。 “呸，你还敢说是谈朋友，你这根本就是在搞。谈女朋友能对人家的情况一无所知？”杨家才很是郁闷，原以为，只要见到罗林，就能知道那个女人的下落，找到她简直易如反掌，谁知道，这家伙跟人家仅仅只是的关系。他皱了皱眉头，又问道：“这个王小兰，你跟她是怎么联系的？有什么办法能够找到她？” 罗林闻言，也是一脸的苦瓜相，尴尬的说道：“我在外地的时候，跟他就是偶尔打个电话聊聊天，回来以后，便约她见个面，为了讨她高兴，她想住哪个酒店就去哪个酒店，我一般都由着她。开好房间之后，我会把房号告诉她，等她晚上九点半下班以后，便会到酒店来找我。我早上都会睡懒觉，她一般早早就起来去上班了。一般来说，我只是呆一晚就走，偶尔会多呆上两天，第二天早上我走不走，都会告诉她，要是没走的话，等晚上下班之后，她就会来找我。我们之间，平常都是电话联系，我根本不知道去哪里能找到她。” “听秋宇说，你是做生意的，还挺有钱，平常你给不给她钱花？”杨家才板着脸，认真的问道：“我需要明确的判断你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一百八十七章：态度与立场 罗林毫不犹豫的说道：“给啊！不过，她从来没主动跟我要过钱，对我也挺好，百依百顺，我每次回来，都会给她一些，少的时候上千，多的时候近万。”罗林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又道：“说实话，我真没想到她会处心积虑的害我。每次我给她钱，她都不要，海都要我强行塞进她的包里，她才极不情愿的收下了。我接触过的女人不少，她算是比较不爱财的一个，人又长得漂亮，对我也很不错。说实话，一开始我只是打算跟她玩玩而已，后来，我渐渐发现，我是真的喜欢上了她。如果不是出了这种事，或许，我会好好跟她相处。” 听到这些，杨家才脸色略缓，想了想，又问道：“你们平常联系的时候，她有没有告诉过你，她喜欢去哪玩，或者，有什么要好的朋友？” “听她自己说，她平常比较喜欢去歌厅、酒吧和迪高厅玩，经常会去的地方，就在星月城那一带。她偶尔也会去网吧上上网，要好的朋友也有几个，跟我偶尔提起过一些，不过，我没记住。” “你有她的qq号么？或者是其他聊天室的网名？” “我没有加过她的qq，不过，我知道她的qq网名，叫做兰鸟儿。” “确定是叫这个名字？” “确定，当时我还笑她，说她名字很土。她跟我说，她取这个名字的意思，是想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的飞翔。”罗林认真的说道。 “行，现在开始，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尽量回忆，还有什么与这个女人有关的东西，哪怕一个名字，一个号码，一个地址，都可以。” 罗林闻言，闭上了眼睛，拼命的回忆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了眼睛，认真说道：“她不是本地人，普通话说得非常的标准，老家好像是在黑龙江那边。她上班的地方，应该是一个叫做龙跃还是龙建的地产公司，我实在是有些记不清楚。还有，我跟她第一次认识，是在星月城的魅影酒吧，她说她喜欢这个地方，经常在这玩。其他的，我真是想不起来了。” “行，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杨家才说着，便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罗林叫住了他，急切的问道：“你觉得，我还有机会能见到秋宇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杨家才反问道：“你是想两人一起关在看守所里见面，还是出去外面见面？” “当然是能出去外面见面最好。”罗林眼神暗淡了下来，又道：“不过，我考虑了很久，也想清楚了很多，公安局应该掌握了我不少的证据，我这次真的被人害得很惨，害得很彻底。也许，这次进来，我便再也出不去了。秋宇被我连累，现在也是自身难保，根本不可能见得到我。万一，我真的被认定为有罪，那我的时间就真的不多了。有些话，我想当面跟他说，但是，我又怕没机会再见到他。”他有些心灰意冷，深深的叹了口气，又颤抖着嘴唇说道：“如果我死之前都见不到他，请你帮我转告他，就说我罗林对不起他，如果有下辈子，希望还能再跟他做兄弟。” 杨家才闻言，脸色微变，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突然转过身，冲他厉声说道：“这些话，你留着自己跟他去说。”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杨家才回到办公室，虽然正是国庆长假，但他还是没有任何犹豫，立即通知刑侦支队重案大队，所有没有因放假而离开鹿城的人员，尽快赶到他的办公室。之后，他又做了一番详细的工作部署。 在杨家才的安排下，当天下午四点，全国人口信息系统里，所有叫做王小兰，年龄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的，被全部过了一遍，并没有任何一个长相与罗林的描述相符合的。王小兰这个名字，已经可以确定，完全就是一个假名。 晚上八点，第一波情况反馈回来，杨家才得到了确切而极有价值的消息。网名叫做兰鸟儿的qq号码已经查到，上面的网友并不算很多，从上网记录来看，也不是特别频繁，最近一次登录的时间，是九月三十号晚上十点，登录的ip地址在省会明城市。这次登录，此人在自己的空间里，说了这么一句话：“我的生命受到了威胁，报警也无济于事，能够看得到这条信息的人，请你们帮帮我，每过五天，我会想办法留一次言，要是超过了五天没有留言，说明我已经死了，请帮我报警。”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连个最起码的名字都没有，让人怎么帮她报警。不过，得到这个消息，其他人可能还在莫名其妙，但杨家才却是紧张到了极点。这一切，真被秋宇不幸言中了，这个神秘的女人，有人想要灭她的口。 “查到这个ip地址在什么地方了吗？”杨家才急切的问道。 “已经查到了，在明城的一家网吧。”重案大队大队长张志成赶紧答道。 “安排一组人，现在马上过去明城，找到这个网吧，尽量收集她的资料。还有，今天已经是她发信息的第四天，如果可能，就守在那里，万一她还没死，真的又来再发信息也不一定，一旦见到这个人，立即抓捕。另外，这个qq号码给我监控起来，二十四小时监控。” “明白，我马上安排。”张志成想了想，又小心的问道：“既然人已经离开了鹿城，那今晚的行动是不是取消？” “不用取消，除了去明城的人，其他人照旧。”杨家才大手一辉，坚定的说道。 晚上十一点，星月城，大批全副武装的特警和便衣刑警冲了进去。所有的歌厅、酒吧、迪高厅，全被封锁了起来，能进不能出。杨家才选择的这个时间段，正是这种娱乐场所人员最为密集的时刻。里面所有的人员，包括服务员、保安、以及前来娱乐的客人，全被一一单独问话。问话的内容，只有一个，有谁认识王小兰。可惜，问过的所有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认识。这倒也不奇怪，这么大的阵势，有谁就算认识，也绝不敢说出来。 晚上十二点，杨家才得到了前往明城这组人的汇报：已经找到qq名叫兰鸟儿上网的那家网吧，通过调取监控，发现此人确实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女性，来去都很匆忙，她只在网吧里呆了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但是，由于监控条件限制，根本无法看得清楚这个女人的长相。还有，她是用网吧的临时证件上的网，并没有用自己的身份证，根本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 国庆节期间，如此大规模的行动来查找一个女人，近几年来，在鹿城区还是首次。第二天一早，城里便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那天杨家才走后，秋宇便将两人见面的消息通知给了张大鹏，让他尽量注意近期发生的情况。躺在床上，秋宇一边思索着对策，一边安静的等待着消息，杨家才已经走了两天，而他，已经被关在这里了整整七天。禁闭室里一切如常，只不过，那天杨家才来过之后，检察院的便再也没有来过。而负责看守的王兴和张华，对秋宇更是明显客气了不少，每天的饭菜，更是丰盛了很多。他刚打开手机，便跳出了一条消息：“秋哥，昨晚市局组织了大批人马，大规模清查星月城，只为找一个叫做王小兰的女人。” 秋宇犹豫了片刻，便输入了一段信息：“大鹏，将监控视频拷贝一份，带到市局，交给杨家才。不管他问你什么，都可以如实回答。” 秋宇之所以选择将自己手中唯一掌握的东西交给杨家才，自然是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再说，既然要靠他帮助自己，也不能再有任何迟疑。秋宇断定，杨家才不是傻子，绝对不会天真的以为，用这种大规模的行动，就能将这个女人找出来。他这样做，只有两个目的。第一，他已经确定，自己虽然被关了禁闭，但绝对有与外界联系的办法。而以他的身份，也不可能频繁的与自己见面，用这种方式，便是要传递一个消息，他已经见到了罗林，并且已经获取了唯一能证明罗林清白，并与罗林有密切关系的这个女人的信息，这个女人叫做王小兰。第二，既然答应了自己，便会尽自己的全力，他这种做法，是在向自己表明态度，表明立场，他杨家才，绝对不是那种两面三刀的人。 看到杨家才如此，秋宇才决定，自己也不能再有任何保留。 “明白。”手机短信里跳出了这么两个字。 秋宇心情很是复杂，如果连杨家才这种人都找不到这个女人，那可能就真的是没有了任何的希望，如果这个女人躲个一年半载，那真是黄花菜都凉了，或者，她真的被人灭了口……想到这里，秋宇不禁打了个冷颤，不敢再想下去。 过了一会了，秋宇又开始不停的在想另一个问题：杨家才为什么别的地方不去清查，偏偏要去星月城？ 星月城里的盛世英伦酒店是第一起杀人案发生的位置，难道，杨家才怀疑这个女人就住在酒店内？不对，这种酒店，住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他不会冒这种无畏的风险，去得罪一些不该得罪，也不能得罪的人。 星月城内，有大量的娱乐场所，是当前很多年轻男女的夜间活动之地。这个叫做王小兰的女人，很年轻，既然是年轻人，应该就会喜欢在这些地方厮混。没错，杨家才之所以选择这里，正是要传递给我另外一个信息。 秋宇这才恍然大悟。 第一百八十八章：想尽办法 想通了这一点，秋宇突然又想到了一个人：马老四。他记得，第一次遇到这个人的时候，此人拍着胸脯，声称自己在星月城里混得有多么的风生水起，如果此人能够帮忙的话，或许，找到王小兰的机会能大上不少。这种混混，秋宇压根不想与他有任何的交集，但是，今时不同往日，非常时期，只能采用一些非常的手段了。很多时候，警察办不了的事，找不到的人，这些人却有他们自己的办法。 秋宇犹豫了好一会儿，便掏出手机给张大鹏发了信息，过了一会儿，一个电话号码便从手机信息里跳了出来。秋宇来到卫生间，关起房门，将这个号码拨了出去。 “你谁啊！我操，大清早的打电话，是不是有病啊？”电话刚一接通，便传来一阵极其不爽的叫嚣声，“妈　的，有屁快放。” 秋宇皱了皱眉，但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马老四吗？我……我是那个姓秋的。”他这开场白还真是不知该怎么说。 “你到底谁啊？我管你姓秋姓冬，再不说老子挂了，真他妈　的扯淡。”马老四极其的不耐烦。 “别挂，我是高飞的那个……那个……朋友。”秋宇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啊！哦！呃！呵呵……原来，原来是秋哥啊！对不住对不住，我真没听出来，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您别见怪啊，别见怪。”马老四这一反应过来，态度又是毫无悬念的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秋宇一头的黑线，又小声说道：“呃……那个……那个…有个事想请你帮个忙。” “秋哥，我跟你哪还用那么客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直接吩咐就行了，兄弟我一定办得妥妥的，放心吧！” “那我直说了。”秋宇想了想，便小声将要找王小兰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马老四一听说是这种事，胸脯拍得啪啪响，满口答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秋宇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一个堂堂的警察，却要这些混混来帮自己的忙，心里实在是有些憋屈。 回到卧室，秋宇将烟点上，静静的等待着消息。他突然很想很想赵丽玲，这么多天没见到自己，她应该早就急疯了吧！也不知道，她最近吃不吃得下，睡不睡得着？思来想去，他还是掏出手机，给赵丽玲发了个短信出去：“小玲，我是小宇，最近还好吗？对不起，没能好好照顾你，还害得你老是为我担心。” “小宇，真的是你吗？我好想你，你在哪？他们放你出来了吗？”短信马上便回复了过来。 见到这条信息，秋宇更是思潮起伏，又毫不犹豫的回复了过去：“暂时还没出来，不过，应该也不会再呆太久了。这是大鹏给我悄悄送进来的电话，有机会的话，我会尽量联系你。你别担心，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另外，也要保重好身体，我在这里挺好，没人为难我，只不过是暂时失去了一些自由而已。” “他们有没有不给你吃饭，不给你睡觉，就像审讯那些坏人一样。我担心死了，你不在我身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小宇，我昨天已经给我爸打了电话，将情况告诉给了他。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我听得出来，他也很担心你，更是非常的震怒，我相信，他会安排人来救你的。” “应该没那个必要吧！我也能处理好的，让你爸别操心了，市局的领导已经出面，正在帮我，只要找到真正的凶手，就能救得了林子，而我也就没事了。” “我天天都和大鹏联系，他告诉我了一些情况，但更多的却没细说，说是怕我担心，不方便告诉我。听他说，你们在找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很重要，我能做点什么吗？” “不用了，你记住，我和林子已经出事了，你们绝对不能再出事，这才是最最重要的。你的安全，必须放在第一位。现在，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安心的等着我回来，尽量减少外出，没事的话，就呆在消防大队里别出来。” “我知道，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回到队里，一直没出去过。” “嗯，那我就放心了。对了，大火和森哥最近情况怎么样？” “说了你别怪我，你刚走那天，我差点崩溃，便把你和林子的事，告诉了他们。他们也快急死了，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这种事，他们帮不了我，让他们别担心。你要相信，更要让他们相信，我是不会让林子出事的，只要林子没事，我就更不会有事。” “我知道，我相信你。不过，森哥已经快要发狂了，他不能失去这个唯一的弟弟。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教教我。” 看到这段话，秋宇实在是有些无奈，想了好一会儿，才回复了过去：“他现在的心情，我很能理解，又想救人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的关键，是要稳住他的情绪，但是，用普通的办法肯定不行。我把马老四的电话号码你，你告诉森哥，让他去找马老四，马老四会告诉他怎么做。现在，一定不能让森哥觉得无事可做，必须要让他忙碌起来，否则，他可能真会被逼疯。” “好的，我知道了。你可一定要快些回来，我好想你。” “会的，我也很想你。” 两人又道尽相思，互诉衷肠了一会儿，秋宇将马老四的号码发了过去，便关闭了手机。一开始，他以为自己这禁闭关不了多久，现在看来，一时半会儿也还出不去，这个电话是他与外界联系的唯一工具，在没有任何充电设备的情况下，只能尽量减少使用的次数。他知道，罗林的事，自己必须知道全程每一步的进展，一旦与外界失去联系，后果将难以想象。 中午饭后，秋宇刚打开手机，一条短信便跳了出来；“秋哥，已经将视频交给了杨家才，他让我告诉你，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这个女人，让你放心，目前，已经有了一丝进展，此人已经逃往外地，有可能正在被人追杀。” 见到这条短信，秋宇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王小兰这个女人，实在是目前的唯一希望，他不敢想象，一旦她出了事，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可以拯救罗林。 “知道了，如果可以的话，帮我关注近期星月城的情况，特别是马老四。”秋宇回复道。 “明白。”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又过去了三天，今天是十月八号，国庆节假后第一天上班的日子，也是秋宇关在禁闭室里的第十天。这几天里，他也陆续收到了一些消息。 杨家才托张大鹏告知，王小兰的qq空间里，又有人发出了消息，证明她应该还活着，只不过是躲了起来，一时难以找到而已。当时，杨家才虽然已经安排了人守候在发现她上网留言的网吧附近，但却并没有见到她。而当她的qq登陆电脑被监控到的时候，却在离得很远的另一个网吧，等守候的人赶到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 马老四已经与罗森汇合，一同查找王小兰的下落。虽然暂时还没找到，不过，却得到了一些非常有价值的信息。王小兰并不是她的真名，她真正的名字，叫做王佳。而且，并不是像罗林所说的，在房地产公司工作，她真正的职业，是一个夜总会的坐台小姐。马老四几乎出动了自己全部的小弟，花了几个晚上的时间，用他们的方式将星月城翻了个遍，才得到了这些消息。这个夜总会，就在星月城，而王佳本人，也就在这个夜总会里工作。 另外，他们还得到了一个更加值得庆贺的消息，有几个曾经与王佳关系很不错的小姐，金盆洗手之后，去了明城，做起了正当生意，她极有可能投奔这些人去了。 杨家才安排了人，在全国人口库里将王佳这个名字查了一遍，再对照视频上的人像比对之后，已经确定，王小兰，就是王佳，户籍地显示，倒也确实是黑龙江人。得到这个消息，围绕王佳的全面调查，在杨家才的安排之下，彻底展开。 她的手机号码，案发之后没多久，一直到现在，依然处于关机状态。她的通话记录显示，与之交往的人员极其的复杂，经过一番梳理，得到了一个非常可疑的电话。这个电话，虽然与她的联系并不多，但每次发现小姐被杀的头一天，都会有较为频繁的联系。更加让人起疑的是，八月十一号凌晨十二点半，八月二十号十二点十分，九月二十八号凌晨十二点一刻，王佳都主动与这个号码联系过，通话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的数十秒钟。这三个电话，与视频资料一对照，正是她案发当天，去酒店找到罗林之后，半夜又从酒店里出来的时间。可惜，这个神秘的电话，既没有机主信息，也处于关机状态，根本没有查下去的条件。 另外，王佳的银行账户里，在她与罗林有过电话来往的前几天，突然多了一笔十五万的巨款，这也是一个极其反常的情况。 与罗林被人陷害有极大关联的这个神秘女人，通过各方的努力，已经渐渐浮出水面，此人现在极有可能就躲在明城的某个地方，杨家才又加派了近二十名警力，前往明城查找。 找到她的希望，已经越来越大，秋宇处在极度紧张与兴奋之中。不过，另外一个消息，却也让他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罗林被检察院批准逮捕。 第一百八十九章：省厅来人 这是一场人力与时间的赛跑，也是一场智慧与证据的较量。时间已经越来越紧迫，罗林这么快就被批准逮捕，足以证明，鹿城区公安局想用最快的速度，将秋宇推上法院的审判台。而另一方面，唯一能够解救罗林的王佳，正在被一名心狠手辣，却又狡猾异常的恶魔追杀。能否先找到王佳，成了罗林还能活下来的唯一希望。 上午九点，鹿城区公安局，马子华办公室。 彭辉阴沉着脸，坐在办公桌对面，马子华尴尬的笑了笑，眼中隐隐闪过一丝恼怒，又似笑非笑的说道：“彭主任，如果你过来就是兴师问罪的话，我刚才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这件事，完全就是秋宇自己与狼为伍，不洁身自好造成的，事情搞成今天这样，我们也很惋惜。他确实是个人才，有大好的前途，只不过，自己却不知道珍惜，偏要与杀人犯搅合在一起，说实话，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我们作为执法人员，只能将这些情况如实上报，至于检察院要怎么处理，我们也无法干涉。” “这起案子，疑点非常多，你们仅凭几份鉴定，就认定了犯罪事实，未免也太过武断了。”彭辉丝毫不为所动，脸色阴沉得可怕，严肃的说道：“之前的调查，我们已经发现，事情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你们一意孤行的话，一旦搞出冤假错案出来，我看你们最后怎么收拾。” “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你自己搞了一辈子的刑侦，难道不知道么？我们公安机关的职责，只不过是收集证据而已，至于这些证据是否能够将嫌疑人定罪，那就是检察院和法院的事情，咱们没法管，也根本管不了。”马子华的脸色有些难看。 “话是这样说，但是，前期证据的完整性、逻辑性和连锁性，却是由我们公安机关来把关的。这件事，如果真的搞错了，你们不但会错杀一个好人，还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还有，秋宇也会被搞得身败名裂。他是咱们自己的刑侦弟兄，为咱们鹿城区的刑侦事业也是做出过很大贡献的人，这些年，他不知道破了多少大案要案，现在，仅仅是因为他在发现了那个所谓的嫌疑人后，给嫌疑人打了个电话，你们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将他推了出去，这种做法，你们觉得合适么？”彭辉越说越气愤，声音也越来越大：“再说，他仅仅只是打了个电话而已，以秋宇的为人，我相信，他绝对不是向别人通风报信，而是要让嫌疑人尽快到公安机关投案自首，争取早日将事情的真相调查清楚。现在倒好，你们前期什么都不调查，便直接通知检察院介入，还二话不说就将人关了禁闭，所有的事情，全局民警可都看在眼里，这不是让大家心寒吗？再这样下去，我看，将来谁还敢为你们这种不顾兄弟死活的领导卖命。” 马子华被这话说得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彭辉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之前一直对他忍让三分，便是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见彭辉越说越过分，他再也忍不住，一拍面前的办公桌，厉声说道：“彭辉，你说话给我客气点，什么叫不顾兄弟死活？我们照章办事，难道这也错了？这个秋宇，作为领导干部，一点都不知道洁身自好。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居然与变态杀人犯走得这么近，足以说明，他自己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不乘此机会好好敲打敲打，将来绝对要惹出大祸，我们这么做，也是希望他能够好好反省，悬崖勒马。现在倒好，你作为一个堂堂市局的领导干部，不为大局考虑，居然大清早便来质问于我，你有这个资格么？你又是何居心？” 彭辉怒极，听他说完，猛的站了起来，一拍桌子，更是大声的说道：“马子华，别管老子有没有这个资格，刚才是给你面子，既然你是这种态度，别以为，你是个副局长老子就怕你。”他顿了顿，又瞪着眼睛，厉声说道：“秋宇跟老子可是在一起共事了好多年，你说他不是好东西，是不是也就是在说我不是好东西，当年我跟钱治国也是天天在一起，那他也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钱治国跟张局长和裴政委也是天天在一起，是不是连他们也不是好东西？” 马子华被他这话吓了一大跳，虽然早已耳闻彭辉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听说是一回事，亲自遇到又是另外一回事。见他居然发了这么大的火，而思维却一点不混乱，将各种人物都扯了出来，更是感到头痛不已，干脆不再搭理他，低着头开始思索对策。 “秋宇已经被关了这么长时间，该调查的应该也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我就问一句话，这人你们到底放还是不放？”彭辉又拍着桌子厉声说道：“按照法律规定，民警违反了纪律，关禁闭最多不能超过七天。下一步，不管检察院做出何种处理意见，都可以再继续执行，根本没必要再关下去。据我所知，今天已经是第十天，你们这是在公然的违法乱纪。再不放人，我上纪委和检察院去告你们。” 马子华脸色阴晴不定，低着头不敢搭话。彭辉所说的，绝对属实，自己完全就是在违规操作，但是，对待秋宇，他完全是打着另外的算盘，现在，自己的小辫子被揪在了别人手上，搞得很是难堪，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见彭辉情绪如此激动，他想了想，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硬着头皮，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瞒你说，前几天一直是国庆长假，所以对他解除禁闭的事宜被耽搁了下来，咱们也正准备放人，先暂时停止他的职务再说。” “停止执行职务？”彭辉听到这话，更是暴怒：“放他妈　的狗屁，现在什么调查结论都没出来，你就这么干，我告诉你，你要真敢这么干，别怪我不客气。” 马子华无奈，只能又硬着头皮说道：“你这人怎么如此的胡搅蛮缠，我们待会就会放他回去，让他在家里休养几天不是也挺好。再说，就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也实在不适合上班。等检察院的处理结果出来，只要不构成处理的条件，到时候，不但马上会给他官复原职，还会给他一定的补偿。” 彭辉闻言，脸色略缓，想了想，又道：“既然这样，那我等着，你快安排人去办手续，我要接他回去。”说完，自顾坐到一边，掏出烟自己点上，也懒得搭理马子华。 其实，彭辉当年还是大队长的时候，对这个副局长就很不感冒，再加上他分管的业务不同，更是交往得极少，仅仅只是点头之交而已。而彭辉早就听说秋宇出了事，但是又恰逢国庆大假，根本找不到管事的人，只能干着急，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今天刚一收假，他便心急火燎的赶到公安局，直接来到马子华办公室兴师问罪。他的目的，其实也仅仅只是想先将秋宇弄出来再说，现在既然目的达到了，便也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下一步的对策。 马子华见他居然赖着不走，一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表情，只能打了几个电话出去，让督察队的过来办手续，准备放人。这些人却也是磨磨蹭蹭，彭辉等得心烦意乱，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不停的来回踱步。过了好一会儿，马子华的手机突然响了，彭辉看了他一眼，也没在意。 “欧副厅长？”马子华手里拿着电话，一脸的疑惑，“怎么之前没接到通知？” “行，行，七楼党委会议室么？我马上就过来。”马子华挂断电话，站起身来，又冲彭辉不容置疑的说道：“我有事要去开会，手续已经安排好了，你去督察队等他。” “我听到了，欧副厅长要来。”彭辉也是一脸的疑惑，“他可是分管刑侦的副厅长，怎么突然跑到我们这种小地方来？” “我怎么知道？”马子华不满的斜了他一眼，自顾走到门口，又道：“快点出来，我要关门了。” “来了些什么人？”彭辉无奈，只能走了出去，但却依然是不依不饶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他们又没说？”马子华没好气的说完，关上房门，便快步向楼上走去。 彭辉一脸的疑惑，按照常规，这么大的领导下来，不但鹿城区公安局所有局领导应该早就在门口等着欢迎，连市局的领导也会全体出动才对，但是看马子华刚才的反应，公安局却像事先并不知道一样。他一时也想不明白，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便自顾向督察队的办公区域走去，现在的关键，还是先把秋宇弄出来再说。 七楼会议室，是鹿城区公安局党委商量重大决策的党委会议室，所有重大的决定和举措，便是在这里商量了以后，才最终发布出去的，一般民警极少能到这里。此刻，正中的主座上坐着一个一身休闲服的男子，头发已经有些花白，咋一看，给人一种儒雅却又刚毅的感觉。他身边还坐着三名男子，其中一人年纪要大上不少，看上去已经接近六十岁，带着一副眼镜，双眼却炯炯有神，一看就是很睿智的那种类型。另外两人稍微年轻一些，却也在四十岁上下，一脸的精干。四人都板着个脸，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第一百九十章：全盘接手 鹿城区公安局的七位局领导，全部坐在对面，正中的这位，正是新上任的局长吴伟，旁边坐着政委姚志明，马子华坐在他右手边第三位。见对面四人脸色不善，他们人人脸上全是紧张和疑惑。旁边还有一些普通的民警，正在忙碌的给众人倒着茶水。 “行了，除了局党委的成员留下，其他无关的人员都出去吧！”主座上那名头发花白的男子淡淡说道。虽然只是随口一说，但语气里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吴伟赶紧朝这些端茶倒水的民警招了招手，示意他们离开。见这些无关人员都离开了会议室，他才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欧副厅长，你好，欢迎莅临鹿城区公安局检查指导工作。”他顿了顿，又惶恐的说道：“之前没接到通知，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这位欧副厅长，正是山南省公安厅资历最老，也最具威严的其中一名副厅长，名叫欧彦光，多年来，一直分管全省的刑侦工作，从他分管的这些年来，为整个山南省的刑侦工作，作出了极其卓越的贡献，虽然现在年事已高，却绝对是整个省公安厅的重量级人物。另外三人，年纪仅次于他的，便是刑侦总队技术处的主任，侯谷封。他的另外一个身份更为特殊：全省唯一享受公安部特殊津贴的刑侦专家。不用多说，此人才是整个山南省，刑事技术方面最具权威的人物，没有之一。一直以来，他也是秋宇膜拜和顶礼的对象，用当下时髦的话来说，便是粉丝。 而另外两位，年纪稍稍大一些的，便是省公安厅刑侦总队的总队长：叶宁。年纪稍微年轻一些的，叫做蔡纪成，省厅情报处主任。 这四个人的级别和影响力，随便下来一个，鹿城区公安局都得列队欢迎，何况，今天居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最让人不解的是，居然先前没有任何的通知，而且，看这表情和脸色，还有些兴师问罪的感觉，搞得整个鹿城区公安局的党委领导成员是措手不及，又诚惶诚恐。 “欧副厅长，市局这边不知道有没有接到了你们的通知，你看，要不要我们这边通知一下。”吴伟又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用了，我进你们大门之前，已经通知了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他马上就会过来。”欧彦光淡淡说道：“等他到了，我们就开始。” 他话刚说完，会议室的门便推开了，杨家才快步走了进来。欧彦光看了看他，依然是毫无表情的说道：“杨副局长，请坐，时间很紧，我们抓紧时间开会。”杨家才本来笑意莹然的想与众人先打个招呼，毕竟，这些人他都还算熟悉。闻言，不敢怠慢，赶紧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整个会议室里，气氛沉闷至极。 “开始吧！”欧彦光淡淡说道。 叶宁闻言，点了点头，严肃的说道：“各位领导，我们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调查一桩你们正在办理的案子。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况，嫌疑人已经被刑事拘留，而你们公安局有的同志，因为涉嫌职务犯罪，已经被关了禁闭。” 坐在对面的杨家才和鹿城区公安局的众人，听到这话，惊讶得差点连下巴都快掉了下来，他们实在是搞不清楚，对于省厅来说，几乎微不足道的一起系列杀人案，居然惊动了这么多人，而且还都是在全省刑侦系统之中的位高权重之人。马子华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简直是惊骇到了极点。 叶宁说到这里，看了众人一眼，又继续说道：“这起案子，省里非常重视，省长亲自批示，要求尽快查明案情，并要求省厅务必安排专人，负责组织整个案件的调查工作。厅里极其重视，已经成立了专案组，由欧副厅长任专案组组长，由我担任副组长，抽调了侯主任和蔡处长作为专案组成员。另外，雄鹿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和鹿城区公安局刑侦大队负责配合。换句话说，也就是从现在开始，整个案件交由我们省厅直接接手负责。”他顿了顿，看了看众人，又一脸平静的道：“各位领导，还有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马子华听到这话，心跳加剧，差点没晕了过去。杨家才也是一脸的疑惑，完全不明白他们的意图，更是奇怪，怎么居然会是省长亲自做出的批示？吴伟闻言，却恰恰相反，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在他看来，这起案件已经真相大白，犯罪嫌疑人也已经到案，而自己的民警也进行了处理，所有事情做得都很到位，都很及时。他意味深长的看了马子华一眼，眼中满是赞赏之色，又看着对面的几人，有些自豪的说道：“各位领导，关于这起案子，容我进行一个简要的汇报。” “这起案件，我们经过大量的侦查工作，已经于十天前抓获了犯罪嫌疑人，此人名叫罗林，鹿城区本地人，三十二岁左右，有殴打他人前科，商人。由于证据确凿，已经被检察院批准逮捕，目前就拘押在看守所里。此人罪大恶极，我们打算快审快办，尽快移送起诉，争取早日交由法院审判。”他顿了顿，又道：“另外，说来惭愧，本局有一名参与该案的主要勘查人员，他与犯罪嫌疑人是好友关系，在我们确定了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之后，他第一时间用电话通知了犯罪嫌疑人，为其通风报信，试图让犯罪嫌疑人尽快逃离。还好，我们抓捕非常及时，嫌疑人还未来得及逃跑，便被抓获归案。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我们并没有因为是自己的民警便包容姑息，而是第一时间便将其关了禁闭，并且第一时间便交由检察院介入进行调查。今天，这名民警已经被关了近十天，我们正打算先解除他的禁闭时间，停止执行职务，直到检察院做出处理决定为止。” “这个民警是不是叫做秋宇，你们刑侦大队技术中队的中队长。”叶宁一脸平静的问道。 “没错，正是此人。”吴伟答道。 “据说，他是你们市局任命的唯一一个痕迹专家，勘查现场方面的能力很强，是不是这样？”叶宁又问道。 “确实是这样，可惜，他不懂洁身自好，与杀人犯为伍，我们也感到非常的惋惜。”吴伟尴尬的说道。 “人还在禁闭室还是已经放了？”叶宁继续问道。 吴伟闻言，目光看向了马子华。马子华见此，赶紧打起精神说道：“手续今早已经办好，应该是已经放了。”他顿了顿，又试探着问道：“如果省厅的各位领导觉得不妥的话，我们再将他关回禁闭室也就行了。” 听到这话，欧彦光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严厉的说道：“禁闭条例上写得清清楚楚，民警违反了纪律，关禁闭最多不能超过七天，你们自己算算，从案发到现在，已经关了多长时间？现在又要把人弄来再关起来，你们执法就是如此的随意？想关多久就关多久？看来，你们这里的纪律，真是该好好的整治一下了。”说到后来，语气已经是严厉至极。 鹿城区公安局的各位领导听到这话，冷汗直冒。特别是马子华，更是已经被吓得面如土色。 “行了，这是后话，咱们调查清楚了再说。”欧彦光又一脸平静的说道：“这起案子，所有的案件卷宗全部交给技术处的侯主任，由他亲自把关。”他顿了顿，又不容置疑的说道：“马上安排人，十分钟以内，我要见到全部的材料。” 吴伟闻言，不敢怠慢，直接掏出电话，给孙洪波打了过去。之后，便战战兢兢的坐在那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马子华掏出手帕，不停的擦着头上的冷汗。 过了一会儿，欧彦光又看向杨家才，缓缓问道：“这起案子，你们市局参与了没有？” 杨家才心里难免有些忐忑，心里斟酌了一番，才赶紧回答道：“鹿城区这边在抓获了犯罪嫌疑人之后，已经向我做了汇报，既然已经破了案，我们便没有安排人员参与。” “胡闹，这么大的案子，作为县级公安机关的业务指导和监督机关，居然不闻不问，你们闲着干什么吃的。”欧彦光说得很不客气。 杨家才闻言，没法解释，更不敢解释，只能无奈的低下了头。现在对方是什么态度，他还不是太明确，绝对不敢将自己与秋宇之间合作的这些事情抖出来。 欧彦光说完，也没再继续追究下去，开始闭目养神。众人面面相觑，心里有无数个为什么，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过了一会儿，孙洪波亲自抱着快要有一米高的卷宗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放在了桌上。见诸位领导人人脸色不善，不敢多说什么，赶紧退了出去。 侯谷封将卷宗接了过来，二话不说，打开上面的扣子，拿出里面的资料便开始认真的看了起来。 “行了，你们也挺忙的，都忙你们的去吧。”欧彦光随意说道。众人闻言，如释重负，赶紧站了起来，纷纷向外走去。 “等等，杨家才留下来，其他人可以走了。”欧彦光又说道。 杨家才皱了皱眉头，只好重新坐回了座位上，省厅下来的几人，从刚才短短的几句话，便可听出，对目前的工作极其的不满，他也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不想触这个霉头。 “你对这起案件，到底了解多少？”欧彦光看着他，目无表情的说道：“我想听听你的看法。”他顿了顿，又道：“真实的看法。” 第一百九十一章：推卸责任 杨家才心里满是疑惑，完全不知道欧彦光这话的意思。虽然他自己在雄鹿市算得上是坐在刑侦系统的第一把交椅上，但面前这位领导，却是坐在全省刑侦系统的第一把交椅，无论是级别还是影响力，都是他远远无法比拟的。 “欧副厅长，说实话，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杨家才只能假装没听懂。 “杨副局长，你这话，我才真是听不懂。”欧彦光冷笑了笑，又道：“你作为一个地级市刑侦系统的主帅，又不是刚刚才上任，如果连这种案子的真实情况都不掌握，那我个人认为，你这个副局长，真的是很不称职。”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咱们也算熟人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好像不是如此无能之人吧！” 杨家才闻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实在是拿不定主意到底该怎么回答面前这个副厅长的话。 见他面上隐约露出一丝难言之隐，欧彦光犹豫了一会儿，才慎重的说道：“这种案子，或许在县这一级，算得上是多年不遇的大案，但对于我们省厅来说，却像是家常便饭，跟你们平常遇到的抢劫、盗窃也差不了多少，我这话，你应该不会怀疑吧！” 杨家才赶紧点了点头。 “你心里一定很奇怪吧，这么一起小小的系列杀人案，却居然惊动到了省长那里。”欧彦光看着他，继续说道：“省长那种级别，每天日理万机，比这种案件大十倍的，咱们也不是没遇到过，可也没见惊动到人家省长那里，为什么偏偏这么小的一起案件，却惊动到了让他亲自做出批示的地步，你想过没有？” 杨家才想了想，才试探着问道：“难不成，犯罪嫌疑人居然有什么背景？” 欧彦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没错，这是毫无悬念的事。”他顿了顿，又道：“只不过，我们并不清楚其中到底是有什么玄机而已。跟你说句实话，省长也并没有做出书面的批示，而是他亲自给厅长打了电话，电话里说得很明确，除了一些官方的语言之外，最大的弦外之音，便是认为，你们鹿城区公安局办理冤假错案，草菅人命，要求省厅彻查此事。这种指示，别说是由一个省长亲自发出的，就是一个副省长，我们也招架不住。厅长接到电话之后，极其震怒，正因为此，才有了我们今天的不请自来。” 杨家才闻言，头上直冒冷汗，他还真没想到，一个其貌不扬，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背后居然有如此强大的支撑，能让省长亲自对厅长做出指示。还好，这件事已经惊动了省里，否则，万一这罗林真的蒙冤受刑，那时候追究下来，不知道有多少人，轻则乌纱帽不保，重则锒铛入狱。而自己，作为这里刑侦系统的一把手，一旦追起责来，不但不可能幸免，还极有可能是被处理得最严重的一个。 见他隐隐现出惶恐之色，欧彦光脸色略缓，又缓缓说道：“之前，你可能并不清楚，我们此行的真实目的，但是现在，你心里应该有个底了吧！”他顿了顿，又道：“怎么样？大家都是爽快人，谁也不愿意真的出现冤假错案，特别是以你作为一个副局长的立场，应该更不愿意看到有人蒙冤受刑。在我们看来，公安机关改革发展到了今天，出现冤假错案的几率已经是微乎其微，这次下来，其实不是过来调查，而是重在复核。不管案件有没有错误，我们都会将情况如实上报，所以，你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接下来，是不是该讲讲了，对这起案子，你真正知道的有多少？” 杨家才闻言，心里已经有了底，省厅这次如此兴师动众的下来，应该完全是厅长的意思。他们之前并不知道这起案件的真实情况，更不是说，他们已经将案件认定为了冤假错案，此行的目的，应该便是要对案件所获取的证据，从合法性、逻辑性、连贯性、系统性等各方各面来进行一个复核，只要没有出现什么大的方向性的问题，没有造成什么重大的失误，便不会再深究下去。不过，既然连全省最权威的专家都出马了，自然也不是抱着来敷衍了事的态度。看来，罗林这家伙还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这起案子，如果连秋宇都能看得出问题，那毫无疑问，他们更能看出问题。 果不其然，杨家才还没开口说话，侯谷封便头也不抬的问道：“怎么所有证据里面，缺了很多资料，特别是那些很重要的视频？” 众人闻言，并未感到意外，侯谷封的眼睛，看到的东西就是不一样，任何一个地区的案件卷宗，只要到了他的手中，不给找出些问题来，还不正常了。当然，很多问题只不过是一些案件办理上出现的小瑕疵而已，并不是说这些案件都成了冤假错案。 “卷宗里的材料太多，我需要慢慢的看，但是，怎么找遍了整个卷宗，却找不到视频资料。三起案子，都发生在大酒店，这是绝对不可能没有视频资料的。视频去哪了？”侯谷封抬起头来，锐利的眼神看着杨家才，很是不解的问道。 杨家才闻言，心里还真是有些佩服，这人居然眼睛这么毒，这么多资料才翻了没多久，便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见省厅的众人都看着自己，一脸的疑惑，杨家才只能苦笑了笑，解释道：“据鹿城区公安局刑侦大队长所说，视频拷贝回来以后，电脑中了病毒，所有资料全毁了。而酒店那边的系统也出现了问题，没法再去获取。” “什么？这简直就是瞎扯淡。”欧彦光很是恼火，拍着桌子厉声说道：“搞什么名堂，连这种低级错误都会犯，看来，这种大队长，实在是非常的不称职，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孙洪波，才刚刚任命了没多久。”杨家才只能如实说道。 “通知你们局长，请他尽快与区委组织部协商，免去他大队长的职务。这是工作上的重大失误，也是对工作的极端不负责任，这种人，不适合来做刑侦的一把手。”欧彦光恼怒的说道。 杨家才有些汗颜，没想到，面前这人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一个正科级领导干部的政治生涯，有可能就基本结束了。 “重要证据的丢失，你作为分管领导，是不是也算是失职？”欧彦光又阴沉着脸，看着杨家才。 杨家才闻言，头上冷汗直冒，他犹豫了片刻，才咬了咬牙说道：“欧副厅长，我承认，我确实是有失职的地方，不过，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你们并不清楚。而我知道的真实情况，远远要比这些卷宗上的详细得多，只不过，出于某些特殊问题的考虑，我在听取了鹿城区公安局的案情汇报之后，并没有提出质疑，而是按照我自己的办法，在组织着另外的工作。” “哦，看来你们这个小小的鹿城区，情况还挺复杂的嘛！”欧彦光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又淡淡说道：“既然这样，我现在有的是时间，你大可以将你知道的，详详细细的告诉我。” 杨家才心下早已有了决断，如果自己再不实话实说的话，今天这一关，搞不好还真过不了。再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省厅一行人，确实是为了查明案情而来，在座的全是行家里手，只要自己将真实情况抛出来，是真是假他们自会分辨，到时候，罗林被救的希望肯定会大上不少，而只要罗林有救，秋宇自然也就没事了。只不过，如果自己将所有东西全抛出来，他们要真是另有其他目的，再想挽回，便将不再可能了。 又好好斟酌了一番利弊之后，杨家才脸上露出一丝决断，慎重的说道：“各位领导，这起案件，其实另有隐情……” 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市长办公室。 马子华毕恭毕敬的站在办公桌对面，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多简单的事，多好的机会，连这种小事都摆不平，还搞成了这样，现在我看你怎么收场？”耿荣辉市长坐在办公桌后的大靠背椅上，一脸的阴霾。 “对不起，对不起，耿市长，我错了，我错了。”马子华惶恐的说道。 “现在知错有个卵用。”耿荣辉毫不客气的破口大骂道：“事情摆不平不算，哈给我惹了一鼻子的灰，你怎么不去死了算了。” 马子华站在原地，浑身颤抖，连话都不敢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行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是不是由那个你给我推荐的什么大队长负责？”过了好一会儿，耿荣辉才阴沉着脸说道。 “对对对，就是孙洪波负责的。”马子华诚惶诚恐的说道。 “省厅的已经全盘接手，据说还是省长亲自批示，既然这样，咱们便只能暂时稳一稳，避一避锋芒了。”耿荣辉目中露出一丝阴狠，咬了咬牙，又狠狠说道：“下一步，不管省公安厅的人查到了什么，你都装作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个叫孙洪波的人自己干的，跟你毫无关系，知道了么？” “明白了，我一定按你的指示办。”马子华擦了擦冷汗，恭敬的说道。 “所有事情，全部推到他一个人身上，而且，要想尽办法让他闭嘴。”耿荣辉想了想，又道：“可以许诺给他一点甜头，关键是要把他给稳住，不要像个疯狗一样的乱咬。特别是你，可千万别被他给咬到了，否则，你知道有什么后果。” 第一百九十二章：脱困 禁闭室的房门被再次打开，早已习惯的秋宇，呆呆的靠在沙发上，正在思考着什么，听到门响，却丝毫不为所动。 “秋队，好消息，你可以出去了。”张华站在门口，热切的说道。 “小秋，走了，离开这种鬼地方。”彭辉直接走了过来，有些激动的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这张脸，曾经满是阳光和热切，而现在，却已经被憔悴所取代，上面全是密密麻麻而又杂乱的胡须，让人一眼看去，便感到非常的沧桑。这一望，连彭辉这种五大三粗，轻易不会有感情波动的人，都忍不住鼻子一酸，差点留下泪来。 “彭队，怎么是你？”秋宇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猛的睁开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怎么来了？我真的可以出去了？” “废话，我这不是来接你了，走吧，带你去洗个澡，再吃点美味的东西，让你好好滋补滋补。”彭辉强忍着说完，忍不住又给了他一个熊抱。 感受到彭辉对自己的热切，秋宇心里感动万分，也紧紧的抱了抱他那身虎背熊腰，感激的说道：“谢谢。”虽然只是短短的两个字，却包含了他内心所有的东西，这句话，秋宇还真没对他说过几次。 彭辉驾着车，秋宇坐在副驾驶座上，手中握着久违的手机，看着四周熙熙攘攘的街道，心里感慨万千。整整十天阶下囚的日子，实在是让他有种快要被逼疯了的感觉。禁闭室，跟监狱比起来，实在是不知道要舒服了多少倍，在里面呆了十天，他都有种快要崩溃的感觉，何况是在牢房里。 罗林就在牢房里，真正意义上的牢房。一想到罗林，秋宇便有些抓狂，在里面呆了这么多天，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的好兄弟，究竟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自己现在虽然重获了自由，但自己的兄弟呢，还依然被隔绝在四面高墙之内，现在，还不到应该庆祝的时候，秋宇拿起手机，开始不停的打电话。 二十分钟后，鹿城区西郊一个农家小院里。 秋宇和赵丽玲紧紧的拥抱在一起，赵丽玲身躯不停的颤抖着，脸上挂满了泪水，从见到秋宇的那一刻，她便再也忍不住，一头扎进秋宇的怀里，哭成了泪人。秋宇心里也是波涛起伏，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紧紧的抱着她。 彭辉、张大鹏和刘远飞，早已识趣的躲进了饭厅里，见到秋宇这一脸的沧桑，众人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彭辉和张大鹏性格张扬，从坐在凳子上开始，便将马子华和孙洪波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刘远飞性格要内敛一些，安静的坐在一旁，任由两人吐沫横飞。 过了好一会儿，秋宇才牵着赵丽玲柔滑的小手走了进来。 “彭队，大鹏，小刘，谢谢！”秋宇站在几人旁边，脸上满是复杂，诚恳的说道。赵丽玲紧挨着他，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水，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冲几人微微点了点头，来表示心中的谢意。 “秋哥、嫂子，快请坐。”张大鹏和刘远飞连忙站了起来，将秋宇扶着坐了下来，又激动的说道：“我们是你兄弟，咱们不说那些见外的话。” “现在感觉怎么样？”见几人都坐了下来，彭辉脸皮不自觉的抖了抖，看着秋宇关切的问道。 “嗯，好多了，刚才还真是有些难受。”秋宇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拥着赵丽玲的手紧了紧，又道：“被她给我搞得差点就在你们面前淌了猫尿（方言，眼泪的意思）。”说完，又冲大家苦笑了笑。 “哈哈哈……”几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的是猫尿，你的是狗尿。”赵丽玲噘着小嘴娇嗔道，脸上却还挂着晶莹的泪水，不过，脸色已经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 “哈哈哈……”大家又是一阵哄笑。刚才还有些沉闷的空气，被这笑声冲淡了不少。 “小宇，下步怎么打算？”等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彭辉才皱了皱眉，慎重的说道；“这件事，可不简单啊！咱们可得好好合计合计。” “嗯，这是必须的。”秋宇也是皱着眉头，看了看众人，才道：“我约大家过来，并不是为了庆祝，而是要好好商量一下，下步咱们该怎么走。整个公安局里，能让我信任的人也不多了。”他顿了顿，又问道：“先说说这几天有些什么动静？” “暂时没有大的动静，为了找到那个女人，市局的杨副局长调了很多人上省城，现在还没有任何的消息。”张大鹏严肃的说道：“虽然上去了这么多人，但明城可是近千万人的大城市，要想将她找出来，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是啊！茫茫人海，没有电话、没有地址，仅仅只是知道一个名字，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秋宇一脸的凝重，顿了顿，又道：“这个女人，如果还活着，真正的杀人凶手应该也在找她。我们难找，别人也不见得就容易，现在，真的是看天命了，希望我们能先将她找到吧！这种被囚禁的日子，可真不是好过的。”说完，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低下了头，搂着赵丽玲的手不由得又紧了紧。 “其实现在，市局和区局就是在进行比赛。区公安局想尽快结案，而市局想尽快找到这个关键的女人。”刘远飞想了想，又道：“从这点来看，杨副局长还真是诚心诚意在帮我们。” 秋宇点了点头，有些欣慰的说道：“这个人确实不错，我真没想到，答应了他的条件之后，居然如此用心的帮我。” “你答应了他什么？”赵丽玲一脸好奇的问道。 “这还用问，肯定是答应过去刑侦支队帮他，我说的没错吧！”张大鹏终于有些轻松的说道：“现在的鹿城区，完全就是一群无能在掌权，特别是刑侦队那几个，更是无能中的傻逼。秋哥，你如果真要过去支队的话，我支持你，不管怎么样，总比在这种鬼地方要强，至少，不用受这种鸟气。” 彭辉闻言，皱了皱眉头，问道：“这个马子华和孙洪波，真有那么不堪？对下面的兄弟真有这么糟糕？”他也才刚调走没多久，对这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也还不是特别的清楚， “彭队，你是不知道，那两个傻逼，我看见就来气。刚刚上任没两天，便开始拼命找秋哥的麻烦，老在针对他，简直是鸡蛋里面挑骨头。前几天，开会的时候我跟他们顶了几句嘴，他们便怀恨在心。刚好，秋哥的朋友被人陷害，巧合之下，连累到了秋哥，他们便抓住这个机会，想把秋哥往死里整。你说，这种领导，不是他妈的傻逼是什么？”说起这个事，张大鹏一脸的不爽，顿了顿，又道：“秋哥要真去了支队，我没本事跟过去的话，马上就辞职，绝不含糊。” “我操，秋哥走了，你也辞职，那我怎么办。”刘远飞埋怨道。 “干脆，你也别干了，咱们一起出去外面闯闯，比在这里当个小警察要舒服。”张大鹏一本正经的说道。 “辞职不干？我可不敢，不被家里的长辈给骂死才怪。”刘远飞一脸的不以为然，顿了顿，又道：“秋哥，干脆你过去混几年，等混好了，再把我调过去跟着你。” “靠，你们两个小屁孩，还真是想得简单，公安局又不是谁家开的，你以为，想去哪就去哪啊！”彭辉实在听不下去，很是不屑的说道：“小秋过去，就算混得再好，你觉得，要几年可以到支队长这个级别？”他顿了顿，又道：“不说十年，最少也要七八年，可惜，就算是混到了支队长，想从县里调人上去，也不是那么简单。所以啊，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就别在这瞎扯淡了，咱们还是先合计合计，接下来该怎么做？现在的关键，是怎么救罗林的事。” “对对对，咱们一时兴起，都跑题了。”张大鹏和刘远飞都是一脸的尴尬。 “省厅今天来了一个副厅长，你们知道么？”彭辉微微笑了笑，又突然问道。 “不知道啊？局里没接到通知。”张大鹏一脸不以为然的说道：“管他什么厅长副厅长，下不下来，关我们什么事？” “不见得，今天我在马子华办公室，听到他在接电话，好像是分管刑侦的欧副厅长下来，看他接电话的样子，好像他们之前并没有接到通知。你们想想，这么大的领导下来，居然事前并没有任何通知，这实在是太反常了。”彭辉顿了顿，又道：“反正，我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看这架势，完全就是下来搞突然袭击。” “会不会是为了这起案子？”张大鹏好奇的问道。 “应该不会，这种案子，在咱们这里是大案，在省厅看来，跟毛毛雨也没多大区别，如果下来的只是普通的警察，或许还有可能是为了这起案子？但这次却是副厅长亲自下来，就绝对不会是为了这种小事。”彭辉想了想，又道：“这种突然袭击，会不会是有人出了问题，下来调查。” 秋宇闻言，苦笑了笑，说道：“那意思就是在说我了，现在不就是我出了问题么？” “为了你这种小事，居然惊动一个副厅长，你想得倒美。”彭辉没好气的说道：“你就别多心了，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事。”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这种说法好像也不对，如果谁出了问题，应该不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下来，而是分管纪委和督查的下来，我还真是搞不懂了。” “管他什么人下来，既然不是为了这事，咱们就别多想了。”张大鹏顿了顿，又急切的说道：“秋哥，你也出来了，现在便好好琢磨琢磨，咱们怎么救你的朋友。” “这我知道。”秋宇点了点头，一脸凝重的说道：“我考虑再三，还是觉得，唯一的办法，只有找到那个女人：王佳。” 第一百九十三章：缘由 众人闻言，只能郁闷的闭上了嘴，连秋宇都这么认为，看来，真是再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美味的菜肴终于端上了桌，众人也都饿了，端起碗筷，大吃起来。这是秋宇从禁闭室里出来的第一顿，虽然一桌子全是他喜欢吃的菜，但心里记挂着罗林，他也真没多少胃口。倒是容颜憔悴的赵丽玲，见到心爱的人出来之后，心情大好，跟着众人吃了不少。见秋宇心事重重的样子，也没办法过多的劝慰，只能不停的往他碗里夹些好吃的。 众人刚吃好，秋宇的电话便响了起来，这还是他从禁闭室出来之后接的第一个电话，拿起来一看，居然是杨家才打来的。 接起电话，两人聊了一会儿，秋宇脸上的兴奋之色越来越浓，挂断电话，他便激动的说道：“罗林有救了。” “啊？那个女人找到了？”众人几乎是一口同声的问道。 “暂时还没有，不过，确实是出现了非常大的转机。”秋宇兴奋了搓了搓手，又在脸上猛搓了几把，才说道：“省厅下来了四个人，由分管刑侦的欧副厅长带队，另外三人，都是刑侦系统的权威级人物，有叶总队长和情报处的蔡处长，最后一个，也是他们当中最关键的人物，侯谷封。只要有他在，不用任何人解释，他都绝对能找出问题的所在。” “侯谷封？那个全省最有名的刑事技术专家？”几人被惊的张大了嘴巴。 “没错，他们今早突然下来，与鹿城区的几位领导没说上几句话，便将这起案子全盘接手了过去。现在，案件已经交由他们全权负责，侯谷封正在看案件卷宗，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有了决断。到时候，这起案子是不是错案，他们就能知晓。”秋宇顿了顿，又道：“而且，杨家才已经将大鹏交给他的视频资料，又交到了他们手里，只要侯谷封看过，便绝对会提出质疑。” “这可太好了，由省厅直接介入，任他马子华和孙洪波有多牛逼，都别想再只手遮天。”张大鹏兴奋的说道。 “说起这个孙洪波，还有一个不是好消息的好消息。”秋宇有些得意的说道：“听到视频资料被毁以后，欧副厅长大发雷霆，当场便让杨家才通知相关部门，尽快免去他刑侦大队长的职务，停职接受处理。” “欧耶，太棒了，这个傻逼，在我们面前嚣张成这样，现在终于吃到苦头了，这个消息，真他妈　的爽，哈哈哈……”张大鹏兴奋极了，话刚说完便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都很兴奋，连彭辉都忍不住跟着大笑了起来。 “这件事很奇怪啊！怎么这么小小的一起案子，省厅居然如此重视，连副厅长都亲自下来坐镇指挥。”彭辉笑闭，又很是不解的说道。 秋宇闻言，古怪的看了看赵丽玲，犹豫了一会儿，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问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问她。”说着，用手指了指身边乖巧的赵丽玲。 听到这话，赵丽玲一脸的无辜，“怎么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见她也是莫名其妙，秋宇才苦笑着说道：“这起案子，为什么省厅如此重视，完全是接到了省长的指示。对于一个省长来说，这种事情，简直就跟鸿毛一样的微不足道，要不是有相当级别的人找到他，你觉得，人家会这么重视么？”他顿了顿，又道：“我身边的人，除了你，没人可以攀上省长这种大腕，只有你，可以做到这一步。” 在座的众人，除了赵丽玲，全被秋宇这话深深的震撼到了，他们根本不知道，面前这个看上去仅仅只是美艳绝伦的普通女子，会有着如此雄厚的背景，之前从来就没听谁说起过。人人都是张大了嘴巴，一脸的惊愕。 听到秋宇这话，赵丽玲这才明白了过来，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切还得靠她老爸才能办到。她羞涩的笑了笑，才很不情愿的将自己的家庭情况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又把向自己父亲告状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饭桌边的三人，听赵丽玲说完，下巴长得老大，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半天说不出话来。看来，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任谁也不会想到，面前这么一个安静乖巧的漂亮女孩，居然会有这么一个级别堪比省长的爹。 饭毕，众人各自分开，秋宇现在可以算得上是无业游民，将赵丽玲送回了消防大队，便独自一人朝罗森家驶去。在救罗林的问题上，现在暂时只能等待，罗森作为哥哥，必须得先将他的情绪安抚好，免得再出大事。 一进门，罗森见到秋宇这一脸沧桑的模样，有些心疼，一把将秋宇拽进了会客室，满脸关切的问道：“你在里面，他们没为难你吧！” 秋宇闻言，很是感动，他自己的亲弟弟还被作为死刑犯关在看守所，见面第一句话，居然不是向自己询问弟弟的情况，而是在担心自己，足以可见，在他的心目中，自己同样重要。 “森哥，我没事，自己单位的禁闭室，怎么可能为难我。”秋宇感动的说道。 “那就好，既然你出来了，那咱们联系起来就方便多了。”罗森也是一脸的憔悴，顿了顿，目光渐渐暗淡了下去，又问道：“那下一步，你说该怎么办？” 秋宇微微笑了笑，将当前的情况给他简要的说了一遍，目的，便是让他先放下心来，自己先不能乱了阵脚。 果然，听到省厅直接接手，市局也安排了大批警力前往王佳可能出现的地方进行查找，他总算是将心落了下来，眼中也渐渐有了光彩。 “这么说，林子应该有救。”罗森有些激动的说道。 “没错，现在省厅已经接管了案子，咱们便不怕公安局的再耍花样了。再说，现在他们自己也是吃不了兜着走，根本无暇再暗箱操作。”秋宇想了想，又道：“森哥，你现在千万不能着急，更不能蛮干。你要相信我，只要有我在，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不会让林子出事。” 罗森点了点，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认真说道：“这还用说么，你可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而现在，所有的事情就全靠你了，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他顿了顿，又激动的说道：“我只是觉得，自己的兄弟出了事，不能就这么干等着，总得找点事情做做，哪怕能帮上一点点忙也是好的。” “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你必须明白，首先，省厅已经介入，咱们只能先静观其变，等待他们研究了案情之后安排和部署，其次，那个关键的女人，已经有很多人在寻找，我相信，找到她，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现在，咱们暂时还什么也做不了，便先休养几天，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如果将来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罗森闻言，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不过，得到秋宇带来的消息之后，他整个人已经比之前平静了很多，至少，他看到了希望。秋宇过来的目的，便是要安抚住他的情绪，现在看来，这目的已经达到了。 “对了，嫂子呢？”秋宇随口问道。 罗森脸上隐隐露出一丝幸福，又淡淡说道：“回她老家去了，最近事情这么多，我整天在外面跑，怕她动了胎气，便先把她送回去了。等这事过去了，再接她回来。” “嫂子有喜了？”秋宇闻言，很是高兴，微笑着说道：“恭喜啊森哥。” “有什么好喜的，不就是生儿育女而已。”罗森长长的叹了口气，又道：“现在林子出了这种事，我根本没心情照顾她，只能让她回去了。” 秋宇想了想，认真的说道：“要不，森哥，你也回去吧，好好照顾嫂子，她现在是最需要你的时候。林子这边，有我在，你根本不用担心，等把他接出来了，再过去接你和嫂子。” “这怎么行？”罗森闻言，头摇得像个货郎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不见到他出来，我根本不可能放得下心。” 见他这样，秋宇也不好再劝，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秋宇才告辞离开了。 回到家，秋宇洗了个澡，刮了刮胡子，换了身干净衣服，便坐在沙发上，开始思考下一步的对策。自从知道省厅来人的目的之后，他的心里也同样平静了不少，前段时间那种抓狂的感觉，已经渐渐消失了。他相信，只要是侯谷封亲自把关，事情便绝对会有转机。只要有他在，便绝对能发现，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 下午六点，在赵丽玲的强烈要求下，秋宇思考再三，还是将她接了过来。说心里话，他也确实是非常的想她，再说，最近这段时间，自己也无事可干，能天天陪着她，也算是一种补偿，而且，还能亲自保护着她。 两人找了个味道非常不错的小吃店，美美的吃了些东西，便回到了家，难免又是一番缠绵，自不必去说。 第一百九十四章：小草 晚上十一点，英盘山，别墅。 耿荣辉坐在二楼小客厅的高档沙发上，旁边不远处，还坐着一个方脸汉子和一名瘦高男子。 “万哥，秦兄弟，这件事情，现在确实是很难办，为了安全起见，我觉得咱们还是暂时收手，等待下一次机会算了。”耿荣辉一脸无奈的说道。 “怎么会搞得这么麻烦，连省公安厅都来插了一脚。”瘦高男皱着眉头说道：“看来，还真是只能暂避锋芒了。” 方脸汉子闻言，也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只能说是我安排的人办事不利，下次，下次我一定会办妥。”耿荣辉微微有些紧张的说道。 “下次，这么好的机会，你觉得，还有多少个下次。”方脸汉子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为了能成大事，这个秋宇，必须要尽快的除掉。否则，做起事情来畏手畏脚，实在是件很憋屈的事。” “万哥，我就没想明白，鹿城区所有有些能耐的人，我都按照你的意思，将他们调离了，这个秋宇，一个小小的中队长，我把他调到别的地方不就行了，怎么还非得这么麻烦，非要搞到他被撤职为止，这人有这么重要么？” “耿市长，你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方脸汉子微微皱了皱眉，又恢复了他那一脸的平静，缓缓说道：“要成大事，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要做到万无一失，便要清除掉所有的障碍。千万别小看脚下的东西，有时候，哪怕只是一根微不足道的小草，也能让你摔一个大大的跟头，甚至让你摔倒了之后，便再也爬不起来。” “你的意思，难道秋宇就是那根小草，这不可能吧？据我所知，他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现场勘查员而已，对我们的事，实在是无关痛痒，何必花费如此大的力气在这么一根小草上。”耿荣辉一脸的疑惑。 “今时不同往日，之前时机还未成熟，我并没有说明做这些事情的原因。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必须要调用一些无能之辈来带领刑侦，带领鹿城区公安局，而这个秋宇，为什么又是重中之重，必须要将他清理出警察队伍。”方脸汉子脸上阴狠之色一闪而过，又淡淡说道：“也不怕告诉你，我下步的打算，有些人，是必须要彻底清除的。要清除这些人，就算做得再怎么隐秘，难免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将刑侦上的利害角色全部调离，便是让他们没有再触碰到这些事情的机会，而那些无能鼠辈，自然不可能有什么作为，咱们根本不用怕他，再说，还有你一个堂堂市长在这坐镇，他们在你面前，也不敢有任何的马虎。为什么让你调用一些对你惟命是从的人过来，便是这个目的。” 他顿了顿，长叹了一口气，又道“但是，这个秋宇，却不能使用这种方法。我对鹿城区公安局搞刑侦的人做过详细的调查，这个秋宇，很不简单，他可以算得上是整个雄鹿市，破案能力最强的一个人，没有之一。而且，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全市唯一的痕迹专家。这个身份，注定了他的与众不同。不管他在市里的哪个地方，不管遇到什么疑难的案件，只要他还穿着这身警服，便可以毫无理由的插上一手。另外，此人极其的正派，据我所知，他是个很讲感情的人，不喜欢钱，不喜欢随便的女人，不喜欢收藏，根本没有任何爱好，要想拉拢，简直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因此，我不想留下一个这么大的隐患在附近。” “没有爱好，不太可能吧？只要是人，一个正常的人，就应该会有自己的爱好。”耿荣辉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说对了，他确实是有爱好，只不过，这种爱好，咱们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办到。”方脸汉子说到这里，突然苦笑了起来。 “这是什么爱好，连万哥你都办不到？”耿荣辉很是不解。 “破案，便是他的爱好，你说我能办到么？”方脸汉子郁闷的说道。 “啊……”耿荣辉连下巴都快掉了下来，“这人他妈的是不是有病啊！居然把这种事情当好。” “你错了，他不是有病，而是专注。”方脸汉子皱起了眉头，“这种把职业当好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据我说知，只要到了他手里的案子，几乎没有不破的。对于我们来说，杀几个人，只要做得隐蔽，没人能够看出端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万一我们做的事，被这种人遇到了，我还真怕被他看出点什么，顺藤摸瓜的把我们给牵扯了出来，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我头上可只有一个脑袋，也只想让他牢牢的长在我的脖子上。” “怪不得，你非要让他脱下那身警服，原来是这个原因。”耿荣辉这才恍然大悟，“如此说来，这个机会还真是可惜了。区公安局人事刚刚变动完之后，我便已经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他们，让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尽快将秋宇挤出公安局，机缘巧合之下，居然遇到了这种事，他们才向我汇报的时候，我便知道，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也让他们一定要利用好这次机会，可没想到，半路上居然杀出个省公安厅。”他顿了顿，又道：“既然机会已经错过，将来要想再用这种办法，看来是不太可能了，要不，我直接将他调离公安机关，随便给他安排个部委办局算了，还不是一样的效果，省得麻烦。” “最好的打算，是不但要让他脱下制服，还要让他彻底的丧失信心。让他陷进这个局里，才是上上之选，你说的这个办法，我也想过，虽然很容易操作，但却并不算是最好的打算。现在，省公安厅的又冒了出来，要想再走这一步，也是不太可能了。”方脸汉子阴沉着脸，淡淡说道：“实在不行的话，只能找个机会，先将他做了再说。”他顿了顿，眼神有些暗淡，又道：“不过，真要把他做了的话，又实在是太可惜了。这种人，我万强从来都很尊重，如果可能的话，还想跟他做个朋友。” “把他做了？”耿荣辉有些惊讶，他始终是个国家的党政干部，从内心深处排斥这种做法，想了想，才说道：“一个警察，不管是消失还是被人发现了尸体，都会引起社会的关注，我个人觉得，最好还是别这么做，万一惊动了省公安厅的那些老怪物，便真的是自找麻烦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件事情，咱们还得从长计议。”万强微微点了点头，又问道：“现在这个烂摊子，你打算怎么收拾？” “我已经安排好了，让之前我提拔起来的那个刑侦队长来顶，所有事情，全部推到他的身上。当然，事后会给他点甜头，免得他乱咬人。”耿荣辉毫不在意的说道。 “这个办法不错，只不过，还得适当的改一改。我最恨的就是这种利益熏心，毫无原则之人，给他点甜头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也不要忘了，办事不利，还要拿些彩头，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他想了想，又冲瘦高男不容置疑的说道：“志勇，这件事你安排人去办，只要别弄死了就行。” 一直坐在一边默不作声的瘦高男秦志勇，微微点了点头，依然是一句话也没说。 万强想了想，又对耿荣辉说道：“耿市长，今晚你自己随意，我跟志勇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便不陪你了。另外，我已经安排好，楼上三号房，有人会陪你。”说完，冲秦志勇招了招手，便自顾向楼下走去。 秦志勇跟在他身后，经过耿荣辉身边时，很是随意的看了他一眼，眼中却有些莫名的东西一闪而过。而耿荣辉，却像没见到一样，一脸的平静。 第二天下午，四点，秋宇如约来到了鹿辉大酒店。省厅一行人到来之后，便居住在这里，并将这里当做了他们的临时办公地点。约他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侯谷封。 来到607号房间门口，秋宇敲了敲门，心里难免有些七上八下。二十分钟前，他接到了杨家才的电话，让他来到此处，侯谷封要亲自找他聊聊。 这个侯谷封，秋宇对他非常的熟悉，每次全省组织的业务培训，安排的课程之中，必然有很多都是侯谷封亲自讲授。这些课程，包含了侯谷封毕生的经验所得，虽然课程很短，讲得再多，也只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但每次听到他的课，都对秋宇有着很大的启发。在秋宇心里，侯谷封这个名字，便是专家与权威的代名词，而这个人，也成为了秋宇崇拜的对象。 秋宇对他很熟悉，但他却未必会对秋宇有任何印象，毕竟，在全省刑事技术的茫茫大军之中，秋宇这种基层一线的技术民警，只能算得上是沧海一粟。如今，居然能面对面与自己的偶像交谈，而谈话的内容，除了案情，应该并无其他，心里除了兴奋，更多的还是忐忑。 开门的正是侯谷封，一个干瘦却充满了智慧，已经接近古稀之年的男子。见到他，秋宇一时激动，连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第一百九十五章：会面侯谷封 “你是秋宇吧？”侯谷封试探着问道。 “是，是，我是秋宇，侯老师，呃不，侯主任，你好。”秋宇结结巴巴的说道。 侯谷封见他这样，微微笑了笑，客气的说道：“请进，里面坐。”说完，引着秋宇进了房间。秋宇顺手轻轻关了房门，紧跟在他后面，很是恭敬。 来到房里，秋宇便见到了堆得密密麻麻的卷宗。见他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侯谷封笑了笑，又客气的说道：“请坐。”说完，还亲自给秋宇倒了杯水。 “谢谢，谢谢侯主任。”秋宇有些受宠若惊，除了一个劲的道谢，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起案子，三个现场都是由你主勘的？”侯谷封笑了笑，便直接进入了主题。 “嗯，是的。”秋宇恭敬的回答道。 “从卷宗上来看，做得很细致，干得还不错。”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仅仅从卷宗上，还看不出你对这个现场究竟持什么样的意见，所以，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嗯？不应该啊？”秋宇很是不解，“卷宗里，应该有我们出具的书面分析资料。” “我没有见到。”侯谷封很是认真的说道。 秋宇马上意识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些家伙，急功近利之下，居然连这么重要的辅助证据材料都给毁了。看来，为了急于求成，他们已经是不择手段。想明白了这些，秋宇心里，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 见他脸色阴沉，侯谷封却像完全没见到一样，很随意的看了他一眼，便似笑非笑的说道：“小伙子，在想什么呢，怎么，是不方便说呢还是不愿意说？” 秋宇闻言，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又恭敬的说道：“侯主任，在您这种大行家面前，我怎么敢有所隐瞒，再说，就算我想隐瞒，也隐瞒不了。” 听到这话，侯谷封微微笑了笑，看着秋宇的眼睛，并没有说话，而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杨家才已经在他面前阐述过自己的分析和观点，现在，他居然又要让自己再说一次，这样做，除了想核实杨家才所说的话是否真实以外，应该还想从自己这里获取一些更多的东西。既然有了这种面谈的机会，秋宇是一定不会错过的。其实，在过来之前，秋宇便已经打定主意，务必要将最真实的案情，呈现在这位大行家的面前。再说，要想在这种人面前耍什么小伎俩，那完全就是在鲁班门前班门弄斧，自讨没趣。只有获取了对方的信任，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才是拯救罗林的捷径。 别说现在侯谷封在主动问自己，就算他不问，秋宇也会想尽办法，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盘托出。因为，面前这位睿智的老人，可是全省最重量级的刑事技术人物，这种人，值得他尊敬，也值得他信任。见他看着自己，脸上隐隐显出一丝期待，秋宇再没有任何犹豫，略微整理了一番思路之后，便将整个案件，他自己所分析的、知道的、想做的，全都娓娓道出。 侯谷封一直安静的听着，在秋宇说话的时候，连一句话都没有插嘴，不过，他眼中的赞赏之色，却是越来越浓。 “小伙子，你今年几岁了？”等秋宇说完，侯谷封却问出了这么一句与案情毫无丝毫关系的话。 “呃……快三十三。”秋宇完全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只能如实说道。 “嘿哟，还这么年轻。”侯谷封笑了笑，又问道：“干技术多长时间了？” “八年多，快九年。” “咦，才这么短啊！以前在派出所呆过吧！” “在附近一个乡下派出所呆过几年。” “以前是谁带的你，说出来我听听，没准我还认识，”侯谷封笑眯眯的说道：“鹿城区这边，以前的老技术员我也还认识几个。” 秋宇闻言，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师父挺多的，几乎都教过我一些。”他顿了顿，又红着脸说道：“就连你，也算是我的老师。” 秋宇这话，虽然勉强能算实话，却也明显是在拍马屁。现在正是需要对方帮忙的时候，他也只能尽量说些好话，争取得到对方的好感，得到对方的认可。要是能与侯谷封搞好关系，在营救罗林这件事上，搞不好便能够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果然，秋宇这马屁拍得恰到好处，侯谷封闻言，高兴得大笑了起来。 “小伙子，你可真是会拍马屁。”侯谷封微微点了点头，笑眯眯的说道：“不过，老头子还是很喜欢。”他顿了顿，又问道：“以前听过我的课？” “听过，听了很多次，你的经验和观点，给了我很多启示，对我的帮助很大，而且，也具有非常强的可操作性。”秋宇想了想，又继续认真的说道：“很多次，我们案件陷入僵局的时候，我正是运用了你讲授的东西，才走出困境的。” 秋宇顺着杆子往上爬，这些话，虽然是有些取悦的味道在里面，不过，他也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每次听候谷封讲课的时候，都能给他一种耳目一新、茅塞顿开的感觉，也确实学到了很多以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他之所以能够如此快速的成长，这些培训，功不可没。 “呵呵，小伙子，你可真是越来越讨人喜欢了。既然你如此抬举我这老头子，那我也就却之不恭了。”候谷封心情大好，又笑着问道：“你跟我讲的这些，都是你自己总结分析出来的？没有任何的抄袭？” “呃……确实我是自己分析的。”秋宇有些腼腆的说道：“让你老人家见笑了，也许，并不是面面俱到，但我的能力，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不管怎么样，我个人认为，事实应该就是如此，或许我会有遗漏，但应该没有犯错，还请候主任批评指正。” “你就别往我脸上贴金了。”候谷封笑了笑，又正色道：“这种案子，说句实话，不管是谁遇到，都极有可能认为，在死者体内留下和在现场留下易拉罐这个人，就是杀人凶手。你能够不为表象所迷惑，发现它幕后真正的东西，连我都不能不佩服，何况，你还如此的年轻，从事刑事技术也还如此的短暂。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侯主任，你千万别这么说，你要再这么说，我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了。”秋宇很是羞愧的说道：“这起案子，我之所以能发现这些，完全是因为那个所谓的嫌疑人，是我自己非常好的朋友。我对他，可是非常的了解，相信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才引起了我的警觉。要是嫌疑人换做别人，我绝对不会想到这些。” “话是如此，不过，从你的分析之中，我已经看出，其实你一早就在怀疑，只是有些问题还没有想得彻底，想得明白，还没有找到那个突破口而已。”候谷封眼中又露出一丝赞善，缓缓说道：“现在看来，这些问题你都已经想通了，只不过，还暂时没有解决的办法。”他顿了顿，又道：“你的观点，我完全认可，毫无疑问，这就是一起错案，你的朋友，确实是被人陷害的，陷害他的人，非常的专业，也非常的有手段，要是不把这个人找出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那个叫做王佳的女人，正是解决所有难题的突破口，既然你们已经将她锁定在了一定的范围，只要她没死，我就绝对会想办法帮你找到。” “真的？”秋宇大喜过望，忍不住激动的说道：“侯主任，谢谢，太谢谢你了。” 候谷封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又摆了摆手，慎重的说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查明真相，你没必要谢我，这是咱们做警察的本份。”他顿了顿，又道：“不过，鹿城区公安局这种做法，就真的是太武断，太急功近利了，很多因素，居然完全没有考虑进去，这是极其重大的失误，更是极端不负责任的表现。我要将这一切，如实告知欧副厅长，严厉追究相关责任人的责任。” 秋宇闻言，皱了皱眉头，说道：“其实，对于我个人而言，追不追责都无所谓，关键是要找到那个女人，得到证据之后，洗清我朋友的冤屈。” “这是当然，既然我们已经接手，便会以真正的破案为第一目标。”候谷封顿了顿，又慎重的说道：“省长亲自过问的案子，咱们有再大的胆子，也绝对不敢敷衍了事，你就放心吧！”说完，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又问道：“这个罗林的背景，不简单啊，你知不知道他背后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居然能惊动到省长。” 秋宇闻言，只能装作毫不知情的摇了摇头，他可不敢把赵丽玲向父亲告状的事抖出来。 候谷封见此，也只能无奈的苦笑了起来，郁闷的说道：“鹿城区公安局，这次真是闯了大祸，等案件真相大白了，得有多少人要遭殃。不过，这也怨不得别人，谁叫他们的功利心如此之重，完全就是咎由自取。” 听到这话，秋宇只能微微点了点头，心情很是复杂。其实，两人的想法都差不多，认为这一切，完全就是公安局急功近利，想及早破案所致。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其实这一切的背后，有着一双强有力的大手在操控。 第一百九十六章：人间蒸发 下午六点，秋宇才离开了酒店。他与候谷封谈了很久，对此人也愈发的敬重，更是由衷的叹服。而候谷封对待秋宇，从最开始的赞赏，渐渐变为了喜爱。他就像伯仲，而秋宇就是他识出的好马，到了最后，他居然隐隐露出想招纳秋宇调入省厅的想法。面对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邀请，秋宇含沙射影的拒绝了。 省公安厅，每天面临的大案要案多如牛毛，再跟着候谷封这么好的师傅，秋宇相信，用不了几年，自己各方面的水平一定会更上几个层次。但是，那种地方，政治氛围却也更加的浓烈，以他自己的性格来看，完全就是格格不入。 第二天上午，王佳的照片以及人员信息，已经传到了明城市公安局近两万民警的手机中，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内，大规模清查全市所有宾馆、酒店、网吧、和出租屋，找到并抓获一名叫做王佳的女子和一个左脸至下巴有陈旧性伤疤的男子。一张无形的的大网已经铺开，唯一让这些民警们郁闷的，便是根本不知道这一男一女，到底犯了多大的事，为了找到这两个人，居然如此的兴师动众。 这一天，也是王佳第一次在网上发布信息之后的第十天，如果按照她自己所说的，每隔五天上传一次自己还活着的消息，那么，今天便应该是第三次上传的时间。大量便衣警察，从大清早接到命令之后，便将整个明城市的上千家网吧秘密监控了起来，只要她一出现，就能成功抓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王佳却一直没有出现，她的qq号早已被监控，只要一登录，便能得到准确的定位信息，可惜，根本没人登录。到了晚上十二点，依然如此。省厅的众位领导坐在杨家才的办公室里，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凌晨一点，另外一批警察，在欧彦光的示意下，来到各个网吧处，与之前的这一批进行了交接。中午十二点，那个叫做兰鸟儿的qq号，依然保持着沉默。无奈，欧彦光只能又调换了一批民警过来换班。 三天时间，在焦虑和等待中极其缓慢的过去了，不但qq号无人登录，连守候的民警也没见到任何相似的人员，而其它清查的民警，更是一无所获。众人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低沉了下去。她说每过五天便会前来发布一次消息，但这一次，却迟迟未见，难道，正如她在信息里自己所说的，已经遇害了？从杨家才那得到消息之后的秋宇，简直是如坐针毡，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又过了两天，已经超过了应该第四次发布消息的时间，而王佳此女，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不但再也没有登录qq进行留言，连所有清查的民警也没有发现她的任何踪迹。众人的心情，已经彻底的沉到了谷底，在家中无事可做，满怀希望的秋宇，更是到了接近崩溃的边缘。 “我的生命受到了威胁，报警也无济于事，能够看得到这条信息的人，请你们帮帮我，每过五天，我会想办法留一次言，要是超过了五天没有留言，说明我已经死了，请帮我报警。”这句话，是王佳九月三十日在自己qq空间留下的，五天之后，她确实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又发布了一条留言，这条留言的内容，只有短短四个字：“我还活着。”发布第二条留言的时候，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为了找到她，杨家才也派了一组人员赶到明城，可惜，却由于相隔网吧太远而没有抓获。而现在，又过了十天，她却彻底消失了，再也没有留言发布出来，难道，她真的被人灭了口？ 想到这些，秋宇再也坐不住了。虽然省厅也认为这是一起错案，罗林确实是被人陷害的，但这也就仅仅只是分析而已，还没有形成最终的证据。这个证据链上，最关键的一环，现在还生死未卜。接到杨家才的通知后，他便心急火燎的赶到了杨家才的办公室，无论如何，他都要做点什么。 “欧副厅长，各位领导。”杨家才的办公室并没有关门，秋宇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便见到省厅的四人和杨家才坐在里面，人人都是皱着眉头，脸色阴沉。他顾不了这么多，只能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见到他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杨家才也是一脸的惊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是谁？怎么随随便便的就闯进来。”叶宁总队长虎着脸说道。 “我是鹿城区公安局的秋宇。”他知道，自己在这些人的面前，身份有多么的低微，但为了自己的兄弟，他也只能豁出去了。“我想谈谈我的想法。”他又继续说道。 “哦，你有什么高见？”叶宁板着脸，还想再说点什么，欧彦光却摆了摆手，一脸好奇的看着秋宇，又缓缓说道：“听说，你就是那个给罗林通风报信后，被关了禁闭，又被停止了职务的人。”他冲面前的座位指了指，又道：“请坐，虽然你现在还不能参与任何的警务行动，不过，我可以当做是一个知情群众，前来协助警方办案。” 欧彦光的意思，已经非常的明显，秋宇有些尴尬，却也还是感激的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听侯主任说，这起案件，最先提出质疑的人，便是你。”欧彦光淡淡说道。 秋宇点了点头。 “年纪轻轻，就有这种能力，不得不说，在基层这种地方，你很是出类拔萃。”欧彦光语气非常的平淡，不过，眼里却也多了一丝赞赏。 秋宇只能苦笑。 “你心急火燎的跑过来，看得出来，你很在乎你这位被抓的朋友。”欧彦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又道：“也可以看得出来，你虽然被停职了，但案件的进展，也还是掌握得非常清楚。仅凭这一点，我就不得不佩服。”说完，又意味深长的扫了杨家才一眼。 杨家才很是惶恐，赶紧低下了头，看来，他已经知道是自己将案情泄露了出去。心里忐忑不安，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妥。 “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为了救自己的朋友，能如此的拼命，我更是佩服。换做是我，不一定做得到。”欧彦光淡淡说道：“不管是谁透露给你的消息，我不会追究，不过，下不为例。”他顿了顿，又道：“既然来了，我也想听听，你的高见。” “欧副厅长，在你们这些专家和领导面前，我怎么敢妄言高见。”秋宇鼓足勇气说道：“我之所以完全不顾及自己身份的跑过来，完全是出于对自己兄弟的关心，我实在是不想让他背负上这种奸杀小姐罪名。只要能救他出来，我就算是脱了警服，又有何妨。”他犹豫了一会儿，又道：“当前，花费了如此之大的代价，却依然找不到王佳，足以说明，她已经生死未卜。我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或许，只能死马当做活马来医了。” “哦，什么办法？”欧彦光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淡淡说道。 “将王佳的qq号给我，我给她留言。”秋宇正色说道。 众人闻言，都不禁皱了皱眉头，一脸的凝重之色。秋宇相信，他们绝对明白，自己这话的意思，也没多话，等着几人的答复。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王佳没有再继续留言，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确实是遇害了。第二，她感觉到了危险，不敢再抛头露面。如果真是遇害了，那么就算给她留了言，也实在是无关痛痒。但如果她只是躲了起来，变得更加小心的话，那么，给她留言之后的不确定性，就非常之大。最好的结果，是当她看到了留言之后，能主动的与留言之人联系。但是，万一她见到了留言，反而更加坚定了她躲起来的决心，那么，这样做只会适得其反。 这两个问题，还不是众人最担心的，对于众人来说，最担心的问题，是到目前为止，根本不知道她和那个刀疤脸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这起案件，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刀疤脸，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找到王佳，证明罗林不是杀人凶手，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要通过她，将这个刀疤脸抓捕归案。而这个人，手段相当的高明，估计他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警察已经盯上了他，万一两人之间真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导致他也跑了，甚至还躲藏了起来，那要想破案，就真的是难比登天了。 秋宇知道这么做的风险，但是现在，时间非常的紧迫，事情更是非常的棘手。冒险尝试，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再这么等下去，也许，连最后的希望也没了。他不想看着罗林继续在四面高墙之内受苦，更不希望罗林的获救，是通过领导的施压，而不是通过法律和证据。 过了好一会儿，欧彦光才看着秋宇，慎重的问道：“你想过这么做的后果么？” “我知道，来之前，我就已经想过。”秋宇认真的说道：“事后出了任何问题，造成任何的后果，由我一人承担。” 第一百九十七章：顾忌 欧彦光定定的看着秋宇，过了一会儿，突然大笑了起来。秋宇猜不透他在笑什么，心情很是复杂，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相信你。”欧彦光突然说道：“要知道，你现在只是一个被停了职的警察，连真正的警察都算不上。再说，你与本案目前在押的犯罪嫌疑人，还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 听到这话，秋宇有些尴尬，但更多的还是恼怒，他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欧彦光，朗声说道：“首先，我非常相信我的兄弟，他绝对不是犯罪嫌疑人。其次，虽然我现在被停了职，但我知道，我做的事没有错，更没有对不起我身上穿着的警服。”他顿了顿，有些激动的说道：“在你们面前，我确实很微不足道，但我不会看不起我自己，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现在，我最好的兄弟被人陷害，正在那种鬼地方承受着痛苦与折磨，为了能够洗清他的冤屈，为了能够让他尽快恢复自由，没有什么是我不能付出的。不管我现在是什么身份，警察也好，平头百姓也罢，那个女人，只要还没有亲眼看到她的尸体，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不会放弃寻找，哪怕只有一丝丝希望，我也绝不会放弃。”他顿了顿，坚毅的眼神扫了众人一圈，又看着欧彦光，认真的说道：“或许，在你们面前我实在是太渺小，渺小到根本没有必要在意，没有必要相信的程度，但我会用我的办法，找到这个女人的。”说完，他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等等。”秋宇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欧彦光的声音。 “你说的办法，也不是不行。”他刚停下脚步，身后又传来欧彦光不紧不慢的声音。 “欧副厅长，你的意思是同意了？”秋宇大喜过望，转身走了回来。 “刚才不过是想看看你的反应而已，看来，你还真是有些……敏感。”欧彦光微微笑了笑，慎重的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也发现，再这么畏手畏脚的走下去，事情搞不好就真的砸了。现在，我们只能希望，这个王佳，还没有死。但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精力再安排如此多警力，也许，打消她的顾虑，让她主动来找我们，才是当前唯一的办法。”他皱着眉头，又道：“不过，我很好奇，你跟她要怎么说，才能让她相信你。” 秋宇闻言，想了想，才很是严肃的说道：“我打算以罗林朋友的名义，实话实说。” 众人听到这话，都皱起了眉头，过了好一会儿，欧彦光才很是无奈的点了点头。他完全明白秋宇的想法，有的时候，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秋宇坐在电脑面前，将自己的qq登录了上去，在添加好友栏里输入了“兰鸟儿”的号码。果然，这个qq号的图标显示，并未处于在线状态。他没有犹豫，直接在上面的留言栏里，留下了这么一段话：“我叫秋宇，是鹿城区公安局的刑警，同时，也是罗林的好友，你遇到的事，我们已经查清，如果你想救自己，请尽快与我联系。现在，只有我能救你。”后面还附上了秋宇的手机号码。 留言发完了，秋宇忐忑的坐在电脑面前，焦急的等待着消息。所有守候在明城各个网吧的便衣警察，在省厅几人的一番商议之后，也全都撤了回去。再这么耗下去，完全是在浪费有限的警力，不但毫无效果，民警们也吃不消。 一天过去了，毫无消息，秋宇就这么一直呆在杨家才办公室的隔壁，连睡觉都是睡在电脑旁边，电脑上挂着qq，等待着对方的反应。每过几个小时，秋宇便会再发送一次留言。而明城警方也接到了欧彦光的指令，密切关注近期所有发现的尸体，特别是年轻的女性。所有长相年轻，又暂时查找不到尸源的女性尸体，必须第一时间上报到他这里。 两天过去了，发出去的留言，依然如石沉大海。秋宇形容憔悴，面前的大号烟灰缸里，已经塞满了烟头。他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强烈的矛盾感和紧张感充斥着内心，让一向沉稳的他，也变得焦躁不已。他反复思考着一个问题，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于相信别人了，而且，还是一个完全没有见过的陌生人，另外，对方是不是真的被人杀了。他也在反复的安慰着自己，对方应该只是躲起来了而已，既然不认识自己，要想让别人相信自己，也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 第三天晚上，连欧彦光都沉不住气了，他将杨家才叫到近前，低声交待了几句。杨家才点了点头，皱着眉头走了出去，来到正坐在电脑面前一脸沮丧的秋宇面前。 “秋宇，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看来也是全无用处。”杨家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有些不忍的说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还是先回去吧，有任何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杨副局长，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省厅的意思？”秋宇看了他一眼，便又盯着电脑屏幕，脸上全是疲惫与焦虑。 “呃……这是省厅的意思，当然，也是我的意思。”被他如此质问，杨家才很是不爽，但看他那疲惫至极的脸上居然还写满了专注，心中有些不忍，便又和蔼的说道：“先回去吧！好好休息休息，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垮。” “你放心，我没事。”秋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才认真的说道：“你们领导层的安排，我一个被停职的警察，并不奢望能知道，我只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一直守在这里。”他顿了顿，又道：“其实，我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女人，应该不会死。她应该是被某些事情耽搁了，才没有给我回话。所以，我无论如何，也要留在这里，直到这个女人与我联系为止。” 杨家才闻言，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被猛的震了一下，脸皮不禁抖了抖。他长叹了一口气，才很是无奈的说道：“如果这个女人一辈子不回话给你，是不是你也要在这里坐一辈子。” “不用一辈子。”秋宇眼皮跳了跳，看着他，很是坚定的说道：“三天，再给我三天时间，要是还没有反应，我一句话不说，立马走人。” 杨家才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又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来到门口，他才说道：“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就再帮你一次。”说完，快步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秋宇安静的坐在电脑面前，一句话也不说，他脸上毫无表情，但眼里却多了一些莫名的东西。 “这样做，恐怕不妥吧！他不但被停了职，还与当前的嫌疑人有极其密切的关系，根本不能信任。我们在这里商量对策，他却在隔壁，万一被他偷听到点什么，后果难以估量啊！”蔡纪成刚听到杨家才的话，便很是不以为然的说道。 “蔡处长，秋宇这人，很多年前我就有调他过来帮我的想法，因此，暗地里也对他做了不少的调查，可以说，对他是非常的了解。这个人，我敢用人格担保，绝对值得我们信任。”杨家才知道他的意思，也明白他这种搞情报的人，最是小心谨慎，知道他也没多余的心思，便赶紧解释道。 “话是如此，不过，我始终觉得不太妥当。我觉得，最好还是让他离开。”蔡纪成皱着眉头说道。 “行了，不用再争了，就让他留下吧！”欧彦光突然说道：“留言这条线，虽然希望渺茫，但现在咱们还暂时不能放弃，有他盯着，我们也可以省不少心。” “但是……”蔡纪成还在坚持。 “没有但是，就这么决定了。”欧彦光看着他，正色说道：“小蔡，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我认为，这个顾虑可以打消。秋宇这个人，虽然我们还不太了解，但我看得出来，他跟我们此行的目的，非常的一致。”他顿了顿，又道：“这明明就是一起错案，我完全可以动用权利撤除罗林的嫌疑，最起码，将他取保候审是毫无问题。但是，我为什么要绕这么大的圈，就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你的意思是，有人一直在盯着罗林，一旦他被放了出来，恐怕会对破案不利？”蔡纪成小心的问道。 “毫无疑问，这个罗林，是被人陷害的。害他的人，目的就是要让他死，这个人居然如此的用心，如此的处心积虑，怎么可能会不关注。一旦罗林被放了出来，他便知道自己精心策划的阴谋已经失败。这种时候，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欧彦光认真的问道。 “换做是我，我便知道公安机关已经真正查明了真相，下一步的动作，便是千方百计把我揪出来。因此，我需要先躲一阵子，等风头过去之后，再回来想办法报复。”蔡纪成一脸凝重的说道。 “没错，所以，咱们现在只能先按兵不动，至少，不能让真正的凶手，看到我们的意图。因此，找到这个叫做王佳的女人，绝对是当务之急的大事，任何一点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欧彦光看着他，缓缓说道：“看得出来，秋宇此人，很重感情，罗林对他来说，是极其重要之人，为了能够洗清罗林的冤屈，他绝对会不遗余力，甚至用不择手段来形容也不为过。而我们此行，不同样是要洗清罗林的冤屈，找到真正的杀人凶手么？”他顿了顿，又意味深长的说道：“另外，你别忘了，这件事，可是省长亲自安排的。你觉得，这罗林身后的背景，会简单么？罗林与秋宇，可是极其要好的兄弟，罗林的背景，从另外一个侧面来说，不也就是秋宇的背景。” 众人闻言，这才明白了过来。怪不得，秋宇第一天突然闯进来的时候，欧彦光居然没有将他轰出去，原来是这样。为官之道，除了要真心为百姓做事以外，还要具备这种敏锐的洞察力，否则，一不小心，就算政绩再多，也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对秋宇如此容忍，实在是有所顾忌，不能不小心啊！ 时间缓缓而过，两天时间又过去了。这两天，对于秋宇来说，是如此的煎熬，“兰鸟儿”的qq头像图标，依然是如此的灰暗，灰暗得如同秋宇的内心一样。 半夜，秋宇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突然，电脑里传出“滴滴滴”的声音，屏幕上“兰鸟儿”的头像图标也随之一闪一闪的亮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真不容易 过了一会儿，桌面显示秋宇的qq被成功添加为了好友。 “你真的能帮我吗？”聊天记录里，“兰鸟儿”发出了第一条对话。 秋宇睡得正沉，电脑里传出“滴滴滴”的声音，他根本就毫无反应。 “你在吗？我知道你在，请你一定要帮帮我。” “我不敢出门，不敢用电话，不敢回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真的愿意帮我吗？” “……” “兰鸟儿”不断的发着消息，电脑一直在“滴滴滴”的嘶叫个不停，可惜，秋宇浑然不知。这几段消息发完，过了一会儿，“兰鸟儿”的头像又灰暗了下去。 凌晨六点，秋宇醒了过来，揉了揉酸麻的手臂，点了支烟，他才麻木的看了一眼电脑屏幕。这一看，把他惊得差点大叫了起来。 屏幕上，“兰鸟儿”的头像颜色依然暗淡，但却不停的闪动着。秋宇赶紧点开一看，上面的消息印入眼底，他满是激动和兴奋，但却又懊悔不已。抬起手臂，他毫不手软的给了自己两个重重的耳光。妈的，该睡着的时候不睡，不该睡的时候却睡着了，秋宇简直后悔得要死。他想了想，又点开“兰鸟儿”的空间，上面果然多了四个字：“我还活着。” 秋宇毫不犹豫的点开聊天记录，回复了过去：“昨晚睡着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一定能帮你。我会一直等着你联系我，秋宇。” 早上八点，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秋宇打开门便冲了出去，差点撞到刚好走到门口的欧彦光身上。 “欧副厅长，王佳昨晚回我消息了。”秋宇来不及道歉，便激动的说道。 “什么？这是真的？”大清早便见到秋宇这么冒冒失失的差点撞到自己，欧彦光脸色有些难看，听到这话，早已将不悦抛到了九霄云外。 “千真万确。”秋宇说完，有些懊恼，只能又垂头丧气的说道：“可惜，昨晚我居然睡着了，连她给我回了消息都没听到。” “她跟你说了什么？”欧彦光脸色有些阴沉，却只是急切的问道。 “她说她很害怕，还问我是不是真的可以帮她。” “哦，这样看来，她对你应该还是抱有很大的期望。”欧彦光脸色阴晴不定，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又道：“她每次留言都是选择夜深人静的时候，看来，她确实是非常的害怕，不过，也非常的谨慎。” “嗯，确实是这样，昨天晚上她是四点多才上的线。” 几人站在走廊里正说着话，杨家才突然走上前来，一脸懊悔的低声说道：“刚收到情报回馈的消息，王佳昨晚上线了，也留了言，从ip地址来看，依然还是明城的一个网吧。”　负责监控qq的工作人员，经过这么多天，早已熬得疲惫不堪，因此，两天前被杨家才安排回去休息了，谁知道居然才安排回去了两天便有了消息。 欧彦光闻言，点了点头，又冲叶宁招了招手，慎重的说道：“马上安排人过去查。” 叶宁点了点头，掏出手机，走到一边打起了电话。 秋宇一脸的凝重，又认真的说道：“既然她依然还躲在明城，出租房和宾馆酒店也被清理了个遍，又只能去网吧留言，那就说明，她落脚的地方，并没有安装电脑，更没有通话用的手机和座机。这种地方，只可能是居民小区，而且，她所居住的房子，设施比较简陋，应该没有别人同住。” “之前的调查，不是说她极有可能是去找以前一起坐台的朋友了吗？”欧彦光皱着眉头问道。 “应该不会错，她一个外地女人，要是明城没有可靠的依靠，怎么会跑到那里去呆这么长时间？”秋宇想了想，疑惑的说道：“难道，她去投奔的这个人，将房子让给了她，自己去了别的地方？” “这很难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要找她更是无异于大海捞针，现在，我先安排人去她昨晚留言的网吧附近查找，另外，也只能多辛苦你一段时间，希望她还能主动与你联系。”欧彦光说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旁，缓缓说道：“小伙子，不错，敢想敢干敢承担，等你恢复了职务，要是想过来省厅，我会帮你安排，毕竟，我们也缺少像你这样的年轻人。” 说完，见秋宇有些不知所措，他微微笑了笑，便转身走进了办公室。杨家才走到秋宇面前，看了看他，脸色有些古怪，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走进了办公室。 秋宇实在没有想到，居然连欧副厅长都对自己抛出了橄榄枝，这种事情，对于绝大多数基层一线的警察来说，无异于天上掉了一个极大的馅饼，还正好砸在了自己头上。而一向清心寡欲的他，听到这话，却丝毫不为所动。在他看来，越往上的地方，虽然越有发展的前途，但政治上的斗争，也越发尖锐，根本不适合他这种只想安心破案的人。所以，听到欧彦光那种充满了招揽之意的话，他不是激动和兴奋，反而是充满了忐忑。现在正是有求于人的时候，一旦处理不好这种关系，以对方的身份，随随便便露出一点点的不满意，就够自己喝一壶的。 现在还不到时候，多想也是无用，秋宇皱了皱眉头，回到了电脑前。他看了看屏幕，发现没有任何情况，便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夜幕的降临。从规律上来看，王佳都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悄悄去上网，现在还是大白天，他准备调整作息时间，白天养足好精神，晚上再起来守着电脑。 而明城这边，早上派出去网吧的这组人，依然是无功而返，不过，却也从监控上看到了王佳此女，留言无疑就是她本人所发，她确实还活着。 晚上十点，秋宇带了些方便面，一屁股坐在电脑面前，并给“兰鸟儿”发了一条消息：“从今天开始，我每晚都会等着你。” 凌晨四点，就在秋宇已经疲累不堪，又差点睡着的时候，“兰鸟儿”的头像图标，终于闪亮了起来。 “你真的能帮我么？”头像刚亮了一会儿，秋宇便收到了这样一条消息。 他欣喜若狂，瞌睡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赶紧在键盘上敲下了一段话：“我可以，也只有我才可以。” “你的名字是叫做秋宇么？”对方问道。 “没错，我是罗林的好朋友。”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是警察，而且，我从罗林那知道了你们之间的关系。还有，我知道你的生命受到了威胁。相信我，我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只有我能救你。” “兰鸟儿”沉默你了一会儿，才回复了这么几个字：“你怎么救？我该怎么办？” “呆在你现在的位置，我马上安排警察过来，他们会带你来找我，你一定要相信我。”秋宇的心都快要跳到了嗓子眼。 “我不相信警察，警察根本不可能救得了我。” “我不一样，我是罗林最好的兄弟，救了你，也就救了他。” “他怎么了？” “他出了大事，等见到了你，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一切。” “也有人要杀他吗？” “没错，确实有人要杀他。”秋宇想了想，又回复了一段话：“跟要杀你的人，就是同一个。” “他没事吧！是不是那个刀疤脸干的？” “确实是那个刀疤脸，罗林暂时没事。”秋宇已经激动得无法言喻，之前所有的猜测，都被“刀疤脸”这三个字印证了。 “你一定能救我的，是吗？” “我一定能救你。” “现在我该怎么办？就在这网吧里等你？” “网吧里人多不多？” “不算太多，有些人在睡觉。” “这种公共场合，没人敢害你。现在，你就呆在自己的座位上，千万不要离开，我已经通知了同事，他们正在赶来找你的路上。” “现在吗？我不敢呆太久，他们多长时间能到。” “不会超过十分钟。” “那好，我等十分钟，十分钟没人来的话我就走了，也不会再相信你。” “一言为定，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秋宇忍不住兴奋的发抖。 “你有摄像头吗？我想看看你的样子。” “有，你稍等一下。” 秋宇赶紧将电脑上连接的摄像头打开，对准了自己。 “看到了，你怎么没穿警服？” “我们刑警都不穿。”秋宇想了想，又掏出手机，调出自己与罗林的合照，对准了摄像头。 “看到你和他的照片了，看来，你没有骗我。” “我绝对不会骗你。” “既然这样，我相信你了，不过，我只相信你一个。” “其他警察你也可以相信，待会来找你的警察，你也可以相信。” “我不会相信他们的。” 看到这段话，秋宇很是无语，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兰鸟儿”突然发来一段话：“门外来了四个男人，是不是你叫来的警察，他们没有穿警服？” “没错，如果你不放心的话，让他们出示证件，他们会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你不要反抗，跟着他们就可以。他们问你什么，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可以不用说。” “知道了。”这三个字打完，“兰鸟儿”的头像也暗淡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秋宇的电话响了起来。 “杨副局长，你好！”秋宇强忍着激动的心情说道。 “王佳已经被控制了，真是不容易啊！”杨家才都忍不住有些激动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大骗子 得到王佳给秋宇留言的消息后，省厅几人和杨家才便已经做好了部署。王佳一上线，秋宇的职责，便是要将她稳住，情报这边立即将位置锁定，之后，再通知明城负责接应的人员实施抓捕。 “杨副局长，她应该也是个受害者，能不能通知你的人，稍微客气一点，毕竟，她只是个弱女子而已。”秋宇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后，又提醒道。 “知道，这些早已安排过了，只要她配合，不会为难她的。”虽然现在已经是半夜，但杨家才很是高兴，听到秋宇这话，很是赞同的说道。 “人是连夜带回来，还是在那边先审？”秋宇又问道。 “按照欧副厅长的指示，连夜带回来，由我亲自审。”杨家才慎重的说道。 “那好，等你的好消息。” “行，熬了好多天，你也回家好好休息吧！明天审讯情况出来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杨家才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多，秋宇心情大好，打开方便面美美的吃了一盒，才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市公安局。拖着疲惫却兴奋的身体回到家，他洗了个澡，才爬上床美美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秋宇便来到了杨家才的办公室。二十分钟前，他接到了杨家才的电话，让他尽快到自己的办公室一趟，情况不容乐观。 “小宇，昨天我们亲自审了一天，她除了自己的基本情况以外，什么也不交待。”杨家才紧皱着眉头，一见到秋宇，便很是无奈的说道。 “不会吧！我跟她聊天的时候，感觉她并不是特别的抵触。”秋宇一脸的凝重。 “知道为什么让你过来么？”杨家才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为什么？”秋宇这才不解的问道：“审讯可不是我的专长，再说，我现在也不具备警察的身份，没那个资格审讯。” “从今天开始，你已经官复原职了。”坐在一边的欧彦光突然说道：“现在的职务，依然是鹿城区公安局刑侦大队技术中队长，没升也没降。” “啊！可我没接到局里任何的通知。”听到自己恢复了执法的资格，秋宇心里很是激动，却还是不太肯定。 “怎么，我通知你的份量，还比不上你们公安局的份量？”欧彦光脸色有些阴沉。 “欧副厅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秋宇赶紧解释道：“我以为需要接到什么书面通知才行。”他想了想，又说道：“鹿城区的小身板，怎么能跟你相提并论。” 欧彦光闻言，微微笑了笑，看着秋宇说道：“小家伙，开始学会拍人马屁了。” 秋宇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你待会就能接到书面通知。”欧彦光脸上显出一丝凝重，又道：“这个女人，任何人去审讯，都不愿意交待，而且，指明了要见你。听她的意思，只相信你一个人。所以，我们才通知你过来，她的口供，需要你来拿。” “她算得上是罗林的女朋友，而我又跟罗林有厉害关系，这样做，会不会有些违规？”这个女人，确实是救出罗林最关键的一环，说实话，秋宇也很想亲自接触这个女人。但是，出于种种顾虑，他觉得还是由别人来审讯的好，免得事后有人再拿什么程序违法来说事。他犹豫了一会儿，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对方，免得以后再横生枝节。 “到底算不算违规，难道我还不清楚？”欧彦光完全明白秋宇的意思，看着他，很认真的说道：“你要知道，制度固然重要，但很多时候，灵活的运用制度更重要。只要是正确的事，咱们就不该太过于迂腐，太过于死板。”他说完，意味深长的看着秋宇，淡淡说道：“我说的话，希望你能记住。”他看了看周围的众人，又道：“希望你们也能记住。” 众人闻言，都点了点头。 吃到欧彦光的这颗定心丸，秋宇也算是放下了心。在杨家才的带领下，他来到了市公安局的地下室，里面有一间很特殊的审讯室。 这间审讯室，很像鹿城区公安局的禁闭室，里面没有老虎凳之类令人望而却步的刑具，像是一间很普通的办公室，不但分隔出了客厅、休息间、卫生间等房间，连沙发、床铺、桌椅等设施也都一应俱全。要说有什么特别的，便是这里面只有空调，没有任何的窗子，连房门都是由那种很厚重的铸铁制成，非常的牢固。任何人只要被关在了里面，便很难脱身。 来到门口，秋宇心里突然莫名的有些紧张。杨家才看了他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头，也没多说什么，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秋宇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便也跟了进去。 推开房门，空气里便传来一种霉潮的味道，眼前是一个很大很空荡的客厅，正中放着一个靠背椅，上面坐着一名短发的便衣男子，脸上的胡须隐隐可见。他对面靠墙的位置，放着一组布艺沙发，上面坐着两名女子。其中一女打扮很时髦，身材也是玲珑有致，长长的头发胡乱的垂了下来，遮住了脸，让人看不清容貌，不过，却还是给人一种很漂亮但却又很风尘的感觉。她整个身体懒洋洋的靠在靠背上，双手放于腹前，洁白的手腕上，带着一副亮铮铮的手铐。她旁边的女子身着警服，看上去很是精干，不过，眼神中却充满了掩饰不住的疲倦。 短发男子和穿着制服的女子一见到杨家才，赶紧强打精神站了起来，恭敬的叫了一声：“杨副局长。”而那名带着手铐的时髦女子，却像是睡着了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 杨家才冲两人摆了摆手，随口说道：“你两回去休息吧，熬了一个晚上，也累了。” 两人闻言，又恭敬的答应了一声，才走了出去。 等两人走了出去，杨家才冲秋宇使了个眼色，便自顾坐在了正中的靠背椅上，虽然看上去一脸的平静，却掩饰不住眼中的凝重。秋宇没有犹豫，在沙发上距时髦女子稍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王佳，你好，我是秋宇。”看着面前这名时髦的女子，秋宇马上想到了罗林，想到了她与罗林的关系，又想到了罗林的锒铛入狱还得拜她所赐，一时有些思如泉涌。不知道为什么，前天半夜与她在网上聊了一会儿之后，他对这名女子满腔的怨恨，却突然消失了不少。本以为，见到这名将自己兄弟害得如此凄惨的女子后，他会控制不住的想要将她骂个狗血淋头，甚至动手扇她几个耳光以泄心头之恨，但今天见到，却莫名其妙的升起了一种很是复杂的情绪，让他不忍心恶语相向。 听到这话，这名女子突然坐直了身子，抬起双手捋了捋长长的秀发，一张美轮美奂却充满了幽怨和倦怠的俏脸，展现在他的面前。 她双眼直楞楞的盯着秋宇，突然狠狠的说道：“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秋宇只能苦笑了笑，他确实是把她骗到了这里，这女人的话，一点错也没有。 “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特别是你们这些警察，更不是东西。”王佳脸上写满了怨恨。 秋宇只能又苦笑了笑，无奈的说道：“我确实是骗了你，在你看来，也确实不是个好东西。”他顿了顿，又看着她，一脸认真的说道：“那罗林呢，是不是也不是个好东西？” 听到“罗林”二字，王佳楞了楞，幽怨的说道：“他也不是个好东西，不过，至少比你好得多，最起码，他不会欺骗我。”她顿了顿，又狠狠说道：“哪像你，连一句真话都没有。” “你错了，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秋宇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真话？”王佳猛的抬起了双手放在秋宇面前，露出手腕上极其惹眼的手铐，恼怒的说道：“这也叫真话？你说的帮我，就是把我拷起来，关起来？”她一转身，将后背对着秋宇，更是恼怒的说道：“我真是瞎了眼，居然会相信你这种垃圾骗子。” 杨家才闻言，紧皱着眉头，却也没有多话。秋宇看了他一眼，又看着王佳的背影，很是认真的说道：“你说我是骗子，我不否认，不过，至少有三点，我没有骗你。”见她并不搭理自己，秋宇又继续说道：“第一，我确实是警察。第二，我确实是罗林最好的朋友。第三，只有我能帮你，而我是警察，换句话来说，也就是只有警察能帮你。” “我操，这种帮我，还是算了吧你。”王佳很是不屑的说道：“我真他妈　的瞎了狗眼。” 秋宇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悦，却也没有动气。这短短的几句话，他已经听了出来，第一，王佳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的事造成了什么后果。第二，她对罗林有一定的感情。第三，这种长期混迹于夜总会的坐台女，确实是对警察很不感冒。 “你要求见我，不会就是为了骂我一顿出出气吧！”秋宇缓缓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算我倒霉，就不奉陪了。” “等等。”王佳突然转过身，又伸出双手，很是不耐烦的说道：“要走也可以，把我解开，我又没犯事，干嘛把我拷起来？” 秋宇苦笑了笑，淡淡说道：“难道，你真的以为，警察就真是闲得蛋疼，跑那么远去把你带回来，就是为了让你骂一顿。”他看着王佳，认真的说道：“你被人追杀，难道靠你自己可以解决得了？罗林现在到底怎么了，你难道真的不关心，也不想知道？ 第两百章：试探 王佳闻言，脸色变了变，盯着秋宇，眼中隐隐露出关切之色，问道：“罗林怎么了？难道，你跟我说的没错，有人真的想害他？” 秋宇看了看他，深深的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不是有人真的想害他，而是他真的被人害了。” “啊？你说什么？”王佳脸色煞白，突然伸出手拽着秋宇，惶恐的问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罗林已经被人害了。”秋宇淡淡说道。 听到这话，王佳的双眼突然暗淡了下去，喃喃说道：“你又在骗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说完，泪水竟然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口中一直重复着：“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秋宇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暖意，对她的看法更是大为改观。这个女人，不管她到底是什么出身，坐台女也好，妓女也罢，至少，她是真的在意自己的兄弟。 “他确实被人害了，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死。”秋宇又缓缓说道。 王佳闻言，眼中又恢复了一丝光彩，猛摇着秋宇的手臂，急切的问道：“真的？你说的是真的？他还活着？” “他确实还活着，不过，离死也不远了。”秋宇狠了狠心，又缓缓说道。 “他在哪？我想见他？”王佳已经忘记了一开始所说的话，忘记了几分钟前，她还在骂面前的这人是个骗子。 秋宇眼角跳了跳，淡淡说道：“他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一般人见不到。” “我不管，我要见他。”王佳紧紧抓着秋宇的手臂，恳求道：“求求你，带我去见见他，只要能见他，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秋宇咬了咬牙，突然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她，露出一丝玩味之色，淡淡问道：“真的做什么都可以？” 王佳见此，脸上更是煞白一片，她低下了头，不敢再看秋宇，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很是坚定的说道：“只要能再见他一面，我做什么都可以。” 秋宇突然笑了，发自内心的大笑，笑得眼泪水都留了出来，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笑。或许，是因为看懂了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或许，是因为欣慰；或许，是觉得造化弄人。刚才这一切，无非是一个试探而已，现在，秋宇已经彻底明白，这个女人，对罗林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她深爱着罗林，却也害苦了罗林。而同时，他也能够确定，这个女人，对当前罗林的状况，根本就是一无所知。仅凭这一点，秋宇便能断定，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对罗林造成了一种什么样的伤害。在这起事件中，她也仅仅只是别人的一颗棋子，一个受害者而已。 秋宇笑闭，掏出手铐钥匙，二话不说便打开了王佳的手铐。她揉了揉有些麻木的手腕，看了一眼杨家才，又看了一眼秋宇，咬了咬牙，低下头小声说道：“能让他先出去么？” 两人简直是哭笑不得，看来，这女人还当真了。秋宇想了想，还是起身走到杨家才面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杨家才阴沉着脸，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起身走了出去，还将房门“呯”的关了起来。 “去床上做还是在沙发上？”见房里只剩下了秋宇和自己，王佳眼神暗淡，呆板的问道。嘴里说着，便开始脱衣服。 “别别别。”秋宇极其的尴尬，转过头不敢看她，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千万别想歪了。” “不是这个意思？”王佳一脸不解的说道：“你们男人不就都这样么？” “呃,…那个……那个……”秋宇脸色通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哦，我明白了，你喜欢穿着衣服做。”见他扭扭捏捏的样子，王佳恍然大悟，便开始去解自己裤子上的纽扣。 “王佳，你给我自重点。”秋宇无奈，只能正色道：“我是要你帮罗林，不是要你跟我做这种龌蹉的事。” “切，别在那假惺惺了。”王佳手下不停，已经开始在脱短裙，嘴里还很是不屑的说道：“你这种男人，我见得多了，表面上人模人样，背地里全是男盗女娼。别磨蹭了，赶紧的，做完带我去见罗林。”这话说完，短裙已经脱到了膝盖，露出黑色的内裤和洁白而修长的大腿。 “是不是要让我给你一巴掌你才相信。”秋宇忍无可忍，赶紧转过了身，又厉声说道：“要想见罗林，你给老子立马把衣服穿好。” 王佳闻言，抬起了头，看着秋宇，一脸的不可置信，淡淡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废话，我跟罗林是好兄弟，怎么可能跟你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秋宇背对着她，严厉的说道：“给你十秒钟时间，把衣服穿好，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再把你拷起来，你也别想再见到罗林。” 王佳楞了楞，俏脸微红，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赶紧将褪到脚跟的短裙穿了起来，才怯怯的说道：“穿好了。”她突然明白了这一切，又悻悻说道：“真他妈　的无聊，搞了半天，你是在试探我。” 秋宇这才转过了身，看着他，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没错，我就是在试探你。”他掏出烟点上，猛吸了两口，又递了一支过去，问道：“抽烟么？” 王佳白了他一眼，随手接过烟，熟练的放在了嘴上。秋宇也没在意，掏出火机给她点了火。 “罗林出事以后，我们查到，他近期交了个女朋友，叫做王小兰。”秋宇看着她的眼睛，却很是平淡的问道：“这个王小兰，也就是你吧！” 王佳点了点头，眼神有些闪躲。 “根据我们的调查，你既不叫王小兰，也不在地产公司工作，而是在夜总会上班，没错吧！”秋宇又缓缓问道。 王佳闻言，眼神暗淡了下去，猛抽了一口烟，自嘲的说道：“没错，别说什么上班不上班的，我就是一个坐台小姐而已。”她嘴里吐着烟，突然苦笑了笑，又道：”正因为我是个下贱的小姐，所以，你并不信任我，才要试探我，对不对？”说完，低下了头。现在的她，翘着二郎腿，手里夹着香烟，浑身上下满是风尘的味道。 秋宇看着她，心情很是复杂，过了一会儿，才很认真的说道：“我虽然是个警察，但在我眼里，坐台小姐这种职业，并不下贱。我并没有丝毫看不起你的意思，所以，你大可不必自己看不起自己。”他顿了顿，又道：“之所以试探你，不是因为你的职业，而是我想要确认，你对我的兄弟，到底有多少真的感情。” “现在，你满意了么？”王佳突然抬起了头，眼神复杂的看着秋宇，问道：“你直接告诉我好了，罗林还可以活多久，我能不能陪着他，直到他彻底的……离开？” 秋宇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又一脸慎重的说道：“他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至于他能活多久，还得看你自己。” “你这话什么意思？”王佳一脸的不解。 “看来，你还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秋宇缓缓说道：“他的事，或许，只有你能帮他。” “他不是被人害得受了重伤么，怎么会说我才能帮他。”王佳一脸的疑惑，急切的问道：“你能不能说明白点，他到底是怎么了？” 秋宇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她被看得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才缓缓说道：“他涉嫌奸杀了三名小姐，已经被抓了，现在关在看守所里。最要命的是，检察院已经认定了他的犯罪事实，宣布对他执行了逮捕。”怕她听不明白，秋宇又补充道：“先拘留，再逮捕，后起诉，最后便是审判。他已经走到了第二步，再往前走两步，他便会毫无悬念的被处以死刑。” “啊？”王佳惊讶至极，过了一会儿，她才摇着头，一脸坚定的说道：“我不相信，他不是这样的人。” “没想到，居然连你都这么说。”秋宇苦笑了笑，又道：“难道你没有想过，他跟你在一起，其实是要杀你么？” “不会的，绝对不可能。”王佳用力的摇着头，“他如果要杀我，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再说，他对我很好，如果真要杀我，又何必这样对我。”她顿了顿，坚定的看着秋宇，又认真说道：“反正，我不相信他会去杀人，更不可能去奸杀什么小姐，他一定是冤枉的，你是他的朋友，又是警察，怎么不帮帮他？” 秋宇只能苦笑。 “他被关了多久，我能见见他么？”王佳看着秋宇，眼中满是哀怨。 “你消失的时候，差不多也就是他被关起来的日子，你自己算算，他被关了多久。”秋宇长叹了口气，又道：“别说你，连我都见不到他。现在的他，可是杀死了三个人，要被处以极刑的死刑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 “那现在怎么办？他还有救么？”王佳眼睛红红的，已经低下头，忍不住哭出声来。 “有救，绝对有救。”秋宇心情复杂的看着她，坚定的说道：“不管怎么样，我绝对不会让他含冤而死。” “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要是能救的话，你早就救他了，是不是他真的没希望了。”王佳已经是泣不成声。 “之前确实是希望渺茫，不过，既然找到了你，便有了希望，而且，是非常大的希望。”秋宇看着她，极其认真的说道。 第两百零一章：发财梦 “我？”王佳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不解的问道：“我能做什么？ “很简单，将你从认识罗林那天开始，所有与他发生的事，一字不漏的说出来，便能救出罗林。”秋宇看着她的眼睛，极其慎重的说道：“当然，与那个刀疤脸有关的事情，更是不能有一丝遗漏。” “你的意思是，他也是被那个人害的？”听到“刀疤脸”三个字，王佳居然打了个哆嗦。 “没错，正是这个人。”秋宇缓缓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要杀你的人，也就是这个刀疤脸。” 王佳闻言，居然有些暗暗发抖，不过，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据我所知，罗林对你也很好，他曾经向别人透露过，想要跟你一直在一起的意思。”秋宇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如果想尽快救出罗林的话，现在，你可以开始了。” 听到这话，王佳渐渐停止了哭泣，她看了看秋宇，突然说道：“能给支烟么？” 秋宇掏出烟，递了过去。 王佳将烟叼在嘴里，猛吸了一口，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缓缓说道：“我老家在黑龙江的农村，家里经济条件不太好。二十岁那年，听身边的一些姐妹们说，山南这里不但环境好，气候也不错，现在到处在搞开发，更是赚钱的好地方。于是，我便背着父母和爷爷奶奶，跟着她们到了这里，这一来，便整整六年，期间再也没有回去过。” “为什么？”秋宇皱了皱眉，隐隐觉得她有太多不可告人的苦衷。 “丢人，回去只不过是丢父母的脸，又何必回去。”王佳吸了口烟，笑了笑，只是，眼中却是充满了苦涩。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没想到，她们嘴里所谓的赚钱，便是脱了裤子让那些男人操。而我和另外一些跟着过来的女孩子，仅仅只是她们回老家物色的发财工具而已。” “她们背后，有很多我们东北本地的男人撑腰，已经算得上是这里很强的黑社会组织。一开始，我很害怕，更不愿意做这种让人恶心的事，拼死反抗。可惜，我仅仅只是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小女人，除了被打以外，所有的反抗都毫无用处。一起来的那些女孩子，渐渐选择了接受，开始频繁的接客。而我，依然不从。” “有一天，这伙人中的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身上还布满了纹身，以前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来到了我睡觉的地方，强　奸了我，那一天，我流了好多血。后来，我才知道，这人便是他们的老大。我的第一次，便是给了这样的一个人。”王佳眼中隐隐含着泪花，将烟放到嘴里猛抽了几口，才又继续说道：“我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抗，再加上这身子已经不再干净，过了几天，便被他们带到外面，开始了这种行尸走肉般的生活。而这种生活，一过便是六年。” 秋宇皱着眉头，拳头握得紧紧的，身体因愤怒而有些微微颤抖。王佳却像是毫无感觉一般，又继续说道：“渐渐的，我也习以为常了，刚开始那一年，他们还看我看得很紧，后来，见我已经彻底的适应了，便不再管我。接不接客便成了我自己的事，只要每月按时上供，他们便不会干涉。甚至，有时候被客人欺负了，只要一个电话，他们便会过来帮你出气。” “好手好脚的，干嘛不跟他们脱离关系，自己找份工作。”秋宇皱着眉头说道：“再说，你长得挺漂亮，找个不错的男人嫁了，也不是多难的事，何必非要做这种生意。” “我习惯了，再说，也不知道自己会干什么？”王佳很是不以为然的说道：“被这些人控制了四年，为他们赚了足够的钱之后，我也获得了自由，再也不用受他们的控制。你说的那些，我也考虑过，不过，跟男人接触多了以后，我便不再相信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早已麻木了，每天想干嘛干嘛，没钱就去夜总会做做生意，有钱就去买醉。不瞒你说，确实有人追求过我，想跟我结婚，不过，我没那个心思，也觉得自己不干净，配不上人家。” “你这叫自甘堕落。”秋宇咬着牙，狠狠说道：“之前你被逼无奈，倒是不能怪你，但既然有了自由，便不该再这样糟践自己。要是将来你再像这样，别怪我不客气，再说，罗林也会很难过。” 听到“罗林”这个名字，王佳眼中明显多了些莫名的东西，她苦笑了笑，又继续说道：“几个月前，我在酒吧买醉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男人过来搭讪。一开始，我以为他又是那种想把你搞上床的货色，也懒得搭理他。这个人，便是那个刀疤脸。”提起这个人，她的身体又不自觉的在颤抖，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当时，他很特别，在酒吧这种很热的地方，居然带着帽子，还把帽檐压得很低，好像不太愿意让人看清样貌一样。虽然是在那种光线非常昏暗的地方，我却还是看清楚了他的长相，特别是他左脸一直到下巴的那道疤痕，我看得非常清楚，直到现在，我也不会忘记。” “他有没有透露名字之类的信息？”虽然感觉没有可能，到秋宇却依然执着的问道。 王佳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我对他一无所知，凭感觉，只能估计他年纪大概在四十岁左右，说着很正统的普通话。”她想了想，才又继续说道：“那一晚，他跟我聊了很多，临走前，还留了我的电话号码。我以为他会像其他男人一样，邀请我去吃点宵夜，再顺便开个房什么的，但他留了我的电话之后，便离开了，丝毫没有要跟我发生点什么的意思。当时，我对这人感到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没想到，过了几天，我便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居然是他打来给我的。” “号码是手机还是座机？号码是多少？具体是哪一天还记得么？”秋宇急切的问道。 王佳闻言，摇了要头，无奈的说道：“是个手机号码，我根本没记住，具体是哪天我也不记得了。他的号码被我存在了手机上，可惜，手机被我扔了。”她想了想，突然说道：“你们不是可以查吗？我跟他之后还有很多次的通话联系，你们一查就可以查到号码。” 秋宇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们会查，你继续说下去。” “那天晚上，他约我出去，说是有重要事情找我商量，只要我愿意，便能大发一笔。”王佳继续说道：“当时，我以为，这人找我，无非就是变着法子的想跟我上床而已，我本来就是做这种事的女人，根本没有任何顾虑，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我以为他会约我去ktv、酒吧或者直接在酒店见面，没想到，却是约在了一个很昏暗的咖啡馆里。见面之后，没说上几句话，他便掏出了一个袋子，让我帮他做一件事。我虽然有些奇怪，却也还是忍不住打开了袋子，那里面，居然有整整十五万现金，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钱放在我的面前。他跟我说，这些钱只是定金，事成之后，会再给我双倍的好处。当时，我一下就懵了，事后再给双倍，那不就是三十万么，只要帮他做件事，便可以得到四十五万，这真是天上掉下了馅饼。” “不过，我也知道，这件事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随随便便就可以赚四十五万。我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只要不是杀人放火这类掉脑袋的事，就一定帮他做。当他听到我答应了之后，只是很平淡的笑了笑，便告诉了我，需要做的事。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居然是如此的简单。发财梦，让我彻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我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 “他让你去勾引罗林，对不对？”秋宇突然冷笑着说道。 王佳闻言，苦笑着点了点头，无奈的说道：“没错，这就是他让我做的事。”她眼神有些复杂，喃喃说道：“要是没有这个约定，或许，我一辈子都不可能会认识罗林。” “之后呢？”秋宇又问道。 “当时，我还不知道他让我去勾引的人是谁，不过，对于我来说，为了那些巨款，勾引谁并不重要。谈好之后，他让我等他的电话，便自己先走了。我一个人坐在咖啡馆里，怀中抱着十五万现金，简直像在做梦一样。” “这确实是个梦，不过，却是个噩梦。”秋宇冷冷说道。 听到这话，王佳眼神空洞，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无奈的说道：“确实是个噩梦，不过，我短暂的幸福，却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两天后的晚上，我便接到了他的电话，让我到星月城的魅影酒吧找他。这个地方，偶尔我也会来，也还算熟悉。精心打扮了一番之后，我便去了。他一个人坐在酒吧一进门的入口位置，见我进来，他像个老朋友一样朝我招了招手，我没有丝毫犹豫，便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酒吧里的灯光非常的昏暗，他跟我随意聊了几句，便用手朝一个方向指了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我见到了一个穿着很时髦的男人，单独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面前放着很多啤酒。这个人，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就是罗林。” 第二百零二章：勾引 “我以为，他让我勾引的人，要么就是事业有成的中年男子，要么就是那种长得很糟糕的男人，真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如此的年轻，而且，看上去还挺养眼。”王佳笑了笑，眼中多了一些羞涩，又淡淡说道：“为了这笔巨款，我早已下定了决心，别说是这样一个年轻的帅哥，就算是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也绝对不会皱一皱眉头。再说，我的工作，本来就是陪男人睡觉，在我眼里，长得帅和长得难看，区别也不是太大。” “没有任何犹豫，我端起酒杯，便微笑着朝他走了过去。他好像心情不是太好，我邀他喝酒，他也只是很随意的举起酒杯，并没有因为我的出现而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凑近他之后，我才发现，他确实长得很帅，而且，一看就是那种事业有成的类型，并不像那些富二代一样，看着就很浮夸。” “为了达到目的，我表现得很主动，邀他频频举杯，并有意无意的坐得离他原来越近。他的穿着，看似随意，却很有些讲究，而且，还全是名牌，身上也不时传来阵阵好闻的香水味。我这种类型的女人，很容易便可以分辨出男人的生活和品位，他这样的男人，无疑算得上是极品，因此，打心底不会排斥。他见我离他越来越近，虽然没说什么，却微微皱起了眉头，感觉好像不太高兴。换做以前经常接触的那些男人，要是我这样做的话，他们早就开始趁机毛手毛脚了起来，更别说会露出一副讨厌的样子。见他这样，我不但没有厌恶，反而对他生起了一点点的好感。” “在我看来，他这样的帅哥，身边绝对不缺美女。他这种男人，就像鲜花一样，总是那么的招蜂引蝶。而他，居然只是一个人坐在这里，安静的喝着啤酒，没人任何人陪着他。或许是他喝多了，或许是我的表现还不算让他厌烦，或许，我在眼里他就是一个陌生人，他居然跟我聊了很多，说了很多他的烦心事。” “原来，并不是每个人都活得像他表面的那样光鲜亮丽，他也有很多无法对人言说的苦衷。那一晚，他告诉我，这些年他是怎么样苦过来的，曾经有多么的凄惨，后来有多么的风光，现在，又是怎样的一贫如洗。他还告诉我，在他最艰难的时候，身边的好兄弟居然抢走了他心爱的女人。” 听到这话，秋宇脸上突然忍不住的有些发烧，只能尴尬的低下了头。 王佳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依然在自顾说道：“他可能是有些醉了，一整晚都在反反复复的絮叨这些事情，像个孩子一样。我能看到他眼中隐隐闪现的泪花，这些话，应该并不是在骗我，没想到，他还是个如此痴情的一个男人。我既觉得他可笑，又觉得他可悲，可笑的是，情人又不是商品，怎么能被人抢走，人家明明就不爱他。可悲的是，他的遭遇居然如此的凄惨，在最艰难的日子里，居然连最好兄弟的都背叛了他，这样的兄弟，不是连禽兽都不如么？” 秋宇闻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看着王佳，见她也只是随口而说，并不是在故意针对自己，只能无奈的苦笑了笑。 “说实在的，我从六年前来到鹿城之后，还是第一次跟一个男人说了这么多的话。分手的时候，他真的醉了，几乎是我搀扶着他离开的。他实在是连路都走不稳了，也许是我真的对他有了好感，也许我只是为了想要完成勾引他的任务，我们从酒吧出来以后，我便鬼使神差的在酒吧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跟他在里面住了一晚。” “他醉得很厉害，睡到床上没多久便开始吐，我没办法，只能在旁边照顾着他。他吐得差不多了，才勉强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又睡着了。他身上被吐得很脏，搞得房间里臭气熏天的，我只能帮他把衣服裤子都脱了下来，扔到了卫生间里。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我又顺手帮他的衣服给洗了，怕他明天一早起来没穿的，又挂起来用吹风机吹干了衣服，才疲倦的睡到了他的旁边。” “第二天早上，我朦朦胧胧的醒了过来，发现他居然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沙发上抽着闷烟。他脸色有些难看，见我醒了，勉强笑了笑，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居然便是让我做他的女朋友。我才刚刚睡醒，听到他的话，大脑里简直是一片空白。之后，他又问我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家在哪？我简直是哭笑不得，他对我什么都不知道，居然便让我做他女朋友，真是从没见过这么奇葩的人。” “虽然觉得这一切有些不可思议，但我心里还是很得意，甚至还有些欢喜。或许，我只是为了能够这么快的完成任务，赚到巨款而高兴，或许，我是真的对他有了好感。按照事先想好的，为了方便以后脱身，我给他的是自己平常用的假名，又将自己的情况编造一番，告诉了他。”王佳说到这里，眼神暗淡了下去，又淡淡说道：“我想，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我真正的名字，更不知道我做的事，竟然这么肮脏。” 她呆呆的出了会儿神，才又继续说道：“后面的事，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了，手里有了钱，我不再去做那些下贱的事，一有机会便跟他在一起。他对我确实很好，虽然不常在我身边，但每天都嘘寒问暖，关心至极。我渐渐忘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更是忘记了跟他在一起的真正目的，只想全心全意跟他在一起。过了没多久，我们的关系便更进了一步，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真正的性，原来是如此的美妙，让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以前的我，完全就是在麻木的接受。从那以后，我也才意识到，原来爱情是如此的美好。” “他是个很有抱负的人，一心想要重振旗鼓，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里，也是聚少离多。虽然我整天整夜的想着他，但他为了业务，却一直在外奔波，一个月根本就见不了几次面。他没有房子，也没有车子，据他所说，为了还债，房子和车子都卖了，现在的他，就是个穷小子。他以为我会看不起他，但恰恰相反，我不但没有看不起他，反而觉得这种为了目标辛苦打拼的才是男人，这才叫做男人的魅力。” “他每次出差回来，都是住在酒店里，而且，从不住那种便宜的小酒店。按照他的说法，住在那种地方只会消磨他的意志，绝不会有任何一点好处，再说，也不愿意让我跟着他去住那种地方受苦。见他这么辛苦，我有些不太忍心，我手里有十五万，本来想给他拿去创业，但又不敢。这十五万定金，不再是之前让我激动和兴奋的源泉，而是已经成了我心中的一根刺。我经常在想，等那个人再联系我的时候，我便把钱还给他，不管我以前做过什么，现在的我，只想清清白白的跟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 “有一天，那个刀疤脸又约了我。一见面，我便提出将钱还给他。我以为，这种事情，非常的简单，只要把钱还给他，便算两清了。谁知道，他一听说我想毁约，马上便翻了脸。他将我所有的底细，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甚至连我住在什么地方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我又惊又怕，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后来，他又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按照他说的做，不把这件事情做完，便将我的一切全部告诉给罗林。” “你害怕你的底细被罗林知道以后，他便从此再也看不起你，便不会再与你交往，于是，你不敢毁约，只能再任由他摆布。”秋宇忍不住接口说道。 王佳一脸的懊悔，只能点了点，又继续说道：“临走前，他又恶狠狠的交给了我另一项任务，并明确的告诉我，只要这件事情完成，他不但会履行诺言，将剩下的三十万给我，而且，也绝对不会再找我的任何麻烦，更不会来影响我和罗林的生活。” “这个任务，便是让你每次与罗林欢爱之后，将罗林用过的东西交给他，是不是？”秋宇忍不住厉声说道。 王佳一脸的惊愕，呆呆的看着秋宇，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连这都知道。过了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无奈的说道：“你说的没错，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她脸上升起一丝红晕，又道：“他让我每次罗林外出回来之前，就提前通知他，并按照他指定的酒店入住。等晚上罗林睡着之后，再把罗林用过的东西，偷偷交到他的手上。早上八点以前，必须借故离开。” “于是，你便照做了。”秋宇长叹了口气，又缓缓说道：“每次罗林回来，你都会提前通知那个刀疤脸。他告诉你要入住的酒店之后，你再告诉罗林，罗林又很宠你，你说住哪他便住哪。等罗林开好房间以后，你假意上班，到了晚上才去见他，与他一番缠绵，等他熟睡之后，便将他用过的，装有的避孕套，连同他每晚睡前都会喝的啤酒罐子一并交到刀疤脸的手上。到了早上，你又借故上班，早早的离开了酒店。”秋宇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我说的，没错吧！” 王佳脸上的惊愕之色更浓，忍不住尖叫了起来：“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第二百零三章：大错特错 “我怎么知道？我是个警察，怎么可能连这都不知道？”秋宇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你知道么，罗林为什么会锒铛入狱，便是拜你所赐。” “你的意思是，罗林被人陷害，成了杀人犯，我就是帮凶？”王佳一脸的不可置信。 “废话，除了你还能有谁。”秋宇简直是恨得牙痒，“罗林被指控杀了三个女人，你自己说，你将他用过的避孕套和啤酒罐子，交出去过几次？” “正好是三次。”王佳垂头丧气的说道。 “你交出去的这三次东西，就是他杀人最直接、最重要、最难以反驳的证据。”秋宇厉声说道：“你每交出去一次东西，当天晚上必然会有一个小姐被杀，最终，每一次都算在了罗林的头上。你说，他现在被关在看守所里，命悬一线，不是拜你所赐么？” “我……我……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王佳一脸的震惊，话刚说完，眼里的泪水，便像断线的风筝一般，再也控制不住。 见她这样，秋宇于心不忍，只能沮丧的低下了头。这件事，从头到尾，她也只是被人利用而已，通过这件事，至少可以看出，她对罗林是真心的。就她本身而言，唯一的错误，便是贪婪。可是，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又有几人能够不贪婪的。