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小山传奇》 第一章 霍家有郎名小山(一) “小山,别光顾玩,替我劈点柈子。”一个三十出头长相秀美的女子正对着院子里玩耍的一个半大小子喊道。 她此时手里正拿着一把罩篱站在草屋门边,虽然穿的是这东北山区人常穿的粗布衣裳,却无法掩饰那曼妙的体态。 “哎,知道了,娘。”那个十多岁的样子的男孩脆声脆气地答应着,忙把一个弹弓别在腰间,跑到院子的角落里,那里码着一大堆被截成一段段的木柈子。 但见他一手持着一把铁斧,一手把一块柈子抛向地面,在柈子与地面垂直的刹那,斧到,“啪”的一声脆响,小臂粗的柈子分为两半向两边打着旋儿翻了出去,那分开的两半在与地面垂直的刹那,却有两把斧子分别劈到,脆响中那柈子由二变四,原来那少年的左手竟又多出了一把斧头。紧接着就听得啪啪啪的脆响声不绝于耳,那少年的手中双斧闪电般劈向地面,那四块柈子竟又被劈成了八块! “小山,又淘气,你劈筷子呢吗,能扛烧吗?”那女人从屋里探出头来冲那少年喊道。 那少年吐了下舌头,放下了左手的斧子,拿起又一块柈子,正经八本地劈了起来。 屋子里,那女人一边用笊篱捞着铁锅内煮着的菜,一边说道:“远哥,你还说不让小山习武,可现在看也和习武没有什么不同。” “我也没有特意教他,只是教了他一些强身健体的基本东西,可没有想到这孩子在习武上竟然有这样的天赋,比我小时可强得太多了。” 答话的汉子三十多岁,一副既自豪又无奈的表情,他有着一张刚毅的楞角分明的脸和黑色的胡茬儿,正坐在屋子的一角用笤条编着一个筐。 “唉,要是不教武艺真是有点白瞎了。”他接着说道。 “你不是说不打算教他武艺了吗?”那女子一边把捞出的菜放到盛着凉水的木盆里,一边诧异的问。 “唉,过一段时间再看看吧,原来是下定决心不教他的,可现在看他这样的底子,心还是活了。”那汉子摇摇头说道,接着又开始编着手里的筐。 这是一个生活在黑龙江北部山区的三口之家。 那汉子叫霍远,河北人士,自幼习武,后又进入北洋军中,是当时北洋军冯玉祥部中公认的不可多得的年轻将才。 那女子叫宋子君,却是江南金陵一大户家的千金,才貌双全,心灵手巧。 二人相识后互生爱慕竟不可分,奈何宋家嫌霍远家境浅溥,并不同意这门婚事。霍远厌倦了战场上的杀戮,而宋子君竟也视富贵荣华如浮云,当发现霍远正是自己可以托付终身之人时,竟在家中留书一封后就与霍远双双离开各自的生活环境私奔了,因缘巧合,两人竟不远万里踏着那闯关东的旧路,来到了东北山区过起了平平淡淡的小日子。 霍远仗着练就的身手,每日到山上打猎采药,宋子君则在家种着一块小菜园。 这里远离尘世,离最近的县城也有百十里山路,所居住的是只有四十多户人家的小山村,民风淳朴,邻里和睦,虽说物资匿乏、日子贫穷,但却过得平淡而又充实。 不久宋子君生下一子,霍远安于现在生活的平淡,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大富大贵,更不希望他以后象自己年轻时那样走入生死一线间的杀戮战场,因此给他起了一个极其普通的名字“小山”,希望他的一生能够象他的名字一样普通,不需要做出什么伟业,只要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 话说这霍小山随着长大渐渐露出与别的孩子的不同来,竟仿佛继承了父母各自的优点,体格强健如父心灵手巧若母,上山爬树下河摸虾自不在话下,无论哪种运动竟是一学即会,速度耐力力量身体谐调性远胜于同龄之人。 就拿这东北的劈拌子来说,霍小山无师自通,那劈法别说是孩子就是成年人也做不来的。 东北的劈柈子是指一手扶着一尺左右的短木直立于地上,一手用斧子劈开以作烧火之用。 一斧劈两半谁都能做到,但能双手各持一斧,在那劈开的两半木头未到地之前再劈成四半,基本就无人能够做到了,而若能那四半木头未用手扶直接在弹起落下的刹那由四半劈八半已绝非常人所能,这需要持斧的人要能一心二用,各持一斧照顾到不同的木半。 同时还要眼疾手快,力量速度手感都达到极佳之境,控制木头飞旋而起必须垂直落下又不出于面前手臂所及的范围,而同时出手如电,才能在那四块木头未倒的刹那用两把斧全部劈开。 霍小山当初劈半子时只是图省事不用总哈腰拿木头,略一试验竟劈出瘾来,头一回劈木头是在七岁那年,而半年后就能双手持斧劈出二变四来,乃至今年十岁了竟已能劈出四变八了! 当霍远无意间看到儿子竟能如此,深为震惊,心知儿子若是习武,必是奇才,只是当初刚有小山之时素信佛法的妻子宋子君便与他商量妥,不让儿子走上那条杀戮之路,要一心一意地过隐居生活,这才让霍远强捺下那颗激动的心。 霍小山的出奇之处又岂止是一个劈柈子,别的孩子玩的很普通的东西在他的手里就总能玩出“花”来。 由于霍远与宋子君来自南方,是种种因缘巧合才落户在黑龙江这块土地上,因在初来的几年里生活习惯与北方人自有不同的的地方,因此村里人最初都管霍远叫做南蛮子。 不过村里人这样称呼霍远也只是口头上好玩,东北人于事上却极是古道热肠,乐于助人,中国关于南方北方的分界在地理上自有公论,却不知在时下的东三省很多人看来,进了山海关那都是南方,当然这是题外话了。 霍远走南闯北见识很广,听别人叫他南蛮子他自是一笑了之,反而觉得这里人无甚心机,极好相处。霍小山却并不喜欢别人管自己老爹叫南蛮子,更不喜欢别的孩子顺理成章地把自己叫做小南蛮。不过这个让他不喜的称呼并没有持续多久,只因霍小山在玩上的出众之处马上让他的同伴们闭上了嘴巴。 撮嘎啦哈是那时东北人常玩的游戏,尤其是大姑娘小媳妇的最爱。 嘎啦哈是猪、羊、狍子后腿中间连着大腿腿骨的那块矩形骨头,也就一寸多长,四个面分别叫作背儿、坑儿、驴儿、砧儿。 在东北漫长的冬天里,屋外寒风呼啸,雪花飞舞,天地一片苍茫。而女孩就会三五成伙地坐在滚热的大炕上,撮嘎啦哈。 当然游戏规则各有不同,但大多数都是把四个或五个嘎啦哈放在炕面上,把手中装着沙子或五谷杂粮的小口袋向空中抛去,口袋抛起落下接住的时间内,或者用手去抓嗄啦哈,或者用手指去搬动指定的嗄啦哈到要求的面(或背儿、或坑儿、或驴儿、或砧儿)朝上,碰到别的嘎哈啦就要认输。 这无异是对眼手能力的一种煅炼,眼疾手快者才能胜出。 霍小山那年七岁,他看到女孩子玩一时好奇,便要试试,竟出人意料地把村子里那几个十四五的大姑娘给赢了。 因为他出手很快,眼睛笑咪咪地看着同伴,说着话却出手如电,且无分毫误差,显得轻松至极。 后来,他觉得不过瘾,干脆要了三个口袋,如同杂耍一般,三个口袋依次在空中入手又抛出,而他竟还能在那口袋入手出手的极短的时间差内,准确地拨弄着嗄啦哈的背儿、坑儿、驴儿、砧儿。 他当时的表演把所有的孩子都羡慕坏了。 事情传到了霍远耳朵里,霍远就又让霍小山表演了一回。 霍远看着儿子那如同行云流水般快速却又自然协调的动作,内心感到了极大的震惊,因为他是行武出身,儿子所表现出来的超出常人的出手频率,他当然明白这在战场上意味着什么。 试想,在别人突刺一枪的时候,你能刺出两枪,别人还未做出反应,你却已经做出了射击动作扣动了扳机,想想都可怕。他明白自己的儿子绝对是一个天生练武的好胚子,只是由于他早就答应了宋子君不再杀戮战场,这才又强捺住教霍小山习武的念头。 霍远家有一套九连环,那原本还是宋子君的闺中玩物,因为从小爱玩在嫁给霍远后带来的。 这套九连环是用不知材质的金属丝制成,有圆形的小环九枚,九环相连套在剑形的框架上。 它的玩法是要将九环全部解下或者全部套上。 这九连环的解法极是繁琐,即使正确的解法也需要81次上下才能将九个环套入一个柱中,而要是解下需要要256次才能将九个环全部解下。 宋子君自幼才艺皆通,正是把这九连环当成一种闺中玩物。 而在霍小山懂事后,见小山顽皮,在这深山之中,深怕他碰到各种野兽,因此就教小山玩九连环,既想从小磨他的性子,又想把他拴在家里,故而只是教了他最开始的入门之法。 不料这霍小山学会了入门之法后,只是手持这九连环连解带想,竟只用一上午时间就把这九连环一一拆解下来。既已摸到门径,很快他又用了一顿饭工夫就将这九连环重新组合到一起。然后在小伙伴的招呼下,扔下手中的九连环,连蹦带跳的跑外面玩去了,留下了膛目结舌的宋子君看着那扔在炕上的九连环。 第二章 霍家有郎名小山(二) 霍远宋子君夫妇见惯了儿子霍小山天生聪颖手脚麻利,所以久了也不以为怪了。 再比如一件小事,夏天里面一天,正值午饭时,宋子君正从锅里捡热好的包米面饼子,霍小山站在一边看着妈妈干活,一个劲地嚷嚷着饿。 这时一只野鸡竟从敞着的木门飞进屋来,直扑到锅台上。 他们所住的村子本就处于北方原始森林,飞禽走兽极多,而小村又被大山环抱,那飞禽走兽光顾村中本是寻常之事。 只是宋子君一心一意地在干活好喂饱正饿着肚子的儿子,却被这长着漂亮长尾的野鸡吓了一跳,手一松,两个包米饼子就向地上掉去。 正围着锅台打转的霍小山也是一惊,却闪电般伸出两只小手将那两个眼看就掉在地上的玉米面饼子抓到手中。 那只野鸡见人也是吓了一跳,在厨房中扑楞楞地乱飞。 霍小山大恼,敢到我家抢食吃还了得,未加思考就将手中的一个饼子向那野鸡掷出,正打在那野鸡的翅膀上,竟将那野鸡打落在地上,被他生擒活捉了。 闻讯而来的霍远本想将那野鸡杀了,却被宋子君挡住了,说一声“它也饿得怪可怜的。”竟把小山打它的那个脏了的玉米饼子掰碎了喂它,然后给放了。 后来宋子君向霍远说起小山竟能抓住自己失手落下的饼子,霍远作为习武之人当然明白,一个人如果有心理准备地去接别人扔的东西,这个很多人还是能做到的,但在无意状态下却能下意识接到那扔的东西的人训速一般都是经过特别训练的。 霍远由此忆起自己原来师门的师兄,有时让自己陪他散步时,自己可以随时偷袭他,这就是师兄在有意识的加强这方面的训练,以形成对敌时的条件反射,而自己的宝贝儿子在未经训练下就有如此奇快的反应,那只能说是天赋秉异了。 山村不大,上面这些小事情虽然全村人也都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了,但村里人也就是认为小山这个孩子比别的孩子聪明麻利些,权且当作茶余饭后侃大山的谈资罢了,但在一年冬天竟然发生了一件大事,霍小山以自己的表现着实让村子里所有的男女老少高看起来,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 他们所住的山村被水曲柳林围绕,而那树林前又恰有很多密密生长的丁香花丛。 当寒冬来临大雪纷飞之际,风便把雪窝到了丁香丛处,越积越多,有的竟达两三米高。 时间久了,那雪上面就形成了厚厚的硬壳子,只要不开春,硬度还是很高的,别说那十来岁的孩子,就是大人踩上去也不会陷下去。 待到雪停之时,这有着硬壳象小山一样高而绵长的雪堆便成了孩子们的天地,在上面大可翻跟斗、打把式。 有的孩子甚至在上面挖了很多雪洞,再从雪堆立面的下方掏出洞来,让洞穴连在一起,在里面玩藏猫猫儿。 更有淘气的孩子会在里面拉泡屎,上面再用雪块遮住,当同伴不小心踩上之后,恶作剧地大笑。 出事的那是一天下午,极北之地,下午三点来钟时日头就已西斜,离天黑便已不远了。 村子里大大小小几十个孩子正在这横洞竖洞中玩的不亦乐乎,却突然听见远处有孩子大喊,“狼来了!狼来了!” 在雪堆上正挖洞的霍小山向喊声处望去,看见有八九只狼正向雪堆外围玩耍的一个孩子扑去,那孩子却是和自己极好的嗄豆子。 后世有部家喻户晓的电影叫《小兵张嘎》,可见这名字与嘎相联系上的都有小的淘气的意思,而嗄豆子的名字后面又以豆子做后缀,可见他长的和同龄的孩子比不是一般的小,用霍小山所在山村的话讲,那就是长的球球蛋蛋儿的,所以嘎豆子人如其名,长的就象一个小皮球。 嘎豆子淘气惯了,反应倒是不慢,见狼来了就往回跑,但奈何天生小短腿却哪能跑得过那四条腿的狼,堪堪就被追上! 别的孩子胆小的被吓呆在原地,胆大的被吓得窝回头就往村里跑去找大人。 此时,霍小山见狼奔嘎豆子去了,早就跳了起来,却一手扯出了别在腰间的弹弓子,一手从兜里掏出石子安上,边向前跑边向那已扑到嘎豆子身后的一头狼射去。 那狼离霍小山约有三四十米,却被他一石子正射在奔头儿上,那狼负痛“嗷”地叫了一声,身子不由一顿,嘎豆子看到了霍小山便感觉看到了希望,两条小短腿跑得竟比平时快了许多。 “嘎豆子快向我这跑,哎,你别踩到雪窟窿里。” 霍小山一边喊着一边将那石子连珠般射了出去,狼奔如风,石飞如电! 随着狼离霍小山越来越近,他射的也是越来越有准头,竟有的射到狼的眼睛上,跑到最前面的那头狼被射得满地打滚,竟然是两只眼睛都被打瞎了! 转眼间,嘎豆子已经跑到了霍小山身边,拉着他手扭头就往回跑。 那后面的几头狼没有弹弓相阻追眼看就已经追上了,霍小山拉着嘎豆子连蹿带跳地跑着,那是因为他的眼睛始终瞄着脚下,左一拐右一拐,却听得身后扑通通地响,原来是有三头追狼失足掉到了孩子们挖的雪洞里。 孩子们挖的雪洞有的安了盖儿,有的没有安,没安盖的也就罢了,霍小山眼尖却知道哪个地方是被大雪块遮住的雪洞,那狼虽凶狠却终究只是蠢物,却如何知道那雪层上设了陷阱?追得太猛便失足跌了进去,那雪洞足有两个成人深,那狼如何却也爬不上来了。 这时村里已经是一通锣响,乱成一团,大人手举火把、猎枪、钢叉抢将出来。 后面的几头狼见村里势大,便收了脚步掉头向村外逃去。 霍小山和嘎豆子喘着粗气从那雪层上出溜了下来,靠在那雪层的立面喘气,霍小山忽然想起了什么样,忙抓起身边的一把铁锹,跑到雪层立面的一个洞口边站着,那锹却是别的孩子从家里拿来挖雪洞时用的。 霍小山刚站罢,就见一个狼头从那立面的雪洞里探了出来,原来是掉到雪洞里的狼寻到了出来的路径,探出身来欲向外跑。 “哪里跑!” 霍小山一声高喝,手中的铁锹轮圆了劈下,正劈在那狼腰上,那狼一声嗥叫,在地上打起滚起来。 “快,这个洞口又出来一个” 嘎豆子在一边蹦着脚喊,那兴奋的样子却是早忘了刚才差点成了狼嘴中的嚼货。 霍小山赶过去又是一铁锹,却拍在了这狼的狼头上,那狼嗥叫着就地转了一圈,却一摇一晃的向村外跑去,原来这狼素有铜头铁尾豆腐腰之说,狼腰才是最脆弱的地方。 不远处又有一头狼找到了出路从另外一个雪洞口钻了出来,霍小山用力把铁锹掷了出去,终究年幼力小没有打到。他正顿足遗憾间却听耳边“轰”地一声枪响,那狼便倒在了地上,不远处是虎子他爹——刘二杆手持猎枪站在那里,枪口还冒着青白的硝烟。 这次狼群进村被打到了三头狼,倒是有两头和霍小山有关,一只被它打瞎了双眼,一只被它用铁锹砍伤了腰,都被赶来的大人们打死了,另外一只被刘二杆用猎枪打死了。 虽然这深山老林里,狼很多,但却极少主动攻击人,后来大家分析定是这一年雪下得太大了,那狼在山里找不到吃的,饿急了的狼才会往村子里冲。 因为这件事,霍小山成了村里的英雄,老人们都赞他能勇有谋,把扒好了的三张狼皮都送到了霍家,而那嘎豆子的爹更是没少把好嚼货往他家里送,从此视霍小山如同自己亲生儿子一般。 经历了这件事后,霍远教霍小山习武的心思就又活泛了起来,宋子君却说人各有命,不习武有不习武的好处。 霍远当年正是厌恶了战场上的血腥杀戮才携宋子君到这里隐居,若是教儿子习武却是有违初心,可眼见自己的宝贝儿子是天生习武的胚子,不教又是可惜,他正踌躇之际,却不知道又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从而决定了霍小山注定习武的命运,开始了霍小山一个又一个的传奇故事。 长话短说,红日当头,已是晌午,宋子君已经把饭菜做妥,一家三口围坐在桌前吃午饭。 桌上是一盘炝柳蒿芽,一盘拍黄瓜,一盘野猪肉肉炖豆角,主食是用包米面做的锅贴,霍远面前还摆着一壶酒一个白瓷的酒盅。 “小山今天你又淘啥气了?”宋子君问道。 “没有啊,娘。”霍小山已经在吃第二个锅贴,嘴里含着饭含混不清地回道 “那你衣服上的三角口子咋来的?”宋子君用筷子一指霍小山的胳膊肘处嗔问道。 霍小山拧了一下胳膊看了一眼,说道:“哦,那是腊月和二虎子他们把村前面那棵杨树上的小鸟儿给打下来了,我就爬到树上把鸟儿送回到窝里去了,可能是爬树时刮的,嘿嘿,娘我这叫爱惜物命不叫淘气,对吗?” “你总有借口,吃完饭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缝上。” 宋子君没有再追问下去,霍小山虽然淘气,却是极惹人喜爱,霍远与宋子君从来舍不得训斥他,尽管他们知道那树并不是一般的高。 吃过饭收拾妥当,霍小山巴眼看着娘亲子君给自己缝衣服上那被刮出来的三角口子。 “娘,快点缝啊。” 霍小山不断催着宋子君。 “好了,好了,这么毒的日头,大中午的别出去了,在家睡会儿午觉。” 宋子君说话间,用牙咬断了缝在霍小山衣服上的线头。 “嗯哪,小山最听娘的话了。” 霍小山在旁貌似乖孩子般地点头,心里却在琢磨约好的下午要和虎子比赛弹弓的事情。 “小山子!快出来啊”屋外传来了别的孩子的喊声。 “来了,来了。”霍小山抓过衣服就向外跑去。 “哎,你不睡午觉了?”宋子君喊道,站起身看时那霍小山早出了屋门穿过院门不见了踪影。 “这孩子,都是你惯的”宋子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转头向正躺在炕上的霍远说道。 “嘿嘿,小子淘点好,聪明。”霍远用嘴支应着,眨眼功夫,午睡鼾声已起。“ “真是什么老子什么儿子。”宋子君无奈地说道,自己也爬到炕躺了下来睡午觉了。 第三章 山间铃响货郎来 “扑楞楞”,一只鸟鸣叫着从树枝间疾飞而起,树上飘落下几片绿叶。 “你怎么总是打树杈呀?净玩赖,气死我了!” 一个穿着对襟小褂的男孩子喊道。他叫二虎子,是刘二杆的二儿子。 刘二杆是村里最厉害的猎人,上山总是背着两杆猎枪,因为村子里的人并没有那种打子弹的军队的枪,用的都是老土铳,打完一枪是要填枪药的。而背两杆枪就可以打完一杆枪,拿起来再放一杆枪也就节省了添药的时间,所以被大伙叫作刘二杆。 “小山他娘不让他打鸟儿!你娘也是的,那鸟烧熟了多香呀。” 说话的是嘎豆子,也就是被霍小山从狼嘴里救下的伙伴。这孩子正应了大人给起的名字,那两个小黑眼珠子就象两个小豆子,人也自然显得嘎里嘎气的。 “嘿嘿,反正我娘不让打那我就不打。”霍小山讪笑着。 刚才这三个孩子在中午跑到林子里,是因为二虎子要和霍小山比看谁的弹弓射的准,嘎豆子当见证人。 二虎子提出要射林子里的鸟,霍小山虽然淘气却听他娘的话,绝不肯打鸟,于是二虎子打鸟,霍小山就打鸟站着的树杈儿。两个人都在嘎豆子小声的“一、二、三”中一松手射出手中的石子,霍小山总是先二虎子一步,射中那鸟站着的树杈儿,惊得那鸟儿飞起来,于是射了有十来回,二虎子一只鸟也没有打下来,既佩服霍小山弹弓比他打的准又忍不住堵气囊腮地和霍小山呕气。 “别吵吵了,好象有铃铛声。”霍小山指着那条能进入村子的唯一山道说道。 几个孩子立刻静了下来,凝神细听,松涛阵阵中,果然有隐约的叮叮当当的铃声传来。 “是货郎李来了来了!”孩子们欢呼起来,一起向那铃声响处奔去。 小路蜿蜒在树林中,上午的阳光在小路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向岗上跑着,霍小山总是象往常一样跑在第一位,后面是二虎子,最后是人小腿短的嘎豆子。 那山坡并不短,连跑到爬到达岗上时,几个孩子气喘吁吁扶着那比他们腰还粗的树干向下张望。 山脚下树木并没有这么茂密,稀疏中一条羊肠小道弯弯曲曲的,正有三个人赶着三头骡马向岗上走来,孩子们知道那是货郎李和他的两个儿子。 由于这个村子地处偏僻,冬天大雪封山,除非出了天大的事,否则不会有人出入这里的。 只有在每年夏天,有一个姓李的货郎会在夏天来,给他们带来日常所必需要的生活的用品如食盐布匹等等,然后再收购走村里人在山上采的药材,猎人猎兽后得到的兽皮,女人在山上捡的干蘑菇、木耳、猴头等等。 原来这货郎李也并是每年都来这个村子,只是在一年夏天出了一件事,在那年夏天李货郎进山里碰到了打劫的胡子恰被路过的霍远和刘二杆救了,于是货郎李和霍远还有刘二杆成了过命的交情。 为了方便村子的日常生活,货郎李才每年不辞辛苦必来一趟,有时还会来两趟。由于到这个村子来由于并不是以赚钱为目的,所以货郎李在村子里收购东西价格上相当公道,就当帮了村里人的一个忙。 其实,那次李货郎被胡子打劫并不是一个常见的事情。 这就要从东北的胡子说起。 东北所讲的胡子也就是土匪或者山贼或者强盗的意思。 胡子既然都是反面人物做的当然是为了图财而抢劫或绑架的事情。 大多数东北的胡子还是有些劫富济贫的味道的,既是因为胡子大多出身贫穷也是因为胡子图的是钱财,穷人并没有什么钱财,如果说胡子对穷人有所侵犯,那也就是相中了谁家的闺女,在某一天在人家门口放上猪肉半子作为“换”人家闺女到山里去做压寨夫人的聘礼。 当然,少数祸害百姓的胡子当然也有,这类胡子被老百姓称作耗子屎,而货郎李那次所碰到的胡子正是所谓的耗子屎。 象李货郎这样的商贩在东北山区并不少见,也自有他们的行规。 他们所收购的山货并无太贵重的东西,免得引起胡子的贪念,(比如那已经长成形的棒槌(老山参)是绝对不收的),他们所收购的药材如黄芪山货如蘑菇、木耳,这些都不是胡子惦记的东西,胡子抢了去也没有什么大用处,总不会抢了一堆药材自己给自己开药方子吧。 霍小山所住的山村附近并没有胡子,原因很简单,这个山村方圆百里内根本就没有人家,也只有这么一个不到百户的小村子,都是上山采药或者打猎的穷人。 胡子抢不到钱财,自然也不会把自己的窝安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当时那伙“耗子屎“也只有五个人,他们是和别的胡子起了冲突被赶到这一带来的,撞到了进山的货郎李和货郎李的弟弟,其实他们如果只是抢点吃的货郎李那肯定是双手奉上的,但是这五个胡子不光抢了吃的,还要杀掉货郎李拉货的骡子,货郎李的弟弟不让,于是就冲突了起来,结果胡子被杀了一个,货郎李的弟弟也被打死了。 就在胡子要杀货郎李的时候,被正从这里路过的霍远和刘二杆碰到,先是被刘二杆用那猎枪打死了一个,其余的都被霍远用一把柴刀砍死了。于是三个男人之间的友谊就这样结下了,尽管他们不管这种关系称作友谊。 霍远习的是八极拳,这八极拳是短打拳法,以暴猛刚烈著称,在近代中国武林中素有“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之说”,而霍远又是八极拳的嫡传弟子,功力绝非寻常人可比,又在北伐军中任职,杀几个小毛贼实在是牛刀小试,但却是头一次在刘二杆面前展示出来,着实让刘二杆吃了一惊,才知道好汉子不只是在东北。 村里的锣声再一次敲响,敲锣的是瘸着一条腿的老把头。 这老把头并不把锣敲得很急,村子里的人就知道,这是货郎李来了。 村子里有大事才会敲锣,象上次狼进村子,锣声就敲的很急,而货郎李的到来对与外界基本没有什么联系的村里来讲也是一件大事,但却并不急,于是那锣声就起到了通知的作用,就象部队里的集结号。 平时白天里难得见几个人影的小山村里热闹了起来,各家各户的大姑娘小媳妇老太太小孩子全都走向霍小山的家。 霍小山的家在村子的最后面,如果走上七八百米的慢坡,就是无尽的山林,那山头并不是很高,但却连绵不绝。 霍家有一排正房一排厢房,宅子并不是村最大的,但场院却无疑是最大的。每次货郎李来村子里都是在这里驻脚。 货郎李每次来这里都会带来上回村里人要的东西而又把村里人所要的东西再拉一个单子,以便下回再捎过来。 白天男人们大多不在家里,都上山采药或者打猎去了。 货郎李正和他的两个儿子卸下车上带来的货物,宋子君在一边帮着张罗着,霍小山一般大的孩子围绕货郎李的货物指指点点。 其实那些东西无非女人用的针头线脑小镜子木梳之类的,还有油盐酱醋锅碗瓢盆之类的,当然也有男人要的斧锯刀锤之类的。 霍小山现在用的弹弓子上的胶皮那也是货郎李前几年特意给他捎来的。 卸完货,货郎李就忙着给各家分派他们所要的东西,叽叽喳喳、吵吵嚷嚷乱成一片,宋子君拿着货郎李的帐本帮着记帐,这些帐要等着各家上山的男人回来后把家里的药材山货拿来再消去的。 不知不觉一下午就这样过去了,已是掌灯时分 各家各户都亮起了煤油灯,女人们在那微弱的光下摆弄着货郎李给捎来的小镜子什么的,男人则挑选着明天要卖给货郎李的山货。 相对于别家微暗的煤油灯,霍小山家则亮了许多,原来是货郎李点着了特意给霍家带来的洋蜡。 一圈人正围坐在桌旁吃晚饭。霍远、刘二杆和货郎李已经一碗酒下肚,在烛光的照射下泛着红色。霍小山和货郎李的两个儿子正啃着手里的骨头。 “两位兄弟,在山里还是这样逍遥,却不知道山外出大事了!”货郎李一脸严肃地说道。 “大事?”霍远和刘二杆都是一楞。“什么大事?” “日本鬼子把奉天占了!”货郎李说道,“不光是奉天,现在听人说把鞍山、抚顺、沟帮子都给占了。”他又补充道。 “啊?!”霍远和刘二杆听了大惊。 “那日本鬼子是打哪里来的?”刘二杆是地道的山里人,并不象霍远从山外搬过来,所知必竟有限。 “好象是从海上过来的。听从奉天逃难过来的人说,那日本人凶的狠,打到哪就烧到哪,见到男人就杀,见到女的就脱裤子,贼他娘的牲口。”货郎李愤愤地说。 “那东北军是干啥吃的,手里的枪都是烧火棍吗?!”霍远怒道。 “你可别提那东北军了,日本人打过来的时候,连枪都不放一声,掉腚就往回跑,枪扔了一道儿,好象是上面当官的不让还枪让挺着死。”货郎李愈加愤恨起来。 “混帐!”霍远大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但听“嚓”地一声,那桌上的盘盘碗碗只是轻颤了一下,但寸厚的红松做的桌面却出现了一道裂缝。 众人大惊,霍小山怔怔地看着老爹,脑袋里一片空白,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老爹发过这样大的火,还有那一巴掌拍裂的桌面。 “远哥,你消消气,别吓着孩子。”回过神来的宋子君轻轻地扯了扯霍远的衣袖。 霍远这才重重地哼了一声,胸口起伏慢慢缓了下来。 “你们说这日本鬼子离咱这里应该老远了吧,他打咱奉天嘎哈,那会不会也要打到咱这里来?”刘二杆问道。 “这日本打咱奉天还不是图咱东三省的煤、木材、钢铁什么的。” 这却是宋子君接上了话。 宋子君出自金陵大户,又上过西式学堂,虽然搬到山里已经住了有十来年了,知道的却自然比寻常百姓要多。 “日本是咱们中国东面海上的一个岛国。他们的国家小,却自称是大和民族,崇尚武力,明朝的时候就和咱们中国人打过仗,不过那时只限于东南沿海,当时被叫做倭寇。他们烧杀掳掠无所不做,后来是咱们中国出了一个叫戚继光的英雄,才领着兵把他们赶回到了海上。” 宋子君慢慢地说着,扫了一眼正听着自己说话的大伙,又看看怒气犹在的霍远,她却把从史书上看来的一件事憋在了心里:那就是倭寇极其残忍,烧杀掳掠自不必说,竟还用开水去淋那刚出生不久的中国婴儿听哭声以取乐。 “爹!娘!我也要杀倭寇,打鬼子!”霍小山稚嫩的声音响起。 “好孩子,到时候咱爷们一起杀倭寇!打鬼子!” 刘二杆的大嗓门拔高了起来,他总在山林打猎,险事遇到的多,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别说没志气的话,这林子可是咱的一亩三分地,在咱家门口咱还怕他们不成?!来,喝酒。”他大声张罗着。 “对,喝酒!”“咣”的一声,三个粗瓷碗撞到了一起 夜深人静。 货郎李和他的两个儿子睡在了厢房,自然是宋子君给烧的炕,烫的洗脚水。 等宋子君回屋时,在明亮的烛光下,霍远已经在炕上打起了鼾声,霍小山四仰八叉地躺在他老爹身边。 宋子君脱了外衣刚要睡下,又想起了什么,爬到炕边的柜子里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一件物事,却是一支箫。 在摇曳的烛光下,宋子君用手手轻轻地摩娑着这竹箫,这可是她和霍远私奔到东北后从娘家带来的不多的几个物件之一。 她盘腿坐到了儿子身边,箫音响起,却是一首《苏武牧羊》。 苍莽大山的静夜之中,箫音传得很远,如同流水一般,或呜咽或昂扬,那感人肺俯的歌词伴着箫音在宋子君的心中荡漾: 苏武留胡节不辱, 雪地又冰天,苦忍十九年。 渴饮雪,饥吞毡,牧羊北海边。 心存汉社稷,旄落犹未还。 历尽难中难,心如铁石坚。 夜坐塞上时听笳声入耳恸心酸。 白发娘,望儿归,红妆守空帏。 三更同入梦,两地谁梦谁…… 一曲吹罢,宋子君轻轻叹了一口气,刚要睡下,回过头时却见霍小山正坐在炕上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 “娘把你吵醒了吧”宋子君说道。 “娘吹的是啥?”霍小山问道。 “好听吗?” “嗯哪,好听” “躺下吧,娘到被窝里讲给你听”宋子君吹熄了那眼看就要燃到尽头的洋蜡,躺了下来,霍小山却吱溜一下也钻进了宋子君的被窝。 “多大了,还耍贱?”宋子君嘴里说着,却反而把霍小山搂到了自己的怀里。 夜色愈发深沉,整个山村都已经睡着了,草屋里传来宋子君恬淡的讲述声 “这首曲儿叫《苏武牧羊》,说的是汉朝时有一个叫苏武的人到匈奴出使,被扣下了,在那里呆了十九年,匈奴的头让他投降他不肯,用了很多办法也不行,最后就让他到北海边去放羊,说什么时候公羊生出小羊来就让他回家。苏武的娘每天就穿着很正式的衣服在家盼着儿子回来。” “公羊咋能生出小羊羔,那匈奴可真坏!” “是啊,可是苏武吃多大苦也不投降,这叫节,咱们中国人讲的气节的节。” 第四章 世间有拳曰八极 货郎李在来到村子里的第三天早晨就离开村子出山了。 三匹骡子套的大车拉着黄茋、防风等药材,还有什么猴头、干蘑菇、木耳,还有狼皮、貂皮等兽皮。 只是货郎李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到过这里,或者是在在攘内须先安内的政策下,或者是张学良想保存实力的心理下,几十万东北军除了少数勇于抵抗外,大多数撤入了关内,日本鬼子在占领奉天之后,仅仅四个月零十八天,东三省及一个特区就全都沦陷在日本侵略者的铁蹄之下。 货郎李也许被日本鬼子抓了壮丁,也许参加了抗日义勇军,也许携家逃回了关内,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其实货郎李也只是当时中国大地上千万普通百姓的一个缩影,消失了也就消失了,如同松花江中的一粒河砂,没有人还会注意这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 日本人虽说号称占领了东三省,但那只是指大城市和战略要地,至于霍远所在的小村子本就位处大山之中偏僻所在,又极少与外界有联系,一时间竟并不知道外面已是天翻地覆的变化,村里人依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贫穷却也自得其乐的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但,霍远却不一样,他行武出身在昔日的西北军中那也是高层了,得知了日本人占了奉天后,虽说很担心时局但也明白自己现在担心也是枉然,但是想教霍小山习武的心思便象烈火一样在胸膛中燃烧起来。 霍远便和宋子君商量。值此乱世,儿子如能学武有成,至少多了一项保命的技能,宋子君这回没有再反对,毕竟,当娘的哪有不心疼孩子的呢?人生事小,生死事大,多一项武艺防身总是好事。 于是,霍小山满山林疯玩的日子就此告一段落,开始了他的习武生涯。 这一天,山间还有淡淡的晨雾,草叶上挂着晶莹的露珠。 霍远家的院子里就传来了扑腾扑腾的声音。 正是霍小山在练习八极拳里的“八大架”,霍远在一旁站立看着。这八大架是八极拳里的入门功夫,共含二十七式,每一式都是独立的招式,包括顶心肘、十字撑、托塔、双栽锤、金鸡抖翎、怀抱婴儿等等。 八极拳各式需要按其用法直接使用,势与势间,勾挂连环,变化巧妙。这就需要熟能生巧了,尤其是在练八大架的过程中逐渐体悟出内劲的运用。 霍小山练起这八大架倒也象模象样,霍远在旁边露出满意的神色。 虽说最初霍远并不打算教霍小山八极拳,但练武的基本功还是让他练习的,例如什么马步站桩弓步推掌之类的,至少可以增强体质。所以霍小山既然有原来的底子,虽初学八极拳,倒也练得有模有样,霍远很是满意。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秋天便至,天气变凉起来,周围山林不再碧绿,反而有了红黄褐紫黑各种颜色,山里人把这山称作五花山,虽说直白却也恰如其分地表现出了黑龙江山野的秋色。 霍小山练八极拳已经练了一个多月了,每日里霍远别的不教却只让他练习这些简单的动作。 如此一来,霍小山便有些不耐烦了,霍远心知肚明,表面装不知道,心里却在暗想主意,这基本功的练习本就枯躁,他习八极拳时比霍小山还要小上几岁,怎能不知。 这一天这八大架只练了两个架子,霍小山就停了下来,嚷嚷着要学新的,霍远告诉他你只练到形似,还远没有达到神似。 “啥形似神似的,也看不出这几招有多厉害。”霍小山依旧嘟着嘴。 “别小看这几招哦,我的老师曾经用一招单炮锤打倒过一头牛呢。”霍远依旧笑呵呵的。 “有这么厉害?!我不信,那,那,老爹,要是真有这么厉害,我就接着练。”霍小山眼珠狡猾地一转,马上变成了乖孩子。 “怎么没有,当然有这么厉害,我亲眼所见!”霍远对儿子的置疑表示很生气 “可我咋知道有多厉害?要不你也打倒一头牛?”霍小山貌似很淳厚地跟自己的老爹商量。 “可这没有牛呀。”霍远为难。 “那,那你要是把它打倒了,我就接着练,再苦再累我也不吭气,可是你要打不倒那我就不练八极拳了。”霍小山将手一指他自家的院墙。 他家的院墙是用土坯彻成的,这土坯是用当地特有的黑土和泥,中间又掺上麦秸、干草,放到模子里晒干后制成的。虽然赶不上那青石坚硬,却也是结实耐用,关键是保温性很好,用它来盖房这对于黑龙江漫长而寒冷的冬天是很重要的。 霍小山见霍远露出迟疑的神色,暗猜自己的老爹肯定是做不到,就越发的起劲叫号儿道:”你要是能一拳能把它打出个窟窿我就接着练。” “我不是不能打出窟窿,我要是把咱家院墙打坏了,那还得再拖泥坯砌院墙,今天天已经冷了,肯定是砌不上了,你娘该骂了。”霍远貌似很为难。 “你要是打坏了,老爹,不用你拖泥坯我来拖就行。”霍小山见老爹以泥坯没人拖来做理由,果断地一挺小胸脯。 “那今年是拖不上了,天这么冷的了。”霍远还是摇头。 “那来年我也拖,我说话算数。“霍小山咬定青山不放松。 “可是,我还想再盖几间草房呢,我要是把墙打倒了,你来年就把那土房所需要的泥坯也一起拖出来吧。“霍远越发的头疼,可他的表情言语在霍小山看来,自己老爹的这句话,无疑是无法拖延,立刻加码,多明显的底气不足啊! “行,只要你把这墙一拳打出个窟窿,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霍小山出重手了,表态那叫一个坚决。 “说话算数吗?”霍远依旧迟疑。 “算数,咱拉钩!”霍小果断伸出手指表示诚意。 在一连串的对话与斗智之后,父子双方成交。 霍小山自然不信老爹的话,他已经在憧憬着又可以满世界疯跑,去河里游泳去山上找果子了。 霍远一副为难的表情,慢腾腾地好象很不情愿地走到了院墙前,这院墙有一人多高,还是霍远到这里后自己拖的泥坯,自己砌起来的。 “老爹,你开始打它呀。”霍小山催促道。 “好!”霍远一声低喝,整个人的气质瞬间一变,脚下不丁不八、非弓非马地站着,给霍小山一种感觉,他老爹就好象一只崩紧的硬弓! 紧接着就听得霍远鼻子里发出一个“哈”音,左脚往地上一跺,这一跺霍小山感觉那地皮好象都颤了起来,然后就见霍远一拳击在了那围墙上,但听轰地一声闷响,泥坯爆裂,原本完好的围墙被这一拳打出了一个比井台还要大的洞来,那黑泥掺草极是坚韧,去被他这一拳把其中几块打得生生生断裂开来。 霍小山张大了嘴成o状,那是表示他发自内心的震惊与无语。 这后来的日子便毫无疑问了。 霍小山每天不光要练上三五个小时的八极架,还要按霍远地要求,用自己的小身板去靠墙。 这靠墙也是一门功夫,在八极拳里叫作贴山靠,贴山靠在进招之时的关键就是进身,以“打人如亲吻”的距离接近对手,用肩部撞击对方。其看似以肩部为发力点,实则结合了腰胯部的扭转力,合全身之力向对方靠去,给人极大的伤害,将人摔倒。 此时的霍小山当然明白自己上了老爹的当,但既然打了赌就要愿赌服输,这既表现出了他天生秉性中坚忍的一面,正如霍远先前所认为的那样“这孩子天生就是练武的胚子”,也是因为老爹那拳打穿院墙的雄姿也成了他的梦想,他希望自己也有那小山威武的一天,一拳轰倒那很是坚硬的院墙。 于是就这样,无论是在在秋意渐浓的秋日里,还是第一场雪花飘飘的轻雪之中,霍家小院里,都是霍小山挥拳踢腿的身影。 终于,在霍小山的伸胳膊撩腿中,小山村迎来了这一年第一场大烟泡。 东北的大烟泡实际是指那种风雪交加的暴风雪,三九天里的雪可不是那种软绵绵的沾身即化的南国的雪,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早让那雪变成了雪粉,被嗷嗷叫的七八级的西北风卷得天地间一片迷蒙,五步之外不能见人。 在这大烟泡肆虐的天气里,是没有人敢出来的,就是成年人十有八九也会在风雪中迷路,最后冻死在外。 小山村里家家门户紧闭,屋外全是那风与雪的世界,没有半点生机。 而各家屋里却都温暖如春,山里最不缺的就是烧材,土炉子的烟道尽管有烟板插着,也被风抽得炉火熊熊甚至发出嗷嗷的叫声。 这时他们烧柴用的都是那种入秋时砍下的湿木头,入冬后一冻梆梆硬,在这种大风天里点好底火后必须添这种冻木头,炉火才不会很快地被烧尽。 霍小山不能出去练武,反而感觉不习惯,但也只能憋在屋里,每天跟宋子君写字背诗。 霍远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了,日本鬼子打到哪里了,反正一到冬天,没有人会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山村里来,但毕竟心中还不安稳,就不让宋子君再教那些“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类的,而是教些雄浑大气的,如弃弃疾的“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如文天祥的“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行,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霍小山心思灵敏,习武又养成了肯吃苦的习惯,四天的大烟泡里,倒也背得流利至极。 而这场大烟泡足足刮了四天四夜,也许是老天爷累了,这才终才歇了下来。 第五日,天刚蒙蒙亮,一家人还全都在那有着余热的炕上躺着。但听得房门砰砰地响,这嘎答可没有大早晨就串门子的风俗啊! 霍远与宋子君正在诧异之际,霍小山已一骨碌从炕上爬起,说道“我去看看”,蹬上棉裤穿上棉袄就向外跑。 