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其实，这个女人确实是非常的可怜。她年纪轻轻便被人骗到了这里，过着暗无天日的屈辱生活，从来没得到过别人的关爱，如今，终于遇到一个自己深爱的男子，却又被人利用，将深爱的人送进了监狱。 想通了这些，秋宇也是唏嘘不已，见她低垂着脑袋，正哭得浑身颤抖，只能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柔声说道：“抽根烟，先别哭了，现在的关键是要救罗林，哭死也解决不了问题。” 王佳点了点头，却依然止不住哭泣，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复了过来，接过秋宇递过来的香烟，点上猛抽了起来。 “对不起，我没想到这样也会害了他。”王佳吐着烟，眼神有些空洞，缓缓说道：“早知道这么痛苦，又何必东躲西藏，还不如让那个人杀了的好。” “搞了半天，你就是这么认为的？”秋宇突然苦笑了笑，又皱着眉头说道：“你要是被杀，那这个人就真的得逞了，罗林也就再也回不来了。难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不是，我只想自己去死，不想拖累他。”王佳眼睛直楞楞的看着前面，淡淡说道：“我这种女人，活着毫无意义，除了陪人睡觉，什么也不会，现在，居然连喜欢的人都害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连罗林也不想救了。”秋宇看着她，试探着问道。 “救，怎么能不救，只要能将他救出来，我也没了遗憾。”王佳长长的叹了口气，又道：“来这之前，我确实很害怕，害怕自己会死。但是现在，我突然觉得，好像死也没什么可怕的，像我这样活着，才真的是可怕。”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说吧！我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还得看你自己想怎么做？”秋宇淡淡说道。 “什么意思？”王佳不解的问道。 “你以为，救罗林出来是这么简单的么。”秋宇看了看她，很平淡的说道：“罗林是被冤枉的，要想证明他的清白，便要找到他清白的证据，而你，便是最重要的证据。只要你一死，便再也没有能证明罗林清白的人证，因此，这也是刀疤脸要你死的原因。他处心积虑，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便是要用这种最屈辱、最难堪的方式害死罗林。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进展，而我们也终于找到了你，你却不想活了，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不是太讽刺了一些。” “还有，我知道你的顾虑，更明白你的想法。你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对不起罗林，更怕罗林获救之后，知道了你的身份，不但会羞辱于你，更会弃你而去，你忍受不了这种感情的折磨，便想一死了之。其实，你真是大错特错了。”秋宇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罗林是我最好的兄弟，刚才，你说的那个禽兽不如的人，便是我。这之间的事情，很复杂，并不是三两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秋宇这辈子没有对不起他罗林，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把我当做兄弟，但我绝不会舍弃他。” “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释，也不能被原谅的。我不相信，他罗林就为了这么点事，一辈子不跟我做兄弟。而你，虽然之前有错，但这都是你的无心之错，罗林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我想，只要他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应该会原谅你的。”秋宇看着她，又无奈的说道：“或许，你真正的身份，才是最大的障碍。我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在我看来，做你们这一行的都很可怜，不是逼不得已，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跟毫无感情的陌生人睡在一张床上。特别是你的经历，更是让我同情。” “罗林从被抓那天开始，我便因为给他打了个电话，被关了禁闭，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机会能够见到他。我有朋友倒是在里面见过他，听他的意思，其实他很喜欢你，想好好跟你相处下去。另外，我也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我见到了他，一定会帮你说话。说句心里话，虽然你的职业并不光彩，但我觉得你这人挺不错，并不是那种无药可救的女人，而且，也挺适合罗林。如果你跟他真能走到一起，我会祝福你们。” 听到这一席话，王佳那空洞而黯淡的眼神，渐渐明亮了起来，她看着秋宇，感激的说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么？他真的说过想跟我好好继续下去的话？” “千真万确。” “你真的没有看不起我，会帮我说服他？”王佳的眼中已经隐含着泪花。 “我以人格向你保证，绝对会帮你。” “谢谢，谢谢你。”王佳激动的说道：“如果我真能跟他再在一起，哪怕只是一天，也算不枉此生，心满意足了。” “别这么悲观，你的大好生活，还在后面。”秋宇心下不忍，却只能如此劝慰。她的身份，她的职业，实在是不容乐观，虽然这一切都不能怪她，但要想真正接受她，接受她的过去，接受她的全部，并不是哪个男人都可以做到。他这样说，也只是为了暂时稳住她的情绪而已，罗林知道真相之后，又会是怎样的一个态度，他心里根本没底。 “接下来，我该怎么做？”王佳看到了希望，已经开始变得急切起来。 “那个待会我会告诉你，现在，我需要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躲起来。”秋宇缓缓说道。 王佳闻言，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才一脸惊悸的说道：“国庆节前两天，也就是我最后一次将罗林用过的东西交给刀疤脸的第二天晚上，他给我打了个电话，约我到盛世英伦酒店的一个房间里找他。说是与我的约定已经结束了，让我过去找他，这次见面，他会把之前约好的三十万给我，并把所有事情做个了结，从此以后，咱么便互不相干，再也不会相见。” “我记得，那天早上，我很早就离开了罗林，而他头天晚上也跟我说过，又要离开一段时间。看着罗林总是这么辛苦的东奔西走，我很心疼，更是舍不得离开他。如果剩下的三十万能拿到手，我便能帮他，让他不用再这么辛苦。于是，我毫不犹豫的便应邀去了。不过，这次见面的地方，是很私密的酒店房间，并不是之前的那些公共场所，我还是长了个心眼，去之前，给罗林打了个电话，可惜，他的电话已经关机了。为了防止意外，我从小姐妹那里找来了一瓶防狼喷剂，塞到了包里，才前去赴约。” “我一向都是大大咧咧的人，没想到，这次小小的谨慎，却救了我的命。”王佳脸上满是惊恐之色，“我才一进房间，便被她从后面用绳子紧紧的勒住了脖子，我根本喘不过气来。当时，我害怕极了，拼命想挣脱出来，却根本不可能。他死死的勒着我的脖子，力气好大，我很快就没了力气。近乎绝望之下，我突然发现包还在我手里紧紧的拽着，又想起了包里的东西，心里勉强升起了一丝希望。” “好不容易摸出那个防狼喷剂之后，我打开盖子闭上了眼睛便朝身后胡乱的喷了过去。没想到，这东西真是非常的管用，身后的刀疤脸疼得大叫了一声，勒住我的绳子便松了，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的推开了他。他强忍着痛又想来抓我，我害怕到了极点，将手中的防狼喷剂朝着他的脸便拼命的喷了过去。他难受得大喊大叫，也顾不上来抓我，我这才打开房门拼命的跑了出去。” 直到现在，王佳依然心有余悸，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惊魂未定的说道：“我拼命跑出了酒店，来到大街上，打了一辆出租车，便想回家。坐在车上，我不停的打罗林的电话，当时，我心里只想到了他，只想他能在我身边抱着我。可惜，不管我怎么打，他的电话都是关机。” “不瞒你说，那天大清早，你才离开酒店没多久，罗林便被抓了，你根本不可能打得通他的电话。”秋宇苦笑了笑，又道：“而他被抓了之后没多久，我也被关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的电话一整天都打不通。”王佳恍然大悟。 第二百零四章：逃避 “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居然连电话都打不通，为此，我还很是责怪了他一段时间。今天要不是你告诉我这些，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我错怪了他，他还没有抛弃我。”王佳眼神复杂，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我惊魂未定的坐在出租车上，又是害怕又是委屈，刚要到我租住的地方，才突然想起来，刀疤脸知道我住在什么地方，这一下，我连家都不敢回了。” “正在考虑该去哪的时候，我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把我吓了一大跳。电话居然是那个刀疤脸打过来的，我根本不敢接电话，他却一遍又一遍不停的打过来，心烦意乱之下，我还是接起了电话。他的语气很平淡，但却听得我毛骨悚然，他告诉我，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不管我去到哪里，他都有办法找到我。” “我害怕极了，没等他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当时，走投无路之下，我想到了报警，便让出租车把我送到了最近的派出所。谁知道，派出所的人听了我的话之后，根本不当回事，随便几句话便把我打发走了。我毫无办法，只能走出派出所的大门，又打了一辆出租车，刚打开车门，便看见远处有个男人急匆匆的冲我跑了过来，路边的灯光虽然有些昏暗，但我却看得清清楚楚，这个男人，居然是那个刀疤脸。” “看到他如此的阴魂不散，简直把我吓得个半死，窜进出租车便催促司机拉着我逃离了那里。正在我惊魂未定的时候，电话又响了，正是那个刀疤脸打过来的。我哆哆嗦嗦的接起了电话，他又在电话那头阴测测的威胁我，让我马上停车。我怎么敢停下来，要是再落到他的手上，只有死路一条。” “我渐渐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他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想来想去，我觉得只有一个可能，便是我的手机。”王佳有些惭愧，又继续说道：“第一次跟他见面的时候，见到那么多钱，我激动得简直是忘乎所以，趁我忙着数钱的时候，他顺手把我的电话拿了过去，我只是随意看了他一眼，以为他要留我的号码，便没有多想。在出租车上想了好半天，我才回忆起了当时的那一幕，或许，他在我的手机上动了手脚，才能锁定我的位置。” “想到这一点，我便把手机拆开，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却根本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当时，我为了确定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大着胆子做了一个实验，实验的结果，印证了我的想法，只要我拿着手机，去到哪他都能找到我，只要我离开手机的位置，他便找不到我了。这个发现，让我惊恐莫名。我想去找罗林，但又不知道他在哪，再说，我除了怕死，更害怕因为这件事让他知道了我的底细，从此之后他便会离开我。为了保命，更为了逃避，我想到了逃离这里。这个时候，我又想到了几个当年一起坐台的时候，相处得比较好的姐妹。她们赚够了钱之后，早已离开这里去了明城，有的嫁了人，有的自己做点小生意，我们也还偶有联系。” “决定逃往明城躲一段时间之后，我给她们打了电话，她们听到我出了事，要过去躲一段时间之后，毫不犹豫的便同意了。电话打完之后，我才想起，手机根本就不安全，搞不好，刚才与那几个姐妹的通话已经被那个刀疤脸偷听到了。想到这里，我惊出了一声冷汗，后悔得要死，但又毫无办法，除了去找她们，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去哪里。把几个姐妹和罗林的手机号码记在笔记本上之后，我将手机扔进了路边的河里，又去自动取款机里取了点钱，便打了一脸出租车连夜赶往明城。” “来到明城之后，我与几个姐妹取得了联系，她们当中的一个，已经嫁给了一个很有钱的老板，她以前自己买的房子空了下来，我便直接住进她那里。一个人住在这个陌生的房间，这个陌生的城市，想到刀疤脸极有可能也追到了这里，我就惶惶不可终日。第二天，我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要留下一些线索或者证据，反正警察也不会管我的事，便只能靠自己。当晚，我便出门打了辆出租车，找到了一个网吧，在自己的qq空间里留了言。” “还好你留了言，否则，我们根本不可能找到你。”秋宇长叹了一口气，忍不住说道。 “我还奇怪，你们怎么会联系得到我，看来，你们是从罗林那得到了我的qq。”王佳这才恍然大悟，见秋宇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从此之后，我便一直躲在房间里，除了吃饭，几乎连门都不敢出，甚至连电话都不敢打，生怕哪天刀疤脸会突然找上门来。” “你不是留言说，每隔五天会报一次平安么？怎么后来没有继续下去？”秋宇不解的问道。 “说起这件事，当时真是吓死我了。”　王佳心有余悸的说道：“我住的那个地方，就在街边，一楼和二楼便开着一个很大的网吧，为了小心起见，我每次上网都是打车去远一点的地方，从来不在这里上网。我在房里整天的胡思乱想，根本没有任何事情可做，便常常在阳台上看外面的风景。”她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继续说道：“那段时间，我特别喜欢看那些手牵着手，卿卿我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青年男女。每当看到他们，我便会想起罗林，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每个日日夜夜，我真的好想他，好想能够像楼下的这些人一样，牵着他的手就这么走下去。” 听到这话，秋宇的心莫名的疼了一下，却只能装作没事一样。 王佳眼睛直楞楞的看着前方，过了好一会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才又继续说道：“前几天，我突然发现，楼下的网吧周围，有一些以前从未见过的人在徘徊，这些人大多数时间都坐在车上，很少下车，连吃饭都是在车上吃。当时我很奇怪，便开始留意起他们来，渐渐的，我便发现，他们的目标，原来是网吧。这一个发现，吓了我一跳，难道我在网上发的留言，居然被刀疤脸看到了，这些人，会不会是他派来寻找我的？” “我被这种想法吓了个半死，这人可真是神通广大，我躲的地方很隐蔽，居然连这都被他找到了。到了晚上，我又有了新的发现，他们居然还有人来换班。这些人一直坐在车上，偶尔也会进一趟网吧，这更加肯定了我的想法。到了第二天，又有人来接替他们，现在，我基本可以肯定了，他们就是刀疤脸派来找我的人。” “我吓得躲在房间里，连门都不敢出，饭都不敢出去吃。还好，为了打发时间，我买了很多的零食和方便面。他们守在那里了好几天，我就靠吃那些东西，在房间了足不出户的躲了几天。还好，在我已经快要断粮，快要被逼疯了的时候，他们终于走了，再也没有回来。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不知道是通过什么办法，猜测我住在这附近，守了这么多天没有结果，才不得不离开了。” “我又在阳台上观察了一整天，确定他们真的没有再回去，才大着胆子出门了一趟，好好的吃了点东西，又买了很多吃的东西才回到了住处。又过了几天，我确定这些人再也没有出现之后，才打车出去找了个网吧。刚登进我的qq，我便看到了你的留言。当时，我简直惊呆了，从我发留言那天开始，便没有想过有人会注意，更没有想过有人会帮我。” “看到这个给我留言的人，居然是罗林的朋友，我将信将疑。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给你回了消息，可惜你却根本不理我。”王佳说着，看了看秋宇，又道：“当时我也不认识你，看到你的留言提到了罗林，便也没过多的怀疑是恶作剧，见你不回我消息，半夜三更的，估计你是在睡觉，我不敢过多久留，便只能先回去了。回到那个房子里，我想来想去，觉得给我留言的人，要么真是罗林的好友，要么就是刀疤脸派来骗我的，不过，我更相信这个人真的是罗林的朋友，真的是来帮我的。另外，这么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总不可能躲一辈子，事情总得有个解决的办法。最终，我决定豁出去，相信你一次，当天晚上，便又打车另外找了间网吧。”她说到这里，突然莞尔一笑，淡淡说道：“还好，我真的赌对了，你真的是来帮我的，这件事，也确实只有你能帮我。” 听他说完，秋宇简直是哭笑不得，掏出烟递了一支过去，才苦笑着说道：“怪不得，你该发留言的时候，却消失了。实话告诉你，为了找到你，连省公安厅的领导都介入了，他们安排出动了几乎所有明城的警察来查找。看到你留言说每隔五天发一次留言，以证明自己还活着，他们又下令警察将所有明城的网吧都监控了起来。你看到的那些守在网吧附近的人，不是刀疤脸派来的，而是来找你的警察。” 王佳闻言，樱唇微张，一脸的不可置信。 第二百零五章：探监 “照你这么说，我要是早点被他们发现，不就可以早些可以和你见面，也就可以早一些协助你们破案，罗林更能少在里面受些罪。”王佳一脸的后悔，懊恼的说道：“我真是蠢，怎么就想不到他们会是警察，就是来帮我的。” “这也不能怪你，当时的你，完全就是惊弓之鸟，简直是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换做是我，也许也会选择跟你一样的做法。”秋宇苦笑着说道：“那个刀疤脸，应该是在你手机上安装了什么定位的设备或者程序，但是，要说他能在明城的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你，还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做？”王佳微微点了点头，又问道。 “下一步，我们会有其他同事来找你谈话，你不要再有任何抵触情绪，把跟我说的这些，再详详细细的告诉他们一次，之后的事，便由我们来做。”秋宇认真说道：“另外，我也可以向你透露一些本不该告诉你的事情。罗林的案子，已经惊动到了省里，领导非常的重视，安排了省厅的一个副厅长带队下来，将案子全盘接手了过去。以他们的手段，完全可以找到这起案子的破绽，更可以凭借这些破绽便把罗林放出来，只不过，为了大局考虑，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暂时没有这么做。我相信，这件事有他们插手，罗林的冤情很快便会得以昭雪，你与罗林见面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接下来，你就暂时待在这里，有了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听到这话，王佳激动不已，眼里隐含着泪花，冲秋宇感激的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样，我要谢谢你。”王佳深深的叹了口气，哽咽着说道：“现在，我也想通了，只要能把罗林救出来，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的过去，是无法改变的，不管他怎么看我，都无所谓，我只要能见到他平安回来，能再远远的看上他一眼，也就知足了。”她顿了顿，又幽幽的说道：“这辈子，能遇到一个自己真正爱的人，能与他有一段珍贵而美好的回忆，也算此生不虚。” 下午两点半，上班时间，秋宇带着张大鹏来到了看守所。坐在会见室里，不知怎么回事，即将见到自己为之担惊受怕了近一个月的兄弟，他的心里仅有一点点的激动，更多的还是忐忑。近几个月来，两人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连秋宇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哐啷”的一声，门被打开了，一个胡须如杂草般的男子，佝偻着身子，目光呆滞的走了进来，当他抬起头来见到秋宇的那一刻，完全楞住了，眼中充满了复杂。 秋宇的反应，跟他也差不多，看着面前曾经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兄弟，现在居然成了这副模样，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来岁，脸上还隐隐有些淤青，他的心里在滴血。楞了楞，他便毫不犹豫的快步走了过去，给了罗林一个熊抱。这一刻，他心里纵有千言万语，也不知道该如何出口，不过，这一个动作，却又胜过千言万语，深深的暖进了罗林那冰封的心底。 罗林呆了呆，这才反应了过来，双手紧紧的抱住了秋宇，身体还有些忍不住的颤抖。 “兄弟，对不起。”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 这话说完，两人才分了开来，秋宇二话不说，便给了罗林肩膀上一拳，两人对视了片刻，突然一起大笑了起来。 “说心里话，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罗林接过秋宇递过来的烟，猛抽了几口，才苦笑着说道：“看来，老天对我不薄。” “罗大哥，秋哥为了救你，想尽了一切办法，还吃了不少苦头，前几天才刚刚被放出来。”张大鹏忍不住说道。 秋宇闻言，冲他摆了摆手，张大鹏才强忍着将后面的话又憋了回去。 “我知道，虽然被关在里面，但也已经听说了。”罗林一脸复杂的看着秋宇，认真的说道：“说心里话，之前的事，我对不起你。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也想通了很多，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林子，今天咱不说这个，谁对谁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这辈子，永远是兄弟。”秋宇看着他，认真说道：“今天我能来这里看你，说实话，确实不容易。我也知道，你在这里受了很大的委屈，不过，你一定要相信，我是不会让你有事的，不管怎么样，我会救你出去，彻底离开这个鬼地方。这段时间，我知道你很苦，但你自己必须要振作起来。” “是吗？或许吧！”罗林眼神有些暗淡，深深的叹了口气，又道：“我已经收到了逮捕证，我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更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不过，还能活着见到你，能亲口跟你说声对不起，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以你的能力，都搞得自己狼狈不堪，我很清楚，自己的事情有多麻烦。所以，你不用再安慰我了，或许，这就是我的命运。” 听到这话，秋宇却反而笑了，他知道，一张逮捕证，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这张小小的纸片，足以能够将一个人的精神和意志彻底撕成碎片。现在，他需要做的，是要让罗林重新拾回生活的信心。要做到这一点，对于现在的秋宇，并不难。 “事情完全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秋宇笑着说道：“你没发现么？咱们现在是坐在会见室里，并不是审讯室，而你，出来见人也没有被人带上手铐和脚镣。” 罗林闻言，猛的一惊，这才意识到了这次与往日的不同。他惊讶的问道：“你难道不是在安慰我，而是真的有了把握？”说完，眼中已经多了一丝神采。 秋宇点了点头，又似笑非笑的说道：“还有，你不觉得奇怪么，之前我可是从来没来看过你，而现在，我来了。” “我真的还可以出去？”罗林眼中的神采愈发明亮，惊喜的说道。 “没错，你真的可以。”秋宇微笑道。 这句话，就像一盏明灯，将罗林内心的灰暗彻底照亮，他猛的站了起来，身体微微颤抖，眼睛睁得老大的秋宇，双手用力的扶在他的肩膀上，激动的问道：“什么时候？” “这还不好说，不过，快了。”秋宇看着他，微笑着说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罗林原本激动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紧张。 “先别激动，坐下再说。”秋宇笑了笑，淡淡说道：“今天，我有的是时间，也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见他一脸轻松的样子，罗林才点了点头，一脸疑惑的在旁边坐了下来。 “你知道，是谁陷害了你么？”秋宇淡淡问道。 “还能有谁，不就是王小兰那个臭女人么？”罗林眼中如同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对她这么好，没想到，她居然处心积虑的害我，如果我能出去，一定跟她没完。” 秋宇闻言，皱了皱眉头，心里突然像被根针扎了一样。他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她的真名，并不叫王小兰，而是叫做王佳。这件事，她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也只不过是被人利用而已，真正想杀你的，另有其人。”他顿了顿，又道：“你入狱后，她被人追杀，又联系不上你，出于害怕，便躲了起来。两天前，我们已经找到了她，而她在得知了你现在的处境之后，便毫无保留的选择了配合我们。”说完，又将他从王佳那了解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见到罗林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秋宇只能苦笑了笑，又道：“通过与她的接触，我相信，王佳并没有说谎，当然，这种事，信不信由你。” 罗林低垂着脑袋，布满了胡须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双手扶在头上，撕扯着头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痛苦的说道：“她在哪？我能不能见见她？” “她现在暂时被我们限制了自由，不过，倒也很安全。”秋宇紧皱着眉头，又道：“你要见她，却还不到时候，至少，也得等你出去了再说。” “为什么？”罗林突然有些恼怒，一脸不满的说道：“既然她已经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这足以证明我的清白，干嘛还不让我出去？” 秋宇苦笑了笑，无奈的说道：“难道，这件事你就想这么结了？那个真正杀了人，又栽赃给你的杂碎，你就不想把他揪出来？”他顿了顿，又道：“再说，这个人要是不除，你就算出去了，又能过得心安么？” 罗林是个聪明人，听到这话，已经明白了秋宇的意思，他脸上阴晴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很是无奈的说道：“难不成，这个人一天不抓，我就一天不能出去？” 第二百零六章：爱之深、恨之切 “暂时只能这样。”秋宇也是一脸的无奈，“这个人，处心积虑布了这么大一个局，便是要让你永无翻身之日。不但要你死，还要让你身败名裂，死后受千万人所唾骂。所以，从你被关进来那天开始，这个人便一定会在暗中密切关注着你的情况，这种深仇大恨，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你想想，要是让他知道你已经被无罪释放，他的一切努力付之东流，将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因此，我们现在虽然已经有了将你释放的理由，也做好了将你释放的准备，但就目前情况来看，你还只能继续待在这里。一方面，你在这里虽然难免会吃点苦，但生命安全可以得到保障。另一方面，也能麻痹对方，让他以为自己的阴谋已经逐步得逞。人在麻痹之下，最容易犯错，一旦犯错，咱们将他揪出来的机会，便又大了不少。”秋宇撇了撇嘴，又道：“说实话，让你继续关在里面，也是我的主意。我今天来，除了要将这个好消息带给你以外，更是想能得到你的谅解。不管你是怎么认为的，总之，我没有要害你的意思。” “小宇，你这说的什么话，别人我可以不信，但要连你都不信，那我还是人么？”罗林看着秋宇，犹豫了一会儿，才认真的说道：“行，就听你的，你让我在里面呆多长时间，我就呆多长时间。说实话，要不把这狗　日的揪出来，我还真是过得提心吊胆，再说，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秋宇闻言，也算舒了口气，毕竟，这种事，还真不是能够让人容易接受的。他微微点了点头，又认真的说道：“你放心，我会跟里面的人打好招呼，让他们给你调换监号，还有，尽量满足你的要求，跟其他人彻底区别开。” “不用，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罗林居然很是坚决，“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反正我也习惯多了，没必要换，万一里面有人走漏了消息，咱们可就得不偿失了，我可不想到头来白忙活一场。”他咬了咬牙，又狠狠地说道：“再说了，我这苦也不是白吃的，总得让他付出点代价。” 听到这话，秋宇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家伙对自己还真狠。 “得了，你也快回去吧，等我出来了再说，没事就别往这瞎跑，免得让人看出什么名堂。”得知自己终于洗清了冤屈，罗林已经彻底恢复了本性，居然开始撵人了。 秋宇简直哭笑不得，不过，看到他又重新“活”了过来，还将之前的隔阂也解开了，心里也着实替他高兴。 “等等，还有件事没跟你说。”见他站了起来就想往外走，秋宇只能又叫住了他。 “什么事？”罗林转身问道。 “关于你和你女朋友的事。”秋宇撇了撇嘴，有些忐忑的说道：“回来坐下，有些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她不是我女朋友。”罗林眼中痛苦之色一闪而过，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没这么无耻的女朋友。” “无耻？”秋宇紧皱着眉头，有些温怒的说道：“这个词，用来放在一个真心对你的女人身上，恐怕有些不大合适吧！就因为人家以前做的事不光彩？就因为人家害得你锒铛入狱？” “没错，就凭这些，便足够配得上无耻二字。”罗林重重的坐到了沙发上，脸上全是恼怒。 “如果你真要这样认为，我也无话可说。”秋宇长叹了口气，又冷笑着说道：“你别忘了，人家虽然身份卑微，受到了蛊惑，但是，却是真心实意的对你。在生命受到威胁，惊恐到了极点的时候，一听说你出了事，便不顾自身安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帮你。这个女人，我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我看得出来，人家是真的把你放在了心上。” “这又怎么样，她终究是一个小姐，而且还是一个一直在骗我，把我骗进了监狱的小姐。”罗林眼中全是痛苦，狰狞的说道：“没有她，我能被害得这么惨？没有她，我能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你知道我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么？我告诉你，我差点没自杀。”他越说越激动，大声咆哮道：“吃的比狗都不如，抽的是别人扔了的烟头，睡觉的床，又脏又臭，上面不是跳蚤就是臭虫。我还被人打，要不是我拼命反抗，搞不好就被打死在了里面。还有，被审讯的时候，坐在那种凳子上，一动不动就是十来个小时。这些，我都忍了，最他妈不能忍受的，是所有人看我的那种眼神，还有跟我说的那些话。我经历的这些，你明白多少？又能体会多少？” 听到这些，秋宇也不禁有些恻然，他是个警察，一直处在犯罪分子的对立面，罗林所说的这些，他们虽然早已司空见惯，却根本不可能去经历，甚至不可能去思考，这种在他们眼中看似平常的事情，对常人有着怎样强烈的伤害。看守所的内部，由于工作纪律的要求，更是从来没有进去过。他能猜测到，里面绝对不会好过，但却根本没有想到，居然会到这种地步。他呆呆的看着面前情绪失控的罗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过了好一会儿，见罗林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他才皱着眉头，一脸无奈的说道：“林子，其实，你想错了。在这件事里，王佳虽然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但也仅仅只是一个受人摆布的棋子而已，就算没有她，事情依然不可避免。处心积虑要害你的人，是一直处在幕后的刀疤脸，而不是王佳。既然已经决定了这个计划，要想实施，就必然要找到一个适合的人选，因此，总会有那么一个被选中的人，想方设法的来接近你，只不过，这个人恰好是王佳而已。要是没有王佳，或许就是李佳，或者是张佳、刘佳，总之，已经注定，一定会有这么样的一个女人出现在你的生命中，将你拖进这个他精心布置的陷进。” 听到这话，罗林身子猛的一震，抬起头来呆呆看着秋宇，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你不但不应该对她产生怨恨，还应该感激她。因为，她自己不但是个受害者，也是那个真正救了你一命的人。”秋宇一脸的严肃，又继续说道：“要是换做其他女人，真的把这件事当做了发财的机会，将你当成了发财的工具，眼中除了利益，对你没有任何的感情，事后就算能像她一样逃了出去，大难不死，恐怕也早已逃之夭夭，根本不会来趟这趟浑水，更不可能为了救你，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再说，我还亲自试探过这个女人，没想到，为了能够救你，她居然甘愿付出一切，包括她自己。” “咱们做人，总得凭个良心，总得讲个道义。她的过去，确实让人难以启齿，但这终究只是过去而已，再说，她也是被人逼迫，并不是与生俱来的下贱，你不觉得她很可怜么？她跟你在一起之后，便彻底的抛弃了过去，准备迎接新的生活，这种能痛改前非的人，也不失为一个可敬之人。”秋宇看着他的眼睛，极其认真的说道：“爱之深，恨之切，看得出来，你对她已经产生了感情，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只是玩玩而已。我相信，你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也已经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在这件事情上，最终你应该会原谅她。只不过，真正让你无法释怀的，是她的过去。” 见他一脸的呆滞，秋宇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继续说道：“任何人，都有她不堪回首的往事，王佳如此，你我同样如此。我觉得，在你和她的关系上，值得好好考虑考虑，不管她之前做过什么，重要的是，她愿意为你做什么？我们应该在意的，不是过去，而是现在，是将来。”他站起身来，一脸沉重的看着罗林，又道：“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走了，你是个明白人，不可能听不懂我的意思，作为兄弟，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不过，我也希望，在你做出任何的决定之前，多听听自己心里真正的声音。”说完，冲张大鹏招了招手，便打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房里只留下了罗林一个人，他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呆呆的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得知罗林为了找出凶手，居然如此愿意牺牲自己的自由来配合，欧彦光也不禁舒了一口气。能惊动到省长的人，怎么可能会毫无背景，罗林的背后，到底站着一个什么样的大人物，欧彦光无法想象。能一步一步走到这个副厅长的位置，他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些官场之事，所以，在明确了他的冤屈之后，他最不想得罪的，便是罗林。但是，要想真正的破案，抓住幕后的真凶，只有将罗林继续留在里面，避免打草惊蛇，才是最佳的做法。他思考再三，还是决定，与秋宇商量之后，再由秋宇去当说客，才能真正确保万无一失。而明白了两人之间的那种兄弟关系，欧彦光对秋宇也难免有了一丝顾忌，因为，在他看来，罗林背后的关系，也同样便是秋宇的关系。要是他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完全是因为秋宇女朋友的父亲，不知道，又会该作何打算。 第二百零七章：开除、罢免 一身疲惫但又轻松的秋宇，兴奋的回到了家里，罗林的冤情已经真相大白，现在的他虽然依然还被关押，但却是一种变相的安全保障。王佳留在了市局，由杨家才安排的专人守候，等待事情彻底调查清楚之后的处理，现在也绝对安全。这段时间，一直提心吊胆，担心救不了兄弟的秋宇，终于彻底的放下了心，可以好好轻松一下了。抓捕刀疤脸的工作，有这么多大领导在全权指挥和负责，完全不用他来操心。 见到自己的爱人不再郁郁寡欢，又恢复了往日的风采，赵丽玲也很是高兴，将身体埋进秋宇的怀里，两人小声的说着情话，难免又是一番郎情妾意，激情四射。 这一天，刚好是省公安厅领导来到鹿城全面接手案件的第十五天。欧彦光下来之前，得到的命令是不将案件查清，便不能回去，现在，案件的真相确实已经基本查清，后续的工作，便是如何抓捕刀疤脸的问题。只不过，这种事情，有可能一两天就可以办到，也有可能一两年，当然，也许一辈子也做不到。而省厅的领导还有很多重要的事，当然不可能在这里遥遥无期的呆下去，欧彦光请示了厅长之后，便带着众人返回了明城。抓捕刀疤脸的行动，依然由他全权指挥，只不过是将办公室搬回了自己的大本营而已。 一个副厅长的话，在基层公安系统内可谓是一言九鼎。罗林的冤情刚被洗清的第二天一早，省公安厅的一纸红头文件便发到了雄鹿市公安局，要求雄鹿市公安局遵照执行。这个红头文件，是一份对案件倒查之后，得出的对相关人员的处理决定。文件上涉及到了多名领导和民警，孙洪波和另外两名负责办理罗林案件的民警，作为直接责任人，被直接开除出了公安队伍，将来，极有可能因涉嫌玩忽职守罪，还要面临检察机关的调查。而接任分管刑侦工作连一个月都没到的马子华副局长，被直接免去了副局长的职务，党内记大过处分，看在他大半辈子的青春都奉献给了公安事业的情面上，没有再做其他追究。而新上任的局长吴伟和政委姚志明，因领导连带责任，也受到了处分，不过，并未免去领导职务。 这一纸红头文件，在鹿城区公安局内引起了轩然大波，任何人都没有想到，孙洪波居然成了公安局成立历史上，任职时间最短的一位中层领导，马子华也成了历史上分管刑侦工作时间最短的局领导。得到这一消息，张大鹏等人简直是开心至极，对于他们来说，真是出了一口闷气。秋宇的情绪却丝毫没有收到波动，在他看来，能救回罗林，才是最让他开心的事，而鹿城区公安局对他的抛弃，也让他心灰意冷，再说，既然答应了杨家才，便没有再反悔的道理，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随时可以离开这个曾经让他留恋的地方。 红头文件下发后，鹿城区公安局党委受到了极大的心灵重创，经过多次开会讨论，一致决定，由政委姚志明直接分管刑侦工作，刑侦大队长，暂时由分管重案的副队长何强当任。秋宇虽然官复原职，依然还是那个技术中队长，只不过，连局领导都隐隐约约猜到了他身后的背景，再也无人敢对他使什么坏心思。 众人也都知道，他即将离开这里，去往市局，因此，也没人再安排多少复杂的工作来给他完成。只不过，秋宇却是属于那种只要在一天岗，便要干好一天工作的人，没人安排他工作，他却在给自己找事干。再说，抓捕刀疤脸的工作还依然没有任何进展，罗林还依然被拘押在看守所里受苦，他绝对不能松懈。 这天，已经是省厅红头文件下发之后的一个星期。吃过晚饭，马子华便匆匆来到了耿荣辉的办公室。 “耿市长，事情现在搞成了这样，之前答应我的可以再往上走一步，现在不但没走上去，反而被搞得灰头土脸，在局里我现在连头也抬不起来，你看，是不是能再给一点那个……那个适当的……安抚。”马子华干笑着，老脸厚皮的说道：“毕竟，我是因为按照你的意思办事才搞成了这样，无论如何，总得有个说法嘛！” 听到这话，看着对面马子华一脸的恶心样，耿荣辉真想上去给他两个耳光，办事不力不说，搞砸了居然还好意思跑来这里要补偿。再说现在，两人之间的差距，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以前，或许还能靠他办点事，现在，在耿荣辉眼里，他完全就是一个累赘，一条疯狗，随时有可能反咬主人一口的疯狗。 耿荣辉随意的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马子华，我还真是佩服你，事情被你搞成了这样，居然还好意思来我这里要说法，怎么，看你这的意思，是觉得我欠你，还是应该可怜你啊？” 马子华闻言，脸色变了变，却依然还是堆起了笑脸，“耿市长，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现在成了这样，能不能看在我这么些年鞍前马后的情分上，再适当给我填补填补。”他顿了顿，又道：“另外，孙洪波和他那两个手下，直接被开除了，那里也需要再安抚一下，他们都盯着我呢，我也是没办法，才跑到这里来的。” “他们三个，不是已经给了不少，怎么？被你克扣了？”耿荣辉一脸的不耐烦。 “没有没有，我哪敢这么做，他们的意思是，五十万也太少了点，毕竟，他们要不被开除，这辈子可也不可能只赚这么多。”马子华讪笑着说道。 “五十万还嫌不够，他们也还真是狮子大张口的。”耿荣辉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道：“警察一个月顶多也就三千多大洋，一年到头不吃不喝也就四万左右，连你在内，我一人给了五十万，足够他们安安稳稳的过上十年。再说，他们用这笔钱去做点生意，或者去随便找个工作，也挺滋润的，怎么这么贪心？特别是你，工资没少你多少，还白白多了这么一大笔钱，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啊！”他看了看马子华，又冷笑道：“我看，这恐怕不是他们的本意，而是你的意思吧！做人，要知足常乐，否则，当心被撑死。” “没有没有，这绝对不是我的意思。”见他脸色不善，马子华赶紧解释道：“确实是他们觉得太少，整天缠着我，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他顿了顿，又大着胆子说道：“他们说了，这五十万根本不够，除非再拿五十万，要不然，等检察院真的找他们调查的时候，就要把所有的事情推到我的身上。” “事情推到你的身上，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耿荣辉嘴里叼着烟，一脸的无所谓。 听到这话，马子华心里一凉，他犹豫了一会儿，咬牙说道：“但这事情是你让我做的？最后，说不得我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哈哈哈……”耿荣辉大笑道：“马子华，你居然敢拿这种事来威胁我。”他收起了笑脸，瞪着马子华，又阴冷的说道：“你觉得，检察院是会相信你，还是会相信我？我给你了这种指示，有什么证据么？” 马子华一听，心里凉了半截。耿荣辉说的绝对是个事实，他安排的所有事，都是口说无凭，根本不可能拿出任何的证据。再说，他一个堂堂的市长，检察院巴结他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轻信自己的话。 见他头上冒出了冷汗，耿荣辉心里冷笑，过了一会儿，他又态度一转，和气的说道：“老马啊！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你也不想想，他们已经得到了处理，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市民，检察院那边，到底要不要再追查下去，还不是我一句话说了算。看在你这些年跟着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我会通知检察院，不允许再追查下去，这你总能放心了吧！”见马子华脸色略缓，他顿了顿，又道：“你这里，顶多就是被他们缠得心烦而已，根本不可能再有其他的麻烦。我答应你，一人再给十万，当然，也包括你在内，不能再这么漫天要价下去了，否则，对你对我，都没有任何好处。怎么样，做到这个份上，你总该满意了吧！” 听到这话，马子华的脸色已经缓和了不少，他想了想，还是咬牙说道：“耿市长，你这样安排，我已经很满意了，问题在于，他们要的是五十万，差了这么多，我怕他们……” “够了，不要得寸进尺。”耿荣辉一拍桌子，厉声说道：“最后就这十万，如果再来胡搅蛮缠，别怪我不客气。”他盯着马子华，又恶狠狠的说道：“这是我的底线，再跟我啰嗦，你知道我的手段，到时候，别说我不讲情面，出去吧！”说完，大手一挥，背过了身去。 马子华吓了一跳，见对方已经下了逐客令，眼中阴狠之色一闪而过，快步走了出去。 第二百零八章：别忽悠我 见马子华离开了这里，耿荣辉这才转过了身，他脸上阴晴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掏出手机，打了出去。 “老万，那几个被开除的警察，到现在还不满意，我已经答应了他们，一人再给十万，你看，是不是就这么处理？”耿荣辉一脸平静的说道。 “呵呵……”万强笑了起来，很是无所谓的说道：“区区十万而已，给就给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事我会安排人处理了。”他顿了顿，又道：“这段时间，风声挺紧的，本来还想放他们一马，现在看来，如此贪得无厌之人，咱们还是不应该心慈手软啊！”说完，阴笑着挂断了电话。 从市委大院里出来，马子华匆匆来到附近的一个巷子里，上了一辆停放在路边的车。 “怎么样，马哥，办成了么？”车上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人便是孙洪波，见到马子华阴沉着脸上了车，急不可耐的问道。 “呸，这个铁公鸡，只答应再给十万，他妈　的。”马子华悻悻说道。 “啊，妈的，真当老子们是好欺负的。”孙洪波恼怒的说道：“我们可是被开除的，不但从此以后没了工作，更是丢人丢到了老家，拿区区六十万就想摆平我们，没那么容易。” 听到这话，另外两人也赶紧附和道：“就是，少了一百万，咱们跟他没完，市长又怎么样，狗急了还能跳墙。” “你们也别急，至少，他答应给了。有了这一次，还怕没有下一次么？”马子华冷笑道：“再说，他也答应，会阻止检察院的继续调查，这件事，从公事上来说，已经了结了，剩下的，便是我们跟他的私事。”他顿了顿，又道：“先把那十万拿到手再说，剩下的，咱们再慢慢合计。” 几人闻言，也只能点了点头。孙洪波一脸的阴霾，发动车子，油门一哄，向外驶去。 第二天，大清早天刚刚亮，秋宇才刚刚起床，便接到了何强的电话。何强虽然是暂时负责刑侦大队的工作，却也不敢马虎，刑侦可是整个公安局的拳头部门，这个拳头打得好不好，很大一部分责任在于这个队长当得好不好。他和秋宇也算关系不错，也知道了他在不久的将来，便将调往市局，不过，遇到了事，最先想起的依然是秋宇。 电话接通，他也没有过多的客气，告知其在鹿城东郊的一块菜地里发现了一个被撬开的保险柜，保险柜外还有大量的托盘，托盘内却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这些个托盘，一看上去，便知道是某个珠宝店盛装首饰用的那种。虽然暂时还没有接到哪个珠宝店被盗的报警，但这案情可也不敢马虎，万一损失巨大，工作没有做好，他何强刚刚上任，搞不好就得因为办事不利而靠边歇菜。因此，他毫不犹豫的便通知了秋宇。 秋宇二话不说，直接赶赴了现场。 来到这里，何强已经带着几个侦查员等在了路边，菜地里还有两三个熟悉的身影，他一脸的焦急，见秋宇到了，赶紧冲他招手示意。 “现场就在这里。”何强说着，将手指向了路边下方的菜地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秋宇看见了一个绿色的大保险柜躺在那里，柜门已经打开，四周乱七八糟的丢放着大量精美的托盘。 秋宇皱了皱眉头，环顾四周，发现这里便是一个城乡结合部，菜地上方的道路，是通往附近村子的一条水泥路，路的两边非常的空旷，而且全是菜地。那个保险柜，便躺在最靠近路边一块菜地的草垛里。 “秋队，你也来了，怕你还在睡觉，没敢骚扰你。”来到菜地内，刘远飞正手拿着相机正在拍照，见到秋宇，赶紧打了声招呼。 “你这臭小子，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再管这些闲事了？”秋宇不满的说道。 “哈哈，没错，他就是这么想的。”张大鹏也笑着走到了秋宇的身边。 秋宇皱了皱眉，有些不太高兴，瞪了两人一眼，认真的说道：“我可郑重声明，只要我还在这里一天，便依然会做一天的事，绝对不会拿着工资不干活。”他顿了顿，又道：“还有，你两记住，不管我去到了哪里，咱们都是兄弟，一辈子的兄弟。” 两人闻言，心里有些激动，却只能不好意思的伸了伸舌头。秋宇不再理会两人，站在离保险柜不远处，盯着保险柜周围的地面，眼睛一眨不眨。 “那万一你要是去了省厅，或者是公安部，那怎么办？”张大鹏忍不住又打趣道。 “废话，我去到哪都一样，咱们的关系不会改变。”秋宇眼睛盯着现场，却非常认真的回答道。 “呵呵，这话我爱听。”张大鹏笑道。刘远飞也跟着笑了起来。 “行了，咱先别扯这些。”秋宇皱着眉头问道：“哪些人到过保险柜的旁边？” “那个报案的村民到过。”张大鹏想了想，又道：“除此之外，就我和小飞两个。这个村民早上路过的时候看到了，便走到保险柜那里查看，之后便报了警。报警之后，他一直在路边等着警察过来，直到派出所的来了之后，他才被派出所的带去问笔录。派出所的也没敢太过靠近，便通知了我们。昨晚正好是我和小飞值班，便直接过来了，发现案情不太简单，才通知了何副大队。” “嗯，考虑到我可能要调走，便没通知我，是吧！”秋宇又瞪了他一眼，不满的说道：“以后再这样，咱们的关系可就危险了。” “呵呵……”张大鹏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以后绝对不会了。” “就算我去了市局，有任何事，都要给我电话，没事也要给我电话。”秋宇微微笑了笑，缓缓说道。 张大鹏和刘远飞闻言，心里很是激动，脸上却只是随意笑了笑。 “行，咱们开工吧！”秋宇说着，带上了刘远飞递过来的手套，朝保险柜缓缓走去…… 一个多小时后，众人来到了旁边的一块草地上，纷纷坐了下来。 “这么快便搞完了？”何强有些奇怪的问道。 “完了。”秋宇苦笑了笑，淡淡说道：“这个现场，不算复杂，价值也不太大，更多的工作还在后面，所以，咱们得抓紧时间。” “什么意思？”何强不解的说道：“你可别忽悠我。” 秋宇简直哭笑不得，看来，自己快要调走的消息，已经传得世人皆知，何强与自己如此铁杆的关系，都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工不出力。 “连你都不相信我啊！”秋宇苦笑道：“怎么，你觉得我是这种人么？”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何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又道：“只是觉得这现场是不是看得太快了点，在我的印象里，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哈哈哈……”秋宇大笑了起来：“这就是我的风格，没有价值的现场，咱们只要吃透就可以了，并不是说非要装模作样的看上很长时间，才叫认真，你也知道，我可不是那种喜欢装逼的人。” 听到这话，众人都大笑了起来。 “这个现场，是嫌疑人将保险柜偷出来了以后，运到这里进行撬压的现场，因此，这里仅仅只是第二现场，真正的第一现场，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们便会接到报案，所以，咱们的重点，还是应该放在那边。况且，这里也确实没有什么太多有价值的东西。”秋宇认真说道：“不过，也不是说这个现场便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个保险柜，是用铸铁制造的老式保险柜，这种柜子，虽然开启的方式很老旧，但毫无疑问，却也是最结实的那一种。要想将这么沉重的柜子运到这里，我保守估计，不会低于四个人。保险柜周围的菜地里，有大量非常杂乱的脚印，说明有大量的人员在这里活动，不过，在从水泥路到发现保险柜的位置，我们发现了一些陷得很深，也很新鲜的脚印，这些脚印，一定会是抬着重物的人才能留下。脚印分成了两排，中间间隔的距离，非常吻合保险柜的大小，而这些脚印，虽然无法辨别鞋底的花纹，却我还是能够看出，不多不少，正好是四个人所留。” “保险柜被运过来的时候，应该是半夜。这种地方，一旦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便极少会有人路过，因此，完全没必要再留下什么人来把风。所以，我个人认为，这起案件，作案的犯罪嫌疑人，应该就是四个。” “这四个嫌疑人，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从保险柜及那些被翻动过的托盘来看，发现了不少的手套印痕，所以，我也认为，嫌疑人都很警觉，全都戴了手套。再说，这种干力气活的事，戴上手套也有助于搬动和撬压。” “保险柜内有一些每日出入库的登记表，这种登记表做得也并不是太正规，而且上面没有具体的店名。表上的记录显示，这个保险柜内，原来盛装的东西，是黄金首饰。” “黄金？”何强这一惊可真是非同小可，紧张的说道：“这么说，被盗的是金店。” 第二百零九章：金店被盗 “没错，绝对是一家金店。”秋宇缓缓说道：“不过，我觉得这家金店，好像不是那种很正规的品牌店。”他顿了顿，又道：“一般正规的品牌金店，保卫森严，应该不太容易盗走里面的保险柜。再说，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那些正规的金店，早上八点左右便要开始清点首饰，九点左右就已经开门营业，咱们怎么可能会到现在都没有接到金店被盗的报警。再说，品牌金店的单据，一般都是自己品牌专用的，绝对不会像现场发现的那些，一看就是从那些文具用品店里买来的。” “从托盘上原先盛放首饰的那些凹槽痕迹来看，有戒指、项链、坠子、手链和镯子等等东西，托盘确实不少，如果每一个托盘里都盛满了首饰的话，我保守估计，损失价值得过百万。”秋宇皱着眉头，一脸凝重的说道：“损失价值过百万的黄金被盗案，绝对算得上是一起很大的案子。”他顿了顿，又苦笑道：“强哥，你才刚刚上任便碰上了这么棘手的案子，我是该说你运气好呢，还是该说你倒霉。” “得了，你就别开我的玩笑了，少给我扯那些。”何强一听是这么严重的案子，头都大了，一脸沉重的说道：“你觉得有没有破案的希望，至少，有没有什么指向性的东西给我。” “希望不大，不过，指向性的东西，却也有不少。”秋宇认真说道：“我在现场发现了一小堆被焚烧的纸片，这些纸片被焚烧之后，没有再被人破坏过。因此，虽然被烧了，却也还勉强能够分辨是个什么东西。” “是什么东西？”听到有了发现，何强有些激动。 “是一些数字。”秋宇淡淡说道：“这些数字，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那种像即时贴一样的假号牌。也就是说，嫌疑人运送保险柜过来的运输工具，应该是一辆汽车。这些数字，只能勉强分辨出中间的两个，一个数字是9，另外一个是5。也就是说，这个假牌照，中间的两个数字是9和5。” “以现场这个保险柜的尺寸，要想将它运到这里，一般的轿车肯定不行。越野车的后尾箱或许可以，但却也是极其艰难。当然，大货车绝对是最佳的，但是却不太可能。我个人认为，那种小面包车的可能性最大，或者是微型车。”秋宇说到这里，笑了笑，又道：“这里只有一条路可以从城里进来，我想，剩下的不用说，你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何强闻言，转头对坐在后面的杨明辉说道：“辉哥，麻烦你带人将所有可以进入这条道路的监控全部调取，只要发现今天凌晨一点到五点半之间进出过这条路的微型车和面包车，中间的车牌号码是95的，立即锁定。” 杨明辉听到这话，点了点头，便带着一个人先行离开了这里。 “另外，从保险柜上的撬压痕迹来看，这伙人并不专业。不但工具不专业，连手法也不专业，光撬棍就有好几根，整个保险柜被撬得乱七八糟，应该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打开的。所以，这伙人应该是以新手居多。”秋宇想了想，又道：“不过，能从金店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出这么大的一个保险柜，又说明他们还是很有本事。从这点上来看，我估计，其中至少有一个是老手，极有可能，是老手带着几个新手出来练手艺，顺便发点小财。” “这还叫小财，我操，价值上百万啊大哥。”何强简直是欲哭无泪：“有你这么说风凉话的吗？” 秋宇闻言，苦笑了笑，缓缓说道：“强哥，说句不该说的话，你别不爱听。”他看了一眼何强，又继续说道：“记得当初彭老大是怎么当这个队长的吗？他最大的优点，第一是对咱们手下每个人的能力掌控得非常到位，谁适合干什么，他心里清清楚楚。第二，便是遇事并不慌张，任何事情，都不会让他乱了分寸，每一步该怎么走，该由谁来做，遇到突发情况又该怎么办，他都能运筹帷幄得非常到位。第三，他有一个积极乐观的心态，我个人认为，这种心态，才是他作为刑侦大队长，做得最好的一面。只有有了良好的心态，才能将自己的能力最大化的发挥。再说，遇到任何事情，遇到再大的案子，只要咱们尽了最大的努力，就算真的破不了，又能有什么办法。我还是那个观点，只要做的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咱们便能问心无愧。” 听了这么一席话，何强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他看了看秋宇，意味深长的笑了。见他这样，秋宇也笑了起来，看来，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两人都是从一个派出所里走出来的，共事多年，关系非同一般，见他刚刚上任接管刑侦大队，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秋宇便借此机会，以自己作为一个朋友的独特的方式，给他提出了一些参考意见，为的，是让他能更好的掌控全局而已。毕竟，何强现在的角色，已经从指挥员的助手，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指挥员，这种角色的转换，除了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以外，更需要别人一些善意的提醒。 “强哥，咱们是在这等着金店报警，还是先回局里？”秋宇笑着问道。 “还是都去吃个早餐吧！”何强也笑着说道：“这大清早还没开始上班便把大家从被窝里拉到这来辛苦，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他看着众人，又道：“我知道一个地方的营养早餐特别不错，咱们就去那，今天我请客。”说完，率先朝停车的位置走了过去。 众人跟在他身后，免不了的又是一阵欢呼。 刚来到吃早餐的地方，何强便接到了110指挥中心的指令：鹿南金店报案，称店内放置黄金首饰的保险柜被盗，内有价值一百六十余万的黄金首饰。一百多万的损失，绝对属于大案，何强不敢怠慢，立即将情况报告给了政委，又带着众人直奔现场。 鹿南金店，位于鹿城区最中心位置的一个巷道口，从门面来看，仅仅只是一家极小的店铺。一到这里，何强便皱起了眉头，脸色难看至极。 见他脸色不善，秋宇忍不住问道：“强哥，怎么了？” “妈　的，真没想到居然是这里，这狗日的真是活该被盗。”何强无奈的说道：“怪不得，我听到这个金店的名字的时候，老是觉得特别熟悉，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怎么，这里还有什么特别的么？”秋宇不解的问道。 “何止是特别，简直他妈的就是个奇葩。”何强淡淡说道：“这家店，经常收脏，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很多被盗的首饰，最终都是卖到了这里。只不过，他们处理得很巧妙，老板又是个死不要脸的角色，我们的证据也不是很充分，一直拿他没办法。不过，还真没想到，他也会有今天。”何强说完，不禁冷笑了起来。 众人闻言，笑了笑，也不以为意，便朝店内走了进去。这种人，这种事，对于一个警察来说，不知道要遇到多少。 “几位警官，你们可算是来了。”刚进店门，一个带着金丝眼镜，像个瘦猴一般的男子便哭丧着脸心急火燎的朝众人说道：“我这损失太大了，接近两百万的黄金，不管怎么样，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回来，要不然，也对不起我们这些纳税人。” 听到这话，众人心里一阵反感。何强皱了皱眉头，阴沉着脸说道：“母老板，怎么，以为警察是神么？想找回来就找回来，哪有这么容易的事？要不，你来试试？” “咦，你这是怎么说话的？”金丝眼镜一脸不高兴的说道：“这不就是你们这些警察该干的事么？再说了，我们这些纳税人，天天上供给你们那么多税款，难道是白养你们？” “我才是要问你，你这是怎么说话的？”金丝眼镜话音刚落，众人身后便响起了一个声音，众人转头一看，原来是政委姚志明到了，刚才的话，全被他听到了耳朵里。 姚志明径直走到金丝眼镜面前，也是阴沉着脸问道：“你是老板么？会不会说人话？” “你又是谁？我可是守法的公民，我说的难道有错么？”金丝眼镜依然不满的说道。 “我是区公安局的政委，你是不是老板，不是老板就给我出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影响我们办案。”姚志明毫不客气的说道。 “我当然是老板，被盗的保险柜就是我家的，我当然得在这里。”听到对方是公安局的政委，金丝眼镜总算有了些收敛，态度也大有改观。“领导，我这损失太大，还得请你们多多帮忙，要是能找回来，我一定重谢。”他顿了顿，又尴尬的说道：“刚才我太着急，说话没经过大脑，不好意思啊！” “这还像句人话。”姚志明脸色略缓，淡淡说道：“要想破案找回东西，就别在这耍嘴皮子，这对你没有一点好处。你现在要做的，是全力配合好我们公安机关的工作，明白了没有？” “明白，明白。”金丝眼镜脸上堆着笑，恭敬的说道：“我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第二百一十章：监控的发现 见金丝眼镜的态度有了彻底的改变，姚志明点了点头，又转身看着何强，一脸凝重说道：“损失比较大，你们一定要重视，有任何进展和需要，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何强赶紧点了点头。 姚志明又看着秋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有些客气的说道：“小秋，你是破案的高手，这个案子，还是多费费心。” 听到这话，秋宇明白，连政委都以为自己在调走之前，已经不再愿意干活了。他只能苦笑了笑，又认真的说道：“政委，你放心，只要我还在这里一天，便会干一天的活，绝对不会偷奸耍滑。” 姚志明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眼中却多了一些莫名的东西。他在店内随意看了看，又将众人叫到店外无人之处安排了一些工作，做了一些鼓励，便转身离去。他很清楚，这里其实并不需要自己的存在，作为分管刑侦工作的局领导，又是政委，更多的还是要相信自己的手下，并给予他们足够的鼓励和关怀。 现场鹿南金店，处在一个交叉路口处，它的门前是一条东西向的巷道，东侧又是一条南北向的巷道。而这两条巷道里，全是各式各样的杂货店和陈旧的居民住宅区，附近还有一个极大的农贸市场。人流量很大，而且还很混乱，各种各样的外来暂住人员，便居住在个区域。 金店的大门设在北侧，是一道被加固过的卷帘门。从卷帘门进来，便是这间金店的主要门面，里面有一些玻璃的柜台，柜台内却什么也没有。这间门面的后面，也就是南侧，还有一个类似杂物间的仓库，里面有几个柜子，还有两三个比现场那个要小一些的保险柜。角落里空着一个位置，从外观来看，应该便是被盗那个保险柜曾经摆放的位置。外面柜台内陈列的首饰，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绝大部分的首饰，一般都是放在这个仓库的保险柜里。仓库的南墙上，还安装着一道防盗门，人可以从这道门里直接来到仓库。 所有的警察已经得到了任务，各自散开工作去了，现场只留下了技术中队的三个人。秋宇手里拿着光源，也一会盯着门，一会儿盯着地面，一会又盯着保险柜，直到快吃午饭的时候，才结束了勘查，带着张大鹏和刘远飞赶到了第二食堂。整整一个早上没吃东西，众人都饿得前胸贴着后背，菜一上来，众人便如同饿死鬼投胎一般，狼吞虎咽起来。 下午两点半，刑侦大队会议室，这起金店被盗案的第一次案情汇总，定在了这里。政委临时有个重要会议，并未过来参与。 “先说下外围调查的情况。”见人都到齐了，何强便开口说道。 杞兴宏翻开笔记本，认真说道：“金店的老板叫做母国华，现年四十四岁，鹿城区本地人。媳妇早就和他离了婚，不过，两年前他已经再婚了，现在这个媳妇，是个只有二十八岁的小姑娘，叫做闫丽红，也是鹿城的本地人。这人我们也见过了，浓妆艳抹，打扮得很风骚的一个，完全看不出他到底长得怎么样，两人也还没有孩子。而这个女人平常什么也不干，就这么闲着，靠他男人养着。” “这个金店，每天晚上九点半左右关门，早上十点左右开门。大门是卷帘门，但是为了安全，一般关门的时候还会在里面加两把挂锁。柜台里面的首饰，便是放在被盗走的那个保险柜里，每天晚上关门之前收回保险柜里，早上开门清点了之后再端出来放进柜台。保险柜的钥匙只有母国华一个人有，店里有两个员工，平常都是母国华先到店里，打开保险柜交给这两个员工清点之后放进柜台，每次进出保险柜都需要清点和登记。另外的几个保险柜里，当然也有一些金银首饰，不过，却都不太多，里面的东西，也没有被盗的这个保险柜里的贵重。” “昨天晚上，一切如常，并没有任何的异常情况。他们关了店门之后，各自回家，今天早上母国华来到店里，像平常一样打开后门进去，便发现保险柜不见了。其他外围调查，暂时还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里面放着这么贵重的物品，难道平常没有安排人在里面守着？”何强一边记录一边问道。 “以前是有一个小伙子晚上睡在里面看守，一个月前，这个小伙子辞职不干了，他们暂时没有招到人，便一直拖到了现在。”杞兴宏答道。 “这个小伙子有没有疑点，还有那两个员工？”何强又问道。 “目前来看，没有疑点。”杞兴宏缓缓说道：“这个小伙子我们也查了，昨晚还在明城跟一个小姑娘开了房，不可能再到这里作案。而他的通话记录，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发现。那两个员工，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很多年，都是老员工，暂时没有嫌疑。” 何强点了点头，问道：“情报这边有什么情况？” 杨明辉闻言，翻开笔记本说道：“母国华夫妇和那两个员工的通话没有异常，从轨迹上来看，也没有疑点。监控倒是有了不小的发现。”他顿了顿，又道：“通过调取道路监控，我们发现，在今天凌晨三点四十四分的时候，有一辆银灰色的微型车从城里驶进了发现保险柜的那条水泥路。车牌照是49533，中间的两个数字，正好是秋队所说的95。凌晨五点半的时候，这辆车又从这个路口驶了出来，但是车牌号已经变为了21655。这两辆车，我们经过仔细的比对，可以确定就是同一辆，车内刚好可以模模糊糊的看到坐着四名男子。” “另外，这辆车我们在全区范围内进行了追踪，发现是从一个叫柳铭居的小区内驶出来的，从这个小区内驶出之后，便直接去到了鹿南金店那条巷道里，后来，又从发现保险柜的那条水泥路里开了进去。等出来的时候，车牌号已经换了，这辆车又驶回了柳铭居。” “这辆车还在不在那个小区里面？”案情有了一丝希望，何强有些兴奋的说道。 “还在，那辆车便停在一个角落里，我们这边有人一直在盯着。”杨明辉一脸认真的说道：“我们情报这边，除了我过来参与汇总，其他人全部在那边。一旦有人下来开车，我们马上就会实施抓捕。” “行，你的做法我完全同意，这辆车，毫无疑问便是嫌疑人用来作案的车辆，但对方有四个人，估计你们人手不够。”何强又看着杞兴宏说道：“杞哥，现在立即把你们中队的人也安排过去，协助抓捕。” 杞兴宏闻言，点了点头，掏出手机开始安排人手。 “咱们继续开会，小秋，你说说现场的情况。”何强又看着秋宇，一脸期待的说道。 秋宇点了点头，缓缓说道：“现场所在的鹿南金店，属于鹿城区治安问题较为复杂的区域，那里居住着大量的外来务工人员，当然，同样也有很多不务正业的社会闲散人员。这个金店之前一直没出事，实在算得上是运气不错，当然，也跟有人在那看守有很大的关系。如今，这个负责看守的人才离开了不久，便发生了这种事，我个人认为，很可能作案的人中，有居住在附近，对金店的情况比较熟悉的人参与。” “从现场情况来看，嫌疑人是从后门进来，又从后门出去的，并没有经过前门。后门的门锁同样没有被人破坏，但我依然可以肯定，这道门被人打开了。因为，从原来放保险柜的那个位置，一直到后门，再到后门外的路边，有一条不太明显的拖痕。这个拖痕，应该是保险柜的下面放了一个软垫子之后才拖出去而形成的。放这个垫子的目的，只有一个，最大限度减轻搬运过程中的噪音。这个垫子，在现场周围和发现保险柜的菜地里都没有找到，或许是被早晨的清洁工清扫了，也有可能是还被拉在那辆车上。” “现场室内和门口都安装了监控探头，可惜，主线却被人剪断了，没有将整个过程拍摄下来。不过，我在现场的主机里还是看到了一些情况。今天凌晨三点左右，这道门被打开，之后便进来了一个男子，勉强可以看出带着帽子、口罩和手套，手里拿着一个钳子，还打着手电筒。这个人进来之后没多久，监控便彻底失去了作用，这就足以说明，这个最先进来的人，主要目的是破坏监控。” “在现场的门把手上，我们也发现了一些手套印痕，足以说明，整个作案过程，嫌疑人都非常的谨慎，一直带着手套。” “结合以上这些，我个人认为，嫌疑人对现场的情况还是有一定的熟悉和了解，他们当中，有一个会专业技术开锁的开锁人。只不过，这个开锁人也仅仅只能打开那道后门的a形锁，并没有办法打开保险柜。今天凌晨，四名嫌疑人驾车来到了这个早已预谋好的地点，由开锁人打开房门后进入室内，先切断监控的线路，其他人员才进来开始搬动保险柜。这个保险柜，是里面最大的一个，搬到车上之后，再也无法再摆放其他的保险柜，因此，他们只带走了的这一个，恰恰也是里面的东西最值钱的一个。” 第二百一十一章：抓捕 秋宇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之后，他们按照事先预定的计划，将车子驶到了郊外那片菜地附近，又将保险柜搬到了菜地内的草垛后面，开始使用蛮力进行撬压。这些人虽然对怎么样撬保险柜并不专业，但最终也还是被他们得逞了。将柜内的首饰拿出来之后，他们便逃离了现场。” “开锁人？a型锁？”何强皱着眉头问道：“我记得，大概是在半年前，东山小学那起保险柜被盗的案子，好像也听到过这两个词。” 听到这话，秋宇也皱起了眉头，一脸凝重的说道：“没错，那起案子是在今年的四月份，当时的作案手法，跟这起很像，同样是有一个开锁人用专业技术打开入口的a型锁，进入室内，再将保险柜抬到外面方便逃跑的地方才实施撬压。而那起案子，当时已经破了，三名犯罪嫌疑人全部到案，可惜，最终却逃了一个。逃了的那个，恰好还是那个开锁人。” “当时组织了大量的搜捕，却一直没有抓获。”何强也是一脸的凝重：“会不会，是这狗　日的养好伤之后又回来了？” “这很难说，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秋宇皱着眉头说道：“当年那起案子，我记得逃跑的仅仅只是那个开锁人，另外那个专门撬保险柜的高手已经被判了刑，现在应该还蹲在班房里。而刚好，这起案子无论是从计划还是前期的作案，都非常专业，只有撬保险柜这一个环节，一看就是新手作案。如果是这个开锁人回来计划了这一切，又招揽了几个普通的社会闲散人员来参与，到也是极其的吻合。” “妈　的，要真是这狗日的，咱们老账新账一起算。”何强恨得牙痒，当年这家伙逃跑了之后，可是牵连了不少人受到处分，他自己同样没能幸免。 “这也只是猜测而已，可能性确实有，但我认为不大。毕竟，他在这里可是吃到了不少苦头，换做是一般的人，就算要重出江湖，也不会选择在这里，应该会换个别的城市。”秋宇苦笑着说道。 “叮铃铃……”杨明辉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赶紧接了起来，这里是会场，他边接边朝会议室外走去，刚走到门口，他便转过身，一脸兴奋的冲何强说道：“何队，人到手了。” 听到这话，会场内的众人都激动不已。 “太好了，几个？”何强几乎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只有一个。”杨明辉挂断电话，激动的说道。 “行，散会，除了技术这边的，其他人全部跟我过去柳铭居。”何强说着，便大步走了出去，其余人员跟在他身后，小跑了出去。 会议室里只剩下了秋宇、张大鹏和刘远飞三人，听到嫌疑人被抓，也挺高兴，兴奋的闲聊了一会儿，才回到了各自的办公室。 何强带着七八名刑警，心急火燎的赶到了柳铭居小区，那名被抓获的嫌疑人已经被戴上了手铐，低垂着脑袋坐在一辆极其普通的越野车后排座位上，左右两侧各有一名刑警看守。之前守候在这里的刑警，见何强到了，小跑着过来汇报情况。听完汇报，何强那张原本兴奋异常的脸上，渐渐被阴霾笼罩。 他直接钻进了那辆控制着嫌疑人的车里，上下打量了那人几眼，才阴沉着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那人穿着件白衬衣，体型微胖，还是个秃顶，年纪大概近五十岁，一脸的老实样。他脸色通红，听到这话，急不可耐的说道：“警察同志，我……我真没干什么坏事，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我没问你这个，你是干什么的？”听到这话，又见到此人这幅模样，何强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语气便也缓和了不少，问道：“那边那辆微型车是不是你的？” “警察同志，你们真的搞错了，我是个帮酒店拉货的，那辆车也确实是我的，车牌照是21655。我就住在这个小区里，真没犯事，真没犯事啊！”那人说话如同打机枪一样，急得都快要哭了出来。 “那你这车是怎么回事？”何强又皱着眉头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我家就在这，这车晚上都停在这里。”那人一脸委屈的说道：“我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呢？我下楼来，刚打开车门坐上车，便被你们给抓了起来，简直是莫名其妙。” 何强闻言，不由得楞住了，他犹豫了一会儿，又让看守此人的两名警察给他的手铐解开，才严厉的说道：“我们是区公安局刑警队的，你也别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总之，在这件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你必须先配合我们调查。只要查清楚跟你真是没有关系，咱们绝对不会为难你。” 听到这话，那人赶紧点了点头。 “你这辆车，我们要看一下，把钥匙先交给我。你放心，绝对不会少你任何东西。只要事情查清楚了，马上就还你，明白了么？” 那人又点了点头，说道：“刚才搜了我的身，身上的东西，包括车钥匙，已经全在你们手里了。” 见他很配合，何强点了点头，又道：“现在，你跟着我们的人回去公安局，先把你的事情查清楚了再说。” 那人赶紧又点了点头。 何强无奈，只能暂时让杞兴宏等人先将他带回去审查，其余人员按兵不动，继续埋伏在附近。两个小时后，正在何强等得有些心烦意乱的时候，电话响了，正是杞兴宏打过来的。 “强哥，人搞错了。”杞兴宏直言不讳的说道：“这个人的所有情况全部查了一遍，确实跟他说的一样，是帮酒店送货的。那辆车的车主就是他，也查过了，从轨迹上来看，跟他说的一样。另外，我们接触下来的感觉，这人也不像是在说谎。” 听到这话，何强的心沉到了谷底，想了想，又问道：“他的车有没有借给过什么人？” “已经问过了，他说近年来从没借过给别人。他的车每晚都停在那里，家也确实是在那里。另外，被抓的时候，他并不知道我们是警察，还以为是遇到了坏人，直到我们亮明了身份，他才老实了。他老婆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刚才已经被我们找了过来，两人的口供很吻合，也没有发现问题。”　杞兴宏顿了顿，又问道：“这人应该没有问题，是放他回去还是怎么办？” “先别放，不过，也不要为难他，让他在办公室里呆着就行。”何强一脸无奈的说道。挂断电话，他想了想，又给秋宇打了个电话，将具体情况说了一遍。 虽然他的职位比秋宇高，但秋宇的能力却是有目共睹，连之前的领导钱治国和彭辉都对秋宇有种盲目的信任，更何况是他，因此，遇到自己束手无策的时候，他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秋宇。 “强哥，搞不好，嫌疑人确实是偷了这辆车去作案，作案之后又开了回来。”秋宇听完，皱着眉头说道：“这样的话，嫌疑人还真是狡猾，还真是高手。” “那你说下步怎么办？”何强很是无奈的说道：“这里撤是不敢撤，一直这么守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可真是骑虎难下。” “要不，我先过来看看再说。”秋宇苦笑着说道。 其实，何强最想听到的就是这句话，闻言，笑着打了个哈哈，便挂断了电话。 十五分钟后，秋宇带着张大鹏和刘远飞赶了过来。他与何强一番商量之后，认为嫌疑人极有可能是来这里偷的车，决定放弃在这里的蹲守。众人都没有想到，事情最终居然会是这样，何强更是郁闷到了极点，看来，嫌疑人准备非常充分，要想破案，难度不小。 张大鹏带着手套、脚套和头罩，穿着隔离服，一个人驾驶着这辆微型车朝鹿城区公安局驶去。秋宇带着刘远飞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打算把车子开回去公安局大院里进行勘查。 回到公安局大院，车子刚停下，秋宇便也到了。几人带上手套，拿着光源，开始对这辆车进行细致的勘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要想破案的唯一希望，便在这辆车上。 这是一辆极其普通的五菱微型车，门窗全都完好，没有任何被人破坏的痕迹，不过，秋宇还是在门锁上发现了一些细微的异常痕迹。车厢内，一切如常，只不过，方向盘下方的电门钥匙孔有很多细微的开锁痕迹，原本共有三排座位，最后一排却已经被人拆了，留出一个较大的空间。在这里，秋宇发现了很多明显的磕碰痕迹和刮擦痕迹，最重要的，是还发现了那么一点点极不显眼的血迹。见到这一丝细微的血迹，秋宇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 两天后，捷报传来，四名犯罪嫌疑人，全部被抓捕归案。其中的主犯，居然真的是那名半年前参与了东山小学保险柜现金被盗案，抓获后又成功逃离的马军。众人在惊喜之余，却又感到震惊不已。没想到，之前的猜测，居然成为了事实。 第二百一十二章：告破 这起案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告破，自然是与秋宇在车内发现的那一丝血迹有关。当时，秋宇发现之后，便感觉这血迹的形态，应该是从什么布料之类的东西上浸透出来，又沾染在车厢内的。血迹非常的新鲜，留下的位置又在那些磕碰痕迹的附近，因此，他断定应该是犯罪嫌疑人留下的。 血迹送检后，dna检验很快就出来了，是一名曾有故意伤害前科的社会闲散人员所留，此人还刚好就租住在被盗的金店附近。确定了此人的身份之后，抓捕工作非常的顺利，在一个小旅馆里，一举抓获了三人。这三人都很年轻，全是社会闲散人员。当他们坐上老虎凳，在侦查人员强大的心理攻势之下，没多久便将整件事交待得清清楚楚，还极其配合的将第四人诱骗到了一个酒店里，轻轻松松的便抓获了。 抓到这第四个人的时候，何强惊讶得差点连下巴都掉了下来，没想到还真是马军，那个已经逃跑了半年多，害得很多人被处分的垃圾。之前抓到的三人，根据他们的交待，从始至终他们都不知道马军的真名。三人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认识的他，之前根本不认识，这起案子，正是在他的全盘指挥和计划下进行的。这三个年轻人，完全就是被他当枪使，事情是干了不少，但最后分赃的时候，却又分得极少，绝大多数黄金，都进了马军的腰包。 何强秋宇两人坐在审讯室里，看着面前坐在老虎凳上一脸沮丧的马军，这个集盗窃、强奸等多种罪名于一身的垃圾，心情都不免有些复杂。这个人，实在是让两人惦记得太久了。 “马军，还记得我么？”何强冷笑了笑，又道：“没想到，时隔半年，咱们又见面了，而且，依然是以这种方式。” 马军低垂着脑袋，不愿说话。 “怎么，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还来这一招啊！你以为，一句话不说，我们便定不了你的罪？”何强看着他，冷冷说道：“告诉你吧！你就算一个字都不说，以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也足够关你个十几二十年的。还有，这一次的事，也足够你喝一壶的，别忘记了，除了这一起，你的事情还挺多。” 马军依然低垂着脑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皱起了眉头。秋宇想了想，又冲何强点了点头，突然开口说道：“马军，咱两虽然没见过，却也算是老熟人了。你很聪明，很谨慎，不管是半年前那起三十万的案子，还是这次的黄金，都做得让我有些刮目相看。看得出来，你还真是挺有本事，不但会开锁，还能笼络人心。这一切，在你看来，应该都算得上是计划周详，天衣无缝，可惜，到最后还是栽了。”秋宇顿了顿，见他依然毫无反应，又冷冷说道：“知道为什么么？” 马军还是低垂着脑袋，不过，却微微的摇了摇头。 “因为，你遇到了我。”秋宇盯着他，缓缓说道：“你这两次周密计划的案子，都是被我给破的，怎么样，有什么想法？想聊聊么？” 听到这话，马军终于抬起了头来，呆呆的看着面前不远处的秋宇，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笑了起来，只不过，这笑比哭还难看。 “怎么，很好笑么？”秋宇也冷笑了起来：“知道么，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可怜。” “说实话，没想到居然是你这种乳臭未乾的小子。”马军突然正色说道：“在做所有的事情之前，我都详细计划过，没想到，还是栽了，栽在你这种乳臭未乾的小子手里，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哈哈哈……”秋宇怒极反笑，“不瞒你说，我秋宇这几年来，遇到比你手段高明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最后，他们还不是栽了，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这就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还有句话，我也可以送给你，人在做，天在看，别以为自己有多高明，只要做了不该做的事，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现在，你的报应来了。” “切，少跟我扯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马军很是不以为然，看着秋宇，冷冷说道：“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就有这种本事，要是早知道这样，我就再不会回来了，也不至于会又一次的栽在你们手里。” “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狗胆跑回到这里来作案。”秋宇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的说道：“你这种人，太过于自信，太把自己当回事，所以，也才会有今天的下场。”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我也很好奇，你都已经跑了，干嘛还要回来，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操，我要早知道鹿城有你这种人物存在，给我一百个理由都不会再回来。”马军一脸的懊悔，又恼怒的说道：“上次被你们抓到，我很不甘心，不但辛辛苦苦白忙活了一场，还受了不小的伤。从医院跑出来的时候，我的伤依然还很严重，但为了不被关进去，只能不停的逃，甚至连车都不敢坐。我疼得死去活来，好几次差点就死在了山里，最后，终于还是挺了过来。等伤完全养好，差不多也是几个月后的事了，想起当初受的罪，全都是拜你们鹿城的警察所赐，我便狠得牙痒。所以，我又回来了，不做出几件让你们难堪，让你们下不了台的事，我誓不罢休。” “顺便，还可以发笔大财，是吧！”秋宇冷笑道：“俗话说得好，自作孽，不可活。你自己做下如此之多的恶事，不自己反省，反而要怪别人，你说，天理能容么？”他顿了顿，又道：“如今，你事情是做了，不过，不但没有让我们难堪，让我们下不了台，还反而将你自己送到了我们的手里，这一切，又去怪谁呢？” 马军闻言，脸色通红，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想知道，我们是怎么找到你的么？”秋宇又冷笑着说道：“我想，要是不告诉你，下半辈子，你可能会在郁闷和纠结之中度过吧！” 听到这话，马军楞了楞，过了好一会儿，他又阴测测的笑了起来，缓缓说道：“先说说你的条件。” 这句话，让秋宇也楞了楞，他完全没有想到，这马军还真是精明，自己的话才说了一半，他便猜到了后面的意思。犹豫了一会儿，他才又冷笑道：“条件很简单，你一句话便可以办到。” “你们想要黄金，是吧！”马军突然笑了起来：“不好意思，那些东西，我也不知道放哪去了，或许，过个十年八年，等我出来，我会想得起来。” 这句话，让两人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这件事，就是他做的，不过，也休想让他招供出来。事已至此，判刑坐牢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招与不招，根本没有多大分别。绝大部分黄金在他自己手上，藏到了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等坐牢出来之后，只要取出这些黄金一卖，他摇身一变，就成为了富有之人，到时候，下半辈子也便有了依靠。因此，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考虑，他都没有要将黄金再拿出来的必要。 “那也就是说，没得商量的余地，你也并不想知道，自己的错误究竟出来了哪里？”秋宇只能又试探着问道。 “哈哈哈……”马军突然又大笑了起来，一脸得意的说道：“看来，我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还是达到了我的目的，至少，我让你们难堪了，哈哈哈……” 听到这种得意的笑声，两人的眉心都快要拧到了一起，却又毫无办法。 “当然，事情也不是不能商量。”马军突然又淡淡说道：“只要你们悄悄放了我，我可以答应你们，从此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来。另外，黄金也绝对不会少你们一分一毫。” 秋宇阴沉着脸，听到这话，不禁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才看着马军，似笑非笑的说道：“说了半天，原来，你也害怕坐牢。” “废话，谁会想去那种地方。”马军不满的说道。 “我以为，你更喜欢的是钱，而不是自由。”秋宇顿了顿，又道：“其实，你并不知道自己要做多久的牢，更不知道交出黄金和不交出黄金，到底会有多大的区别。” “切，你少在那里叽叽歪歪的，我才不信。”马军翻了翻眼皮，又道：“反正都是一个盗窃，能判得到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顶多十年，甚至只需要个五六年，我便出来了。有了上次的事，我也没指望这次还能逃跑，所以，如果你们不想找到黄金，我便乖乖的呆在这，过不了几年，我一出来，可就是百万富豪了，而你们呢？依然还是一个小小的警察，还是一个可怜虫而已。”说到这，他突然眼前一亮，又道：“要不，你们还是悄悄把我放了，黄金我分一半给你们，到时候，咱们一起发财。” “你……”听到这话，何强勃然大怒，刚想发火，便被秋宇给拉住了。他冲何强微微摇了摇头，便看着马军，微笑道：“那些黄金，你打算怎么个分法？” 第二百一十三章：车祸 马军听到这话，心下暗喜，脸上却装作一脸无所谓的说道：“这还不简单，咱们五五分成。” “你的意思是，你占一半，我们两个占一半。”秋宇问道。 “没错，我这么辛苦，也才得到两公斤而已，而你们随便动动手指，便一人可以得到一公斤，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可不是天天都有的。”马军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你手里有整整四公斤的黄金？”秋宇有些惊讶。 “没错，折合人民币一百六十多万。”马军有些得意的说道。 “不对啊，人家被盗的金店老板说是价值两百多万。另外那几个小子我们也审过，他们没拿多少，绝大部分都在你这。怎么会缩了这么多水。”秋宇淡淡说道：“要想合作，起码也得有点诚意，你老这么藏着掖着，实在是让我们很为难。” “两百多万？放他　妈的狗屁。”马军恼怒的说道：“那杂毛真不是个好东西，明明只有芝麻大，偏要说成个西瓜。我可没骗你们，绝对只有四公斤多点，零头都给那三个傻逼了，要不是我想着干下一票，早就远走高飞了，哪还会上他们的当，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行，成交，就这么分配，不过，有个条件。”秋宇淡淡说道。 “什么条件？”马军心下暗喜，却又不动声色的说道。 “你带我们去拿到了黄金，我们才能放你，”秋宇看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 听到这话，马军犹豫了，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大笑了起来。秋宇盯着他，眼皮跳了跳，并没有说话。 等他笑够了，才突然阴沉着脸，恼怒的说道：“你们这些警察，真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居然想用这种低级的手段来欺骗我。咱们不用谈了，我已经打定了主意，坐上几年牢，再出来享福。”说完，又瞪着秋宇，缓缓说道：“现在，你们满意了吧！” 听到这话，秋宇有些抓狂，脸上阴晴不定，过了好一会儿，见他已经低下了头，一副不想再谈下去的样子，只能又无奈的说道：“马军，实话告诉你，我的想法，你完全猜到了。我们是警察，你是贼，怎么可能像你一样，为了眼前的利益，而什么原则都不讲。”他顿了顿，又道：“再说，你难道又安了什么好心么？假如我们真的和你同流合污，前脚把你一放，后脚你便不知了去向，难不成，你还真的会回来跟我们分黄金？” 见他毫无反应，秋宇又说道：“另外，我实话告诉你，你犯了这么重的罪，以为随随便便判个几年就可以出来，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仅仅只凭借上一次那三十万，就够你做个十几二十年，甚至是无期都有可能。三十万现金，可是属于盗窃罪里面最严重的行为，而且，你们偷的还是贫困学生的扶贫款，按照法律规定，更是要罪加一等。另外，你在拘押期间脱逃，也是一项比较重的罪名。脱逃期间，组织团伙盗窃金店，损失价值特别巨大，性质极其恶劣。这些，都是将来对你量刑的主要依据，所有这些算下来，要不被判个无期，你觉得可能吗？” 马军听到这话，身体微微颤抖，抬起头来看着秋宇，一脸的不可置信。 见他终于感到了恐惧，秋宇趁热打铁，又继续说道：“所以，你现在唯一的出路，不是想着怎么去隐藏黄金，而是要争取积极配合，主动交出黄金。要知道，作案后主动退缴赃物还是拒不配合，简直是天壤之别。比如像你现在这样，可能就是面临着无期的判决，要是你主动交出黄金，极有可能就仅仅只是十年左右的有期徒刑，好好想想，到底是怎么样才对你自己有利。”秋宇眼珠一转，又道：“再说了，那些黄金就算你藏得再隐秘，等你做完牢出来，差不多也是二十年之后的事。二十年的时间，这世界变化有多大你知道么，或许，到了那个时候，早被别人无意中发现了，就算不被别人发现，等你出来，搞不好连你自己都找不到了。再想靠这个来发财，十之八九都是不太可能的事了。” 听到这些，马军脸色苍白，浑身上下渐渐冒出了冷汗，身体也颤抖得更厉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咬了咬牙，有些沮丧的说道：“我需要时间考虑。”说完，便低下了头，不再搭理两人。秋宇何强对望了一眼，两人都微微点了点头，便从审讯室里走了出去。他两刚走，另外两名刑警便又走了进来，坐在了马军对面，看守着他。 已经过了这么多天，杨家才几乎想尽了办法，却依然无法从茫茫人海里将刀疤脸揪出来，甚至连这个人叫什么名字都没办法弄清楚。他和秋宇几乎每天都保持着联系，两人表面上没什么，暗地里却是急得团团转，特别是秋宇，为了不打草惊蛇，罗林直到现在还在看守所里受苦，每一天，对于他而言都是一种精神上的煎熬。 罗林这货倒是还好，自从得知自己的冤屈已经被洗清，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又恢复了不少，虽然被关在看守所里被限制了自由，但他却是精神饱满，连饭都吃得比以前多了不少。不过，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躺在床上，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起王佳。想着她对自己的好，又想着她对自己的背叛，当然，想得最多的，还是她那不堪回首的过去。 王佳的一颦一笑，常常不受控制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或许，就像秋宇所说的，他已经渐渐原谅了王佳对自己的陷害，甚至已经渐渐的淡忘了这些。但是，每当一想到她的职业，一想到她每天晚上跟不同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那些男人恶心的肉体在她身上不停的蠕动，便会让他快要发狂。看来，秋宇实在是太了解他了，他自己真正在意的是什么，早已被秋宇言中。每当想到这些，不受控制的想到这些，罗林就心痛到快要无法呼吸。他半夜常常会被惊醒过来，冷汗打湿了他的全身，因为，在梦里，他常常看到王佳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身上还压着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 王佳一个人呆在市局的那个地下室里，这里，成了她暂时的家。在杨家才的授意下，她的饮食起居，都得到了很好的照顾。秋宇每天忙得团团转，而赵丽玲听说了王佳的遭遇之后，对她充满了同情，有事没事便跑来陪她聊天，还给她带了不少新买的衣服。一个是武警，一个是妓女，关系却越来越像姐妹。只不过，任由赵丽玲怎样开导和安慰，王佳的眼中，却永远都有一股抹不去的忧郁。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刀疤脸的消息，依然如同平静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吃过晚饭，秋宇牵着赵丽玲柔嫩的小手从小区内走出，两人漫步在街边，光线渐渐暗淡了下来，没多久，天空中便已经是繁星点点，路边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两人正小声的说着情话，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发动机轰鸣。秋宇转身一看，便见到一辆黑色的轿车朝两人所在的位置猛冲了过来。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突然，秋宇下意识的刚要躲避，却发现身边的赵丽玲已经被吓得呆在了原地。他惊恐到了极点，来不及多想，一把将赵丽玲猛推了出去，自己的身体却迎向了车子，再也无法退避。让他难以想象的是，那辆车居然猛的改变了方向，擦着他的身体窜了出去。而赵丽玲那俏丽的身影，却已经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他刚才用力过猛，将赵丽玲推到了对面，刚好被对面车道的一辆越野车撞翻在地。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那辆越野车在撞倒赵丽玲后，又冲出了数米才停了下来。看到眼前几乎一动不动的赵丽玲，秋宇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醒醒，醒醒，你没事吧！赶快打120。” 听到面前有人惊恐的呼喊，秋宇这才反应了过来。他猛冲过去，一把将赵丽玲抱进了怀里，惊恐的大声呼喊道：“小玲，小玲，快醒醒，快醒醒。”他浑身颤抖，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更是慌到了极点，已经彻底的乱了分寸。 过了一会儿，秋宇怀中的赵丽玲才缓缓睁开了一丝眼睛，却已经说不出话来。看到她还活着，秋宇心中得到了一丝安慰，也终于彻底的清醒了过来。他使出浑身力气小心的抱着赵丽玲，二话不说便钻进了那辆越野车。 “快开车，马上去医院。”秋宇大喊道。 “先生，那个，120的马上就到了，咱们还是等等吧！”开车的司机小心的说道。 “妈的，快给老子开车，你听到没有。”秋宇声嘶力竭的喊道。 “行行行，你别激动。”那人被秋宇吓坏了，赶紧钻进驾驶室，发动车子，用最快的速度朝医院赶去。 “小玲，你醒醒，小玲，你醒醒，千万别睡着，医院马上就到了。”泪水早已打湿了他的双眼，秋宇脱下衣服包着赵丽玲那渐渐发冷的身体，嘴里只知道不停的颤抖着这一句话。 第二百一十四章：罪魁祸首 秋宇着上身，裤子上沾满了鲜红的血迹，坐在手术室外，目光呆滞的看着面前这道白色的大门。鹿城的十月，夜晚已经非常的阴冷，但他却浑然不觉。此刻，秋宇的心，并不在这里，而是跟着赵丽玲，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 没过多久，张大鹏、刘远飞也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的跑了进来。 “秋哥，你没事吧！”张大鹏跑到秋宇面前，气喘吁吁的问道。 秋宇依然呆呆的看看前方，浑然不觉有人到了面前。 “秋哥，你振作一点，别吓我们。”刘远飞赶紧坐到他身边，又脱下衣服披在了他身上，一脸焦急的说道。 秋宇这才回过了神来，目光呆滞的看了他两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又转头看着手术室的大门，连一句话都没说。 “嫂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见他这样，两人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张大鹏也只能这样安慰道。 听到这话，秋宇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哽咽着说道：“我对不起她，是我害她成这样的。” “秋哥，这不怪你，当时的情况，他们已经告诉我了。”见他这样，张大鹏心里难过，只能柔声安慰道：“我的朋友就坐在旁边的车上，事情太突然，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出事了。他们拼了命的去追，可惜没有追到。”他顿了顿，又很是自责的说道：“对不起，这是我们的疏忽。” 听到这话，秋宇突然抬起头来，盯着张大鹏，咬着牙狠狠说道：“大鹏，求你帮个忙，我现在没法分心。” “秋哥，千万别这么说，有事你只管安排。”张大鹏赶紧说道。 秋宇脸上青筋毕露，眼神极其可怕，狠狠的说道：“那辆车，一定要帮我查到，我相信，你的人肯定看到了车牌，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帮我把这个人揪出来，小玲的仇，我一定要报，不管是用什么办法。” 张大鹏重重的点了点头，极其认真的说道：“秋哥，你放心，这件事不用你说，我也会拼了命的去做。” 三人正说着话，杨家才、何强还有彭辉也到了。 “你没事吧秋宇。”杨家才快步来到秋宇身边，一脸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但我媳妇有事。”秋宇随意抹了一把眼泪，又看着杨家才说道：“杨副局长，我刚才想了一下，这个人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小玲。当时，他明明可以撞我的，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猛打方向避开了。我把当时的情况回想了一下，应该是他看到小玲被撞，已经达到了目的，才故意没有撞我。”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又道：“小玲很善良，我实在是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要对他下手。现在我走不开，希望你可以帮帮我，一定要把那个杂种找出来。如果小玲真的出了事，我不惜任何代价，也要他偿命。” 这一幕，让杨家才等人吓了一跳，以前的秋宇，心地善良，得饶人处且饶人，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都有自己的逆鳞，一旦触动到了，便能让人陷入歇斯底里的疯狂，而赵丽玲，便是秋宇的底线，便是他的逆鳞。 “行，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争取尽快破案。”杨家才这样的人物，都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如此答应道。 “叮铃铃……”安静的过道内，电话铃声特别的刺耳，何强掏出手机一看，正是值班室打过来的。 “何队，你刚才指示的那辆车已经找到了。”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好，太好了，在哪？”刚刚还一脸沮丧的何强，马上变得兴奋了起来。 “在南郊一个废弃的工厂附近，已经被火烧得面目全非了。派出所接到了群众的举报，已经过去核实了情况，车牌号与你说的一样，勉强可以看出是辆老款的桑塔纳，里面的东西全被烧毁了。车牌查了以后，发现是假的。” “什么？我操你妈　的，怎么会这样？”何强忍不住爆了粗口。 “马上通知技术的过去勘查，一定要仔细的勘查，把位置发给我，我马上过来。”何强说完，挂断了电话。他犹豫了一会儿，又对秋宇小心的说道：“小秋，说实话，这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告诉你。” “没事，说吧，我还承受得了。”秋宇目光空洞的说道。 “事情发生了以后，大鹏便把情况告诉了我，我一边安排人查这辆车，一边赶了过来。”何强顿了顿，又咬着牙继续说道：“刚才接到消息，那辆车已经在南郊一个废弃的工厂附近找到了。不过，却被人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估计，已经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秋宇听到这话，却一反常态的平静，淡淡说道：“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没什么好奇怪的。”说完，他又看着众人，强做镇定的说道：“各位领导，各位兄弟，谢谢你们这么关心我，帮我查这个人的事，就拜托各位了，我现在还走不开，大家不用陪我了，帮我找人才是要紧，谢谢了。” 众人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见他已经转过了头，又呆呆的看着那道手术室的大门。这种时候，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安慰，纷纷摇了摇头，便准备离开。他们知道，现在能为他的做的事，便是尽快查清这件事的真相。 “叮铃铃……”刺耳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众人纷纷掏出手机看了看，才发现是秋宇的手机在轰鸣，而他的思绪却又不知飞到了哪去，居然毫无反应。 “秋宇，秋宇，你的电话。”杨家才站在他的身边，伸手摇了摇他。 秋宇这才回过神来，随手接起了电话。 “秋宇，秋警官，怎么样？最近还过得好吧！”电话里传来一个阴测测的声音。 “你是谁？”秋宇心里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 “呵呵呵……我是谁并不重要，用不了多久，咱们便会见面了，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那人阴森森的笑了笑，又道：“当然，我一定可以见到你，而你，却不一定能见到我，因为，死人是看不到活人的，哈哈哈……” “你到底是谁？今天的事是不是你做的？”秋宇从座位上“噌”的站了起来，有些控制不住的厉声说道。 刚想离去的众人，见他如此失控，都意识到了不妥，纷纷停下了脚步。 “哈哈哈……你还不算太笨。”那人大笑着，声音里充满了得意，又缓缓说道：“怎么样？看着身边最亲近的人一个个离你而去，滋味很不错吧！哈哈哈……” “你他妈的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秋宇声嘶力竭的吼道。 “每件事，都是有代价的，你做了不该做的事，自然要付出足够的代价。”那人缓缓说道：“怎么样，把自己的兄弟亲手送进监狱，亲眼看着自己的女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这滋味一定很爽吧！哈哈哈……”那人得意的大笑着，过了一会儿，突然恶狠狠的说道：“现在，你就好好尝尝，身边的人离开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痛苦。秋警官，好好享受这一切吧！因为，等你享受得差不多的时候，就该轮到你了，哈哈哈……”说完，那人便大笑着挂断了电话。 秋宇毫不犹豫的又将电话反拨了回去，可惜，话筒里不停的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声音。他如同疯了一样，只知道不停的回拨电话，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 “秋宇，人家已经关机了，快停下来。”杨家才一把夺过手机，秋宇发疯一般，拼命的想抢回去，杨家才无奈，伸手给了他一巴掌，又厉声说道：“你是个警察，给我振作起来，要是你自己也垮了，那谁来讨回公道？” 这一巴掌，总算将秋宇给打醒了，他呆呆的站在原地，楞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刚才是刀疤脸给我打的电话，赶快查这个号码。” “什么？”听到“刀疤脸”三个字，众人惊讶到了极点。近一个月来，这个连绰号都算不上的名字，每天不知道要在众人脑中重复出现多少遍，为了能找到这个人，他们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却连哪怕是一丝线索都没有发现。如今，这个人居然主动给秋宇打了电话，怎么能不让众人惊讶。 “你确定是他？”杨家才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没错，绝对是他。”秋宇浑身颤抖，眼神却是出奇的坚定，毫无感情的说道。 “他跟你说了些什么？”听到这话，连杨家才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秋宇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不过，所有的事情，都是他搞出来的，还说下一个就轮到我了。”他突然笑了笑，冷冷的说道：“这狗　日的，还这么嚣张，哼哼，要对付我，正好，我也想要他的命。” “小秋，你还是冷静一点，千万别冲动，他在暗处，你在明处，千万别跟他硬碰硬。”见秋宇已经变得有些疯狂，彭辉忍不住劝道：“再说，还有我们这么多人帮你，还有这么多警察帮你，不管怎么样，这人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抓到。现在，你还是暂时避一避锋芒，一切交给我们。” “是啊，秋哥，千万要冷静啊！有我们在，又何必跟他硬碰。”刘远飞也忍不住劝道。 第二百一十五章：喧闹的鹿城 “我怎么冷静，我还能怎么冷静。”秋宇狠狠说道：“这种人，像个疯子一样，明明是要对付我，却又不敢正面冲着我来，躲在背后，对我身边的人下手。大火差点丧命，林子被我亲手送进了看守所，现在，小玲又成了这样，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这一切，全都拜他所赐。要我冷静，我只是个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不是圣贤大德。他已经是明目张胆的要致我和我的亲人朋友于死地，我还怎么冷静。他要来对付我，就让他来吧，正好可以做个了断，妈　的。”秋宇越说越激动，到后来几乎是在咆哮。 听到这话，众人都惊呆了，为什么秋宇像发疯了一样，原来这一切，都是这个刀疤脸搞出来的。特别是张大鹏和刘远飞，两人一直跟在秋宇的身边，知道发生的一切，更是惊得目瞪口呆。怪不得，王云山钓鱼莫名其妙的被人用电棒击晕；罗林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被人陷害成了一个变态杀人犯；赵丽玲如此善良的一个女人，却有人想要杀她，搞得现在生死未卜。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个刀疤脸报复秋宇的手段。 众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简直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恨，能让人疯狂到了如此的地步。处心积虑的要报复一个人，却又不向这个人下手，而是先想尽一切办法的对付他身边最亲近的人，等这个人痛不欲生的时候，才最终对他下手。这种报复的方式，简直是丧心病狂到了极致。 “秋宇，先别冲动，我现在立即安排人回去你的老家，先把你父母保护起来再说。”杨家才突然紧张的说道，说完，掏出手机站到一边打起了电话。 这句话，惊醒了众人，更惊醒了秋宇，他脸上露出浓浓的恐惧之色，等杨家才打完了电话，才冲他感激的说道：“谢谢，谢谢杨副局长。” 杨家才摆了摆手，又紧张的说道：“现在的情况非常棘手，你的处境更是危险，咱们再待在这里也是毫无意义，后面的工作还有很多。你这两个兄弟就留下来陪你，其他人全部跟我回去，事情不能再这么毫无进展的拖延下去，我打算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尽快把这个杂种找出来。”他顿了顿，又轻轻拍了拍秋宇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安心在这等着，一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另外，你要记住，你是个男人，是个警察，不管怎么样，都绝对不能乱了分寸，否则，就真的完了。他为什么要给你打这个电话，除了是要向你炫耀之外，更主要的，便是要让你彻底的崩溃，你的意志一旦崩溃，做事便再也不会经过大脑，那时候，他才会有真正的机会。” 杨家才长叹了一口气，又道：“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小玲她绝对不会有事，所以，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振作起来，只有这样，才能为他们讨回公道，才能让刀疤脸真正的付出代价。” 秋宇闻言，默默的点了点头，又呆呆的看着那道洁白的大门。 见他这样，杨家才勉强放下心来，叫上彭辉何强两人，快步向医院外走去…… 凌晨三点，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敞开，两名穿着绿色手术衣的医生走了出来。 “赵丽玲的家属在吗？”其中一人刚出门就喊道。 “我就是。”秋宇赶紧站起身，快步来到医生的面前。他浑身因为紧张而微微的颤抖着，脸色更是苍白的可怕。手术居然持续了七个多小时，这段时间，对于秋宇而言，简直就是一种折磨，时间每过一分，他的心便沉下去一分，等真正见到医生的时候，他又恐惧到了极点，害怕听到什么让人惧怕的话。 “你是她什么人？”那名医生随意看了他一眼，又淡淡问道。 “我是她丈夫。”秋宇随口说道。 “那我跟你说一下情况。”那医生很是平淡的说道。 这话听到秋宇耳朵里，却让他害怕得发抖，张大鹏和刘远飞赶紧过来搀扶住了他。 “情况不容乐观，不过，勉强控制住了。”医生继续平淡的说道。 秋宇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来了一些。 “伤者被送得很及时，要是再晚一些，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她头部受到了很严重的撞击，颅骨骨折，颅内出血，身上也有多处骨折，不过还好，都没有刺破内脏，现在我们已经做了手术。”医生看着秋宇，又继续说道：“现在已经把她送进了icu，听说她的身份是武警，你既然是她的家属，就尽快办理住院手续。另外，费用应该不低，你尽快把手续办了。” 秋宇闻言，勉强舒了一口气，紧张的问道：“医生，请问她有没有生命危险？” 医生白了他一眼，又淡淡说道：“现在还不好说，她受伤太重，能不能醒过来，只能听天由命了，当然，我们也会尽最大的努力。另外，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还是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虽然手术已经做了，但她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能不能醒过来，真的很难说。她的伤很重，就算能活下来，搞不好也会成为植物人，就算最终真的醒了过来，也可能会有不小的后遗症。” 听到这话，秋宇突然感觉膝盖一软，要不是有人搀扶着，差点便直接跪了下去。见他这样，那医生叹了口气，有些不忍的说道：“待会，有医生会来通知你，你可以上去看她一眼。”说完，又将手中的单据递给了张大鹏，快步朝外走去。 icu病房里，赵丽玲身上连接着各式各样的仪器，脸上带着氧气面罩，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她全身布满了大量洁白的纱布和绷带，整个头部，几乎完全被纱布所覆盖，只留下了面部的一小块还苍白的露在外面。秋宇跪在她的面前，轻轻拉着她的手，双眼通红，泪水顺着面颊不断的低落在他那布满血迹的裤子上，又马上渗透了进去。 “小玲，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你一定要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秋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嘴里一直不停的重复着这些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有护士实在是不忍心再看下去，将他好言好语的劝了出去。 当天晚上，杨家才便做出了一项重大的决定，集结整个雄鹿市公安局和鹿城区公安局所有的民警、辅警、协警近千人，对整个鹿城区进行地毯式的排查，所有的居民住宅、出租屋、农宅、宾馆、酒店、歌厅、网吧、电影院、地下室甚至医院，只要是能容人居住的地方，就算是猪圈狗窝，都要彻底搜查。他断定，刀疤脸就住在城内，只不过隐藏得很深，再不使用非常手段，他不但没法向秋宇交待，更会让秋宇陷入极度的危险之中。 这个刀疤脸，就像一头隐藏在阴影里的恶狼，随时在等待着机会给人致命一击，如果不把他驱赶出来，将会有更多的人遭到伤害。而秋宇，极有可能便是他的下一个猎物。杨家才不想看到这一幕，更不能看到这一幕，秋宇是他非常器重的人，通过近段时间的相处，两人的关系也更近了一步。在他眼里，秋宇已经不再仅仅只是一个单纯的手下，而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无论如何，于公于私，他都要保住秋宇。 警灯闪烁，警笛轰鸣，如此之多的警力，分成数十个片区，像利剑一般的扎了进去，整个鹿城，彻底沸腾了。 半夜，喧闹的鹿城迎来了更大的阵势。所有进出城的道路，甚至连山路、河流、小道，被全副武装，真枪实弹的特警和武警守了个严严实实，任何进出城的车辆、人员，全都必须经过严格的检查，整个鹿城区，被彻底的封锁了。之后，明城和周边地市的大量警力，纷纷涌入鹿城，　协助鹿城警方进行地毯式的搜查，这一切，只为找到一个人，一个恶魔。 上午十一点，icu病房外，迎来了两个极其特殊的客人。之所以说特殊，是因为他两身边跟随的人，无一不是政府大员和部队高官，连耿荣辉市长这种级别的领导，都是战战兢兢的跟在后面，不但连近身谈话的机会都没有，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一个堂堂地级市的市长，在雄鹿市只手遮天的人物，在这群人之中，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这两人，正是赵丽玲的父母赵宗云和韩颖。两人半夜接到了秋宇的电话，这一噩耗，如同晴天霹雳，几乎将两人的心彻底撕碎，韩颖当时更是差点背过了气去。在他们眼中，美丽、聪明而乖巧的宝贝女儿，如今却躺在了医院，生死一线，两人如何能不急。当晚，两人便连夜上了飞机，火速赶了回来，同时，平常从不显山露水的赵宗云，震怒之下终于动用了自己的手段。山南省的省长与其关系非同一般，虽然在外地开会，但半夜接到他的电话之后，也是震惊不已，立即安排了一名副省长全面处置此事，同时，又调集了大量的公安、武警、消防前往鹿城协助。另外，省内最著名的几个医学专家，也全被调了下来。他们将不惜一切代价，挽救赵丽玲的生命，同时，找到那个罪大恶极之人。 第二百一十六章：求亲 张大鹏和刘远飞要留下来陪着秋宇，却硬是被他撵了出去，在这里，他并不需要陪伴，而查找刀疤脸，才是他们真正应该去做的事。独自一人坐在icu病房外，他双眼无神，呆呆的看着前方的大门，形容憔悴至极。走廊里一大群人声势浩大的走了过来，他却浑然不觉此刻的他，似乎连灵魂都已经脱体而出，不知飞到了何方。 赵宗云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韩颖双眼红肿，边走边擦着眼泪，两人快步来到门前，见到呆呆坐在那里，浑身上下沾满了斑斑血迹，形色萧琐的秋宇，本想大发雷霆的赵宗云夫妇，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酸和心痛。他们看了看秋宇，又呆呆的看着前方icu病房的大门，过了好一会儿，赵宗云才缓缓问道：“小宇，小玲现在怎么样？” 听到这声音，秋宇这才回过了神来，一转身便看到了赵宗云夫妇强忍着悲痛站在自己面前，后面还跟着黑压压的一大群人。其他人，秋宇根本没有留意，但面前的这两人，却让秋宇心中升起了无限的愧疚。他“扑通”一下跪在了赵宗云面前，低下了头，把即将喷涌而出的眼泪强忍了回去，却又控制不住的哽咽着说道：“叔叔、阿姨，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没照顾好小玲。” 眼前的一幕，更是让韩颖的眼泪喷涌而出，再也无法控制。赵宗云双眼微红，眼里也是一片模糊，他轻轻的拍了拍秋宇的肩膀，深深的吸了口气，柔声说道：“小宇，快起来，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见秋宇依然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便低下身去拉着秋宇的手臂，用力将他拉了起来。 “小宇，别这样，叔叔也不想看到你这样。”赵宗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又缓缓说道：“小玲是不是在里面，现在情况怎么样？” 见赵宗云几乎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秋宇更感愧疚，或许，让他们狠狠的打自己一顿，反而能更舒服一点，但他们却偏偏没有。秋宇眼前一片模糊，泪水早已打湿了他的双眼，点了点头，他才哽咽着说道：“小玲经过手术，一直在里面接受治疗，现在情况不是太好，还没有度过危险期。医生说，头部受到了猛烈撞击，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说完这些，他已经泣不成声。 韩颖听到这话，脸色大变，直接晕了过去，吓得众人一阵手忙脚乱，将她搀扶到旁边的椅子上躺下，又是推拿又是抢救，过了好一会儿，才清醒了过来。清醒之后的她，却是一反常态，呆呆的坐在那里，谁叫她也不理，就像她的灵魂已经离开了，留在这里的，只剩下了一副驱壳。 赵宗云强忍着悲痛，对着身后这一群人说道：“几位专家，刚才应该都听到了，我女儿伤得很重，现在，一切就拜托各位了。” 其中几人一脸的紧张，赶紧点头说道：“赵军长，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赵宗云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那几人当中，有一个是雄鹿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在那人的带领下，几人快步进了icu的那道大门。赵宗云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呆呆出神的韩颖，一咬牙转身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icu是危重病房，里面需要保持绝对的干净，其他人站在门外，并没有跟着进去。见他们走了进去，秋宇转身来到韩颖身边，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面前的这些人，被秋宇直接无视了，别说里面有副省长级别的人存在，就算是更大的领导来了，现在的秋宇，也绝对不会放在心上。 过了好一会儿，赵宗云才眼睛红红的走了出来，他径直来到秋宇面前，脸上青筋暴露，阴沉着脸说道：“我要你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详详细细的告诉我。”说完，便自顾朝外面走去，秋宇愣了愣，赶紧跟了出去。 两人来到楼下，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秋宇才将整件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这么说，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个刀疤脸搞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报复你？”赵宗云脸色阴沉得可怕。 “没错，就是这样。”秋宇一脸沮丧的说道：“我真是没用，直到现在，别说抓人，连一丝线索都没有。” “这件事，你暂时别操心了，小玲这里还需要你来照顾，安心照顾好她就行。”赵宗云狠狠说道：“这个人，我已经请省公安厅的出面，调集了大量的警力，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他找出来，不将他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 听到这话，秋宇不禁有些咋舌，看来，自己的女儿被人所害，赵宗云是动了真怒。他缓缓说道：“我相信，有这么多人的帮助，一定能把这个杂碎找出来。如果真的找不到，他的最终目标是我，到时候，我也会亲自跟他做个了断的。”没等赵宗云说话，秋宇又极其认真的说道：“另外，赵叔叔，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成全我。” 赵宗云闻言，淡淡说道：“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请把小玲嫁给我。”秋宇突然跪在了他的面前，一脸坚定的说道。 这句话，让赵宗云惊诧到了极点，他实在没有想到，在女儿这种生死未卜的情况下，他居然会提出这种要求，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暖意，他一把拉住秋宇，想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有些感动的说道：“小宇，你这是干什么，快点起来，起来再说。” “赵叔叔，请你答应我，只要你答应我，我马上就起来。”秋宇一脸的诚恳，又缓缓说道：“其实，在我心里，早已当她是我的妻子，这辈子，我都要跟她一起走下去。现在，没想到居然出了这种事，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真的对不起你们，更对不起她，不管小玲她将来会变成什么样，我只想履行我的诺言，一辈子跟她在一起。” 听到这话，赵宗云脸色微微变了变，又淡淡说道：“其实，小宇，你大可不必这样，我们并没有怪你，如果你是因为内疚而想要跟小玲结婚的话，我看你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医生都说了，她这辈子能醒过来的几率，非常的低，你这样做，不管对你还是小玲，都是一种折磨，你真的没必要这样做。” “赵叔叔，你想错了，或许，刚才我也表达得不是很清楚。”秋宇极其诚恳的说道：“我要娶小玲，跟我内不内疚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早已有过约定，这辈子不离不弃，这是我对她爱的承诺，所以，我必须要告诉你，我娶她，是因为爱她，没有任何其他的原因。这件事，只不过是让我把计划稍稍提前了一些而已，我对她的心，不会改变。她活不过来，是我秋宇的妻子，成为植物人，也依然是我秋宇的妻子，就算成了傻子呆子，还是我秋宇的妻子，我会像她爱我那样，真心的对她。所以，请你一定要成全我，经历了那么多，我已经什么都不想了，只想能跟她结婚，跟她真正的生活在一起。” 这一席话，让赵宗云受到了不小的震动，他大张着嘴巴，一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他眼中渐渐露出一丝慈爱，大手在秋宇的肩上轻轻拍了拍，老泪纵横的说道：“好小子，没想到，你真是这么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我赵宗云没看走眼。”他顿了顿，又道：“我答应你，等她醒过来以后，就让你们成亲。” 秋宇听到这话，却猛的摇了摇头，急切的说道：“赵叔叔，你错了，我不是要等小玲醒过来才和她成亲，而是说的尽快，如果你允许的话，我希望能定在今天。” “今天？”赵宗云一脸的为难，“这时间也太仓促了吧！最起码，我得见见你的父母，征求他们的意见。再说，她现在这种情况，也举行不了婚礼。” “现在，我并不需要那些形式上的东西，其实，我真正的意思，是先跟她把手续给办了，等她好了，我要给她个惊喜。”说到这里，秋宇眼中满是柔情，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顿了顿，又道：“其它的都不重要，再说，等她醒了，一切都来得及。” 秋宇说话的时候，赵宗云一直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等他说完，赵宗云的眼中突然多了一些难以言状的东西，有感激、有辛酸、有欣喜，也有一些懊恼。他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小宇，这事，咱们也不急在这一刻，等我先跟你阿姨商量商量再说。”他看了看秋宇，心里有些不忍，又道：“有我们在这，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吧，顺便好好休息休息。”说完，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回到icu门口，让人找了辆车，硬将秋宇送了回去。 回到家，秋宇随意的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吃了些东西，精神气色总算是勉强恢复了一些。他带着水壶、毛毯和一些洗漱用品，又拿了一箱方便面，便驾车朝医院走去，看来，是打算在医院长期住下了。 刚到小区大门口，张大鹏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秋哥，你休息了么，嫂子现在什么情况？”张大鹏关切的问道。 秋宇皱着眉头，长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依然还在昏迷，情况也没什么好转。”他顿了顿，又道：“你那边有什么情况？” “暂时也没什么进展，不过，来了好多警察支援。”张大鹏顿了顿，又道：“你有时间么，我姐想见你。” 第二百一十七章：终于见面了 “你姐？”秋宇一脸的疑惑，不解的问道：“你哪冒出了个姐，从没听你说过，再说了，我也没时间，这才刚回家收了点东西，正赶着去医院呢！” 张大鹏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们的事么，来了你就知道了。” 这句话，深深刺进了秋宇的心里，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地址？” “蓉诚集团。” “行，我马上过来。”秋宇挂断电话，稍稍犹豫了一会儿，便加大油门朝鹿城东区驶去。 据秋宇所知，这个蓉诚集团以经营出口特色贸易为主，在鹿城区算得上是老牌的公司，更是数一数二的集团。公司本部坐落在鹿城东区的中心位置，鹿城区里的居民，几乎没有人会不知道这个地方。 刚到这里，秋宇便见到张大鹏等在了大门口，他抬头看了看面前这幢极具现代气息的辉煌建筑，心里不免有些忐忑，却也没有多想，跟着张大鹏便朝楼内走去。他非常信任自己的兄弟，而张大鹏，便是他的兄弟。 八楼一个宽敞、豪华而典雅的客厅正中，摆放着一个个雕龙画凤的紫檀木沙发，正中的茶桌，却是一个极大的粉木根雕，雕刻得极其精致，上面摆放着一组组精美的紫砂茶具，旁边的香炉里，一缕缕让人心旷神怡的青烟，正从炉内袅袅升起，这里的一切，都让人是那么的心旷神怡。 可惜，秋宇却无心欣赏，他坐在其中一个紫檀木沙发上，呆呆的看着面前茶桌旁正优雅的泡着香茗的女子，心中升起了无数的好奇。这名女子，便是张大鹏的表姐：薛蓉蓉，蓉诚集团幕后真正的老板。 要见秋宇的，正是这个女人。她脸上有着淡淡的容妆，看不出真正的年纪，给人极其年轻的感觉，但秋宇猜测，这类女子往往驻颜有术，真正的年纪，应该至少会比自己大上个四五岁。无论是神态、动作和打扮，都给秋宇感觉一种典雅的美。她无疑是个很美的女子，只不过，跟赵丽玲比起来，她少了一丝清纯，却多了一丝妩媚，她少了一些幽兰，却多了一些雍容，眼中还埋藏着深深的忧郁。 张大鹏将秋宇带到这里，稍作介绍之后，便走了出去，还顺手关闭了房门。诺大的客厅内，只剩下了他和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美貌少妇。秋宇并不觉得奇怪，张大鹏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看来，今天的见面，两人要说的话，并不想让其它的人知道。不过，秋宇还是觉得有些别扭，这么高贵的地方，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浑身透着神秘，掌控着庞大的势力，而如今，却在优雅的给自己的泡着茶水，这一切，都让他隐隐升起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你是大鹏的姐姐？”秋宇实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只能开口打破了宁静。 “我是他表姐。”薛蓉蓉抬起了头，美目扫了他一眼，又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远房表姐。”她的声音如空谷幽兰，娓娓动听，让人倍感舒服。 “哦，怪不得，我从来没听他说起过。”秋宇恍然大悟。 “秋警官，请喝茶。”她优雅的端着一个茶盏，离开茶桌送到了秋宇面前，随着她的移动，阵阵香风徐徐而来。 “这是山里极其少见的古树茶，我这里也只有极少的存货，今天特意拿来招待贵宾的。”薛蓉蓉看着他，甜甜的笑着。 秋宇脸色微微一红，尴尬的说道：“我就一个小警察而已，再说，咱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哪谈得上什么贵宾。”他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又道：“薛老板，说实话，我这种人，平常随意惯了，不太习惯那些客套，咱们说话能不能随意一点儿。” “呵呵……秋警官真是个实在人，快人快语。”薛蓉蓉笑颜如花，开心的说道：“说实话，我更不喜欢客套。既然这样，咱们随意一些好了。” 秋宇闻言，微微点了点头，感觉身上轻松了不少。他皱了皱眉头，问道：“薛老板，今天让我过来，不知道是有什么事？”他顿了顿，又道：“直说了吧！我实在是想不通，在下一个小小的警察，值得你们如此大费周折，良苦用心的跟踪了四五年么？要说对我有什么图谋，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你们图谋的？要说对我有什么恶意，却又从头到尾没有给我制造任何麻烦，反而还帮我解决了不少难题。你们这么做，到底为的是什么？这事说起来，我能见见高飞么，不管怎么样，他帮了我几次，还得谢谢人家。” “呵呵……秋警官不愧是个警察，实在是太过多虑了。”薛蓉蓉微笑着，露出洁白而整齐牙齿，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们对你既没有图谋，更没有恶意，之所以这么做，大鹏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了，他说的话，没有一句是欺骗你。另外，高飞有事出去了，他做的那些事，秋警官不必放在心上。” 秋宇想了想，又道：“你们做的事很神秘，之前根本不可能让我知道这一切，不可能让我来这，更不可能让我见到你，但是今天，我不但来了，还见到了你，是不是就是说，你愿意告诉我点什么？” “哈哈哈……”薛蓉蓉笑得花枝乱颤，过了一会儿，才又看着秋宇，直言不讳道：“没错，事情已经迫在眉睫，如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今天约你过来，便是有要事相商。” 秋宇看了看她，闭口不言，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想，现在的你，最想做的事，应该便是找到那个害得你朋友差点一命呜呼，害得你兄弟锒铛入狱，又害得你爱人生死未卜的刀疤脸吧！”薛蓉蓉淡淡说道：“这个人，我们也极想找到，因此，我们有着共同的目的。” 听到这话，秋宇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难免心头一震。他紧皱着眉头，忍不住问道：“刀疤脸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们不惜花费这么长的时间来盯着我，便是为了找出这个人？” 薛蓉蓉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又一脸凝重的说道：“我们跟你一样，这个人，与我们有很深的仇，为了找到他，我们已经等了太长的时间，而现在，由于你的出现，还有你的背景，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将他找出来，永绝后患。” “我的背景？”秋宇不解的问道：“你的意思，难道是说小玲的父母？” 听到“小玲”这两个字，薛蓉蓉眼中隐隐闪过一丝不悦，却很平淡的说道：“这还用说么？为了找到害他们宝贝女儿的人，居然调动了这么多警察，换做一个普通人，能做得到么？”她顿了顿，又道：“如果连这么多人都还找不出他来，那只能说明，这些警察实在是很无用。” 这句话，让秋宇很是不爽，却又很是无奈。 薛蓉蓉发现他脸色不善，却也毫不在意，又继续说道：“我说的是其他警察，不是说你。在我眼里，你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警察。”她眼中露出一丝复杂，又看着秋宇，很是感激的说道：“当年，要不是因为你，我们薛家或许就真的绝后了，所以说，你是我们的恩人，是给了我们家族希望的恩人，不论为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薛老板，这句话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了，从始至终你们都是这么说，但我真不知道，我一个小小的警察，到底是为你们这样的集团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值得你们如此兴师动众的对我。”秋宇想了想，又道：“其实，我一直在想，你们应该是搞错了，我秋宇，绝对不是你说的那个帮助过你们的恩人，对你们的集团，你们的家族，我从未做过什么。不过，说实话，我很感激高飞的帮助，有机会的话，我会亲自谢谢他。”他突然站了起来，又道：“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你很爱你的女朋友，是吗？”薛蓉蓉眼中闪过一丝幽怨，淡淡说道：“她在医院里，生命垂危，你很担心，要赶着过去陪她，对吧！” “嗯，没错，她对我很重要。”秋宇边走边说道。 “既然这样，你就更应该留下来，听我把话说完。”薛蓉蓉幽幽说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刀疤脸跟你是怎么结仇的吗？” 已经走到门口的秋宇，听到这话，马上便定住了。他转过身，盯着薛蓉蓉，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们真的知道？” 薛蓉蓉点了点头，又一脸认真的说道：“我当然知道，如果你想听的话，请坐下来，我会毫不隐瞒的告诉你这一切。” 这句话，让秋宇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毫无疑问，两人之间确实是有无法化解的仇怨，但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么一个恶魔。没想到，对方居然知道，而且，还正准备要告诉自己。 “你没骗我？”秋宇依然有些不确定。 “我怎么可能骗我的恩人。”薛蓉蓉甜甜的笑道。 第二百一十八章：家族历史 见秋宇重新坐了下来，薛蓉蓉笑了笑，又亲手给他的茶盏里续满了茶，才缓缓说道：“我们家族，从祖辈开始，便一直是在边境做贸易，从境外进口一些当地的特产到国内，又从国内出口一些外面没有的东西。那种地方，以前非常的混乱，被强盗土匪抢劫，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有的时候，那些人甚至还杀人越货。家族生意越做越大，便也越来越注重人身和安全方面的保障，于是，从我祖父那一辈开始，便渐渐着手组建为自己家族服务的武装力量。这些人，一般都是附近的原住民，他们经过专门的训练之后，便成为了负责家族安全的保卫者，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渐渐便成为了家族里一股极其庞大的势力，再后来，这股原本只听命于家族核心成员的势力，也渐渐融入到了家族的内部，成为了可以参与重大事项决定的核心成员。” “你们所谓的边境贸易，在我看来，应该就是武装贩毒吧！”秋宇不由得冷笑道。 薛蓉蓉听到这话，却只是淡淡的一笑，又道：“秋警官，能不能不要老是带着这种有色眼镜来看我们企业。我们家族，对于这种事，一向都是严令禁止的，别说自己做，连参与都不可能，否则，不用被当时的警察找上门来，家族内部自己就会进行极其残酷的处罚。”说到这里，她眼神渐渐暗淡了下去，幽怨的说道：“不过，你说的其实也没错，家族不允许做，不代表就真的没人不敢做。 “家族里有一户外姓人，曾经也是被招募进来的保卫，这户人家，为家族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获取了家族高层的极大信任，渐渐的便融入了家族的内部。家里的子嗣，甚至还与其后代通婚，他们的地位，在家族内可谓是水涨船高，渐渐便进入了核心。当时，虽然也有极少部分人发觉了他们的狼子野心，一直坚持反对，但却没有收到任何的效果。后来，悲剧还是发生了，保卫者的权力渐渐被获取，他们做足了准备之后，感到羽翼已经丰满，便精心策划了一场看似意外的事故，让整个家族核心死的死，失踪的失踪，绝大部分家产，都落到了他们的手里，甚至连家族产业都被他们完全接手。有了雄厚的财力、人力和权力，他们便肆无忌惮的开始了贩毒，毕竟，这才是真正的暴利。 “没过多久，他们的势力便发展得越来越庞大，但是，在国家政府面前，也仅仅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蚂蚁而已。随着时间的推移，国家法制的逐渐完善，对贩毒的打击力度也是越来越大。在那场声势浩大的禁毒战争中，他们死的死，抓的抓，逃的逃，剩下来的已经寥寥无几，这个曾经以家族为核心的强大团伙，从此一蹶不振，很快便没落了下来。” “这伙人之中，有一个核心成员，他最年轻的儿子，由于当年并没有参与家族的贩毒而幸免。此人很有能力，虽然没有参与家族的事物，却也根本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虽然几乎遭到了灭顶之灾，但财力却实在是不容小觑，依靠家里遗留下来的很少的一部分财产，他做起了看似正当的生意，渐渐的开始东山再起。” “我们家族被毁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父母带着我，还带走了一部分财产，逃到了明城，并渐渐安定了下来。之后，家族的一些外亲，也陆续找到了我们，投奔了过来。我父亲带着他们，重新开始了创业，经过多年的打拼，才有了蓉诚集团。” 薛蓉蓉叹了口气，眼神突然变得有些空洞，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过了一会儿，才又幽幽的说道：“父母只有我一个女儿，对我自然是疼爱有加，从小，我就在他们的照顾下，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用当下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富二代。本以为，日子可以就这么悠闲的继续下去，可惜，好景不长，在我二十五岁那年，父母双双出了车祸，同时离开了我。” 她眼圈微微有点发红，又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当时的我，就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小姑娘，对集团内部的事情，根本就一窍不通。父母的去世，让我的生活，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集团瓦解得很快，很多当年的董事，那些被父亲一手拉起来的人物，看似和蔼可亲的叔姨哥姐，几乎一夜之间，便跟我翻了脸，当时，一直被人捧着长大的我，差点绝望得想要自杀。不过还好，在高飞帮助下，我才又有了今天。” 他突然冲秋宇微微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说道：“说起高飞，你一定很好奇吧！” “说实话，我不止是对他好奇，对你们整个家族都很好奇。”秋宇点了点头，毫不否认的说道。 听到这话，薛蓉蓉开心的笑了笑，又继续说道：“高飞是我父亲一次外出回来的时候，跟着他一起回来的，那个时候，我才八岁，而高飞还小我一岁。我父母对他很好，跟亲儿子差不多，还让我将他当做亲弟弟。当时，高飞长得呆头呆脑的，又很不爱说话，除了我父母，几乎不跟任何人说话，因此，我很不喜欢他。” “直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才知道，高飞他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就难产而死，是由父亲一个人带大的。而他的父亲可以算得上是我父亲的左掌右臂，两人私底下，相处得像兄弟一样。一次，他们两人去外地出差的时候，被人抢劫，他父亲为了保护我父亲，被那些人活活的打死了。高飞的父亲工作很忙，很少有时间照顾他，几乎一直是寄养在别人家里。他父亲死后，父亲便把他带到了我们家里。知道了这些事以后，我特别同情他，更感谢他父亲为我父亲做了这么大的牺牲，渐渐的才把他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看待。” “高飞十七岁的时候，在他自己的要求下，离开了家，并在我父亲的安排下去了部队。后来我才知道，他去的部队很特殊，是那种专门培养执行特殊任务的士兵的地方。从他走了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他，更几乎没有过任何的联系，当时，我还以为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已经死在了外面。” “我父母刚死没多久，在我最绝望最脆弱的时候，他却突然出现了。他带着父亲的遗嘱，采用了极其强硬的手段，将集团全盘接手了过去。那些在我父母刚死便露出丑恶嘴脸的股东、董事，全被他给撵走了。后来，在他的帮助下，我才能顺利的继承了整个集团。不过，集团是保住了，但经过那场风波，很多股东和董事撤资的撤资、退股的退股，我们实力大减，在明城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经过商议，我们变卖了所有的资产，来到这里，重新成立了新的蓉诚集团。” 说到这，她又冲秋宇投去让人怦然心动的一笑，淡淡说道：“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高飞到底是什么人，跟我又是什么关系？” “关系是明白了，不过，高飞这个名字，绝对是个假名。”秋宇微微点了点头，又一脸不解的说道：“会用假名的人，身上都有不少的秘密，难道，他以前做过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 薛蓉蓉闻言，眼睛直楞楞的看着他，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尴尬的笑了笑，说道：“看来，你年纪轻轻就能享有十大刑侦专家的名头，能力确实是不可小觑，居然连这都能推断出来。”她顿了顿，又道：“不瞒你说，高飞确实是个假名，不过，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人的代号而已，是真是假，只要他是真心对你，又有什么区别。他的真名，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而他也确实做过一些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不过，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你也不需要知道。” 听到这话，秋宇突然笑了笑，又冷冷的说道：“他做的事，要是我没猜错的话，绝对与杀人有关。”　见薛蓉蓉虽然强做镇定，但眼中却隐隐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慌乱，他又继续说道：“而且，杀的人可能还不少。换做是我的话，自己父亲被杀，我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报仇。年纪轻轻不去念书，而要去那种学习杀人技巧的部队接受训练，便是为了报仇走出的第一步。接下来，为了保住养父的产业，保护从小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情人，更为了要铲除异己，不得已之下，还是得杀人。”说到这，他才又看着薛蓉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薛老板，我说的这些，仅仅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当不得真，呵呵。” 薛蓉蓉眼神更加的慌乱，听到这话，不敢再看秋宇，只能低着头，尴尬的笑了笑，淡淡说道：“秋警官，你还真是喜欢开玩笑。”她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赶紧解释道：“另外，你可别想歪了，我和他可不是什么情人，我们虽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却绝对有真正的姐弟之情。再说，我可是结过婚的，只不过，男人死得有些早而已。” 秋宇发现，她在说起自己男人过世的时候，表情实在是太过平淡了一些，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之意，眼中甚至还隐隐露出一些憎恶之色，就像这种事本就应该发生一样。他背后不禁冒出一丝凉意，这个女人，看似美貌，却还真是个薄情之人。再想想她一个女人，操持着这么大的一个集团，她的手段，估计更是层出不穷，心中不禁升起一种敬而远之的念头。 第二百一十九章：磨齿难忘的恩德 薛蓉蓉偷偷抬起头来看了秋宇一眼，才又继续说道：“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高飞早已离开了部队，还带回了一些他的战友，在暗地里帮助父亲，帮助集团做事，只不过，那个时候只会谈情说爱，吃喝玩乐的我，并不知道这些内幕而已。来到鹿城之后，我被高飞逼迫，不得不学着如何打理生意，他在旁用心辅佐着我，渐渐才有了今天。” “我还有一个亲弟弟，是父母逃到明城之后才生的，小我好几岁。他才刚上初中的时候，便被父母送到了国外，一直在国外学习和深造。按照父母的意思，集团的将来，还得交到他的手里。可惜，在国外生活多年的他，受到那里的熏陶，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根本不想接手家里的生意，满脑子都在追求他自己想要的生活。虽然他很乖，对我也很好，但不管我怎么劝说，他都没有过任何要来插手集团事务的想法，实在没有办法，我也只能随着他。” 薛蓉蓉深深的叹了口气，才幽幽的说道：“六年前，他独自一人驾车外出旅游，回来以后，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你们公安局请了进去。万万没有想到，在他的车子后尾箱里，发现了大量的毒品，毫无疑问，他被抓了起来。当我收到拘留通知书的时候，差点没背过气去，他可算是我们家族唯一仅存的男性了，承担着家族延续的重要任务。”她顿了顿，又一脸感激的说道：“不过还好，你的出现，彻底的挽救了他。”说完，便笑眯眯的看着秋宇，不再说话。 听到这话，秋宇皱着眉头，开始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之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个案子。”他喝了口茶，才又继续说道：“那些年，从边境将毒品运输到内地的线路，已经避开了主要的国道，而是从周边的一些省道绕行，鹿城区作为必经之地，在这些必经的路段都设置了查缉点，查得很严。” “当时，查缉点从一辆私人轿车的后尾箱内，查获了近六公斤的毒品海洛因。六公斤海洛因的量，一旦被定了罪，将毫无疑问的被处以极刑。这件案子由于案情重大，交到了禁毒大队，由他们直接办理。经过了数天的审讯，那个犯罪嫌疑人却一口咬定，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为了破案，最大程度的获取证据，禁毒大队找到了我，让我想办法处理这些毒品的包装物，看看能不能找到指纹。只要能从上面发现指纹，认定为嫌疑人所留，那么，这起案件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那个的时候的我，也才从事刑事技术近三年左右的时间，不过，我主要的业务就是处理指纹，在这三年里，我用指纹破了不少大案，也算得上是小有所成，只要是跟指纹有关的事，领导们几乎都会第一时间想到我。”秋宇毫不掩饰的继续说道：“那些毒品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还是不免大吃了一惊。虽然工作这些年来毒品是见了不少，但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海洛因，还属于头一次。案情重大，我不敢有任何的懈怠，立即开始了处理。” “毒品这种东西，它的气味很浓，又非常的独特，比如海洛因，有一种很酸很呛的气味，闻起来非常的刺鼻；而冰毒，却又是一种近似于奶香的味道，让人闻起来就非常的舒服。这些毒品的气味，只要稍微有些浓郁，别说警犬，连人都可以非常容易的就辨别出来，所以，为了逃避警察的打击，毒贩一般都会用胶带纸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的进行包裹，为的就是最大限度的防止气味流出。” 听到这话，薛蓉蓉非常的好奇，一脸不解的问道：“冰毒和海洛因，难道不是同一种东西吗？我听人说，冰毒是海洛因提炼出来的，纯度更高的东西，难道不是这样？” 秋宇闻言，微微一笑，又淡淡说道：“这句话，让我相信了一点，至少，你没有参与贩毒。” “咯咯……”这句话，让薛蓉蓉忍不住娇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有些幽怨的说道：“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其实，我这么有诚意的约你过来，跟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是我们家族的恩人，我根本没必要骗你。” 秋宇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没反驳，又淡淡说道：“海洛因和冰毒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东西，怎么能混为一谈。”他顿了顿，又道“海洛因是用鸦片提取而制成的东西，还算得上是绿色产品，而冰毒却完全就是一种化学试剂，现在特别常见的摇头丸，便是它的衍生物。这两种毒品，药效上有很大的差异，价格更是有天壤之别，当然，定罪量刑上，虽然法律定罪的是同样的处罚，但实际操作之中，贩卖海洛因的罪行，往往要比贩卖冰毒严重得多。六公斤的海洛因，绝对算得上是特大案，只要被定了罪，被判处死刑几乎是一点悬念都没有。” 秋宇想了想，才又继续说道：“这么大的案子，我不敢不慎重。通过指纹处理，我心寒的发现，包装物的外表面全是手套的痕迹，根本没有任何指纹。当时，为了能让那个嫌疑人最大程度的受到惩罚，我并没有死心，而是又处理了包装物的内部。这项工作，我整整进行了三天，最终，才在这些包装物的内部找到了一枚具备鉴定价值的指纹。这种指纹，就绝对是定罪的铁证，因为，只有那个真正包裹毒品的人，才会在这种部位留下他的指纹。” “我将指纹与他们抓到的那个嫌疑人进行了比对，结果却让我大跌眼镜，居然不是他留下的。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我觉得很有必要对发现毒品的车辆进行勘查，于是，又找到了禁毒大队当时办案的警察。” “我记得，那辆车很高档，具体是什么牌子我已经忘记了，当时还觉得很是奇怪，怎么会用这么高档的车来运输毒品。听你这么一说，原来是蓉诚集团老总这种有钱人的车子，便丝毫不觉得意外了。”秋宇冲她很是随意的一笑，又继续说道：“车子被封停在公安局的车库里，保存得还算完好。那个警察告诉我，毒品是在后尾箱的垫子下面发现的，用一个很普通的背包装着。” “通过对车辆的勘查，我又在垫子下面发现了指纹，经过比对，确定不是那个嫌疑人的。之后，我又将那个背包连同嫌疑人的血样一起送到了市局进行检验。背包上采集到的dna，经过比对，也确定不是那个嫌疑人所留。至此，我基本可以断定，那个所谓的嫌疑人，完全就是被人栽赃陷害。真正的嫌疑人，应该另有其人。”秋宇说到这，看了看薛蓉蓉，又道：“没想到，那个嫌疑人，居然就是你弟弟。” 薛蓉蓉眼中露出浓浓的感激之色，微微一笑，点着头说道：“没错，就是我的亲弟弟。我也没想到，为了救他，你居然这么仔细，居然做了这么多。”她顿了顿，又道：“他并不在这里，我代他，更代表我们家族，向你表达最诚挚的谢意，你的大恩大德，我们薛家没齿难忘。”说完，竟然站了起来，对着秋宇盈盈一拜。 秋宇完全没想到她会这样，被搞得手足无措，赶紧站了起来，脸上全是尴尬之色。薛蓉蓉拜完，才站了起来，向他投去一个甜甜的微笑。 “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样，我也不是你们的什么恩人，当时，我并不是要救他，而是为了要杀他。”秋宇尴尬的说道：“在我看来，这种罪大恶极之人，就该被判处死刑，我也只是为了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而已，所以，你根本没必要谢我。” 听到这话，薛蓉蓉却丝毫不以为意，依然极其感激的说道：“话是这样说，但不管怎么样，他的命是你救回来的，所以，你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薛家的救命恩人。”她顿了顿，又有些犹豫的说道：“其实，你不知道的是，我为了救他，可谓是想尽了办法。公安局的人，包括办案的警察和各种领导，我都通过关系找了不少，但没人敢说这件案子不是他做的，更没人敢放了他，毕竟，就像你所说的，这件事情实在是非常的严重。后来，为什么会找你，也是他们出的主意。要想放人，要想证明他无罪，必须找到他无罪的证据，当时的你，虽然还很年轻，但却已经开始展露出了你过人的一面。要是你能通过那些蛛丝马迹，发现我弟弟是被冤枉的证据，或许，他就真的有救了，事实证明，这么做是对的。” 秋宇苦笑了笑，只能无奈的说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禁毒和我们极少联系，居然会主动找上了门来。”他看了看薛蓉蓉，又似笑非笑的说道：“看来，你这人缘还真是不错。” 听到这话，薛蓉蓉勉强笑了笑，又幽怨的说道：“你也不用挖苦我，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我一个小女人，身边又没个男人可以依靠，为了自己，更为了集团，很多时候，不得不去做一些自己并不想做的事。”她突然看着秋宇，眼神有些灼热，幽幽的说道：“要是我身边有一个像你这样的男人可以依靠，也就不用活得这么累了。” 第二百二十章：两百万的交易 听到这话，再看到薛蓉蓉那让人心跳的眼神，秋宇脸上有些发烧，赶紧低下了头，不敢与她对视。 “后来呢？”见他如此窘迫，薛蓉蓉微微一笑，又甜甜的问道。 秋宇想了想，才说道：“后来，我凭着那几枚指纹，找到了真正的毒贩。那个毒贩，名字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好像老家就在边境那一带，他不但贩毒，还吸毒、抢劫、伤人，简直是个无恶不作之人，当时，好像才刚出狱也没几年。锁定了这个人之后没多久，便被禁毒大队的抓了回来，没想到，他并不在外地，而是跟着你的弟弟，从边境来到了这里。” “我记得，当时抓到他以后，不管用尽了什么办法，他都拒不交待。”秋宇苦笑了笑，又道：“不过，这种事情，可是要判死刑的，又有谁会愿意主动交待。禁毒大队的又找到了我，最后，通过我出具的指纹鉴定和背包上的dna鉴定，检察院同意了对他的逮捕，最终，也就是凭借着那几份鉴定，嫌疑人虽然从始至终都拒不承认，但法院的两次审判，都做出了死刑的判决。而你弟弟，自然是被冤枉的。根据我的推测，应该是你弟弟的车被他在暗中做了手脚，趁你弟弟不注意的时候，他将早已包装好的毒品放在了车内后尾箱垫子下的暗层里，你弟弟在不知不觉间，帮他运送到了鹿城。而为了这包价值几百万的毒品，他乘坐别的车跟在了你弟弟的后面，一直跟到了这里。” 秋宇长叹了口气，又道：“这些人，利欲熏心，为了利益，居然连这种法子都能想出来，有时候，我真是不得不佩服。” 薛蓉蓉淡淡一笑，却又极其认真的看着秋宇，缓缓说道：“这件事的背后，还有很多你根本不知道的内幕。其实，为什么你会被人如此疯狂的报复，就是因这件事而起。” “啊？”听到这话，秋宇“噌”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脸的难以置信，有些激动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薛蓉蓉点了点头，之前的笑脸如花早已消失得彻彻底底，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他看着秋宇，缓缓说道：“今天约你过来，便是要将这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你。”见秋宇脸色通红，显然是过于激动，便又说道：“秋警官，请坐，这些事，也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的。”说完，又给秋宇的茶盏里换过了热茶。 见秋宇阴沉着脸，又重新坐了下来，薛蓉蓉才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身在警队，太过于被体制所约束，而在这种复杂的环境里，又太过于善良，太过于正直，眼中揉不得一点沙子，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你不想害人，却总有人会害你，只不过，你还不知道罢了。”她顿了顿，又道：“像这次一样，其实，要害你的人，我们早已得到了消息，也一直在暗中调查，可惜，对方隐藏得太深，我们根本没有一丝头绪。逼不得已之下，我和高飞经过商量，只能出此下策，让人一直暗中盯着你，一方面，可以保护你，防止出现意外，另一方面，也可以趁着对方下手的机会，将他从暗处揪出来。可惜，事与愿违，我们不但没保护好你，还让你受到了这么严重的伤害，更是连对方的影子都没见到。说心里话，这是我们的失职，是我们没有做好。”她长叹了一口气，才对秋宇很是抱歉的说道：“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 秋宇闻言，却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道：“该来的，总会来，很多事情，根本不可能去逃避，只能勇敢的去面对。我秋宇做事，只凭自己的良心，如果别人找上门来，那也是我自己命中注定的事。就像这个刀疤脸，便是我命中注定的敌人，他想对付我，而我又何尝不想对付他。这件事，与你们毫无关系，他的目标是我，你们已经为我做了这么多，我感激都来不及，你们又何错之有。现在，我只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完，眼睛直楞楞的看着她，脸上全是凝重之色。 见他如此严肃的看着自己，薛蓉蓉反而不敢与他对视，不觉低下了头，才又缓缓说道：“当年，为了救我弟弟，我几乎想尽了办法。后来，在你的帮助下，他终于得以洗清了冤屈，被放了回来。其实，从你接手他的事情之后，高飞便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我们想知道，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值得我们将所有的希望放到你的身上。当时的我，疑神疑鬼，几乎已经到了不能相信任何人的地步，而你，又是我从其他人嘴里知道的，当时唯一能救我弟弟的人。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做了一件对你来说，非常过份的事。这件事，只有我和高飞两个人知道，如果我不说出来，这辈子没人会知道。但是，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还是选择将这件事告诉你。” 秋宇没有说话，一直就这么看着她，只不过，眉头却是皱得越来越紧。 “你们虽然是警察，但你们的办公区域在安全管理上实在是并不怎么严密，我让高飞在半夜的时候，悄悄溜进了你的办公室，安装了很多极小的监控。我要仔细的看着你，看你是不是真的在用心做这件事。”薛蓉蓉脸上全是惶恐之色，又道：“这些全是我的主意，我知道，你听到之后会很愤怒，但我只是想表明自己的诚意。现在，就算你过来打我一顿，我也毫无怨言。不管怎么样，我只想能够得到你的原谅。”说完之后，她突然极其坚定的看着秋宇，不再说话。 本以为秋宇会因此大发雷霆，毕竟，任何听到自己的一举一动被人秘密监控了，心里都绝对不会舒服。薛蓉蓉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被他打上几个耳光，她也会毫无怨言的承受下来。但此刻的秋宇，却仅仅只是冷笑了笑，便很是不屑的说道：“原来，那些东西是你们安装的，我就奇怪，办公室里怎么会突然多了这些东西，过了不久，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你连这都知道？”薛蓉蓉简直难以相信。 “你也太小看我了，也不想想，我是干什么工作的。”秋宇冷冷的说道：“我最擅长的，便是发现那些别人根本不会留意，甚至非常细微的东西，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可以这么说，第二天早上刚到办公室没多久，我便发现这里多了一些平常没有的东西。当时，我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有人想到要来监视我。实在想不通，便不再去想，我的工作，仅仅只是从外观来看的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神秘的地方，真正神秘的东西，全在我的脑子里，用监控是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来的，只要说话的时候注意一些，不要泄露什么机密，便毫无大碍。我静观其变，等待着事情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但是，让我奇怪的是，没过多久，那些东西却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再后来，也一直没有任何的异常，渐渐的，我便忘记了。今天，要不是从你嘴里说出来，我还真是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么一回事。”他顿了顿，又厉声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连这种事情都敢做，要是再有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客气。” 听到这话，薛蓉蓉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刚想解释什么，却又听秋宇说道：“你继续说下去。” 薛蓉蓉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才缓缓说道：“正如你所说的，我们除了看见你一直不停的在拿着那些垃圾研究以外，根本就看不出你到底是在干什么。”她顿了顿，又道：“陷害我弟弟的那个人，名字你或许已经记不清了，但我却记得清清楚楚。这个人叫做魏彪，是边境一个并不算小的毒贩，他不但作恶多端，连自己本身也在嗑药，算得上是个以贩养吸的毒枭。” 她突然提高了音调，正义言辞的说道：“两百万就想买他的命，你们是不是太天真了？就算拿两千万，两个亿，也休想让我做这种事，你们就等着给他收尸吧！”薛蓉蓉看着秋宇，眼中闪烁着灼热的光芒，有些激动的说道：“这句话，是不是你说的？” 秋宇闻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阴晴不定。尘封的记忆被再次掀起，这句话，毫无疑问，正是当年魏彪被抓之后，他在办公室里接到一个电话的时候说的。 “原来，这一切，都跟那个电话有关。”秋宇终于明白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呆呆的看着前方，一脸苦涩的说道：“当年，魏彪被抓之后，为了能定他的罪，我在办公室里绞尽了脑汁，一心想着怎么让证据形成锁链，形成铁证。那天，我正在整理资料，却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是个男人打过来的，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他说，只要我将手里关于魏彪的证据毁了，便给我两百万。”他冷冷一笑，又道：“两百万就想买一条命，他们想得也实在是太简单了。对于这些毒贩来说，或许，这两百万，仅仅只是一次交易的暴利而已。而对于我，要想毁掉那些证据，也就是弹指一挥的事情。但是，这种罪大恶极之人，真要放了出去，又得危害多少人，所以，我才告诉他，别说两百万，就是两千万、两个亿，也别想让我做那种违背良心和道义的事。” 第二百二十一章：知足常乐 “秋警官，你的这种正义感，真是值得我敬佩。”薛蓉蓉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目光越来越灼热，温柔的说道：“当时，你的这番话，在我的心里流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没想到，面对如此巨大的金钱诱惑，你却可以丝毫不为所动。”她端起茶杯站了起来，举向秋宇，认真的说道：“让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秋宇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跟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端起茶杯，一脸尴尬的说道：“薛老板，其实你是太过抬举我了，这种事，我相信，绝大多数警察都能做到。”说完，朝薛蓉蓉举了举茶杯，又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茶，我先干为敬。”说完，一口将茶杯喝了个底朝天。 薛蓉蓉见此，开心的笑了笑，也将茶水一饮而净。 “照你这么说，报复我的人，和给我打电话的这个人，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许，极有可能就是同一个人。”秋宇坐回了沙发，想了想，又皱着眉头问道：“他们跟那个魏彪又是什么关系？” 薛蓉蓉闻言，却也是眉头紧蹙，无奈的说道：“我只知道，给你打电话的这个人，十之八九就是那个刀疤脸。而他和魏彪是什么关系，我们一无所知。”她顿了顿，又道：“当年，我弟弟得救之后，便回到了国外。而陷害他的人，虽然也已经得到了惩罚，但我们却并不认为，事情就到此为止。” “我弟弟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遭人陷害，我认为，这后面一定有什么阴谋。通过关系，我打听到了魏彪的身份，顺着这条线索，我们一路秘密的查了下去。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魏彪，在边境还有一股不小的势力。不过，自从他被这边抓了以后，没多久，他手下的这股势力也作鸟兽散，等高飞悄悄去到的时候，已经所剩无几。” “高飞在那边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打探到了很多消息，回来之后，他告诉我，魏彪的势力已经瓦解，但是，却有人要为此而报复，特别是那个害他锒铛入狱，最后被判了死刑的警察。这个警察，毫无疑问便是你。我们薛家，是一个懂得知恩图报的家族，你是我们的恩人，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我们首先想到的，是要把这个人找出来，永绝后患。后来，我们又打听到，我弟弟之所以被人陷害，还真不是一个偶然，而是确确实实有人故意布下的局。” 说到这里，薛蓉蓉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之前那个温柔而优雅的少妇，早已消失得彻彻底底，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杀伐果断，冷酷异常的商界女强人。见她这样，秋宇心下不禁揣测，或许，现在这个样子的她，才是真真正正的蓉诚集团老大。 “当年，那个导致我家族被灭的外姓核心成员，那个幸免的年轻人，在很多年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居然也来到了鹿城，并借助这里的势力开始了新的发展。最糟糕的是，他居然得知了我们集团，便是由当年那个家族的后代所创建，更知道了我和我弟弟的存在。这些事情，便是这个人一手策划搞出来的，为的，便是要完成他的祖辈没有做完的事，将我们家族从这个地球上彻底的铲除。” “而这个人，又极其的聪明，他并不与你正面冲突，而是采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来致你于死地。这些年来，我们蓉诚集团，与其在鹿城这个地方，一直是水火不容，已经明争暗斗了很多次。他一心想要将我们灭了，但我又何尝不想将他给废了，以告慰先祖的在天之灵。魏彪和他，两人都生长在边境，自然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我相信，陷害我弟弟的事情，绝对与他有关。”薛蓉蓉看着秋宇，又极其认真的说道：“另外，我也查到，上次宁安小区与鹿城区公安局的冲突事件，就是此人在背后暗中策划的，只不过，我并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而已。” “宁安小区？”听到这话，秋宇一脸的不可置信，紧皱着眉头问道：“那件事，不是搬迁村民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引起的么，怎么又会跟什么势力扯上了关系？”他顿了顿，又道：“这个人如此神通广大，到底是个什么人？” 薛蓉蓉眼中的阴狠之色一闪而过，又淡淡说道：“这个人，一直处在暗处，你们公安机关根本就不掌握他的情况。他的名字，叫做万强，认识他的人，只知道他是毛东镇的一个小小的村委会书记，但暗地里，鹿城区的很多企业，他才是真正的幕后老板。这些年来，房地产和矿产的利润无疑是最大的，而他，更是在鹿城捞了极大的好处，很多高档小区，明面上是某些地产公司的开发项目，但暗地里，他才是最大的获益者。另外，鹿城区很多矿场和砂石场，也是他的产业。” “这些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听到这些，秋宇有些难以置信。 “知己知彼，既要对付他，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怎么可能连这些事都不知道。”　薛蓉蓉冷冷的说道：“他一直在暗地里调查我，难道我又能坐以待毙？他在我这里安插了探子，难道我就不能也在他那里安的人？”她顿了顿，又道：“实话跟你说吧，宁安小区的主事人，大部分都被他收买了，已经成为了他一股不小的助力，任何时候，只要他一声令下，便可以组织几千人，想闹就闹，想打就打，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种势力，连政府都要惧怕三分。” “怪不得，上次那些群众会闹得这么厉害，而且看上去还极有章法，每一步都像是设计好了一样，原来还真是有人在暗中操控。”秋宇想了想，一拍大腿，又道：“你说的这话，我相信了，要是幕后没人组织，根本不可能闹得这么的有条不紊。这人还真是有些恐怖，居然能做到这一步。”他想了想，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又皱着眉头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是不是就是说，耿荣辉市长，跟他之间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薛蓉蓉闻言，朝秋宇竖起了大拇指，又投去一个赞赏的微笑，缓缓说道：“专家就是专家，高手就是高手，很多事情，不需明言，一点就通，跟你聊天，实在是愉快极了。”说完，她眼神又渐渐暗淡了下去，有些懊恼的说道：“有政府势力给他撑腰，我们集团虽然也不小，可却是在数次的商场交锋之中，都被他击得节节败退。整个鹿城区利润可观的项目，最后几乎都落到了他的手里，而我们，却只能吃点他吃剩下的残羹冷炙，有时候，我真是不甘心啊！家族的长辈们败在了他的长辈手里，难道，连我们后辈也要再一次的失败么？” 听到这话，秋宇却很是不以为然，他看着薛蓉蓉，冷冷说道：“薛老板，有些话，不知该讲不该讲？” “请说。”薛蓉蓉微笑道。 “你一天能吃多少东西？”秋宇冷冷问道。 “我怕胖，吃得不是很多。”薛蓉蓉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却只能红着脸答道。 “一斤饭、一斤菜、一斤肉，够了么？”秋宇依然冷冷的问道。 “我哪吃得了这么多，一半都吃不了？”薛蓉蓉害羞的说道。 “你睡的床有多大？”秋宇又问道。 “一张双人大床而已，也不是很大。”被问及这种私密问题，薛蓉蓉更是娇羞无限。 “你身上穿的东西，一件大概要多少？三千、五千、还是一万？” “秋警官，我可没有这么奢侈，那种贵重的衣服，我只在有必要的时候才穿，其他的东西并不比你的贵重，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带着有色眼镜看人。”薛蓉蓉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那好，既然如此，金钱和利益，真的就那么重要么？”秋宇依然是冷冷的说道：“一日三餐，山珍海味也好，粗茶淡饭也罢，都能吃饱。睡觉的床，再宽再大，你也只需要那么一点点位置。身上穿的，绫罗绸缎也好，粗布麻衣也罢，都能遮羞保暖。既然这样，人活着，就不能再追求点别的东西了么？为了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物质，绞尽脑汁，拼死拼活，值得吗？” 听到这话，薛蓉蓉一脸的诧异。 “你真该出去走走，去看一看那些生活在最底层、最普通的老百姓，他们每天辛苦劳作，吃着粗茶淡饭，穿着粗布麻衣，住着连转个身都困难的小房子，睡在硬邦邦的木床上，但是他们，却绝对过得比你幸福。因为，他们的世界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巧取豪夺，更没有那些永无休止的欲望。”秋宇顿了顿，又道：“知足常乐，这句话，在我看来，绝对是句至理名言，只有真正的知足，你心里才会感到真正的快乐。对于你来说，身家过亿，住着豪宅，开着豪车，吃着很多人可能连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穿着别人可能一辈子都买不起的衣服，但是，你真的快乐么？” 说完这些，秋宇便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薛蓉蓉呆住了，她简直无法想象，自己一直以来拼命努力追求的东西，在他眼里，居然什么都不是。 第二百二十二章：成婚 同一时间，英盘山，别墅内。 万强站在落地窗前，呆呆的看着窗外，脸色阴沉得可怕。 “万哥，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搞出这么多事来，该怎么收场？”秦志勇站在他身后，一脸无奈的说道。 “是啊！动谁不好，偏偏要去动这个女人，现在麻烦可大了。”万强冷冷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谁知道她的背后居然会有这种重量级人物，早知如此，我就不会让他这么冒冒失失的干下去了。” “是啊！要报仇，直接杀了人家不就得了，偏偏要搞这么多花花肠子，而且还连人家的背景都没调查清楚，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傻逼。”秦志勇阴冷的说道。 “现在我最担心的，是怕他被抓到以后，把我们的事情给抖出来。”万强长叹了口气，淡淡说道。 “怕什么，就算被他抖了出来，仅凭他说的那些，也没有任何的证据，没人能把我们怎么样？”秦志勇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说的是没错，但是，我们也会因此而暴露在明处，警察便会盯上我们，从此以后，做起事来就没这么容易了。”万强忧心忡忡的说道。 “万哥，要不要我安排，在警察找到他之前，先把他做了，免得后患无穷。”明白了万强的意思，秦志勇点了点头，一脸阴狠的说道。 “暂时不用，以他的能力，又在外面闯荡了这么多年，应该不会出事。”万强摆了摆手，又道：“再说，现在风声这么紧，万一动手的时候出现了意外，咱们更是难以脱身，现在，还是静观其变，让他自生自灭吧！万一他真的躲过了这一劫，咱们再想办法永绝后患。” “但是，他知道我们那么多事，万一真的落到了警察的手里，确实是相当的不利，到时候真被警察给盯上了，做事还真是畏首畏尾的。”秦志勇想了想，又道：“不过，风声也确实是太紧，这家伙，居然引来了这么多的警察，真是麻烦。” “现在还没到紧张的时候，虽然局势确实有些不利，但也还无关大雅。”万强犹豫了一会儿，又缓缓说道：“不过，咱们还是得有些准备，万一出现了什么意外，也能尽快脱身。你安排人给他送个消息，让他千万不要轻举万动，等风声过去了再说。还有，不要再跟他有什么直接的联系，免得以后更加麻烦。” “行，我知道怎么做了。”秦志勇顿了顿，又道：“那对付蓉诚集团的事怎么办，从始至终，耿荣辉就没出上什么力气，你说，他会不会是看上了薛蓉蓉那个臭娘们，所以不想对付她。” “听你这一说，还真是有这个可能，耿荣辉这老东西，哪个漂亮的女人他不想上，现在，还居然把主意打到了那个女人身上，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万强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又道：“所有计划的事情，暂时全部停下来，免得吃不到羊肉还惹一身骚，等过了这段风头再说。另外，那几个警察也暂时别动，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有，他们不是还想要钱吗，他们要多少，就给多少，等以后再说。” “万哥，那几个警察昨天晚上已经全躺进了医院，没有三五个月，根本出不了医院，这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秦志勇一脸惶恐的说道。 听到这话，万强脸色更是阴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出了一口气，又平淡的说道：“算了，做了就做了，不过，要密切监视这些人的动向。” “我有些不明白，怎么突然会怕他们了？”秦志勇一脸不解的说道。 “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千万不能让他们去咬耿荣辉。你想想，对付秋宇的事情，都是耿荣辉安排布置的。现在，这个秋宇已经攀上了一根我们根本无法撼动的大树，万一这些事情被他背后的人知道了，即便没有任何证据，他耿荣辉也吃不了兜着走。别看他是一个堂堂地级市的市长，厅级领导干部，但在这些人面前，却根本不够看的。我们和耿荣辉是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他出了事，我们就要跟着倒霉了。所以，在这种节骨眼上，小不忍则乱大谋。”万强有些无奈的说道：“但这件事也是我让你做的，之前还没这么复杂，所以，你一时没想到，也不能完全怪你。” “原来如此。”秦志勇恍然大悟，想了想，又道：“虽然已经做了，不过，我们应该还有补救措施，要么干脆在医院把他们做了，永绝后患，要么就找人再去敲打敲打，让他们再也不敢乱说话。” 万强皱着眉头，想了想，才一脸无奈的说道：“这两个办法都不是太好，先静观其变吧，我好好考虑一下。” …… 秋宇离开蓉诚集团的时候，薛蓉蓉的眼里，充满了复杂。她完全搞不明白，眼前这个看似普普通通的男子，心里装着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她看得出来，秋宇很重感情，更是非常的睿智，却不明白，作为一个男人的他，到底在追求着些什么。只要是个正常人，便一定会有欲望，但他的欲望又是什么？很多男人，在第一眼看到自己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流露出一些垂涎欲滴的好色模样，但他在看自己的时候，眼神却是极其的清澈，连一丝污浊的意味都没有。而谈起物质的时候，他更是一脸的不屑，仿佛这种东西根本没有任何的吸引力一般。这个男人，不爱钱，不好色，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东西，一直在悄悄的吸引着她。最初，她只是出于感激和好奇。后来，当听到他居然厉声拒绝了巨款的诱惑，心中便渐渐涌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现在，第一次真正的见面之后，她那颗早已冰冷的心，更是如同被温暖的阳光滋润过一般，渐渐热切了起来。 秋宇驾着自己那辆途观，风驰电掣般来到了医院，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还躺在这里，生死未卜，他不能丢下她，就算是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旅程，他也要陪着她一起走完。 两天过去了，赵丽玲依然一动不动的躺在icu的病床上，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要不是她身上插得满满的仪器还在微弱的跳动着，别人会以为她已经彻底的离开了。秋宇蹲在她的床边，尽量凑近了她的面颊，拿起手机，按动了快门。 “小玲，我们就要结婚了，你高不高兴？”秋宇眼中隐含着泪水，脸上却洋溢着幸福，温柔的说道：“你爸你妈和我爸我妈都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待会我就去办手续。本来，我想用这张照片作为咱们的结婚照，但又怕你醒过来以后看了不高兴，所以，我决定，这张就留作纪念。等你醒了，咱们再补办一个盛大的婚礼，再去拍摄一套最美的婚纱。”他看着赵丽玲，眼中充满了爱意，又柔声说道：“所以，你一定要快点醒过来，为了我们的承诺，我们的约定，我们的婚礼，你无论如何一定要醒过来。” 秋宇说完，又一脸温柔的看着她，眼中越发模糊起来。过了一会儿，他脸上突现坚决之色，一转身，快步离开了这里，驾着车飞一般的朝鹿城区民政局驶去。没过多久，他手中又拿着两个红色的本子，一脸幸福的从民政局里走了出来。独自一人就能领取结婚证，在赵宗云的授意下，秋宇成了鹿城区的第一人。 这之前，赵宗云看到了公安机关提供的监控视频，赵丽玲出事的那一刻，被小区外街道上的监控完完整整的记录了下来。看到这些惊心动魄的场面，赵宗云恼怒之余，更多的还是哀叹。从监控里，他看到了对方的疯狂，看到了秋宇为了挽救赵丽玲而毫不顾及自己安危的壮举，更看到了秋宇对自己女儿那份深深的爱意。之后，他便毫不犹豫的同意了秋宇的请求，同意了他们两人的终身大事。而秋宇的父母，也在他的苦苦哀求之下，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同意了这门婚事。 秋宇飞快的回到了医院，他脸上虽然洋溢着幸福，心里却充满了苦涩。刚到icu门口，便见到赵宗云夫妇，让他根本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父母居然也在那里，四位还并不算老的老人，正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他不由得一愣，心里的苦涩更重，没想到，双方父母的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这种地方。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秋宇勉强堆起了微笑，快步来到了四人面前。 “我们还不是担心小玲，担心你，这才过来的。”周秀英见到儿子手中的红本子，眼中突然忍不住要流下泪来，没想到，自己儿子的感情居然这么坎坷，之前的媳妇离了也就离了，现在居然又跟一个生死未卜的女孩结了婚，这让她怎么能不心痛。 “妈，我没事，小玲也不会有事的，我深信这一点。”见到母亲这样，秋宇完全明白她的想法，只能安慰道：“省里最好的专家都请来了，他们一定能治好小玲的。”说完，又看着赵宗云夫妇，愧疚的说道：“叔叔，阿姨，这里有我就行，你们还是要注意身体。” “怎么？连证都领了，还不改口啊！”夫妻两人一脸慈爱的看着他，见到他手中紧紧握着的红本子，赵宗云微笑着说道。 这话，让心情复杂的秋宇闹了个大红脸，他憋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喊道：“爸、妈。” 听到这两个字，四人都不禁一愣，过了一会儿，才一起笑了起来，只不过，这笑声，除了高兴之外，还有一丝浓浓的苦涩。 第二百二十三章：相聚 一家人正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秋宇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拿起手机一看，正是罗林打来的，他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看来，如此大张旗鼓的搜寻刀疤脸，罗林已经没有了再待在里面的必要，应该是被杨家才安排人给放了出来。 “小宇，我出来了，赵丽玲是不是出事了？”电话里传来罗林焦急的声音：“你在哪？我马上过来。” “我在市医院外科大楼icu这里。”秋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她现在情况还不是太好，先过来再说吧！”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没多大会儿，罗林、王云山和肖蕾三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走廊尽头，见到秋宇，三人快步跑了过来。 “叔叔，阿姨，你们好”三人见到秋宇的父母，赶紧打了声招呼。 “怎么会这样？”罗林还穿着那天被抓时候的衣服，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他却毫不在意，又有些不满的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通知一声，当我们是什么人？” “是啊，你爷爷的，也不告诉老子一声，要不是林子说了这事，我还真不知道。”王云山也是一脸的不高兴。 秋宇有些感动，却只能苦笑了笑，淡淡说道：“我这段时间挺忙，所以忘记了。”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也是不想让你们担心。”说完，又冲三人说道：“过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小玲的父母。” “叔叔好！阿姨好！”三人赶紧朝赵宗云和韩颖点头微笑着打招呼。 “爸、妈，这三位是我的好朋友，罗林、王云山和肖蕾。”秋宇也向两人介绍道。 赵宗云和韩颖冲三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你刚才喊的什么？”罗林看着秋宇，一脸惊诧问道。 “我和小玲已经结婚了，不叫爸妈，你说我该叫什么？”秋宇撇了撇嘴，淡淡一笑。 “你们结婚了？”三人一脸的不可思议，“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说过。” “就半个小时前的事，还没来得及通知你们。”秋宇说得很随意，但眼中却闪烁着浓浓的幸福。 “啊！”三人简直惊讶道了极点。 过了好一会儿，罗林才对着秋宇竖起了大拇指，凑到他耳边很是佩服的小声说道：“兄弟，有种，老子真是服了你，换做是我，绝对没有这个勇气。” 听到这话，秋宇只能笑了笑。 “小玲姐现在怎么样了？”肖蕾忍不住紧张的问道。 “现在还算平稳，不过，暂时还没度过危险期。已经请了全省最好的专家来会诊，我相信，她不会有事的。”秋宇很是坚定的说道。 “我也相信小玲姐能挺过来的，她那么好的一个人，老天会保佑她的。”肖蕾看着秋宇，也是一脸的坚定。 听到这话，众人都点了点头。赵宗云夫妇看了她一眼，眼中隐隐露着感激。 “这是哪个杂种干的，抓到他，老子不活拨了他的皮。”罗林突然一拳打在旁边的墙上，狠狠的说道。 秋宇看着他，翻了翻眼皮，犹豫了一会儿，才淡淡说道：“谁害你去坐的牢，就是谁做的。” “什么？”罗林惊讶到了极点。 “不止如此，大火钓鱼被人偷袭，林子被人陷害入狱，王佳被人追杀，小玲的车祸，都是同一个人造成的。”见众人一脸惊诧的看着自己，秋宇只能：“这个人的目的，是为了报复我，而之所以对付你们，只是为了让我承受精神上的痛苦而已，不过还好，除了小玲以外，你们都有惊无险。因此，我更相信，小玲也会有惊无险。” 众人听到这话，简直是难以置信。 “我操，这是什么变态啊！”王云山张大了嘴巴，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又不解的问道：“你是怎么会惹上这种人的？” “几年前，我亲手将一个毒枭送进了地狱，这个人，便是来为那个毒枭复仇的。他确实是个变态，可惜的是，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他一直躲在暗处，向与我关系密切的人寻找下手的机会。”秋宇眼中闪过一丝凶狠，又冷冷说道：“不过，相信没多久便能见面了，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到时候，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小宇。”罗林咬着牙，脸上写满了阴狠，淡淡说道：“别担心，从现在开始，我就在暗处守着，到时候，我要他好看，你　妈的，我们几兄弟可不是那么好惹的，老子一定要让他为此付出代价。” “小宇，林子，你两别乱来。”王云山有些害怕的说道：“还是交给警察处理吧！咱们没必要跟他硬碰。” 听到这话，赵宗云走了过来，拍了拍罗林和秋宇的肩旁，脸上充满了赞赏之色，看着众人缓缓说道：“你们都是小宇的好兄弟，好朋友，不过，还是要冷静一些，这个胖小子说的不错，确实没必要跟他硬碰，要知道，你们的命，比他的值钱一万倍。”他顿了顿，又看着罗林说道：“你是小宇的好朋友，叫做罗林是吧？” 罗林赶紧点了点头。 “听说，就是你被当做杀人犯，关进去看守所了很长时间。”见他点了点头，一脸的恼怒，赵宗云又继续说道：“说起这事，我这个做岳父的，带小宇向你道个歉，不管怎么样，都是因为小宇惹了别人，才连累了你们，我知道，在里面那段日子，很不容易，真是难为你了。”没等罗林说话，他又继续说道：“不过，年轻人，很多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但却不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你们放心，我已经请朋友帮忙，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把这个人找出来了，到时候，交给警察就行，法律自有公断。” “赵叔叔，您这么说就见外了，我跟小宇从小一起长大，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在里面的日子确实不好过，但我从没埋怨过小宇，我只恨自己没本事亲手把这个人给揪出来。”罗林顿了顿，又道：“现在，小宇的处境非常的不妙，我只想用我自己的方式来帮他，不会乱来的，你放心好了。另外，这个人隐藏得如此深，光靠你的朋友肯定不行，还得咱们一起出力。所以，你就别劝我了，这个仇，我们报定了。” 听到这话，赵宗云一脸的古怪，只能苦笑着说道：“作为小宇的朋友，你们帮我照顾好他就行，其他的事，交给我的朋友来办，如果说连他都办不到，那么，我相信没人可以办到了。” 罗林一脸的不以为然，摇着头说道：“赵叔叔，这些事，我们能处理好的，你放心吧！”说完，他又冲秋宇问道：“放我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那个人已经找到了，没想到，事情越来越复杂。不过，你也别担心，我们几兄弟是不会袖手旁观的。”说完，又拍了拍秋宇的肩膀，脸上充满了坚毅。 听到这话，王云山也点了点头，将他那出类拔萃的身体移到秋宇身旁，也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人的一生，其实并不需要太多的朋友，生活之中，充满了太多的荆棘和坎坷，能够遇到一两个不离不弃的朋友，确实是值得自豪和满足的事。秋宇感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只能伸出手拍了拍两人，眼中全是感激。 “对了，赵叔叔，你的朋友不是也在帮忙查找么，能不能留个他们的电话给我，有事也好有个照应。”罗林突然抬起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呃……还是算了吧！他的电话不太方便。”赵宗云苦笑着说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咱们都是一样的目的，都是为了把那个死刀疤给找出来。”罗林说着，还掏出了电话。 “我那朋友身份特殊，真的不方便。”赵宗云简直是一脸的无奈。 “哦，这样啊！那就算了吧！”罗林隐隐有些不太高兴。话才说完，便被秋宇一把拉了过去，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啊！”罗林脸色大变，惊得差点连下巴都掉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恢复了过来，赶紧对赵宗云一脸严肃的说道：“谢谢赵叔叔的救命之恩。”说完，还深深的鞠了个躬。 这一下，可把赵宗云闹了个大红脸，只能尴尬的谦虚了几句。 “对了，王佳是谁？不是说被人追杀么，跟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王云山突然开口问道。 听到这话，秋宇一脸古怪的看着罗林，而罗林更是低下了头，眼中充满了复杂。 见他不愿说话，秋宇将王云山拉到远处，将罗林与王佳的事简要的说了一遍，听得王云山眼睛瞪得老大。过了一会儿，他走到罗林面前，盯着罗林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林子，这女人也没什么不好的，我支持你们。再说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有什么想不开的，只要她对你好，你也喜欢她，没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他顿了顿，又道：“听我的，别犹豫了，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了，得后悔一辈子。” 正说着，走廊里现出一道靓丽的身影，急匆匆的朝众人跑了过来，居然正是王佳。 第二百二十四章：抉择 “秋宇，是不是玲姐出事了？”王佳刚到众人面前，便气喘吁吁，一脸紧张的说道：“我听你们杨领导说的，是不是真的？” “嗯，确实是出了车祸，也是那个刀疤脸干的。”见到她，秋宇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从调查的事实以及欧彦光的意思来看，放了她也是必然的事，之前一直把她留在市公安局，更多的还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如今，一切都没有必要了。 秋宇说着，朝罗林的方向看去，这家伙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王云山那魁梧的身后去了，难怪王佳没有见到他。 “啊！还真是那个人干的，杨领导随便跟我说了下情况，便把我放出来了，我又没有电话，猜你肯定在医院，就马上跑了过来。”王佳一脸的紧张，又担心的问道：“玲姐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脱离危险？” “暂时还没脱离危险，不过，我相信她一定能挺过来的。”秋宇长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嗯，玲姐这么好的人，我也相信她不会有事的，你千万要撑住。”王佳说完，犹豫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道：“罗林他还关在里面吗？什么时候能救他出来？我好想见他。” 一听这话，众人都明白了，原来之前说的王佳就是面前这个漂亮而妖艳的女子，都不约而同的朝王云山身后看去。王云山发现了身后的罗林，二话不说，一把将他像拎小鸡一样拎到了王佳的面前，嘴里还不咸不淡的说道：“躲什么躲，陪你的妞去。” “罗林……你没事了！”见到眼前这个熟悉的身影，王佳眼圈红红的，忍不住便扑进了他的怀里。“你知道吗，我好担心你。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王佳再也忍不住，泪水像开闸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近一个月来所有的心绪，都在这一刻无法抑制的倾泻了出来。 罗林却像个木头一样，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睛看着前方，任由她抱着自己，不过，他眼中却充满了无法掩饰的痛苦。 王云山向他猛使眼色，他如同没有看到一样。秋宇就站在他的旁边，见他这样，深深的叹了口气，看着前方，无奈的说道：“林子，难道，为了一点所谓的面子，你真的想抱憾终身么？” 罗林闻言，像是猛的醒了过来，他低头看了看怀里已经哭成泪人的王佳，又看了看身边的众人，见众人都一脸坚定和鼓励的看着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双手慢慢的环绕了过来，轻轻的抱住王佳。他的身子在发抖，眼中已经隐含着泪水，过了好一会儿，他眼中突然露出坚毅之色，将王佳紧紧抱在了怀里。其实，在此之前，他的内心早已经历了无数次的煎熬，早已原谅了并接受了王佳，只不过，最放不下的，是王佳那惨不忍睹的过去，这段过去，对于任何男人来说，都是心中一个极其难以解开的疙瘩。要解开这个疙瘩，有的时候，需要旁人的那么一点理解，一点支持，还有一点鼓励。 秋宇终于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毫无疑问，罗林终于解开了心里的疙瘩，真正的接受了王佳。爱与恨，只在一线之间，可有的时候，却又如同天堑一般不可跨越。还好，罗林终于战胜了自己的心魔，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秋宇知道，别看刚才那只是短暂的一刻，但对于罗林来说，却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蜕变。这种心结，并不是那么容易打开的，有的人，或许经历了一生，直到弥留之际，都无法跨出那一步。能打开这种心结，彻底的接受这样的一个人，也足以证明，他的心里，一直装着这个人，而且，是装得满满的。 “叮铃铃……”秋宇的电话，急促的呐喊着，在这一刻，却是那么的不合时宜。 “杨副局长，你好，有什么指示？”秋宇接起了电话，很是尊敬的说道。 “真的找到了？”极度兴奋的他，连身体都在忍不住的颤抖。 “我们都在医院。” “行，我们在这等你。” 挂断电话，秋宇忍不住激动的说道：“刀疤脸已经找到了。” “真的？”众人几乎沸腾了，特别是赵宗云，听到这个消息，他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镇定，连声音都忍不住有些颤抖。 “千真万确，杨副局长全权负责此次行动的指挥和调度，他一会儿就过来，具体的情况，等他过来再说。”秋宇颤抖着说道。 “这狗　日的，终于抓到了，这些仇，也终于能报了。”罗林紧咬着牙关，一拳打在了旁边的墙壁上，也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 五分钟后，杨家才等人急匆匆的赶到了，跟他一起过来的，居然还有张大鹏和刘远飞。原来，为了尽快破案，杨家才于赵丽玲出事之后的第二天，便把这两个最熟悉秋宇情况的人，临时借调到了身边，协助破案。 “报告赵军长，那个人已经找到了。”杨家才一见到赵宗云，便心急火燎的汇报道。 “干得不错，我代表我们全家，谢谢你。”赵宗云掩饰不住的激动，顿了顿，又问道：“在哪抓住的？” “在宁安小区的一套房子里。” “哦？他怎么会躲在那里，那里不是水库的搬迁居民们，据说，还是挺不简单的一个小区。” “没错，就是那里。至于他怎么会住在那里，事情太突然，我们也还在查。” “很好，一定要一查到底，任何跟他有关系的人，只要触犯了法律，都要严惩。”赵宗云想了想，又道：“这件事，我会专门向省里相关的领导进行汇报，让他们给你们公安机关开绿灯。” “谢谢赵军长，这件事，我们一定严查。”杨家才犹豫了一会儿，才又咬牙说道：“人是找到了，但是，情况不容乐观，我得到消息之后，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向你汇报，还得请你做出指示。” “哦，什么情况，居然这么复杂。”赵宗云皱着眉头问道。 “其实，这次调动了这么多警力来找他，这人应该是已经知道了。我们挨家挨户搜到他的时候，遇到了很棘手的情况。”杨家才顿了顿，又惶恐的说道：“他在房间里布置好了爆炸装置，让我们通知秋宇过去见他，否则，便要引爆。还有，只要再有任何一个无关的人进去，他也会引爆。我们的人已经见到了炸药，差不多有整整一箱，一旦爆炸，后果将不可估量。周围的居民，我们已经全部疏散了，但最要命的是，他的房里居然还有两个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被他绑在了房间里，我们暂时没有办法处置。” “啊！”众人一听这话，都惊讶到了极点。 “这个人渣，还真是准备充分。”赵宗云阴沉着脸，眉头都快拧到了一起。他想了想，又道：“通知狙击手了吗？” “已经到了，但房里都拉上了窗帘，根本没法射击。而且，他只给我们四个小时的时间，让我们通知秋宇过去，否则，同样会引爆。现在，还有一个半小时。”杨家才一脸的沮丧，又忐忑的说道：“但是，他的目标就是秋宇，一旦过去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众人听到这话，彻底的没辙了，秋宇过去的话，绝对是死路一条，不过去的话，那两个小孩就绝对保不住。连赵宗云听到这话，都几乎全没了主意。 “我去吧！”正在众人陷入极度沉静的时候，秋宇突然说道。 “不行，你不能去。”周秀英和韩颖想都没想，便异口同声的说道。 “小宇，你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难道，你要让妈伤心死吗？”周秀英眼睛红红的，语气里已经带着哭腔。 “妈，我不去怎么行，他的目标是我，总不能连累别人。那两个小孩也有父母，要是出了事，咱们能心安么？”秋宇拉着周秀英的手，脸上写满了坚毅，又道：“再说，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和他之间，无论如何，必须要做个了断。” “不行，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许你去，你给我乖乖的呆在这。”周秀英一脸的惶恐，一边说着，还使劲的拉着秋宇，她已经有些神经质了。 “没错，你真的不能去，去了，就绝对是死路一条，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生还的机会。”赵宗云都忍不住说道：“大家先别激动，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听到这话，众人都是一脸的赞同，纷纷过来苦口婆心的相劝。 “爸、妈，各位兄弟，能不能听我说句话。”秋宇实在无奈，突然大声说道。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咱们没多少时间了，大家也别在这里讨论了。这件事，除了我过去，根本不可能有其他的解决办法。”秋宇顿了顿，又道：“你们放心，事情不一定像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我有自己的计划，只要成功了，或许，谁都不用死。” “你瞎扯的吧！蒙谁呢？那个人就是个变态，而且是指明了要杀你。现在，他已经走投无路，才想到了这一招，为的就是临死之前也要把你拖下水，你难道还不明白么？”罗林已经抓狂了，不顾一切的吼道：“你给我听好，乖乖在这坐着，谁去都可以，反正你是别想去。老子不想明年的今天去给你上香，你懂不懂。” “林子，你冷静一点，听我说。我也只有这一条命，难道我会不珍惜么，难道我就真的会一心寻死么。”秋宇又看着众人，极其认真的说道：“这件事，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我来完成，所以，我只能过去，只能走这一条路，没有第二条路可选。另外，我之所以要过去，是因为我掌握了一些极其隐秘的消息，凭借这些消息，我有八成把握，刀疤脸绝对不会拿我怎么样。” 第二百二十五章：赴约 秋宇独自一人驾着车，风驰电掣的来到了宁安小区。最终，医院内的所有人，在他的拼命坚持之下，终于同意了他的决定，除了杨家才带着张大鹏和刘远飞赶回了市公安局的案件指挥部，其余人全留在了医院。毕竟，赵丽玲还需要照顾，而这种事情，他们就算跟着过来了，也不能帮上一丝一毫的忙，反而会让秋宇分心。 临走的时候，所有人，都悲愤紧张到了极点，周秀英和韩颖更是几乎哭成了泪人。而秋宇却像没事人一样，一脸的轻松。其实，他的内心同样紧张而绝望，只不过，他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能勇敢的去面对，而他装出这么一副模样，仅仅只是为了宽慰众人而已。没错，他是从薛蓉蓉那里得到了那么一点点消息，但这些消息，真的又有用么，对方是一个十足的变态，更是以要他的命为主要目的，别说八成的把握，其实，他连半成的把握都没有。 杨家才从来到医院那一刻开始，直到离开的时候，连看都没有看秋宇一眼，他不是不关心，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实在是太关心了，所以才不敢看秋宇。他是这起案件的总指挥，也是第一责任人，于公来说，这件事极大的威胁到了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而秋宇是个警察，对方指明了要见这个警察，因此，他只能选择让秋宇前去面对。于私来说，秋宇是他极其看重之人，经过近段时间的相处，两人之间其实已经成为了朋友，那种没有丝毫利益关系，惺惺相惜的朋友。要让自己的朋友去送死，对于他来说，内心痛苦到了极点，这一切，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煎熬、一种折磨。因此，从始至终，他都不敢看秋宇一眼，或许，他是觉得没脸面对秋宇。 临走的时候，刘远飞眼睛红红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而张大鹏却是一反常态，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连一句话也没有说。等秋宇刚坐上车的时候，却收到了他的短信：“秋哥，珍重，我等着你。你要真的回不来，我答应你，一定灭了他全家。还有，我替你当儿子。” 看到这个信息，秋宇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他突然笑了笑，在手机上快速的输入了两个最简单的字：“谢谢！” 宁安小区大门外，已经拉起了长长的警戒带，大量全副武装的特警已经站在了这里，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更是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人人脸上都充满了紧张和迷惑。出于安全和保密的需要，整个小区，以及附近的居民，全被警察强行清离到了这里，他们只知道发生了极其严重的事情，却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人的内心都压抑到了极致，空气里飘满了紧张而恐怖的气息。 秋宇心情沉重的来到这里，刚下车，身边便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秋哥，我们薛总想见你，她就在旁边，请跟我来。” 声音虽然很低沉，周围又是乱糟糟的，但秋宇却听得清清楚楚，转头望去，便见到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已经转身朝旁边停放的一辆商务车上走去。他犹豫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时间，还是跟着走了过去。 “秋警官，你真的决定了吗？”秋宇刚上车，便传来了薛蓉蓉那如黄鹂般悦耳的声音，只不过，现在的声音里有着极其明显的紧张和恐惧。 秋宇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一脸的沉重，微微点了点头，淡淡说道：“除了这样，难道还有别的选择么？” “当然有，你不去不就行了，他的目标是你，要是你不出现的话，我相信，他是绝对不会引爆的。”薛蓉蓉看着他，眼中充满了关切，又道：“但是，你一旦去了，就正中了他的下怀，会死在里面的，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但我只能去，没有第二条路可选。”秋宇看着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说道：“我相信你的话，只要我不去的话，他是不会引爆的。但是，这只是暂时的，他不可能永无休止的等下去，那些炸药，就算我不出现，他迟早还是会引爆。而我们对他根本没有任何有效的方法，只要那两个小孩在他手上，他便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所以，你说，我有得选么？” “你管他的，只要你能活下来，其他的都不重要。”薛蓉蓉脸上的关切之色更浓，幽幽的说道：“我知道，你是因为自己是个警察，对方又点名了要你去，所以你才不得不去。大不了，就别当这个警察了，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活着，那些所谓的荣誉、责任，都是些狗屁。”说完，她便看着秋宇，眼中多了一些难以言喻的东西。 秋宇避开她的目光，苦涩的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淡淡说道：“你错了，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我要是躲了起来，那两个小孩必定得死，难道，我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么。再说，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就应该因我而结束，作为一个男人，不应该也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选择逃避，否则，良心何安。” “但要是你去了的话，就一定回不来了。”薛蓉蓉眼中隐隐露出不舍，突然伸出手轻轻放在秋宇的大腿之上，急切的说道：“你难道舍得你身边的人么？” 她这句话，意思很多，既可以是说秋宇身边的亲人、朋友，也可以说是她自己。 秋宇岂有听不明白的道理，感受到身边的温柔，他却冷冷的笑了笑，认真的说道：“没错，我确实舍不得他们，但是，我更不想让他们从此以后陪着我，却又背负着永远无法弥补的愧疚，在内心的折磨与煎熬之中度过余生，更不想让我妻子醒来之后，跟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生活在一起。我相信，不管结果如何，他们都会理解我、原谅我的。” “你妻子？”薛蓉蓉呆了，慢慢将手缩了回来，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眼中更是隐隐透出一丝绝望，喃喃说道：“你们真的……结婚了？” 想起赵丽玲，秋宇笑了笑，眼中露出浓浓的不舍，并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他脸上露出一丝决断，离开车子，快步向小区内走去。只留下薛蓉蓉一个人，站在车前，呆呆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接到张大鹏的消息之后，她便不顾身份匆匆的赶来，想将秋宇劝回去。可惜，不知怎么回事，事先想好了千万种理由来劝说，但见到秋宇的那一刻，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脑海里只有一个不能让他去送死的念头在回荡。而秋宇的话，更是将她击得体无完肤，她完全无法理解，一个好端端的男人，为什么会要去娶一个已经半死不活的女人。明知道前方就是一条不归路，为什么还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这样的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的人生，又到底是在追求着一种什么样的东西。 曾经繁华若市的宁安小区内，如今却是空空荡荡，毫无人烟，仿佛一座空城，连警察都几乎全部撤了出去。秋宇手中拿着一张路线图，径直来到了一幢楼房面前。这里，便是宁安小区的87号楼，也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或许，也是他最后的葬身之地。他站在楼下，看着面前这幢极其普通的六层居民建筑，心里思潮起伏。过了一会儿，他眼中闪过一丝坚决，果断的朝楼内走去。 来到四楼，左侧的这扇房门大大的敞开着，门框上方的墙面上，大大的印着三个猩红的数字：401。秋宇刚到门前，室内便传来了一个略显熟悉而又沙哑的声音：“秋警官，里面请，我可是恭候你多时了，哈哈哈……”声音里充满了得意。 静悄悄的楼道里，这令人颤抖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了出来，秋宇手心里已经布满了汗水，皱了皱眉头，硬着头皮从那道门大步走了进去。 现在是大白天，但所有的窗帘都被安装成了像酒店的那种隔光帘，而且，关得极其的严密，几乎连一丝光亮都无法照射进来。房内灯光通明，一个中年男子懒洋洋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手搂着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男孩，大腿上放着一个橘红色的小盒子，上面插着一把钥匙，还有几个鲜艳的按钮。盒子上面链接着一根细细的红色电线，电线的另一端，顺着地面延伸到了放在客厅正中的一个纸箱里。两个孩子浑身缠满了胶带，连嘴上都缠了不少，眼中充满了浓浓的恐惧。见到秋宇，他们嘴里不停的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别吵，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我把你们从窗子扔出去。”那男子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秋宇，嘴里狠狠的说道。 沙发对面有一个玻璃茶几，茶几对面又放了一个普通的木凳子，旁边还放了一个很大的桶，里面全是水，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你很准时，不多不少，刚好四个小时，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交代后事去了吧！”男子看着秋宇，一脸玩味的说道：“看来，你还真是怕死，早一分钟都不愿意进来。” “我已经来了，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与他们无关，放了他们两个。”秋宇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冷的说道。 第二百二十六章：我是警察 男子看上去大概近四十岁，虽然坐在房间里，但头上却依然带着顶鸭舌帽，脸色蜡黄，上面布满了杂乱的胡须，最显眼的，便是左脸一直到下巴那一条长长的伤疤，像是一条蜈蚣一样爬在他的脸上，显得狰狞而可怖。他笑起来的时候，左侧的嘴角并不是张得很大，与右侧的嘴角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显得诡异至极。毫无疑问，此人便是那个让秋宇寝食难安的刀疤脸。 “放他们出去，可以，只要你在我面前跪着磕几个响头，我一定会考虑。”刀疤脸阴测测的笑着说道。 “可以，你先放人，放了以后，我立马就磕头。”秋宇冷冷说道“磕几个头而已，又不会死人。” “哈哈哈……看不出来，死到临头了你还嘴硬。”刀疤脸大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又突然拿起那个放在腿上的塑料盒子，恶狠狠的说道：“你少给我在这装，明明心里怕得要死，却偏偏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老子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表里不一的人，信不信老子一按这个，就把你炸成一堆烂肉，连你爹妈见到了都分不出来。”说完，又大笑了起来。 听到这话，秋宇脸皮不由自主的抖了抖，他说得没错，现在的他，心里确实是充满了恐惧，但是，他却只能强装镇定。 “那你呢，你还不是一样成了一堆烂肉。”秋宇依然是冷冷的说道：“我死了以后，有无数人为我收尸，为我流泪，为我送行，还成为了烈士，全家上下享受着我的荣誉，吃香的，喝辣的。每年的今天，会有人给我烧纸、上香、磕头。而你呢，谁来帮你收尸，你的烂肉，只会被人拿去喂狗，最终，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那他们两个呢，他们两个还不是一样。”刀疤脸脸色通红，气急败坏的说道。 “他们两个，当然是跟我一样了，虽然只是小小年纪，但却会被后人所敬仰。”秋宇目无表情的说道。 “你给老子闭嘴，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刀疤脸手中握着引爆器，不停的晃动，愤怒的咆哮道。 秋宇脸皮又跳了跳，很听话的闭上了嘴巴。 “把你的衣服脱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刀疤脸才气喘吁吁的吼道：“全部脱下来，扔到那个水桶里。” “怎么？你还怕我身上带了什么东西不成？”秋宇说着，将衣服提了起来，露出了自己的腰部，又将所有衣服的口袋翻了出来，将放在口袋里的香烟、打火机和手机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少废话，让你扔你就扔，要是不照做，我马上就引爆。”刀疤脸恶狠狠的说道。 秋宇无奈，只能当着他的面，将身上所有的衣服全都扔进了水桶里，现在的他，已经变得一丝不挂。现在的鹿城，虽然还算不上太冷，但天气也已经凉了不少，他却浑然不觉。 “手机也扔进去，还有烟和打火机。”刀疤脸又下了命令。 秋宇没有任何犹豫，又把这些东西全扔了进去。刀疤脸见此，微微满意的点了点头。 出发之前，杨家才就给秋宇准备了一些小玩意，有窃听器、微型摄像头、还有一把很小的七七式手枪，不过，这些东西，秋宇经过一番斟酌之后，什么也没带。从之前刀疤脸作案的种种迹象表明，他对警察的所有事情，几乎都是了如指掌，这些东西一旦带进去，极有可能不但派不上用场，还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现在看来，秋宇的做法是对的。 “我可没带换洗的衣服，难不成，咱们就这样赤身裸体的在这聊天？”秋宇居然笑了笑，又道：“难道，你的取向不太正常？” “放你妈　的狗屁，老子对男人没兴趣，特别是你这种男人。”刀疤脸一脸恼怒的说道：“卧室里有你穿的衣服，进去穿好了再出来，免得我看着恶心。” 秋宇闻言，只能无奈的朝卧室里走去。其实，从进来那一刻开始，当他看到刀疤脸一直放在身边的那个引爆器，便只有一个念头：想方设法把那个引爆器抢过来毁掉。屋子里飘散的气味，也让他马上就能确认，那个纸箱子里的东西，绝对是货真价实的硝铵炸药，而不是什么拿来唬人的东西。 在中国这个对热兵器管控最严的国家，硝铵炸药作为工业上使用最多最广的炸药，要找到一些也不是说没有可能，但要想找到tnt之类的烈性炸药，简直就是难比登天的事。箱子里面的炸药是硝铵类的，也在秋宇的预料之中，不过，并不是说这就可以放松警惕。硝铵炸药的威力，虽然远远及不上tnt、硝化甘油之类的烈性炸药，但威力绝对不容小觑。现场这一箱子，保守估计最少有十五公斤左右，而他们离得这么近，别说十五公斤，一两公斤的量，就足以让他们成为肉酱。要是十五公斤全部引爆，秋宇估计，这整幢楼都能彻底成为废墟。 现在，这个引爆器毫无疑问成了刀疤脸手中最后的一张王牌，从他一直与秋宇保持着足够的距离，就能看出他对这个东西的重视程度，要是硬抢的话，风险实在是太大，秋宇斟酌再三，还是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再说，他今天过来，本就没打算能活着出去，当然，没有任何一个人不珍惜自己的生命，秋宇虽然早已做好了死的准备，但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都会拼下去。 卧室里的床上，居然放着一套崭新的警服，连警帽都有。见到这一幕，秋宇有些咋舌，来不及过多的考虑，他只能穿了起来。 “嘿嘿，还挺合身嘛！”刀疤脸阴测测的笑着说道：“怎么样，让你临死之前还穿着这身衣服，黄泉路上，也算对得起你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秋宇阴沉着脸问道。 “也没什么意思。”刀疤脸淡淡说道：“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对手，再说，我还没杀过警察，自然要那么正式一点。” 我操，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听到这种解释，秋宇也只能苦笑了笑。 “你花了这么大代价来设计这些，今天约我过来，应该也是有话想说吧！总不至于，就只是想给我来个痛快。”秋宇看着他，淡淡说道。 “本来嘛，也不想跟你多说什么废话的，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再说，我有的是时间，聊一聊也无所谓。”刀疤脸冷笑着说道。 “至少，在我死之前，总得让我明白是怎么回事吧！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最起码，跟魏彪是什么关系，总得告诉我吧！” 听到这话，刀疤脸眼中不由多了一些痛苦，居然呆了呆。 “我的故事，你应该已经全都知道了，而你的故事，我却一无所知。怎么样，讲讲吧！黄泉路上，咱两可是要一起走很长时间的，大家多有一些了解，到时候，还能有个伴。”秋宇又淡淡说道。 “我操，谁要跟你作伴，咱们是仇人，我要杀的人是你，是你，你懂么？刀疤脸突然手指着秋宇，大声咆哮道。 “既然你不想说，那就听听我的故事吧！免得到时候后悔。”秋宇看了看他，便开始自顾说道：“六年前，我们的禁毒查缉点查获了一辆运输毒品的高档轿车，从后尾箱里搜出了六公斤海洛因。开车的驾驶员，是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被抓进来以后，不管用尽了什么方法，他都拒不承认。” “那件事是我哥亲手做的，把毒品放在了薛蓉蓉那个臭娘们弟弟的车上，后来，这个案子居然破了，而害死我哥的人，就是你。要是没有你的证据，我哥顶多就是损失了上百万，根本不可能会死。”刀疤脸抢过了话头，又冷冷的说道：“没想到，你居然连这都知道了，看来，是有人告诉了你，这个人，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薛蓉蓉吧！难道，这臭娘们居然看上了你，还跟你有了那么一手，才把这些事情告诉了你。” “没错，确实是她告诉我的，不过，我跟她仅仅只是一面之缘，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秋宇淡淡说道：“怎么，你跟她也有仇么？” “废话，当年要不是因为她弟弟，我哥怎么可能会死。”刀疤脸眼中闪着凶光，又恼怒的说道：“她身边有几个厉害的人，否则，我早灭了她。”他眼神突然暗淡了下去，又道：“本来，打算先收拾了你，再慢慢找她算账，现在看来，没这个机会了。” “哈哈哈……”秋宇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刀疤脸盯着秋宇，狠狠的说道：“实话告诉你，老子得了绝症，离死已经不远了，而你，还这么年轻，身体强壮，杀了你，老子够本，最起码，也报了仇。” 听到这话，秋宇那本就冰冷的心，仿佛掉进了冰窖里。对方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现在，要想再用话语来打动他，几乎更是不可能的事。 “就为了这个原因，你就要杀了她，岂不是太可笑了么？”秋宇强打起精神，淡淡说道：“在我看来，这一切都是你哥做出来的事，人家只不过是受害者，这种理由，简直是可笑至极，自己犯了错，却把责任推到了别人头上，看来，你真是个毫无原则的疯子。” “放屁，老子不是疯子，老子才是最讲原则的，谁得罪了我，我就加倍的偿还，这难道有错么？”刀疤脸顿了顿，又道：“别以为，你是个警察就有什么了不起，就能把别人说得一文不值，实话告诉你，老子当年也是警察。” 第二百二十七章：刀疤脸的往事 “啊？”听到这话，秋宇简直惊讶到了极点，一个杀人成性的变态恶魔，居然说他曾经是个警察。秋宇那本就复杂的内心，遭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撞击。 “怎么？很奇怪是么？”刀疤脸脸上隐隐显出一丝得意，又缓缓说道：“我当警察那会儿，你还只是个小屁孩而已，十年前，我才没做的警察，怎么样，在你面前，算不算得上是前辈。哈哈哈……”他又得意的大笑了起来。 “为什么没做了？”秋宇不淡定了，忍不住问道。 这个问题，让刀疤脸彻底的陷入了沉默，他将整个身体靠在了沙发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眼中充满了痛苦，过了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冷冷说道：“反正，咱们都是将死之人，这些事情，就算告诉了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话，你听了以后，留着带去棺材里吧！” 说完，他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过了一会儿，又才淡淡说道：“我曾经就读于全国知名的警察学院，比你的山南公安专科学校，不知道要强了多少。二十三岁那年，我毕业分配到了明城。本以为，以我那种知名高校所学的刑侦专业，能够大有作为，但理想和现实，实在是差得太远了。在那种大城市，跟我一样从知名高校毕业的高材生，简直是一抓就一大把，要是没有足够的背景，根本不会受到重视。” “一开始，我去到了那种鸟不拉屎的乡下派出所，干着无人问津的工作。过了几年，城里成立特警队，为了能够离开那种鬼地方，我去报了名，居然还算顺利，终于如愿以偿的调回了城里。这些工作，与我的专业相比，简直就是风马牛不相及。我很郁闷，却又毫无办法，就在特警队郁郁寡欢的呆了几年，整天就是训练、处突、安保，实在是非常的无聊。再后来，才终于有了机会去到一个城区很大的派出所刑侦中队，干起了我的专业。” “有一天，我在加班回家的路上，路过一个娱乐城，突然见到十多个年轻人追着另一个年轻人打。那个年轻人拼命的跑，刚好从我身边跑了过去，另外那些人在后面拼命的追，有的人手里还提着钢管和长刀。当时，我穿着便服，根本没人知道我是警察，我完全可以不管。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头脑一热，便跟了过去。” “我追上他们的时候，刚好看到那个小伙子已经躲到了一辆停放在巷子里的汽车底下，正被那些人拖出来打。我二话没说便冲了过去，掏出证件，又将那些打他的人推开。当时，我并没有想过要抓人，只是想保护他，我对那些人说：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我是警察，都散了。” “谁知道，我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有人说了一句：打的就是警察。紧接着，便被人从后面一刀砍在了头上。当时，我只感到头上猛的挨了一下，紧接着，便有些热乎乎的液体顺着脸留了下来。我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又挨了一下，就被打倒在了地上，之后，他们开始对着我猛打猛砍，当时，对方人太多，光线又暗，我只知道拼命的挡，没多长时间，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里，浑身上下包成了粽子，差点没疼死我。”刀疤脸说着，突然摘下了帽子。秋宇定睛一看，才发现他的头上只有极其稀疏的几根头发，头顶上还有几条狰狞的伤疤，像蜈蚣一样胡乱的爬在上面。他的双手上，同样布满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伤疤，显得极其的刺眼。 刀疤脸痛苦的说道：“我身上这些伤疤，便是这么留下的。后来我才知道，那些人打完我就跑了，连我保护的那个年轻人都跑得没了踪影，还是一个路过的路人见我浑身是血的躺在那，帮我报了警。当时，也算是我命大，居然硬是撑了过来。我在医院足足躺了三个月，见到我这恐怖的模样，连已经快要结婚的女朋友都弃我而去。再后来，经过调查，那些打我的人，几乎都被找到了。可惜，就因为他们都是那些有钱有势的官宦子弟，领导便要让我选择私了。” “从你的伤口大小和位置来看，绝对已经构成了重伤，这是不应该调解处理的，连自己起诉都不行，必须要立案侦查，最终让他们受到刑事审判才行。”秋宇忍不住插嘴说道：“看不出来，你这种人，居然还挺有正义感的。” “没错，时隔多年，连你看了都能这么说，何况是当时。”刀疤脸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戴上帽子，又狠狠的说道：“那个时候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铁了心的要让这些人得到该有的惩罚。不管谁来做我的思想工作，都被我严词回绝了，没想到，仅仅因为这样，我就得罪了不少领导，等我出院没多久，便一纸调令，把我调到了最偏远的一个农村派出所。我愤怒到了极点，开始不断的上访，最终，迫于压力，明城市公安局才不得不进行了立案侦查。而那些打我的人，早已毁灭了证据，又串好了口供，被公安局找来装模作样的调查了一番，便以证据不足而全都放了回去，这件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当时的我，简直愤怒到了极点，甚至还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我是个睚眦必报之人，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我打算先暂时忍忍再说，谁知道，连所长都不给我好日子，有事没事就刁难于我。忍了几年，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将那个整天对我指手画脚，冷嘲热讽的所长狠狠的打了一顿。那一顿猛揍，真是让我爽到了极点，心里压抑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久，这一番宣泄出来，差点没把那个瘦小的所长给打死。不过，我却也因此受到了极其严重的处理，领导们早就看我不顺眼，毫无意外，我被开除了。” “当时，我差点就真的疯了，大好的青春献给了政府，却落得如此下场，还变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周围的人见到我，都跟见到了怪物似的，躲得远远的。心灰意冷之下，很少回去的我，只能选择回家。”刀疤脸突然笑了笑，但那模样实在是怪异，又继续说道：“相信你也知道了，我老家就在边境这一带，离明城很远。” “这次回去，你见到了你哥，也才通过他认识了万强，对吧？”秋宇突然淡淡说道。 刀疤脸听到这话，冷笑了笑，却又摇了摇头：“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通过我哥认识的万强，但却是在这之前就认识了。那个时候，我哥是做正经生意的，还没有贩毒，万强老家也在边境，只不过，生意已经渐渐做到了内地，早已在鹿城扎下了根，准备进军明城。他和我哥也是通过生意认识的，又是老乡，渐渐的便越走越近。当时，我又在明城工作，他们只要过来，便会约我见面，大家在一起吃吃喝喝，也还算是熟悉。” “其实，我跟我哥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我父亲死得早，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便改嫁到了他家，他父亲和我母亲是重新组建的家庭。在我十来岁的时候，我们的父母也相继去世，他虽然大我好几岁，却也就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未成年人而已。他小小年纪就到处打工，我是在他的照顾下才长大的，也是靠着他拼死拼活的赚钱，才能去念的大学。” 说到这里，他突然不说话，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眼中充满了痛苦与感激。 “所以，你和他关系很好，因为，你一直都很感激他，也一直在寻找机会报答他。”见他不说话，秋宇忍不住说道。 “你说的没错，没有他，我可能早就饿死了。”刀疤脸盯着秋宇，缓缓说道：“所以，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他都是我最亲的人，谁伤害了他，我就加倍奉还。你害死了他，我就拿你的命祭奠他的在天之灵。” “这么说，当年给我打电话，说给我两百万销毁证据的人，也是你了？”秋宇也看着他，淡淡问道。 “废话，难道还可能是别人吗？”刀疤脸一脸的恼怒，狠狠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一个月才多大点收入，给你两百万，足够你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了，居然不领情。毁掉那几个指纹，对你来说，就是随手而为的事，而且，也没有任何的风险，你他　妈的就是个傻逼，放着那么多钱不要，偏要害死我哥。” “那种钱，太脏，我秋宇虽然穷，但双手还算干净，不想让你的臭钱脏了自己的手。”秋宇冷冷说道。 “你这个杂种、你他妈　的找死是吧！”听到这话，刀疤脸气得脸上青经暴露，“噌”的站了起来，手指着秋宇，凶神恶煞的说道：“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炸死你。” “来啊！现在就动手啊！你妈　的。”秋宇心中突然有一股无名的怒火疯狂的升了起来，他再也按捺不住，居然也站了起来，疯狂的咆哮道：“老子忍你很久了，你这个垃圾，你这个变态，操你妈的，有种就冲我来，何必躲躲藏藏的对付我的家人和朋友。你这种人，居然还能考进警校，考官真他妈的瞎了狗眼。” 刀疤脸被气得脸色通红，浑身都颤抖了起来，手中拿着引爆器，恶狠狠的说道：“你敢再说一句，老子就把你炸成渣。” “来啊！有本事你炸啊！”秋宇疯狂的咆哮道：“你他妈要是敢把我炸死，那个真正害死你哥的人，从此就真的逍遥法外，再也没人能制得了他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杀意 “什么？你、你再说一遍？”听到这话，刀疤脸一脸的惊讶，连声音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我说，真正害死你哥的，其实另有其人。”秋宇喘着粗气，大声的怒吼道。 “放你妈　的狗屁。”刀疤脸眼中升起了浓浓的不解和迷惑，却依然叫嚣道：“少扯那些没用的来骗我，你不就是想让我放了你么，想都别想。” “我操，亏你曾经还是个警察，居然连这都想不到。”秋宇盯着他的眼睛，淡淡说道：“算了，既然你认定是我害死了你哥，那我也无话可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有些人，注定了这辈子要被人当枪使，最后，偏偏还自以为是，却不知道，有些人正躲在背后，高兴的看着笑话。”他顿了顿，又缓缓说道：“没错，你就是个笑话，一个可笑至极的笑话。” 听到这话，刀疤脸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看着秋宇，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说道：“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那咱们就一起下地狱吧！”说完，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又呆呆的看着秋宇。 “要我说可以，不过，得先放了这两个小孩再说。”秋宇目光随意的扫了那两个小孩一眼，见那两个孩子眼中充满了泪水，脸上惊恐至极。他的心里一阵刺痛，却只是装作很平静的说道。 “不可能。” “你想杀的人是我，何必伤及无辜。再说，对付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你管那么多干嘛，反正我是不会放的。”刀疤脸又一脸玩味的看着他，淡淡说道：“你还有九分钟。” “随便你，要是不放这两个小孩，我也是不会说的。”秋宇缓缓说道：“反正，我注定要死，而你，却是为了复仇。实话告诉你，你哥的被害，就是一场极大的阴谋，而你哥和我，也跟你一样，被人当做了棋子。我现在正在秘密的查这件事，整个鹿城区乃至雄鹿市的警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个阴谋，你要是真不想知道的话，那也由得你。不过，我可以非常负责的告诉你，没有我，你这辈子永远报不了这个仇。”他顿了顿，又道：“从某个层面来说，其实现在，咱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刀疤脸看着秋宇，依然不为所动，不过，眼中的疑惑之色却是越来越浓。 “好好想想吧！你是想知道真相，还是要被人这么稀里糊涂的当枪使，最终落得个仇报不了，还为仇人做了嫁衣的下场。”见他不说话，秋宇又淡淡说道。 刀疤脸还是不说话，坐在沙发上看着秋宇，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能抽根烟么？”秋宇淡淡说道：“还有七分钟，临死之前，刚好能抽支烟。” “茶几下面，自己拿。”刀疤脸目无表情的说道。 秋宇冷冷的笑了笑，从茶几下面拿出烟，自己点上，又问道：“临死之前，你要不要也来一根？” 刀疤脸点了点头。秋宇将烟扔了一支过去，又点燃打火机，向他凑了过去。 “放在茶几上，我自己点。”刀疤脸阴冷的说道。 听到这话，秋宇心里一凉，脸上却只是淡淡一笑。其实，从始至终，他都一直在找接近那个引爆器的机会，可惜，刀疤脸虽然疯狂，但实在是太小心了，根本不给他留下任何一点机会。 两人抽着闷烟，脸上毫无表情，谁也不说话，但他们心里，却是波涛汹涌，各自怀着心事，远远不像表面那样的平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秋宇的心已经快要从胸膛里跳了出来，他在赌，拿自己的命在赌。从之前的谈话，以及刀疤脸所做的这一切，秋宇唯一能够确定的事，便是这个刀疤脸非常在意自己的哥哥，为了报答这份养育之恩，他可以做出任何疯狂的举动。因此，秋宇才想到了这一招，抛出一个所谓的真凶，以此来拖延时间，扰乱他的心志，再随机应变。 没人会不珍惜自己的生命，秋宇应约前来，真的实在是逼不得已。在来之前，他还是做足了准备，从薛蓉蓉那得到的消息，便是他此番前来最大的筹码。不过，这个筹码能不能起作用，他心里根本没底。 “你叫什么名字？”秋宇突然说道：“至少，在死之前，你应该让我做个明白鬼。” “魏雄。”刀疤脸毫无感情的说道。 秋宇点了点头，又冷笑着说道：“咱们都是将死之人，怎么？难道你还怕这两个孩子泄露你什么秘密不成。”他顿了顿，眼光又随意的扫了那两个小孩一眼，缓缓道：“放了他们，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到时候，我任你处置，毫无怨言。毕竟，这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没必要牵扯些无关的人进来。再说，我要告诉你的事，也不能让其他人听到。” 魏雄依然面无表情，但眼中的犹豫却越来越浓，过了好一会儿，他长叹了一口气，才淡淡说道：“既然这样，我就相信你一次。” 听到这话，秋宇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站起来说道：“那我把他们解开。”说完，便打算朝两个小孩走去。 “你别动，给我乖乖的坐在那。”魏雄眼中泛着凶光，阴冷的说道：“让他们自己挪下楼去，这也需要一段时间，如果让我发现你在骗我，这些炸药的威力，你应该比我清楚，到时候，他们一样要死。” “但是，他们太小，这样做的话，搞不好会受伤。”那两个小孩浑身上下都被裹满了胶带，要自己挪出去的话，将会非常的困难，秋宇实在是不忍心，心中恼怒至极，不禁升起了浓浓的杀意。 “少啰嗦，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他们虽然小，但都是男人，受点伤算什么，要连这都做不到，也没必要活在这个世上了。”　魏雄说完，又冲两个小孩冷冷的说道：“我刚才的话，你们听到了没有？” 那两个小孩眼中充满了恐惧，不断的点头。 “现在，你们可以走了。”魏雄又冷冷说道。 两个小孩闻言，赶紧站了起来，双脚被裹在了一起，他们只能向个僵尸一样，拼命的向外跳着出去。 秋宇不忍心，刚想上去扶，便又听到魏雄那阴冷的声音：“你要敢帮忙，他们就别想再出去了。” 听到这话，秋宇只能坐了回来，看着两个小孩拼命的向外跳去，从客厅到门口这短短的距离，两人在极度恐慌之下，不知道摔了多少次。看着眼前的一幕，秋宇心中的杀意更浓。 “怎么？想杀我？”魏雄突然冷笑着说道。见秋宇的脸色阴沉得可拍，却不说话，算是默认了，他又冷冷说道：“我知道你想杀我，不过，你没这个机会了。说吧，告诉我真正的凶手是谁？” 秋宇还是不说话。 “你是想拖延时间吧！告诉你，想都别想，他们两个小屁孩，从这里下到楼下，最少也要三分钟。再想离开爆炸的范围，最少也要七八分钟，你就别天真了。”魏雄阴森森的笑了笑，又懒洋洋的说道：“现在，我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 听到这话，秋宇只能将心中的怒火强压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他将烟点上，猛抽了几口，才缓缓说道：“这个真正害死你哥的人，便是万强。” “放你妈　的狗屁。”听到这话，魏雄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脸的恼怒，大吼道：“少来挑拨离间，他对我们兄弟两恩重如山，你再敢乱说，老子立马爆了你。” 秋宇却只是冷笑了笑，淡淡说道：“你还真是天真，难道你就没看出来，这一切都是他在后面捣的鬼吗？”他顿了顿，又道：“你怎么不好好想想，你哥把毒品放在别人的车上，为什么别的车只是简单的检查，而被你哥放了毒品的车，却偏偏被查得如此仔细，连藏在后尾箱垫子下面的东西都被翻了出来。” 见魏雄依然一脸的恼怒，但眼中却已经多了一丝淡淡的怀疑，秋宇又继续说道：“那辆车，是薛蓉蓉他们集团的高档车，牌照是鹿城区的牌照。不用我说，你自己也清楚，一般来说，这种车也是警察的卡点查得最松的车。在那种道路上，每天经过的车辆无数，而警察的精力有限，查缉的重点，往往都是那种外地牌照，特别是边境牌照的车，还有客车和货车。像这种挂着我们本地牌照，又是高档的私家车，一般根本不会查，就算要查，也查得非常的简单和随意。因此，这也是你哥会选择将毒品放在这辆车上的主要原因。而当时，这辆车却是被当做有极大嫌疑的车辆来搜查，整辆车上所有能放东西的部位，都被查了个一干二净，由此，才找到了那包毒品。难道，你不觉得奇怪么，为什么你哥的毒品刚好选择了放在这辆车上，刚好这辆车就出事了。” 魏雄听到这话，眼中的疑虑更浓，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淡淡说道：“继续说下去。” 秋宇闻言，心下暗喜，仅凭这句话，魏雄应该就已经相信了至少两成。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这足以说明，那辆车上有毒品，是公安机关接到了举报。” 第二百二十九章：阴谋 “接到了举报？”魏雄呆呆的出了会儿神，才有些疑惑的说道：“照你这么说，举报的人，就一定和我哥有非常亲密的关系，知道他用这种方式走了一批货。” “没错，据我所知，当时确实是接到了匿名举报，才对这辆车进行了极其仔细的检查。你好好想想，与你哥关系密切的人，都会有谁。”秋宇顿了顿，又道：“他的同伙，或者说，跟他一起贩毒的，肯定不会这么做，你更是不会，而万强此人，绝对与你哥关系密切。” “仅凭这一点，你就敢说是万强捣的鬼，简直是胡扯。”魏雄一脸不屑的说道。 秋宇冷笑了笑，又说道：“当然不止这一点。万强和薛蓉蓉是死对头，明争暗斗了多年，这些事，你应该都知道吧！” “这我当然知道。” “他们之间是为什么结下的仇？你又知道么？” “废话，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魏雄一脸的不以为然，淡淡说道：“薛蓉蓉在鹿城扎根了多年，万强来了以后，抢了她很多生意，从此之后，才变得水火不容。” “哈哈哈……简直是放屁。”秋宇大笑之后，才又一本正经的说道：“他们两家从上一辈就有了不可化解的仇怨，你知道么？” “还有这种事？”魏雄楞了楞，才不解的说道：“这些事倒是没听说过。” 秋宇没有犹豫，又将薛蓉蓉对自己讲述的，两家祖辈的恩怨，又加油添醋详详细细的给他说了一遍，魏雄这才点了点头，对秋宇的话，又多了几分相信。他曾经是个警察，而且还是刑警，对事情真假的辨别能力，远比一般人要强得多。因此，听完秋宇的话后，他很快便确定，这些事情绝对不可能是秋宇在这突发奇想，瞎编乱造的，应该不可能有假。 “为了完成前人没有完成的事，万强才对薛蓉蓉一家人下手。”秋宇又继续说道：“而薛家这边，薛蓉蓉的亲弟弟，已经是唯一的男性后代，承担着家族延续下去的重要任务，而他之前一直在国外，万强很有可能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你哥出事之前不久，这个人才从国外回来，不出意外的话，万强安插在薛蓉蓉集团里的人，也才得到了这个消息，知道了薛蓉蓉还有一个亲弟弟。” “因此，万强把对付薛蓉蓉的重心，转移到了对付她弟弟的身上，在他看来，这个弟弟的重要性，要远远超过姐姐。刚好，薛蓉蓉的弟弟独自一人外出游玩，游玩的路线，还恰好选择了风景如画的边境，这就成了一个千古难逢的机会。”秋宇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万强跟你哥走得很近，你哥贩毒的事，我相信，万强绝对知道，只不过是并不亲自参与而已。” 听到这话，魏雄毫无表情，却也并没有反驳。 秋宇继续说道：“万强的人一路跟着薛蓉蓉的弟弟，寻找下手的机会。刚好，你哥手里有一批很大的货，正在考虑要怎么样运到内地。万强知道了此事以后，便给他出了一个万无一失，却又阴狠毒辣的主意，并保证会在暗中协助你哥。你哥听从了他的计划，按照他的指示，寻找机会将毒品悄悄放进了那辆车里。之后，便一路跟着这辆车从边境来到了鹿城。” “等等，这里有个疑点。”魏雄不解的说道：“既然这样，他完全可以选择在那批货刚上车不久就举报，何必等到了鹿城才举报。” 秋宇笑了笑，说道：“货才刚上车没多久就被查了，这是不是也太明显了一些。” 听到这个解释，魏雄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 “鹿城警方接到举报以后，从车上搜到了毒品，便连人带车扣回了公安局。这之后，才有了后面的事。不过，当时的我，根本不知道你哥才是那批货真正的主人，我所有的工作，都是围绕着获取薛蓉蓉的弟弟犯罪的证据来进行的。”秋宇想了想，又一脸不解的问道：“说到这里，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你哥定罪的证据在我的手上，又是怎么得到我的电话号码？” “这还用问，当然是万强找人告诉我的。”魏雄眼中露出一丝痛苦，淡淡说道：“他在你们公安局有人。” 听到这话，秋宇也难免一惊，想了想，便也释怀了。毕竟，鹿城区实在是太小，而万强又是极有手段之人，并不一定非要在公安局里面安插什么人，只要手下有人能交上几个公安局的朋友，花上一些心思，这些消息也不是说就完全不可能打探得到。 “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其实，这件事完全就是万强和薛蓉蓉家族之间的争斗。万强利用了你哥运送毒品的事，来嫁祸给薛蓉蓉的弟弟，想借警察的手，先把他们家族唯一的男丁给灭了。而我，只不过是莫名其妙的阻止了这件事，又顺便把你哥给揪了出来。而你，通过他有意无意透露给你的消息，才将矛头指向了我。”秋宇淡淡说道：“经过我的调查，万强这种借刀杀人的手段，便是他最擅长也最常用的方法之一。现在，不出意外的话，为了对付薛蓉蓉，他应该将我也列入了他需要铲除的名单，借你的手来铲除我，扫清他前进道路上的畔脚石，便是他计划的其中一个部分。” 听完这番话，魏雄其实已经相信了八九分，但却只是冷冷说道。“你说的的这些，完全都是推测，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事情真的就像你所说的这样。” 秋宇苦笑了笑，缓缓说道：“证据，说实话，我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要是有证据的话，我早就抓人了，何必等到现在。”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我所说的，都是事实，而你，既然跟他如此熟悉，我相信，你只需要好好想想，便能够分辨得出，我所说的这些，到底是真是假。” 魏雄沉默了，将这些年所有与万强有关的事，全都细细的推敲了一遍。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冷冷说道：“说句很难听的话，事情就算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你又有什么办法，什么能力来对付他。要知道，他无论人力、财力还是势力，都远非你一个小小的警察能比。而且，据我所知，他跟市里一些领导的关系非同一般，别说你一个小小的警察，就算是公安局长，没有足够的证据，也不敢轻举万动。” 听到这话，秋宇知道，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却已经认可了自己的推断。他想了想，又道：“这段时间，鹿城区来了多少警察在找你，你知道么？” 魏雄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把那辆车毁了以后，我便呆在这里，几乎没有出去过，外面的情况，都是万强让人通知我的。”他顿了顿，又皱着眉头说道：“他只是告诉我，现在情况很棘手，外面风声很紧，让我不要轻举妄动。后来，我发现小区里来了很多警察，挨家挨户的搜查，知道是在找我，才下楼去骗了两个小孩上来，绑在这里以防万一。” “这么说，走到今天这一步，并不在你的计划之中，完全是事发突然，逼不得已。”秋宇看着他，又问道：“这些炸药，也是你早就已经准备好，以备不时之需的。而万强也并没有告诉你，你当前的处境到底是有多么的不利。” 魏雄深深的叹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我实话告诉你吧！”秋宇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打消他看不起自己身份的顾虑，“那天你开车撞了我妻子，知道她是什么人么？” “她不是你女朋友么，什么时候变成老婆了。再说，不就是个武警么，有什么大不了的。”魏雄一脸的无所谓，又淫笑着说道：“那妞长得很不错，是不是让你很爽。”他顿了顿，又冷冷说道：“我知道，你很喜欢她，所以，我才要让你尝尝，失去最重要的亲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他看着秋宇，又一脸玩味的说道：“说实话，我还真是好奇，她现在怎么样了？死了没有？” 提起赵丽玲，秋宇的心在滴血，好不容易强压下去的杀意，又填满了他的心里。魏雄见他脸上青经暴露，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却只是冷笑了笑，一脸的无所谓。 “你说的没错，我是很喜欢她。”已经渐渐打动了对方，小不忍则乱大谋，秋宇强压下心中疯狂升起的火焰，居然笑了笑，缓缓说道：“既然你这么好奇，我可以实话告诉你，她躺在医院，受伤很重，还暂时没有脱离危险，不过，她非常的善良，我相信，她一定会没事。另外，就在今天，我过来之前，已经跟她结了婚，现在的她，就是我妻子。”他顿了顿，又冷冷说道：“现在，你满意了吧！听到她还没死，你是不是很不爽。还有，被你用电击晕的王云山，也成功的获救了。就连被你处心积虑害去坐牢的罗林，也被我救了出来，现在，也许正陪着他的女朋友正在亲热。” “够了，别再说了。”听到这些，魏雄已经怒不可仰，看着秋宇，眼中充满了浓浓的不甘。 第二百三十章：诱人的背景 秋宇看着他，淡淡说道：“其实，说到底，你们两兄弟，不过就是万强精心策划的这起阴谋之中的两颗棋子而已，没有他安排的举报，你哥便不会被抓，你哥不被抓，自然就不会死。因此，真正害死你哥的人，不是我，而是万强。现在，他又想利用你来对付我，来扫清他路上的障碍。为了以防万一，他甚至连你都会除去，要是我两斗得个两败俱伤，他便真的是渔翁得利，连做梦都会笑醒。”秋宇顿了顿，又道：“现在，我跟你，其实就在同一条船上，万强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你对付他，才是真正的为你哥报仇，而对于我，他既然想要我死，我自然也不可能放过他。” 魏雄一句话不说，不过，秋宇看得出来，他的眼中已经充满了挣扎。 “你陷害罗林的事，做得非常的巧妙，他从始至终没有一句供词，不过，却凭借着你留下的那些证据便已经被检察院批准逮捕。救他的事虽然很棘手，但我却是连省公安厅的副厅长都请了下来，仅凭这一点，你难道还猜不出，我的背后，究竟站着些什么人么？”秋宇充满诱惑的说道：“我身后的人，就算市长市委书记在他们面前，也根本就不够看的。”他看着魏雄，又淡淡说道：“不信的话，你可以打个电话问问万强，我妻子是什么人？我相信，他一定知道，只不过，却并不想告诉你。” 听到这话，魏雄眼中的挣扎之色更浓，过了好一会儿，他眼中露出一丝坚决，掏出了手机。 “等等。”秋宇突然说道。 “怎么，你怕了吗？”魏雄冷笑着说道。 秋宇冷冷一笑，不屑的说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在打这个电话之前，还是先想清楚，到底应该说些什么？” 魏雄听到这话，微微犹豫了一会儿，又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将电话拨了出去。 “关机。”魏雄皱着眉头说道。 “谁的电话关机？”秋宇问道。 “还能有谁，当然是万强。”魏雄很是不悦，又拨了另外一个号码。 “妈的，还是关机。” “又是谁的关机？” “秦志勇，万强的管家，也是他最亲近的手下。”魏雄眉头皱得更紧，阴冷的说道。 秋宇根本没听说过这个人，但却不敢表露出来。之前所谓的调查万强，所谓的举报，所谓的陷害，完完全全是秋宇根据薛蓉蓉所透露的消息编造出来的，不过，他相信，自己编造的这些东西，绝对是有模有样，完全没有破绽。 魏雄一脸的阴霾，又接连拨了几个电话出去。 “操　你妈，全是关机。”魏雄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 “你打给谁？”秋宇淡淡问道。 “都是万强的手下，平常有什么事，多数时候都是他们跟我联系。”魏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前方，眼中充满了愤怒。 “根据我的调查，咱们现在所处的宁安小区，住的全是建造水库的搬迁居民，这些居民之中，几个主事的人都被万强收买了。可以这么说，这里完全就是他的地盘，我想，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安排你住在这里，一来是方便掌控你，二来嘛，这个小区非常的大，你住在这里也要难发现得多，对于你和他来说，也要安全得多。”秋宇顿了顿，又道：“你想想，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居民全都撤离了这里，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现在这事的严重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掌控，与你有关的一切，警察都会千方百计的查下去，这种时候还不尽快和你撇清关系，更待何时。对于他们来说，现在最害怕的，便是你把他们的事情抖出来。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处在暗处，要是被你给抖了出来，虽然没有证据，但却会将他们彻底的暴露在警察眼皮底下，从此以后，做起事情来，便再也没有那么方便了。” 魏雄眼中闪耀着怒火，显然已经相信了秋宇的话。 “你得了什么绝症？”秋宇突然淡淡问道。 “骨癌，已经扩散到全身了。”魏雄毫无表情的说道。 “这种病，应该挺疼的吧！”秋宇叹了口气，随意说道。 “有那么一点。”魏雄翻着白眼，冷冷说道：“怎么？你是在可怜我么？” 秋宇苦笑了笑，又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你都不可怜你自己，又何必我来可怜。我只是想说，或许，在你死前，我可以帮你报杀兄之仇。毕竟，你的仇人，现在也成了我的敌人，连你都想到了我跟薛蓉蓉有些关系，万强又怎么可能想不到，就算我不对付他，他也会对付我。” “你想我放了你？”魏雄看着秋宇，虽然在笑，但眼神却冷酷到了极点。 “没错，我是想让你放了我，同时，也放了你自己。”秋宇毫不掩饰的说道：“你虽然得了绝症，但最起码，还能坚持到看见我为你报仇的那一天。” “你有几成把握？” “这就要看你了，如果我连这道门都走不出去，还谈什么把握。”秋宇很随意的说道：“就算我走出去了，也还得看你愿意配合到什么程度，我相信，万强的事情，一定不少，而且也做得很隐秘，但我知道的却还不多。” “如果我放了你，会有什么后果，难道我还不知道吗？”魏雄阴沉着脸，恼怒的说道：“我马上就会进监狱，搞不好，我还没病死，就已经被枪毙了，哪能等得到你所说的帮我报仇。”他顿了顿，又道：“你跟我说的这些，已经不由得我不信，但是，我并不信任你。鬼才知道你一旦离开了这里，会不会立即转过头来对付我，甚至，联合了万强来一起对付都有可能。” “既然这样，你又想过没有，放了我，最起码还有一线希望，要是不放过我，那就连这一丝希望也没了。”现在的谈话，已经到了极其关键的时候，虽然秋宇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但他只能镇定，心里的恐惧，一丝一毫都不能表露出来。他想了想，又一脸平静的说道：“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先说出来听听再说。”魏雄冷冷说道。 “你有枪么？”秋宇突然问道。 魏雄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要你的命，又何必用那种东西。”他顿了顿，又道：“再说，你以为是十年前么，搞枪这么容易。还有，就我现在这长相，身上还带把枪的话，估计早就在班房里呆着了，哪还能坐在这里。”他看着秋宇，淡淡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也没什么。”听到这话，秋宇心里暗暗窃喜，脸上却露出一付惋惜的模样，淡淡说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枪的话，就拿来架在我的头上，绑着我出去，到时候，我会配合你，想办法让你逃离这里。然后，你就可以安安心心的等着收到万强受死的消息。”他想了想，又道：“当然，在出去之前，你还需要把你所知道的万强涉及的事，全都告诉我。” 听到这话，魏雄脸上依然毫无表情，但眼中却露出掩饰不住的挣扎，秋宇知道，他心动了。 “我需要等多长时间？”过了好一会儿，魏雄突然问道。 “用不了多长时间。因为，只要我一旦出去，便会动用我身后的力量，着手全力对付万强。”秋宇想了想，又淡淡说道：“我估计，不会超过一年。” “一年？”魏雄眼中闪出一丝绝望，冷冷说道：“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你要知道，我可是个警察，并不是杀手，所有的事情，还得要按照规矩来。”对方也是个老江湖，为了让他能彻底的相信，秋宇并不想夸大其词，有时候，实话实说，反而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果然，魏雄并没有觉得不妥，反而微微点了点头，又淡淡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个女人，也就是你的老婆，她到底是什么人？” “正如你所说的，我妻子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武警。”秋宇决定实话实说，又道：“不过，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岳父，却是很了不起的人物。他的身份很特殊，你只需要知道，我妻子出事之后，省长专门安排副省长亲自陪着他来了医院，还调动了全省最著名的医生和专家来救我妻子就可以了。”他顿了顿，又缓缓说道：“我这么说，你应该能明白了吧！” “我　操，居然这么大来头。”听到这话，连魏雄都忍不住有些咋舌。 “咱们雄鹿的市长，你知道是谁么？”秋宇突然问道。 “知道，是一个姓耿的，和万强的关系极好，我虽然没见过，但也听到过一些耳闻。”魏雄冷冷问道：“你提这个人干嘛？” “据我推测，万强在鹿城区能混得风生水起，一定与这个市长有极大的牵连，以万强做事的手段来看，市长一定从他那得了不少好处。”秋宇看着魏雄，一脸神秘的说道：“说到这里，你应该明白了吧！” “既然你身后有如此厉害的人物，那我相信，对付万强绝对不是什么难事。”魏雄突然看着秋宇，极其严肃的说道。 第二百三十一章：离开 渺无人烟，死一般沉寂的宁安小区，一幢居民楼下，突然一前一后出现了两名男子。前面的男子身穿警服，双手被绑在了身后，上半身缠满了胶带，活像一个移动的粽子。后面紧贴在他身后的男子，一手紧抓着他的后领，另一只手上却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刀尖紧紧的抵在他的咽喉处，两人都是一脸的紧张。走在前面的，自然就是秋宇，后面拿刀抵在他脖子上的那个，毫无疑问便是刀疤脸魏雄。 “你这刀能不能稍稍离我远一点，这么锋利的东西，一不小心插进我的脖子，咱们可就白费功夫了。”秋宇一脸的痛苦，却只能轻声说道。 “废话，这一出来，老子的处境可就危险了，万一被你们的狙击手给点了怎么办？”魏雄紧紧藏在他身后，冷冷说道：“再说，你小子要真的跑了，我不就全完了。” “刚才，我已经当着你的面，打了电话给处置这起事件的总指挥，他是雄鹿市公安局的副局长。你也听到了，他保证过，绝对不会出现意外。”秋宇冷冷说道：“所以，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再说，万强的事你也还没告诉我，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对付他。” “话是这么说，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魏雄一脸的紧张，眼睛不停的扫视着周围，冷冷说道：“万强的事，只要我真的安全了，自然会告诉你。”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过，你的刀真的要离我远点，再这么下去，我连气都喘不过来了。”秋宇的脖子已经有鲜血慢慢的流了出来，他只能紧咬着牙关，不满的说道。 “别废话了，老子又不会真的插进去要你的命，不弄点血出来，谁会相信。”魏雄一脸的紧张，拿刀的手又稍稍加了点力。秋宇脖子上的血流得更快了，疼得他猛的吸了一口气。 “动作放慢一点，你急些什么？”感觉到秋宇加快了脚步，魏雄又恶狠狠的说道。 “废话，再这么磨磨蹭蹭下去，还没走到门口，老子的血就被你放干了。”秋宇咬着牙说道。 听到这话，魏雄才将刀子向外拔出了一些，两人不紧不慢的朝小区内的停车场走去。 “秋宇，你没事吧！”两人刚到停车场，还没来得及上车，杨家才便赶到了，身后还跟着张大鹏和刘远飞，三人脸上挂满了紧张和关切。 “你们是谁，给我过去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见到三人，魏雄脸色更是紧张，握着尖刀的手又加了些力道。 “你别紧张，别紧张。”杨家才站在他身前五六米的位置，不敢再靠近，平静的说道：“我是市公安局的杨家才副局长，只是过来确认秋宇到底有没有事而已。” “哦，原来刚才他就是给你打的电话。”魏雄冷冷说道：“现在，人你也见到了，该满意了吧！外面的警察都撤了没有？” “只要确保了他的安全，我马上就撤人。”杨家才一脸无奈的说完，又极其配合的掏出手机，将撤离的命令下达了出去。 魏雄一脸的得意，冷笑着说道：“现在，你们给我闪开，只要我安全离开了这里，人我自然会放回来的。”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杨家才淡淡说道：“你现在就把人放了，我保你没事。” “哈哈哈……”魏雄大笑着说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恶狠狠的看着杨家才说道：“你，把你的枪扔过来给我。” 听到这话，杨家才犹豫了，眼中充满了怒火，瞪着魏雄，却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把枪扔过来，你聋了吗？”魏雄有些发狂，大声的叫嚣着：“再不扔过来，老子要了他的命。”说着，手上又用力了一些，秋宇脖子上的血，比刚才流得更加的迅猛，鲜红的血液，全都流在了布满胶带的衣服上，又“滴滴答答”的落到了地上，染得两人面前到处都是。 张大鹏和刘远飞眼中如要喷出火来，杨家才眼皮跳了跳，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赶紧伸手去摸腰带。 “等等。”魏雄冷冷说道：“动作慢一点。” 杨家才无奈，只能放慢了动作，刚把枪拿到手上，又听到魏雄冷冷说道：“打开保险，子弹上膛。” 杨家才无奈，只能打开保险，又将子弹上了膛。 “朝天开一枪。”魏雄又冷冷说道。 “呯”的一声，杨家才只能按照他说的做。 “把枪放在地上，踢过来。”魏雄冷笑着说道，眼中充满了掩饰不住的得意。 杨家才只能照做，将枪踢了过去，只不过，却踢得不是太准，黑漆漆的手枪，停留在了魏雄身旁大概一米左右的地方。 魏雄丝毫不以为意，拖着秋宇朝那只枪移去。来到面前，魏雄慢慢的弯下了腰，伸出另一只抓着秋宇的手去捡枪，那只握着尖刀的手，不自觉的向外松了一些，而刚才一直紧贴在秋宇身后的身体，更是分开了很多。正在这时，秋宇突然发现，杨家才的手像是很随意的比划了一个手势，他刚刚意识到了点什么，便听见一声剧烈的枪响，紧接着，身上便被溅上了一些红色和白色的物体，面前地面上还有一些灰尘和碎屑扬起，魏雄已经倒在了地面上，身体不住的抽搐着。紧接着，又是一声剧烈的枪响，却是从另外一个方向传来的，魏雄的头几乎快要炸开，红色的血液和白色的，喷得秋宇一身都是。 两枪都直接命中头部，子弹将魏雄的脑袋打穿之后，又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很深的坑，可见狙击步枪的威力，有多么的可怕。 秋宇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面前已经一动不动，头上血肉模糊的魏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秋宇，你没事吧！”杨家才快步走了过来，将他一把拉到了旁边，脸上充满了关切之色。张大鹏和刘远飞也赶紧冲了过来，关切的看着他，见他身上没事，刘远飞赶紧脱下衣服，紧紧的按在了秋宇正在流血的脖子上，张大鹏则拼命的撕扯着他身上的胶带。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让所有人撤离，不要动手。”秋宇一脸懊恼的说道。 “我以为，你说的是反话。”杨家才长舒了一口气，脸色说不出的轻松，兴奋的说道：“还好你没事，不过，总算把他给灭了。” 见秋宇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尸体，杨家才掏出手机，拨了出去。没多久，警笛的喧嚣，彻底打破了小区的宁静，大批的警察，不断的涌向这里。 秋宇被送到了医院，他的脖子只是受到了皮外伤，并不算太严重，医生将他的创口缝了起来，又进行了细致的包扎。见到秋宇虽然受了点伤，但却安然无恙的回来，众人都激动异常。一众女子，几乎都忍不住留下了激动的泪水，周秀英更是哭成了泪人。罗林、王云山、张大鹏和刘远飞，也是眼中隐含着泪水，一一过来与秋宇紧紧的抱在了一起。赵宗云和秋正平看着他，眼中充满了骄傲和自豪。 眼前的众人，对于秋宇来说，便是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看着他们，秋宇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激动、兴奋、愧疚、感激，填满了他的心头。说实话，今天经历的这一切，连他都感觉如同做梦一般，抱着一颗赴死之心而去的他，没想到自己还真的能活着回来。现在的他，外表看上去轻松到了极点，但心中却有着浓浓的不安，他知道，赵丽玲依然还生死未卜，所有的事情也还远没有结束。 与众人一番热闹之后，他来到了赵丽玲的身边。看着眼前躺在病床上，犹如死去一般的妻子，他面带着微笑，眼中露出深深的爱意，心底却充满了愧疚。 “小玲，我回来了，我又可以陪着你了。”秋宇将赵丽玲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摩挲着，柔声说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看来，老天还是眷顾着我们，又让我回来了。” “你的仇，已经报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来打搅我们。”秋宇掏出两个红本子，在赵丽玲眼前翻了开来，脸上洋溢着幸福，喃喃说道：“看到了么，我们已经结婚了，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我女朋友，而是我妻子了，你一定要快点醒过来……” 两个小时后，秋宇来到了杨家才的办公室。 “怎么样？应该没有大碍吧！”杨家才一脸的轻松，看着秋宇笑眯眯的问道。 “只不过是皮外伤而已，没事。”秋宇眼神复杂的看着他说道。 “不好好休息，又跑这里来干什么？”杨家才笑着说道：“趁有时间，还不多陪陪家人，等你调过来，有得你忙的。” 秋宇闻言，苦笑了笑，淡淡说道：“这事还早，我今天过来，其实是有事要告诉你，另外，也想找你商量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哦，刀疤脸已经死了，又有什么值得你放不下的事？”杨家才心情极好，微笑着说道。 “说起这事，其实还有些遗憾。”秋宇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他虽然该死，但还不到时候，你动手实在是太快了一些。” 听到这话，杨家才一脸的不解，本以为，这件事能成功处置到这种程度，已经算得上是最完美的结局，秋宇应该感激自己才对，没想到，从刀疤脸被击毙那一刻直到现在，他都有些不是太高兴的样子，像是自己不但没做对，反而是做错了一样。杨家才有些不爽，皱着眉头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第二百三十二章：罪恶之源 秋宇长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杨副局长，说心里话，我非常感谢你为我所做的这一切。要是没有你，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根本不可能解决这些事。”他顿了顿，又道：“至于我为什么会这么说，自然有我的原因。今天我过来，就是要告诉你，刀疤脸用我做人质，其实是我跟他约好的，也就是说，我们不过是在演戏而已。” “什么？”听到这话，杨家才不淡定了，脸上布满了疑惑，惊讶的说道：“你的意思是，我杀错了人？” 秋宇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是这个意思，刀疤脸确实该死，确实该杀，只不过，杀得太早了些，他身上有很多秘密，一些涉及到另一个危险人物的秘密，我们还没有拿到。”他叹了口气，又道：“本来，我以为今天必死无疑，但是，却又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杨家才摇了摇头，一脸的疑惑。 “之所以能活着出来，是因为我说服了他，用一个人告诉我的消息说服了他。因此，他才没有选择引爆炸药。而之所以要演这场戏，也是我被逼无奈想出来的，当然，我当时最大的目的，是要保自己的命，这场戏一旦演成，我便能自保，还能从他身上得到另一个人的秘密，或者说，是一些隐私。这些秘密和隐私，极有可能牵扯到一些更严重的犯罪，牵扯到一些隐藏得更深的人物。”秋宇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本来，我想让刀疤脸在演戏之前就将这些秘密说出来，可惜，此人足够狡猾，他知道这些秘密的严重性，更知道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而且，他对我也并不放心，因此，他跟我做了一个约定，只要他能成功逃离这里，便会将这些秘密泄露出来。可惜，他没有机会等到那一刻。” 秋宇说完，又将在宁安小区楼上与刀疤脸发生的事，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杨家才却完全感受到了当时那种令人窒息的惊心动魄，等秋宇说完，他内心实在是感慨不已，特别是听到这刀疤脸居然曾经是个警察的时候，他简直连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之前，众人通过分析，都一致得出，此人对警察的发展与机制如此熟悉，必定与警察有着极其密切的联系，没想到，他自己居然就是个警察，还是一个曾经极富正义的警察。 杨家才惊叹之余，却也不禁为秋宇深深的捏了一把汗，要是之前没有从薛蓉蓉那里得到那些消息，秋宇绝对不可能编造得出那样的话来，这样的话，后果的严重，就绝对是无法想象。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想了想，才一脸认真的说道：“话是如此，但你有没有想过，刀疤脸这种人，他自己就是个警察，自然对警察的一切手段都了如指掌，跟你做了这么一个约定，或许只是他不想死而已。一旦真的将你绑到了某个他自认为安全的地方，便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到时候，不但目的达到，他自己也可以捡回一条命，对于他来说，完全是又完成了一次极其完美的犯罪。” 听到这话，秋宇却不以为然，淡淡说道：“你说的这些，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我也分析过其中的利弊，但不管怎么样，只要离开了那个房间，就总有一线希望，因此，我才毫不犹豫的建议他跟我演这么一场戏。再说，我并不认为，刀疤脸就真会像你说的那样，借此机会除掉我，再逃离这里。要知道，此人得了绝症，已经离死不远，要是我没估计错的话，也许只能再撑上三五个月，便会一命呜呼。为了这生不如死的几个月，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险吗？他做了这么多事，无非就是为了替他哥报仇而已，要是没有被我说服，真的想杀我，只要在那个房里引爆炸药，便能了却心愿。而他，也可以摆脱疾病的折磨，得到一个痛快。从他布置了炸药引我前去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就是这么想的。直到我告诉他，害死他哥的真凶另有其人，而我是唯一能帮他报仇的人，他才放弃了引爆。由此，我才可以断定，他必定是已经相信了我，才会选择了绑我出去这条对他来说极其冒险的路，为的，便是能够亲眼看到自己的大仇得报。” 杨家才闻言，也不由得点了点头，同意的秋宇的说法。他皱着眉头，有些后悔的说道：“看来，我还真是错了，实在不该让狙击手击杀了他。” 秋宇苦笑了笑，又极其认真的说道：“其实，你也没错，在那种时候，你仅仅只是接到我一个让人撤离的电话，对所有的事情根本就不清楚。当时的情况，任何一个人都只会认为，刀疤脸并不想死，只是想通过那种方式逃离警察的包围，再伺机杀了我。”他顿了顿，又道：“换做是我，也会做出这样的安排和部署。刀疤脸确实该死，在当时那种紧急的情况，选择将他击杀，虽然冒险，但绝对是无奈之下最好的选择。”他看着杨家才，感激的笑了笑，又认真的说道：“虽然可惜，但绝对没错，否则，我要能安全的回来，恐怕还得需要一番不小的周折。不管怎么样，你为我所做的这一切，秋宇会永远记在心里，希望将来能有报答的机会。” 听到这话，杨家才却只是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道：“这些事，不必放在心上，于公于私，我都应该这么做。”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又皱着眉头说道：“倒是你说的，另外这个叫做万强的人，对于他的事，我早有一些耳闻，但却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根本没有任何的依据。而且，听你说了以后，我个人觉得，你说服刀疤脸的那些推理，或许还不仅仅只是推理，真实的情况，极有可能就是这个样子。本来，应该能从刀疤脸那得到不少有价值的资料，但是现在，这条线也被我给断了，看来，只能另找别的路走了。” 秋宇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当时，我只是为了诱骗刀疤脸才那么说的，事后想想，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甚至还极其的大，这个万强，非常的不简单，如果他真要躲在暗处对付我的话，还真是防不胜防。” 杨家才一脸的凝重，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这个人确实麻烦，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如果他与耿荣辉之间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也足以说明，他做事非常的顾全大局，拉拢政府高层官员，便是为了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风险最小化。当初会选择对付你，一是对你的情况并不了解，二是可能因为薛蓉蓉的关系，他不希望看到自己的计划，一次又一次的破坏在一个警察的手中。经过这次以后，他一定会对你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耿荣辉跟他走得这么近，更会将你岳父的事告诉他，知道你背后还站着这种大人物，再想对付你，他也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还是不是有那点能耐。所以说，下一步，他不到万不得已，应该不敢再来碰你。” “话是如此，但于公于私，我却不能放过他。”秋宇眼中隐含怒火，冷冷说道：“于公，这种人，不拿别人的命当回事，为了一己私利，躲在暗处耍阴谋诡计，如果我们放过了他，将来不知道还会惹出多少麻烦，还有多少人要被他所害。于私，所有的事，说到底，都是他搞出来的，刀疤脸只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把抢而已。差点害死了我和我的朋友，小玲到现在也还生死未卜，这些仇，归根结底，还得算到他的头上。” 听到这话，杨家才皱了皱眉头，无奈的说道：“但是现在，我们所知道的一切，都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别说作为证据，连真实性都没法确定。” “所以，我才要过来找你商量，下一步该怎么走。”秋宇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既然你主动跑来找我，应该是已经有了一些想法，既然这样，我还想听听你的高见。”杨家才眼中露出一丝凝重，却是微笑着说道。 秋宇也只能笑了笑，才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想，接下来，便是梳理除了万强和秦志勇之外，魏雄与之联系的人，通过这些人来获取与万强有关的线索。另外，立即组织人手，对魏雄居住的那套房子进行勘查，或许，能有什么发现也不一定。还有，薛蓉蓉应该知道不少关于万强的事，可以通过与她的进一步接触，来获取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和资料。” 杨家才微微点了点头，又紧皱着眉头说道：“薛蓉蓉这个人我也见过，长得很漂亮，虽然表面上看去，她也在拼命的拉拢政府高层官员，甚至，还跟某些领导有些暧昧，但我看得出来，她并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接近的人，更不会为了获取利益，为了取悦别人而出卖自己。她可以与你保持一种很微妙的关系，但却绝对不会让你从她那里占到一丝便宜，特别是男人想占的那种便宜。要想让她透露什么，恐怕不太容易。”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看着秋宇，似笑非笑的说道：“不过，只要有你出马，应该不会是什么难事。” 第二百三十三章：威胁 一个小时后，秋宇带着一大帮技术员，又来到了宁安小区，来到了那套数小时前曾令他心惊胆战的房子里。门外早已拉起了警戒线，还有大批的警察，有的负责守卫，有的负责在小区内开展案件调查工作，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有条不紊。 房里的爆炸装置，已经由特警队专业的排爆专家拆除了。毕竟，这种装置的复杂程度，远远不像电影里的那么精密和复杂。排爆专家只花费了很短的时间，便将所有装置拆除了。那个放在客厅正中，装有炸药的纸箱已经被人打开，里面居然整整齐齐的放满了硝铵炸药，从包装的规格来看，足足十八公斤。当时要是真的爆炸的话，足以让在这个房间里的人尸骨无存。看到这些东西，众人脸上都不禁变了颜色，再看向秋宇的目光，更是多了浓浓的敬佩。 起爆器和电雷管已经分开，放到了离炸药极远的位置。其余所有的物品，都跟秋宇离开之前一模一样，没有受到任何人的破坏。 秋宇满意的点了点头，冲众人说道：“这个现场，就是被击毙的魏雄所居住的地方，咱们勘查的重点，是要找到所有一切不属于魏雄的东西，因此，勘查的任务很重。所有的物品必须全部进行处理，发现的毛发、指纹、足迹以及可能留下dna的物品，必须一个不少的采集之后带回去。接下来，三人一个组，分房间的进行勘查。” “秋队，刀疤脸不是都已经死了么，干嘛还要找这些东西，而且是与他无关的东西？”张大鹏一脸疑惑的问道。大家也是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因为，我要知道，除了刀疤脸，还有谁来过这里。”秋宇淡淡说道。 众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秋宇要带着这么多人兴师动众的来这里进行勘查，原来是为了找到与魏雄有联系的人，以此来扩大调查的范围。只要来过这里的人，毫无疑问，都是与魏雄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这些人，无一列外，全都会成为下一步公安机关的重点调查对象。 大家得到任务，各自散开进入到各个房间里，开始忙碌了起来。秋宇蹲在客厅里，盯着炸药，仔细的观察起来…… 同一时间，英盘山别墅内。 “耿市长，宁安小区那件事，公安机关是怎么向你汇报的？”万强站在窗前，呆呆的看着窗外，脸色平静，但眼中却透着隐隐的不安。 “万哥，宁安小区是你的地盘，那里的事情，你应该比我还清楚才对，怎么反倒问我。”　耿荣辉一脸的阴霾，冷冷说道。 万强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却依然平静的说道：“所有的人全被公安局清理了出去，我的人只在外面听到了几声枪响，至于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当时参与的几个警察之外，无人知道。这种大事，自然少不了要向你们党委政府高层进行汇报，所以，我才问你。” 耿荣辉心里暗骂了一句，才冷冷说道：“有个叫做魏雄的外地人，住在宁安小区里面，今天，居然绑架了两个小孩到他住的地方，还在房间里布置了炸药，指名道姓要那个公安局的秋宇过去谈判。那个警察居然去了，两个小孩没多久也就放了。后来，那个魏雄又拿着刀，绑着秋宇想逃跑，被早就准备好的狙击手给杀了。” 听到这话，万强脸色大变，却依然呆呆的站在窗前。 耿荣辉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根本看不到他的反应，又冷冷说道：“这个秋宇，便是你要对付的那个秋宇，而那个魏雄，住在你的地盘上，又指明了要对付他，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你的人吧！”他顿了顿，见万强依然没有反应，又道：“现在，这个警察依然还活着，而你的人却死了，两个人在房间里密谈了很久，你说，那个警察会不会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下一步，他会不会来对付你？” 万强早已心乱如麻，再听到这话，心头大震。他想了想，才转过身来看着耿荣辉，阴冷的说道：“耿市长，你凭什么就会认为，那个魏雄会是我的人。秋宇这人，虽然年纪轻轻，却已经破案无数，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想要他命的人，难道还少了？”他顿了顿，又道：“我确实是想对付他，但还不至于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另外，据我所知，他已经和薛蓉蓉有过密切的联系，或许，他确实会帮着薛蓉蓉来对付我。但是，你别忘了，我跟你，难道不是在一条船上的吗？我要是出了什么事，难道你还能躲得了？” 耿荣辉只不过是在试探他而已，听到这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只能低头不语。 “所以，你千万别有那种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的想法，连那种看笑话的心思也最好别有，否则，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万强冷冷说道：“现在，咱们还是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之前你要对付这个警察，我并不反对，但是现在，我劝你还是趁早绝了这个心思。”耿荣辉咬了咬牙，将心里的不满强压了下去，才又淡淡说道：“你也知道，这穷小子已经攀上了一根足以压死我们的大树，现在的处境，对我们非常的不利。趁他还没抓到我们什么把柄，手里也没有什么证据，最好还是不要轻举万动，免得惹火烧身。” 万强紧皱着眉头，淡淡说道：“你说的倒是没错，但是，恐怕也没这么简单。这小子非常的厉害，恐怕早已从薛蓉蓉那里得到了我的消息，更有可能已经知道了我们之间的关系，猜到了我要对付他。就算我们不轻举妄动，你又能保证，他就不会在暗中调查我们，寻找致我们于死地的机会吗？” “应该不太可能吧！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察，就算背后有人撑腰，只要你别再搞出什么事来，要想整死我们，也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耿荣辉并不以为意，又淡淡说道：“从薛蓉蓉那里知道你我的关系，这倒不是没有可能，要说他已经猜到了你要对付他，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他和薛蓉蓉并没有多深的交情，与你也没有深仇大恨，既然知道了我两的关系，权衡利弊之下，更不可能主动来对付你。所以，你根本没必要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搞得草木皆兵，还是趁此机会，偃旗息鼓，好好休养休养的好。” 听到这话，万强心里更是不以为然，他与秋宇之间的事情，耿荣辉知道得并不多，很多事情，他也没打算让耿荣辉知道。要是让他知道这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在背后推波助澜搞出来，耿荣辉绝对不会这么想。他突然笑了笑，冷冷说道：“那你的意思，是咱们从此以后就别再做事了？” “万哥，其实，有些事，你早就该停手了。”耿荣辉咬了咬牙，才硬着头皮说道：“现在的你，就算是什么也不干，也足以舒舒服服的过完后半辈子，何必还要冒这么大风险，过着每天辛苦操劳，还提心吊胆的事。那个薛蓉蓉，只不过是你生意上的竞争对手而已，又何必非要搞这么多事出来，非要置人家于死地。大家和平共处，安安心心的做点正经生意，不也挺好。另外，秋宇这边，只要他不来主动招惹我们，咱们也可以想方设法将他笼络过来，做不成朋友，至少也可以相安无事，毕竟，他的后面站在那种大人物，实力已经不能小觑。以我的经验，有这么大的人物在背后撑腰，他的升迁之路，将会非常的迅速。搞不好，用不了几年，成长到连我都要仰望的程度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趁他还不知道我们的底细，与他搞好关系，对你对我，都会有极大的好处。” 这些话，听到万强耳朵里，如同一记重锤，重重的击在了他的心口。耿荣辉说的确实没错，官场之上，背后有人无人，简直是天壤之别。以前的秋宇，虽然极有本事，但在万强眼里，却仅仅只是一个畔脚石而已。以他的背景和性格，要想长大，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再有能力，手中也不可能掌握多大的实权。但是现在，他已经攀上了一棵参天巨树，今后的成长速度，将会达到一个让人难以估量的程度。现在的他，充其量还只是一只有着强壮翅膀的小鸟，用不了几年，他极有可能会蜕变为一只俯视苍穹的雄鹰。 一想到这里，万强居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眼中露出浓浓的担忧和恐惧。从他开始自己的事业那天，便深知一个道理，只有拼命壮大自己的势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而这个国家，政府就是最大的势力，因此，他才会千方百计的拉拢政府高层官员，不但要让这些官员成为自己的保护伞，还要让自己成为这个打伞的人。如今，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威胁，这个威胁，来自于一只曾经毫不费力就可捏死的小蚂蚁。 万强狠狠的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让人毛骨悚然的凶光。 第二百三十四章：猜测 第三天上午，杨家才办公室。 “现场有什么发现？”见到秋宇，杨家才微笑道。 “还算偶有收获吧！”秋宇也是微微一笑。 “哦？说来听听。”杨家才也来了兴致。 “现场那个房子里的东西很少，家具也很简单，不过，却都非常的新。这就说明，那些家具，都是他住进来以后才买的，魏雄在这里居住的时间并不长。但装修却已经有些年头了，这又说明，这套房子应该是很早以前就装修好了，只是一直空着，还没有人居住过。”秋宇缓缓说道：“房间里发现了很多药，多数是一些止疼药、增强免疫力的药品，还有抗生素之类的东西，甚至还有名贵的虫草，却没有发现检查和治疗的单据。从这点来看，魏雄应该确实是得了很严重的疾病，而且，是住在这里之前就已经得了病，不过，却对自己的病情非常的了解，也并不重视，那些药，只是为了缓解而已。那些药都很名贵，又说明魏雄的经济状况非常的不错。更能说明，魏雄一直就住在这里，而不是找他的时候才藏在这里。” “另外，我们还找到了七八张身份证，这些证件，我们也查过了，要么就是假证，要么就是已经死了的人，这也足以说明，他设计杀死那三个小姐，是早就有了准备。也就是说，他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来报复。还有，现场还找到了很多化妆用的东西，这些东西，应该是他为了不让自己太过显眼，拿来遮蔽脸上的伤疤而使用的。” “现场只有一张床，床上没有发现长头发，倒是有一些短发，还有沙发上，也发现了不少短发。魏雄的头顶我看过，确实是脱落了大量的头发，这足以说明，这里应该没有女人来过，那些短发，经过dna鉴定，已经确定是魏雄本人的，这就说明，应该是魏雄得了重病之后，从头上脱落下来的。” “房里的垃圾桶内，还有厨房里，我们发现了很多方便面和用过的快餐盒。他平常应该是昼伏夜出，白天出去的话，太引人注目，只有夜晚出去才方便得多，现场的那些快餐盒，让我怀疑，白天会不会有人在给他送饭。”秋宇皱着眉头说道：“现场勘查的时候，我发现，那幢楼只有魏雄那套房子住了人，其它的房子几乎全都空着。这是一个很蹊跷的地方，足以说明，他是被人特意安排了住在这里，为的就是隐秘和安全。下一步，很有必要查一下，他到底是怎么住进来的，这也是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 杨家才微微笑了笑，眼中露出一丝赞赏，淡淡说道：“这件事，我已经安排人查了，而且，已经查到，他住的那幢楼子，是当初建造小区的开发商悄悄遗留下来，准备过几年，等风声过去了，再悄悄拿出来卖的。这个小区的开发商，只是一家并没有多少名气的小公司，他的幕后老板，正是万强。”　他顿了顿，又道：“宁安小区，是涉及三个乡镇几万村民的搬迁安置住宅小区，由于涉及的村民实在太多，所以小区的规模也是非常的大。但是，从将那块地规划为这个小区的安置用地之后，里面究竟要建多少套房子，却都是按照搬迁居民的登记来进行了细致而严格的规划，所以，根本不可能有多余出来的空缺房。当时政府明文规定，所有房子必须全部作为供应搬迁村民使用，决不允许私自买卖，一旦发现，必将受到政府最严厉的制裁，因此，一般的开发商根本不敢为了这种利益，冒这么大的风险来违背政府的规定，玩这么多猫腻。” “这只是对普通的开发商而言，但是，万强可不是一般的开发商。”秋宇皱着眉头，冷冷说道。 杨家才也皱起了眉头，淡淡说道：“没错，他确实不一般。还有，你不知道的是，这个小区的工程，政府这边是由耿荣辉来负责的，当时的他，还只是一个副市长。不但这个小区，连整个水库的建造和村民搬迁，政府这边几乎都是由他一个人负责全权处理所有的事务。只有极其重大的事项，才由市委书记和市长来做主。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水库建设，背后真正的老板，依然还是万强。”他顿了顿，又道：“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也并不是什么秘密，我们这个级别的人，几乎都知道这些。只不过，以前并不太关心，也轮不到我来关心而已。” “这样一来，事情就很好解释了。”秋宇冷笑了笑，淡淡说道：“水库的建设。以及居民的搬迁，都有极大的利益空间。就算所有事情全都按照规定严严格格执行，开发商也够赚得个盆满钵溢，更不要说，再在里面搞了一些猫腻。”他顿了顿，又道：“这两个工程要是做下来，万强绝对是大赚了一笔，纯利润绝对要以亿来计算。耿荣辉又是政府这边指定的总负责人，万强大赚了一笔，自然少不了他的好处。那些猫腻，要是没有耿荣辉在其中的关照，没有他的默许，谁又敢做。” “你说的极有道理，不出意外的话，万强与耿荣辉的关系，绝对会非常的密切，两人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辱俱辱。你以万强为敌，便是与耿荣辉市长为敌，万强要是被拖下了水，那耿荣辉也会跟着被拖下马，因此，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的难度有多大。”杨家才一脸的凝重，皱着眉头说道：“再说，这件事，已经涉及到了政府高层的腐败问题，就不是我们能够插手得了的，那是检察院和纪委的范畴。” “话是如此，但这个仇，总不能不报吧！这种害群之马，总不能再任由他这样放肆下去吧！”秋宇同样是一脸的凝重，却又狠狠说道：“现在，我可以完全确定，魏雄就是万强安排住在这里的，他们之间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魏雄此番来到鹿城的目的，便是为了对付我，替他哥报仇，万强绝对不可能不知道。知道了魏雄的目的之后，万强不但没有阻止，甚至还推波助澜的帮助于他。如果魏强当年贩毒真是被他举报的话，搞不好，他还想趁此机会，连魏雄和我一起除去。”他顿了顿，又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魏雄对于万强来说，就是一个十足的定时炸弹，要是他这次大难不死，最终，也必定会被万强找机会除去。现在，魏雄已经死了，我们反倒是无形之中帮了他的大忙。” “这么说，你已经决定了。”杨家才一脸的凝重。 “决定了，不过，这事还得从长计议。不管怎么样，小玲的仇，不能不报。”秋宇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又看着杨家才，缓缓说道：“我要做的这件事，就目前而言，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比起救出罗林，这件事要远远复杂得多，更要危险得多，我并不奢望你帮我，只希望，你不要将事情泄露出去。” 杨家才面无表情的看着秋宇，过了一会儿，突然大笑了起来：“好，有胆识、有魄力、有勇气，我实在是不得不佩服你。这件事，我帮你帮定了。” 听到这话，秋宇一愣，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感激，激动地说道：“既然这样，谢谢杨副局长，你的大恩大德，秋宇绝不会忘记。没有你的帮助，我一个小小的技术警察，要想做到这种事，恐怕不知道得哪年哪月，甚至，连能否活着见到那一天都不一定。” 杨家才又大笑了起来，显得高兴至极，过了一会儿，他才看着秋宇，一本正经的说道：“秋宇，实不相瞒，换做以前，我绝对会当你疯了，更不可能帮你。要知道，你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察，却要对付的是实力强你百倍的人，而他的后面，还站着市长那种厅级领导干部，什么叫做蚍蜉撼树，你这就叫做蚍蜉撼树。万强和耿荣辉的腐败问题，难道只有你能猜测得到么，他们身边的人，还有那些领导干部，他们难道是吃素的？为什么耿荣辉他明明就是一个腐败分子，反而官还越做越大，这足以说明，得到过他好处的人，绝对不少，他有自己强大的交际圈，甚至可能还有比他官更大的人在暗中帮他。再说，真要处理了他，不知道又会有多少领导干部受到牵连，为了保大局，很多时候，就算明知道你有问题，上面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什么叫官官相护，这就叫做官官相护。你要对付的人，已经不仅仅只是普通的刑事犯罪嫌疑人，而是涉及到了腐败，涉及到了政治，这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办到的，很多时候，就算你有足够的证据，也不过就是白搭。” 杨家才顿了顿，才又认真的说道：“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你千万不要小看了自己，在我看来，你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资本，足够撼倒这些大树的资本，只不过，需要的是时间和证据而已。而我选择帮你，同样也打着自己的算盘，这一点，我不会瞒你，更不想瞒你。其实，我选择帮你，同样也是为了得到好处。” 第二百三十五章：新的线索 “好处？”听到这话，秋宇一脸的疑惑，摇了摇头，不解的问道：“我不明白你说的好处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杨家才又大笑了起来，“秋宇，你这人真的各方面都挺有能力，最大的弱点，便是对政治这种东西，实在是太不敏感，甚至可以用愚钝来形容。你可是堂堂的国家干部，国家公务员，要是连这都不重视，将来还怎么成长。”他顿了顿，又意味深长的说道：“从你加入警队那天开始，便成为了公务员，成为了公务员，便意味着你已经被政治这个车轮，牢牢的卷了进去。有句话，我不得不送给你，既要用力拉车，还要抬头看路，你明白了么？” 秋宇依然是一脸的疑惑，不解的摇了摇头。 杨家才无奈，一个对破案分析和推理如此敏锐的人，怎么偏偏就这么的不开窍，只能苦笑着说道：“怎么，非得让我说出来啊！你让我这老脸往哪搁？” 秋宇还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杨家才简直是气都不打一处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无比郁闷的说道：“我要是帮了你，你那个军长老丈人，还不得给我好处么？” “啊？他能给你什么好处？”秋宇依然是一脸的迷惑。 “你简直跟猪一样笨。”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居然还不明白，杨家才实在无奈，只能没好气的说道：“你们不是一家人了吗？我帮了你，就相当于是帮了他，以他的职位和官衔，以及跟省里那些大领导的关系，随便说上几句话，我未来的路，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听到这话，秋宇终于明白过来了。 “另外，你的将来，更是前途不可限量。”见他终于开窍了，杨家才又继续说道：“现在，几乎全市、甚至省里的主要领导，都知道了你是他的女婿，不用任何人开口，都会有人拼命的想巴结你，不出意外的话，你将来的官路，会像做直升飞机一样。” 秋宇皱了皱，有些无奈的说道：“可我并不希望这样，你知道，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想做的事是什么？”杨家才看着他，认真的问道：“破案？还是勘查现场？又或者，是要报仇？” “或许都有吧！”秋宇长叹了口气，淡淡说道：“其实，我现在最想的，就是陪在小玲身边，能看着她醒过来。” “这个想法其实很好实现。”杨家才撇了撇嘴，随意说道：“你只需要写一封辞职信，马上就可以办到了。” 秋宇闻言，只能苦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真要辞了职，要想报仇，就更是难比登天了。” “既然你能这么想，就应该知道，这种时候，手中的权力到底有多么的重要。”杨家才看着他，非常认真的说道：“你要对付的人，可以说是整个雄鹿势力最大的人，要想对付他们，手里拿到证据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要让自己不断强大起来，当你强大到足以让对方恐惧的时候，要想为小玲报仇，就是触手可及那么简单的事了。再说，等你达到了一定的高度，手中掌握了足够的权力之后，才能真正的去做一些自己一直想做，但之前却根本做不了的事。你很正直，也很善良，应该知道，我指的到底是什么。” 听到这话，秋宇呆呆看着前方，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点了点头。 “用不了多久，你就要调过来了，这是咱们之前说好的，所有的手续我都已经办妥。”杨家才微微一笑，又淡淡说道：“还有很多事要做，等你过来之后再说，现在，我要知道，现场你们还发现了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秋宇这才回过神来，想了想，说道：“现场的炸药，是工业用的硝铵炸药，一共发现了六包，也就是十八公斤。炸药的编号一般都在箱子上，很遗憾的是，现场那个放炸药的箱子并不是原装的箱子，所以，我们并不知道这些炸药来自于哪里。不过，每根雷管上都有一个固定的编号，我已经将编号记了下来，下一步，咱们得好好查查，这些雷管来自于哪里，或许，能有所收获。还有，包装炸药的纸箱和塑料袋也还在处理，结果过两天就能出来。” “另外，我们在垃圾桶里发现了几个用过的纸杯，经过处理，多数纸杯上的指纹是魏雄本人的，但其中有两个纸杯上的指纹，却来自于另一个。这个人，名叫李燕，外号小燕子，原户口地址在东合镇，也是属于水库建设时候搬迁到宁安小区的居民。”秋宇皱着眉头，顿了顿，又道：“真是冤家路窄，当年我在东合派出所的时候，此人犯事被我抓过，他因此还坐过几年牢。” “哦？还真是有点意思，他当年是为什么被抓的，说来听听。”杨家才有些好奇的问道。 秋宇苦笑了笑，才淡淡说道：“当年，我刚进派出所没多久，大概是七八月份，野生菌最多的时候。有一天，一个才刚满十三岁的小女孩，在山里找野生菌的时候，被一个小青年给强　奸了，之后，还把小姑娘篮子里的野生菌给抢走了。小姑娘告诉我，强　奸她的嫌疑人就是东合本地人的口音，头上还有一小撮头发染成了金黄色，穿着迷彩服，年龄在二十岁左右。” “当时，我勘查现场的时候，便在小姑娘被强奸的那块杂草地里找到了一个绿色的纽扣，上面还连接着一根草绿色的线，线头的断口非常的新鲜。当时我就断定，这个纽扣应该是嫌疑人实施强　奸的时候，从裤子上扯断后掉下来的。根据小姑娘对嫌疑人特征的描述，我在辖区内走访了差不多整整十天，才找到了那个体貌特征吻合的人。” “去他家抓他的时候，他并不在家，我们从他家里找到了一套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的迷彩服，这种裤子前面的撒尿口不是拉链，而是三枚纽扣。我拿来一看，其中的一枚纽扣刚好不见了，线头都还连接在上面，另外的两个纽扣与现场遗留的一模一样。当时我便知道，这人错不了，就是他小子了。后来，这小子被我们抓到以后，一开始还拒不承认，等我把迷彩裤和现场找到的那个纽扣放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把事情给撂了。” 说到这里，秋宇深深的叹了口气，又极其恼怒的说道：“我记得，当年办这起案子的时候，公检法（公安、检察院和法院）正在联合开展严打行动，这小子是以抢劫、强奸罪来并处的，而且，还是犯了强奸罪之中，情节极其恶劣的强奸。我以为怎么也得判个十多年，谁知道，在我调离派出所之前的一个月，这小子居然拿着刑满释放通知书回来办理落户手续了。当时，见到他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我差点连下巴都要掉了下来。” “我在东合派出所总共只呆了三年，换句话说，这小子居然才坐了两年多的牢就被放了。适逢严打，犯的罪又属于从重处罚的情节，就算被减了刑，最起码也得坐个七八年，怎么可能才被关了两年多。我认为，这种做法，绝对有问题。”秋宇一脸的愤怒，继续说道：“说心里话，当时我特别的气愤，更是难过到了极点。人家一个才刚满十三岁的小女孩，竟然受到了这种侵害，你说，对她心里得造成多么严重的影响，得留下多么可怕的心里阴影，搞不好，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子，从此以后就成为了心里不健全的废人。当时，看着面前这人一脸的嚣张，想起小女孩那种小小年纪就绝望无助的眼神，我真是想不通，这对得起人家小女孩吗？这是什么操　蛋的法律？这些操　蛋的法律又是由一些什么操　蛋的人来执行的？” 秋宇深深的叹了口气，才无奈的说道：“这件事，在当时对我的打击挺大，所以，对每一个细节也都记得尤其的清楚。因此，昨天指纹比对结果刚出来，见到这人照片的时候，我便一眼就认了出来。” 听到这些，杨家才也是一脸的恼怒，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过来。他看着秋宇，认真的说道：“其实，通过这件事，你应该明白，这到底是一个法治社会，还是一个人治社会，也才更应该明白，手中的权力到底有多么的重要。”他顿了顿，又道：“所以说，以你现在的实力，很多事情就算看在眼里，想在心里，也根本无能为力。只有掌握了足够的权力，才能不让这种同样的悲剧，在你的生命中再次上演。” 秋宇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杨家才看着秋宇，眼中露出一丝赞赏，才又继续说道：“照你这么说，李燕极有可能就是万强的人，也是万强安排来负责联系和照顾魏雄的人。能够为万强做这种事，必然也是极得信任，因此，他一定知道万强不少的事，甚至很多事，都有他在其中参与。” “确实如此，这个人，绝对是一条重要的线索。”秋宇点了点头，慎重的说道。 “但是，现在我们没有任何的证据，更不能轻易动他来打草惊蛇。”杨家才想了想，认真的说道：“我的想法是，暂时不惊动他，先把手段用上，再随机应变。” 第二百三十六：市长接见 五天后，医院内，赵丽玲终于度过了危险期，从icu转到了单人病房。她确实挺过来了，目前，生命体征平稳，可惜，却依然没有醒过来。按照医生的说法，要想她醒过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现在，能保住命就不错了。