费了好大劲才推开一条门隙,却是大雪掩住了房门。从门缝里挤出来向那砰砰响的地方一看,竟然有一头狼,正向厢房门上挂着的一块冻肉扑去,只是那肉挂得甚高,狼扑之不得,便掉下来撞到门板上,发出砰的一声。 ”你就不能自己去冻点肉吃,非得到我家来抢?!” 霍小山大是不忿,竟一个箭步上前,抓住那狼尾,那狼大惊回头向霍小山咬来,霍小山一急之下双手用力,竟把那一只足有五六十斤的狼抡了起来,一撒手掷了出去,正撞在了院里的木垛上,那狼连撞带摔,搞得个七荤八素,嗥嗥不止。 随后赶出屋来的霍远便要回屋拿猎枪,却被披着夹袄的宋子君止住了,道了一声“也怪可怜的,放它去吧。” 霍小山复又上前,仍是抓住狼尾,用力掷出,那狼这回却跌在了雪地上,打了一个滚爬起来,向那院墙的一个窟窿跑去。 那窟窿正是秋天时霍远一拳打出来的,当时由于天气渐冷,霍远忙着收秋,只是用树枝简单堵了一下,好等着来年再修,没想到这大烟泡竟把树枝吹掉了,而半夜雪停,这头饿狼到村里找吃的,正好踩着齐腰深的雪从这窟窿里钻了进来。 第五章 有种感觉叫飞翔 霍远一家三口齐上阵,花了两天的时间才把院子里的雪清干净。 于是霍小山依旧每天在院子里练八极拳,只是因为天寒,霍远让他只在每天上午来练了,霍小山自是大喜。 一天中午饭后,霍小山正在自家院外堆雪人的时候,村里进了鸟群。 但见转眼间无数只山鸟儿扑天盖地地落了一村子,墙头树上屋顶菜园子的板杖子上,只要能落足的地方都是跳跃的鸟影儿,到处都是山鸟儿婉转的啼鸣。 大山之中自是飞禽走兽的天下,人说自己是万物之灵那是自封的并作不得数,鸟兽依旧按着自己的模式生活。 大雪过后,四处一片白茫茫,大山里的鸟群找不到吃的,就会飞到村子里被人扫过雪露出黑土的地方来觅食。 霍小山站在院外,手里拿着弹弓子,瞄瞄这个,嘴里叨咕着”黄肚囊“,又瞄瞄那个叨咕着“红肚囊“,指指这个”腊子“,点点那个”交嘴儿“,却始终记得宋子君不让他多伤物命的话,并没有安上石子射出去。 就在他正摆弄弹弓之际,忽听得身侧的鸟群一阵躁动,刷地飞起,一扭头看见刘二杆赶着马拉爬犁从村子里出来,二虎子坐在爬犁上面,手里也拿着一把小鞭子在空中挥舞着,一副很臭屁的样了。 “小山子,走啊,上山啊。”二虎子在爬犁上得意的招呼。 “你们上山嘎哈去?”霍小山问 “跟我爹上山去拉点烧材回来。”二虎子回答,这时那马拉爬犁已经到了霍小山的面前。 马拉爬犁霍小山是坐过的,村里也只有刘二杆有一匹马,那还是二虎子觉得霍小山本事比他大才让他坐的,一般孩子那可是想都别想,那马上爬犁坐上去在茫茫雪野里跑还是蛮过瘾的,有一种风一样的感觉。 霍小山正想答应却想起一件事来,就冲二虎子说道:“我今天有事。” ”小山子的事可都是大事,好好练本事,等长大了和你刘叔去打大老虎。”刘二杆哈哈笑道。满村子的人没有不喜欢霍小山的,而与霍远有着生死之交的刘二杆更是对霍小山喜欢的不得了。 “不坐拉倒。”二虎子拿着手里的鞭子也“啪”地抽出一个响,也学着刘二杆的一样地喊道“驾!”那马小跑起来,惊得周围的山鸟儿呼地一下飞得老高如同一片细密的雨点。 霍小山闷头在自家院里的木头垛上一阵乱翻,找出一段有碗口粗细四五米长的水曲柳,扛到肩上就走出了门外。 下午,霍小山已经站在嗄豆子家的屋里面了。 嘎豆子爹已经把那根水曲柳变成了两块不到一寸厚、前端翘起的滑雪板,细长的滑雪板中间偏后的地方,凿了四个孔,滑雪板下面两孔间有凹槽,这是串上绳子系鞋用的。 水曲柳木质坚硬而且刨光后表面格外光滑,绝不出毛刺,那波浪形的木纹很是漂亮。 嘎豆子他爹还给霍小山找出了两根拇指粗细快到霍小山肩头的铁棘藜条。 这铁棘藜是这一带山林特产的一种丛生灌木,从根上开始枝条都向上向外呈爆炸形生长着,长得很是缓慢,枝条坚硬却富有弹性,据老人听他们的老人说这铁棘藜长到三百多年才完全长成,其硬如钢,只是长成的铁棘藜村里人也都没有见过。这两根铁棘藜条是按霍小山所说做的滑雪钎。 “小山子,你这招能行吗?”嘎豆子老爹问道。嘎豆子老爹是村里的木匠,也是出了名的老实人,霍小山又在狼口下救了他儿子,所以就算霍小山提出让他做个最长的梯子去摘天上的星星,嘎豆子他爹那也绝不会拒绝的。 “嘿嘿,应当行吧,我是听老把头爷爷说的。”霍小山答道。 “是那老头子说的,那就差不多,快到外面试试吧。”嘎豆子他爹说道。 这老把头可不是一般人。他淘过砂金,拿过棒槌(挖野山参),进山打过猎,在老毛子地界上呆过,甚至有几年还和山上的胡子一起混过。 在大小兴安岭的山林里老把头就从来没有迷过路,自然也经历了无数次凶险,他的腿就是在最后一次进山时受伤的,虽然侥幸逃生,但由于医治的太晚好了之后就成了瘸子。 身体也残了人也老了,无妻无子的老把头就在这个村子里住下来,当做了养老的地方。 每日里他给各家放猪,各家图养猪方便他也不要工钱就在吃喝上帮衬他。 这老把头还养了条大黑狗,也不知他把那狗咋调教的,很是聪明,不用老把头招呼见猪跑远了就会自己给圈回来。 村里的孩子也都很喜欢大黑狗,没少拿骨头喂它,但却支使不动它,仍依旧只听老把头一个人的话。 另外,这老把头做靰鞡鞋是一绝。鞋外皮抽出很多好看的摺儿,里面絮上反复砸好的靰鞡草,穿上轻便保暖而又排汗,村子里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儿冬天穿的靰鞡鞋都是他的手艺。 那回霍小山在狼嘴里救下了嘎豆子,事后和老把头唠嗑时,说起了要不是挖了那些雪洞就差点成了狼嘴里的嚼货,如果当时要是坐在爬犁上狼肯定追不上。那老把头就提起见过有的山里人脚上绑了木板用圆木杆撑着还真比那狼跑起来快。 霍小山当然知道老把头指的那是他们这一带所称的划子,这个他也是见过的,但霍小山却认为这划子还是慢,狼还是会追上的,因为这种划子是一块木板一根长木杆,操作时一只脚踏在板上,另一只脚蹬地获得起速的动力,再把身体重心移到踏板的那只脚上借以前行,长木杆那是起支撑作用的,而蹬地的那只脚还需要绑上动物的毛皮以防滑。 老把头想了一想,又说,他在老毛子地界呆的那几年里,看到过老毛子是用两块板,手中拿了两根杆儿,跑起来可比咱中国人一块板一根杆快多了,那跑起来就跟风似的。 霍小山对玩最感兴趣,当时就特意请教了那两块板两根杆的做法和用法,直觉上他认定这个方法可行,肯定比一块板要快,只不过当时没有来得及做,日子久了也就耽搁下来了。 霍小山今天见到二虎子坐爬犁就想起了这档子事,于是就扛着水曲柳找嘎豆子他爹做出了这么一副滑雪板来。 霍小山并不知道这滑雪板并不是他的发明,但对于他来讲对于这个村子来讲这东西无疑是一件新奇的玩艺。 雪野茫茫,天地相接一条黑线的地方那是原始森林。 霍小山正脚踏滑雪板在雪地上滑行着。 一下午的滑行,摔了不少跟头后,霍小山就已经基本掌握了滑雪的技巧。 平地滑行,平地拐弯,如何借着惯性爬缓坡,如何在快速滑行中急刹车……这一切能如此完美的体现,这和霍小山那与众不同的身体能力有很大的关系。 霍小山总是在那飞快的滑行中在动作失常之前找回身体的重心,因此滑起雪来显得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的写意。 就拿从山坡向下滑动时,他马上意识到速度太快,就用滑雪扦控制采取不停左右拐变的办法使速度变在自己可控能力之内,把滑雪路线变成了“之”字行路线。 天才与常人的区别在于,就象面对一道数学题时,常人还在推算,天才却已经直接运算出了结果,要问天才这是为什么,天才会说没有为什么呀,就是这么简单呀,你不会吗?霍小山在运动上的天才也是如此,没有为什么,他做到了,感受到了在雪地上风一样的感觉。 正疾速滑行中的霍小山用手中的滑雪扦向雪地一点,滑雪板向左一拐,在雪地上划出两条漂亮的圆弧,停了下来,身后带起一片飞扬的雪雾。 他抬起头,看看天色天色渐暗,不远处的村里已经升起袅袅炊烟。 这里有一只山鹰在他头上的高空中滑翔着,那黑色山鹰的翅膀张开着一动不动,任风托着它在那虚无中翱翔。 霍小山仰着头定定地看着那山鹰,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忽然感觉到鹰这样的动作与自己滑雪时有某种相似的地方,是什么呢,自己也可以做到象鹰这样的滑翔吗? 霍小山想到了自己在疾速滑行之时遇到地势的高点时,刷地冲过,由于惯性,自己会有身体完全脱离那雪野变得腾空的刹那,那种感觉和这只鹰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也可以飞起来,霍小山为自己这个突发的念头兴奋起来。 他已经在这里滑了整整一下午,早已经熟悉了地势,他知道有一个小山坡,一面很平缓一面却很徒,原来滑到这里总是绕过去,这回他决定冲过去。 霍小山兜了个大弯向那个慢坡中的小圆包滑过去,越滑越快,在冲过那小山包的最高点的瞬间,滑雪板托着霍小山真的飞了起来,! 他身体前倾着,双手握着滑雪扦顺势放在后面,滑雪板快与身体平行了。在飞跃出二十多米后,霍小山着地了,双腿顺势一曲,减缓那从空中落下的冲力,在滑行了一段距离后,他在做了一个急刹车动作后,霍小山停在那里,双手将滑雪扦向天上一抛,双脚也不顾还绑着滑雪板,向上一跳,喊道:“我会飞了!我会飞了!“ 第六章 无处不在的功法 在霍小山的印象里这个冬天过得最快,除了练武就是滑雪,不知不觉间,冰雪消融,苍山披翠,阳光普照,又是那炎热的夏天 霍小山的生活变得有规律起来。 每天在启明星还闪亮的时候就要起来练武。吃过饭要抱着一只小猪送到村里统一放猪的地方,这只小猪是村里别人家老母猪下的崽,霍远用在山上采的榛材蘑和黑木耳换来的。回来后要练贴山靠,或者霍远指导下练习固定的套路。下午则要拖泥坯,这是履行去年和他老爹霍远打赌输了的承诺。晚上则是依旧由宋子君教他识文弄墨。 这天,他吃过早饭后,照旧抱着那小猪向村北头走。那小猪已经有五十多斤重了,但霍小山依旧抱着走,很轻松。这既是因为他练武有成,气力明显大于同龄的孩子,也是因为抱着这猪走已经成了习惯。当这小猪只有七八斤的时候他就抱着走,因为到放猪的地方要过几条小河沟,虽然不宽,那猪是绝对不肯自己过的,他只能抱着过去,可日子久了,这猪只要出了家门竟是一步不走,只是趴在霍小山的脚边一个劲哼哼哼。好在霍小山也当是练功了,随着猪长肉变得,霍小山的力气也在增加,不光能几条小河抱着它走路,竟也能抱着它跳过那几条小河沟。 过了那几条小河沟,翻过一个小山岗,霍小山便看到了在草地上吃着猪草的猪群,猪群不远一个老头嘴里叼着铜烟袋锅坐在小马扎上,那就是老把头了。一只大黑狗趴在他的脚下。那狗看到霍小山便蹿了起来,摇着尾巴向他跑来,跑到跟前就往霍小山怀里扑。霍小山躲闪着,抱紧了那见到狗吓得直往他怀里拱的小猪。 “去,奔儿喽儿!,今天可没有给你带好吃的。” 奔喽是黑龙江人对狗的一种通称,意为奔儿头,也就是书面用语里所说的额头,有喜欢之意。 那狗围着霍小山转了几圈,却见到有一只猪跑出了猪群,便扭头撵了过去,未等大黑狗靠近,那猪便用它那短得不能再短的四腿跑回猪群里,显是被大黑狗咬怕了。 霍小山走到老把头跟前,放下了怀里的猪,那猪说来也怪,也不哼哼了,撒开小腿便跑到猪群里吃草去了。 “来了,小山子”老把头拿下嘴里的铜烟锅和他打招呼。 “嗯哪,老把头爷爷。”霍小山回答。 “你那泥坯拖得差不多了吧?是不是够盖大草房的了,呵呵。”老把头笑道。霍小山每天练武抱猪拖泥坯,全村人早就知道了,时间长已经见怪不怪了,谁叫他是霍小山呢? “快了,嘿嘿,”霍小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爹说过几天就盖。还说到时候要请村里人的来帮忙,然后摆几桌喝酒呢,到时候您也要来呀。” “肯定回去的,我现在老了干不动活,但站在旁边说点子动动嘴还是行的。哈哈。”老把头说道。 “那我走了,到时你去喝酒。”霍小山向老把头告别。 “好,好”老把头连声答应着,用一种老年人特有的慈爱的目光看着霍小山扭头向回走。,他打心里喜欢霍小山。因为按他的话讲这孩子学啥都错不了,有心气还仁义,他也老大一把年纪了,也算阅人无数,打内心里相信霍小山长大后会有大出息。 到家时,霍远正等着他,今天并没有上山。 “你把这式单炮锤连打十遍。”霍远在一旁说道。 “哦”霍小山依言将这式单炮锤施展开来。 伴随着霍小山的每次出拳,都会用脚跺地,都会鼻子里都会发出哈的音,拳力已自是不同。 “停”,霍远喊道,“小山你要注意,用脚跺地不能太过响亮,正确的跺脚落地后,劲力要直透地面,深入地下,声音沉闷、浑厚,听起来声音是从地下发出的,在屋里练习时你会感到地面、墙壁都在颤动。拳术不能仅靠肢体力量,要达到内外合一,气与力相合是拳术内外相合的关键,通过发出哼哈二音达到以气催力的作用,跺脚、擤气、出拳要同时完成。‘动如绷弓,发若炸雷’,这是咱们八极拳发力的要诀。“动如绷弓”是蓄劲的过程,意思是身体像拉开的弓一样,蓄满劲力,然后把浑身所蓄之劲传递到肢体而释放出去。“发若炸雷”则是描述八极拳发力瞬间的特征。其中包含两个方面的含意,一是发力要突然、猛烈,使人猝不及防,要有摧枯拉朽的气势;二是发力要以自己身体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辐射发出,任何方向都要有力的存在,就象爆竹在空中爆炸一样。而你现在练的这招单炮锤,用的是“十字劲”,十字劲的要求是是指前手向前打的劲力和后手向后拉的劲力构成了“十字”的一横;而沉肩、坠肘、跺脚、擤气即四肢百骸向下沉坠的劲,同顶顶、竖颈、拔腰形成向上的顶拔劲,构成了“十字”的一竖。” 霍远的八极拳水平现在已经堪称一代宗师级别的了,他在和宋子君来到了这黑龙江的深山后,练武肯定没有原来刻苦,但或许是年龄增长心境变化的原因,他觉得自己八极拳的水平反而提高了,感悟也是越来越多。 “小山,你不要以为这招简单,八极拳即使是最简单的招式,也蕴藏着极为巧妙的劲力,且可使内气直接用于实战,从而发出督透之劲。这股劲头后续极强,就向大海的波涛一样,连绵不断,一浪高过一浪,直透体内,伤及五脏六腑,使人无法抵抗。人在受到打击以后,外面没感到怎么样,而内脏却似翻江倒海般难以忍受,这也就是拳家们所说的“内伤”。我和你说过的我的师傅打倒了一头牛,可是那头牛却再也没有起来过,因为它里面的五脏六腑已经被打伤了,这是我和你那些师叔们在杀牛后亲眼见到的。你好好练下去,你在武功上的成就我相信不会次于我的师傅。但有两点你要记住:第一个就是要有武德,我们学武虽也惩强扶弱,但并不是为了争强斗狠的,一个在品性上争强斗狠的人在武功上不会走得更远的,就象你娘所说的那样,莫要轻伤物命。你记住了吗?”说完这些,霍远看着正站在自己身前仰着脖认真听着自己说话的霍小山。 “我记住了,爹。“霍小山被晒得黑黑的却还显得有些稚嫩的脸上显出认真的神色。 “还有一点,你要记住,临阵对敌,只有最适合的招式,没有最巧妙的招势,能用最简单的不用最复杂的。”霍远说这话却是他行伍生涯的体验,战场上的拼杀,情况瞬息万遍,尤其是在白刃混战之中,讲求的那是以最快的时间击倒对手,否则招势固然精妙,可以打倒对面的敌人,却不知由于速度慢可能后面就伸来一支要命的刺刀。 霍小山到现在练八极拳已经快一年了,这一年里他变得墩实了许多,虽然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但一动起来后就象一只刚下山的小老虎。虽然他的气力还远比不上霍远,但他已经渐渐体会出八极拳的真义。八极拳以头足为乾坤,肩膝肘胯为四方,手臂前后两相对,是为八极,而丹田抱元在中央做到气力相合、内外合一。八极拳是整体发力,八极拳的劲力是以人体为中心向四处辐射发出,其中既有显现的力,也有隐藏的力,可以说全身无处不藏力。有些方面看似无力,触之则有力,而且在各个方向都有力存在。对手无论在任何方向实施破解或偷袭,或者从几个不同方向同时进攻,都会遇到一股强大劲力的反弹。虽然霍小山并没有和别人交过手,但每天总是会和老爹对练,八极拳是近战拳法,最初对练的时候,他总是会被霍远一只手牵制住进攻另一只手就会轻松突破他的防守,在他的小脸上打上一巴掌。但随着霍小山水平的提高,霍远渐渐很难再把巴掌打到霍小山的脸上了,再后来霍小山虽然劲力上比不过霍远,但已经能和霍远有来有往,对拆上几十个回合,此时的他无疑已经双脚踏入了八极拳的奥妙之门。 午睡后,霍小山开始拖泥坯。 黑龙江的夏天虽然短暂,但那骄阳却也同样似火,但要承认气温的变化对不同的人的影响是不同的,霍小山凭借他现在超出常人的良好身体素质,直接把阳光的暴晒忽略了。 拖泥坯的前几天是由霍远负责挑水备草和泥,每天和好一大堆后,才去忙大人的事。后来,霍小山把这活也揽了下来,因为他发现拖泥坯和练八极拳有异曲同工之妙。而霍小山便要在那阳光下站在那泥堆旁,双脚与肩同宽,蹲下身把双手向那泥中一戳,然后“哈”地一声,同时一端,扯起或大或小的一块黑泥,往脚旁边的模子里一抹。在霍远的指点下,这一套动作很有讲究,蹲身过程便是蓄势,将自己的身体蓄力如一只崩紧的弓,那“哈”的一声便是以气催力,将身体中的内劲转换为肢体的爆发力,力未尽时顺势一抹,这一套过程就算完成。这正应了“动若绷弓,发若炸雷”的八极拳发力要诀。 黑龙江本是蛮荒之地,在清朝时那是流放犯人、下放失意官员的地方,但那也绝未到达霍小山家所住的大山深处。蛮荒虽是蛮荒,那黑土却黑的如同流油一般,极是肥沃,被水一和就变得粘稠无比,加上那增加韧性的草蔓,变得滑不溜秋,韧性十足。每每干上一会儿,霍小山便全身是汗,但这霍小山也甚是倔强,既然打赌认了输,就绝不耍赖,干得很是认真,因为老爹告诉他不光要补好那院墙,还要再盖一间大草房,等冬天外面刮起大烟泡不能再在外面练功的时候,就到屋子里练。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主旋律,那个时代的孩子淘气肯定是淘气,但却普遍听大人的话,绝不象过了100年后的孩子,父母只说了一句话,孩子却有一百句在那里等着,也绝不会在吃饭的时候,劳累了一天的大人还未上桌,孩子却已在在桌上吃的满嘴流油。 霍小山在拖完泥坯之后,就变成了一个小泥猴子,不用宋子君吩咐,他就必到村外的河边洗澡,河不小不大,在雨季就变得很是宽阔。宋子君明知道自己的儿子淘气无比,就没有不敢尝试的事情,所以在他才四五岁的时候,就让霍远教会了他游泳。说来这霍小山确是运动的天才,只是他老爹给他演示了一回,他便学会了游泳,甚至犹有过之。每日黄昏的时候,劳累了一天的的霍小山平躺在那河中,身体随着河水的韵律自然地摆动,就象一条从小在水里长大的鱼。夕阳西下,余晖之中,一个瘦小的身影抱着一头同样洗的干干净净的小猪的男孩向着那袅袅炊烟升起的小村走去,这就是霍小山的一天。 宋子君对这一切还是比较满意的,因为眼看着家里这一匹小野马被套上了笼头,不会再满山满野地疯跑,不会爬到几十米高的大树上看鸟儿生蛋,不会再和霍远跑到深山里采中药,不用担心碰到那不知名的虎豹豺狼,不再让她牵肠挂肚。每天晚上,一家人饭后,就围在那炕桌上的松油灯旁,宋子君就教霍小山认书识字也会教他自己学到的一些西式科学里的物理化学知识。宋子君在那金陵之地当姑娘之时甚有才名,只是她生性不好繁华,受祖母影响甚是喜佛,故而教了霍小山背诵了很多传统读物,又教他读诵了什么老子《道德经》《千字文》、《金刚经》、《佛说阿弥陀经》。每晚又让他必念一千声佛号才可以睡觉,按她的说法佛家之说中充满了人生智慧,心境空灵才能装更多的东西,要保持心灵的清净才能耳聪目明,反应敏捷,虽然宋子君不是练武之人,但每说到一些佛学的精义时,连霍远在一边都频频点头,讲究招式强调攻击那并不是习武之人的最终之境,能领悟虚实相应的转化才入武功的大乘。家住山野,有时捕那飞禽走兽也是生存需要,但无论霍远还是霍小山都记着宋子君告诫的勿多伤物命,每天初一十五全家必要吃斋。 第七章 草房落成 山林静寂,星光的存在的意义仿佛只是为了证明夜是那么的黑。 此时的霍小山家里却是灯火通明。 宋子君和村里的几个小媳妇已经收拾了摆在院里的饭桌子,正在厨房里刷盆刷碗,原本杯盘狼藉的院子里已被收拾的干净如同往日一样。 两边的厢房里却还灯火通明,人声不断。 原来却是霍远家这几天又新盖了东厢房,用的正是霍小山每天拖出来的泥坯。 村子本就不大,各家就都来帮忙,一天时间这个大草房就建了起来,房梁用的都是山上砍来的上好的樟子松。 晚上,各家就都凑到了这里,把十来张桌子摆在霍远家的院子里,全村乐和了一下。 尽管为了这房子建成,霍远放翻了一口大肥猪,但全村都来吃那也是不够的,好在村里常年累月都是这些人,为了图乐和聚一下,也绝不吝惜自家的东西,或多或少地拿出了自家的好嚼货,拿出过年时才喝的烧刀子,着实热闹了一翻。现在天黑下来了,大多数人都回家了,只有霍远和刘二杆还有几个村里能算上人物的一些人在东厢房说事。 西厢房里霍小山、嘎豆子、二虎子还有几个半大孩子正在炕上围着老把头听他讲故事。 “二牛捧着那个大棒槌这个乐呀,回到家赶紧把这大棒槌用红头绳系上。”老把头刚才已经喝了烧刀子,脸上泛着红光,正有鼻子有眼地讲着。 “为啥要给棒槌系上红头绳呢?”老把头开始卖关子。 “因为棒槌不系上红绳就会跑呗。”几个孩子大声回答,这个故事他们或多或少早就听大人讲过了,所以老把头这个关子并没有卖成。 “老把头爷爷,你不是说二牛没有媳妇吗,也没有爹娘,那他哪来的红头绳呀?”霍小山突然插了一嘴。 “就是呀,就是呀,他也没有兄弟姐妹,穷得一年只能穿一条裤子,他在哪儿整的红头绳呀?”孩子们大声附和着。 “这个,这个,我娘给我讲故事时没有说过这个,嘿嘿。”老把头的老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孩子们捂着嘴偷偷乐。 老把头自然看到了孩子们在偷笑,感觉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侵犯。 “别整没用的,咱接着说。”他到底是老江湖,马上又恢复了镇定自若的样了,“这二牛呀白天上了一天山,累呀,于是他就睡觉了。早晨太阳都照屁股了,他一下子醒了,他一动鼻子,你猜怎么着?他睁眼一看,原来……” “原来破桌子上放着的都是香喷喷的大白馒头。”孩子们又一次抢答。 “哦,这个,你们都知道了呀。”老把头为自己的关子又没有卖成而感到遗憾。 “那你们还知道啥?”他问孩子们。 “原来呀,那满桌的饭菜是那个大棒槌变成的大姑娘给做的,后来大姑娘嫁给了二牛,还给他生了一个大白胖小子。”二虎子脾气急直接就把这个故事的结局嚷了出来。 “要是我是二牛,我根本不用提前回家去堵那个大棒槌做饭,我就知道肯定是那个大棒槌变成大姑娘给他做的饭。”嘎豆子突然插了一嘴。 “咦?你咋知道?”不光孩子们齐声问道,连老把头都瞪大了眼睛,这个故事里还有这样的桥段么?不光小的们没有听说过,就是那老把头从他娘那里听来咋也有几十年了,竟然也没有听过这事。 “那我问你们,那大棒槌给二牛做的都是啥好吃的呀?”嘎豆子没有回答却反问了回去。 “这个,这个……”所有人都有点语塞。 “肯定有炒肉片,有炖排骨。”二虎子说道。 “还有飞龙汤”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说道,她叫丫蛋儿, “还有红烧肉”腊月说道。 在山里的孩子们的心目中,上面这些就已经是他们所能知道的最好吃的东西了,所以毫不吝啬地借着这神奇的棒槌姑娘的巧手都做了出来。 “那我问你们,炒这些菜都得放啥呀?”嘎豆子得意洋洋地问道。 “得放盐!” “得放油!” “得放葱花!”孩子们抢答着。 “就是嘛,得放葱花嘛,我要是那二牛看到桌子上有好吃的。我直接就去看那个大棒槌,闻闻它身上有没有炒菜的葱花味不就知道了嘛。!”嘎豆子抖出了包袱。 “哈哈哈……”屋里人笑成了一团,几个孩子捂着肚子在炕上直骨碌,老把头也笑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老把头爷爷,你不是拿过棒槌吗?那棒槌哪儿有啊?”霍小山问道。山里人挖棒槌不能叫挖,只能叫拿,说挖那就是不敬山神,不光不会得到棒槌,还要招到恶报的。 “咱这老林子里就有,不过还得往北走个百八十里山路的。”老把头肯定地说。 “以后我也去拿棒槌。”孩子们纷纷表态。 “这可不成,这可不成。”老把头慌忙摇着手,脸色不再为老不尊地嬉笑,“你们这帮小嘎子不知天高地厚,那棒槌可不是随便能拿的,弄不好是要丢性命的!” “真的吗?”霍小山问道,霍小山对进山拿棒槌可绝对是情有独钟,他是见过棒槌的,那也是在这个季节,霍远和刘二杆进山采回来的,不到四两重,主根象个小棒槌。他对那棒槌籽印象最深,通红透亮的。 “我还能骗你们吗。我们那回四个人去的,在天坑边上那里看到有大棒槌,光看那棒槌籽就通红通红的好大一嘟噜,可命里没有那富贵命呀!“ 说到这里,老把头手拍大腿长叹了一声,端起身边的粗瓷茶碗喝了起来,偏那茶水是刚倒的,很烫一时入不了嘴。 几个孩子眼巴巴地看着他,他们可没有这老头子的耐心,好不容易说到天坑有棒槌了,咋还停了捏? “那后来呢,那后来呢?”孩子们急得不得了,一个劲地催促。 孩子们都以为老把头那是卖关子,可老把头却知道自己,一回忆起那事心里就有点发毛,他也不是真渴,喝水只是为了压惊,好不容易忍着烫喝了一口,才接着说起来。 “哪成想这边没等我们拿棒槌,那长毛怪就来了!一身白毛,眼睛血了呼啦的,就一爪子,那爪子呀就比镰刀还快呀!一爪子就把刘进财脑袋给削下来了。王贵他老爹吓的腿一软掉天坑里去了,那天坑可不是一般的高呀,掉进去就是摔不死也别想出来。那白毛怪一脚又把我腿给踩断了,我当时寻思这回可完了,肯定小命没了,没成想王贵看他爹被白毛怪吓到天坑里摔死了,就冲那白毛怪打了一枪,那砂粒子肯定是打在那白毛怪的腿上,那白毛怪八成是受伤了,就奔王贵去了,结果王贵也被一爪子打到天坑里去了。”老把头讲着,现在想起当初的险境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那你是咋跑出来的呢?”霍小山问道。 “我后来就昏过去了,等醒来时那白毛怪也没影儿了。我估摸那白毛怪是以为我也死了才走的,我自己用木棍子把断腿夹上,用绳子捆上,费老大劲才天坑那里逃出来。后来碰到你爹他们进山采药,把我带了回来。可是腿接歪了,就成瘸子了。”老把头这是头一回讲出了他腿瘸的具体原因。 “那你没有把那个大棒槌带回来吗”丫蛋儿问。 “唉,还要啥棒槌,这条命能捡回来就不错了。”老把头叹道,看来这老把头正是因为这次在山里的遭遇才彻底在小山村里定居下来。 “老把头爷爷,那天坑是个啥东西?”霍小山依旧不肯放弃。 “那天坑呀,就是一个老大老大的一个坑,不知道有多大呀,看不到头哇,我也是头一回到那地方去。”老把头回忆着 “啊?这么大的坑呀!”孩子们惊叹。 “那天坑有多深呢?”又有孩子问 老把头接着说道,”这天坑吧,站在天坑边上我估摸着要是用手想够到里面长得最高的树也得差个丈八的。那天坑边上都是立陡立陡的石砬子,根本就没办法下去。我可跟你们说,别说你们这小嘎子,就是大人都不敢往天坑那边去,那个地方邪性的很,听老人说那天坑里是山神住的地方。行了,不跟你们小嘎子说了,我得回去睡觉了,明天我还得放猪呢。” 老把头又端起自己身边的那碗茶水,又讲了一会功夫,虽然水还热却是他能忍受得住的了,就都咕嘟嘟地全喝了下去喝了下去。然后一欠身从炕上出溜了下来,趿拉着鞋向门外一拐一拐地走去。 一直老老实实趴在孩子们脚下的大黑狗跳到了炕头上,叼起了老把头的那个铜烟袋锅后又跳了下来,跟在在老把头的屁股后也一颠一颠地跑了。 东厢房里,霍远、刘二杆几个此时也正坐在桌旁说着话。桌上放着一把大茶壶,粗瓷大碗里的茶水已经喝干了。 他们所喝的茶并不是南方的茶,一是没那富余钱财能喝得起,二是也没地方去买去。他们平时所喝的茶就是在夏天时采的黄芩的花和叶,晒干了,用锅炒一下,用开水一沏就成了茶。 “也不这知道李货郎这爷三儿今年咋没有来?”刘二杆站起来一边给大伙续茶水一边说道。“怕不是……”他并没有把话接着说下去。 别人听着他的话心里都是一沉,村里人去年在货郎李来的时候已经知道日本人占了奉天城,难道现在已经…… 霍远也没有说话,他心里也着实对外面的事情很是担心。 作为一个军人的敏感,他感觉山外肯定是出大事了,可是,自己把家安在了这深山老林里不就是因为厌恶了战争的杀戮吗?可这回不一样啊,是日本人打进来了,他想自己应当把这个事和宋子君商量一下,真得出去看看山外面的情况。 第八章 狼祸 这是货郎李来告诉说日本人占了奉天的的第二个冬天。这一年货郎李就没有再来,霍远满打算出山去打探一下消息,但先是由于种种事情耽搁了下来,而这一年冬天大雪来得又早,竟没有走成,唯有一个人心下惴惴不安。 这天夜深,正是农历十五,大山静寂,屋外是通亮的大月亮地儿,透过那封得严严实实的窗户纸,月光把门前树枝的影子投到了屋内。 霍远家三口人都躺在了那东北的热炕上。疯玩了一天的霍小山已睡着了,而宋子君则偎依在霍远的怀里,那霍远手抚娇妻,眼睛却看被屋外月光映亮的窗户纸,若有所思。 “也不知道山外面到底怎么样了?”宋子君的睛睛在夜色里闪亮着。 “嗯。本来我们想学那陶渊明一样找个世外桃园过这平淡一生,却不想到了这里也躲不过战祸。既然是祸躲不过,也只能教小山武艺了,不管他能不能象孙逸仙先生所说的那样‘驱除达虏’但生逢乱世总要能够自保才好。”霍远慢慢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未来不可知,没有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我看咱家小山确实是练武的料子,不过你也恁狠心,夏天冲澡也就罢了,秋天那水多凉你还让他做冷水浴,现在倒好,还做什么雪浴,还说什么‘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也不怕拔坏了孩子。”宋子君嗔怪地说霍远。 “现在世道这么乱,那日本鬼子凶的狠,咱儿子现在练得苦点,才会有后福。再说也不是一步到位让他做雪浴,不也是逐渐调理的嘛,你看看谁家儿子能象咱小山,现在壮得象头小牛犊子,那天他还把刘二杆摔了个跟头呢,嘿嘿,把那刘二杆摔得楞眉楞眼的,半天没吭声。”霍远得意地说。 “你呀,虽说也学佛,可终究是学武之人,总是争强斗狠。”宋子君小声叨咕了一句,却早已经没有当初见小山洗冷水澡时那样反对了,毕竟儿子现在强壮的身体在那里摆着呢。 “只是让他莫要多伤物命才好。”良久,宋子君喃喃地说。 宋子君原来未嫁时在那南京金陵素以才貌双全著称,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而心思却有极其灵敏,却又素来信佛,看淡世间名利,对那如过江之鲫般的众多追求者全看不上眼,却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与一身戎装的霍远一见倾心。 而那霍远本出自行武世家,浑身上下充满阳刚之气,幼习八极拳勇冠三军在那北阀军中立有战功,虽正值华年内心却早就厌倦了中国人自己打过来杀过去,所以才携佳人避战祸于这山野之间。 “小山这孩子如果习武说不定会超过你呢,你没有觉出他把咱们两个人的优点全占了吗?”宋子君在月光中怜爱地看着身边睡着的孩子,霍小山则一翻身,睡梦中嫌热一脚踹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 “睡觉也不老实,这孩子。”宋子君嘴里小声叨咕着,坐起身来,给儿子重又盖好被,露出亵衣里滑润的曲线。 “那是,没看谁儿子,不过话说回来,种子好地也得好,产出的庄稼才会更好,嘿嘿”霍远一本正经地说道,却在最后忍不住嘿嘿起来。 “讨厌。”宋子君脸羞红了,轻轻地掐了他的夫君一下,却又依旧偎到了他那温暖的怀里,手轻轻抚在霍远那结实的胸肌上。 霍远握住妻子那变得粗糙的手,不无一丝欠意地说到:“不好好地当你的大小姐,非跟我跑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真是难为你了,你非嫁给我干嘛?” “人家就是乐意跟着你,你不娶人家人家还非要嫁呢,这样行了吧”宋子君却小声的反对道,两个人不由自主都轻笑了起来。 “远哥,你说那次舞会,那么多名媛淑女,你咋就注意到我了呢?”宋子君问道。 宋子君说的舞会,是指当时上层社会为了欢迎北伐军胜利举行的一次舞会,也是宋子君此生参加过唯一一场的舞会,倒不是她没机会交际,只是她天生不喜应酬,总是受母亲影响,深入简出,以念佛为乐事。 其实,这么多年的夫妻生活里,她同样的问题已经问过霍远多回了,霍远也同样回答了多回,只是偏偏两个人都对这个话题乐此不疲。 “我娘说过,不疯张的女孩儿才是好女孩儿,那天哪,虽然舞会上人很多,可是我一眼就注意到了你,你是那么的和别的女孩儿不一样,我一眼就认定你就是我霍远的媳妇了。”霍远老实地回答。 “呵呵,那你说,我好吗?”宋子君在霍远的怀里抬起头来,热切地注视着丈夫的眼睛,所有的女人被自己丈夫所夸那都是一件令人幸福的微熏的感觉,宋子君也莫能外。 “好,哪都好,这好,那好,连脚趾盖儿都好。”霍远非常不老实地回答。 宋子君复又把头扎到霍远的怀里,吃吃地笑了。 霍远拍拍宋子君的肩膀,说道:“睡吧,明天还有活呢” “嗯。”宋子君用近乎低不可闻的声音应了一声。 屋内沉静下来,屋外月光如洗。 “汪、汪、汪”到了后半夜,村里的狗却突然狂叫了起来,并且不是一只狗,而是村子里所有的狗,中间夹杂着猪的嚎叫声。紧接着老把头的锣声急促地敲响了,同时伴着他沙哑而急促的喊声:“快起来,狼群进村了!” 各家的屋里的煤油灯纷纷点亮了起来。男人们着急忙慌地提上棉裤穿上棉袄,操着猎枪、砍刀、斧子从屋里赶了出来,却见在那大月亮地里,各家的狗有的正在和狼翻滚着嘶咬着,有的则被狼吓得堆缩在墙根处发出呜呜的低叫。 “快点火把。”不知道是谁喊的,松明子做的火把点燃了,紧接着“砰”的一声枪响,是从刘二杆家的方向传来的,紧接着村里不同的地方又传来了几声枪响。一支火把,两只火把,三只火把,很多火把亮了起来,很快村子被照得通亮,在火光与枪声的威慑下,狼群后退了,火光中村外有蓝色的星星点点的光,那是群狼回头看村子时那嗜血的眼睛。 霍远和刘二杆老把头操着猎枪在村里转了一大圈,才发现这回进村的竟然是狼群。 村里受到的损失是前所未有的,不光大部份人家的猪被咬死了,还有几家护院的狗也在与狼的嘶咬中被咬断了喉咙,老把头的大黑狗也被咬掉了半只耳朵,更邪乎的是有几家的猪竟是被狼“挟持”走的,老把头亲眼看到两只狼各咬住猪的一只耳朵,用身子挤着那猪,那猪就被乖乖地弄走了,当然,狼也被村里人用猎枪打死了四只。 “这儿狼也太凶了,怎么会进狼群?”这是村里所有人的疑问。 既然是山里人就总会和狼打交道,对狼的习性他们还是知道的。 实际上狼是怕人的,很少会有单独的狼主动攻击成人的。而小狼群一般十来只也只是在饿急了实在找不到吃的情况下才会进村,象上回大烟泡使得狼主动靠进村子,但绝不会象这次一下子少说也得有六七十头狼冲进来。 男人们都聚到了霍远家谈论着这件事,在七嘴作舌中达成最后在一致意见后才各回各家。 第二天一早,霍远就和刘二杆带着猎枪以及两只猎狗沿着昨天狼群撤退的痕迹进山去了,他们沿路搜寻着,想找到这回狼群进村的真正原因。 霍小山上午帮宋子君收拾了一下自家的猪圈。由于他家在村子的最北面,所以那头被霍小山抱了一夏天的猪也未幸免,而且肯定是最早被狼咬死的,已经被咬得开膛破肚,霍小山很是生气。中午吃过饭,他便踩着滑雪板腰里别着弹弓出了村子,临出门宋子君告诉他不许走太远,他答应着就箭一样地从雪地上滑行出去。 雪地上仍清晰可见昨晚留下的杂乱的狼爪印,也间杂着猪蹄印,还时有点点滴滴已经冻硬的血迹,一直通往远处的群山。 霍小山现在的滑雪技术已经纯熟无比了,尤其前几天他又请嘎豆子爹给他重新做了一副滑雪板,沿着每只滑雪板的底部边缘做出两条尖细的木棱来,这是为了防止滑得太快时滑雪板出现侧滑的现象。 黑龙江的冬天本就极冷,零下三四十度本是平常事,霍小山头上的狗皮帽子却连帽带也没有系,这是因为从今年入秋开始,他一直就按霍远的要求,进行着冷水浴,抗寒能力已远超一般的人。 那冷水浴是先入秋天气转凉时就在屋外把那冷水往身上拍打,直到浑身被拍得通红为止,方才进屋暖和,缓过劲来再出来拍凉水再进屋。不断重复这一过程,随着气温渐寒,人自身的血液循环便如同做了体操,能够在低温下产生出大量热能,于是抗寒能力便大幅提高,乃至能够在零下三四十度的低温下进行冬泳而不伤身。 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个循序渐近的过程,霍小山的体质已经明显改善了,他现在每天不光要在屋外只穿着一个大裤衩做冷水浴,更会用雪搓遍全身,他自己给这种锻炼起了个名叫雪浴。 大约用了二十分钟,霍小山便穿过了那片低矮的丘陵,进入到大山的边缘,现在这些逐渐增高的山包,成了霍小山滑雪的最爱,他总是找到那种一面较平坦一面比较陡的地方,从平坦的地方飞速地滑行,最后从那陡面上飞跃而下,他自己估计了一下,自己最远一次竟在空中滑出了四十多米,而那高度差竟也有三十多米。 那是一种飞翔的感觉,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害怕而是感到一种惬意,这便是他霍小山的天赋。 人和人的天赋之不同,就象有人天生有畏高症,站得稍高一点就不敢往下望,有的人上多高却也不怕,敢在高空走钢丝。 霍小山又一次地从一个陡坡上滑翔而下,这回飞得最远,已经有五十多米,寒风吹得他满脸通红,却丝毫没有冷的感觉,他越来越体会到老爹教他做冷水浴的好处。就在他准备再一次爬坡重新来过的时候,他听到了枪声!从村子方向传来的爆豆般的枪声! 第九章 小山村的灭顶之灾 小山村周围群山环抱,只有村子的周围地势还算平坦。 大雪封山后,那或齐腰或过膝的雪也遮住了唯一通向外界的路。 中午的阳光照在那无边的雪野上反射着耀眼的光,那雪地上没有人迹,只是偶有动物的蹄印,狼,狍子,耗子什么的。 这天中午在能望到小山村的高岗上却出现了十来个人! 为首的汉子有三十多数,是一个足有一米九的大个子,手足皆大于常人。 他穿了一件破皮袄,那皮袄上有火烧过的痕迹,还有子弹的擦痕,露出里面被硝烟熏成黑色的羊毛,腰间则别了两把盒子炮。 那盒子炮其实是德国产的十响驳壳枪,也有叫镜面匣子的,是因为做工考究,枪面能如同镜子一般映出影像来,也有叫快慢机的,因为能点射能连发。 他的后面背着一个包袱,那包袱里露出一个刀把,刀把上残留的红绸子已经被烟火熏得变黑。 其余的人也都是一身战火之色,面色黑瘦,由于经过在极深的雪地里的跋涉,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大哥,咱们下去弄点吃的吧。”大个子旁边一个壮汉说道。 这大个子名叫郝存义,和他说话的那个汉子是他拜把子的兄弟叫丁云。 郝存义正用复杂的眼神望着这个意外地出现在眼前的小山村,山村不大,也就几十户人家,正是饭时,很多人家的烟囱里正飘起袅袅的炊烟。 