不出意外的话，她可能要沉睡很长一段时间，有可能几天，有可能几个月，有可能几年，也有可能从此以后，就是这副模样。 得到这个消息，秋宇等一众家人，简直是悲喜交加，韩颖却是悲痛得直接哭晕了过去。这个消息，对于这一家人来说，也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坏。 “小宇，小玲可能醒不过来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赵宗云将秋宇叫到外面，长叹了口气，眼里隐含着泪水，心痛的说道。 “后悔？”秋宇心情同样沉重，却只是淡淡一笑，好像很轻松似的说道：“爸，您千万别把我看扁了，当时选择跟小玲结婚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的情况，还不算是最坏，最起码，小玲挺过来了。我相信，只要我好好关心她、陪着她、照顾她，总有一天，她会醒过来的。所以，您就不用多说了，既然现在叫你声爸，十年二十年后，依然还是会这么叫您。” 听到这话，赵宗云点了点头，眼中更是多了一些感动的泪水，他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拍了拍秋宇的肩膀。 “爸，我打算请个护工，二十四小时的陪着小玲，你看可以么？”秋宇很平静的说道。 “请、请、一定要请，大家都挺忙的，小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咱们也不可能一直在她身边这么候着，是吧！”赵宗云点着头说道。 “要真能一直陪在她身边倒好，可惜，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小玲的大仇也还没报，我绝不能松懈下来。”秋宇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赵宗云一脸的疑惑，不解的问道：“这些事，不都是那个刀疤脸搞出来的么？怎么，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没错，现在虽然还没有证据，但根据我的推测，这刀疤脸也只不过是被人当枪使而已，真正搞出这些事情来的，另有其人。”秋宇说完，又将他知道的，所有关于万强的事情都详细说了一遍。赵宗云是自己的岳父，又身居高位，有些事情，还是不要隐瞒的好，再说，他也已经明白，要想报这个仇，没有这个岳父大人在后面撑腰，恐怕真的是无法办到。 听到这些，赵宗云的眉头几乎拧到了一起，他点了点头，眼中仿佛有浓浓的烈火在燃烧，气愤的说道：“朗朗乾坤之下，居然还有这种目无法纪之人，你说的这些，我非常赞同，虽然没有证据，但我相信，以你的判断，不会有错。”他顿了顿，又拍了拍秋宇的肩膀，缓缓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妈和我不在这里，并不方便直接插手，还得靠你多费心了。这些事情，虽然复杂，但有我在，你也不必有什么顾虑，只管放手去做吧！任何事情，有我在后面顶着，我就不相信，一个奸商而已，还能翻出多大的浪。” 赵宗云想了想，又道：“不过，小玲才是最重要的，我知道你很爱她，这些事情也很是需要操劳，不管怎么样，替我们照顾好她，我也相信，总有一天，她会醒过来的，只不过，希望不要太迟。” “我知道，只要有时间，我就会在这陪着她，您放心吧！”秋宇点了点头，极其认真的说道。 赵宗云点了点头，眼神极其复杂，低头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很认真的说道：“小玲长期住在医院里，还要请护工，费用绝对不低，虽然有一部分费用可以由单位来承担，但长期这样下去，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你一个月的工资也没多少，恐怕连这些费用都不够，这样吧！你别推辞，我和她妈这些年来，手上还有些积蓄，你先拿去，以后的费用，我再慢慢想办法。” 这些话，足以说明，赵宗云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家人。秋宇眼中满是感激，却只是摇了摇头，认真说道：“爸，那些是你们养老的钱，我这还有，不用你们操心。” “咱们是一家人，你跟我客气些什么，再说，那我是女儿，就应该由我来负责这些事。你就别推辞了，咱们都是为了小玲好，没必要分那些你的我的。”赵宗云不容分说，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就要递给秋宇。 秋宇实在推脱不过，只能说道：“爸，我账户上还有六十来万，应该够用一阵子了，你就别操心了。” 听到这话，赵宗云明显楞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一脸严肃的问道：“小宇，之前我就听小玲说过，你帮你的那个朋友罗林，已经拿了一百万给人家，怎么居然还有这么多钱。当时我也没问你这些钱是怎么来的，但是，以你的收入，不应该啊！我提醒你，不该拿的东西，千万不能拿，明白了吗？” 秋宇简直是哭笑不得，这些话，之前罗森就这么说过，怎么所有人听到这事的反应，都以为自己在贪污受贿啊！无奈之下，他只能极其认真的说道：“爸，这些钱都是我跟前妻做生意的时候赚的，绝对的干净，你放心吧！” 赵宗云看着秋宇，将信将疑，还是不放心，又问道：“真的是这样？” “绝对是真的，这些钱的事，小玲早就知道了，之前，我只是不太方便告诉你们。”秋宇认真的说道。 “行，我明白了，不过，这张卡你也拿着，里面还有个五十来万。万一有个什么需要，你拿去用就是了。”赵宗云说着，将卡递给了秋宇，见他依然还在推辞，有些恼怒的说道：“拿着，再推三阻四的，我可不高兴了。” 秋宇无奈，只能将卡收好。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商量了一些如何照顾赵丽玲的细节，便回到了病房里。 市医院算得上是雄鹿市最好的医院，这里门庭若市，生病住院的人络绎不绝，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也不足为过。因此，虽然这里的病房极其的紧张，但在市里某些领导的授意下，赵宗云还没开口，医院便已经专门腾出了一个房间，作为赵丽玲的单人病房。 当然，这里虽然是雄鹿市最好的医院，但跟明城的大医院比起来，各方面的医疗条件和水平还是要差很多，赵宗云也曾经有过要将女儿送到明城医治的想法。但经过省里各个专家的会诊之后，得出了一致的意见：手术很成功，剩下的，也就是常规用药而已，赵丽玲能否醒过来，就靠天意，靠赵丽玲自己了。转移到明城，不但没有多少作用，反而在照顾她的问题上非常的麻烦，留在这里，至少还有亲人朋友帮忙照顾。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赵宗云夫妇还是决定将女儿留在这里继续治疗。 众人看着眼前病床上一动不动的赵丽玲，心里什么滋味都有。秋宇站在床边，轻轻拉着她的手，心里充满了深深的愧疚，想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坚毅和愤怒。 两天之后，雄鹿市公安局内部组织了一场规模空前的表彰大会，以此表彰在宁安小区这起案件中，为保得一方平安，成功处置案件而做出卓越贡献的参战警察。之所以说规模空前，是因为这次表彰大会得到了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重视，由市长耿荣辉亲自前来主持大会，并且还要亲自为各个立功受奖的民警颁奖。据说，这次表彰大会，也是在耿荣辉的授意和安排下，全力促成的。 受到表彰的人，固然有不少，但毫无疑问，秋宇自然是成为了此次被表彰的人员之中，最闪亮耀眼的一个，他被授予了个人二等功。杨家才因为组织指挥得力，也得到了个人三等功的奖励。特警队的队长林霄，也因狙击任务完成得非常的出色，被授予了个人三等功。 独自一人站在主席台正中央，接过耿荣辉亲自递过来的证书、勋章和鲜花，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看着他那一脸的笑容可掬，听着他那充满了鼓励与肯定的话语，秋宇恭敬至极，脸上像绽放的花朵一般灿烂，心里却在冷笑。 表彰大会刚一结束，前来道贺的人几乎将秋宇围了个水泄不通，无奈之下，秋宇只能谦虚的与众人寒暄了一番，刚要离开，便被杨家才叫住了。 “秋宇，耿市长想见你。”杨家才淡淡说道：“跟我去后面的办公室。”说完，便自顾朝外走去。听到这话，秋宇愣了愣，赶紧跟了过去。 “来来来，请坐请坐。”耿荣辉坐在办公室里，见到秋宇和杨家才走了进来，居然很是热情，还不顾身份亲自站了起来迎接。 秋宇和杨家才赶紧叫了一声：“耿市长。”算是打了招呼，两人的样子都极其的恭敬，只不过，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请坐请坐。”见两人还是站着，一副拘谨的样子，耿荣辉心里有些得意，却又热情的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何必那么客气，快请坐。”这话的意思，俨然把秋宇和杨家才当做了自己人。 两人面面相觑，心里不禁有些疑惑，却还是在对面沙发上坐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七章：英雄 “两位可是咱们雄鹿市的大英雄啊！”耿荣辉笑眯眯的说道：“要是没有两位，搞不好真得出大事，那些炸药一旦爆炸，后果真是难以想象。两位不顾个人安危，面对那种穷凶极恶之人，居然毫不畏惧。”他的目光在秋宇身上四下打量着，眼中居然充满了感激和敬佩，笑着说道：“特别是秋宇，更是冒着生命危险与犯罪分子谈判，最终，将这场危机成功化解。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胆量和气魄，实在是让人由衷的佩服啊！” 听到这话，两人赶紧谦虚了一番，什么这都是分内之事，都是自己应该做的云云，说到后来，还居然大言不惭的将功劳扯到了市委领导身上，什么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精心组织，周密部署，妥善安排等等说了一大堆恭维的话。这些言语，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在说谁，但只要不是白痴，都能听得出来就是在说耿荣辉自己。 耿荣辉嘴上一直在谦虚，心里却着实的高兴，暗暗觉得，这两人倒还真是识时务，懂事理。特别是秋宇，耿荣辉仅仅只是陪省里领导去医院的时候匆匆见过一面，之前还帮着万强暗中对付过他，知道他是那种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人，极难对付。通过今天这一接触，他有种感觉，其实这小子也不像传闻之中那样又臭又硬，溜须拍马的功夫同样了得。见到了自己，还不是跟其他人一样在拼命巴结，看来，万强的消息也不一定准确，这小子，其实也不是太难对付。 “小秋啊！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雄鹿市有你这样兢兢业业、能力出众的警察，实在是我们党委政府的一大幸事。”耿荣辉看着秋宇，语重心长的说道：“据我所知，你可是破案方面的专家，这么些年来，大案要案破了不少。听说，之前那起金店被盗案也是被你破的，价值一百多万的黄金还一分不少的给追了回来，像你这么有能力的人，只是做个小小的副科级中队长，实在是屈才啊！之前，我与你们杨副局长商量了一下，下一步，还是要把你作为重要的后备干部来培养，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接下来，还得给你加加担子，可不能马虎啊！” 所谓的加担子，便是官方提拔任用的另一种术语。这些话，非常的冠冕堂皇，也非常的露骨，耿荣辉的意思也已经非常的明显。表面上看，是觉得你秋宇是个可造之材，要将你提拔起来，提供给你一个更能展示自己才能的平台。其实，就是向你抛出了橄榄枝，让你明确的知道，是我耿荣辉要提拔你，而不是别人，你应该感激的是我，而不是别人。这些话，从另一个层面来看，便是耿荣辉开始与秋宇搞好关系的第一步。 任何一个正常的普通公务员，听到这种话从一个地级市的市长嘴里说出来，那就是意味着加官晋爵，也确实是值得兴奋和感激的事，甚至能让人感恩戴德一辈子。可惜，秋宇是个例外，通过杨家才的点拨，他已经明白了官场之上的这些潜规则，耿荣辉的这些话，无非是知道了自己的背景，趁机向自己示好罢了。毕竟，自己的身后站着一个庞然大物，只要拉拢了自己，他同样可以从这个庞然大物那里得到不少好处。 想通了这些，秋宇表面上露出一副感激涕零，恨不得要跪拜的样子，心里却在冷笑。其实，连他自己都没感觉到，一直清心寡欲的他，为了报仇，已经被这些官场规则潜移默化的改变了。 见到秋宇的表现，耿荣辉心里极其满意，看来，这一步还真是走对了。眼前的秋宇，虽然只是个小小的警察，与自己的级别相差着十万八千里，但这仅仅只是暂时的。有那种级别的岳父，用不了几年，就算自己不管不顾，他的成长也将会达到一个极其恐怖的程度，搞不好，极有可能还会达到一个连自己都要仰望的高度。趁对方还羽翼未丰的时候，先把关系搞好，才是上上之策。毕竟，这种未雨绸缪的事情，就算自己不做，也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来争着做，有如把这种大好的机会让给别人，还不如留给自己。 几人又闲聊了一番，耿荣辉才满意至极的离开了这里。从始至终，秋宇在他面前都表现得诚惶诚恐、毕恭毕敬，这样的表现，怎能不让耿荣辉心花怒放。 “你这小子，看不出来，溜须拍马的功夫居然也这么到家，我还真是看走眼了。”耿荣辉刚走没多久，杨家才便忍不住说道。 “没办法，小不忍责乱大谋，我也是被逼无奈。”秋宇苦笑着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这个仇，现在也只能装孙子了。” 杨家才点了点头，很是满意的说道：“现在的隐忍，是为了将来的爆发，你能这样想，大事可成。” 第二天，在耿荣辉的安排下，以雄鹿市公安局的名义，面向全市做了新闻发布会。会上，雄鹿市公安局简明扼要的通报了宁安小区这起案件的案情，并将公安机关面对如此棘手的案件，如何重视，如何统筹，如何部署，民警如何英勇，最终如何成功处置做了详细的报告。毫无疑问，秋宇又成了此次新闻发布会的主角，经过一番大肆宣传，更是成为了雄鹿市的英雄级人物。 这些事，换做从前，秋宇避之唯恐不及，但是现在，为了心中的目标，他选择了欣然接受，并与政府的意图保持着高度的一致。他并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都是耿荣辉向自己示好的方式，他更加明白，现在所做的这些，完全都是在为今后的升迁之路所做的准备。为了报仇，就算自己再不愿意，也必须要这么做。 五天后，秋宇并没有像之前传闻的那样，去了市公安局，而是升任为鹿城区公安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负责组织刑侦大队的全盘工作。这是杨家才的意思，今时不同往日，让秋宇在基层得到更多的锻炼，才能为以后的升迁打下最坚实的基础。毕竟，要想成大事，便不能再想当初那样，考虑得简简单单。秋宇也明白，杨家才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 各种上任的手续交接完之后，秋宇便接到了薛蓉蓉的邀请，前往一叙。 依然是坐在蓉诚集团那间奢华的会客室里，只不过，比起上一次，多了一个人，一个秋宇极度好奇的人：高飞。 “秋哥，好久不见。”刚一见面，高飞便热情的与秋宇握了握手。 秋宇点了点头，冲他笑了笑，淡淡说道：“你还真是神秘，还好，今天总算是见到了。”说完，又冲薛蓉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秋大队长，这么快就高升了，真是可喜可贺啊！”薛蓉蓉甜甜的笑道。 “薛老板真是消息灵通啊！”秋宇随意一笑，“我这才刚刚任命，你就知道了，看来，我身边你的眼线可不少啊！” 薛蓉蓉有些尴尬，却也并未在意，随口说道：“都是大鹏告诉我的，在你面前，我哪敢啊！”她顿了顿，又热情的说道：“来来来，请坐。” “两位约我过来，不知道有什么能效劳的？”秋宇刚一坐下，便开门见山的说道。在来之前，他已经打好了主意，既然薛蓉蓉等人也要对付万强，又帮过自己很多次，那就跟自己算得上是同一战线。这股势力既神秘，又强大，只要没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也没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而且，他们手中应该掌握着更多万强的资料，或许，有些事情还得依靠他们，因此，他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对这些人如此的抵触。 “哈哈哈……”薛蓉蓉笑得花枝乱颤，从这句话里，他深深的感觉到了秋宇对自己态度的转变，心中暗暗欢喜，看着秋宇，甜甜的说道：“秋大队长，你这话不是折煞我们么，我们怎么敢让你来效劳，这话应该是我们来说才对。”说完，笑看着秋宇，眼神隐隐有些灼热。见他苦笑不答，才收起了笑脸，认真的说道：“今天请你大驾光临，自然是有要事相商。” “哦，说来听听，或许，我会很感兴趣。”秋宇不紧不慢的说道。 薛蓉蓉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幽怨的说道：“其实，我们是有求于你。” 秋宇皱了皱眉头，看着她，认真的说道：“薛老板，千万别说求这个字，说实话，今天就算你不约我过来，我也要找个机会，过来向你当面道谢。”他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秋宇今天还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完全是因为你。”见她一脸的疑惑，又道：“要是上次你不告诉我那些事，或许，去见刀疤脸的那天，就成了我的祭日。”说完，他也没有过多的隐瞒，将在宁安小区那天的事情，大体上说了一遍。 这件事的具体细节，在来这里之前，秋宇只告诉给了杨家才一个人，现在将这些说出来，除了真的是感激薛蓉蓉和高飞之外，还有一点，便是为了要表明自己的态度。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合作，就不能再有所隐瞒，而且，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不管怎么说，他们才是最了解万强情况的人，情报互享，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最大限度减少错误的发生。要是大家都藏着掖着，对双方都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第二百三十八章：东英帮 果然，听到这些内幕，两人都不由得一惊，没想到当时的情形竟然危险到了这种地步。听秋宇将这些事情轻描淡写的说完，两人震惊的同时，内心也不禁升起了一股由衷的敬佩之意。那种时候，明知此去必死无疑，依然还能有勇气前去赴约，这份胆量和担当，实在是难能可贵。在面对如此丧心病狂、穷凶极恶之人的时候，又能保持沉着冷静，将之前听到的一点点子虚乌有的消息，经过自己的分析和推理，变成了合理的事实，并以此打动了对方，成功化解了一场恐怖的危机，这种睿智，更是不能不让人叹服。 正如秋宇所说的，要是没有薛蓉蓉之前的一席话，他想破了脑袋也不可能说服得了那个变态，更不可能活着走出那里。不过，这些事情，毕竟是警察破案的机密，轻易是不可能外传的，能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两人也明显感觉到了他的诚意，更足以说明，他对自己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变。 高飞看着秋宇，一脸敬佩的说道：“秋哥，说心里话，兄弟很佩服你，换做是我，那天十之八九不会去赴约，另外，在那种处处受制于人的情况之下，你还能将这件事处理得如此圆满，真是让兄弟佩服得五体投地。”他顿了顿，又道：“你跟魏雄说的那些，虽然只是推理，但实际上，事实应该就是如此。今天约你过来，我们其实是想坦诚布公的向你求助。” “你们的意思，是让我帮你们对付万强？”秋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淡说道。 “没错，万强这种人，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社会的毒瘤，一个败类。在鹿城这些年来，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知道做了多少，却一直这么逍遥法外，无非就是他做得够高明，身后又有政府的高层在撑腰而已。这种人要是不除，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遭殃。”高飞看着秋宇，继续说道：“我们跟他明争暗斗了多年，他仗着耿荣辉的支持，压了我们很多年，而他的目的，还远远不止是击垮我们集团那么简单，而是要将我们家族彻底的抹去。现在，他又将矛头对准了你，要是我没有估计错误，他应该是知道了你在破案方面的名头，怕自己做的事会被你揭穿，但又收买不了你，才想将你除去。从这一点来看，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所以，我们才会向你求助。” 秋宇皱着眉头，并不搭话，高飞见此，咬了咬牙，才又继续说道：“以前，我们一直在暗中注意你，除了是想报恩以外，更重要的是想将那个前来寻仇的人揪出来，因为，我们已经猜测到他和万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想通过这个人来击垮万强，最起码，也可以从他身上知道更多关于万强的秘密。但这个计划已经落空，我们被打压得太久，整个集团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再不采取一些手段，不但家族基业不保，甚至连命都有可能保不住。”他顿了顿，又道：“我们知道你是一个嫉恶如仇的好警察，换做从前，我们也没法请你帮我们，但是现在，你已经今非昔比。” “说了半天，原来你们是看中了我背后的大树。”秋宇自嘲的说道：“看来，要是我没有攀上这样的岳父，你们今天也不会跟我说这些，更不需要我的帮助，因为，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察，在这些权力与利益的斗争面前，根本没有任何一丝参与的资格。” 听到这话，两人都有些尴尬，低下了头，不敢再看秋宇。 “但是现在，我攀上了这种关系，这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因为，我有了价值，有了帮助你们的资格，因此，你们才会又来找我。”秋宇看着两人，淡淡说道：“既然大家把话都说明了，那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其实，我今天过来，也是想让你们帮我，因为，我们确实是有着共同的目的。” 两人闻言，抬起头来看着秋宇，一脸的感激和兴奋。 “不过，我有个条件。”秋宇淡淡说道。 “什么条件，只要我们能办到的，一定不会推辞。”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 秋宇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很简单，把你们掌握的情况，没有任何隐瞒的告诉我，当然，包括你们自己。” 听到这话，两人明显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薛蓉蓉才咬了咬牙，慎重的说道：“可以，只要你帮我们，我可以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另外，我们还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其他的消息，让你多破一些案，这样一来，对你的成长会有极大的帮助。” 秋宇冷笑了笑，显得既不特别感兴趣，却也没有拒绝，淡淡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多谢了。” “鹿城区的东英帮，你听说过么？”薛蓉蓉突然神秘的一笑，淡淡说道。 “听说过，他们以东三省的人为主，还有很多其他省份的人混在其中，在鹿城已经盘踞了多年，是股很不小的势力，很多夜总会、ktv和淫秽场所，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另外，我估计，其他事情应该还有不少，只不过，都被他们私下解决了，并没有牵扯到警察介入。”说起这些，秋宇突然想起了王佳，想起了她那非人的遭遇，心中不禁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你说的没错，据我说知，鹿城区有一半左右的小姐，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有一半以上的娱乐场所，要么是他们自己开设的，要么就是在里面看场子，收保护费。”薛蓉蓉见秋宇脸色不善，赶紧收起了笑脸，认真的说道：“除此以外，我还知道他们很多事，聚众斗殴、寻讯滋事、敲着勒索这些暂且不说，当凭其中有一件事，就足以将他们连根拔除。” “哦？”秋宇很感兴趣的问道：“说来听听，或许，我可以借此机会，先净化一下鹿城的空气，顺便帮我的朋友报一个大仇。”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大概一年多以前，鹿城东郊的国道上发生一起聚众斗殴的案子。当时，有两伙人聚众斗殴，毁坏了好几辆车，车里和车外的道路上找到了大量的棍棒和长刀，还有很多人受伤。”薛蓉蓉淡淡说道：“通过这件事，便可以将他们连根拔除。” 秋宇闻言，皱了皱眉头，有些无奈的说道：“这起案子我当时参与了，记得很清楚，当时斗殴的双方，一边是东英帮的没错，另一边是一伙鹿城本地的流氓。据我所知，双方之前为了争夺一个夜总会的掌控权，发生了些摩擦，后来，双方为此又时有争斗，只不过，都是小打小闹而已，那天发生的事，是双方最激烈的一次殴斗，也是影响最恶劣的一次。当时受伤的人很多，却没有闹出人命，他们双方也想私下解决。最后，由于市委领导的干涉，不让我们再继续调查下去，便不了了之了。”他看着薛蓉蓉，不解的问道：“怎么？难道说，这件事的背后，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么？” “你们掌握的这些情况都没错，只不过，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太少。”薛蓉蓉认真的说道：“其实，那起事件到了最后，双方受伤了几十号人暂且不说，其中的一个，却伤重不治，还没拉到医院，就一命呜呼了。” “这不可能。”秋宇瞪着眼睛说道：“要是真的死了人，我们公安机关绝对不可能不知道，也没有哪个领导敢插手这么严重的刑事犯罪，更不可能就这么不了了之。” “秋队长，你还是太天真，太正直了。”薛蓉蓉美目在秋宇身上扫了扫，才又缓缓说道：“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在你们警察的掌控之中。恰恰相反，社会上有很多事情，都只会私下解决，根本不可能泄露出去半点。你们警察什么事都要讲程序，讲规则，将法律，又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掌握？就比如万强，要不是我们在暗中调查，你们又能掌握他多少的资料。” “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如果真是如此，你们又是怎么会知道的？”秋宇点了点头，又一脸疑惑的问道。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吧！”高飞突然说道：“当时，双方在械斗的时候，我就隐在附近的车上，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双方人数上都差不多，工具上也没有多大区别，因此，谁也没有占到多少便宜。打到后来，我听到双方都有人在大叫，听那意思，是有人不行了，才各自散去。双方开来的车几乎都被砸了个稀烂，根本没有了交通工具。那种夸张的场面，周围的人早就吓得不知躲到了哪里，见他们正在着急找车的时候，我把车开了过去，假装路过。在他们的威逼下，我将伤得最重的那个送往医院，谁知道，才到半路，那个人就挂了。” “这么说，你当时就在注意着他们。”秋宇皱着眉头问道：“一方是东英帮的人，而另一方是本地的势力，东英帮跟你们毫无瓜葛，你们应该是在监视本地这一方的人。如此说来，这些人，难道与万强有关？” 听到这话，两人不得不佩服秋宇的分析和推理能力，高飞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敬佩，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崇拜，认真的说道：“没错，这些人，正是被万强收买的本地流氓。” 第二百三十九章：弃婴 “上我车的那些，正是万强的人，当时，他们刚上我的车没多久，我就从他们的言谈举止之中发现，死了的这个人，在这伙人之中应该还算得上是个名气不小的人物，这个人的外号，叫做老虎。”高飞一本正经的说道：“此人长得又高又壮，头发很短，左手上有三根手指被人砍了下来，身上还中了很多刀，血流得到处都是。你当了这么多年警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鹿城区我们掌握的，外号叫老虎的人实在是有不少，也不知道你说的这个是谁？再说，我的工作主要以现场勘查为主，对这些人也不是太了解，等我回去一查，马上就能知道。”秋宇紧皱着眉头，想了想，又问道：“你把他们拉到了什么地方？” “根据那些人的指示，我把他们拉到了一个城郊废弃的工厂那里。”高飞冷笑了笑，又道：“他们狠狠的威胁了我一顿，让我不能把这些事情说出去，临走之前，其中有一个人居然还丢了几千块钱给我，作为我的封口费。”他顿了顿，又极其认真的说道：“这个工厂，便是发现刀疤脸的车子被焚烧的那个工厂。” 听到这话，秋宇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想了想，才缓缓说道：“这么说来，这人还真的是死了，这些人居然有如此能耐，连这种事都能摆得平，真是不简单啊！”他顿了顿，又道：“那个工厂，一定有问题，所有和万强有联系的人，一旦出事，都跟那里扯上了关系，看来，我需要去那里好好的查一查，不出意外的话，那具尸体，就被埋在了那里。” 两人闻言，眼中露出浓浓的敬佩之色，高飞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你的推测，一点都没错。当时，我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一副惊恐至极的样子，驾着车飞快的离开了那里。等我离开他们的视线之后，我将车停在了树丛里，在车上盖满了树枝，又走路折返了回来，在远处暗中监视着他们。尸体已经被搬进了工厂里，他们一直在不停的打电话，过了好一会儿，他们从工厂里不知道什么地方找来了一些锄头和铲子，又将人抬了出来。过了没几分钟，又来了几辆车，车上下来了一些人，骂骂咧咧了一阵，就将尸体抬着，去到了厂房下面的一个山箐里。等他们再上来的时候，尸体已经不见了，毫无疑问，应该是已经被他们埋在了下面。之后，这些人才离开了那里。” “这件事，大鹏知不知道？”秋宇眉头紧锁，看着高飞，认真的问道。 高飞摇了摇头，淡淡说道：“这件事，到目前为止，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当时，我将他们火拼的情况悄悄摄录了下来，等你需要的时候，我可以交给你。大鹏还太年轻，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让他知道，毕竟，他的任务，就是跟在你的身边，听你的安排，知道得太多，有时候反而会好心办了错事。” 秋宇闻言，点了点头，又皱着眉头问道：“说起大鹏，我很想知道，他跟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说来惭愧，我当他是兄弟，却根本不了解他的生活。” 听到这话，薛蓉蓉长叹了口气，才缓缓说道：“他其实也挺可怜，说实话，我们连他父母是谁都不清楚。” “啊？”秋宇一惊，从沙发上猛的站了起来，疑惑的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捡来的不成？” 薛蓉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当年，我们还在明城的时候，有一天，我父亲加班到了很晚才离开集团，来到门口的时候，见到门口的保安居然抱着一个小婴儿，那个小婴儿可能是饿了，正在那哇哇大哭。父亲以为是保安家里新生的小孩，也没在意，但小家伙哭得特别的凶，他便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那个保安居然告诉我父亲，说这个婴儿不知道是谁放在大门口，被他给捡回来的，他已经在这等了很长时间，却一直没人回来找寻。” “我父亲一听，觉得这事有些蹊跷，那小婴儿看上去就是才出生了没几天的样子，怎么可能会遗失，搞不好，这就是个弃婴。小婴儿被人用被子包裹得很严实，父亲找遍了他身上的物品，都没发现留有什么信息，更加确定了这是一个弃婴。父亲于心不忍，便安排人连夜去买了奶粉和奶瓶，又让人将婴儿带了回去。之后，等了整整一个月都没人来认领，父亲才将他交给了家里的保姆，收养了起来。” “一开始，我的家人也想过要把他送到孤儿院去，但找了几家之后，又觉得条件太差，最后，我母亲舍不得，就这么让他在我家里留了下来，平常一直是由保姆在照顾，我们也以表姊妹相称。他跟我，就像我跟高飞一样，虽然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却算得上是一家人。”薛蓉蓉顿了顿，又极其认真的说道：“真正的一家人。” “这么说来，他一直是跟着保姆长大的。”秋宇点了点头，有些感动的说道。 “嗯，也算是吧！家里的保姆姓张，父亲便让他跟着保姆姓了张，又希望他长大能有所作为，就给他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希望他能够像大鹏一样的展翅高飞。”薛蓉蓉继续说道：“他刚上高中的时候，我父母就死了，家里遭遇了这么大的灾祸，所有事情他全都看在了眼里。等他上大学的时候，我尊重他的意见，让他去学了法律。他毕业的时候，选择去做了警察，我知道他这么做无非是想帮我，便也没有过多的干涉。后来，我们知道有人要报复你，便让他想方设法的接近你，而且，我也为此私下找了一些关系。”她顿了顿，又道：“再后来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我没想到的是，这家伙自从跟了你之后，居然变了很多，说真的，他特别崇拜你，不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中，甚至把你对他教导的话，都拿来教训到了我的头上。”说到这里，薛蓉蓉突然抿嘴一笑，看了看秋宇，又继续说道：“那些佛教里的因果、轮回，应该都是你教的吧！” 听到这话，秋宇不禁哑然失笑，过了一会儿，他才又很认真的说道：“我跟他说的那些，虽然有很多是佛教里的东西，但我却为之深信不疑，因为，我始终相信，人在做，天在看，跟他多说点这些东西，也是为他好。”他顿了顿，又一脸疑惑的问道：“这事要说起来，我还真是奇怪，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有人要报复我的？” “这事说来话长。”高飞淡淡说道：“当年，魏彪被抓了以后，我们怀疑背后是有人指使，便暗中查了下去。我去到了边境，辗转之下，找到了魏彪的老窝，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他一个很亲密的手下。这才知道，魏彪走这批货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他们早已起了疑心，后来，他们又接到了一个电话，更是已经断定，魏彪走货的时候出了事。这些人全都成了惊弓之鸟，我遇到这个人的时候，他也正想跑路避避风头，被我找了个机会截了下来，打断了他两条腿，才告诉我了这些消息。” “不过，他知道的也不多，据他所说，魏彪被抓以后，有人给他打过电话，自称是与魏彪有密切关系的人，向他询问一些有关魏彪出货的细节，并明确告知他，魏彪已经被警察给搞了。在电话里，那人还歇斯底里的发誓，不管是谁害死了魏彪，他都绝对不会放过，特别是那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警察，他更是不会留情。后来，我沿着这条线索一直追查了下去，发现打电话的那个人，已经从省外来到了鹿城。”高飞顿了顿，又道：“当时，所有事情都没有任何的头绪，我们分析，他嘴里那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警察，除了你之外，不可能再有别人。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说，这个人也是我们查清这件事的唯一线索，因此，我们才对你采取了一些必要的措施，一是报恩，二是为了我们自己。但是，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此人来到鹿城之后，便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直到过了这么多年，才采取了行动，而且，居然是这么变态的行动。” 这些事，被他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秋宇却能深深的感受到，当时的高飞，为了查清这些事，绝对是经历了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艰难和危险。 “明白了。”秋宇点了点头，看着高飞，眼中隐隐露出感激之色，又道：“我秋宇并不是不懂得感恩之人，魏雄的事，说到底，其实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却为我做了这么多，还在暗中保护了我这么多年，说句心里话，我真的要谢谢你们。你们不要误会，我并不是要调查你们，之所以提这么一个条件，其实，只是想明确的知道，万强，还有你们，到底是在干些什么，我不想对付了一头熊，后面却原来是条狼。” 听到这话，两人笑了，薛蓉蓉眼波流转，冲秋宇甜甜的笑道：“秋队长，这个问题，你完全可以放心，我和小飞可以以性命担保，我们所做的事情，不敢说没有违法，但绝对对得起良心，对得起道义。” 第二百四十章：梳理 薛蓉蓉想了想，继续说道：“我们集团，曾经与贸易为主，但后来却渐渐转变为以地产为主，毕竟，这才是咱们国家的支柱型产业，更是利润丰厚的产业。另外，我们也会参与一些其他项目的投资，比如说矿产和建材之类的。”她顿了顿，又道：“万强做事，只有一个原则：能获取暴利。地产、矿产这些，是他发家致富之后才开始涉足的，据我所知，他最开始，是以放高利贷为主业，不过，不是在这里，而是在边境。” “照你这么说，他完全就是一个十足的黑社会。”秋宇皱着眉头说道。 “这种说法，一点错也没有。”薛蓉蓉也是皱着眉头，一脸的凝重，“此人完全就是一个十足的恶棍。小飞在边境的那段日子，一直在打听他的消息。他在边境有自己的势力，放了多年的高利贷，确实是赚了不少的钱。不过，因为找他借钱而倾家荡产的人，绝不在少数，当地一些曾经有钱的正经生意人，被他坑了不少。这些人名下的财产，多数都被他用极低的价格吃了下去，再转手高价卖出。” “不过，他也因此而得罪了一些不该得罪的人，连手下惹的事，最终也算到了他的头上。时间一久，他被当地的另外几股黑恶势力打压，甚至，还得罪了一些政府的高层官员，最终，才不得不离开了那里。鹿城离省城很近，我们估计，他应该是想去省城发展，不知道什么原因，才留在了这里，或许，是想把这里当做跳板。不过，来到这里之后，他却意外的知道了我们的底细，才转而对付我们。我想，他也正是在边境吃了大亏之后，吸取了经验教训，才在鹿城变得如此的低调，一直隐身在暗处，还懂得了拉拢政府要员的重要性。” “他的身份不是一个村委会书记么，这也算得上是政府的官员了，照道理来说，应该是不可能的，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呢？”秋宇不解的问道。 “这件事，我们查得清清楚楚。”薛蓉蓉缓缓说道：“此人确实是有些本事，当年，他来到鹿城之后，看到了绿色产业发展的前景，便成立了一个以经营畜牧业和农副产品为主的公司，在东合镇买了几千亩的山林来发展。这种产业，对当地的经济发展确实有不小的促进作用，借此机会，他认识了不少的政府干部。此人确实是有些手段，特别是在笼络人心方面，没过多长时间，他便连户口都迁移到了东合镇的一个村子里，变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之后，他又当选为了村长，再后来，居然成了村委会的书记。以他的能力和手段，要是还想向上爬的话，这么些年来，绝对不可能依然还是一个小小的村委会书记，我们推测，应该是他只想到此为止而已。” “此人还真是厉害，头上带了一顶这种帽子，既掩人耳目，又能对他产生不小的帮助。借助着这种身份，为他腐化拉拢政府官员，实在是提供了不少的机会和便利。”秋宇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 “没错，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甚至，我们认为，他来到鹿城成立这么一个公司，也仅仅只是为了自己的今后做一些铺垫而已。因为，他当上村长之后，便将那个公司转移到了其他人的名下，而他自己，又纠集了鹿城的一些黑恶势力，开始放起了高利贷。只不过，这一次，他变得非常的小心，甚至从不出面，所有的事情，几乎都交给一个叫做秦志勇的人来打理，他在后面闷声发大财。” “这个人我听魏雄说起过，据说，是万强最亲信的手下。”秋宇淡淡说道。 “这个人，到底是万强来这里之后才认识的，还是没来之前就有了交情，我们不得而知。不过，我们却知道，此人可以算得上是万强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薛蓉蓉点了点头，又一脸凝重的说道：“两人一明一暗，配合得极好。放了几年的高利贷之后，鹿城区的小企业和民营企业，已经被他们暗中吞并了不少。这个时候，他们开始转行做起了正经生意，地产、矿产这些暴利产业，便是他们一直热衷的行业。” “照你这么说，他其实一直是在打法律的擦边球，根本没有什么实际的犯罪和证据。”秋宇脸色有些难看，冷冷说道：“看来，要想对付此人，还真是没有那么容易。” “这是自然，他自己小心谨慎不算，身后还站着一些市委主要领导，要是一般人，别说没有证据，就算拿到了证据，也休想轻易动他。只要不是掉脑袋的事，他随便找个人来顶替，也就什么都扛过去了。”薛蓉蓉盯着秋宇，目光有些炽热，又缓缓说道：“不过，以你现在的能力，要想对付他，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听到这话，秋宇只能苦笑。 “据我所知，万强此人所做的事，也并不是毫无破绽。他暗中掌控着不少的矿山、沙场和石场，还有一些建筑集团。这些产业，虽然不在他的名下，但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老板，其中不少就是他巧取豪夺过来的，你们公安机关应该掌握着不少资料，只不过，暂时够不成证据而已，从这些方面入手，或许可以以点带面，从小到大。”薛蓉蓉顿了顿，又道：“还有，鹿城区曾经颇有实力的几家建筑企业，最终都散了伙，老板不知去向，我们查了很久，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应该也与万强有关。” “哦？难道你说的是金鹿和盛冶这两家建筑集团么？”秋宇一脸凝重的问道。 “秋队长真是个明白人，跟你说话，实在是轻松愉快。”薛蓉蓉微笑的看着他，眼中充满了赞赏，眼底，还有那么一丝莫名的东西。 “你的意思，不会是在暗示我，这两个集团的老总突然失踪，是被万强给杀了？”秋宇一脸的惊骇。 “是不是被杀了我不敢说，但是，却绝对与万强脱不了干系。”薛蓉蓉慎重的说道：“这两家企业，在鹿城区算得上是排名靠前的，要是没有人捣鬼，这么大的企业，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征兆的说倒闭就倒闭。甚至，产业被整合，资产被拍卖，员工闹事闹到了市委市政府，这么些大事，集团的董事长都没有出面，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外界的传闻不少，但我们认为，这些事情绝对与万强有关。因为，这两家集团出事的时候，正是宁安小区村民搬迁之前半年左右的事。” “你怀疑，这两家企业是修建水库和宁安小区，万强最强大的竞争对手，因此，被万强给除掉了？”秋宇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 “这只是一个猜测，并不一定就是事实，不过，却是你查万强的一条有力线索。”薛蓉蓉认真的说道：“万强非常的谨慎，虽然我们一直暗中在查，但有价值的东西却实在是不多。” “你们不是安排了人在他身边么？”秋宇突然问道。 听到这话，两人都不禁苦笑了起来，薛蓉蓉长叹了口气，又幽幽的说道：“想在他身边安插人，实在是想都别想的事，我确实是有人在他那里，不过，却根本不可能靠近他，更不可能得到什么核心的东西，只不过是给我提供一些可有可无的情报作为参考而已。”她顿了顿，又道：“万强的这种谨慎，非常的值得我们学习，所以，我们集团最核心的事务，一般来说，也只有我和高飞知道，连大鹏都不会告诉，除非必要，更不会形成文字上那种有迹可循的东西。所以，虽然我知道他也安排了人在我这里，但我却并不担心。” “唉！真不知道你们这些有钱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已经过上了让无数人羡慕，衣食无忧，甚至是奢侈的生活，偏偏还要斗得死去活来，何苦呢？你们活得累不累？”秋宇只能苦笑。 “秋队长，你这话确实没错，不过，我们却是为了自保，才不得不这样做。”薛蓉蓉眼中突然露出浓浓的哀怨，喃喃说道：“我也想过一些平凡的生活，像你一样，有一个自己深爱的人陪伴在身边，有一群生死与共的兄弟伴随左右，还有深爱的父母可以孝敬。这些东西，我曾经有过，却都被人无情的剥夺了，现在，我只能为了自己，还有这些一直陪伴在我左右的人，不停的奋斗下去。正如你所说的，我活得确实累，简直是累到了极点，但我毫无办法。因为，我的身后，就像追着一辆沉重的压路机，路就在前方，只能咬牙向前，一旦停下，马上就会被碾压成一张肉饼。”她顿了顿，又喃喃自语道：“其实，你根本不知道，为了对付我，万强不但想害我弟弟，甚至连我的男人，都是被他害的。” “你的男人也是被他害的？”秋宇一脸的不可思议，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说起过自己的男人，那感觉，就像是这男人本就该死一样，现在，他却反而说自己的男人是被万强所害。秋宇实在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件事，我来告诉你吧！”高飞突然插嘴说道。 第二百四十一章：薛蓉蓉的往事 “不用，我自己来说。”薛蓉蓉眼中隐隐露出痛苦之色，却很是坚定的说道。 高飞看了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深深的叹了口气，便低下了头，不再说道。 “肖俊的家在明城，是一个健身教练，当年，我们就是在明城认识的，准确的说，我父母没死之前，家还在明城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认识了。他长得很帅，又是教练，体型自然更不用说，当时的我，被他迷得晕头转向。”薛蓉蓉想起了往事，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发了会儿呆，才又继续说道：“我们是在我父母出事以后结的婚，婚后头几年，他对我也很好，我们过得还算幸福。可惜，两三年之后，他就变了。” “他家在明城，他的事业也在明城，而我又在鹿城，两人都很忙，在一起的日子本就不多。渐渐的，我发现他对我越来越冷淡，除了向我伸手要钱，好像就没有更多的事可做了。”薛蓉蓉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后怕，却只是淡淡的说道：“有一次，他陪我去视察一个工地。那是一个高层地产项目，由我们集团负责承建。那天天气很热，到处看了一圈之后，我也有些累了，便站在一幢已经建好，但还没有做外墙和附属设施的高楼下休息。他说想到处看看，便自顾离开了。小飞和我在那儿商量一些事情，过了一会儿，楼顶上突然发出了一阵钢铁碰撞的巨大响声，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飞一把拉进了墙角的杂物间里，紧接着，大量的钢管和铁扣之类的东西，就落在了我刚才所在的那个位置，把地面的泥土都砸得深深的凹陷了进去，要是没有小飞，我绝对被砸死在那了。过了一会儿，他才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还抱着我安慰了半天。” “这件事之后，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有一天，我要到外地出差，小飞恰好也在外地，我便只能一个人去。车子上了高速以后，我一直在加速，根本用不到刹车，等我来到一段长下坡路段的时候，觉得车速太快，才去踩刹车，却突然发现刹车根本就没用。这个发现，把我吓得个半死，我不停的拼命的踩刹车，车子依然没有半点减速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快。不过，我虽然害怕得要死，却也没有彻底的乱了分寸，看见路边有那种专门设置给控制不住的汽车强行减速的匝道，我没有任何犹豫的朝匝道里冲了进去。” “匝道的地面上全是碎石，我再也控制不住方向，车子冲进去了很远才停了下来。巨大的冲击力，使得车子的安全气囊都弹了出来，我受了伤，再加上极度的紧张和恐惧，晕了过去。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担架上，被送到了医院。”薛蓉蓉一脸痛苦的说道：“医生告诉我，我受的只是皮外伤，没有大碍，不过，肚子里的孩子却没有保住。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怀了孕，医生告诉我怀孕的同时，我也失去了我的孩子。你知道吗？当时那种感觉，简直让人撕心裂肺。” “这件事对我的打击很大，我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恢复了过来。那段时间，肖俊天天陪着我，温言软语的安慰我，才让我渐渐走出了阴影。有一天，小飞突然告诉我，这两次看似意外的事故，应该都是肖俊一手搞出来的。当时，我简直以为小飞疯了，怎么能把这些事情毫无缘由的牵扯到他的身上，再说，我出事之后，他为我所做的一切，让我怎么能够相信这些事情是他做的？不过，小飞一直是我最信任的人，听他详细解释了之后，我便开始半信半疑了。” “小飞告诉我，工地那一次的事故，楼顶上的东西，并不是因为风大或者其他什么意外，而是被人将捆绑建材用的钢绳故意破坏之后才掉下来的，目的便是要砸死我，并伪造成一起意外事故。当时，肖俊刚离开了我们一会儿，便发生了这种事，虽然没有任何人看到是他做的，但嫌疑却非常的大。车子失控那一次，是有人对车子的刹车油管做了手脚，车子一直在慢慢的漏刹车油，直到我上了高速之后，刹车油全部漏完，才导致车辆失去了刹车。” “这两起表面上看去像意外的事故，实际上都是有人故意而为。第一起事故之后，小飞就在怀疑肖俊，并暗中进行了调查。他惊讶的发现，肖俊在外面居然早就有了别的女人，如果我真的死了，他便可以以丈夫的名义继承蓉城集团的绝大部分财产。为了证明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想杀我，小飞让我冒险做了一个实验，谁知道，这个实验，让我彻底的寒了心。” 薛蓉蓉眼中露出一丝怨毒，冷冷说道：“当时，小飞在我身上系了一根肉眼难以发现的安全绳子，让我晚上约肖俊在集团楼顶的天台赏月。那天晚上的月色简直美极了，我假意依偎在他的怀里，慢慢来到了天台边的护栏处，并装作陶醉的样子，主动爬上了护栏。我爬上去刚刚站稳，身后便被人猛的推了一把，我急忙转过身，就看到了让我永远难以忘记的一幕。那个我曾经深爱的男人，想跟他厮守终生的男人，脸上居然挂满了阴狠和恶毒的冷笑，看着我这么摔了下去。” “不过，当他看到我居然刚落下去便被一根绳子给拉住了的时候，马上意识到自己受了骗，居然发疯一般的想来解我的绳子。可惜，这一切被早已隐藏在附近的小飞看在了眼里，他还没来得及动手，便被小飞带着人打翻在地。”薛蓉蓉眼中已经充满了怨毒，狠狠的说道：“意识到自己的阴谋败露，他居然跪在了我的面前，不断的磕头求饶，当时，我真想将他从楼顶扔下去，小飞阻止了我这么做，带着他离开了。两天后，小飞回来告诉我，他们带着他，找到了那个跟他在一起的女人。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居然吸毒，还将他也拉下了水。那两起所谓的事故，便是两人精心策划出来的，想杀了我之后，继承集团，从此过上衣食无忧、吸毒不愁的日子。” 这些往事，薛蓉蓉嘴上虽然说得非常的简单，但却不难想象，当时的她，是面临着怎样的一种痛苦，那种被至亲至爱之人背叛的痛，足以将人撕成碎片。 秋宇皱着眉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皱着眉头问道：“这个女人，难道又与万强有关？” “没错，这个女人，便是万强找来勾引我男人的。”薛蓉蓉眼中全是痛苦之色，咬着牙狠狠的说道：“这一切，便是万强对我展开报复的开始，也正是通过这件事，我才知道了万强的存在，才知道他在想方设法的报复我，也才开始想尽一切办法对他展开调查。这个女人的身份，只是一个长得还算有些姿色的小姐，而且，还是个吸毒的小姐。她并不认识万强，而是被万强拉拢的手下，一个鹿城本地的黑社会，引诱和逼迫着来勾引肖俊的，我们通过这条线索，才查到的万强。” “这么说，是万强让他的手下安排了这个女人来勾引你男人，又把他扯进了吸毒的深渊，之后，还怂恿你男人杀你，想继承你的财产。”秋宇缓缓说道：“他的这个手下又是谁？”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薛蓉蓉冷冷说道：“万强的这个手下已经死了，小飞打听到，他因为吸毒，早已感染了艾滋病，几年前就不治而亡了。” 秋宇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想了想，又问道：“这些事情，应该是在陷害你弟弟之前发生的吧！” “嗯，那个时候，我弟弟还在国外，万强并不知道我弟弟的存在。” “照你的说法，我推测，其实他来到鹿城没几年，便知道了你的底细。”秋宇想了想，又道：“或许，当时你们集团，应该也是他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之一，所以，他才一直在秘密调查你们的底细，就像调查金鹿和盛冶这两家建筑集团一样。只不过，得知你是薛家的后人，算得上是他调查之中的一个意外惊喜而已。” “你说的一点也没错，我们也确实是这么认为的。”薛蓉蓉长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你男人是怎么死的？”秋宇突然看着薛蓉蓉，咄咄逼人的问道：“还有，那个女人又在哪？” 见他脸色不善，薛蓉蓉却只是冷冷一笑，不屑的说道：“我要是杀了他，还怕脏了我的手。”她顿了顿，又冷冷说道：“小飞确实想杀了他们，不过，又怕我伤心，才没有下此狠手。念在以前的情份上，我并没有为难他们，而是果断的与他断绝了关系。说句实话，当时的我，也没安什么好心，他不是想吸毒么？那就让他吸好了，我想亲眼看着他过上穷困潦倒，连猪狗都不如的日子。到时候，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后悔。”说到这里，她冷笑了笑，又道：“可惜，他们做的事情败露之后，还没超过一个星期，两人便因注射毒品过量，一命呜呼了。” “毒品注射过量死亡？”秋宇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按照你的说法，他吸毒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两年，这种吸毒者，属于吸毒的初期，极少有人会过量死亡。那些真正吸毒死亡的，绝大多数都是长期注射，时间长达十年、十几年甚至二三十年之久，最终身体所有功能全部丧失才死亡的，这种才刚开始没多久就过量而死的人，实在是极其的少见。” 第二百四十二章：吸毒过量 “你们真的能确定是吸毒过量死亡？”秋宇皱着眉头问道。 “是啊，当时连警察都来了，还勘查了现场，又调查了一番，他们下的结论，就是吸毒过量。”薛蓉蓉很认真的说道。 “我怀疑，他和那个女人，是被人强行注射毒品，才导致过量死亡。”秋宇一脸的凝重。 “你的意思是，万强的阴谋泄露之后，就把他们杀了，伪造成吸毒过量死亡？”薛蓉蓉有些难以置信。 “极有可能。”秋宇突然看着高飞问道：“知道他们当时用的是什么毒品么？” “海洛因，我记得清清楚楚。”高飞想了想，非常肯定的说道。 “是吸食还是注射？”秋宇继续问道。 “我审了他们整整两天，也亲眼见了两人吸毒。”高飞皱了皱眉头，缓缓说道：“那个女人是注射，而那个男人是吸食，现在，想起他们毒瘾发作时候的样子，我都还感觉有些恶心。”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更不可能过量死亡了，至少，薛老板的前夫应该不会。”秋宇皱着眉头，继续说道：“海洛因这种东西，从金三角刚刚生产出来的时候，一般来说，纯度都极高，毒贩将货带到内地甚至海外之后，才逐级的进行稀释。” “还要稀释？”薛蓉蓉不解的问道：“怎么稀释？” “海洛因本身就是粉状物，只不过，为了运送的方便，才压制成了块状。稀释的方法很简单，良心好一些的毒贩，用面粉掺和在里面，原本一公斤的货，有可能稀释成两公斤，甚至四五公斤来零售。良心不好的那些，干脆直接用石灰掺和在里面。” 听到这话，两人都不禁有些咋舌，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恶心的事情，一想到石灰和面粉直接通过肌肉注射进入了人体的血管之内，两人感觉身上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见两人这副表情，秋宇苦笑了笑，又认真的说道：“贩毒的人，用通俗易懂的说法来解释，分为这么几类。一种是生产的产家，也就是第一经销商；另一种，是批发商，比如魏彪这种人，就属于这一类；还有一种，就是零售商，也就是毒品销售最后一道环节的人。最后这一类人，会将毒品分装成无数个小份，我们称之为零包，因此，这种贩毒的行为，叫做零包贩毒。吸毒的人，只要卖家没有被抓，一般都是找这个固定的零包卖家拿货，这个固定的卖家，他的上家一般来说也是固定的，每次都会使用一模一样的方法来进行稀释，因此，找他拿货的吸毒者，很清楚自己每次的量是多少。” “但是，这就存在了一个问题，卖家在稀释的时候，会出现人为造成的误差，也就是说，稀释得并不均匀。这就使得有些零包可能海洛因的含量极低，而有的零包含量又极高，当然，绝大多数的含量是均匀的。这个问题，是导致很多吸毒人员，身体还没有彻底损坏之前就吸毒过量死亡的重要原因。这就像喝酒一样，一个人每次只喝一杯酒，这杯酒的酒精浓度是十度，他形成了习惯，每次喝完以后都会感觉浑身舒服。某一天，那杯酒的酒精浓度突然变成了一百度，甚至是几百度，喝完之后，他的身体还能承受得了么。” “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这种几率不是不存在，而是非常的低。要说那个女人才过了几天就吸毒过量死亡，可能性绝对是微乎其微。”高飞恍然大悟道。 “没错，不光是这样。”秋宇撇了撇嘴，淡淡说道：“那个男人仅仅只是靠吸食，还远远没到注射的程度，除非是被人强迫，否则，更不可能过量。”他顿了顿，又道：“你们见过尸体么？” 两人都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薛蓉蓉才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认真的说道：“当时，我和他的离婚手续还没办完，从法律上来说，我依然还是他的主要家属。警察给我看了尸表勘查时候的照片，其中的一张照片我记得清清楚楚，他的手腕上，插着一个一次性注射器，注射器里面还有些血。” “还有些血？”秋宇冷笑了笑，又道：“这些人，做得还真是逼真。”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明白。”薛蓉蓉不解的问道：“针筒里有血，这很正常嘛！” “这你就错了。”秋宇看着她，微微一笑，反问道：“你打过针吗？” “这还用问，当然打过。” “你打过的针，针筒里面有血吗？”秋宇笑着问道。 “这个……这个……” “你从来没有注意过，是吧！”秋宇依然在微笑着。 “你要不说，我还真没注意过这个细节。”薛蓉蓉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个细节，一般来说，只要是正常的人都不会去注意。”秋宇淡淡说道：“用注射这种方式来吸毒的人，跟我们去打针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们打针的时候，针水注射完，医生就把针头拔了，针筒里面绝对不会有血迹。而吸毒的人就不一样，他们为了最大限度的获取药效，将溶解了的毒品注射完之后，还不会拨下针头，而是会拉动针筒的活塞，这个时候，就从血管里吸入了大量的鲜血进入针筒，之后，他们再推动活塞，将这些血液连同针管里剩下的，为数不多的药液一同注射进身体里。这个动作，他们会反复多次的重复，直到觉得再没有必要为止。” “我操，真他妈的恶心。”高飞一脸的鄙夷，薛蓉蓉却已经吓得脸色苍白。 秋宇也没管两人什么反应，又继续说道：“所以，我才会说他们伪装得非常到位。”他顿了顿，又道：“这件事情，离现在有多长时间了？当时是明城警方处理的么？” “大概是八年前的事，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确实是明城那边的警察来处理的。”薛蓉蓉想了想，又道：“怎么？你还想查这件事么？” 秋宇点了点头，认真说道：“想是想，不过，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早已尸骨无存，现场更是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就算有疑点，也没有了任何的证据。”他想了想，又道：“不过，如果真有必要的话，我还是会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查下去的必要。毕竟，我们要对付的人，不但是个老狐狸，还是个背后站着只老虎的狐狸，我们手上又暂时没有任何可以拿来用的证据，现在，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不能轻易放弃。” 听到这话，两人都点了点头，脸上布满了愁云。秋宇也低着头，眉头皱得已经快要拧到了一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你打算怎么做？”过了一会儿，薛蓉蓉突然问道。 秋宇想了想，才慎重的说道：“暂时还没想好，这些事情都不能急，一定要想好再做，否则，我怕会打草惊蛇。”他顿了顿，又道：“高飞，我有件事想问问你，如果方便的话，希望你能坦诚相告。” “什么事，只要我知道的，绝不相瞒。”高飞认真的说道。 “我想知道，你和马老四之间的关系。”秋宇看着他，极其慎重的说道。 高飞闻言，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马老四这种人，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货色，我们没有什么交情，他之所以怕我，是因为他以前的老大。”见秋宇隐隐有些期待的看着自己，他苦笑了笑，继续说道：“几年前，他老大找过我们的麻烦，当时，我毫不手软，将他伤得很重，所以，他可能一直都心有余悸。” “有多严重，能说说细节么？”秋宇微微一皱眉头，淡淡说道。 高飞深深的叹了口气，咬了咬牙，才有些极不情愿的说道：“大概七八年前，马老四还只不过是个小马仔的时候，跟着他的老大，跑到我们工地上来闹事。他们一进工地就砸了我们不少东西，还打伤了几个工人，找的借口很可笑，说什么我们施工的噪音太大，干扰到了他们这些住在附近的居民的正常生活，要我们必须做出补偿。” “这些人，一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可能会是附近的居民。当时，工地上只有几个工程师和几个集团里的项目负责人，根本说不上话。他们指明了要见负责人。当时我不在，我姐又刚刚和那个男人结束了关系没多久，正处于很消沉的时期。等我姐来到工地上的时候，他们更加嚣张了，见我姐又长得漂亮，更是色眯眯的，污言秽语说了不少。” “他们来了二十多个人，虽然一个个气势汹汹的，但我姐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人，怎么可能会怕他们。再说，她早就明白了这些人的真实目的，无非就是来收保护费而已，自然更不会让他们占便宜。当时，我们这边人手不够，我姐便假意怕了他们，还虚情假意的向他们说了不少好话，让他们过几天再过来，详细商谈补偿的问题，这些人才骂骂咧咧，极其嚣张的走了。” “听说了这种事之后，我心里恼火到了极点，过了两天，事情办完之后，我便赶了回来，组织好人，等着他们过来。过了两天，他们果然又来了工地，这一次，他们来的人更多，几乎是上一次的两倍以上，每个人手中都还操着家伙。看来，这些家伙也不是蠢货，知道这一次咱们这边一定会有所准备，所以，他们也是有备而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机器 “他们一进工地，我便让人关了大门，既然要打狗，自然是要关起门来打才痛快。”高飞眼中闪着凶光，冷冷的说道：“对方有近五十号人，而我们这边，却只有二十来人，表面上看去，实力是有些悬殊。不过，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我的这二十来个人，全是当年跟我一起在过部队，经历过残酷训练的特种兵。双方的实力确实是悬殊了一点儿，不过，却是我们占了优势，这些人，或许再多来一倍，才勉强够看一些。” “见到我们人这么少，他们简直是得意极了，可惜，我们没让他们得意多久，便让他们感受到了震撼。没错，就是震撼。”高飞眼中充满了浓浓的兴奋，却只是很平淡的说道：“我们的人，像一群猛虎一样，冲入了他们的狼群，整场战斗，几乎还不到三分钟便结束了。他们所有的人，除了那个带头的老大，其他人全躺下了，惨嚎的声音，在工地上此起彼伏。那个老大根本无法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吓得在那瑟瑟发抖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我把他们老大的双手直接砸断，等他疼得晕死了过去，才叫人抬出去扔了。”高飞顿了顿，又道：“当时，我又对这些人做了一些严重的警告之后，便让他们从工地上爬了出去。” “爬了出去？”秋宇有些难以置信。 “没错，确实是爬了出去，因为，我们每个人手里的家伙，都只不过是一根长不过四十厘米的钢筋而已，下手的部位，全是他们的脚踝和膝盖关节，这伙人，已经几乎没人还能走路了。”高飞冷冷的说道：“一个人，如果连站都站不起来，那么，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只不过是枉然。” “你们在部队，学的就是这些东西？”秋宇皱着眉头说道：“事情闹得这么大，怎么我们公安机关根本不知道。” “那天，工地上所有的工人和无关人员全都被我们放了假，我和我的弟兄们自然是守口如瓶。对方是来找茬的，又全都是些混混，来收保护费却被人收拾得这么惨，我想，更不可能有谁愿意说出去。”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马老四这么怕你。”秋宇这才有些明白了。 高飞摇了摇头，淡淡说道：“难道，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他冷笑了笑，又继续说道：“接下来的几个月，确实是相安无事，不过，来工地上找茬的人，却是三天两头的就出现，搞得我们非常的麻烦。从那以后，我带着人，几乎天天守在工地上，生怕出什么意外。” “半年后，我们的项目也终于快要接近了尾声。不出所料，那些人终于又来了，这一次，来的人比上次更多，手里的家伙，也全都变成了那种大长刀。”高飞冷笑着继续说道：“这些人，真他妈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气势上看去倒是挺吓人，但实际上，当我们看到他们手里那些东西的时候，心里已经是笑开了花。那些东西，在这种混战的场合下，根本捞不了好处。” “没有任何意外，他们又被我们暴打了一顿，到了最后，只剩下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自然是他们的老大，另外一个，便是马老四，当时，我并不认识他，还以为他是这伙人之中的二号人物。见到他们老大连上次的伤势都还没彻底康复，居然又来惹事，我极其的恼怒，当着马老四的面，将他们老大的手和脚，全都打断。” “这些人离开后，马老四被我单独留了下来，带进了工地的一个地下室里。”高飞突然笑了笑，又道：“我是看他或许还能说得上话，才留下了他，一是为了把事情查清楚，问问他们除了收保护费和报复，到底还有什么目的，是谁让他们这么做的。二是想趁机给他们施加一些压力，好好敲打敲打，省得老是来找麻烦。谁知道，这个马老四，在人前倒是还神五神六的，一进地下室，就彻底的成了孬种。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原来也只不过是个小喽啰而已。那天他之所以没受伤，原来是见势头不对，便趁乱躲了起来，被我们发现的时候，其实是想趁机溜出去。” “遇到这种鸟人，我实在是很无语，问了半天，他就只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他们老大的主意，想通过这种方式弄些钱花花，另外，见我姐长得漂亮，还起了些非分之想。这种事情，他们做得并不少，多数企业都很怕事，一般都会适当满足他们的要求，因此，他们算是以此吃到了不少甜头，这次遇到我们，也算是他们倒了大霉。他说的这些，我们早就猜到了，不管我用什么办法，也没从他嘴里问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真的不知道。” “见此人如此无用，既没骨气也没义气，我当时就有种想废了他的冲动。他见我脸色不善，便直接跪在了我的面前，苦苦哀求于我。本来，我是不会放过他的，不过，他承诺以后会当我的内线，尽量给我提供他所知道的消息。我转念一想，与这些人的事情估计还没那么容易解决，要是能有个人在里面给我通风报信，也省去了不少的麻烦，才放过了他。”高飞顿了顿，又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解的说道：“不过，从那天之后，这伙人便再也没来找过我们的麻烦，事情居然就这样出乎预料之外的不了了之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见到了你，比老鼠见到了猫还害怕。”秋宇苦笑了笑，又道：“你们的做法，实在是大快人心，这些社会垃圾，就该这样以暴制暴。警察做事，什么都要讲证据，讲程序，遇到很多不疼不痒的事情，实在是非常的难办，能好好给他们一些教训，也算得上是为民除害。” “秋队长，没想到，你也并不是那种迂腐之人。”薛蓉蓉看着秋宇，甜甜的笑着说道： “我以为，你会为我们的这种做法嗤之以鼻，甚至还会认为我们是在违法犯罪呢？” “两位，我秋宇做人做事，确实是有自己的原则，不过，却还不至于是非不分。很多时候，我们受到当前这种不合理体制的制约，国民素质与法律约束出现了极大的鸿沟，导致出现了很多用法律也难以解决，甚至无法解决的问题。”秋宇长叹了口气，才又很无奈的说道：“正如你们之前所说的，我们确实是有太多通过正常途径解决不了的问题，有的时候，只能靠民间自己消化解决。这些问题，并不是哪一级政府能够左右得了的，而是要靠国家。但是，一个十多亿人口的泱泱大国，又怎么可能面面俱到。现在，正是社会发展的变革时期，也是我们警察执法最尴尬的时刻，不瞒你们说，有的时候，我真是丧失了信心。” “其实，你又何必如此想不开，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相信，就算是在发达国家，也曾经经历过或者正在经历这样的变革，我们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其他的，就随他吧！”薛蓉蓉笑着说道：“你不是还经常用佛学的知识来开导大鹏的吗，怎么如今自己反倒想不开了？” 秋宇苦笑了笑，淡淡说道：“也不是想不开，只是突然有些伤感而已。”他顿了顿，又看着高飞问道：“你手下的这些人，就是当年跟你一起当兵的么？” 高飞笑了笑，又点了点头。 “听薛老板说，当年你是自己选择去当的兵，而且还是去的那种很特殊的部队。”秋宇很慎重的说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做？恕我冒昧的问一句，是为了给你父亲报仇么？” 听到这话，高飞脸色有些苍白，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却只是很平淡的说道：“你说的没错，虽然是我继父安排的，却是我本人的意思，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帮集团做事。按照继父的意思，是想让我回来以后，像当年一样组建为集团服务的安保力量，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去到了以后，我改变了主意。既然要组建这样一股力量，那么，直接从部队里找人不是更合适，又何必回来以后再组建，我直接带着人回来，给他们高额的报酬作为回馈，不是要更方便得多。当然，你猜测的也没错，我也确实是在为自己的事情做打算。” “那种部队的士兵，学了那么多格斗与杀人的技巧，有这么容易被你说服么？再说，这种地方出来的人，是要为国家服务的，制度一定会极其森严，能随随便便就出来自谋职业么？”秋宇不解的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高飞淡淡说道：“你以为，去到里面的每一个人，最后都真的能为国家去做那些极度秘密的事么？根本没有这么简单，里面充满了极其苛刻的淘汰制度，不是各方面都特别优秀的人物，你想都不用想，尤其是政治觉悟方面，更是考核和选拨的重中之重。每个人去到那里，最终都会被培养成为一部杀人的机器，只不过，绝大多数机器，都不会真正被选用。” 第二百四十四章：大年三十 高飞想了想，才又继续说道：“每个去到那里的人，都是被折磨出来的，因为，训练的强度和难度实在是让人很难适应，但你又不得不去适应。所以，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留在那里，很多人，在那里熬上两三年，便再也承受不了，有的不小心犯了错，甚至是故意犯错，还被驱逐了出去，有的更是主动提出申请，签了保密协议之后离开了那里。可以这么说，在那种变态的地方，想离开的人一抓一大把，这些人，自然成了我首选的对象。” “在那种环境的逼迫之下，他们学会了很多杀人的伎俩，却又没有接触到最终那些机密的东西。这些人，来这里的目的，其实并没有多么的高尚，没有人会真的愿意为了所谓的祖国的事业，而去干那种一年到头挣不了几个钱，却还随时有可能客死异乡，甚至死了以后都没人认领尸体的工作。”高飞看着秋宇，缓缓说道：“只要是个人，就都是自私的，一旦许诺给他们足够的报酬，自然会有人来为你办事，只要不是个傻子，就一定不会拒绝。” “于是，你在他们当中选择了一小部分关系跟你不错，又还算得上出类拔萃的人，来帮助集团做事，并直接听命于你。”秋宇淡淡说道。 “你错了，他们只听命于我姐一个人，而我，其实只是负责指挥而已。”高飞很认真的说道：“为了避免重蹈家族当年的覆辙，这是从组建这股力量的初始就定下来的规矩，没人可以更改。” 听到这话，秋宇对高飞不仅又高看了几分，他这样做，无非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表明自己的态度：虽然我高飞不是你薛家的人，但却绝对是为薛家服务的，永远不会背叛。 “既然这样，你的杀父大仇报了吗？”秋宇点了点头，又淡淡说道：“你放心，我只是好奇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当然，要是不方便的话，你可以不说。” “这个问题，确实不方便说。”高飞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苦笑着说道。 离开蓉诚集团之后，秋宇直接回到了办公室，一屁股坐在了办公桌前。这个座位，曾经是彭辉坐的，他也经常会来这里汇报工作，找彭辉聊天，没想到，彭辉刚走没多久，这里便成了他的位置。 他整个人靠在靠背上，闭着眼睛，脑海里不停的思索着。过了好一会儿，他坐直了身体，在桌上的笔记本上飞快的记录着。今天与薛蓉蓉和高飞的会面，他又得到了太多太多的信息，现在要做的，是把这些信息进行细致的归纳总结，从中寻找出一条切实可行的办法。 时光飞梭，两个多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一天，迎来了二零一二年的最后一天，大年三十。下午三点，鹿城区公安局刑侦大队以及城区各个派出所刑侦中队的所有刑警，特警队的特警，全部集中到了公安局，其他各个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全都接到了通知，在各自的部门待命，一场抓捕鹿城区历年来涉案逃犯的行动，在局长吴伟、政委姚志明和秋宇的组织指挥下，即将全面展开。 这些逃犯，全是户口所在地属于鹿城区范围内，在全国各地涉及刑事犯罪而未被抓获的网上在逃人员。这些逃犯之中，有涉嫌盗窃、故意伤害、非法拘禁等等情节轻微的人员，还有四五名涉及杀人、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等严重暴力行为的人员。 这些人，最短的在逃数月，最长的，已经长达数年之久，却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而一直没有归案。为了复仇而刚刚上任的秋宇，现在很需要做出一些实际的成绩来彰显自己的能力。近两个月来，他与薛蓉蓉和高飞经常接触，通过他们提供的一些信息，已经成功打掉了几伙盘踞在鹿城区疯狂入室盗窃的窃贼。这类案子，就属于公安机关每天面临最多，老百姓反应最为强烈，破案难度最大的案件，能在刚刚上任的短短两个月内，就将这些团伙打掉，成绩实在是非常的显著。但是，经过了杨家才开导之后的秋宇，还觉得远远不够，因此，他才冒着被所有参战警察唾骂的巨大压力，义无反顾的组织了这么一次行动。 行动选择的时间，就定在了家家户户大团圆的大年三十，之所以这么做，便是秋宇认为，这种时候，也是这些逃离在外的犯罪嫌疑人最思念亲人的时候。而同样的，警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平常本就极少有休息机会的他们，也更需要陪伴家人。过年的时候，往往只是安排其中一小部分警察进行值班，接待一些日常的报警，而绝大多数警察都在休息，绝对不会组织什么有实际意义的行动。这些逃犯，往往也会抓住警察们松懈下来这一点，悄悄潜回家中，与家人稍做团聚，之后，再继续逃亡。 这一次，秋宇便是要反其道而行之。这个专项行动，他才将方案进行了汇报之后，马上便得到了领导的许可。这一届鹿城区公安局的领导，可谓是遇到了这十数年来最窝囊的一次打击，副局长被撤职，刑侦大队长和两名涉案民警被开除，局领导受到上级的严肃批评，他们也想趁此机会，做出一些成绩，洗刷之前的耻辱。再说，他们也都知道了秋宇现在的身份，明里暗里都在支持着他，谁也不想被秋宇看成是他成长道路上的绊脚石。 随着一声令下，所有刑警和特警，按照各自接到的任务，赶往了各个辖区派出所，他们将在派出所的支持和帮助下，吃年夜饭的时候，进入这些逃犯家中实施抓捕。秋宇则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等待着各组的消息。他整个人靠在座椅上，喝着茶，看上去悠闲而自在，但其实他的内心，却是充满了煎熬和忐忑。 大过年的日子还让这么多人放弃与家人的团聚，本就是一种引发众怒的行为，需要顶着极大的压力，要是自己判断失误，抓不到人，那毫无疑问，就是自己无能的表现，极易受到所有参战民警的唾骂。要是判断正确，真的抓到了人之后，还有很多审讯、拘留等等的手续要办，耗费的时间也不少，依然还是会受到这些民警的唾骂。所以，这件事的本身，就是犯了众怒的，成功也好，失败也罢，秋宇都会落得一个骂名。不过，为了自己的目标，他也是完全豁出去了。再说，这些逃犯，要是不找机会进行抓捕，很有可能会十年二十年都依然逍遥法外，甚至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归案，这样的事，对于那些受害者来说，确实是极其的不公平。 下午七点，捷报陆续传来，秋宇的判断没有错，那些已经逃亡了很多年的犯罪嫌疑人，有很多都在家中吃年夜饭的时候被突然闯入的警察抓获。他有些兴奋不已，到了夜间十点，行动需要抓捕的四十余名逃犯，已经有三十多人被抓捕归案，其中还有三人是涉嫌故意杀人和故意伤害致人死亡这种恶性案件的重要犯罪嫌疑人。首战告捷，秋宇兴奋的同时，心中也升起了浓浓的担忧，同时抓获了这么多逃犯，一时半会还真是很难消化处理。 正在思考着这些棘手的问题，门外突然走进了一个人，秋宇定睛一看，不是杨家才还能有谁。 “吃饭没有？”杨家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随口问道。他现在和秋宇的关系非同一般，不是正规场合，根本不用讲那些礼数。 秋宇在他面前却不能这么随便，毕竟，人家可是德高望重的领导，又是帮过自己大忙的人，年龄上也大自己很多，于公于私，秋宇都没法在他面前这样的无礼。 “刚才局长安排人送来给我吃了。”秋宇赶紧走到杨家才身旁，递了支烟过去，又边泡茶边问道：“杨副局长，大过年的，怎么也没回老家看看么？” “今年没回去，我让他们都到我这来过年。”他将烟点燃，猛吸了一口，笑着说道：“晚上闲着没事，听说你小子在搞大手笔，就过来看看。怎么样，有没有效果，需要我帮什么忙么？” “效果倒是还不错，到目前为止，已经抓了三十多人，其中还有三个是命案的逃犯。”秋宇自己也点了支烟，笑着说道；“对了，这大过年的，还没给您拜年呢！”说着，从抽屉里拿了饼普洱茶出来，放在了杨家才面前。 “嘿哟，你小子进步挺快嘛，这还上任没几天就学会给人送礼了。”杨家才拿起茶，放在鼻前闻了闻，又笑着说道：“茶叶不错，怎么，这么快就有人给你送礼了啊！” “杨副，你就别取笑我了，说实话，这是彭老大临走之前留给我的，哪有人会给我送什么礼啊！” “哦，彭辉这家伙，对你小子还真是不错。当了这么多年大队长，也没见他给我送过什么东西，倒还把好东西留给了你。”杨家才笑了笑，又道：“说吧！要我帮你什么忙。” 秋宇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说道：“说实话，还真是碰上了点难事，想请你给我支支招。” 第二百四十五章：大清查 “这个行动，有些出乎我的预料，原以为顶多能抓上十多个，没想到居然抓了三十多号人，这些人都要消化处理，我这一时半会儿人手不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办法。”秋宇认真的说道。 “好的办法？”杨家才撇了撇嘴，有些无奈的说道：“除了全部办完手续送进看守所，还有什么好的办法，你这不是摆明了要我帮你调人么？”他皱了皱眉头，又道：“行了，算我倒霉，跟着你一起挨人家骂，今晚一点，我给你安排十五个人，再多我可是没有了。” 听到这话，秋宇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喜笑颜开起来。其实，从杨家才进门的那一刻，他便知道，杨家才明显是得到了消息，知道了自己的难处，才会大年夜的跑过来。杨家才其实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一切，刚才这话，无非是和自己说笑而已，不过，他的内心，也确实是充满了深深的感激。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杨家才便回去了。秋宇将工作安排了下去，便匆匆赶到了医院。过年，就是陪伴家人的日子，而他的家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一个月后，秋宇正式升任为鹿城区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距离他被任命为副大队长主持刑侦大队的工作，仅仅只是三个多月的时间。这一切，与他所作出的工作成绩有密切的联系，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身后的背景。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从一个小小的技术中队长，迅速成长为手握重权的刑侦大队长，足以体现出赵宗云能力的强大。别看这只是一个级别上小小的跨越，在基层公安机关，却可以用天堑之别来形容。如此巨大的鸿沟，挡住了绝大多数人的脚步，很多人，也许要花五到十年的时间来跨越，甚至可能一辈子也别想跨过去，而秋宇，仅仅用了三个多月。这就是现实，裸的现实。 十天之后，鹿城区范围内所有乡镇的矿山、沙场和石场，全被鹿城区公安局一纸停业整顿通知书停了业。这些厂矿，全是使用民用爆炸物品（炸药、雷管和导火索）最为频繁的企业，公安机关掌握着他们安全生产之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民用爆炸物品的购买、运输及使用的审核，一旦停止了这些物品的审批，他们就将举步维艰，甚至面临着倒闭破产的威胁。 这件事，是秋宇早就想做却迟迟未做的，之前一直没有动手，便是他觉得时机尚未成熟。第一，他手中的权力还不够；第二，他的背景还没有完全的彰显；第三，魏雄那件事之后，正处于风头时期，对方应该早已有了应对的措施，趁热打铁可能反而适得其反，先放一放，等对方松懈下来，或许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宁安小区魏雄使用的爆炸装置，其中的雷管便是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每根雷管之上都设置有固定的编号，这些编号，在企业领用的时候，便已经登记得清清楚楚。秋宇早已查到，魏雄所用的雷管，便是曾经发放给了一家叫做小龙山的石场。这家石场的规模，在鹿城区仅仅只能算是中上，据薛蓉蓉所说，这里正是被万强巧取豪夺而得来的。石场的老板是个十足的混混，不出意外的话，正是万强的手下。 换做从前，虽然出了这么严重的事，但顶多只会将这家石场封停，之后再进行细致的调查。但秋宇却不想这么做，万强就像一支盘踞在鹿城区内，体型极其庞大的八爪鱼，触须已经延伸到了各个领域，要想对付他，就得先砍掉他的这些触须。而这些被他暗中掌控的小企业，便是他的触须，规模虽然不大，但盈利却是极其的可观，一旦被停业，势必将会对万强造成不小的影响。 接到停业通知之后，这些企业立即炸了锅，纷纷跑到公安局讨要说法，却都被秋宇安排的人毫不留情的哄了出去。紧接着，刑侦大队汇同治安、消防、特警以及派出所，开始对这些企业进行了大规模的安全隐患排查，其中的重点，便是民爆物品。 按照规定，所有民爆物品使用的场所，必须有极其严格的操作规程，炸药必须有专门存放的仓库，雷管和导火索必须与炸药分离保管，必须由持有保管资格证书的人员进行管理，民爆物品进出仓库的时候，都必须进行详细登记。这些环节缺一不可，否则，一旦某个环节失控，都有可能导致民爆物品的流失。毕竟，这些东西属于极其危险的物品，一旦外流，被别有用心之人掌控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因此，这也是为什么公安机关会如此重视的原因。 也正是为此，这些企业对公安机关可谓是又怕又恨，只要某一个环节检查的时候被发现有了漏洞，公安机关马上会停止其民爆物品购买的审批，这样一来，企业就算拿着钱也买不到炸药，一旦没了这些东西，可以说，这些企业也就废了。因此，这些企业往往会千方百计的与警察，特别是辖区派出所搞好关系。其目的，便是为了一旦检查出现问题的时候，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排查有序的进行着，这些企业，多多少少都存在着这样那样的安全隐患问题。只要排查出有问题的企业，负责人都被带到了公安局，等待接受进一步的处理。一时间，这些企业负责人们全都战战兢兢，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充斥在他们的内心深处。 半个月后，大部分存在问题的企业在接受了处罚，并经过再次的整改和检查之后恢复了生产，而其中的一部分，却被公安机关以各种理由，依然被迫处于停业之中，这些企业，无一例外，全都是属于被万强暗中操控的。特别是小龙山石场，这里的负责人和民爆物品管理员，自从被公安机关通知进来接受处理之后，便再也没有回去过。 “怎么样？龙勇，想说了么？”秋宇坐在看守所的审讯室内，隔着铁栏杆看着里面坐在老虎凳上的中年男子，淡淡说道。 “现在还说什么？早就跟你们说过了，炸药被我们炸石头的时候用了。”龙勇低垂着脑袋，一脸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们现在没问你炸药，是问你雷管的事，你给老子拿出点认识来。”坐在秋宇旁边的张大鹏见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极其的恼火。 小龙山石场作为重中之重，是由秋宇亲自带人进行清查的，石场内存放的所有炸药以及与炸药相关的物品，全被查扣了，包括还没使用的雷管、导火索以及记录本等等。经过认真的清理和检查，表面上看，这里的各方面还算不错，所有硬件和软件设施，都严格按照公安机关的管理规定来执行，每次进出库都进行了详细的记录，给人一种管理及其到位的感觉。不过，细心的警察们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魏雄在宁安小区安装的爆炸装置，雷管的编号确实就登记在这里的登记本上，不过，却是标注为已使用。已经使用了的雷管，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又出现在了宁安小区魏雄的房间里。 龙勇作为这个石场的负责人，早被列为了重点嫌疑人，从通知他进公安局处理石场停业整顿的事宜那天开始，他和他的民爆物品管理员杨红，便得到了刑警队的最高待遇，被直接送进了审讯室，还坐上了老虎凳。十多天的时间，侦查人员对两人实施了多次审讯，可惜，两人却一口咬定，炸药被使用了，雷管的事情什么也不知道。事实摆在眼前，两人居然还敢公然抵赖，虽然证据还不太充分，但仅凭这一点证据，秋宇便以非法持有爆炸物品罪，将两人强行刑拘了。 “早就说过了，雷管和炸药都被使用了。”龙勇依然很是无所谓的说道。 “放你娘的狗屁，使用了的雷管，连渣都不会剩，怎么又出现在了别的地方。”张大鹏厉声说道：“还有，你一共购买过四个起爆器，找遍了你的石场，也就只有三个，还有一个呢？” “警官，我真不知道。”龙勇淡淡说道：“你们警察搞错了也是常有的事，我们可是奉公守法的公民，从来不会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你们就这么随随便便把我关进来，有没有考虑过，万一我出去以后告你们一状，你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张大鹏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狠狠的瞪了龙勇一眼，拿起几张照片隔着铁栏杆放到了他的面前，“你自己看看，这些雷管，上面的编号，不是你购买的还有谁，我们查得清清楚楚。你最好给我老实点，把事情说清楚，否则，就等着蹲大牢吧！” “小兄弟，你吓唬谁呢？”龙勇连看都不看一眼，盯着他，不冷不热的说道：“厂家把编号生产错了，也是极有可能的。再说了，就算真是我那里的东西，被哪个小贼进来偷走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你们顶多给我定一个管理不严的罪名，违反了治安管理而已，我在这里随便呆个十来天，交上区区几十万的罚款也就出去了，何必在这危言耸听。” 第二百四十六章：算盘 “龙勇，你很无所谓是吧！”秋宇看着他，淡淡说道。 龙勇看着秋宇，冷笑了笑，一脸无所谓的说道：“你这个毛头小伙又是谁？看你很屌的样子，是个什么领导吧！” “这是我们刑侦大队的大队长，你说话给我客气点。”要不是隔着铁栏杆，张大鹏差点真想上去给他两个耳光。 “哦，听说刑警队新上任了一个挺厉害的领导，原来就是你啊！看不出来，居然还这么年轻，久仰久仰。”听到这话，龙勇总算是收敛了一些，说话也客气多了。 “这些消息，你们来得还真是挺快。”秋宇盯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既然这样，你应该知道，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龙勇看了秋宇一眼，眼神有些闪躲，却并不回答。 “实话告诉你，鹿城区所有的矿场、沙场、石场，在你进来的时候，已经全被我封了。”秋宇顿了顿，又轻描淡写的说道：“不过，检查完之后，大部分又恢复了生产。当然，除了你的小龙山以外，还有另外二十多家，我打算永远的封停下去，直到换了老板为止。”他看着龙勇，神秘莫测的说道：“我说的是……真正的老板。” 听到这话，龙勇眼中明显多了一些慌乱，过了一会儿，却突然大笑了起来。等他笑完之后停了下来，才看着秋宇不屑的说道：“听说，你叫做秋宇是吧！不但是个刑警，还是鹿城区最能破案的一个人。”他顿了顿，又一脸玩味的说道：“你这样做，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么？” “哦？什么后果，我到想听听你的高见。”秋宇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不敢说你死定了，但最起码，你这大队长，当不了几天了。”龙勇阴测测的说道：“看来，你还真是年轻啊！年轻人就是莽撞，什么都不知道，以为自己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权力，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他顿了顿，又一脸玩味的说道：“要不，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可以，怎么个赌法？”秋宇冷笑道。 “就赌我可以被你关多长时间？”龙勇一脸轻松的说道：“你们虽然把我刑事拘留了，但我在这绝对不会超过一个月，今天，已经是第二十五天。如果五天后，我被放了，我要你亲自过来带我出去，给我赔礼道歉。当然，仅仅只是口头上的道歉还不够，至少，也得有点表示。” “什么表示？”秋宇漫不经心的问道。 “最起码，请我好好的吃上一顿，再去好好的泡个澡，顺便，找几个漂亮妹子给我舒缓舒缓筋骨。当然，整个过程你都要全程陪同。”龙勇眼中充满了邪恶的光芒，笑着说道：“到时候，那些漂亮妹子咱们还可以换着玩玩。”说完，便大笑了起来。 “你……”这完全就是裸的挑衅，张大鹏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简直愤怒到了极点。 “大鹏，坐下。”秋宇很是无所谓的说着，又用手拽了他一把，将他拉回了座位上。他看着龙勇，淡淡说道：“可以，到时候，你想怎么玩都可以，我奉陪到底。” “秋队，这……”听到这话，张大鹏看着他，一脸的不可思议。 秋宇随意的摆了摆手，一脸的无所谓。 “好，还真是有种。”龙勇大笑着说道。 “到时候，要是你没有被放出去呢？”秋宇冷笑着问道。 听到这话，龙勇犹豫了一会儿，才一咬牙说道：“到时候，我任你处置。” “这倒也不用。”秋宇淡淡说道：“到时候，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一字不漏的说出来就可以了。” “行，成交。”龙勇阴笑着说道：“到时候，我要你好看。当然，也希望到时候你还没有被免职，哈哈哈……” 秋宇冷笑道：“既然这样，那咱们拭目以待，大家都是男人，说出来的话，可别到时候又像吃屎一样的吃回去。” “哈哈哈……”龙勇眼中充满了淫邪，大笑着说道：“希望你见到我玩漂亮妹子的时候，不要吓得阳　痿才好。” 张大鹏已经气得是满面通红，要不是有铁栏杆隔着，绝对会忍不住冲过去给他来顿狠的。秋宇却是一脸的无所谓，冲龙勇冷冷一笑，便拉着张大鹏离开了这里。 “秋哥，这家伙这么嚣张，你怎么能答应那种无理的要求。”刚坐上车，张大鹏便红着脸，不解的说道。 “有什么不能答应的？”秋宇微微一笑，递了支烟给他，自己也点上猛抽了一口，又道：“难道，你觉得他会有机会么？” “机会应该倒是没有，但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难不成你还真要按照他说的做。” 秋宇笑了笑，淡淡说道：“能被万强放在石场上作为负责人，说明此人应该还算得上是万强比较信任的人，既然万强能信任他，又说明此人应该还是知道不少事情。听到我说要封停那些石场，他便很是不以为然，甚至还断言我就算不死也当不了几天这个队长，更足以说明，他非常清楚万强的手段、能力以及势力。跟他打个赌就能诓住他，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个龙勇，之所以嘴硬，是因为他对万强有充分的信心，深信万强有足够的能力来保他，所以，他才没有任何的恐惧。但是，这种人，一旦信心被彻底摧毁之后，我相信，绝对会比谁都招认得快。” “既然这样，那是不是就说明，他也知道万强和耿荣辉的关系，相信耿荣辉会暗中给你穿小鞋。”张大鹏点了点头，有些恍然大悟的说道。 “这倒不一定。”秋宇缓缓说道：“耿荣辉算得上是一方大员，他与万强的关系一定要做得非常的隐秘，所以，应该不会有几个人知道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不过，以龙勇的反应来看，应该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万强拉拢官员的事，只是他并不知道到底是有什么样的领导被万强拉拢。”他想了想，又道：“按照惯例，他们的石场应该每年都要被检查很多次，问题绝不可能没有被发现，但他们却一直做得顺风顺水，根本没有出现过哪怕一次被停业整顿的情况，这也足以说明，他知道万强背后有人撑腰，根本没人敢动他的地盘。还有，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石场那些登记用的台账，实在是太新了一些，上面的字迹更是新鲜，根本不像是一直都在使用的那种。” “你的意思是，那些民爆物品进出库登记用的台账，都是后来伪造的？”张大鹏一脸的不可置信。 “没错，仅从那些台账上，我便可以确定，确实是伪造的。”秋宇一脸凝重的说道：“而且，伪造的时间，距离现在也并不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魏雄那件事之后才伪造的。” “那你的意思是……”张大鹏皱着眉头说道。 “我的意思是，将炸药给魏雄，是出于万强的授意。”　秋宇接过话头认真的说道：“一旦真的发生了爆炸，所有的痕迹便都会毁于一旦，根本不可能明确的知道，那些炸药和雷管出自于哪里。公安机关最终查不清楚，政府迫于压力，为了及时消除影响，只能推卸责任，对一些所谓的相关责任人进行处分，最终不了了之。可惜，爆炸并没有发生，现场所有的爆炸物品都被我们获取了，万强等人才想出了这么一个补救的办法，想能以此瞒天过海。”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龙勇被抓之前，应该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你是说，他之所以乖乖的被抓，便是进来抵赖的。”张大鹏惊讶的说道：“刑事拘留的最长期限就是三十天，只要顶过了这三十天，我们毫无证据之下，他们便可以高枕无忧了，到时候，顶多罚个几十万的款而已。而区区几十万，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无关痛痒。再说，有政府官员帮他们撑腰，只要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也根本不可能把他们怎么样，搞不好，警察还要被政府这边下畔子。” “没错，他们应该就是打的这种算盘。”秋宇冷冷一笑，又道：“可惜，他们想得太简单了，也太低估了我……” 英盘山，万强的别墅内。 “耿市长，秋宇那小子刚一上任，便给我来了这么一手，你看，是不是该帮我想想办法。”万强坐在沙发上，阴沉着脸，缓缓说道。 “万哥，这件事很棘手啊！”耿荣辉坐在他对面，一脸为难的说道：“你不是不知道，这小子后台挺硬，现在全市的领导，甚至连市委书记都想跟他搞好关系，更别说其他的小鱼小虾了。你想想，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从一个小小的中队长爬到副队长，大队长，说明了什么，说明这小子已经不是我这个市长现在轻易能掌控的了。搞不好，再过几年，连我都要看他的脸色了。”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这件事你帮不了我？”万强脸上隐隐青筋暴露，却只是很平淡的说道。 “万哥，我真的很为难啊！”耿荣辉一脸的紧张，急切的说道：“也就几个石场而已，对你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现在正是风头正紧的时候，犯不着因小失大啊！” 第二百四十七章：定罪 “你说的倒是简单。”万强冷笑道：“全市一百多家石场、沙场、矿场，其他全都恢复了生产，偏偏我的那二十多个，不但不给我恢复，甚至连大门上都给我贴了封条。你觉得，这仅仅只是一个巧合么？再说了，这二十多个场子，其中还有三个煤矿和两个铅锌矿，石场放弃也就算了，但这五个场子，是我当年辛辛苦苦才得到的，一年下来得给我挣几个亿，这么说关门就关门，将来兄弟们恐怕连西北风都喝不到了。”他顿了顿，又阴测测的说道：“兄弟们要是没饭吃，我可是难做得很，到时候，万一闹起来，一不小心把我们之间的那些小把戏捅了出去，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么？” 耿荣辉头上不禁冒出了冷汗，一个堂堂的市长，却连话都不敢接。 “这小子现在摆明了是要对付我，能把我这些场子的底细摸得这么清楚，应该跟薛蓉蓉那个臭婆娘有很大的关系。秋宇的女人成了植物人一直躺在医院，现在又与薛蓉蓉走得这么近，这婆娘死了男人，长得是既漂亮又风骚，搞不好，已经睡在了一张床上。”万强阴狠的说道：“现在，他身后有老丈人撑腰，爬得实在是太快，这样下去，对你对我都没有什么好处，我看你还是要未雨绸缪一些，乘着这小子羽翼未丰，趁早找个机会将他给办了，否则，任由他发展下去，咱们迟早得栽在他的手里。” “问题在于，这个机会不好找啊！”耿荣辉一脸的紧张和无奈。 “只要有心，难道还会找不到么？”万强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薛蓉蓉那个臭婆娘，我不管你对她有没有那个意思，总之，最好别让我知道，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至于秋宇，现在居然这么大刀阔斧的封查我们这些企业，你想想，一年下来，要给政府减少多少税收，仅凭这一点，就足够给扣上一顶影响地方经济发展的大帽子。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给我说找不到机会，你不会天真的以为，跟他扯上什么关系，就能让自己的飞黄腾达了吧！” 耿荣辉一愣，赶紧摆了摆手，又拍着胸脯一脸认真的说道：“万哥，我跟你是什么关系，怎么可能为了这些外人，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 “没有就最好。”万强看着他，一脸严肃的说道：“要知道，没有我万强，就不可能有你耿荣辉的今天。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的道理，你比我懂。咱两不管谁出了事，对方都捞不了半点好处，所以，千万别耍什么小心思。我可不想看到咱们兄弟一场，最终却反目成仇的那一天。” “不会，不会，咱们可是一辈子的兄弟。”耿荣辉极其认真的说道。 万强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意味深长的说道：“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他突然笑了笑，站起来拍了拍耿荣辉的肩膀，淡淡说道：“我另外还约了人，就不留你了，刚才说的这些，还是要抓紧时间去办，免得夜长梦多啊！” 耿荣辉点了点头，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他便下楼驾车离开了这里。 “秦兄弟，你在哪？”耿荣辉一边驾着车，一边拨通了电话。 “在外面办点事。”电话那边传来了秦志勇的声音：“耿市长，有事请说。” “我的那些东西，都拿到了么？”耿荣辉紧张的问道。 “只拿到了一部分，剩下的那些才是关键，他守得挺严，都放在地下室的保险柜里，还安装了红外报警，只有他一个人有钥匙，要想拿到，没那么容易，你再耐心的等一段时间。” “但是，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秋宇明摆着已经开始动手要对付他了，要是我们没有在此之前将那些东西拿到手，这些东西一旦落到了秋宇的手里，我两也会跟着倒大霉的。” “我也知道时间很紧，但却苦于没有机会。你再等等，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办到。”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怕时间耽搁不起。只要你把那些东西拿到了，我答应你的事，也一定办到。”耿荣辉想了想，还是试探着问道：“那个叫做魏雄的，你们应该认识吧！这些事情，是不是你们搞出来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 “废话，要不是跟你们有关，怎么秋宇去跟魏雄谈判了回来以后，就开始着手对付你们了。他绝对是从魏雄那里知道了什么，才会这么做的。”耿荣辉顿了顿，又一脸无奈的说道：“你们也是的，干嘛非要去招惹他，现在好了吧，事情没办好，还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那小子咱们现在根本惹不起，万强居然还让我去办了他，这不是让我找死吗？” “他也只不过是个警察而已，虽然背后有人，但级别和你天差地别，你一个堂堂的市长，在省里也有不少关系，又何必怕他，只要我们将来别再招惹他不就行了。” “你说得倒是轻巧，他背后可是有省长那个级别的人在撑腰，而我还没那么大的本事攀扯到这种人物。再说了，现在不是你们去招惹他，而是他开始来对付你们了。我的那些东西掌握在万强手里，他要是出了事，连你我也逃脱不了关系，更别说想翻身了。所以，你一定要抓紧时间，就算万强倒了，也才不至于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手上。到时候，有我辅助你，你就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了。” “行，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实在不行的话，只有冒险了。”秦志勇说完，挂断了电话。 耿荣辉一脸的阴霾，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加大油门，朝市委大院驶去。 五天时间，弹指而过。 耿荣辉不但没敢办了秋宇，还找了个借口，带着一帮人外出搞所谓的学习考察去了，这一举动，把万强气得差点没昏死过去。 下午五点多，秋宇才带着张大鹏，如约来到了看守所。 “秋大队长，你还真是条汉子，居然真的亲自来了。这个点刚好是吃饭的时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来放我出去好好的吃上一顿，再带我去找漂亮妹子的吧！谢谢啊！哈哈哈……”龙勇坐在审讯室的老虎凳上，得意的说道：“怎么？又让我坐在这种地方，是不是还不死心啊！” 秋宇冷冷一笑，很是不屑的说道：“龙勇，你还真是能异想天开啊！是不是想到了漂亮妹子，便有些焚身，都把你焚成一个白痴了。”他顿了顿，又道：“你之所以还会坐在里面，自然是有坐在里面的道理。听好，我亲自过来，是来向你宣布逮捕的。”说完，他从张大鹏手中接过一张逮捕证，隔着铁栏杆递到了龙勇的面前，又道：“自己好好看看，现在，正式对你宣布逮捕，你以非法持有爆炸物品罪，且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后果而被逮捕了。” 听到这话，再看着眼前的逮捕证，龙勇的眼睛差点没掉出来。“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们根本没有证据，怎么可能给我定这种罪名。”龙勇有些绝望的叫嚣道。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秋宇淡淡说道：“只要做了错事，就该受到该有的惩罚，而你，就是受到了该有的惩罚。”他顿了顿，又道：“怎么样？这次该说了吧！” 心情激荡之下的龙勇，浑身颤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逮捕证，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龙勇，你他妈　的要还算是个男人的话，就别在那发愣，给我从头至尾的说个清楚，或许，我还能看在你坦白的情份上，提供一些给你减刑的材料。”秋宇厉声说道。 “这种罪，会被判多久？”过了好一会儿，龙勇才目光呆滞的说道。 “也不多，十年左右。”秋宇冷冷说道：“当然，你要是配合的话，我保守估计，不会超过五年。你的一个态度，便是五年自由的差别，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什么都没说，你们凭什么就能给我定罪，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龙勇的脸都有些扭曲了，不停的叫嚣着。 “看来，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秋宇冷冷一笑，淡淡说道：“宁安小区有人扬言要爆炸的事，我想，你应该知道了吧！” “这件事闹得很大，没有人不知道。”龙勇眼神闪躲，还装作不解的说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秋宇怒极反笑，厉声说道：“事已至此，你还在这里给我装傻充愣，难道，你以为这样还可以蒙混过关么？”他顿了顿，又道：“实话告诉你，宁安小区那起事件，当时便是由我去谈判才没有爆炸的。扬言爆炸的人已经被击毙，现场也还完好无缺的保存着。上次给你看的那些雷管照片，便是安装在现场那个爆炸装置上的，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每一根雷管上面都有固定的编号。根据购买的记录显示，现场发现的那些雷管，便是由你龙勇购买，出自于你的小龙山石场。” “这个证据，或许还不够，你完全可以说，石场的东西被人偷了，我们顶多给你定个保管不善的名头。”秋宇冷笑着继续说道：“不过，你没机会打这种如意算盘了，因为，在现场发现的那些爆炸装置上，还遗留着你的dna和指纹，仅凭这一点，就足以构成你的罪名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开口 龙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低下头不愿意说话，一副耍赖耍定了的样子。 “怎么？不相信我说的么？”见他这样，秋宇心中极其恼怒，却依然很平静的说道：“我们在现场发现的那些炸药，是装在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内，又放进了纸箱里。这两个东西，虽然实在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不过，却不是炸药的原包装物，而是为了转移炸药而使用的装载物。在这两个东西上，我们很不巧的发现了一些指纹和dna，又很不巧的发现，这些指纹和dna除了那个想实施爆炸的人之外，居然还都是你龙勇和你的民爆物品管理员杨红遗留在上面的。这就说明，那个塑料袋和纸箱，被你和杨红触碰过，一个本不该被你们触碰到的东西，偏偏被你们触碰了，你说，应该怎么解释？这证据也足够了吧！” 龙勇依然低垂着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既然你还是不死心，那我也不怕再告诉多你一些。其实，杨红早就已经交待了，当他得知自己的指纹和dna留在了那两个东西上之后，便什么都说了。”秋宇继续说道：“怎么样？想听听他是怎么说的么？” “他怎么说的？”龙勇终于开口了。 秋宇冷冷一笑，淡淡说道：“他说，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你的意思办的，他只不过是个给你打工的人而已，根本不知道你要把炸药、雷管、引爆器之类的这些东西拿去做什么，更不敢开口询问。他的意思很明显，也就是说，这件事他根本毫不知情，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放他妈　的狗屁。”龙勇气得脸色通红，喘了一会儿粗气，才一脸鄙夷的看着秋宇，阴测测的说道：“你也别来诓我，这些骗小孩子的话，以为老子随随便便就会相信么？” “我就知道你不相信，不过嘛，人家杨红可没你那么嘴硬，知道自己可能会性命不保，当然是能推多少就推多少，至少，也要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要紧。”秋宇又不冷不热的说道：“当然，像你这么有骨气的人，自然是要把所有事情都自己扛下来了，就算是要掉脑袋也在所不惜，因为，你的身份跟他不同。他只是个小弟，而你才是大哥，做大哥的，自然是要有点做大哥的样子，我说的没错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龙勇的眼神明显有些慌乱，却依然强作正定的说道：“不就是做个十年八年的牢么，有什么大不了的，等老子出来的时候，又是一条好汉。” “你以为真的这么简单么？”秋宇看着他，一脸玩味的说道：“看来，天真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刚才进门见到你的时候，我有些紧张，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冷笑着说道：“说你非法持有爆炸物品，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罪名，比较严重的是另外一个，叫做以爆炸方式危害公共安全罪，这个罪名，要是被认定为情节严重的话，绝对是死刑。” “放屁，老子怎么会跟这种罪扯上关系，你少给老子在那危言耸听。”龙勇激动的叫嚣道。 “不不不，你完全错了。”秋宇摇着头，冷笑着的说道：“通过那个塑料袋和纸箱上的指纹和dna，以及杨红的供述，我们公安机关和检察院已经认定，宁安小区的爆炸装置是由你一个人提供的，所以，你算是扬言要爆炸那个人的共同犯，自然也就是以跟那个人一模一样的罪名来认定。” “这不可能，不是我做的。”龙勇眼中终于露出了浓浓的恐惧。 “不是你做的，那是谁做的？包装物上的指纹和dna难道还能有假？”秋宇一本正经的说道：“这种事情，如果你事先并不知情，而是有人指使的话，自然又是另当别论，最起码，你顶多是个从犯，而不是共同犯，判刑也要轻微得多。当然，如果你硬是要充当大哥，硬是要自己来扛的话，也随便你。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自己扛了下来，别人可就真的笑了。”他顿了顿，又道：“行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不想帮人背黑锅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龙勇突然笑了起来，不过，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过了好一会儿，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才极不情愿的说道：“说出来是死，不说出来也是死，真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只要是个明白人，应该都不会把不该承担的责任往自己身上背吧！”秋宇看着他，极其认真的说道：“其实，你就算不说我也知道，到底是谁叫你这么做的，只不过，你要是不说出来，我就算想帮你减轻罪行，也没那个能力。” “既然你都知道，就应该明白，有些人，不是你们这些警察能够对付得了的，就算我说出来，你们也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到时候，别说处理人家，不把自己搞得饭碗砸了，甚至连小命都不保就不错了。”龙勇苦笑着说道。 “我知道你的顾虑，不过，我也可以适当透露给你一些东西。”秋宇缓缓说道：“有些人，得罪了不该得罪，也得罪不起的人，这事已经惊动到了省里，现在所做的这些，只不过是前期的准备，热热身而已。”他顿了顿，又道：“我这么说，你总该明白了吧！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活得好端端的，为什么我封停了这么多场子，依然没人敢给我小鞋穿。” 听到这话，龙勇脸上充满了痛苦的挣扎，连身体也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一咬牙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相信你一次。” 秋宇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微微一笑，淡淡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把事情说清楚，做几年牢，总比被判个死刑或者无期要好。” 龙勇眼神复杂的看了秋宇一眼，便开始说道：“小龙山石场，其实我只是个名义上的负责人，真正的老板是秦志勇，至于他后面是不是还有人，我并不清楚。七八年前，我还在外面混饭吃的时候，经人介绍认识了他，便跟着他来到了这个石场，没过多久，等我有些熟悉了这里的业务之后，他便让我负责打理这里，连石场的法人都是我。” “这个石场的规模不算大，也不算小，不过，有他们在其中牵线搭桥，生意却是好得难以想象，再加上石头的品质不错，几乎已经到了供不应求的程度。也正是这个原因，才导致这里的炸药用量非常的大。” “这个石场一年可以产生多少利润？你能分到多少？又是怎么分配的？”秋宇插嘴问道。 “我没具体算过，不过，至少不会低于一两千万。”龙勇想了想，又道：“我和工地上的所有工人只得到所有利润的两成，由我负责分配，其他的都归秦志勇。” “这样的话，你一年下来，收入还是挺可观嘛！如果再暗中做点手脚，收入还得更高。”秋宇随口说道。 “谁敢做这种事？”龙勇苦笑着说道：“他们查得很严，一旦发现你做了手脚，不被打个半死才怪。据我所知，除了我们这个场子，他们还控制着其他很多地方，最赚钱的，是另外几家煤矿和铅锌矿。一年的收入得以亿来计算，你把这些地方都封了，等于是断了他们 很大一部分的财路，这后果，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后果我自己清楚，就不用你操心了，继续说下去。”秋宇冷冷说道：“告诉我炸药的事。” “宁安小区那件事发生之前的大概十天左右，秦志勇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准备一整套的东西给他，他会安排人过来取。这一整套的东西，自然就是炸药、电雷管和引爆器了。他才是真正的老板，虽然明知道这不符合规矩，但我又怎么敢说个不字。仓库有两把钥匙，一把在我手上，另一把在杨红的手里，我便叫上他一起去取。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也接到了秦志勇的指示。” “按照他的指示，我们找了个纸箱和塑料带，来到了仓库。凑巧的是，拆开的炸药已经没有了，剩下的都是连包装都还没拆开的。秦志勇只要十来公斤炸药，我们便打开了一箱，从里面拿了六包出来放在塑料袋里，又拿了几根雷管，连同引爆器一起全部放进了纸箱里。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就有人来取了。” “这个人是谁？”秋宇严肃的问道。 “这个人我见过几次，每次都是跟着秦志勇一起来的，只知道外号叫做小燕子，是个男人。这人平常在秦志勇面前像个孙子，但在我们面前却又是一副扯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样子，大家都很看不惯他。他来了以后，我们懒得跟他多话，把东西放到他的车上，他便驾车离开了。这之后，有一天，秦志勇突然来了电话，让我把所有的炸药进出登记重新做一遍，特别交待的是，要我把之前交给小燕子的那些东西全都记录进去，做成已经在石场使用掉的样子。” 第二百四十九章：遇袭 听到“小燕子”三个字，秋宇心里咯噔了一下，却只是不动声色的说道：“于是，你便按照他的意思，重新伪造了登记记录。” “这还用说么，老板的命令，谁敢不听。”龙勇无奈的说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秋宇又问道。 “好像是宁安小区那件事的第二天吧！”龙勇拼命的回忆着，过了一会儿，才又很是肯定的说道：“不是第二天就是第三天。当时，宁安小区那件事闹得挺大的，你们虽然在刻意的封锁消息，但又怎么可能封锁得住，早已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听说了这件事之后，我马上知道坏事了，这件事情，十之八九和我拿出去交给小燕子的那些东西有关。其实，就算秦志勇不安排，我也会想方设法的伪造那些记录了。” “秦志勇是个什么人，你知道多少？”秋宇一脸凝重的问道。 “我对这人也是一知半解，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至于他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并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却知道，此人不但心狠手辣，而且与政府的某些高层官员走得很近。那些想偷偷摸摸从石场捞点好处的人，不是被打得重伤就是被打残。另外，我们这种石场，每个月都要面对各个部门各种各样的检查，要是后面没人撑腰，就算你做得再好，也总能给你找些茬子出来。不过，从我负责小龙山以来，就算被查到了再大的问题，只要没有闹出人命，便从来没有接受过处理，更不可能被哪家单位给封了。这次居然被你给封了，还是历史上头一次。” “所以，你对秦志勇是又佩服又恐惧，也才会断言我关不了你多长时间，连职务也保不住，甚至还会出事。”秋宇很是不屑的说道。 龙勇苦笑了起来，点了点头，才又说道：“算是我低估了你，高估了他。” “小燕子这个人，你又知道多少？”秋宇淡淡问道。 “听说这个人就是宁安小区的搬迁户，以前还坐过牢，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不过，此人一直在帮着秦志勇做事，应该跟他走得很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秦志勇的打手。”龙勇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又道：“我们伪造了记录以后，秦志勇还带着他专门到石场来检查了一遍。临走的时候，他还把我和杨红找了过去，狠狠的威胁了我们一顿，让我们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否则，就吃不了兜着走。所以，被你们抓了以后，我一是不敢说，二是觉得这件事有秦志勇在后面撑腰，你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行了，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等检察院来找你问话的时候，希望你也能实话实说。只要你别耍花花肠子，答应你的事，我自然会办到，保你用不了几年就能出来。”秋宇说完，也不管他什么表情，便带着张大鹏离开了这里。至于逮捕的手续，秋宇自然会安排其他人来办理，他今天过来，只是想从龙勇的嘴里得到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东西而已，现在看来，目的已经达到了。 魏雄手里的炸药，已经基本查清楚是从何而来的了，接下来，就该考虑，小燕子这个人，到底是该不该抓的问题。此人与秦志勇走得极近，而秦志勇又是万强最亲信的人，通过他，一定能得到更多的线索和消息。但是现在，仅仅只有龙勇和杨红两个人口供，以及在魏雄房间里纸杯上的指纹，这些证据，还远远不足以给他定罪。 秋宇皱着眉头，一直不停的思索着，他的性格，是属于那种不做则已，一做便要成功的类型。现在时机看似成熟，但又还没有完全成熟，冒然行动，不可确定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他还还没十足的把握。但是，要是不抓，万一此人得到消息溜之大吉，那么，整条线索又断了，再想顺藤摸瓜揪出万强，又要变得无比的艰难。 想了半天，秋宇依然左右为难，心中难免有些苦闷起来。 “大鹏，饿了么？”天色已经渐渐阴沉了下来，秋宇这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 “秋哥，这都八点了，你一坐上车就闷闷不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也没敢问你。”张大鹏笑了笑，说道：“要不，咱们约上刘远飞去吃烧烤怎么样？看你心情不好，要不要陪你喝两杯？” “行，你负责安排，我负责买单。”秋宇爽快的笑了笑。 听到这话，张大鹏心里忍不住一阵激动，近几个月来，赵丽玲依然在沉睡，秋宇虽然新官上任，但却身负重任，一直都是郁郁寡欢。他几乎天天陪着秋宇从早忙到晚，待在一起的时间比以前更多了，却很难再见到他露出像以前那样灿烂的笑容，每天都是忧心忡忡的样子。今天，秋宇居然有了这种兴致，怎么能不让他兴奋。 张大鹏掏出手机，给刘远飞打了个电话，便猛轰油门，朝着鹿城东郊驶去。 这家烧烤店，虽然地理位置稍稍有些偏僻，却是鹿城区非常有特色的一家店。每张桌子都是特制的，外围是小小的火锅，正中却又可以吃着自助烧烤，实在是非常的惬意。由于价格公道，味道又非常的地道，所以，每天晚上的客人可谓是络绎不绝。 张大鹏和秋宇刚到不久，刘远飞也到了。三人点了些美味佳肴和酒水，便坐在桌边闲聊了起来。现在才是晚上八点多，还没到客人来的点，店里人烟稀少，除了秋宇等人，就只有两三桌跟他一样没吃晚饭的客人。 刘远飞早已吃过了晚饭，无非是过来陪两人聊天而已，几人边吃边喝，秋宇的酒量本就极差，平常极少喝酒，今晚只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没多大会儿，张大鹏和刘远飞都还清清醒醒，秋宇便醉醺醺的，连说话都开始打结了。两人不敢再给秋宇喝酒，自顾喝了几杯，酒足饭饱之后，刘远飞前去结账，而张大鹏责搀扶着秋宇，摇摇晃晃的朝停车场走去。 刚到车前，张大鹏正低头掏着钥匙，车后突然窜出三名穿着黑衣的男子，脸上还蒙着黑布，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尖刀，二话不说便朝蹲在地上醉醺醺的秋宇猛冲了过去。眼前的这一幕，让张大鹏大吃一惊，他条件反射一般，冲到秋宇面前，猛的一把将他拉到身后。秋宇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便被这股大力甩翻在了张大鹏身后。 三人见此，又冲了过来，张大鹏又高又壮，最前面这人被他朝前一脚就踹得向后跌了出去。这时，另外一人的尖刀也到了他的跟前，他左手猛的一下拍在对方的手臂上，趁势躲了过去，那人也被他这一下猛力拍得一个趔趄。最后那人见此，朝张大鹏身旁绕了过去，手中的尖刀直指秋宇。 张大鹏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脸上青筋暴露，大喊了一声：“秋哥，快让开。”边喊边冲了过去，飞起一脚将那人踹得朝秋宇身边飞了出去，这一下虽然快，但那人的尖刀却也顺势在秋宇的手臂上猛的划了一下，鲜血顿时飞溅了出来。秋宇受痛，这才猛的清醒了过来，见此情景，酒都惊醒了大半。 见秋宇清醒了一些，张大鹏勉强放下心来，冲上去对着还倒在地上，刚才刺伤秋宇那人的软肋就是猛的一脚，那人疼得一阵惨呼，差点没晕过去。秋宇也站了起来，冲上去猛的一脚跺在他拿着尖刀的手腕上，那人吃痛不过，再也拿捏不住尖刀，秋宇顺势又是一脚，将从他手里滑落的尖刀踢飞了出去。 两人刚想转过身来，秋宇便看见另外两人已经到了近前，他焦急的大喊了一声：“快躲开。”可惜，话音刚落，挡在自己身前的张大鹏，还没反应过来，后腰上便被两把亮晃晃的尖刀猛的扎了进去。张大鹏魁梧的身体，也不禁疼得猛的弯下了腰去，秋宇被眼前这一幕惊得楞了一楞，便发疯一般的朝两人撞了过去。 两人刚被撞开，又紧握着尖刀向秋宇扑了过来。秋宇双眼布满了血丝，如同要喷出火来，已经彻底陷入疯狂状态的他，抽出随身携带的伸缩警棍，朝两人劈头盖脸的便砸了过去，三人之间发出了一阵密集的金属撞击之声，秋宇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中了几下，也不知道对方被自己打得有多惨。 没多大会儿，他的视线渐渐模糊了，正在这时，他听到了刘远飞如同发狂一般的怒喊，见对方来了帮手，那两人不敢再继续攻击秋宇，转身一把拽起地上那名刚刚挣扎着坐起的男子，迅速向附近的丛林逃了过去，转眼之间，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刘远飞也抽出了警棍，刚想去追，便听到了秋宇颤抖的呐喊：“别追了，快救大鹏要紧。”他急忙转身冲了过来，见到秋宇已经浑身是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没事，都是皮外伤，大鹏危险。”秋宇焦急的说着，与刘远飞两人拼命将倒在地上，如同血人一般的张大鹏抬上了车。 第二百五十章：别了 “大鹏，你撑着点，马上就到医院了。”秋宇坐在后排，张大鹏无力的斜靠在他的怀里，后腰的两个创口已经被秋宇用衣服紧紧的扎了起来。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上创口的疼痛，不停的和张大鹏说着话，声音因紧张而充满了掩饰不住的颤抖。 “开快点，警报拉起来，再快点。”秋宇不停的催促着刘远飞。 “秋哥，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张大鹏突然用尽全力，却依然很是无力的说道。 “别、别、别这么说，大鹏，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秋宇眼中的泪水忍不住留了下来，混合着脸上的鲜血，不停的低落在他的胸口。“你一定要撑住，马上就到医院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秋宇紧咬着牙关，颤抖着说道。 “这些人针对的是你，你一定要小心。”张大鹏用尽了力气，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该喝酒。”秋宇尽量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秋、秋哥，你会怪我么？” “你别瞎扯，我怎么可能会怪你，咱们是兄弟，一辈子的兄弟，我感激你都还来不及。” “真的，你真的不怪我？”张大鹏眼中有了一丝神采，有气无力的说道：“毕竟，是我们把你卷进来的。” “别这么说，他们针对的本就是我，跟你们没关系。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我真的要谢谢你，所以，你一定要撑下去，让我有机会报答你。”秋宇哽咽着说道。 “你说的轮回，是不是真的？我骗了你这么久，会下地狱么？”张大鹏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不会的，你不会下地狱的，你更不会死，我们的事情还没做完，你还没有帮我做到最后，不会离开我的。”秋宇哽咽道：“该下地狱的人是我，是我连累了你们。” 张大鹏笑了笑，无力的说道：“你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下地狱。要是真有来生，我希望下辈子还能再遇到你，还能跟着你。” “你不会死的，等你好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做一辈子的兄弟。”秋宇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嘶哑。 张大鹏轻轻摇了摇头，微弱的说道：“恐怕，我没有那个福气了。” “你很疼吧！坚持住，马上就没事了，真的，马上就没事了。”秋宇颤抖的说道。 “一点都不疼，只是觉得好冷。” 听到这话，秋宇将衣服全脱了下来，盖在了他的身上：“现在还冷吗？坚持住，马上就好了，马上就会好了。” 张大鹏笑了笑，却连声音也发不出了。 “大鹏，大鹏，你醒醒，你醒醒，你别吓我。”秋宇紧张到了极点，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可惜，张大鹏的眼睛却慢慢的闭了下去。 “大鹏、大鹏、不要啊！不要啊！”秋宇拼命的摇晃着他渐渐冰冷的身体，撕心裂肺的喊道：“你快醒过来，你快醒过来，我还有好多东西没告诉你，没教给你的，你还不能走……” 车猛的停住了，车外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刘远飞满脸泪水的从车上跳了下来。 “医生，救人啊！医生，救人啊！”秋宇打开车门，将张大鹏拼命的向外拽，嘴里撕心裂肺的呼喊的道。 ……… 手术室外，秋宇如同血人一般，浑身颤抖，目光呆滞的坐在门前。 “秋哥，你的伤也不轻，还是要尽快让医生处理。”刘远飞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道。 秋宇却像没听到一样，依然呆呆的坐在那里。刘远飞无奈，只能朝外科急诊室冲了过去，将医生强行拽了过来。 见到秋宇这副模样，连医生都忍不住有些恻然，只能苦口婆心的说道：“你虽然没有伤及内脏，但创口很多，也不算浅，必须要进行手术，否则，你也会流血过多而死。” “秋哥，听到了吗？医生说了，你再不去处理伤口，你自己都会死的。”刘远飞痛哭流涕的说道。 “我不去，我要等大鹏出来找我。”秋宇呆呆的看着手术室，麻木的说道。 “秋哥，我求你了，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死的。”刘远飞已经快要跪在了他的面前，焦急的说道：“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大鹏的仇，谁来报。他在里面有医生照顾，不会有事的，等你伤口处理好了，他也就出来了。” 听到这话，秋宇闪过一丝挣扎，过了一会儿，才站了起来，毫无表情的说道：“你在这盯着，给局长和杨家才打电话，让他们尽快协调最好的专家过来。我马上就……”他话还没说完，便一头栽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秋哥、秋哥，你别吓我，快醒醒，快醒醒。”刘远飞惊慌到了极点，赶紧蹲下来一把扶起了秋宇。 “他失血过多，再加上气急攻心，晕过去了，应该不会有事的。”那位医生很淡定：“你扶好他，我去找人来帮忙。”说完，快步朝急诊室走去…… 三天后，殡仪馆。 张大鹏的遗体告别仪式，就定在了这里。其实，他还没有来得及送进抢救室，就已经永远的走了。后腰的那两刀，力量非常的大，从他身体里狠狠的刺了进去，刺穿了肾脏和好几根肠子，就算及时送到医院，能够抢救回来的几率也是非常的低。 秋宇虽然身中十多刀，但都是在拼斗的时候，被对方划伤的，全是表皮的外伤。经过外科的包扎和手术，又输入了大量的鲜血，已经并无大碍。现在的他，浑身上下裹满了纱布和绷带，却像麻木了一般，丝毫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亲手抱着自己最好的兄弟，感受着他的身体在自己怀中渐渐冰冷，那种滋味，不是每个人都能坦然承受的，对他而言，心里的痛苦，远比肉体上的疼痛不知道强烈了多少倍。 张大鹏穿着警服，带着警冒，面容安详的躺在告别大厅前侧正中央的玻璃柜子里，他前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大的遗照，照片上的张大鹏，同样身着警服，英俊的脸上挂着微笑，灿烂而又充满了阳光。秋宇站在遗照前，呆呆看着照片上的他，脸上毫无表情，但身体却在微微的颤抖，眼泪更是像断线的风筝一般，不受自己控制的顺着面颊，一滴一滴滴落而下。 天空阴沉得如同要滴下水来，偌大的一个殡仪馆，虽然有几百号前来哀悼的人，却安静得可怕。绝大多数人身着笔挺的警服，胸前插着一朵白色的小花，安静的看着前面不远处被鲜花环绕的玻璃柜子，脸色阴沉，眼中充满了浓浓的哀伤和愤怒。他们都是鹿城区公安局的警察，前来送战友走完最后一程。 “呯……呯……呯……”哀炮声不断响起，告别仪式正式开始。 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刻，秋宇便一直在看着张大鹏的遗照发呆，此刻，仿佛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自己与张大鹏两人。大家在一起的日子，他一直非常的珍惜，如今，曾经生死与共的兄弟，却已和自己天人相隔，现在，他只想陪着兄弟，好好走完这最后一程。 “秋哥，仪式开始了。”秋宇是此次追悼会的致辞人，刘远飞见他毫无反应，赶紧走到他身边小声提醒道。 秋宇依然没有反应，呆呆的出着神。刘远飞无奈，只能轻轻拉了他一把，又在他耳边小声提醒了一句。 秋宇这才反应了过来，伸手随意在脸上抹了一把，便走到了大厅后侧黑压压整齐站立的人群前。 秋宇朝众人深深的鞠了个躬，强压下心情的激荡，朗声说道：“各位兄弟、战友，以及大鹏生前的亲朋好友们，今天，我们怀着十分悲痛的心情，深切悼念我们最亲的兄弟和战友，张大鹏同志。” “大鹏在我局从事刑侦工作以来，一直兢兢业业，鹿城区每一起重特大案件的破获，都离不开他的付出。可以毫不谦虚的说，他是为我们鹿城公安事业做出过卓越贡献，立下过赫赫战功的功臣。” “众所周知，我们近期办理的案件，严重影响到了某些人物的利益，因此，受到了打击和报复，而我本人，更是成为了对方的眼中钉、肉中刺。大鹏的牺牲，是为了保护我而遭人所害，为此，在下深感愧疚。” “大鹏年仅二十七岁，正是如同初升的太阳般耀眼的年纪，正是人生的旅程刚刚开始的年纪，正是即将大展宏图的年纪。可惜，他年轻的、富有朝气的生命，却止步在了三天前，止步在了他二十七岁这一年，止步在了犯罪分子的猖狂报复之下。” “大鹏是在我怀里离开的，这些年来，我们一起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在我心中，他是最有血性的刑警，是最值得尊敬的战友，是我最不能舍弃的朋友，如今，他永远的离开了亲人，离开了兄弟，离开了战友，离开了我。不过，我深信，他的音容笑貌，将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在此，我也郑重承若，向大鹏承诺，向所有关心、支持、帮助和爱护大鹏的人承诺，更是向我自己承诺，大鹏的鲜血，不会白流，血债，一定要用血来偿。这件事，不管是谁做的，不管他有多大的势力，不管他有多深厚的背景，我秋宇将用毕生经历，就算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将他连根拔起。” 说到这里，秋宇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悲痛，泪水夺眶而出，顺着面颊不停的低落，连身体都微微有些颤抖。过了一会儿，他强行将心绪平复了下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怒吼道：“大鹏，安息吧！我们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第二百五十一章：决定 站在焚化炉前，看着张大鹏那冰冷的身体顺着履带慢慢滑了进去，秋宇的心在滴血。“大鹏，一路走好，用不了多久，我一定会让那些人下来，跟你当面认错。”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些话语。 过了一会儿，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炉子闸门“呯”的关闭了起来，再也看不见里面的情景。从此以后，他将再也无法见到兄弟的音容笑貌，从此以后，便是真正的天人相隔。秋宇的眼泪夺眶而出，猛的一咬牙，快速朝外走去。 “秋哥，这边请。”秋宇刚走到停车场，一辆停放在角落里的黑色越野车，一个熟悉的身影打开车门，朝秋宇招了招手。定睛一看，正是高飞，他没有任何犹豫，快步朝越野车走去。 “秋大队，大鹏走了么？”薛蓉蓉坐在后排，眼圈红红的，正不停的抽搐着。 “已经走了，我们也走吧！”秋宇将眼泪强忍了回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痛苦的说道。 “再等一会儿，我想在这里多陪陪他。”薛蓉蓉哽咽着说道。 秋宇闻言，低下了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车上的薛蓉蓉和高飞，可谓是张大鹏真正的亲人，见到这两个人，他心中更是升起了浓得化不开的愧疚。 “大鹏的后事，就拜托你了。”薛蓉蓉轻声抽泣道。 “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刘远飞带着人过去了，他同样和大鹏是生死兄弟，一切都会以咱们警察的最高待遇来办理。等骨灰出来，他们就会过去墓地了，你们要跟着过去看看么？”秋宇小心的问道。 听到这话，高飞一脸期盼的看着薛蓉蓉，她却只是低着头，轻声说道：“等今天之后，我们自己过去，现在不太方便。” 闻言，秋宇点了点头，他早已知道，自从张大鹏当上了警察之后，为了集团的事务，他们便特意隐瞒了与他的关系，今天出席告别仪式这么大的事，为了不将某些关系暴露出来，他们都只能悄悄的来到这里，躲在车上伤心。作为张大鹏的家属，今天只有他的养母，也就是当年薛蓉蓉家的那个保姆出席。其他的人，除了很少一部分是他生前的朋友以外，绝大多数都是警察。 “明白了，墓地的具体地址，我晚上再告诉你们。”秋宇难过的说道。 “秋哥，你这么大张旗鼓的封停了所有万强的矿场和石场，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大鹏已经出事了，你绝对不能再出事，从现在开始，我会安排人，二十四小时的跟着你，希望你不要见怪。”高飞一脸凝重的说道。他的心情同样承重，只不过，这些经过了魔鬼般训练的人，心志要远远超过常人而已。 “我知道，谢谢！”秋宇长叹了口气，又狠狠的说道：“大鹏的仇，我秋宇报定了，接下来，我要让那些人每天都如坐针毡，直到将他们彻底打垮为止。”他顿了顿，又咬牙切齿的说道：“小玲的仇、林子的仇、你们的仇，现在再加上大鹏的仇，我要一并跟他们算。” “要不，咱们放弃吧！”薛蓉蓉眼神复杂的看着秋宇，幽幽说道：“我们已经很对不起你了，要是你再出什么意外，那我们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放弃？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放弃？”秋宇一脸的不可思议。 薛蓉蓉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哽咽着说道：“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我真的是过怕了。其实，我只是一个小女人而已，只想有个温馨的家，每天能和家人一起吃吃饭，聊聊天。之前，被万强打压之下，我确实是很不甘心，但是现在，我不再这么想了。大鹏虽然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他是我的亲人，真真正正的亲人。我的亲人，一个个就这么突然的离开了我，我实在是很怕，实在是快要承受不住了。现在，我只剩下小飞一个亲人了，我不想他再出什么事。说实话，现在，我想尽快把集团的产业卖了，然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一个能清清静静过日子的地方。”她看着秋宇，眼中多了些莫名的东西，又道：“秋宇，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跟我们一起走。” 薛蓉蓉这话已经再明显不过，秋宇被她那火热的眼神看得极不自然，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再看，更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话，让高飞惊讶到了极点，他不解的问道:“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冒出这种念头出来，把集团卖了，你对得起爸妈吗？从始至终，都是人家在欺负咱们，我们不但不反击，还跑去躲起来，这像话吗？再说，人家处心积虑是要整死你，你还能跑到月亮上去不成。只要还在这个地球上，有些事情，就永远也避免不了。现在已经到了这种时候，连大鹏都被他们害死了，我们不但不去报仇，还突然想隐退，这合适吗？对得起大鹏吗？”他说到后来，声音已经是越来越严厉。 “我不是不想报仇，大鹏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跟你一样，也是我最亲的弟弟，他死了，难道我会不心疼，不难过么？我只是真的怕了，我怕哪天眼睛睁开，又再也见不到你，那样的话，我便再也没有亲人了。”薛蓉蓉声泪俱下道：“或许，我这么做很自私，但我真的只是不想你们当中有谁再出事，我不想孤苦伶仃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 这些话，让秋宇和高飞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过了好一会儿，高飞才有些抱歉的说道：“姐，对不起，我刚才有些冲动，不该那么说。” 薛蓉蓉依然在哭泣，闻言微微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大鹏是因我而死，你们作为家人，确实是受到了不小的伤害，现在，除了能说声对不起，我再说什么也是枉然。”秋宇目中闪着凶光，狠狠说道：”你们的家事，我不想掺和，但大鹏不仅仅只是你们的兄弟，同样也是我秋宇的兄弟，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都不会影响我的决定。只要我还活着，这个仇，我报定了。”说完之后，他打开车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英盘山，别墅内。 耿荣辉坐在沙发上，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看着对面的万强，冷冷的说道：“万哥，这件事，你做得实在是太鲁莽，太草率了，这不是引火烧身么？现在的秋宇，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只小蚂蚁，可以任由你摆布，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他身后站着这么大的人物，你居然还敢找人去杀他，现在可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你说，该怎么收场？” “耿市长，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他秋宇被人暗算，怎么就一定要赖到我的头上。”万强不满的说道：“你也不想想，他一年要破多少案，有多少人要被他搞得妻离子散，又有多少人想杀之而后快。你要知道，从始至终都是他在找我的茬，而我为了顾全大局，也是一忍再忍。现在，他出了这种事，对我来说，实在是相当的痛快，但要说是我做的，还没那个必要。” “他封了你这么多的矿场和石场，可以说是断了你一半以上的财路，要不是你做的，我还真想不出来谁会这么做？”耿荣辉一脸的不相信。 “你这疑心病怎么越来越重，他秋宇现在如日中天，我还范不着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去招惹他。再说了，他确实是封停了我的场子，但这又怎么样，能封得了多久，大不了，停产让工人回家休息，我就不相信，他敢给我彻底的封了。”万强很是随意的说道：“你给公安局随便施加一些压力，用不了几天，自然而然就解封了，到时候，我照样开工，也损失不到哪去。所以，我根本没必要做这种极端的事。当然，如果有一天，他实在是欺人太甚，而你也选择明哲保身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么说，真不是你做的？”耿荣辉还是有些不相信。 “废话，这种事情，一般都是老秦安排的，你要真是不信的话，等他回来，你可以去问他。”万强一脸的不悦。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最好不过，这小子真的不能去惹。还好，这次死的不是他，而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跟班而已，要是他出了事，这鹿城区不被他的老丈人闹个天翻地覆才怪。”耿荣辉有些心有余悸的说道：“事情要是到了那一步，我们谁都捞不了好处，搞不好，就真的完了。所以，我奉劝你，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走那一步，否则，便真的没有一点余地了。” “放心，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心里很清楚。”万强微微有些恼怒，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淡淡说道。 听到这话，耿荣辉心里极其的不爽，却干笑着说道：“我没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提醒你一下而已，既然这样，我先回去了。”说完，便站起来朝外走去。 “等等，我也提醒你一点。”万强很是平常的说道：“有些时候，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这么大一个市长，应该也要清楚一点。” 耿荣辉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打了个哈哈，便大步朝外走去。 第二百五十二章：下跪、磕头 “我知道，他是你最好的兄弟，事情确实突然，不过，你也别太难过。”杨家才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长叹了口气，又拍了拍坐在身旁的秋宇，有些惋惜的说道。 “我已经难过完了，现在开始，我不会再难过了。”　秋宇呆呆看着前方，猛抽了一口烟，毫无感情的说道：“我要知道dna的结果，另外，各个卡点有没有什么发现？” “dna结果早就出来了，你受伤也不轻，再加上这两天你情绪也不对，暂时没有告诉你。”杨家才皱着眉头说道：“当天出事以后，所有出城卡口全部上了卡，所有出城车辆全都必须经过检查，应该不可能逃出去。” “这倒不一定，对方早有准备，如果作案之后马上逃离，就会赶在我们布置卡点之前离开鹿城，所以，千万不能认为对方没有机会逃走。”秋宇冷冷说道：“来杀我们的那三个人，不出意外的话，dna应该都有吧！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能找到嫌疑人。” “呵呵，你还真是料事如神。”杨家才勉强笑了笑，淡淡说道：“现场被你们打倒了的那个，当时他的刀被你踢飞了出去，刀把上的dna，确定是一个叫石全的人。另外，你的警棍上混合了大量的血迹，经过dna鉴定，这些血迹，绝大多数是你本人的，不过，从里面还找到了另外两个人的dna，一个叫熊志军，一个叫徐晓云。” “石全、熊志军、徐晓云。”秋宇眼中露着凶光，喃喃自语道。 秋宇的眼神，让他看了都不禁有些心里打鼓，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只能缓缓说道：“石全二十一岁，熊志军只有十九岁，徐晓云二十四岁，这三个人，与你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你猜猜看，这三个人都是哪的？” “难不成，都是宁安小区的搬迁户？”秋宇冷冷说道。 听到这话，杨家才不得不佩服，忍不住冲他竖了竖大拇指，一脸认真的说道：“没错，这三个人，全都是宁安小区的搬迁户，上次宁安小区堵路的那起事件，你们当时很多人都受了伤。后来，你们收集了足够的证据，抓了不少人，只不过，这件事迫于政府压力，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了。这三个人，正是当时被你们抓进来的，也就是当时参与殴打警察的几个骨干分子。”他猛吸了一口烟，又缓缓说道：“还好，这些人当时被你们采集了dna，否则，这事就麻烦了。” “好，真他妈　的好，这就叫人在做，天在看，没想到，他们也有今天，老子新账老账和他们一起算。”秋宇大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眼中突然又留下了眼泪，呆呆看着前方，激动的说道：“大鹏，你的大仇，我很快就可以帮你报了。你泉下有知，一定要保佑我，尽快抓到这几个杂　种，我一定会用他们的死，来告慰你的在天之灵。” 听到这番话，杨家才心下恻然，他实在没有想到，张大鹏居然在他的心中，占据这如此重要的地位。张大鹏的牺牲，已经成为了秋宇心中刻骨铭心的恨，成为了他永远无法释怀的执念，或许，不报此仇，秋宇将一辈子活在兄弟惨死的阴影之中。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秋宇，杨家才鼻子一酸，心里突然有些隐隐刺痛。 “我现在立即组织人手，立马实施抓捕。”秋宇说着，从沙发上窜了起来，快步朝外走去。 “等等，回来。”杨家才命令似的说道。 秋宇猛的停下了脚步，犹豫了一会儿，又转身走了回来，一屁股坐在了刚才的沙发上。 “有这么容易么？”杨家才有些恼怒的说道：“你以为，这几天我是吃闲饭的，明明知道了嫌疑人的身份，却不采取任何行动，还要等着你回来才动手？我告诉你，这三个人，从案发之后就没回过家，平常使用的电话也关了机，我安排人搜遍了网吧、酒店、出租房，甚至连整个宁安小区都翻了个遍，也没把这几个人给找出来。你这么心急火燎的回去，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就算组织再多的人，又能有什么用？” 听到这话，秋宇眼中露出浓浓的不甘，却又毫无办法，只能微微点了点头。 “我非常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你必须明白，走了的人已经永远的走了，活着的人还得好好的活着，要想报仇，就得给我从伤痛中彻底走出来，保持清醒的头脑，否则，别说报仇，你自己就被自己的情绪给毁了。”见秋宇点了点头，杨家才这才舒了口气，又缓缓道：“你先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理清思路，抓人的事，我自会安排。另外，dna结果出来了以后，我已经在全省范围内发布了协查通报，要是近期依然没有消息的话，我会申请发布通缉令。” 秋宇闻言，深深的叹了口气，感激的看了杨家才一眼。 “行了，先回去吧！你身上的伤也不轻，还是好好休息休息，抓人的事，你不用操心了，我保证把人抓回来交给你。”杨家才说完，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秋宇点了点头，站起身，向杨家才道了谢，才快步向外走去。坐在车上，他想了想，发动车子，朝医院驶去。 看着病床上依然如同睡着了一般的赵丽玲，秋宇心中又涌起一股浓浓的愧疚，甚至有种想给自己几个巴掌的冲动。亲密的爱人变成这般模样，生死与共的兄弟永远的离开了自己，这一切，全都是被自己所连累，全都是拜自己所赐，一想到自己不但没给别人带去幸福和快乐，反而给别人带去了灾难，他的心，就像被针狠狠的扎了一样，刺得好痛，痛得快要无法呼吸。 秋宇坐在赵丽玲身旁，将她的手掌轻轻的放在自己脸上摩挲着，看着她俏丽却苍白的脸庞，连话都说不出来。 从病房里出来，秋宇站在医院内的停车场上，呆呆的看着前方，整理内心那复杂的思绪。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秋宇定睛一看，居然正是孙洪波。 “孙大队，好久不见，你这是怎么了？”见他手里拿着些药，走路还有些一瘸一跛的，秋宇心生疑惑，主动走了过去，打了声招呼。 “哦，原来是秋宇啊！不不不，应该是秋大队。”孙洪波眼神有些闪躲，只能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你怎么也会在这？” “我来换点药。”秋宇淡淡说道：“你呢？看你走路不太方便，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呵呵，没事，不小心出了车祸，脚断了一只，已经好了很多，过来复查一下，顺便开点药而已。”发现秋宇露在衣服外的手上包着纱布，他有些不解的问道：“秋大队，你这是受伤了么？” 听到这话，秋宇稍作犹豫，才干笑了笑，淡淡说道：“前几天抓人的时候，受了点小伤，没多大事。” “哦，原来是这样，秋大队做事还是一如既往的敬业，不能不让人佩服啊！”孙洪波心中冷笑，其实，他早已从马子华那里知道了秋宇的事。听到这话，又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已经是做了指挥官的人，何必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还是身体要紧啊！” “孙大队教育得是，兄弟记住了。”秋宇打了哥哈哈，又随口问道：“孙大队，好久不见，最近在哪发财呢？” “嗨，发什么财，刚刚失业没多久就出了车祸，十多天前才下的床，现在还没找到事做。”孙洪波苦笑了笑，又道：“秋大队有什么发财的路子，希望还能照顾一二。” 秋宇一脸谦虚的笑了笑，“一定一定。” “既然这样，那先谢谢了，我约好了医生，就先过去了，改天有时间喝茶。”孙洪波说完，便自顾朝医院大楼走去。 秋宇微微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疑惑。 晚饭过后，秋宇来到了蓉诚集团，薛蓉蓉专门腾出了一个房间，作为张大鹏的灵堂，他想来这里看看自己的兄弟，给他上柱香，和他说说话。 房间里白茫茫的一片，正中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张精美的供桌，上面点着蜡烛，放着香炉、香、饭菜、碗筷和香烟，桌下点着一盏油灯，面前还放着一个火盆。供桌正上方的墙壁上，挂着张大鹏的遗像。秋宇站在供桌前，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从供桌上拿起三柱香，点燃之后，拜了三拜，将香插进了香炉里，一脸慎重的说道：“大鹏，凶手已经明确了，我们正在全力抓捕，相信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将他们绳之以法，我会用他们的死刑，来告慰你的在天之灵，你泉下有知，就安心的去吧!”说完，他跪了下来。 身旁的高飞一把拉住了他，摇头说道：“秋哥，他是你的兄弟，拜拜就可以了，不能下跪，大鹏他受不起。” 秋宇摇了摇头，极其认真的说道：“咱们兄弟论交，或许可以不跪，但他救了我的命，我给自己的救命恩人跪下磕几个头，又有什么不可以。”说完，也不管高飞和薛蓉蓉什么表情，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第二百五十三章：我是认真的 这一晚，秋宇没有急着回去，他就这么坐在灵堂前，看着张大鹏的遗照发愣，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还是什么也没想，或许，他一直沉静在往日的记忆里。薛蓉蓉和高飞陪在一边，偶尔说上几句互相安慰的话语，气氛简直沉闷到了极点。面对张大鹏的死亡，秋宇如此的表现，连两人都不禁有些恻然，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身在官场的秋宇，居然是如此重情重义的一个人。 夜已深，高飞想了想，还是安排人送了一桌宵夜和酒水过来。 秋宇二话不说，给自己倒了杯白酒，又拿了一个空杯子倒满，放到了供桌上。端起自己的酒杯，轻轻碰了碰那个杯子，将手中的酒全灌进了嘴里，才一脸认真的说道：“大鹏，我敬你一杯，本来，那天出事以后，我便决定再也不喝酒了。当时，要不是我喝醉了，你或许就不会死。今天情况特殊，我便最后陪你再喝一次，以前，你总说我酒量差，喝得不够尽兴，今天，我便和你痛痛快快的喝个够，从此以后，我绝不再碰半滴这种害人的东西。” 说完，他又给自己满了一杯，与供桌上的杯子再次一碰，“大鹏，我再敬你一杯。”说完，仰头又一口喝了下去。 高飞刚想阻止，薛蓉蓉却拉了他一把，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高飞见此，稍作犹豫，长叹了一口气，重新坐了回去。就这样，秋宇如同忘记了一切，只知道不停的往自己杯子里倒酒，不停的与张大鹏碰杯，又不停的喝了下去。 秋宇的酒量本就不怎么样，心情又极其的沉重，还没吃任何的东西，这么喝下去，没多大一会儿，便被高飞扶进了卫生间，吐了个一塌糊涂，之后，便人事不知了。 客房极其的豪华，幽暗的灯光下，显出一种诡异的美。大床更是柔软而温暖，何况，身边还躺着一个肤如凝脂，美艳绝伦的女子。可惜，早已被酒精麻醉的秋宇，却浑然不觉。 看着身边人事不省的秋宇，薛蓉蓉眼神复杂，过了一会儿，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将身体整个的埋进了秋宇的怀里。 “秋宇，你知道吗？其实，很早以前我就喜欢上你了。”薛蓉蓉脸上升起了一抹红云，娇羞无限的说道：“当年，你为了救我弟弟而那么专注的工作，那几天，我几乎什么也没干，就这么盯着屏幕，看着你的一举一动。渐渐的，我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喜欢上了这种偷偷摸摸的监视。后来，听到你面对金钱的诱惑，居然如此正义言辞的拒绝了，我又发现，其实我不是喜欢监视，而是喜欢上了镜头里那个每天专心致志工作的，极其正义的年轻人。” “小飞把摄像头拆回来以后，我再也看不到你，突然像是丢了魂一样。那段时间，我做什么事都无精打采的，但是，只要听到有关你的消息，我就会非常的兴奋。那个时候，我最喜欢听大鹏跟我讲故事，讲他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故事。后来，听说有人要对付你，我慌了，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小飞见我这样，或许猜到了一些什么，当他提出派人跟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 “这一保护，居然就保护了将近五年。期间，小飞也曾经无数次的劝我，让我放弃这种劳民伤财又毫无用处的做法，不过，我没有答应。在我眼里，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多花点钱，多花些人力物力，又算得了什么？” 薛蓉蓉脸色红扑扑的，居然像个小姑娘一样，她顿了顿，又柔声说道：“其实，我曾经想过要主动追求你的。可是，我从大鹏那里听说了你的过去，知道你心里暂时还放不下别人，便没敢这么做。想等你心态调整好了，再找机会。”薛蓉蓉眼中突然露出痛苦之色，幽幽的说道：“可惜，这个决定，成了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从大鹏那里听说了你恋爱的事，我伤心到了极点。” 薛蓉蓉突然坐直了身子，看着秋宇，眼中充满了幽怨，有些恼怒的说道：“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你这么做，不知道会伤我的心么？”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又扑进了秋宇的怀里，柔声说道：“对不起，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喜欢你，是我错怪你了。”她用手轻轻抚摸着秋宇的脸庞，含情脉脉的说道：“今晚，我是故意让你喝醉的，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的靠近你。虽然你听不到我说的话，但我现在觉得好幸福，能这样跟你说说心里话，我已经很知足了。”说完，她呆呆的看着秋宇，过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来，将火热的双唇紧紧的贴在了秋宇的唇上，伸出了香滑的舌头。 良久之后，她才依依不舍的抬起头来，脸红到了耳根，眼中闪耀着幸福的光芒，娇羞无限的趴在了秋宇的怀里。 突然，秋宇动了，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一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薛蓉蓉又是惊恐又是欢喜，一动也不敢动，身体却莫名其妙的紧张得发抖。 “小玲，是你吗？小玲。”秋宇突然睁开了眼睛，只不过，眼中却充满了浓浓的迷离。 听到“小玲”两个字，薛蓉蓉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你终于醒来了，我好想你。”秋宇含糊不清的说着。薛蓉蓉刚想挣扎起来说点什么，双唇便被秋宇忘情而用力的吻住了。 薛蓉蓉拼命的挣扎，却不知道秋宇哪来那么大的力气，紧紧的抱住了她，根本无法动弹。被心爱的人如此深情的拥吻，而对方的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个人，她的心几乎被撕成了碎片。秋宇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控制，双手在她的身上不停的摸索着，渐渐的，薛蓉蓉的眼神也变得迷离了起来，她突然紧紧的抱着秋宇，拼命的迎合着…… 已经日上三竿，秋宇才从一阵剧痛中苏醒。发现自己居然睡在一个如此陌生的地方，他有些惊慌，低头一看，自己居然只穿着一条内裤，身上的纱布还隐隐渗透出了一些血迹，将洁白的床单染得到处都是。他苦笑了笑，强忍着身体的剧痛，起身穿起衣服，走了出去。 “这里应该是蓉诚集团的客房吧！没想到，昨晚醉成了这样，连怎么来到这里的都不知道。”秋宇自嘲的笑了笑，心道：“昨晚居然还梦到了小玲，她要是真的醒了过来就好了，唉，可惜没这么容易……”正在思绪漫天的时候，他来到了之前来过的那个客厅。门开着，他还是礼貌的敲了敲门。 “请进。”房里传来了薛蓉蓉如同黄莺般悦耳而熟悉的声音。 秋宇苦笑了笑，这才走了进去。房里除了薛蓉蓉，居然还坐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身旁还放着个药箱。 “薛老板，怎么大清早就在这喝茶。”见薛蓉蓉呆呆的坐在茶桌前，面容有些苍白，脸上还隐隐有些憔悴之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像是根本没有听到自己说话，秋宇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有些尴尬的说道：“昨晚不好意思，居然醉成了那样。” 听到这话，薛蓉蓉猛的一震，这才缓过神来，脸上挂满了红云。她不敢看秋宇，赶紧低着头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柔声说道：“你以为时间还早么，这都大中午了。” 秋宇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也没注意她的神色，将杯子递了过去，随口说道：“再来一杯，不知道怎么回事，口好渴。” 听到这话，薛蓉蓉俏脸更红，赶紧又倒了一杯。 秋宇端过来一口喝干，才看了一眼那个医生，又看了看薛蓉蓉，见她神色有些不对，以为是太过伤心的缘故，便关心的问道：“怎么？身体不舒服么，居然连医生都请来了家里。”他盯着薛蓉蓉看了几眼，又一脸认真的说道：“我看你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是不是没休息好？”他想了想，又有些伤感的说道：“大鹏走了，大家心里都挺难过，不过，为了能帮他报仇，还是不能想太多，该休息的时候，还得休息。”他苦笑了笑，又道：“不过，话虽然是这样说，这几天我也是睡不着。要不是昨晚折腾了一晚上，我也还真是难以入睡。” 薛蓉蓉闻言，脸红成了一个大苹果，更是把头低了下去，有些害羞的说道：“原来，昨天晚上的事情，你都还记得，我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会，不就是喝多了么，哪能不记得？”秋宇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薛蓉蓉脸色更红，娇羞无限的说道：“这么说，你是认真的？不是把我当做了……别人。”说到后来，声音已经微不可闻。 秋宇没听清，只能问道：“你说什么？” 薛蓉蓉的头垂得更低了。 “我当然是认真的。”秋宇一脸严肃的说道：“从我跨进这道门那天开始，就没跟你开过玩笑，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认真的。”他顿了顿，又道：“出了这种事，我确实很对不起你，不过，你一定要相信，我真的是认真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蛰伏 听到这话，薛蓉蓉心跳加剧，感觉幸福到了极点，她突然抬起头来，含情脉脉的看着秋宇，柔声的说道：“小宇，听到你这话，我就算现在马上就死，也觉得值得了。” 秋宇一脸的错愕，有些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居然一脸的春意莹然，虽然早已知道她对自己的心意，但实在是搞不懂她怎么会这样。突然，他老脸一红，抓了抓头，很是尴尬的说道：“呃……薛老板，昨天晚上，我喝多了以后，是不是说了什么？”他顿了顿，又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道：“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这几天心情不好，说的话，做的事可能有些欠妥，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薛蓉蓉闻言，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无比，差点没背过气去。原来，搞了半天，他根本不记得昨天晚上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或许，对于他来说，那仅仅只是酒后的一场梦而已，梦中与他在一起的女子，还根本不是自己，而是他心爱的妻子。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大滴大滴的流了下来。 见她这样，秋宇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想解释一下，又不知道该从何解释，只能手足无措的坐在那里。 薛蓉蓉并不是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流了一阵眼泪，便也想通了不少。毕竟，是她一厢情愿的喜欢人家，又趁着他人事不省的机会前去陪伴，最后被他大醉之下当做了心爱的女人。不管怎么样，虽然是被当做了别人，但她终归是自愿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圆了自己的心愿。 想通了这些，薛蓉蓉也不再那么的难过了，虽然时光短暂，但至少，她想要得到的，终归是得到了。擦了擦眼泪，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苦笑了笑，柔声说道：“不好意思，突然想起了大鹏的一些往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让你见笑了。” 秋宇如此聪明的一个人，听到这话，虽然觉得薛蓉蓉只不过是在圆场而已，但他也绝不可能再去刨根问底，只能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有些尴尬的说道：“别这么说，你的心情，我很明白。”他顿了顿，又道：“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还有很多事要做。” “等等，先把药换了再走。”薛蓉蓉一脸关切的说道：“你身上的伤口又流血了，染得床上到处都是，这医生是我们集团聘请的私人医生，医术很不错，我专门请她过来给你换药的。” “哦，还有这种待遇，实在是太感谢了。”秋宇说着，在医生旁边坐了下来，也没矫情，便开始脱衣服。见自己衣服穿得好好的，也没有血迹渗透出来，他突然有些奇怪，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伤口又流血了，还染得床上到处都是？我这衣服穿得好好的，外面应该看不到才对啊！” 薛蓉蓉一惊，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那个……高飞今早怕你出什么意外，进去看你的时候发现的，他告诉了我，我才安排医生过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秋宇点了点头，疼得龇牙咧嘴的脱下了衣服。 他的双手和前胸，被纱布裹得紧紧的，原本洁白的纱布，很多地方已经侵满了血迹。医生看了他一眼，戴上手套，二话没说，拿起剪刀便将这些染红了的纱布剪开，手脚麻利的拆了下来，露出血迹斑斑的皮肤。 没多久，所有的纱布都被拆了下来，秋宇双手、前胸和前腹部，露出了近二十来条狰狞而可怖的伤口。这些伤口已经被缝合了起来，正渐渐的结痂，想一只只巨大的蜈蚣一样爬在他的身上，但双手和前腰位置的几个地方，创口再次被震裂了，正往外缓缓的冒着鲜血。薛蓉蓉站在他的面前，见他居然伤成了这个样子，吓得目瞪口呆。 “小伙子，伤得不轻啊！”那医生白了他一眼，毫无表情的说道：“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在床上好好的躺着，一天到晚瞎跑，还喝酒，是想找死么？”她顿了顿，又道：“这些伤虽然都不致命，但伤口太多，有的还深达皮下，再像这样崩裂几次，导致伤口感染，你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所以，最近这一个月的时间，一定要好好休息，剧烈的运动要绝对禁止，更不能有房事。” 薛蓉蓉就站在旁边，听到这话，脸红到了耳根，还好没人注意。秋宇闻言，也只能苦笑。 那医生一边从药箱里拿着东西，一边说道：“我说的这些，你最好牢牢的记住，千万别不当回事，否则，当心你的小命。”她手中拿着针，穿好了线，又在秋宇的伤口上涂抹着药水，疼得秋宇直冒冷汗。她淡淡说道：“你忍着点，炸开的伤口还要再补几针，如果你忍不住的话，还要上点麻药。” 秋宇咧着嘴说道：“不用麻药了，直接缝就可以，省得麻烦。” “嘿，不错，够爷们。”那医生呆板的脸上居然笑了笑，便一针扎了进去。秋宇疼得猛吸了一口气，咬紧牙关硬撑着。那医生动作飞快，下手不停，一针接着一针，疼得秋宇连身体都微微有些颤抖了起来。 “秋宇，还是让熊医生上点麻药吧！”见他这样，薛蓉蓉心疼极了，一脸关切的说道。 “不……不用，也没几针，马上就好了。”秋宇强忍着说道。 薛蓉蓉不忍再看，转过了头去。那医生却突然脸色一变，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你就是那个英雄？” “嗨！屁的英雄，为了宣传而已，当不得真。”秋宇无奈的说道。 “怎么可能，你都上新闻发布会了。”那医生有些兴奋的说道：“我就说怎么看你有些面熟，原来是咱们鹿城区有名的警察。”她顿了顿，又道：“待会留个电话，再给我签个名，我最佩服你这种人了。对了，我姓熊，你可以叫我熊医生。”说完，又一针扎了下去。 秋宇疼得嘴巴一咧，又摇头苦笑了笑。 得知秋宇就是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两个小孩的警察，熊医生的态度变得要和蔼可亲了许多，对创口的处理更是细致了许多，没多久，便将秋宇的伤口精心处理好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跟他要了签名，又硬是把电话号码给要了过去，并保证今后一个多月的换药，全部由她免费负责。秋宇苦笑之余，心中也充满了感激，这样一来，先不说费用的问题，仅凭换药这一点，就帮秋宇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这之后的一个月，在高飞和薛蓉蓉的强烈要求下，秋宇不得不在蓉诚集团住了下来。正如那个医生所说的，他受的伤虽不致命，但也不轻，整天在外面瞎跑，确实对身体的恢复有很大的阻碍。要真是隔三差五的把伤口震开了，那得猴年马月才会痊愈，万一真要被感染，那才真是麻烦大了，他还有极重的任务没有完成，可不能为此耽搁太长的时间。另外，明显有人要杀他，之前杀他们的人也还没有被抓获，现在的处境依然很危险，想要他命的人，依然还隐藏在暗处，虎视眈眈，不出意外的话，还在不停的寻找机会。他有伤在身，要是再遇到一次伏击，难保不出什么事，而他重任在身，决不能出现意外。因此，考虑再三，他还是听了两人的话，留在了这里。 躺在医院里的赵丽玲，是秋宇心里最放不下的，但是，不论是生活还是安全，倒也还真不用他操心。生活上有护工照顾，安全方面，她可是赵宗云这种大人物的千金，市公安局和区公安局早已安排了人手，每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真枪实弹的守护。所有进出的医护人员，都必须经过他们的盘查和同意，因此，更是能做到万无一失。毕竟，要是赵丽玲在医院里还出了意外，那真的是会让赵宗云彻底的暴怒，雄鹿市的领导们，可承担不起这种大人物的怒火。 这一个月的时间，熊医生每过三天便如约前来换药，两人也渐渐熟络了起来。而薛蓉蓉则几乎连门都不出，每天陪着他聊天，还换着法子给秋宇做些吃的。秋宇感动之余，心中对她的最后一丝防备，也消失尽殆。除了睡觉，两人几乎整天都呆在一起，甚至连集团内部的机密要事，在他面前薛蓉蓉也从不避讳。这么朝夕相处之下，薛蓉蓉看着秋宇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炽热，只不过，她在极力的克制而已。人非草木，谁能无情，秋宇的心中，除了感激，甚至还渐渐升起了一丝莫名其妙的涟漪。不过，在他的心中，赵丽玲的地位，却是永远无人可以替代，也不能被替代的。 这一个月的时间，高飞几乎一直在外忙碌，每次回来见到秋宇的时候，都会给他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消息。下一步的工作，秋宇心中已经渐渐有了计较，整整蛰伏了一个月的他，只等自己恢复，便要开始大展拳脚。 这一天，高飞回来的时候，后面居然还战战兢兢的跟着一个人。听他说明了此人的底细之后，秋宇惊得差点没把下巴掉了下来，没想到，此人居然便是罗林一直在苦苦找寻，骗了他的钱之后就逃之夭夭的那个人。 第二百五十五章：转变 “陈总，既然都到这了，是不是该拿出点诚意出来，好好谈谈了。”高飞坐在一边，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语气冰冷异常。 “飞哥，我承认错了，但我现在真的没钱啊！”这人居然“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的说道。 秋宇站在一边，看着眼前的男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此人年纪大概在四十岁左右，浑身上下一副十足的老板派头，现在看上去却是可怜巴巴的样子，不过，细心的秋宇还是从他的眼中隐隐看到了那种毒蛇般的阴狠和狡诈。 “先站起来，看你也是个有身份的人，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说跪就跪。”秋宇冷冷说道。 此人闻言，一个劲的道着谢，却根本不敢站起来。秋宇见此，眼中闪过了一丝鄙视。 “秋哥，这家伙骗了很多人的钱，自己却在外面逍遥，根本不管别人死活。”高飞一脸恼怒的说道：“他不欠我钱，否则的话，像他这种人，我不将他手脚全部打断才怪。”他顿了顿，又道：“有一次无意中听你说起过，好像你的那个朋友被骗了，还骗得不少，我想了想，还是带回来先交给你处理，现在，你看着办吧！” 秋宇眼中充满了感激之色，点了点了头，道了声谢，便看着此人说道：“先起来，起来再说。” 此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依然还可怜巴巴的跪在那里。 “操你　妈的，听不懂人话是吧！是不是要我过来扶你才起来？”高飞低头看着他，厉声说道。 听到这话，此人马上就像个弹簧一样，从地上弹了起来，嘴里还不住的道谢。 “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哪里人？”秋宇淡淡问道。 “这位大哥，我叫陈宏，四十一岁，明城本地人。”此人小心的说道。 秋宇点了点头，又道：“认不认识鹿城一个叫罗林的？” 陈宏眼珠一转，微笑着说道：“认识，他是我一个相当要好的好兄弟。”他话音刚落，脸上便“啪”的挨了一记极其响亮的耳光，他那小身板也被扇得一个趔趄。 “在我秋哥面前，再敢这么谎话连篇，别怪我不客气。”高飞冷冷说道：“你记好，一句假话，一颗牙齿，你自己算算，可以说几句谎话。” 陈宏捂着已经变成了猪肝色，渐渐鼓起的半边脸，眼中的阴狠之色一闪而过，又可怜巴巴的低垂着头，嘴里还不住的说着：“不敢，不敢……” 秋宇眉头微微一皱，又冷冷问道：“听好，我也不想太过为难于你，不过，你要是以为，来到了这里，还想再像以前一样随随便便忽悠过去，那就大错特错了。不想再受皮肉之苦，就给我拿出点态度出来。” 他是个警察，就这么看着朋友在自己面前打人，心中还是有些不快。不过，一想到这种人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为人所不齿，心下很快也就释然了。 陈宏唯唯诺诺，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 “你和罗林之间是怎么回事？”秋宇淡淡问道。 “呃……其实，我跟他一样，也是被人骗了。只不过，他被骗以后，就一口咬定是被我骗了，这事说起来，唉……我真是对不住他。”陈宏想了想，眼珠一转，才很是小心的说道。 高飞斜者眼睛瞅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出手如电，抬手又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这一耳光，别看高飞轻描淡写，出手却是极重，“啪”的一声，陈宏直接倒在了地上，嘴里不停的流着血，还吐了两颗牙齿出来。他眼中阴狠之色一闪而过，马上又恢复了可怜巴巴的样子，干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真没说谎，我真的也是被骗的……”陈宏边哭边说道。 秋宇皱了皱眉头，将高飞拉到一边，小声说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叫两个弟兄先过来守着他，我打电话让林子过来，详细问问情况再说。” 高飞闻言，点了点头，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没多大一会儿，两个一脸精干的小伙子便目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秋宇这才将高飞拉到另一个房间，一脸严肃的问道：“你是怎么抓到他的？” 高飞冷笑了笑，才皱着眉头说道：“秋哥，实话告诉你，我们集团被打压得太久，一直拿不到什么好的项目，开支又极大，到了现在，已经是到了捉襟见肘的时候。” “不至于吧！你们这么大一个集团。”秋宇一脸的惊讶。 “有什么奇怪的，你不做生意，不知道做生意的难处。”高飞无奈的说道：“这些事咱们就不多说了，总之，你要知道，集团再这么下去，随时都有可能面临着倒闭的风险。”他顿了顿，又道：“我这次去明城，其实是有人找我帮忙。这个人，是一个银行的领导，他曾经拿了人的好处，贷出去了一笔不小的数目。现在，这个人一直联系不上，当年的款又是他放出去的，只要上面一查下来，他不死也得脱层皮，为此，他想让我帮他想想办法，把这个人找出来。刚好，我也想通过他协调贷款的事务，帮公司解决一些棘手的经济问题，便答应了他。” “这个人就是陈宏？”秋宇难以置信的说道：“他还有这么大的能耐？” 高飞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当然不是，这个陈宏，只不过是那个人的一个朋友，或者说是帮手而已。我带着人在明城呆了十多天，想尽了办法，才终于从一个夜总会里将这几个人揪了出来。”他顿了顿，又道：“说起来，他也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我的目的是找到那个人，只要把他带去交给银行的那个朋友就算完事。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找到了正主之后，这个陈宏或许是想在那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被我放了以后，居然还找了一帮人来为难于我。可惜，他找来的人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家伙，人没被他们给抢走，反而在我这吃了些亏。看到势头不对，他又跟我套起了近乎，听我口音是鹿城这边的，便一个劲的报了些在鹿城出了名的人的名字，黑道白道的都有，见我无动于衷，居然连罗林都扯了出来，还声称这些人都是他的朋友，什么不看僧面看佛面等等的说了一大堆。” “我知道罗林是你的朋友，既然他都报出了罗林的名头，看在秋哥你的面子上，我或许还真不好意思为难他。此人很会察言观色，见我听到罗林的名字后有些犹豫，便开始在我面前大肆宣扬他和罗林是有多好的兄弟关系，在一起合作过多少大项目，我越听越觉得不对，依稀记得你曾经偶尔在我面前提到过罗林被骗的事，这一对照，越发觉得应该跟此人有关，便将他也扣了下来。” “将那个人交给银行的朋友之后，我便把他带了回来。这一路上，此人一直是装出一副老老实实，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可不吃这一套，随便吓唬了他一顿，他便承认了罗林的被骗与他有关，当然，他一口咬定，连他自己也是受害者，也是被骗的。”高飞想了想，又看着秋宇，皱着眉头说道：“这人刚才你也见到了，确实是很能装逼的一个，对付起来确实不容易，不知道你有什么办法？” “林子被骗的事，连我也知道得不多，具体的细节，还得等他过来才知道。”秋宇皱了皱眉头，无奈的说道：“不过，这种事情，要定性为诈骗非常的不容易，就算真的是被骗了，交给警察来处理，也顶多就是判个几年刑而已，钱很难再追不回来。而他要真的是去做了牢，那就真的不用再指望把钱拿回来了。所以，这种事情，我并不太想走正常的渠道，或许，用你们的方法还能有些效果。” “你的意思是，用我的方法？”高飞有些意外，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这好像不是你的风格？” 秋宇闻言，只能苦笑：“难道，你真的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我还会天真的以为，警察真的就是无所不能的么？”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又道：“或许，就像你们说的，很多事情，是根本不能通过法律来解决的，一切还得用民间自己的方法。再说，国家对于诈骗罪的量刑实在是太轻，这种骗子，要是被关进去，顶多不超过十年就出来了，万一证据不足，连无罪释放都有可能，所以，我并不太想用我们的那套方式。有的时候，对待这种垃圾，还是不应该太过于仁慈。” 听到这话，高飞直接楞住了，在他的内心深处，秋宇视法律为至高无上的宝典，一直都是一个秉公执法，刚正不阿的警察，怎么现在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居然还支持自己这种以暴制暴的方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不过，心里却依然有些难以置信。 二十分钟后，罗林手中拿着一大摞资料，来到了这里。这些资料，便是他当年被骗的证据。 第二百五十六章：三个亿 “林子，认识一个叫陈宏的人么？”　之前给罗林的电话，秋宇只是让他带齐当年被骗的资料，并没有详细告知具体的情况，见到罗林，秋宇便直接开口问道。或许，这种作为警察的谨慎，已经深深的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这不废话吗？我就是被这狗　日的给骗了。”接到消息之后，他心急火燎的赶来，谁知道秋宇居然这么问自己。“怎么？你们抓到人了？”罗林又急不可耐的问道。 秋宇点了点头，淡淡说道：“人倒是抓到了，不过……” “人在哪？老子要找他好好算算账，妈　的。”罗林有些激动，秋宇话还没说完，他便咬牙切齿的说道。 “别急，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被骗的。”秋宇一边翻看着他手里的资料，一边说道。 “嗨，当时也怪我太急功近利。”罗林犹豫了一会儿，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去年的八九月份，我在明城那边听说有一幢楼要卖，那幢楼建在城郊，本来是要拿来做为一个什么培训基地的，可惜，那个老板盖好之后资金出现了问题，根本无力装修，便一直闲置着。那幢楼占地面积有四千来个平米，老板急着用钱，如果租出去的话，嫌钱来得太慢，所以，便打算卖出去。” “那幢楼所处的位置，在当时来看，地理位置并不是太好，不过，我认为，以当前明城的建设发展速度，用不了几年，那里就将成为一个新区的中心。一旦买下来，就算什么也不干，到时候转手一卖，也能翻倍的赚。话又说回来，我能这样想，自然别人也能这么想，所以，当时有很多人打起了这幢楼的主意。” “那幢楼的卖价是九千多万，接近一个亿，而我手上只有近千万，差得还很远。我当时算过一笔账，如果真的买了下来，装修起码也要两千万，再加上一些家具、设施、布置和前期的投入，投资起码要一亿五千万左右。当时我很纠结，既不想放弃这么一大块肥肉，又找不到资金。正在这时，经人介绍，我认识了这个叫陈宏的人。” “据他所说，他是做酒店和旅游的，也想在这里投资，不过，跟我一样面临着资金不足的问题。经过几次接触之后，他渐渐获取了我的信任，我们开始商谈下一步如何合作的事宜。按照他的说法，我们打算把这里做成一个高品质的旅游度假酒店，一起合股，前期一人投资一千五百万，先把买楼的前期付了，剩下的用这幢楼做抵押到银行贷款。就算事后没钱再投资，也可以租给别人，自己收收房租，每月的租金除了还贷款以外，剩下的也足够开销了，等过得几年，要么将楼卖了，赚上一大笔，要么自己再拿回来投资。” “当时的我，被他这一番花言巧语骗得是晕头转向，早已被眼前巨大的利益冲昏了头脑。之后，我们迅速拟定了合同、协议。而他自己本身就是明城的人，以他为法人的话，将来很多事情要好办的多，我又把手上的一千万转到他的账户上，剩下不够的五百万，我跟他商量好，由我慢慢再想办法。后来，我找朋友东借西借，凑了一百万，实在没办法，又找高利贷借了两百万，全都转到了他的名下。等我正在想办法找另外两百万的时候，此人就此消失了。”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被骗了。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打听，我也才知道，这狗日　的用这种方法，不但骗了我一个，还骗了其他不少人，只不过，我是其中被骗得最多的一个而已。”罗林说到这里，苦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才恼怒的说道：“我想尽了一切办法想找到他，可惜，这一切都是徒劳的。知道我被骗了之后，那些放高利贷的黑社会也找上门来，逼着我还债，实在没法，我只能把鹿城的别墅和车子都低价卖了来还债。”他看了看秋宇，又苦笑着说道：“那次去你家找你，就是去找你帮忙的，还差一百万的债没还，谁知道，见到你和小玲在一起，大脑一个不听使唤，就跟你翻了脸。这事说起来，还没好好跟你道歉。” 他长出了一口气，没等秋宇说话，又道：“不过还好，我哥帮我借了一百万，总算把难关挺过来了。”他眼中突然冒着凶光，狠狠的说道：“既然这狗日　的已经找到了，那我可得和他好好算上一笔账。” “那一百万可是人家秋哥帮你的，跟你哥可扯不上关系。”高飞突然冷冷说道。秋宇根本不知道他怎么连这事也知道，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啊……”听到这话，罗林张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突然一把抱着秋宇，身体在微微的颤抖，感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些事，咱们就先别提了，关键的问题，是怎么让这杂毛还钱。”等罗林放开了自己，秋宇才拍了怕他的肩膀，淡淡说道：“陈宏很聪明，这些资料要是拿到法庭上，根本构不成诈骗，怪不得警察拿他没辙。” “既然这样，那秋哥你最好先别出面，就由我和罗林过去和他谈，他要还钱最好，不还的话，我也有的是手段。你身份特殊，要是在场的话，万一将来有个什么差错，会对你非常不利，再说，我旁边站着个警察，做起事来也是畏手畏脚，不太方便。”高飞笑了笑，一脸轻松的说道。 秋宇低着头想了想，看着高飞和罗林，一脸凝重的说道：“可以，就按照你说的办，这种垃圾，先给他点苦头吃吃也不是不可，不过，注意分寸，特别是林子，千万别给我一冲动造成千古恨，你就跟在高飞身边，一切听他的安排。”说完，见两人都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出去，想了想，又径直来到了薛蓉蓉的办公室。 “小宇，事情办得怎么样？那家伙还钱了么？”见秋宇一脸凝重的靠在对面的沙发上，薛蓉蓉抬起头来，微笑着问道。 “唉，哪有那么简单，这种事情，我不太方便出面，交给高飞去处理了。”秋宇顿了顿，又看着她说道：“薛姐，你这兄弟本事可真够大的，连这种事都帮我办了，说心里话，实在是感激不尽。” 两人在一起时间久了，早已非常的熟络，连称呼都变得亲近了许多。薛蓉蓉大秋宇三四岁，便以年龄的大小来相称。 “怎么？今天突然便得这么客气。”薛蓉蓉笑着说道。 “也不是客气，这事确实不容易办，我说的真心话而已。”秋宇笑了笑，又一脸凝重的问道：“听高飞说，集团这边资金出现了困难，这种事，我虽然不太懂，不过，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还是招呼一声。” “知道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薛蓉蓉甜甜的笑了笑，又道：“资金确实出现了一些缺口，不过，刚才我接到了电话，明城那边的银行已经答应帮忙了，让我们尽快准备资料，只要资料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给我们放款，只要款放下来，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她顿了顿，又道：“不过，也还没这么快，毕竟是三个亿的贷款，一时半会儿也没那么快。” “三个亿？”秋宇连眼珠都要掉下来了：“这每个月连本带利得还多少？” “本金等到期了一次还，每个月只还利息，大概两百万左右。”薛蓉蓉一脸的轻松。 “利息多少？”秋宇实在是惊呆了。 “两百万左右。”见他这样，薛蓉蓉实在忍不住，吃吃的笑了起来。 “这也太夸张了，我到进棺材那天也挣不到这么多，而你却只是一个月的利息。”秋宇摇头晃脑，很是无奈的说道：“你们这些生意人，这钞票在你们眼里是不是就只是个数字而已？” 薛蓉蓉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其实，这种生活，听上去充满了风光和诱惑，但背后的心酸和艰难又有谁能知道，这实在不是什么能让人开心的事。”他看着秋宇，眼中充满了幽怨的说道：“要是两个相爱的人能相亲相爱的在一起，像你和你妻子一样，每月就算只拿几千块工资也是幸福的。像我这么孤零零的一个人，就算放座金山在我面前，无人可以一起分享，又有什么意义。” 秋宇完全明白她这话在暗指什么，闻言也只能低下了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薛蓉蓉看着他，眼神渐渐有些灼热，又道：“小宇，这种日子，其实对于我来说，完全就是一种煎熬，要是能遇到一个像你一样的男人，愿意跟我过一辈子，我可以毫不犹豫的放弃这一切。” “呃……”秋宇有些尴尬，只能干笑着说道：“这种男人满大街都是，你又漂亮又有钱，要找个这种男人还不简单，你随便抛出个红绣球，少说也得让上千号人抢得头破血流，到时候，我还得组织警力来维持持续呢！” 薛蓉蓉闻言，俏脸微红，白了他一大眼，才又幽怨的说道：“那种男人确实不少，不过，我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我喜欢的，是像你这种重情重义，又不贪图享乐的男人，这种人，到目前为止，我只认识你一个。”她顿了顿，又脸红红的说道：“可惜，人家条件就算再好，有些人的心思也根本不在这里。” “哈……你怎么知道我不贪图享乐，又怎么知道我重情重义。其实，我是看重了你们集团的财产，故意接近你们，等我目的达到，就把你们通通灭了，摇身一变就成了亿万富豪。”秋宇更是尴尬，只能打了个哈哈，开起了玩笑。 “切，你这话留着骗鬼去吧！”薛蓉蓉娇嗔道：“不过，如果真有这么一天，你连我都要灭了么？难道，就没想过把我留下来陪你？” 这句话，把秋宇闹了个大红脸，赶紧低下了头，连话都不敢接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恶斗 十多分钟后，高飞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秋宇旁边，淡淡说道：“搞定了，他答应马上让人转账过来。” “哦？这么快？”秋宇皱着眉头，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我以为，最快也要几个小时。”他顿了顿，又问道：“一次性还清？” “嗯，一次性还清，另外，还多赔两百万作为补偿。”高飞依然是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一千五百万？一次性支付？”秋宇惊讶的说道：“这种垃圾，能这么爽快？” 高飞苦笑了笑，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小宇，这些事情，你就相信小飞吧！”薛蓉蓉微笑着说道：“他破案可能不如你，但要说收拾这种垃圾，绝对是行家中的行家。” 秋宇尴尬的说道：“薛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这家伙好像太爽快了一些。”他顿了顿，又道：“那人在那？” “罗林和我的弟兄守着他，放心，绝对不会把他弄死。”高飞又轻描淡写的说道。 听到这话，秋宇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严格来说，这完全就是在犯罪，不但私自限制了别人的自由，还对其身体造成了不小的伤害。自己作为一个警察，不但没有阻止，甚至还参与其中，成为了其中的一份子。不过，转念一想，罗林的事情非常的棘手。看了那些签订的合同资料，再加上罗林自己的描述，秋宇已经可以断定，当时的他，完全被利益冲昏了头脑，所有的一切，都在陈宏的操作下完成。要是真的用法律来解决的话，极有可能会被认定为民间借贷纠纷，而根本不是什么诈骗，正因为这样，这家伙也才如此的有恃无恐。他心里非常的清楚，一旦通过正常途径来解决，法院根本拿他没办法，就算强制执行他的财产，如此老奸巨猾的他，难道还会不知道将财产转移到别人名下来应对么？因此，对于这种人来说，用一些非常的手段，或许才能真正的起到效果。再说了，这种垃圾，不给点颜色看看，他就不知道反省。 “行，只要不搞出人命就没事。”秋宇说出这么句话的时候，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冷血动物。 薛蓉蓉和高飞也觉得有些奇怪，两人眼中都流露出了浓浓的诧异。以他们对秋宇的了解，这种话，是永远不可能从秋宇嘴里说出来的。 办公室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几人一时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陈宏正在安排人筹钱，焦急的等待，总是让人感到非常的漫长。两个多小时后，厨房里送来了可口的饭菜，几人胡乱的吃了起来，不知是怎么回事，秋宇总有些心神不定的感觉，桌上的美味佳肴，到了他的嘴里却味同嚼醋。三人正吃着，高飞的电话却急促的响了起来。接完电话，他脸上布满了阴霾，冷冷说道：“这狗日的，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怎么了？”秋宇和薛蓉蓉异口同声的问道。 “我们都让他给耍了，狗　日的没准备钱，人倒是准备了不少，现在，集团下面已经被六七十号人给围了，好像还不停的有人赶来。”高飞极其的冷静，说这话的时候，依然在不停的夹菜。 “怪不得，我就说这杂毛怎么答应得这么爽快。”秋宇却有些不淡定了，“要不，我调特警过来处理。” “没那个必要，关起门来打狗，一向都是我最擅长的事。”高飞手里拿着个卤猪蹄，边啃边说道：“先吃饭，吃完了再说。” 秋宇心里已经有些慌乱，抬头一看，却发现连薛蓉蓉居然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然端着碗优雅的吃着美食。见秋宇这样，她莞尔一笑，夹了一块排骨放到他的碗里，柔声说道：“小宇，快趁热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秋宇简直是无语，自己的地盘都被别人给围了，她居然一点都不急，就像这件事跟自己毫无关系一样，还给自己夹菜，让自己趁热吃饭。对方纠集了这么多人过来，无非就是来抢人的，对方已经打到了门口，现在楼下搞不好已经是乱做了一团，她俩居然还有心情在这吃东西。 刚想说点什么，却见高飞已经站了起来，手中抓着那只卤猪蹄，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推开房门走了出去。秋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在了他的身后，薛蓉蓉摇头苦笑了笑，夹了块鸡肉放到了小嘴里。 “陈总，你这种搞法，不太讲道理啊！”高飞来到看守陈宏的房间，砍了他一眼，边啃猪蹄边随意的说道。 “哈哈哈……”陈宏得意极了，虽然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上还布满了灰尘和脚印，却大笑着说道：“高飞，罗林，你们几个狗　日的，居然把我打成这样，现在后悔了吧！”他吐出一口带着血的唾沫，又恶狠狠的说道：“你们以为，老子就是这么好欺负的么？待会，我受的罪，一定会十倍奉还。” “陈总，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大老远找了这么多人过来，那得花多少钱？这些钱花得可惜啊！还不如拿来赔偿给我们罗总。”高飞依然极其平静的说道：“现在，给你两分钟时间考虑，最好让他们散了，否则，那些人的医药费，又得破费不少。” “呸，明明怕得要死，还给老子在这冲狠，我实话告诉你，趁早给我放了，拿出点诚意来给我磕头认错，再赔偿个百八十万，或许，我能既往不咎，否则，我让你们这里从此以后鸡犬不宁。”陈宏阴狠的说道。 此人之前的可怜相早已消失得彻彻底底，见他居然是这样的恶棍，秋宇恨不得亲手上去给他来上几下狠的。这下可算明白了，为什么他骗了这么多人，却根本无人敢去报案，他还可以如此逍遥自在，原来是手下养了不少打手，算得上是一个常人根本惹不起的角色。不过，他却实在是大错特错了，因为，高飞这类人，并不属于常人。 “哦，这么说，是没得谈了？”高飞淡淡说道：“欠我们罗总的那些钱，你也并不打算还了？” “废话，我陈宏混了这么多年，还没人敢这样对我。别说还钱，你们不给老子几百万的赔偿，这件事休想就这么算了。”他恶狠狠的说道：“听说过东英帮么，明城东英帮的老大，跟我可是拜把子的关系，你们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操，又是东英帮。”秋宇笑了笑，冷冷说道：“陈宏，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不管是鹿城的东英帮也好，明城的东英帮也罢，我要让他们在半年之内，从这两个地方消失得彻彻底底。” “哈哈哈……”听到这话，陈宏大笑了起来，在他看来，这完全就是痴人说梦。 “怎么？不信么？那咱们拭目以待吧！”秋宇淡淡说道：“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东英帮是怎么样被碾压的。” 高飞闻言，点了点头，冲另外那两个兄弟说道：“把他拖下楼去，咱们会会东英帮。”说完，打开房门率先朝楼下走去。 此刻，正是下午的用餐时间，但蓉诚集团的大院内，却是人潮涌动。近百名凶神恶煞的大汉，堵在了院子里，很多人的手里还拿着钢管和长刀。大门外，停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客车，将大门都堵了起来。集团内绝大部分的工作人员早已下班离开了这里，但依然还有少部分离开得晚一些的，都被这些人的举动吓得不轻，纷纷缩回了办公室内，再也不敢出来。 高飞秋宇等人带着陈宏来到楼下大厅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除了二十来个一脸冷漠的年轻人以外，其他的人几乎全都是满脸的凶相，毫无疑问，这些人自然是陈宏找来的东英帮混混。他们绝大部分聚集在院子里，只有十来个看上去像是领头的，站在大厅里与高飞的人对峙着。或许是因为陈宏还在对方手上，他们叫嚣得虽凶，却也还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更没有打砸物品和伤人。 见到陈宏惨不忍睹的被人像拖死狗一般拖了出来，这些人立即炸开了锅，纷纷大声咒骂了起来。大厅那十来个领头的，直接冲了上来就想抢人，被高飞和他的人没几个照面就踢飞了出去。院子里的其他人见状，纷纷操着家伙冲了进来，高飞带着他的二十多名兄弟，每人手中拿着一根短棒，二话不说就迎了上去。一时间，整个集团的院子里打杀声一片。 秋宇虽然经历了不少，但这种上百号人火拼的场面，他也是头一次见到，不由得紧张到了极点。站在一旁的罗林，更是脸色煞白一片。 对方的人太多，乍一看，势力悬殊极大，不过，秋宇也发现，高飞的人进退极有章法，虽然是在混战，却也根本不乱，一直紧紧的守在大厅的入口处，并不冲入人群里。对方的人一到近前，他们便猛打一阵，手中的短棒，全都招呼到了对方的脖子、软肋和关节部位，只要被他们攻击过的，几乎没人还有能力再站起来。渐渐的，对方还能站着的人越来越少，绝大多数人都躺在了地上，有的直接昏迷了过去，更多的人，却是疼得在地上滚来滚去，哀嚎一片。 对方近百号人大半都躺在了地上的时候，这些人才发觉了不妥。剩下的人再也不敢近前，而是一脸惶恐的看着前方这群貌不惊人，却如同煞星的年轻人。 “谁是带头的，出来说话。”见对方已经被打怕了，高飞走出人群，站在人前大声说道。 第二百五十八章：答应他们 “没人出头是吧！”高飞冷冷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谁也不用出去了，关门。” “等等。”还站在地上没有趴下的人群中走出一人，高声说道：“这位朋友，没想到手下的兄弟身手这么好，今天真是认栽了，有什么话就放出来，咱们接着。” 秋宇定睛望去，发现此人又高又壮，脖子上露出了一个雄鹰头部的纹身，看上去很是彪悍。 “东英帮的是吧？你是老大还是几号人物？”高飞连正眼都懒得看他，冷冷说道。 “没错，我们正是明城东英帮的，我不是老大，也不是什么人物，不过，这些弟兄都是我带下来的，也还算说得上话。”他顿了顿，又道：“这位朋友，贵姓？” “我叫高飞，你呢？” “我叫楚华，大家都叫我华子。” “华子是吧！你们今天来这闹事，就是为的这个陈宏吧！他跟你们什么关系？”高飞淡淡问道。 “陈总跟我们老大是好朋友，还请不要太过为难于他，否则，日后不太好相见。”华子尽量客气的说道。 “哈，你问问他，他自己干了些什么？”高飞冷笑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他还了也就算了，偏偏要暗地里通知你们过来，搞出这么多事。”说完，朝后面招了招手，另外两人就将陈宏从大厅里拖了过来。 “华子，少跟他们废话，先救我出去。”陈宏还没看出形势的逆转，刚见到楚华就大声叫嚷了起来。 听到这话，众人却只是皱了皱眉，没人出声。 “陈哥，你没事吧！我待会就带你回去。”华子看了他一眼，又看着高飞说道：“欠你们多少钱？” “不多也不少，一千三百多万，是从我们这边骗过去的。拖了一年多时间了，你自己算算，连本带利，该还多少？”高飞冷冷说道。 华子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想了想，又道：“这钱也不少，一时半会儿也凑不了这么多，再说，我也做不了主。朋友要是相信我的话，让我把他带走，我跟老大商量了之后，明天再谈。” “想得倒美，来我这闹事不算，还想把人带走，你让我这老脸往哪搁？再说了，今天这一闹，对我们集团可是产生了不小的影响，这名誉损失费，你们多多少少，也得赔偿个一两千万吧！”高飞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却很是平淡的说道：“这样吧，带着你受伤的人先滚出去，陈宏就在我这住下了，你们商量好了怎么赔偿，再来跟我谈。” “朋友，做事不要得寸进尺。”华子咬牙说道：“大家都是道上混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别把事情做绝，或许，咱们将来还能成为朋友。陈哥让我带回去，欠你们的钱一定如数奉还。我们伤了这么多兄弟，你们也总得赔偿吧！这名誉损失费就不用提了，两相抵消，咱们互不相欠。” 听到这话，高飞心中一阵恼怒，刚想破口大骂，便感觉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袖。他转头看去，却见身后站着的秋宇冲自己微微点了点头。他有些疑惑，低声问道：“这样做的话，就白忙活一场了，对方还以为我们怕了他们。” 秋宇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说道：“答应他们，我自有对付他们的方法。” 高飞闻言，有些犹豫不决。 “怎么样？我的条件非常的合理，再说，朋友你也是做大事的人，也不会在意这么点小钱。只要答应了，我敢保证，你一定会多了我们东英帮作为盟友，将来遇到任何的事，我们都可以出面帮忙。你要知道，在明城，几乎还没有我们办不成的事。”华子继续说道：“但是，你要和我们成为敌人的话，就实在是太不明智了，何必为了一点小钱而伤了和气，最终失去了大利。” 见秋宇眼中充满了自信，高飞咬了咬牙，转身对他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卖你一个面子，事情就按照你说的办。不过，最多不超过三天，我要见到被他骗走的钱，这关乎的是面子，而不是利益。” “哈哈哈……”华子以为自己的话唬住了对方，满意极了，大笑道：“朋友真是爽快之人，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既然这样，那就后会有期，咱们来日方长。”说完，走上前去，将陈宏架了过来，其他人也纷纷将地上躺着的众人搀扶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 “秋哥，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你朋友的钱可就真要不回来了。”高飞有些沮丧的说道。他身后的罗林也是一脸的无奈。 “你们相信我，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到时候，我让他自己跑回来，求着把钱还了。”秋宇看了看两人，极其认真的说道。 “难道，你还有别的损招？”罗林无奈的说道。 “损招倒是没有，不过，也确实该好好打击打击这些黑恶势力了。”秋宇缓缓说道：“今晚再这么闹下去，警察很快就会接到报警过来了，到时候对你们集团会非常的不利，因为，受伤的都是对方的人。等事情调查清楚，集团也已经被拖进去了太长的时间，再说，你和你这些兄弟的情况也就被警察掌握了，要知道，我只是个大队长，还无法做到只手遮天的地步。” “但是，不趁此机会把他们打怕了，我担心他们还会来报复。”高飞忧心忡忡的说道。 “正是担心这一点，我才让你答应他们的条件，放他们尽快的离开。”秋宇慎重的说道：“我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些人会如他们所说的那样，真的和你交个什么所谓的朋友。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亏，卷土重来是迟早的事，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抓紧时间布置，不让他们再有这种机会。” “你的意思是，要通过明城的警察来打压他们？”高飞终于有些明白了。 “没错，这些人在明城做过的事情绝对不少，警察绝对掌握了他们不少的东西，之所以一直没动他们，是因为没人出来带这个头而已。我现在要做的，便是要找到这个带头人。”秋宇继续说道：“休养了这么长时间，鹿城这边，我也打算动上一动了。他们既然都是东英帮的人，自然会有不少的联系，明城和鹿城一起动手，信息共享之下，我要让他们知道，朗朗乾坤之下，还有法律和正义。” “鹿城这边应该没问题，但明城那边，你说了可不算，这件事好像没那么简单吧！”高飞不解的说道。 “你不是说过，我的背后有一棵苍天巨树么？我左右不了，难道他们也左右不了么？要知道，他东英帮在明城就算有再大的势力，在政府面前，也只不过是一只随随便便就可以捏死的蚂蚁，问题在于，政府想不想捏这只蚂蚁。现在，我要做的事，就是让他们动起这个心思而已。灭了他东英帮，不但可以净化这个社会，而且，对于咱们对付某些人，或许也有不小的帮助。”秋宇顿了顿，又看着罗林，极其认真的说道：“还有，也可以帮你报一个大仇。” 两人听到这话，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罗林眼中更是多了些浓浓的感激。他很清楚，秋宇所说的报仇，到底是什么意思。 “华子，咱们真的就这么回去了？这些杂种把我打得这么惨，不断他们的双手双脚，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陈宏龇牙咧嘴的坐在车上，恶狠狠的说道。 “陈哥，这些人不简单，二十来个人就把我们这一百来号人给收拾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都是些退伍军人，咱们今晚再这么僵持下去，绝对捞不到好处，能把你救出来，已经算是不错了。”华子坐在副驾驶座上，转头说道：“他们要不是顾忌太多，或许根本不可能让你走，这样看来，他们还是挺怕我们来找事。” “我不管，回去以后，得让老大帮我出了这口恶气。”陈宏一脸恼怒的说道。 “这还用你说么，我们这么多兄弟吃了亏，总得找回这个场子，咱们东英帮的名声可不能毁在一个小小的集团手里。”华子想了想，又道：“你别多操心了，这个仇，我们自然会报。等回去和老大说了，让他多派点人过来，再联合鹿城的弟兄，咱们给他来个鸡犬不宁。” 陈宏闻言，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始闭着眼睛休息。正在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却听到华子的声音：“搞什么名堂，大晚上的还查车？” 陈宏猛的睁开了眼睛，睡眼朦胧的问道：“这到哪了？”感觉车已经停了下来，他看了看前方，发现路边已经设置了路障，大量身着制服的警察站在路边，正朝他们的车辆打着靠边的手势。 “我操，刚出收费站就遇到警察查车，这下麻烦大了。”华子不安的说着，掏出了手机，想通知身后的其他车避开这里。正在这时，车外围上来了数名真枪实弹的特警，明亮的手电灯光刺得车上众人睁不开眼睛。 “窗子摇下来，车辆熄火，双手放在头上。”两名特警敲着车窗，不容置疑的说道。 第二百五十九章：别有洞天 听到警察的呵斥，华子的心凉了半截，自己带着近百人，十来辆车返回明城，车上有几十个受伤的人不算，还有大量的钢管和长刀，一旦被警察搜出来，搞不好就得进局子里蹲上一小段日子了。华子早已乱了分寸，别看他们在普通老百姓面前总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一旦真的被警察找上门来，往往心里怕得要死。 “必须尽快通知老大，他和一些政府官员还算有些交情，只能让他出面找人帮忙了，虽然事后免不了挨顿狠的，但总比蹲局子强。”华子这么想着，刚掏出手机想打电话，前排的两扇车窗便被两侧的特警用枪托给敲碎了。 “别动，把手伸出来。”巨大的玻璃碎裂声伴随着警察的厉声呵斥，把华子和车上众人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紧接着，两根黑漆漆的枪管从窗外指在了驾驶员和华子的头上，华子哪见过这种阵仗，差点没吓晕过去。 “打开车门，听到没有？”那两名特警厉声说道。 驾驶该车的男子吓得赶紧打开了车子的中控锁，紧接着，车门一把拉开，数名特警冲了过来，二话不说便将车上众人扭下了车。“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不许说话，更不要乱动。”特警们呵斥道。 华子和陈宏眼光朝后扫了一眼，这才发现，他们一起从鹿城返回的这十来辆车，全都跟他们是一样的遭遇，所有车上的人，不管受没受伤，全都跟他们一样被扭了下来，整齐的蹲在了路边，双手抱在头上，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妈　的，我们被人摆了一道。”陈宏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恍然大悟的说道。话才说完，他便被身后的特警用力一把捺在了地上，搞了一个狗啃屎。“让你不要讲话，听到没有？”身后再次传来警察的呵斥。陈宏脸贴在地上，嘴里还吃进去了不少路边的沙土，本来就被高飞等人猛揍了一顿的他，差点没被这一下弄得晕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他才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问道：“十一辆车，都齐了么？有没有漏了的？” 另一人赶紧答道：“都齐了，正好十一辆，车上的人全都在这，没有漏网的。” “很好，把人全部带回去，车子连同上面的家伙全部扣押。” “明白。” 华子和陈宏这下算是彻底的明白了，自己真是被人摆了一道，警察连自己这边有多少辆车都查得清清楚楚。再说，这些警察什么车都不去查，只查他们的车，这足以说明，完全就是在针对他们。这件事要不是高飞等人搞的鬼，还能有谁，两人不禁恨得牙痒。心里暗暗发誓，等这事一完，一定要给高飞等人一些深刻的教训。 那两人话音刚落，这一百来号人便全被特警戴上了手铐，押上了早已停在路边的五辆大巴车，每人身旁还坐了一名全副武装的特警。这些之前在鹿城还凶神恶煞的东英帮众人，现在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垂头丧气，乖乖的坐在了车里。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秋宇带着大队人马，拿着锄头、铁铲和大量的勘查工具，来到了鹿城南郊那个废弃的工厂，除了少数的几个人以外，绝大多数人都是一脸的迷茫，根本不知道兴师动众的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到底是为了什么。 刚到这里没多久，何强带着几个人，还有两三条警犬从山顶上气喘吁吁的走了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近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此人一身地道的农民打扮，全身上下沾满了泥土，手上和脸上还受了一些伤，手腕已经被戴了一副亮晃晃的手铐，低着头，见到众人，赶紧低下了头，一句话也不说。 “秋队，你猜测的不错，这里确实有人看守。”何强不停的喘着粗气说道：“你没来上班的这段时间，我们已经按照你的指示，用无人机对这附近进行了全方位的搜索，发现半山腰的树丛里有几间破房子，里面居然还住着个人。刚才，我们按照你的布署，打算先上去把他控制住再说，毕竟，这里方圆几公里，除了这个废弃的工厂，就只有他住的地方还有几间房子，也只有他一个人住在这里，确实是非常的可疑。谁知道，这家伙比兔子还惊，大老远看到我们，撒腿就跑，还好，要不是之前带了警犬上去，就得让他给跑了。” “干得不错，审讯了没有，他怎么说的？”秋宇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他屁都没放一个。”何强有些郁闷。 “什么意思？”秋宇看了看何强，又看着那人说道：“怎么？不到黄河心不死是吧？” “秋队，现在没法问，他是个聋哑人，得带回去找个懂手语的人帮忙审他才行。”何强很是无奈的说道。 “啊？”听到这话，秋宇也难免一惊。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他皱着眉头想了想，淡淡说道：“先让人带回去，马上联系聋哑学校，请他们务必安排一个老师过来。这件事，交给鹿副大队去办，强哥你还是先留下来帮我。” 何强点了点头，马上开始了安排。等这人被带走后，秋宇和众人快步来到了工厂前面的那块大空地上。根据高飞提供的消息，这个空地旁边有一条小路通往山箐内，东英帮和鹿城本地帮派那起恶斗的死者，就埋在了这个山箐内。 这个工厂，根据之前的调查，是属于一个倒闭了的小型制衣厂。工厂倒闭以后，便一直空置了下来，直到八年前，才被人连同周围这几百亩的山林一起给买了。买下这里的，不是别人，正是早已被秋宇盯上了的李燕。李燕外号小燕子，只不过是个东合镇地地道道的农民而已，要买下这么大片山林，还有这个工厂，少说也得七八百万，他一个农民，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再说，花了这么多钱买下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既不搞投资改造，也不进行畜牧养殖，更不采集山林资源，就这么一直荒废着，他难道脑子出了毛病不成。 得知这里的主人是小燕子之后，秋宇心中早已有了计较，这里明面上他是主人，其实，背后的正主，绝对是万强无疑。他花这么多钱买下这里，无非是看重了这里的荒凉，想拿来作为藏匿某些东西的场地而已。而这么荒凉的一个地方，用来藏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绝对是一个绝佳之地。尸体，就属于那种见不得人的东西。 秋宇四下环顾着，没多久，便发现了工厂的西侧，确实有一条人工开辟的小路，向山箐内迂回延伸了过去。他微微点了点头，眼中露出果断之色，朗声说道：“强哥，你带几个人进厂里去搜，杨成他们中队配合你们，一定要仔细一些，其余所有的技术员和情报的，跟我下去。”说完，率先朝那条小路走了下去。 小路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众人排成了长队，紧紧的跟在秋宇的身后。向下走了约莫十来分钟，众人来到了一个山洞前，秋宇犹豫了片刻，掏出手电筒，率先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山洞，洞口顶着一些大木桩，一看就是被人为的加固过。洞内黑漆漆的，外面的光亮根本照不进来多少，秋宇打开电筒，四处照了照，发现洞内的空间并不大，像是无数年前被人打通后，用来作为通道的样子，顶上和墙壁上全是人工开辟的痕迹。秋宇一边接着电筒的光亮观察着洞内的情况，一边不停的朝前走去。 没过多久，前方出现了亮光，已经到了山洞的出口，秋宇长出了一口气，率先朝外走去。来到洞外，他环顾了一圈，发现已经来到了另一个山箐内。这个山箐非常的潮湿，上方两侧的山壁上长满了大树和矮灌木，几乎见不到阳光。秋宇稍作犹豫，又继续带着众人向下走去。没多久，前面豁然开朗，一块近似于菱形，大概有篮球场大小的空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里了。”秋宇喃喃自语道：“这里极其隐秘，到处长满了大树，从上面看下来的话，根本不会发现这里还别有洞天。” “秋队，你的意思是，这里埋着什么东西？”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刘远飞忍不住开口问道。 秋宇点了点头，冲他轻声说道：“小刘，不好意思，这件事情到目前为止，我只告诉了何强一个人，有些前期的工作必须要有人来做，否则，我连他都不会告诉。出了这么多事，我必须小心再小心，希望你能理解。” 刘远飞闻言，点了点头。 秋宇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看着众人，眼中充满了兴奋，又隐隐有些凝重，大声说道：“各位兄弟，相信大家都还记得，一年前东郊那起东英帮和鹿城本地人火拼的案子，由于某些领导的干涉，最后成了不了了之。不久前，我接到了举报，这起案子远远没有那么简单，当时其中一方的某个人，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就因伤势过重而死在了路上。这伙人也确实了得，竟然私下摆平了这事，还隐瞒到了至今。死者的尸体，根据举报人的消息，应该被他的同伴埋在了这个山箐里。今天，我们就是来找这具尸体的。” 第二百六十章：两具尸体 秋宇坚毅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才极其慎重的说道：“这里也要请大家原谅，这起案件非常的复杂，水很深，要是让大家知道得太早，我实在是无法确定，在我们过来之前，会不会有人走漏了消息而导致我前期的安排功亏一篑。来到这里以后，我推测，尸体极有可能就埋在这块空地上，不过，时间实在是太久，不太容易发现罢了。现在，大家就四散开，在这块区域内仔细的查找，一旦发现可疑的地方，立即向我报告。” 听到这话，众人总算明白了，今天来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都四散开来，手中拿着锄头和铁铲，在各处仔细的翻看起来。现在是四月份，正是春意盎然的时候，这里的环境也确实不错，地面长满了郁郁葱葱的鲜花和绿草，隐隐给人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众人来到这样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干的却是一件大煞风景的事。 “大家注意一点，不要随意乱下锄头和铲子，以免破坏到了尸体。”秋宇补充了一句，却也没有闲着，蹲在地上仔细的翻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便发现了异常，正中一块形状有些近似于门板，大小也和门板差不多的地方，微微有些下沉的感觉。 “小刘，这里拍几张照片，然后把这里挖开？”秋宇有些兴奋，指着这个地方说道。周围正在埋头翻找的众人，听到这话，全都围了过来，盯着这里，却是一脸的茫然。 “你们好好看看，这里的地面有些下沉，而且，表面的青草要感觉低矮和鲜嫩一些，这是由于近期下面被挖空了以后，再填上了土，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土质越来越紧密而形成的下陷。”秋宇激动的说道：“而且，上面的草比别的地方鲜嫩，说明是后长出来的。” “秋队，你说的是近期挖了以后形成的，这都一年多了，还会这样么？”有人不解的问道。 听到这话，秋宇突然眼皮挑了挑，一拍大腿，惊恐的说了一声：“不好。”便接过锄头，小心的挖了起来。众人见此，赶紧手忙脚乱的帮起忙来。 没多大一会儿，一个门板大小的土坑呈现在了众人面前。正如秋宇所说的那样，这个位置的泥土，确实不太紧密，挖起来并不困难。突然，泥土里露出了一小块又脏又破的布料。 “停手，别挖了，拿小刨子来。”秋宇紧张的说道。 刘远飞飞快提过勘查箱，从里面找了十来个小刨子，递给了众人。这种小刨子只有一个水杯大小，看上去极像猪八戒的钉耙缩小了无数倍的样子，只不过，上面只有三个刨钉而已。这是专门勘查火灾现场使用的工具，被秋宇拿来用到了这里。 众人拿着刨子，小心的扒着表面的泥土。随着泥土一层一层扒开，一具完整的尸体渐渐呈现了出来，紧随而来的，还有一股浓烈的腐尸恶臭。 “我操，居然真的有尸体。”有的人一开始根本不相信能找到尸体，亲眼见到之后，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不对，这并不是我接到举报的那一具。”秋宇边刨边紧张的说道：“这具尸体相对来说，太过新鲜了一些，一年前的尸体，绝对要比这一具腐败得多，身上怎么可能还挂着这么多的肌肉组织，应该早已腐烂成了白骨才对。” 众人闻言，这才发现，尸体仰面朝天躺在坑里，大半个身子已经渐渐露了出来，露在衣服外的皮肤，漆黑如墨，仅仅只是腐败而已，还没有彻底脱离骨骼，各种各样的虫子还在尸体的眼睛、口鼻、耳朵和衣服内穿梭不已，让人极其的恶心。 “戴上手套，都来搭把手，把尸体抬出来。”秋宇边戴手套便说道：“找个平坦一点的地方，铺上塑料布，把尸体移到塑料布上。”说完，看着老曹，又道：“曹叔，现在看你的了。” 一直蹲在旁边并没有出手干力气活的老曹，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自顾去法医箱里翻起了工具。等他工具找好，尸体也从那个土坑里搬了出来，放在了一边的大塑料布上。 “还有一具，我操。”又有人大声说道。 秋宇和老曹说完话，便离开了那个土坑，来到一边拿起矿泉水猛往嘴里灌。休养了一个来月，他伤势好转了不少，却也还没彻底的痊愈，刚才刨了这么个坑出来，实在有些累了。听到这话，他大吃一惊，差点没被水呛着。 “啊？在哪？”秋宇快步来到土坑旁边，脸上居然充满了惊恐。 这么些年来，比这还大的阵仗也不是没有见过，却很少有人见他如此的惊慌，众人围在坑边，见他如此失态，都有些不解，又不敢多问什么，赶紧给他让了个位置。 秋宇来到坑边，低头一看，便发现在刚才那具尸体的下方，确实是还躺着一具尸体，这具尸体跟上面那具一样，也是呈仰卧状。两具尸体从外观上来判断，都是属于男性。 “把他抬起来，也放到塑料布上。”秋宇的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嘶哑。说完这话，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坑里，居然连身体都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尸体被抬起来的时候，他脸上的紧张之色更浓，直到下面没有其他的发现，他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一直在负责拍照的刘远飞，发现了秋宇的异常，赶紧来到他身边，关切的问道：“秋队，怎么，你不舒服么？” “没事。”秋宇长出了一口气，淡淡说道：“还好，没有在这个坑里发现第三具尸体。” 听到这话，众人又一脸好奇的看了过来。 “这件案子，有太多的秘密，现在我还暂时没法告诉你们。当我看到这第一具尸体，我心中便有了很不妙的感觉，当在这同一个坑里发现了第二具尸体的时候，我基本可以确定，这两具尸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绝对就是之前袭击大鹏和我的那三个人中的两个。他们的背后绝对是有人指使，这两个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被人灭了口。我刚才很紧张，很怕下面还有第三具尸体，要是这三个人都死了的话，那后面的主使者，我们便再也没有机会查清了。”秋宇看着众人，一脸凝重的说道。 听到这话，众人才恍然大悟，为什么秋宇今天见到这两具尸体之后，居然会如此的反常。阴霾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这些人居然如此的心狠手辣，又如此的狡诈异常，为了逃避公安机关的打击，居然连自己人都下此狠手。 “法医和痕迹过来勘查尸体，其余人继续，发现任何的异常，不要犹豫，立即开挖。这里绝对不仅仅只有这两具尸体。”秋宇说完，又对杨成说道：“你亲自检查一下那个坑里的东西，所有的泥土，全部拿上来细细检查一遍。” 秋宇升任大队长之后，技术中队这边的具体工作已经由杨成来负责，虽然还没真正的升任为技术中队长，不过，却已经在履行一个中队长的职责。秋宇和他说话的时候，语气自然也就更重了一些。杨成听到这话，点了点头，便蹲在坑边，小心的检查着这里的每一块泥土。 秋宇等人蹲在尸体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那两具已经高度腐败的尸体，令人作呕的恶臭不断传来，他们却像毫无感觉一般。 两具尸体的双手和双脚都紧紧的绑着绳子，衣着也都很完整，秋宇依稀记得，他们被袭击的当晚，那三人就是穿着这种黑色的衣服，只不过，现在这两具尸体身上的衣服都沾满了黄色的泥土。几位法医带着橡胶手套，将尸体的衣服脱了下来，又将上面粘附的泥土小心的刮去。 “衣服上粘附着大量的血迹。”老曹淡淡说道。 秋宇定睛望去，发现这些布料上确实粘附着大量漆黑如墨，结痂之后又腐败了的黑色血迹。这些血迹，在衣领附近的位置特别的多，也特别的明显。 “尸体面部和头部受创特别严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死因就是颅脑损伤导致的死亡。”老曹一边拨弄着尸表，一边说道：“都是钝器创，没有发现锐器伤。” 秋宇听到这话，不禁皱起了眉头。“应该是什么样的工具？”他淡淡问道。 “看上去，应该有两种工具，一种是细棍棒打击造成的，在双手和头部要明显一些，这种创口并不算太多，而且零散而杂乱，应该是在搏斗中形成的。另一种工具的面积比较大，只出现在面部和头部，这些星芒状的创口，就是这种工具形成的。”老曹想了想，又指着这些创口说道：“这种创口又多又密集，应该是人失去了抵抗之后，被暴力殴打才形成的，真正导致其死亡的，应该就是这种创伤，而且，两具尸体都如此。” 秋宇顺着老曹手指的部位看去，发现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在尸体的面部和头部，密密麻麻的全是这种像是皮肤炸裂开一样的星芒状创口，而且，创口的位置主要集中在尸体的左侧部位，面部的鼻梁都被打得整个的塌陷了下去。偶尔还有一只只虫子从这些创口和眼眶里钻出来，又马上钻了回去。 “眼珠已经没有了，牙齿也是大量的断裂和脱落。”老曹用止血钳翻着眼眶和口腔，淡淡说道。 第二百六十一章：尸体、白骨 “如果没什么的话，我开始解剖了。”老曹看着秋宇，认真的请示道。 “开始吧！今天的工作挺多，得抓紧时间。”秋宇皱着眉头淡淡说道：“手脚上的捆绑物是重中之重，一定要认真的提取。” “秋队，除了坑底有些黑色的尸水以外，再也没有其他发现了。”杨成来到秋宇跟前，小心的汇报道。 “秋队，两名死者的衣服里，都没有任何的东西，手机、证件、钥匙、现金都没有。”陈志清理完死者的衣服，也向秋宇汇报道：“应该是被清理过了。” 秋宇闻言，眉头紧锁，点了点头，蹲在老曹旁边，看着他不停的挥舞着手术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突然传来一声惊呼：“秋队，这边又发现了尸体。” 听到这话，众人脸上都写满了浓浓的震惊，没想到，秋宇所说的还有其他尸体，居然是真的。 秋宇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过去，顺着那人手指的位置，便发现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新的土坑，坑内被刨开的泥土里，露出了一段人的小臂，只不过，这段小臂上面已经没有任何的肌肉组织，完全就是一副惨白色的白骨。 “拿小刨子刨开。”秋宇站在坑边，一脸凝重的说道。 十多分钟后，一具已经完全白骨化的尸体从坑里抬了出来，放在了旁边再次铺好的塑料布上，大量已经在尸骨上安家的虫子，吓得四散而逃。这具尸体，除了头部发现了极其少量的短发以外，已经没有了任何一点点的肌肉组织。老曹和其他几名法医，已经放下手中的工作，全都围了过来。 “曹叔，你带着法医先忙那两具，这具已经呈白骨化了，我先看看再说。”秋宇皱着眉头下了命令。说完，开始在尸体上翻动着。 “尸体未穿衣服，埋进去之前，应该是具裸尸。头发较短，眉骨较粗，耻骨（人体阴　部下方的骨头）角较窄，应该是男性。头骨完好，舌骨完好，身上绝大多数部位的骨骼都完好。左肋骨心脏部位有一根肋骨断裂，断口较为光滑整齐，应该是锐器创。”秋宇的脸都快要贴在了这具尸骨上，一边仔细的观察着，一边说道。 他拿起尸体的双手，看了看，眼中露出浓浓的不安，焦躁的说道：“不对，这具尸体，依然不是我接到举报的那一具。” “啊？”众人一听这话，都被吓得连下巴都快要掉在了地上。根据秋宇之前的安排，是来这里找一年前东英帮和鹿城本地帮派恶斗时候被打死那人的尸体，可是，现在都找到了三具尸体，却依然没有找到此行要找的那一具，众人都不由得有些惊慌了起来。如果秋宇接到的举报属实的话，那么毫无疑问，这里还有第四具尸体。 要是前两具尸体真的是之前袭击秋宇的犯罪嫌疑人，那么这一具白骨呢？又是谁？ “事态严重，除了技术人员，其他所有人，把这里翻一个遍，我现在需要请市局过来协助。”秋宇说着，脱掉手套，掏出手机拨通了杨家才的号码。 半个小时后，这个曾经人迹罕至的山箐里，变得热闹非凡。不但杨家才带着数十名市局刑侦支队的刑警来到了这里，鹿城区公安局的局长吴伟和政委姚志明也带着大量特警赶了过来，亲自指挥和协助。众人拾柴火焰高，有了这么多人的帮忙，没多久，这个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山箐，彻底改变了模样，众人锄头铲子齐动，把这里变得一片狼藉。 整整花了一天的时间，近百号人将这里翻了个底朝天，让大家没有预料到的是，居然又挖出了三具尸体，连同之前的三具，一共在这里发现了六具尸体。后面挖出来的三具，全都是白骨。两具高度腐败的尸体外加四具白骨，让秋宇兴奋的同时，又感觉身上的压力实在是不小。之所以兴奋，是因为这里发现的尸体，也许都会跟万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些关系只要捋顺，便能成为定罪的关键证据，或许，能让万强极其同伙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是他此次报仇，最大的筹码。 三天后，上午，鹿城区公安局大会议室，由杨家才和局长吴伟亲自主持的第一次案情分析会，就定在了这里。区市两级公安机关参与该项专案的警察，全部聚集到了这里。 “秋宇，你先汇报一下这三天工作的情况。”杨家才算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他眼睛在众人身上一扫，冲秋宇淡淡说道。 “杨副局长，吴局长，各位领导，各位弟兄，这三天来，大家没日没夜的辛苦，值得庆幸的是，案情还算是有重大的突破。接下来，我就分块向大家做个汇报。”秋宇翻着笔记本，一脸慎重的说道。 “这起案件的初始，是因为我接到了一个朋友的举报，他告诉我，一年多以前，在鹿城东郊发生的那起东英帮和鹿城本地帮的火拼，当时曾有人死了，尸体被埋在了现场那附近。于是，我才带着人对那里进行了搜索。出于安全的考虑，我那位朋友的名字，并不方便透露。”秋宇顿了顿，又道：“任何案子，现场都是最重要的环节，我先说现场的情况。现场所在的那个山箐，属于鹿城区南厂镇老鸭村委会的鸭头岭村，八年前，也就是二零零四年，这个山箐周围近五百亩的山林，连同那个废弃的服装厂，都被一个人给买了，这个人，叫做李燕，是个男人，外号小燕子。” “小燕子这个人我非常的熟悉，当年我还在东合派出所的时候，他曾因在山上抢劫强　奸了一名十三岁的，而被判刑，这起案子，当时是我办理的，本以为能让他做个十年八年的牢，却在我离开派出所之前的头一个月，便刑满释放了回来。也就是说，因为抢劫和强　女两项罪名，他仅仅只是坐了两年多的牢。” “这个小燕子是个什么人？”吴伟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他只是个东合镇普普通通的农民，当年修建水库的时候，他家同样也属于搬迁户，现在，应该居住在宁安小区。我也非常诧异，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怎么可能会犯了这么严重的罪行，反而才坐了这么短时间的牢。他是二零零四年刑满释放的，而那块山林是二零零五年的时候被他买的，一个刚刚刑满释放没多久的人，有那种能力来买这么大一片山林么？” “应该不太可能吧？”吴伟皱着眉头说道：“或许，是别人买了以后，借用他的名义来作为法人。” “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秋宇认真的说道。 “但是，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真正买了山林的人又是谁，他又是为了什么呢？”吴伟不解的问道。 “这个问题，将来或许会有答案，我继续说现场的情况。”秋宇顿了顿，又道：“现场埋尸体的地方，是一个极其隐蔽的山箐，需要从那个工厂的后面，经过一个前面的山箐和一个山洞才能到达，从高空俯视下来，根本发现不了那个地方，人就算去到那附近，也不太容易发现那里，因此，可以说，那里完全就是一个处理尸体的绝佳场所。或许，很多人会说，把尸体烧了才是最稳妥的办法，但实际上，除非有象殡仪馆那种专业的火炉，否则，真要想烧了一具尸体，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既费时又费力，还极其容易暴露。其实，用掩埋的方式，只要事前处理得极其小心细致，绝对是最稳妥的办法。杀了这六个人的人，正是采用了这种既简单，又稳妥的办法。” “现场一共发现了六具尸体，最先发现的两具虽然已经高度腐败，但身体上各个部位的肌肉组织还勉强完好，并没有呈现白骨化，说明距离现在的时间并不算远。而两具尸体都在同一个坑里，腐败程度又没有多大区别，这就说明，应该是同一时间被埋在里面的。另外的四具尸体，都已经呈现白骨化，又分别埋在了不同的四个地方，说明离现在已经有了很长时间，而且是在不同的时间段埋进去的。” “那个废弃的工厂，里面几乎空无一物，以前的那些设备，能搬走的早已搬走了，根本没有什么东西遗留下来。不过，通过搜索，我们还是发现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何强副队长带着人，在里面找到了一些锄头和铲子之类的工具，还有大量的绳索。” “这事说起来，运气非常的好，锄头和铲子看上去虽然已经长时间未使用，不过，却是一直放在一个房间里的，属于相对来说比较密闭的环境，保存得非常的完好。在其中一把看上去并不显眼的铲子上，我们在把手与铲头连接的缝隙内，发现了极其少量的陈旧血迹和已经腐败了的肌肉组织。经过dna鉴定，这些血迹和肌肉组织，属于一开始发现的那两名死者，也就是还没有完全白骨化的那两具尸体。在把手上，我们还检出了一个人的dna，这个人的dna既不属于我们在半山坡抓到的那个聋哑人，也不属于死者，在dna数据库里，也没有与之对应的数据。另外，那些绳索，与那两具尸体手脚上捆绑的绳索，属于同一种类型，在绳索靠近断头的部位，也提取到了极其微量的接触性dna，而且，与铲子把手上的dna，属于同一个人所留。” 秋宇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接下来，我说一下尸检的情况。” 第二百六十二章：六具尸体（一） “一共六具尸体，我们以发现的先后顺便，把他编为一至六号。”秋宇一边翻着笔记本，一边说道：“一号尸体，也就是最先发现的那一具，经过dna比对鉴定，证实死者名叫徐晓云。” “徐晓云？”听到这个名字，吴伟极其惊讶，“这不是一个多月前，参与袭击你们，最终杀死了张大鹏的其中一人吗？”他顿了顿，又一脸凝重的说道：“怪不得，通缉了这么长时间，却没有得到哪怕一丝丝的线索和消息，原来是早已经死了。” “没错，他和另外两人在当时袭击了我们之后便消失了，没想到，却是被人杀死了以后，埋在了这里。”想起张大鹏的死，秋宇心中不禁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怒意，他顿了顿，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又缓缓说道：“尸体当时发现的时候，呈仰卧状，身上衣着完好，双手双脚被绳索捆绑，双手手腕捆在一起，双脚脚踝也捆在一起，随身衣物内没有任何的物品。” “尸体全身有多处钝器创，从创口形状来看，共有三种工具造成这些损伤。第一种，是由细棍棒打击造成，主要分布在身体正面的头部及双手，这种创伤并不算太多，又零散而杂乱，我们推断，这是在搏斗之中形成的。”秋宇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恨意，缓缓说道：“我们被袭击的当晚，有两个人从背后给了大鹏致命的一击，之后，我用一直带在身边防身的伸缩警棍与这两人进行了搏斗。我清楚的记得，曾经给那两个人身上也造成过不小的伤害，我身上的那些伤，也就是在搏斗的时候被这两个人造成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具尸体身上的第一种伤，是被我用警棍打击以后形成的。” “这种伤是不是致命伤？”杨家才阴沉着脸，淡淡问道。 “尸体埋在了泥土里，已经极其的腐败，给认定死因造成了不小的难度，这个问题，我和几位法医讨论了几次，得出的结论是，无法确定。”秋宇淡淡说道。 “既然这样，那另外两种伤又是什么？”杨家才皱了皱眉，又问道。 “第二种，同样也是钝器打击造成，只出现在死者的头部和面部，而且主要是集中在左侧和正面。由于打击的力量很大，又是多次打击，这才导致了尸体面部的多个器官受到严重的损害，整个鼻子粉碎性骨折，几乎完全的凹陷进了脸内，眼珠全被拍碎，牙齿也大量的断裂和脱落。” “创口的形态，多呈星芒状，也就是说，致伤工具，是一种有平面的钝器，比如说：砖块之类的东西。但是，我们还发现了极其少量的长条形创口，这种创口的形状，乍一看很像是锐器的砍切创，但实际上，依然是由钝器砍切形成的，只不过，这种钝器很细很窄。我们经过多次讨论，得出了一致的结论，造成这两种创伤的工具，实际上就是一种，最常见的一种。” “之前你说过工厂内的铲子上有陈旧血迹和腐败肌肉组织，是不是说，应该就是这把铲子形成的？”杨家才又问道。 “没错，事实应该就是这样。”秋宇缓缓说道：“那些星芒状的创口，用铲子的铲口平面直接击打就能形成，而长条形的创口，用铲口的侧沿打击就能形成。这两种创口，特别是星芒状的创口，非常的密集，又大量的集中在头部和面部的左侧，并不零散，这就说明，是在死者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的时候，被人用铲子暴力殴打，而不是在与人搏斗的时候形成。而死者双手双脚又被绳索捆绑了起来，由此，我们认为，死者是被嫌疑人捆绑起来以后，才被嫌疑人用铲子对其头部反复的击打。捆绑在前，击打在后，而不是击打在前，捆绑在后。” “照你这么说，死者在被人用铲子击打之前，其实还没有死亡，真正造成他死亡的，是被捆绑以后用铲子击打形成的损伤。”杨家才认真的说道。 “这个也不一定，也许，捆绑之前的损伤就足以致命，只是还需要有个过程，死亡可能要缓慢一些，而捆绑之后用铲子击打的损伤只不过是加速了他的死亡而已。” “你这种说法，我完全无法赞同。”杨家才很是严肃的说道：“之前的棍棒损伤，应该仅仅只是对其造成了损伤，顶多让其昏迷而已，真正让他死亡的，绝对是之后用铲子的暴力殴打。”他顿了顿，又道：“我个人认为，死者徐晓云，完全是在被捆绑之后，失去了抵抗能力，又被人用铲子暴力殴打致死的，各位有持不同意见的么？”说完之后，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用不可置疑的眼神在众人脸上不停的扫视着。 听到这话，秋宇这才明白过来，杨家才的意思，完全是在为了保护自己。死者身上的伤，由两种工具造成，两种都有可能导致他的死亡，其中的一种，还是由他秋宇本人造成的。一旦出现这种模棱两可但又无法解释得清楚的问题，万一被有心之人抓着不放，极有可能会对他造成极其不利的影响。虽然当时秋宇是处于正当防卫之中，但真要被人揪着说是警察打死了人，那他还真是麻烦不小。 秋宇之前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旦进入到破案的状态之中，他便会彻底的陷入其中，只相信事实，尊重事实，甚至忘却了自己。要不是杨家才的这番话，他还真没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一番话，将会为自己的今后，埋下多大的隐患。他看了看杨家才，并没有说话，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感激。 “我个人完全同意杨副局长的意见，死者徐晓云，就是被铲子殴打致死，之前的棍棒伤，完全不足以致命。”吴伟也抬起头来看着众人，一脸严肃的说道：“其他人还有没有持不同意见的？” 会议室里坐着几十号警察，而这两位可以算得上是职位最高的领导，连他们都这么说，谁还敢持反对意见。听到这话，纷纷摇了摇头，嘴里说道：“没有意见。” “行，那就这样。”杨家才看了看众人，点了点头，又看着秋宇说道：“你继续。” 秋宇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又缓缓说道：“在这些星芒状创口对应的位置，我们发现了大量的颅骨骨折，以及颅内的损伤，由此，我们可以判断，死者徐晓云，是由于钝器击打头部，导致颅脑损伤而死亡。”他顿了顿，又道：“从死者这些星芒状创口的分布来看，应该是死者处于一个较高的位置，而嫌疑人处于一个较低的位置才能形成。结合死者双手双脚那种被捆绑的情况，我个人认为，死者死前，曾被人吊起来过，他身上的这些铲子形成的创伤，就是吊起来以后被殴打形成的。” “被人吊起来再用铲子打死？这是不是太多此一举了？”吴伟有些不解的问道。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杀人的话，这样做确实是多此一举。不过，仅从这一点，我们却可以看出，死者死前应该是受到了不小的折磨。”秋宇想了想，又道：“结合以上的种种情况，我个人分析认为，死者徐晓云，那天晚上和另外两人一起袭击了我和大鹏。他们的首要目标是我，而刺伤了大鹏之后，还想继续完成任务来杀我，在我与他们搏斗的时候，见到了赶来的刘远飞。他们受伤也不轻，特别是被大鹏打伤的那一个，内伤更重，发现任务难以完成，他们才不得已逃离了现场。离开现场之后，他们应该是被早已等在附近的同伙接走。而来接走他们的同伙，其实并没有安什么好心，不管任务完成与否，等待这三人的结局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被人灭口。” “照你这么说，另外那具和他埋在一起的尸体，也是当天晚上参与袭击你们的其中一个？”吴伟惊讶的问道。 “没错，那具尸体，也就是二号尸体，经过dna检验比对，正是那名当晚参与了袭击的熊志军。也正是他和徐晓云两人，趁大鹏不备，用尖刀从背后刺死了他。”想起这些往事，秋宇目中如要喷出火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冷冷的说道：“他们杀死了大鹏之后，又与我进行了激烈的打斗，在打斗中，我虽然受了不小的伤，但他们同样也被我用警棍打伤，并没捞到多少好处。事后，经过对我当时使用的警棍进行dna检验，发现上面除了有我的鲜血之外，还粘附了不少他们两人的血迹，也正是由此，才锁定了这两人的身份。” “熊志军尸体的情况和徐晓云几乎大同小异，双手双脚被人用同样的方法捆绑，身上同样有我的警棍形成的棍棒伤和铲子形成的打击伤，而且，铲子形成的打击伤，同样也是密集的集中于尸体头部的左侧和面部。鼻子、眼睛和嘴巴，都跟徐晓云差不多，受到了极其严重的损伤。从创口位置的情况来看，应该也是死者处于一个较高的位置，而嫌疑人处于一个较低的位置。由此推断，他和徐晓云一样，死前也被人吊起来过。” 第二百六十三章：六具尸体（二） “照你这么说，熊志军和徐晓云两人，死前都被人吊起来折磨过，这又是为了什么？”吴伟不解的问道：“既然是要杀人灭口，直接杀了不就行了，何必非要搞得这么麻烦。” “我个人猜测，有可能是为了找到当时袭击我们那三个人中的最后一个。”秋宇毫无表情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袭击你们的这三个人，有一个人逃脱了，他们想通过这两个人来逼问那个人的下落？”吴伟惊讶的说道：“现在发现的尸体，有熊志军和徐晓云，另外逃走的这个，是不是就是石全？” “没错，这个逃走的人，绝对就是石全，因为，在那个现场，我们再也没有找到第三具腐败程度和熊志军、徐晓云一样的尸体。六具尸体的dna都进行了检验，也没有任何一具与石全吻合。”秋宇极其肯定的说道。 “会不会是他已经被害了，而我们搜索的范围还不够广，暂时还没有发现而已。”吴伟担心的问道。 “这种可能性也有，但并不大。”秋宇淡淡说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石全，就算真的遇害了，也是在熊志军和徐晓云之后，而不是同时遇害。因为，如果是同时遇害的话，就根本不需要再将熊志军和徐晓云吊起来折磨，直接将三人杀了就可。而且，如果是同时遇害的话，以杀死他们的人的手法，应该会将三个人同时埋在一个坑里，而不会再单独给石全挖一个坑。从这里也足以说明，杀了他们两人的幕后凶手，是那种非常懒，做事非常怕麻烦的人。” “熊志军和徐晓云身体其他部位的皮肤和肌肉已经彻底的腐烂，还被虫子吃了不少，我们无法确定，除了头部和双手，是否还有其他部位受到过仅仅只是伤及皮肤和肌肉，而没有伤及到骨骼的损伤，但是，如果两人真是被人吊了起来折磨，那么，皮肉之苦应该是受了不少。如果真是为了逼问石全的下落，那么也可以说明一点，石全并不是在他们手中逃脱的，而是袭击了我和大鹏之后，根本就没有被他们接应的人接到。” “你这种说法太过于牵强，何以见得就是这样？”吴伟有些不太相信。 “大家想一想，既然能选择这三个人来对付我，那找他们来的人，自然对他们会很熟悉。既然很熟悉，那这三个人的落脚点，他们自然会知道得清清楚楚。要是石全是从他们手中逃脱的，就绝对是已经识破了他们杀人灭口的伎俩，这种时候再去逼问熊志军和徐晓云还有用么？这两人知道的，他们也同样知道，再吊起来拷打逼供，不是多此一举么。要知道，做这起案子的人，是很怕麻烦的人，这种毫无意义又费时费力的事，他们是绝对不会去做的。因此，只有当他们前去接应的时候，发现居然少了一个人，才不得不利用这两人来把石全找到。”秋宇缓缓说道：“我猜测，他们一开始应该是想通过诱骗的方式来达到目的，但却被两人识破了阴谋，才不得不采用了这种惨无人道的逼迫方式。” “你这种说法，不得不说，确实是有一定的道理。”吴伟点了点头，才一脸凝重的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足以说明，这些人，才是真正想杀你的。” “我并不这样认为，在我看来，这些人确实是非常关键的人物，但是，要说他们才是真正想杀我的人，却也未必。真正想要我命的人，应该隐藏得还要更深，这些人，充其量只是更清楚一些事情的内幕而已，不过，我相信，通过他们，一定能找出真正的幕后主使。”秋宇咬了咬牙，狠狠说道：“到时候，我一定要亲手将他们送上审判台，用他们的血，来祭奠大鹏的在天之灵。” 听到这话，众人都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愤怒，张大鹏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身躯，安静的躺在殡仪馆告别大厅的那一幕，是众人永远不会忘记的。血债，就一定要用血来偿。 “看来，这个石全，已经成为了我们手中唯一的线索，能不能报大鹏的仇，就看这个石全能不能找到了。”吴伟忧心忡忡的说道：“现在，我担心的是，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连公安部都下发了a级通缉令，但却依然没有半点他的下落，万一要是真的跟这两个人一样，也被灭了口，那么，我们就真的是回天无力了。” “这也不见得。”秋宇撇了撇嘴，缓缓说道：“这个石全，要是还活着，又能将他抓获，自然是再好不过。但是，万一他真的要是也被人杀了，那也是他自己应得的下场。没有了他这条线索，我同样可以凭借这两具尸体，找到幕后的真凶。” “你的意思是，在这两具尸体上还有其他更重要的发现？”吴伟有些兴奋的说道。 “没错，确实是有重要的发现……” “这个问题就到这里，咱们暂且不谈。”秋宇话刚说到一半，便被杨家才打断道：“在坐的各位，并不是我有意藏着掖着，而是这件案子，牵扯的问题很复杂，对方的水很深，我们在坐的虽然都是警察，但我实在不敢保证，难免有人会将有些本不该泄露的东西，有意无意的泄露出去。我并没有丝毫不相信大家的意思，但这么做，确实是为了以防万一。”他顿了顿，又大手一挥，不容任何人质疑的说道：“这两具尸体的情况都清楚了，现在来说第三具尸体。” 杨家才这种滴水不漏的做法，让秋宇心中不禁多了些佩服，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才又淡淡说道：“第三具尸体，已经完全的白骨化，在尸体身上没有发现衣服，说明埋进去的时候，是一具裸尸。尸体头部有较短的头发，眉骨较粗，耻骨角较窄，说明应该是个男性。尸体的头骨完好，舌骨完好，身上绝大多数部位的骨骼都完好，不过，左肋骨有一根肋骨断裂，断口较为光滑整齐，由此可以判断，这是锐器创。” “这具白骨，由于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肌肉组织，骨架都彻底的散了，我们经过拼接以后，可以确定，锐器创对应的位置，在心脏这个部位。也就是说，死者是被人用锐器直接刺中心脏才毙命的。” “作案工具能确定么？”吴伟皱着眉头问道。 “这个没法确定，尸体身上没有任何的肌肉组织可以提供参考，根本无法确定具体的工具种类。不过，仅有一根肋骨断裂，再结合断口的位置和断面的角度来分析，却可以看出，这是由一把刃口并不算很宽的锐器刺入而造成的，极有可能就是一把匕首，只不过，看不出到底是单刃还是双刃，也无法明确刃口的精确宽度。” “那死者的身份能不能确定？”吴伟又问道。 “死者的dna经过入库比对，已经明确了，是一名叫做王有成的男子。该男子的家属曾于七年前多次到我们公安机关报案，称其失踪。而局里也极其的重视，曾专门安排过不少警力来查找此人的下落，却一直毫无进展，没想到，是被人杀了，又埋在那种荒凉的地方。他的身份很不简单，鹿城区曾经名噪一时的金鹿建筑集团，便是他说了算。” “啊？”众人一听，都有些不淡定了，在坐的很多警察，曾经都为他的突然失踪而辛苦奔波查找过一段时间，没想到，居然早已死了。 杨家才对这件事的印象也很深，听到这话，不禁眼皮挑了挑，一脸凝重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第三具尸体，是金鹿集团的董事长，王有成？”他顿了顿，又道：“这样看来，他当年其实并不是失踪，而是被人杀了。” “我个人认为，应该就是这样。”秋宇很是肯定的说道：“这具尸体，白骨化很严重，骨头的颜色已经呈现为一种惨白色，而不是淡黄色，这就说明，尸体被埋在土里已经有了很长一段时间。” “骨头的颜色也能用来辨别死亡时间的长短？”有人很是有些奇怪的问道。 秋宇淡淡一笑，解释道：“这种埋在泥土里的尸体，一开始，肌肉和内脏组织会逐渐的腐败，一部分被泥土慢慢吸收，另一部分，成了很多躲藏在地下的昆虫的美餐。时间一长，除了骨骼和毛发以外，便再也不会剩下半点多余的东西。而人体的骨骼，主要成分是钙物质，由于还含有大量丰富的油脂，才使得骨头的颜色呈淡黄色。随着时间的推移，骨骼内的油脂，被泥土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吸收，渐渐的便只剩下了钙，钙的颜色是纯白色的，骨头是因为有了油脂才便得有些发黄，所以，油脂被吸收得越多，骨头也就越白。之所以能以骨骼的颜色来辨别时间的长短，便是这个道理。” 众人听到秋宇的解释，这才恍然大悟。 “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我才会说，这具尸体已经被埋在土里了很长时间。”秋宇顿了顿，又道：“而王有成失踪的时候，也正是当年金鹿集团四分五裂的时候，他的死，我认为，极有可能与集团的瓦解有关。” 第二百六十四章：六具尸体（三） 秋宇看着众人，缓缓说道：“我把当年王有成失踪的卷宗调出来看过，从当年调查的情况来看，金鹿集团，可是咱们鹿城区最大的几个建筑生产集团之一，不但拥有数亿的资产，里面的员工，特别是股东，更是富得流油。王有成是最大的股东，更是集团的董事长，仅他个人，就拥有集团近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个人资产，要以亿来计算。” “这个王有成，年轻的时候只是一个小包工头，算得上是个白手起家的企业家。可惜，此人并不知道珍惜，当他事业有成，坐拥上亿资产之后，却极度的奢侈，开豪车、住豪宅，玩女人，这些都只是小儿科。据集团内部与他熟悉的股东，还有他的朋友透露，此人特别好赌，不但经常到广州、深圳、上海和明城等地参与地下豪赌，还经常参与网络跨国赌博，偶尔也喜欢带着女人去澳门豪赌。对于他来说，打个麻将、玩点扑克牌这些，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由于他生活的不检点，在他事业有成之后没多久，便与妻子离了婚。而他的妻子，也因此得到了几千万的财产。他有两个女儿，早年离婚的时候由他妻子抚养，都已经张大成人，当年一直不停的到公安机关报案，不停的到各个部门上访的，便是他的这两个女儿。也正是因此，没有了传统家庭道德束缚的他，更是变得肆无忌惮。有人反映，在他失踪前的半年，经常带着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在澳门、香港等地豪赌，对集团的大小事务不闻不问。” “集团内部有大量的股东，这些股东之间的关系很复杂，表面上一团和气，背地里却使尽了各种阴谋诡计，总想如何为自己获取更大的利益。王有成不管事的这段时间，集团内部矛盾越演越烈，已经到了即将四分五裂的时刻。后来，王有成回来了，本以为他会出面重新整合集团，谁知道，他不但没管这些事，还没有任何理由的从集团的公款里划走了九千多万到自己账户，之后，便永远的消失了。” “他最后的这个举动，成为了早已岌岌可危的金鹿集团，最终土崩瓦解的导火索。还没超过一个月，这个曾经在鹿城区首屈一指的强大集团，便彻底的崩塌了。王有成的账户我们也查过，他最后从集团卷走的那九千多万，全都转到了深圳一家公司的名下。那家公司，经过调查，确定是一家在香港、澳门和国内等地专门借贷的公司。” “也就是查到了这家公司开始，公安局才停止了对王有成失踪的调查，因为，当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王有成是因为豪赌，不但输光了自己的家产，还欠下了高额的债务，卷走集团的钱，便是为了还债。而他名下的房产、车辆、股票等等，都在他失踪之前的一个月，委托一家拍卖公司进行了拍卖，因此，更足以说明，他之所以失踪，完全是因为逃债而躲了起来。” 秋宇一脸凝重的说道：“现在，既然我们已经发现，此人在当年并不是失踪，而是被人杀了，那这件案子，就得从头至尾重新的梳理。我个人认为，王有成的死，应该与集团的瓦解有极大的关联。” 众人听到这话，都不禁皱起了眉头，一起七年前的案子，现在再来重新调查，难度可实在是不小啊！ “这件多年前的隐案，最终肯定要查下去，咱们再听听其他尸体的情况，最后再来讨论。”杨家才看了看众人，做出了如此的安排。 秋宇闻言，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既然说到了王有成，就不得不先说一说我们发现的最后一具尸体，也就是六号尸体。这具尸体，经过dna鉴定，证明死者叫做陆建勋，不知道大家对这个名字有没有印象？” “陆建勋？”杨家才喃喃自语着这个名字，过了一会儿，猛的一惊，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难道是当年盛冶建筑集团的董事长陆建勋？” “没错，就是此人。”秋宇苦笑了笑，淡淡说道：“和金鹿一样，这个集团也是一家股份制集团。当年，金鹿四分五裂之后没几个月，这个集团也突然宣布倒闭。集团所有的资产，不是被法院保全，拍卖，就是被股东们瓜分，一个曾经在鹿城区实力与金鹿并驾齐驱的强大企业，也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并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难道，这个集团的突然倒闭，也是由于这个董事长造成的？”有人疑惑的问道。 “这是自然，车要跑得快，全快车头带，这句话，永远都是一句至理名言。小到一户家庭，一个企业，大到一级政府，一个国家，领头人和一把手，永远都是最最重要的角色，没有之一。盛冶的倒闭，自然同样是与董事长陆建勋有着最为直接的关系。不过，陆建勋却跟王有成并不一样，他在事业成功之后，依然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的在为着企业的发展而拼搏，并没有因为有了巨大的财富而堕落。” “这不应该啊？既然这人如此能干，怎么还会走到了这一步。”又有人惊讶的问道，特别是那些那些参加工作时间较短的年轻人，几乎人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个问题问得好，其实，只要是局里年纪稍大一些的人，都不会感到奇怪，因为，陆建勋虽然珍惜自己的事业，也有能力带好这么一个庞大的企业，但并不代表他的身边，没有那种会扯他后腿的人。”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被人害的？”那些年轻人又问道。 “没错，陆建勋确实是被人害的，而且，这个害他的人，还是他最亲的儿子。”秋宇撇了撇嘴，有些惋惜的说道：“陆建勋在工作上确实有他独到的能力，可惜，却养出了一个败家子。这个败家子，名叫陆阳，是他的独生儿子。会败家的人我见过不少，但能有陆阳这么能败家的，我这辈子还只听说过他一个。” “根据我们的调查，陆建勋年近六十的人，儿子陆阳也就二十来岁，晚年得子的他，对这个儿子可谓是极其的宠溺。陆阳从小到大，除了天上的星星他老爸没法摘下来给他以外，其他的要求，只要能满足的，一定会想办法满足。由此，也养成了他娇蛮任性，飞扬跋扈的性格。年纪轻轻，法拉利、玛莎拉蒂、宾利等等豪车，他一个人就坐拥数辆，嫌父母在他面前唠叨，又让他爹给他买了豪宅，还专门配了管家保姆，除了花钱和玩女人，他几乎什么事也不会干。” “陆阳此人，出手极其的阔绰，市面上最贵的香烟，他一买就要用箱数来计，买来以后，随随便便就送给了身边的猪朋狗友。他几乎每天都出入于各大娱乐场所，特别是那些顶级的消费之地，每一次的消费，最少都要用万来计算。根据我们调查得来的情况，鹿城区最豪华的一个夜总会，他在里面消费是采用月结的方式来付账，每次结账，都不下于百万。”、 “当然，以他每月消费数百万的花钱能力来看，他那个能干的老爸也还承受得起，最起码，还不至于让他老爸破产。据我们当年调查得到的消息，迷上了赌博和吸毒，才真正让他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盛冶集团倒闭前一年，陆阳在所谓朋友的怂恿下，开始迷上了网络博彩，而且越赌越大。他老爸每月给他的钱，根本不够他这么豪赌，一次次的身手要钱，而且数额越来越大，终于引起了他老爸的震怒，不但不再给钱，还将他平常每月的开支消减了大半。这对于一个花钱如流水的富家子弟来说，简直是犹如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的难受。这个时候，他在身边这些所谓朋友的介绍下，又认识了不少的高利贷。” “他陆阳拥有豪车、豪宅，头上又顶着一个资产过亿老爸的光环，高利贷见到了他，就跟见到了财神爷似的，在这些人的吹捧和怂恿下，他开始不停的向这些人伸手借钱。据我们当年掌握的情况，半年不到的时间，他借的钱，仅仅只是本金，就超过了三千万。等他欠了一屁股债的时候，又不敢告诉家人，只能悄悄的把车子、房子都拿去低价抵押给了这些人，可惜，连本带利之下，他这些豪车、豪宅，还远远不够还债。极度郁闷的他，在所谓朋友的唆使下，又学会了吸毒解闷。” 听到居然有这种败家的儿子，会场内一片哗然，特别是那些年轻人，简直是惊呆了。 秋宇苦笑了笑，又继续说道：“此时的陆阳，完全丧失了理智，一心想着要靠赌博来翻本。虽然他自己名下再也没有财产，却还有个极其富有的老爹，高利贷照样还敢借钱。又借了几千万以后，他这些借来的钱，毫无疑问，依然全都在网络赌博之中打了水漂。等高利贷找上了门，跟他细细的算了一笔账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居然已经欠下了上亿的债务。” 第二百六十五章：六具尸体（四） “这么说，盛冶集团的倒闭，是与高利贷有着极大的关系？”吴伟皱着眉头说道。 “根据我们调查掌握的情况来看，高利贷的出现，确实是为盛冶的倒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秋宇缓缓说道：“当年的陆建勋，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但野心却依然很大，据他手下的人所说，他的梦想，是要将盛冶打造为鹿城区最强的建筑企业，甚至还想要带着这个企业进军全省，乃至全国。” “为了这个目标，他们不断的扩充自己的实力，就在陆阳的高利贷事件爆发之前，盛冶向银行贷了巨款，用来购买了高端的设备、招录了大量的有能之士，不但在更新扩建自己的企业方面花费了巨资，还在全省多个较大的地产项目上，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盛冶的这个步子迈得极大，导致虽然有银行的支持，但资金链却也出现了短暂的断裂。为了帮企业渡过难关，陆建勋连自己个人的资产都拿了出来，当他正在为这些事情伤透脑筋的时候，向陆阳放债的高利贷也找上了门。” “众所周知，这些放高利贷的，一般都与社会上的帮派和势力有着密切的关系，很多本身就是黑社会。在这些人的逼迫下，陆建勋为了救自己的儿子，不得不向朋友求助。可惜，之前他为了自己的企业，已经求助了太多的人，有能力帮他又愿意帮他的人，早已帮过了他。剩下的那些，要么不愿意帮忙，要么没能力帮忙，再说，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种忙，也并不是随随便便冒出个人都能帮的。” “当时的陆建勋，本就被公事搞得头晕脑胀，再加上陆阳的高利贷，更是差点让他崩溃。陆建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只要跟自己有过那么一点交情，又稍微有些实力的，他都屈尊前往寻求帮助。可惜，他儿子欠了巨额高利贷的消息，居然不胫而走，几乎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了。有句话说得没错，当你成功的时候，你放个屁都有道理，当你失败了以后，所有的道理都是放屁。之前帮助过陆建勋的人，几乎一夜之间倒戈相向，都摇身一变成了催命的债主。” “万般无奈之下的陆建勋，只能又向银行求助，可惜，毫无抵押的他，也被银行的大门拒之门外。最终，被众多债主逼上绝路的陆建勋，只能将自己盛冶的股份低价转让给了早已虎视眈眈的这些债主。这之后没多久，便传出陆建勋失踪的消息，过了没多长时间，缺少统帅而又一盘散沙的盛冶，在资金链大幅度断裂的情况下，轰然倒闭。” 听到这些，众人不禁唏嘘不已，几乎人人都在为陆建勋的一生而感到惋惜和哀叹。事业即将走向巅峰的他，却因为养了一个败家子，而彻底的走上了不归路。 “这些情况，陆建勋的老婆在当年的多份报案笔录和众多诉状里说得清清楚楚，而经过我们的调查，也证实了这些情况的真实性。”秋宇深深的叹了口气，才一脸无奈的说道：“陆建勋之所以走到这一步，从某种角度来说，与他自己的家庭教育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子不孝，父之过，古人的话，真是至理名言。”他顿了顿，又道：“根据后来我们掌握的情况，陆阳在他父亲失踪了以后没多久，便悄悄的跑了。两年后，他在广西因为抢劫和杀人，被判了死刑。而他的母亲，在陆阳被判刑后没多久，便在家中服用农药自杀了。” “这种垃圾败家子，真该拿去凌迟处死。” “是啊！这狗　日的，真是死一万遍都不能解恨。” “妈　的，我要是有这种儿子，直接把他剁了拿去喂狗。” 一个败家子，把全家害得家破人亡，在场的大部分年轻人，已经忍不住你一言我一语的破口大骂了起来。吴伟见状，皱了皱眉头，冲大家摆了摆手，这些冲动的年轻人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你把这两具尸体的情况放到了一起，又说了这么多当年调查的事宜，难道，这两个人的死，又有什么关联么？”吴伟问道。 “不但有关联，而且是有极大的关联。”秋宇认真的说道：“陆建勋的尸体已经完全的白骨化，骨骼的颜色，也呈现为惨白色而不是淡黄色。尸体身上也没有发现衣服，说明被埋下去的时候，也是一具裸尸。尸体全身上下所有的骨骼都完好，不过，在左肋骨对应的心脏部位，也出现了一根因锐器刺入而导致断裂的肋骨，这就说明，死者陆建勋，和死者王有成一样，也是死于一刀刺中心脏。” “这个又能确定工具么？”吴伟紧皱着眉头问道。 “没办法，依然无法确定。”秋宇摇了摇头，又继续说道：“不过，这两名死者有很多相同的地方。第一，死者的身份很相似，都是鹿城区建筑企业的大腕级人物，曾经都是极其有钱的富豪。第二，死前都面临着严重的经济危机。第三，两具尸体埋下去的时候，都被人脱光了衣服。第四，两人身上都只有一个致命伤，而且都是在心脏部位。第五，两具尸体的白骨化都很严重，骨骼的颜色非常的相近，说明死亡的时间非常相近。第六，作案的工具，都是一把刃口并不算很宽的锐器。第七，尸体身上的其他部位，骨骼并没有出现破损，说明其他部位，并没有遭受重创。这里大家要注意，我说的是重创，而不是创伤。重创的话，一定会伤及骨骼，但创伤的话，却并不一定。结合两具尸体所有的这些共同点，我个人认为，两人极有可能是被同一人所杀。” “这两个人是被同一人所杀？”吴伟的眉心都快要拧到了一起，极不淡定的说道：“所有的六具尸体，都是从那一个地方挖出来的，照你这意思，还都不是同一个人所为，分别是不同的人干的？” “没错，我正是这个意思。”秋宇一脸凝重的说道：“死者王有成和陆建勋的尸体，只有一个致命的创伤在心脏部位，而其他部位没有受到重创，说明两人应该都是一刀毙命。要造成这样的效果，要么就是在死者毫无防备之下，要么就是死者失去了抵抗的能力。结合两人的身份，我个人认为，失去抵抗能力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你所指的失去抵抗能力，是什么意思？”吴伟不解的问道。 “比如说，被人下了药，处于深度昏迷之中。又或者，双手双脚被人绑了，根本没有一点活动的能力。” “哪那种可能性要大一些？” “两种可能性都不能排除。”秋宇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会儿，又道：“不过，从断口的整齐程度来看，我个人更倾向处于昏迷之中。” “这两名死者，曾经的身份确实是显赫至极，但根据调查的情况来看，遇害之前应该都已经身败名裂，嫌疑人不可能为钱而杀人。如果说要报复和泄愤的话，让他们活着，天天都被人追债，岂不是能让受害者更加的痛苦，又何必把他们杀了。要是为了女人的话，好像也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情况反映。我实在想不通，这作案的动机又是什么？”吴伟很是不解的问道。 秋宇刚想解释，杨家才却大手一挥，淡淡说道：“所有的调查还没有开始，现在还不适合探讨这个问题，咱们就不必在这凭空想象了，接着说下一具尸体。” 吴伟原本一脸期待的看着秋宇，听到这话，只能郁闷的闭上了嘴。 秋宇马上明白了杨家才的意思，看了看两人一眼，又继续说道：“刚才我们说了第一、第二、第三和第六具尸体，接下来，我介绍第四具尸体的情况。” “这具尸体，身上穿着衣物，却没有从里面找到任何的东西，dna数据库里并没有他的记录，所以，虽然经过了比对，但我们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尸体同样也是一具白骨，白骨化极其的严重，从骨骼的颜色来判断，与王有成和陆建勋遇害的时间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尸体双手双脚居然还缠着绷带和纱布，一开始还令人极其的费解。不过，当我们看到他双手双脚的骨骼的时候，便明白了。” “此人的双手双脚，多处部位呈现了骨折，而且骨折得非常的严重。特别是右手和左脚，几乎都呈粉碎性骨折，受了这么重的伤，此人就算不死，要想把这些伤养好，最少也得三五年的时间。而且，他的右手和左脚，永远别想能再使用，搞不好，还要进行截肢。” “这些伤，虽然很重，但并不是致命伤。经过我们细致的观察，发现死者有舌骨骨折的痕迹。这种骨折，由于腐败和昆虫啃咬的关系，显得极其难以分辨，不过，通过显微镜的观察，我们还是能够确定，确实是出现了骨折。这就说明，死者真正的死因，是受到外力导致的机械性窒息死亡。也就是说，他是在双手双脚受了极重的伤之后，才被人掐死的。而他双手和双脚的受伤部位又包扎了纱布和绷带，这又说明，这个最终杀了他的人，和打断了他手脚的人，极有可能并不是同一个人。” 第二百六十六章：六具尸体（五） “你的意思是，他被别人打伤了之后，曾进行过救治，之后才被另外的人杀了，又将尸体埋到了那个地方？”吴伟感觉自己的头大了不少，一个地方同时发现了这么多尸体，却各有蹊跷，实在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没错，应该就是这么回事。”秋宇皱着眉头说道：“试想一下，如果打断他手脚的这个人，和杀了他的这个是同一个人的话，既然要杀他，又何必多此一举，还要给他救治。除非，是遇到了那种电影电视上的变态，不过，这是现实，并不是电影。” “这具尸体，我们除了这些，暂时没有过多的发现，只能从衣着、头发、眉骨和耻骨角，以及dna来判断，死者是一名男性。”秋宇一脸凝重的说道：“虽然就目前而言，我们对这具尸体的情况一无所知，不过，我相信，只要能够查清其他尸体的情况，这具尸体所有的疑问，都将迎刃而解。接下来，我谈谈最后一具尸体，这具尸体，才是我接到举报之后，此行真正要找到的那一具。” “尸体呈白骨化，不过，骨头的颜色呈淡黄色，说明埋在土里的时间还不算太长。上身穿短袖t恤，下身着大短裤，脚上穿有一双运动鞋，一看就是夏天的装束。尸体的衣服和裤子上有多个因砍切而形成的破损口。在尸体头部、前胸、双手乃至多处部位的骨骼上，我们发现了大量因锐器砍切和钝器打击而形成的骨折和骨裂，甚至连左手的小指、环指和中指骨骼都已经缺失，食指骨骼上也有明显的砍痕。我接到举报要找的，正是这具左手有三根手指被砍断的尸体。” “尸体身上的这些创伤，从所处位置来看，非常的杂乱，毫无规律可循，由此可以判断，是在打斗之中，混乱之下形成的。左手小指、环指和中指骨骼的断口，断面较为整齐，而且是在同一个平面，这就说明，是被锐器一次砍切而形成。这种位置形成这样的锐器伤，应该是被人用刀砍的时候，左手抬起来挡刀，才被那把刀将三根手指同时砍了下来。刀的余力砍在食指上，形成了明显的砍痕，只不过，力道已经大幅度的减弱，并没有把食指砍断而已。” “这具尸体，身上多处受创，仅从骨骼上来看，并没有明确的致命伤，因此，我个人认为，死者应该是死于失血性休克。他身上所穿的衣服，原本上面应该粘附有大量的血迹，但因埋在地下的时间过长，已经都被泥土吸收了。不过，从这些创伤以及衣服上的破损，不难看出，死前曾经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搏斗。” “经过对dna的比对检验，确认死者名叫梁斌，外号老虎，死亡的时候刚满三十四岁，在我鹿城区有多次故意伤害、打架斗殴的前科，属于鹿城区本地黑恶势力之中，一个比较有名，也比较有势力的人员。他手下最少有近五十名小弟，而他的老大，便是咱们鹿城区本地帮派的老大，李显。” “一年前，李显和东英帮为了争夺至尊皇朝夜总会这块肥肉而多次发生冲突，双方各自纠集人员打斗了多次，各有损伤，这些事情，做得虽然还算隐秘，但也在我们公安机关的掌控之中，只不过，由于没有闹出大事，双方又拒不配合，最终都由他们自行私了。直到在东郊国道上发生了那起聚众斗殴，算得上是双方最大规模的碰撞，当时的影响极其恶劣，不但破坏了许多车辆，还伤了很多人，我们公安机关才介入了调查。” “按照当时局里的意思，是想借着这次机会，连同之前的那些案底，一举将双方连根拔起，消除这两股在鹿城区为祸一方的毒瘤。可惜，事与愿违，当我们收集了足够的证据，准备开始大举抓人的时候，某些政府领导暗中出面干涉，最后，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向我举报的朋友，也算是我的线人，当时亲眼目睹了双方火拼的整个过程。死者梁斌，也是他被这些人逼迫之后，亲自驾车送往的医院，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赶到医院，此人便死在了车上。之后，他又被这些人逼迫，不得不将尸体送到了我们发现尸体的那个废弃工厂，也正是由此，我们才知道了尸体所处的大概位置，也才有了这些尸体的发现。” “这么说，梁斌被杀案，情况是非常清楚的，现在需要做的，只不过是收集证据而已。”吴伟终于有些兴奋的说道。 “在我看来，证据在当年就收集得差不多了，欠缺的是梁斌死亡以后的部分。而这一部分里，现场和尸体现在已经有了，还需要做的，就是大量的审讯。而这项工作，还得抓了人以后才能做。” “你那个当时目击的朋友能作证么？”吴伟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 “出于各方面的考虑，我并不想让他来作证，而且也不需要。”秋宇顿了顿，又一脸凝重的说道：“现在，我个人觉得，应该考虑的问题，是抓不抓人，怎么抓的问题。其实，对于这些人，去年就该动手了，只不过是遇到了一些权力的阻碍。如今，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人命关天的地步，我想，再大的领导，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为了保住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也不敢再轻易干涉了吧！” 众人听到这话，都不由得点了点头，特别是曾经参与过这起聚众斗殴案件侦破的众人，都有了一些莫名的兴奋。这起案子，当年确实是精心准备了很长的时间，可没想到的是，最终却不了了之了，实在是让众人郁闷不已。 “涉案人数有多少？”吴伟皱着眉头，一脸凝重的问道。 “根据当年的调查，双方各有近百人参与，名单在当年就已经理清楚了。” 听到这话，吴伟点了点头，不过，却依然还有些犹豫。 “不用考虑了，马上成立专案组，全局出动，我们市局抽调刑警和特警一百人参与协助，尽快对所有参与的成员实施抓捕。”杨家才大手一挥，坚定的说道：“这两伙人，在鹿城区为非作歹了多年，是该让他们终结的时候了。梁斌的死亡，虽然可能只是其中的极少一部分人员造成，但却是因此事而起，借此机会，我们就可以将所有的团伙成员一举打掉。衔接好法制科和检察院，仅凭目前收集的证据，寻讯滋事、聚众斗殴、故意毁坏公私财物、故意伤害等等罪名，能定多少就给我定多少。除恶务尽，我们一定拿出最强硬的手段出来，否则，让他们就这么闹下去，我们公安机关的老脸还往哪搁。” 听到这话，吴伟也咬了咬牙，铿锵有力的说道：“既然如此，就让我们全力以赴，以这起案件为龙头，在鹿城区彻底掀起一场打黑除恶的战争。会议结束之后，通知全局所有民警和辅警，晚上十一点集合，凌晨零点开始行动，三天之内，一定要将所有涉案成员全部抓获。”他看了看杨家才，又道：“这起案子，涉案人员实在是太多，还请杨副局长这边多多协助。” 杨家才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众人，板着脸极其严厉的说道：“我在这里重申一下纪律，这里所有在坐的人员，包括整个鹿城区和雄鹿市的所有警察，必须严格做到保密，否则，要是有谁走漏了消息，我一定严查到底，查到了谁的头上，谁就给我跟着这些地痞流氓去坐牢，都听到了没有？” 众人被杨家才这话吓了一跳，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我再问一遍，都听明白了没有？”杨家才又大声的呵斥道。 “明白了。”众人这才大声的回答道。 “好，很好。”杨家才一双锐利的眼睛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才点了点头，从包里翻出了一份记载这密密麻麻名字和外号的名单，严肃的说道：“现在，我布置今晚的行动，大家都给我竖起耳朵听好，别到时候又什么都不知道……” 秋宇回到办公室，左思右想之后，掏出手机，调出马老四的号码，拨了出去。 “秋哥，你老人家最近可好，好久没联系，你可想死我了。”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了马老四那恶心的笑声。 秋宇皱了皱眉头，不咸不淡的说道：“马老四，最近在哪发财呢？” “发什么财啊！还不就是那样，混口饭吃而已。”马老四笑着说道：“秋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有什么事只管开口，兄弟我一定义不容辞。” “你别说，我还真有个事想找你帮帮忙。”秋宇淡淡说道。 “什么事，只管开口。”马老四一听有事找他，在电话那头一脸的苦相，嘴里却依然极其客气的说道：“秋哥的事，就是我的事。”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是不是上次要找的那个女人还没找到，要我继续帮忙找？” “那个女人早就找到了，说起那个女人，还得谢谢你。”秋宇想起王佳的事，还是很客气的对他说道。 “谢什么谢，小事一桩，能帮上你的忙，那可是我天大的荣幸。”电话那头又传来马老四又恶心的笑声：“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你能不能尽快过来鹿城区公安局刑侦大队一趟？”秋宇淡淡说道。 “啊？公安局？”马老四脸色大变。 第二百六十七章：再见马老四 坐在刑侦大队大队长的办公室里，马老四浑身上下极不舒服，简直是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公安局这种地方，是他们这类人最忌讳来的地方，特别是刑侦大队，更是忌讳中的忌讳。接到了秋宇的电话之后，他实在是左右为难，来也不是，不来也不是，思想斗争了好半天，才硬着头皮独自一个人跑来了，连小弟都不敢带。谁知道，才一进公安局大门，便被人直接带到了这个办公室，当看到门头上写着“刑侦大队长办公室”几个字的时候，差点没把他吓尿。 带他进来的人，让他坐在沙发上，丢下一句：“我们大队长让你在这等他。”就离开了这里，搞得他更是心惊胆战了半天。进了这道门之后的马老四，社会大哥的气势早已消失得彻彻底底，取而代之的，是内心无尽的惶恐。自己究竟做过些什么，他心里非常的清楚，只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因为公安机关没跟自己认真而已，真要认真起来，他可没什么好果子吃。因此，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里，他这心里还真是忐忑得要命。 心里正胡思乱想着下一步的对策，门外快步走进了一个人，在办公桌前大咧咧的坐了下来。马老四定睛一看，不是那个通知他来的秋哥是谁。 “秋哥，呃……不不不，秋大队长，你好你好。”马老四从沙发上窜了起来，脸上堆满了恶心的笑容，赶紧向秋宇打起了招呼。 “马老四，来了，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急事，你先坐会儿，自己先喝杯茶。”秋宇抬头随意看了他一眼，便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停的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听到这话，再看这架势，马老四算是彻底相信了，这人绝对是刑侦大队长。心里不禁舒了口气，不管怎么样，也算曾经帮过他的忙，就算有什么事，对方也能网开一面。再一想，他那颗刚刚才平静下来的心，不禁又揪了起来，这人知道自己不少事，又是堂堂的刑侦大队长，真要为难自己的话，这一关还真不好过。他不敢打扰秋宇，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秋宇却仿佛办公室里根本就没他这个人一样，依然不停的在笔记本上飞快的写着什么。其实，他之所以这么做，完全就是故意而为。这种做法，也是警察们惯用的一种审讯之前的心理战。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直到马老四已经坐立不安的时候，秋宇才抬起头来，看着他，淡淡说道：“马老四，过来这边坐，不好意思，这两天特别的忙。”说完，尖锐的目光在马老四脸上一扫而过。 见到秋宇如此犀利的眼神，马老四心中升起一种极其不妙的感觉，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在秋宇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诚惶诚恐的掏出烟递了过去。 秋宇接过烟，点上猛抽了几口，才若无其事的问道：“马老四，你手下有多少弟兄？” 一听这话，马老四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陪着笑脸说道：“哪有什么弟兄，那些都是朋友，大家在一起混口饭吃而已。”见秋宇脸色不善，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又补充道：“上次你让我答应的那三个条件，我可是全都做到了。从来没去给你朋友添过麻烦，做的事情也收敛了很多，还每个月都去一次敬老院和孤儿所，我可没忽悠人。”说着，他还掏出手机，一边翻看一边说道：“不信你看，我们去的时候我还拍了照片。” 秋宇被他搞得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却也明显看出，先将马老四晾在一边的战略已经起到了明显的效果。 “你能这么做，我觉得，还算不错。”秋宇淡淡说道：“不过，我今天找你过来，却并不是想听你说这些。既然把你请到了这里，自然不再是为那些私事，而是为了公事。” 这话从秋宇嘴里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却又把马老四吓了一跳。公事，警察找混混谈公事，对他来说，这还能是好事？ “秋大队，这……这……咱们也算是熟人朋友一场，不瞒你说，虽然我有些事情做得是不光彩，但绝对没犯过大事，你看，能不能请你担待一二，咱们就别提那些了。”马老四把胸脯拍得啪啪响，又道：“我保证，以后绝对做一个良民，没错，就是良民。”说完，脸上堆满了灿烂的笑容，看着秋宇。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能不给你面子么？”秋宇冷笑了笑，又道：“今天你只要拿出点态度来，好好配合，你的那些事情，我也不是非得要去追究。” “行行行，我一定配合。”马老四感激涕零的说道。 秋宇看了他一眼，才冷冷问道：“你以前的老大是谁？” 马老四闻言，抓了抓他那亮晃晃的光头，一脸为难的说道：“咱能不能不说这个？” “你就是这么配合的？这就是你的态度？”秋宇板着脸说道。 见他脸色不善，马老四赶紧改口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既然你想知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告诉你也没什么。”他顿了顿，才很不情愿的说道：“他叫王华，外号大炮，我跟了他六年。” “大炮，这名字很熟悉啊？好像在哪听过。”秋宇喃喃自语道。 “你是个警察，没听过他的名号到还不正常了。”马老四淡淡说道：“他很早就出来混了，当年在鹿城区也算得上是挺有名气的一个老大，手下带着一百多号兄弟，到哪都有人给他面子。不过，他和老显不合，经常为了一些小事闹得很不愉快，大家又同在鹿城本地，为了一致对外，并没有发生多大的摩擦而已。” “老显？”秋宇想了想，才皱着眉头问道：“你说的老显，是不是鹿城本地的另一个老大，叫做李显。” “不是他还能有谁。”提起这个人，马老四明显有些不悦，冷冷说道：“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虽然我很看不惯这个人，但也还得互相给给面子，再说，他傍上了大款，手下小弟多了不少，势力非比从前，我也不愿意得罪他。” 听到这话，秋宇精神一震，却不动声色的问道：“你说他傍上了大款，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是听人说的，说他跟什么富商搞在了一起，人家给他钱，他帮人家摆平事情，成了别人的看门狗。”马老四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他具体是跟些什么人搞在了一起，我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在我们圈子里传得很快，不过，绝大多数人都只是道听途说而已，是真是假也不知道。” 秋宇有些失望，只能又不动声色的问道：“听说过一个外号叫老虎的人么？” “老虎？你说的是哪个老虎？”听到这个名字，马老四的表情有些奇怪。 “真名叫做梁斌的那一个。” 马老四隐隐有些恼怒的说道：“这狗日　的不是个东西，当年他和我一起跟着老大，老大出事之后没多久，他便带着很多兄弟投奔老显去了，老大对他不薄，他却这么不讲义气，这个墙头草，早晚没好下场。” “那这人现在在哪？怎么才可以找到他？”秋宇不动声色，试探着问道。 “我也不知道，很长时间没见到他了，听之前跟着他一起过去的小弟说，他睡了老显的女人，还偷偷拿了他不少钱，被老显发现以后吓得跑路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马老四顿了顿，又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真是活该，要不是我现在实力不够，早晚也得给他点教训，让他尝尝背叛的滋味。” 听到这些，秋宇算是彻底明白了，为什么梁斌的死，居然被埋了这么长时间，原来是被人用了这种欲盖弥彰的鬼把戏。由此也不难看出，梁斌的死，李显绝对知道，而且还极有可能就是他授意向外这么散步消息的，否则，绝对不会把自己被人戴了绿帽子这么丢人的事情抬出来。 “东英帮的事情你知道多少？”秋宇掏出烟递了一支过去，又极其平静的问道。 马老四恭敬的接过烟点上，才缓缓说道：“这些家伙就更不是东西了，简直是十足的下三滥，控制了鹿城区一半以上的小姐不算，还想控制所有的娱乐场所，做的事情完全不讲规矩，眼睛里面除了利益，根本没有别的东西。不过，他们人很多，势力很大，已经渐渐在鹿城占据了上风，连我们鹿城本地的人都要让他们三分。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坏事做绝，说的就是他们。” 马老四想了想，又看着秋宇，一脸兴奋的说道：“秋大队，听你这意思，是要向他们下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一定帮忙。” 秋宇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不就是想让我们警察给你当开路人么，灭了他们之后，那些地盘和利益就成你们的了。”见马老四还想解释，但眼神却已经默认自己的说法，又严厉的说道：“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种心思你最好别有，否则，敢做这种欺行霸市的事，别怪我下狠手，让你们在鹿城也无立足之地。” 马老四一愣，赶紧赔起了笑脸，又不断的发着毒誓。秋宇见此，脸色略缓，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对他们的老大夏鑫雷又知道多少？” 第二百六十八章：行动之前 “你说的是大金雷吧！”马老四想了想，才一脸认真的说道：“不是你告诉我这个名字，我还真不知道他的真名。我对他知道得也不多，更没有任何的交情，听人说，此人很多年前就来到了这里，是从东北那边被人逼得跑路才过来的，过来以后才加入了最早的东英帮。后来，他之前的几个老大都出了事，要么被抓，要么被人砍死，他也才有了上位的机会。此人不但心狠手辣，更是心比锅底还黑，做事毫无底线。以前的东英帮还不会这么乱搞，他做了老大之后，搞得整个鹿城区乌烟瘴气。不是我吹牛，要是你们警察不动他，再这么下去，我们也会联手对付他们。” “照你这么说，这人还真不是个东西，我要是不把他灭了，还真是对不起咱们鹿城的老百姓了。”说起这个人，秋宇便又想起了王佳的遭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个强　奸了王佳的人，就是这个大金雷，他胸中燃烧着怒火，嘴上却只是极其平淡的说道。 “你要真灭了他，那实在是积了大德了，鹿城区的黑道白道都得感谢你，连我都忍不住要放炮仗来庆贺。”马老四兴高采烈的说道。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怕到时候人是抓了，证据却不足，关不了他多长时间。” “这个问题你绝对不用担心，他祸害的人可不少，只要你敢抓人，便绝对少不了来报案举报的，到时候，我还怕你证据多得用不完。这一点，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证。”马老四口沫横飞的说道：“那些被他祸害过的人，都是怕他报复，根本就不敢来报案。” “那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抓了人，就不愁没有证据了？” “这是自然，我认识不少被他害过的人，到时候要真没人敢来报案，我亲自把这些人架到你面前来。”马老四说完，想了想，又忧心忡忡的说道：“不过，我听说他和区里市里的有些领导关系不错，就怕他前脚被抓，后脚你们就得放人，那就麻烦了。” “这一点，我也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是我抓的人，又有足够的证据，雄鹿市范围内，没人敢给我下这种命令。”秋宇看着他，眼神极其的坚定。 见他如此的自信，马老四点了点头，认真说道：“既然这样，那这个忙我帮定了。” “怎么，这大金雷和你有过节么，你居然这么恨他？” 马老四有些古怪的看了秋宇一眼，犹豫了好半天才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怀疑我老大被他们给做了。”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秋宇有些惊讶。 马老四长叹了口气，有些尴尬的说道：“当年，老大带着我们去找高飞他们的麻烦，想从他们那里捞点好处，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高飞的。没想到，去了两次，两次都在他们那里吃了大亏。老大被高飞打得很惨，手脚都给敲断了，算是作为严重的警告。遇到这种事，除非伤得极其的严重，否则，我们一般不会去正规的医院，怕医生报警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老大的伤虽重，但也还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在他的授意下，我们带他去了常去的私人医院。” “老大在里面救治了一段时间以后，身体恢复了不少，我们大意之下，被人给劫走了。当时我们问过医院，医生说是被几个操标准普通话的人给带走的。咱们鹿城区的人，说的都是方言，哪会去说什么普通话，一听这话，我们就知道出事了，而且绝对和东英帮脱不了关系。我们找他们要人，他们却说什么也不承认，双方为此还火拼了几次，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吃了不少亏，最后没有办法，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从那以后，老大便再也没有任何一点消息。” “当初干嘛不报案？”秋宇皱着眉头问道。 “报案？”马老四苦笑着说道：“这种无凭无据的事情，报案又有什么用，再说，我们这种人出了这种事，就算报案到了公安局，难道你们还真的会去查么？” “你这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秋宇无奈的笑了笑，又问道：“你老大消失了以后，你才借机上位的吧？是不是高飞帮过你？” 马老四有些尴尬，抓耳挠腮了一阵才嬉皮笑脸的说道：“既然你连这都知道，那我也就不用多说了。” 秋宇微微一笑，又正色道：“王华家里还有什么人？” “他父母早就死了，家里有没有兄弟姐妹我不知道，既没有见过也没听他提起过。他早年结过婚，倒是有个女儿，不过，你也知道，我们这种人，一天到晚在外瞎跑，哪个女人愿意跟你一辈子。他女儿才两三岁的时候，那女人就跟他离了婚，独自带着女儿不知道去了哪里？” “能不能想办法帮我找到他的前妻和女儿？”秋宇稍稍有些激动。 马老四一听这话，抓了抓他的光头，一脸的为难。“秋大队，你这也实在是太为难我了，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他女儿都该二十岁，搞不好都嫁人了，全中国这么大，我又不认识她娘俩，上哪找去？”他顿了顿，又奇怪的问道：“你找他娘俩干嘛？” “这你就别管了，既然要找她们，自然有我的道理。”秋宇想了想，又道：“你知道他家在哪吗？” “谁？谁的家？” “你老大王华的家啊！” “当然知道，我连他家钥匙都有，怎么可能不知道？” “既然这样，你帮我去他家里找找，我相信，他家里肯定会有联系他女儿的方法，你一定要帮我找到。” “要是实在找不到怎么办？” “那我把你和东英帮一起给扫了。” “啊……”马老四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马老四心急火燎的离开以后，秋宇见时间也还早，便来到了杨家才的办公室。 “来啦？”杨家才坐在办公桌前，正在签阅几份文件，见进来的是秋宇，便非常的随意。 “杨副局长，没打扰你吧！”秋宇笑了笑，还是恭敬的说道，毕竟，人家可是上级兼长辈，他可不能那样随意。 “你这一来，我就算有再大的事也得为你放一放。”杨家才微笑道：“先坐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好。”说完，在文件上飞快的写了几个字，将笔一放，站起身走到秋宇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今天早上的事，真是非常的感谢。”秋宇看着杨家才，极其认真的说道。 “何必那么客气，小事一桩而已。”杨家才笑了笑，才又严肃的说道：“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你说话的时候，还是要把握一个分寸，大敌当前，你任何一个小小的错误，甚至是失误，都有可能让你摔个大跟头。在那么多人参会的会议场合，真要被有心之人盯住那两名死者有可能会是被你用警棍打死的，我说的仅仅只是有可能，就算你是在正当防卫，你也会因此而麻烦不小。”他笑了笑，又和蔼的说道：“你这小子，破案的能力我绝不怀疑，我担心的，是你还不太懂为官之道。” “知道了，谢谢杨副的批评和教育，我将来一定多多注意。”秋宇诚恳的说道。 “还有，我们现在要对付的人非同一般，在这种案情会上，不该讲的还是尽量别讲，万一里面有对方的人，把我们的意图都听了去，我们将会变得极其的被动。”杨家才笑了笑，话锋一转，又神采奕奕的说道：“发现了这么多尸体，实在是收获不小啊！你打算拿来怎么用？” 听到这话，秋宇心中不免对杨家才又升起了一些敬佩，自己的意图，看来已经被他猜了个七七八八。 “我想做什么，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么？”秋宇笑了笑，又道：“今天过来，是想问问，联合明城那边一起打击东英帮的事，进展得怎么样了？” “明城那边你就不用操心了，也操不完那么多心，欧彦光副厅长已经知道了你我的关系，更知道你背后的关系，上次罗林那件事之后，我已经详细向他做了汇报。省厅的那一纸红头任免文件，你以为真是随随便便就发出来的么？说白了，那完全就是省厅领导知道了你的背景之后，向你抛出橄榄枝的第一步举动，毕竟，只要是个明白人，都知道和你搞好了关系，会有多么大的好处。” 秋宇闻言，只能摇头苦笑。 “那天晚上你给我打了电话之后，我立即将我们的意思向欧彦光做了汇报，他马上就同意了我们的做法，而且表示会全力支持。当天晚上，从鹿城回明城的那近百名东英帮成员，便已经被他安排特警给一个不少的拎了进去。这三天来，虽然我还没接到任何的消息，但我相信，明城的东英帮，应该已经被明城的警方搞了个鸡犬不宁。”杨家才眼神坚定，一字一句的说道：“现在，也到了我们该动手的时候，这个所谓的法制社会，实在是让这些毒瘤猖狂得太久了。” “叮铃、叮铃!”杨家才话音刚落，手机短信便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盯着屏幕，眼中的身材越来越明亮，突然抬起头看着秋宇，有些激动的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明城传过来消息，到此时此刻为止，东英帮已经到案四百八十余人。”他顿了顿，又道：“今晚，咱们也得拿出点样子，打他一个漂亮仗。” 第二百六十九章：行动 晚上十一点，鹿城区公安局，近千名警察和协警全副武装，整齐的站在后院正中。杨家才和吴伟站在队伍正前方，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人群。 “今晚，是咱们鹿城区警察历史上，最大的一次统一行动，动用的警力最多、需要抓捕的人员最多，涉及的犯罪也是最多。所有参战的人员，我不管你是警察也好，辅警也罢，都是这个团队里的一员，都是一名战士。任务有一定的危险性，我需要你们拿出自己的血性，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等任务完成之后，再给大家论功行赏。”杨家才简短的做完动员，又道：“接下来，由吴局长给大家做具体的安排部署。” 见杨家才说完，吴伟才看了看众人，朗声说道。“所有人，先把你们的手机关机，再把手机交出来。” 众人听到这话，不敢怠慢，纷纷掏出手机关了机。马兰和陈志一人手中拿着一个很大的袋子，每走到一个人面前，那人就将手机扔进袋子里。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提着装得满满的袋子，站到了队伍的一旁。 “接下来，我点到的名字的人，站到队伍的最前面。”　吴伟拿出一份名单，开始大声念到：“秋宇、凌霄、何强、鹿学成、杞兴宏……” 每念到一个人的名字，那人就大声答一声“到”，然后走到了队伍的前面。 “念到名字的人，每人领一张照片和一部对讲机。”吴伟又大声说道。 马兰手中拿着一大摞照片，陈志带着几名辅警抱着装满了对讲机的箱子，挨个发了过去。这排队伍，绝大多数都是刑警和特警，就算不属于这两个警种的，也都是那种看上去就极其干练的人物。每一张照片上是一个人的正面照，秋宇站在第一个，手中拿到的照片，是一个看上去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鹰鼻鹞眼，满脸凶相，翻过照片的背面，上面印着一排小字：“夏鑫雷，外号大金雷，现年三十九岁。”后面还记录着手机号码，家庭住址和常活动的区域。 秋宇朝身旁林霄的手中一看，上面是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子，长得方头大耳，颧骨上有一颗极其明显的黑痣，不用说，此人便是李显。 “后面的人，不分部门，不分警种，在前排的每个人身后跟五名。”吴伟继续大声命令道。 人群中一阵骚乱，不过，没多久又马上恢复为了整齐的队列。 “多余出来的人，全部站到秋宇和凌霄的身后。”吴伟大声说道。 最后侧的人群纷纷向队伍的最前方跑去，站在了秋宇和凌霄两人的队伍之后。秋宇转身一看，他两每人后面居然站了二十多人，刘远飞也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最前方的每人手中有一张照片，照片上这个人，就是今晚要抓捕的对象，拿着照片这个人，就是这一个抓捕组的组长，站在他身后的，就是组员。也就是说，除了秋宇和凌霄，其他每组都是六个人抓一个，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吴伟继续大声说道：“现在，我就每组人的工作，做一个具体的安排……” 凌晨零点，在杨家才的一声号令之下，所有人分别坐上警车，浩浩荡荡的向城区各个预定的位置驶去，他们将按照情报部门早已摸清楚的这些人的落脚点，实施突击式的抓捕。秋宇和凌霄两人的任务是最艰巨的，他们的目标，是两大帮派的首要头目，也是这两大毒瘤的罪魁祸首，因此，配备给他们的警力也是最多的。 秋宇带着二十多人，直扑大金雷家位于城北的一个别墅小区。这里算得上是鹿城的富人区，大金雷家的住宅，就在小区的西北角。 秋宇带着人快速赶到了这里，见房内灯火通明，他有些兴奋，带着众人悄悄从院墙的栅栏翻了进去，又掏出插在腰间的九二式手枪，却并没有急着上膛。众人见此，纷纷跟着他掏出了腰间的手枪和伸缩式警棍（警察用的是枪支，辅警并没有配枪资格，用的是警棍）。他冲身后两名又高又壮的民警使了个眼色，两人点了点头，悄悄来到房门前，紧紧握住手中的盾牌，一起抬腿用力朝房门猛踹了过去。 “呯”的一声巨响，棕色的防盗门被一脚踢开，两人率先冲了进去，其余跟在身后的众人，紧紧跟了进去。 房内客厅里坐满了青年男女，听见有人闯了进来，里面的人一愣，不少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纷纷从桌下操起早已准备好的长刀。 这些人的刀刚拿到手上，秋宇等人也冲到了近前。 “警察，全都别动。”冲在最前面那两名警察，将站在最前方的两名男子直接用盾牌撞飞了出去，才大声呵斥道。 刚开始，这些人还以为是哪个帮派的人来找麻烦，见到居然是全副武装的警察，都吓得楞在了原地。 “全都蹲下，双手抱头。”十多支枪指在了这些人头上，秋宇厉声呵斥道。 他们吓得把刀一扔，赶紧蹲了下去。 “全都给我拷了。”秋宇又下了命令。 众警察不容分说，掏出手铐，将这些人的双手拽向身后，紧紧的拷了起来。 “哎哟，警官，我们又没犯事，能不能轻点。”其中一个年青人龇牙咧嘴的叫嚷道。 “啪”的一声，此人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秋宇一个响亮的耳光，“给老子闭嘴”。那人的半边脸渐渐鼓了起来，又红又肿。 “留十个人在这里，其他人上楼去搜，除了老人和小孩，其他人全给我带下来。”秋宇下完命令，刘远飞等十来个人便朝楼上冲了上去。他环顾了一圈客厅的情况，见房里虽然装修得极其奢华，但实在是乱七八糟，到处丢放着长刀、钢管和木棒，桌上和桌边还丢满了酒瓶、饮料、烧烤和香烟。 “每人给他们一支烟叼在嘴上，谁要敢掉下来，就给我打。”秋宇狠狠说道。这意思，就是限制他们的嘴，不让他们说话，这是警察在抓人时候的大忌，目的是为了防止串供。 “警官，我们就在这喝酒而已，又没犯法。”听到这话，有人不乐意了。 这人话音刚落，先前撞门进来的其中一名大汉已经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来了个满脸开花。 “你们这些垃圾，还有没有要讲话的？”秋宇冷冷问道。 这些人平常就算再凶，此时也算是明白过来了，警察动真格的了。人人都是一脸的无奈，蹲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喘了。没多大会儿，这些人的嘴里都叼满了香烟，更是想说话也没法说了。 楼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没过多久，刚才上去的警察便押着三对青年男女走了下来。 “秋队，抓到三对正在床上干那事的，整幢楼里再没有其他人了。”刘远飞快步来到秋宇面前汇报道。 秋宇点了点头，目光在这些人脸上逐一扫了过去，却没有发现此行的目标人物。他径直走到一个蹲在地上正有些瑟瑟发抖的男子身旁，蹲下身去，将他嘴上的香烟扯了下来，冷冷问道：“大金雷去哪了？” 此人刚想说话，他对面蹲着的一个年轻人突然抬起头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人吓得赶紧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低下头不敢说话。 秋宇冷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那年轻人面前，抬起脚一个边腿猛踢在那人脸上。那人一声惨叫，重重的向后倒去，鼻血喷得满地都是。 秋宇连看都懒得看那人一眼，冷哼了一声，重新走到刚才那人面前，蹲下身去看着他，又极其冷漠的说道：“我再问你一遍，大金雷在哪？” 这么多年来，国家对公安机关的执法行为一直在不断的整改和规范，三令五申禁止公安机关的暴力执法和粗暴执法，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整顿和整治之后，几乎所有的警察，在执法过程中都已经变得战战兢兢，很少有谁还敢再动粗。因此，犯罪分子的气焰也渐渐变得越来越嚣张，他们再也不会一见到警察就充满了畏惧。 今天，这些人居然亲眼目睹了，一个身着制服的警察，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断的使用着暴力，都简直不敢相信。不过，秋宇这种强硬的手段，确实取得了极其明显的效果，所有蹲在地上的人，无不被吓得战战兢兢，此时此刻，再也不敢有任何的异动。 “他在至尊皇朝。”那年轻人颤抖着说道。 “几个人？” “我不知道，可能有十多个。” “都是你们东英帮的么？” 年轻人赶紧点了点头。 “把这里封了，一半人将他们全部带回去，另一半人跟我去至尊皇朝。”秋宇说完，率先朝外走去。 “二组报告，二组报告，行动顺利，目标已经到手，没有人员受伤，请求返回。”连接着对讲机的耳机里传来林霄兴奋的声音。 “收到，可以返回。”对讲机里又传来杨家才的声音。 “林大队，你那边腾得出人手么？”秋宇在对讲机里说道。 “没问题。”对讲机里传来了林霄的声音：“要多少人？” “越多越好。” “可以，我带十五个人过来配合你，地点在哪？” “至尊皇朝夜总会。” “行，马上就到。” “各组注意，各组注意，所有扑空的人员，立即赶往至尊皇朝夜总会，听从秋宇的指挥。”对讲机里又传出了杨家才的命令。 第二百七十章：至尊皇朝 至尊皇朝夜总会，是鹿城区近两年才新开的一家集ktv、酒吧和演艺吧于一体的娱乐场所。内部的设施，和欧美电影里的那些娱乐场所几乎一模一样。正中的表演大厅内，设置了大量的卡座和桌子，正中有一个极大的舞台，另外四个角落里，还各有一个圆形的小舞台，上面立着一根钢管，数名穿着暴露的妖艳女子，正在这些舞台上，抓着钢管不停的扭动着他们那水蛇一般的腰身，显得诱惑之际。每个舞台边，都围满了不少前来消遣的客人，他们的眼睛肆无忌惮的在这些女子身上扫荡着，眼神里充满了邪火。 表演大厅的两侧，走廊长长的延伸了出去，两侧又是各个装修奢华的ktv包房，大量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子，在这些走廊及包房里穿梭着，莺歌燕舞之下，还不时传来这些女子和男人们充满了诱惑的调笑声。 