他知道包括他自己的每一个人都是又饿又累,那袅袅的炊烟让他觉得愈发饥肠辘辘。 “这小鬼子追得紧,我是怕连累了这个村子。”郝存义尽管很饿,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白瞎了咱们前天遇到的那一群狼,要不是小鬼子追的紧,咱们满可以杀他十头八头的,让大家吃回饱饭。”丁云带着遗憾的表情说道。 原来他们这一干人在昨天晚上在山林里遭遇到了穷凶极恶的狼群,为了保命也只好开枪杀狼,枪声吓跑了饥饿的狼群,但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引来了鬼子如附骨之蛆般的追击。 “就算咱们不下去,那鬼子看到这个村子,这村子怕也捞不着好。”丁云又说道。 郝存义沉默了一会,一句话没说,却一挥手,率先向村子里走去。 他后面的兄弟大喜过望,忙跟着踏着那过膝的雪向村里走去。 小山村由于独特的地理位置,地处偏僻,群山围绕,基本上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而他们唯一的消息来源——货郎李又因为不知道的原因再也没有进过村,于是依旧过着自己平静的山里人的生活,并不知道山外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巨变。 日本鬼子在九一八事变打下沈阳后,并没有收手,反而按既定方针开始进攻东北全境,张少帅下令不要抵抗,中央政府又寄希望于西方国家来主持所谓的正义也不派兵,于是短短四个月时间,整个东三省便沦陷在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之下。 就只是在那货郎李进山的一段时间内,东三省所发生的变化就都是巨大的,形势发展之快,别说是这山村里人了,就连那货郎李竟都不知道。 日本人弄来了清朝末代皇帝爱新觉罗·溥仪,成立了伪满洲国。 每天上学的孩子们出操时都要遥拜日本东京的方向,甚至被逼令把日语当作国语,这种情况造成的惨象是,乃至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东北在日占区长大的一些人竟然只会说日语! 但中国人是不会甘心做亡国奴的,各地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抗日武装,有残留下来的东北军旧部,有山林队,有抗日义勇军。 郝存义所带领的就是其中最著名的抗日义勇军,他们给日寇所带来的打击是巨大的,而同时日本鬼子在占领了东三省全境之后,就把剿灭这些抗日武装当成了重点。 于是在日伪军的高压打击下,郝存义的队伍毫不例外地出现了叛徒,在他们的山寨被鬼子铁桶般包围了。 郝存义带领自己的部队浴血奋战才冲出了包围圈,向大山的深处撤退,但也只剩下了三百来人。 日本鬼子本着斩草务须除根的想法,竟然一定要将这只抗日队伍彻底消灭,于是围堵不断,一路上郝存义的队伍中有战死的有当了逃兵的有叛变的,当他翻山越岭到了这个大山深处的小山村时,身边只剩下了这屈指可数的八个人。 郝存义一干人到了村里,受到了淳朴的村里人的欢迎,急切地想知道山外的消息的他们都知道李货郎带来的山外的消息,听说这九个人是打鬼子的队伍,哪能不欢迎。 郝存义他们一面和和村民们说着话,一面狼吞虎咽地吃着村民们提供的吃的。 就在这时,却听到了外面枪响了起来。郝存义拔出快慢机就向外跑,向村南头看去,却见那南面的高岗上出现了很多黄色的身影,那不是小鬼子又是什么? “这的,来的可真快。”一个兄弟怒骂道。 “他们在哪弄来的马拉爬犁?”丁云向前方一指,果然,那些鬼子正坐着马拉爬犁向村子里冲过来了。 “叫村里的老百姓快跑!”郝存义喊道。 敌人已经来了,弄不弄清他们在哪弄的爬犁又有什么意义呢,就是有汉奸给提供的,也得先自己活下命来再找那些忘了祖宗的瘪犊子算帐啊。 这小山村里的村民本来过惯了平和的日子,那经历过这场面,却如何知道这小鬼子的如狼似虎?根本就不听这套,顶多的也就回到自家院子里插上大门,胆大的还好奇地张望着。 一会功夫鬼子已经冲进了村口,歪把子的机枪声响起,几个未来得及躲开的村民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时,村民才恍然大悟,哭声喊声乱成一团。 郝存义和他手下的弟兄纷纷开枪,打倒了几匹那拉爬犁的马,鬼子一看遇到了阻击,马上展开了战斗队形,一边开着枪一边压了上来。 “大哥,你先撤吧,我和兄弟们顶着。”丁云边用枪阻击着鬼子边对郝存义说道,此时两个人躲在一堵半截子墙后面。 “就剩下这几个兄弟了,要死大家死一起!”郝存义又向外开了一枪。 “大哥,你走吧,给咱义勇军留下点种子,现在鬼子还没有把村子围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不走!”郝存义依然固执。 “大哥!”丁云大喊了一声,把快慢机的枪口指向了自己的脑袋。 “你……”郝存义大惊。 “大哥走吧,活着出去,想着去看看我的老娘!你告诉他,他的儿子不当胡子了,也不是汉奸,已经杀了好几十个鬼子了!”丁云的话让郝存义心中充满了悲壮 日本鬼子呈扇面射击的机枪子弹打到了土墙上,激起一片烟尘。 郝存义趁鬼子换弹匣的间隙,从土墙后站起身来,快慢机一个长点射打倒了那个趴在路中间的鬼子的射手。一咬牙,转身向村北头跑去。 丁云探出身,两把快慢机同时开火,再次打倒了去拿那歪把子机枪的鬼子的副射手,然后猫在土墙后面,给枪换弹夹。 郝存义他本就个高腿长一会儿功夫就跑到村北头,见那里有一个女人正伸着头向这面张望,他跑过这女人身边时向她喊道:“快躲老林子里去,小鬼子来了!” 这女人正是宋子君, “鬼子?什么鬼子”宋子君一楞。 “日本鬼子!”郝存义吼道。 “日本鬼子……”宋子君毕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村妇,随即缓过神来,就也转身向村北面跑。 郝存义听到后面的跑步声一回头却见那女人竟也跟着自己跑过来,大急。 ”你跟着我跑嘎哈?” 宋子君也急,“我去找儿子!”这天下的母亲都是一般的心思,关键时刻哪个想的不是自己的心头肉。 “找什么儿子,快分开跑,我引开鬼子。”郝存义大吼道,打惯了仗的人就怕和女人纠缠不清,贻误战机啊。 宋子君被他这一吼给吼清醒了,她并不是那一般的无知的村妇,她完全明白那鬼子的凶残绝不是传说,她也知道小山从来都是在村北面滑雪,而且滑得很快能追得上狼,再说知儿莫若母,那孩子鬼机灵的,鬼子未必能抓到他。 想到这里宋子君转身向西北方向跑去,那里是离村子最近的树林,跑到那里鬼子就看不到了。 第十章 霍小山的抗日处女秀之捣阴锤 郝存义见那女人跑开了自己转身接着跑,眼见前方不远处的山丘密集起来了,心头一喜,心想只要跑到那地方就好办了,正寻思着,但听得“叭勾”一声枪响,脚边的雪地上被打起一串雪沫。 他回头进却看见竟然有几个鬼子冲过了丁云的阻击,一个鬼子正向西北方向跑,奔那个女人追去,剩下四个则向自己追来。 丁云想必已经为国捐躯了,但他已经没有时间悲伤了。 郝存义抬手就是一枪,将追向那女人的那个鬼子打倒在地上,又向其余四个鬼子打了几枪,吸引着那几个鬼子更快地向自己追来。 郝存义转身又跑,翻过一个小山丘后就看见一个小孩飞一般地从雪地上向自己冲来,那孩子跑得如此飞快,风驰电掣一般! 等到了近处郝存义却看见那小孩脚上竟各“踩”了一块前端翘起的细木板。 眨眼间那小孩就到了自郝存义面前,身子一晃,用手里的一根木棍在雪地上一点,木板转向,刷地在雪地上滑出一道弧线,停在了他的面前,激起身后一片雪雾。 这孩子却正是听到了村里的枪声往回赶的霍小山。 “小崽子,楞什么,还不跑,鬼子来了!”郝存义喊道,尽管他觉得有点奇怪,可也没有时间来诧异这个孩子为什么能在雪地上奔跑如飞。 那孩子一听鬼子来了,先是一楞,紧接着却将双棍在雪地上一点,滑了起来,眼看就要越过郝存义往村里去了。 “哪跑你?!” 郝存义哈腰一伸左手,他本就身高臂长,所以这一伸手正把那孩子从后面拦腰捞住,直接夹到了腋下,仍向前跑。 “傻大个,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救我娘!”这个孩子大声喊道。 而这孩子无疑正是听到村里枪响赶回来的霍小山。 “你他妈找死呀,后面全是鬼子。”郝存义也不理霍小山的挣扎,夹着他仍兀自向前跑。 一边跑一边寻思,这小崽子的劲可真不小。 他并不知道,霍小山要不是急着去救宋子君对他没防备,又哪能会被他一下子拦腰夹住。 霍小山挣扎了几下就停了,倒不是因为他没劲了,而因为他是脑袋朝后被郝存义夹着的,他看见有四个人从山丘后面冒出头来,都穿着土黄色的军装,三个拿步枪的,一个拿着短枪。 “哦,这就是货郎李所说的日本鬼子。”霍小山寻思。 眼见一个鬼子停了下来半蹲下来将枪托抵在肩上向他们瞄来。 “快趴下。”霍小山喊道,没待郝存义反应过来,只听一声枪响,郝存义感觉到自己左小腿一震,主,身体向前一扑连带着夹在胳膊底下的霍小山一同摔倒在雪地里。 郝存义摸起摔到一旁的快慢机转身便射,却搂了个空,弹匣里竟没有子弹了! 双方距离已经不是很远了,四个日本鬼子试着放了几枪,见郝存义趴在那里没有还击,也猜到他是没有子弹了,于是端着枪紧盯着郝存义的每一个微小动作,一步步逼了过来。 郝存义久经阵仗,心里自然明白,现在只要自己伸手去换弹匣,自己身体肯定就会被打出几个洞来。 “小鬼子,来吧。”郝存义先大大方方地让鬼子看到他把枪扔到地上,慢慢爬了起来,然后却一探手从后肩上抽出了那把刀,做出迎敌的姿势,但只是只有他自己明白,重心全压在了右腿上,因为刚才那一震是被鬼子击中了,现在已经开始剧痛了。 郝存义的这把刀也就两尺多长的样子,比平常所用的大刀片要小上一号,但显得很是锋利。 这功夫四个鬼子鬼子端着枪已经走到郝存义的身前了,很有默契地分成前面两个后面两个,把他围了起来。 那个手里拿着王八匣子的鬼子军官叽里哇啦地不知说了句啥,但见那三个鬼子都退出了枪里的子弹装上了刺刀,那鬼子军官也收起了手枪,抽出了腰间的战刀,竟是要与郝存义白刃战。 眼见得鬼子一步步逼了上来。郝存义大喝一声,向前一冲,搂头作势向前面端枪的鬼子劈去。 那鬼子见他身高臂长,声势惊人,一边慌忙后撤,一边用那三八大盖做出格挡的动作来。 郝存义后面的鬼子见有机可乘,两把步枪一个突刺便扎了过来。 郝存义攻击前面的鬼子本是虚着,须知在以一对多的情况下若不能各个击破,若是四个鬼子一齐上手,纵郝存义有天大本事怕也要被扎出透明窟窿来。 郝存义猛地一侧身,一把刺刀贴着他胁骨扎了过去,枪身恰被他用左臂夹住,同时他控刀反手而落用刀背荡开了另一把刺刀,顺势刀锋一送,那名鬼子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削去了半个脑袋。 郝存义把夹在怀里的枪向后一拉,那鬼子没他劲大,被他拉个趔趄,正迎上郝存义迎面递上来的刀锋,“噗”一声扎了进去。 郝存义想都不用想,再次侧身向旁边一跃,蹲坐在雪地上就将顺势抽出来的刀掷了出来,第三个端枪的鬼子正从后面一个弓步突刺,却没想到刀从这个大个子中国人的手里飞了出来,正劈在面门上,只来得及啊了半声便倒在雪地上。 这几下兔起鹘落,端是快捷无比,但郝存义力气用尽招式用老,却再已经没有后续的防守进攻手段了。 这无疑是习武之人大忌。 习武之人他们的练的就是与敌对搏的技巧,行住坐卧都有如何降低身体重心快速出击的手段,这就象《水浒》里景阳岗打虎那个桥段,好汉武二郎见老虎来了,“啊”的一声从青石上翻身而起,却是先将哨棍抄在手里一般。 躲不是习武者的专利,但习武者的躲中都内含着防守摆脱制敌的手段,正因此理,郝存义危矣! 鬼子军官双手举着东洋刀已经冲到赤存义面前面前。 郝存义想纵身躲避,却忘了刚刚小腿被打了一枪,腿上一软竟没动得了,眼见那鬼子雪亮的东洋刀在阳光下划出一道森寒的光亮,郝存义一闭眼,“完了!”这是他当时唯一的念头。 刹那间刀落在了他肩膀上,可是并没有想象中的身首异处,反而他听到那小鬼子哇地叫了一声! 郝存义睁眼看时正见那东洋刀正从自己身上掉下,锋利的刀锋将自己穿的破羊皮袄划开了,由力量过小连自己一根汗毛也没伤着! 抬眼再看那鬼子军官正手忙脚乱,两只手同时在他自己的眼睛上划拉着呢。 紧接着,就见眼前身影一闪,那个刚才被自己夹着跑的小孩子已经站在他和那日本鬼子中间,但听得那小孩“哈”地一声,一拳向鬼子捣出,那鬼子又叫了一声,只不过这回却变成了“嗷“的一声惨叫,然后很奇怪地后背一弓象个虾米似地倒蹦了起来,便摔在地上,双手捂着那长着命根子的地方,倒在地上成了滚地葫芦! 一共三个活人,打倒日本鬼子的自然就是霍小山了。 霍小山在摔在地上的时候就解开了捆在脚上的滑雪板,那四个鬼子甚至郝存义也压根就没有把一个小孩子放在眼里,却哪知道霍小山只是人小,身手却是极其了得,人又极是机灵胆大。 在郝存义与鬼子拼刺的时候,他就已经用两手攥出个大雪团来,当那日本军官举刀欲劈时就被霍小山几乎同时掷出的两个雪团打了个满脸花,紧接着霍小山插到郝存义与那鬼子中间,上来就是一招最简单最直接最暴力的单炮锤。 中国武术中有一比较阴狠的招术叫撩阴脚,就是指一脚踢向敌人的下部,杀伤力极强。 霍小山这一拳正是打在了那鬼子的裆部上,会阴要害受重创,难怪那鬼子被打得变腰如虾! 但打到鬼子的裆部却并不是霍小山有意为之,原因无他,因为霍小山是小孩儿,人小个矮臂短,水平出拳,原本旨在攻击敌人胸部的单炮锤就变成了捣阴锤! 霍小山练功已有时日,拖泥坯,抱小猪,力气日增,业已体会出体内有气的感觉,否则也不能够在村里把正当壮年的刘二杆摔个跟头。 他这一拳肯定不能象他老爹那样一拳打得一头狼飞起来,但也绝对不输于一个成年人的力量,兼之阴错阳差之下,击打部位选的那叫一个准!于是这也就成就了霍小山抗日生涯的处女秀:捣阴拳! 尽管,这一拳并不是他有意为之。 而此时,郝存义正楞眉楞眼地看着那个受了重创的日本鬼子。 眼见得那刚才还满地打滚的鬼子现在已经如同个虾米似地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了,也不知道是疼昏过去了还是死了。 不过,想必,断子绝孙那是免不了的了。 第十一章 一路向北(一) 郝存义和霍小山在老林子里已经逃了三天了。 鬼子把一个大队的兵力分成若干个小队阴魂不散般地追踪着他们。 每个小队又配备了一部分的伪军,甚至相当一部分小队还配备了训练有术、善于追踪的狼狗。往往郝存义和霍小山前脚刚走,鬼子的搜索队后脚便到。气得郝存义直骂“怎么还不来大烟泡,冻死这帮的”。 他们也想过用办法打死那追踪的狼狗,但郝存义快慢机的射程却没有日本鬼子三八大盖的射程远,狗倒是能杀掉,但就怕杀了狗自己却逃不脱。 郝存义还心想要是现在自己手里有有那么一头正发情的母狗,准能把鬼子的大狼狗勾出来干掉,但转念一想,若真有这么一条母狗却早就被自己先吃了,因为他们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 可这又能怪谁呢?只能怪郝存义实在是太出名了。 东三省的抗日义勇军有很多支,参加的人有工人有农民有胡子也有学生,队伍的作战素养自是参差不齐,而郝存义的队伍却是最有战斗力的一支。 郝存义曾经趁鬼子县城里兵力空虚,采用偷袭的办法将留守在县城里的一个中队的鬼子给包了饺子。 鬼子的一个中队大约在200人左右,可别小瞧消灭一个中队的鬼子,在九一八事变后,能够成建制地消灭一个中队的鬼子那还是很罕见的。 在偷袭成功后,他的军师——一个原来跳大神的嘴上长着两撇耗子胡的老家伙又让底下人在县城的大街两侧用白石灰刷上了很多标语,什么“杀人者郝存义”,什么“是男人跟郝司令打鬼子”,什么“小鬼子我八辈先人”,诸如此类。 据说后来过来增援的日军看到这些标语当时就大怒,那个鬼子联队长更是直接拔刀劈死了翻译这几条标语给他听的二鬼子翻译官。 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正是那个给他大做宣传的军师率先叛变,把郝存义的营地招供给了鬼子,使得郝存义这支抗日队伍在毫无防备之下遭遇了灭顶之灾。 郝存义和霍小山两个现在成了一条线上的蚱蜢。 霍小山见郝存义是打鬼子的英雄又受了伤就不忍心弃之而不顾,郝存义依他对鬼子的了解那个无名小山村怕是早已经被鬼子血屠了,即使霍小山一个人能够逃出鬼子的追踪,回村也怕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但在表面却又不忍心对这个孩子说,反而骗他说这山村又不是自己队伍的根据地,鬼子是不会杀很多平民百姓的。 于是,两个人各怀心思却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结伴而逃。 几天共同的逃命生涯,两个人熟络了起来,但彼此的称呼却没有变化,郝存义依旧叫霍小山小崽子,而霍小山也毫不客气地管他叫傻大个,只是语气不再生硬罢了 霍小山给了郝存义很大的惊奇,一个十来岁的小崽子能在山林中处之泰然,论体力竟不次于郝存义,把那对滑雪板绑在背后每天陪他翻山越岭也不叫苦。 霍小山之所以不再滑雪走路按他的说法是“你傻大个腿上有枪伤我就慢点照顾照你吧”,郝存义小腿上的枪伤并没有伤到骨头,三八大盖的特点是射程远枪速快,但进出口却是一般大,简单处理下郝存义觉得并没有大事,但终究行进速度受到了影响,要拄着霍小山的一根滑雪扦行走,而霍小山那种以小充大的口气让曾经号称当过几万人的司令的郝存义心中很是不爽。 但郝存义毕竟不是情绪化的小孩子,他惊奇地发现这小崽子竟然好象不知道冷! 黑龙江冬夜的冷那可是实打实的,虽说不如同笑话中讲的撒尿成棍那般邪乎,但滴水成冰却绝不是虚的,连穿着羊皮袄的郝存义都被冻得瑟瑟发抖,可那小崽子却浑然不当回事,他哪知道霍小山因为冷水浴的锻炼,就是光着膀子在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下呆上几个小时也决不会有个头疼脑热的。 倒是霍小山后来在一天晚上看郝存义冻的“可怜样”(霍小山原话),带着他找到一处积雪够深够硬的地方,用郝存义的大刀挖出一个能容下两个人的雪洞,晚上就钻到那里面避寒,里面竟然不冷! 两个人就这样靠在一起说话,郝存义说起了自己打鬼子的事,霍小山听得津津有味,又告诉他自己的那把刀的名字叫雁翎刀,来自祖传。 霍小山已经看过他那把刀了,知道他那把刀确实是把宝刀。 那刀比普通的大刀要窄小,与平常的宝剑相仿,一面各有有两条血槽,刀背却显得极是厚重,整个刀的形状与颜色真很象大雁的长翎,尤其是那血槽的形状就仿佛从中间劈开的雁翎管一般。整体造型极富流线感,外观呈雁灰色,唯有刀刃森寒雪亮。 但霍小山终究是小孩心性,见郝存义看着自己一夸那刀就露出一那很是牛气的样子,如同二虎子坐在那个全村唯一的一架马拉爬犁那样臭屁,心中就想,不就是一个雁翎刀嘛,有啥了不起,我还是正宗八极拳传人呢。 霍小山听郝存义说起从村子里跑出来的时候,有个女人从村北逃掉了。 一想自己家在村子最北头,鬼子是从南头进来的,到自己家那肯定是最晚的,又问了那女人的长相就知道那个人一定是自己的老娘宋子君。而老爹霍远又出去找狼也不在村里,双亲无恙,心里稍安,虽然听郝存义说村子人肯定没事,却终究为村里剩下的人揪心。 但当霍小山听郝存义说起半路冲散了一群恶狼的时候,就来气了,才明白原来那夜闹狼祸的由来,那进村祸害人的狼竟是让他们撵过来的,心里因为不舒服,自然第二天对郝存义在言语上就不大待见。 此时,郝存义和霍小山两个人仰面躺在一个雪窝里,望着那蓝天中纵横交错的树木枝条,暗青色针状的那是松树,银白色的光溜溜的是白桦。 他们已经逃了三天多了,这三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两个人都饿的不行了,所以决定歇一下再想想办法弄点吃的,否则不等让小鬼子追死,自己就先被饿死了。 “小崽子,饿了吧?”郝存义问道。 “当然饿了,傻大个,你不饿?”霍小山斜了他一眼,只要郝存义叫他小崽子,他必反叫傻大个,绝不肯吃亏。 “嘿嘿,当然饿,可我这样的事又不是没有碰到过。”郝存义说道,“有一回也是好几天没有吃东西,那回也是被鬼子给圈到老林子里头了。” “我就不信你什么都没有吃?”霍小山脸上带着置疑的神色。 “也不是一点东西没吃,人哪有不吃东西的,渴的受不了就抓雪吃,饿的受不了就啃树皮,要不就吃棉花,反正老子只要活着,就要打小鬼子。”郝存义说道。 “大个子你是英雄。”霍小山沉默了一会说道,霍小山虽然因为小会情绪化一些,但大是大非那还是很清楚的。 “我不是英雄,我当过胡子也祸害过老百姓,我不算是英雄。“郝存义摇摇头。 “你是英雄。”霍小山坚持说。“苏武牧羊,是为了咱汉人打匈奴人,他渴饮雪饥吞毡,有节气,是英雄。你是为了咱中国人打小鬼子,也一样的渴饮雪饥吞毡,我妈说这叫中国人的节气,你不是英雄是什么?” 郝存义转过脸,怔怔地看着霍小山,他当然听出了霍小山是在夸他,憋了半天却说了一句话,噎了霍小山一个倒仰:“苏武是谁?哪个屯子的?” 霍小山知道郝存义肯定是没有听过苏武牧羊的故事,也懒着对他说,毕竟,霍小山虽然也是绝对的山里娃,但他却比别的山里娃多了一个懂得太多太多的好娘亲。 郝存义看着霍小山的表情也感觉到自己这个问题肯定是哪不对问出来了笑话,但知道自己本就肚子里墨水限。也就不再吭声。 “那你饿了,为什么不打林子里的狼、狍子吃?”霍小山问道,在他看来在山林里要是被活活饿死那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笑话! “不敢开枪,怕让小鬼子听到,再说那狼和狍子也不是说碰就能碰上的。”郝存义很无奈。 “那鸟总是有的,林子里的鸟不是多的是吗?”霍小山用奇怪的表情看着郝存义。 “不告诉你不敢开枪了嘛,你当我是老鹞子呀,能飞起来抓鸟儿吃?!”郝存义听霍小山说话的语气感觉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侵犯,心里有点不舒服了。 这时仿佛正应了霍小山林子里鸟多的说法,几只鸟叫着从树林深处飞了过来,就落在他们头顶的树枝上,蹦跳着,鸣叫着。 “是飞龙哦。”郝存义惊喜道。 这几只鸟长着红褐相杂的羽毛,个头胖胖的,可绝对不是那一只手就能攥俩的家鸟儿(麻雀),看样子那一只鸟没有一斤也绝对有八两。 郝存义拿起自己手里的快慢机,冲那鸟比划着,叹了一口气,却终究不敢开枪,又颓丧地放下了。 “我能把它们打下来还不开枪,可是我娘不让我杀生,还要放生。”霍小山仿佛没有看见郝存义的表情,仍不识时务地叽叽歪歪地在那默及。 “那杀鸟救人你杀鸟不?”郝存义愤愤地问,他现在发现这小崽子很气人哪,那语气中不光有邈视自己的意味,竟然还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都饿成啥样了,你还在这吹牛气人?! “那是要杀的。”霍小山对郝存义的气愤权当作空气,很老实地回答。 “那杀小鬼子救中国人,你杀小鬼子不?”郝存义又问。 “当然要杀,要不是为了杀小鬼子救你傻大个,我犯得着大老远地跑这老林子里来和日本鬼子藏猫猫吗?”这回轮到霍小山有点生气了。 “我可不管杀不杀生地,我就知道杀小鬼子就是给中国人放生!”郝存义很为霍小山那句到这里来救他傻大个而生气,想到小鬼子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么大声干嘛?你不想吃鸟儿了?”霍小山白了他一眼问道。 霍小山这句话如同武林高手点中了郝存义的哑穴,郝存义立刻闭上了嘴吧,真是饿坏了!他多希望那几只鸟能从天上直接掉到自己的嘴里,就别说什么涂孜然抹油加火烤了,能生吃也好! 可他转念一想,这事不对啊,天上从来就没掉下过来馅饼,自然更不可能掉下飞龙来,这小崽子又没长翅膀,能有什么办法打鸟,诓我呢吧?他嘎巴嘎巴嘴刚要说话,却被霍小山一个动作给堵了回去! 霍小山轻轻地坐了起来,一撩棉袄,从后腰上取出了一直掖在那里的弹弓,又从系在腰上的一个鹿皮口袋里摸出四五个石子放到了雪地上。 “打就打吧,虽然是生的也总比饿死强。”霍小山显得很是无奈,因为他是真不乐意杀生,从小娘亲子君就是这样教育他的,否则他也不会陪着郝存义连饿三天了。 “你咋不早说你有弹弓子?”郝存义低声而又急切地说道,他恨不得自己把弹弓子抓到手里马上去打鸟,在他眼里除了人肉不可以吃世上就没有不能吃的肉!他哪曾想到霍小山在家从小信佛呢。 “别碰我弹弓子,你能保证一定就打到鸟吗?看你打枪还凑和,玩这个你肯定比不上我。”霍小山看出了郝存义的想法,可他却又并不急着打鸟,而是双腿一盘结了个跏趺座双手合什在胸前开始小声小声叨咕起来。 “你在嘎哈?”郝存义感觉这个小崽子实在是让人莫名其妙,在耽误会儿,那鸟万一飞了,上哪去找去?! 好在霍小山只是叨咕了几句,就一手拿起了弹弓,一手拾起个石子放到了弹弓的后兜里,然后慢悠悠地说道“我在给这几只鸟做三皈依,告诉它们你们死了那是为了救抗日英雄,让它们死后不堕地狱、不再做饿鬼、不再投胎做畜生。”霍小山向那还在头上跳跃着的鸟儿瞄了瞄,又放下了手中的弹弓子。 “艹!”郝存义被气乐了,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你还是先特么地把鸟打下来再说吧!” “好。”霍小山说道,只见他并不站起,坐在那里左手举起弹弓,右手夹住后兜里的石子,仰起脸便把弹弓扯开,也未见瞄准,但听“嗖”地一声,石子直直地射了出去,一只鸟的叫声嘎然而止,一头从树上栽了下来,准确说应当是无头而落,因为鸟头已经被霍小山打爆了!郝存义未等叫好,却见那霍小山安石子扯弹弓,在短短两个瞬息间竟然又射出了两个石子,第二只鸟书羽翼初张便已被射落,第三只鸟刚飞起来,却正撞上了第三个石子又被打了下来! 三只飞龙都是被霍小山一石爆头,且一气呵成,宛如电光石火之间,郝存义霍惊得已经叫不出好来了! “我从会用弹弓为止,只要弹弓能够到的鸟就没有打不下来的,不管是落树杈上的还是飞着的,只是我不打,因为我娘不让。”霍小山脸色平静,和一个十二岁孩还显稚嫩的脸形成极大的反差。“就那个打不下来,石子够不着,太高了。”他指了指远处天边一只盘旋的鸟影,那是一只老鹞子,东北也叫鸟鹰。 第十二章 一路向北(二) “特么的,小鬼子自己做畜生不算,连老子也得和他一起做畜生,还得吃生肉。” 把鸟儿去毛开膛破肚这些活对郝存义来讲是轻车熟路的,可是终究不敢起火烧烤,他边咒骂着边用手抓着雪擦着嘴角的血,那是生吃飞龙留下的。 霍小山饿得也是没招,也只能学着郝存义生吃了半只鸟,仍感觉嘴巴里血腥味浓,肚子里不舒服。 “其实,我是手头没有箭了,要不不开枪我也能打鸟。”郝存义说着把后背的包袱取了下来,打开后里面放着他那把刀,还有一个长条形的匣子,也就一尺多长的样子。 他把那匣子平端起来手指也不知道按了哪个地方,但听细得几乎不可闻地啪地一声,那匣子两翼张开竟成了一张弩,霍小山把头凑到跟前细看,见那弩的后面有并排三根弦,用手一扯没有扯动,也不知道这弦是拿什么做的。 “看到了吧,我这东西可是宝贝,叫飞翼弩,个小但射劲可大,能连射三枝箭出去。这可是我师傅传给我的。只是可惜我把箭用没了,否则别说打鸟,就是一百步内的人也休想逃出去。” “你的刀和这飞翼弩确实是好东西,而且你刀的钢口也好。”霍小山难得夸郝存义几句。 “那当然!咱们别的中国人的刀没有小鬼子的好,砍两个鬼子刀就会卷刃,得总磨!我的这把刀就没有磨过!知道什么叫吹毛利刃吗?” 郝存义左手拿刀,右手用大拇指轻轻逼在那刀锋上轻轻滑动了一下,然后拣起一片刚才剥落的鸟的羽毛,用手捏着羽毛的根部,把嘴凑了上去,冲着那刀锋一吹,那羽毛竟真的无声无息地断成了截! 郝存义一脸得意的表情,“它已经砍死了好几十个鬼子了。” 霍小山震惊于他这把雁翎刀的锋利,半天没有吭声。 “杀了那么多鬼子,我手下的弟兄却也死的死,散的散。不过,我咋感觉这回好象逃不过这一关了,……”郝存义想到了掩护他肯定已经死在村里的丁云心中一片黯然,而同这一天他感觉那原本无碍的伤势好象严重了,因为他开始怕冷,估计是有点低烧了。 “得了,别夸你的刀了,让我看看你的快慢机吧。”霍小山说道。其实霍小山是见不得郝存义那伤感的表情,心里难受,就故意打岔岔开了。 “我这快慢机,可是现在最好的枪,嘿嘿。能点射能连发,就象一个小机关枪。”果然一提起郝存义的这些家伙什,郝存义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别自恋了,让我看看。”霍小山接过郝存义手里的枪, 这就是枪吗? 这可是霍小山头一回接触到这么先进的武器,他用有些兴奋和好奇的心情审视着眼前这沉甸甸的家伙,但是当霍小山手握到那快慢机的枪柄时,忽然好象有了一种血肉相连的奇异的感觉,那感觉就象他用弹弓能击中正在飞着的鸟的时候,就象他踩着滑雪板从几十米高的地方滑翔而下般的惬意,他原本显露出兴奋与好奇的眼光也变得沉静起来。 郝存义用一种惊异的眼神看着这个面容稚嫩的孩子,这孩子虽然只是拿着枪,没有别的任何动作,但却让郝存义相信这孩子就是一个神枪手,那脸庞的沉静那对武器的感触是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成年人所没有的,因为郝存义也是一个爱枪的人,这种玄妙的感觉不可言说。 “喜欢枪吗?”郝存义问道。 “喜欢!”霍小山将枪举起,向前方一个树杈瞄着。 “我教你打枪吧!”郝存义说道。 “好!”霍小山兴奋地笑了。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两个人一边在山林中奔走,郝存义一边就把自己打枪的心得毫无保留的讲解给霍小山听。 这种盒子炮是德国产的毛瑟手枪,射程在150米以内,但如果加上了枪的木壳外套,进行抵肩射击的话,射程可以达到200多米。 当时在国际上,日本的武器装备水平肯定是要超过了中国,但却比不上德国和美国这些世界强国,德国美国人使用的短距离突击武器采用的是冲锋枪,从射程到连续突击能力都要超过日本人的武器。 但那些比较先进的武器在国际上是禁运到中国来的,而这种毛瑟手枪由于属于手枪,所以并不在禁运之列。所以中国从国外进口了大量的毛瑟枪,在中国被冠上了盒子炮的名字,这种盒子炮能点射能连发,使用起来比日本人使用的手枪——即被中国人俗称的王八盒子要强的太多。 那王八盒子由于本身设计有缺陷,经常会出现子弹卡壳的现象。 在毛瑟枪的使用上,如果按照射击规范所教授的那样,立着枪身射击,那么枪管就有向上的跳动,如果连发射击的话,除第一枪外,其余的子弹都会射到空中,这也是德国人本身也不大用毛瑟枪的原因。 中国人使用毛瑟枪后很快便发现了这个缺点,但他们并没有弃之不用,而是找到了自己的解决办法,那就是平放枪身,将子弹呈扇面状横扫出去,于是在水平面上形成了散布射,既有准确率又增大了杀伤力。 郝存义当然不知道这些太具体的知识,他做不到知所以然,但他却却做到了知其然,怎么能把枪打得准是有自己独特心得的。 他告诉霍小山,要想把盒子炮打得准,以枪身直立为基准点,将枪向右倾斜45度,或者将枪向左倾斜180度时打得最准。盒子炮的枪管很长,瞄准基线也长,所以打熟了之后只凭手感略微瞄准就可以打得很准。 郝存义本人就可以用盒子炮击中二百米外的高梁杆,也同样可以打下空中飞的鸟,当然这需要对鸟飞行的轨迹进行预判。不过郝存义在看了霍小山用弹弓打鸟的表现后,知道霍小山是一个有着罕见的射击天赋的人,至于以后他的枪法能练到什么样地步,他也不敢肯定,毕竟他可不是那掐指神算。 霍小山听得也很细,虽然不能进行实弹射击,但却把郝存义讲的用枪心得牢牢记在了心里。他知道自己早晚也会有属于自己的盒子炮,他要用盒子炮杀鬼子。 郝存义又跟他讲了如何使用他的雁翎刀。 虽然他没有机会见霍小山打拳踢腿,但还是说出了对霍小山那远超出同龄孩子的身手的奇怪。 当霍小山告诉他自己是正宗的八极拳的嫡传弟子时,郝存义心中才释然。当时就说了一句“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 霍小山这才知道八极拳是真的有名,原来知道八极拳厉害,但毕竟只是听自己老爹霍远说过,现在听郝存义也这么说,心里自然对练习八极拳就更有了信心。 枪械与武术上的交流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亲密不少,郝存义就把自己所习雁翎刀的精义细细讲给霍小山听。 郝存义告诉霍小山,在战场上,生死本就是瞬息间的事,所以用刀一定要简捷而快速绝不拖泥带水玩那些江湖上耍把式的花架子,因为战场白刃战时基本上都是混战,再高的武功高手也没有那么多闪展腾挪的时间与空间。 比如当以大刀对付日本鬼子的刺刀时,常用的一招就是:出刀时,刀斜向右下方,刀锋朝自己,当对方刺刀直刺过来时,大刀斜向左上方抡动,用刀背磕开鬼子的三八枪,同时刀锋立即劈下,劈、砍连为一体,鬼子根本就来不及回防,脑袋就已经搬家了,快狠巧妙才能在与敌对拼时争得那一线生机。 郝存义的刀法也来自家传。 他老爹曾经是晚清八大镖局的镖师,那时当镖师过的也是刀口舔血的生活,所以自然有的那是真本事。 郝存义自幼习武,在镖局这个行当在中国消失后,举家搬到东北。由于一次杀了仇人,干脆就跑到山林里做了胡子,后来又被东北王张作霖招了安,在东北军里当营长。 日本鬼子攻进东北时,郝存义违抗了少师的不抵抗命令,在和鬼子对抗不敌的情况下,又拉着队伍进山重新做胡子。后来在底下人的建议下高举抗日大旗,自封郝司令,一时应者云集,号称5万之众,他这支队伍就成了抗日义勇军里实力最强的一个。 日军九一八事变后初期忙于占领大城市,”开疆扩土“,可当占稳了脚跟后,就开始扑灭松嫩平原上大大小小的抗日之火。 树大招风的郝存义的义勇军一遇强敌便显现出劣势来,战术指挥,士兵素质,武器装备,后勤保障这些方面就都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 一个团体中,精英份子与落后份子总是少部分,其余多是跟风随大溜的,纵使是为了抵抗侵略,但当遇到的困难受到的伤亡超过心理预期的时候,部队的抗战意志就出现了问题,也就有了就有掉队的逃跑的乃至投敌叛变的,抗战时期从不乏汉奸,没有那个师爷的叛变,也一样会出现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的叛变,因此,遇到强敌后这种自发的抗日活动失败也只是是早晚的事,注定了的悲壮。 第十三章 英雄之死 郝存义和霍小山在山林里的第六天。 这六天里,两个人一路向北,而鬼子阴魂不散地依旧追击着。 有一次很悬,有一队鬼子竟然坐着马拉爬犁不知不觉地跑到了他们俩的前面,然后返过头来搜索,好在当时风很大,霍小山又及时地在鬼子未发现他们之前用树枝清除了雪地上留下的脚印。 但那些鬼子还是发现了那雪地上的可疑之处,几十个鬼子端着枪在那里转来转去,庆幸的是那支鬼子小队并没有狼狗,才没有发现隐蔽在齐腰深的积雪之中的两个人。 “喂,傻大个,我觉得我们应当往回转,从鬼子的包围圈里钻出去。”霍小山边走边说。 这几天通过和郝存义的接触,他已经完全把郝存义看成了自家人,心里不再有一丝隔膜。 “哦”郝存义嘴里答应着,脑袋里却在想别的事。 他这一天觉得腿上的枪伤更严重了,要命的是现在他发烧!感觉那风象刀子一般吹到身上就冷个透! 往回转,鬼子的那些狼狗可不是吃素的,藏在雪里能瞒住鬼子却瞒不住那些四条腿的畜生,往回走根本不可能跳出鬼子的包围圈。 往前走自己的伤已经很严重了,连他背的包袱都被霍小山主动背了过去,尽管里面只有那把雁翎刀飞翼弩和一些山林里必用的一些物什,但这样的份量对他现在来讲都是一种负担,他依旧跟不上霍小山脚步了,有自己这样的拖累被鬼子追上是迟早的事,他相信按鬼子追击的速度,现在和他们两个最多只差一个山头。 投降鬼子做汉奸那是不可能的,郝存义压根就没有考虑过,如果冒出那样的一个念头他都觉得是对自己对自己死去的兄弟的侮辱。 该是和这些该死的小鬼子做一个了断的时候了,郝存义暗下决心,他并不怕死,只要临死能再拉上些鬼子惦背那就值了! 只是郝存义看着在自己前面雪地里精力充沛的霍小山有点头疼,他看出来了这小崽子决没有放弃他然后自己去逃生的念头,在一开始两个人相遇的时候,郝存义觉得是自己救了那孩子,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后面的事实真的是象那孩子所说的那样,他是见不得自己的可怜样才来救自己的! 郝存义心里明镜似的,如果这孩子不是自己拖累,踩上滑雪板早就溜之大吉了,那白茫茫的山野就如同这孩子自己家的后院一样,他现在对这个才十来岁的孩子有绝对的信心。 东北山林的寒冷与饥饿是对处于劣势的义勇军最大的威胁,可在这个胆大心细的孩子面前根本就不是问题,而自己又把所会的打鬼子的东西挑重要的都跟进他说了,纵使自己死了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得先想法让这孩子先走,然后自己再和鬼子做个了断!郝存义想道。 “我和你说话呢,你哼哼哈哈地寻思啥呢?”霍小山刚才跟郝存义说了一句话,见郝存义没吭声,就回头不满地说道。 “我在想你说的话,嘿嘿,有道理。”郝存义嘴上应承着,眼睛却向四处的山野打转,他们此时已经气喘吁吁地登“你喜欢吃松籽吗?那种大个的,一咬开好象直流油的那种。”郝存义的话里有一种他刻意设计出来的诱惑,而霍小山终究是个孩子,并没有听出来。 “当然喜欢,我家那里没有。我爹说那种松籽是要在活了很多年的红松上才结的。”霍小山当然也饿了,他家跟前没有那样的红松,也只是货郎李有一回给他家捎来了一大口袋松塔,嗑开外面的松籽壳,光闻就有一种独特的松香味。 “你看,那个山头上是红松吧!”郝存义用手一指斜前方的一个山说道。 霍小山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那里是片与周围白色明显不同的藏青色,那肯定是红松了,别的树冬天都剩下光杆儿了,而落叶松的叶子一到秋天便落了干净。 “不知道那里有没有松籽。”郝存义若有所思地叨咕着。 “大冬天哪有松籽?有也全让雪埋上了”霍小山说道。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树上有没有掉下来的呢,你没有见过我可见过。”郝存义一撇嘴。 霍小山没吭声,眼睛却也没有离开那片树林。 “要不你去看看,顺便看看那里有没有鸟打两只回来。唉,我现在受伤了又不能打枪,只有看你的了。”郝存义一脸苦瓜相,他这些天已经摸透了这小孩子的脾气,吃软不吃硬。 “得得得,我去看看”霍小山说道,却不知道自己已经中了“傻”大个的调虎离山之计。 