这种地方，完全就是男人猎艳和发泄的天堂，生意极其的火爆。难怪这里才刚刚经营没多久，东英帮和鹿城本地的帮派就为了争夺这里的治安控制权大打出手。所谓的治安控制权，通俗来讲，就是看场子，充当打手的意思。这里提供的完全就是一种纸醉金迷的生活，在酒精的催动下，难免会有些人在这里撒个横，充个狠什么的，而这种地方又极其的避讳警察，因此，一旦遇到这种不长眼的人，就是看场子的出面摆平的时候了。 这类娱乐场说，也特别怕有人来闹事，一旦闹起来，对生意的影响也特别的大。男人们来这里是为了花钱买开心的，要是三天两头的大家闹事，你就算服务再好，娱乐的花样再多，也没人愿意冒着被打的风险来消遣。一般来说，由名头特别响亮的帮派来看场子也就特别的重要，树大招风，树要是足够大了，名声一旦传出去，自然也就没人敢在这里胡来了。所以，千万别小看这种看场子的事，搞得好的话，一年到头，什么也不用干，白吃白喝白玩不算，还能收个几百万的保护费，老板也乐得安安逸逸的做生意。 近二百名警察将这里围了的时候，也正是夜总会最人声鼎沸的时候，看着门前的停车场和路边停满了这么多密密麻麻的高档车，秋宇才再也没有觉得奇怪，为什么东英帮和鹿城帮为了争夺这里，才大大小小打了数十场，甚至还搞出了人命，这里，实在是个捞金的圣地。 “林大队，你陪我上去还是留在下面？”秋宇冲身旁的林霄客气的问道。 “我还是陪你上去吧！负责东英帮的很多组都扑了空，不出意外的话，里面的人绝对不少，大鱼应该都在里面。”林霄微微一笑，淡淡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你再走一趟了。”秋宇也微笑着说道。 林霄闻言，又微微一笑，按下对讲机的通话键说道：“特警队的和刑警队的跟我们上去，其余人散开，把住所有的进出口，所有进出的人员，一个都不许走。”说完，又冲秋宇点了点头。 接到林霄的命令，队伍有序的散了开来，特警队三十多人和刑警队的十多人，快速聚集到了秋宇和林霄的身边，连特警队最有名的tbm三人赫然都在这里，看来，他们也扑了个空。 秋宇见此，大手一挥，率先从正门走了进去，林霄紧跟在他的身边，身后众人也快步跟了上去。 至尊皇朝夜总会由一幢五层高，占地面积有半个足球场大的楼房装修改建而成。一楼和二楼是真正的夜总会，三楼开始，全是豪华的客房。很多客人在一楼二楼消遣了之后，直接带着里面的小姐就到楼上开房，实在是个一条龙的服务之地。 这里的工作人员早已发现了大量的警察向这里聚集，还以为是来清查色情服务的，赶紧将情况报告给了当晚负责的经理。警察进门之前，里面所有带色的娱乐和服务，早已停了下来。秋宇的目的并不在此，也才会如此的大张旗鼓，丝毫不以为意。 “几位警官，请问有什么需要配合的么？”一名极其干练的年轻男子早已等在了一楼进门的大厅内，见到秋宇等人，极其客气而又毫不慌乱的说道。 “你是老板还是今晚的负责人？”秋宇淡淡问道。 “我是今晚负责的经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此人极其客气的说道：“今晚客人很多，区里有几位领导也在。” 他这话的意思，是说有不少领导在这消遣，你们几个小小的警察，跑来这里瞎搞，当心让他们丢了面子，到时候，你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最好还是知难而退的好。 秋宇闻言，冷冷一笑，面无表情的说道：“通知你的工作人员，所有音响和娱乐设备全部停了，所有房间全部打开，里面所有的人，全部站在原地等待检查。”他顿了顿，又道：“动作快一点，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时间一到，要是还让我听到有音乐和表演的声音，别怪我不客气。”说完，也不急着上楼，带着众人在大厅里，一副悠闲的样子。 这个夜总会的老板与政府的某些领导有极好的关系，否则，他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经营这么大一个色情场所，这几乎是所有警察众所周知的事情，秋宇不可能不知道。林霄见他进到了这里，居然还如此的强势，也不禁暗暗吃惊，却也没有多问。 那人脸色一变，根本不明白这些警察哪来那么大的胆子，他稍作犹豫，又冲秋宇客气的问道：“这位警官，请问你贵姓，这样做，对我们的影响很大，能不能给个面子。” “鹿城区公安局刑侦大队，秋宇，秋天的秋，宇宙的宇。”秋宇淡淡说道：“面子这种东西，你先给了我，我才能再给你，明白了么。”他顿了顿，又道：“你还有九分钟时间。” 那人脸色又变了变，有些慌乱的说了一声：“请稍等片刻。”便拿着手机自顾朝楼上走去，秋宇却像没看见一样，依然站在原地，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林霄等众人看向他的目光，好奇之色越来越浓。 过了足足五分钟，那人才心急火燎的从楼上跑了下来，看着秋宇极其恭敬的说道：“秋大队，能不能借个地方说话？” 秋宇并没有感到意外，短短几分钟时间，这人就把自己的底细打听到了不少。他苦笑了笑，并没有反对，跟着这人走到了旁边的角落。 “我们马上按照你的意思办，不过，确实是有几位领导在这，如果你能行个方便的话，我想带他们先从后门离开。”那人有些惊慌的说道。 “可以，不过，他们下去以后，依然要接受检查，只要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可以让他们先离开。”秋宇不咸不淡的说道。 “谢谢秋大队。”那人感激涕林的说着，又掏出手机，一边打一边朝楼上跑去。没多大一会儿，这幢被各种嘈杂的音乐所包围的建筑，渐渐安静了下来。 “先查一楼吧？”秋宇笑了笑，冲林霄淡淡说道。 林霄对他是越来越佩服，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大声说道：“二十个人跟着秋大队查左边，二十个人跟我查右边，其他人堵住楼口，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另外，让他们把电梯电源断了，任何人都不能使用。我们清查到的无关客人，全部集中到大厅，审查完之后让他们正常离开。” 林霄说完，冲秋宇使了个眼色，两人便按照之前分配，各自带着人查了过去。约莫二十来分钟后，两人都带着人返回了大厅，后面还跟着许多从各个包房里“请”出来的客人。 “这些人都没问题，让他们离开吧！”秋宇冲林霄使了个眼色，又道：“走吧，上楼。”说完，带着众人向二楼走去。 二楼才是夜总会最主要的经营场所，也是秋宇认为此行的重中之重。 表演大厅就在刚上楼的位置，所有的灯光都已经全部打开，原本昏暗的大厅现在已经变得极其的明亮。大量前来娱乐的客人全都站了起来，一脸茫然的看着突然涌上来的警察。 林霄一声令下，这五十来名警察四散而开，将所有的通道全都堵死，秋宇满意的点了点头，朗声说道：“各位，不好意思，打扰大家的雅兴了，我们接到举报，有涉及严重犯罪的逃犯躲在了这里，接下来，请出示你们的身份证，排好队过来接受检查，没有问题的，马上就可以离开。” “搞什么名堂，莫名其妙。” “我们今晚的消费怎么算，谁来赔偿？” “你们抓人就抓人，关我们什么事，咱们别理他们，继续喝酒。” “就是，就是，你们这些警察真他妈的多事。” 在座的客人大多之前正玩得尽兴，被这一突然举动搞得极其的不爽，在酒精的麻醉之下，有人挑了头，其他众人都跟着起了哄，声音越来越大，言语也越来越污秽。 秋宇冷笑了笑，站在原地看着众人，完全就是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其他警察见秋宇没吭声，也不敢随意做出什么举动，呆呆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一会儿看看秋宇，一会儿又看看大厅这些醉眼惺忪的客人，尴尬到了极点，也愤怒到了极点。 第二百七十一章：暴力 “经理呢？给我出来，把音乐放开，还有我的妞呢？把我的妞找来。”见警察不敢有任何举动，有的人开始越发的肆无忌惮，三四个醉眼朦胧，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穿着打扮像极了古惑仔的小青年，嘴里不停的大声叫嚷着，已经毫无顾忌的走到了秋宇等人面前，冲警察发起了挑衅：“看门狗，让开，别妨碍老子泡妞。”嘴里说着，便硬要从早已被警察守住的路口通过。 秋宇轻蔑的笑了笑，看着几人冷冷说道：“二流子，你那张狗嘴瞎咬什么呢？” “你他妈说什么呢？警察就了不起啊！”其中一人转身冲秋宇大声叫嚷道。这话一出口，另外和他一起的几人也转过了身，一脸屌样的看着秋宇。 “警察到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嘛，比你这种垃圾要好一些。”秋宇看着几人，眼睛都没眨一下，又冷冷说道。 “你他妈　的骂谁呢？”那人更是恼怒，凶神恶煞的瞪着秋宇，手已经指到了他的脑门上。 “骂的就是你这个垃圾。”秋宇嘴里说着，左手一把捏住他的手指，用力一掰，右手闪电般顺势抓住他头上的金毛，右脚在他小腿后侧猛的一跺，随着一身杀猪般的惨叫，此人已经趴在了地上。这种摔法，是警察格斗技巧中的切别摔，专门用于对付面对面的犯罪分子，秋宇练得极熟，这一使出来，此人便被摔了个狗啃屎。 这动作一气合成，发生得太快，众人刚反应过来，便听到秋宇怒喊了一声：“全都给我拿了。” 来到这里的警察多数以特警为主，平常本就训练有素，刚才只不过没有接到命令，对方又暂时没有做出过激的行为，虽然受到了辱骂，也还暂时不敢轻举妄动而已。见秋宇已经动了手，还下达了命令，剩下的三个小青年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早已怒火中烧的特警干净利落的撂翻在了地上。 “全给我拷回去，以妨碍执行公务罪处理。”秋宇说完，将右手放到自己嘴前吹了吹，一撮金毛从他手中徐徐飘落，正是之前被他摔倒在地那男子头上的。 警察这一动上了手，气势大涨，大厅内几百号人的酒都吓醒了三分，再也不敢胡言乱语，诺大的大厅里，马上变得极其的安静。 “诸位，我们这是在执法，并不是找茬，还请配合配合，拿出你们的身份证，排队过来接受检查，没事的就可以走了。当然，要是想在这里陪我们吹一晚上的空调，那我们也乐意得很。”秋宇看着面前大厅里黑压压的人群，朗声说道。 这话一出口，比刚才可要管用了太多，绝大多数人已经开始收拾随身的东西，掏出身份证朝警察们走了过去，其他还不太情愿的，也被身边的朋友拖的拖，架的架，总之，没人还敢再留在这里。警察们逐一检查着，检查完一个，放行一个，没多久，大厅里近两百号人已经走得干干净净。 “留十五个人守在楼口，其他人跟我先查左边。”秋宇说完，看向林霄，两人会意的点了点头，带着众人朝左侧的走廊走了进去。 走廊的两侧全是ktv包房，很多之前在包房里喝酒唱歌的客人，已经涌到了走廊里，茫然而紧张的看着警察的到来。 “都回各自的包房，我们一间一间的查。”秋宇看着面前这些人，朗声说道。 经过了刚才的一幕，绝大多数已经老实了，听到这话，赶紧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包房，秋宇和林霄分成两组，挨间检查了进去。只要不是秋宇他们此行要找的东英帮帮众或者是鹿城帮成员，秋宇都没有为难，还有些客气的放了出去。 没多久，前面的都检查完了，众人来到了最里面，这里还有三间包房，房门紧闭着，并没有像之前秋宇命令的那样，将房门打开，而且里面还隐隐传出音乐的躁动声。秋宇皱了皱眉头，毫不犹豫的推开了最靠近自己那一间的房门。 房门一打开，刺耳的旋律直往人耳朵里钻，呛人的烟味和酒味，混合着浓烈的胭脂香水味，朝众人扑面而来。包房里有大概十来个男子，有的还着上身，露出皮肤上狰狞的纹身，沙发上坐着大概十来名年轻而妖艳的女子，身上只穿着胸罩和内裤，白花花的皮肤极其的刺眼。这二十来对年轻男女正沉浸在音乐和啤酒的癫狂之中，不少男人的大手还放在身边女子的身体上不停地游移着，依然我行我素，就像并没有见到警察进来一样。 秋宇二话不说，伸手在门边的开关上拨弄了几下，包房里的音乐戛然而止，灯光也彻底明亮了起来。他定睛望去，居然发现坐在正中的一名男子，正是他此行的目标：东英帮的老大，大金雷。这人双手左拥右抱着两名身材丰满，极其妖艳的女子，满脸的淫笑，根本没有向门口看上一眼。见到自己的目标就在这里，实在是让秋宇有些兴奋不已。 “警察，全都站起来，双手抱在头上。”站在秋宇旁边的林霄也认出了大金雷，音乐刚停，他便大声呵斥道。 “我　操，真他妈的扫兴。”大金雷身边的一个年轻人不满的嚷道。 大金雷却站起了身，朝那人摆了摆手，又拿起桌上的烟，微笑着走了过来，掏出烟递向秋宇和林霄等人，很是客气的说道：“几位警官，这么晚还这么辛苦，我这兄弟不懂事，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来来来，抽根烟解解乏。” 秋宇冷笑了笑，顺手将烟接了过来，林霄却一脸严肃的摆了摆手。 “这当老大的就是不一样啊！连根烟都这么高档。”秋宇将烟放在鼻端嗅了嗅，冷笑道。 “这位警官说笑了，混口饭吃而已，哪有什么老大不老大的。”大金雷笑着说道：“这烟也就一般，还望这位领导别嫌弃。” “既然这样，我还真是有些……嫌弃。”秋宇话音刚落，便将手里的烟捏碎，直接砸在了大金雷的脸上。 大金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转而一脸凶相的看着秋宇，狠狠说道：“这位兄弟，别给脸不要脸，市上的领导都要给我几分面子，别说你一个小小的警察。”他话音刚落，身后那十多名男子已经站了起来，虎视眈眈的看着秋宇，那模样，要不是顾忌面前这些人的身份，就要过来大动干戈。 “没错，我们只是小小的警察，不过嘛，今晚却给不了你面子了。”秋宇冷冷一笑，又厉声呵斥道：“所有的女人，给你们十秒钟的时间，穿好衣服出去。” 坐在沙发上那些妖艳暴露的女子，听到这话，不敢有任何犹豫，拿起各自的衣服，连穿都没敢穿便跑了出去。 “大金雷，这些年坏事做了不少，是不是也该到牢房里享享清福了？”秋宇看着面前的大金雷，冷冷说道。 “放你妈　的狗屁，少给我在这装模作样，有种你就给我拷上，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大金雷怒吼道。 “哦，是吗？我倒是想试试看。”秋宇话音刚落，便抬手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了大金雷的脸上。 大金雷有些懵了，这么多年来，几乎已经没人再敢对他如此动粗过，没想到，居然被眼前这貌不惊人的警察当众给了一巴掌，这让他的老脸往哪搁。他眼中燃烧着浓浓的怒火，刚想还手，小腹上又挨了秋宇重重的一脚，疼得他整个身子弓了下去。紧接着，下巴上又挨了更重的一个膝顶，将他整个人顶得倒翻在了地上，眼中金星乱冒，差点没晕了过去。 “操你妈　的，给老子砍死他。”剧痛之下的大金雷彻底丧失了理智，倒在地上大声叫嚣着。 他身后那群年轻人闻言，纷纷拿起面前的啤酒瓶，在桌上猛的一敲，酒瓶炸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大有要冲上来袭警的感觉。不过，这些人也算是识相，毕竟面前站着的可是一群身穿制服的警察，而不是其他的普通人，一时半会儿也还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过来大干一场。 见到对方这种架势，一众警察纷纷掏出了腰间的手枪，指着这些年轻人。这些人虽然常年的打打杀杀，但还真没见过这种场面，都被吓得楞在了原地。 “别动，把手里的酒瓶扔了。”林霄的枪指着他们，大声呵斥道。 “操你妈　的，还等什么，他们不敢开枪，上去干死他们。”睡在地上的大金雷挣扎着爬了起来，大声叫嚣着，伸手就去抓了一个酒瓶。 “呯”的一声枪响，在如此密闭的包房内，显得极其的震耳，大金雷吓得一个趔趄，本已抓在手里的酒瓶也掉在了地上，却是秋宇枪口朝上鸣了一枪，将天花板打了个黑漆漆的破洞。 “怎么，还不想放下武器么，这一枪是警告，下一枪，谁还拿着酒瓶，我就打谁。”秋宇冷冷说道。 大金雷身后的年轻人，听到这话，纷纷将手中的酒瓶扔在了面前。 秋宇见此，将枪收了起来，走到大金雷面前，一拳猛击在他的脸上，将他打倒在地，又在他腰间猛跺了一脚，才厉声呵斥道：“全都给我拷回去，谁敢反抗，给我打到他不能动为止。” 听到这话，众警察一拥而上，将这些人扭翻在地，纷纷用手铐铐了起来。 “小子，你完了，老子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大金雷双手被铐在身后，却依然还在咬牙切齿的叫嚣着。 秋宇冷笑了笑，又一脚踹在他的脸上，才对着他阴冷的说道：“是么，那咱们拭目以待，看看到底是谁死。” 第二百七十二章：全部逮捕 凌晨三点，忙碌了一整天的人们早已进入了梦乡，而鹿城区公安局却是热闹至极。后院内灯火通明，除了大量身着制服的警察之外，还有一百多名穿着各异的男子。这些人无一意外的全都蹲在地上，双手背在身后，手腕上带着亮铮铮的手铐，一脸的疲倦，眼中更是充满了浓浓的沮丧。 鹿城区公安局今晚组织的统一行动，大获成功，计划需要抓捕的东英帮和鹿城帮团伙成员，百分之九十已经到案，而且，到案的这些都是团伙的主要成员，剩下的那些，绝大多数都只不过是些毛毛雨而已。不过，秋宇深知除恶务尽的道理，这些漏网的小鱼小虾，现在一旦放过，搞不好，十年之后，就是大金雷和李显这样的狠角色。因此，后期的抓捕，他同样不会松懈。 一下子抓了这么多人，又都是同案的团伙，为了防止串供，必须要拘押在不同的监号里，鹿城区公安局的看守所根本容纳不了。正在秋宇为此事心烦不已的时候，杨家才却又帮了他一个不小的忙。 在他的安排下，九县一区的雄鹿市，每个县帮忙拘押十到十五人，各个公安局全都安排了专车，准备前来接手，剩下的，再由鹿城区公安局和雄鹿市公安局的看守所来消化处理。而且，各县拘押的人员，就由各地负责审讯和深挖犯罪的证据和口供，最后全部移交鹿城区公安局统一办理。 得到如此之大的支持，秋宇深深的舒了口气，感觉实在是轻松了不少。这么大的阵仗，一口气抓了这么多人，在鹿城区公安局历史上还是头一次，仅仅只是对这些人的审讯，就绝对不是一项轻松的工作，不知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怎么样，我这样安排，你们应该满意了吧！”杨家才对各个县下达完命令之后，微笑着冲站在身边的秋宇、吴伟和凌霄等人调侃道。 “满意，绝对的满意，非常的感谢，谢谢杨副局长。”吴伟诚恳的说道。 杨家才闻言，摆了摆手，又似笑非笑的冲秋宇说道：“秋大队，听说，你今晚的手段可是非常的强硬啊！不少人都挨了你的重手，特别是大金雷，还好医生说问题不大，要不然，还得派人去医院守着他。” “这你放心，我自有分寸，再说，这些作恶多端的垃圾，实在是猖狂得太久了，既然要打，就要打出声势，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以为现在的警察真的怕了他们。”秋宇微微一笑，不以为意的说道。 “话是这么说，不过，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连我们特警都没敢干的事，你却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干了出来。”林霄看了看秋宇，又有些不解的说道：“所有被抓的这一百多人，就你抓回来的这些伤得最重，我记得，你以前好像并不是这种喜欢暴力的人。” 听到这番话，杨家才和吴伟都不禁皱了皱眉，特别是杨家才，他更是明显的感觉到，自从张大鹏死了以后，秋宇的变化确实非常的大，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在对待这些犯罪分子，特别是黑恶势力的态度上，不但强硬了不少，更是暴躁了许多。 “秋宇，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要时刻记住，你是个警察，你是在执法，而这些人，他们是犯罪嫌疑人，是你的执法对象。”杨家才实在是怕他再这么下去会惹出乱子来，忧心忡忡的说道。 “他们没资格做人，在我眼里，他们都是垃圾，比牛马牲口还不如的垃圾。”秋宇看着前方，淡淡说道。 “就算他们是垃圾，你也不能如此的暴力，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你还想继续做完你未完成的事情么？”杨家才又苦口婆心的说道。 秋宇闻言，心头一震，微微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明白，以后不会这样了。” 听到秋宇这言不由衷的话，杨家才眉头微微一皱，想再说点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两日后，所有被抓进来的人员，口供全部录完，不少人迫于警察的强大压力，纷纷道出了实情，而依然还有不少，一直闭口不言，甚至根本没把这当回事。在他们看来，所做的事情一直隐藏得很好，警察其实并没有掌握他们什么证据。现在虽然被暂时的拘押了起来，但用不了多久，他们身后的某些高官，那些曾经得到过自己不少好处的保护伞，一定会出面干涉，到时候，就是他们重见天日的时候。 大金雷和李显，这两股庞大黑恶势力的头子，便是这么认为的，并一直为之深信不疑。他们始终认为，鹿城区这些小小的警察，并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因为，在他们眼里，警察不过就是政府养的一条狗而已，让他们咬谁，他们才能咬谁，一旦咬错了人，便会受到主人的严厉责罚。 第三天，被抓获的所有人，一个不少的被宣布了刑事拘留。一直拒不交代的这部分人，特别是大金雷和李显，在接到拘留通知书的时候，都难免有些惊讶。不过，也仅仅只是惊讶而已，一纸拘留通知，还完全无法达到令他们恐惧的程度。 一个月后，这些人全部被宣布了逮捕。逮捕和拘留，完全就是两种不同层次的法律效力，更是代表了两种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含义。刑事拘留，仅仅只不过是公安机关认为你有犯罪的嫌疑而已。而逮捕，却象征着公安机关已经收集到了你不少的犯罪证据，检察院已经同意并认可了这些犯罪事实，一旦进行到移送起送的阶段，还要再想翻身，便实在是难之又难了。 这些个犯罪分子，对这些流程不可能不了解，因此，那些一直闭口不言，拒不交代的人，在接到逮捕通知的时候，差点没吓得直接晕倒在地。特别是大金雷和李显两人，都有种五雷轰顶，即将变天的感觉，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已经渐渐脱离了他们的预料和掌控之中。 又过了一个月，大金雷和李显，已经处在了绝望的边缘，只不过，还没有彻底的死心而已。在他们看来，公安机关或许确实掌握了一些不疼不痒的证据，而在如此浩大的声势之下，自己一直寄予厚望的那些政府官员，也并不方便出面，搞不好，确实是要被判个三五年了。不过，如果仅仅只是三五年的话，他们也并不是太着急。因为，一旦到了那个时候，才是这些官员真正方便的时候，或许，用不了一两年，便又是一条好汉。 这天一大清早，大金雷便被看守所的警察带到了审讯室，坐在了老虎凳上。这样的生活，他早已习惯了不少，近两个月来，他几乎每天都要重复着这样的生活，被不同的警察，不停的讯问着同样的问题，而他，从来也没正眼看过哪个警察一眼，更不可能交待一句对自己不利的口供。 “大金雷，又见面了，还记得我么？”秋宇隔着钢筋铁笼，看着他，冷笑着问道。 “废话，你这小子，化成灰老子都认得。”见到对面坐着的居然是那天晚上将自己暴打了一顿的人，大金雷怒火中烧，恶狠狠的说道：“你别得意，这里关不了我一辈子，等我出去了，有你好受的。” “哦，是么？”秋宇冷冷一笑，淡淡说道：“你这种话，我当刑警了近十年，听到耳朵里的，不说上百次，起码也有几十次了。不过，好像我还好端端的活着，而那些人，却已经下地狱去了。”他顿了顿，又道：“不瞒你说，前不久，还有人为了报仇，想拿炸药炸死我。可惜，他没有得逞，照样下了地狱，而我还不是一样好好的在这。所以，你这种小小的威胁，趁早给我收起来，老子既然敢抓你，就没想过会怕你。” “啊？你就是那个秋宇，明明知道人家要你的命，布下了死局，还敢前去赴约的秋宇？”大金雷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毕竟，鹿城区太小，而宁安小区的那件事，又实在是太大，再加上政府和公安机关的大力宣传，早已人尽皆知。大金雷这等人，更是早已打听了个清清楚楚，只不过，闻名而未曾见面而已。 “知道得也还不少，本来还想做个自我介绍，看来，没这个必要了。”秋宇看着他，淡淡说道。 听到这话，大金雷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作为一个帮派的老大，他怎么可能不掌握一些公安机关的人员情况，秋宇的名头，他早已听过多次，更是深知他的性格、手段和能力。没想到的是，居然这么快就落到了他的手里，看来，这次还真是免不了要吃牢狱之苦了。 “怎么样？在这里过得还舒服吧！”秋宇又冷冷说道：“今天过来，只不过是随便找你聊聊天，看看你会不会想不通自杀而已，对于你这种垃圾，我也没指望能从你嘴里知道些什么。不过，你要是天真的以为，还有人敢在背后偷偷摸摸帮你打点，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了这种念头。因为，被我秋宇抓进来的人，还没有人能安然无恙的出去。” 秋宇这话，完全就是裸的挑衅，大金雷怒极反笑，大骂道：“我操，老子不就是被你抓住了一点点把柄而已，少给我在那嘚瑟，顶多坐个一两年，老子就可以出去，到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你，老子一定会让你好好的舒服舒服。” 第二百七十三章：大礼 “哈哈哈……”秋宇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一脸玩味的看着他，淡淡说道：“你这个垃圾，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嚣张，难道，你以为，你还有出去的那一天么？” “哈哈哈……”大金雷也大笑了起来，“难道，你又以为，仅凭随随便便几句话，老子就会被你吓到了么？” “吓不吓得到你，还得听我把话说完了才知道。”秋宇微微一笑，从刘远飞手中接过了一摞资料，边翻边说道：“二零零六年六月二十一日，你的手下与人在欢歌ktv酒后发生矛盾，你带着三十来人持刀将对方七人砍伤，致使两人重伤，五人轻伤，这件事，我不需要你承认，不过，你应该不会忘记吧！” “二零零六年八月十三日，你的小弟去帮别人收账，对方仗着人多，而你们的高利贷又实在是太离谱，对方不愿支付。于是，你带着几十人前去，将人家的公司砸了不算，还把对方十多人全部打成了轻伤，这件事，你应该也不会忘记吧！” “这种类似的故意伤害，砸人场子的事，据我们掌握，近六七年来，少说也有那么二三十件，这些，我不需要你承认。” “二零零六年十一月到二零零九年七月，近三年的时间，你通过向多人放高利贷，借别人无法偿还之机，带着手下实施威胁、殴打、非法拘禁等手段，将对方并没有抵押给你的财物，强迫低价交易至你的名下。这些财产全部加起来，数额至少上亿，而实际上，你仅仅只用不到一千万的资金便收购了过来。在此期间，这些借款人几乎全都被你威胁和殴打过。卖至你名下的财产，既不合法，也完全背离了受害人的意愿，属于强迫交易。包括你住的那幢别墅，原本价值四百多万，而你却连五十万都没花就拿到了手，这些事情，你应该也不会忘记吧！” “东英帮原本只不过是收收保护费而已，从你来到鹿城这十七年的时间，不断组织、发展妇女从事卖淫活动。鹿城区一半以上的卖，全都受你们的控制，每月必须向你们缴纳足够的所谓管理费。这些事情，你应该不会忘记吧！” “这些卖淫的妇女，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被你们的人从外地骗过来的，一旦不听从你们的摆布，轻则关押，让其受冻、挨饿，重则威胁、殴打，更有不少良家妇女，被你们的人强　奸，轮　奸，而你大金雷本人，强　奸过的也不少，这些事情，你应该也不会忘记吧！” “从你的家里，我们搜到了不少的管制刀具，还有一些具有杀伤力的弓、弩和枪械，这些东西，你应该也不会忘记吧！” “另外，组织大量社会闲散人员，成员固定，有明确的组织者和领导者，有组织的以暴力、威胁等手段，欺压残害无辜百姓，非法获取利益，严重破坏经济和生活秩序，这个组织者，应该就是你吧！” “故意伤害致人重伤，可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强迫交易，情节特别严重的，可判处十年。组织容留妇女卖淫，可判处五年。多次强　奸妇女的，可判处十年以上，甚至无期和死刑。非法持有枪支，可判处三到七年，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可判处三至十年。这一切，好像都是由你作为带头人，你自己算算，你是该判个无期呢？还是该被枪毙？” “放你娘的狗屁，这些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完全就是诬告，不信，你叫他们来，老子跟他们当面对质。那些枪，也不是我的，而是别人偷偷摸摸放到我家里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听到秋宇说的这些，大金雷内心惊到了极点，却依然还在拼命的抵赖。 “哦，是么？你说的都是道理，那这几十个受害人的报案和指证，难道完全就是放屁么？”秋宇说着，将手中的资料往桌子上一砸，看着他狠狠说道：“大金雷，你他妈　的就是一个人渣，一个垃圾，我刚才跟你说的这些，只不过是众多前来举报和报案的人之中的毛毛雨而已，你就算一个字都不承认，老子也能让你坐牢坐到死为止。”他顿了顿，又冷冷说道：“还有，一年多以前，你和鹿城帮老显争夺至尊皇朝的那件事，千万别想着已经被你们摆平了。实话告诉你，老虎的尸体，已经被我们找到，仅凭这一点，你和老显，就至少得在里面蹲上个十年八年。说了这么多，难道，你还没看出来么，你这辈子，就算不挨枪子，也是在班房里度过余生的嘴脸，还想着随随便便就出来，简直是痴人说梦。” 听到这话，大金雷心头一震，着实的吃了一惊。当年至尊皇朝刚刚开业没多久，他和鹿城帮的老显便各自带着小弟找上了门去，想把这块肥肉吃到自己嘴里。而老板又极其的圆滑，更不想得罪任何一方，多次洽谈之后，老板绕来绕去，就是不愿意表态，双方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老板的顾虑，相互间打起了太极。有一天，他的小弟在里面为了一点屁大的事情而和老显的人打了一架，双方早已有了多年的积怨，便以此事为借口，开始了一场为了利益的明争暗斗。 双方为此摩擦不断，一年前的那一场恶斗，虽然他和老显本人并未直接参与，但毫无疑问，东英帮这边，他才是幕后真正的组织者。为了摆平老虎被砍死这件事，他最终不得不和老显达成了协议，并赔偿了对方近三百来万，才封住了这些人的嘴，让对方悄悄的处理了尸体。不过，对于老显这边而言，也同样怕因此而惹祸上身，所以，也才答应了对方的条件。 这事之后，大金雷和老显都怕事情败露，又通过各自的手段，找到了不少市里的领导出面来强压此事。当然，这些出面的领导，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也正是这个原因，才导致当年的调查没有得以继续下去。事情虽然看似神不知鬼不觉的摆平了，但对于大金雷而言，这件事情，一直是他心里最深处的恐惧。因此，他也才不得不把至尊皇朝这块肥肉拱手送给了老显，并和老显达成了停战协议，双方这才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的过了这么长时间。没想到，时隔一年多，就在已经渐渐觉得事情真的已经摆平了的时候，他带着一帮兄弟前去鬼混，却被秋宇以极其强硬的手段给抓了回来，更是连老虎被砍死的事情都已经败露，这如何能让他不惊。 “秋队长，能不能网开一面，只要你能救我一命，我可以将所有的财产，全部拱手相送。当然，为了不让你难做，我也愿意适当的坐上几年牢。”大金雷脸上阴晴不定，思考了好一会儿，彻底意识到了当前处境的不妙，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拼命的巴结笼络起秋宇来。 “哈哈哈……”秋宇大笑着，笑得眼泪水都流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兴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看着大金雷，狠狠的说道：“大金雷，你就不要痴人说梦了，这些年来，为了保命而想要贿赂于我秋宇的人，难道还少了，等你下到了地狱，可以好好问问他们，有谁成功过。” “不不不，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给不了你多少，我愿意给出我的全部，那可是上亿的财产，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大金雷依然不死心，向秋宇抛出了巨型的糖衣炮弹。 “你这种坏事做尽的垃圾，害得多少离子散，家破人亡，要是还让你活着出去，何以平天怒，何以平民愤。”秋宇看着他，冷冷说道：“现在，你就在班房里，好好享受你的余生吧！或许，你能享受的日子，也不会有多久了，我要用这一切，作为送给那些曾经被你残害过的人的大礼。” 见秋宇根本不为所动，大金雷又恢复了他那狰狞的面目，大声咆哮道：“你等着，老子一定会出来的，到时候，我要用你的命，来洗刷我所遭受的一切。” “你一定还在天真的以为，那些得到过你好处的领导，会想尽办法来减轻你的罪行吧！”秋宇冷笑着说道：“实话告诉你，在你的事情上，他们连个屁都不敢放，因为，用不了多久，就轮到他们了。” “你少给我扯淡，就凭你一个小小的警察，还远远不够资格。”大金雷依然在咆哮。 “哦，是吗？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看看是省里厉害，还是他们更屌？”秋宇说完，站起身，看着他冷笑了笑，才一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了这里。 大金雷浑身瘫软，像个泄气的皮球一样，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力气。秋宇刚走没多久，审讯室的房门便打开了，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将差点虚脱的大金雷架了出去。 十天后，秋宇带着一份山南日报，来到了鹿城区最大的酒店，罗林和王佳的婚礼，就定在这里。报纸上的头版头条，印着一张硕大的照片，正是两个多月前，鹿城区公安局统一行动，成功抓捕了东英帮和鹿城帮团伙成员，将这些人全部拷在后院时候的照片。照片上面有大量的男子，双手背在身后蹲在地上，每个人旁边都站着一名威武的警察，与这些男子的猥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照片旁边印着斗大的几个字：鹿城区公安局掀起近年来最强打黑风暴，数百名黑恶势力成员悉数落网。 这份报纸上的内容，便是秋宇前来参加婚礼，最特殊，也是最重要的一份大礼。 第二百七十四章：全都卖了 一个月前，也就是东英帮全体成员被宣布了逮捕之后，之前骗走罗林巨款的陈宏，居然在数十名年轻人的带领下，主动来到了蓉诚集团。这些人的穿着打扮，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善类，在对待陈宏的态度上，更是极不友善。 得知陈宏是主动前来还钱的，连高飞这种人都被惊得一愣一愣的。问了半天，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那次陈宏被高飞带回来以后，不但不愿意还钱，还假借让人转账过来的名义，让明城东英帮的人过来救自己。可惜，过来的近百号人，在高飞手下吃了个大亏之后，刚回到明城便被早已等候多时的明城警方全部抓获。这件事，便是秋宇通过杨家才，暗中与明城警方携手剿灭东英帮这股在山南省盘踞了多年，作恶多端的黑恶势力的开始。 那天之后的一个月，明城警方在省公安厅欧彦光副厅长的亲自指挥和部署之下，掀起了声势浩大的打黑专项行动。东英帮，便是此次行动目标的重中之重。短短一个月时间，长期在明城活动，涉及多起恶性暴力犯罪的东英帮，近千名团伙成员，被抓了六七百号人，剩下的，绝大多数在得到风声之后，逃离了山南。这些人之中，除了有极少数是团伙的骨干分子之外，绝大多数只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鱼小虾而已。不过，欧彦光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哪能任由这些人逍遥法外。 东英帮的成员，被警方的这一行动搞得是莫名其妙。最近这两年，和以往相比，他们实在是低调了很多。为首的几个组织者和领导者，更是极其的有远见，明白这样下去早晚得出大事，便渐渐开始限制团伙的行为，想用之前赚到的钱，做一些合法而正当的生意，说到底，就是想将自己尽量洗白。 不过，有种东西，叫做狗改不了吃屎。这些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直是靠着恐吓、威胁、暴力等违法犯罪的手段才发的家，虽然已经在尽量避免，但打打杀杀的事情却依然还是做了不少。带着人来到鹿城想把陈宏抢回去，便是这些人并没有彻底消停最直接的体现。只不过，长久以来，一直都没出过什么大事，更没有惊动到公安机关而已。也正是为此，公安机关这种突如其来，堪称毁灭的打击行动，对于早已“安分守己”了太长时间的他们来说，实在是让人费解。 这些人被抓后，公安机关同样收集了大量的证据，再加上深挖和审讯，没几天就被刑拘了。又过了没多久，明城这些黑恶势力之间，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出了一条消息。消息称，之所以明城警方如此大动干戈，便是因为一个叫做陈宏的人，欠了鹿城区蓉诚集团的几千万。此人躲了多年，被找到以后，不但不归还，还暗地里请了东英帮的人前去大闹了一场，最后把人也强行抢走了。这家集团，与省里的关系特别好，因此，激怒了某些领导，才让警方对东英帮实施了毁灭性的打击。而陈宏本人，因为没参与什么东英帮的实质性犯罪活动，公安机关也没有掌握他任何的犯罪证据，被抓后没几天就给放了，现在已经躲了起来。 这种消息，虽然来历不明，有些空穴来风的味道，但说得有鼻子有眼，没过多久，便已经在整个明城市的黑道之中传得沸沸扬扬。陈宏此人的名头，不少帮派都或多或少听闻过一些，有的更还和他有一些交情。听闻了此事，都不禁有些后怕，还好当初对方出了事之后找的不是自己，否则，便真是要大祸临头了。因此，各个帮派的高层也下了禁令，不管有多大的利益，谁都不许去招惹鹿城区的明城集团。 其实，这一切不过是秋宇通过杨家才向欧彦光的暗示，并通过明城警方故意散布出来的消息而已。其目的只有一个，打垮东英帮的同时，还要将明城集团彻底的保护好，免得那些不长眼的东西再来捣乱。以集团的势力，虽然还不至于惧怕，但要是总有人如此虎视眈眈，长久下去，对集团的发展也极为不利。这个集团，算得上是秋宇前进道路上最好的合作伙伴，更是值得信任的朋友，他可不想让薛蓉蓉和高飞等人出事。 陈宏这次过来，其实并不是自己的意愿，完完全全是被逼无奈。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已经让明城所有的帮派，都认为东英帮的覆灭，与他有最为直接的关系。眼见明城警方的行动依然没有停止，还越演越烈，大有欲将所有大大小小帮派都要剿灭之势，这些人才意识到了后果的严重。于是，他们纷纷联合起来，花了不少代价将早已吓得到处躲藏，寝食难安的陈宏给找了出来，并安排人手将他带到了鹿城。其目的，只不过是想消除对方的怒火，不要被殃及池鱼而已。 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之后，不难想象，这一切绝对是出自于秋宇之手，高飞在震惊的同时，更是对秋宇充满了敬佩。而对于罗林来说，被骗了一年多的巨款，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实在是感慨万千，更是激动不已。之后的第二天，他便宣布了即将于近期与王佳结婚的消息。婚姻大事，本来要经过父母的同意和商榷才能定夺，但两人一个是无父无母，一个是背井离乡，无脸回家，虽然终归有些遗憾，却也没了那么多繁琐的礼节。 浪荡的花花公子终于修成了正果，要与人共结连理，这一消息，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将众人炸得一时竟有些难以反应过来。虽然王佳的过去很是有些不堪，但她其实也是被人逼迫而已，再说，这些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只要两人愿意真心在一起，又有什么事情不能被遗忘，不能被原谅？罗林身边那些真正的朋友和兄弟，震惊之余，更多的还是欣慰，更是给予了两人莫大的支持和鼓励。 婚礼之上，身穿洁白婚纱的王佳，看到秋宇手中的报纸，再听他讲述了这一切之后，不禁悲喜交集，忍不住扑在罗林的怀里哭了个痛快。这么多年来，她心中的屈辱，在这一刻，终于彻彻底底的得到了洗刷，所有的委屈和痛苦，也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彻底底的宣泄。见到自己妻子的大仇得报，想起这一年多来的遭遇，罗林心中更是感慨无限，看着秋宇，久久说不出话来…… 此刻，英盘山的别墅内，却又是另一幅画面。 万强整个人埋进了沙发里，头靠在靠背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沮丧到了极点。秦志勇坐在一旁，见他这番模样，连大气都不敢喘。 “看来，真是要变天了。”许久之后，万强才长叹了一口气，极其无奈的说道。 “万哥，你也别这么悲观，虽然事情有些复杂，但也还不至于对我们造成致命的威胁。”秦志勇在旁安慰道。 “这一局，秋宇已经占了上风，我们要想再扳回来，已经是难之又难了。”万强又长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秦志勇认识了万强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沮丧。看来，他已经意识到，当前的形势，实在是不容乐观。 “这秋宇实在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当年真是太小瞧了他，没有在他还羽翼未丰的时候将他铲除，实在是失策中的失策。”万强痛心疾首的说道：“先封了我的厂矿，断了我的财路，这是第一步。再将以前的旧账翻出来，把鹿城帮的人抓了个干净，便是断了我的手脚，这是第二步。接下来，再通过这两步，挖出与我们有关的线索和证据，以此来对付我们，这是第三步。这小子的思维，极其的严密，步步为营，一环套着一环，实在是下得一手妙棋。虽然所有的招数，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却找不到有效的办法来阻止，实在是无奈至极啊！” “也不是毫无办法，实在不行，咱们花钱把这些人的嘴给堵上。”秦志勇冷冷说道。 “这个办法我也想过，但风险实在是太大，秋宇这人很不简单，万一这些人顶不住，最后还是把咱们卖了，便真是得不偿失了。”万强顿了顿，又很是沮丧的说道：“本来，最好的办法是由耿市长在暗中施压，让公安局主动放弃，这才是上上之计。但现在，各大媒体已经在大肆宣传，这一招也根本行不通了。再说，秋宇敢将一年多以前被压下来的案子再拿出来做文章，搞不好，是他的手里又掌握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紧张的问道：“南郊的工厂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不知道，很久没关注那里的情况了，再说，那里有燕子的人专门看着，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应该早就通知我们了。” “这件事大意不得，让燕子盯紧一点，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通知我们。”说到这里，万强犹豫了一会儿，又道：“你想想办法，近期就把我们被封了的这些厂矿卖了，还有名下所有的产业，能卖的全都卖了。” “啊？那些厂矿都被封了，现在来卖的话，不太好出手吧！再说，就算有人敢接手，价钱也绝对好不了。” “不管了，所有能卖的东西，都先卖了再说，动作尽量快一些。”万强咬了咬牙，斩钉截铁的说道。 “难道，连这里也不要了？”秦志勇手指着地面，不可置信的问道。 “没错，连这里也卖了。”万强眼中露出一丝挣扎。 “你的意思是，咱们准备离开这里？”秦志勇有些惊讶，试探着问道。 第二百七十五章：改变 罗林和王佳举行完简单的婚礼仪式之后第二天，便坐上飞机，到国外度蜜月去了。经过了一整天喧闹的亲人和朋友，又恢复到了日复一日的生活之中，有目标的人依然是那么忙碌，没目标的人，也一如既往的悠闲而盲目。 早上八点，秋宇刚进办公室没多久，杞兴宏便走了进来。 “秋队，上星期你安排我们去查的事，都查到了，来向你做个汇报。” “有什么发现么？” “明城那边，零五年的时候，确实处理过一起一男一女同时在自己家中注射毒品过量死亡的事件。男的确实就叫做肖俊，是个健身教练，女的身份一直没有查清，只知道是这名男子的姘妇。现场勘查和尸表检验的材料我们也看了，那女的双手上有大量陈旧的针眼，一看就是长期吸毒的人员，男的身上却只在手腕处有一个新鲜的针眼，其他部位都没有发现陈旧的针眼。” “体表其它部位有没有什么其他创伤，即便是很轻微的那种。” 听到这话，杞兴宏古怪的看了秋宇一眼，才又说道：“两人的身体上都有一些淤青，特别是那个男人，脸上和四肢明显要多一些，不过，那边的法医告诉我们，这些伤并不新鲜，应该是有过一小段时间了。另外，死者的房内发现了大量的空酒瓶，垃圾桶里还有大量的呕吐物，口鼻周围和身体上也有不少呕吐物，这些呕吐物里的酒味很重。法医认为，两人是因为饮酒之后注射了过量的毒品而导致的死亡。” “当时他们是不是只勘查了现场和尸表，用针筒从死者的膀胱里抽取了尿液进行毒品检验，并没有进行系统的解剖检验。” “没错，他们就是这么做的。”杞兴宏又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有些佩服的说道。 “其实，你也不用奇怪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他们的这种做法，完全就是先入为主，已经初步排除了被杀的可能，才使用的勘查方式。当然，这也怪不了他们，明城那边的警察，压力要比我们大得多，每天遇到的案子和尸体，更是我们的数十倍都不止，因此，更不可能每起案子都以命案的要求来做。”秋宇淡淡说道：“这两名死者，我怀疑，是被人强迫或者引诱，大量饮酒之后，趁其昏迷沉睡的时候，被人注射了大量的毒品导致身体承受不了而死亡的。” “啊？这么严重，那要不要通知他们查下去。” “没那个必要了，咱们自己知道就行，我也只是推测而已，根本没有任何的证据。再说了，这么冒冒失失的去跟人家说这些，跟亲手扇人家的耳光有什么区别，不是自找没趣么。”秋宇顿了顿，又道：“医院那边查到什么没有？” “医院那边也查到了，孙洪波根本不是出了车祸，而是被人打得很惨，住进了医院。而且，不止是他一个人被打，当初和他一起被开除的另外那两个，也被人打了，三人是同时进的医院。” “哦，这到是一个不小的发现。当时主治的医生找到了没有，他们怎么说的？” “根据医生的反映，当天晚上，他们三个是在医院门口被守门的保安发现的，被人打得很惨，全身上下到处都是棍棒伤，四肢有多处骨折。本来，当天发现的时候，医生就已经准备报案，但三人坚称自己是警察，被人报复，公安局已经知道了，不需要他们再报案。医生听到这种解释，才没有将案子报过来。”杞兴宏想了想，又试探着问道：“他们三个都是当时直接负责罗林那件案子的，又是因此而被开除的，你说，会不会跟这件事有什么联系？” “不是有可能会有联系，而是绝对有关系。”秋宇一脸严肃的说道：“你想想，如果只是他孙洪波或者是他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人被打，还有可能是他自己惹到了什么人造成的。但是，却是他们三个同时被打，打完之后还被人扔到了医院门口。这就说明，打他们的人，第一，很嚣张，在别的地方打完了人之后，还毫无顾忌的将人扔到了医院门口。第二，目的性很明确，只想让对方受到教训，而不想要对方的命。当初办理那起案子的时候，孙洪波一直神神秘秘，这么大的案子，除了他指定的另外这两个人以外，其他人一律不能插手，更不允许接触当时的嫌疑人，与平常我们办理的案子相比，显得特别的反常，这就说明，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起案子，当时是由马子华全权负责，再交由孙洪波直接办理。而我听说，马子华与耿市长走得很近，他们两人又是同时被提拔任用，你说，这后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杞兴宏充满疑惑的说道。 “杞哥，这件事的水很深，我并不想让你卷进来，这些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别出去乱讲。”秋宇想了想，又一脸凝重的说道：“下一步，你在梳理鹿城帮这些人笔录的时候，特别留意一下，有没有人主动交代过，之前曾经殴打过三个人，打完之后又将这三人扔到了医院门口。如果有的话，针对交待的情况再细致的查一下。如果没有的话，也就算了，不要盯着不放，我自有主意。” “明白，那我就先出去了。”杞兴宏说完，快步离开了这里。 秋宇靠在靠背上，皱着眉头，眼睛微闭，不知在想些什么。正在他思绪漫天的时候，电话突然急促的响了起来。 “真的？人在哪？”秋宇听了一会儿电话，差点没激动得从凳子上跳起来。 “行，我马上过来。”秋宇说着，挂断电话，快步朝办公楼下的办案区走去。 推开办案区的大门，秋宇径直向一号审讯室走去，刚推开房门，便见到正中央的老虎凳上，坐着一名极其年轻的男子，此刻正一脸紧张和惶恐的看着对面的两名警察。 此人，正是参与袭击了秋宇和张大鹏，一直在逃的石全。他的相貌，秋宇早已牢牢的记在了心里，如今刚一见到，秋宇一眼便认出了他。 石全也认出了秋宇，不由得楞了楞，当他发现秋宇眼中那熊熊燃烧的怒火，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此刻，秋宇根本无法控制内心的激荡，张大鹏临死前躺在他怀里的那一幕幕，再次填满了他的内心。那两名刑警见他到了，赶紧站了起来，恭敬的打了声招呼。他却像没听到一样，顺手拿起旁边的凳子，走到石全面前，重重的往地上一放，坐下下来，双眼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人，眼中如同要喷出火来。 “石全，你他妈　的也有落到我手上的这天。”秋宇盯着他，说完这话，突然大笑了起来。 坐在老虎凳上，根本动弹不得的石全，被秋宇的举动吓得拼命向后靠，连身体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杀我兄弟的时候，你想过也有今天么？想过你也会落到我手上么？”秋宇狠狠的说道。 “那人不……不……不是我杀的，跟我没……没关系。”石全颤抖着说道。 他话音刚落，秋宇再也控制不住，站起身一拳打了过去，重重的击在他的面门，随着他的一声惨嚎，连钢板制成的老虎凳都发出了一阵闷响。身后的两名警察见状，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操你妈　的，杀了我的兄弟，还敢说跟你没关系。”秋宇站在老虎凳前，瞪着石全，恶狠狠的说道。 “我是来自首的，人也不是我杀的，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打人，还有王法吗？”石全极其不满的怒吼道。 听到这话，秋宇完全失去了控制，“我操你妈　的，你这杂种还敢跟我讲王法，老子今天打死你就是王法。”他一边狂吼，一边抡起拳头，劈头盖脸的打了过去。 那两名警察见状，连忙冲了上来，拼命将秋宇向后拉了回去。 “别拉着我，老子今天就要让他知道，敢杀警察的下场。”秋宇拼命的挣扎着，嘴里还在像野兽一般的狂吼。 这种时候，两人哪能再听他的，只能拼命的将他往后拽。隔壁其他审讯室的众人，听到这边闹腾得厉害，纷纷冲了过来，见到这一幕，过来拉的拉，劝的劝，好不容易才将秋宇从审讯室里生拉活扯的拖了出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失控之中彻底冷静了下来。 “强哥，这个石全，就交给你亲自来审，我是这起案件的当事人之一，由我来审的话，不合规矩，这事就拜托你了。”秋宇长叹了口气，看着身边的何强，说完这话，也不管他什么反应，便头也不回的朝办公室走去。 坐在办公室里的秋宇，心情复杂到了极点，石全的落网，让报仇的希望更大了几分，让他为此而感到激动和兴奋。同时，又为自己刚才的失控而感到懊恼，连他自己也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知不觉的变了。特别是在面对这些犯罪分子的时候，同情心越来越少，憎恨感却越来越强。冷漠、凶狠和暴躁，不断冲击着他，将他的内心装得越来越满。 第二天一早，何强便来到秋宇的办公室，见到坐在办公桌前埋头思索的秋宇，他关切的问道：“怎么样？人已经到案，大鹏的仇也算报了，心情好点了吧！” 秋宇苦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又认真的问道：“他怎么说的？背后的主使者又是谁？” 第二百七十六章：受人指使 “我们审了他一天，现在看来，这小子确实是来自首的，问他的事情，也没什么隐瞒，全都撂了。”何强坐在秋宇对面，将他递过来的烟点上，又继续说道：“这小子被你打得挺惨，鼻骨已经骨折了，现在暂时没送看守所，而是送进了医院。” 听到这话，秋宇只能苦笑。 “小宇，有些话，不知道该讲不该讲。”何强长叹了口气，看着他很是认真的说道。 “强哥，有什么话，尽管开口。从我刚刚参加工作那天开始，咱们就同吃同住同工作，在一起的时间，与陪父母家人的时间相比，不知道要多了多少倍，这份感情，我从没忘记过。”秋宇顿了顿，又很是认真的说道：“虽然现在角色发生了一些小小的转换，但你要知道，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当年那个教我做人做事的大哥。”秋宇也看着他，极其认真的说道。 “这些话，你以前就跟我说过，时至今日，我也绝不怀疑。其实，从你当上警察那天开始，这十三年来，我一直在看着你，在观察着你，因为，我同样当你是最值得交往的兄弟。你聪明、睿智、有担当、有血性，对人极其的诚恳，做事极其的认真，遇到事情的时候，又极有头脑。我一直非常的看好你，深信以你的能力，只要有合适的机遇，将来的成就一定会不可限量。如今，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你真的成长起来了，现在，也正是你大展拳脚的时候。但是，近段时间以来，我也发现，你真的变了，变得越来越无情、越来越残酷。” 秋宇低着头，居然有些不敢看他，不过，依然还是极其认真的听着。 “我知道，你针对的不是身边的人，而是那些犯罪分子。我也知道，这几个月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你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东西，特别是你的亲人，还有大鹏，他们的事情更是让人痛心，让人愤恨。但是，你得清楚，你始终都是一个警察，身上还穿着这身警服，头上还顶着警徽，肩上还扛着对父母、对家人、对兄弟、对朋友、对事业的责任。你要是不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再这么下去，万一出了什么事，前途毁了不算，更对不起这些一直在关心着你的长辈、兄弟和战友。” “强哥，我知道，你说的这些，都是为我好，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小玲和大鹏出事的时候，我就在他们身边，亲手抱着他们浑身血迹斑斑的身体。小玲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却到现在都没有醒来，大鹏更是直接死在了我的怀里。他们两个，都是我生命之中最最重要的人。当时，我抱着他们那渐渐冰冷的身体，感觉他们正在离我远去，却又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办法，那种感觉，你没有经历过，真的不会懂。”秋宇看着何强，一脸凝重的说道：“我也知道，自己确实是变了，变得偏激、固执而且残忍，但你要相信，我只是针对那些人，那些垃圾，那些对社会不但毫无贡献，还时刻威胁着普通老百姓生命财产安全的垃圾。”他顿了顿，又道：“我并不需要什么前途，更不想要那些什么权力之类的东西。在我眼里，只有两件事，对于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第一，能亲眼看着小玲醒过来。第二，能亲手为大鹏报仇。这两件事只要完成，我此生无憾。”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告诉你，第一，小玲能否醒过来，全靠她自己，或者说，全靠老天越不愿意帮这个忙，跟你没有任何一点关系。第二，为大鹏报仇，难道我们就不想么？咱们是警察，不是流氓恶棍，要想报仇，还得靠法律，还得靠证据，而不是用这种强硬，甚至是违法的手段。而且，你再这么下去的话，仇恨迟早会浸透你的心志，将你彻底淹没。到时候，你就变成了一具被痛苦和仇恨所控制的傀儡，身边的人，更会因此而受到伤害。” “强哥，别说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答应你，今后，我会尽量控制好自己，慢慢把自己调整回以前的状态。” 何强明显感觉到了秋宇的不耐，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见秋宇已经大手一挥，淡淡问道：“石全怎么交待的？给我说详细一点。” 听到这话，何强看了看秋宇，过了一会儿，才长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说道：“据石全的交待，当时他们去杀你，确实是受人的指使。而指使他们的这人，便是外号小燕子的李燕。” “李燕？怎么会是李燕？”秋宇有些不敢相信，“他的手机早已被我请市局技侦那边上了手段，但那边至始至终没有给过我任何的消息，怎么会是他？” “这一点都不奇怪，因为，他们在电话里根本就没有商量过这些事，技侦那边又怎么可能会有消息反馈给你。”何强淡淡说道：“石全、熊志军和徐晓云三人，在宁安小区也算得上是从小就调皮得出了名的人物，长大后更是不得了，打架斗殴、好勇斗狠的事，实在是干了不少。特别是处置宁安小区堵路那一次，他们便算得上是参与殴打警察的主要成员。” “说起那件事，他有没有交待，当时是不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指使？” “这件事我也问过，他说是李燕让他们这么干的。”何强缓缓说道：“据他所说，李燕这人曾经坐过牢，整个小区里面，像他这样做过牢的还有不少。不过，其他人要么年纪大了，要么已经洗心革面，开始规规矩矩的做人。只有他一个人依然我行我素，不但不当回事，反而还好像有种更屌的感觉。小区里绝大多数人都知道他曾经犯过的事，因此，老一辈的人都很是看不起他。不过，大多数年轻人却恰恰相反，见他坐牢出来以后，反而越混越好，开着豪车，花钱大手大脚，对他还隐隐有些崇拜的味道。也正是为此，他在宁安小区的年轻一辈中，算得上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很多年轻人都想跟着他混。可以这么说，现在的李燕，已经笼络了不少年轻人跟着他，隐隐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 “这么说，再不敲打敲打，宁安小区这些人，又会成为一群像东英帮这样的社会毒瘤。”秋宇冷笑着说道。 “从当前情况来看，应该还不至于，不过，将来的事，谁都不好说。”何强也只能苦笑。 “既然是这样，那这个石全，应该也是他其中的一个小弟了？” “没错，石全、熊志军和徐晓云三人，都视李燕为大哥。几人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偶尔干些小打小闹的事。在你和大鹏遇袭之前的三天，李燕将三人叫到了自己家中，称有一笔大买卖，问他们三人敢不敢做。三人听到这笔买卖居然是要去杀一个警察，一开始都有些犹豫，但当听到事成之后，对方给三百万作为报酬的时候，三人咬了咬牙，还是同意了。毕竟，事成之后，每人可以分到一百万，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秋宇又冷冷一笑，“没想到，我这条命，居然还这么值钱。” “见他们三人同意了之后，李燕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箱子现金，从里面拿出钱来，给了每人两万作为定金，并明确告知他们，事成之后，这两个箱子里的钱，就是他们的。三人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连眼睛都看直了，除了一门心思想杀了你，根本不会再思考别的东西。” “之后，李燕又将你的照片给了他们，将这整件事要怎么做的细节，向他们详细交代了几遍，并告诉他们，所有的事情他都已经安排妥当，只要他们杀了你，立马就可以摇身一变成为百万富翁。”何强顿了顿，又极其认真的说道：“李燕这人极其的小心，从三人决定做这件事开始，便将他们的手机没收了，切断了他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寸步未曾离开过他们。” “你的私车，还有单位配给你的公车，都早已被他们掌握。你在公安局的时候，他们就将车停在大门外面的街边守着，你要是外出，他们便远远的跟在后面，寻找下手的机会。本来，他们是打算趁你一个人回家的时候下手，可惜，那段时间你连家都没回，整天睡在办公室里，他们一直找不到下手的好机会。” “直到那天下午，他们见到你的车去了看守所，便远远的跟了进去，当来到看守所门前的时候，见到你的车停在了里面，又看到了门口看守所的牌子，才吓得一溜烟跑了。过了一会儿，他们才又调头回来，在你必经之路的路边等着。后来，见到你的车从路口出来，他们才又跟着你，去到了那个饭馆。” “那里人很少，周围又全都是菜地和树丛，非常适合作案后逃跑，他们商议了一番之后，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便决定就在那里动手。李燕将车开到了树丛外的另一个路口，约定好事成之后在这里碰头，由他接应逃跑。石全他们三人，戴上事先准备好的面罩，拿着刀躲在菜地内等着你们从饭馆出来。当看到你喝得醉醺醺的由人搀扶着走了出来，他们又是紧张又是兴奋，觉得这是在是天赐良机，便冲了出来动手。” “石全就是被你和大鹏打倒在地的那一个。据他所说，那个又高又壮的男人，也就是大鹏，在他腰部跺的那一脚，让他受了极重的内伤，肋骨断了几根，差点刺破了内脏。也正是因为这一脚，让他被熊志军和徐晓云搀扶到了树丛内之后没走多远，便疼得再也走不动，直接晕了过去。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半夜，他挣扎着去到了之前约定的那个路口，却根本没有见到车，更没有见到李燕等人。” 第二百七十七章：吃定你了 秋宇皱了皱眉头，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如此说来，他身上的伤反而还救了他一命？” “没错，确实是这样，如果他跟着熊志军和徐晓云一起回到了李燕的车上，那么，下场绝对跟他们两人一样。”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三人利益熏心，贪得无厌，得到这种下场也是在所难免。”秋宇看了看何强，掏出烟递了一支过去，自己也点了一根，才淡淡问道：“后来呢？” “他想想刚才发生的事，后怕得要死，身上又疼得要命，但又不敢进城，便沿着公路慢悠悠的往城外走，想去找他住在城边村里的朋友。走着走着，他见到前面路边警灯闪烁，借着灯光，发现有大量的警察在查缉过往的行人和车辆，把他吓得个半死，连忙躲到了路边的草丛里。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是闯了多大的祸。” “紧张而又恐惧到了极点的他，首先想到的是要尽快与李燕等人取得联系，让他想办法救自己。还有，剩下的钱也还在他那里，虽然不知道任务完成没有，但最起码做了该做的事，不说可以拿到一百万，最少也可以拿到一半左右。” “想到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他又有些激动起来，挣扎着爬到了公路两侧的山上，顺着山路绕过了卡点，来到了他朋友所在的那个村子，等他找到他朋友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 又饿又渴，身体还疼得要命的他，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便晕了过去。他那个朋友并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从外表来看，以为他只不过是被人打了一顿，伤得也不重。再说，这人的家境也不是很好，根本没钱送他去医院，便将村里的草医叫来，随便给他敷了一些药，把他留在了那里。” “他昏迷了两天才醒过来，吃了一些草药，感觉身体稍微恢复了些，又觉得那里离城还不算太远，并不安全，便向他这位朋友借了电话，给李燕打了过去。正是这一个电话，让他远远的逃了出去，躲了这么长时间。” “哦？难道，李燕居然露了什么马脚，非但没有把他骗回去，还让他给逃了。”秋宇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错，石全这个电话打通了以后，李燕确实是对他表露出了非常关心的样子，和颜悦色的问他在哪，要怎么样才能接到他，还充满诱惑的让他回去拿酬金。他差点就相信了，不过，这家伙还是留了个心眼，要求跟熊志军和徐晓云通话。听到这种要求，李燕便开始在电话里支支吾吾的，他越听越起疑，只得放出了狠话，如果听不到两人的声音，就绝对不会说出自己的位置？” “万般无奈之下，李燕答应等他见到了两人，再让他们通电话。心急如焚的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李燕的电话才又打了过来。谁知道，刚一接通，他便听到了熊志军声嘶力竭的声音，让他报警去救他们。紧接着，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惨嚎，接着便挂断了。过了几分钟，李燕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依然还是和颜悦色的问他在哪。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完全意识到，他们三人完全是落进了一个李燕精心布置的圈套里。不管此事成败与否，等待他们的，都只会是同一个结局，而现在，熊志军和徐晓云应该已经遭了毒手。那个曾经在他们心中无限高大的李燕，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刽子手。” “不管李燕在电话里再说什么，石全是再也不会相信了，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旦被他们找到，等待他的，绝对就是死路一条。见再也骗不到他，李燕终于失去了耐性，开始了恶狠狠的威胁。对于石全本人来说，警察的威胁还不至于怎么让人害怕，因为，从他记事以来，不管怎么闹，警察都不敢对他们怎么样。而李燕的威胁就不同了，毕竟，这是一种早已刻进了骨子里、融进了灵魂里的惧怕，就像那些混混一样，并不畏惧警察，只害怕他们的老大。” “电话挂断之后，石全大脑一片空白，等他清醒过来之后，唯一想到自己该做的，就是逃。他掏出之前拿到的那两万块钱，给了他的这个朋友一部分来封口，并让他找了一辆车，又联系了一个远在山区的亲戚，逃了进去，并一直躲在了那里，直到伤好了以后，左思右想之下，才跑来投案自首。” “养伤的那段时间，他也打听到，当时有一个警察被杀了。但在他看来，杀死警察的是熊志军和徐晓云，和他并没有多大关系，因此，警察并不会把他怎么样。反倒是李燕，就像一只虎视眈眈的狮子，让他觉得浑身毛骨悚然。” “这么说，其实他所谓的投案自首，完全是逼不得已。其目的，只不过是想通过我们，将李燕给办了，以此来消除对他的威胁。”秋宇冷冷一笑，淡淡说道。 “没错，他就是这么想的，也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听到这话，秋宇稍作犹豫，便看着何强，极其严肃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成全他，今天晚上，抓捕李燕……” 宁静的夜晚，被喧嚣的警笛声打破。现在的李燕，俨然已经成为了一股流氓势力的大哥级人物，为了以防万一，秋宇还是选了近五十名刑警和特警，亲自带队前往宁安小区李燕的居住地实施抓捕。当前的宁安小区，本就与警察们势成水火，在秋宇看来，此次行动或许会有一番不小的波折，没想到，却是出奇的顺利。李燕搂着个女人，在家里睡得正香的时候，便被突然破门而入的警察给按在床上抓了个正着。 本以为会拼命反抗的他，当看到面前这些警察的时候，却是一脸的淡定和从容，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甚至还挺配合的把手一伸，任由警察戴上了手铐。唯一的异常，是他看向秋宇的那一眼，充满了轻蔑和怨毒…… “秋警官，咱们终于又见面了，听说最近混得不错，爬得挺快，还抓了不少人，挺威风的啊！”坐在审讯室里老虎凳上的李燕，看着对面的秋宇，眼中充满了不屑。 “小燕子，这一段时间没见，什么时候变得牙尖嘴利了？怎么，没想到会有今天吧！”秋宇并没有坐在凳子上，而是站在他面前，眼中透出浓浓的寒意。 “听你这意思，是吃定我了？”李燕翻了翻白眼。 “你说呢？雇凶杀人，杀的还是警察，这罪名好像挺重。”秋宇也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这不是冤枉好人么？我……” “啪!” 李燕话还没说完，脸上便挨了重重的一记耳光，这声音在半夜寂静的审讯室里，显得清脆无比。 “我没做……” “啪!” “真不关我……” “啪!” “你他妈　的……” “啪!” “操……” “啪!啪!啪……” 李燕每说一句话，刚开了个头，只要不是秋宇想听的，脸上便会挨上一巴掌。等他被打得火冒三丈，开始忍不住骂人的时候，秋宇已经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了。 今晚的连夜突审，秋宇点名让杞兴宏跟他一起负责。此时，坐在办公桌旁的杞兴宏，见秋宇居然如此的火爆，惊得目瞪口呆，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昨天上午他才听说秋宇在这里将石全打得进了医院，没想到，这才刚过了没多久，人才刚抓进来便又开始了暴力。思想斗争了一会儿，见秋宇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冲到了秋宇面前，将李燕挡在了身后。 “秋队，再这么打下去，人可就出问题了。”杞兴宏双手一拦，有些紧张的说道。 “有事我担着，让开。”秋宇眼中冒着凶光，冷冷的说道。 “秋队，冷静一点，大鹏泉下有知，可不想你这样。”杞兴宏无奈，只能将张大鹏都搬了出来。 听到这个名字，秋宇愣了愣，眼中的凶光渐渐消失了，举在半空中的手终于放了下来，脸上写满了浓浓的悲哀。见他这样，杞兴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又将他拉到了办公桌后，让他坐了下来。 “操你妈　的，警察就可以打人吗？老子要去告你们。”脸肿得像个猪头一样的李燕，吐出一口血水，狠狠的说道。 “是吗？随你的便。”秋宇掏出烟点上，淡淡说道。 “你别得意，等我见了律师，自然有你好受的。”李燕依然凶狠的说道。 “没有我的允许，律师不可能来见你。”秋宇看了看他，冷冷一笑，又道：“再说，别人是会相信你一个杀人犯，还是会相信我一个警察。”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里面到处都是摄像头，审讯的视频资料，会实时传输到你们的指挥中心，刚才那一段，早就被拍下来了，到时候，只要调取这些视频，我看你还怎么抵赖。”李燕阴侧侧的说道：“刑讯逼供，可是犯罪，我看你到时候还怎么当这个警察。想整死我，没那么容易。” “你说的是这四个角的摄像头么？不好意思，抓你进来之前，我已经安排人断了电。” “啊！你他妈　的，执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李燕吃惊不小，想了想，又冷笑道：“据我所知，审讯的资料必须要和监控视频同步，你把监控都关了，我看你怎么审我。” “不好意思，又让你失望了，今天晚上，我就没打算审你，只想好好折磨折磨你。”秋宇嘴里叼着烟，一脸玩味的说道：“你能折磨熊志军和徐晓云三天，我倒想看看，你能不能挺过去这一个晚上。” 听到这话，连杞兴宏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李燕就更不用说了，脸色大变，已经吓得呆在了那里。 第二百七十八章：一条狗 “杞哥，麻烦你出去一下，顺便关上门，这种事情，没必要连累你。”秋宇冷冷的看着李燕，嘴里淡淡说道。 听到这话，杞兴宏有些难以置信，惴惴不安的说道：“秋队，这不合规矩，审讯必须要两个人，再说……” “难道你没听到我说的么，让你出去。”秋宇极不耐烦的呵斥道。 杞兴宏无奈，只好站了起来，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来到门口，忧心忡忡的看了看秋宇，又将门关了起来。 “你，你可别乱来，咱们有话好好说。”李燕眼中充满了浓浓的恐惧。 “跟你这种垃圾，老子连话都懒得说。”秋宇说着，缓缓站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别怪我没提醒你，知道我是跟谁混吗？我后面的人，你根本惹不起，不想惹麻烦的话，就乖乖的坐那别动？”李燕极其紧张的说道。 “敢抓你进来，就知道你有几斤几两，区区一个秦志勇而已，我秋宇还不放在眼里，再说，收拾了你，就轮到他们了。”秋宇说着，已经慢慢的走到了李燕跟前。 “秦志勇算老几，告诉你，我是耿市长的亲侄子，你要再敢动我，我让他废了你。”李燕看着秋宇，大声咆哮着，眼中除了恐惧，还多了一丝绝望。 “哦？你是耿荣辉的侄子？”秋宇皱了皱眉头。 “没错，他是我老妈的亲哥哥。” “怪不得，当年你在严打期间犯了抢劫和强　奸　那么重的罪，居然才做了两年多的牢，原来是因为有他在背后给你撑腰。” “哈哈哈……现在知道这些，也还不算晚，怎么样，害怕了吧！” “不好意思，又让你失望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说不出的……兴奋。”秋宇冷笑了笑，话音刚落，右手一记重重的直拳便打在了他的面门。李燕眼前一黑，笑容僵硬在了脸上，被这一拳打得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燕感觉身上一凉，打了个冷颤，醒了过来。他抬头看了看，发现秋宇依然坐在对面的办公桌前，只不过旁边多了一个人，却已经不是刚才的那一个。 “醒了，这一觉，睡得还舒服吧！”见他醒了过来，秋宇冷冷说道。 李燕一惊，这才发现身上湿了大半，秋宇旁边的那人手里还端着个大杯子，看来，自己是被那人用凉水泼醒的。 “燕子，时间还早，要再睡一觉么？”秋宇又冷冷说道。 “不不不，不用了。”李燕的头都摇成了货郎鼓。 “既然这样，想说点什么么？” “秋警官，呃……不，秋队长，我真没干什么大事，我要是真干了的话，早跑了，哪还会在家里睡着等你们来抓我。你们抓我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反抗，要多配合就有多配合，这就说明我没干过什么事，心里不虚啊！”李燕一本正经的说道：“所以说，你们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抓错人了，我真是被冤枉的。” “哼……哼……”秋宇冷笑道：“你说的话，有一句我相信，你确实心里不虚。因为，你自认为手段高明得很，自认为我们抓你没有足够证据，再说，你背后还站着个耿荣辉，自然更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今晚又得向你说声不好意思，你的如意算盘打空了，我们不但有了足够的证据来定你的罪，而且，说句实话，我秋宇也没把他耿荣辉放在眼里。” 听到这话，李燕心中一惊，却马上又恢复了常态，一脸不屑的说道：“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大队长，勉强算个正科级领导干部，敢跟厅级领导叫板，级别差着十万八千里。他随便一句话，你头上这顶乌纱帽就丢了，搞不好，连身上这身皮都得被剥下来，还在那里大言不惭，忽悠谁呢？明天早上要是让他知道我在这，又被人打得这么惨，我看你怎么交差。” 秋宇笑了笑，看着他，淡淡说道：“现在是凌晨四点半，既然你那么想让他知道，要不，我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你在这里，怎么样？” “你少在那给我牛逼，这半夜三更的，你要真敢给他打电话，老子就服了你。”李燕极其嚣张的说道。 秋宇又笑了笑，掏出手机，调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还将话筒的扬声器也打开了。 “喂，秋大队长，有什么急事么？”电话接通之后，话筒里传来了耿荣辉好像还没睡醒的声音。这声音，听上去疲倦至极，不过，却也是异常的客气，在这极其安静的夜里，显得清晰异常。听到这个声音，李燕眼珠瞪得老大，连下巴都差点掉在了地上，这绝对是耿荣辉的声音无疑，半夜三更的接到电话，他不但一反常态的没有发火，反而还对秋宇客气至极。 秋宇将手机放在桌子上，冷冷看着李燕，嘴里却很是客气的说道：“耿市长，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休息。是这样，我们今晚在宁安小区抓了一个叫李燕的年轻人，从带进来开始到现在已经好几个小时了，他一直在跟我们说他是你的侄子。这种胡言乱语，我们哪能随便相信，可他却不依不饶的非要让我们打电话给你核实，非要给你打完了电话才肯说实话，我这实在是被他逼得没了办法，为了破案，只能给你打了这么个电话，实在是不好意思。”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愣，才又若无其事的说道：“没事，咱们作为国家干部，就得为党国和百姓办事，你们工作这么辛苦，有事给我打个电话，也是应该的，那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李燕，木子李，燕子的燕，外号小燕子。” “李燕？李燕？”电话那头反复的重复着这个名字，过了一会儿，才很是肯定的说道：“这人我不认识，你们还是应该好好分析分析，现在的人，经常冒充领导的亲戚招摇撞骗，这人十之八九就是这样。对了，他犯了什么事？” “这事还不小，雇凶杀人，杀的还是警察。”秋宇看着李燕，眼神越来越冷，嘴里依然是非常的客气，“既然这样，那我明白了，谢谢耿市长的提醒。” “那好，你们辛苦，有事的话又联系。” “谢谢耿市长，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再见。” “听到人家怎么说的了么？人家不认你这个大侄子，想跟你撇清关系。”挂断电话，秋宇看着李燕，冷笑着说道。 李燕看着秋宇，脸色阴晴不定，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燕子，咱们也算认识不少年头了，当年还在东合镇的时候，咱们就打过交道。而且，每次都是以这种方式见面，你是不是该好好反省反省。”坐在秋宇旁边的何强，看着他淡淡说道。 原来，刚才杞兴宏出去之后，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妥，但秋宇又听不进去他说的话，想来想去，还是硬着头皮给何强打了电话。李燕被抓回来以后，何强就根据秋宇的安排，回家休息了，最近他也实在是累得够呛，接到这个电话，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心急火燎的便赶了过来。来到审讯室，见秋宇坐在里面抽着闷烟，而李燕鼻青脸肿，像个猪头一样，已经不省人事，这可把他吓得不轻。凑近一看，还好，没出什么大乱子，李燕只是晕了过去而已，这才稍稍放心了些。苦口婆心的劝了秋宇半天，终于让他的情绪平复了下来，之后，两人才真正的商量了一些审讯的细节，制定了审讯的方案。 “我有什么可反省的，当年屁大点事，无非拿了人家几朵菌子而已，又不值几个钱，还有，我也没真把那小姑娘给怎么了，偏要给我戴上一顶抢劫强　奸的大帽子，害我坐牢不算，连老脸都丢光了。这些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总有一天，我要你们好看。”李燕怨气满腹的说道。 “你他妈　的，还真是个垃圾，人家小姑娘才十三岁，你就能干出这种连畜生都不如的事，不但不思悔改，还在这厚颜无耻的怨这怨那，我要是你，早就撒泡尿把自己给浸死了，哪还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秋宇看着他，不咸不淡的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老子还真是有些想不通，像你这种连畜生都不如的垃圾，居然还有那么多傻逼跟着你，是他们都跟你一样也是垃圾，还是你有什么特别的手段？” 李燕被这左一句垃圾，右一句傻逼，冷嘲热讽得够呛，他眼中冒着凶光，盯着秋宇，并不搭话。 “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像你这种垃圾，又能有什么手段，无非就是有几个臭钱而已。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钱要是靠你自己的本事赚来的，那我也还勉强觉得你算得上是个人物。可惜，这些钱却是你给人做狗，靠着出卖朋友，出卖灵魂，出卖人格换来的，所以，在我眼里，你完全就是条狗，一条毫无尊严的狗，或者説，连狗都不如。” “你他妈　的再骂一遍，你他妈　的敢再骂一遍。”李燕再也忍受不住对他的羞辱，狂吼道：“秋宇，老子他妈　的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等着，将来有你的好看。这是一个有钱能使鬼推磨的社会，有了钱，老子什么都可以买到，什么都可以做到。而你呢，不就是一个破警察而已，要钱没钱，要身份没身份，有什么可嘚瑟的。实话告诉你，得罪了我，你也没几天可蹦跶的了，等你被人收拾身败名裂的时候，我会把今天所受的一切，加倍奉还。” 第二百七十九章：新的消息 “有钱能使鬼推磨，真的么？”秋宇冷冷一笑，淡淡说道：“你现在已经成为了阶下囚，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只又有钱又有势的狗，能不能把自己给弄出去。” “妈　的，再让你嘚瑟两天你就知道了。”李燕恼怒的说道：“说起狗，难道你们警察就不是么？你们同样不过是政府养的看门狗而已，政府让你们咬谁，你就咬谁，少在这给我自命清高。” “你再给我说一遍？”何强再也听不下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指着他厉声呵斥道。 “我说的难道有错么？你们就是狗，还是那种穷得吃不饱穿不暖的狗。”李燕冷笑着说道。 秋宇脸上青经暴露，二话不说走了过去，抬手又是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李燕本以为换了个人过来，秋宇有所顾忌，便不敢再动手，谁知道，他居然还敢伤人。这一耳光下来，打得他晕头转向，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一巴掌，回敬你刚才的满嘴喷粪。”秋宇嘴里说着话，手却不停，李燕刚刚回过神来，第二下又重重的打了过来。 “这一巴掌，我带当年那个被你强　奸的小女孩送给你。”秋宇咬着牙，眼中冒着凶光，狠狠的说道。李燕发出一声惨呼，眼中充满了惊恐。 “这一巴掌，带我死去的兄弟送给你。”秋宇说着，更重的一记耳光正正的打在了他的左脸上。李燕连惨嚎声都没发出，又晕了过去。 何强站在原地，眼神复杂的看着秋宇，心里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酸。 见李燕又晕了过去，秋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朝门外走去，来到门口，他连头都没回，便冷冷说道：“强哥，现在的证据已经足够刑拘，暂时不用审了，你叫上杞哥，先把他关进去再说。”说完，打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下午六点，秋宇在医院的食堂匆匆吃了些饭，便陪在了赵丽玲身边。素面朝天，脸上毫无血色的她，如同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一般，依然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秋宇像往常一样坐在她的身边，拉着她柔弱无骨的手臂，一边和她小声的说着话，一边给她身体的各个穴位做着按摩。近一个小时之后，他又端了盆热水，拿了块毛巾，小心的帮她擦洗着身体。 “小玲，你已经沉睡了太久，什么时候才能醒来陪着我。”秋宇看着赵丽玲，思潮起伏，忍不住朝她额头深深的吻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深情的看着她，爱怜的抚摸着她那美丽却苍白的面颊。良久之后，他才一转身，出了病房。 “好长时间没见，约你过来吃个便饭也不赏光，是不是想疏远我们。”秋宇来到蓉诚集团，刚刚坐下，薛蓉蓉便递过一杯香茗，巧笑嫣然的说道。 “哪有，最近挺忙的，也没时间过来。”秋宇尴尬的笑了笑，淡淡说道。 薛蓉蓉点了点头，微笑道：“这到不是说谎，我也听说，你最近可是大手笔啊！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抓了几百号人，连东英帮和鹿城帮都被你连根拔起，实在是太霸气了。” 秋宇闻言，苦笑了笑，无奈的说道：“连根拔起，谈何容易，只要有人存在的地方，就有犯罪，就有不平等，就有弱肉强食，我只不过是暂时稳定了一些这种局面而已。东英帮和鹿城帮的主要成员是抓了不少，但用不了几年，新的东英帮和鹿城帮就会崛起，新的老大又会出来为祸一方，这是永远无法根除的循环。” “你也别这么悲观，至少，你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也为咱们鹿城的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做了很大的贡献。” “也许吧！其实，有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怎么会呢？他们都是些无恶不作的败类，你抓了他们，当然是做的好事，又怎么会错？” “在别人眼里，这些人是为祸一方，无恶不作的恶棍，但在他们妻子、父母、儿女、兄弟、朋友的眼中，却绝不是这样。抓了他们，确实是维护了绝大多数人的利益，但却又伤害了他们的家人和朋友，从这一个角度来看，你觉得我做对了么？” 听到这话，薛蓉蓉一脸的不可置信，完全不明白秋宇怎么突然会这么伤感。 “这段时间，我做了很多以前绝对不会去做的事，有时候回过头想想，真的有些后悔，但我又控制不了自己。或许，用不了多久，连我自己都会不认识自己。”秋宇长叹了口气，眼神有些空洞，喃喃自语道：“经历了这么多事，我真的觉得很累，但是，我的事情还没做完，根本不可能停下来。不过，我相信，应该快了，等该做的都做了，该了的都了了，我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过下半辈子。” 薛蓉蓉闻言，古怪的看着秋宇，眼神越来越热切。秋宇呆呆的看着前方，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 “小宇，如果，我是说如果，要是你妻子再也醒不过来，我能不能取代她？”薛蓉蓉突然很是认真的说道：“我愿意陪着你，安安静静的过下半辈子。” 秋宇心中正无限感慨，却没想到薛蓉蓉突然这么的主动，她的心迹在此刻已经表露无遗，秋宇有些感动的同时，却也被吓了一大跳。 “薛姐，你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秋宇很是尴尬的说道：“你这么优秀的女强人，有钱有势又漂亮，追你的人一抓一大把，何必在意我这种歪瓜裂枣。” “我只是打个比方，你就直说你愿不愿意。”薛蓉蓉盯着秋宇的眼睛，咄咄逼人的问道。 秋宇更感尴尬，赶紧低下了头。 “说实话，你确实给我留下了不少好感，但我是有家室的人，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她。”秋宇认真的说道：“我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小玲这么善良的人，绝对不可能会醒不过来。她一年醒不过来，我就陪她一年，十年醒不过来，我就陪她十年，现在，你该明白我的心意了吧！” 听到这话，薛蓉蓉苦笑了起来，在问这句话之前，她其实早已知道了秋宇的答案，但这种话从他嘴里裸的说出来，还是让她犹如遭到晴天霹雳一般。这是她认识秋宇以来，最最认真的一次表白，没想到，依然还是毫无悬念的以这种伤心的方式收场。 见她眼神渐渐暗淡了下去，秋宇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曾经无数次有意无意的表露过心迹，秋宇又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但是，他已经有了家室，以他的为人，绝不可能抛下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妻子，而且，这个妻子还是因为他变成了这副样子。对于薛蓉蓉，秋宇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抱歉和祝福。 过了好一会儿，薛蓉蓉强压下心中那撕心裂肺般的痛苦，眼中闪过一丝坚决，突然冲秋宇莞尔一笑，甜甜的说道：“我明白了，我们这辈子注定是有缘无份，如果像你所说的那样，真有轮回的话，下辈子，我一定会来找你。” 秋宇闻言，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微笑着说道：“轮回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将来的事，将来再说。”他顿了顿，又道：“你下午打电话约我过来吃饭，不会仅仅只是吃饭这么简单吧！” “看来，在你这大侦探面前，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说实话，确实是有事相求。”薛蓉蓉依然是甜甜的说道。 “咱们之间，还用得着求这个字么，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只要是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薛蓉蓉收起了笑脸，一本正经的说道：“被万强掌控的那些厂矿，你打算封到什么时候？” “之所以封那些厂矿，是为了逼得他狗急跳墙，继而开始犯错，等我有足够证据抓他的时候，自然会解封。毕竟，那是属于国家的资源，我没那个能力，也不想这么一直封停下去。只不过，不想让那些利益落到这种恶人的手里，成为他作恶的道具。”秋宇有些不解的问道：“你突然问这事干嘛？” “今天早上，我们收到了消息，万强打算尽快将这些产业卖出去。”薛蓉蓉一脸慎重的说道。 “哦？居然有这种事？消息可靠吗？”听到这话，秋宇实在是震惊不已。 “千真万确，不过，万强做得很隐秘，消息的范围控制得极小，仅仅只是一些与他们关系还算不错的老板知道。而且，据有人透露给我的消息，他绝不允许政府、警察和我们蓉诚集团知晓此事。” “那些产业是他用尽手段才得来的，产生的利润跟制造货币的工厂也没多大区别，对他来说，实在是最最重要的产业，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卖？再说，当前处于风头时期，又被我们封了，现在来卖的话，不但很难出手，价钱也高不到哪去。”秋宇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才又一脸凝重的说道：“又要卖产业，又要控制消息的范围，说明他并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此事，除了不想让你我知道以外，甚至连跟他穿一条裤子的耿荣辉，也被排除在外。种种迹象表明，他已经萌生了退意，看来，他是见势头不对，想把这些资产转移成最直接的货币，溜之大吉了。” 第二百八十章：恶警 “你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此人还真是不简单，知道已经斗不过你，马上便做出了逃离的决定，能屈能伸，确实算得上是个人物。”薛蓉蓉也是一脸的凝重。 “你错了，他能屈能伸是不假，但还真算不上个人物。”秋宇淡淡说道。 “这话什么意思？”薛蓉蓉一脸的不解。 “他要真算得上是个人物的话，为了保全自己的小命，这些身外之物又怎么还会放在心上。换做真正厉害的人物，恐怕早已舍弃这些东西，趁着还未东窗事发，办好手续逃到国外去了。放弃这些产业，虽然难免会有些肉痛，但却会成为他逃避打击的一种极好的掩饰和工具。你想想，数以亿计的产业原封不动的遗留在这里，谁会怀疑他已经跑路了，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恐怕早已在国外站稳了脚跟。再试想一下，这数以亿计的产业遗留了下来，政府不废一针一线便拿到了自己的手里，又是何乐而不为的事呢，这得为地方政府经济的发展，做出多么巨大的贡献。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去追究那些并不值得追究，劳命又伤财的犯罪事实呢？”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这万强还是太贪心了，事情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他依然还放不下那些利益。”薛蓉蓉恍然大悟的说道。 “没错，他要真是舍弃这些东西一走了之，或许，我还真是只能在那干瞪眼。但是现在，既然让我知道了他有这种打算，那怎么还能让他如此轻易的得逞。”秋宇看着她，很是感激的说道：“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重要了，看来，我得回去好好部署部署，绝不能让他轻易逃了。”说完这话，他便站起身来，一副想要告辞的架势。 “先别急着走，他那些产业要想脱手，一是没这么容易，二来，要办的手续也还不少，用不着这么着急。再说，这大晚上的，你也做不了什么。另外，我要拜托你帮忙的事，也还没跟你说。” “看我这记性，你不说我还真忘了。”秋宇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又一脸疑惑的问道：“怎么，难道你要说的事，与万强的这些厂矿有关？”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惊诧的问道：“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想把这些产业买下来吧？” 薛蓉蓉微微一笑，娇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居然什么都瞒不住你，还好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要不然，真连一点个人隐私都没有了。” 秋宇被这话闹了个大红脸，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不瞒你说，我确实是打算把他买下来，但不是以我们蓉诚集团的名义，他万强可以隐在暗处操纵这一切，我为什么就不可以。”薛蓉蓉收起了笑脸，很是认真的说道：“实话跟你说吧！现在经济不景气，生意难做得要命，再加上被万强的打压，我们集团已经摇摇欲坠。趁着万强现在想尽快脱手的机会，我想把他那些产业低价拿过来，再转手高价卖出去，如此一来，我们或许还能摆脱困境。” “你这想法很危险，既然集团资金这么紧张，你就该把资金用来救集团，而不是再拿出去做风险投资。要想买下万强的那些产业，就算价格再低，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再说了，你又有多少把握，能保证买过来之后就能尽快脱手。万一资金全都陷了进去，你们集团每月这么大的开销，你能撑得了多久。”秋宇看着他，一脸凝重的说道：“你是我朋友，我不想看着你因为一时的冲动，最终追悔莫及，遗憾终生。” 秋宇此番关切的话语，让薛蓉蓉很是感动，她点了点头，极其严肃的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既然已经决定了，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一旦成功，集团马上就可以彻底摆脱困境，甚至可以在鹿城区傲视群雄。”她看着秋宇，顿了顿，又道：“不过，要想成功，你能不能帮上我的忙，才是最重要的一环，我想，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应该知道我这话的意思。” 秋宇思考了片刻，马上便明白了，点了点头，很是慎重的问道：“这种做法，有些不合规矩，不过，也不是不可以。既然这样，那这个忙我帮定了，资金和其它方面，就靠你自己了，我可没那种本事。” 得到了秋宇的支持，薛蓉蓉大喜之下，心潮澎湃，忘乎所以的抱住了他，又在他脸上深深的亲了一口。身旁香风袭来，秋宇又被闹了个大红脸，尴尬至极。薛蓉蓉兴奋过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俏脸红成了苹果，赶紧离开了秋宇的身体。 “资金已经到位了，上次跟你说的，从银行贷出的那三亿，本来打算用在别的地方，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至于后期的手续方面，我已经安排好了。”薛蓉蓉俏脸如花，很是巧妙的岔开了话题。 “既然这样，我也就放心了，时间也不早了，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秋宇说着，转身走了出去，留下孤零零的薛蓉蓉，一个人怅然若失的站在身后。 两天后，大清早刚上班，鹿城区公安局便已经是喧闹异常，数百群众，手持布标，将公安局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严惩恶警，还我清白。” “刑讯逼供致人伤，犯罪凶手仍逍遥，强烈要求政府严肃处理打人恶警。” “严惩警队里的害群之马，严惩刑警大队长秋宇。” 一条条醒目的标语，黑色的大字，在白布的印衬下显得极其的刺眼。这些人之中，有极少的一部分，居然穿着麻衣，头上还裹着白布，上面写着严惩秋宇四个字，乍一看上去，还以为是家里死了人出来哭丧的。其他绝大多数人，将公安局门前堵了个严严实实，连交通都被迫中断，嘴里不停的重复叫嚣着一句话：“严惩打人恶警秋宇，还我百姓清白。” 公安局党委会议室内，一众局领导和城里各个科所队的主要领导全部坐在这里，人人脸上都挂满了阴霾，空气简直沉闷到了极点。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大家都想想办法，该怎么办？”吴伟苦着脸，眉心都快要拧到了一起。 “这些人全是宁安小区的居民，连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都要让着三分，平日里骄纵惯了，根本不怕警察，才敢跑来公安局堵门拉标语。”西路所所长李诚说道：“上次堵路的事件，他们违法在前，殴打警察在后，便是仗着领导维稳的意图，才敢这么嚣张。” “是啊，当时证据是收集了不少，可市委市政府一句话，就让我们把人都放了，最后也不了了之。这些人就是吃到了甜头，认为政府要保稳定，不会对他们这些老百姓动粗，才敢这么胆大妄为。” “有句话叫做法不责众，他们自认为人多，政府和警察怕了他们，不敢拿他们怎么样。而事实也是如此，在政府的眼里，维稳才是第一位的，因此，他们闹了这么多年，不但没得到任何打击和处理，还让政府掏钱给了不少好处。” “这么多年来，他们闹了不知道多少次，几乎每一次都有我们的民警受伤，市委市政府不允许，我们又有哪一次能够按照法律法规来处理，长此以往，他们早已形成了习惯，哪还会将我们警察放在眼里。” 有了李诚的开头，大家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但提起这个小区的居民，众人又都头疼不已，实在是没了主意。说了半天，也没人能拿出一个解决的办法。众人正议论纷纷，杨家才推门走了进来，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点。 “杨副局长，你可来了，事情非常棘手，还得请你来指挥定夺。”吴伟一见杨家才，赶紧站了起来，很是恭敬的说道。 “你说得到轻松，这么严重的事，随随便便就把这个烫山芋丢给了我，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杨家才皱着眉头，很是不悦。他看了看坐在会议桌边阴沉着脸的秋宇，犹豫了一会儿，又淡淡说道：“人家针对的是秋宇，我个人觉得，还是先来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了坐在那里一直不愿说话的秋宇。 “这件事的起因，或许在坐的有些人还不太清楚，我先简单的介绍一下。”秋宇皱着眉头说道：“我局民警张大鹏数月前被三名蒙面男子持锐器杀死，根据调查，三名涉案嫌疑人的身份已经查清，这三人，就是家住宁安小区的搬迁村民，熊志军、徐晓云和石全。熊志军和徐晓云在案发后，已经被人杀害，尸体埋于鸭头岭村的荒地内，石全一直下落不明。四天前，石全突然到我局投案自首，但审讯的时候，态度嚣张，言语恶劣，被我打伤送进了医院。经过他的供述，确定这起杀害张大鹏的案件，是由一名叫做李燕的男子指使。李燕此人同样也是家住宁安小区的搬迁村民，曾有抢劫强　女的前科。据石全交待，李燕承诺三人，事成之后每人给一百万的酬劳，整件事情，便是由李燕一手策划实施的。李燕已于三天前被抓获，但此人拒不交待犯罪事实，而且，仗着市长耿荣辉是他亲舅舅，态度更是嚣张，对我们审讯的民警大口辱骂，因此，又被我打伤。这些事，被别有用心之人拿来炒作，才有了今天的堵门事件。” 秋宇冷笑了笑，很是无所谓的说道：“所以，他们口中那个刑讯逼供的恶警，就是这么来的，说的就是我。” 第二百八十一章：耍赖 “这么说，你确实打伤了人，他们说的也不是全无根据？”杨家才老脸一沉，很是严厉的说道：“你一个堂堂的刑警，怎么能这么干？” “杨副局长，我说两句。”坐在秋宇旁边的李诚咬了咬牙，突然开口道：“这些杂　种，敢打击报复来杀警察，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已经被抓了进来，居然还敢口出狂言，辱骂警察，丝毫不知悔改。这种人，在我看来，打就打了，而且是该打。再说，咱们警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为了工作被人打击报复，连命都丢了，作为战友和同事，难免控制不住情绪。” “就是，我们也这么觉得，这种垃圾，不好好收拾收拾，简直是难以平民愤。我相信，在坐的人，只要还有那么一点血性，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忍不住动手的，更别说秋大队，他可是亲身经历了自己的兄弟死在自己的面前。打人是不对，但还得区别对待打的是什么人。再说，在坐的各位，当年警察队伍管理松懈的时候，谁没打过几个犯罪嫌疑人。” “打人确实是不对，但我个人认为，秋宇也没错，就该这么干，妈的，这些社会的渣滓，就该以暴制暴。” “就是，换做是我，可能还打得更狠……” 有了李诚的开头，众人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几乎所有人都在支持秋宇，局面完全是一边倒的趋势。 “咱们现在不是在讨论秋宇这做法对不对的问题，而是要考虑这事要怎么善后的问题。”见大家越说越来劲，已经偏离了此次开会讨论的目的，吴伟有些恼火，拍着桌子厉声说道。其实，于公于私，他又何尝不想护着秋宇，但现在的问题是，下面已经来了几百号人，打着标语喊着口号要求给说法，既不能让秋宇吃亏，又要解决此事，他实在是为难到了极点。 “听大家这意思，都是觉得秋宇没错，那两名犯罪嫌疑人确实该打，是吧？”会场刚安静下来，杨家才便大声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他这话到底是几个意思，都楞了楞。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李诚咬了咬牙，把心一横，突然又开口说道：“秋宇这些年来，为我们鹿城区破了多少大案，虽然不是打仗，但也可谓是立下了赫赫战功。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弟兄被人杀了，而且是眼睁睁的看着人死在自己怀里，这种事情，在坐的谁遇到过？” 众人都摇了摇头。 “既然都没遇到过，那又有什么资格来谈论。这种事情，不管谁遇上了，心里都会留下永远抹不去的阴影，只要是个男人，是个有责任有血性的男人，都会想尽办法为自己的兄弟报仇。在我看来，打几下算什么，要是不穿这身警服，要是不顾及法律，把他们打残打废都是应该。”李诚有些激动，义愤填膺的说道。 听到这话，除了几位局领导碍于情面无法表态之外，其余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行，既然大家都达成了共识，那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杨家才突然大声说道：“宁安小区的人聚在这里，其目的只有两个。第一，想要我们释放了石全和李燕，第二，秋宇打了这两个人，要我们依法依归处理秋宇。第一个条件，根本不用讨论，杀人案的主要犯罪嫌疑人，怎么可能凭他们来闹上一场就放。第二个条件，要我们处理秋宇，你们查过没有，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两个人受了伤的？” “查过了，石全鼻骨骨折，住在医院，他的家人接到拘留通知以后，跑来局里询问情况，之后又去医院探望过，所以才知道。而李燕是因为关押进去之前在医院体检，恰好被他认识的人见到，于是，才传了出去。”秋宇淡淡说道。 “这么说，其实这些村民仅仅只是知道两人受了伤，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受的伤，但他们的目的却非常明确，一口咬定就是秋宇打的，这足以说明，这件事情，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杨家才冷笑着说道。 “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来闹事的人，有极少的一部分是这两人的家属，更多的，还是小区里的年轻人。这些人当中，大部分参与了上次殴打警察，砸毁警车的事件，其中最少有二十来个，还是当时的主要为首人员，都是已经收集了足够的证据抓进来，最后又被政府干涉放出去的人。”秋宇一脸凝重的说道：“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大鹏被杀这件案子，在我看来，石全、熊志军和徐晓云只不过是小马仔，被人利用了而已。而李燕此人，应该才是真正的受人指使。” “现在，熊志军和徐晓云已经被人灭了口，唯一的线索便在石全和李燕身上，这两人已经到案，真正隐藏在背后的人，应该是成了惊弓之鸟。当然，他们绝不会天真的以为，通过这种办法就能将两人捞出去，之所以来了这么一出，其实，主要目的应该是另外两个。第一，通过施压，让我们不敢轻举妄动，以此减轻李燕的压力，如果李燕能够因此而闭上了嘴，那么目的便达到了。第二，这件案子一直是由我全权负责，对方也知道被杀的大鹏和我是怎样的关系，更知道我绝不可能善罢甘休，如果能够利用我打人这一点，将我撤职或者开除，那他们的压力将会更小。现在只有石全一个人的口供，只要没有其他的证据证明李燕有罪，案子查到最后，除了找个石全作为替罪羊之外，我们便再也素手无策，幕后真正的指使者也就安全了。” 众人闻言，都觉得这话很有道理，纷纷点了点头。 “秋宇分析得没错，这件事，绝对没那么简单。既然背后有这么多猫腻，那咱们还得好好想想办法，怎么把当前这棘手的问题给解决了。”吴伟看着杨家才，一脸诚恳的说道：“还请杨副局长定夺。” “事情已经迫在眉睫，既然非要把这个烫山芋扔给我，我也实在找不到理由不接。”杨家才皱着眉头说道：“我个人认为，下面前来闹事的群众，绝大多数应该不明真相，是被人煽动着来的，只要拿清楚这些为首的到底是些什么人，事情就好办得多了。接下来，首先，我们要变被动为主动，集结所有警力做好准备，再用扩音器对所有前来闹事的人员进行法制宣传。如果能起到效果，让他们自行离开，这自然是最好不过，但根据这些年处理的情况来看，应该不会有什么效果。但是，这并不是说没有，我们要想先礼后兵，这个法制宣传，就是礼。接下来，他们要是不愿配合，咱们再用事先组织好的警力，强行驱散，这叫做兵。实在不听劝阻的，直接拿下，以扰乱公共秩序进行治安处理。” “这种做法，我一开始也考虑过，但问题在于，秋宇确实是打了人，这是咱们的软肋，对方要是盯着这点不放，咱们还有些理亏。”吴伟有些为难的说道。 “有什么理亏的，刚才大家不都形成共识了么？那两个垃圾，就该被打。”杨家才眼睛一瞪，拍着桌子大声说道：“秋宇就算打了人，只有咱们在坐的人知道，对方又没人看见，有什么证据说他打了人。能使人受伤的情况多了去了，怎么能认定就是秋宇打的，他自己摔的，不小心自己弄的，被抓的时候他反抗形成的，不都有可能么，咱们自己人干嘛非要盯着自己人不放。” 杨家才这话说得已经非常的明显，这摆明了是要帮秋宇。虽然这话给人的感觉很是无赖，但听到众人的心里，却是如春风般的温暖。其实，在座的很多人早就想这么干了，只不过，既不敢，也还不够份量。杨家才的一番话，实在是深得人心，几乎所有人，紧皱着的眉头已经渐渐舒展开来，脸上的阴霾也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兴奋。 “杨副，这不太好吧！”秋宇突然插嘴说道：“我自己做的事情，却要这么多人替我背黑锅，这实在是有点……” “你给我闭嘴，从现在开始，你要记住，那些伤是抓人的时候，嫌疑人暴力反抗才造成的。”杨家才眼睛一瞪，厉声说道。 “但是，那石全是自己来自首的，这理由说不通啊！”秋宇又无奈的说道。 “这个……这个……就说他进来之前就已经这样了，我们也不知道是被谁打的，问他也不愿意说，就这么定了。”杨家才大手一挥，居然很是严肃的说道。 “那视频怎么办？”吴伟又无奈的说道。 “什么视频？” “秋宇两次打人都是在审讯室，第一次打石全的时候全被拍了下来，第二次倒是事先断了电，什么也没拍到。”吴伟皱着眉头说道：“这些视频，都自动上传到了我们指挥中心，省厅随时有可能调阅，不好办啊！” “删了，统统给我删了。”杨家才斩钉截铁的说道。 “万一省厅追究起来……” “追究个屁，我待会就与省厅联系，让他们不要调阅这一个月的视频。”杨家才说完，锐利的眼神又在众人脸上扫了一遍，又很是严肃的说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再重申一次纪律，将来谁要敢出去乱说，把这事给捅了出去，我杨家才一定严惩。在我看来，连自己兄弟都能出卖的警察，也没必要再留在咱们公安队伍里了。” 众人闻言，都极其慎重的点了点头。 第二百八十二章：再进督察队 “既然这样，那就谢谢各位了，不过，我还想再说说我的想法。”秋宇感激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又很是认真的说道：“这么多年来，由于政府的退让，宁安小区已经形成了一种法不责众的思维模式。在他们看来，任何事情，只要组织起来大闹一场，便可以完事大吉，政府根本就不敢把他们怎么样。但是，长久下去，这必然是一个极大的隐患。根据我们调查掌握的情况，宁安小区年轻的一辈，已经在李燕的带领下，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任其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一个新兴的黑恶势力团伙，又将在鹿城崛起。我们绝对不能任由他们发展，必须在这股势力还未成熟之前，就将它灭杀在萌芽状态。” “去年那起事件，实在是我们公安机关的一大耻辱，被人暴力抗法不算，还逼着警察前去道歉。当时的整个事件，我们已经收集了足够的证据，却由于政府高层的干涉而不了了之。趁着这次机会，我想彻底洗刷这一耻辱，当年所有参与其中的骨干份子，也正是今天堵门闹事的核心人员。上次的事件，足以构成妨碍执行公务罪和故意伤害罪，而这一次，又构成了聚众扰乱公共秩序罪。我想把这三种罪名的证据收集齐全，一举将这些流氓恶棍拿下。对方想给我们制造压力，我们就借此机会，让对方感受到更大的压力。” “这事说来容易，我也很想给他们敲敲警钟，但你考虑过没有，一旦市委那边再出面干涉的话，我们不但达不到惩罚犯罪的目的，还有可能又要承受一次屈辱。”吴伟忧心忡忡的说道。 “不用再考虑了，前怕狼后怕虎，还怎么做事。我完全赞同秋宇的想法，除恶务尽，咱们不动则已，一动就要动到底。要让他们真正知道，国家法律的尊严，不容任何人肆意践踏。”杨家才大手一挥，很是认真的说道：“政府这边的态度，咱们揣测不了，如果他们真要为了所谓的维稳再来干涉的话，我就把此事向省公安厅做专门的汇报，由他们来牵头进行打击处理。我就不相信，这些政府官员的决策，还能凌驾于法律之上。”他顿了顿，又斩钉截铁的说道：“不用再犹豫了，现在就立即组织警力，给这些流氓一个深刻的教训。”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听从杨副局长的指令。”吴伟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皱了皱眉头，只能无奈的说道：“各部门的领导都在这里，现在立即下达指令，城区所有警力，带齐装备，十五分钟后在大院集合等候命令。” 众人闻言，纷纷掏出电话，将指令下达了下去。 十来分钟后，鹿城区公安局大院内，已经聚集了近八百余名民警和协警，得知要严肃处置宁安小区的群体性事件，人人脸上都充满了兴奋和期待。对于众人来说，宁安小区已经得意得太久，而这一天，又实在是到来的太晚。 “宁安小区的居民，我代表鹿城区公安局，正式对你们做出警告，围堵政府机关大门，严重影响了政府机关的正常工作开展，已经涉嫌构成聚众扰乱公共秩序罪，属于严重的犯罪行为。如果你们现在离开，我们公安机关可以不做任何追究，如果不听劝告，一味顽固到底，将会承担严重的法律后果。”秋宇拿着扩音器，站在一众全副武装的特警身后，对面前这数百人极其严肃的说道。 “这人就是秋宇，他就是那个打伤了石全和李燕的恶警，居然还敢站在这里大言不惭。”人群中有人大声喧哗道。 “你这恶警，居然还有脸出来，还我们亲人的清白。” “就是，怎么可以没有证据随便乱抓人，这还有王法吗？” “不是说要文明执法吗，怎么还把人打成这样，你们这是在滥用职权，应该拉去判刑。” “平白无故就胡乱抓人，我们的人犯了什么罪，你们居然这样对待，是想让他们屈打成招吗？案子破不了就想找人顶罪，这事没那么容易解决，你们要不给一个满意的答复，就别想办公了。” “严惩秋宇，严惩恶警，还我清白。” 之前那人的话一出口，立即引爆了宁安小区居民的情绪，人群开始骚动，不停的叫嚣起来。 “石全和李燕涉嫌严重暴力犯罪，我们公安机关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你们再这么无理取闹下去，别怪我们不留情面，依法办事。”秋宇对着扩音器，冷冷说道。 “怎么？人都被你们抓去严刑拷打了，还嫌不够，连我们也想抓进去当替罪羊啊！” “老子今天就不走了，有本事，你们把我也抓进去。” “就是，有本事，把我们这几百号人全抓了。” 人群依然在骚乱，而且，大有越演越烈之势。 “我再说一遍，石全和李燕涉嫌严重暴力犯罪，我们公安机关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现在，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离开，否则，我们就以聚众扰乱公共秩序罪拘捕你们。”秋宇看着对面人群，极其严厉的说道。 听到这话，人群又是一阵骚乱，却没人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秋宇看了看表，冲身后的林霄点了点头，又对着骚乱的人群冷冷说道：“还有两分钟的时间。” 他这话刚说完，大院内的警察已经开始了行动，数百名手持盾牌和警棍的警察，已经从侧门绕了出去，将宁安小区的居民围了起来。 “还有一分种时间。”秋宇又对着扩音器冷冷说道。 听到这话，再看看这些警察的架势，不少居民开始意识到了不妥，互相使了个脸色，悄悄向外退去。短短数十秒的时间，这些人便离开了大半，剩下的那些，绝大多数都是年轻人，一个个吊儿郎当，不以为意的样子。 秋宇看了看，对面近五百来号人，已经走了十之八九。他看了看表，冲人群冷笑了笑，又毫无表情的说道：“最后十秒，是走是留，随便你们。” 听到这话，又有十来人互相看了看，转身溜了出去。 “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动手。”秋宇下达了最终的命令。他话音刚落，最前排围住他们的特警便冲了上去，用手中的盾牌将他们撞了个人仰马翻，两分钟后，这些人全都带上了手铐，被特警们押进了公安局的大院内。 秋宇看了看他们，不出所料，这三十多号人，绝大部分是当初殴打警察，被抓了之后又放出去的那些，还有五六个年纪稍大的一些，从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才是石全和李燕的家属。 “这几个带到办公室单独询问，其他那些，全部办手续，先刑拘了再说。”秋宇手指着那几名家属，严厉的说道。 众警察得到命令，纷纷动手将这些人带离了这里。 “这种强硬的手段，实在是让人振奋。”杨家才走到秋宇面前，维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秋宇站在原地，苦笑了笑。 “别有任何心理包袱，我觉得，到目前为止，你的做法虽然有些欠妥，但绝对没错。”杨家才语重心长的说道：“咱们警察，本来就是国家机器，是国家维护社会稳定的暴力机构。可惜，现在的舆论导向出现了问题，明明是一个暴力机构，却偏偏要去搞什么服务，还大肆宣扬文明执法。搞来搞去，把警察搞得畏手畏脚，该动手时候不敢动手，面对违法却又不敢正面执法。再这么下去，违法犯罪只会越来越猖獗，社会治安只会越来越动荡。” “看来，杨副局长也是性情中人啊！”秋宇微笑着说道。 杨家才长叹了一口气，才无奈的说道：“没办法，咱们国家，制定法律的人，永远都是那些不用真正去执法的高官。国民素质是如此的落后，可国家的法律制度却是如此的超前，很多法律法规的可执行性实在是太差，别说是你，连我都觉得，很多时候真的是无奈。”他长叹了口气，又语重心长的说道：“在我看来，对待违法犯罪，就该用这种铁腕的手段。你小子的手段倒是不错，挺强硬，不过，有的时候，还得掌握个分寸，毕竟，事情一旦超出了掌控的范围，我就算是想保也保不了你。” 秋宇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听到这话，感激的点了点头。 “行了，回去吧！万强这一招没起到作用，搞不好还有什么后招，咱们还得好好合计合计，以防万一。”说完，快步向秋宇的办公室走去。 秋宇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也快步走了回去。 下午，秋宇刚进办公室，便接到了通知，让他过去督察队一趟。这事既在预料之中，又在预计之外，他冷笑了笑，坦然离开了办公室。 刚进督察队，秋宇便见到两名西装革履的男子，正坐在办公桌前，脸上布满了愁云，有一句没一句的和督察队长黄志斌聊着天。见到秋宇进来，三人都站了起来，黄志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冲秋宇说道：“这两位是市检察院渎职犯罪侦查科的领导，来找你了解点情况。” 那两人居然也笑了笑，还很是客气的说道：“秋大队，不好意思，我们也是列行公事，就过来问问情况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按照常理，检察院的人一旦找上门来，便绝不会这么客气，但这两人的态度，与之前秋宇被关禁闭的时候，那两名市检察院办案的同志相比，实在是大相径庭，简直是客气到了极点。 秋宇心下了然，苦笑了笑，淡淡说道：“你们是来调查我刑讯逼供的吧？” 第二百八十三章：检察院的调查 检察院那两人听到这话，老脸一红，很是尴尬的说道：“也不是来调查，只不过是来了解一下情况而已，再说，秋大队是咱们鹿城区鼎鼎大名的神探，与省里的关系又那么好，怎么可能干这么无聊的事。” 听到这话，秋宇彻底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坐了下来，冲两人笑了笑，淡淡说道：“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两位了。” 两人又客套了一番，其中一人掏出一支录音笔，放在了秋宇的面前，还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另一人才开口问道：“秋大队，你们近期办理的案子，有没有叫石全和李燕的嫌疑人？” “有，两人都有。” “这两人涉嫌什么案子？” “两人都涉嫌故意杀人，被杀的是我们公安局的刑警，李燕还涉嫌其他多起严重暴力犯罪。” “啊？这么严重，能给我们介绍一下么？” 秋宇闻言，也没犹豫，将整件案子的大体情况介绍了一遍，只不过，隐去了一些关键证据上的细节。 “他妈　的，这两人真是该死。”那人忍不住骂了一句，顿了顿，又道：“那这两人被抓以后，是不是由你亲自审讯的？” “我也审讯过，不过，不是由我具体负责。” “那有没有对这两人进行过殴打和体罚？” 秋宇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会儿，淡淡说道：“没有。” “确定没有么？” “确定。” “今天早上我们见过这两人，身上确实有伤，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秋宇想了想，又将杨家才再会议上定下来的说法重复了一遍。 “原来如此，我们已经清楚了，接下来，我们还会找一些相关的办案民警和领导干部了解情况，还请秋大队不要介意，只不过是常规的履行个手续而已。”两人说着，已经站了起来，有些尴尬的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两位了。”秋宇微微一笑，丝毫不以为意。 “是啊，麻烦两位好好查一查，咱们一线的民警办案很辛苦，没日没夜的工作不说，还被人报复，连安全都得不到保障。这种诬陷我们民警的人，一定要严惩，以还我们民警的清白。”黄志斌并不知道真相，也从旁一脸无辜的说道。 “我们知道，一定会细查到底，你们就放心吧！”两人一脸诚恳的说道。 “那我就先告辞了。”秋宇说着，与两人握了握手，转身离开了这里。 “这什么狗屁差事，好端端的让我们来得罪他。”秋宇刚走，其中一人便忍不住小声嘀咕了起来。 “就是，也不自己掂量掂量，就凭他几个，能处理得了吗？再说，让我们来查这种没凭没据的事情，不是自找没趣么？”另一人也是一脸不满的埋怨道。 “两位领导，你们这话什么意思？”黄志斌不解的问道。 两人犹豫了一会儿，其中一人才小声对他说道：“老黄，咱们都多年的老朋友了，你也不是外人。实话跟你说，我们根本就没接到什么群众举报，而是院里的领导接到了市纪委的通知，说有这么一个事，让咱们尽快来查，听那意思，还必须要严查。接到这种通知，我们领导也是敢怒不敢言，没办法，才让我们两个来了。” “不过，来之前，我们领导也特意交代过，这件事咱们只能随机应变，如果真要按照纪委的意思去办，那简直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你说，查谁不好，偏偏要查这个秋宇，他的情况，你应该比我们清楚，这是能随随便便就查的吗？一个不小心把他得罪了，那后果我不说你也清楚。”这人顿了顿，又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算我们倒霉，被安排来趟这蹚浑水，咱们还是好好合计合计，怎么样才能既不得罪他，又能交差了事。” “这么说，是市委的领导要查这事？”黄志斌有些难以相信。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市委领导安排给纪委，纪委这些人怕惹麻烦，又推来给我们，我们再也没有推脱的地方，才硬着头皮来了。别说现在没证据证明秋宇刑讯逼供，就算真有证据，你说咱们还敢真的将他给办了？咱们只是地市一级，该怎么办，还要看省里的意思。”这人又一脸凝重的说道：“别扯那些了，咱们还是商量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我的想法，再随便找几个参与办案的人问一问，也就行了。” 黄志斌这下总算是明白了，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叮铃铃……”三人正小声的商量着，电话便响了起来，检察院的其中一人顺手接起了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一名男子严肃的声音，他不住的点着头，过了一会儿，挂断电话，便兴奋的说道：“咱们可以撤回去了。” “什么意思？”黄志斌和另外那人一脸不解的问道。 “省检已经做出了指示，不允许再查这事，另外，省纪委应该也知道了，听那边的意思，是让我们停止调查，秋宇刑讯逼供的事，就算有，也要我们当做没有。” “我　操，还好我们留了个心眼，要不然，准得吃不了兜着走。”另外那人有些后怕的说道：“没想到，这人的背景还真不是吹的。” 两人互相使了个脸色，又与黄志斌打了个招呼，便迅速离开了这里。黄志斌客气的将两人送到了门口，目送两人离开之后，才喃喃自语道：“居然有这么牛逼的后台，这秋宇还真是不简单，看来，传闻不假，以后可得小心了啊！”说完，摇了摇头，转身回了办公室。 第二天，早上八点，秋宇便带着刘远飞来到了看守所。 “燕子，怎么样，进来这几天，还吃得好睡得好吧！”秋宇坐在审讯室里，看着坐在老虎凳上的李燕，冷笑着说道。 李燕的脸又红又肿，乍一看上去，跟个红烧猪头也差不了多少。他脑袋斜歪，死死的盯着秋宇，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对秋宇的话置若罔闻。 “看来，这两天过得还不错，连伤都好了不少，前几天像只狗，这几天跟个猪差不了多少，不知道再过几天，会不会变成坨屎。”秋宇毫不在意他那可以杀人的目光，依然冷笑着说道。 “你继续嘚瑟吧！老子看你还能嘚瑟多久。”李燕终于开了口。 “怎么，听你这意思，看来是吃定我了。我倒是很好奇，你都已经成了这鸟样，怎么还那么有信心？难道，你以为你老大在外面就一定能对付我，顺便再救你？”秋宇冷冷说道。 “你也甭想套我的话，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你也拿我没辙了。”李燕突然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很是无所谓的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更不明白你干嘛要抓我，还把我痛打了一顿。法律我是懂得没你多，不过，我也很清楚，你们顶多拘留我三十天，时间一到，就得乖乖的放我出去。等我出去了，你自己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哦，是么？”秋宇依然在冷笑，“其实，我也不怕告诉你，你进来这两天，外面发生的事还真是不少。你们宁安小区的几百号人来把公安局大门堵了不算，市检察院的还跑来调查我，说我秋宇殴打犯罪嫌疑人，搞刑讯逼供，简直是莫名其妙。” “哈哈哈……真是太好了。”听到这话，李燕更加得意的大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被整了，简直是大快人心啊！等我出去以后，一定来看守所给你送吃的，哈哈哈……” “我话都没说完，你得意个屁啊！”秋宇掏出烟点上，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淡淡说道：“这种犯法的事，我秋宇可没做过，既然没做过，当然不可能有证据。所以，那些宁安小区来堵门闹事的年轻人，不听劝告，被我抓了几十个。检察院的人虽然来了，但对我实在是客气得不得了，随便问了问情况就回去交差了，也没敢把我怎么样。” “你……你……”李燕惊得目瞪口呆，连话都说不出来。 “宁安被抓的那几十个，他们已经构成了聚众扰乱公共秩序罪，可以判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另外，我也顺便查了一下，这些人多数都是宁安小区去年堵路的时候，殴打咱们警察的主要成员，因此，还涉嫌构成妨碍执行公务罪和故意伤害罪。这些证据，我们去年就已经收集齐全，现在，打算新账老账一起算。他们现在还在接受审讯，我想，用不了多久，你们就可以在看守所聚会了。据我所知，这些人，不出意外的话，都是你收的小弟吧！”秋宇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敢！”李燕恶狠狠的说道。 “我有什么不敢的，今时不同往日，难道，你还天真的以为，宁安小区依然可以像以前一样，有事没事出来闹上一闹，不但没人敢处理，还能得到政府不少好处。我实话告诉你，这些人，我会一个不留的关进来，能定多少罪，我就收集多少罪的证据，不关他个十年八年，我就不姓秋。” “你少给我吹牛皮，一个区区的刑侦大队长而已，有什么了不起，要知道，你们警察只是政府养的狗，只要政府一句话，你们还不得夹着尾巴滚蛋。” 再次听到这话，秋宇脸上青筋暴露，又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刘远飞更是第一次受到这种侮辱，气得浑身颤抖。 第二百八十四章：装死 “小燕子，我们是不是狗，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不过，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死定了，就算你一个字都不说，也免不了死刑的判决。”秋宇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看着坐在老虎凳上洋洋得意的李燕，狠狠说道。 “你少在那瞎扯淡，以为老子会信你么。再说了，我没做过的事，又何必怕你冤枉。”李燕依然是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龙勇这个人，你应该认识吧！”秋宇突然冷冷说道。 李燕眼珠一转，犹豫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认识。” 秋宇冷笑了笑，又道：“那杨红呢？” “也不认识。” “你这说谎的水平，实在是低劣到了极点。”秋宇冷笑着说道：“你应该很久没见过他们了吧！怎么，这几天在看守所没见到么？” 李燕刚想回答，又硬生生的忍了回去。 “宁安小区那起扬言爆炸的事，你总不会再说不知道了吧！” “这事满大街都知道，有什么稀奇的，不就是因为你去谈判才没有引爆的么，还真当自己是个英雄了啊！”李燕心里已经紧张了起来，嘴上却依然没有好话。 “扬言爆炸的人，已经被我们击毙，不过，我们却查到，给他送去爆炸装置的人，很不巧的就是你。” “放屁，这事跟老子有什么关系，你们又有什么证据？”李燕大声咆哮道。 “证据可就多了去了，龙勇和杨红已经全都撂了。据他们所说，那天是接到了一个叫做秦志勇的男人的电话，他们才准备了那些东西。之后，是你驾车来石场上取走了那些雷管、炸药和引爆器。而这些东西，却偏偏出现在了宁安小区那个绑架了小孩，又准备引爆炸药的魏雄房间里，你说，这东西要不是你送去的，难道还能自己飞进去他房间里不成。” “这完全就是诬陷，我根本没做过这种事。”李燕低下了头，不敢再看秋宇。 “两个连认都不认识你的人，怎么么会莫名其妙的诬陷你，而且，还说得有鼻子有眼，连你的名字都说了出来，他们难道精神有问题？” “这我怎么知道？”李燕低着头，有些无力的说道。 “看来，你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再问你，你和魏雄又是什么关系？千万别说你不认识他。” “魏雄是谁？我真不认识这个人。” “你这脸皮还真他妈　的不是一般的厚，连这都敢不认。既然这样，那我问你，为什么你的指纹会出现在魏雄的住宅里？” “陷害，这绝对是陷害，我连这人都不认识，怎么可能会去他住的地方。”李燕的脑袋垂得更低了，根本连看都不敢秋宇一眼。 “你他妈　的才是在放屁，只有去过那里的人，才有可能会把指纹留在那里。”秋宇一脸恼怒的看着他，缓缓说道：“实话告诉你，你的指纹，出现的位置也很不巧，恰好是在那个装爆炸装置的纸箱上，还有垃圾桶里的纸杯上。话说到这里，你应该已经很清楚了吧！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用我再提醒你了吧！” 李燕干脆闭上了嘴巴，一副任你怎么说我都不理的样子，不过，他的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你不想回答是吧？你回答不了了是吧！你再也找不到借口了是吧！”秋宇瞪着他，又继续说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由我来替你说，当时到底是发生了事？” “那天，你接到了秦志勇的指示，让你去小龙山石场找龙勇拿爆炸装置，这些东西要用来做什么，或许他还不会告诉你。不过，跟着他混了多年，得到了无数好处的你，早已变成了他养的一条狗，只要能从他那里捞到好处，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绝不会说半个不字。” “那个小龙山石场，表面上看龙勇是老板，其实，秦志勇才是真正的幕后老板，市场上的大小事务，真正还是秦志勇说了算。你来到小龙山石场之后，龙勇和杨红早已准备好了秦志勇事先交待的东西，见到了你，两人根本不敢多问，二话不说就交给了你。之后，你拿着那个装满了爆炸装置的纸箱，来到了魏雄的房间，将纸箱连同里面的东西，一起交给了魏雄。” “魏雄此人，长相实在是太过于显眼，而他又和秦志勇关系密切，你自己也算得上是秦志勇的亲信，因此，秦志勇还将照顾他饮食起居的任务交给了你。或许，你以前并不认识他，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你和他便渐渐熟悉了起来，给他送完饭食之后，还偶尔留在那里陪他聊聊天。聊天的时候，有时难免会口渴，因此，你才会在那里用纸杯喝水。” “现在，你应该知道了吧，我们为什么会在那个装有爆炸装置的纸箱上，还有垃圾桶的纸杯上，都找到了你的指纹。或许，你还不知道，这些指纹对你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实话告诉你，这些指纹，就是你参与那起恶性犯罪的铁证。”秋宇看着他，冷笑着说道：“那起案子，除了定性为绑架之外，还有一个极其严重的罪名，叫做以爆炸方式危害公共安全罪。这种罪，有可能会被判处死刑。”他顿了顿，又道：“我看你对这事很是无所谓，或许，在你看来，不就是送了点东西过来么，又不是你要引爆，能跟你有多大关系。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话，那可就实在是太悲哀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这起案子，是在你的帮助下才完成的，也就是说，你是共犯，要被追究跟魏雄同样的刑事责任。”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只不过是个送货的而已，真正的主使并不是你，如果你能像龙勇和杨红一样坦白一些，那罪行一定会轻上不少，或许，随便做上几年牢，甚至判个缓刑都有可能。当然，如果你要一肩承担的话，那也随你。” 听到这话，李燕依然是低垂着脑袋，完全就是一副随你怎么说的架势，不过，秋宇还是发现，他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这是一种内心极度惊惧的反应，只不过，还没到彻底打破他心里防线的程度。 秋宇点燃支烟，猛抽了几口，冷笑了笑，又继续说道：“接下来，咱们是不是应该谈谈谋杀警察的事了。” 李燕干脆装死装到底，要不是身体还在轻微的颤抖，真会让人以为是个死人。 “既然你还是不愿意说，那还是由我来替你说吧！前几天，有个叫石全的人，突然跑到公安局来自首。当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石全你也不认识，不过，人家却又很不巧的认识你。据他所说，他和熊志军、徐晓云一直是跟着你混，有一天，你让他们去杀一个警察，这个警察，不是别人，正是我秋宇。你答应他们，事成之后，每人给一百万的报酬，还会负责他们的安全。” “没想到，这三个傻逼，居然连这都信了。之后，你驾车带着三人，跟了我几天，寻找下手的机会。那天，我和另一个警察从看守所出来，去到城郊的一个小饭馆吃饭。当时，天色已晚，那里又很偏僻，你们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便决定在这里动手。然后，你将他们三人扔到了饭馆外，自己驾车去到了另一个路口等候接应。等我喝得醉醺醺的，被我的同事扶着出来的时候，他们便手持尖刀，脸戴面罩的冲了出来，想杀了我。” “可惜，这三人太过脓包，我的同事又太过强壮，杀我的目的没有达到，却将我的同事给杀成了重伤，还没来得及抢救便离开了人世。”说到这里，过去的一幕幕又重新回到了秋宇的脑海里，一种浓烈得根本化不开的伤心和愤怒，拼命的刺激着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他突然站了起来，隔着铁栏杆死死的盯着坐在老虎凳上一动不动的李燕，目中如要喷出火来，厉声呵斥道：“这个被你们杀了的警察，整整跟了我五年，是我最好的兄弟之一，最好的兄弟，你明白吗？” 秋宇双眼通红，突然伸手抓住了铁栏杆，拼命的摇动着，有些失去了控制。身旁的刘远飞也是情绪激动，双眼早已模糊，见此，只能强忍着悲痛，拉着秋宇好言劝慰。良久之后，两人才渐渐冷静了下来。李燕也被秋宇的举动吓得不轻，却只敢悄悄的抬头看了两眼，便又低下了头，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小燕子，你这个杂　种，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跟那个被害死的警察的关系，那就应该知道，只要我还活着，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不把幕后的真凶揪出来，我怎么能让自己的兄弟在九泉之下瞑目。所以，你千万不要以为，能在这里装死装一辈子，就算你一个字都不说，老子照样有证据让法院判了你。” 见他依然还是不为所动，秋宇目中透着浓浓的寒意，冷冷说道：“实话告诉你，在石全来自首之前，我们就已经知道熊志军和徐晓云死了。他们两人的尸体被藏得很隐秘，不过，却还是不小心被我们发现了。”听到这话，李燕的身体明显的抖了抖，秋宇冷笑了笑，又道：“我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难道，你还想继续装死？” 第二百八十五章：爽到极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一定在想，不就是找到了两具尸体么，有什么大不了的，除了石全的交待，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我杀的。而石全的交待，只不过是他一个人的口供而已，又能证明什么？只要抵死不交待，在这混一段时间就能出去了。”秋宇看着他，冷冷说道：“小燕子，你就是这么想的，我绝对没说错吧！可惜，傻逼永远是傻逼，总是那么的自以为是，明明做得漏洞百出，偏偏还要以为自己天衣无缝。”他顿了顿，又道：“我再提醒你一点，鸭头岭村那块荒山，半上坡上一个隐秘的树丛里，搭建了两间很隐秘的小房子，里面住着一个聋哑人，你应该不会忘记吧！” 听到这话，李燕的身体又控制不住的抖了抖，却依然还是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愿意说。这一幕虽然轻微，却又被秋宇完全看在了眼里。他冷笑了笑，又继续说道：“这个聋哑人，倒也实实在在是个又聋又哑之人，而且，最糟糕的是，居然还不识字，连我都不得不佩服，你们还真是能干，连这种人都能找来帮你们做事。不过，你要真以为我们警察拿这种人毫无办法，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这种人虽然没法跟正常人交流，不过，你别忘了，世界上还有手语这种技能。” 秋宇一直在死死的盯着他，发现他那一直在发抖的双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又冷笑着说道：“通过手语的翻译，我们从这个聋哑人那里得到了一个重要的证据。有一天晚上，你独自一个人开着车去到了鸭头岭那个废弃的工厂，叫上了他跟你一起把两个男人抬进了厂房里。那两个男人都很年轻，虽然他并不认识，却能准确的描述出，这两人一身黑衣，身上有很多伤，还流了很多血，已经昏迷了过去。” “之后，过了几天，你又叫他来帮你的忙。这一次，你拿了把锄头给他，让他帮你去工厂后面的山箐里挖了一个很大的坑。至于这个坑是拿来干什么用的，他虽然并不知道，但经过指认，他挖那个坑的位置，正好就是我们发现熊志军和徐晓云尸体的那个位置，你说，这是不是太巧合了一些。熊志军和徐晓云跟你一起回来之后，最后却进了那个坑里，而那里又人迹罕至，我想，说了这么多，应该点醒你了吧，是不是不用再装死了。” “一个聋哑人和一个傻逼说的话，又能有什么作用，老子就不相信，仅凭这两份口供，法院就敢把我给判了。”李燕终于抬起头来，咬着牙，颤抖着说道。 “看不出来，之前进去关了两年，不但没把你变傻，还让你学到了不少，连法院是怎么采用证据的都知道了一些。”秋宇冷笑着说道：“没错，每个进去过的人，都或多或少能学到点破案的东西，出来以后，一旦犯事，有时候还真是拿着难办。不过，也仅仅只是有点难办而已，你要天真的以为，凭着在里面学到的那点花拳绣腿就可以在我面前摆谱，让我难堪，那可就实在是狗眼看人低，不知死活了。你知道的这些，说到底，也仅仅只是那么一点点皮毛而已，而是，是无关痛痒的皮毛。” “你少给我在那嘚瑟，跟我说这么多，无非就是在套我的话而已。当年就上了你的鬼当，才被害得去做了牢。如今，还想再用这种卑劣的手段，你想都不要想。有本事，你就拿出点真正有用的东西出来，别在这里给我绕弯子。”李燕说完，又低下了头，不敢再看秋宇。 “哈哈哈……”秋宇怒极反笑，看着他缓缓说道：“小燕子，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杂　种。你不就是想让我告诉你，我们究竟是掌握了你多少证据，等你知道了以后，好想办法狡辩么？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拿来用在我身上，也不嫌寒碜。”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话又说话来，这些证据，就算你不要求，我也是要告诉你的，否则，又怎么能够让你死心，怎么能够让你绝望。” “现在，你给我好好竖起耳朵听好，听仔细了，因为，过了今天，你就没机会再听到了。”秋宇冷冷一笑，继续说道：“相信你一定知道，石全、熊志军和徐晓云早已被我们公安机关通缉。他们来杀我的时候，带着面罩，根本不可能被人看到相貌，却在案发后第二天，我们便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知道是为什么么？”见他毫无反应，他又冷冷一笑，淡淡说道：“因为人的身体上，有种东西叫dna，他跟指纹一样，每一个人，只有一种dna。” “dna这种物质，极其微小，微小到肉眼根本无法看到，我们就是通过这种东西，锁定了他们的。不止如此，在鸭头岭那个工厂里，我们发了更多的东西，有绳子，铲子等等一些看上去很不起眼的工具。在绳子上，我们发现了dna，其中一把铲子上，也发现了dna。还有，那熊志军和徐晓云的尸体手脚都被捆绑了起来，捆绑的绳子，与在工厂里发现的绳子是一模一样的，当然，在捆绑的绳子上，也发现了dna。你被关进看守所以前，应该不会忘记吧，我们的警察来采集过你的鲜血，你知道这些血是拿去干什么用的吗？” 听到这话，李燕那如同猪头一般的脸，已经布满了恐惧，身体更是颤抖得厉害。秋宇看着他，冷笑着说道：“采你的血，自然是要获取你的dna。通过把你的dna和我刚才说过的绳子、铲子上发现的dna进行比对，我们发现了一个很不巧的事实：这些dna居然是吻合的。也就是说，工厂里的绳子，捆绑用的绳子，还有那把铲子，都是你所使用的。” “在那把铲子的刃口上，我们当然也还发现了死者熊志军和徐晓云遗留的血迹，这说明了什么呢？说明是你杀了他们两个，再将尸体埋了进去。” “不不不，这不可能。”李燕被吓得魂不附体，那张脸已经因恐惧而彻底的扭曲了。 “不可能？你说的不可能，是案子不可能是你做的？还是现场不可能发现那些你遗留在上面的dna？我想应该是后者吧！”秋宇冷冷说道：“结合所有的这些发现，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将当时的情况彻底还原出来，你要不要听听？” “我不想听，你不要再说了。”李燕惊恐莫名的说道。 “你不想听，我却很想听听，怎么样，是你说还是我说啊！”秋宇的语气，依然是那们的寒冷。 “我不说，你说，你说，呃不不不，不要说，谁都不要说。”李燕已经变得语无伦次。 “李燕，你这个杂　种，敢做就不敢当吗？”秋宇突然厉声呵斥道：“从我第一眼见到你那天起，我就知道，你这种人，注定这辈子就只能做一条狗，一条低级下贱的狗。因为，你不但满脸都是贱相，连骨子里面都只有下贱。已经到了大祸临头，小命不保的时候，还在不敢面对，只想着怎么去逃避，你逃避得了么？早就跟你说过，凭借着我们所掌控的证据，不用你说半个字，就可以让你得到死刑的判决，还偏偏像个傻逼一样，自以为是。”他顿了顿，又冷冷说道：“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必要再瞒你，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死定了。千万别再妄想可以像上次一样，让你那个什么市长舅舅来救你，因为，这一次，你犯的罪，实在是不可饶恕。” “你少来，老子不相信，你是在骗我，你他妈　的就是在框我。”李燕声嘶力竭的咆哮着：“不管发生多大的事，我舅舅堂堂一个地市级市长，一定可以救我的，老子顶多做几年牢就可以出去了。你说的那些，老子一个字都不相信。” “是吗？既然已经透露了这么多给你，也不怕再多告诉你点东西。你那个市长舅舅，不出意外的话，也蹦跶不了几天了，现在的他，应该已经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连自己的事情都要摆不平了，怎么还有那个精力来顾及你。” “我不相信，反正，不管你说什么，老子都不相信。”李燕依然在咆哮，不过，声音里带着哭腔，已经充满了浓浓的绝望。 “不相信也没关系，那并不重要。现在，我就想问问你，那个叫秦志勇的，你对他了解多少？”见他如此声嘶力竭，几近崩溃的样子，秋宇的内心不再像以前一样，会有些许的悲哀。现在的他，居然感觉爽到了极点。 “我不认识他，我真的不认识他。”听到这话，李燕勉强振作了起来，不知道是源于对这个名字的恐惧，还是盲目的信任。 “小燕子，上次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事已至此，你居然这么说，在我看来，实在是太不值得了。”秋宇淡淡说道：“其实，我们早已查到，秦志勇就是一个在鹿城盘踞了多年的奸商，凭借着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坑了不少真正的商人和企业，才渐渐做大做强。而你，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小跟班而已，或许，连跟班都算不上，因为，从始至终，你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都在被他利用。” 第二百八十六章：开口 “怎么？不相信我说的么？”见到李燕那张口结舌的样子，秋宇冷笑了笑，淡淡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年你刚刚刑满释放的时候，也正是他和你舅舅耿荣辉打得火热的时候。他们做的事情都不光彩，而你又刚好是个有犯罪前科的社会闲散人员，最恰好的一点，你还是耿荣辉的侄子。帮你一把，让你从此过上物质丰富的日子，不但可以给耿荣辉一个面子，还正好可以让他们多一个帮手。最重要的一点，用你来帮他们做事，将来不管出现了任何问题，耿荣辉于情于理，都得出面帮你解决。而解决了你的问题，也就相当于帮他们解决了问题，又何乐而不为呢？” “因此，你才刚刚被放出来没多久，他们便将从鸭头岭花钱买来的那块空地，安置成了你名下的产业，你也因此摇身一变，成了资产数百万的老板。这种便宜事落到任何一个普通老百姓的头上，都会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过，你别忘了，人家可是老奸巨猾的奸商，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去做这种既花钱，又毫无利益的事，天上掉下馅饼的同时，地上往往就是一个陷阱。” “鸭头岭那个地方，离城不远，却非常的荒凉，自从那个服装厂倒闭之后，便很少会有什么人去到那种地方。那里的山势陡峭，路很难走，而且，既不盛产什么贵重的特产，也没有什么矿产资源，更不适合拿来开发改造。他们花这么多钱，跑去那里买那么大一块地，却什么也不做，你说，究竟是想干什么？后来，还把那里变成了你名下的财产，这又是为了什么？在我看来，那个地方，最适合做的就两件事：杀人、藏尸。而事实证明，他们就是在利用你来做这些事。” “虽然你不想说，但我知道，想要杀我，绝对不是你自己的主意，因为，你虽然恨我，但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真正想要我命的人，不出意外的话，就是秦志勇，或者，是他身后隐藏的人。至于为什么要杀我，原因很简单，对于他们来说，不论是出于利益还是安全的考虑，我都是最大的威胁。说到这里，你可能不会相信，以他们的势力，还有和耿荣辉的关系，我一个小小的刑警队长，怎么可能会威胁得到他们这种参天巨树，这不是蚍蜉撼树么？” 见李燕将信将疑的看着自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秋宇冷笑了笑，又道：“据我说知，现在的你，已经算得上是在宁安小区年轻一辈之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只要振臂一挥，就能跳出几十个人帮你打打杀杀。如果没被抓进来，依然还这么混下去的话，或许，用不了几年，鹿城的黑道，又会有你的一席之地。因此，鹿城区黑道上的这些人物，你就算不认识，应该也听到过不少。” “几个月前，鹿城帮李显的团伙，还有东英帮大金雷的团伙，被我们警察一夜之间扫了个遍。现在，这些人都还拘押在看守所，或许，你应该见过了不少。这些人在鹿城作恶多年，违法犯罪的勾当干了不少，却一直没有受到处理，为什么会这样，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他们的背后，有政府的领导在撑腰。李显等人就是被秦志勇收买了的打手，你既然跟着他，应该对这些人更不会陌生。这么多年都没处理这些人，为什么会在几个月前突然就被警察给灭了，知道是什么原因么？” 李燕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因为，他们惹了我，是我想灭了他们。”秋宇冷冷说道：“从他们被抓进来之后，便再也没有被放出去过，第一个原因，是因为我掌握了强有力的证据，第二个原因，是因为他们身后的保护伞，知道是我要抓的人，不敢在背后玩什么猫腻。还有，你们宁安小区闹了这么多年，哪次不是打了人不用处理，最后还能得到不少好处。但是，这种情况，止步于今天。正是我下的命令，将他们强行驱散，也是我组织抓的人，而这些被抓的人，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哪个领导敢来干涉。” “你身后又有什么牛逼的人物在撑腰？”李燕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你需要知道的是，在鹿城区，只要是被我掌握了犯罪证据，而又不想让他再继续逍遥下去的人，都会来到这个四面高墙的地方，享受他的人生，而不会有谁敢明目张胆的来做手脚。鹿城帮如此、东英帮如此，石全如此，你的那些跟班如此，连你，也是如此。所以，我才会告诉你，我威胁到了某些人的利益和安全，因为，我有这个实力。” 听到这话，李燕的身体不自觉的抖了抖，惊恐万状的看着秋宇，似乎连话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李燕，你雇人杀了我最好的兄弟，证据确凿，这笔账，总得算到你的头上，如果你依然还是这种态度，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秋宇冷冷说道：“据我所知，所有的这些事，你在其中都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不过，却也只是被人利用而已，从一开始，你就已经落入了他们的陷阱。由于你的贪婪，你的无知，你的狂妄，才导致自己沦为了阶下囚。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拒不交待任何问题，把这件事情全部独自扛下来，等着被判死刑。第二，把所有事情说清楚，让我们揪出幕后真正的主使，这样一来，你可以报这被人利用的仇，而我，同样也可以为自己的兄弟报仇。或许，我还可以看在这点情分上，帮你提供一些减刑的材料，等到宣判的时候，也许你还不用死。” 说完这话，秋宇认真的看着李燕，不再说话，等着他的回答。 李燕脸上阴晴不定，冷汗不停的顺着他的额头流了出来，身体也颤抖得厉害，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咬了咬牙，看着秋宇，极其认真的问道：“如果我说了，你是不是真的可以帮我免除死刑?” “我要是说我可以保证，你能相信么？公安机关只是负责收集证据，具体该怎么判，还得由法院说了算。不过，公安机关倒是可以提供一些减刑的辅助证据，比如说，主动交代犯罪行为，主动配合公安机关深挖其他犯罪，主动检举揭发其他相关人的犯罪行为等等。现在的你，已经没有后路了，如实交代，或许还能有一线希望，否则，绝无活下去的可能。你要是真的自己扛了下来，我想，秦志勇等人，一定会连睡觉都笑醒。” “你刚才说的，检举揭发也能减刑，是不是真的？”李燕紧张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如果你揭发的这些都是事实，最终我们也都查证属实，那肯定能有效的获取减刑。当然，如果你说要检举的是那种偷鸡摸狗拔蒜苗，根本连案件都算不上的小事，那我劝你，不用浪费时间了，我也没兴趣听。” “不是不是，我要检举的，绝对是大事，杀了人的大事。”李燕急切的说道。 听到这话，秋宇眼皮挑了挑，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兴奋，却不动声色的问道：“哦？既然这样，先说来听听再说，如果真有这回事，我可以向法院提供给你减刑的证据，同时，在帮你向法官求情，争取从轻处理。” “那就谢谢你了。”李燕浑身颤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又极其认真的说道：“你可不要骗我，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秋宇冷冷一笑，点了点头。 “我还是从头开始说吧！”李燕叹了口气，沮丧的说道：“那年刑满释放了以后，我才知道，之所以这么快就能出来，完全就是因为那个做大官的舅舅。从我记事以来，就感觉他和我们家的关系并不好，不止如此，跟我姨妈和小舅的关系也不好。” “你说的舅舅，就是耿荣辉么？他有多少兄弟姐妹？”秋宇接口问道。 “他是老大，我妈是老二，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 “为什么会关系不好？” “听我妈的意思，好像是家里从小供他读书，花了不少钱。而他风光了以后，却又对家里这些兄弟姊妹不闻不问。那些老一辈的事情，我知道得不多，不想管也管不了。我是后来才听我妈说的，为了能让我早点出来，她主动去找了我大舅很多次，求了他很多次，他才把我给搞出来的，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很感激他。” “我出来以后，一直无事可做，整天游手好闲的，有一天，大舅见到了我，痛骂了我一顿，又把我安排去了一个煤矿打工。这个煤矿，就是秦志勇的，他见到我之后，对我很客气，见我干不了苦力，还把矿上既轻松，工资又高的工作交给了我，因此，我也很感激他。秦志勇经常来这里，有时候还开着他的高档车，带我去吃香的喝辣的，渐渐的，我和他就走得近了。” “有一天，他跟我说，他想买一块山林，将来可以搞开发，还带我去看了那个地方。他跟我说，想把这里的法人办成我，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说，他和我大舅是很好的兄弟，想拉我一把，这里买下来以后，由我负责管理，将来要是投资了什么项目，再交给我来打理，利益和他各占一半。” 第二百八十七章：供述 “听到这话，我一开始以为他是在逗我玩，也没太过在意，毕竟，要买下那里，少说也得几百万，怎么可能拿来随便送人。后来，有一天，他让我把身份证给他，我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也没多想，便给了他。谁知道，过了几天，他便把一摞资料和证书丢给我，说鸭头岭那片山林是我的了。我翻开那些资料一看，上面的法人，居然真的是我。当时，我激动极了，生平第一次有了自己的财产，而且还是价值几百万的财产。”说到这里，李燕明显有些兴奋。 “因此，你对他感激涕零，并决定从此以后就跟着他，开创你美好的人生。也正是从那天以后，你对他惟命是从，死心塌地的成了他的小弟，对不对？”秋宇淡淡问道。 李燕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跟他在一起久了之后，我才发现，他真的是神通广大，鹿城区不论黑道还是白道，只要是排得上号的人物，几乎都很给他面子，在我看来艰难至极的事，对于他来说，也许只不过就需要打一个电话而已。