一会儿功夫他便已经穿上了滑雪板,接过郝存义递过来的一支当拐棍用的滑雪扦,双手一往地上一点,箭一般地射了出去。 他默默地看着正向远处飞滑的霍小山,霍小山滑雪的动作很潇洒很自然,他后面还背着那个装了雁翎刀和飞翼弩的包袱,郝存义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如果不是自己的拖累,就算再有一个大队的鬼子也未必能追得上这个孩子。 “小家伙,我就把这两件宝贝送给你了,记得替我多杀几个鬼子。”郝存义在心里说道,然后不再犹豫,转身一瘸一拐却无比坚定地往回走去 …… 雪地里明显留着两行一大一小的脚印,那是郝存义和霍小山留下的。 一个鬼子兵手里牵着一条仿佛就要从他手里挣脱出来的大狼狗,正沿着这两趟脚印追来,近百名鬼子伪军散乱排开着,拉着搜索队形,正弓着腰往山上搜寻而来,后面跟着挎着指挥刀的日本军官还有穿着一身黑衣却戴着日本军帽的二鬼子翻译官。 郝存义将自己的身体掩在一棵大树后,一只手各提着一只盒子炮。 他清楚记得这是自己第十一次对鬼子打伏击了。 原来的十次伏击都是自己带着很多弟兄埋伏着,等兵力要明显少于己方的鬼子伪军进入伏击圈后再突然发起攻击,以多击寡,虽然说鬼子的单兵素质要比自己手下弟兄高许多,但加不住咱中国人多呀。两条命拼一条,不行就三条命拼一条,虽然说兄弟们也不少牺牲,但那也叫胜仗呀。 可是,现在自己却是要一个人单打独斗这些鬼子二鬼子了,结局是早已注定的了,郝存义没有多少文化也不是那种有小资情调的人,否则他一定要用两个字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那就是“悲壮”,要用六个字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太特么的悲壮了!曾经拥有几万之众的郝司令竟然要和穷凶极恶的鬼子单挑了! 牵着那条狼狗的日本尖兵,他觉得自己作为一名大日本帝国的军人,来到了支那就是为天皇效力的。 他打心眼里看不起那些懦弱的支那部队,他觉得象他这样的帝国士兵被派到山林里搜剿一帮山林土匪是一种对武士的侮辱。 在九一八事变后,他所在的一个小队便将东北军的一个营击溃,这种荣耀让他不断地催促着那条狼狗向前向前,眼前趟越来越清晰的脚印使他相信那个狡猾的支那人就在不远地前方,他仿佛感觉到了胜利正向自己招手,他又可以坐回那温暖的屋子里喝着清酒,怀里搂着那随军的艺妓。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枪响,那条原本被皮带拽着的狼狗一头栽到在雪地上,血浆正它的天灵盖上的一个洞里流了出来。他被那倒下的狗拽了个趔趄,伏下身刚要喊有埋伏,却感觉自己轻飘飘地仿佛向天上飞去,那里有天照大神的召唤,他的身体重重跌倒在雪地上,因为同样他的天灵盖上也多了一个血洞。 所有鬼子伪军全都原地趴了下来,或者藏到大树上好掩护自己,开始寻找目放枪,他们根据尖兵跌倒的方向已经判断出来袭者的大致位置,而在这个判断过程中,又有五六个鬼子倒在了枪下。 郝存义是把鬼子放到离自己只有五十米的地方探射出来开枪的。 之所以要把敌人放得很近,因为他用盒子炮的有效射程是远比不上日本人的三八式步枪的,只有在射程之内他才能尽可能多的多杀几名鬼子。 先打倒那条狼狗是因为他恨透了那条畜牲,一旦那家伙在这么短的距离纠缠上来很麻烦。 郝存义的位置已经被敌人发现了,同一瞬间总会有很多颗子弹打在他藏身的树干上。 他知道鬼子在对自己进行火力压制,一定正在迂回包抄自己。但他不怕,他不断地打几枪再猫腰再换一棵树作为掩护,用手中的盒子炮尽可能将敌人点卯。 当郝存义打倒了第十八个敌人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从后面射来的子弹,一颗子弹又一次打在了他那原本受伤的腿上。他拖着这条受伤的腿,依然面对着刚才从山坡下方上来的鬼子,他靠坐在一棵树干上,依然左右开弓的射击。 前方的鬼子和伪军已经被他的枪打怕了,不敢再和他对射,正借着树木的掩护悄悄向盒子炮的有效射程外撤退,郝存义所要做的就是不管后面鬼子的威胁,在自己盒子炮的有效射程内能多杀一个是一个。渐渐地,正前方的鬼子都撤到了一百多米远的地方,留下了将近二十具尸体。两翼和后面的鬼子也不敢过分逼近郝存义,于是战场上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郝存义将军,我是大日本关东军山崎木少佐。”前方一棵大树后传来一个鬼子翻译官的断断续续的喊话声,“郝存义将军,我作为大日本帝国的武士,十分欣赏你的军人作风,如果你肯放下手中的武器,我可以保证你的性命,并且成为我属下皇协军最大的军官。” “郝存义将军,你的士兵已经没有了,你没有任何出路,希望你能考虑我的建议。” 那喊话声在寂静的冬日的山林里听起来很清晰,所有的鬼子伪军的枪口都对准着郝存义。郝存义惘若未闻,用那一条好腿支撑着自己靠在树干上,手里的盒子炮垂向地面,仿佛连那正在流血的伤腿也不是自己的。 突然!郝存义单腿向侧一跃、转身,侧躺在雪地上,用一只胳膊肘支着身体,手中的盒子炮响了,他身后五十多步开外,相继有想偷袭的鬼子被打倒在雪地上,其余的鬼子忙又退到粗树后躲藏起来。 那个翻译官的喊话又再次响起,但回答他们的除了那风吹山林的声音,便是那如同死神点卯的枪声,枪声响处,必有进入盒子炮射程内的鬼子或伪军栽倒在雪地上,红色慢慢变黑的血染在那白雪之上,如同一朵朵盛开的死亡之花。 而郝存义由于受到鬼子的前后夹击,已经没有有效的掩体了,最后,他只能把自己靠坐在树干边上,正对着山下的鬼子。 他之所以选择面对山下的鬼子,而不是背后的鬼子,那是因为他是在山坡上设的伏,下面的鬼子必须仰脸能够看到他,他执拗地认为:自己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为什么要比眼前这些日本矮子低?老子就是坐着也要比你们这些畜生高! 他身上已经被几个子弹打穿了,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但他依然顽强地不肯放下手中的双枪。 山崎木站在一棵松树后面,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在二百多米开外,有一个高大的中国人仍持枪靠在同样的树下,山崎木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但他的眼睛里却多了一丝敬意一丝无奈。 他举起戴着雪白手套的右手,说了一句日语,那些将枪抵在肩头瞄向那个中国人的日本兵一起扣动了扳击。枪口的硝烟散尽,那个中国人依然未倒,如同一尊永恒的塑像,但却再没有对离他越来越近的敌人扣动扳击…… 第十四章 复仇的石子(一) 山林静寂,过了中午的阳光便打始打斜,雪野里一片蓝汪汪的晶莹。 一队鬼子伪军正从山坡上往下走,踩得雪咯吱作响。他们抬着各自阵亡的士兵,沉默无语。 两个伪军抬着的则是浑身上下已经被血染红了的郝存义,郝存义的一双眼睛还睁着,不知道他临死之时在看什么。 一个伪军的军官走到郝存义的尸体旁,见郝存义死不瞑目的样子有些心虚,尽管面对着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他依旧不大敢去对视那双已经失去了神彩的眼睛,终于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把郝存义的眼皮合上,才感觉自己心里稍微有了点安稳。 其实,郝存义在鬼子排枪响起的刹那,他想扭头去看霍小山去找所谓的松籽的方向,尽管他知道是肯定看不到的。 他在被鬼子包围后就知道这孩子已经没事了,他不会傻得再闯入鬼子的射击圈,他希望也相信那孩子以后能成为一名战神,一名杀尽小日本鬼子的战神。 后面的山崎木看到了那个伪军军官的动作,却一摆手止住了自己身边正要上前训斥的一名日本兵。 当山崎木下令打完排子枪,走到靠坐着死在树前的郝存义时,第一个跳出来的念头竟然是,这场追杀终于结束了。 山崎木是敬重郝存义的,因为这个支那人做到了象他这样的帝国武士一样为了自己的理想去死,绝不投降,他是军人中的强者。 他要把这个支那人的尸体带回去解剖一下,要看看这个中国人到底吃了什么,能在这寒冷与饥饿困扰下的山林里在上千士兵的追击下坚持了一个多月。 山崎木的家乡是北海道,这个时候也是一片冰封,他在山林里呆过当然知道在冬天的山林里没有给养意味着什么。 当士兵们打扫完战场,山崎木命令撤退。 结束了这场追击,让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同样因为追杀郝存义而累的疲惫不堪的日本士兵们却忽略了一个小小的细节,他们追击时看到的是两行脚印,而他们只打死了一个支那人。 但纵使想起这个细节又如何呢,只要郝存义被杀了,他这面抗日的旗帜倒了,谁还会再去在意那些散兵喽罗?其余的人已经无所谓了。 山崎木就这样带着队伍向山下原路返回了。 他一边走着,一边想起刚才下山时看到战场最后一眼时的景象:皑皑白雪上绽放着的刺眼的血色死亡之花。 任务已经完成,他不愿意在想这样血腥的场景,他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个场景从脑海中撵走,但并没有生效。 于是,他换了一种方法,他由那白的血红的血想到了樱花。 “每年四月末五月初,咱们的家乡——北海道,漫山遍野都是绚烂的缨花,而现在大日本帝国已经占据了北满,以后我要让这里也开满那美丽的缨花,看你在樱花雨中跳舞,让我们的孩子在身边奔跑玩耍。”这是他前些天给自己妻子信中的一段话,他仿佛闻到了那缨花的香气,一惯冷酷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就在这时山崎木却不知道,不知道有一个石子!一个与桂元一般大小的石子正向自己的右眼疾速飞驰而来!当他笑意未尽的时候,那个石子到了!他没有一丝反应便被那石子便惯穿了右眼! 山崎木“啊”地大叫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去捂自己的眼睛,那剧痛让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打起了滚,他身边的鬼子慌忙去扶自己的指挥官。 由于没有听到枪声,鬼子并没有意识到这是袭击,但见自己的指挥官满脸是血,才意识到有问题,于是鬼子们刷地趴在地上将枪举了起来,寻找偷袭者的位置。 在那! 一个瘦小的身影在前方五十多米的地方飞速地闪动着。 鬼子的枪响了,但却没有击中目标,那瘦小的人踩在两块木板上做着之字形的滑行动作,灵敏地穿行在树木之间顺着山坡向下方飞逝。 鬼子伪军纷纷追了下去,但很明显是追不上的,子弹噗噗地打到树干上。但鬼子绝不会放弃追击的,因为他们的军事主官生死未卜! 正如郝存义生前所推测的那样,追赶他们的鬼子离他们很近。 郝存义为了给霍小山留下摆脱鬼子的时间,又往回走去翻过前面的那座山,下山上山再下山,这时他发现了在山脚已经开始爬山的鬼子,鬼子竟比预想中到的更快了,于是他只好在那座山的半山腰给鬼子打了一个埋伏。 霍小山是听到第一声枪响后,便返身回来寻找郝存义的。 但枪声激烈,他不敢贸然上去,他对枪还没有经验,还搞不清究竟是他和郝存义分手的这个山上打枪还是前面的那个山头,再说他赶回这个山峰他需要爬山,速度反而会慢,于是他仗着有划雪板迂回着从山峰底下绕了回来。 分手的山上并没有人,霍小山肯定了,就是在前面的那个山头,当他绕到那山的正面时,看到自己的前方都已经是鬼子和伪军了,并且由于视角的关系,他看到了山坡上有鬼子正在向山坡上的某个点做两侧迂回。 他看到所有的鬼子都正向山坡的一个地方射击,他知道郝存义就在那里,甚至能隐约看到那个在树下如小黑点一般存在着的郝存义。 傻大个咋跑到前面的山头上往回走了呢? 霍小山忽然想明白了,傻大个这是不想连累自己想让自己跑啊,才用去采松籽的办法支开自己,而他本人则回去杀鬼子,与鬼子要同归于尽! 霍小山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郝存义与鬼子对射,他能看到鬼子有站起来就摔倒的,他猜那一定是被傻大个打死的,当他隐约听到那个二鬼子翻译官的喊话声,他知道郝存义肯定是负伤了或者是不行了,没有人能够在这么多鬼子二鬼子的围攻下幸存下来的。 霍小山很想有一支自己的盒子炮,只要他这头枪一响,就能把山上围攻那傻大个的鬼子分出一部分来,但手无存铁的他现在却无能为力,而很快当鬼子排子枪响起时,霍小山知道完了,这个六天里和他生死与共的傻大个肯定是被鬼子杀害了! 人与人的缘份有时就这样奇妙,有时和你吵的拌嘴的凶你的人反而是最亲近的人,而那些表面上和你客客气气的人反而是背后向你捅刀子的人。霍小山在这六天里与郝存义斗嘴斗气那只是表象,而心里他已经把郝存义当成了自己人! 这是霍小山在他的抗日生涯中第一次如此怒火中烧却又无能为力,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太弱小了,就象自己可以打死一头狼,却无法打死一头东北虎,但是他心有不甘,他要报仇!他要给傻大个报仇! 第十五章 复仇的石子(二) 霍小山趁鬼子在杀害了郝存义都围上去的时候开始上山。 他揣摩着鬼子的下山路线,将自己瘦小的身体隐藏在一棵比他还粗的大树后面,静等在那些鬼子从下山的必经之路上下来。 这是一种狩猎的感觉,霍小山并不陌生。 有一回老爹霍远也是在冬夜里带着他去埋伏一只总是半夜闯进村子的孤狼,也是这样静静地守候。 当时,老爹霍远告诉他守候时,既不要太紧张也不要太放松,该出手里就要果断。然后,两个人就埋伏在深雪里,霍远用的是猎枪,霍小山则是拿着弹弓子。 那是一个农历十五的晚上,雪亮的大月亮地里,先是出现了那只孤狼的身影,然后,又能看清那双泛着蓝光的眼睛。 霍小山的表现出了与其实际年龄不符的镇定自若,正如霍远所说,他的宝贝儿子有练武的天赋,这不仅体现在肢体的协调敏捷性上,也体现在强大的心理素质上。 当狼进入到了猎枪射程的时候,霍远扣动了扳机,几乎同时,霍小山也射出了石子。当然,最终那只狼是被霍远一猎枪打死的,但是,在回家第二天扒狼皮的时候,在那狼的一个眼框里找到了霍小山射出的石子! 所以,此时的霍小山并不慌张,也没有因为郝存义的死去而方寸大乱。 为了防止头部太大暴露目标,他把自己戴着的狗皮帽子取了下来,系在自己的腰带上,然后就侧着身,静静地等待。 他把目光定位在两棵树中间的空隙里,那两棵树中间是一条路,一条有着杂乱足迹的被逃亡者与追杀者新踩出来的路。再往后虽然也有空隙,但空隙太小,已经不能看清完整的人,霍小山也怕那些细小的树枝会挡住射出的石子。 常年不见人迹的雪很深,浅些的过膝,深些的齐腰。所有在雪地上走过的人都知道这样一个道理,在雪上行走要随着前面人踏出来的脚印跟进,因为那样是最省力气的,所以这么深的雪鬼子下山必然是原路返回。 寒冷的山风里,鬼子们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那两棵树中间的路上出现了第一名扛着枪气喘吁吁的鬼子,然后,第二个,第三个,还好!第四个出现的就是一个鬼子的军官。 这时霍小山动了,他闪电般地探出半个身子,同时扯开已经放在手中的弹弓将石子射了出去。 当他闪出半个身子用仅存的一个石子射中了鬼子军官山崎木的眼睛时,敌我双方的时空汇合了:鬼子们忙成一片,霍小山蹬起划雪板转身便跑。 四十多米的距离,已经是霍小山射石子的极限了,射完石子山崎木前面那三个鬼子距霍小山也就只有不到四十米了,但好在那三个鬼子正气喘吁吁地低头寻找着去踏那些原来上山时留下的脚印,并未注意到早已进入他们射程的霍小山,等听到山崎木被击中后的惨叫又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发现山崎木是被敌人击中再趴下举枪寻找目标的时候,霍小山已经冲出五十米开外了。 鬼子反应快的已经开枪射击了,但由于霍小山做的是之字型滑动,鬼子虽然能捕捉到霍小山出现在树林空隙里的刹那,却无法击中。 霍小山知道后面的鬼子肯定是追不上自己的,随着距离的增加,他滑行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曲膝拧身点钎,划雪板划的飞快,呈之字形游走着,向着山脚两山中间的谷地中冲过去,风声呼呼地从他的耳旁吹过,没有鬼子可以追上他,子弹也不行,他相信! 可就在他冲到谷地已经可以摆脱后面的追兵时,突然又生变化。 霍小山看到从对面的山坡上又下来了一队鬼子!而且那队鬼子已经发现了他!正叽哩哇啦地举枪向他冲来,要命的是竟然还有马拉爬犁! 霍小山把滑雪板一转,迅疾地在两山中的谷地里穿行,但已经有子弹打到他脚下的雪里! 霍小山拼命地向前滑着,这里向前的地势是那种小慢坡,他还能借助滑雪扦的力量把自己的身体冲起来,但速度明显没有下坡时快,只有冲到这个慢坡的最高点再向下滑行,他才可以划出最快的速度借以摆脱这批突如其来的鬼子。 霍小山看到远处那坡顶上长着几棵大树,还好,树距不虽不大,但足让他踏着滑雪板通过。 终于,霍小山冲到了慢坡的最高点,可是原本向前冲的他突然将滑雪板向旁边一拐,由于动作太猛竟使得他抛却了手里的一根滑雪杖,手紧紧抓住了树干上斜伸出来的一根条,差点把自己闪了个跟斗! 霍小山楞楞地看着前方,前方竟是悬崖! 不知悬崖有多高,但能看清悬崖下的谷地里暗青色的树冠,悬崖不知道有多长,无论往左还是往右,都看不到悬崖的尽头…… 但形势已经容不得霍小山犹豫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慢坡的下方已经出现了穿着黄色军装的鬼子,鬼子明显已经发现了他,因为这里的只有这么几颗松树,再绕别的道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霍小山一咬牙,摘下了挎在身上的包袱,将它掷向了悬崖的下面,那包袱里放着的是郝存义的雁翎刀和飞翼弩,刚才在枪声响起的刹那他也才明白郝存义是不想让他的两个宝贝落在小鬼子手里,而他抛下这两个东西是为了减少自身的重量。 他捡起刚才丢掉的滑雪扦,双钎一点,沿着那悬崖的边缘用力滑动着,鬼子离他只有一百多米了,一颗子弹贴着他的后背飞了过去,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 霍小山不再犹豫,趁着刚冲起来的速度,稍一转向,向那悬崖的下方冲去。 他感觉自己又一次成为了那双翼不动滑翔在天空中的黑色山鹰,他两脚的脚尖向上勾着,两片滑雪板被烈烈寒风击得和自己的身体成为平行,他的身体前倾着尽力保持住空中姿态,以免失去重心一头栽下去,两只手拎着滑雪扦顺势垂在身后。 他看到那藏青色的树冠向自己迎面扑来,好象有轻微的嚓咔声,他压断了一根细枝条,好在身体的平衡未受到影响,他的双脚重重落在松树间的空地上。 那巨大的惯性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蹲了下去,而同时滑雪板又将重力变成了前冲之力,载着他箭一般地射了出去。 他不敢做太大的规避转弯动作,如果做大了,他知道他就会因为速度太快重心失去而被巨大的惯性射出去,直接撞死在大树上。 有粗大的树干在他身边闪过,他感觉自己和一棵比自己还粗的松树擦肩而过,但却已经意识不到疼痛。 当鬼子追到了悬崖边上时,已经看不到这个连面都没有和他们着的小人儿了(因为他们还确定不了这个小个子到底是身材不高的成年人或者是小孩),悬崖边缘只是留下了两条滑雪板滑过的细细的痕迹。 他们探头向山崖下望去,只见无数个藏青色的松树的树冠静默在那无边的谷地里…… 第十六章 天坑绝地 这是一片广褒的地下森林,如果不是望着远处那六七十米高的悬崖,感觉不出这里和上面的世界有什么不同。 霍小山此时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躺在一个雪窝子里,那个雪窝子是被他砸出来的。 他的左脚上的划雪板已经摔飞了,右脚上的划雪板犹在,只是却连脚带板蹬在一棵有磨盘那样粗的松树上,膝盖蜷起,屁股也贴到了这大树的树干上。 霍小山心有余悸。 霍小山落下的地方恰好是一个朝向前方的小斜坡,纵然地势不是很平,却被厚厚的积雪抹平了。 这是他运气好的地方,使得他能够顺利地借着下坡来缓冲那强大的物理学里所讲的重力加速度。但运气不好的地方是,前方是树林,都是长的比他腰还粗的樟子松! 他也是头一回划着滑雪板从六七十米的高度冲下,在落地瞬间,滑雪板把下冲之力改为前冲之力,他就象箭一样被射了出去! 他头一回体验到如此高速地没滑行,因为速度太快,前方巨大的树影就象倒了一般一棵接一棵地向他砸来! 他只能凭借着出色的肢体反应不停地用滑雪钎点着左面或者右面的雪地,来微调着动作向较大的空隙前进,“咔咔咔”的脆响声不断,这一路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撞断了多少根细小的枝杈! 但,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一个天然的有着大小不同有着或疏或密空隙的树林,如果不撞细小的枝杈,那就会撞到粗大的树枝上,想活命这就是一个二选一的选项,没有第三个!但这树林毕竟是天然的,或许山神爷都没想到会有一个人有一天在他的地盘里如此风驰电掣般前进,不可能为他预设出一道条生命通道来。 霍小山不知道自己冲出去有多远,闪过了多少棵要命的大树,他觉得这只是一瞬间的事。 而这一瞬间后,终于前方出现了并排的松树已无路可进!已无法微调了! 他将左手的滑雪钎,用力往雪地里一插,重心左移,滑雪板向左拐,试图在左面一个有着较大空隙的地方停下来。 洪荒蕴伟力,人力有穷时。 但就在他拧身后开始转向的瞬间,那强大的惯性终于让他失去了平衡,直接摔了出去, 他霍小山天赋秉异,但并不是神仙! 他在雪地上翻滚着。连折了好几个跟头,连两支划雪钎都摔飞了出去! 但幸运的是,他在贴近最要命的也就是离他最近的那棵树时,他恰好是腿在前头在后,出色的反应又一次救了他,他及时地伸出一只脚蹬在了这棵马上就以撞到的树上,阻止了自己身体的直接冲撞,停了下来! 于是,就出现了本文最开始的那个画面,霍小山就这样脚蹬着这棵树,躺在被自己砸出来雪窝子里一动不动,因为他知道自己没事了,他,霍小山,成功脱险了! 这是他头一回经历的生死一瞬间,不!是很多次的生死一瞬间!躲开前方每一棵迎面砸来的树的刹那都是生死一瞬间,要么通过,要么撞墙! 他已经无力欢呼了,虽然雪地寒冷,他却感觉到自己的手心自己的额头已经有汗流了下来,这回真是发挥了他自己潜力的极限了。 他就这样用脚蹬着树,在雪窝里躺了很久,直到他感觉自己身上有火辣辣的痛感,低头看时,才见自己的衣服裤子已经被撞到的那些枝杈抽烂了,棉絮外露,有的地方直接露肉,被枝条抽出红红的印痕,被皮肤融化的雪水滴正停留在那里。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这才收腿坐起,活动了一下,还好,只是体外轻伤,身体零件运转正常,一个不差。 话说回来,也就是霍小山那异于常人的身体反应协调能力能够利用滑雪板成功地在如此高的高度落下并安全着陆,换成别的人,要么摔死,要么撞死! 终于,霍小山]从惊险的生死时速中恢复了常态,他向四周打量着。 “不对!等等,这么大这么深,这是哪里?!这是天坑呀这是老把头说的那个天坑呀!!!”霍小山差点喊了出来。 他在雪窝子里呼地站起来,前后左右地看着,这与世隔绝般的地貌,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一定就是老把头所说的天坑了! 天坑很大,大的看不到边;天坑很深,应当有两棵大红松那么高吧。 放眼望去,都是有他腰一般粗的彰子松,黄褐色的树干,暗青的松针,林中很静,偶有微风,积雪簌簌地从树上落下划过他的脸颊。 …… 霍小山感觉到了饥饿。 他是习武之人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个头不大,饭量却是惊人。贫寒山村自然不能每餐都大鱼大肉,但总能填饱肚子,在这个纷乱的年代已经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他这几天也就是那天吃了些生鸟肉,在被鬼子追逐之中尚不觉得什么,现在繃紧的神经一旦懈下来,那饥饿的感觉立刻强烈起来。 弹弓已经没有石子可用了,最薄也是过膝的雪没处找石子。 他一歪脑袋有了办法。 他在雪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着,先是把那两支摔飞的划雪钎找了回来,又把摔飞的那块划雪板找来重新穿好。 他沿着自己在林中行进的印迹原路返回,在自己从高处跳下不远的地方,找到了当初抛下的包袱,还好,飞翼弩还在,雁翎刀更是完好无损。 他从包袱里取出了飞翼弩,却将一支那铁棘藜做的滑雪扦搭在了那弩弦上,抬起一只脚踏在身边的树干上,双膀一较力,虽然缓慢终是把那弩拉开了,将铁棘藜条卡在弩后面的卡簧上。 这铁棘藜条和箭比肯定是粗了一点,而且长出了一大块,硬度也嫌不够,但用来射杀野兽想必还是可以一用的。 霍小山擦了擦额头上因为饥饿和体力透支产生虚汗,平端着弩慢慢向林子深处行去。 林子里都是过膝的积雪,在下午的阳光照射下反射着淡蓝色的光。雪地上有动物的蹄印,霍小山认得那蹄印有狍子还有狼的。 霍小山忽然侧身藏到一棵大树的后面。 一会儿功夫,前面视力所及的地方出现了一大一小的两只狍子。 那狍子的尾巴尖是白色的,大狍子没有长角显然是只母狍子,那小狍子正稚态可拘地边走边用嘴巴去拱母狍子的肚子下方,小尾巴在后面自由自在地甩动着,显然是找奶吃。 霍小山看着看着,眼睛突然有些湿润了,他缓缓垂下手中的飞翼弩。 那狍子娘俩并没有发现霍小山,依然在雪地里轻盈地走着,却见那母狍子忽然双耳一竖后腿一蹬便已跃起。 却是一只独狼从旁边的灌木丛后横穿出来,一跃便咬向那小狍子,那小狍子闪避了一下,却被旁边的灌木拌倒了,眼看便成了那狼的口中之物。 霍小山大急,一边举起手中的飞翼弩,一边向前跑去。 接下发生的一幕是让他永生难忘的,那头母狍子竟去而复返,一跃便挡在那倒在地上的小狍子前面! 霍小山惊呆了。 天下母子同心,这狍子与人竟无二致! 霍小山在这一呆间,前面又起变化。那独狼已经跃起,一口便咬在了那母狍子的咽喉上,往地上一落便将那母狍子拖倒在地上。 霍小山大怒,收住脚,双手平端飞翼弩正对着那独狼,按下了卡簧,但听得嗖的一声,那根铁疾藜条直接穿透了那狼的脖子,径直把那狼钉了在旁边一棵树的树干上,而那棘条的尾部余力未消,犹自在啪啪地摆动! 霍小山走上前去,照着那狼腰上有狠狠踹了两脚,他听到了轻微的咔嚓声,那狼的肋骨已被他踹断了。这只独狼已经无法发出哀嗥,挣扎越来越弱,已是必死无疑。 天坑绝地(二) 霍小山转过头来时,那只母狍子也已是气息奄奄,却还挣扎着抬起头去舔那个小狍子,但不一会就再也抬不起来了,一双大眼睛瞳孔涣散变得失神起来。 那小狍子却已在恐惧中恢复过来,犹自低着脑袋在母亲的肚子上吸吮着乳汁。 两行泪无声地从霍小山的脸上滑落。 霍小山连自己都不知道,近十么年后,他在一个被日本鬼子血屠了的村庄里看到了与眼前情景极其相似的一幕,一个年轻的母亲被鬼子杀死在血泊之中,她未满周岁的孩子犹在母亲已经变凉的身体上吸吮着乳汁。 那次霍小山在暴怒之下,率领着队伍终于追上了那屠庄的日本小队,将那鬼子一个个地全砍下了脑袋,为虎作胀的伪军要投降一个不允,也全都被砍下了脑袋! 天黑了下来。 地下森林里的一小块空地上燃起了一堆篝火。 霍小山正在吃烤熟了的狼后腿,在郝存义给他的包袱里他找到了火镰火石与火绒。 在霍小山的一惯印象里,狼肉并不是很好吃,因为肉丝子很粗,啃起来有点费劲。 但今天吃得却格外香,不过他吃的很慢,也不打算吃得太多。因为他听老把头讲过,人在山林里饿的时间太久的情况下,一定不能吃得过饱,防止撑坏了。 他吃了八分饱,就把剩下的狼肉拎到了自己新挖的雪洞里。狼皮已经被他扒了下来,毛冲外铺在了雪洞里,他又弄了一个大雪块照那洞口比划了下,正好能堵上,便小心地将那雪块立在那雪洞口旁。 他刚要进洞,却听到身后有声音,紧张地回头一看,却是那只小狍子不知道何时站在了身后,两只黑里透亮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看着那堆红色的篝火。 霍小山心中一动,慢慢走上前去,那狍子看着他,满是好奇的神色。 东北的狍子被称作傻狍子,其实狍子不是傻,只是好奇心太重了,碰到什么新鲜的东西总要看看,就是逃跑时也是跑一会再停下来回头看看。 霍小山慢慢伸出手摸了摸这小狍子的头,那狍子竟没有躲闪,霍小山忍住心中的喜悦,低下身将双手插到小狍子的肚皮底下,猛一用劲就把那小狍子抱了起来,那小狍子这才如梦初醒,幽幽地鸟儿一般叫唤着扭动着身子想挣脱出来。 霍小山呵呵地笑着,抱着那小狍子走到雪洞口将它往雪洞里一塞,自己也钻了进去,用身子顶着那小狍子不让它钻出来,然后用手慢慢拉着洞边的雪块过来挡住了洞口。 在黑暗之中那个小狍子已经安静了下来,不再鸣叫,趴在地上。 霍小山则躺在狼皮上,用手搂着那小狍子一会儿便睡着了,尽管这小东西身上有点膻味,那狼皮上还有血腥味,但这并不妨碍这是这几天他睡得最香的一回,他仿佛在梦境中回到了家里的火炕上,娘正搂着他睡觉,很温暖。 霍小山早上是被那小狍子给弄醒的,或许它看见了第一缕从洞口缝隙射进来的光线,便不肯大睡了,便要站起来。 霍小山猫着腰一脚踢开挡在洞口的雪块,走出洞来,在寒冬早晨冷冽的山林里抻了个懒腰。 如果霍小山是个成年人的话他会觉得这几天象梦一样,狼群,鬼子,傻大个的死,掉进了天坑,可他不是,他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他虽然也伤感,也想念爹娘,却更容易忘记不幸想往未来。 他吸进一口冰凉的空气,吐出白色的呵气,开始整理自己的思路。 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到如何从天坑里出去的路,于是他开始收拾他那简单的行装。 十分钟后他出现在天坑边缘的绝壁下。 那绝壁最低的地方估计也有五六十米高,很是平滑,上面顶多有几棵干枯的野草在晨风中摇曳,并没有长在半腰的松树之类,霍小山原打算等夏天里找到麻类的植物,搓成绳子,用飞翼弩射到树上再攀爬上去,现在看并不可行,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借力的攀登的地方。 霍小山虽练了八极拳,但也绝不是上高山如履平地的神话中的人物。 听老爹霍远讲其实武林中的飞檐走壁是指上房时,或跳起,或用脚尖在墙上点几步,在向上力之将尽之际用手抓住房顶的椽子翻到房上,绝不可能一拔腿真如说书人所说旱地拔葱凭空便飞到房上。 霍小山见眼前的绝壁绝没有办法上去,便将那铁棘藜做的滑雪扦在地上一点,沿着绝壁边缘在雪地上滑去,打算看看有没有能攀爬上去的地方。 出乎意料的是那只小狍子竟然又跟在他的身后,而霍小山终是孩子心性,便任由那小狍子跟着自己做个伴,于是霍小山滑雪也不是很快,按他自己的估算一天也就是四十来里路的样子,天快黑时便找那硬实的雪坷子挖个雪洞,与那小狍子睡在一起正好取暖。 没成想这天坑是如此之大,霍小山并没有指望能够两天三天就能沿着绝壁边缘做着圆周运动返回原地,因为从绝壁边缘树木的空隙中望去那绝壁几乎如同一条直线,并看不出有弧度。 这样一直到了第十五天,他终于返回了原来住的地方。 霍小山从小不光在宋子君那里学到了背诵古文,也还学了数学。 在假设天坑是一个标准的圆形的情况下,他用圆周长公式算了一下,自己每天行进速度大约在40里左右,十五天大约走了600里,再用600里除以n,那么这个天坑竟然从中间直行也要走200里地左右。 天坑地势起伏,森林,雪野,丘陵,缓坡,洼地,应有尽有除了那天上的飞鸟仿佛这是一个与外界断了沟通的世界。 难怪老把头说这天坑是个绝地,四周的绝壁有的最低的也得有五六十米,高的估计得有上百米,不能说寸草不生,但绝对没有一棵可以借力攀爬的树。看来短期内是别想从这里出去了,还是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再想办法出去。 天坑探险 霍小山连着几天将那狼皮架在篝火前烘烤,在那狼皮的里面烤干后,便用雁翎刀将它割出两个胳膊粗的洞,然后套在身上,就成了一件简易的坎肩,以后白天可以用来抵风寒,晚上铺在雪洞的地上隔凉。 霍小山在收拾妥当之后便向着天坑腹地出发了,自然后面还跟着那只也不知道究竟是聪明还是有点傻的小狍子。 天坑之内的地势与天坑之外并没有很大不同,也是依然有山头有谷地有丘陵有一望无边的雪野。 如果按照地理学的准确定义一票这里应当属于盆地,不过霍小山本就是一个孩子,他的头脑里根本不会想这些问题,他只知道这天坑很大也就足够了。 天坑内树木极多。 本就是那原始的地下森林,树木很粗,红松、白桦、柞树、椴树、水曲柳应有尽有。 但,最出奇的地方就是鸟多,经常能看见成群的野鸡,那雄野鸡拖着长长鲜艳的尾翎,在洁白的山林里很是显眼,霍小山毫不客气地用飞翼弩打下来几只留着吃。 这里对人与走兽来讲无疑处于一种封闭的状态,外面的下不来,里面的走不出去,只有那长着翅膀的鸟儿能自由出没在这里,于是毫不奇怪,这特殊的地形也就造就了鸟儿的天堂。 霍小山在这两天里一直在高高低低的山林里滑行,霍小山由于在山野中长大,又经过冷水浴雪浴的洗礼,身体的抗寒能力真的是无可挑剔,走累了,那真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就躺下歇会儿,只有在晚上才找硬雪壳子挖个洞,与那小狍子相伴而眠,在别人看来这是一场艰苦的旅行,对他讲真是跟逛自己家后花园一般。 霍小山原来跟着霍远本就进过老林子的,虽说年幼也还识得一些走兽。狍子、野猪、狼、狐狸、野兔他都发现了踪影。 他竟还看到了一只浑身毛孔发亮的紫貂,那小兽如同紫色的精灵闪着精亮的眼睛,在一根横着的树干上不知道在吃着什么,见到霍小山走近了才飞快地溜了下来,一会儿便消失在山林里。 霍小山在第二天才走出这片森林,在森林的边缘,他还碰到了群马鹿,虽然他并不知道这马鹿叫什么,但鹿头上的分枝繁复的鹿角还是给了他很深的印象。 霍小山在与那群头顶巨角的怪鹿擦肩而过后,却在森林的边缘意外地发现了铁棘藜丛。 那铁棘藜丛就象长着坚刺的大号的刺猬,黝黑闪亮的笔直的荆条从根部向外呈爆炸状生长着。 霍小山先是拣只有大拇指粗细的荆条试着砍了一下,那雁翎刀锋完好无损,那荆条只留下了浅浅一道小沟。 霍小山反而大喜,看来这就是长成了的铁棘藜,须知那雁翎刀奇快无比,一刀便可斩折碗口粗的树,而这荆条只有一个划痕从硬度上看及不上铁却也是距铁不远了。 用了半天时间,他终于将几根荆条砍成十几根一尺多长的短条并削出尖头来。 他将三根荆条装在飞翼弩里,试射了一下,在五十多米左右还是能保持很好的方向性的,这主要是因为飞翼弩的劲头比一般同等大小的弓弩要大的多,但当射到五十米开外后由于箭尾没有粘上羽翎无法使箭杆旋转便会出现偏移,但这五十多米对霍小山来讲也足够用了。 穿过森林边的灌木矮树便是一片雪野,雪野的尽头依旧是那山林。 到了夏天这里就该不一样了,或许脚下的雪野是草地,或许是沼泽,或许是水泡子,那时候好玩的东西就多了。霍小山这样想着却毕竟没有人陪他说话。 于是,他就把目光转向了小狍子,见那小狍子还是和自己一副不离不散的样子。 他也觉得奇怪,这小东西咋就相中自己了呢。 前几天他就试过了,自己走的快,这小家伙也快。自己慢这小家伙也慢,反正是一副和自己耗上了的样子。 雪野耀眼,便不如山林中来的有趣,于是霍小山便一路划着滑雪板,一路有一句无一句地和那小狍子说着话,他也并不在意那小狍子能不能听懂。 “小狍子,这里是不是有很多松籽呀,是不是煮熟了吃着可香啦!”他也不管这小狍子会不会煮松籽。 “小狍子,你这没心没肺的,你娘没了,我娘也不知道上哪了。”也不管这小狍子知不知道这娘是啥意思。 “小狍子,你看那野鸡的尾巴多漂亮,要是全用这野鸡翎扎个鸡毛掸子该多漂亮。”也不管那鸡毛掸子并不全是用硬硬的漂亮的长翎扎成的 “小狍子,你看咱们后面来的这群长着鹿角的象马一样的东西是啥啊,它们是你的叔叔大爷婶婶吗?” “小狍子,你的叔叔大爷婶婶们跑得好快呀!你看看他们后面哪来的一群狗呀?!不对,是狼呀!!小狍子,快跑!!” 于是,雪野上出现了一场风驰电掣的追逐,一个小男孩划着滑雪板和一个一跳跳的小狍子跑在最前面,后面是十几只马鹿,那马鹿翻蹄亮掌,跳跃之际在雪地上刨起一个个雪块,雪沫飞扬,最后面是二十多只穷凶极恶的狼。 霍小山虽不怕狼,却也绝不想自己一个人单挑这二十几只狼,何况现在还有一个小累赘。 在风一样的速度前,雪野变得狭窄,很快霍小山和小狍子就跑到了雪野尽头的树林里。 这时霍小山才注意道这个树林里雾气濛濛的,好奇怪,冬天里哪来的雾气? 随着霍小山进一步向前,雾气越来越浓,霍小山才感觉到这不是雾气而是水气。 等出了这片椴树眼前是一片雪地,雪地中央竟是一个小湖。 小湖在冬日的严寒里冒着腾腾的热气,水气氤氲,湖中心水花翻滚,竟是一处看上去温度极高的热泉。 想必那湖水就是热泉之水,寒热交汇产生水气,随着水离中心越来越远最后终于在湖边凝结成冰,上面又覆盖上了白雪。 而寒气又不能把这热泉彻底冻结,于是就形成了这个冰天雪地之中水气弥漫的奇景。 霍小山和小狍子不知不觉来到了湖边,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这湖边的雪地光莹如境,竟然没有一丝一毫动物来过的痕迹。 霍小山回过头看去,却惊讶地看到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那群马鹿战战兢兢地走到这雪的中央却绝不肯往前再走半步,而那狼群跟在后面,跃起就可以扑到马鹿的身上,却一个个将身体往后坐着,低头呲牙,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霍小山感到了不妥,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抽出了飞翼弩,一声轻响,两翼张开,将箭弩垂向地面,看似随意,实则全身绷紧如弓,随时要爆发若雷,对可能出现的危险做出生死一击。 