因此，我越来越崇拜他，同时，也越来越畏惧他。连鹿城帮老大这种响当当的人物，在他面前都是服服帖帖，又何况是我这种小人物。我一直在告诫自己，只能巴结他，千万不能得罪他，否则，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过了一段时间，他让我去考了个驾照，当我驾照拿到那天，他又给我买了辆路虎，说是让我拿来练练手，有事的时候，还可以去接送他。怕我没钱加油，还给我办了张卡，在里面存了十来万给我。从此以后，我驾着豪车，在村里驶进驶出，之前那些很是瞧不起我的人，看我的眼神也都变了，甚至连以前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的那些邻居家的姑娘，都跑来主动接近我，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有钱的感觉是这样的。”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年多，终于搬迁了，我们住进了新房子。几千人聚集到了一起，一下子热闹了很多，住在这里的人，不用干活，每人每月还能领到几百块钱，大家更是安逸了。可是，过了没多久，家家户户便接到了通知，说是收入太低，不够生活，要集合大家约起来去找政府闹。虽然我看不上那点钱，但觉得新鲜，便跟着去了。那天过后的第二个月，每家每户每人便多了五十块，大家心里都乐开了花。” “秦志勇把我叫去，说已经让我休息了一年多，也该做点正事了。我正好觉得无聊，作为报答，也想帮帮他的忙，便跟在了他的身边跑这跑那。他认识很多鹿城帮的混混，跟着他以后，我也认识了不少，他让我多跟他们学学，学他们怎么与人打交道，怎么样带小弟，还有，怎么样干违法犯罪的事又不会被警察抓到把柄。” “就这样，跟着他们混了一年，确实也学了不少东西，我从一个毫无心机的小伙子，变成了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混混。这时，秦志勇又给我安排了一份差事，让我想办法在宁安小区混出名堂，尽量将那里的年轻人收到自己的麾下，同时，他又给了我不少钱。这种事，换做以前的我，绝对做不了，但那时的我，已经今非昔比，我知道那些年轻人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只要有了钱作为基础，这件事并不难。” “从那之后，我便在小区里故意招摇起来，整天开着豪车，穿着名牌，带着不同的女人，在小区周围大手大脚的花钱，遇到谁惹了我，我便把那些鹿城帮的朋友约来，要么恐吓，要么殴打。没过多久，那些平常在小区里本就不算安分的年轻人便主动来接近我，我带着他们进ktv，进夜总会，吃高档餐馆，把他们哄得服服帖帖的。渐渐的，巴结我的年轻人越来越多，我开始带着他们去帮人讨债，去帮人打架，去收保护费，每月还给他们发不少工钱。” “渐渐的，这些人被我管教得服服帖帖的，越来越听话。去年，小区那些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又闹了一次，还通知让我也去。这种事，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实在是非常的无聊，根本就不想参与。我带着一些兄弟在房里喝茶休息，却接到了秦志勇的指示，让我安排那些年轻人闹点事出来，最好能把事情闹大，要是能找找警察的麻烦就最好。他特意交代我，不能让我暴露，至于要怎么样去闹，为什么要闹，并没有说，我也没敢多问。” “当时，我认为这是秦志勇想考验我，便卯足了劲的想把这事做好。见到来了这么多警察，我跟那些兄弟商量了一番之后，便已经有了主意。我让他们的小女朋友假装被警察打，借此机会向警察下手，能打几个算几个，但绝不能出手太重以免惹出什么大乱子。我怕他们不敢，还拿出了不少钱来作为奖励，有了奖励，他们居然真的按照我的意思，把警察给修理了一顿。” “原来是这样。”秋宇看着他，冷冷说道：“小燕子，你知道么，当时被打的警察，全是我们刑警，而我，也是其中之一。” 听到这话，李燕一脸的尴尬，唯唯诺诺的说道：“对不起啊，我当时不知道你也在哪。” “你这借口，找得还真好。”秋宇冷笑着说道：“当时你确实是不知道我在那，否则的话，恐怕下手会更狠。” 李燕没敢接口，只能低下了头，算是默认了。 “这事我懒得跟你计较，接着往下说。”秋宇看着他，淡淡说道。 李燕闻言，长舒了一口气，才又继续说道：“当时，其实我也很紧张，以前见到警察都是绕着走，现在却居然敢去打警察，砸警车，这不是活腻了么。不过，当看到我大舅出来解决这事，还为我们这边说话的时候，我终于放下心来。事后，我那些兄弟虽然被你们警察抓了进去，但没多久又被放了出来，我才意识到，只要有我大舅和秦志勇在后面撑腰，便没有什么摆不平的事。也就是因为有了那次的经历，他让我找人去杀你，我才敢答应。” “还真是不出我的预料。”秋宇看着他，有些愤怒的说道：“我要知道细节。” “那天，秦志勇突然把我叫去，跟我说，让我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帮他办一件事。得知是要杀警察，杀的还是你，我刚开始大吃了一惊。见我有些害怕，在那犹豫不决，他二话不说，便从房间里拿出了两个皮箱，扔给了我。我打开一看，里面居然全都是百元大钞，装得满满的，人生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现金，我差点激动得晕了过去。” “他告诉我，这里有三百万，让我找三个人，悄悄把你给杀了，这些钱，就是给那三个人的酬劳。接着，他又拿出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皮箱，里面同样装满了钞票，告诉我，事成之后，另外这两个皮箱里的钱就是我的。当时的我，完全被那些钱给迷惑了，根本无法思考其他的东西，本就对他极度信任的我，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见我答应了，他很是高兴，又跟我商量了很多细节，之后，还拍着胸脯向我保证，事成之后，他会安排我选中的人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享福。我思来想去，觉得所有的细节都已经天衣无缝，警察事后根本找不到任何破案的依据，而我也可以摇身一变，成为真正的百万富翁，便拿着那两箱钱走了。” “熊志军、徐晓云和石全，是跟着我的这些人之中，时间最长，胆子最大，也最能干的，我最先想到的人选，就是他们三个。我把他们约了过来，把要杀你的意思跟他们说了，没想到，他们一开始虽然在犹豫，但见到这么多钱之后，居然答应得极其的爽快。我拿出秦志勇给我准备好的照片交给他们，又给了每人两万作为定金，又一人给他们准备了一把尖刀和一个面罩，开始了计划。” “那些杀我的事情暂时不用说了，告诉我后面的事。”秋宇淡淡说道。 “那天晚上，他们回到我车上的时候，浑身是血，连意识都有些恍惚，说话也是语无伦次。见到只是熊志军和徐晓云回来，我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妙，问他们石全去哪了，他们说走到半路晕倒了。问他们晕在哪了，两人又说不清楚，问他们事成了没有，两人居然说不知道，等我还想细问的时候，两人却都晕了过去。我当时又急又怕，根本不敢留在那里，更不敢回去找石全，只能尽快离开了那里。” “当时的我，见两人受伤不轻，最先想到的是带两人去那种黑诊所疗伤。我开着车，等情绪稳定下来之后，便给秦志勇打了电话。他得知了情况之后，给我下了命令。那个命令，不是让我救他们，而是让我把他们给处理了。他还特意交代，一定要赶在警察之前先找到石全，务必连他一起处理。” “秦志勇的话，让我差点崩溃，他说的处理，毫无疑问就是要我杀了他们。我这辈子虽然伤人的事做了不少，但说到杀人，还真没那个胆子，何况，要杀的还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弟兄。我大脑一片空白，彻底傻眼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盲目的开着车，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更不知道该不该按照他说的做。” 第二百八十八章：揭发 李燕满脸的沮丧，长叹了口气，才又继续说道：“电话才挂断没多久，秦志勇又反打了过来，他反复告诫我，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心慈手软，否则，我只有死路一条。发觉我还在犹豫，他又跟我说，只要我把这事处理好，不但之前答应我的三百万会一分不少的给我，连他们三人的这三百万也都是我的。听到这句话，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我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按照他说的做。” “秦志勇告诉我，鸭头岭那里极其的荒凉，平常根本没人会去那里，让我把人带到那里去处理。我一听这话，觉得很有道理，便将车开到了那里。我很害怕，想找个人帮我，又不知道该找谁，这时，我突然想到了看守这里的那个聋哑人。于是，我慌慌张张的爬上山去，将负责看守这里的聋哑人叫了下来，让他帮我把昏迷了的熊志军和徐晓云抬进了那个工厂里。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当初秦志勇让我找的是这种根本无法正常交流的人，原来，遇到这种事情，这种人才是最安全的帮手。” “熊志军和徐晓云一直在昏迷，我蹲在两人旁边，不停的思索着，要怎么样才能把石全找到，万一他被警察抓了该怎么办。最后，想来想去，只能等他主动联系我，再把他骗过来，只要他没被抓，这个办法一定能行。我又想，如果要骗，还得让他们两个帮忙才行，但是，他们有三个人，我一个人要杀了他们，根本不可能办到，万一反倒被他们给杀了，那可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想来想去，我决定还是先把他两人给绑起来再说，只要他两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便万无一失了。过了好长时间，两人才相继醒了过来，发现来到了一个陌生而又阴森的地方，手脚还被绑得严严实实的，他两很快便意识到了这是怎么回事。我还在思考着怎么才能让他两配合我，他们却已经破口大骂了起来。我耐着性子跟他们解释了几句，他们却越骂越难听，我本来就心烦意乱，渐渐的便恼火了起来，顺手操起旁边的铲子，给了两人头上几下，将他们打晕了过去。” “当时，我差点就一怒之下解决了他们，又突然想到诱骗石全的事还得着落到他们头上，左思右想之后，便用绳子把他们吊了起来。” “你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吊起来？”秋宇疑惑的问道。 “虽然很费劲，但也不是做不到。那个工厂很老旧，是用木头和砖建起来的，顶上有圆木横梁。我把他们拖到横梁下面，用绳子穿在双手捆绑的部位，再将绳子的另一头抛过横梁，在另一边的木柱上捆好，用铲子搅动绳子，便慢慢把他们吊起来了。” 听到这个解释，秋宇思考了一会儿，才微微点了点头。 “我一边等石全的电话，一边等他们醒过来，过了好久，他俩才终于醒了。我早已心烦意乱，但还是尽量耐着性子劝两人配合我，谁知道，两人发现被吊了起来，不但不配合，反而骂得更是厉害。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操起手中的铲子，在两人身上乱打一气。徐晓云脸上被我打了几下，都变形了，没过多久便咽了气，这一下，可把我吓了个半死。” 李燕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悔意，深深的叹了口气，才又继续说道：“见到徐晓云被我打死了，熊志军应该也被吓得不轻，再也不敢骂我，反而拼命的讨好我，想让我放了他。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已经完全豁出去了，又怎么可能会再放过他。不过，为了能让他帮我把石全骗过来，我只能匡着他，还暂时不能杀他。” “在他的一再恳求之下，我把他放了下来，让他能站在地上。就这样，我等了快两天，才接到了石全的电话。谁知道，这家伙疑心病居然这么重，不管我怎么说，他非要让熊志军和徐晓云两人接电话。无奈之下，我挂断了电话，来到已经奄奄一息的熊志军旁边，重新将他吊了起来，再和他谈条件。这家伙到也答应得爽快，而我也实在是太大意了些，刚给石全打过去，把电话凑到他的嘴边，这家伙便拼命的叫喊起来，想让石全赶紧报警来救他，我吓得连忙挂断了电话。” “意识到自己苦苦折腾了几天的计划全毁了，憋屈了三天的我，彻底失去了控制，操起铲子，拼命的击打着他的脸和头，没多大会儿，熊志军便也彻底的没气了。这时，我才发现，他的脸都几乎快要被我打扁了。” “我又是后悔，又是害怕，想起之前他们也曾经在这里埋过人，我便把那个聋哑人叫上，带着他到后面的山箐里，让他给我挖了一个坑。之后，我回到工厂把熊志军和徐晓云身上的东西全掏了出来，又将两人的尸体扔进了坑里，埋了起来，开着车离开了那里。” “你说的这里曾经埋过人是什么意思？”秋宇不动声色的问道。 “我刚才说的检举揭发，说的就是这个事。”李燕急切的说道：“大概一年多以前，东英帮和鹿城帮火拼，狠狠的打了一场，一个外号叫老虎的被东英帮的给砍死了。当时，是我亲眼看着他们把人抬到那个山箐里埋了的。还有，好几年前，一个双手双脚都被人打断的男人，也被埋在了这里。” “说具体点。”秋宇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和兴奋，依然是不动声色的说道。 “东英帮和鹿城帮火拼那次，秦志勇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过来鸭头岭这里协助鹿城帮的处理点事，具体是什么却没说，只告诉我，必须按照他们的意思去做，另外，绝对不能把事情泄露出去。我当时不知道是什么事，便独自一人赶了过去。当我来到工厂这里的时候，看见已经有不少鹿城帮的人在这了，很多人我也认识。他们告诉我老虎死了，让我帮忙找个隐蔽的地方把尸体埋了，顺便又简单的给我说了双方火拼的事。” “我大吃了一惊，本来不想帮这个忙，但一是秦志勇的吩咐，二是碍于情面，只能带着他们去到后面那个山箐里，我个人认为是最安全的地方，让他们把人埋了进去。事后，我很是担心，生怕这事被警察发现，牵连到我的头上，谁知道却也没事，渐渐的我才放下心来。” “另外那一个被埋进去的人，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记得当时好像是这块山林买过来以后，大概一年左右的事。有一天，秦志勇打电话给我，让我去鸭头岭工厂那里等他，他有急事找我帮忙。我听他说得很严重，便心急火燎的赶了过去。等我去到的时候，他已经独自一人在那等着我了，看上去一脸惊恐的样子。他也没跟我多说什么，便让我帮他搬东西，我打开车门一看，居然是一个用毛毯裹着的死人。” “当时，差点把我吓了个半死。见我反应这么大，他跟我说，死了的这人是个无赖，在工地上出了事故，砸断了手脚，已经带他去医治，又给了他不少钱作为补偿。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跑到了他那里，不依不饶的要赔偿，谁知道，突发疾病死了。为了不让事情闹大，只能把他给悄悄埋了。” “秦志勇还跟我说，他身边也没什么可以真正相信的人，只有我才是他觉得最可靠的，只要我帮了他这个忙，从此以后，他会把我当最好的兄弟对待。一开始，我非常的犹豫，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听他这么说了以后，我考虑再三，还是帮着他抬到后面那个山箐里埋了。事后我很害怕，也一直在关注这个事，等我跟鹿城帮的混熟了以后，我才知道，他们以前有个老大叫王华，后来却莫名其妙的失踪了，鹿城帮怀疑是东英帮干的，东英帮的又不承认，为了这事，双方不知道打了多少架，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了。我一直都在怀疑，我帮秦志勇埋下去的那个人，就是王华。” “这么说，连你参与的在内，一共在那个山箐里埋过四具尸体，这四具尸体，都跟秦志勇的指示有关。”秋宇看着他，很是严肃的问道。 “嗯，事实就是这样，每一具尸体，我都是按照他的指令去做的。其实，也正是因为几年前帮秦志勇埋过一个，我才知道这个工厂后面有那么一个隐蔽的地方，所以，后来的尸体，我都选择了埋在那。”李燕想了想，才很是无奈的说道。 “这两具尸体，就是你要跟我揭发的事情？”秋宇又问道。 “是啊，这么大的事，难道不能作数么？”李燕有些紧张的问道。 “可以，绝对可以，只不过，还得核实了以后才知道。” “你们赶紧去挖出来不就知道了么？这两具尸体都在发现熊志军和徐晓云的那块空地，一个在东北角，一个在东南角，当时我还帮着挖的坑，记得非常清楚，绝对不会有错。”李燕急切的说道。 “行了，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们肯定会去核实的，只要证明你说的不假，我就给你出具减刑的证明材料。”秋宇淡淡说道。 “那好，谢谢啊！谢谢秋队长。”李燕的态度早已彻底转变，很是感激的说道。 “你到底有几部手机？”秋宇突然问道。 “就一部啊！” “你确定？这半年来，一直用的就这一个号码？”秋宇皱着眉头，不依不饶的问道。 “确定啊！我这号码从来没变过啊！”　李燕有些奇怪：“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秋宇心里咯噔的一下，脸上却不动声色。 第二百八十九章：内鬼 “秋队长，是不是所有关于秦志勇的事情，我都可以举报啊？”李燕突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尴尬的说道。 “当然可以，只要查证属实的，都可以拿来给你作为减刑的证据。”秋宇内心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很是认真的说道。 “那我还可以告诉你很多。”李燕干笑着说道：“鹿城帮的李显，就是被他给收买了，一直在帮着他，打人伤人害人的事做了不少。” “那些不用说了，鹿城帮已经被我们抓了，这些事我们都知道了。”秋宇看着他，淡淡说道：“还有别的么？” “别的那些，都算不上大事，当然，他也让我打过不少人，不过，都伤得不重，更没有闹出人命，算不上大事。”李燕低下了头，有些尴尬。 “你所说的不重，是以什么为标准？” “只要没有被打死，也没看砍手剁脚让人家变成了废人，我们都觉得不算大事。” “哦…”秋宇想了想，突然问道：“那我问你，去年有没有打过三个人，把人家手脚都打断了。” “时间过了这么久，说实话，真记不清楚了。”李燕很是为难的说道。 “时间是去年十月份左右的事，现在才八月份，还不算太远，你好好回忆一下。当时，这三人被打了以后，还被扔到了医院门口。” “打完还扔到了医院门口？”李燕低着头，喃喃自语。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抬头说道：“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件事，也是秦志勇让我做的。不过，我那天好像不太舒服，自己没去，是让熊志军和徐晓云带着人去的。” “秦志勇告诉你这三个是什么人了么？” “没有，他就让我去教训教训这几个人，还让我一定要在保证人不死的前提下，让他们进医院躺上几个月。这种事也不难，只要把手脚打断，别伤及其他要害，就可以办到。我把这件事直接交给了熊志军和徐晓云去办，他们回来以后才跟我说，被打的那三个人居然是警察，他们也是打了之后才知道，害怕出事，所以才吓得赶紧把这三个人扔到了医院门口。” “这事石全知道么，他不是你的得意手下么，为什么没去？” “那天我不舒服，让他陪我去医院了，他也是事后才知道。” 秋宇想了想，又道：“秦志勇又是跟着谁混，你知不知道？” “这就不知道了，据我所知，他就是最大的老板，名下有很多厂矿和建筑企业，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行，那今天就到这，你跟我说的这些，我都记住了，将来不管是谁来审讯你，希望你都能像今天一样，实话实说。另外，答应了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如果能不被判死刑的话，顶多坐个二十来年牢也就出来了，总比马上被判死刑好，最起码，你还活着。”秋宇说完，站了起来，看着他，又认真的说道：“人在做，天在看，善恶到头终有报，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在这里见到秦志勇了。” 李燕点了点头，急切的说道：“秋大队长，那就麻烦你，一定要帮帮我，我还年轻，真的不想死。”说完，他惊恐莫名的看着秋宇，眼中充满了浓浓的悔意。 “知道了，从现在开始，希望你能好自为之。”秋宇说完，转身向外走去。刘远飞深深的看了李燕一眼，转身跟了出去。 “秋队，现在去哪？”刚坐进驾驶室，刘远飞便对旁边的秋宇问道。 “去市局，有急事。”秋宇整个身体靠在靠背上，闭着眼睛，感觉疲惫至极。 “你真的要帮小燕子递交减刑的材料？”刘远飞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道。 “也许吧！看情况再说。”秋宇懒洋洋的说道：“杀了这么多人，又涉及这么多事，他的罪很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绝对是死刑，就算递交材料上去，也是枉然。” “你刚才说，就算他一个字都不交待，也能定罪判死刑，是不是真的？” “定罪可以，但估计法官不敢判死刑，顶多是死缓。” “为什么？既然都能定罪了，为什么还不敢判死刑？” “没办法，法官也是人，也怕错判。我们现在收集到的证据，已经形成了锁链，定他的罪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是，如果他不主动承认的话，法官出于小心谨慎的考虑，一般来说，不会判处极刑。万一真的搞错了，只要人没死，就还能补救，可一旦判了死刑，就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了。”秋宇长叹了口气，又道：“咱们国家的法律制度，明面上说的是重证据轻口供，可实际上，就算你公安机关证据收集得再充分，只要犯罪嫌疑人拒不交待犯罪事实，也没几个法官真敢凭其他证据就给重判的。零口供定案的事，我不敢说没有，但绝对是要大打折扣。所以，只要认定了嫌疑人有罪，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争取能把口供拿下来，这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无比的艰难。” “还好，小燕子终于还是什么都撂了。”刘远飞点了点头，很是感慨的说道。 “其实，我都有些绝望了，以为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决定死赖到底了。”秋宇苦笑了笑，淡淡说道：“一开始，我以魏雄那件案子来试探他，发现他对减刑这个诱饵根本就不为所动。我马上便明白了，这家伙以前就坐过牢，对法律有一定的熟悉，更知道自己的事有多严重，根本不会轻易相信能减刑。接下来，我才调整了思路，索性让他彻底的绝望，于是，才把所有的证据全都亮了出来。我要让他知道，说与不说，其实都是一个样，都得死。”他顿了顿，又道：“只要是个正常的人，都珍惜自己的生命，没有人会想找死。当一个人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再抛出可以让他活下去的条件，这个条件，对于一个心志已经接近崩溃边缘的人来说，无异于像深陷泥沼的人，遇到了一根救命的绳子，他唯一能做的，唯一会选择去做的，就是紧紧的抓住这根绳子，绝不放手。常人如此，李燕虽然作恶多端，但同样也是个常人，因此，他才会不出所料，紧紧抓住这根我放下去给他的绳子。” “怪不得，一开始李燕还飞扬跋扈，嚣张至极，后来却变得服服帖帖，原来是被你的心理战给打趴下了。”刘远飞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脸的兴奋。 “其实，我这也是在赌，万一赌输了，我们不但颜面尽失，还有可能让一个罪大恶极的人彻底摆脱法律的惩罚。”秋宇苦笑了笑，长叹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如果他的意志没有被我打垮，而又知道了公安机关究竟掌握着些什么样的犯罪证据，回去以后，相出一套应对的说辞出来，那我们就真的是功亏一篑了。所以，将来等你自己成长了起来，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这种方法，一定要用得慎之又慎，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将自己的底牌轻易掏出来。”他顿了顿，又道：“其实，不论是做人还是做事，又何尝不是如此。” 刘远飞认真听着秋宇的这一番肺腑之言，重重的点了点头，眼中露出浓浓的感激。他知道，秋宇借题发挥，又给他深深的上了一课。 车子一路疾驰，没过多久，便来到了市公安局的办公大楼。车刚停稳，秋宇下了车，丢下一句：“车上等我。”便急匆匆的上了楼。心急火燎的来到杨家才办公室，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正围在办公桌前，谨慎的汇报着工作。 见秋宇走了进来，杨家才冲他微微点了点头，很是随意的说道：“那边坐着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秋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这些前来汇报工作的人，几乎全是各个科室的一把手，级别都比秋宇要高上很多，发现了他的存在，无一例外的与他客气的打起了招呼。秋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站起身来与众人笑着招了招手，算是尽到了礼数。 十来分钟后，这些人才陆续离去，杨家才走到秋宇对面的沙发上，掏出烟递了一支过去，自己也点上猛抽了两口，笑着问道：“秋大队长，我们这些处级领导干部见了你，比见了我还客气啊！看来，你这官是不大，名气却实在是不小啊！” 秋宇知道他在开自己的玩笑，只能苦笑了笑，尴尬的说道：“哪有的事，人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对我客客气气。” 别看这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大有深意，最明显的一点，便是彰显了秋宇对杨家才的尊重和敬佩。当然，这话也充分的表明了他自己的态度，他并不是那种持宠而娇的人。 果然，听到这话，杨家才愣了愣，才又高兴的说道：“你这小子，越来越有长进了，不错不错。” 秋宇更是尴尬，只能跟着干笑了笑。 “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又要我帮你办什么事？”杨家才微笑着说道。 “杨副局长，这一回，我可不是来找你办事，而是给你带来一个很不好的消息。”秋宇收起了笑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哦？什么消息？”杨家才也恢复了严肃。 “你们这里有万强的内鬼。”秋宇看着他，一脸凝重的说道。 第二百九十章：商议 “啊？这也太夸张了吧！”听到这话，杨家才大吃了一惊。经过这么多次的配合，他对秋宇也有了一种盲目的信任，听到这话，虽然感到惊讶，却没有任何怀疑。不过，话又说回来，也就是秋宇，要是换个人来说得这么直接，恐怕杨家才这老脸也挂不住，早就发飙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这人是谁？”杨家才又一脸凝重的问道。 秋宇皱了皱眉，将刚才审讯李燕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这么说，是技侦那边出了问题。”　杨家才何等的聪明，秋宇话音刚落，他便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没错，要是技侦没出问题，咱们也不至于一直被蒙在鼓里，更不至于连人家都已经杀上了门都还不知道，大鹏也就更不会死。”秋宇很是恼怒的说道。 听到这话，杨家才老脸一红，有些尴尬，愤愤说道：“你等着，我一定严查到底，谁出的问题，老子不把他给办了，就不姓杨。” “你想怎么做？”秋宇问道。 “直接让局纪委和督查队介入调查，查到是谁就办了谁。”杨家才的语气冰冷异常。 “这办法不太好，人家既然敢干，自然已经做好了事发东墙的准备，早已留了后手。如果找不到证据，你顶多强行给人家做个违纪处理，还能真的清理门户不成。”秋宇有些不满，顿了顿，又道：“当时给小燕子上手段的时候，你是怎么安排的？” “就按照平时一样的安排，只不过，要更重视得多。” “平时又是怎么安排的？” “技侦支队连支队长算上，不就只有七个人么？这七个人里面，有两个人下派县局锻炼，只剩下五个，我让他们注意监听小燕子的手机，只要听到任何异常，就必须直接向我汇报。”杨家才一脸凝重的说道：“这七个人，下派的那两个嫌疑可以排除，剩下的五个，搞不好都有可能。” “这五个是男的还是女的？” “全是男的。” “支队长会不会实际操作那些设备？” “他业务很熟，对设备的操作并不比手下的人弱，只不过，他要顾虑的问题很多，据我所知，并不会亲自去操作那些东西。” “既然这样，那他的嫌疑要稍微小一些，却也不能排除。不过，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也不得不选择先信任他。”秋宇紧皱着眉头，想了想，又道：“从之前所有的工作来看，只要不直接涉及到秦志勇和万强两人的机密，这人便没有在背后玩什么猫腻，说明他只负责掌控与这两人有关的消息，也就是说，他只帮这两个人。从这点来看，又说明，他做事非常的小心，知道要想掌控更多人的消息，冒的风险实在是太大，或许，他们的约定也就仅仅只是如此。” “以你在市局的声威，亲自安排下去的工作还敢冒这种大不为，又足以说明，此人胆子够大，或者，是得到的利益够大，足以值得他铤而走险。” “技侦本就是公安机关内部最特殊与神秘的存在，只有市级以上公安机关才有资格配备，能在这里工作的人，一般都还是有两把刷子，而这人既然能做得滴水不漏，自然对业务也是精通至极。” “另外，从之前破获这些案件的种种迹象表明，万强确实是龟缩在暗处，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由秦志勇来出面和安排。以此推断，这人认识万强的可能性并不大，真正和他有联系的，应该是秦志勇。” “结合以上几点，要揪出这个内鬼，要查与秦志勇有过联系的人。这五人之中，只要与其有过电话、短信、qq或者微信联系的，便符合了主要的条件。其次，查他们的生活习惯和业余爱好，喜欢喝酒、k歌、泡吧、泡妞、投资甚至偷偷赌博的，都要列为重点。接下来，查银行账户，不但要查他自己名下的账户，连妻子、孩子、父母和兄弟姐妹的账户也不能放过，银行流水与职业出入较大，有大笔资金进出账的，也是重点。还有，婚姻或者感情出现了问题，闹离婚的，频繁交往不同女性的，经常在外开房的，也要作为重点。最后一点，有特殊收藏爱好，特别是收藏物属于贵重物品的，同样也是重点。” “我的秋大队长，照你这意思，只差没把人家祖宗翻出来查一遍了，有这必要么？有那么多精力和人手么？”杨家才惊恐万状，下巴差点没掉在地上。 秋宇闻言，楞了楞，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反客为主，脸一红，尴尬的说道：“我的意思是，咱们一步一步的来，或许，如果这人很快就可以浮出水面。刚才说的那些，是没有明确目标才不得不做的事。”他顿了顿，又道：“技侦可是我们最重要的情报，在我看来，这个人很关键，如果不把他找出来，下一步我们所有的行动都将被他牵着鼻子走，被动不说，万一让两人想好了退路，拿不到证据可怎么办？甚至，连两人跑路了我们都不知道。”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下一步，我们暂时按兵不动，先把这人揪出来再说。”杨家才恼怒的说道：“怪不得，监控了这么久，万强和秦志勇方面居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原来是被人暗中给吃了。”他顿了顿，又稍显紧张的说道：“照这样看来，我们的一举一动，会不会都被万强给掌握了？” “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毕竟，被我们上了手段的人并不多，而且，仅从小燕子被我们抓获这点来看，他们从我们这里获取到的东西并没有多少，否则，小燕子应该早跑了，或者早被灭了口。万强拉拢这人的目的，应该主要还是以获取与他和秦志勇有关的消息为主，特别是在我们会何时对他们动手，采取了哪些特殊手段的问题上，考虑得比较多一些。” “我明白了，待会我就安排几个得力而又靠得住的人，按照你的意思秘密查下去。”杨家才看着他，又道：“还有其他事么？” “还有个事，咱们得有个提早应对的办法。”秋宇一脸凝重的说道：“万强应该要准备跑路了。” “谁给你的消息？可能性有多大？”听到这话，杨家才大吃了一惊。 “可能性很大，给我消息的人，绝对不会骗我。据说，万强现在急着将自己名下的产业低价出手，要知道，那些矿场全都还在封停当中，外边也是传得风言风语，别说很难出手，就算真的有人愿意买，也根本卖不出什么好价钱。这种时候，他居然做出这种决定，除了想跑，我找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释。” “这么说来，还真是想跑。”杨家才忧心忡忡的说道：“现在，我们手上根本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暂时还动不了他。但是，万一他真的逃到了境外，要想再抓他，那可就是鞭长莫及的事了。” “根据之前查到的情况，从法律角度来看，真正属于万强名下的财产并不多，绝大多数实际上是在秦志勇的名下。那些产业，就算最快出手也得一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交易，因此，就算两人想跑，也只可能万强先走，秦志勇还得留下。当然，也不能排除委托律师或者别人来办理，两人提前离开的可能性。不过，我始终觉得，这么大的金额，万强应该不会选择相信别人。”秋宇紧皱着眉头，很是不解的说道：“这事要细细琢磨起来，我还真是搞不懂，以万强如此阴狠毒辣，又谨慎小心的性格，怎么会对秦志勇信任到了如此的地步。难道，他就不怕哪一天这人反水么？” “我也想不明白，说实话，调查了这么长时间，对于两人的过去，我们还真是一无所知。唯一能确定的事，便是这万强曾经确实是在边境那边发展，也确实是在那边遭到了打压才不得不来到这里的。”杨家才想了想，又道：“你打算怎么做？” “秦志勇和万强涉及的事实在是太多，但以我们现在所掌握的证据来看，仅仅只有李燕一个人针对秦志勇的口供。鹿城帮那边反应出来的案子倒是不少，不过，都是李显授意去做的，而李显本人直到现在也没交待过一句话。因此，以现有的证据，实施抓捕还不到时机，我个人认为，只能采取秘密监控，暂时防止两人出逃了。”秋宇很是无奈的说道：“先把内鬼揪出来再说，我这边也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特别是在李显的审讯上，还得加大一些力度。” “这秘密监控也不知道要进行多久，短期内还好办，时间一长，难免会出茬子。我的想法是，请省厅直接对其手机和护照进行监控，限制其乘坐火车和飞机，并秘密的在其经常乘坐的汽车上安装g定位。一旦万强和秦志勇有任何的分吹草动，我们都能得以掌控。” “这个办法挺好，就按照杨副你的意思办。”秋宇苦笑了笑，又道：“不过，我还是打算安排两个信得过的人对万强的别墅实施监控。” 第二百九十一章：如雷贯耳 同一时间，英盘山，别墅。 “现在怎么办？”耿荣辉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万强，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没想到，这秋宇有人撑腰之后，居然敢如此的强硬。宁安小区这次不但没给公安局造成任何的压力，反而还把我们的人搭了进去，养了他们这么久，关键时候居然一点作用都没有发挥。”万强一脸的阴霾，看着耿荣辉，咬牙切齿的说道：“耿市长，话又说回来，事情之所以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你们这些政府高层也实在是太过脓包。自从知道了他的背景之后，居然没人敢插手干涉他的事，甚至还有不少高官想方设法的去巴结，以前得过我不少好处的那些，现在都反过来帮着他了，真他妈　的一个个都是白眼狼，没一个好东西。” 万强这话，已经说得是再明显不过，耿荣辉老脸一红，很是不悦的说道：“万哥，话可不能这么说，从始至终，我可都是站在你这边的。这小子现在势大，连市委书记都想跟他搞好关系，很多时候，我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拿这次来说吧，从你这得到这小子刑讯逼供打人的事之后，我立即安排了人，想借此机会通过纪委和检察院把他拿下，咱们也能从此高枕无忧。可惜，事与愿违，检察院的才刚刚介入，便接到了省里的通知，不允许再查下去，这实在是胳膊拗不过大腿，没办法啊！” 万强闻言，气得脸上青经暴露，却又无可奈何，过了好一会儿，才垂头丧气的说道：“还是薛蓉蓉这臭娘们有远见，真是棋差一招啊！” “万哥，话也不能这么说，要不是这小子高攀上了人，也不过是一只随随便便就可以捏死的蚂蚁而已。这后果，谁都没有想到，你也别太自责。”秦志勇眼珠一转，又道：“现在局势非常的不妙，万一小燕子和李显把我俩的事供出来，咱们还真是麻烦。要不，趁现在还来得及，咱们先离开这里吧！” 耿荣辉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也苦口婆心的劝道：“老秦说的没错，咱们已经处在了风口浪尖，暂时避一避锋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这里有我看着，你们大可放心。至于薛蓉蓉这个臭，只要还在雄鹿的范围内，我一定会想办法把她整垮，你的大仇，由我来帮你报。” 听到这话，万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恼怒，却只是摆了摆手，很平静的说道：“事情还远远没到不可收拾的程度，先暂时静观其变吧！小燕子和李显虽然进去了，也不定就会把我们的事情抖出来，特别是李显，我对他还是很放心的，应该不敢卖了我们。再说了，就算两人真的顶不住，那些事情空口无凭，只要没有其他证据落在秋宇的手里，警察就算真的找上了门也无所谓，大不了进去蹲几天就是。不过，咱们也千万不可大意，从现在开始，任何事情要当面商量，不要在电话里说任何事情，免得留下把柄。”他顿了顿，又道：“秋宇是当前最棘手的人物，但现在又动他不得，耿市长，你有没有什么办法，给他尽快挪个位子，让他做起事来名不正言不顺的位子，当然，能不做警察就最好。” “这个……这个……不太好办吧！”耿荣辉皱着眉头说道。 “什么叫不好办？怎么又会不好办？”万强再也忍不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怒不可遏的看着他。 “万哥，别这样，咱们都自家兄弟，有话好好说。”秦志勇赶紧打起了圆场。 万强突然冷冷一笑，阴阳怪气的说道：“有些人，我把他当兄弟，他却未必把我当做了兄弟。”他顿了顿，又阴测测的说道：“耿荣辉，你自己扒着手指头算算，自从当上了这个市长，你帮我哪怕是做成过一件事没有？之前的也就算了，现在可是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你居然还想明哲保身么？实话告诉你，秋宇既然盯上了我，那自然也就盯上了你，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也好不到哪去。有些东西，一旦从我这里落到了纪委的手里，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听到这话，耿荣辉连大气都不敢出，浑身上下不停的冒着冷汗。见他这样，万强冷笑了笑，又厉声说道：“今天，我把话挑明了，你要是按照我的话去做，那大家今后还是兄弟，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说完，不再理会两人，转身直接上了楼。 耿荣辉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浑身发抖，也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愤怒。过了好一会儿，他掏出烟点上，猛抽了几口，才对旁边一脸尴尬的秦志勇的说道：“老秦，我没开车，麻烦你送我一趟。”说完，自顾下了楼。 秦志勇抬头看了看楼上，转身快速跟上了耿荣辉的步伐。万强站在三楼的落地窗前，呆呆看着两人渐渐离去的身影，脸上毫无表情，眼中却有一丝狠辣一闪而过。 “老秦，已经这么长时间了，那些东西你搞到手了没有？”车子刚刚发动，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耿荣辉便急不可耐的问道。 “哪有那么容易，自从秋宇盯上了我们之后，他越来越小心，疑心病更是越来越重，我根本没有任何机会。”秦志勇握着方形盘，很是无奈的说道。 “这事必须加快速度，咱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也很急，但真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老秦，你想过没有，所有的事情都是由你来出面的，不出事则已，一旦出事，所有的账都要算到你的头上。他万强躲在暗处，最大的利益由他来占，但风险却由你来承担。这么多年了，我早就想劝你，但又怕你们多心。现在，事情已经迫在眉睫，真的该好好为自己打算打算了。”耿荣辉苦口婆心的说道。 “这些我都知道，其实，刚才之所以劝他先走，就是想趁机拿到你要的东西，顺便摆脱他，但这家伙偏不上当，我有什么办法。”秦志勇长叹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说道：“难道，你真的以为，这么多年过来，我忍辱负重屈从于他，真的就是为了兄弟二字？我呸！要不是有重要的把柄落在他的手上，老子早就对付他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正是因为他手中握着我的把柄，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把我推出来做挡箭牌。嘴上说得好听，是想让我与他共富贵，其实，不就是为了出事以后让我做替死鬼么。” 耿荣辉一脸的惊讶，“什么样的把柄，居然能让你忍了这么多年？” “这些是我和他的事，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你还是别问了。”秦志勇毫无表情的说道：“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照他说的做，万一那些东西真的流了出去，到时候我和你就真是回天无力了。现在，咱俩都有不少把柄在他手上，被他控制得死死的，唯一的办法，真是只能随机应变了。” “妈　的，这狗娘养的，真不是个东西。”耿荣辉无奈的骂了一句，才又很是慎重的说道：“我想过了，正好这个月市委组织部要提拔任命几个副处级领导干部，我本来有其他人选，不过，事已至此，只能便宜他了。” “这样最好，咱们先得把万强稳住才有更多的机会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你放心，现在我和你已经在同一条船上，先把秋宇和万强都稳住，等把那些东西拿到手，我再想办法让秋宇和他斗个鱼死网破，到时候，咱们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耿荣辉说完，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心有灵犀的点了点头，眼中各自多了一些莫名的东西…… 两天后，上午十点，秋宇又带着刘远飞来到了看守所，坐在审讯室里，两人把烟点上，刚抽了几口，对面的房门“咯吱”的一声打开了，一名民警带着一个方头大耳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二话不说，便将他按在了老虎凳上，卡好之后才走了出去。此人右脸颧骨上有一颗极其明显的黑痣，正是鹿城帮的老大李显。 “老显，怎么样，里面的日子还可以吧！”看着面前比起之前苍老了很多的李显，秋宇冷冷说道：“看你不但没瘦下来，反而还胖了不少，生活过得挺滋润啊！” “你是谁？少给老子在这说风凉话，妈　的。”面对秋宇的冷嘲热讽，李显有些温怒。 “你不说我还都忘记了，不好意思，没做自我介绍。”秋宇冷笑了笑，淡淡说道：“我叫秋宇，只不过是公安局的一个小角色而已，你不认识我也很正常。不过，你的大名我可是早就如雷贯耳，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你就是秋宇？”听到这话，李显的眼睛都快鼓了出来。 “怎么？你听说过我？”秋宇稍稍有些意外。 “你可不是什么小角色，大名我也是早已如雷贯耳，更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毛头小伙，实在是失敬失敬。”李显也冷冷回敬道。 “哦，是吗，听谁说起的我？我倒是很想认识认识。” “你也别想套我，张三李四王麻子，这些人都跟我说起过你。” “他们说我什么？”秋宇还是在冷笑。 “说你是个白痴，不自量力的白痴。”李显也在冷笑。 第二百九十二章：道歉、乞求 “哦？是吗？但你却被我给送进了这里，也不知道还能再叫嚣几天，这岂不是说，你比我更白痴。”秋宇并不着恼，冷冷说道。 李显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闭上了眼睛，心里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怎么？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是这种态度么？”秋宇看着他，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手下的兄弟几乎都被我们给抓了，该说的也都说了，该认的也都认了，难道，你以为什么都不说，就能蒙混过关么？” 李显毫无反应。 “其实，今天来找你，也没指望你能说什么，只不过，我觉得，你都这把年纪了，有些黑锅，没必要自己来背，你也背不了。如果能跟我好好合作，或许，还能有出去的一天。” 李显依然毫无反应。 秋宇皱了皱眉头，又道：“据我所知，你儿子女儿也差不多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用不了多久，你就是当爷爷外公的人了，难不成，你想连孙子都看不到一眼就挨枪子儿？你自己做了些什么，有多严重，也不用我来提醒你，如果能坦白交待，我可以想办法给你争取一个宽大处理的机会，到时候，或许还能活着见见孙子孙女。” 李显仍然闭着眼睛不愿说话，不过，脸上却隐隐露出一抹痛苦之色。 “在我今天过来之前，我们很多刑警弟兄应该都跟你谈了不少，大道理我也不想和你讲，他们跟你说的那些，我也不想再重复。其实，我之所以过来，是想跟你聊一些他们并不知道的隐情。”秋宇顿了顿，又看着他说道：“这么多年过来，你们在鹿城区收保护费、放高利贷、故意伤人、威胁勒索、强买强卖等等违法犯罪的事情做了不少，来报案的也不在少数，我们也不是没有证据，为什么一直没动你们，偏偏在你们已经偃旗息鼓，想将自己洗白的时候却动了手。我想，你或许会有些奇怪吧！” 听到这话，李显慢慢睁开了双眼，呆呆的看着秋宇，眼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好奇，更多的还是浓浓的愤恨。 “我们早已掌握，很多年前你就受雇于一个商人，一直在帮他做事。他负责给钱，你负责帮他摆平所有想要摆平的人和事，这个人姓秦，至于其他的，不用我再说了吧！”秋宇看着他的眼睛，毫无表情的说道：“其实，这个人，以及他背后隐藏的人物，还有勾结的政府的官员，才是我们真正的目标。而之所以抓了你和你的手下，只不过是为了对付他们而已。”他顿了顿，又缓缓说道：“现在，你该明白了吧！为什么以前你们不论做什么事，只要没有闹出人命，就算被警察抓了进来，最终也会不了了之，而这一次，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因为，一直在幕后为你们撑腰的那些人，现在已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连自身都难保了。”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又何必再来问我，再说，你们真要这么牛逼的话，直接动手抓人不就完了，何必又来我这里浪费时间。”李显冷笑了笑，很是不屑的说道。 短短一句话，让秋宇直接哑口无言，他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脑子里却飞快的转动着。 “行了，大家都别浪费时间了，你挺忙的，而我也不想坐在这里听你的废话，趁早还是让我回去躺着吧！”李显说完，又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想再谈下去的表情。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没办法勉强，我知道，你们之间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你更有极大的顾虑。不过，我也希望你明白，其实，我们已经掌握了不少证据，并不是非得要你开口才行，之所以来跟你说这么多，无非是不想看着你这么一把年纪还得帮人背黑锅而已。”秋宇看着他，淡淡说道：“今天是咱们第一次打交道，就算是互相认识认识吧！如果你将来有什么想说的，随时可以请里面的狱警联系我。” 李显又是毫无反应。 秋宇站了起来，转身朝门外走去，刚走了两步，又停下来随口说道：“秦志勇这个人，得罪了不该得罪，也得罪不起的人物，所以，他必须得死。与他有关系的人，都会受到牵连，而你，仅仅只不过是受到他牵连的其中一人而已。不过，事情对于你来说，也并不是全无转机，不管你有什么样的顾虑，都得看清当前的形势。”他突然转过身，看着李显，极其认真的说道：“现在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希望你好自为之。”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听到这话，李显的身子微微抖了抖，脸上露出一丝挣扎和痛苦，想张嘴说点什么，却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下午两点半，秋宇刚进办公室，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有些猥琐的跟了进来，转身又把房门关了起来。 “秋大队，你……你……你好。”此人看着秋宇，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战战兢兢的说道。 秋宇定睛一看，这不正是曾经的副局长马子华么，见他那满脸通红，惴惴不安的样子，秋宇心生疑惑，却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淡淡说道：“原来是马副局长，你好你好，还真是稀客啊，请坐请坐。” 马子华老脸更红，嘴里不断的客套着，还是硬着头皮在沙发上做了下来。 “请问，有什么事么？”秋宇淡淡一笑，随口问道。 马子华犹豫了一会儿，掏出烟递了一支过去，又极其客气的帮秋宇点上火，才唯唯诺诺的说道：“我这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就实话实说了。上次统一行动被抓回来的那些，其中有一个是老家那边的亲戚，只是平常很少来往，我不太熟悉，更不知道他会去跟着别人瞎混。今天过来，就想问问，他的事情严不严重，如果不严重的话，方不方便办理取保候审。”他顿了顿，才又很是尴尬的说道：“我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太好办，前不久家里人找到我，让我无论如何帮他们想想办法，这家伙正准备结婚，没想到就被抓了。他家的人三天两头的跑来找我，实在是被他们搞得心烦，才不得不来问问。” 秋宇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个事情，说实话，不太好处理啊！你也知道，这是全市的统一行动，不瞒你说，之前也有不少人托关系来找过我，虽然有些人涉及的事情确实也没多严重，但我都没答应。要是开了你这个先例，我怕上面领导问起来不好交差啊！” 马子华愣了愣，干笑了几声，才又道：“其实，我之前找了不少你们大队的民警，他们都做不了主，说是必须要你点头同意才行，我这才硬着头皮过来。我知道，之前咱们有些误会，我也确实有些做得不好的地方，还希望你能够既往不咎，帮帮这个小忙。” “当时被抓的，都涉及到了刑事犯罪，只不过，有的人不是主犯，情节轻微一些而已。证据都已经收集齐全，你亲戚既然没被释放，那自然也是被检察院批准了逮捕，现在要我给他办取保候审放出来，实在是为难得很啊！”秋宇冲他苦笑了笑，又很是无奈的说道：“马副局长，之前发生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我秋宇既没什么损失，更不会放在心上，你千万别往那方面去想。这件事真是棘手，要是其他那些小事，我一定不会推辞。” “这样啊！那事情严不严重，你估计会被判多久？”马子华有些紧张的问道。 “你这亲戚叫什么名字，我问一问再说。” “马小勇。” 听到这个名字，秋宇掏出手机当着马子华的面把电话拨通了出去。过了一会儿，秋宇挂断电话，皱着眉头淡淡说道：“马小勇是跟在李显身边的人，年纪倒是不大，却算得上是其中一个主犯，涉及到了多起故意伤害、强迫交易还有恐吓勒索。去年东英帮和鹿城帮火拼的时候，他也在场，当时只是受了点小伤，却砍伤了对方好几个人。” “啊！这么严重。”马子华大吃了一惊。 “是啊！很严重，真是不太好办。以现有的证据，若是判决下来，我估计，轻则无期甚至重则可能是死刑。” “怎么会这样？”听到这句话，马子华面如死灰，嘴里喃喃自语着，双目中露出浓浓的悔恨和恐惧，差点没瘫倒在沙发上。 这一幕，完全落进了秋宇的眼中，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实在是吃惊不小。这马小勇跟他的关系绝对不一般，否则，他绝对不可能没脸没皮的跑来找自己说情，更不会在得知事情的严重程度之后，表现得这么绝望。 “秋大队，请你无论如何也要帮帮我，算我求你了。”马子华呆了一阵子，眼眶微红，突然激动的说道。 秋宇看着他，长叹了口气，才皱着眉头说道，“马副局长，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真的没办法……” “噗”的一声，秋宇话还没说完，马子华居然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道：“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我向你道歉，只要你能救他，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一个年纪跟自己父亲差不多的男人就这么突然跪在自己面前，秋宇被他这举动吓了一大跳，连忙伸手使劲搀扶着他，又劝慰了半天，他才颤颤巍巍的坐了起来。 “马副局长，这马小勇跟你关系不一般吧！”见他心情平复了一些，秋宇才很是认真的问道。 第二百九十三章：除名 “如果你愿意跟我说一些实话，我想，或许可以帮你想想办法。”秋宇看着马子华，很是认真的说道。 听到这话，马子华暗淡的眼神突然一亮，犹豫了一会儿，才有些尴尬的说道：“不瞒你说，其实，他是我儿子。” 秋宇心中早已有了猜测，听到这话，却也还是难免吃了一惊。 “我老家是农村的，前妻也是那附近的农民，小勇是我们的儿子，也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们离婚以后，法院倒是把抚养权判给了我，但他却跟我有很大的隔阂。特别是这七八年来，我明明知道他在城里，但却根本见不到他。没办法，儿子大了，翅膀硬了，也只能由着他，谁知道，居然混成了个流氓。”马子华长叹了口气，痛不欲生的说道：“老子是个警察，儿子却是个黑社会，还犯了事被关进了班房，这真他妈　的是个讽刺。”他顿了顿，又看着秋宇，一脸殷切的说道：“我只有这一个儿子，如果你能救救他，我马子华感激你一辈子。” 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在公安局飞扬跋扈，面目可憎的男人，如今却已两鬓花白，脸上写满了焦虑和憔悴，秋宇内心突然有些莫名的伤感。不管他之前做过些什么，此刻的马子华，在秋宇眼里就是一个完完全全为了自己挚爱的家人能够放弃一切的男人，一个用眼泪和汗水支撑着家庭的男人，一个能用身体为孩子遮风挡雨的父亲。 秋宇突然想起了那身在远方，多年未曾得见一面的儿子，又想起了由于一直忙于工作而从未尽过孝道，更没有时间好好照顾的父母，心里如同针扎一样。他突然又想，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被自己亲自布置组织抓获的这几百号人，他们的父母和亲人，又会不会像马子华一样伤心欲绝呢？ 不过，秋宇又想，马子华亲自来找自己，求自己帮忙救他的儿子，却也是自己从他口中得到一些线索和消息的绝佳机会。他思索了一会儿，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马副局长，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既然这人是你唯一的儿子，那我自然会帮你想想办法，最起码也要保住他的命。”秋宇一脸慎重的说道。 “谢谢，谢谢你。”马子华抬起头来看着他，身体因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眼中更是充满了浓浓的感激。 “先别高兴得太早，你做了这么多年警察，应该很清楚，要想帮这种严重犯罪的嫌疑人减轻罪行，我们能做的实在是有限。” “我知道，需要让他主动配合，还要有检举揭发主动立功的表现。这些不是问题，只要你答应，我会带话给他，让他尽量争取。另外，你的传闻我也听到了不少，我相信，只要你愿意出面，一定能帮到他的。” 秋宇无奈的一笑，摇了摇头，淡淡说道：“这一点我相信你能做到，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马子华一脸茫然的看着秋宇，不解的问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秋宇苦笑了笑，又很是严肃的说道：“东英帮和鹿城帮盘踞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没将他们打掉？宁安小区猖狂了这么久，为什么从没得到该有的处理？而最近这一段时间，为什么公安机关会有如此强硬的举动，政府又为什么不敢再做干涉，我想，你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各方面的觉悟一定超过常人，应该能看到或者猜测到些什么吧！” 马子华闻言，眼中露出一丝明悟，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你听到过不少传闻，就应该知道，这一切，都是上面的意思。任何一股黑恶势力的成长，绝对少不了权势和物质的支持，东英帮如此，鹿城帮同样如此。打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高层之间为了某些目的和利益而进行的博弈。而我，只不过是一个还算勉强合适的办事人选而已。”秋宇看着他，满含深意的说道：“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应该告诉我些什么？” 马子华低下了头，脸上满是痛苦和忧虑，居然不敢正眼看秋宇一眼。 “马小勇还没达到那个层面，接触不了核心的东西，他自己知道的事，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们也都知道了，所以，他是怎么样一种态度，并不算重要。”见马子华还在犹豫，秋宇又耐心的说道：“这些事情的幕后，才是我们真正想要知道的。我的话已经说得再明显不过，你好好考虑考虑。” 马子华低着头，没有说一句话，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他脸上隐隐露出的挣扎却没能逃过秋宇的双眼。 “据我所知，孙洪波和那两个一起被开除的警察，曾经被人痛打了一顿。这件事，我相信你一定知道。”见马子华依然下不了决心，秋宇又开始加料：“他们是为什么被开除的，又是为什么被人打的，我想，你比我清楚。” 听到这话，马子华抬起头来看了秋宇一眼，眼中充满了惊讶和惶恐。 “说起这事，我又不得不提起当初你们一意孤行，说我为犯罪嫌疑人通风报信，关我禁闭，找检察院调查我的事。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那件事，其实你们并不是一意孤行，更不是不明真相，而是受人指使，想趁机对付于我。这个在幕后指使的人，应该给了你们不少好处吧！” 马子华浑身颤抖，不停的冒着冷汗。 “当时，省厅突然介入，等事情查清楚之后马上便做出了处分决定。我想，你应该猜到了吧，为什么事情的进展突然就脱离了你们的掌控。后来，调整人事，打黑帮、除隐患，一系列的事情就这么顺其自然的发生了，而雄鹿市政府再也没敢在后面玩什么猫腻。”秋宇看着他，极其慎重的说道：“你是个当过领导的人，应该不用我再提醒你了吧。” “你的意思是说，并不是因为外界传闻的那样，有人害了你女朋友，她的家人很有势力，要借你的手来报仇。这一切，都是因为政治斗争的需要？有人想让雄鹿市的高层来个大换血？或者说，是有人想要上位？” 秋宇微微点了点头，又一脸神秘的说道：“算你说对了，雄鹿市委市政府的很多问题，省里的高层已经在注意了。而有的人，也想借此机会从省里过来度度金，将来才好更好的发展。不把某些位子腾出来，别人便没有这个机会。”他顿了顿，又道：“据我所知，对于市里的某些情况，你还算了解一些。只要你能坦诚相告，便相当于是帮了这些人，我想，对于他们来说，要想保住你儿子的命，甚至让他少做几年牢，或许并不是什么难事。” 马子华浑身颤抖，眼中充满了挣扎，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咬牙说道：“你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如果我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是不是真的能救我儿子？” “能不能救你的儿子，我说了不算，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告诉了我，我可以帮你，至少，能保住你儿子的命。”秋宇心下暗喜，却不露声色的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的你，一定要看清形势，千万不要站错了队伍，否则，没人可以帮你。” “那好，我就相信你一次。”马子华终于下定了决心，看着秋宇，缓缓说道：“所有这些事，都是耿荣辉市长搞出来的。当年，是他提拔我当上的副局长，是他让我分管的刑侦，也是他让我找机会对付你。” “哦？”听到这话，秋宇还是难免有些意外，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马子华要告诉他的，应该是关于万强的事，没想到，居然会和耿荣辉有关。不过，转念一想，便也释然了，万强这种人，一直小心翼翼，将自己埋得很深，又怎么可能会与马子华这种在他眼中轻如鸿毛的小人物有任何的直接联系。 马子华低着头，继续说道：“他还没升任市长之前，我和他就已经很熟了，当年也是靠着他，才把我提拔为了副局长。为此，我非常的感激，他让我做什么，我从不推辞，也不敢推辞。去年，局里的领导层大幅度变动，分管刑侦的局领导有了空缺，是他刻意安排我来接任的。我上任之前，他问我，搞刑侦的人里面，是不是有一个专门勘查现场，破案很厉害的人物？他所说的这个人，毫无疑问便是你。当时，我还以为他是想重用你，便跟他说了一些你的情况。谁知道，他居然是另外一个意思，让我想办法给你下畔子，再找机会把你清除出去。” “把我清除出去的意思是什么？”秋宇皱着眉头问道。 “与耿市长相处多年，我对他还是有一些了解，知道他这个人心眼很小，睚眦必报。刚听到这话，我以为是他对你有成见，让我给你难堪，再找机会把你弄到那些偏远山区派出所工作，算是惩罚。谁知道，他的意思，居然是要让我把你弄得不但做不了警察，连其他工作也别想做。”说完，马子华的头垂得更低了，脸上充满了忐忑。 “这么说，他的意思是要让我从此以后，彻底从公务员队伍里除名？”秋宇冷笑了笑，淡淡说道。 马子华微微点了点头，连话都不敢接。 第二百九十四章：召见 “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么？”秋宇心里不爽，却只是淡淡的问道。 “不知道，他没跟我说，我也不敢问。”马子华摇了摇头，又道：“他只是暗示我，不久的将来便会有很好的机会，让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他顿了顿，又道：“要知道，他给我的这个任务，其实并不容易。要想暗中整你，把你发配到偏远地区，这倒不难，难的是还要将你清理出公务员队伍。如果你不违规，不犯法，这可能吗？果然，没过多久，便因为罗林那个案子，把你给卷了进去。我觉得这是一个千古难逢的好机会，就在暗中做了手脚，一切都没有按照程序，而是直接捅给了检察院，又把情况报给了耿市长，让他给检察院施压。如此一来，这件事，绝对就能板上定钉了。”他顿了顿，有些痛苦的说道：“只不过，没想到居然省厅的会来介入，不但把我给免了，最后还把孙洪波给开除了。”他想了想，又看了一眼秋宇，有些惶恐的说道：“你很不简单，怪不得，连地级市的市长都要想对付你。” “他对付我，是因为自己屁股里面夹了很多屎，怕被人给挖出来而已。本来，他自己就算再不干净，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但是现在，一切却又不是那么回事了，他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总得付出足够的代价。”秋宇冷笑了笑，又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孙洪波来接任刑侦大队长，应该是你推荐的吧！让他诬陷我，也是出自你的安排，包括不让别的人接触罗林，也是你的意思？” 马子华闻言，羞愧的低下了头，算是默认了。 “你如此信任孙洪波，他跟你又是什么关系？”秋宇又问道。 “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只不过是很久以前就认识，又相处得比较不错而已。” “在陷害我的事情上，你们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们三个甚至连工作都丢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得到了不少补偿吧？” 听到这话，马子华一脸的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秋宇，惶恐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秋宇内心冷笑，却不动声色，淡淡说道：“要成大事，自然什么事都会知道一点点。”他看着马子华，又一脸严肃的问道：“说吧，你们一人得到了多少？我只想确认，其他人告诉我的是真是假？” “什么？已经有人告诉你了？”马子华一脸的不可思议。见秋宇那锐利的眼神依然在盯着自己，只能低下头，无奈的说道：“一开始，他给了我们每人五十万作为安抚费，后来，孙洪波几人嫌少，他又给了十万。这之后没多久，他们就被人打了，不过，他们几个住院的时候，还没开口，他居然又给了每人四十万，前后算下来，一共给了每人一百万。” “这么说，连你在内，他一共给了四百万。这些钱，也全都是耿荣辉给的？” 在此之前，秋宇根本不知道这些事，之所以和马子华谈这么多，便是他一直认为，马子华知道的事情绝对不少。从始至终，他都在使用诱骗的战术，什么政治斗争之类的云云，包括有人给他消息，全都是拿来诱骗马子华的，其目的，不过是想从他嘴里套出最真实的东西。没想到，马子华不但全相信了，说出来的东西还如此的让他意外。 “你确定这钱真是耿荣辉给的？”秋宇心中暗喜，却依然还是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 马子华无奈的点了点头。 “他给这些钱的时候，是通过什么方式？转账还是现金？”秋宇忍不住有些急切的问道。 “全是现金？每一次都是我去他办公室拿的，时间都在晚上。” “我操，真他妈是个老狐狸。”秋宇不由得开始暗骂。 “照你这么说，这些事情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你连那些钱到底是不是他的都不知道。”秋宇皱着眉头，无奈的说道。 马子华又摇了摇头。 “孙洪波他们为什么会被打？又是被谁打？你应该知道吧！”过了好一会儿，秋宇才无力的问道。其实，他早已知道了这件事的真相，之所以又问这个问题，无非是不想引起马子华的警觉而已。 “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是被谁打的。不过，不难猜测，一定与耿荣辉有关，没想到，他一个国家高级干部，居然和地痞流氓也有牵连。”马子华无奈的说道：“他给了五十万以后，孙洪波他们几个又逼着我去找耿荣辉谈判，说是如果不给钱，就要把这事给抖出来，我被逼得没有办法，只能照做。当时，他们想再要五十万，可耿荣辉只答应了十万。这事过了没多久，他们就被一些社会上的混混给打了。” “这么说，耿荣辉应该是想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不要整天缠着他漫天要价。”秋宇想了想，有些不解的问道：“那为什么之后又给了四十万？” “这还用说吗？当时，省厅已经介入调查，他不想让这些事情捅到省里，就只能拿钱来封口。” 听到这话，秋宇点了点头，整件事情，已经了然于胸，又问道：“除了这件事以外，其他的还有什么？特别是关于耿荣辉的。” 马子华眼神有些暗淡，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现在想想，我这种人，无非就是他手中一个无关痛痒的小棋子而已，只能任由他摆布。他背后到底是有多少秘密，我这种小角色，根本没有知道的资格。”他顿了顿，又道：“据我所知，他和几个做地产的老板都走得比较近。其中有一个叫秦志勇的，又做地产又做矿，生意做得很大，这个人和他走得最近。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一个堂堂地级市的市长，与这些老板走得不近又是怪事了。” “对于这个秦志勇，你又知道多少？” 马子华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不瞒你说，除了知道他是个生意人以外，我几乎一无所知。” “既然这样，那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吧！”秋宇考虑了片刻，又道：“答应你的事，我一定说到做到。” “谢谢，谢谢……”得到了秋宇的承诺，马子华有些激动，千恩万谢了一番，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这里。 三天后，上午十点，秋宇突然接到了耿荣辉的电话，请他到自己的办公室喝茶。接到这个电话，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一个地市级的市长，居然请自己这么一个在他面前官小职微的刑侦大队长前去喝茶，这是几个意思？ “耿市长，鹿城公安局秋宇前来报告！”刚到耿荣辉办公室的门口，秋宇便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特意表现得诚惶诚恐。 “哦，秋队长啊！来来来，别那么客气，进来坐。”听到秋宇的声音，耿荣辉表现得更是热情，居然还主动站了起来迎接。 “耿市长，请问，有什么吩咐，我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秋宇坐在沙发上，依然是那么的诚惶诚恐。 “呵呵，小伙子不错，干劲十足，请你过来就是喝喝茶而已，别多心。”耿荣辉热情的说着，还亲自泡起了茶。“那天那个冒充我侄子的人，处理好了没有？”他看似随意的问道。 “处理好了，现在就关押在看守所里，已经刑事拘留，正准备向检察院提请批捕。” “好，处理得好，这些个打着领导名义到处招摇撞骗的犯罪分子，就该严惩。”耿荣辉一脸严肃的说道：“你们可千万不能被他欺骗了。” 秋宇内心冷笑，嘴上却极其认真的说道：“谢谢市长的肯定，我一定严惩。” 耿荣辉点了点头，又微微笑了笑，不过，他眼底闪过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却还是没有逃过秋宇的眼睛。 “这事说起来，还要谢谢耿市长的大力支持，要不是那天当着那人的面给你打了电话，他还会一直顽抗到底，就算最终交待，也不知道还要拖延多久。”秋宇又极其认真的说道。 耿荣辉一愣，眼中怒意更盛，勉强打了个哈哈，随口说道：“作为一个国家干部，这些都是应该的，小事一桩，不用再提。你们才是真的辛苦，为了自己肩上的职责，没日没夜的煎熬，实在是非常的不容易。”他顿了顿，又道：“其实，今天让你过来，确实是有些事想和你谈谈。” “耿市长，你这么说我可真是承受不起，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就是，我一定努力做好。”秋宇又表现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呵呵……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耿荣辉笑了笑，整个人靠在沙发靠背上，圆滚滚的肚皮晃了晃，又和颜悦色的说道：“据我所知，这些年来，你在公安局一直任劳任怨，兢兢业业，为这个城市的安定团结，实在是立下了不少功劳。近期，全市一些部委办局的重要岗位，将会有一次不小的调整。你这么能干，我有意给你加加担子，一来，算是对你这么些年来工作能力的彰显和认可，二来，也是想让你得到更多的锻炼，为将来前途的发展，打下更坚实的基础。” 第二百九十五章：提拔、离开 见秋宇一脸目瞪口呆的样子，耿荣辉心里冷笑了笑，又一脸严肃的说道：“市政法委的主任一职，已经空缺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想来想去，只有你才最合适。别小看这一个主任之职，责任可实在是重大，一定要像你这种对工作认真负责，又有办案能力的人才能胜任。再说，这可是副处级别的领导，与你们局长可是同一个级别。虽然比你的正科只是大了半格，但对于一般人来说，那可是难之又难的一道坎。” “这……这……这不太合适吧！”秋宇被这突如其来的安排搞得张口结舌，一时不知该怎么应对才好。 耿荣辉口中的这个，他再清楚不过。这个办公室真正的名字，叫做处理问题领导小组办公室，其职责是防范和处理邪教问题，属于政法委下设的一个部门。其实，打击等邪教组织，真正的办案部门还是在公安局，这个办公室仅仅只是负责指导、协调及督促与邪教有关的案事件处理，并及时提出一些与邪教有关的意见和建议。 秋宇静下心来，略一琢磨，便彻底明白了耿荣辉真正的用意。一旦去到了这里，官衔确实是比现在大了不少，但却彻底脱离了警察队伍，再也别想再做他当前想做的事情。这样一来，他便再也没有任何借口盯着之前的事情不放，秦志勇和万强的案子就会交由别的人负责办理。耿荣辉完全可以利用职务之便进行干涉，只要处理得当，秦志勇和万强便可以逍遥法外，而他自己的安全也就有了保障。 按照常理，这种事情，他完全不必要亲自跟自己说，只要把这意思传达下去，下面的人自然就会照办。如今，他居然告诉了自己，无非是想借机拉拢自己而已。看来，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知道了他和秦志勇、万强二人之间的关系，更不知道自己已经从马子华嘴里得知了他曾经对自己做过的一切。这真是两全其美的一招，既保全了秦志勇、万强和他自己，又拉近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要是换做别人，一定会对他感激涕零，甚至从此以后，变得像曾经的马子华一样，对他惟命是从。可惜，他打错了如意算盘，如今的秋宇，并不是一般人。 “妈的，这耿荣辉真是个老狐狸，居然真是没脸没皮的用出了这一招，看来，还真是狗急跳墙了。”秋宇内心暗骂道。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见到秋宇居然是这种反应，耿荣辉有些恼怒，他一个堂堂地级市市长做出的部署，一个小小的区县一级的科级领导干部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说不合适。 “要知道，对于你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不是看在你是个可造之材的份上，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会轮得到你。”耿荣辉又苦口婆心的说道。 种种迹象表明，他只知道自己在对付秦志勇和万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掌握了他们之间的猫腻。这种时候，只能随机应变，绝对不能让他产生任何的疑心。 秋宇内心冷笑，脸上却露出一副惶恐至极的神色，支支吾吾的说道：“谢谢耿市长的信任和栽培，我的意思是，自己才上任这个大队长半年都不到，升职升得这么快，会不会遭到别人的非议？要是让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拿来炒作，我自己倒没什么，万一影响到了耿市长，那我可实在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听到这话，耿荣辉脸色略缓，点了点头，淡淡说道：“这个你就放心吧！我自有安排，你只管安安心心的去履职就可以了。” “耿市长，这么大的事，我能不能先回去考虑考虑。毕竟，做了十多年警察，突然让我脱下那身制服，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再说了，我还有很多没做完的事，我兄弟被杀的大仇也还没报，就这么走了，我心有不甘啊！”对于耿荣辉这种老狐狸来说，有时候实话实说，反而更不容易让他起疑，秋宇犹豫了一会儿，才如此说道。 果然，听到这话，耿荣辉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和颜悦色的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先回去考虑考虑。”他顿了顿，又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路子，但我给你创造的这个机会，实在是来之不易，一定要好好珍惜，千万别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 秋宇暗自冷笑，脸上却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两人又随意聊了一些家常，秋宇便离开了这里。 时光匆匆而过，转眼之间，一个月过去了，秋宇确实是珍惜了这一次机会，真的脱下了警察制服，来到了政法委，担任主任。短短一年未到的时间，从副科级领导升任为副处级领导，这速度，简直跟坐直升飞机一样。 这里的工作，清闲至极，白天没多少事，晚上也不用再加班，更不用熬夜。秋宇彻底过上了真正意义上的悠闲日子，每天除了上班，大多数日子都在医院陪着赵丽玲，偶尔也到蓉诚集团与薛蓉蓉和高飞商谈一些事宜。 他升职离开警队以后，刑侦大队暂时由何强主持工作，之前所有被秋宇组织抓获的犯罪嫌疑人，全部由他负责后续的工作。 其实，秋宇上调之前半个月左右，整个鹿城区的公务员系统，便几乎传得人尽皆知。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唯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自己才刚刚调走之后的第三天，刘远飞突然辞职，选择离开了警队，甚至连秋宇都没有通知便不告而别，从此杳无影讯。曾经生死与共的兄弟和战友，死的死，离开的离开，实在是让他伤心难过了很久。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半年，秋宇也悠闲了半年。日子在看似平淡之中，缓缓的度过，唯一的变化，便是何强终于如愿以偿的当任了刑侦大队大队长，之前抓获的鹿城帮、东英帮及李燕率领的宁安小区一众团伙，经过法院长达十余天的庭审和审判，分别根据各自所犯的罪行，被判处了不同的刑罚。 鹿城帮的李显，因犯故意伤害罪、组织黑社会性质罪、敲诈勒索罪、寻讯滋事罪、非法拘禁罪，强迫交易罪等数罪并罚，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东英帮的老大，外号大金雷的夏鑫雷，因犯故意伤害罪、组织黑社会性质罪、敲诈勒索罪、寻讯滋事罪、非法拘禁、强迫交易罪、抢劫罪、强奸罪等等，被依法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李燕，因犯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等罪名，依法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石全，因犯故意杀人罪，但因有自首行为，且罪行较轻，被依法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小龙山石场的龙勇等人，以非法持有爆炸物品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其余鹿城帮、东英帮、以及李燕的一众党羽，分别被判处三年至二十年不等的有期徒刑，有的甚至无期徒刑。 马子华的儿子马小勇，秋宇确实在暗中帮了他一把，原本算得上是鹿城帮核心成员，涉及多起犯罪的他，本来应该被判处和李显一样的无期徒刑，却只是被判处了有期徒刑十八年。不过，对于一个二十多岁，正处在人生黄金年龄的青年来说，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却只能在监狱的高墙之内度过了。得知判决的那一天，马子华老泪纵横，看着儿子坐上狱车离开之后，专程来到秋宇家里，千恩万谢了一番。 又一个月后，也就是二零一四年四月十日这一天，王云山和肖蕾终于修成正果，举行了隆重的婚礼。一群兄弟又聚在一起，着实欢天喜地了一番，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宿，秋宇心里实在是感慨万千，既为他们找到了幸福而高兴，又为自己与赵丽玲的感情而悲哀。 从此以后，他更是几乎一有休息时间，就陪在了赵丽玲的身边，照料得精细至极。时间就这么一天天在不知不觉之中度过，转眼之间，又是半年过去了。 这一天，秋宇像往常一样来到医院，刚给赵丽玲做完按摩，握着她那双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正柔声说着话。突然，他明显感觉到，一直如同死去一般，毫无反应的她，手指轻轻的抖了抖。 这么一个轻巧得不能再轻巧的举动，传到秋宇的身上，却使他如被电击一般。他完全呆住了，手紧紧抓着她的手，眼睛直愣愣的看着眼前躺在病床上已经长达一年零十一个月的爱人。过了一会儿，赵丽玲的手指突然又动了动，虽然同样是极其的轻微，但却是实实在在的让他感受到了。如果说之前出现的有可能是幻觉，那么这一下，可是真真切切的感受。 “小玲，小玲，你醒醒，醒醒，能听到我说话么？”秋宇的脸因极度的紧张和兴奋而变得彤红，双手扶着她的身体，不停的轻摇着，“小玲，小玲，你快醒醒，快醒醒，小玲、小玲……” 可惜，有了两次轻微的反应之后，赵丽玲又重新陷入了之前的那种状态，不论秋宇怎么叫喊，依然毫无知觉。他那颗刚刚熊熊燃起的心，又渐渐冰冷了下去。 第二百九十六章：分手 “小玲，你怎么又睡着了？”秋宇心里忍不住一阵伤心，长久积压在心里的痛苦、悔恨和自责，一股脑的涌上了心头。他将赵丽玲紧紧抱在了怀里，低头看着她，声泪俱下：“小玲，当年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呀！已经快两年了，你还能醒过来么？能再给我一个弥补你，照顾你的机会么？”说完，他已经泣不成声，眼泪顺着面颊，一滴一滴的滴落在赵丽玲那苍白至极的俏脸上，除了嘴里一直含糊不清的重复着“对不起”这三个字，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良久，就在他闭着眼睛，悲不自胜的时候，怀里的赵丽玲突然又如同痉挛一般的动了动。这一次的反应，比起前两次更要明显，秋宇的感受极其强烈，不禁呆了一呆，睁大眼睛盯着怀里的赵丽玲，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她又像刚才那样失去知觉。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秋宇的心又快要沉下去的时候，怀里的赵丽玲缓缓张开了嘴巴，含糊不清的哼了一声。这声音虽然极其微弱，但听在他的耳朵里，却如同雷鸣一般。 “小玲，小玲，快醒醒，快醒醒，振作起来，加把劲。”秋宇心里紧张到了极点，不敢再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晃动，就像怀里抱着的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一般，生怕任何一点点的晃动，都会引起他的不适。 又过了好一会儿，赵丽玲那双紧闭了很久很久的大眼睛，终于缓缓的睁开了。见到这一幕，秋宇内心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飞了出来。 “小玲，快醒醒，加油，加油，再加把劲！”秋宇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柔声说道。 “呃……呃……小……”赵丽玲微睁着眼睛，嘴角动了动，发出极其微弱，含糊不清的声音。 “小玲，是我，我是小宇，我是小宇啊！”秋宇的眼泪忍不住再次流了下来，只不过，刚才那是痛苦的眼泪，而现在，是激动到极点的泪水。 “小……小……宇……我……”赵丽玲的身体又动了动，拼命想说点什么，却只能微弱的发出一点点声音。不过，却也比一开始稍稍的清晰了一些。 “小玲，你终于醒过来了，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等得有多辛苦。”秋宇百感交集，紧紧抱着她，身体却因激动而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快叫医生来，快叫医生来。”秋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冲早已躲在病房外的护工大叫道。 那坐在门外走廊凳子上的护工，听到这话，冲进病房里看了一眼，见到已经醒来的赵丽玲，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惊呼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一大群医生和护士，晃晃张张的跑了进来，见到病床上已经睁开眼睛的赵丽玲，无不为之惊讶。 这位病人在这里已经沉睡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早已习以为常，每天除了正常的护理之外，便几乎再也没有过多的注意。在他们看来，赵丽玲能否醒来，完全取决于她自己。当然，照顾她的人能每天和她多说说话，多刺激刺激她的脑电波，各方面照料得再细致一些，或许，也能起到一些微不足道的辅助作用。不过，话又说回来，她要真能醒过来，除非奇迹发生。时间一天天过去，赵丽玲那植物人的状态也是越来越稳定，医生们嘴上不说，心里其实都已经彻底的放弃了，没想到，时隔快两年之后，奇迹居然真的发生了，这如何能不让人惊讶。 眨了眨有些难以置信的眼睛，在主治医生的示意下，其他人全都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各种各样的仪器纷纷搬了进来。秋宇不得不放下赵丽玲，内心忐忑的站在一旁，焦急的等待着医生们的检查。 “生命体征已经逐步平稳，这确实是一个奇迹。你好好照顾她，现在才是她最关键的时候。”检查完之后，主治医生冲秋宇说完这番话，便匆匆走了出去。 秋宇心情激荡，用力的点了点头。 “小玲，你听到了吗？医生说你快要好了，你一定要加油，尽快恢复过来。”秋宇坐在赵丽玲身边，握着她勉强恢复了一丝血色的手，柔声说完，又忍不住在她的额头深深一吻。 赵丽玲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眼角的眼泪不停的流了下来，嘴里拼命想说些什么，却依然是那么的含糊而无力。 他有太多太多的话要对她诉说，当晚，秋宇留在了这里，陪着她说了整整一夜的话。当赵丽玲见到秋宇如同变戏法一般拿出那两个红本子的时候，虽然暂时还说不出话来，但从她的眼神之中，秋宇知道，她感到了浓浓的幸福。 赵丽玲的父母，在得知自己的宝贝女儿已经苏醒的第二天，便匆匆赶来，一直陪伴着她。秋宇的父母，也第一时间从老家搬了回来，每天帮忙买菜做饭，换着法子的给儿媳妇补充营养。罗林的妻子王佳，王云山的妻子肖蕾，还有一众朋友，只要一有空闲也就过来陪着她。这些天来，秋宇在感动的同时，赵丽玲的病情也在不断的恢复着。 时光匆匆，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赵丽玲已经渐渐恢复了过来，能正常饮食，能正常说话，准确的说，脖子以上的功能都恢复了正常，唯一的遗憾，便是依然还在手脚无力，甚至有的时候根本不听使唤。医生告诉秋宇，这是人在长期昏迷状态之中，身体得不到运动而导致的肌无力，一般情况下，植物人苏醒之后比较容易出现。这种问题，通过长期的康复治疗，营养补给以及自身的努力锻炼，慢慢就会恢复，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彻底痊愈的。得到如此明确的答复，秋宇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彻底的放了下来。 “小宇，不错不错，小玲能有今天，离不开你的精心呵护。医生说了，要不是你每天都来陪她说话，用尽心思照顾她，或许，这一辈子她都醒不过来了。我这人很少说个谢字，这一次，真得谢谢你了。”赵宗云将秋宇叫到病房外，心里实在是感慨不已。 “爸，别这么说，我们是夫妻，照顾她是应该的。”秋宇很是内疚的说道：“其实，一开始我要是别忙着报仇，而是好好照顾她的话，也许小玲早就醒过来了。”他顿了顿，长叹了一口气，又道：“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其实，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之前都怪我，满脑子都是仇恨，忽略了小玲。要不是听了你和杨副局长的建议，服从耿荣辉的安排跑去那里休养了一段时间，恐怕小玲的病情就真的被耽误了。” “话不能这么说，小玲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最好的兄弟又为了保护你而被他人所害，换做任何一个有点血性的男人，都会像你这么做的，你就别自责了，这根本就不怪你。”赵宗云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极其慎重的问道：“现在小玲已经恢复了很多，时间也差不多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是按照原计划，还是你有了别的主意。” “现在正是小玲恢复的关键时期，我可不想为了那些事而让她有任何闪失，不管怎么样，事情还得一步一步来，我打算再在那边呆一段时间，先陪着小玲，让她彻底恢复如初再说。” 听到这话，赵宗云点了点头，一脸欣慰的说道：“好小子，重情重义，分得清主次，我可真是没有看错人，小玲交给你，我一百个放心。”他顿了顿，又道：“既然这样，那就先缓一缓，这仇一定要报，不过，咱们还是像你说的，一步一步来。” 秋宇闻言，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和她妈又来了一个月，也算是领导开恩了。这里就交给你，我们明天就得回去，该安排的，我都会安排了，不过，用咱们军人的话来说，我只能在后面搞好后勤保障，这一仗能不能打得漂亮，还得看你这个将军是怎么排兵布阵的。”赵宗云说完，高兴的大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又似笑非笑的问道：“怎么样，有信心么？”说完，见秋宇有些尴尬的样子，不禁又大笑了起来。 …… 第二天一早，秋宇将岳父岳母送上了飞机，便驾车火速赶了回来。正如他所说，家人才是最重要的，病床上的赵丽玲，便是他当前最需要照顾的家人。 “小宇，你连婚都没跟我求，便把证给领了，咱们这婚事不算。”秋宇刚进病房，躺在病床上的赵丽玲便阴沉着脸，没好气的说道。 秋宇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见她满脸的不高兴，也没在意，连忙坐在她身边，温言软语的安慰起来。 “我不管，反正你没正式向我求过婚，这婚也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才结的，不能算数。”秋宇说了半天，谁知道，她居然还是一直板着个脸。 “我的好媳妇啊！你这又是怎么了，跟你解释了半天，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这婚我真的求过了，你父母和我爸妈完全同意咱们的婚事，这连证都领了，怎么能不算。”秋宇哭笑不得的说道：“是谁惹你了，发这么大的火，说出来，我帮你出气。” “小宇，咱们分手吧！”赵丽玲突然看着秋宇，极其严肃的说道。 第二百九十七章：噩耗 “分手？为什么要分手？”秋宇一愣，很是不解。 “分手就是分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赵丽玲依然板着个脸，“我已经成了这样，不想再被你拖累。” 听到这话，秋宇彻底的愣住了，心里突然像是被针狠狠的扎了一下，疼得快要窒息。 “你真的……真的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这么……决定的？”秋宇心如刀割一般，看着她，强忍着内心的剧痛，喃喃说道。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你害得我差点连命都没有了，跟你在一起，我还有什么安全。现在，我已经成了废人，你还想怎么样？还想要我去死么？”赵丽玲拼命的叫嚣道。 “小玲，你说的没错，确实是我害的你。不过，我真的不是有意的，现在，我只想尽量的弥补，只想好好的照顾你，我已经很对不起你，不能再这么抛下你。”秋宇心如刀绞，强忍着说道。 “你不就是在可怜我么，我不要你可怜，你也没资格可怜。”赵丽玲咬着牙，狠狠说道：“出去，你给我出去，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见到你。”说完，转过了头，不再看秋宇一眼。 “你真是这么想的么？”秋宇心痛到了极点，尽量控制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看着她喃喃自语道。 赵丽玲却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秋宇脸上阴晴不定，浑身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咬了咬牙，悲痛异常的说道：“那好，既然这样，我走。”说着，站起身来，快步离开了病房。 他前脚刚刚迈出病房，赵丽玲已经再也忍不住，呜呜咽咽的痛哭起来。 秋宇失魂落魄的站在电梯口，他与赵丽玲往昔的一幕幕，不停的在他脑海中翻滚。以前的种种恩爱，现在却是化为了一条条毒蛇，不断的撕扯着他内心最深处，疼得他快要直不起身。 “叮叮。”电梯门打开了，秋宇刚要迈动麻木的双腿，却被人叫住了。 “秋队长，稍等一会儿，检查结果出来了，没事，只是个一般的小肿瘤，切了就没事了，你们别紧张。”那人手中拿着一份化验报告，看着秋宇，一脸轻松的说道。 “什……什么肿瘤？”这人是赵丽玲的主治医生，秋宇看着他，一脸疑惑的问道。 “哦，昨天下午你不在，我们对你爱人进行全面检查的时候，发现她内膜上有一个阴影，从拍的片子来看，很像初期的恶性肿瘤。我们非常重视，第一时间就取了样本进行病理检验，现在已经排除了，就是一个普通的肿瘤而已，过几天我们再做一个小手术，切了就没事了。”见秋宇一脸狐疑的样子，他又道：“怎么？你爱人没告诉你么？” “没有啊！”秋宇点了点头，又道：“你拿的就是化验报告么？” “是啊！化验结果就在这。” 秋宇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把抓过他手中的报告，说了句“谢谢”，便飞一般的向病房跑去。 刚到门口，看着正哭得稀里哗啦的赵丽玲，秋宇彻底相信了自己的猜测，心疼到了极点。赵丽玲也发现了他，马上停止了哭泣，一脸错愕的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过了一会儿，秋宇再也忍不住，快步走上前去，很是粗暴的一把将她拥在了怀里。这一刻，纵有千言万语，也不如这深情的一拥。 赵丽玲彻底呆住了，她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已经失魂落魄离开了自己的秋宇，突然又回来了，而且反应还这么强烈。不过，她并没有挣扎，也没能力挣扎，就这么呆呆的任由他抱着自己。 “小玲，你真傻，真是个全天下最傻的大傻瓜。”秋宇又是心疼，又是爱怜的说道：“医生的一句话，就把你吓成了这样，难道，你以为这样做就可以让我幸福么？你错了，大错特错，没有你的日子，我永远都不会幸福。” “原来……你都知道了。”赵丽玲强忍着内心的痛苦，很是平静的说道：“不过，这丝毫不会影响我的决定。” “说你是个大傻瓜你还不承认。”秋宇轻轻放下她，将手中的化验报告放在她的眼前，似笑非笑道：“你是为了这个才想和我分手的吧！你是怕连累我才要和我分手的吧！傻瓜，真是个大傻瓜。” 赵丽玲睁大了眼睛，仔细的看着眼前的这张报告，过了一会儿，她那张美艳绝伦，但却异常呆板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笑容。 “我真的没得绝症？”她惊喜莫名的说道。 “这还用说，我家小玲这么美丽善良，老天怎么舍得让你离开我。”秋宇耍起了贫嘴。 听到这话，赵丽玲涨红了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秋宇忍不住将她抱住，在她额头上深深的亲了一口。 “小宇，对不起，刚才我真不是故意的，我……” “不用解释了，我都知道。”秋宇将她拥进了怀里，深情的说道：“你以为自己得了绝症，不想让我伤心难过，才出此下策的是吧？其实，你大错特错了，失去了你，才真的是会让我伤心难过。别说这只是个一般的肿瘤，就算真的是癌，我也绝对不会离开你的。再说，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只要治疗得早，早做手术，也能康复的，怎么能这么想不开，动不动就要撵我走。”说完，他盯着她的眼睛，极其慎重的说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再这样，知道了吗？” “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了。”赵丽玲感动得留下了眼泪，同样深情的说道：“我知道，就算是癌也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我更知道，那个部位要是得了癌的话，会意味着什么？所以，我才……”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 “傻瓜，你是怕生不了孩子，让我绝后么？”秋宇心里极其感动，刮了刮她的鼻子，冲她微微一笑。 赵丽玲俏脸一红，羞得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微微点了点头。 “等你彻底恢复了，咱们生一堆出来。”秋宇笑意盎然的说道。 “真不害臊。”赵丽玲娇嗔道。说完，又羞得闭上了眼睛。 “等你好了，害臊的事情还多着呢！”秋宇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赵丽玲脸红到了耳根，啐了一口，羞得想钻进秋宇的怀里，却又没有力气，只能无奈的闭上了眼睛，装作没听到。 赵丽玲的分手风波，最终以两人的恩恩爱爱结束。从此以后，秋宇安安心心待在综治办，每天只要没事就到医院陪赵丽玲，帮她做恢复训练。两个月后，赵丽玲各方面更是恢复了不少，在她的强烈要求下，从医院里搬了回去。 又过了十个月，赵丽玲在秋宇的细心照料下，更在她自己的艰苦努力下，终于得到了彻底的恢复。很多长期昏迷沉睡的植物人，醒来之后，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后遗症。有的醒来之后智力大幅度下降，变得跟个弱智差不多；有的出现了偏瘫、癫痫等病症；有的更是成为永久的肌无力患者。或许，一切早已在冥冥之中注定，赵丽玲的善良，得到了上天的眷顾，虽然这期间的过程极其的艰难，但毫无疑问，她是命运的宠儿。 赵丽玲彻底恢复了之后，她的父母又各自回来探望了一次。赵宗云返回部队之后没多久，整整做了六年多市公安局副局长的杨家才，终于迎来了升职，从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升任为了雄鹿市副市长，兼任雄鹿市公安局局长。他升职之后一个月，秋宇便接到了一个调令：从综治办主任，调任雄鹿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级别同样是副处级，只不过，却是又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 万强和秦志勇等人，在当年秋宇调离公安机关之后，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渐渐舒缓了下来。他们认为阴谋得逞，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好好收拾一下这个烂摊子。因此，并没有选择逃离这里，而是拼命在弥补之前的窟窿。谁知道，一直相安无事了两年之后，居然得到了这么一个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堪称噩耗的消息。一切正在紧罗密布进行着计划的他们，纷纷大吃了一惊。连耿荣辉都没有意识到，事情的变化居然来得这么突然，来得这么快。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又充斥在了他们的内心深处。 “秋支队长，这新官上任三把火，打算先烧哪一把？”杨家才坐在办公室内的沙发上，看着对面的秋宇，似笑非笑的问道。 “呵呵，杨副市长，其实，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我们做下属的，一切为你马首是瞻。”秋宇笑意盎然的说道。 “嘿哟，这综治办主任还真不是白做的，现在拍点马屁的功夫，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有前途，有前途。”杨家才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得多谢杨副市长的教导有方。”秋宇微微一笑。 “哈哈哈……你小子，还越说越来劲了啊！”杨家才笑了笑，才又正色说道：“内鬼已经明确了，只不过，时机还未成熟，再说，又怕打草惊蛇，一直由他在那放着。现在，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既然这样，那就直接摘了他。”秋宇看着杨家才，一脸认真的说道。 第二百九十八章：警察之间的交易 第二天早上八点十分，雄鹿市公安局，之前曾经留置过罗林妻子王佳的那个地下室内。 “汤志敏，怎么样？想好了没有？”秋宇坐在沙发上，目光死死的定在对面这个戴着眼镜，看似文质彬彬的男子脸上，淡淡说道：“已经给了你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我想，有些事情，也没必要再隐瞒了吧！”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什么可说的。”汤志敏低垂着脑袋，毫无表情的说道。 秋宇眉头微微一皱，思索了一会儿，又淡淡问道：“既然这样，那我问你，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都是农民，在老家种田。” “你有兄弟姐妹么？” “有个姐姐。” “她什么职业？” “早年嫁到了别的村子，也是个农民。” “你每个月多少工资收入？我要是没估计错的话，三千五的工资，加上加班费和补贴，每月不会超过四千，我说的没错吧？” 汤志敏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据我所知，三年以前，你一直是住在公安局的宿舍里，虽然按揭贷款买了房子，但前期的首付款绝大多数是借来的。每个月的收入，既要偿还贷款，又要赔偿之前借来的钱，还要补贴家用，生活压力还是蛮大的。” 汤志敏又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我再问你，为什么三年前，你突然把欠下的几十万银行贷款还清了不算，你姐姐的名下，还突然多出了几十万的存款？”秋宇看着他，冷笑道：“这些钱，从哪里来的？” “我姐和我姐夫做生意赚了很多钱，她借给我把银行贷款还了，难道这也有错吗？”汤志敏理直气壮的说道。 “撒谎。”秋宇皱了皱眉头，有些恼怒的说道：“你姐和你姐夫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而已，他们家那边我们早就去暗访过了，这么多年来，除了做做农活以外，就是到外面打打零工，平均算下来，每年收入在五万以内。两口子从来没有做过任何生意，怎么可能一夜之间账上便多了六十万？” 听到这话，汤志敏头垂得更低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怎么知道这些钱我姐他们是怎么来的？反正，我还银行的钱是他们借给我的。” “这件事，把你姐姐姐夫找来，自然就清楚了。实话告诉你，局里已经安排了人，昨晚连夜就出发了，现在，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正坐在他们家里喝着茶聊着天。事情到底是不是像你说的这样，咱们拭目以待。”见他虽然有些紧张，却是依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秋宇冷笑了笑，又淡淡说道：“咱们聊聊你那辆豪车，应该不会介意吧！” 汤志敏毫无反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那辆福特，应该是蒙迪欧的顶配吧！价钱好像也不便宜，起码也得二十好几万吧？” “我参加团购，买得很便宜，只是十多万。” “哦？就算再便宜，一辆蒙迪欧的顶配车，起码也得十八九万。我们查过，你又没有贷款，这买车的钱又是哪来的？你可别告诉我，这钱又是别人借你的。” “没错，你还别说，真被你说对了，真是我一个做生意的朋友借我钱买的。” “你这朋友叫什么名字，方不方便现在通知他过来一趟？” “不方便。” 听到这话，秋宇紧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又看着他，淡淡说道：“我想和你谈谈你未婚妻的事，应该不会介意吧！” 汤志敏眼中隐隐露出一丝挣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听说，她叫王雅琪，是吧？” 汤志敏微微点了点头。 “你们怎么认识的？她又是干什么的？” “在酒吧玩的时候认识的，她没固定的工作。” “没固定的工作，还是根本就没有工作？” 汤志敏一脸的不悦，冷冷说道：“这有什么区别么？” “区别很大。没有固定的工作，说明她自己是有收入的。而没有工作，说明她没有任何收入来源，是靠你来养活。”秋宇看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你觉得，就凭你一个月三千多的收入，要养车、养房、还钱、还要养她，换做是我，搞不好已经欠了一屁股的债。其实，我就是感到好奇，顺便向你取取经，学学这是怎么做到的。” “秋支队长，你也别在那冷嘲热讽，说实话，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不少，还真是有些佩服你，居然能有这么大的手笔。”汤志敏翻了翻白眼，淡淡说道：“咱们也别拐弯抹角了，你直接说吧！究竟想找我干什么？” 听到这话，秋宇心里也不得不佩服此人的心理素质。这是极有自信之人才能说的话，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摆明了，他将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绝不可能有任何把柄留下。 秋宇不禁连眉心都快拧到了一起，却一时半会儿又无计可施。毕竟，从当前所有对他的调查来说，只能证实两件事：第一，他有巨额资金来源不明；第二，这些巨额资金的来源，和他这个未婚妻有很大的关系。其他的，再也不能证明什么问题。难不成，非得找检察院来给他定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罪名？ 秋宇左思右想，在他看来，不到万不得已，可实在不想走到这一步。毕竟，他要的是与万强等人的犯罪证据，而不是要把这些被他控制的人铲除。 “汤志敏，实话跟你说，你是一个警察，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想对付你。”秋宇考虑良久，才看着他，极其认真的说道：“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想要对付的，是给了你好处，在暗中操控这一切的那个人。” 听到这话，一直低着头的汤志敏虽然并没有搭话，但秋宇看得出来，他已经有了那么一丝丝的犹豫。 “这个人，叫做秦志勇，是个做地产和厂矿的商人。我的目标是他，并不是你。”秋宇咬了咬牙，又继续给他加了点料，很是诚恳的说道。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汤志敏抬起头来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秋宇想了想，更加诚恳的说道：“就凭我也是警察。” 两人四目相对，死死的盯着对方，过了一会儿，或许，他们都从对方眼睛里读到了什么。 “让他们两个出去，远远的离开这里。”汤志敏看着秋宇，毫无感情的说道。 秋宇闻言，略一犹豫，还是冲身边之前一直负责看守他的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得到指示，打开门匆匆走了出去。现在，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把手机也关了吧！”汤志敏又淡淡说道。 秋宇无奈，苦笑了笑，掏出手机，干脆取出了电池，放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 “细节。”汤志敏嘴里突然蹦出了两个字。 “你把你掌握的东西给我，只要能帮到我的忙，那我可以保你无事。”秋宇极其慎重的说道。 “还是那句话，我凭什么相信你。”汤志敏看着他，同样慎重的问道。 秋宇同样看着他，极其认真的说道：“就凭秋宇这两个字。” 两人再一次四目相对，死死的盯着对方，过了一会儿，秋宇掏出烟，扔了一支过去，才又说道：“我知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过，你可以选择相信我”。 “你怎么保我？”汤志敏将整支烟几口抽完，很是平淡的问道。 “所有关于你的东西，我不会让它出现在检察院和法庭上。” “还有呢？” “也不会出现在任何卷宗里。我说的是任何卷宗，不是任何案件卷宗。” “还有呢？” “你有什么要求，我一定尽量满足，决不食言。” 听到这话，汤志敏微微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东西我交给我媳妇了，只要你能保证她和我的安全，我可以马上让他送过来。” “啊？在你未婚妻那？这……”一听这话，秋宇很是有些恐慌。 “你不用紧张，我很信任她，她绝不会做你认为的那种事。” “哦，这么说，她的底细，你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了？”秋宇稍微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汤志敏点了点头，才又一脸认真的说道：“所以，我才会答应你的请求，因为，我同样需要你的帮忙。” “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要告诉我，你们已经受到了威胁？”秋宇试探着问道。 “还暂时没有，不过，我相信，应该快了。”汤志敏忧心忡忡的说道：“他们已经从我媳妇那里看出了破绽，搞不好，这种安宁的日子，过不了几天了。” “能说得具体点吗？”秋宇看着他，认真说道：“或许，我可以帮你。” “其实，从你安排人把我带到这里开始，我就知道，那种躲躲藏藏，担惊受怕的日子，应该是要到头了。”汤志敏苦笑了笑，又道：“有些事情，当年很后悔，但有些事情，我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后悔。”他顿了顿，又看着秋宇问道：“我电话被你们收了，能用你的电话么？” 秋宇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汤志敏见此，熟练的把秋宇的电话电池装好，开机。然后，快速输入了一条短信，给一个陌生的号码发了出去，发完之后，他又毫无顾忌的将手机递给了秋宇。 秋宇将刚才发出去的短信调出来一看，上面只有短短几个字：“老家的苹果熟了，来单位和我一起回去摘。” 第二百九十九章：内鬼的往事 “你们怎么会知道自己快要东窗事发了？”秋宇看着他，淡淡说道。从对方的眼神之中，他看到了信任，自己也渐渐放下心来。 “这事说来话长，乘我媳妇还没过来之前，给你讲讲我的事吧！”汤志敏接过秋宇递过来的烟，猛抽了几口，才缓缓说道：“正如你们查到的那样，三年前，我跟着朋友去一个酒吧玩，那天，在那里，我认识了我妻子王雅琪。当时，我只知道她的身份是一个在各个酒吧到处跑场卖啤酒的小姑娘。” “她很漂亮，很活泼，性格又开朗。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当天晚上便被她迷住了。没想到，她居然好像对我也有不小的好感。那天晚上之后，我们互相留了电话，有事没事就在微信里聊聊天。渐渐的，我们的关系越来越暧昧，没多长时间，她便成了我的女朋友。” “我通过她认识的秦志勇。得知我在市公安局负责手机监控监听这一块工作，他对我非常的客气。以前不论去到哪，很少有人会这么看得起我们这种小警察，当时，我第一次发觉，原来还是有人尊重我们这个职业的。于是，我对他也就多了一些好感，少了一些防备。认识他之后的那段时间，他经常有事没事就约上我和我女朋友出入于各种各样的高档场所，以前从来没见过，从来没吃过，从来没享受过的生活，在和他认识短短两个月后，基本都尝了个遍。本就家境贫寒的我，渐渐开始被这些物质上的东西洗了脑，开始越来越喜欢钱。” “我和他交往越来越频繁，有一天，他开口问了我一些技侦上比较机密的东西，我和他关系不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如实相告了，只不过，那些细节上的问题，我说得极其的含糊。” “没过多久，领导便开始让我们密切监控一个叫李燕的人的电话。这个人，后来我也查到了，曾经因为抢劫强　奸被你处理过，后来因为带着人杀了你的好兄弟，被判了死刑，现在应该已经被杀了。一开始，我们很重视，每天不停的由专人监听着这个人的通话。可惜，根本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时间一长，大家便开始有些疲倦了，也不再那么的上心来做这件事。再后来，领导干脆把这件事交给了我，让我负责每天把他的通话录制下来，再进行分析。” “这种方式，其实就是我们在应对领导交办的那种，需要长期监控某个人时候用的方法。我当时也没在意，便按照了领导的指示去做，隔三差五把他的通话调出来听一听，一直以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过，唯一让我感到诧异的是，为什么这个人的电话，会经常和秦志勇有联系呢？就在我开始越来越起疑的时候，小琪却来催促我装修房子，准备结婚的事。” “当时，我俩住在单位宿舍，虽然之前我买了房，但却也欠下了很多钱，就凭我一个月三四千的收入，还不知道得还到猴年马月，更别说装修房子结婚的事了。但我又真心喜欢小琪，不忍心让她为了我受苦，那段时间，我很苦恼，甚至有些崩溃。” “这个时候，秦志勇居然恰好知道了我的难处，二话不说，便借了我八十万，而且不需要利息。他跟我说，什么时候有钱再还给他，就算不还也没关系。得到了他的帮助，我很快便摆脱了窘境，不但把之前买房借来的首付都偿还了，连银行的按揭也一次性付清，为此，我实在是非常的感激他，更明白了有钱的好处。” “过了几天，我读取监控记录的时候，突然发现，秦志勇居然和李燕在电话里谈到了杀人灭口的事情。他指使李燕将人杀了以后，埋到一个什么工厂那边。当时，发现了这个秘密，我真是被彻彻底底的吓到了，万万没想到，身边的好朋友，居然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静下心来想了想，更是隐隐觉得不妥，秦志勇这段时间以来，如此接近于我，会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回到家，我没有多想，便把这件事告诉了小琪。谁知道，她突然泪流满面，突然就跪在了我的面前。也就是那一天，她才哭着告诉了我整个事情的原委。” “原来，小琪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她父亲一个人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很是不容易。在我认识她之前几年，他父亲又出了车祸，肇事司机直到现在都没找到，为了救她父亲，靠打工赚钱的小琪到处借钱。最终，钱是花了不少，他父亲依然没能挺过来。后来，各种债主开始前来要债，其中一笔大概有八万，小琪借的是高利贷，而且，还是鹿城帮李显的高利贷。” “李显的小弟追得很紧，差点没把小琪给逼得自杀。见小琪长得很漂亮，又实在是还不出钱来，他们便打起了歪主义，想让小琪去做小姐来还债。小琪誓死不从，他们实在无奈，也只能暂时作罢，不过，在这过程之中，皮肉之苦还是吃了不少。最终，他们给了小琪半年的期限来偿还这笔短短三四个月的时间就从八万的本金变为十二万的债务。这些人嘴上说得好听，说是只要她能在半年内还钱，便不再多收取任何利息，只用偿还十二万就可以。否则，一旦超期，便要变成二十万。” “半年时间十二万，别说小琪这么一个柔弱的打工女，就连我们这些公务员也不可能挣得到，这其实摆明了就是让小琪去卖。”汤志敏长长的叹了口气，才看着秋宇，极其认真的说道：“说到这里，凭良心来说，我代她谢谢你，真的谢谢你。鹿城帮嚣张了这么多年，为非作歹，欺凌弱小的勾当干得实在是不少，可惜，一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把他们给打掉。这足以说明，这潭水真的很深，这些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碰的。”他顿了顿，突然一脸凝重的看着秋宇，极其庄重的说道：“我相信，能做成这件事，必然是付出极大的代价，我敬佩你，居然有这种决心、这种勇气、这种毅力，还有，这种能力。” 听到这话，秋宇只能苦笑了笑，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其中的艰辛和酸楚，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听了这一席话之后，他对汤志敏的印象，倒是有了很大的改观。 “小琪是个很有骨气的女孩，为了还债，一个人打三四份工，只要能赚钱，只要不出卖自己的肉体，她什么都愿意干。”汤志敏继续说道：“有一天，鹿城帮的李显，居然亲自找到了小琪。他告诉小琪，只要能接近我，获取我的信任，并把我介绍给他的一个朋友认识，这十二万便不用再还了。对于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来说，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便宜的事，小琪根本不信。谁知道，李显居然拿出一张字据出来给小琪，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要这样做，便可以不用还钱。而且，他明确告知小琪，完全不需要付出任何肉体上的代价，就能完成任务。” “这之后的事，不用我说你也猜到了。小琪趁我和朋友去酒吧消遣的时候主动接近我，，和我熟悉了以后，又把我介绍给了李显的朋友，也就是你要对付的秦志勇。这一切，都在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着，唯一出现的偏差，便是小琪真的成了我的女人。不是受人逼迫，不是受人利用，更不是带有目的，我们是真真正正的在一起。所以，你大可以放心，东西放在她那里，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照你这么说，其实秦志勇早就已经盯上你了？”秋宇有些疑惑的问道：“为什么他不选择别人，偏偏选了你？” “其实，自从小琪告诉我真相之后，对于这个问题，我也考虑了很长时间。”汤志敏苦笑了，淡淡说道：“或许，是他们觉得我比较年轻，很容易上勾罢了。” “秦志勇这人很聪明，他知道，公安机关内部，最能掌控别人一举一动的部门，就是你们技侦。因此，他要想拉拢警察帮他做事，这个部门的人必当作为首选。这个部门只有地市一级才设置，因此，他便把主意打到了你们技侦支队的七个人身上。这七个人，有两个下派锻炼，不符合他的要求，要想拉拢支队长，又谈何容易。于是，剩下的四个，才是他真正的目标。”秋宇皱了皱眉头，长叹了口气，才淡淡说道：“据我所知，这四个人之中，虽然你是最年轻的一个，但却也是学历最高，技能最强，业务最精通的一个。而且，你家境贫寒，为人又低调，还深得领导和同事的信任，种种条件加起来，毫无疑问，你就是他最适合下手的目标。” 汤志敏闻言，苦笑了笑，才又无奈的说道：“或许，正如你所说的，我真是太容易被拉拢了。”他顿了顿，又道：“小琪告诉我这一切事情的原委之后，我马上意识到自己坠入了他的阴谋。他给了我这么多钱，虽然名义上说是借的，可一旦出事，我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想来想去，我觉得不能坐以待毙，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必须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第三百章：重大突破 “之前，对于李燕的手机，我差不多是从之前的两三天听一次，到后来的十天半个月才听一次。听到他和秦志勇在电话里商量灭口的事，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整整过去了一个星期。从那天以后，我开始暗中调查所有秦志勇正在使用的电话号码，甚至包括极其隐秘的电话，都被我查了出来。我开始留意、监听所有与秦志勇有关的手机，只要是有任何一点点异常的通话，全都被我悄悄拷贝了下来，藏在了一个加过密的移动硬盘里。”汤志敏冷笑了笑，才又缓缓说道：“他从一开始就没好心，想拉我下水，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这么说，你掌握了他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听到这话，秋宇不禁有些心跳加剧。 “嗯，那些东西很惊人，甚至还涉及到了政府的高层。”汤志敏看着秋宇，一脸认真的说道：“如果你要对付的是他，那么，这些通话录音资料，应该会非常的重要。虽然我并不怀疑你，不过，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我还是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对付他？又有什么能力和资格去对付他？” 听到这话，秋宇已经彻底明白，现在这一刻，才是汤志敏和自己今天所做的交易，最为至关重要的一环。他手里掌握着对于某些人来说，简直是最为致命的证据。这些证据，必须交到一个有足够能力，足够智慧，又足够值得信任的人手上，才能完完全全发挥他的作用。否则，只能适得其反，甚至还有可能招来生杀大祸。 现在的汤志敏，非常的小心，非常的谨慎。秋宇看得出来，他并不是不信任自己，而是有些怀疑自己有没有这样的能力。他刚才已经把自己的底细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现在，便是要让秋宇拿出同样的诚意。 “虽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事，但我并不介意，如果你要反悔，找人来硬抢那个硬盘的话，我敢保证，你拿到手的，只不过是一个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半点的空硬盘而已。”见秋宇犹豫不决的样子，汤志敏开始不断的为自己增加筹码。他顿了顿，又看着秋宇，一脸认真的说道：“你已经知道了我的事，现在，我想听听你的。” “我已经深陷进了泥潭里，难道，你也想步我的后尘？”秋宇苦笑了笑，无奈的说道。 “站在水中，又何必还怕雨淋，我现在同样陷在了泥沼里，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么？”汤志敏看着他，缓缓说道。 见他眼中充满了坚定，秋宇无奈，只能缓缓说道：“既然你执意要知道，那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实话告诉你，根据我掌握的情况，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秦志勇搞出来的。”说完，他稍稍犹豫了片刻，便将所有与秦志勇、万强和耿荣辉有关的事情，以及自己如何与他们结怨，又有什么人在幕后支持着自己，全部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秋宇看得出来，面前的这个汤志敏，无论是智慧还是能力，都为上上之选。唯一的弱点，便是有时候太过容易相信别人，太过感情用事而已，本性绝对不坏。这种人，值得他交往，更值得他在关键的时候拉上一把。因此，既然要选择相信他，便干脆相信到底。 “原来是这样。”除了杨家才以外，恐怕汤志敏便是第三个唯一知道内幕的人，听完秋宇的话，意识到这整件事情的复杂，他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现在知道这些，是不是有些后悔了。”见他脸色阴晴不定，秋宇冷冷一笑，淡淡说道：“这件事很复杂，我并不希望你掺合进来，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选择了相信你。当然，如果你要反悔的话，我也无话可说，就当我自己瞎了狗眼，看了错人。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硬盘，既然知道了它的存在，我便势在必得。不管你在上面动了什么手脚，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将里面的东西拿到手。” 听到这话，汤志敏愣了愣，突然大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看着秋宇，似笑非笑的说道：“我知道，你确实是不想让我掺合进来，可惜，我已经身不由己，不得不跟着你瞎掺合了。”他顿了顿，又极其认真的说道：“你帮我，我就帮你，这是我为人处事的原则。何况，现在我们都面临着同样的敌人。” “他是不是已经在你那里察觉到了什么？”秋宇一脸的凝重。 汤志敏点了点头，无奈的说道：“我收下他那八十万之后没多久，他那丑陋的嘴脸便开始漏了出来。狡猾至极的他，居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和身边几个关系密切之人，有可能已经被我们盯上了。因此，他提供给我了几个电话号码，要求我密切注视这几个号码的一举一动。这其中，就有你的。” “什么？我的？他还想监控我？我操！”秋宇简直无法相信。 “不止有你，还有鹿城区公安局的局长和政委，杨家才副局长，甚至连耿市长，他都要让我监控。当时我还真是奇怪，为什么他想秘密监控这些人，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秋宇点了点头，看着他，极其认真的说道：“听你说了这些，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的，但我能确定的是，你并没有帮他。” 汤志敏笑了笑，眼中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感激与欣慰，又淡淡说道：“小琪跟我说了那些事之后，我便意识到，自己已经坠入了他精心设计好的圈套。小琪更是早已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沦为了他的一颗棋子，而我，也即将沦为他的另一颗棋子。不过，事情既然不可避免，最起码也得挣扎一下，总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我想了很久，决定还是要搏一搏。” “他让我做那些事的时候，我假意言辞决绝，他果然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开始威胁于我。我又假意与他讨价还价了一番，最后才答应了下来。所有的这些号码，我全都进行了监控，并且按照他的要求，不但随时向他传达这些人的动态，还将通话记录也拷贝了下来，亲自隔三差五的送到他的手上。”汤志敏笑了笑，又道：“不过，这种机密的东西，全都掌控在我的手里，他又怎么可能会知道，有哪些是被我故意遗漏了的呢？”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着秋宇，秋宇也正在看着他，两人对望了片刻，突然一起大笑了起来。 “嘀嘀……”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起了短信声。秋宇随手拿起来一看，正是汤志敏刚才发出去的号码回了信息过来。 “已到门口。” 见到这条短信，秋宇心里居然有一种莫名的紧张。 “我媳妇到了，是吧！”汤志敏看似随意的问道。 “到了，就在大门口。”秋宇随口说道：“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听到这话，汤志敏明显愣了愣，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秋宇。说到底，他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个犯罪嫌疑人，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自由。之前秋宇出于对一个警察的尊重，只是把他限制在这里，并没有用手铐之类的强制措施，但这并不就意味着可以对他放松警惕。现在，秋宇的的这种做法，完全就是对他彻底的信任。 汤志敏目中隐隐露出感激之色，没有过多的犹豫，打开房门快步走了出去。秋宇掏出烟点上，靠着沙发，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没多久，汤志敏便急匆匆的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俏丽的身影，正是他的未婚妻王雅琪。之前的调查，秋宇早已见过了她的照片，因此，一眼便认了出来。 “小琪，这位是刑侦支队的秋宇秋支队长，鹿城帮就是被他灭了的，还不赶快过来谢谢人家。”汤志敏刚进门，便极其认真的说道：“现在，咱们这一关，到底能不能过，也是他说了算。” 听到这话，王雅琪一脸的震惊，愣了一会儿，突然“噗通”一声跪在秋宇面前。他正被汤志敏的话搞得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这女的更是直接，刚想上前把她扶起来，她却又重重磕了几个头，动作赶紧利索，毫不拖泥带水，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王姑娘，别，别这样，我可真是受不起。”第一次见面居然是这么特殊的方式，秋宇简直尴尬到了极点。 “秋队长，谢谢，谢谢你。”王雅琪磕完头，便站直了身子，看着秋宇极其认真的说道：“我爹没死以前，就被鹿城帮的人欺负过，死了以后，我又被鹿城帮的欺负。我曾经暗暗发下毒誓，谁剿灭了这帮混蛋，我就给他重重的磕三个响头。现在，我是在履行自己的誓言。” “是啊！秋队，这些黑恶势力当初害得她挺惨，你帮她报了大仇，她给你磕头也是应该的。”汤志敏居然也是一脸的诚恳。 “呃……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这次就算了，以后可千万别再这么做，说实话，鹿城帮之所以被灭，完全就是他们咎由自取。我们做警察的，只不过是顺应天命而为。再说，灭了他们，又不是我一个人做的，那可是成百上千警察共同努力的结果，难不成，你每见到一个，就要去跪一次么？”秋宇苦笑了笑，又道：“以后别这样了，这本来就是警察的本分，你心里感激就可以了，真没必要这样。”他顿了顿，又有些兴奋的问道：“行了，那些不说了，东西拿来了么？” 第三百零一章：时机成熟 “东西在这。”汤志敏将早已拿在手中的移动硬盘交到了秋宇手里，极其慎重的说道：“为了以防万一，最好还是由我来打开。” “行，既然这样，去我办公室。”秋宇有些激动的接过硬盘，站起身便准备出去。 “这……这……不大合适吧！”汤志敏既感激又有些尴尬。 听到这话，秋宇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连想都没想便说道：“怕什么，这件事一直做得很隐秘，当初安排出去悄悄调查你的人就那么几个，事后我会找机会私下向他们解释，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你放心，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不会食言。”他拍了拍汤志敏的肩膀，又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媳妇让她自己回去，你到我办公室，还有好多细节没谈，将来的事，咱们共进退。” 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汤志敏和王雅琪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眼中露出浓浓的感激之色，相互看了一眼，快步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一周后，上午八点，雄鹿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杨局长，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准备，我个人觉得，抓捕秦志勇和万强的时机已经成熟。或许，应该可以动手了”秋宇坐在靠背椅上，看着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杨家才，一脸坚定的说道。 “你确定？”杨家才一脸的凝重，“证据是不是还有些薄弱啊？” “这是毫无办法的事。”秋宇也是眉头紧皱，“所有的事情，万强都隐在暗处，要想获取他的直接证据，实在是难之又难。”他顿了顿，又有些兴奋的说道：“不过，秦志勇的倒是足够了。一年前，马老四已经帮我们找到了他以前的老大王华的妻子和女儿，经过dna比对，鸭头岭发现的六具尸体，唯一一具没有确认身份的白骨，也已经得到了确定，正是王华无疑。根据李燕的交待和指认，王华的尸体，正是当年他帮着秦志勇埋下去的那一具。虽然当时秦志勇说是自己发病而死，但实际上的死因确实是被他人所杀。毫无疑问，秦志勇就是杀死王华的犯罪嫌疑人。而且，经过对鹿城帮团伙成员的审讯，其中有不少人交待，当时，他们正是按照李显的指示，冒充东英帮前去医院抢走了人。” “这么说，秦志勇牵扯了好几条人命，证据应该也足够了？” “嗯，没错，现在，通过李燕等人的供述，再加上小汤秘密保存起来的那些通话记录，我想，要给秦志勇定罪，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他皱了皱眉头，又忧心忡忡的说道：“不过，万强的证据倒确实是薄弱，甚至可以说，就目前为止，除了有极少量的通话记录以外，根本毫无证据。但是，我个人认为，恐怕也只能通过秦志勇，才能得到他犯罪的证据了。” “你有把握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把秦志勇给彻底拿下么？”杨家才很是有些不放心。 秋宇一脸的无奈，淡淡说道：“没有把握。” “既然没有把握，你就不怕功亏一篑？” “怕，很怕，简直是怕得要死，但我想了很久，根本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秋宇眼神有些空洞，长叹了口气，极其无奈的说道：“这两个人我都没接触过，不过，根据之前调查的种种情况显示，能做出这么多事，心志、谋略等各个方面，必有过人之处，绝对不好对付。秦志勇倒还好，证据已经足够充分，就算拿不下来，也足够判刑。可这个万强，他才是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才是幕后最大的黑手。能不能定他的罪，可以说，秦志勇起着决定性的作用。”他顿了顿，又道：“现在，我们面临着一个极其尴尬的局面，要是先抓秦志勇而不抓万强，我一是怕他跑了，二是怕他有了防范的对策，将来就算抓了人，也拿他毫无办法。但是，两人一起抓，我又怕最后秦志勇那边毫无进展，最后功亏一篑，让万强逍遥法外。” “是啊，这事确实是非常的棘手，依我看，实在不行的话，就再放一放，或许，两人还会再露出什么马脚，到时候再动手也不迟。”杨家才很是无奈的说道：“胜败在此一举，这一路走来，我们已经做了太多太多，可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等他们将来再露出马脚，这种可能性，我不敢说没有，但实在是太渺茫了。小汤一直在暗中监控着他们，时间长达两年之久，可惜，根本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这两人已经彻底学聪明了，遇到正经事根本不在电话里商量，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这种做法，应该早已形成了一种习惯，而习惯一旦养成，便不要再妄想能够在这个方面有所突破。而在其他事情的处理上，两人更是吸取了之前的经验，变得更加的小心谨慎，要想让他们再露出什么马脚，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 “再谨慎的人，也会犯错，我觉得，你应该再考虑考虑。” “只要是人，就一定会犯错，不过，对于这些人来说，却不太容易。但是，人在遭遇了重大变故之后，周围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时候，恰恰才是最容易犯错的。因此，我也才会考虑，对两人同时实施抓捕。” 听到这话，杨家才也沉默了，掏出烟来，一人点了一支，忧心忡忡的抽着闷烟。 过了好一会儿，杨家才将烟头猛的往烟灰缸里一按，咬了咬牙，眼中露出一丝坚决，却极其平静的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动手吧！你说得有道理，咱们没时间再这么毫无希望的等下去了。当初让你同意接受调动去政法委任职，一是出于机会难得的考虑，二来嘛，这是一个很好的缓兵之计，让对方以为自己的阴谋得逞，从而放松警惕，而对于咱们来说，既稳住了对方，又有了更多运筹帷幄的时间。”他顿了顿，又道：“现在，你毫无先兆的便调回了公安队伍，对方全是些老狐狸，应该早已意识到了危险，再这么拖下去，确实极有可能更加不利。或许，在对方还没有彻底准备好之前，给他们来上雷霆一击，应该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没错，之所以决定这么快动手，我就是这么考虑的。” “既然这样，你打算定在什么时候？” “这事咱们还得好好商量商量，据小汤那边传来的情况显示，秦志勇两天前去到英盘山万强的别墅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那里。我打算，在抓捕的同时，还要组织人员对两人所有的落脚点实施搜查。多措并举，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秋宇想了想，眼中露出一丝坚决，认真说道：“最好定在明天早上，这样的话，准备会充分一点，时机上的选择也不错。” 听到这话，杨家才稍显犹豫，过了一会儿，才咬了咬牙，斩钉截铁的说道：“就这么定了，明天早上八点动手。” …… 第二天一早，秋宇便来到了曾经为之奋斗多年的鹿城区公安局。何强和林霄早已带着五十余名刑警和特警，身着便服等在了后院。秋宇才刚调进市公安局没几天，对这边的情况不太熟悉，特别是对人员还不太敢相信，于是，便直接利用职权将他们调了过来。再说，之前那些案件都是以鹿城区为主，秦志勇和万强涉及的案件，从某种角度来看，算得上是这些案件的延伸，由鹿城区来作为主导的话，也更加合适一些。 “强哥、霄哥，这起案子，还得仰仗两位多费费心了。”见到众人，秋宇将两人叫到一边，极其客气的说道。 “秋支队长，千万别这么说，咱们都是应该的。”两人与秋宇曾经是称兄道弟的关系，但是现在，从职务上来说，已经成为了下级。秋宇虽然不摆什么架子，但两人可不敢再像以前那么随便。 秋宇明白两人的想法，淡淡一笑，也没有矫情，又直言问道：“基本情况都清楚了么？该怎么做，应该都知道了吧？” 两人微微点了点头，秋宇见此，淡淡一笑。两人回到队伍里，将任务进行了简明扼要的分派，林霄便带着二十来人和秋宇直扑英盘山，其余人等由何强带领，兵分几路，前往秦志勇和万强的另外一些落脚点。 警灯闪烁，警笛轰鸣，刚从盘山公路转进通往别墅那条岔路没多久，秋宇便大张旗鼓的打开了警灯和警笛。如此招摇的前来抓捕，公安机关不是非常特殊的情况之下，绝对不会使用，不过，今天的抓捕，对于秋宇来说，确实是极具特殊意义的一次。这是最终的决战，即便是身经百战的他，心里居然也充满了莫名的紧张和兴奋。当然，这条路，是唯一一条通往别墅的道路，秋宇敢如此之做，也是出于这个原因的考虑。再说，以秦志勇和万强的为人，既不敢，也不会公然对抗抓捕。 警笛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仿佛在向秦志勇和万强大声宣告：我秋宇，现在真的来了。 第三百零二章：晴天霹雳 站在这幢外观毫不起眼的别墅前，不知道为什么，秋宇内心越发的紧张了起来。里面的人应该早已听到了警报的喧嚣声，却像是和自己毫无关系一般，居然没有任何动静。根据汤志敏监控的情况反馈，秦志勇和万强这两天就在这里，一直未曾离开过，难道，两人真的能够镇定到这种地步？ “秋队，咱们的目标是不是也太过于镇定了一些。”林霄有些不可思议，来到秋宇身边小声问道：“是强行破门还是……？” “暂时不用，他们顾及自己的身份，只要没有逃跑，就应该不会反抗。”秋宇皱着眉头，很是肯定的说道。 “为了以防万一，要不要还是先把这里围了再说？”林霄又试探着问道。 秋宇微微点了点头。 林霄见此，大手一挥，这身边的一半多人便四散而开，将这里团团围住。秋宇稍作犹豫，便迈开大步直接向正门走了过去。 “叮咚……叮咚……”秋宇干脆直接按动了门铃。 门铃响了半天，里面却毫无动静，两扇厚重的棕色胡桃木门，依然紧紧的关闭着。秋宇眉头紧皱，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叮叮……叮叮……叮叮……”他又反复不停的按下了门铃，可惜，里面还是毫无动静。 “妈的，难不成已经跑了？”一旁的林霄有些紧张了起来，将九二式手枪从腰间的枪套里拔了出来，“咔擦”一声上了膛。 “直接破门。”秋宇皱着眉头，果断的下达了命令。 听到这话，林霄身后的两名特警大汉，快步来到门前，抡起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破门器，用力向木门撞去。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面前的木门，被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撞倒在地面。门刚倒，另外两名特警，将手中的盾牌举在身前，已经率先冲了进去，林霄紧随其后，同样迅速冲了进去。秋宇突然有些心跳加剧，跟在众人身后走了进去。 刚进入室内，便让众人实在是大吃了一惊。 这幢别墅，外观看上去并不起眼，甚至还有点老旧的味道。可一进入室内，便彻底的变了。无论摆设还是装修，都豪华到了极致。秋宇皱着眉头，脑中只冒出了一个词：奢侈。 一进门便是玄关，再往前，便是一个很大的客厅，客厅里是全套的紫檀木沙发和茶几。靠墙放着的电视柜也是紫檀木材质，两侧各放着一个比一人还高的关公木雕，由极品粉木雕刻而成，两个木雕正散发着浓郁的芳香。所有的玻璃，全是雕花玻璃，上面的图案，龙腾虎跃，极其的精美。就连所有的电器，都无一例外是国外最好的品牌，客厅在往里走，便是一条宽大的走廊，走廊中段设有红木楼梯，通往楼上和楼下的地下室。走廊尽头，又是一间极大的餐厅，正中又放着一张紫檀木餐桌。不知道是不是万强这人特别偏好木制品的关系，整个房间里，用的木材都极其的名贵。 房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死一般的寂静。 “林队，麻烦你带着兄弟们把这里彻底的搜查一遍，尽量细致一点，谢谢。”秋宇皱着眉头，冲身旁正一脸惊诧的林霄轻声说道。说完，自顾向地下室走去。 林霄点了点头，带着众人，四散开去。 地下室里装修得同样是非常的奢华，偌大的空间被分成了各个区域。有温泉泡池，影院，酒吧，健身房等等。秋宇皱着眉头，推开一个个房间，映入眼帘的一幕幕，显然也是让他震惊不小。 “秋队，三楼发现一具尸体。”林霄突然气喘吁吁的跑了下来，一脸的惊恐：“秦志勇死了。” 听到这话，秋宇大吃一惊，脸色刷的一片惨白。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简直如同晴天霹雳。今天一整天他都有种莫名其妙的心悸，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没想到，内心隐隐之中，最为惧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秦志勇一死，再也别想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万强的犯罪，难道，这真的是天意么？ “尸体在哪？能确定就是他吗？”秋宇脸上青经暴露，气得浑身颤抖，这个消息，毫无疑问，对他的打击非常的大。 “就在三楼的一间卧室里。”林霄也是一脸的惊慌。 秋宇闻言，转身便朝楼上飞奔而去。 房门虚掩着，门口站着两名特警，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得知此行抓捕的其中一个目标已死，众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秋宇虽然惊慌到了极点，却也没有彻底的乱了分寸，习惯性的从衣兜里拿出一双手套带上，这才轻轻推开了房门。室内的窗帘关得很紧密，现在虽然是大白天，但光线却很昏暗。一具悬在半空的尸体，清晰的映入了眼帘。 正中的木雕横梁上，洁白的床单绕过尸体的脖子，打了一个结，悬挂在了横梁上。尸体衣着完好，直挺挺的就这么吊在半空之中，面色青紫，舌头微微伸出唇外，看上去，就是一副上吊自杀的模样。秋宇定睛望去，这尸体虽然面色狰狞，但毫无疑问，正是秦志勇，那个他每天都在“朝思暮想”的人。 秋宇掏出一支强光手电，打开之后在整个室内到处搜索起来。在这个华丽到极致的卧室内，除了床上的床单现在挂在了屋顶的木雕上之外，其余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没有丝毫的杂乱。 “秋队，这家伙该不会是知道自己罪恶滔天，没有必要在做无谓的挣扎，畏罪自杀了吧！”林霄站在他身边，抬头看着眼前的尸体，轻声说道。 “这个可能性不能排除，当前最重要的事，便是勘查现场，还有，更加彻底的搜查这里。”秋宇皱着眉头，再次恢复了他的冷静，淡淡说道：“林队，麻烦你帮我通知强哥，让他安排人过来和我一起勘查现场。另外，带着弟兄们先回去，再调集人手，对所有进出城路口全部进行封闭检查。一旦发现万强，立即拘捕。我会通知杨局长，马上调动全市各个县区的力量，进行大规模的搜查。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找出来。” “明白了，那这里留多少人手给你？”林霄点了点头，又问道。 “留三四个就可以，其他人都撤回去吧……” 半小时后，何强带着杨成、老曹等大批技术中队的人员赶了过来。秋宇走后，现在的技术中队，由杨成担任中队长。再次见到这些曾经的战友和兄弟，秋宇心情难免有些激动，只不过，想起早已深埋地底的张大鹏和从此以后杳无音讯的刘远飞，他的心中，难免又是一阵惆怅。 与众人一番寒暄之后，秋宇这才布置起了任务，带着众人，对整幢别墅，进行极其细致的勘查。一个堂堂副处级刑侦支队长，已经算得上是基层一线公安队伍的高级指挥官，居然还亲自动手勘查现场，恐怕，整个山南省公安机关，只有他一个。 秋宇正在这里组织勘查现场和调查取证的同时，另一边，杨家才在接到了秋宇的电话之后，虽然同样吃惊不小，但也马上便做出了大量的布署。正如秋宇所说，万强已经逃离，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给挖出来。 第二天上午八点，雄鹿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会议室，秋宇来到市局刑侦支队之后的第一次案情分析会，就定在这里。 “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开始吧！”杨家才局长亲自参与此次的会议，可见对此事的重视程度。他脸上毫无表情，淡淡说道：“秋宇，你介绍一下整个调查的情况，包括前期的所有情况，现在已经是到了非常时期，有些事情，让大伙都知道了吧！” 听到这话，秋宇点了点头，这偌大的一个会议室已经座无虚席，市区两级公安机关刑侦、情报、特警等等一大群中层领导干部全都在这，他锐利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才淡淡说道：“根据调查，现场英盘山下这幢别墅，他的主人，是一个叫做万强的人，此人是毛东镇瓦槽村委会的书记。当然，这只是他的其中一个身份而已。真正的万强，其实是一个商人，他的生意做得很大很广，在整个鹿城区，涉足公路、地产、矿产等等一系列的领域。目前，只知道万强是八九年前从边境那边搬过来的，其它更多的情况，我们还暂不清楚。” “现场的死者秦志勇，是车合镇自达村委会小王屯的一个农民。当然，这也仅仅只是他的一个普通身份。他其实同样是个商人，而且，是万强最亲密的合作伙伴。这么多年来，两人在鹿城区创下了数以亿计的生意和财产，而真正在他名下的财产，只有英盘山那一幢别墅而已，其余所有的东西，全都在秦志勇的名下。但是，真正的利益获取者，还是万强，因此，用执行者这三个字来描述秦志勇，或许才是最恰当的。因为，种种迹象表明，他就是一个为万强直接传达所有指令，照章办事的人。” 第三百零三章：机械性窒息 “两人来到鹿城以后的发展之路，完全可以用血雨腥风这四个字来形容。他们野心非常大，并拉拢了鹿城帮的李显等人，大肆扩张自己的生意，为非作歹的事情做了不少，却由于一直隐在暗处而没有受到任何打击和处理。近三年来，在杨局长的带领下，我们一直在暗中对两人进行调查，现在，已经查明，鹿城区内发生的多起杀人案，幕后真正的始作俑者，毫无疑问便是这两个人。昨天的抓捕行动，是在我们获取了足够的证据，又考虑良久之后，才决定实施的。” “可惜，秦志勇作为该案最主要的犯罪嫌疑人，同样也是最重要的证人，却于在实施抓捕的时候，发现死于万强的别墅内。或许，很多到过现场的人，都会认为秦志勇是畏罪自杀。但是，经过现场勘查及尸体检验，我们完全可以确定，这绝对是一起故意杀人案件。死者秦志勇，是被人杀死之后，悬挂于房顶的木雕之上，伪装成一起自杀事件的。” “啊……”听到这话，会议室内一片哗然。不过，现在的秋宇，在基层一线公安机关的身份地位依然不低，大家就算再怎么觉得惊诧，也不敢再像以前一样，胡乱的发表看法。 众人的反应，秋宇并没有感到意外，他顿了顿，看了众人一眼，又继续说道：“现场发现秦志勇尸体的房间，室内大量的用品，都为秦志勇所有。如果没有估计错误的话，应该是他平常来到这里之后，万强安排给他常住的房间。” “房内所有物品摆放整齐，没有任何的搏斗痕迹，不止这一个房间，甚至整幢别墅内，都没有任何的搏斗痕迹。乍一看上去，确实是给人一种上吊自杀的感觉。不过，上吊自杀和杀人之后再进行伪装，可是有极其明显的区别。” “我们先来看尸体的情况。首先，经过尸检，尸体没有中毒，体内没有酒精，没有吸食注射过毒品，说明死者死前，是一个完全正常的人，他的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死亡。尸体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乍一看，很像是由缠绕于脖子上的床单而形成的，事实也确实是如此，秦志勇的死，正是由这块传单勒颈造成的。但实际上，经过我们仔细的分辨，颈部造成他死亡的勒痕，并不是悬挂于房梁形成的勒痕。也就是说，他的脖子上，一共有两种不同的勒痕，一种是被人勒死的时候形成的，而另一种，是在房梁上长时间悬挂而形成的。” “其次，尸体身上出现的尸斑很是有些异常。大家都知道，人死以后，血液停止流动，血液内的血红色素便开始由于地心引力而慢慢下沉，渐渐的，便在尸体靠近地面一侧的位置出现尸斑。对于一个上吊自杀的人来说，由于尸体头在上，双手和双脚自然下垂，体位极其近似于站姿。因此，尸斑一定会出现在双手及双脚，而且，以手指指尖和脚尖部位颜色最为深沉，颜色向上渐渐变淡。在胸腹部，大腿等位置，几乎不会有尸斑出现。但是，秦志勇的尸斑，更多的是出现在前胸、腹部和大腿前侧，这就说明，他死了以后，呈俯卧状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结合尸斑一般在二到四个小时就会出现，我们认为，死者秦志勇，是在被人杀死以后，经过了至少四个小时以上的时间，才被人用床单挂到了房梁上，伪造成一个上吊自杀的现场。” “还有，在尸体的双手上，以及体表的一些皮肤上，特别是关节部位，出现了一些表皮擦伤，面部还有淤青。这些创伤虽然都不致命，但却极其新鲜，我们认为，死者如果是自杀的话，是不应该有这些伤出现的，只有在死前与人搏斗的时候，才最有可能形成这些伤。另外，尸体身上出现了尸僵，足以说明距离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已经有了很长一段时间。结合技侦之前反馈的情况，秦志勇是在我们实施抓捕之前的两天便已经出现在了那里。根据尸僵的严重程度，我们分析认为，死者极有可能是在来到现场的当天便遇害了。” 说到这里，秋宇想了想，才又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们来说现场的情况。整个现场，并没有搏斗的痕迹，但这并不是说，现场就真的没有搏斗。整个三楼，一共有八个房间，发现死者的只是其中一间。在其余的七个房间里，我们发现了一个很特殊的房间。” “这个房间的门经过特殊的加固，非常的牢实。门锁是指纹锁，上面还加装了红外报警装置。这道门上，有非常新鲜的撬压和破坏痕迹，门锁也确实被损坏了。室内是一间卧房，里面有一个半人高的保险柜。这个保险柜，是以前很老式的那一种，不过，却也非常的坚固。在这个保险柜上，我们同样也发现了极其新鲜的撬压痕迹，只不过，撬压的破坏并不严重，根本不足以将保险柜打开。” “但是，保险柜门又是呈开启状的，里面的东西已经被人拿走。我们并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却不难看出，这些东西，对于万强来说，极其的重要。用于撬压房门的保险柜的撬压工具，我们在现场并没有找到，不出意外的话，是被人带离了现场。” “另外，缠绕在秦志勇脖子上的床单，打的结是个死结，并不像绝大多数上吊自杀的人那样，用的是活结。有的人也许会绝对奇怪，这有什么区别。其实，这里面大有文章，活结用来作为上吊自杀使用，不但打结的时候方便，而且，人一旦吊上去之后，出于本能的反应，在挣扎的过程之中便会使得这个结越来越紧，恰恰能起到帮助自杀的作用。” “还有，死者秦志勇的尸体，衣着整齐，连鞋子都是穿在脚上的。尸体悬挂位置的下方，便是那张床，床上有一把歪倒了的凳子，凳面上发现了新鲜的灰尘鞋印。经过比对，鞋印正是秦志勇穿在脚上那双鞋子留下的。说到这里，可能有的人就会说，这毫无问题啊，秦志勇自杀时候就是用这条凳子垫在下面，将头钻进用床单制作的套子里自杀的。这里有一个细节，我们只是在凳子上发现了鞋印，但是，床上却没有，这说明了一个什么问题？