第十九章 斗长毛怪 “吼”一声兽吼突然从旁边的树林中传出,一只霍小山从没有见过的怪兽跃到了这刚才还在追逐的一干面前。 这怪兽看上去形状如人,竟是一头雪猿,四肢颀长,通身上下长着雪白的长毛,两个鼻孔朝天,最邪异的是那双眼睛竟是通红如血。 那雪猿两膝微弯,两臂下垂,那爪子细长尖利竟也似那铁棘藜一样闪着金属般的光泽。 “吼”雪猿又是一声怒吼,从那朝天鼻里喷出两股白色的哈气,一跃而起径直冲入那马鹿群里,那马鹿个个吓得已是抖如筛糠,竟挪不了步,利爪划过唯有等死,眨眼间便有几头马鹿颈部血箭射出,倒在了那雪地之上。 或许那马鹿的血腥味激起了群狼的嗜血之力,但听狼群之中一头明显比别的狼高出许多的公狼一声嗥叫,群狼终于鼓起勇气返身便逃。 雪猿更是大怒,又是一跃冲入狼群,一爪下去将一头狼戳翻在地。 这时却听一声嗥叫,却是那头狼去而复返,高高跃起,张着大嘴向这雪猿迎头扑下,那雪猿一低身不退反进,竟是到了那狼的下方,利爪向上径直插入那头狼的腹部,顺着那狼的前冲之势,竟直接将那狼来了个大开膛,一时间那狼的心肝肠肚肺流了一地,场面甚是血腥。 见此情景,霍小山暗自心惊,便想到了老把头所说的天坑里那长毛怪,定是此兽,看来此兽嗜血,竟不分狼鹿,是肉便要通吃! 可就在此时,那头没心没肺的小狍子竟也转头欲向林中跑去,想来这小狍子正如那人类里的天真烂漫的儿童,竟不知道恐惧为何物,反而比那些成年的站在那里等死的马鹿要强上许多。 不料那小狍子刚动却已被雪猿回头瞥见,又是一声吼叫,便向那小狍子扑去。霍小山来这天坑已近半月,和那小狍子朝夕相处,早已当成自己的伙伴,如何肯让它受到伤害。 将那飞翼弩向上一端,冲着那雪猿便按下卡簧,但听铮的一声,一道乌光直奔那怪兽而去。 那雪猿抬头一惊,与霍小山本就距离就近飞翼弩射速又是奇快,瞬间被霍小山做成箭矢用的荆条便已近了雪猿的面门,仓猝间雪猿挥爪一拨,但听“铮”地一声,竟将那荆条拨到地上。 箭爪相碰,竟是迸出了一溜火星,可见二者之坚硬如铁。 雪猿大怒,弃了小狍子,一跃便向霍小山扑来。 霍小山一按卡簧,又是一支荆条冲着雪猿扑面而去,那雪猿知道厉害,探爪又拨,拨落了那荆条,前扑之势也被阻住,身体落到地上。 就在这时,霍小山射出了第三支荆条,那雪猿正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却再也来不及挡了,只来得及将身一扭,那荆条正穿进它的左肩。 “吼”雪猿愤怒至极,这雪猿在天坑当着霸主早有时日,每日必在这热泉中洗泡,更是将这热泉汇聚成的小湖当成了自己的领地,没成想今日却遇到了克星,激起了凶性,竟不管自己的伤势,往前一扑,双爪舞动,整个身子向霍小山压来。 霍小山脚下尚绑着滑雪板,却不敢移动躲闪。 练武之人讲的那都是脚生跟的,这才要从小扎马步,生了跟才能或防守或反击,这脚下无根是没法和敌人斗的。 眼见雪猿那两只还带着众兽血滴的爪子向自己抓来,霍小山不退反进,一低身疾伸双手抓住了那雪猿的腕部,身体却是向上一迎,正是一着八极拳里的贴山靠,肩头正撞在了那雪猿的胸部。 相撞,霍小山脚下一滑,那雪猿被霍小山一撞之下伤口剧痛也是收势不住竟被霍小山抓住双腕,一齐倒在了雪地之上滚在一起。 那雪猿如一个成人般高,霍小山和它比起来自是矮小,紧抓住它的两腕却绝不敢撒手,用脑袋顶住它的下巴就如同一个孩子躲在大人怀里。 那雪猿空有利爪尖牙却使用不上嘴巴又被顶得张不开,一顿愤怒的闷吼。 霍小山看见那支荆条仍在雪猿肩头,就在自己嘴边,想都未想,张嘴便横咬在那荆条上把头左右乱摇,血从那雪猿身上流出,蹭了霍小山一脸,自然也有流到霍小山嘴里的,霍小山却顾不得那刺鼻的雪腥味又如何敢松口?! 那雪猿吃痛不过,终是一用力将那利爪从霍小山的手中夺出,霍小山急忙连爬带滚地躲开,一探手就把背在后面的无极刀抽了出来,准备再斗。 却看那雪猿也跌坐在雪地上,伤口流的血却已把一大片雪地染红了。 那雪猿终究是有灵性的东西,又见霍小山拿出了一个寒光闪闪的物什,却是惧了,吼了一声,竟转身跃起投入林中,须臾就不见了身影。 霍小山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没有想到自己竟斗跑了长毛怪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浑身乏力,热汗已是透体而出,脱下那自己做的狼皮马夹,却见后面有几条长长的口子,却是刚才和那雪猿肉搏时不知道怎么被划破的。 那狼群早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那些马鹿见那雪猿已去方才敢动起来,向来路跳跃而去。 唯有那小狍子,竟仿佛对这场生死大战孰视无睹,凑到霍小山身前,伸出舌头在霍小山的脸上舔了一下。 霍小山气道:“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小狍子!”伸手要打,却看那小东西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正用一种天真无邪无限无辜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中一软,终还是把手放了下。 自打斗跑了这雪猿,霍小山便在这湖边的树林外挖了个雪洞住了下来,被那雪猿杀死的马鹿和狼也被他剥了皮,将肉切成一块块的,留着以后吃。 不知道或许是霍小山斗跑了那雪猿,还是不小心喝了那雪猿的血的缘故,这天坑里的食肉动物对血腥之气甚为敏感以至对霍小山身上有了雪猿的气息一样敏感,竟依旧不敢到这小湖边来,就是在别处遇到狼群,那狼要么扭头就跑要么就被吓得瑟瑟发抖留在原地一副任打任杀的可怜样。 中国之地向有信神的传统,所谓江有江神,河有河神,花有花妖,树有树神,土地庙里有土地爷,就是嫁姑娘娶媳妇也有个专管此事的叫月下姥儿,俨然之际,霍小山竟如同成了这天坑内的坑神。 不过那些食草动物倒是不怕霍小山,渐渐便来到这湖边饮水,只是霍小山心内却没有这些概念,在天坑逛了个遍之后,便在湖边安心习武,一怕那雪猿再来报复,二等春暖花开,想办法再从这天坑绝地脱困而去。 第二十章 湖边习武 霍小山练武也有两年了,他还清晰记得老爹一拳把那土墙打出了一个大洞的英姿。 他虽然也和霍远对练过,但那毕竟只是霍远对他进行指导,并没有那种生死一线的紧迫感。 人只有在生死相搏时才能激发出真正的潜力,这种比较就象小偷对追他的警察说你永远也追不上我,因为你是为了工作,我是为了生存。 目前为止,在霍小山还有限的习武生涯里,他生死相搏只有两回。 头一回就是用一招单炮锤直接捣在了那个日本军官的裆部! 这无疑也是他抗日生涯的处女秀,虽然先用雪团砸到了那家伙的脸上,取了巧,有做弊的嫌疑,但结果是好的,完胜对手,即便没有打死但那个对手也肯定会他断子绝孙了。 他第二次的生死相搏的对象却换成了兽,和上次一样也只用了一招,用贴山靠把那白毛怪撞了一下,但结果却狼狈了很多,与这只凶兽滚在了一起。 若是没有交手前飞翼弩的三箭,若不是及时钳住了那白毛怪的双爪,顶住了它的下巴,肯定已经被那凶悍的雪猿用它尖利的爪子把自己的小身板扎了个通透。 斗智是是人的实力,装备也是人的实力,山村里的大人孩子视反应奇怪的霍小山为怪物,霍小山自己却不这么认为,与雪猿相比自己实大是太弱,若是那雪猿再来,自己肯定不会是它的对手,因此还是需要把武艺提高才是硬道理。 霍小山只有十二岁,和山里的同龄孩子相比,无疑他多知道了很多东西,但他毕竟年幼,还没有直观印象,不知道在战争中人命便如那地上的蝼蚁,命运之神一脚下去便会踩死一大片,但他有着一个山里孩子最朴素的情感,他还要斗败雪猿,还要去找自己的爹娘,他还要去打日本鬼子,所以他要练武他要让自己强大起来。 依然如同在家一样,霍小山把每天的时间安排的满满的。 寒风凛冽的冬天里,当东方的天际出现了鱼肚白的时候,地下森林里还是一片黑暗。 霍小山这时已经在湖边的雪地上练拳了。 仍是以八极架为主,单炮锤、、十字撑、托塔、双栽锤、金鸡抖翎、怀抱婴儿……一招招使将开来,举手投足之际将地上那积雪打得如碎玉般飞扬。 他原本也想扫出一块没雪的空地做习武之用,但想想又没有这样做。 这是因为他老爹霍远曾经给他讲的一件事给了他启示。 那是霍远在一次无意中提起武林中人是如何练轻功的。 霍远说那些前辈们都是将小腿绑上沙袋,从一个挖好的坑里或曲膝或直膝向上跳,随着腿力的进步,逐渐加大坑的深度,加大沙袋的重量,等到了一定程度后去掉沙袋则身轻如燕。 湖边的积雪已近没膝,在上面走便如踩在棉花上的道理上是一样的,有一种无处着力的感觉,而抬腿之际那雪又总是对在雪中做出踢、蹬、扫、踹的腿有着一种羁绊,做出来的动作总是不能顺如人意。 如果有旁观者看上去,在那上面练武的人就象喝醉了酒,摇摇摆摆。 而霍小山看中的却正是这一点,自己在这雪中习武,岂不和绑上沙袋练轻功是同样的道理吗?一旦从过膝的雪中再到没雪的地方习武,自己的力量速度肯定一样会有个飞跃。 头一天他在那积雪中练习了一个时辰就已经浑身乏力,浑身大汗。 霍小山便脱去衣服游到了那湖中心的热泉里去泡澡,热气氤氲之下对恢复体力竟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霍小山依旧如同在家乡的小河里那样,一个人静静地躺在那水里,手脚随着那向上涌动的水流轻轻滑动着,那水花翻滚着,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个汗毛孔都张开了,竟是无比舒爽。 这一刻霍小山默诵宋子君所教授念的佛号,心中竟是宁静无比。 这得益于他岁数尚小,因为不会象成人那般经常算计是非利益生死得失从而失去了平和的心态,所以虽经历了生死剧变却并无大人那般入世已久此心常为情所牵引起的波动。 孩童就象一张白纸,涂上什么颜色后就是什么颜色,而如果谁能在被涂上颜色后想再重新复归于白纸那基本就不可能了。 说看破红尘的人多是失意远离人群的人,真入红尘几人还能做到心如明镜照破所有虚妄? 这种净修的功夫贵在坚持,看似最简单愚笨却暗合道妙。 宋子君让霍小山持号念佛,世人不懂其中奥秘,却不知那持名之法极是玄妙,有以一念代万念的妙用,最能降服心中的杂念,将心带入无实无虚无爱无恨无善无恶无苦无乐的玄妙之境。 妄念如波真心如水,波水本是一体,波歇即见真心。 霍小山从此每当在湖边雪地上习武累了,便躺在那水波中默诵佛号,不光心中杂念不生,且恢复体力奇快,便如同从心灵到肉体都做了一个休息的体操一般。 冬日里每天练武,在别人看来极其恶劣的自然环境对霍小山来讲却甘之如饴,但,他却有了一个新的困扰,那就是:没衣服穿了。 山村被袭事发仓促,除了身上穿的那套衣服再无他物,他就被鬼子追杀到了这深山之中。 原来穿的衣服已经被刮烂了不能再穿,平日里穿的也就是自己做的狼皮衣裤,但那做工实在是拙劣了一些,穿着练武也不舒服,好在他已不惧寒冷,后来他干脆全部脱掉,只穿个大裤衩在雪中习练。 这大裤衩可是娘亲子君给他做的,其实他也是舍不得穿的。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在天坑中困多久,但想来总会脱困的,不能再见世人时连个裤头都没有吧,虽心疼却实在是再无衣物可穿,总不能光屁股练武吧。。 霍小山甚至有一回下了决心,还真的脱得赤精条条地在雪地上练武。 虽说待到极寒之时,山野寂静,那动物都开始猫冬,自己赤精条条地也不怕什么,但终是从人群中来,还是不习惯,总是需要一件衣物遮羞方好。 事有凑巧,他一日天好外出,却是碰到几只狼咬死了一头梅花鹿,霍小山便将恶狼撵走,将那梅花鹿的皮剥了回来,给自己缝制了一条鹿皮裤衩穿在身上,反而将娘亲子君做的裤衩郑重收好,以备脱困时重入人群时再穿。 鹿皮和狼皮相比无疑轻便舒适了许多,自打这以后,霍小山就只穿着一条鹿皮裤衩练武。 从此,春花秋月风霜雨雪里,湖边空地上,便有了这样一个一心想回家的少年每天练武不缀。 第二十一章 武功大成 北域之地,冬季甚是寒冷。 霍小山在湖边雪地上练拳时,呼出的哈气很快就在霍小山的眉毛衣服上结了霜花,他又练武专注,每当练完后,也不知道眉毛头发上结了多少雪霜。 最初练完武之后,那小狍子竟然不敢靠近,无他,已经认不出来霍小山了,直到霍小山进入热泉泡去雪霜之后,那小狍子才也进入水中冲他啾啾叫着,意思仿佛说,原来是你啊,吓了我一大跳。 霍小山练武耐寒本有基础,随着不断训练,霍小山身体愈发强健,在那雪中练武时间也是越练越长,而他休息时也不再只躺在那热泉的中心处,而是刻意往那冷水处躺,在这极寒之地竟又拣起了在家里所做的冷水浴。 正是在这冰与火的双重锤炼下,在这短短的两年时间里,霍小山已是寒暑不侵,身体迥异常人。 霍小山练习“贴山靠”时,他在湖边树林里选取一棵比他腰还粗的大树,按霍远所教的方法,用自己的身体不断撞击。 霍远没有给霍小山讲过经脉与内气,或许是认为霍小山还小教这个为时过早,或许八极拳里也没有关于经脉方面的内容,霍小山自然是不得而知了。 但霍小山记得老爹告诉自己,习练八极拳时,浑身就要象一个打满了气的皮球,无论哪里受到击打都会自动受到反弹。 霍小山便心存观想,将天地之气吸入体内,意到气聚,发力时伴以哼哈声,做到以气促力,气力相合。 但霍小山总觉得自己还是不得要领,虽然也有进益但并不明显。 便又观想体内之气如水。 水本无形,小却可以久滴穿石,大则如同钱塘之潮击石拍岸,势不可挡,但他没有了老爹的指点仍如行在云间,摸不到正确的路径。 霍小山无疑是个倔强的人,越搞不明白就越发勤奋,将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对气的感悟之中,如入魔一般,却终不得要领。 这一天霍小山练工完毕,在湖边漫步歇息,心中却依旧想着那不可捉摸,看不见听不着却真实存在的气。 突然身后远处小狍子的啾啾叫声响起,回头时却看见那小狍子不知何时跑到了湖的浅处,正独自耍的开心。 眼见那树林依旧笼罩在热泉所产生的水气之中,一首诗蓦然跃上心头,却是宋子君教他背诵的宋朝文天祥的《正气歌》: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行,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霍小山眼前一亮,提胡醍醐灌顶一般心下豁然,跳起来叫道:“我明白了!” 他疾跑到一棵海碗般粗的树旁,作势,敛息吐息,哈!发力,一肩撞在那树上,大树轰然而倒,砸起一片雪雾!吓得正在湖里玩耍的小狍子一个踉跄。 文天祥此首正气歌之意是说气为万物之根本,气聚成万物,而所有正直之人则秉承天地正气,行事人间,因此才能让这世间浩然正气长存。 而霍小山悟到的正是气无处不在。 他自幼在娘亲子君的指导下,会背诵佛家的《心经》《金刚经》,还会背道家老子著的《道德经》等等经典之作,文化底蕴既深,明白事理触类旁通的能力就远超别人。 人的万物之灵是自封的,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若息了妄念也就是那自诩的所谓天地之灵的想法,那便能与天地万物沟通。 佛家讲光悟到不行还须证到,是谓证悟,他在撞树的刹那,再无聚集天地之气的念头,心思宁静平和,反而他感受到了天地之气浩然于胸,骤然发出,树的应声而倒,这也是他从此武功大成的明证。 霍小山并不知道,虽然他现在依然用的八极拳的架子,但他所用的心法却是自己悟到的,已与八极拳有了很大不同。 只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在这天坑绝地之中,没有别的八极拳高手与他切磋,却也无从验证自己摸索出来的小山八极拳的效果。 天地人三才合一的思想在中华民族的文化史上占有着绝对的权威,中国人的阴阳辩证学说内涵的博大精深也远非西方黑格尔辩证法可比。 这种独特的思想惯穿在整个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史之中,在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都有其运用,帝王之术、军事战争、商场博弈、乃至中国人所修习的武学,都必有其高深的心法在里面。 所以中国人纵有很多缺点,比如有奴性比如喜欢内哄之类的,但中国人与西方相比,智商肯定是要比那些喜欢直来直去的外国人有优势。 而霍小山所悟的心法又已超出了辩证的范畴,习武之时那天地之气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战斗时动若脱兔,闲静时却不露一丝火气与常人无异,心中没有芥蒂,出手便混若天成。 这种境界却已到了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述的层次,只可意会却不可言传,武功境界如何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其中又有一个道理又有几人懂得?修行在个人一个固然说修行要勤奋刻苦,另外还要靠个人体悟,因为师傅虽懂在言语上却也讲不清楚,就象佛主释迦在座上拈花微笑,众人不懂,唯有摩诃迦叶微微一笑,独得禅宗的正法眼藏,涅槃妙心。 在霍小山的刻苦练功中,北国一个漫长寒冷的冬天就这样过去,眼看天气日暖,积雪还未及融化,空气中却多了一丝水汽。 这一天霍小山仍旧只穿着那鹿皮裤衩在湖边雪地上练武,表现又是不同。 武林又有谚语云“太极十年方入门,八极一年打死人”,可见八极拳的刚猛霸道。 原来霍小山习练八极拳时也如其他八极高手一样,拳脚劲力内蕴,爆发时砰然有声,跺地地颤,击树树摇,但现在练得却是动作没变速度没变,偏偏拳脚就是不再生风。 这几天气温暴长,天空却是阴郁,不知不觉间开始飘起了雪花,初还细小,转眼就大如鹅羽,从那苍穹之颠浩浩而下。 霍小山恍若未觉,依旧练得投入专注。 雪花如羽悠然飘下,按理说拳脚有风,那雪花轻盈自会被风带偏飞舞,但此时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雪花未丝毫改变那悠悠的下落的轨迹,视正在运动的霍小山如无物,直接就落在了他的肌肤上,仿佛霍小山挥拳踢腿是在另一个空间一样。 起初那雪花落在他的身上还会融化,奈何雪大,融化总没落的快,不久功夫,霍小山身上已经是落满了雪花,雪越来越厚,慢慢地霍小山就变成了一个雪人。 霍小山挥拳踢腿不止,那雪并不震落,反而越聚越多,转眼雪人又变成了雪熊。 偏偏霍小山打拳踢腿的速度并不慢,他这样就仿佛顶着一件越来越厚的雪衣练武。 这种情形就象在雪地上滚雪球,滚的越来越快越来越远,雪球就越来越大。 同时,原来他在过膝的雪中练武走趟子就如耕牛犁地,要想在松软的雪地中站稳,动作不荒腔走板,那是得用极大力气的,每趟套路打完,那雪地上就被趟出一溜深沟,可见霍小山腿力之强健。 但这回他却如晴蜓点水草上飞,动作虽然依旧很大,整个人却不再深陷雪中,雪只没过脚面,踏雪却不入,整个人就象浮在了雪地上一般 雪越来越大,霍小山变得越发臃肿起来,那雪花堆积得终是到了极致。 这时但听得霍小山哈哈一笑,混身内力外放,天地间仿佛打了个闷雷,脚又踏入了雪地之中,雪复没膝,同时雪花齐刷刷震落,露出了那冰火锤炼炼的肌肤,还是那个英气逼人的青春少年! 自此,霍小山武功踏入一流高手的行列! 第二十二章 海东青 霍小山清晰记得这是自己来到天坑之后的第二个夏天了。 此时已是初夏,那皑皑白雪只已消融得不见踪影,山野披上了绿装,已经能看到草地上有无名的红黄色的小花。 这一天,他正在湖边的树林外捉野兔。 天坑之内植被茂盛,故而那野兔等食草动物也是极多,本来霍小山如果用飞翼弩的话,就是一天猎一只野兔那也是手到擒来的事,可是他反正也没有事,却偏偏玩起来徒手捉兔。 他原来听老把头讲过,这野兔刚跑时快,但耐力不好,也并不是徒手抓不到,一般都是几个人分工合作,掌握了那兔子一受惊必想法回窝的规律,将那兔子撵得累了,自然便捉到了。 他仗着自己身手敏捷就试着一个人捉,他在这里住的久了,自然知道哪里有野兔,还别说,在一翻穿草地钻灌木的追逐后,终于心想事成,将一只雪兔按在了即将进窝之前。 这东北的雪兔的毛皮虽说不出貂皮值钱,但那也是大大的有名,霍小山却不知道这点,只知道在这深山老林之中,不吃它们自己就得饿死。 他拎着那兔子耳朵正自喘气,就在这时,霍小山听到了小狍子急促惊恐叫声,伴之而来的是“吼”的一声,霍小山不由得想起一事来,定是那该死的长毛怪又来了! 原来那雪猿被霍小山用飞翼弩伤了以后,便从湖边远遁而去。 那类人猿的智商本就最近于人,它竟在山林中找了一个僻静之处自己拔下了那铁棘藜荆条,凭着本能在天坑之中找到了疗伤之药,自己嚼碎了糊在了伤处上,待那伤好了之后,却在夏天打上门来寻霍小山相斗。 而这时的霍小山武功已近大成,却也不再惧它,一翻恶斗后被霍小山用雁翎刀削去了两根爪尖,那雪猿只好再次逃遁。 这回肯定是又来寻仇,论实力霍小山相信自己这回就是不用无极刀也能把它打个半死,只不过这次雪猿来恰赶上霍小山在外抓兔子,只留下了那小狍子在湖边。 那小狍子却早已经长大,头上长着不长不短的两支鹿角,就连象叫声原来幽幽的象鸟叫现在也变得有些憨憨的了,只是霍小山喊它小狍子却已经成了习惯并不改口。 “这该死的长毛怪,你这回要是敢伤了小狍子,看我不扒了你的皮?!”霍小山恨恨地道。 在第二次把那雪猿打伤之后,霍小山本可以用飞翼弩射杀它,却觉得它在天地间也是一灵物异种终是没有忍心下手,没想这畜生不长记性,又来寻仇! 霍小山穿过树林时,但听得小狍子叫得一声比一声急切,而那雪猿也是吼声连天,中间竟还夹杂着一两声鹰唳,心中又急又是诧异,风一般地穿过树林,湖畔就已在面前。 看到的情形却是大出意料之中,那小狍子虽然叫得急切却还安然无恙,反是那只雪猿身上鲜血斑班,竟然是受伤不轻的样子,此刻正挥舞着利爪向天空中怒吼。 霍小山顺着那雪猿的目光望去,见天空中竟盘旋着一只黑鹰,那鹰一身墨黑之色,双翼摊开,正在天空中围着雪猿打转。 眼见山鹰在空中越转圈子越小,如同走马灯一般越转却是越快,而雪猿头上的血依旧在流,在雪猿的转身之下,那血便流进了它的眼睛,雪猿收回锋利的爪尖,便去抹那挡住视线的血。 就在这时,那鹰已转到雪猿的后方,突然一声长尖唳,双翼收拢向块石头似直直地射向那只雪猿,速度奇快! 雪猿一声大吼,双爪齐向头上击去,那鹰紧贴着雪猿的利爪滑过,却在这时,双翼一张,一只鹰爪竟直接抓到了雪猿的一只眼睛上! “吼”雪猿暴吼一声,双爪挥动,那锋利的爪尖却已划到了那鹰张开的翅膀上,那山鹰也是一声唳叫,松了如铁钩般的鹰爪,两只翅膀却已扑动不起来,直直地跌到了那雪猿前面,原本的龙争虎斗结局却是出人之料,竟然是两败俱伤之局。 霍小山虽这几年在山野之中杀狼斗兽,早已经熟悉了那血腥的场面,却也是头一遭见这飞禽与走兽的尖峰对决,也是暗暗心惊。 眼见那雪猿竟一步步地向那双翼受伤的山鹰走去,霍小山心中一动,抢先一步却挡在了那山鹰的面前。 雪猿暴怒之下将一只利爪便向霍小山抓来。 霍小山却是不惧,身子也不躲避,同时出拳避开了那雪猿的利爪,却格在雪猿的小臂内侧,身体便已贴在了那雪猿的怀里,未等那雪猿反应过来,“哈”的一声大喝,那雪猿就被霍小山用肩头撞了个跟斗,一口猿血直喷了出来。 那雪猿还要再斗,却是被霍小山这一撞伤了腑脏,踉跄几下去却已只是勉强站起,那吼声也变得低沉嘶哑起来,想必已被霍小山这记贴山靠重创了。 霍小山抽出无极刀,方欲结束这畜生的性命,却见那雪猿原本鲜红欲滴的两只邪异眼睛只剩下了一个,另一个已经变成了一个流血的黑洞,竟然是被那只山鹰生生把眼睛抓了出去。 雪猿的那只独眼中竟也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与绝望,霍小山发出了一声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叹息,“逃命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他收起了无极刀,那雪猿竟仿佛听懂了一般,又咳出一口猿血,却如同一个垂朽的老人一般在夕阳的斜照下,转身向那山野中蹒跚走去。 霍小山见那雪猿已去,就把眼光投到那受伤的鹰上。 虽然他被困天坑已有时月却头一回看到这鹰。 见那鹰比寻常的鸟鹰要大上一些,黑羽如墨,钩喙利爪,虽是已受了重伤,双眼依旧炯炯有神。 霍小山暗自称奇,那鸟鹰自己是见过的,淘气时还用泥弹打过,鸟鹰被当地人习惯称作老鹞子,常常在天空中游弋,捕食各种小鸟、老鼠,有时也常常到村子里偷着捉小鸡吃,但他可从没有见过鹰会为了一只狍子竟然和那将近两米高的雪猿大打出手的,莫非这是……海东青?! 霍小山眼前一亮,他想起了老把头给他讲的故事。老把头阅历极其丰富,干过很多事,也见过很多人,按他自己的话讲,和他打过交道的就有蒙古族人、达斡尔人、朝鲜族人,甚至还和那蓝眼睛白皮肤浑身有一股膻味的老毛子有过交往,故而知道的事情极多。 他老了之后,膝下并无子女,就经常给山村里的孩子讲故事,虽说也有夸张的成分,但却都是以他真实的生活阅历为基础的。 霍小山就是在老把头那里听到的关于海东青的故事。 据老把头讲,满族人都信奉鹰神,而这鹰神就是海东青。 海东青可不是那种抓小鸡的老鹞子,在满族传说中,十万只神鹰才出一只海东青,那海东青是世界上飞的最快的最高的鸟。 据满族传说海东青最早来自于最北面最北面有大海的地方。 咱汉人讲的是盘古开天辟地,而满人的传说中,在天地初开的时候,大地像一包冰块,寒冷至极,一只母鹰从太阳那里飞火种带到了人间。 这样,大地的冰雪才开始融化,人和其他飞禽才有饭吃,才能够生儿育女,大地才一片生机。 可是,那只母鹰取回火种后飞得太累了,就打盹睡着了,被它藏在羽毛里的火种掉了出来,森林被点燃了,连石头都被烧红了,彻夜不熄。 神鹰在醒来之后,忙用她巨大的翅膀扇灭了火焰,用巨爪搬土盖火,最后累死在人间,鹰魂就变成了女萨满,所以萨满魂魄就是那不屈的鹰。 这海东青据说都是这只神奇的母鹰的后裔,满族人常冒着生命危险去捉住它,然后经过驯化,让它去捉猎物。 海东青有鹰王之称,故大清皇帝康熙帝就曾写诗赞美海东青: 羽虫三百有六十, 神俊最属海东青, 性秉金灵含火德, 异材上映瑶光星。 大意是夸海东青性情刚毅品质优秀;上能飞天宇,下能捉百兽。 霍小山自然牢牢记住了老把头所讲的这个神奇的故事,他本来天赋就好,比别的孩子更向往象鹰一样地飞翔,所以他才做出了滑雪板,才会练习着从那高处飞跃而下,没想到关键时刻还踩着那滑雪板如鹰般地一跃救了自己一命。 假如真的肩膀上站着一只鹰,那是一件多么拉风的事情啊! 事实上也正因为这海东青如此神奇,才敢与那雪猿叫板,一猿一鹰却是因为那小狍子的归属起了争端,两个凶兽都将那小狍子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不肯放弃,争斗起来,没成想最后双双受伤,反而那小狍子连狍毛都未曾少了一根。 畜生不能言语,霍小山虽然猜不出事情的前后原委,但他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随手给正站在他身边把那脑袋往自己身上蹭的小狍子个脑瓜崩儿,说道:“真是傻狍子有傻命!”。 不过,此时霍小山看着那海东青,脑袋瓜里想的可不仅仅是撒鹰猎兔,而是另有计划,他一步步地向那黑鹰走去…… 第二十三章 驯鹰计划 早晨的太阳刚刚升起来。 夏天的小湖的面积已经扩大了不少,十数只绿头野鸭在湖面上排成一列纵队缓缓地游动着,那八字形的水纹闪烁着粼粼的波光。 湖边有几只狍子在饮水,正是一副和谐美丽的自然风光。 自打霍小山赶跑雪猿后,这里就成了草食动物的天堂。 湖边不远处,一座草房也正沐浴在这朝阳之中。 那草房无疑是霍小山的大作。 在第一个夏天来临的时候,霍小山就开始筹划居住的地方。 建一座草房对他来讲并没有太高的难度,拖泥坯本就是他的强项,加上他武功已成,就着湖水和了泥,无非是一戳一端一抹就将那稀泥扔入了自己做的简单的木模子里,待晒干了足够多的泥坯,便自己砌了起来,再砍些细松木杆往上一搭,铺上青草,便建成了自己的小窝。 正所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还象模象样地给自己搭了一铺火炕,将兽皮往上一铺当作炕席,虽说没有烟囟,有时难免呛风冒烟,但也终胜过冬天住在雪洞里的穴居生活,更胜过了那以地为床以天为被的生活。 不过这草房虽然也有窗却没有窗纸,霍小山便挂上了兽皮,需要阳光时卷起来,晚上再放下来,用木板一挡。之所以用木板挡,霍小山倒不是怕哪个不开眼的野兽半夜进来把他吃了,只是怕它们打扰自己念佛。 随着霍小山念佛的精进,霍小山晚上睡眠的时间很少,人却极精神,而睡着的时候心里还在默默念佛,对外界的感知度却反而提升了。 此时,霍小山正盘腿坐在炕上,美滋滋地吃着烤兔腿,那兔腿却是从自己刚烤熟的一只雪兔身上撕下来的。 他边吃着嘴里还边叨咕着:“小样,第五天了,还不服气是不?我就饿到你服了为止!” 他冲着说话的自然是那只他费了不少劲才捉到手的海东青。 那原本神俊的海东青正以一个奇怪如雕塑的造型被他固定在面前的桌子上。 两个翅膀被拉开了,每个翅膀上下都被用木板夹着。 两只爪子也被用麻绳缠了个结结实实,那弯曲如钩的铁喙也被绑上了,原本两只炯炯有神的鹰眼依旧明亮,却紧盯着霍小山手里的烤兔,铁喙想动却又被捆缚着,发出一种低低的奇怪的声音。 其实,霍小山这样做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在他眼里本以为那海东青应当知恩图报,没曾想这海东青飞不起来却绝不肯让他轻易捉到,还差点啄了霍小山手一下子。 霍小山只好以暴制暴,用绳子绑住了它,才带了回来。 他原来和霍远上山的时候还是认得一些跌打的外敷草药的,好在那药并不是很难寻,他来了之后就挖了一些备用,没曾想倒是用到了这受伤的海东青身上。 那海东青翅膀的骨头虽说只是被雪猿划了一下,但却还是折断了。 霍小山只好把那草药剁碎捣烂敷在了那它的伤口上,再用夹板给它固定起来。 但那海东青哪会那么老实任他拿捏,所以霍小山干脆就象对待将要推到菜市口斩首的囚徒一般给它来了个五花大绑。 “阿弥陀佛,你快好起来吧,我能不能出这天坑可就靠你了。”霍小山真是盼望海东青马上好起来,但这海东青终不是那小狍子,你给它点吃的,他就在后面跟你屁颠屁颠地跑。 这海东青竟然拒食! 霍小山便决定饿它几天再说,他听老把头说过,要想驯伏这号称万鹰之神的海东青可不是件容易事,先得饿得它服软了,才能收为己用,收用之后驯鹰人要戴上牛皮手套让鹰习惯站在自己的胳膊上安心进食睡觉,这个过程叫熬鹰。 但人家那熬鹰都是从雏鹰开始的,鹰才会对人有依赖性,而霍小山虽然不知道这只海东青有多大,却也知道他是一只成年鹰了,但不管能否驯成,总要试了才知道。 霍小山已经饿了这海东青四天了。 第一天,那海东青虽然神态显得有点委迷不振,眼神却依然倔强。 第二天,霍小山解开了绑在海东青那如钩般鹰嘴上,当着它的面吃着烤兔,那海东青盯着食物。 第三天,海东青开始发出低声唳叫,伸着脖子向霍小山手中的食物用力。 第四天,霍小山解开绑在海东青爪子上的绳子,那海东青踱到了霍小山面前,露出了对食物的渴望。 其实霍小山对自己这个熬鹰计划心中也是没谱,这鹰不让它饿着肯定是不会屈服的,可他也不知道这鹰不吃食物能挺多长时间,若是自己真把这鹰饿死了还不屈服,那自己岂不是凭添了罪孽?原本想好的计划也要落空。 还好,在昨天,也就是第四天,他终于发现了这鹰有了屈服的意愿,露出了进食的渴望。 而霍小山也是狡滑大大的,他生怕这鹰吃东西后再翻脸不认人,眼见它要屈服了却还有些劲头的样子,偏在第四天却又把那鹰花五花大绑了起来,给它来了一个强化挨饿的记忆。 畜生无知,若这海东青有知,虽说不能把霍小山当成最大的恶人,但这救命疗伤之恩怕是也被自己深深的怨念抵消没了“我都投降了,你咋还能如此待我?!” 今天正是第五天,霍小山眼见这海东青进食的欲望比昨天更强了,就将刚啃光了肉的兔腿顺着那没有任何障碍面朝小湖春暖花的窗户扔了出去,决心开始给它喂食,成败在在此一举,他感觉此刻的自己就象一个赌徒! 霍小山站起身走到海东青的身前,先是把那捆着海东青嘴上的布条解开了。 天坑里霍小山能用的有限,这布条却是从当初那套被刮碎了的衣服上撕下来的,他也是庆幸当初没随手扔了。 霍小山刚解开布条,那海东青就发出短促急切的唳叫声,挣扎着伸着脖子试图去啄霍小山放在炕上的那大半只雪兔,奈何双腿却被霍小山绑在了桌上,却是移动不了分毫。 霍小山回过身拿过那雪兔,扔到了海东青的面前,那海东青鹰看来是真饿坏了,嘴一探,便嘶咬了起来。 霍小山又解开了系在鹰爪上的绳子,那海东青并不理会,只是埋头大吃。 自己这回的计划应当成功了,这海东青应当算屈服了吧,霍小山有些小得意地想 …… 果然,自打这次喂食之后,那被解放了双爪的海东青虽然两个翅膀依旧被绑着夹板,却步步不离霍小山,它依照自己的本能也知道眼前这个人能让自己不挨饿。 只是那海东青每当看到那小狍子同样和霍小山形影不离时,那鹰眼便同样露出了吃肉的目光,而那小狍子傻傻的,竟然心理素质良好,在有一天被那海东青啄了一口后还傻傻地往上凑合。 霍小山可不希望小狍子被它当成猎物吃掉,便想了一招,每次再给海东青喂肉时,就用绳子拴到小狍子的角上,再把那海东青放到狍背上,让海东青在狍背上进餐。 还别说,这一招还真见效了,那海东青再也不啄小狍子了,一到进餐时就试着做出飞起的动作想落到小狍子的后背上去,时间久了,一只食肉的鹰把一只食草的狍子的后背当成了餐桌,那种弱肉强食的惨剧竟真的没有发生,一鹰一狍一副相安无事的样子。 随着霍小山驯鹰计划一步步地实施,日子也是一天天地过去。 终于有一天,霍小山觉得那海东青的伤势应当好了,就去掉了那鹰翅上的夹板。 海东青在被去掉夹板后,先是楞了一会儿,接着试着拍动了一下自己的羽翼,被夹了两个多月的翅膀终于恢复了自由反而让它有点不适应。 但当它仰首看向那蓝天那白云时,刹那间天空的广阔召唤起了它野性的本能,它终于拍动翅膀,那强壮的鹰爪在地上用力一蹬,便腾空而起,直冲云宵! 那海东青飞到一定高度后,双翼铺开不再扇动,任气流在双翼下奔流而过!正是放眼天下舍我其谁?蓝天大海任我遨游! 霍小山耳中听到一声悠长冷厉的鹰唳在天际回响,眼见了一个天空王者向万物苍生宣誓着自己已经回归的全过程,又眼见那海东青在蓝天中变成一个小黑点在自己的视线里消失,心情头一回变得复杂,既为那海东青的重返蓝天由衷地高兴,又怕自己的驯鹰计划失败,后续的计划无法实施,那自己又如何能重返家园? 当天晚上夜很黑了那海东青也没有回来,霍小山怀着复杂的心情盘坐在土炕上, 人其实都是一样,事不关己才会高高挂起,事若关己,便会计较利益得失,霍小山也莫能外。 但霍小山这种状态也只是持续了一会儿,学静心多年来形成的素养让他开始自我调整,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念佛。 念佛的霍小山并不去刻意压制自己去想这与海东青与归乡的种种念头,只是发现念头一起,即用一句字字清晰的阿弥陀佛打断,心想耳听口念,毕竟念佛已有年头,几声佛号下来,似波的杂念平息化水,全部的世界里只有佛号声声。 当霍小山心境完全平静下来睡着后,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黑色的海东青,在夜空中驭风飞翔着,天上闪烁着明亮的星星,羽翼下是那悠悠的白云…… 第二天,霍小山被小狍子在屋外的叫声惊醒,他打开房门一看,那海东青正站在小狍子的后背上,用那铁钩般的鹰嘴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呢。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霍小山大声喊道。 第二十四章 挖棒槌 转眼又是秋天,举目四顾,漫山遍野皆是红黄绿褐紫各色,又是那溪水渐瘦山显五色的季节。 这时也正是那参籽成熟的季节,霍小山此时正在湖边不远处的椴树林荫下挖棒槌。 霍小山此时已经十五岁了,在这看似寻常的两年里,个子却已经长了起来,不再是一副小孩的模样,已经是一个翩翩野少年了。 之所以说他是野少年,且看他这身打扮。 脚上穿的是纯天然的如假包换的鹿皮鞋(原来穿的老把头给做的兀拉鞋已经小的不能穿了),那鞋是铁刺藜扎的眼然后用自己搓的麻绳串在一起的。 上身裸露着,不再是那孩子般的小身板,无论是胸肌还是肱二头肌三头肌,无论是三角肌还是那有形有状的六块腹肌,虽不夸张却都结实含蓄。 腰间缠的了一大块鹿皮,就象少女穿的短裙,而那鹿皮竟然还是梅花鹿的,带着那点点的梅花,鹿皮下是颀长健壮的大腿和结实略细的小腿。 霍小山的头发很长了,只是在刘海的地方被他自己用刀割过,防止遮住眼睛,一头乌黑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健康的光泽。 霍小山现在这副样子他也是没有办法,原来的衣服虽然刮的不成样子,但他还是保存着,刮成条的被他驯鹰时当绳子用了,那大块的布此时倒也有了用场,正好可以用来包裹挖到的棒槌。 小狍子在他不远的地方吃着树木的嫩叶,而那只海东青则落在它的脊背上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霍小山的驯鹰计划进展顺利,那海东青很听从自己的召唤,只是每次从天上飞回是并不落在霍小山的手臂上,却总是落在小狍子的背脊上。 对于这种驯化结果霍小山也只能哭笑不得,自己原本想象中的“左牵黄,右擎苍,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的情景并没有出现。 反而那小狍子变得嚣张起来,原本一副兽见可欺的咩咩羊的模样,脊背上却站着一只神俊凶猛的海东青,显得威风无比,别说那野兔、松鸭、山鸡之类的食草动物见了这们就逃之夭夭,就是那山林里的狼见到它们这副奇异的组合也只能敬而远之,所谓的狐假虎威,盖莫过如是也。 霍小山来天坑的第一个夏天忙着练武也就未曾想起挖棒槌的事,而现在武功既已大成,又或许是自身有那雪猿气息的缘故,那天坑内的狼见了他就象见了瘟神一样避之不及,那天坑之内就成了他自家的后花园。 而现在眼见那海东青伤势已经尽复,脱困已经有希望,霍小山当然高兴,天坑中自有宝贝,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再回来,原来就在那山野里疯惯了的他自然故态萌发,所以他就着那好心情也就想起了去挖棒槌。 只是他并不识得夏天的棒槌,但当棒槌结出红彤彤的参籽来他就认得了。 于是,大清早在露水尚未全部散尽的时候,霍小山便满山遍野地闲逛淘宝了。 他一上午都兴致勃勃地在草地上专找那结着红彤彤的小果子的植物,却没有发现,倒是采了些野花扎成一束系在了小狍子的鹿角上,那海东青这回鹿角上挂的并不是肉,不满地叫了一声,霍小山也不理会。 就在霍小山没有找到棒槌意兴柬珊地往回走的时候,却在离自己住处不远的椴树林中发现了目标,正是“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柬珊处”。 东北所说的棒槌就是人参。人参性热不畏寒冷本是大补之物,偏又生长在东北极寒之地,这也正应了阴阳相克相生之理,如果人参同样种到关内那便药效大失,比萝卜也强不了多少。 人参对生长环境要求极高,旱了不行,涝了也不行,多生长在东北椴树林荫之下背阴坡的地方。 “三桠五叶,背阳向阴,欲来求我,椴树相寻”这句民谚正是那人参生存环境的真实写照。 霍小山抽出雁翎刀蹲在那人参旁仔细打量着,这株人参结出的很大一嘟噜的红籽,晶莹透亮如同玛瑙一般,煞是喜人。 自打霍小山坠入这天坑之中,郝存义的这把雁翎刀可是给霍小山立下了汗马功劳。 能杀野兽是战刀。 能割亚麻是镰刀。 能挖雪土是铁锹。 能给兽皮割洞是剪刀。 若是那郝存义复生,见他如此使用他的祖传宝物,定会毫无不犹豫地在霍小山的脑袋上弹个脑瓜崩儿,“你个小崽子!” 不过霍小山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可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他现在唯一的遗憾是自己也穷的象那老把头故事中的人物二牛一样没有红头绳系在那人参上,也不知道人参会不会跑。 其实据后人对人参的研究来看,人参之所以会“跑”并不是它在原地消失了,而是人参有一个自我保护的特性叫“休眠”,一旦人参上面的枝叶被采参人或者野兽碰伤,或者那一年气候条件恶劣不适宜生长,那人参就会进入休眠的状态,不再长出枝叶,挖参人第二年还按原来的位置去找自然也就找不到地面上的枝叶了,于是便以为那人参便消失了,也就有了人参会“跑”之说。 看着那成嘟噜的鲜红的参籽霍小山喜笑颜开,蹲在离人参枝叶两尺多远的地方开挖。 那人参浑身是宝,成年老参的根须那也是入药的宝贝,也绝不可伤它。 霍小山挖得很小心,挖到了这人参的根须后,霍小山放下雁翎刀很小心用手慢慢地抠去那人参周围的土,当这株人参完全展现在霍小山的面前时,霍小山惊呆了! 俗语讲,七两为参,八两为宝,意思就是说这人参越是年头足的就越重也越珍贵。 在霍小山的印象里,记得有一回老爹霍远从山上带回株人参还不到四两,就象一个长相苗条的小姑娘,小小的脑袋细长的身子,长长的参须,那霍远捧在手里还当宝似的!洗净后泡到酒坛子里,每天也只是喝上一小盅就乐得眉开眼笑,挺大的岁数却如同那穷小子捡到了一个狗头金一般。 而这回霍小山挖出来的这株老参竟然是三胞胎,三个棒槌竟然是一体孪生的,三个脑袋,三个身子,用手轻轻一掂,很坠手,怎么也得在三四斤。 这回发大财了!霍小山暗道。 其实这天坑本就远离人烟在那大山深处,而天坑原本又有那雪猿在附近活动,那些采棒槌的山客本就迷信,畏惧山神的惩罚,所以这天坑自打形成以来,就没有人下来拿过棒槌,故这里的人年头长份量足却也在情理之中。 霍小山此时的兴情自然是兴奋的,但他这种兴奋却和常人的有点不大一样,那就是他兴奋过后也就忘了,却始终能保持心态的平和,这也正是他超出大多数人的地方,做什么都很认真,过后却绝不在自己的心中留下很深印痕,从而保持了这份心的空灵之态。 正是因为这一点,在他以后的抗日生涯中有很多生死一线间之时,反而能不紧张,越是危急之时越能超常发挥。 霍小山接着又挖了两株人参,都有一斤多重的样子。 须知这个人参可不是白菜,一斤重的白菜可以满地乱扔拿去喂猪也不心疼,那一斤重的人参可是世上难寻。 霍小山只知道这人参很值钱却毕竟年纪尚小对钱财缺乏直观印象,挖了三株便已知足。 他早就听老把头和霍远说过,这人参是大补之药,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吃,那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喝了用人参泡过的烧刀子还会鼻孔穿血,若是用这等年头十足的老参进补那肯定是自己找死。 再说他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挖了人参又不能吃,也无法拿出去卖钱,挖出来那可真是暴殓天物了,有违他娘宋子君莫要多伤物命的教诲。 霍小山将那些棒槌小心翼翼地用自己那破旧的衣裳包裹起来,心满意足,施施然往回走,后面跟着小狍子,小狍子上面站着海东青。 第二十五章 小山脱困 脱困 又是一天。 霍小山站在一处树林里,脚下放着了只烤熟的野鸡还有一捆麻绳,那麻绳只比他娘宋子君擀的手擀面条略粗上一些。 那海东青低叫着扑打着翅膀便奔那野鸡上扑,霍小山忙把它挡开。 他将细麻绳拴到了那海东青的脚脖子上,冲着远处空地上的一棵那树一指,“去!” 那海东青楞了楞,却不理睬他的指挥,人畜相隔,虽是鸟中之王,却并不理解霍小山的意图,反而依旧向霍小山脚下的野鸡扑来,霍小山忙又挡住那海东青。 他挠了挠头,这已经是第三次出现这样的情形了。 霍小山想了一会儿,将那拴海东青的绳系到旁边的树干上,拎起那只野鸡,引着那海东青向那棵树而去,走过了树干有一米的地方,扯了那野鸡的一只大腿放到了地上,复又转身回来。 他松开了那系在树干上的绳子,冲那远处的鸡腿一指,“去!” 这个那海东青倒是懂的,脚脖上拴着绳子便向那鸡腿之处飞去,待扑到食物之后,几口嘶咬就将那鸡腿上的肉吃光了。 霍小山这时已经向左侧走出了几米,却正好让那海东青与他隔树相望,又将剩下的一只野鸡腿冲那海东青一晃,那海东青饥火正旺,便又疾飞过来,却正好将那拴在它脚脖处的麻绳绕到了树干上! 霍小山大喜,将那野鸡腿向空中一抛,未等鸡腿落地,那海东青便已一口接住,复落在地上,嘶咬起来。 霍小山待海东青吃完,扯着麻绳绕过那棵树收回。 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经历,下面就好办多了,霍小山将那野鸡撕成几部分,照着头一回的经验,海东青都成功地将麻绳绕到了大树上,而那被霍小山化整为零的野鸡也终于全都进到了海东青的肚子里。 霍小山见那海东青已经吃饱就收工了,所谓鹰饱不抓兔也是这个道理 第二天那海东青小有失误,但最后也把绳子绕到了树上。 第三天,霍小山依旧照此处置,那海东青已经能圆满地完成任务了。 第四天,霍小山不再往树那头放食物,那海东青出于习惯仍旧是飞向那树,没有找到食物,见到霍小山手里拎着一只兔腿在对面招唤,便又绕树飞了回来。 如此这般地每天驯鹰不止,眼见海东青带绳绕树已经成了本能一般,霍小山既是高兴又有一点点担心,就怕到时海东青若是把绳子卡天坑之上的某个地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自己可就唯有望天相叹了。 不过转念一想,那海东青虽然比不上人聪明,终不会任这样一个绳子总拴在自己身上,若是返不回来,一定会用自己那能吞吃兔肉的鹰勾铁嘴把绳子啄断的,想到这里心下便已释然。 霍小山终于决定明天实施自己初见这只海东青时脑袋瓜里想出来的办法了,那就是让这只天地任它遨游的大鸟替自己把绳子挂到天坑上面的大树上,然后自己再顺着绳子爬上去! 这天晚,那草房的窗户处兽皮破例没有放下来,霍小山双手交叉放在脑后躺在床上,眼睛看着那窗外的星光产生的微亮。 他来这天坑已经三年了,哪日不盼着重返山村再见爹娘,而明天或许就可以脱困而出,饶是他这几年定力日深,心情还是激荡不止。想起了他娘宋子君那美丽慈爱的笑容,在松明子下手把手把手教自己读书写字,想起了老爹宋远教他习武,一拳打穿了院墙时的威武,想起了嘎豆子、二虎子、腊月这些玩伴……夜色已深,霍小山终于持诵着佛号,最后静静睡去。 第二天。 霍小山站在天坑陡壁之下几十米的地方,在这里正好可以看到天坑绝壁上方长着的一棵松树。 这里也正是当初他坠下谷地的地方。霍小山犹记得这里的天坑边缘只有几棵树,并且树与树的间距也不小,可以尽量避免海东青把绳子挂在别的地方。 霍小此时的装束和平素并无二致,只是背着一个包袱,里面装着他那不多的东西:无极刀、飞翼弩、挖来的棒槌。 脚下放着两捆麻绳,一捆是细的,比娘亲宋子君擀的面条要略粗上一些,一捆是粗的,与大拇指一般,他已经试验过,这么粗的麻绳完全可以承受住他的体重。 身边站着那小狍子,小狍子身上自然还站了那只海东青。 霍小山将那细麻绳系到了海东青的爪腕处,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那鹰乌黑顺滑的羽毛,默默道:“鹰啊,我能不能出这天坑就看你的了。” 然后,霍小山用手一指那绝壁之上的松树,喝道:“去!” 那海东青应声而起,振翅便向那绝壁之上飞去,那鹰翔空中后面还有一条条细细的绳,岂不正好同他最初设想的用风筝一样吗,只不过这只风筝却是活的! 霍小山一边细心地用手搂着那细绳放出去,免得那绳子缠绕在一起。 他眼见那海东青飞到了绝壁上那树干之处,绕了个弯,瞬间就又在那树后出现,向自己飞来,越来越近,霍小山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已经湿润了! 瞬息间那海东青收拢近一米宽的翼展便已落到了自己的身畔,霍小山毫不吝惜地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只整兔抛在地上,那海东青欢叫一声,便开始嘶咬开来。 霍小山深吸了一口气,俯身解开了拴在海东青脚脖子上的细绳,将它和身边的粗绳牢牢地系在了一起。 这也是霍小山细心的地方。 从天坑底部到那天坑上一往一返的直线距离就得有二百多米,如果开始就往海东青身上系粗绳的话,那二百多米的粗绳就得有六七十斤,升到空中再有风的阻力,那海东青只靠双翼产生的升力是不能带动这么重的绳子的。 因此,霍小山设想的正是先绑上细绳,待细绳绕树成功,再系上粗绳,用那树干做轴再把粗绳拉回来 霍小山不急不缓地往回收拢着细绳。 他眼看那粗绳随着自己的动作一动一动地向天坑之上升去,慢慢变远变细。 突然他手停下了,因为手中的绳子拉不动了,算一下距离,正该是那细绳与粗绳相接的地方系着的疙瘩卡到了树干处。 霍小山试着又扯了一下,绳子依然未动。 霍小山攥紧了细绳,如同跳绳摇绳的动作一样,双臂用力一抖,那绳子如同波浪般被抖成弧形向上传递而去! 待到靠近树的位置,霍小山将手臂向高一扬复又向后一扯,绳子动了,定是那系着的疙瘩从被卡的地方下来了! 霍小山复又不紧不慢地收拢着绳子,终于他看到了那粗绳头正一下一下地向自己靠拢,待到霍小山把那粗绳头攥到手里,他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的手里已经出了汗。 霍小山将绳头拉到了绝壁下面,这样,这根粗绳的两个绳头成功地绕过了那树,在他这里碰面了。 他将两个绳头系到了一起,盘绕系在脚旁一块在地上生了根突出的岩石上,然后双手轻轻一拽其中一股绳子,脚往那石壁上一蹬,悬着的一颗心落到肚里,他知道自己从这里脱困而出已经易如反掌了! 就是不用脚帮忙,凭他现在的臂力也完全可以交替用手扯着那绳子直拔上去。 他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小狍子,那小狍子虽已长大,眼睛依旧明亮,用柔和的目光看着自己,霍小山突然有种感觉,好象这小狍子什么都明白似的。 海东青已经吃完那只野兔落在了小狍子的脊背上,双翼收拢,如同一个威严神俊的雕塑。 霍小山探出手去轻轻抚摸了下小狍子的脑袋,那小狍子仿佛也明白什么似的,伸出自己的舌头,舔在霍小山的手上,给霍小山一种麻酥酥的感觉。 霍小山又细看了一眼这狍子这鹰,不再犹豫,转身抓住绳子,手脚并用向绝壁上方爬去! 过了约一顿饭功夫,有一个声音在天坑的上方回荡:爹!娘!你的儿子小山要回家啦! 霍小山在山林中急切地行走着,到一处空旷地带时他突然怔了下,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看见那海东青正收拢着双翼向他落过来,只是那海东青并没有找到它往日的落脚处——小狍子的背,只能疑惑地落到了霍小山的脚边。 霍小山俯下身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下海东青羽翅上那刚健的羽毛,然后说道:“我要回家了,你也该回家了,不要欺负小狍子,等我打跑小鬼子再回来找你俩玩。” 然后他用手一指远方的天空,“去吧,回到山里去吧,那才是你的家!” 海东青听不懂霍小山说什么,但却识得霍小山的手势,那是叫他飞向远方,于是强健的鹰爪蹬地双翼展开,向远方飞去。 霍小山不再犹豫,转身大步前行,但他却不知道,他也将走入一片比海东青所到的更广更大的天地! 第二十六章 山林巧遇 “这药铺的买卖越来越不好干了,唉。”说话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脸上深深的皱纹刻的那都是岁月的仓桑。 “都是那些该死的小鬼子,他们要是不来,咱这药铺的日子也挺好过的,老天爷叫他们不得好死!”他身边的一个二十出头的年青人狠狠地诅咒着。 “柱子,我说你多少回了,这嘴咋就没有把门的呢?这要是让那东洋人听到是要杀头的。”那老头环顾着四周说道。 “这深山老林的,哪来的鬼子?爹,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小了。”那柱子气哼哼地说。 “那也要小心,说惯了万一哪天说漏了嘴还了得?”那老头依旧不依不饶。 柱子见他爹还在唠叨,哼了一声闭上了嘴,却将手里的一根树枝狠狠地撅折了。 这一老一少是爷俩,岁数大的叫刘贵,小的是他儿子柱子。 刘贵在县城里荣记药铺当伙计,自打前年鬼子占了县城后, 乡下那搞收购药材的货郎基本上都停了,药铺里的药材眼见得不够用了,没有办法,药铺容掌柜的就让这刘贵和少掌柜的荣超一起到林子里自己挖些药材,刘贵为了人多壮胆,就又把自己的儿子也带了来。 他们与别的一些上山采山货的人合伙租了架马车,那马车却是在山下等他们,而他们已经在林子里干了半晌,此时正在老林子中坐着休息,身边放着两个背篓,里面放着新挖的黄芪、赤芍药等药材。 “少东家!少东家”老刘站起来喊着,一边四处张望着。 这夏天的老林子里可不象冬天,树林茂密,往往十几步就只能见着树叶动看不着人了。 “少东家!少东家!”刘贵见没有回音,心里就有点发慌,这少掌柜的今年虽然二十三了,早已成家,却是头一回进老林子,可别出点啥事。 “拉泡屎咋还跑没影儿了呢。”刘贵小声嘀咕着,手里却抄起了那伴随了他好些年的老土铳。 “老刘,我在这里呢,你看看这小家伙多好玩!”十几步外的树丛里传来了声音。 刘贵听到了荣超的声音才舒了口气,他瞪了还坐在地上的柱子一眼,说道:“走,看看去。” 那柱子嘟哝着嘴站了起来,嘴里小声叨咕着:“城里的耗子见识短,进了山不够他一天咋咋乎乎的了!”可终究还是跟着老爹靠了过去。 “哎呀我的少掌柜呀,你在哪弄了个熊瞎子崽呀?!”刘贵喊了出来,靠到跟前才看到那荣超正在俯身逗弄一头小熊瞎子,那小熊瞎子个不大,长得毛绒绒的,甚是可爱,正被荣超手拿木棍子拨弄着在树根下打滚。 “少掌柜的,你可别逗它了。这小熊瞎子会把母熊招来的呀!”刘贵着急地喊道。 ”咋可能?“荣超不以为然。 可就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几十步外的树丛里便传来了一声巨吼,正是那母熊的吼声。 紧接着见那树枝由远及近一阵乱颤,却是找那小熊的母熊气急败坏地冲了过来。 刘贵一看跑是来不及了,双手举起了那老土铳。 就在这功夫里那母熊就已经冲到了三个人的视线里,那母熊足有近两米高,别看四肢不长,可那连爬带跑竟是极快。 那母熊看到了还在荣超身边的小熊,又大吼了一声,那张开的大嘴带着腥气隔着十步竟然让三个人都闻到了,荣超“妈呀”一声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 那母熊作势欲扑,刘贵就要扣动扳机,就在这时突然旁边伸出了一只手,将那老土铳向下一压,刘贵这一枪就没有打成,扭头一看,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年。 这少年裸露着上身,腰里用一块鹿皮围着,手正搭在他的枪杆上。 这少年也不管刘贵,只是看着对面的那母熊。 那母熊原本咆哮着,见了那少年竟然如临大敌一样,鼻息急促地喷着,却没有扑上来。 这少年一伸手拽向荣超的肩膀,那荣超虽然未发福但怎么也得有一百来斤,但那少年仿佛也没有用力,直接就把软成一滩泥般的荣超拎溜了起来。 紧接着那少年冲荣超面前的那个小熊崽子“哈”地一声,那小熊方才如梦初醒身,拧过腚去连滚带爬地跑到了那母熊的身边。 那母熊见孩子过来,忙用自己的大鼻子亲昵地在那小熊的脸颊上蹭了几下,急促地鼻息慢慢缓了下来,也不再理会众人,竟转过身去和那小熊摇晃着一起消失在十几步外的树丛之中。 “多谢这位小哥。”眼前的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也有点不可思议,那熊瞎子咋说走就走了!刘贵呆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想起来要和眼前的这个小年说话。 “不用谢。”这少年仿佛面对刚才那发疯般的母熊竟然没有一点害怕,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你们惹那小熊崽子干嘛?黑瞎子一般不会轻易扑人的,可是你们要是碰了它的崽子,那母熊就跟发疯了一样。呵呵,好在没有出大事。” “我们少掌柜的是头一回进山,所以才……”刘贵把话说了半截,却碍于荣超的身份没有把下面大家都知道的下半截话说下去,“敢问小哥贵姓,你这一个人是要到哪里去呀?”刘贵问那少年道。 “我姓霍,在山里迷路了,正找家呢。”这少年正是从天坑绝地脱困而出的霍小山,他已经在天坑腹地一路向南走了十多天了。 眼见那无边无际的青山丛林,霍小山不由得怀念冬天了,如果是冬天使用滑雪板他至少能少用一半的时间。 “迷路?”刘贵不由得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奇怪的平空出现般的少年,他只是在腰间围了一块鹿皮,上身和大腿都裸露着,皮肤油黑发亮显然这一个夏天都是这身打扮。 他头发很长,身上还还背着一个包袱,从包袱里还探出了一个刀把儿。 “是啊,我迷路好久了,在这山里转了好几个月了,没看我都没有衣服穿了吗?”霍小山看出了刘贵的疑问,便主动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刘贵点点头,并没有再追问下去,虽然这少年的出现实在是有违常理,给刘贵一种奇怪的感觉。 刘贵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霍小山是打那人迹罕至的深山天坑里来,倒不是霍小山故意撒谎,自然他也不会迷路,实在是他这稀奇古怪的经历太过于匪夷所思了,自己这三年所经历的事即使想说,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清楚的。 同时,他自打和那头雪猿有了交集之后,身体便不知道为何有了那雪猿的气息,只要是食肉的动物就没有不怕的,否则霍小山也是免不了和那熊瞎子打上一场的,但目前这样貌似也不错哦,自己也没出手就却救了眼前三人的性命。 至于食肉动物为什么样会怕他,霍小山自己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天坑里的狼怕他也就罢了,可没有想到老林子里别的熊瞎子竟然也不想与自己相斗,反正于他讲倒是无所谓,因为现在的他即使和熊瞎子打一架,也没有什么不敢的。 天黑了下来 山谷里一处空旷的地方已经点起了一堆篝火。 六七个人围坐在那篝火边在烤野猪肉吃,正是荣记药铺的三个,自然也有结伴而行的霍小山,另外还有三个人,也是上山来弄点山货的与荣记药铺合伙租马车的人。 那车老板已经把缰绳拴在了旁边的一棵小树上,那马轻甩着尾巴正在吃草。 人行山野间,能遇到同伴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霍小山很快就已经和这些进山办山货的人熟络了起来。 这时他却已不再穿那件鹿皮作为遮羞之用,荣超把自己的替换衣服拿出来一套让霍小山换了上,霍小山客气了一下也没有再说什么,荣超个子和霍小山都差不多,都是一米七五的样子,只是比霍小山略胖了一些。 霍小山坐在火堆边,火光映红了他那张沉静的脸,时隔三年重新重穿上衣服给他一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那烤得焦黄的上面洒了盐巴的野猪肉又让他吃得分外香甜,年仅十五岁的他他内心里竟有了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其他的人也都在吃着肉,可是时不时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那柱子和荣超更是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眼光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少年。 天快黑时他们在背着药材出林子寻找停在山脚的马车的时候,竟然又撞惊了一头野猪。 常年在山里打猎的猎户们都知道,这林子里的野兽最可怕的并不是熊瞎子也不是狼,因为熊瞎子和狼轻易并不攻击人类,而且在遇到强大的敌人时会知道逃跑。 可这野猪却不同,这野猪的脑子只有一根筋,一旦和别的动物或者人发生了冲突,那绝对会不死不休地与你死战到底。 刘贵一枪倒是击中了那野猪,只是这野猪常年在淤泥与松脂下里打滚,身上的皮早变得坚硬无比,那子弹竟没有打透。 这一枪反而刺激得野猪发狂起来,如同一辆能推倒前方一切障碍的小坦克,挺着那白森森的獠牙就是奔人冲。 危急时刻,霍小山从侧面蹿了上去,只一刀竟然将那猪头差点砍了下来,那猪血喷得得有半米多高。 站在野猪前面差点被野猪顶到的柱子和荣超都看傻了,直呆呆的,直到那野猪血喷到脸上有一会儿才醒过神来,妈呀一声叫出来瘫在地上。 霍小山此时倒没有想自己在别人眼里留下的光辉高大的形象,他想的是按自己走的路途计算应当就快要到家了,不知道三年前的那天日本兵进村后会不会杀人,会杀多少人,他虽然听郝存义说过这日本人极是凶残,却毕竟没有什么阅历,总是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不知道爹和娘是不是还在村子里等着自己回家。 第二十七章 消失的山村 连绵无尽的青山丛林。 一架马车载着几个到大山里讨生活的人,沿着那本没有路但只长着草还能通行的地方,缓缓地向南走着。 车上的人正是霍小山和他碰到进山采药的这些人。 在闲聊中,霍小山得知刘贵竟然认识货郎李,因为货郎李收的药材绝大部分都是卖给荣记药铺的。 而刘贵也听货郎李说过这一带的大山中有一个几十户人家的无名山村,这个村子采的药材特别多成色又好,现在又知道霍小山就是这个山村的人,自然是大喜过望。 于是一干人坐着马车按着霍小山记忆中的方位就去寻找那个山村。 只是无论霍小山还是刘贵现在都已经不知道那货郎李的消息了。 “怎么还没有到呢,都走了一天多了,你不会忘了回家的路吧?”荣超向霍小山叨咕着。 这时大车刚好爬到了一个高岗上。 “过了前面那个山头就到我们村子了!”霍小山忽然指着前方一个山头喊道。 众人听霍小山这么一说都兴奋了起来,一齐看向那个山头。 那山的形状和附近别的山很不一样。 东北的山多是海拔几百米左右,少有南方的那种奇峰怪石,多是上细下粗的圆包形或圆锥形。 而这座山长得却与众不同,山头反而比下面要凸出来一块,远远看去就如同一个人高高的额头。 “这山叫奔儿喽山!你看那山尖高出来的一块是不是和人奔儿喽一样?!”霍小山沉浸在即将到家的喜悦中,他在冬天就曾滑雪到过这奔喽儿山下,故而对这里印象极深。 目标在望,众人看着那与众不同的奔喽山,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黑龙江地名的特色往往很直白,去了那些从满族音译过来的稀奇古怪的名字之外,就是不识几个大字的人也都完全能够理解东北的地名。 比如青石砬子,一定就是那里有许多青石头,比如韩家洼子,那里一定是有姓韩的人家最早住在洼地里。 依此类推,蚂蚁河肯定是这河旁边有蚂蚁,蛤蟆沟肯定是夏天是水泡子里面呱呱叫的蛤蟆极多,最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怕是首数山,这也没有什么避讳的,肯定是那山下面浑圆上面有个小山尖如同女人的一样。 这样的名字自然都是在开荒过程中,最早到达这里的居民随口一叫,形象好记,便留传了下来。 而最早的拓荒者肯定都是些为生活所迫才迁到这蛮荒之地的人,文化素质不会很高,或者基本没有什么文化,没有哪个书香世家的人会到这里来创造新世界,所以东北蛮荒之地不大可能有南方那么深厚的文化底蕴,比如说这山,如果换到那人文气象浓郁的南方纵使表达的意思一样,估计也会起名叫做玉乳峰之类的。 “你们到村子里,我让我娘给你们蒸锅贴吃。”霍小山笑呵呵地说,他仿佛又看到了老娘宋子君将那三合面的锅贴热气腾腾地端到饭桌上的样子。 “对!把昨天吃剩下的那个野猪头也烀上。”柱子大嗓门地喊道。 “对,再弄点烧刀子,弄点大葱沾酱。”走了一上午,又在美食的诱惑下,众人愈发的饥肠辘辘。 在众人的期待下,这架马车终于爬上了奔儿喽山旁边的一个高岗。 “看那不就是我们的村……”霍小山站在马车上,跳着脚指着高岗下的小山村,但他的话却只是说了一半就顿住了,因为他内心突然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此时已近晌午,正该是家家起火做饭,炊烟袅袅升起的时候,可是那个小小的村落竟然没有一丝烟火的气象!与周围的大山仿佛融合成了一体,未见丝毫人间烟火。 霍小山跳下马车,疾步向那几百米外的村子奔去。 家越来越近了,可是,霍小山的心却越来越凉了。 霍小山家是村子里北面的第一家,凸出在整个村外。 他看到自家的房盖已经没了,不光是正房,就是那自己曾经拖泥坯盖的厢房也没有房盖了! 终于跑到了家,霍小山熟悉无比地从房后绕到正门前。木头的院门已经掉了下来,歪倒在土墙上。 霍小山跨过那斜躺着的木门,走进院里,院里已经长满了快一人高的蒿草,“扑腾”一声,一只灰色的山兔用力蹬了一下后腿,钻进了更深的草丛里。 房盖已经没了,断壁残垣处还依稀有火烧过的痕迹,等走到被烧毁的屋门前,霍小山看见房架子已经坍塌了下来,那未被燃尽的黑色碳化的木头仿佛无声地诉说着它所经历的浩劫。 “爹!娘!小山回来了!你们在哪?”没有人回答霍小山的呼喊,唯有微风吹动着门前的树叶发出哗哗的声响。 已是晌午,太阳依旧在头顶火辣辣地照着,可是霍小山心里却有了一种由头到脚的拔凉拔凉的感觉。 刘贵和别的人也都赶了上来,他们也同样面对着这样一个已经破败的村落,心中也是沉重无比。 “这是咋了,咋没有人呢?”柱子刚刚小声叨咕了一句,就被刘贵一眼给瞪了回去,任谁都能猜到这个小村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 霍小山忽然扭头从自家院里出来,向村里走去,众人一声不响地跟在后头。 腊月家、嘎豆子家、刘二杆家、史奶奶家、丫蛋儿家……霍小山一家家地走进院子,又一家家地走出来,所有房子都已经被火烧过了,没有人迹,显然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当霍小山走到村南头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大大的圆土堆,这个土堆在他记忆里是根本就没有的。 他慢慢走到了这个荒草丛生的土堆前,看到在那土堆前近一人高的蒿子里露出一块木板,他走上前去拨开蒿子,用脚踩倒,后面的刘贵、柱子、荣超忙纷纷上去帮着踩,那块埋在土里的木板就完全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是一块松木板,经过长时间的风吹日晒已经有些发黑了。 “上面有字!”柱子说道。 “快念念。”众人应和着。 荣超蹲下身去,辩认着字迹,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民国二十一年冬,我村三十五户143口人,除三人侥幸逃生、一人失踪外,余者138口人皆被日倭血屠杀害,合葬于此。” “啊?!这群猪狗不如的牲口!”众人震惊之余,脱口大骂起来。 霍小山一脸悲愤默默无语,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别嚷嚷,下面还有字!”荣超返身挥手止住了众人。 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接着又听荣超念道:“小山,爹娘去给你报仇了!” “小山?”柱子兴奋地用力一拍霍小山的肩膀,“你的爹娘都没有死耶!” 霍小山胸口起伏着,长舒了一口气,但接着想到了死难的乡亲脸上又变得凝重起来,腊月、嘎豆子、二虎子的音容笑貌闪现在他的脑海里。 “咋整的,咋一个村子里就跑出来这么几个人呢,平时白天那些老爷们不上山吗?”刘贵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在问霍小山。 “是冬天哪,上山嗄哈去?”柱子抢白了他老爹一句。 霍小山依旧没有吭声,心里却想明白了。 鬼子进村的前一天,村里进了狼,大部分人家养的猪都被咬死了,那些大人都在家收拾那死去的猪了,虽然猪被咬死了,但毕竟收拾下还是能剩下不少肉过年吃的,没想到就在这时鬼子进村了,要不是自己老爹霍远和刘二杆进山去找那狼进村的原因,也肯定逃不开这场劫难。 三人侥幸逃生,那么剩下的那一个就应当是老娘宋子君了,因为霍小山听郝存义说娘从村子里跑到老林子里去了。一人失踪应当指的就是我,爹娘以为自己多半已经被鬼子杀了,就一定和二杆子叔找鬼子报仇去了。只是,他们会到哪里报仇呢?霍小山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 “刘大爷,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县城吗?” 沉思了一会后,霍小山问道。 第二十八章 荣记药铺的小伙计 荣记药铺是县城里唯一一家中药铺子,店面很大。 药铺的掌柜姓荣,他既会看病又负责提供药材,县城里的十里八乡的人都来他这里看病,所以买卖向来还是不错。 此外常在铺子里的还有他儿子荣超,伙计刘贵。 不过这些天他家又来了一个新伙计,十五六岁,一米七十多的个子,显得单细了一些。平时话也不是很多,经常帮容掌柜抓个药什么的。这个自然就是霍小山了。 在见到自己山村被鬼子血屠后,霍小山第一个想法就是去找老爹霍远,既然他说是给自己报仇去了,那自然要去找有鬼子的地方。 于是便提出了和刘贵他们进县城。 刘贵活了这么大把的岁数,虽然不是所谓的江湖中人,但也还是感觉出了这霍小山很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比如在山林里那熊瞎子咋看着他就跑了,比如这霍小山一刀就砍死了一头连猎枪都打不死的野猪,比如见了全村被屠的血案那霍小山竟没有象普通孩子那样不知所措。 刘贵虽然也痛恨日本人,但也不想给自己惹来麻烦,管它什么满不满洲国,什么日本人不日本人,他只信一条,我当我的小老百姓也就是了,反正咋也都是活。 所以他沉吟着就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反而是那荣超一听霍小山要去县城就兴高彩烈地一口答应下来,人家是少掌柜的刘贵自然不好说什么。 等一进县城,荣超更是把霍小山说成了自己此次进山的救命恩人,全村都被鬼子杀光了,说啥也让他爹把霍小山留在铺子里当伙计。 霍小山正是要打听自己老爹的消息,自然也就同意留了下来,不过他也向容掌柜说明了自己是想找父亲,并不一定总能守在铺子里,竟拿出了一株七八两的棒槌来,作为自己住在这里的住的房钱,条件是自己在这里帮忙可以,但不能限制自己的人身自由,并且要了个小房间自己住。 这样一来,连那荣掌柜也看出霍小山的不同来,但碍于霍小山真的是对自己的儿子有救命之恩,又拿出了一株那么值钱的大棒槌(这大棒槌卖的钱就是让霍小山在他的药铺里管吃管呆个三年五载也富富有余了)无论如何那拒绝霍小山的话也说不出口,转念一想,这霍小山也只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还能掀出多大的风浪来,便也同意了霍小山的要求。 而刘贵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也不掺言。 于是霍小山就在这样把荣记药铺当成了落脚点,而在最初的日子里霍小山也呆的很安静,每天帮他在忙的时候抓抓药,顺便请教一下如何给人开方子,闲的时候就上街去逛逛。 霍小山这是第一回出山,刚来的时候对县城还有些新鲜感,可没几天便也觉得无甚新奇之处。 因为这县城也算不上大,也就几千的人口,容记药铺位于县城唯一的那条还象点样的主街上,没有多大功夫也就能逛到头。 巴掌大的地方,有点啥新鲜事很快就会传开。 谁家因为分遗产打起来了,谁家的孩子让日本人的大狼狗咬了,谁家的寡妇和警备队上的人扯上了,每天来看病的病人,来串门喝茶的街坊邻居都是那信息的载体。 有句老话叫作秀才不出门,可知道天下事,同理,坐在药铺里可知全县事。 霍小山很快就摸清了县城里的情况,县城里驻扎着警备军的一个团和一个中队的鬼子。 时下已是民国二十四年,那伪满洲国已经成立有几年了。 日本关东军在占领东三省后,主力部队都在和东北抗日联军做战和为全面入侵中国做着准备,因此那些投靠了日本人的所谓警备军就成了维持地方的主要力量在,而日本侵略只留下一少部分兵力用于加强控制。 日子久了,霍小既勤快能干活,待人接物虽然话不多却绝对能看出个眉眼高低来了,也深得荣掌柜的欢喜,便也会偶尔带他去出诊什么的,县城内外都走,对外就说是自己的徒弟。 每天霍小山在闲的时候,也向荣掌柜学学给人看病的学问,虽然说他并不打算当一个乡下的郎中,但他对外科的跌打损失的治疗格外上心,因为他毕竟是习武之人嘛,谁敢何证自己就不会受伤呢,倚仗着他自己的聪慧和博闻强记,在这一段时间里倒是把外科学了个七七八八。 既然都很熟悉了,霍小山觉得荣掌柜对自己的戒备之心少了不少,这才婉转地地向荣掌柜这样的当地老户打听了两三年前鬼子刚来到这个县城里是否发生过什么大事。 荣掌柜回忆了一下,也就是三年前的冬天来了很多鬼子,据说杀了一名义勇军的什么司令,而那个鬼子当官的还被打瞎了一只眼睛。 不久还有人半夜摸进了鬼子的兵营,据说杀死了十好几个鬼子,但那个人的死活却没有人知道,因为当时那批鬼子是属于专门对付义勇军的搜剿队,不久就撤走了,与现在驻防的鬼子并不是一批人。 这实际上却是容掌柜的玩了心计,生怕霍小山住在这里给他惹出祸端来,无论如何也不肯以实情相告。 霍小山听完荣掌柜所说后半天也没有说话,心里却在寻思,那半夜摸进鬼子兵营的应当是自己老爹霍远和二杆子叔,可是否被鬼子杀了却没有人能说清楚,毕竟老百姓都是道听途说,那么娘又到哪里去了呢,如果爹没有了娘会不会回金陵呢,原来可是听爹娘晚上商量过是不是该搬回到金陵结束隐居的生活。 霍小山思来想去也没有个结果,心中想着急也没有用,还是想办法到二鬼子那里去打听。 可没成想刚入冬没有几天,县城里突然晚上开始戒严了,巡逻的鬼子和警备队也都增加了不少人。 据从外面来看病的人传来的消息说,是抗联袭击了相邻县城,打死了几十名鬼子,这个县城的日伪军便如临大敌,便衣队大街小巷地转,一副看谁都象是抗联的模样。 霍小山见老爹找不到,就想想去南方找自己的娘亲却又不知道如何去。 倒是那荣掌柜看出了霍小山的心思,便劝他一个半大孩子不要轻举妄动,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的,满东北倒处都是各种拿枪的兵匪,莫不如等到开春后有到这里贩药材的南方的客商随他们一起去。 霍小山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好按捺下找娘的心思每天在店里帮帮忙。 第二十九章 新来的独眼太君 大雪小雪又一年,日子便一天天被打发过去。 春节、正月十五、五月节相继过去,又是阳光滚热草木茂盛的盛夏。 这一天霍小山正在药铺子里帮忙,却听到大街上一片喧嚣,忙站在门口向外观看。 霍小山只见大街的那一头走来一队日本兵,当看见为首的那个日本军官他却是一惊。 就见那个日本军官骑着高大的东洋马,挎着洋刀,却只有一只眼睛,另外一只眼睛却被一个黑色的眼罩蒙着。 这鬼子军官很象是三年前被自己用弹弓打瞎了一只眼的那个啊! 他当时用弹弓射那个军官时隔着四十来米的样子,霍小山的眼睛又尖,还是记住那鬼子的大致模样。 霍小山看着那鬼子离去的背影,一副沉思的表情,他并不怕那鬼子来找他报复,因为他料那鬼子也就看到了他的背影,现在自己又长了这么高,肯定认不出来自己了。 他所想的是既然这个鬼子军官出现了,那么自己或许在他身上想办法得出自己老爹霍远的下落。 霍小山并没有认错人,这个独眼的日本军官正是那个打死了郝存义的山崎木,只不过由于他击毙义勇军郝存义有功,现在已经由少佐荣升为大佐了。 但由于他现只是剩下了独眼,不适宜再领兵作战,因此便被上司放到了这个东北抗联活动相对较少的的县城,替换了了原来的鬼子军官,其实也就是念他有功变相闲养了起来。 山崎木虽然并不承这个情,他认为这种闲养对他这样伟大的武士来讲是一种侮辱,但却不能违抗上命,极是郁闷地走马上任来了。 既然心情不愉快,在这个县城里有着生杀大权的山崎木在他上任的第二天就把这里折腾的鸡飞狗跳怨声载道。 这是因为他他颁布一系列强化治安归顺皇军的新举措。 第一,老百姓家不准留棉花用棉花!棉衣棉被棉手套棉帽子,统统不许用,必须上交皇军。 要知道现在虽然是夏天,可是东北的冬天最低气温可以达到摄氏零下四十几度,这没有棉衣穿,出去是要冻死人的!那时可没有什么样后世所说的暖冬现象。 第二,不许烧煤烧木头,只能烧草烧树根!