这更足以说明，这就是彻头彻尾的伪装。要想站在那条凳子上，首先必须先要站在床上，否则，谁有这么长的脚，可以从地面一步跨到放在床上的凳子上。” “在悬挂死者的那块床单上，我们发现了两种不同的dna，一种毫无疑问是秦志勇所留，而另一种，属于另外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在dna数据库里并没有他的前科记录，不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人，就是万强。在别墅的停车场内，我们一共只发现了六辆车，而根据我们之前调查掌握的情况，万强和秦志勇一共使用着七辆高档汽车，其中的一辆最为抵挡的路虎越野车却不知去向，不难想象，正是被他自己逃跑的时候开走了。” 秋宇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给大家了一个消化思考的时间，才又继续说道：“结合整个现场及尸检，我将这起案件的原始情况，以我自己的方式，进行一个还原。” “三天前，秦志勇来到了现场，万强的别墅。或许，这里是他们一个极其重要的据点，两人应该经常在这里商讨什么事宜，因此，在这里，万强还给他配备了一个专门的房间。不过，这一次秦志勇的到来，却不是为了和万强商量什么事，而是为了盗取什么对他来说极其重要的东西。这些东西，对于万强来说，同样重要，所以，才会放在那种极其严密的地方。” “这期间，万强肯定是出去过一趟，只不过，并未走远。秦志勇趁此机会，拿出他早已放在车上准备好的工具，想将万强一直严密保存的东西盗走。以他和万强的关系，应该不可能不知道这里安装着极其严密的防盗系统，之所以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来盗取，我想，应该是事情对于他来说已经迫在眉睫，实在是已经逼不得已了。” “没有任何悬念，他将那道门撬开的时候，防盗报警装置便报了警，万强马上便知道了。等他赶回来的时候，秦志勇正在撬他的保险柜，两人因此发生了争执，并且彻底的翻了脸。在打斗过程之中，身材偏瘦的秦志勇，根本不是身材魁梧的万强的对手，在这个过程之中，万强用房内的床单勒死了他。” “彻底清醒过来之后的万强，开始满脑子的思考着怎么样来逃避打击。最后，将其伪装成一个上吊自杀的现场，便是他深思熟虑之后，想到的最适合，也是最为稳妥的办法。于是，他先将秦志勇的尸体拖到了那个属于他自己的房间，又将秦志勇卧床上的床单挂到了房梁上，最后，费了很大的劲才将尸体挂了上去。” 第三百零四章：胁迫 “要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万强必须站在床上，还要在床上垫上凳子之类的东西才能完成。因此，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之中，万强发现了需要做哪些伪装才能符合常理。于是，他将秦志勇的鞋子拖了下来，在凳子的凳面印上了鞋印，又把凳子放在床上，还故意将凳子歪倒在一边，造成是死者自己站在凳子上自杀，吊上去以后又自己将凳子踢倒的假象。” “在这个过程之中，万强也同时发现了自己在这里留下了大量的痕迹和脚印，所以，他对这里进行了仔细的清理和打扫，目的虽然是想将自己的痕迹抹去，可惜，却恰恰适得其反，将原本一个自杀之人应该留下的痕迹，也一并抹去了。” “最终，万强觉得万事具备，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选择了逃离。此人极其的狡猾，逃走的时候，不但带走了保险柜内那些极其重要的东西，连驾驶的车辆，也是选择最不显眼的一辆路虎。” 说到这里，秋宇一脸的凝重，又很是无奈的说道：“如果万强真是在杀人之后便逃离了现场，那么，现在应该已经出了山南省的范围，对他的抓捕，可谓是难之又难了。” “这也未必，我倒是觉得他离开鹿城的可能性不大。”杨家才淡淡说道：“万强自己心里非常清楚，我们公安机关根本没有掌握他致命的证据，所以，他才会杀了那个掌握着他致命证据的秦志勇。从他杀人之后还进行了伪装这里，便不难看出，他对自己之前所做的事情很有把握，深信只要秦志勇一死，公安机关便没有了证据。如果秦志勇的死再能蒙混过关的话，他便可以彻底逍遥法外了。”他顿了顿，又道：“所以，他可能只是暂时躲了起来，静观其变而已。” “这个可能性也很大，希望他真是这么想的吧！”秋宇皱着眉头说道。 “万强此人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虽然现在的证据还不算充分，但却根本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再来收集证据，我们必须尽最大的努力，争取将其早日抓获归案。接下来，我对下一步的工作，进行一个安排，所有人员，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力，绝对不容许出现麻痹松懈的思想……” 坐在杨家才办公室里的秋宇，简直沮丧到了极点，整件事件的发展，完全脱离了他之前的预见。秦志勇的死，彻底将他的计划击得粉碎。 “小宇，你也别太难过，有些事，做到问心无愧就行，你要知道，有些事情，还得看天意。”杨家才的心情同样无比沉重，只能一脸无奈的安慰道。 秋宇勉强笑了笑，无言的点了点头。 “对了，你觉得那个保险柜里到底会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让万强和秦志勇都势在必得。”杨家才皱着眉头说道：“反正，我相信，里面绝对不是跟钱有关的东西。” 秋宇点了点头，一脸凝重的说道：“我也觉得里面的东西与钱没有关系，不过，绝对和他们干的那些勾当有关。”他顿了顿，又道：“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里面的东西，绝对是万强用来控制别人的筹码，而秦志勇的把柄，应该就在里面。” “你是说，秦志勇之所以愿意为万强死心塌地的卖命，是因为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万强掌握了？”杨家才一脸的惊诧。 “没错，我就是这么认为的。”秋宇淡淡说道：“在这之前，我们就一直在揣测两人之间的关系，为什么秦志勇会这么死心塌地，甚至可以说是肝脑涂地，而为什么万强又对他如此的信任，难道，两人之间就真的是有那么深厚的友谊么？当我看到那个保险柜被撬的时候，便什么都明白了，原来，秦志勇完全就是受制于人罢了。万强的手上，有足以能够置他于死地的东西。” 听到这话，杨家才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有些紧张的说道：“如此说来，耿荣辉的把柄，会不会也在那个保险柜里，已经被万强给带走了。” 秋宇一愣，更是有些不安了起来，杨家才这话，将他彻底的惊醒。他紧皱着眉头，连眉心都快要拧到了一起，脑子里不停的思索着对策。这在这时，裤兜里的手机突然想起了短信的声音。他随手掏出一看，突然愣了一愣，紧接着，脸色煞白，连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见他脸色突然变得极其难看，杨家才不禁吓了一跳，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秋宇目光呆滞，脸上青筋暴露，就像没有听到这话一样。 “秋宇，秋宇，你到底是怎么了？”杨家才感觉到了不妙，大声质问道。 “没，没，没事。”秋宇突然站了起来，转身便向外走去，来到门口才扔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一步。”说完，快步跑了出去。 杨家才一脸的疑惑，看着秋宇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之中。 秋宇满头大汗，心急火燎的来到楼下，跳上车便风驰电掣般向家里赶去。一路上他试着拨打了几次赵丽玲的电话，却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来到小区内，他直接将车停在了单元门口，连车门都来不及关便冲向家门口，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冲了进去。 从他的脸色来看，完全是已经紧张到了极点，甚至连面容都已经有些扭曲。 “小玲，你在哪？别害怕，我回来了。”秋宇气喘吁吁的呼喊着，不停的在各个房间里乱窜，过了一会儿，他又咬牙切齿的大骂道：“万强，你给老子滚出来。” 没有任何人回应秋宇，他找遍了每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却根本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正在他紧张得浑身颤抖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鼎鼎大名的秋支队长，你回到家了没有？”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深沉的声音，这个声音，秋宇在汤志敏提供给他的那些电话监控录音里听到过。现在，还是第一次与他对话，他感觉既熟悉而又陌生。 “万强，我爱人在哪，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乱来，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秋宇对着话筒恶狠狠的说道。 “哦？是吗？难道，在我没碰她之前，你又放过我了吗？”万强阴测测的说道：“咱们别浪费时间了，在你家客厅的茶几上，我留了个字条给你，你最好照着办，否则，别想再见到你的女人。”说完，挂断了电话。 秋宇挂断电话，快步来到茶几面前，这里果然放着一张纸条，旁边还有两个摄像头。 “把摄像头打开，对着自己，然后，拖下衣服，全部脱掉，换上睡衣来鸭头岭这里。还有，把这张纸给我烧了。”纸条上写着这么一排大字，后面还备注着一行小字：“从现在开始，千万不要离开摄像头的视线范围，否则，我可是个正常的男人。” 最后这句话，对秋宇的杀伤力极大，他极其无奈的打开摄像头对着自己，又掏出火机将这张纸给点燃，直到完全燃尽，才不得不从床边拿了一套睡衣出来，在摄像头的监控之下，脱去浑身上下的衣服，又将睡衣穿了上去。 其实，刚才还在杨家才办公室的时候，他收到的是一条彩信，上面的内容，是一张照片还有一段话。照片上，赵丽玲被人绑了起来，嘴里被人塞了块布，一脸的惊恐之色。而那段话，便是不许他让任何人知道此事，并且，要在第一时间赶回家里。正是接到了这么一条让他惶恐到极点的彩信，他才会如此的失态，心急火燎的赶了回去。 对于秋宇来说，赵丽玲便是他的命，他可以死，但绝不能让赵丽玲受到任何一点伤害。而现在，她已经落到了一个极其危险，极度邪恶的人手里。当前发生的这一切，实在是太过于突然，突然得让他来不及思考。现在的秋宇，已经彻底的陷入了癫狂而绝望的状态之中，他的大脑已经完全不听使唤，更不敢违抗万强的任何指令。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拼命的呐喊：我要救小玲，我一定不能让他出事。 现在还是大白天，秋宇三下五除二穿上睡衣，根本顾不了穿上这身衣服出门会有多么的滑稽。对于他来说，别说让他穿上睡衣出门，就算让他穿个裤衩出门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将那两个摄像头挂在车内拍摄着自己，秋宇拿出生平最快的速度，风驰电掣般来到了鸭头岭那个废弃的工厂。他刚从车上下来，电话便又响了。 “算你小子识相，没敢给我玩什么花样。现在，给你五分钟时间过来山箐里那块空地，五分钟到不了的话，你就等着收尸吧！”电话那头话刚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万强所说的那块空地，毫无疑问便是秋宇在这里发现六具尸体的地方。从他停车的地方进入到那里，走路的话，至少要花十多分钟的时间。秋宇根本没时间考虑五分钟之内能不能到达，现在的他，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手里提着摄像头，他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快速向山箐内跑了进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丛林里。 第三百零五章：密谈（一） “站住，离我远点，你知不知道，现在我很怕你的。”秋宇刚刚冲进那块空地，前面不远处便传来了万强那阴测测的声音。 他连忙急停了下来，抬头看去，这才发现，万强坐在空地正中的草坪上，身边躺着一具娇美异常，他再熟悉不过的身躯，不是赵丽玲还能是谁。她的双手双脚都被捆绑了在了身后，浑身缠满了绳索，嘴里塞着布块，一动不动，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见到自己最亲爱的人就躺在前面十来米远的地方，秋宇的心刚刚放心了少许，又猛的提到了嗓子眼。“小玲，小玲，你没事吧！”他急切的呼喊道，声音里几乎带着哭腔。 “你急什么，老子又没把她怎么样，不过是嫌她太吵，让她暂时晕过去了而已。”万强阴冷的笑了笑，又道：“不过，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样，我保证让她死无全尸。”说完，他将手中拿着的一个像手电筒一样的东西朝秋宇晃了晃，又冷冷说道：“老秦这狗日的，临死之前，没想到还做了点有用的东西出来。这个炸弹的威力，虽然也不是很大，不过，近距离来上这么一下，我敢保证，这位娇滴滴的大美人，身上马上就会多出一个大窟窿。” “万强，你别乱来，千万别乱来。”得知赵丽玲只是晕了过去，秋宇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又落下了不少，不过，情况却依然不容乐观。 万强手中的那个手电筒，秋宇曾经在一起爆炸案的现场见过。这个东西，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绝对是一个爆炸装置。内部部分被人改装过，塞了一筒炸药在里面，只要一打开开关，接通电源，马上就会引起里面的雷管爆炸继而引发炸药爆炸。这东西的威力，足以崩开结构紧密的矿石，何况是血肉之躯。 他一脸的惶恐，很是紧张的说道：“有事好商量，你千万别冲动。”嘴里说着，又慢慢朝面前两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叫你站住，你他妈的没听到么？”万强一脸的狰狞，恶狠狠的说道：“老子反正也活不了，拉上你的女人一起，黄泉路上还有美女相伴。” 秋宇立即停在了原地，再也不敢朝前一步，赵丽玲是她最大的软肋，现在生死完全掌控在别人手里，他根本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生怕惹恼了对方，真的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出来。现在的他，停在了万强身前大概五六米远的位置。 “你的目的是什么，要怎么样才肯放了她？”秋宇尽量放松语气，和他好言相说。 “我想干什么？难道你看不出来么？”万强得意的笑了笑，又阴测测的说道：“我当然是想在死之前，拉着你和我一起下去玩玩。”他顿了顿，又狠狠说道：“把你的手机，还有摄像头，全都扔过来。” 秋宇咽了口唾沫，只能无奈的将手中的这些东西朝他扔了过去，小心的说道：“可以，你说什么都可以，要不这样，你放了她，我过来代替。” 万强抬起脚来，将面前地面上秋宇扔过来的手机和摄像头跺了个稀烂，又从手里拿出个像小平板电脑一样的东西也跺了个稀烂，全都扔进了身旁不远处的一个小泥潭里，才有些得意的说道：“看来，我临时想到的这一招，还真是管用，你对这个小妞还真是在意，只要把她捏在手上，我就算叫你在大庭广众面前跳个脱衣舞，你也会毫无犹豫去跳的吧！” “万强，每个人都是有底线的，你别逼我。”秋宇咬着牙说道。 “哦？我现在就在逼你，倒还真想看看，你的底线在哪里？”万强淡淡说道：“你的女人在我手上，我倒要看看，你敢怎么样？” 秋宇脸上青经暴露，气得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万强一脸玩味的看着他，也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强忍着怒火，冷眼看着万强，淡淡说道：“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只要我能办的，一定帮你办到。” “哈哈哈……”万强得意的大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一本正经的说道：“好，不愧是鼎鼎大名的秋宇，做事就是爽快。”他顿了顿，又道：“我要你做的事情，对于你来说很简单，只要把老秦给你的资料交还给我，再把今天的事情当做没有发生，咱们就一笔勾销。”他想了想，又道：“当然，如果还有什么其他的发现，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另外，还得麻烦你开着警车，把我送出去一趟，顺便带着你的妞去兜兜风。” 听到这话，秋宇不禁愣了愣，其他的事情都能猜到，但这老秦交给自己的资料，却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是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他想了一会儿，才不动声色的说道：“如果我现在就答应你，你会相信么？” 万强愣了愣，又哈哈大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不咸不淡的说道：“好你个秋宇，没错，你要是马上就答应我，我还真是没法相信。”他突然很是沮丧，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说到底，还是薛蓉蓉这个臭婆娘棋高一着啊！当初，我怎么就真没看出来，你区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警察，居然能把我苦心经营的一切，全都毁于一旦，还把我害得即将家破人亡。难道，这真的就是天意么，真的就是命么？” “事到如今，你居然还不思悔改，难道就没有意识到么，这完全就是你咎由自取。”秋宇看着他，淡淡说道：“你们这些人，明明已经过上了锦衣玉食，甚至是酒池肉林的生活，偏偏还不知足，为了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东西，拼得你死我活。为了个人的私利，甚至不惜铤而走险，草菅人命。现在，到了这步田地，你回头想过没有，这一切值得么？” “这些大道理不用你讲，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哪用得着你来教训我。”万强冷冷看着秋宇，很是不以为然的说道：“要不是薛蓉蓉这个臭婆娘，老子能有今天么？要不是你被她迷上，想尽办法的帮她，老子会斗不过她么？千算万算，只算漏了一件事，那就是你。其实，仅仅只是你自己倒还没什么，却没想到，你身边的女人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要不是靠着她父母，就凭你，老子随随便便就可以捏死一大把。” “自己出的问题，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还怪在别人头上，真不知道，你一个堂堂身家数亿的老板，是怎么能混到现在的。”秋宇有些鄙夷的说道。 “老子能混到现在，当然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你以为像你吗？靠着女人上位。”万强很是不爽的说道：“薛蓉蓉那个臭婆娘，蛇蝎心肠，我看你也还算是个正直的人，怎么会被她迷成了这样，居然死心塌地的帮她对付我。” “万强，现在是你和我的事，她是我朋友，你嘴巴放干净一点，别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秋宇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说道：“当初要不是你处心积虑的对付我，我又怎么可能会来对付你。所以，不要去责怪任何人，要怪，就怪你自己。” “哈哈哈……”万强怒极反笑，恶狠狠的说道：“无辜？薛蓉蓉这个臭婆娘，你对她了解多少，居然敢说她无辜？我在边境呆得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说到底，就是拜她所赐。魏雄找你报仇，同样是她在背后一手策划造成的。甚至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她一手搞出来的，你居然还如此相信她，被她这样一个蛇蝎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而不自知，我看你才真的是可悲。” “什么？你说什么？”秋宇一脸的不可置信，有些失控般的叫嚣道：“你再说一遍，事到临头，你不就是想骗我，让我相信于你么。在老子面前耍这种套路，你想都不用想。” “哈哈哈……”万强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说你是个白痴，还真他妈的没有说错，居然被那个阴狠恶毒的臭女人当作了棋子，死心塌地的为她做任何事，还不要任何报酬，你说，天底下还有比你更傻的人么？”他顿了顿，又道：“话又说话来，老子一世英名，怎么就会栽在了你这种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手上，真是苍天无眼啊！” “万强，少给我来这一套，你以为，就凭你随随便便几句话，我就会相信你么？简直是痴人说梦。”秋宇狠狠的说道。 听到这话，万强恼怒到了极点，突然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扔到了秋宇面前，冷冷说道：“据我所知，那个臭婆娘早在两个月前便已经卖掉了所有的财产，又在半个月前办好了出国定居的手续，就在你走马上任刑侦支队长的那一天，她便离开了这里，带着数亿的现金享受人生去了。要不是我这些年来被你搞得元气大伤，又忙于对付你新官上任的事，能轻易让她走掉么？现在，你可以试着和她联系联系，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当然，也可以动用你的关系查一查她的出境记录，看看她是不是已经离开了这里，又去往了哪里？” 听到这话，秋宇将信将疑，拿起手机拨了薛蓉蓉的电话号码。“嘟嘟嘟”的忙音不断传来，秋宇又拨了高飞的号码，同样还是一阵忙音。 第三百零六章：密谈（二） “她们每人都有三四个号码，你可以都打了试试，不知道号码的话，我这部手机上有。”万强看着秋宇的一举一动，冷冷一笑，淡淡说道。 秋宇调开手机里的号码簿，就只有很少的一些号码，果然发现了几个标注着薛蓉蓉和高飞名字的号码，一一拨打了出去，可惜，全都是忙音，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号码能打通。他心中起疑，却并没有死心，快速按下一排数字，拨打了出去。 “强哥，麻烦你帮我查一下蓉诚集团最近的情况。还有，查查她们老总薛蓉蓉的活动轨迹。查到以后打这个电话给我，麻烦动作快一点。”秋宇说完，挂断了电话。他手里拿着手机，站在原地，焦急的等待着，当看到赵丽玲依然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脸色苍白，更是心急如焚。 何强的动作还算挺快，五分钟后，电话便急促的响了起来。 “秋宇，查到了，蓉诚集团那块地盘早在一个月前便卖给了几个广东老板，这两天刚刚开始重新装修和改造。蓉诚集团的老总薛蓉蓉十天前乘坐明城至上海转往伦敦的飞机，之后便没有了任何轨迹。”何强说完，又道：“还有什么需要查的吗？” “没有了，谢谢。”秋宇迅速挂断了电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万强的话，他相信了两成，但要说薛蓉蓉从始至终都在欺骗自己，他根本无法相信。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那臭婆娘是不是已经跑到国外去了？”万强接过他抛过来的电话，冷笑着说道。 “仅凭这一点，根本不能说明什么？”秋宇的声音居然忍不住的有些发抖。 “哦，是吗？看来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万强依然在冷笑，“没想到，你这小子也是个多情种子，已经娶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还念念不忘那个心如蛇蝎的半老徐娘。看来，这臭婆娘的床上功夫一定很不错吧！要不然，怎么把你小子迷得晕头转向的，连一点正常的思维都没有了。”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她是我朋友，老子和她清清白白，没你的思想那么肮脏。”秋宇恼怒至极的说道。 “哦，是吗？那行，就算我思想肮脏吧！”万强一脸的无所谓，淡淡说道：“你想不想知道，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又想不想知道，我又是为什么和她结怨的？” “你今天煞费苦心的做了这么多事出来，当然不会只是想将我炸死。说吧，我倒还真是想听听，你又能编些什么东西出来诳我。”秋宇看着他，淡淡说道。 听到这话，万强很是无奈的笑了笑，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眼中的愤恨之色越来越浓，过了一会儿，他才长叹了一口气，毫无感情的说道：“不瞒你说，薛蓉蓉其实算得上是我的亲妹妹。” “啊？”听到这话，秋宇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对于秋宇这种惊诧的反应，万强像是早在预料之中。 “我和她，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身上流着同一个男人的血。”他无奈的苦笑了笑，才又看着秋宇继续说道：“怎么？知道我和她是这种关系，居然还斗得你死我活，是不是觉得特别的不可思议，特别的讽刺？” 秋宇已经被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万强看着他，当他是默认了，不禁冷笑了笑。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万强脸色变得一片煞白，过了一会儿，才又缓缓说道：“我从小和父母生活在边境，父亲做边境贸易，母亲帮着父亲打理生意。在我的记忆里，母亲没死之前，一直都还算过得很不错。在我七岁那年，母亲得病死了。又过了一年多，父亲便娶了一个姓薛的女人，这个女人，就是薛蓉蓉的母亲。” “当时我还小，什么也不懂，直到我长大成人以后才知道，原来，我父亲由于做生意的关系，经常到明城，很早就认识了这个姓薛的女人，并且早就已经搅合在了一起，我母亲一死，他便名正言顺的娶了这个女人。之后，还为了取悦这个女人，直接把我扔给了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跑到明城和这个女人定居，连生意都搬到了明城去做。” “本来，他们去了也就去了，没有父母的照顾，我有几个老人的照顾，照样活得好好的。可惜，那个姓薛的女人偏偏不知足，要来打搅我们的生活。在我十七岁那年，家里的几位老人刚刚死去没多久，她便突然带着几个人，跑来家里大吵大闹，要瓜分之前我父亲留在这边给我的财产。” “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很大，看着这些人那丑陋的嘴脸，我父亲又根本不管不顾，算是默许了她的行径，我恼怒到了极点，也心寒到了极点。当时的我既不懂事，又很冲动，与他们大打出手了几次。最终，不但被揍得鼻青脸肿，还连家产也几乎被她们拿走，自己更被撵出了家门。” “家庭遭此变故，无亲无故的我，很快便和很多社会上的混混搅合在了一起。对于之前那个臭女人对我所做的一切，我一直埋恨在心，从未有一天忘记过。等我二十岁的时候，已经混出了小小的名气，我用之前分财产的时候得到那为数不多的钱，加上这些年辛苦攒下的积蓄，又借了一些钱，花了整整十五万，雇了两个药鬼（长期吸毒的人员），让他们帮我去杀了那个臭婆娘，这个大仇，我一定要报。” “那个时候的十五万，和现在的一百五十万好像也没多大区别。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这种巨大利益的引诱之下，那两个本就是烂命一条的药鬼，居然真的为了这些钱，去到了明城。可惜，这种人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但没有帮我杀了那个臭女人，还给我惹下了大祸。这件事，便是我和薛蓉蓉水火不容的导火索。” 说到这里，万强不禁长叹了一口气，眼神渐渐暗淡了下去。 “你现在告诉我这些，难道就不怕我脱身之后埋下祸根么？”秋宇内心极其震惊，却丝毫不动声色，看着他，冷冷说道。 “这种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还能把他翻出来再查不成。再说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说的话，你还难道能当做证据？”万强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才又继续往下说道：“那两个傻逼去到明城，按照我给他们的地址，找到了那个臭女人住的地方。两人也还不算过于白痴，知道入室杀人的危险，便一直躲在路边，伺机动手。这个臭女人运气实在是不错，下手的时候，她被王浩的父亲所救，只是受了一点点的小伤，倒是王浩的父亲，却因伤势过重，当场便被两人用刀捅死了。”他顿了顿，看着秋宇，一脸玩味的说道：“我想，你应该还不知道王浩是谁吧！其实，这人你很熟悉。” 秋宇摇了摇头，思索了一阵，突然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有些疑惑的问道：“难道是高飞？” “看来，你还真是个聪明人。”万强冷冷一笑，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王浩的父亲与我父亲，既是朋友，又是合伙人，两人走得很近。那个臭女人长得很有几分姿色，我父亲又常常不在家，趁此机会，两人早已勾搭在了一起。”说完，他不禁苦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父亲为了她，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亲生父母都可以抛弃，却居然娶了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说，这是不是很滑稽，很讽刺，很他妈的扯淡。” “你让那两个人去明城，恐怕不仅仅只是想杀那个女人吧！”秋宇皱着眉头，冷冷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年你父亲与那个女人的私情早就被你母亲知道了，她的死，并不仅仅只是因为生病，而是应该与你父亲的出轨有关。因此，你并不只是想杀那一个女人，而是想连你父亲也一起杀了，为你母亲的死和你自己所受的苦而报仇。”他顿了顿，又道：“因此，那两个人去为你杀人的时候，看到他们关系亲密，应该以为这两人是一对夫妇，便想当然的以为这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于是，才不管不顾的动了手。既然要杀人，那男人肯定是首选目标，只要放倒了男人，女人便是手到擒来的事。所以，高飞的父亲才会被杀，而那个女人也才能趁机逃脱。事后，你的父亲并不了解实情，被那个女人一番花言巧语，还真的以为高飞的父亲是为了救她而死，为了报恩，才把高飞收养了过来。” 听完这话，万强突然大笑了起来，一边鼓掌一边说道：“怪不得老子能栽在你的手里，这种逻辑推理能力，听其一而知其三，实在是不得不让人佩服。” “王浩改名为高飞，应该就跟这件事情有关吧！”秋宇又淡淡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长大成人之后，查到了这些事情，最终为了父亲报仇而杀了那两个药鬼，为了掩人耳目，更为了帮助薛蓉蓉做事，才不得不改了个名字。” “专家就是专家，看来，很多事情还真是瞒不过你。”万强不禁又鼓着掌说道。 第三百零七章：密谈（三） 见万强坐在地上，手中的那个“电筒”已经放在了脚边，秋宇眼皮挑了挑，很是有种想冲过去强抢的冲动。不过，看到旁边还在人事不省的赵丽玲，他投鼠忌器，硬是强压下了这种冲动。 “你说的没错，那两个药鬼杀了王浩父亲之后，便回来找我领赏。我虽然已经知道这事并没有成功，但他们确实也杀了人，为了避免两人把我给咬出来，还是不得不把之前说好的佣金给了他们。”万强顿了顿，又道：“一开始，我还是心惊肉跳的过了一阵子。不过，明城警方在侦破这起案件上，显然是没有任何的头绪，直到现在，这事也没查清楚到底是谁干的。我没了钱，加上又有些后怕，这仇也就没法再继续报下去。不过，却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对方的动静。经过了这事，那个臭女人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更怕他和王浩父亲的事情败露，一直也没来找过我的什么麻烦。” “那件事之后，我也做起了生意，渐渐的，生意越做越大。数年过去了，当年的小王浩也长大了，我打听到他去了部队，便开始有些警觉起来。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我渐渐开始有了去明城发展的念头。就在这个时候，王浩从部队回来了，或许是那个女人告诉了他事情的真相，或者是他自己查到的，总之，他知道了自己父亲被杀的真相。他跑到边境来，先找到了那两个药鬼，杀了他们，之后，又来杀我。” “他身手很不错，不过，我的运气却很好。他来杀我的时候，被我侥幸逃脱了，但是，为了躲避他，我不得不偷偷跑到境外躲了起来。这一躲，便是整整两年。”万强长叹了口气，才又缓缓说道：“在境外的那两年，我认识了魏彪，那个被你送上了刑场的人。渐渐的，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 “两年后，当我重新回到边境的时候，又通过魏彪认识了他的弟弟。魏雄是特警出身，身手也很不错，再加上在公安队伍里混得很不开心，被直接开除了出去，走投无路之下，便从明城回来帮我和他哥。我以为过了这么些年，王浩应该不会再来了，谁知道，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我刚回来了一年，他便又跑来杀我。这一次，有了魏彪魏雄兄弟的帮助，他吃了一个大亏，差点连命都丢在了边境。” “既然这样，那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不但魏彪贩毒，连魏雄和你应该都参与了。”秋宇看着他，冷冷说道：“你之所以发家致富，应该并不是靠那什么所谓的生意，而是贩毒吧！” 万强冷冷一笑，并没回答，又继续说道：“这些年来，我对他们兄弟俩不薄，大大小小的事帮他们摆平了不少，两人对我非常感激。魏彪魏雄也是心狠手辣之人，得知了我的遭遇，魏雄一怒之下，便跑到明城帮我报仇。他毕业于全国知名的警察院校，既干过特警，又做过刑警，做起这种事来，手段自然远非那两个药鬼可比。” “魏雄精心制造了一起交通肇事，让我父亲和那个臭女人外出的时候，车子失控飞下了悬崖，彻底的砸成了肉饼。直到那一刻，我的大仇才终于得报。”说到这里，万强眼中露出浓浓的兴奋之色，过了一会儿，才很是得意的说道：“我父亲和那个臭女人一死，马上便起了连锁反应，他们在明城的生意没有多久便彻底的土崩瓦解。得知这一消息，我心里实在是爽到了极点。” “让我没想到的是，薛蓉蓉那个臭女人也早已长大成人，居然在王浩的帮助下，重振旗鼓。她们在明城没有了立足之地，却跑到了鹿城来，还逐渐站稳了脚跟。”万强看着秋宇，突然笑了笑，又冷冷说道：“说到这里，你一定很奇怪，我怎么也会跑到了鹿城来吧！” “那还用说，自然是为了彻底的搞垮蓉诚集团，斩草除根。”秋宇毫无表情的说道。 “这毫无疑问是我最终的目的，不过，之所以这么快便跑到这里来，当然还是因为秦志勇那个叛徒。”见秋宇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万强又冷冷一笑，才继续说道：“我想，你应该还很奇怪吧！为什么我会几乎把所有的生意和财产都交给了秦志勇来打理，而我，居然还对他如此的放心。” 这话放在秦志勇被杀之前，确实是让秋宇费解，但他被杀以后，秋宇已经完全猜到了两人之间那种尔虞我诈的关系，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却只能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见秋宇依然还是一副诧异的模样，万强有些得意的继续说道：“我在明城做生意的时候，秦志勇只是我手下一个极其普通的工人。当时，我只是觉得这人有些聪明，也还算能干，有点想把他提拔起来当个什么负责人之类的想法。可是，有一天，突然被我发现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对于他来说，一旦泄露出去，小命可就没了。” “这么说，你掌握了他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就用这些东西，当做了控制他的工具。”秋宇淡淡说道：“正是这个原因，你也才敢这么放心大胆的把一切都交给他，自己只是隐在背后垂帘听政。他也只能对你惟命是从，根本不敢忤逆你的任何意思。”他冷冷一笑，又道：“但你想过没有，这种控制人的方式，只能让人心生怨恨。搞不好，他其实只是在你面前阳奉阴违而已，根本不是真心实意的帮你，总有一天，只要让他找到了机会，绝对会倒戈相向。” 听到这话，万强眼神突然有些暗淡，过了一会儿，才又咬牙切齿的说道：“没错，我就是利用那些东西开始了对他的控制。不过，相信你也看到了，正是因为他在帮我做事，才得到了这么多的好处。否则，以他一个打工仔的身份，能过得这么舒服么？能吃香的喝辣的么？能开豪车住别墅玩美女么？虽然我是控制了他，但这么多年来，他从我这更是得到了难以想象的好处。所以，是他对不起我，不是我对不起他。” “你是这么认为的，而对于他来说，却未必就这么想！”秋宇冷冷说道：“换做是我，一直受制于人这么多年，就算得到了再大的好处，也绝对不会忍气吞声的过一辈子，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想办法摆脱这种现状。” 万强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又阴测测的说道：“你想知道他的秘密是什么么？” “如果你想告诉我的话，自然会说。”秋宇淡淡说道。 “哈哈哈……”万强怒极反笑，狠狠说道：“当年在边境的时候，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姑娘在我手下打工，这家伙见色起意，一直在纠缠人家，可惜，当时的他只不过是个长相普通的穷小子，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他。有一天晚上，他居然悄悄跑到那个小姑娘的房间，强行施暴，后来，还把人家给杀了。那个小姑娘负责做财物，由于家离得远，就住在我的厂区里，那天的情况，恰好被我安装的监控全都拍到了，连他半夜背着尸体出去抛尸都拍了下来。” “这些东西，我只要交到警察的手里，他便死定了。不过，我却并没有这么做，不但帮他把这些监控悄悄藏了起来，还帮着他圆谎，最后，还掏了不少钱来帮他摆平那个小姑娘的家属。我为他做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他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干而已，难道，我还对不起他么？” “万强，你也别老往自己脸上贴金，在我看来，从始至终，你对他就没安过什么好心。”秋宇冷冷说道：“你们那些违法犯罪的勾当干得不少，总有一天，绝对是会东窗事发的。你把他推到明处，自己躲在暗处，一旦出了事，他便完完全全成为了替罪羊。就算警察抓到了他，仅凭他一个人的口供，根本不能形成足够对你定罪的证据。其实，你早就已经想好了退路，之所以对他还算不错，只不过是想将他彻底稳住而已。” 见万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完全就是一副被说中了心事的模样，秋宇想了想，又继续说道：“但是，你却没有想到，他居然留了一手，把你对他安排的所有事情，全都记录了下来，还交到了我的手上。你之所以选择跑路，便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后面这话，完全就是秋宇的推测，他根本没有见到任何秦志勇交给他的东西，但万强却一口咬定有这些东西。所以，这些话完全就是秋宇在硬着头皮的匡他而已。 “那些东西在哪？”万强对秋宇的话不管不顾，只是冷冷问道。 “被我藏起来了，除了我和我最信任的手下之外，谁也找不到。”秋宇也冷冷说道。 万强愣了愣，恼怒的看了他一眼，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说道：“这个傻逼，见你又重新杀回公安局，职位更是高了不少，心生害怕，居然跑来我那里想偷走这些东西。被我发现以后，居然还选择了自杀。这种吃软怕硬，胳膊肘往外拐的贱骨头，死了也就算了，偏偏还在死之前把那些东西交给了你，害得我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基业，全都付诸流水。”他看着秋宇，恶狠狠的说道：“你说，他这种丝毫不知感激的人，是不是很该死。” 秋宇冷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第三百零八章：密谈（四） “我的事说完了，现在，来说说薛蓉蓉那个臭娘们的事吧！”万强看着秋宇，一脸玩味的说道：“这事，还得从当年魏彪被你害得被判了死刑那件事说起。” “薛蓉蓉来到鹿城发展之后没多久，我在秦志勇的劝说之下，最终还是决定也来鹿城发展。他们两人的父母都是被我所杀，就算我不对付他们，他们难道又能放过我么？既然这样，那我又怎么会坐以待毙。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个道理，我或许还是要懂一些。”万强顿了顿，又道：“秦志勇本就是鹿城本地人，当年是因为得罪了一些这里的混混才跑到了边境。他拍着胸脯向我保证，只要来到鹿城，他一定能凭借我们的经济实力找到不少帮手。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我考虑良久之后，觉得要想废了王浩和这个臭婆娘，还得依靠鹿城这里的本地人。” “我们来到鹿城以后，发展很快，秦志勇确实没有骗我，他利用自己是本地人的优势，很快便按照我的意思，把我也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本地人。之后，他很快又联系上了鹿城帮，让他们彻头彻尾的成为了我们的打手。其实，这些事情，只要有了钱，办起来并不是多大的难事。” “蓉诚集团刚来的时候是做特产贸易的，但薛蓉蓉野心很大，看到房地产的优势，便马上转行干起了地产开发。而我也不想放过这块肥肉，再说，我当时已经算是个很有身份的人，要想对付他们，怎么可能还像以前那样，简简单单的杀人了事。我的打算，是从生意上、经济上等各方面彻底的打垮他们，最后，等他们成为了丧家之犬，再慢慢的收拾。”万强的眼神再次暗淡了下去，长叹了一口气，才极其无奈的说道：“可惜，最终却因为你的出现，把这一切都毁了。” “我再说一遍，请你搞清楚，不是我毁了你，是你自己的欲望和仇恨毁了你自己。”秋宇淡淡说道：“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要干这些天地不容的事，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杀了多少人，有多少家庭因你而破碎。事到如今，居然还不思悔改。人在做，天在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当报应来临的时候，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逃脱不了。” “哈哈哈……是吗？”万强大笑了起来：“我倒还忘记了，你是个忠诚的佛教徒，相信那些所谓的因果轮回。告诉你，老子可不信那一套，我只知道，我命由我不由天。”他顿了顿，又冷冷说道：“说到杀人，你以为薛蓉蓉那个臭婆娘又杀得比我少一些？” 听到这话，秋宇大吃一惊，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万强见此，得意的大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阴测测的说道：“你不信是么？那我就一件一件的告诉你，你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你那个所谓的好朋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蛇蝎女人。” 看着秋宇那惊诧到极点的表情，万强一脸的得意，缓缓说道：“来到鹿城站稳脚跟以后，我们都是很有野心之人。当时，鹿城区势力最大，实力最强的地产公司，当属盛冶和金鹿。陆建勋和王有成两人，实在是在鹿城区地产界，算得上是一言九鼎，只手遮天的人物。我们两人都想分到最大的一块蛋糕，而不是只吃一些别人的残汤剩饭。要做到这一步，除了不断的壮大自己之外，还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那就是把这两大企业彻底的摧毁，或者说，让他们土崩瓦解。” “我经过长期的调查，发现这两家企业一直在扩充自己的业务和市场，而且股东众多，因此，表面上看，这两家企业规模庞大，但实际上，内部却是矛盾重重，还有，资金的缺口也非常的大。在调查的同时，我又发现，王有成喜欢赌和女人，陆建勋兢兢业业，却养了一个败家子。于是，我为这两个人精心安排了一套让他们灭亡的计划。” “王有成不是喜欢女人和赌钱吗？那就满足他好了，这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我找了一个既漂亮，又有些手段的女人，天天陪着他，把他哄得晕头转向。之后，再给他们制造一些去澳门赌博的机会。王有成自高自大，又禁不住诱惑，没有多久，便输得精光。他那种人，是绝对不会服输的，总会想着法子的扳本。于是，我再通过当年认识的一家境外的公司借款给他，让他去扳本。最终，等他连短裤都输出去的时候，我相信，便是他们金鹿集团垮塌的时候。” “对付陆建勋就要麻烦得多了，此人就跟你一样，对事业极其的专注，又没有其他的不良嗜好，可以说，他人生最大的乐趣，便是工作。这种人，才是最让人头疼，最可怕的。不过还好，他跟你比起来，多了一个软肋，那就是他的儿子，一个十足的败家子。我让人接近他的儿子，不断引诱他儿子一步一步的坠入深渊，一步一步的欠下巨额的高利贷，而那些高利贷，其实都是我通过鹿城帮借给他儿子的。最终，为了救他那个宝贝儿子，陆建勋也败了。” “这两个企业为什么会轰然倒塌，那完全是我一手造成的。不过，我可不像有些人那样心狠手辣，我仅仅只是想让人家失败，可某些人，却直接想的是拿走人家的命。”万强冷笑着说道：“说到这里，你应该明白了吧！这两个人，到底是被谁杀的？” “不可能，你这完全就是在胡扯。”秋宇根本无法相信。 “哦，是么？”万强依然在冷笑：“据我所知，你们在鸭头岭后面那个山箐里，一共发现了六具尸体，其中的两具，便是王有成和陆建勋。他们两个，是被魏雄所杀。” 听到这话，秋宇低头沉思了起来，想起那两具白骨都是被人一刀命中心脏部位导致的死亡，与魏雄之前杀害那三名小姐的手法如出一辙，不免相信了这个说法。 “不过，这两个人却不是我让魏雄杀的，而是薛蓉蓉让他杀的。”万强看着秋宇，一脸玩味的说道。 “什么？”听到这话，秋宇简直惊诧到了极点：“魏雄不是你的人么？怎么又会听薛姐的？” “哦，原来你叫她姐，从这个称呼上来看，或许，你们还真是没干什么苟且之事。”万强笑得很邪恶。 秋宇一脸的恼怒，却又没办法发作。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认识薛蓉蓉那个臭婆娘的。”万强突然长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本来，魏雄是想帮我去对付她和王浩，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居然反而去帮了她。不止是他，连他哥哥魏彪，居然都成了这个臭婆娘的朋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兄弟俩，应该都被她迷住了。” “不可能，我不相信。”秋宇已经惊讶到了极点。 “不可能？”万强一脸鄙夷的说道：“为了利益，连他的亲弟弟都可以陷害，她薛蓉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啊？”秋宇这一惊，可真是非同小可。 万强看了他一眼，又一脸不屑的说道：“当年，她的亲弟弟从国外回来，本来，多年不曾见面的亲姐弟重新聚在了一起，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事实却并不是这样，她那个弟弟之所以突然回来，搞了半天，是想回来瓜分财产。鹿城的蓉诚集团，虽然算得上是她一手打拼出来的产业，但其前身，却是她父亲创办的企业。集团一开始的启动资金，也几乎全都来源于她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父亲。现在，她弟弟回来索要财产，于情于理，薛蓉蓉都得从身上掉下很大一块肉。” “对于把利益看得极重的她来说，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刚好，魏彪手中有一批货正在想办法运进境内，于是，她便想出了一条毒计，那就是陷害。她假意装作热心，让自己的手下带她弟弟到处去游山玩水，这一玩，便玩到了边境。当他们准备返回的时候，她又安排自己的手下假装有事不能一同回来，她弟弟也乐得清净，便独自驾着车，一路游山玩水，泡妞把妹，玩得不亦乐乎。只不过，他并不知道，魏彪的那批货，早已被放到了他的车里。” “薛蓉蓉对魏雄是假称帮他出货，而实际上，却是想害自己的弟弟。当他独自驾车返回，来到离鹿城不远的时候，她安排人报了警，她弟弟的车，这才被警察给拦截了下来。”万强看着他，一脸玩味的说道：“这件事，你应该比我清楚还对，不过，从薛蓉蓉嘴里说出来，就肯定不是这么说的了。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告诉你，这件事又是我做的了吧！” 秋宇脸上阴晴不定，一直在反复思考着万强这话的真假。却听万强又继续说道：“栽赃陷害，本就是这个蛇蝎女人最擅长的事。难道，你到现在还没发现，为什么杀了王有成和陆建勋，她要选择埋在鸭头岭那个地方，便是知道那里是属于我的地盘。所有这些，都是她为了对付我而搞出来的。” “继续说下去。”秋宇现在还没法分辨，却已经开始忍不住有些怀疑，只能如此说道。 “薛蓉蓉想借警察的手除去她弟弟，却没想到，魏彪当时一直跟在她弟弟的车后面。见到一辆鹿城牌照的车居然被鹿城本地警方搜查得如此仔细，本以为万无一失的事，却遭此变故，他心里生起了很大的疑惑。”万强淡淡说道：“这件事，只有薛蓉蓉和他两个人知道，为什么警察别的车不查，或者只是简单的例行检查，唯独却对他放了货的这辆车查得如此仔细，这么明显的事，怎么可能不让人起疑。” 第三百零九章：密谈（五） “这批货被查，害得魏彪损失至少近千万，盛怒之下，他找到了薛蓉蓉。”万强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好好想想，这件事，薛蓉蓉的计划其实非常的周密。这批货被查，对于她弟弟来说，极有可能会是死罪，就算不死，判个无期那是毫无悬念的。对于魏彪来说，这完全就是一个意外，完全就是警察做的，根本不可能怪罪到她薛蓉蓉的头上。不过，她唯一没有想到的，是魏彪居然如此的小心，一直跟在后面，完完整整的目睹了当时的那一幕。薛蓉蓉虽然早已想好了托词，却根本无法说服他，两人发生了争执，彻底闹翻了脸。” “这些事，是魏彪告诉你的？”秋宇淡淡问道。 “这还用说，要不是他亲口告诉我，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一切。再说，他和薛蓉蓉越走越近，却和我越来越疏远，我早已看出了不妥，但又无可奈何。当他突然来找我的时候，连我都被这事吓了一大跳。”万强想了想，又道：“后来，你接手了此事，排除了她弟弟的嫌疑，把魏彪给弄了进去。” “其实，你之所以会介入此事，一来，是因为这批货并不算少，事情算得上是非常的严重，公安局的领导非常重视。二来，是因为薛蓉蓉在背后捣鬼，游说了某些领导进行施压。当时，盛怒之下的魏彪，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干得出来。对于她来说，要害自己的弟弟，将来有的是机会，已经算不上是最大的威胁。而魏彪，才是她当前最大的麻烦。” “这事说起来，你还真是能干，真是没有让她失望，在她最惴惴不安的时候，你轻轻松松就帮她解决了当前最大的麻烦。”说到这里，万强一脸玩味的看着他，不再说话了。 秋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看着万强，冷冷说道：“这件事背后的真相，或许，你说的仅仅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另一部分，应该并没有实话实说吧！” 听到这话，万强突然一愣，又冷笑了笑，并不说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件事的真实情况，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秋宇看着他，继续说道：“当时，魏彪要出货是不假，而知道这件事的，可并不仅仅只是薛蓉蓉一个。那批货并不少，以你和他的关系，自然也会来找你商量出货的办法。正好，你也得知了她弟弟回来的消息。虽然你并不认识这个人，但他既然是你仇人的儿子，自然也就成了你要对付的人之一。再说，如果能将这批货栽赃到她弟弟的头上，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会对蓉诚集团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这件事一旦运作成功的话，对于你来说，简直可以算得上是两全其美。当然，如果能再对魏雄游说一番，让他相信这件事是薛蓉蓉在背后捣鬼，祸水东引之下，以魏彪魏雄两兄弟的脾气，一定会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于是，你就这么做了，而且，还做得非常的成功。所以，当时魏彪最后为什么用这种方式来出货，应该听取了你和薛蓉蓉的建议。只不过，虽然你们的做法是相同的，但却各自打着各自的算盘。”说到这里，秋宇顿了顿，又摇着头说道：“不过，我还是无法相信，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对我示好，就可以天天派人来跟着我，保护我？这样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保护你？哈哈哈……”万强突然笑了起来：“你还真是天真，难道，你真的以为他们是在保护你么？错了，大错特错。他们找人跟着你，其实是把你当做了诱饵，想灭了魏雄。”他顿了顿，又一脸无奈的说道：“不得不佩服，你的这种分析能力，居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你刚才说的也没错，这事确实是我做的，当时，我可没想到这个臭婆娘也会这么干，否则的话，我又何必再去插上一脚。” 万强犹豫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魏彪事后找到我，质问过我。不过，他和我可是多年生死与共的交情，出了这种事，虽然对我也起了疑心，但却更怀疑那个臭婆娘。既然他主动来找我，自然也就说明，仅仅只是有些怀疑而已。再说，他来找我之前，我便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借机向他游说了一番，他便彻底的怀疑上了薛蓉蓉。” “这些事，魏彪的弟弟自然也知道，因此，去找薛蓉蓉的麻烦，这是迟早的事。只不过，魏雄一直隐在暗处，等待着机会而已。再说，当年王浩在他手里吃过亏，两人早已结下了大仇。因此，越来越疑心薛蓉蓉的兄弟俩，在魏彪出事以后，已经把矛头彻底的指向了她，不管他们之前是什么样的一种关系，都已经变得势成水火。为了防止重蹈父母的覆辙，薛蓉蓉当然会一门心思的想把魏雄找出来，而得知了魏雄想要找你报仇之后，通过你来找到他，自然是最简单，也最容易的法子。搞不好，薛蓉蓉还想让你和魏雄拼个两败俱伤，她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都不一定。” 万强想了想，又不解的问道：“虽然知道你很不简单，但我还是很奇怪，你又是怎么猜到我也利用了这件事。” “很简单，你要是根本没有参与这事的话，当初在魏雄放了炸药的那间房子里，我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秋宇阴沉着脸说道。 听到这话，万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才又无奈的说道：“看来，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如果我没主动掺和进来，你绝对过不了魏雄那一关。过不了那一关，我也就不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这真的就是天意么？”说完，长叹了口气，不禁苦笑了起来，脸上充满了后悔。 秋宇根本没有在意他的反应，而是仔细的回想着他所说的每一句话，脸色越来越苍白。过了一会儿，才冷冷说道：“照你这么说，我完全是被她给利用了？” “这还用说么，薛蓉蓉这臭婆娘，有时候老子还真是佩服他，居然看人看得如此之准，提前与你拉近了关系，最后，还能让你死心塌地的帮着他。要是没有你，老子不把他们玩死才怪。”万强脸上青筋暴露，又狠狠说道：“两年前，我被你那些手段逼得没有办法，已经萌生了退意，要是当时真的走了，或许也不至于搞成现在这样。没想到，你小子居然用了一招缓兵之计，我疏忽大意之下，以为危险已经过去，又留了下来，一边静观其变，一边恢复元气。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悔。” “这样说来，把我调离公安队伍，也是你让耿荣辉这么做的？”秋宇试探着问道。 “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我也不想瞒你。”万强皱着眉头说道：“为了要对付薛蓉蓉，我早就考虑过，要把鹿城区范围内，所有厉害的警察全都弄走，免得到时候碍手碍脚，万一被你们抓住了把柄，那可就成了得不偿失的事。因此，我让耿荣辉动用权利，把所有鹿城区厉害的警察全都调离了这里。而你，是我经过打听之后，认为是最为棘手的人物，才让他想办法一定要让你连工作都失去，这样才能彻底的免除后患。” “于是，我才精心安排了那一切。可惜，当时并不知道你的妞有这么深厚的背景，最后偷鸡不成，还蚀了把米，把你彻底的转移到了我的对立面。”万强顿了顿，又道：“你的妞出事以后，我能非常强烈的感受到你对我的敌意。但是，当时的你，后面已经有了人在撑腰，我们彻底的处于了劣势，耿荣辉不但不敢再对你下任何畔子，甚至还想拼命的巴结于你。这个傻逼，作为一个堂堂的地市级主要领导，居然如此的天真，老子有时候真是连他都想做了。” “这么说，魏雄为了报复我，对我朋友和小玲做的那些事，你都知道？”秋宇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冷冷问道：“或者，这些事情本就是你让他去做的。” “呃……”万强苦笑了笑，淡淡说道：“实话告诉你，这事的真相我确实知道，不过，却不是我让他这么做的。当时，我只是觉得这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才让耿荣辉安排人把这事给利用好。只要把你开除了出去，将来就算查清楚了事实真相，也不可能再让你回来了。我要对付的人是你，可没有魏雄那么变态，无聊到要连你亲人朋友都不放过的地步。”他顿了顿，又极其无奈的说道：“再说，我万强很尊重有能力的人，要不是逼不得已，实在不想与你为敌。不瞒你说，我曾经也考虑过拉拢你的问题，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拉拢你。” “耿荣辉是怎么被你拉拢的？”秋宇就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淡淡问道。 “他那种贪得无厌之人，要想拉拢，实在是简单至极。”万强冷笑着说道：“这头蠢猪，又爱钱，又喜欢女人，完全就是一个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我给他足够的钱，让他尽情的玩女人，自然就乖乖听话了。”他顿了顿，又阴测测的说道：“现在我也不打算再待在这了，只要你能让我离开这里，保证我的安全，我还可以把他干过的那些事情，所有的证据，全都给你。反正这些事都是由秦志勇去做的，他也已经死了，那些资料交给你也无所谓。” “那些资料在哪？是些什么样的资料？”秋宇内心再一次受到了冲击，却装作很是无所谓的问道。 “那些资料嘛！我放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只要你答应帮我，我自然会交给你。”万强撇了撇嘴，淡淡说道：“那些资料，只要交到纪委的手上，我敢保证，耿荣辉就算不死，离死也不会太远。” 第三百一十章：密谈（六） “到底是些什么东西？”秋宇又极其认真的问道。 “也不多，就是一些他玩女人的视频，找秦志勇拿钱的视频和录音，两人在一些敏感问题上的谈话录音和视频，当然，还有一些很特别的批条，以及他在很多地方的房产资料。”万强轻描淡写的说道：“这些东西，我可以全都交给你。耿荣辉并不完全是个傻子，从来不使用转账，更不用自己和家人的账户进行大额的交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那些东西，一定会藏在某个地方。如果你连他也想对付，那么我这些东西，绝对是一个杀手锏。” “他从你这里拿到了多少好处？” “我记得也不是太清楚，不过，随便估算一下，一两千万现金总有吧！”万强依然是那么的轻描淡写：“要是连上房产珠宝等等那些东西，估计得有六七千万。” 听到这话，秋宇内心简直是一阵惊涛骇浪，按照他的估计，也许就是几百万，顶多上千万。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天文数字。 “这事暂且不谈，我再问你几件事，你要原原本本的告诉我。”秋宇强压下心中的惊骇，不动声色的说道。 “可以，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没有什么是我不能说的。”万强很是随意的说道。 “我们在鸭头岭发现了一具白骨，现在确定是曾经鹿城帮另一股势力的老大王华。这个人，是不是你们杀的？”秋宇淡淡问道。 “说起这个人，不得不又说到当年的一些事。”万强皱了皱眉头，回忆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当初我们来到鹿城站稳了脚跟之后，发现鹿城的本地势力分成了两拨，老大分别是李显和王华。这两股势力虽然都在抵制外来的帮派，但私下里却又纷争不止。这两股势力的老大都被我们拉拢了，本来，是想让他们能够合力为我们办事。可惜，这两个老大之间的关系，虽然不能说势成水火，却也差不了多少。两人在一块，说不上两句话就有大打出手的架势，实在是让我们头疼不已。” “这两股势力都不算小，如果能拧在一起的话，必然能在鹿城成为首屈一指的庞大势力。我一直想将他们合二为一为我所用，但又找不到好的办法。当时，得知我们想打压蓉诚集团，王华便自告奋勇的带着人去了。可惜，他这一去，不但没搞出什么名堂，反而还吃了个大亏，几乎所有都被暴打了一顿，而他自己更惨。” “这件事情，让我损失了几十万的医药费和护理费，不过，却也让我探出了蓉诚集团的虚实，原来，他们居然还雇佣了退伍军人作为打手。既然对方如此棘手，我也不想再用这种方式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开始做着别的计划和安排。可没想到，王华这家伙忍不下这口恶气，大家伤才好了个七七八八，他便召集了大量的人手，想去找回场子。” “这一次，或许是彻底的激怒了对方，他们更比上一次还惨，王华双手双脚都被打断，直接进了医院。这个时候，我也意识到，王华这个人，早已成为了那种脱缰的野马，要想控制他，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于是，我便萌生了一个想法，准备借着这两件事对他们这股势力造成的打击，让李显趁机把这股势力接手过来。不过，王华虽然受了重创，但余威仍在，要想做成这件事，不但要对他好好敲打敲打，让他彻底的服软，还得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 “刚好，东英帮的势力在鹿城越来越大，为了利益，不断的与鹿城帮明争暗斗，双方已经势成水火。而大金雷这个人更是极其嚣张，不但不给我们面子，还坏过我好几次生意，我早想给他点教训，让他在我面前收敛收敛。于是，我让李显安排人冒充东英帮的人去医院将王华接走，造成是被东英帮抢走的假象，以引起王华这股势力与他们的矛盾进一步激化。” “这事进行得很顺利，王华手下的人果然上当，与东英帮的矛盾不断升级。但他们经历了那两件事之后，内部早已矛盾重重，元气更是大伤，根本不是东英帮的对手。李显这时候按照我的安排，乘机抛出重利招兵买马，没过多久，王华手下鼎鼎大名的老虎，便带着一大批人投奔了过来。关于老虎的事，你们已经查得很清楚了。双方那次最大的火拼，鹿城帮这边便是由老虎带领，他也在那次火拼之中被人砍死。” “虽然李显听从了我的安排，与东英帮达成了停火协议，并让对方赔了钱，但死了人这种事，可不敢疏忽大意。我一边让他悄悄把人埋了，一边恩威并施的让知道此事的众人封口，还对外宣称老虎偷了李显的钱，又睡了李显的女人，被吓得跑路了，以此来扰乱别人的视线。另外，我还通过耿荣辉向鹿城区公安局施压，让公安局停止此事的调查。如此费劲的布署了一番，才将此事给平息了下来。” 说到这里，万强突然有些不解的问道：“说起这事，我就没搞明白，你又是怎么会知道鸭头岭那个地方埋了这么多人的尸体，是谁告诉你的？” “高飞告诉我的，也就是你嘴里的那个王浩。”秋宇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冷冷说道：“当时这一切，高飞就躲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 “怪不得，原来是这样。”万强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还以为是李显这边的人出了问题，向你们警察漏出了点什么。”他顿了顿，又道：“当年王华被从医院接来以后，我让秦志勇和他好好谈谈，想让他听点话，别再这么自以为是。谁知道，这家伙已经是个连动都不能动的人，居然还有那么大的火气，秦志勇被他骂得不轻，暴怒之下，居然直接把他给掐死了。最后，只能埋到了鸭头岭。” “你们买下鸭头岭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是不是就是准备用来埋尸体的？那些妨碍你们发展，或者和你们结仇之人的尸体，比如说，薛蓉蓉和高飞等人。”秋宇冷冷问道：“有没有考虑过，给我也留一块地方。”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不过，却没想过要给你留块地盘。”万强毫不掩饰的说道：“那块宝地，就是准备为薛蓉蓉和王浩准备的葬身之地。”他眼神突然暗淡了下去，长叹了一口气，又道：“没想到，反而成了我们自己人的坟墓。王华埋在了这里，老虎埋在了这里，那两个去杀你的人也埋在了这里，这些可都是在帮我做事的人。不知道，将来我会不会也被埋在这里。” “你只要好好做人，放了小玲，我敢用我的人格担保，你一定不会埋在这里。”秋宇很是认真的说道。 “哈哈哈……”万强大笑了起来：“放了她，你想得倒美，她现在可是我的救命稻草，凭你几句话就想让我放了，简直是痴人说梦。”他顿了顿，更是认真的说道：“当然，只要你答应了我的条件，先把秦志勇给你的东西毁了，再把我送走，我自然会放了她。等我安全了，再送你个一两千万也不是问题。” “难道，你觉得我会要你的钱么？”秋宇极其冷漠的说道。 “呃……”万强有些尴尬的说道：“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你要能这样的话，咱们还也不至于走到现在这一步” “派人来杀我，不用说，绝对是出自你的主意吧！”秋宇想到张大鹏的死，眼中如要喷出火来，却只能强忍着说道。 “这个我不否认。”万强依然是很尴尬的说道：“你把我逼上了绝路，这实在是万不得已的事。” “既然你杀了我最好的兄弟，自然也该明白，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秋宇冷冷说道：“不管薛蓉蓉和高飞是不是在利用我，但我相信，我的兄弟从始至终没有骗过我。所以，你也用不着再说什么话来挑拨我和他的关系。我既然当他是兄弟，他就是我一辈子的兄弟。” “对于你这个兄弟，我实在无话可说。”万强突然变得很严肃，极其慎重的说道：“不是万不得已的话，我真不想叫人来杀你。说实话，我万强活了这一辈子，真正佩服的人不多，而你，绝对算得上一个。你那个死了的兄弟张大鹏，算得上半个。”他顿了顿，又道：“据我所知，这人算得上是我父亲的养子，之所以把他抚养长大，本就是要为他们家族服务的。其实，从一开始，他便是薛蓉蓉安排进来你们公安机关为她们家族服务的内线。后来，为了找到魏雄，才让他来跟着你，当你工作的时候，便由他来盯着你，其他时候，又由别人来负责。没想到，这家伙跟了你之后，假戏真做，居然真的是对你死心塌地。”他突然长叹了一口去，眼中闪耀着羡慕的光芒，认真说道：“这样的兄弟，我万强这辈子只想要一个，可惜，从来没遇到过。” “这样的兄弟，不是你遇不到，而是就算遇到了，你也不会去珍惜。”秋宇有些伤感的说道：“真正的兄弟，只有感情，没有利益。而你，交往的每一个人都从利益出发，因此，别说这一辈子，就算再给你几辈子，也别想得到真正的兄弟。”他顿了顿，又道：“听说过吸引力法则这种东西么？” 万强有些恼怒，强忍着没有发作，微微摇了摇头。 “吸引力这种东西，无处不在，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就会吸引什么样的人到你身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其实说的就是吸引力法则。所以，你自己好好想想，与人相交，你用心了么？拿出诚意了么？还是在利用人的欲望？” 万强脸上青筋暴露，一副快要发作的模样。秋宇见此，将到嘴边的话又忍了回去，话锋一转，不解的问道：“魏雄不是要报仇么？干嘛时隔这么多年才开始。” 第三百一十一章：录音 万强无奈的摇了摇头，才皱着眉头说道：“魏彪出事以后，他一直在想办法救他哥。等他哥被处死的时候，已经过了差不多一年。等他哥死了以后，他才一门心思的开始考虑报仇的事。据我说知，他是想先杀了薛蓉蓉这个罪魁祸首，最后才去找你的麻烦，毕竟你是个全市知名的警察，一开始就杀了你的话，难免会在全市，甚至全身掀起轩然大波，引起极大的麻烦。再说，他自己也是一个警察，内心对于杀警察这种事，还是有些排斥。” “他准备好一切之后，先埋伏的是薛蓉蓉。可惜，这个臭婆娘早已料到了这一切，更是准备得异常周密，魏雄为了报仇的首次行动，便以惨败而告终。那一次，要不是我找人救他，估计很可能连命都没了。他养伤养了差不多有一年左右的时间，就在即将彻底痊愈的时候，又被查出身患绝症，不得不继续手术治疗。” “有些时候，我还真是觉得这人有些可怜。”听到这话，秋宇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确实如此，这家伙一辈子几乎都是在憋屈和痛苦之中度过的，确实可怜。”万强也长叹了口气，才缓缓说道：“等他基本恢复之后，我发现他性情大变，开始越来越暴虐。看来，感觉时日无多的他，已经开始有些疯狂了。不过，经过这次教训之后，他也越发的谨慎起来。在几次盯着薛蓉蓉觉得难以得手之后，便开始把目标转移到了你的身上。等他开始对你展开疯狂报复的时候，我才真的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真的变得这么恐怖，连我都已经看不懂他了。”他顿了顿，又道：“他对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但我根本不可能阻止。” “你不是不能阻止，而是觉得没必要阻止吧！”秋宇冰冷至极的说道：“他如果把我杀了，不是正好帮你铲除了心头大患么？” 万强尴尬的笑了笑，并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薛蓉蓉的那些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秋宇的脸色突然有些苍白。 “我早已在她身边安插了人，这些事，自然是我的人告诉我的。”万强冷笑着说道：“这个臭婆娘，我才刚刚过来站稳脚跟没多久，她就安排了人混到我这里来，并且还通过这人知道了我不少的事。后来，我也只不过是将计就计，反其道而行之罢了。” “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反而被你收买了？”秋宇有些惊讶的问道。 万强冷笑了笑，有些得意的说道：“没错，我随便用了点手段，再加上更加巨大的利益诱惑，这人没多久便成了我的人。” “这人在哪？我能见见么？”秋宇问道。 “你刚刚开始扫鹿城帮和东英帮的时候，这人便彻底的消失了，直到现在，我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万强皱着眉头说道：“这人很聪明，应该是看出了什么，怕惹火烧身，早已跑路了。要是没跑的话，我也不会变得这么被动。” 听到这话，秋宇有些失望，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又冷冷问道：“薛蓉蓉的前夫，是被你找人杀了的吧？” “哈哈哈……”万强居然大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咬牙切齿的说道：“妈的，这个臭婆娘，不但恶毒，还简直是括不知耻，居然把这种事情都算到了我的头上。”他看着秋宇，又很是不屑的问道：“她是这么跟你说的么？” 秋宇无奈，只能微微点了点头。 万强眼中如要喷出火来，呆了好一会儿，才恼怒的说道：“这个女人，真他妈的狠，把自己的男人杀了不算，连个女人都不放过。”他顿了顿，又道：“既然她连这种事都告诉了你，那我也不想瞒你。我确实是安排了一个女人去勾引她男人，引诱着他一起堕落。你是个警察，应该比我更加明白毒品的威力，用这种东西来控制一个人，效果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见秋宇脸上隐隐露出恼怒之色，他却毫不在意，冷冷一笑，继续说道：“要诱惑这种男人，实在是太容易了，没过多久，他便真的上钩了。” “这么说，让这个男人找机会杀了薛蓉蓉，也是你的安排？”秋宇冷冷问道。 “没错，确实是我的安排，能利用她身边的男人达到我的目的，不是更令人兴奋么？”万强阴测测的说道。 “你这一招，还真是狠毒。”秋宇咬牙说道。 “狠毒？哈哈哈……”万强怒极反笑，“跟她比起来，我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他男人实在是个脓包，居然连这种事都办不好，我的计划一再落空之后，只想过要给他一些教训，从来没想过要杀了他。而这个臭女人倒好，居然杀了他男人不算，还把那个女的也一起杀了。你说，是她狠，还是我狠？” “我凭什么相信你？”秋宇心里大吃了一惊，脸色苍白至极，惊骇的说道。 “我他妈的就知道你不会相信。薛蓉蓉那个臭婆娘，在对付男人的手段上，确实是很有一套，连你这种精明之人，都被她摆了一道。”万强说着，从手里掏出了一个录音盒，扔给了秋宇，冷冷说道：“本来是不想给你的，不过嘛，现在我有的是时间，可以让你慢慢的听。” 秋宇接过一看，居然是一个有些老式的那种录音带放音盒，连里面的录音带都有些陈旧了。仅从这点来看，基本上不可能作假。 “这里面是什么？”拿着这个东西，秋宇的手居然莫名其妙的有些颤抖。 “刚才不是跟你说过，那个她安排来我这边的人，居然在我别墅里悄悄安装了这个东西，被我发现之后，不过是让这人又一模一样的在薛蓉蓉办公室里也安装了一个而已。”万强一边说着，一边从衣服的口袋里又掏出几盘录音带，又扔在了秋宇面前，很是随意的说道：“我挑了几盘挺有意思的带了出来，你好好听听。” 秋宇按下播放键，没多大会儿，放音盒里便有极其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想我怎么做？”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秋宇一听便知道，这是高飞。 “等我再想想。”这个如同空谷幽兰般的声音，毫无疑问便是薛蓉蓉。 “这种事还用得着考虑么？你想过没有，他可是杀了你三次。”高飞的声音很是不满。 “我知道，但我还是得考虑考虑。不管怎么说，总是夫妻一场。再说，他现在沾上了这种东西，已经可以算是废人一个。做与不做，对于他来说，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他活不了多久了。现在的他，也就是贱命一条。”薛蓉蓉的声音里充满了忧郁。 “哼哼，时间问题？这时间可还早得很呢！至少，这十年八年，他可是还活得好好的。”这声音充满了不屑。 “那就让他像个狗一样的活着吧！偶尔还能见见这条丧家之犬，或许，滋味也还蛮不错的。” “话是不错，不过，你想过没有，已经做了三次，会不会还有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放音机开始变得沉默，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又传来高飞极其不耐的声音：“这种事情，我可不敢保证还会不会继续出现，但是，我们却要为此做出严密的防范，你考虑过没有，我们有这种经历来打这种持久战么？你又能确定，我们就一定能保住你的安全么？你要是死了，我可就对不起你的父母，成为了一个不忠不孝之人。” “唉……既然这样，那就按你的意思去办吧！”过了一会儿，放音盒里传来薛蓉蓉有些无奈的声音。 “那个女人又怎么办？” “最该死的就是这个女人，肖俊怎么办，她就怎么办。他们不是爱得死去活来的么？那就让他们去下面在一起好了。”放音盒里突然传来薛蓉蓉极其冷漠的声音。 秋宇颤抖着按下了关闭键，身上冒出一阵冷汗，脸色更是一片苍白，紧紧闭上了眼睛。万强则是一脸玩味的看着他，并没有多话。过了好一会儿，秋宇再次按下播放的按钮，没多大会儿，里面传出一阵电话铃声。 “喂，小飞。”电话被接了起来，正是薛蓉蓉的声音，虽然只说了三个字，但却充满了寒意。 “肖俊和那个女人都处理了么？” “这样会不会露馅，最好还是拿出去丢到河里或者埋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被警察看出点什么，最后查到我们头上，那可就麻烦了。” “你先别回来，在那边密切关注着警察的动静。” 这些话，从放音盒里清清楚楚的播放出来，每个字都是那么的冰冷，直接冷到了秋宇的心里。他面色越来越苍白，呆呆的站在原地，连身体都渐渐有些颤抖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放音盒里又继续传出了声音。 “怎么样？和你那个什么狗屁兄弟谈妥了么？” “谈不了，虽然是至亲，可我们这么多年没见，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可言。看在父母的情份上，我想给他一千万，让他走人，可他根本不领这个情。” “怎么，这狼心狗肺的家伙，难不成想要整个集团？” “这倒也不至于，不过，他想要集团一半的股份。” “放他妈的狗屁。一个整天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从来没有为集团出过任何力，他凭什么？” “凭他是我弟弟，凭他父母就是我父母。” “我操，真他妈的扯淡，你有什么打算。” “给他一千万，已经是看在了这个情份上，既然他不仁，那便怪不得我不义了。” “你已经想清楚了？” “嗯，想清楚了。” “我想听听细节。” “很简单，用魏彪的那批货。” “哦……哈哈哈……这个主意不错，我喜欢。” 声音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又继续传出两人对话的声音。 第三百一十二章：心灰意冷 “魏彪这个大麻烦，终于解决了，还真是多亏了这个警察。” “嗯，这一步，还真是没有走错。” “姐，这个警察如此厉害，会不会对我们将来的事情有所影响？” “应该还不至于。” “有些时候，还是要乘早打算，我找人查了一下，他居然还是雄鹿市唯一的痕迹专家。这种人，我就怕这次倒是帮了我们，下一次，就葬身在他的手里。” “我知道，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问题。” “要不，找个机会把他做了？” “千万别这么干。你想想，他的职位虽然不高，但名气却是很大，一旦出了事，影响会有多大。再说，警察队伍里，像他这样的高手还有不少，万一惊动了这些人，到时候，搞不好就得掉脑袋，我可不想冒这么大的风险。” “但是，咱们要对付万强，就必然要过警察这一关，不把这种人先清理了，将来更容易出事。” “你说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我一直在考虑，这种人，只能拉拢，不能与他对立，否则，难免要出乱子。” “之前我就打听得清清楚楚，这种人油盐不进，要想拉拢他，恐怕没那么容易。” “要想拉拢这种人，确实是不容易，不过，一旦真的能够争取过来，绝对会为你肝脑涂地。你记不记得，有人给他打过电话，给他两百万消除魏彪的证据，却被他言辞拒绝了。这个电话，除了魏雄以外，绝不可能会是别人。以魏雄的性格，将来不但会找我们的麻烦，同样还会去找他的麻烦。我想，是不是可以制造点什么机会，祸水东引，让他先去找这个警察。我们再暗中出手帮他摆平魏雄，如此一来，他绝对会为了报恩而帮我们。就算再不济，让两人拼个两败俱伤也是好的。” “你说这个法子好是好，但该怎么做，还得好好计划，否则，一旦让他看出什么端倪，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已经有了一个主意。下一步，我会安排大鹏去接近他，跟在他身边，争取获得他的信任。你再安排几个人，在他闲暇的时候悄悄跟着他。这两步同时进行，一来，可以起到监视的作用，一旦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咱们也能早做准备。二来，当他遇到麻烦的时候出手帮他，以他这种知恩图报的性格，我想，用不了多久，就能为我所用了……” “咔擦”的一声，秋宇突然按下了关闭键，他脸色苍白到了极点，浑身更是剧烈的颤抖了起来，握着放音盒的手，更是青筋暴露，仿佛像把它捏碎一般。万强微笑着站在一边，依然还是一脸玩味看着他，并不多说一句话。 之前万强说起那些事的时候，秋宇顶多只能算是将信将疑。但是现在，已经容不得他不相信，自己曾经极度信任的朋友，合作伙伴，居然真的是这种双手沾满了鲜血，心如蛇蝎的狠毒之人。 直到这一刻，他才彻底明白，原来，她们为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拉拢自己的手段，说到底，都是为了利益而已。人与人之间，难道真的除了利益，再也没有真的感情可讲么？秋宇突然感到极度的悲哀，极度的心灰意冷，曾经一直拼命为之守护的东西，突然一念之间便轰然崩塌了。 “你走吧！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再无瓜葛。”秋宇突然将手中的录音盒，还有身旁的录音带扔了过去，虚弱无力的说道：“放了小玲，你的要求，我全都办到。” “你现在这话，我总算是能相信了。不过，就算你愿意帮我离开，那些我要的东西，又怎么才能交给我。”万强极其慎重的说道：“要知道，那些东西关乎我的性命，我在意的是那些东西。” “刚才我是在诓你，其实，我根本没有收到任何秦志勇送来的东西。”秋宇的眼神有些暗淡。 “放……”见到秋宇这种沮丧的样子，万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不相信，他之前明明告诉了我，东西就在你那里。”盯着秋宇看了好一会儿，万强才又很是认真的说道。 “信不信由你，总之，我没有见过任何秦志勇送来的东西。”秋宇看着他，极其认真的说道：“我的车停在外面，是辆警车，你可以开走，只要你放了小玲，我绝不会找人抓你。” “你现在这个样子，倒还真是让我不得不相信你说的话。”万强撇了撇嘴，又冷冷说道：“不过，我可不敢冒这个险，我看，你最好还是带着她陪我走一趟。” “我长时间不回去的话，你会更加危险。”秋宇双目无光，淡淡说道：“你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不明是非，帮着那些恶毒之人，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的我，觉得没资格再去抓你。” 万强不禁有些恻然，实在是不知道面前这个曾经让他感到恐惧的人，怎么突然之间就像老了几十岁一样，彻底失去了斗志。 “你的那些产业，是我帮她卖出去的。她低价收购进来之后，我便解除了封锁，还暗地里让人制造了一些流言，让她能够卖出更好的价钱。”秋宇长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要不是她利用我赚了这么多钱，也不至于这么快便跑出国去，逍遥法外。”他顿了顿，又道：“还有，要不是我，小玲和我的兄弟们便不会遇到危险，大鹏更不用死，魏雄同样也不会死。你说，现在的我，跟你们有什么分别，我同样也是一个双手沾满了鲜血的恶人。” “哈哈哈……”万强突然大笑了起来，“这真是这些年来，我听到过最好笑的笑话。整个雄鹿市鼎鼎大名，惩恶扬善，破案无数，堪比神探的秋宇，居然说自己是个恶人，哈哈哈……” “随你怎么认为，总之，我要你现在放了小玲。”秋宇双目无神，极其平淡的说道：“只要你放了她，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就算要我送你到任何地方都可以。” 见秋宇这样，万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犹豫了一会儿，又很是坚决的说道：“不行，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更不放心，万一你小子不想活了，还拉着老子一起垫背，那可就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这个女人必须跟我们一起走，有了她，我才觉得有了保障。” 听到这话，秋宇的脸色变得极其狰狞可怖，刚想说点什么，却见万强突然一把将躺在地上的赵丽玲抓到了身前，手中握着那个“手电筒”，脸色紧张到了极点。 秋宇转头一看，这才发现杨家才居然带着大批人马，已经快步冲了进来。 “你们别过来，再过来老子可就不客气了。”万强一脸狰狞的叫嚣到。 “万强，事到临头，还不束手就擒么？”杨家才居然径直走到了秋宇身旁，一脸凝重的说道：“放开她，我保你还能多活几十年。” 秋宇侧身看了他一眼，他却连看都没有看秋宇一眼，仿佛此刻他的眼中只剩下了对面的两个人，刀削般的脸庞，坚毅的眼神，不怒自威。 “呸，打死老子也不会进去。在那种鬼地方呆上几十年，还不如现在就死来得爽快。”万强脸上青筋暴露，又冲秋宇愤怒的叫嚷道：“秋宇，你他妈的搞了什么手脚，什么时候通知的人，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她爆了。” “这事与他无关，是我安排的。”杨家才极其平静的说道：“他在我面前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你说，我会不起疑心么？” “老子才不相信，就算你起了疑心，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看着杨家才身后不断涌入的警察，万强越来越紧张。 “秋宇不是打过一个电话出去么？通过这个电话再找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对于我来说，好像不是什么难事吧！”杨家才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缓缓说道：“你手里的那个东西，应该是个自制的炸弹吧！这东西威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劝你还是趁早放下这个东西，免得到时候一旦爆炸，自己没炸死，却被炸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你少在那危言耸听，以为我不敢么，只要我手指头一动，马上就会爆炸，到时候，这个娇滴滴的小美女，可就成了一堆烂肉。”万强一脸的狰狞，又从怀里掏出了两个这种一模一样的“手电筒”出来，狂吼道：“这里还有两个，只要其中一个爆炸，就会引发全部爆炸，到时候，你说，她是不是一堆烂肉。” 见到这一幕，秋宇和杨家才都不禁皱起了眉头，眉心更是几乎要拧到了一起。正在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被万强单手勒在胸前，背对着万强的赵丽玲慢慢睁开了眼睛。她被勒得紧紧的，眼前的一幕，再联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她马上便反应了过来。武警出身的她，自控能力远超常人，但在那种条件反射之下，还是明显的挣扎了一下，嘴里还轻呼了一声。 秋宇眼皮挑了挑，强忍着内心想冲过去救她的冲动，向她微微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第三百一十三章：忘却一切 “你他妈还醒得真是时候。”万强同样也发现胸前的赵丽玲醒了过来，狰狞的说道：“你给老子老实一点，要不然，我让这两个人先下去等我们。”说完，又冲秋宇和杨家才恶狠狠的说道：“另外这两个，打开之后要过三秒才会爆炸，三秒钟的时间，你说你们能逃开么？” 听到这话，秋宇定睛看去，果然发现他刚才拿出来的那两个“手电筒”和之前一直握在手中的那一个确实是有些区别。之前的那一个，中间贴着一圈红色的胶带，而另外这两个，却是贴着蓝色的胶带。看来，红色这个是开关打开立马就会爆炸的，用于自杀，而另外这两个有一定的延时，用于对付别人，胶带的颜色，就是用于区分的关键。 “这种爆炸装置，你应该不会制作，是谁给你的？”秋宇尽量平静的问道。 “废话，我是不会，可不代表秦志勇不会。”万强恶狠狠的说道。 “这么说，他以前是你手下的爆破手，对这方面有过一定的研究。这些东西，也是他做好之后交给你，并且教会你使用的？”秋宇又缓缓说道。 万强并没回答，一脸紧张的看着周围越来越多，正渐渐四散而开的警察。毫无疑问，他已经被彻底的围在了正中，要想强行冲出去，实在是难比登天了。除了杨家才和秋宇离他比较近之外，其余所有的警察都离得远远的，要不是忌惮他手中的人质和炸弹，这些人早已冲了过来。他显然已经紧张到了极点，眼中的绝望之色越来越浓，却依然在不停的叫嚣着，不允许众人靠近。 “万强，谈谈你的条件，或许，也不是非要弄个鱼死网破。”杨家才平静的说道。 “这么多警察围着我，谈个屁的条件。”万强狠狠说道：“让他们全都滚出三里之外，我们再谈。” “好，可以。”杨家才脸上毫无表情，冲周围的人群比了个手势。 见到这一幕，早已四散而开的警察，纷纷有序的朝进入这里的那个洞口位置靠拢了过去，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这里。 “你一定还在周围的高地安排了狙击手，让他们也全都撤走。” 杨家才无奈，从身后的腰带上取下一个对讲机，极其平静的说道：“所有狙击手，全都撤离。”他话音刚落，秋宇便发现，四周远处几个光秃秃的山顶上，几个模糊的人影快速朝山下移动了过去。万强同样也见到了这一幕，眼中冒着凶光，狞笑了起来。 “现在，应该可以谈了吧！”杨家才淡淡说道。 没多长时间，这里再次恢复了宁静，偌大一块空地上，现在只剩下了杨家才、秋宇、万强和赵丽玲四人。 “既然你们这么配合，那我自然也不会搞得大家太过于难堪。”万强看着杨家才，冷冷说道：“刚才，我已经把自己的条件和这个姓秋的谈好了，本来完全可以圆满的解决，谁知道，你却要来多事。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只有一个条件，带我安全的离开这里。” “可以，要能放了人质，你想去哪都可以。”杨家才连想都没想，便毫无表情的说道。 “放屁，放了她，老子还能安全么？”万强瞪着双眼，恶狠狠的说道：“我知道，这小妞的家庭背景很不一般，只要有她在手，你们绝对不敢乱来。”他咽了口唾沫，又叫嚷道：“这事没得商量的余地，只要我安全了，这妞我一个手指头也不会动。” “那好，你要我们怎么做？”杨家才又问道。 “很简单，你们两个驾车，带我去边境，让你的人不要跟过来。否则，我们四个就一起死。”万强一脸狰狞的说道：“黄泉路上，拉上你们几个一起陪我，老子也算是赚了。” “你是想出境吧！”杨家才平静的说道：“这个没有问题，我可以和那边协商，放你过去，只要你能保证她的安全。” “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现在的她就是我的挡箭牌，只要你们不乱来，安全我自然会保证。”万强狠狠说道：“别给老子婆婆妈妈的，要是同意了，那就带路。” “万强，这其实只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没必要把别人掺和进来。”秋宇突然说道：“你放了小玲，我做你的人质，让他们两个离开。要我做什么，我都绝对配合。” “不行，我不相信你，万一半路你乘机跳车跑了，老子可就功亏一篑了。”万强恶狠狠的说道：“你们三个，必须全都跟我一起走。” “放了她，我和秋宇两个人跟你走。”杨家才突然冷冷说道：“既然你知道她的背景，那就应该知道，一旦她出了什么事，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没有用。但我和秋宇不同，就算出了事，用不了几年，就会被人淡忘。” 听到这话，秋宇微微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充满了浓浓的感激。杨家才却一直盯着对面的万强，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对秋宇投来的目光毫无反应。 “这个……这个……”万强有些犹豫。 “不用再犹豫了，这里到边境并不算远，开车起码也得七八个小时，总得有人轮换着帮你开车，还有买吃的吧！”杨家才又平静的说道：“难道，你还当心我这把老骨头不成。再说，我们的小命都掌握在你手里，谁也不敢乱来。” “不用了，我一个人跟你过去就可以了。”被万强勒住的赵丽玲突然咬牙说道：“我只是个女人，还会开车，你一个人控制我也安全得多。” “不行，绝对不行。”秋宇极其紧张的说道：“你放了她，我答应你的任何条件。” “小宇，别争了，一个人就可以做的事，干嘛非要拉上两个人来冒险。”赵丽玲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突然微笑道：“你放心，我一个人可以。” “这是我跟他的事，不能让你去冒险。”秋宇浑身颤抖，看来是紧张到了极点。 “小宇，我一直都是听你的，求你听我一次，就这一次。”赵丽玲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却极尽温柔的说道。 “这一次你听我的，以后所有的事我都听你的。”秋宇也有些哽咽了起来。 “他妈的，老子没时间听你们两口子在这打情骂俏。”万强突然插嘴恶狠狠的说道：“现在是老子说了算，什么听你的听他的，都得听老子的。惹恼了我，老子炸死你们。” 听到这话，三人都不敢再说话，赵丽玲看着秋宇，眼泪不停的流了下来，秋宇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杨家才依然一脸的平静，盯着万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妞说得不错，明明她一个人就能做的事，何必要这么多人掺和。”万强阴森森的笑了笑，又道：“我决定了，就让这妞陪我走一趟，你们两个，给我让开。” “不行，这个条件我没法答应。”秋宇斩钉截铁的说道：“你必须放了她，我跟你走。” “秋队长，怎么，你想跟老子来硬的啊！”万强脸上青筋暴露，阴测测的说道：“你是不是没搞清楚形势，我只要动动手指，你们三个全完蛋，还敢跟我在这里叫板。我告诉你，现在可是我说了算。”他突然看向杨家才，冷冷说道：“把你的车钥匙给我。” 杨家才有些犹豫，刚想说点什么，万强又恶狠狠的说道：“给你五秒钟时间，把车钥匙给我。5、4、3……” 杨家才一惊，连想都没敢多想，便从裤兜里掏出钥匙，赶紧扔到了他的面前。 万强冷笑了笑，快速伸手捡了起来，又恶狠狠的说道：“还算识相，现在，你们两个给我站在这里别动，在我离开这里之前，都不想再见到你们。”他阴测测的笑了笑，又阴森森的说道：“知道么，我很怕你们两个，简直是怕得要死。所以，我不会再回来，这辈子咱们都不会再见了。” 说完，他一手勒着赵丽玲的脖子，一手拿着那个“手电筒”，挟持着她慢慢朝入口的那个山洞走去。从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杨家才，现在也变得一脸的紧张，秋宇更是脸色苍白，紧张得浑身颤抖。但事已至此，一时半会之间，两人都毫无办法，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渐渐的远去，却根本不敢有任何动作。 “别紧张，先稳住他，慢慢再想办法。”见两人快到洞口，已经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杨家才突然轻声说道。 “嗯，只能这样了，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要让小玲好端端的回来。”秋宇极其认真的说道。 杨家才点了点头，拿起对讲机，刚想说点什么，却见已经来到洞口，一直背对着两人慢慢移动的赵丽玲，突然大喊了一声：“小宇，永别了。”话音刚落，她便拼命转过身去抢万强手里的那只“手电筒”。 一脸紧张的万强，遇到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简直是惊到了极点。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一个看上去娇滴滴的小女人，居然敢如此的大胆，如此的疯狂。 “你他妈的不要命了。”万强穷凶极恶的吼道，一边吼，一边拼命的争抢着那个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手电筒”。 浑身上下绷的像跟弦一样的秋宇，更是被这一幕吓得呆在了原地。他面如土色，刚刚回过神来，便发疯般的冲了过去。杨家才也被吓了一大跳，见秋宇冲了过去，他愣了愣，最终还是一咬牙也跟在他身后冲了过去。 双方之间仅隔着二十多米，这么短的距离，在两人的急冲之下，几乎可以说是转瞬即至。万强和赵丽玲正在拼命的争抢，见到他们几乎就要来到面前，两人更是紧张和惶恐到了极点。赵丽玲是怕一旦发生爆炸，这么短的距离绝对会伤到秋宇。而万强，却是出于彻底的恐惧和绝望。 见到秋宇那双血红的眼睛，甚至几乎已经扭曲了的面容，现在已经距离自己仅仅一步之遥，万强突然把心一横，将手电筒的开关向上顶了上去，停止了挣扎，闭上了眼睛。而此时，秋宇的双手刚刚抓住他的手臂，杨家才也刚好来到秋宇身旁。万强的这个动作，极其的细微，不过，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到了。时间仿佛在刹那之间停止了下来，四个人，全都条件反射般的眼睛一闭，身子一缩，等待着巨响的到来，等待着死亡的开始，等待着一切的终结。 这一刻，众人几乎忘却了时间，忘却了生命，忘却了一切。 第三百一十四章：硬盘 就在人人都以为即将被炸得血肉模糊的时候，万强和赵丽玲一起握住的那个“手电筒”，却奇迹般的没有任何一点动静。 秋宇最先睁开眼睛反应了过来，发现并没有爆炸，他用尽全力一个右肘肘击狠狠的打在了万强的左侧太阳穴上，已经彻底呆住了的万强，根本没有任何的防备，被这一下打得直接摔倒在地，秋宇趁势一把拉过赵丽玲，将他扯到了身后。那个“手电筒”也随之掉在了秋宇的面前，他迅速捡起，用力朝山箐内扔了下去。 倒在地上的万强，眼角鲜血狂喷，秋宇的那一下，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让他受到了不小的创伤。这种近距离的肘击，本就是格斗之中最为致命的招数，而且还是在毫无防备之下，重重的打在了要害部位。要不是万强此人平常极其注重锻炼，又极会保养，导致身体变得非常结实，这一下，足以让他彻底的晕过去。可惜，他只是稍稍眩晕了一两秒，便马上清醒了过来。秋宇刚想去他身上翻找另外那两个“手电筒”，他便已经一咕噜的坐了起来。 万强脸上沾满了鲜血，表情狰狞而恐怖，活像一个才刚刚从地狱里窜出的恶魔。面对着三人，见到那个炸弹并没有爆炸，赵丽玲也被抢了回去，他眼中流露出更加浓郁的绝望，二话不说，又从怀里掏出了另外那两个贴着蓝色胶带的“手电筒”。 “妈的，既然要死，大家就一起死。”万强双手各握一个“手电筒”，话音刚落，便又向刚才一般，将开关顶了上去。 这一下，可把三人吓得差点连魂都丢了。之前的那一次，实在是发生得太过突然，众人就算已经预料到，却也没有办法阻止，而且，当时情况危急，大家都实在是没有时间思考太多。而这一次却就不同了，赵丽玲已经抢了回来，终于可以算是暂时安全了。三人还正准备着按住万强，呼叫支援，却没想到，他身体素质如此之好，几乎是刚刚倒下便爬了起来。更没有想到的是，他马上就做出了如此疯狂的举动。 秋宇反应最快，见此情景，银牙一咬，便毫不犹豫的猛扑了上去，将自己的身体拼死压在了万强的双手上。 “快跑啊！卧倒。”秋宇用尽全身力气，拼命的嘶喊道。 眼前的一幕，让两人愣了愣，赵丽玲刚想朝秋宇扑过去，杨家才却反应更快，一把拉住赵丽玲，猛的将她按在地上，身体直接压了上去。 “嘭”的一声巨响传来，秋宇和万强的身体都不由得传来一阵颤动。 听到这声巨响，赵丽玲呆了呆，突然便如同发疯了一般，拼命推开压在身上保护她的杨家才，冲到了秋宇的面前。他的身下，血迹正沿着地面，不停的流了出来。 “小宇，小宇，你别吓我，你不能离开我啊！”见到这一幕，赵丽玲吓得手足无措，撕心裂肺的趴在秋宇身上痛哭了起来。 杨家才也已经吓得面如土色，拼命冲到秋宇面前，见到地面上不断流出的鲜血，差点瘫倒在地。 时间仿佛彻底凝固了，整个山箐内，除了赵丽玲那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再也没有其它任何声响。 过了一会儿，赵丽玲的身下突然传出一阵激烈的咳嗽声。紧接着，又传出一阵痛苦的声：“我操，疼死我了。”这声音，居然是趴在万强身上的秋宇发出来的。 赵丽玲和杨家才都彻底呆住了。 “快拉我起来，这是什么狗屁炸弹。”两人身旁又传来秋宇的。 杨家才和赵丽玲大吃一惊，马上反应了过来，一人一边将秋宇从地上拉了起来。这才发现，万强胸前布满了血迹，双手手掌内正有大量的鲜血不断涌出，地面上的那些鲜血，全都是万强的双手流出来的。 秋宇的胸前同样沾满了血迹，胸前的睡衣也崩坏了一些，胸口上还有一些划伤，不过，看上去却绝对不像身受重伤的样子。 “小宇，你……你……你没事么？”赵丽玲完全哭成了一个大花脸，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站在身旁的杨家才也是呆呆的看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更是连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胸口好疼，不过，好像还没死。”秋宇也有些莫名其妙，实在不明白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明明感觉到了爆炸，身体还受到了震颤，却只是感觉到疼痛，并无大碍。 秋宇转头看向正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的万强，这才发现他已经晕死了过去。 他又蹲下身去，盯着万强的双手，见他手里紧紧握着的那两个手电筒都已经被炸成了碎片，手掌心里全是炸裂的创口和手电筒残片的划伤。看来，伤势虽不致命，却也不算太轻，大量的鲜血正不断的从这些伤口之中流出。 “看来，确实是发生了爆炸，只不过，电筒里的不是炸药，而是一个大鞭炮。”秋宇从碎片之中拿起一块红色的碎纸片，放在鼻尖闻了闻，长叹了口气，又苦笑道：“这就叫做害人终害己，最后关头，他还是被人摆了一道。” “啊？鞭炮？”杨家才和赵丽玲简直不敢相信。不过，看到万强胸前那些碎纸片的时候，已经不由得他俩不信。 “嗯，刚才的爆炸，就是大鞭炮爆炸形成的，威力很勉强，他紧紧握着这两只手电筒，才导致双手被炸伤。”秋宇淡淡说道：“我胸口贴在上面，也受到了一些波及，疼是疼了点，倒也没有多大关系。”他抬起头来看着杨家才，又道：“通知人立即过来，趁他还昏迷不醒，先控制起来再说。” 听到这话，杨家才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掏出对讲机将命令下达了下去。仅仅过了一会儿，便涌进来一大波警察，七手八脚的将万强拷了起来。其实，他之前受到了秋宇的重击，在听到爆炸声之后，早已紧张到极点的他以为必死无疑，这才气急攻心晕了过去。被众人用力撕扯了几下，马上便醒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还活着？”醒过来的万强，见到自己居然已经被众警察紧紧的控制住，居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杨家才看着他，极其冰冷的说道：“万强，你确实是命不该绝，不过，却也时日无多了。”说完，又大声命令道：“带走。” 听到这话，万强差点没瘫了下去。得到命令的众警察，紧紧控制着他的双手，又将他五花大绑之后，才连拉带扯的将他向山洞内押了过去。没过一会儿，里面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嚎声：“秋宇，我万强不会就这么完蛋的，老子跟你没完……” 这些话，清清楚楚的传到了秋宇的耳朵里，他冷笑了笑，毫不在意。突然转过身，一把将赵丽玲拥在怀里，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是我不好，老是连累你。” 心情激荡的赵丽玲，也紧紧抱住秋宇，拼命点了点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刚才差点吓死我了，怎么会做这种傻事？”秋宇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很是不解的问道。 “你不是告诉过我么，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人搞出来的，一旦让他逃了出去，为了报仇，你不知道又要花费多少个日日夜夜。刚刚来到洞口，离你们远了一些的时候，我突然就冒出一种不能再让他离开的想法。”赵丽玲将脸埋在秋宇胸前，幽幽说道：“我想，就算我死，也不能再让你这么操心，这么难过了。” 听到这话，秋宇感动至极，眼中更是多了一些莫名的东西，紧紧抱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从鸭头岭回到城里，秋宇在赵丽玲的陪伴下，先到了医院。他的胸前还是有不少爆炸造成的损伤，虽然只是表皮的，但也还是需要进行一些包扎和处理。再说，为了以防万一，还得做一些必要的检查。 离开医院，忧心忡忡的秋宇先将赵丽玲送回了家，又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公安局，有些事情，他需要当面向杨家才汇报。 刚进办公楼，门口值班室的一个民警便快步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个用牛皮纸包裹的东西，递到了他的面前，恭敬的说道：“支队长，半个小时前，有人送了这个东西过来，说是让我们尽快转交给你。” “哦？”秋宇接过这包东西，一脸疑惑的问道：“这人是谁，留下名字没有？” 那人一脸尴尬的说道：“是个女的，有些慌慌张张的样子，说是你见到这东西之后就知道了，我们以为是你朋友，也没好意思多问。” “嗯，既然这样，那你忙吧，我知道了。”秋宇一脸的狐疑，说完之后，自顾上了楼梯，朝自己办公室走去。 他边走边拆开包裹的牛皮纸，发现里面居然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移动硬盘。见到这个东西，他不禁大吃一惊，难道，这就是万强嘴里所说的，那个秦志勇交给他的东西不成。但是，时间和人物又都对不上。他快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坐在电脑面前，将移动硬盘连上了自己的电脑。 第三百一十五章：视频 点开里面的内容，秋宇发现，硬盘里保存了大量的录音资料。这些资料，用文件夹的形式记录得很详细，时间跨度非常大，距离现在最长的在七八年前，最短的，就在十多天前。他逐一点开这些录音，里面一共传出三个男人粗犷的声音。这些声音，秋宇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正是秦志勇、耿荣辉和万强三人之间的对话。 有的对话明显是电话录音，而有的，又像是录音笔之类的东西记录下来的。这些录音资料非常的多，秋宇戴上耳机听了一会儿，心中了然，便没有再继续听下去。他已经发现，这些对话，几乎涵盖了三人所有的对话，就连邀约在哪见面，去哪吃饭这些最普通的交谈，都完完全全被记录了下来。 这个硬盘里的东西，毫无疑问，便是万强指使秦志勇犯罪，以及耿荣辉收受贿赂，最直接，最有效的证据。秋宇的心不由为之跳动了起来，他定了定神，又查找了一会儿硬盘里的资料，突然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在这个硬盘里，有一个最近几天才新建的文件夹，里面只有一段视频，没有其他任何的东西。而这段视频，也是整个硬盘里唯一不是音频资料的东西。秋宇强压下心中的兴奋，鼠标移到上面，双击了下去。 画面随即弹开，里面只有一个男人，坐在一间卧室的床上，看着前方。这个人，秋宇一眼便认出，正是已经死去的秦志勇。他抽着烟，脸上充满了痛苦和绝望，目光很是有些呆滞。 “嗯……嗯……”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清了清嗓子，便开口说道：“秋宇，秋警官，如果你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说明我应该已经死了。我告诉我的女朋友，如果三天后见不到我，也得不到我任何的消息，便将这个硬盘送去给你。我知道你是个很厉害的警察，所以，这东西必须交到你的手里。” 他突然双手抱着头，身体激烈的颤抖起来，过了一会儿，双手在脸上猛搓了几把，才又极其痛苦的说道：“一步走错，便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当年，我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打工仔，在万强的公司打工。不知不觉，居然喜欢上了一个一起工作的小姑娘。长期的追求，遭来的却是人家的白眼。我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打工仔，根本配不上人家。不过，我真的很喜欢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有一晚，我酒喝多了，不知道怎么的便跑到她房里。我苦口婆心的再一次向她表白，没有任何意外，还是遭到了她的羞辱。我恼羞成怒，借着酒劲，想要强行与她欢好，失手之下，却把她给掐死了。当时的我，害怕到了极点，后来，为了活命，就想把她背出去给埋了。没想到，这一切，居然被公司的监控全都拍了下来。我还年轻，还不想死。这个时候，万强帮我隐瞒了下来，救了我一条命。” 画面里的秦志勇突然笑了笑，只不过，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过了一会儿，他才又继续说道：“我还以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想报答于他，谁知道，他却是一个恶魔。那些视频掌控在他的手里，我彻底成为了他的工具，可以肆无忌惮使用的工具。这些年来，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让我去做的，尽管我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但我无法抗拒，更不敢抗拒。” 他顿了顿，又道：“没错，他是让我过上了好日子，但那紧紧只是一种为了稳住我的手段，一种假象而已。我辛辛苦苦赚来的，最终都流进了他的腰包，我在外面拼命，他却留在温室里享福。事情是我在做，风险是我在承担，而他呢？他只需要冲我发号施令就可以做到他想做的任何一件事。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但我受制于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心里就算对他再不满，也只能在他面前表现得毕恭毕敬，服服帖帖，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他，自己就将面临滔天大祸。” “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居然一过就是这么多年。他心里扭曲，不想要家庭，但我想要啊！可是，我敢吗？我不敢。我只能跟他一样，不停的换着不同的女人，以此来发泄内心的愤怒。三年前，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她既漂亮又体贴，我真的好想娶她，跟她过一些正常人的生活。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实在是让我累到了极点。但是，我还是不敢，与她的交往，都只能做得极其隐蔽，根本不敢让万强知道。” “得知你想对付他的时候，我便知道，我已经时日无多了。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你们查到最后，都只会查到我的头上。而我，从当年杀了人那一刻起，注定就是一个替罪羊。不过，我也知道，所有的事情我都做得很隐秘，你们警察要想抓我，也不是那么容易，我还是想做垂死的挣扎。” “从我杀了人之后，万强让我帮他做第一件事那天起，我便知道他到底是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我是不会坐以待毙的，因此，这么多年来，我把他让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悄悄的录了下来。我是有把柄在他手上，但有了这些录音，将来我同样可以威胁与他。或许，凭借着这些东西，我还能获得自由。” “我们和警察的关系越来越僵，一开始，仗着被我们拉下水的耿荣辉，或许还能无所顾忌。但是后来，你有了强力的后盾，连耿荣辉都不敢在你面前玩什么花样，甚至还想尽量与你搞好关系。警察在你的带领下，越来越强势，而我们却变得越来越弱。万强从最开始的想让你失去工作，到后来不止一次的想杀你。一次次的交锋，都没有占到任何便宜，我终于明白，你已经势不可挡，我们根本不可能挽回败局了。” “耿荣辉同样有大量的把柄落在万强手里，为了自保，我和耿荣辉只能私下达成协议，想尽一切办法的要把那些把柄弄到手。一旦成功之后，要么远走高飞，要么做了万强，做回真正的自己。可惜，他实在是太小心了，我虽然知道那些东西在哪，但却根本找不到任何机会。” “就在我们焦头烂额，准备逃离这里的时候，你突然成功的被耿荣辉掉离了警队。这件事，让我们以为终于天下太平，可以重振旗鼓了。因此，便放弃了离开这里的打算。谁知道，你居然又重新杀了回来。我们简直焦虑到了极点，万强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更是怕得要死。” “我曾经学过爆破，更是出于爱好钻研过这种东西，因此，很会用炸药来做一些小玩意。几天前，他突然让我做一件事，正是这件事，才让我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尽快把他掌握的那些东西偷到手。你这么厉害，不用我说应该也能猜到，这件事，就是要我亲自去杀你。他知道我会做炸弹，让我想办法把你炸死。” “当他让我做这事的时候，我便知道，他已经意识到了危险，想要狗急跳墙了。只要我按照他说的去做，一旦成功，他就将绝处逢生。但是，他要我做的这件事，风险实在是太大，我可不想到了这种时候还来做他的挡箭牌。但是，对于他的命令，我又不敢不从。最终，我只能用手电筒做了几个炸弹，假意敷衍于他，没想到，他居然相信了我。” “我在他面前示范过这些炸弹的威力，他非常的满意，还让我留几个给他。他拿这些东西到底想干什么，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不就是想最终狗急跳墙的时候用来保命么！”说到这里，秦志勇突然变得有些兴奋，“他玩了我这么多年，也该到我回报的时候了。我给他的那些所谓的炸弹，其实全都是假的。等他真正用到的时候，我相信，那种效果，绝对是我所期待的。” 这话说完，他眼神突然暗淡了下去，呆呆的看着前方，过了好一会儿，才忧心忡忡的说道：“明天，万强有事会外出一趟，事情已经刻不容缓，我一定要趁这个机会，把那些东西拿到手。”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如果你见到这段视频，那就说明，我并没有成功，而是被万强给杀了。那么，三日后，我女朋友会将我个视频，还有之前准备了很长时间的证据交给你。所有的事情，她并不知情，希望你不要为难于她。如果万强连她都不想放过，那我求你，帮帮她，一定要帮帮她。” 秦志勇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站起身，上前关闭了摄像机。 看完这段视频，秋宇感慨良久，过了好一会儿，收拾好心境，他拿起移动硬盘，径直来到了杨家才的办公室。 “不回去好好养伤，还跑来干什么？”见到秋宇，杨家才一脸关切的问道。 秋宇心中感激，却并未多说什么，快步来到他面前，将手中的移动硬盘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这是秦志勇让人交给我的，里面有大量他与万强、耿荣辉的谈话，是极其重要的证据。另外，还有他临死前自拍的一段视频。” “哦？你的收获还真是不小，万强的死罪，看来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杨家才有些兴奋的说道：“这个万恶之源，终于就要彻底的拔除了，这些仇，也终于可以得报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双规 秋宇闻言，眼神却渐渐暗淡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才无奈的说道：“其实，很多事情并不是之前我们知道的那样。我急着过来，就是想把这些事情的真相告诉你。”说完，他将今天从万强那里知道的所有事情，毫不隐瞒的说了出来。 听到这些话，杨家才简直惊讶到了极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看着秋宇，极其慎重的说道：“这些事空口无凭，能相信么？” “完全可以相信，今天你也见到了，万强扔在鸭头岭的放音盒还有磁带，那些东西，便是证明多起犯罪与薛蓉蓉和高飞有直接关系的证据。”秋宇长叹了口气，很是沮丧的说道：“那些录音带，应该事前被整理过顺序，我在那里只是随意听了一些，绝对不可能会是假造的。后面的，我没心情再听下去。”他顿了顿，又心灰意冷的说道：“我把他们当好朋友，却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他们利用的工具而已。” 杨家才皱了皱眉头，见他如此的难过，只能好言相劝。可惜，不论他如何劝说，秋宇的眼神永远都是那么的暗淡无光。在这里待了一会儿，他便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见他情绪如此低落，杨家才也只能摇头苦笑。 秋宇刚进办公室没多大会儿，门口便想起了敲门声。 “请进。”秋宇低垂着脑袋，连头都没有抬。 “秋哥，还记得我么？”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秋宇不禁浑身一震。 他抬头看去，暗淡的眼神终于恢复了几分光彩。 “我操，你他妈的跑哪去了，居然不辞而别，这两年来一点消息也没有，老子还以为你这家伙夭折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秋宇当年调至政法委之后不辞而别，杳无音信的刘远飞。 “秋哥，对不起，当年走得有些急，也没来得及跟你说。”刘远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切……这他妈的什么狗屁理由，说，你小子跑哪去了，好好的工作，干嘛说辞就辞了。”秋宇眼睛一瞪，假装恼怒的说道：“你要不说清楚，老子这辈子就当没你这个兄弟。”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秋哥，没想到你还真没忘了我，说实话，我很感激。”刘远飞很是尴尬，突然发现秋宇胸前的纱布，很是关切的问道：“秋哥，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受伤了，伤得重不重？” “重个屁，一点皮外伤而已。”秋宇很是无所谓的说道。 “是不是被万强那个杂　种搞的？”刘远飞突然很是恼怒。 “嘿哟，你小子，消息很灵通嘛！”秋宇打趣道：“快说，这两年跑哪去了，是不是临走之前，还在我身边安插了探子？” 刘远飞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尴尬的说道：“秋哥，我哪敢啊！”他顿了顿，又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我只是离开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就回来了，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之所以离开，其实是想帮你。” “帮我？”秋宇很是不以为然的说道：“帮个屁，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还大言不惭的说帮我。”说完，又上下打量着他，点着头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小子跑出去了两年，这样子倒是成熟了许多，看来，应该是长进了不少。” 刘远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突然极其慎重的说道：“秋哥，实不相瞒，我并不是辞职，只不过，被巧妙的安排了一下，让大家都以为我是辞职了而已。其实，我是去了纪委。” “啊！”秋宇连下巴都快要掉了下来，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真的假的？想蒙我是吧！” “真没骗你，我确实是去了纪委，省纪委。”刘远飞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二舅在省纪委，早想把我调过去，之前一直跟着你，我其实并不想走。后来，我知道你要对付万强，更知道他和什么领导搅和在一起。当得知你即将被调走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要想帮你报仇，帮大鹏报仇，非得把幕后这些可恶的高层揪出来不可。于是，我便和我二舅取得了联系。当他听明白我的意思之后，同样觉得这事实在是太巧合了。因为，省纪委也接到了省里的秘密安排，正在着手收集雄鹿市高层领导的情况。后面的事，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猜到了。” 听到这话，秋宇更是感到不可思议，他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极其认真的说道：“这么说，省纪委知道了你的目的，又了解了你的情况，觉得你正好是他们当前最需要的人选，才悄悄把你调走，让你负责参与调查耿荣辉的事？” 刘远飞点了点头，才又说道：“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再也没有和你联系，不过，却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你们，还有耿荣辉的一举一动。今天，我已经从有些警察的嘴里知道了万强被抓的事，这才赶来见你。” “你想要耿荣辉职务犯罪的证据？”秋宇直截了当的问道。 “其实，我去到纪委才知道，他们早已关注耿荣辉很久了，只是苦于一直没有足够的证据。现在，我相信，万强一旦被抓，他的手里就一定掌握着这样的证据。”刘远飞极其认真的说道：“所有的事情，都和万强有关，但是，没有耿荣辉的支持，万强就算再狠，也绝对跳不了多高。所以，他也算得上是一个陷害了你，又杀害了大鹏的帮凶，我只想尽自己的努力，报了这个仇。” 听到这话，秋宇内心感慨万千，对他这份良苦用心，更是感动到了极点。 “什么时候要？”秋宇强压下心中的思绪，认真的问道。 “越快越好。”刘远飞一脸凝重的说道：“现在的耿荣辉，应该还不知道万强已经落网，如果时间耽搁久了，我怕他会找机会离开这里，到时候要抓，便困难至极了。” 秋宇闻言，点了点头，很是干脆的说道：“万强被抓之前，告诉我将耿荣辉犯罪的证据藏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实际上，他完全就是在框我。那些东西，其实就在他逃跑时候驾驶的那辆车里。那辆车就停放在鸭头岭，经过搜查，已经被我们的人找到了。还有，秦志勇也找人交给我了一些他们和耿荣辉密谋的音频资料，我们这边的。这两份东西，绝对是最强有力的证据，待会我一并交给你。” 听到这话，刘远飞显得极其的兴奋，用力的点了点头。 “打算什么时候动手？”秋宇又问道。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我争取明天就动手。”刘远飞极其慎重的说道。 “这么快，不至于吧？”秋宇显然受惊不小。 “我们已经关注了太长时间，早已做好了前期的准备，只不过，暂时证据不足而已。现在，有了那些东西，就算现在动手，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刘远飞认真的说道。 “行，既然这样，那我预祝你马到成功。”秋宇很是开心，大笑着说道。 第二天，上午九点，雄鹿市市委礼堂内，全市一年一度的党员领导干部作风问题自检自查活动动员大会，正刚刚拉开序幕。 “党员同志们，各级领导干部们，我们雄鹿市，一年一度党员领导干部作风问题自检自查活动即将开始，我仅代表全市的领导班子成员，在这里做一个会前动员。作为各级各部门，各界群众选举出来的领导干部，一定不能有任何麻痹大意的思想，必须要坚定不移的树立为民、亲民、爱民，为群众办实事、办好事、办良心事的态度，坚决杜绝吃、拿、卡、要等腐败作风问题。下面，受此次会议组委会的委托，我讲以下几点意见……”耿荣辉西装革履的站在主席台上，手中拿着一摞讲话稿，看着台下近千名党员干部，对着话筒，郎朗而言道。 正在这时，礼堂早已关闭的大门，突然被猛的推了开来。六七名同样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三十来个身着迷彩，全副武装的武警战士。这些人肆无忌惮的走了进来，看都不看任何人一眼，径直上了主席台。走在最前面的，赫然便是刘远飞。 见到这一幕，原本安静至极的会场，突然呈现出一丝骚乱。 站在主席台正中间位置，正口沫横飞，高谈阔论的耿荣辉，见到这一幕，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面如死灰，差点没瘫倒在地。不过，事情没弄明白之前，他依然还没有彻底死心。 这群人直接走到了主席台上，刘远飞看似随意的扫了耿荣辉一眼，冷冷一笑，却并未理会他，而是走到话筒跟前，大声说道：“各位领导，我们是省纪委特别工作组的人员，请大家不必惊慌，稍安勿躁。占用大家几分钟的时间，我们有重要事项宣布。” 听到这些人居然是省纪委的工作组成员，台下一阵哗然，更加骚乱了起来。 “请大家坐好，都静一静，都静一静。”刘远飞又继续大声说道。 台下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人人脸上都充满了浓浓的疑惑。当然，还有极少的一部分人，额头渐渐冒出了冷汗，眼中更是充满了浓浓的惶恐。 “现在，我向大家宣布，雄鹿市市委副书记，市长耿荣辉同志，因涉嫌严重违法违纪问题，将由我们省纪委双规（指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交代问题，是党内的一种纪律行为。经过查证属实，一旦涉嫌犯罪就要移交到检察机关处理。）处理，等待进一步的调查。”见会场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刘远飞才对着话筒，极其认真的说道。 他话音刚落，主席台上的耿荣辉，“扑通”一声，直接瘫软了下去。两名武警战士快步来到他跟前，连忙将他架了起来。 第三百一十七章：来信 刘远飞像没看到一般，又继续毫无表情的说道：“经过前期调查，雄鹿市还有多名领导干部涉及严重违法违纪，现在，这些人应该都在这个会场里。接下来，我念到名字的人，请自觉站到前面来，准备接受调查。雄鹿市副市长，王海涛同志；市委副书记，刘阳同志……” 刘远飞毫不留情，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念了下去，所有被念到名字的人，无不面如死灰，几乎连站都站不稳。更有甚者，如同耿荣辉一样，直接瘫倒在地，差不多晕了过去。整整十七名领导干部被刘远飞点到了名，这些人，无一例外的被武警战士抬的抬，架的架，没多大一会儿，便纷纷出了会场。 宣读完名单之后的刘远飞，脸上依然毫无表情，见这些人已经都被带离了会场，更不多话，直接带着其余人员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看着这些曾经风云一时的高官一个个的被双规而去，整个会场内亲眼目睹的众人，无不为之惊骇，内心更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人人都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上千人的会场内，死一般的沉寂…… 两天后，鹿城西郊，公墓。 “大鹏，我和小刘来看你了。”站在刻着张大鹏名字的墓碑前，秋宇接过刘远飞递过来的，插进了花瓶，又接过他递过来的香，插进了香炉里，然后，跪了下去，“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刘远飞见此，眼皮挑了挑，不但没有阻止，还像秋宇一样，上了三炷香，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也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小刘，你这是干嘛？”秋宇有些不解，却也没有阻止，淡淡说道：“咱们平辈论交，我之所以给他磕头，是因为我这条命是他帮我捡回来的，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一定得跪。而你不用，以后拜拜就可以。” 刘远飞摇了摇头，缓缓说道：“秋哥，我也得跪，因为，我和他是兄弟，我欠他一条命。” “那天的事不能怪你，只能怪我，千万别这么想，没必要自责。” 刘远飞又摇了摇头，才有些痛苦的说道：“你错了，真的错了，那天确实怪我。”他顿了顿，更加痛苦的说道：“那天晚上，要不是我在结账的时候遇到了以前的女友，心血来潮多聊了两句，他便不会死。这件事，我从来没好意思跟任何人说起，因为，我觉得羞耻。” 听到这话，秋宇只能苦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刘，真没必要这么想，有些事情，其实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现在，就算你告诉了我，我也绝对不会怪你。因为，死去的人是再也活不回来的，而我们活着的人，还得好好生活下去，所以，不要再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他顿了顿，又道：“我想，大鹏泉下有知，更不会怪你。 刘远飞转头看着秋宇，眼中渐渐多了一些水雾，他连忙转过头，看着墓碑，才又很是认真的说道：“出事之后，就算别人不知，但我却骗不了自己，更原谅不了我自己。我曾经暗暗发誓，不帮他报了仇，便永不再来这里见他。所以，我和当时的女友分了手，拼命的工作，就是为了能够早日来到这里，向他忏悔，寻求他的原谅。”他的声音渐渐有些哽咽起来：“秋哥，谢谢，谢谢你的原谅，更谢谢你对我的教诲。”说完，他居然又再次跪了下去，对着墓碑泪如雨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强忍着说道：“大鹏，兄弟今天终于有脸来看你了，你的大仇，我们已经帮你报了，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亲自下来向你赔罪，你泉下有知，可以安息了。”说完，又失声痛哭了起来。 见他这样，秋宇的眼圈也渐渐红了，站在刘远飞身后，呆呆的看着墓碑，心里思潮起伏。 良久之后，刘远飞终于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好些了么？”秋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关切的问道。 刘远飞点了点头。 “有些事，过去就让他过去吧！别太自责了。” 刘远飞又点了点头。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还没想好，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想回来跟着你。”刘远飞极其认真的说道。 秋宇苦笑了笑，淡淡说道：“别回来了，在纪委那边好好的干，警察打击的犯罪，对于这个国家的发展来说，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很多时候，真正的毒瘤，更需要像你们这样的人。” “但是，我觉得那里并不适合我，再说，我还想再跟着你，学到更多的东西。”刘远飞看着秋宇，认真问道：“如果我回来，你愿意再让我跟着你么？” 秋宇又苦笑了笑，摇了摇头，却没回答他的话，而是淡淡说道：“墓地这种地方，才是最能让人静下心来反思的地方。看看现在我们身边的一切，无数人埋葬在了这里，不管你生前是达官贵人也好，平头百姓也罢，死后也只不过是装在一个同样大小的盒子里，埋在这不足一平方的土地里，毫无差别。所以，任何一个人，到了最终，走的都是一条一模一样的路。每个人，或许有着不同的起点，但却有着相同的终点，何必呢？” 听到这话，刘远飞抓了抓后脑勺，一脸的莫名其妙，实在是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无数的人，为了权利、名誉、地位、身份、利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巧取豪夺，拼死拼活，折腾了一辈子，却都没有想过一个道理。我们赤条条的来到世上，最终同样也是赤条条的离开，辛辛苦苦得来的一切，根本不可能带走片缕。你说，结局都是如此，还有必要争来争去的么？” “秋哥，我没明白你的意思？”刘远飞有些尴尬的说道。 “小刘，做好你自己的事去吧！别再回来了。”秋宇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实不相瞒，我已经萌生了退意，你就算回来，我也不一定就在这了。” “啊？”刘远飞一脸的不可置信，有些激动的说道：“秋哥，你这么有本事的人，又正处在事业的巅峰时期，就这么放弃，不是太可惜了么？再说，你要是走了，这么多案子可怎么办？” 秋宇微微一笑，淡淡说道：“没有什么可惜的，没有了我，坏人照样抓，案子照样办，你要相信，除了你的父母家人，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他长叹了口气，又道：“以前，惩恶扬善，打击犯罪就是我的人生梦想和追求。但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已经彻底的看淡了。现在的我，只想陪着家人，过一些平平淡淡的日子。说实话，我现在真的只想好好的陪陪父母家人，不想再让他们担惊受怕，更不想再让谁受到伤害。”他又拍了拍刘远飞的肩膀，微笑着问道：“我说的话，能理解么？” 刘远飞点了点头，又有些惋惜的说道：“但是，我总觉得，你要真是走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没有什么可惜的。”秋宇淡淡说道：“这些天来，我想了很多很多，更想通了很多很多。我是个学佛的人，深信一切随缘，或许，我和警察的缘分，已经到此为止。有些事情，没必要再执着下去。” “真的已经想好了？”刘远飞点了点头，又问道。 “嗯，想好了。” “小玲姐会不会同意？” “我想，她会同意的。”秋宇微笑了笑，淡淡说道。 又是两天之后，秋宇的办公室里，迎来了一位稀客。此人居然是当年他遇袭之后，每天免费帮他换药的熊医生，也就是蓉诚集团薛蓉蓉的私人医生。 “熊医生，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吧！请坐请坐。”见到此人，秋宇有些吃惊，当年养伤时候的那一幕幕，再次拼命的涌上了心头。 “好，挺好的。”熊医生很是客气的说道。 “你可真是稀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秋宇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也很是客气的说道。 “我一个医生而已，哪能劳你的大驾。”熊医生一边客套，一边从包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递了过来。“这是薛老板临走之前交给我的东西，让我过一段时间再交给你。这不，过几天我要出趟远门，可能要很长时间才会回来。今天有空，想把这事给办了。” “哦，熊医生要去哪？旅游还是学习啊！”秋宇接过信封，随口问道。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捏着信封的手，居然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 “外地有家新开的医院，请我过去帮忙坐诊，可能会在那边呆上一段日子。”熊医生看着秋宇，随口说道：“这是她留给你的信，拆开看吧！” “呃，原来是信啊！待会我会慢慢看了，你难得过来，先喝杯茶再说。”秋宇说着，从面前的茶几上拿过茶叶，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双手依然颤抖得厉害。 “不用，你先拆开看看，这是薛老板交代过的。”熊医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又道：“你看完以后，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听到这话，秋宇心里不免有些打鼓，越发紧张了起来，不过，还是依言拆开了信封。里面有两张整洁的信纸，上面布满了娟秀的字迹。他有些颤抖的拿在手中，细看了起来。 第三百一十八章：结局 “小宇，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带着对你深深的不舍，深深的眷恋以及深深的愧疚，离开了这里，离开了这片养育了我，养育了你，多姿多彩的土地。或许，你已经知道了真相，在你心里，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利益熏心，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丑陋女人。但是，我要告诉你，我的一生，真正爱过的男人，真正全心全意将他放在心里的男人，只有你一个。不管我之前做过什么，但我是真的爱你，爱到了骨子里。” “可惜，命运就是如此这般弄人，让我们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却偏偏出现在了对方的世界里。当我深深的意识到，自己彻头彻尾爱上了你的时候，你已经有了自己的亲密爱人。你知道吗，那段日子，我真是非常的伤心。我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将来跟你在一起的日子，会有多么的开心，多么的幸福，可惜，那个女人的出现，彻底的粉碎了我的梦想。我并不想那么做，也知道你会有多么的伤心，但我实在控制不了自己的嫉妒和怨恨，非常的抱歉，我所做的一切，深深的伤害了你。” “不要来找我，更不要带着那些不该来的人来找我，你知道我的意思。大鹏离开之后，你喝醉的那一晚，我就在你的房间，那是我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陪伴在自己心爱的男人身旁。虽然你根本不知道，但我却真真实实的跟你在一起度过了我此生最难忘的一晚。那是我最难忘的一个夜晚，心里憋屈了很久的话，想要对你说的话，终于告诉了你，当然，你根本就不知道。” “那一晚，我把自己交给了你，也因此而真真正正的拥有了你，虽然，你一直在不停的念叨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但我不在乎。或许，我们的缘分，也就只能走到这一步。我多么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走，让我能偎依在你的身边，每晚听着你心跳的声音，听着你说着喃喃的情话。可惜，从我真正认识你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注定不可能在一起。我们就像一条铁轨一样，永远没有相交的时刻，那一晚，其实只不过是命运跟我们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而已。” “小宇，谢谢，谢谢你对我那无私的帮助，你是一个善良、正直而又有情有义的人，让我真正看到了，人间确实是有真情在。如果像你所说的那样，人生真有轮回的话，那或许，你将会上天堂，而我，将下到地狱。不过，我并不相信这些，我只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但我又希望这是真的，因为，或许无数年之后的某一天，我们会因为今世的缘分，而成就一对相爱的夫妻。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想，我一定会用尽全力，好好的陪伴在你的身边，做你最乖巧的妻子。” “小宇，永别了，真的不要妄图来找我，我并不希望被你找到。我知道，你曾经也喜欢过我，只不过，为了你的承诺，为了你那还躺在病床上一直未曾醒来的爱人，你把这份感情，深深的埋进了心里。而现在，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当你已经知道了真相的时候，曾经对我的这份感情，或许已经变成了可以燃烧一切的怒火。” “有缘则聚，无缘则散，小宇，我们的缘分，已经彻底的结束了。等你把信看完，熊医生会告诉你一些关于我的事，不管你有多么的愤怒，也请你一定要听完，因为，这事很重要，我不想让你蒙在鼓里。” 信的落款，还工工整整的留下了一行娟秀的小字：“永远不会忘记你的蓉蓉。” 这封信，明显是薛蓉蓉临走之前写的。看完之后，秋宇浑身颤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脸上一片煞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看着面前的熊医生，紧张的问道：“她要你告诉我什么？” 熊医生微微一笑，又从包里掏出了一摞照片，放在了秋宇的面前。 这二十多张照片，上面几乎全是一个小婴儿，从刚出生没多久一直到一岁多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成长的记录。秋宇定睛看去，每一张照片上的婴儿，都像极了自己。只有最后一张照片，是薛蓉蓉抱着这个孩子一起拍摄的，她那张精致的俏脸微微的笑着，充满了幸福的样子。 “这些照片是什么意思？”秋宇更是紧张得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这是个女孩，是你和薛老板生的孩子，她当年悄悄跑到明城去生的。”熊医生笑眯眯的说着，又从手提袋里拿出了一个更大的信封，递给了秋宇。“这是孩子的dna检验报告，你的血是我帮你换药的时候悄悄采集的。这份报告，是我找外地医院的朋友检验之后出具的，我知道你是有家室的人，所以，千万用不着担心，绝对不会破坏你的家庭。” 秋宇咽了口唾沫，接过报告认真翻看了起来。上面明显的注明，自己就是这个孩子的遗传学父亲，而薛蓉蓉，正是遗传学母亲，而出具鉴定的机构，是广州一家著名的医疗鉴定机构，绝不可能有假。 看到这些，秋宇浑身更加剧烈的颤抖了起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是出于紧张、兴奋、高兴还是害怕。 “她娘俩在哪？”秋宇突然问道：“我要怎么样才能见到。”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在哪？”熊医生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这个鉴定报告，是孩子出生以后她请我帮她找人鉴定的，其实就是怕你不相信。那封信，是她临走前交给我的。而这些照片，是前几天她发到我邮箱里，请我冲洗出来一并交给你的。”熊医生看着秋宇，很是和蔼的说道：“你们俩的事，她临走之前跟我说了一些，我也还算了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或许，这就是缘分吧！你既不要自责，也不要怪她，其实，很多事情，她应该也是身不由己。” “她还有要交给我的东西么？”秋宇点了点头，眼中有了一丝挣扎，但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了，该交的都交给你了。”熊医生认真的说道：“之前，她曾跟我说，想留一笔钱给你，但她也知道，你并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搞不好，还会引起你的反感。所以，只是让我带她好好谢谢你。”她顿了顿，又很是和蔼的说道：“我年长你几岁，就再啰嗦几句。其实，很多事情，说白了就是一个缘分，你也别想太多，你有自己的家庭，照顾好他们才是你应该做的。她那边不用你操心，孩子她也会带好。再说，她要不想见你，人海茫茫，又相隔这么远，你就算想找也是白搭。”说完，她站起身来，拍了拍秋宇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秋宇坐在沙发上，心潮起伏，回想起这一切，双手紧紧抱在头上，拼命撕扯着头发，大脑里几乎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突然站起身，来到办公桌边，从抽屉内拿出一张早已放在里面的白纸，快步走了出去。 纸上印着斗大的几个字：辞职报告。 …… 时光匆匆，转眼之间，两年过去了。 万强因涉及多起严重暴力案件，经过近两年的审理，多次死刑复核，最终由全国高级人民法院，终审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并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耿荣辉及一众领导的窝案，在整个雄鹿市，乃至整个山南省都引起了轩然大波。小到平头百姓，大到达官显贵，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在双规之后的第三天，便彻底交待了所犯的罪行。纪委的工作人员从他家中一个极其隐秘的地下室内，查到了数十个铁箱子，里面除了人民币、美元、欧元，便是黄金、珠宝和名表。其中一个箱子里，居然还装满了数十本房产证。所有查获的赃款赃物，经过物价局鉴定，数额超过了九千多万。 因涉嫌严重贪腐问题，证据确凿，双规不久之后的耿荣辉就被移交检察院立案处理。经过近两年的审理，案情终于被彻底查清。耿荣辉，在任职期间，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收受贿赂，犯受贿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等，情节极其严重，影响极其恶劣，被依法判处死刑，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得知判决之后的耿荣辉，还没来得及挨到行刑，便吓死在了从法院押回看守所的路上。 这天，雄鹿市伯安县，一条虽然临街，但人流却有些稀少的街巷内。在这里的中段，有家小小的超市，超市虽小，货物却也琳琅满目。门头上挂着一个醒目的招牌：宇玲超市。 一名穿着极其普通的男子，坐在柜台面前，悠闲的看着面前偶尔走过的路人。他的相貌看似普通，但那双眸子，却是极其的清澈而明亮。前来这里购物的人并不多，可他却像毫不在意一样，每见到一个路人，就笑眯眯的和人家点点头，就像这人是久别的老朋友一样。 “老板，来包香烟。”终于有人来买东西了。 “哪个牌子？”男子很是亲切的问道。 “软珍。” “好嘞，二十二块。”男子麻利的从柜台内拿出烟，递了过去。 “哎呀，出门钱包忘带了，二十块行么，剩下的明天带过来。”那人有些扭捏的说道。 “可以，没问题。”男子接过现金，还笑眯眯的冲人家点了个头。 那人大嘴一咧，拿起香烟，撕开之后掏出一根递了过去，转身走了。 “小宇，你又把东西便宜卖给别人了，是吧？”商店后门刚一打开，便传出一阵黄莺般悦耳的声音。一个美丽至极的女子走了出来，虽然穿着简单，但却丝毫不能遮掩她的美感。她怀里抱着个小孩儿，径直走到男子跟前，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微微一笑，似娇似嗔的说道：“再这么下去，咱们这商店迟早关门。” “怎么可能，有你这大当家的在，咱们绝对会日进斗金。”男子打趣道。 “贫嘴。”女子笑了笑，又道：“我看是日出斗金还差不多。”她将孩子凑到男子面前，柔声说道：“快叫爸爸，快叫爸爸。” 那小孩咿咿呀呀了一阵，两人高兴得大笑了起来。男子接过孩子，抱在怀里，眼中充满了爱意，一边逗一边说道：“这才八个多月，能叫爸爸那成怪物了。”说完，看着孩子，又嘟着嘴逗玩了起来。 “老板，拿包香烟，和谐玉溪。”店门前又传来一个男人爽朗的声音。 “好嘞，四十块。”男子从柜台内拿出香烟，抬起头来，手刚刚伸出便停在了半空中。 “呃……原来是杨局长，稀客稀客。”男子先是一脸的惊讶，转而变得有些兴奋，站起身说道：“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秋宇，你这小子，好长时间没见，听说是缩在这里一边造人，一边孝敬父母，就过来看看，怎么，不欢迎？”此人正是杨家才，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道。 “怎么可能，这两年没见，你别说，我还真是有些想你。”秋宇看着他，眼中多了些莫名的东西，很是客气的说道：“快进来，里面坐，里面坐。”说完，热情的将他迎进了屋内。 “杨局长好，这么长时间没见，你还是那么意气风发。”女子也笑意莹然的说道。 “赵丽玲，怎么，跟这小子时间一长，什么时候也变得伶牙俐齿了。”杨家才大笑着开起了玩笑。 “咦，你这环境不错啊！”刚进后院，杨家才便一脸惊讶的说道：“是不是家里的祖宅啊？” “是啊！我祖父那一辈就留下来的了。”秋宇微笑着说道。 “周围还有这么多老房子，如果开一间很有特色的饭馆，生意肯定不错。”杨家才一边欣赏，一边说道。 “杨局长，咱们可是信佛的。”秋宇有些尴尬的说道。 “哦……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开饭馆杀业太重，确实不合适。”杨家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道：“院里凉快，咱们就在这里乘凉吧！”他顿了顿，又道：“你父母呢？” “闲着没事干，上街溜达去了。”秋宇一边给他抬板凳，一边说道。 “你现在这小日子，过得可倒是滋润了。”杨家才做在凳子上，掏出烟递了过去，自己点燃之后猛抽了几口，才又说道：“看来，等我退休了，也得找个这种地方，好好清净清净。” “等你退休，那可是还有些年头的。”秋宇笑了起来。 “也快了，用不了几年。”杨家才皱了皱眉头，又看着秋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咱俩这关系，我说话可就直来直去了。” “杨局长请说。”秋宇微笑着说道。 “其实，我今天是来出差的。”杨家才苦笑了笑，才又继续说道：“伯安县发了大案，一直没有任何头绪，我今天过来专门听取了汇报。却也还是没有任何好的办法，听说你就在这里，便过来想听听你的意见。” 秋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淡淡问道：“哦？是什么样的案子？” （全书完） 完结感言 在下这本处女作，从第一天开始动笔至今，至今时隔一年零七个月。 这段时间，是本人觉得人生之中，最为艰难而困惑的日子。因为，我几乎舍弃了所有休闲的时间用来创作，舍弃了陪伴父母家人，陪伴朋友兄弟。在这里，要跟他们致上自己深深的歉意，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们。当然，这段时间，也是人生之中最为充实的日子。每天除了工作之外，几乎都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里。别人在聊天、玩耍、睡觉、喝酒、打游戏的时候，或许，我还在埋头苦思，还在电脑面前不停的敲击着键盘。在这个过程之中，让我的精神世界极度的充实，更让我从中找到了极大的乐趣。 才思泉涌之时，可以一天码字上万，可更多的时候，却是在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很多段落，很多章节，很多情节，即便更改了无数遍都无法完全的满意。不过，不管怎么样，我知道，我尽力了。作为读者的你，或许会觉得这部作品，有很多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很多不满的地方，很多垃圾的地方，但是，我想说的是，我真的尽力了。 写这本书的初衷，是出于一个梦想，一个愿望，还有，一种信念。我是个很喜欢看小说的人，不过，关于推理类的书却看得很少。因为，我本人从事的工作，就是在推理，实在是有些厌倦看这一类题材的东西。后来，有一天，我突然就想，其实，刑事技术警察的工作，既然是真正的推理，那我又何不把他记录下来呢？用一个通俗易懂的方式，大家都能接受的方式，我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方式。 虽然很早以前就有了这种想法，但我又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毕竟，我深深的明白，要想创作一部作品，是多么的艰难，特别是对于一个我这种之前几乎从来不动手写文章的人来说，更是难之又难。我真的很纠结，又想写，又怕写出来的东西是一堆垃圾，遭人唾骂，遭人鄙视，遭人厌恶。这一纠结，就纠结了近三年。最终，我还是鼓起了勇气，将自己的梦想，提笔写了下来。 不瞒各位，开头的这几千字，便深深的难倒了我。这几千字，花了我近一个月的时间。当时，我差点就放弃了，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件事。那段时间，真的很艰难，很无助，也很无奈。不过，我还是挺了过来。 时至今日，我终于将这一梦想完成了。不管结果如何，更不管大家是如何看待我的这部作品，对于我本人来说，我已经成功了。我成功的突破了自己，做到了自己觉得最不可能完成的事。我没有让这部小说成为残品，而是用我自己的方式，将它做到了自己能达到的极限。 最后，我真的非常感谢大家，虽然到目前为止，看完这本书的人真心不多，但我还是要谢谢。非常感谢那些一直在追我书的读者，每当我点开作者后台，看到你们一直在看着我的作品，我的心里就会由衷的升起一种暖意，是你们温暖了我那颗曾经快要绝望的心。在这里，也要感谢那些曾给予过我批评指正的读者和作者大神，是你们的教诲，让我知道自己的不足和缺陷，使得我渐渐有了进步。更要感谢小说网的工作人员，虽然从始至终，我的书并没有得到过什么待见，更没有多少次在网页上得到过推荐的机会，但我还是要感谢你们。没有你们，我不可能会有这个圆梦的机会。 今天，作品已经完结，我既感到轻松，又感到极大的失落。这部作品，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样，亲眼看着他渐渐的张大，最终，又渐渐的离开了自己。 很多朋友知道完结以后，问我接下来会不会有下一部作品。在这里，我要对这些朋友们衷心的说上一声：谢谢，谢谢你，你们就是我最大的支持与鼓励。在这里，我也可以极其明确的告诉大家，下一部作品，一定会有，只不过，我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写？去哪个网站写？写些什么？ 如果我真的发表下一部，希望大家还能继续支持我，鼓励我，鞭策我。 谢谢，谢谢大家，咱们将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