烧过火的人都知道,烧草,太快,在黑龙江冬天的那个大雪嚎天的天气里,要是烧草取暖,只怕一天就得烧一幛房子那么大的草垛才能把屋子烧热乎。树根风大天烧可以,但没风的天却是不咋爱燃烧的,产生不了屋子里所需要的热量啊。 第三,不许存盐!在山崎木看来,盐那属于战略物资,存多了就会给暗中活动的抗联送去。 第四,不许过春节不许贴对联! 第五,不许吃细粮,不许吃饺子! 第六,不许吃糖! …… 看着那贴在城门上的布告,虽然现在正值盛夏,县城里的人们却感觉从骨子到外头的寒意,这个冬天怕要活不过去了! 山崎木的上任虽然日本人的坏心肠是一样的,但他却采取了相对宽松些的怀柔政策,老百姓至少能活下去,而山崎木的铁血政策却让人想活都没法活啊! 仿佛为了证明山崎木的残酷无情,在他上任的第四天,就有一个当村长的汉奸来举报说,他们村子里有人吃饺子了! 于是要立威给这些贱民看的山崎木带队杀到了被告密说吃饺子的那家,因为有人告密,直接就从那家的灶坑里搜出了刚煮好的饺子。 原来是那家的老人重病在身,就要过世了,老人未了的唯一心愿是想再吃一回饺子,但没成想祸真的从天而降了。 这顿饺子的代价是,全家八口人,全部被山崎木拉出去枪毙! 自打这事后,老百姓噤若寒蝉了,才知道这次来的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啊! 山崎木却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杀绝户了一家八口支那人后,他才觉得自己因独立眼而到这里上任的郁闷得以释放出来。但就在他上任后的第六天却发生了一件让他火冒三丈的事。 这一天,日本鬼子的驻地,山崎木的办公室里。 山崎木正瞪着独眼对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人大发雷霆。 那两个人其中一个穿了一身便装,偏又戴了一个日本军帽,是这里的便衣队的队长名叫于得水,另外一个穿着警备军的服装,名叫史大彪,是驻县城警备团的团长。 两个人都低着头,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眼睛却都瞄着桌子上的一张纸。 那张纸上的内容刚才他们已经看过了,那上面是一首童谣,童谣写道:东洋来了小鬼子,头上戴着屁帘子,腰里跨着屎棍子,跑到城里看戏子,天上飞来老鹞子,地上跑来傻狍子。老鹞子啄瞎了小鬼子的眼珠子,傻狍子顶穿了小鬼子的腚眼子! 这个县城虽然不是东北抗联活动的主要区域,但并不代表这里的百姓不仇日,高压政策下,老百姓表面上变成了良民,内心的愤怒却变得无以复加,这首童谣正是民心的反映。 那张白纸上写的正是下面汉奸送来的一首儿童民谣,仇日也就罢了,可这“老鹞子啄瞎了小鬼子的眼珠子”却正是直接在嘲笑山崎木的独眼了。 山崎木虽然军衔提升了,却没有了兵权,心情自然极是郁闷,那性格本就变得越发阴厉起来。 而现在竟然有童谣直接嘲笑他是个独眼,如何能够不恼?所以他把于得水和史大彪叫来,让他俩一定查出这民谣的始作俑者。 “哈伊,哈伊。”于得水一副奴才相不停地哈着腰点着头,那史大彪却只是垂首静听,虽说两个人而今在老百姓眼里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汉奸,但同是汉奸也有个五十步与一百步地区别。 终于在山崎木发尽怒火后,于得水和史大彪一碰脚后根挺直了腰板说道:“卑职一定恪尽职守,抓到这个诋毁大日本皇军清誉的刁民!” 山崎木不再说什么,冲他俩一挥手,坐了下来。两个人识趣地赶紧从屋里退了出来。 一出鬼子驻地的大院,于得水与史大彪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都感觉到了对方眼中的一丝笑意,忙各自转过身扬长而去,待彼此走的远了,才开始各自捧腹大笑起来。 史大彪想的是,几个小孩编的话也值得把那日本人气这熊样,老子可懒得管这些烂眼子事,不过编的还他娘的确实有意思!于得水笑的自然也是那童谣把山崎木弄的气急败坏的样子,不过他想的却是把谁抓起来,借此机会发笔外财。 第三十一章 小山锄奸 当西方天际最后一丝红晕消失在地平线那里,小小的县城终于被夜色笼罩了。 县城中心那里有两盏探照灯的光柱在晃来晃去,那是驻县城的日本人这两年修的炮楼,那灯光反而衬出了它所不能到达的地方更是一片漆黑。 时下已过夏至,由于小县城所处的纬度的原因,天黑的还是很晚的,但黑下来后整个县城就处于了安静之中,除了偶尔的狗吠,便只能听到唧唧的虫鸣。 这时,一盏马灯的光晕从街道的南端出现,缓缓向北移动,拖出两道长长的人影,这是开始值夜巡逻的警备队的人。 “非得巡什么夜,这大黑天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其中一个岁数大点的道。 “还不是抗联闹的,让老子不得消停。”另一个接口。 “少提抗联,人倒不少可那几条破枪能打得过兵强马壮的日本人?!咋折腾那是他们的事,可折腾的老子却不能搂媳妇睡觉!” 或许在说话的这人看来没女人搂着可睡是件很痛苦的事。 “嘿嘿”另一个坏笑起来,“就你那媳妇那么胖,有什么好?!” “你懂个屁!窑子里的娘们儿哪有自家的媳妇儿知冷知热?再说了,胖咋滴,胖才摸着软腾,象大白馒头一样,唉、”那年长者还叹了口气,仿佛真为自己的胖媳妇儿独守空房感到奥恼。 他的同伴嘿嘿坏笑着,脑子里仿佛浮现了一头瘦牛在一座肉山上耕耘的场景,那场景令三十多岁依旧还是光棍的他一阵恶寒又一翻艳羡。 那年长者听出了他那嘿嘿声中别样的意味,心中不悦却也不能多说什么,毕竟人家只是嘿嘿。 光棍的眼神扫过街道两旁漆黑的房舍又道:“也不知道这屋子里有多少人家在忙那点事,嘿嘿,咦?那家咋亮着灯?” 这是一户独门独院的人家,从院门的缝隙里透出一线灯光。 “大半夜亮灯非奸即盗,嘿嘿,老子今天就搅了他者的好事!”他嘴里说着这话,只是内心想着的绝不是“盗”,试问有谁见过明火执仗的偷盗呢?而是“奸”,破门而入说不定能碰到啥看到了会让自己长鸡眼的香艳场面。 这些天他手头紧,去窑子里找乐子那里的娘们儿都不待见,直令他憋着股无名之火,于是他就把这股邪火撒向了这半夜仍燃着的灯火。 他不再犹豫举手就去砸门,砰砰砰的砸门声在寂静的街巷里传的很远,引起一片狗叫声。 “嘿嘿,要是我就不去砸这扇门。”待得门被砸响后,一直在他身后冷眼旁观的那个岁数大的同伴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说什么?啥意思?”那砸门的没听明白。 就在年长者嘿嘿笑着正要说什么之际,小院内屋门嘎吱一响,显然房门已被推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句怒骂声“哪个龟儿子瞎了你的狗眼,敢来砸老子的门?!” “喔槽,挺狂啊!老子是警备队的,开门!查夜!” “警备队的很牛吗,明天我就去找你们那个搅屎棍,敢来砸我于得水的门?!” “哟!胆不小哇,敢喊我们队长的外号?等等,等等,你是于坏……不,不,于队长啊!真是,嘿,你看这闹的,我们搞错了,对不住!”这个警备队员才反应过来,一个小县城罢了,于得水的声音他还是识得的,忙不迭的前倨后恭,这肠子都悔青了,我惹谁不好,我偏惹这于坏水啊! “还不快滚?明天再找你算账!”于德水接着骂道。 “小的这就滚,就滚”这个倒霉家伙忙转身就走,还能听到于得水在骂瞎了狗眼的东西。 待走的远些,他才埋怨一直在旁偷笑的那个年长者:“你早知道于坏水在里面是不?” “我哪知道。”年长者一脸无辜,“我也是猜的,前两天才听说于坏水和这片住的一个小寡妇好上了,谁让你手那么急?!” “我看你一定知道!”年少者依然不平。 “别整没用的。”年长者不乐意了,“门是你砸的,可于坏水追究起来我不也跟着吃锅烙?” 这句话一下把年少者说没词儿了,只能自认倒霉。 “不过那小寡妇长的那可是相当水灵的,我见过两回,那小腰,那,啧啧…”此时年长者显然忘记了自家的胖媳妇儿。 “快说说,快说说!”他这两句话明显勾起了年少者的兴趣,讪笑着凑了上来。 ………夜色中传来两个男人的笑声。 而此时,于得水早已返身进还点着洋蜡的了屋,正赤精条条地斜靠在炕上,怀里搂着个同样一丝不挂的女人。 那女人比于得水小好几岁的样子,长的也还周正的脸上还有着疯狂过后未曾消逝的红霞,由于被搂着原本浑圆的被挤变了形,细腰带着曲线连绵着肥美的屁股,于德水的手此时正在揉捏着。 “那里就是肉多呗,搞不懂你们男人有啥可摸的,上回都让你掐青了现在刚好。”那女人娇嗔着。 闻听此言,于得水反而高举着手在那女人肥臀上又清脆地拍了一巴掌,女人身子疼的一颤,气道”作死呢你!”伸手在于德水的命根子处轻扭了一下。 于得水哈哈大笑,翻身坐起,伸手去拿扔在炕沿上的裤衩子,自顾自套了进去。 “你又走,大半夜的,就在这睡吧”那女人挽留。 “最近抗联又闹腾起来了,我事多!”于得水答。 “一个大男人就说怕死得了。”女人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怕死又不可碜,”于得水也不恼,“要是不怕死,不机灵,前几年那个半夜我就让人家咔嚓了!” “是那回半夜日本人军营进人的事儿?”女人奇道。 “可不咋滴,那家伙可是真不怕死,也确实是条好汉,要不是我机灵先把枪扔了举起手来,我这条命算交待了,那家伙,大刀片子一抡,砍日本人的脑袋就象剁西瓜似的,连飞了四五个!那刀带着血就贴我脖子上了,幸亏我说了咱中国话,否则,嘿嘿……”于得水提起那个夜晚依旧心有余悸。 于得水穿好衣服,低头间见那女人正边听自己说话边给自己系衣服上的扣子,或许听得紧张,胸前那两团丰盈兀自颤着,于得水心中一动,伸手又在其中一个上一掐,在女人的一声娇啼里,他伸手拽出掖在枕头下的盒子炮,大笑着转身向着房门就走。 那女人忙追上,“喂,你答应我的缎子呢?” “等我明天收了老容家的铺子,老子给你弄一捆来。”话声里于得水已是出了院门。 那女人说于得水怕死是一点不假的。 俗话说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于得水之所以被老百姓叫于坏水,那就是因为他亏心事做的太多了,欺男霸女图财害怕的事是一桩又一桩,更何况他身上还背负着十来条抗联的人命呢。 自打有一回他险被抗联堵在窑子铺里侥幸脱险后,他就再也不在外面留宿,不管多晚都要跑回到他的队部去住,原因只有一个,那队部紧挨着日本人的炮楼。 已过午夜,没见星斗,想必是阴天。 于得水虽然回忆着和那女人的颠鸾倒凤来壮胆,却也总是觉得自己后面有动静,尽管他知道那是自己又疑神疑鬼了,定是自己皮鞋踏在石板上带来的巷子的回声。 他开始恨自己平时为了耍威风穿皮鞋了,声音这么响,明天就脱了,找双懒汉鞋套上。 一阵小风从街道吹过,于得水忽然听见身后有巴嗒巴嗒的声音,心中一惊,忙抽枪靠到墙边向后看去,夜漆黑,什么也知不到,而那巴嗒声也随风过而停止了,于得水长吁一口气,定是哪家窗户纸破了才被风吹出这个动静,他刚转过他,身体却突地僵在原地了,因为有一个冰凉的铁器正顶在他的咽喉上。 “好汉饶命!”于得水反应很快,而右手本能地去抓枪套里的盒子炮,但他就觉得喉头一痛,那锐利的铁器显已是刺破了皮肤,而别人一只象铁钳样的手已是掳去了盒子炮。 “好汉有话好说。”于得水虽然害怕却并未乱了分寸,因为这种情况他原就遇到过,且由于怕死想过了几种临危处置的办法。 由于已近街中心,借着远处探照灯的微光,发现持械对己的是一个瘦削欣长的人。 “转过去!”那人沉声道。 这声音听起来挺年轻啊,于得水暗想,边缓缓转身,他感觉到由于自己的转动那原本逼在喉咙上的锐器已脱离开了。 他暗道好机会,刚欲俯身摆脱,却觉得后脑被重重击了一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三十二章 神秘来客 又是一个早晨,太阳依旧升起,县城里也依旧平静。 霍小山仍旧在药铺里帮忙,荣掌柜也依旧如往日一般坐在柜台里面,。 两个人虽然表面上都若无其事却其实早各怀心思,荣掌柜想的是如何应付于得水保全自家财产,霍小山想的自然是昨天自己收拾于得水的事,没错,正是他干掉了于得水。 他天天在药铺里,这可是县城的八卦中心,自然知道于得水刚姘上了那个小寡妇,而昨天又得知于得水知道老爹霍远的事情,焉能不动手? 昨晚那两个警备队员查夜时,他就已经躺在那女人房顶屋脊的另一面上。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于得水自以为不在外留宿安全,却不知这正成全了霍小山。 因为霍小山杀掉一个汉奸已没有心理负担,却不知如何处置那女人,杀了于心不忍,不杀又怕走漏风声,而于德水独自一走,这个问题自然迎刃而解了。 说起来话长那时却短,霍小山打晕于得水后又问了口供后,就给了这个死有余辜的汉奸一个了断,最后将他抛进一口枯井之中。 而到现在还没有动静,想来那于坏水的尸体还没有被别人发现。 霍小山从昨日问到的口供中确认,前几年闯鬼子军营的正是老爹霍远和刘二杆,刘二杆被鬼子所杀,老爹霍远却成功逃遁不知所踪了,看来自己势必要和原来设想的一样去南方寻父寻母。 就这样,药铺表面的平静一直持续到将近晌午,沉默无语的两个人没有等来各自预计中的祸事,却意外等来了另外一批不速之客。 这批不速之客却是一伙贩药材的老客到了。 荣掌柜不仅仅是自己坐堂看病,也同时收购着四里八乡的各种药材,然后再卖给那些从南方过来贩运的药材商,这种药材商被当地人称之为老客。 自打这日本鬼子占了东三省后,来这里贩药材的老客是越来越少,荣掌柜也常为积压的库存犯愁,没想到,今天老客竟然登门了! 这伙老客有六个人,为首的一个是一个四十多岁汉子,其余的都是二三十岁的样子,虽然穿的都是寻常服饰但在举止动作中却都是给人一种精明强干的感觉。 最奇怪的是其中竟然还有一个少年,五官长得倒是端正,只是脸上涂了层黄色的药粉,看了让人生厌。 那为首的老客向荣掌柜自我介绍叫周列宝,其余的人都是他这次带出来的伙计。 荣掌柜见财神上门焉能不喜?但表面上还是应对得体,与那自称叫周列宝的寒暄f过后,见那一群伙计对脸色焦黄的少年很是恭敬,便问那周列宝:“老弟,这位是?” “这位是我家少爷,头一回到这北方来,水土不服,脸上起了疹子,所以才涂上药。”周列宝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周老弟,敝人还算粗通医术,如果您信得过我的话,要不要我为这位少爷看看?”远来是客,这荣掌柜与人打了大半辈子交道,如何能不会做人?便用相询的口气对周列宝说道。 “多谢掌柜的好意,我们有随身自带的药物已经用上了,就不劳您大驾了。”周列宝淡淡一笑,却是把荣掌柜的好意婉拒了,“咱们还是先谈谈药材上的事吧。” “谈药材着什么急,马上就午时了,几位远来辛苦,还是先在敝店吃过午饭休息一下再谈这买卖上的事吧。”荣掌柜满脸堆笑地建议。 “吃饭不急。”周列宝一摆手,“我们有急事,在您这装上药材马上就得走,还是先看药材吧。” 荣掌柜脸上一楞,却马上恢复如初,“好,好,好”嘴里不停地应着。“这兵慌马乱地能快些也是最好。” “掌柜的你前面带路,价钱上的事你放心。”周列宝话上很客气,语气上却不容拒绝。 荣掌柜见周列宝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便也不再啰嗦,道了一声“周兄弟跟我来”,便领了众人穿过柜台的小门向后院走去。 霍小山在旁边可是一直关注着这伙老客呢,因为这事关自己去找爹娘。 他刚才一边听着荣掌柜与那姓周的老客谈话,一边打量着周列宝手下的伙计,他见那少年比自己矮有大半头,但年岁相当,心中便生亲切之感,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那少年却也同时注意到了霍小山,见霍小山看他却瞪了他一眼。 霍小山倒并未生气,想来对方是因为有病在身,自己这么盯着看是不礼貌的,但是却惊讶那少年瞪眼时那眼睛的漂亮,给他一种清澈如水般的感觉,那感觉就象看老林子里的冷泉所能带给自己的纯净与微凉。 周列宝很是着急,这边荣掌柜介绍着药材,那边就让手下的伙计把那药材往车上搬,原来他早已经让手下人把一架马车停到了荣掌柜家的后院。 周列宝在价格上果然如同刚才他自己所说那样,荣掌柜说多少就是多少,根本就不还价。 到了这时荣掌柜如何还看不出这几个老客有奇怪之处?但他自然不会明说,反正只要他出的大洋是货真价实的,便也不管对方什么来路,心想收了钱打发他们走了便是。 短短半个时辰功夫,那马车就已装过半。 周列宝把手一摆说到:“就装这些吧,我们的马车还要装别的山货。” 买家这么说了,卖家自然便无意见,因为荣掌柜只是略估了一些,对方买这半车药材的钱已经可以买一大车了。 更何况荣掌柜虽然和周列宝只接触了这并不长的时间,却体会出此人性格上说一不二。 这时已经过了饭时了,荣掌柜忙吩咐刘贵将饭桌直接摆到了后院里,将已做好的饭菜端了上来,菜只有一个,猪肉炖粉条,上的却是一大盆,主食是从街上买回来的锅贴。 霍小山注意到在装药材时,那少年便露出了好奇的神色,还把鼻子凑到中药上闻,此时又见到成盆的上菜,虽然脸上涂了黄粉,但神色里还是透出隐隐的笑意,只是他竟又注意到了霍小山看他,便又瞪了他一眼。 他这一眼却让霍小山一拍大腿,“自己光顾了看热闹,却险些错过了大事!”,他忙凑上前去,把荣掌柜叫到了一边。 周列宝和他的伙计吃起饭来就如风卷残云一般,不大会功夫便已吃完,那盆却是已经见了底。 这时荣掌柜走上前来,对周列宝说道:“周兄弟,我有一事想麻烦你一下,可好?” 周列宝抬头看着荣掌柜,嘴上未说话,却做出了倾听下文的表情。 “我这位小兄弟。”荣掌柜一指霍小山道,“因为这日本人来了,他与父母失散了,你父母该是回了南方,他想去找自己的父母,不知道周兄弟能否让他与你们搭个伴,一起南去?” “这怎么行!”未等周列宝答话,他手下的一个浓眉大眼的伙计就说了出来。 周列宝扫了一眼那伙计,那伙计忙把嘴闭上。 周列宝转过头,刚要对荣掌柜说话,不过站在旁边的霍小山一看他的表情便知他是要拒绝的意思。 偏偏就在这时,院外风风伙伙闯进一个人来,荣掌柜正待要问,那人已小跑到周列宝身旁耳语了几句。 周列宝霍地站了起来,脸色微变,说道:“强子,把帐结了,咱们现在就走!” 周列宝手下的那几个伙计竟什么也不问,拿钱结帐的结帐,牵马的牵马,眼看着就要出院门了。 霍小山心下着急,便叫道:“周大哥,能带我一起走吗?!” 刚才那个说话的伙计刚要出声,周列宝却先说道:“你要不怕事就跟我们走吧。” 霍小山大喜,飞跑到自己的房间里拎了一个包袱出来,这时那拉药材的马车已经出了院门,霍小山急忙大步流星地撵了上去。 这些事情说起来慢实际上却是极快,就仿佛只是在那一眨眼的功夫里便已经全都发生完了。 荣掌柜只来得及抓了几个锅贴塞到霍小山的怀里说声“路上吃”,再转身取了从周列宝给的药钱里拿出几个大洋准备给霍小山时,霍小山已随周列宝一群人到了几十米外了。 第三十三章 枪声在凌晨响起 霍小山紧紧跟在周列宝这一群人的后面,让坐马车就坐,让跟在后面跑就跑。 周列宝他们行色匆匆,如同逃命一样,没有人告诉霍小山为什么要走的这样急,也没有人告诉他去哪里,霍小山感觉自己此时就象天坑绝地里的那只小狍子,傻傻地粘在后面。 就这样奔走了一天,直到天色彻底黑下来,山道实在难行,周列宝才命令将马车停到路边的一处树林里。 在夜的微光之中,霍小山听到周列宝和手下的两名伙计低语了几句,那两个伙计低声应着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便向来时的路走去。 霍小山看到此景心中蓦地一动,虽然天黑,但他敢肯定他们手里拿的家伙就是盒子炮!因为,他现在后腰里就别了一只,那是他杀了汉奸于得水抢来的。 就听悉悉索索一阵声响,原来却是周列宝他们拿出了用黄纸包着的干粮,吃了起来。 周列宝也递给霍小山一块干粮,霍小山用手感觉了一下是馒头,便也不吭声地吃了起来。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周列宝低声问道 “霍小山。”霍小山也同样低声地答。 “霍小山,你真打算跟着我们走吗?如果你现在想回头还来得及。”黑夜里看不清周列宝的表情,但他这句话明显带出一种关切,也带出了对未来要发生的事情的一种不确定性。 “嗯,我跟你们走,我必须要去南方。”霍小山声音不高,却透出了坚定不可改变的语气。 “那好吧。”周列宝说道,“你是本地人,按我们现在行进的方向,前方多远还会有县城什么大的地方?”其实周列宝之所以答应带霍小山走,主要还是考虑自己对这里的地况不熟,带着这个半大小子,等于多了一个向导。 “我们现在走的方向是往县城的西北方向走,前面百八十里的也只有一个镇子,不算太大,别的地方都是老林子。”霍小山答道,他曾经跟着荣掌柜去那镇子里出过回诊,所以才知道。 至于这些南方的老客为什么不向南行偏向北走,霍小山并没有问,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些人一定是在躲日本鬼子,南面不到百里地那里就有一个很大的镇子,那里有日本兵,如果往南走很容易被南北的鬼子夹击包围。 哦。”周列宝应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明显是心里在合计着什么。 “你猜我们是什么人?”周列宝突兀地问道。 “军人。”霍小山斩钉截铁地回答。 “哦?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军人?”周列宝奇问道。 “你们说话动作都很干脆利索,你们不擅长做买卖时讨价还价,你们白天吃锅贴时我看到你们手上有茧子,那是打枪时磨出来的,你刚才叫那两个人往回走他们拿着盒子炮一定是去做警戒哨。”霍小山语气平淡却如数家珍般地说了一大堆。 如果现在是白天一定可以看到周列宝脸上那震惊的表情,这个霍小山和别的山里孩子有很大的不同啊! 开始周列宝只当把他当成了一个体力很好能跟上他们行军速度的傻小子,没想到这么大一个少年观察事物竟是如此细致! “你怕鬼子不?”周列宝又问。 “不怕。”霍小山语气依旧平淡的很,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霍小山虽小对鬼子已经没有陌生感了,更没有惧怕感。 怕鬼子吗?笑话!赤手空拳时就让一个鬼子军官断了子绝了孙,用弹弓子把另一个鬼子军官变成了独眼龙,现在包袱里还装着几十米内射速如子弹般的飞翼弩,削铁如泥的雁翎刀,后腰里还别着从于坏水那里得来的盒子炮和八十多发子弹! 周列宝惊讶于霍小山语气的平淡,或许是黑夜影响了他,或许是霍小山的语气影响了他,他感觉自己面前站着的不是一个半大孩子,而是一个身经百战、百炼成钢的战士。 因为周列宝就是这样的战士,真正的战士在面对危险时是极少会热血冲动导致进退失据地,激情但绝不乏理智与冷静,暗夜里周列宝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他宁可相信自己的感觉是一种错误。 沉默了一会儿,周列宝说道:“好小子,去马车上睡吧,地上太凉。” 黎明时分,一声枪响打破了山林的寂静,紧接着爆豆一般的枪声随之而来。 在枪响的刹那,霍小山猛地从马车上坐了起来,一个几乎与他同时坐起来的人的脑袋差点撞到他的鼻尖,却是昨晚上也同样睡在马车上的那黄脸少爷。 霍小山看到了那少爷眼中带着一线慌乱。 “快下车!”霍小山双手一撑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原本睡在马车周围的周列宝一伙人已经围在大车周围,手里竟都端着盒子炮!他们正向枪响处张望,那里正是他们昨天布置警戒哨的地方。 不一会功夫,那个被周列宝叫作强子的伙子猫着腰拎着枪跑了回来。 “长官,鬼子有一个小队,还有摩托车。”强子报告道。 鬼子的一个小队在七十人左右,霍小山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加上他和那个估计不会打枪的少爷共八个人。 于魁这家伙果然没扛住鬼子的拷打,这是周列宝意料中的事,只是他没有想到鬼子来得竟这么快。 他们原本打算买些药材扮成贩药材的老客再往南走,不料就在他们在荣记药铺买药材的时候,担任外围警戒的于魁与巡逻的警备队发生了冲突,因为面孔生就被抓走了。 周列宝在得到消息后马上带人往出跑,没成想鬼子还是追了上来,看来于魁是把那件事也招了,否则鬼子决不会追得这么急。 “强子你带张亮孙二龙赶马车沿公路跑,吸引开鬼子后就各自逃命吧,我带其余人保护少爷进山,行动!” 随着周列宝的命令,两伙人立刻分开,强子赶着马车从林子里出来沿公路跑去,周列保让那黄脸少年和霍小山跑在前面,沿着山坡向上爬,自己领着剩下的人断后。 就在这功夫,不远处的枪声已经停了下来,周列宝和跑在他身边的一个手下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是在彼此的眼神中读懂了,负责警戒的那个弟兄已经牺牲了。看来这伙小鬼子不一般啊,周列宝本以为凭自己手下兄弟的枪法能多撑上一会儿功夫的。 “那那东西拿出来。”周列宝命令道。 旁边的一个兄弟将背后的一个小包袱摘了下来递给周列宝,周列宝那着那个东西快跑几步撵上霍小山,说道:“把这个东西放在你包袱里。” 霍小山停下来把那东西接在手里,四四方方匣子形状的一个东西,很坠手。 “这是什么?”霍小山问。 “我们抢来的满洲国皇帝的大印。”周列宝答道。 “皇帝的大印?那岂不是玉玺?!”霍小山震惊了,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周列宝他们为什么要着急避开鬼子。 “你保护好这个匣子,这是咱中国人的宝贝,不能再落到日本人的手里。实在不行摔碎了也不要给日本人留下。”周列宝用眼睛盯着霍小山,郑重地说道,尤其后面几个字简直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 “我知道!”霍小山同样郑重地点了点头。 情况紧急,已经由不得周列宝再对霍小山解释什么了,山下的公路上传来一阵“突、突、突”的声音,几辆鬼子的摩托车出现了,向那架马车的方向追去。而同时竟然还有鬼子端着枪向山坡上呈搜索队形追来,看来周列宝的金蝉脱壳之计竟然被鬼子识破了! “注意隐蔽,快向山上撤。”周列宝只能催促自己的人赶快走。 第三十四章 伊贺流忍者 换作几个月前,周列宝绝不会想到自己竟会在东北山区被鬼子追击,南京那才是他呆的地方。 周列宝,国民革命军中央军校上校教官,只是他接受了张教育总长私人的命令,带着几个兄弟,到沦陷的黑龙江齐齐哈尔来接张教育长唯一的侄女慕容沛回南京,也就是那个假扮的黄脸少年。 找到慕容沛虽有小插曲倒也顺利,只是后来他们竟在无意中救了一个濒死的偷儿,。 那偷儿竟然手法通天,在新京(长春)盗出了伪满洲国的玉玺,他在偷玉玺得手后就被日本人的杀手一路追杀,将玉玺交到周列宝的手里便死了。 周列宝虽说自己的任务是接慕容回南京,但也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咱中国人自己的宝贝再落回到日本人手里,因此他们便也成了日本人追杀的对象。 周列宝作为中央军校的教官身手自是了得,将那盒子炮使得出神入化,用枪亦能击中天上的飞鸟。 而他带来的弟兄身手也皆不弱,本是不惧普通的鬼子,但却没曾想这追杀他的鬼子中不光有正规部队,还有日本伊贺流忍者的传人。 因为那个偷儿身手极为了得,普通警察与士兵根本抓捕不了,所以这些忍者才被指令负责侦破满洲国玉玺被盗案。 日本伊贺流忍者虽然有时也穿着军装,却并非真正的军人,严格上讲应当归于杀手之列,极擅追踪截杀。 正因如此,周列宝他们虽然几次在鬼子手里逃掉,却又被伊贺流忍者追到了踪迹。 这次鬼子来得如此之快,绝不仅是困为山崎木的那个驻县城的鬼子中队在于魁那里拿到了口供,却也是因为追踪的伊贺流忍者到了,在三名伊贺流忍者的严令下,鬼子连夜追踪,这才咬住了周列宝一伙人的尾巴。 “八勾”一声枪响,子弹过处,几片树叶落了下来,周列宝他们最终还是被鬼子发现了。 搜索前进的鬼子并没有象平时那样小心翼翼地端枪前进,却如同急行军一般拼命地往山坡上冲,看来鬼子的指挥官知道周列宝他们人少本事又强,竟是要不惜伤亡先和他们缠斗在一起,免得他们进入深山老林失去踪迹。 必须承认,在抗战初期,日本军队的战术素养是中国军队所无法比拟的,他们有时一个小队就能在阵地进攻中压制乃至击溃中国部队一个营,除了火力优势外,战术素养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但今天他们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因为他们还是轻视了他们的对手。 “妈的,既然你们不怕死就早死早托生吧。”周列宝骂了一声,一枪放倒了个冲在最前面的鬼子,开始和他剩下的两个兄弟交替掩护撤退。 霍小山则和慕容沛跑在最前面,但也时不时地尽量往树后躲,鬼子可以不要命,他们却不行。 他们后面的鬼子有三十多人,一个独眼的日军中佐在后面挥舞着指挥刀吆喝着,正是那独眼的山崎木。 周列宝和他的两个兄弟的枪法确实精准,。 在这山坡上的追逐与对射中,由于鬼子开始得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咬住这几个人,所以并没太隐蔽,很快就被周列宝他们用那能点射能连发的盒子炮打掉了二十来个。 这时剩下的鬼子才醒悟过来,发现自己这些追踪者反而成了被猎杀的对象,忙都隐藏到树后。 周列宝回头看了一眼,霍小山和慕容沛在自己身后十来米的地方,已经快跑到山顶了,树木变得稀少起来。 “注意隐蔽!”周列宝喊道。 慕容沛便向前方一棵大树后跑去。 这时,紧跟在他身后的霍小山却注意到了那树后射出的一点闪光,他有了一种强烈不妥的感觉。 “不要!” 霍小山猛一探左手就去抓慕容沛后背的衣服,右手后探已抽出了那把雁翎刀。 慕容沛只觉得自己衣服一紧自己就已经被霍小山拎住了。 没等她“啊”出声来,衣服的领口就已经勒住了她的咽喉。 这时她却看见那树后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无比凶狠地向自己扎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动了!拎着她的那只手将她往后拉去! 人退!刀进! 这是千分之一刹那间的生命与死亡的赛跑,她已感觉到那刀尖上的冷锋已经触到了她的肌肤! 但,紧接着她感觉到天地一转,却是终究逃脱了那尖刀的追击,被霍小山掷到了一边。 一瞬间,慕容沛竟是已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回,一个穿黑衣的日本人竟藏在了那棵大树的后面! 那穿黑衣的日本人正是一名伊贺流忍者,他和同伴在周列宝他们与鬼子枪战时竟悄无声息地抄到了周列宝他们的身后。 这黑衣忍者他满以为自己一刀扎下去,前面这个矮少年就会被他扎出个透明窟窿,却见眼前一花,那少年竟躲过了他势在必得的一刀,而他面前却变成了一个高大的少年,不由得一怔。 而这在这一怔的功夫里,同样一把雪亮的刀正迎头向他劈来,他举刀一格,只听“锵”的一声,自己那把锋利的东洋刀竟然断了,那寒气迫人的刀锋余势未减直接切进了他半个脑袋里。 这个伊贺流忍者在意识中只发出了一句“这刀好快”的感慨,便栽到在地上。 与此时,周列宝一个部下背靠一棵大树,正欲举枪向后面追击过来的鬼子射击,他就听头上树叶哗啦啦一响,却已经来不及抬头了,一个藏身在树上的伊贺流忍者持刀扑下,森白雪亮的刀锋从他的后背透体而过!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胸前多一截刀锋,却不明白怎么会这样,然后,那忍者抽刀,他便倒了下去,鲜血染红了他脚下如荫的绿草。 周列宝另一个部下眼见自己的同伴遇敌,大喊了一声“小心!”自己却忘了隐藏,一声枪响,却是被身后追击的鬼子打倒了。 周列宝眼见跟着自己的两个部下几乎同时遇难,悲痛欲绝,眼见又有追击的鬼子冒头,却是将盒子炮打了个连发,打光了里面所有的子弹,将那刚从树后闪出来的一名鬼子打翻在地。 一翻激战过后,周列宝霍小山和慕容沛终于冲上了山头。 但,却发现山的这一面没有山坡,因为,是,悬崖! 第三十五章 那索命的乌光 周列宝霍小山和慕容沛见是悬崖,一下子都怔住了。 霍小山苦笑了,这悬崖咋总和自己过不去呢?这回可不是冬天有滑雪板,敢再跳下去只能是摔成肉酱了。 再回头时,鬼子却已经持枪逼了上来,鬼子已经被他们消灭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四个,一个是拿着王巴匣子的山崎木,一个是穿着黑衣双手握刀的最后一名伊贺流忍者,还有两个士兵,一个端着三八大盖,一个却端了挺歪把子机枪! 面对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周列宝很无奈,因为已经没有机会给他换弹夹了,在鬼子的示意下,周列宝扔下了手中的盒子炮。 这几个日本鬼子也是心惊不已。 要知道,在侵华战争早期,日本军队无论是单兵素养还是战术能力都不是中国部队所能比拟的,他们使用刺刀的刺杀技术或者是射击准确度都要高出中国部队一大截,所以也养成了骄狂不可一视的毛病,但就是眼前这么几个人竟打死了二十多名优秀的帝国士兵还有两名忍者!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呢? “你的,打开背着滴干活!”山崎木用生硬的中国话命令着霍小山。 他不会用中文说包袱,于是便把包袱两个字给省略了。 山崎木所讲的生硬的中国话其实却是一种协和语。 虽然他们是侵略者却也需要和中国百姓交流,汉语又太艰深,于是他们就学会了一些简单的中国词汇,无关语法,只要听者能明白即可,如后世剧中常提到的“花姑娘的有?咪西咪的干活,诸如此类” 已经独眼四年的山崎木显然是不认识霍小山的,因为当年根本就没有看到霍小山这么个人,当年霍小山用弹弓子打瞎他一只眼后划雪的背影被其他日军发现的时候,山崎木已经捂着眼睛满地打滚了。 同时,这四个鬼子显然也并未看到霍小山杀死那两个伊贺流忍者的过程,否则山崎木会为自己的话后悔一辈子的干活。 在那须贺流忍者等一干鬼子的注视下,霍小山不再是刚才杀鬼子时那威武的形象,反而战战兢兢如同一个未见过世面地乡下孩子,他哆嗦着,取下了背后背着的包袱放到了地上, “快快滴。”山崎木接着命令着。 霍小山哈下腰,慢慢解开了包袱那系着的疙瘩,摊开里面竟有四个长短不同高低各异的匣子! 那个拿三八枪的鬼子刚要上前拿匣子,却被山崎木阻止了。 山崎木有他的考虑,自己一方只剩下了四个人,再有一个人拿东西,只怕会给对方可乘之机,毕竟人员相差无己。 他指着霍小山道:“你滴,打开。” 霍小山依如一个未见过世面的乡间小子用颤抖的手将第一个长匣冲着日本人放着。打开了它,里面又用红布包裹着一物,其状细长,显非玉玺,打开红布竟是一株须发皆白宛如人形成的老参,七两为参八两为宝,现在这株人参竟又修得人形,估计至少也得有一斤多沉,显然是珍贵的老参。“ 鬼子们还是识货的,原本戒备十足的眼神里露出了一股炽热。 霍小山又打开了第二个长条匣子,里面竟还是一株老参,只不过这株老参更大,而且是三个棒槌长在了一起,如同一母三子的孩子一般! “哟西!” 在日本人的惊叹中,霍小山又打开了第三个匣子,这个匣子四四方方,却正是周列宝给他的那个。 匣子里的东西用明黄缎子包裹着,随着霍小山的手伸向那明黄缎子,众人心中皆是不由自主地一跳。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黄缎之下必是玉玺,但那红布揭下玉玺在阳光照射下刹那间发出的五色流转的波光的时候,还是令众人目光为之一眩! 此时弯着腰霍小山却将第四个细长匣子同样冲着鬼子端起来,只听啪的一声轻响,匣子两翼展开却变成了一张弩,同时铮的一声,一道乌光从那弩里射出,正从那端着歪把子机枪的鬼子的面门穿了过去。 霍小山在射出第一支箭后根本就没管射中与否手腕一转,那细长匣子又已对向那个伊贺流忍者。 又是一道乌光射出,那伊贺流忍者身子向后一仰已经做出了躲避动作,奈何那道乌光实在太快,正从他的胸腔穿过,那鬼子惨叫一声倒下,手中的东洋刀便脱手落到了地上。 这时,周列宝也反应了过来,从腰间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扑到离他最近的山崎木的身前,一刀就扎了过去! 山崎木大惊,他哪料到形势会变化如此之快,一扣扳机,那爱卡壳的王八匣子也真是争气,竟然真的卡壳了! 山崎木仓猝之下,只能伸左手抓住了周列宝的手腕,但却挡不住扑击之势正猛的周列宝,一下被周列宝压在了身下,两个人一个用力下压匕首,一个拼命托举,僵持在了一起。 “还有一个,要跑”慕容沛叫道。 原来却是拿三八枪的鬼子见势不妙,扭身便逃。 别看这日本人腿短,跑起来竟是不慢,转眼便已跑出五六十步的距离。但腿快又能如何?但听得耳边铮的又是一声响,又是一道索命的乌光从霍小山平端着的手弩中射出,正命中在了那日本兵的钢盔上,发出铮地一声金属穿透的声音,那日本兵踉跄了两下身体一顿倒在了山坡上。 而这时就听到山崎木“啊”地大叫了一声,却是周列宝持刀在上,终究是占了优势,硬生生用自己的体重把那把匕首压入了他的胸腔。 霍小山见所有敌人都已经被解决掉,却是向刚才逃跑的那个鬼子那跑去。 他的用意是想收回那铁棘藜条,走近一看却见那铁棘藜条所做的箭竟已经穿透了鬼子的钢盔,插进了鬼子的脑袋里,想必这铁棘藜条终究不是子弹,经此一撞虽说杀了敌人却已经废了。 霍小山收回本想拔箭的手,折回去,又走到了已经被周列宝刺死的山崎木身前,脑海中却是浮现出郝存义的身影,默道,傻大个,我给你报仇了,虽然不是我亲手杀的这个鬼子。 等他抬起头来时,却看见周列宝和那黄脸少年都在怔怔地看着自己,这反而把霍小山看楞了,他诧异地问道:“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一会说不定又有鬼子要来了!” “哦。”周列宝和慕容沛这才从刚才霍小山给他们造成的震撼的感觉中如梦初醒,想到他们几个的处境并不安全。周列宝忙拿出弹夹装到盒子炮上。“我们得赶快下山,再有鬼子来,我们就被堵在这里了!” 三个人沿着山小心往回走。经此一战,周列宝才知道自己确确实实地看走眼了! 这个霍小山并不是一般的乡下少年! 霍小山反应敏捷,下手之稳准狠比他竟犹有过之,而且心机竟很是很深,善于隐藏自己真正的意图。 他在打开包袱时,先是用人参成功地转移了鬼子的注意力,而又将那长条匣子顺着对那鬼子摆放,在头两个匣子麻痹了鬼子之后,再用第三个匣子在玉玺令人目眩的那一刻打开第四个匣子骤起发难,由于一直都是冲着鬼子顺着放的,就自然减少了射弩对准的步骤,使得那鬼子竟然无暇开枪射击便稀里糊涂地做了短命鬼。 而霍小山择射杀对手的顺序也应当有讲究。 他先选择了对他们生命威胁最大的端歪把子机枪的鬼子下手无疑是正确的,只是周列宝搞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先射杀那个伊贺流忍者而不是拿王八匣子的日本军官。 他问霍小山原因时,霍小山说,因为伊贺流忍者虽然没有拿枪,但太擅长隐匿和追踪了,如果逃掉后患无穷。况且王八匣子经常卡壳,他宁可先杀了那个忍者,他也是在赌! 周列宝因为霍小山的这个关于“赌”的解释反而更觉得他不一般了。 因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什么事都算得事无巨细,反而可能失去勇于牺牲的勇气,有七分成算就敢把自己命赌上的人才是真正的不畏牺牲的战士! 第三十六章 分开逃亡 三人各怀心事,悄然无声地向山坡下走着。 周列宝想的是没想到此次回南京之路竟是如此艰难,带出来的弟兄竟然一个也不在身边了,他们中间除了叛变的于魁怕是已经没有生者了,要不是自己阴错阳差地带上了霍小山,怕是自己在那崖顶也已遭了鬼子的毒手,自己安危事小,不知道张长官交给自己的任务能否最终完成。 慕容沛此时想的是这些天经历的事好多,去南京的路也不知道还有多远,前途未卜心中难免忐忑。 霍小山相比心事重重的这两人却是最轻松的一个。他的心思很简单,既然是找爹娘,那就去找呗。 这得益于他天生乐观的性格,也得益于他在娘亲子君的教育下修心有得。 他记得娘给自己讲过一桩禅宗的公案,上面有大德说什么样是禅,回答是穿衣吃饭睡觉都是禅,霍小山觉得自己还是能够领会那话的意思的,那就是说,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打妄想,让自己的心思纯净起来,纯到极至就是禅。 霍小山如果知道周列宝给他做出的心思算计很深的评价会笑出声来,因为在霍小山自己看来,自己用飞翼弩射杀日军中的表现,只是战斗直觉加稍微地想想,就这么简单。 正因为能够放下那些在修行者看来无谓的忧虑,所以他们的感知反而就变得敏锐起来。 就在三人走到山坡中央的时候,霍小山突然闪到一棵树后,低声说道:“有鬼子!” 周列宝和慕容沛心思走神,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忙也各自闪到一棵树后,顺着霍小山的视线望去。 他们此刻所在的地方坡度较陡树隙又大,是可以看到下面公路上的情形的,而最初他们在在爬坡时,也是被公路上的鬼子先发现的,而不是搜山的鬼子先发现的。 若在树林里,二十米之内还能看到树与树的间隙,距离再远点都是密密麻麻的树干和无穷无尽的枝叶,反而不易发现对敌人。 公路上正有鬼子端着枪拉着散兵队形往山坡上走来。 周列宝粗略估计了一下鬼子的人数,对霍慕两人说道:“看来我们得分开了,我去把鬼子引开,少爷你和小山子你们趁机穿过公路逃到对面的山里就安全了。” “这怎么行?周叔我要和你在一起。!”慕容沛一急之下终于说话了,为了掩饰她女孩子的身份,周列宝先是在她脸上涂上了黄粉,又对荣掌柜说她因为上火而嗓子失声了。 霍小山奇怪地看了慕容沛一眼,这个瘦瘦的少年总是给他怪怪的感觉,连声音听上去也是怪怪地,不过很好听 “不行!跟我走太危险了,如果不把鬼子引走,我们后无退路,再和鬼子遇上就是死路一条了。”周列宝马上否绝了慕容沛的孩子话。 他装作没有看见慕容沛委屈的表情转过脸,看着霍小山说道:“好小子,我当了半辈子兵这回看你却看走眼了,我相信你能带着我家少爷到南京!” 霍小山什么也没说,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们记住,如果到了奉天去锦绣布行找我,如果我没到那里,也会有人安排你们入关的,我走了!”周列宝用手拍了一下慕容沛的肩头,又深深看了霍小山一眼,便提着盒子炮向向前方跑去。 慕容沛看着周列宝消失在碧绿的树丛中,眼睛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却强忍着没让它流下来,她本以为在妈妈没后能够回到舅舅的身边,没想到,原本接她的已经混熟了的一个班的士兵现在一个都不在身边了,身边只有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和自己岁数差不多的少年。 霍小山倒是没有注意慕容沛的情绪,他所要面对的是现实,或许这就是大多数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吧。 霍小山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慕容沛吃了一惊。 因为霍小山一撩衣服,从后腰里竟也拽出一把盒子炮来! 其实并不是霍小山不想不用枪,只是事发突然,前面一系列的战斗中根不没有给他拔枪的机会。 而现在他终于有机会拔出枪来了,虽然不知道能否用上,不知道自己能否打得准,他还没有机会真开过枪呢,但保存自己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啪”,左前方的山坡处传来了一声枪响。 紧接着隐约便有日本鬼子的叽哩哇拉的呼喝声,“八勾八勾”的三八大盖的枪响声也随之响起。 “快走啊,鬼子追周叔叔去了。”慕容沛已从刚才的情绪中摆脱出来,现在反而催促霍小山了。 “你怎么知道?”霍小山奇道。他们和枪声响处的距离并不是很远,霍小山虽然耳目聪颖却绝听不出那枪声远了几米,他还没有这个本事。 “你别管了,快走吧。”幕容沛从藏身的树后走了出来就向坡下走。 霍小山被慕容沛弄楞了一下,但马上拎着枪紧走几步,抢到了慕容沛的前面。 鬼子果然全都被枪声吸引过去了,霍小山和慕容沛很顺利地溜下山坡穿过公路藏到了另一侧的树林里。 对面山坡上的枪声依旧未曾停止。霍小山和慕容沛互相看了一眼,都明白彼此对周列宝的担心。 就在这时,山坡的另一头响起了汽车马达的声音,霍小山和慕容沛急忙伏下身,不一会儿功夫,一辆汽车从他们的面前驶过,车上拉了满满一车鬼子。 “吱嗄”一声,车在离他们俩六十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鬼子兵一手持枪一手把着车厢就要从车上跳下来,看来他们也要加入到对周列宝的围捕中。 这时霍小山突然从树后站了起来! 就见他将手中的盒子炮向左翻转80度,扣动了扳击,“嗒嗒嗒”呈扇面状散布射出的子弹正打到那汽车上。 虽然霍小山初次打枪控枪不稳,但鬼子兵一点防备也没有,人又全集中在车上,总是有倒霉的鬼子撞上子弹的,几个鬼子便应声栽到在汽车上。 就这一瞬间,霍小山已射光了枪中所有的子弹,此时的他可没有心情去查自己放倒了几个鬼子。 他一拉慕容沛地手,“快跑!”两个人扭身向身后的树林里钻去。 第三十七章 两个人的山林(一) 霍小山和慕容沛在河边的树林里奔逃,不时有子弹从后方射来,打得树叶簌簌地响,不过树林浓密,子弹倒是不易射中。 此时的霍小山心中很无奈,他本以为完全可以和慕容沛钻入到老林子里去,却未曾想跑出几百米后却又被一条河拦住了去路。 这条河不大但也不小,霍小山自信能泅水过去,但他可不想在泅了一半时便成了鬼子的活靶子,何况身边还有一个不知道会不会水的黄脸少年,只能和慕容沛沿着河沿儿跑。 后面传来日本鬼子叽哩哇啦的呼喝声,显见离他们越发近了,虽然林密看不到,但想来在他们身后也只有六七十米的距离。 霍小山拉着慕容沛钻过一丛过头的灌木从,眼前豁然开朗,这里这里竟是一块林间的空地,几十米见方的样子,空地上长着过膝的茂密的野草,还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 “快跑,如果在这里被追上,我们就成活靶子了。”霍小山心急之下差点把慕容沛拽了个趔趄,慕容沛也顾不得埋怨霍小山了,深一脚浅一脚跟着跑,心中只是在想,可惜了被自己踩在脚下的那可爱的小花儿。 两个人穿过这片草地钻进树林里时,回头看时眼见后面草地边缘的树木枝叶晃动,日本人追的竟是更近了。 眼见前面树林里的小草不是很多,又向前跑了几步,霍小山拉着慕容沛尽量往没有草的地方走,又向左拐去,跑了有三十多步,拉着她钻进一丛灌木向回跑。 慕容沛方待欲问,霍小山说道“别说话听我的”,他拉着慕容沛竟又回到了那片空地边缘,在一丛茂密的灌木从边蹲了下来。 刚藏好,这时但见那追他们的日本兵已经冲进了这片林间空地。 鬼子有有二十多人的样子,正沿着他俩刚刚穿过草地时所留下的痕迹,向前追去。 两个人与日本兵距离如此之近,就见三八大盖上的刺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甚至能看清那挂洋刀的日本军曹鼻子底下的方块状的卫生胡! 霍小山用手轻轻按了一下慕容沛的肩膀,两个人伏得更低了一些,极力让呼吸声更小一些,好在鬼子都在注意着前方,在二十多人杂乱的脚步声中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所追踪的两个小孩竟藏在眼皮底下。 待到那些日本人全钻入到树林里,霍小山拉着慕容沛小心翼翼地向刚才众人踏过的地方潜去。 由于刚才的一逃一追,原本稀疏的草地已经被踩出了一条浅浅的印迹。 “快走”霍小山低声说道,拉着慕容沛沿着刚那一溜浅草沟,竟是原路折回! 过了草地又在树林里向前走,但听水声渐起,又走了十多米,钻出一片过头的灌木,眼前一亮,正是那条河。 河水竟蜿蜒如斯,在如此短的距离内七拐八拐地竟然划了个弧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河水有二十多米宽,河边浅滩上全是大小不一的鹅卵石。 霍小山不敢再往回跑了,那样肯定会撞到寻不到他们往回返的鬼子!所以拉着慕容沛就要下河。 “我不会水。”慕容沛急道。 “我背你”,霍小山想都没想就拉着慕容沛的手,踩着那鹅卵石走入水中。 待得水过膝时,他把把包袱横挎在胸前,俯下身把慕容沛背起继续前行。 河水越来越深,但苍天保佑竟未曾淹过霍小山的脖子。 那水也并不是很急,但那流动的水却还是让慕容沛感到一阵目眩,忙闭上眼,双手搂着霍小山的脖子更紧了。慕容沛一时间倒是觉得安全起来,因为现在这个少年就是他唯一的依靠。 眼看已走到岸边浅水处,料那些日本鬼子纵是现在回头再来搜寻他们就不再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霍小山眼见就能过河,也不由得心头一松,这时却才注意到慕容沛和自己贴得很紧,自己的后背上竟然感觉到两团绵软,低头看看慕容沛两只小手正锁在自己的脖子上,那白晰纤细的手哪里象是男孩的,霍小山纵是再不经世事却也想明白了一件事,不由心头一震,恰巧脚下有一块大鹅卵石一拌,一个趔趄,连同背着的慕容沛,一同摔在了水里 …… 你不要再脱了!”慕容沛羞恼地嚷道。 霍小山已经脱去了上衣,露出结实的身板,正在脱自己湿漉漉的裤子,仿佛没有听到慕容沛的抗议,外裤脱下,好在里面还有一件大裤衩,并没有出现慕容沛想象中的尴尬情景。 霍小山看都没有看慕容沛,而是把湿衣裤分别挂在了两个树杈上,然后走到一个阳光充足的树隙,背对着慕容沛,盘腿坐了下来。 “你也把湿衣服晾晾吧,小心着凉。”慕容沛听了此话心里不由一跳:他知道自己是女孩儿了! 她为了假扮成男孩,私下里把自己哪已具雏形的胸部用布缠的很紧,所以在外面看起来才是平平的,但没想到竟会被霍小山背着来了个零距离接触,当霍小山在水中滑到的刹那,她心中又何尝没有感觉到异样,却又不敢肯定是因为这个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她半羞半恼地看着霍小山的背影,由于长期赤膊劳作被阳光晒得黝黑的皮肤正在阳光下闪着健康的光泽,霍小山虽然只有十五岁,并没有成年人的健壮,但却很结实很匀称,宽阔的肩膀,从那有形有状的三角肌看下去,正是那种标准的倒三角形。 这是个晴朗的东北的夏日,阳光照到的地方一片滚热,树荫下却是一片荫凉,林间弥漫着松脂的味道。 一阵山风吹来,浑身湿透了的慕容沛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她感觉到自己那白晰的皮肤马上泛起了那无数的小疙瘩。 不再多想,慕容沛慢慢地脱下自己的衣裤,好在里面却还穿着女孩儿的亵衣。 她也把衣服挂在了树杈上,然后在阳光下找到一个小块还算洁净的草皮坐了下来。 阳光很热,但此刻照在身上却有一种舒服的感觉。 慕容沛和霍小山趟过河后,又向山林中钻了很远,两人才休息了下来。 慕容沛奔逃了大半天,现在身心一放松下来,就觉得一切仿如梦境一般,唯有头上温暖的阳光是真实的,慕容沛躺到了草地上,倦意便袭了上来。 第三十八章 两个人的山林(二) 当慕容沛醒来的时候,发现已是黄昏,阳光不再滚热,温暖的夕阳给山林所有的树木都拖出了长长的影子。 她低头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晒干的外衣却意外地盖在自己的身上,一掀衣服坐起看见了自己脖颈下白嫩的肉,不仅脸又是一红,心中隐隐多了一丝温暖,忙把外衣穿了起来。 她看见霍小山的衣服依旧还是在树杈上,人却不见了四处张望却没有看见人影儿。 慕容沛心里正忐忑间,听见背后树叶响,回头时只见霍小山从靠近河岸的树林方向钻了出来,依旧只穿着大裤衩,一只手拎着他那把刀,一只手正在抹额头上的汗水。 霍小山不大敢太正视她的眼睛,当以为他是男孩的时候只是觉得她眼睛长得好看,可当知道知道她是女孩时候,却才发现慕容沛惊人的美丽,美丽的晃眼! 当时一路狂奔,那流下来的汗水便已经将慕容沛脸上涂的黄粉冲出了小道道,而过河时又跌在了河水里,那黄粉全被水洗掉了,露出了她白晰如玉般的脸庞。 “你睡醒了?”霍小山低声问道。 “嗯”慕容沛真不相信如此非常女孩的回答竟是出于自己的口中。 经历了这共同的亡命天涯,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近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女孩的?”慕容沛问完马上就后悔了,因为她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多么多么多么愚蠢的问题。 “这个,这个……”霍小山支唔着,“这个,哦,我看见了你扎着耳朵眼儿。”他的眼睛却有意无意地向慕容沛绝不是长着耳垂的地方瞟了一眼。 慕容沛无疑注意到了他这个动作,脸腾地一下红了,甚至连两个如同白玉般无瑕的,并没有扎过什么耳朵眼的耳垂都红了。 一个愚蠢的问题恰恰又得到了一个并不高明的善意的谎言。 两个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空气中多了一丝暧昧,这暧昧成为了他们此时世界的全部,仿佛整个山林都消失不见了。 林间一片静谧,几声宛转的鸟鸣传来,却是两只归巢的鸟儿扑楞的翅膀从他们的头上飞过,奔向自己筑在树上的巢。 “咕噜噜。”慕容沛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慕容沛头一次感谢这一点也不淑女的意外摆脱了两个人的尴尬。 “给你。”霍小山递过来包袱里尚存的锅贴,”别嫌硬,想着你的糕点吃吧。”他又补了一句。 慕容沛剜了霍小山一眼,却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低着一点一点地吃了起来,那锅贴确实很硬,因为东北锅贴本来就是死面的,但正因为硬他过河时泡在水里也竟没有产生什么太大的变化。 “我们周围不知道有多少小鬼子在等着我们,我们怎么出山?”慕容沛吃掉大半个锅贴后抬起头问霍小山。 “这个不用你管,一会儿你跟我走就是了,我有办法”霍小山已经在吃第二个锅贴了,头也不抬地答道。 慕容沛没有再问,或许是因为霍小山的自信影响到了她。 “对了,我叫慕容沛,你叫啥名字?”慕容沛忽然想到了这个很现实的问题。“ 霍小山答道:“霍小山。” “哦,霍小山。”慕容沛小声附和了一下,仿佛要永远记住这个名字似的 …… 太阳收起了最后一丝光亮,夜色降临了这无边无尽的山野,远处有夜出觅食的狼悠长的嗥叫。 这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唯有天上的星星是明亮的,它们把自己的影子投入到了那流动的水面上,于是那如镜般的河水上也出现了点点的星光。 这时一条长条状的黑影出现在河面上,顺着河水向下游漂去,打碎了闪亮的繁星。 那是一个木筏,上面有两个人影,正是霍小山与慕容沛。 下午霍小山在慕容沛睡着的时候,竟然找到了一些碗口粗的枯木,一根根地扛到了河边,用树皮山藤捆上,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木排。 他又砍了一棵细长的杨木杆,当做撑船用的篙,以控制木筏,防止木筏被水冲到浅滩上。 按照霍小山的计划就是要划着这个木筏趁着黑夜溜出鬼子的包围圈。 慕容沛抱膝坐在木排的后面,这是她所经历的最黑的夜,只能借着微微的水光才能看清前面持篙的霍小山的身影。她不能说话,因为上筏前霍小山就告诉她不要说话,可能河边会有日本兵的流动哨。 黑黝黝的两岸看不出白天的多姿多彩,但慕容沛心里却踏实了很多。他们周围肯定被日本鬼子撒下了大网,等着他们的出现。而霍小山却想到了昼伏夜行,用木筏悄悄划到下游,神不知鬼不觉地划出鬼子的包围圈。 慕容沛虽说是出身富贵,却并不是那种娇奢的千金,她的一颗心不知不觉地被吸引到霍小山的身上。 随着周列宝逃亡的的这一路上,慕容沛看到了被日本人铁蹄蹂躏的同胞,这和她在齐齐哈尔的生活完全是两个世界,而正是因为这样的乱世,霍小山的出现带给了她从未曾有过的奇妙体验。 被霍小山背着过河时给她带来的异样的感觉、制造假象原路返回的机敏、坐木排从河道往外溜的奇思异想,她觉得霍小山就是一个天生乐观有本事的人,是他带给了自己在颠沛流离中的踏实感和安全感。 慕容沛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头一回发现星星竟如此之亮,亮得耀眼,仿佛随时能掉下来似的。 蓦然一颗流星在天出现,在这倏忽而现,倏忽而逝的短暂时间里,她双手合十默默地许了一个心愿,没有人能发现在夜里的黑里她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晕。 渐渐地,慕容沛抱着膝就睡着了,梦见了娘正冲着她微笑。 和慕容沛的安稳相反,霍小山此时正持着那木篙,警惕地注视着前方的水面和两岸。 慕容沛眼里的黑暗在他的眼里则是丰富的多,哪里水道窄,那里是浅滩,哪里是拐弯有旋涡,哪里靠近岸边的水上横着一棵被早就被冲倒了的树,甚至他还注意到河边的树丛里有一只孤狼那发着绿光的眼睛,那森然冷漠追随了他们很远。 夜半时分,慕容沛被摇醒了,同时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耳边传来霍小山的低语:“别出声,前面有鬼子。” 一听有鬼子,慕容沛一个激凌,清醒了过来,清晰看到前方不远处的河岸上有几点闪烁的火光。 刚才这里是河道的一个拐弯处,树木挡住了霍小山的视线,一拐弯时就发现火光已快到面前了。 霍小山放下捂着慕容沛的手,眼睛死死盯着那几团火,越来越近了,已经能看清那是日本鬼子在河边浅滩上燃起的篝火。 火已经快烧过了,只有些许余火在跳动着,日本兵的三八大盖架在一起,火堆边横七竖八地躺卧着十几个鬼子。 一个鬼子哨兵正抱枪低头坐在面对河流的火旁,头低着,想是正在打盹儿。 木筏随着河水继续向前,离那个鬼子哨兵越来越近了,余火的微光里已经能看清鬼子的脸,那同样是一张年轻人的脸,脱了稚气也不会有几年,却还是被慕容沛在心里打上了这是侵略者的标签。 慕容沛心里不由暗暗祈祷着,这个鬼子可千万别抬头,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开始不争气地加速起来,正随着木筏与日本鬼子的距离的变化而变化:悬起、加剧、跳动得能听到“砰砰”的声音。 她看了看半蹲在前面的霍小山,霍小山此时正左手纂着那个细长的杨木杆,小心翼翼地从水里拔出,再轻轻送下;右手则是平端着一个长条匣子,匣子的一头正是冲着那个打磕睡的鬼子,慕容沛知道那是霍小山的一张弩,昨天在山崖那里时她见到了霍小山正是用这个神奇的武器杀了三名鬼子。 木筏渐渐走远,慕容沛的心跳也开始了头前那相反的过程,从砰砰跳动到变缓,最后归于平静。 还好,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个打瞌睡的鬼子并没有抬起头来。 木筏仿佛与水融为一体,在鬼子们的眼皮底下滑向远方,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中。 第三十九章 河边 一堆篝火已被扑打灭了,只有那几根枯枝还在冒着青烟。 两个人隔着那火堆对坐着,正是趁夜色顺流而下逃出鬼子围堵的霍小山和慕容沛。 他们昼伏夜出,连着两个夜间坐着木筏顺流而下,霍小山估摸着两人怎么也跑出了近百里地,这才拉着慕容沛弃筏登岸,在林间打到两只山鸡,烤熟了两个人分吃。 此刻慕容沛正慢条斯理地撕着手中的鸡腿,添到嘴中,眼睛却是看着霍小山吃鸡。 霍小山吃东西很快,绝不如慕容沛那样斯文,吃着吃着,霍小山却突然停了下来。 “你怎么不吃了?”慕容沛奇道,因为他猜霍小山肯定是饿了,她知道霍小山原来只剩下三个锅贴,背他过河后一人吃了一个,这两天昼伏夜出,白天不敢生火,霍小山把最后一个锅贴给她吃了,而他只是在野地里挖了一些植物的块茎吃,虽然霍小山说那东西顶饿但料来终不是正经食物。 霍小山抬头看了一眼慕容沛,又慌忙垂下了头,当他发现慕容沛是不光是一个女孩子而且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女孩子后,就感觉有点不自在。 “你这个人咋跟木头橛子似的,不能多说几句吗?现在又没有小鬼子在追咱们。“慕容沛嗔道。 “我想起了妈妈,妈妈让我尽量不要杀生。”霍小山用低缓的声音说道,自打山村进了鬼子,他就开始了流浪生涯,在山林中为了饱腹更是杀了很多野物,而刚才他又打了两只山鸡,这些都违背了妈妈一贯的教导。 “哦,那你爹娘呢?”慕容沛问道。 “我和一个人被日本鬼子追杀,村子里的人已经被那些日本人杀光了。”霍小山眼前仿佛出现了日本鬼子闪亮的刺刀,燃烧的村庄,孩子和妇女的惊叫啼哭。 “真对不起,我不知道……”慕容沛感到了自己问错了话。 “我爹娘当时不在村子里。”霍小山没有注意到慕容沛的尴尬,自顾自地接着说道。 “那他们一定还活着呀!”慕容沛接道。 “不知道,日本人屠村时他们没有在村子里,可是后来肯定回来找过我,在合葬全村人的坟旁,我爹立了个牌子说是去给我和全村人报仇去了,那时我还在天坑里出不来,等我出来后到县城去找他们。”霍小山慢慢讲述着着自己的故事。 “听县城里的人说就在那段时间里,有一个人半夜闯进了小鬼子的兵营,杀了几十个小鬼子,那夜县城里枪打了一宿,我知道那个人肯定是我爹,因为只有他才有那么大的本事,他肯定是以为我也死了,去给我和全村的人报仇去了!”霍小山说到这里,感觉自己有点激动,就有意识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把心情平复下来。 慕容沛一双清亮透澈的眼睛紧紧地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心也被揪了起来。 “再后来,我在县城里偷偷地抓了一个二鬼子当官的,他说那个大闹县城的人日本人并没有抓住,但对外却说被打死了。如果我爹没有死的话,他应当是和我娘去关内老家了。我就想去找他们,正好碰到你们,就出来了。”霍小说出了能碰到慕容沛周列宝的缘由。 “你老家是哪的?”慕容沛问道。 “南京。”霍小山回答。 “南京?!”慕容沛惊喜地叫了出来,因为她也正是要去南京,而手里又拿着那个玉玺,这意味着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可以和霍小山在一起了,不用担心路途的遥远,慕容沛却没有发现自己的内心里对霍小山的依赖心理越来越重了。 而霍小山对慕容沛的惊喜之色并不奇怪,因为他已经听周列宝说过要把这个玉玺送到南京国民政府。 “你妈妈信佛是吗?”慕容沛好奇地问。 “是的。”霍小山答。 “信佛的人是不让杀生的,可这回你不光杀生,还杀人了。”慕容沛说道。 慕容沛生活的地方就有寺院,她还和同学去过,所以佛教的一些基本知识还是有的。 “我不杀日本鬼子,日本鬼子就要杀咱们。所以傻大个说杀日本鬼子就是给中国人放生。”霍小山自打在村庄被屠后听了郝存义的解释也觉得是这个理,也就想开了,并没有在关于杀生的问题上有什么心结,刚才所谓杀生违背了宋子君的教育,那更多的是一种孩子想妈妈的说辞。 “傻大个是谁?“慕容沛插嘴问。 ”傻大个姓郝,是个抗日义勇军的司令吧,他路过我们村子我们两个一起逃跑,他被鬼子杀了。”霍小山还是很想念郝存义的。 “哦。”尽管郝存义在东三省抗日很出名,但慕容沛却是在齐齐哈尔日占区,那里消息被日军封所的紧,所以并没有听说过。 “我娘说众生是指一切有情生命。那些畜生也是众生。但这些日本鬼子连畜生都不如!怪不得我娘说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还是人。”霍小山没有再说郝存义,而是接着说杀生的问j题。 他见慕容沛露出不解的神色,就又解释道:“你看这山林里的畜生,狼、虎、熊虽然也吃肉,也残忍,可它们只是为了吃饱肚子。绝不象人,尤其是这些日本鬼子,他们杀我们中国人可绝不是为了吃饱肚子。” 话说到这里,霍小山站了起来,见那烧过的木头上还有青烟,就又用脚踩了踩,直到一丝青烟也不再冒出。说道:“我们该接着走了。” “哦。”慕容沛也站起身起来。 两个人一起沿着河沿向下游走去。 一路上两个人似乎忘却了一起跌倒在河里的尴尬,都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慕容沛原本和她娘生活在齐齐哈尔,在九一八事变后的第三年,她娘去世了,只剩下了她自己,幸好她神通广大的当教育总长的舅舅得到了自己唯一的姐姐去世的消息,便派了周列宝等人想方设法来到黑龙江接她回南方。 但又由于玉玺的原因他们无法向南,反而被日本鬼了一路追到了黑龙江北部山区。 慕容沛虽说只和娘生活在齐齐哈尔市,但同样是生活在上层社会的人,有着复杂的人际关系,她自然也受到过良好的教育,而且竟然懂日语,所以在鬼子追周列宝的时候,她竟听懂了日本兵的呦喝,鬼子当时喊的是这个支那人枪打得很准,叫所有人都过去,所以她才叫霍小山放心地往山坡下跑。 论知识水平霍小山自然比不上慕容沛,但他给慕容沛讲的都是山林中的事,爬树摸鱼打狼乃至天坑里的棒槌小狍子雪猿海东青。 霍小山说这些的时候,慕容沛总是闪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霍小山,她感觉一个全新的世界在她面前展开了,在这个世界里绝没有自己的世界那么复杂,有时是淡淡的如同平静的小溪,有时是浓烈的如同暴风骤雨,在这个世界里爱就是爱,恨就是恨,而有时又是超出凡尘的,一举一动之间有着禅的意境,所有一切都是真性情的流露,如同大自然一样不加伪饰。 “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走出去呀?”慕容沛问霍小山道,她想起问霍小山这件事时已经是两个人在河边走的第四天了,这四天里他们除了睡觉休息就是走路,好在现在没有鬼子追,所以并不是走得太快。 “顺着河走,下游肯定会有人家的。”霍小山肯定地说。 “汪、汪、汪”就在这时,前方的树林里传来了狗叫声。 “一定有人。”慕容沛惊喜地说道。 “小心点,咱们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呢。”霍小山提醒道,他一伸手拉住慕容沛的小手,慕容沛就这样被牵着,两个人躲到一丛茂密的灌森后伏下身来。 慕容沛这时才注意到自己被霍小山牵手的感觉很自然,很温暖,感觉自己似乎等着这个男孩的牵手有一生一世了一般。 霍小山可绝没有慕容沛这半点的小女儿心态,当他知道慕容沛是个女孩的时候,给她以安全和保护这难还需要什么理由吗?不,肯定不需要,这就象一加一必定等于二,没有为什么,天经地义!就象老爷霍远天经地义地要进山打猎采药,老娘宋子君天经地义地要在家洗洗涮涮、赶猪上圈、教他读书写字一样! 那狗叫声越来越近,叫得也越来越凶,很快,霍小山和慕容沛就看到了前面枝叶地晃动,而就在这时,霍小山也听到了那狗叫声后有日本鬼子的叽哩哇啦的叫声。 他轻轻地往下一拽慕容沛的手,慕容沛会意地把身体伏得更低了。 就在这时,树隙里看到一个穿着坎肩的汉子正飞快地向他们藏身的地方跑来,而后面一条大狼狗以更快的速度追了上来!很明显是日本鬼子撒开了狼狗来追这个人! 八步,七步,六步……那人最后一步终于冲到了霍小山和慕容沛藏身的灌木林前,他吃惊地看到了灌木从后竟然藏了两个人!而这时他身后的那条大狼狗的两只前爪也已从后面扑上了他的肩头! 第四十章 金矿喋血 那大狼狗的嘴巴已经张开了,尖利的獠牙,血红的舌头,如果一嘴下去,估计那汉子的耳朵就没了。 就在这时,霍小山突然站起,冲那狼狗低喝一声,那狗一惊,双爪便从那汉子的肩头落了下去,反而夹着尾巴在地上呜呜低吼着,仿佛看到了一个可怕的怪物。 前方的枝叶晃动,日本鬼子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看便也追了上来。 “快走”霍小山低声说道,慕容沛和那个汉子忙跟着他向树林深处钻去。 远处隐隐传来几声枪响,那是日本鬼子找不到他们要追的人,正在开枪撒气,因为日本鬼子搞不明白那头狼狗为什么“罢工”了,无论如何也不肯再领他们去追人。 此时,霍小山慕容沛正和刚才从那大狼狗口中救下的那个汉子在一起。 这汉子不到三十岁的样子,裸露在外面的胳膊是那种被太阳久晒后的黑色,胸膛上还有几条明显的鞭痕,还未全好,如同红色的蚯蚓,看上去很是瘆人。 “这位大哥鬼子怎么会抓你?”霍小山问道。 “我是从金矿里逃出来的。”汉子答道。 “金矿?”霍小山一怔。 “是啊,我和其他几十个人被鬼子看着每天淘金,那小鬼子也不把咱们当人看哪,我是实在受不了了,才逃出来,要不是你救了我,那大狼狗还不得把我的肠肚儿都掏出来呀。”看这汉子的表情想必还是在后怕,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金矿霍小山是知道的,他听老把头讲过,就是在有金脉的河床里,用筛子舀沙,再用水冲洗,从中间挑拣出沙金。没曾想自己在鬼子的围追下,误打误撞,竟然来到了产金的地方。 “小鬼子有多少人?”霍小山又问。 “三十多号人,有一条大狼狗,还有两个当翻译的二鬼子。”汉子答。 “哦。”霍小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慕容沛看着霍小山,在这几天里,她怕再碰到意外情况,自己的女儿身引起不便,就又把自己打扮成了那个黄脸少年的样子,所以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但她那双眼睛却透露出了她的担心,霍小山不会去把这些鬼子杀了吧,他一个人能行吗? 果不其然,霍小山接下来又问了鬼子的装备岗哨等情况,还问了如何从这里到最近的县城的路,然后便让那汉子自己先逃命去了。 临走前那汉子再次感谢了霍小山和慕容沛,并且好奇地问霍小山为什么那日本鬼子的大狼狗看着他不敢咬了,霍小山笑笑说道,可能我小时候养过狼吧。 “养过狼?狗就怕吗?”那汉子摇着头、小声嘀咕着自顾自地走向了自己的逃生之路。 霍小山接着和慕容沛按着那汉子的指点找到了通往最近县城的路,然后在林子里烤了一只打到的松鸭和慕容沛吃了,就让慕容沛在路边树林里等他。 “你要去杀那些鬼子是吗?”慕容沛问道 “嗯。”霍小山没有看慕容沛的眼睛,将飞翼弩、无极刀和那只盒子炮全都武装到了自己的身上,不过他又摘下了盒子炮放到了慕容沛的小手里。 “你拿着防身。”他知道慕容沛也会打枪,是在逃亡途中周列宝教的。 “还是你拿着吧,你没枪能杀掉那些鬼子吗?”慕容沛忙把枪往外推。 “不用,我天黑摸进去,杀这些鬼子如果不是面对面我还不用枪。”霍小山淡淡地说。 在这几天的相处里,慕容沛觉得自己已经了解了霍小山了,霍小山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他说不用那就是不用。 “那你去吧,小心点,我等你回来。”慕容沛抿了抿嘴说道。 “嗯。”霍小山应了一声,转身向被那男子指点过的金矿的方向走去。 慕容沛呆呆地看着霍小山的背影,她搞不清现在心里是一种什么感觉,有点担心有点忧伤有酸楚有点幸福吗? 女孩总是心思细腻的,她知道自己不可以不让霍小山去,杀鬼子那是男人该干的事,霍小山的村子里的人都被鬼子杀了,东三省无数的人都被鬼子杀了。 她也知道自己也不能跟霍小山去,那样帮不上忙只会添乱。 她不可以想象没有霍小山自己会怎么办,自己一个人能踏过千山万水去南京吗? 她突然觉得自己现在象一个送丈夫参军打仗去的穿着红衣红裤的小媳妇,她被自己的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她觉得自己的脸上突然有了一种发烧的感觉,尽管上面涂了一层令人生厌的黄粉。 金矿就在那条河的下游,此时被笼罩在夕阳的余晖中。 作业区被铁丝网圈死了,只是留了一个能开进汽车的木门,两个据枪而立的鬼子站在门边 用沙包堆成的掩体上还架着一挺歪把子机关枪,那个鬼子射手正吸着烟。 鬼子的小队长正用东洋刀切割下一块块兔肉,然后抛到空中,在他嘎嗄地笑声里,那条大狼狗在兔肉未落地时候,便蹿起来咬在口中。 铁丝网后有几顶军用账篷,那是住小鬼子的地方,附近不远处还有一排草棚,草棚外的支的大锅正冒着热气,六十多个淘金的工人正或蹲或站地吃着晚饭,那是住工人的地方。 河边浅滩上凌乱地放着很多筛子陶盆,那就是淘金的地方。 在这个金矿里,那一小队的日本兵是快乐的,至少他们不用打仗,每天吃着肉罐头和山上打来的野味,看哪个中国人不顺眼就上去踢一脚,砸上一枪托。 那些工人则是疲倦的,但却只能闷声吃饭,将对日本人的诅咒深深藏在心里。 这一天在这个金矿里所有的人看来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在劳累一天后,夜色终究笼罩住了这片土地。 夜渐渐深了,笠吉敏松将三八式步枪靠在一棵树旁,然后掏出一支香烟点上。 这里从没有出现过抗联,所以那些能威胁到他们生命的支那人都被他们这一小队日本人直接忽略了。 笠吉敏松是日本关东军普通的一名士兵,来到支那已经四年了,四年里他自然也杀过支那人,战争已经让他麻木了,只有此刻在夜的寂静里,在这飘渺的烟雾中,他才会想起自己的妻子娟代,试图回忆她那绵软的身体和喝过清酒后的缠绵。 就在这时,他听到不远处扑通一声响,那是和他一起巡逻的小野刚才站的地方。 笠吉敏松下意识地转身哈下腰,抓起了靠在树干上的三八枪,当他转过身站直的时候,突然他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低下头他看见一根比拇指粗的细长的箭矢已穿透了自己的胸膛,把他钉在了身后的树上! 他连一声呼喊都没有来得及做出,在他开始涣散的瞳孔里,他看到一个人影拖着一把闪着寒光的东西在他面前风一样掠过,钻进了他们睡觉的帐篷里…… 天亮了,被铁丝网封闭的矿区里却炸了营,只是却不再有日本鬼子那叽哩哇啦地叫声和汪汪的狗叫声,变成矿工们的吵嚷声,因为发现那三十多名鬼子无一例外竟在一夜之间,死了! 帐篷里的鬼子也全都脑袋搬了家,鬼子的血溅满了黄绿色的帐篷,里面仿佛变成了一个屠宰场。 而在外站岗四名哨兵毫无疑问也全死了,其中两名哨兵被砍下了脑袋,另外两名被箭射死了,其中一个还被钉在了大树上,那条凶猛的大狼狗也不见了踪影。 那两个为虎作伥的二鬼子开始还习惯性地骂了几句工人,但马上他们发现自己错了! 没有了拿枪的鬼子,他们也就没有了靠山,他们刚要拔枪就被愤怒的工人用棒子铁锹打倒在地上了。 矿工们又冲击鬼子放黄金的帐篷,却发现放黄金的铁皮箱子已经被打开了,锁头被砍断了扔在一边,里面已经没有一粒沙金。 工人们不知道是谁杀了这些鬼子,他们最终只能把这件功劳记在了老天爷的头上,然后一哄而散了。 第四十一章 卖棒槌(一) 矿工们一哄而散的时候,霍小山和慕容沛已经走在了去往县城的路上。 他们从那个被救的矿工那知道了这里离县城很远,平时很少有鬼子会来这里,所以也就安心地走在大路上。 霍小山在回来找慕容沛之前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那衣服是随手在矿工棚外不知谁洗净了晾在那里的。 霍小山不得不换,因为他在杀鬼子时溅了一身的血,这是霍小山头一回面对面的杀这么多鬼子。 漆黑的夜中,霍小山轻轻推开房门,听着日本鬼子与中国人无异的鼾声,霍小山在举起手中雁翎刀的刹那有一丝犹豫,这种犹豫不是缘自杀人的勇气和技巧,而是缘自他秉承自母亲宋子君的慈悲信仰,但刹那间,山村被屠的惨剧缘自父亲霍远的血性又让他热血贲张,杀鬼子就是替中国人放生,霍小山默念了一声郝存义的名言,于是抽刀斩了下去。 或许是因为霍小山下手本就比平常人要快得很多,或许也是那雁翎刀太过锋利了,或许是那些骄淫的鬼子已经忘了他们所睡的这块土地原本并不属于他们而失去了应有的警惕,霍小山刀不沾血而杀鬼子时声音极小,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三十多个鬼子就这样长眠不醒与梦中樱花魂作伴去了。 这是一场纯粹的杀戮,这种血腥让霍小山明白了为什么佛家说人体只是一具臭皮囊,好看只是在一层皮上。 人,各有所执,有的人放不下钱财,有的人放不下女色,有的人放不下名利,有的人天天抱着酒坛子。 而霍小山并不知道,这次杀戮也激起了他内在的杀戮之心。 在以后的抗日生涯里,他时常处在杀戮与慈悲的纠结中,如果任由自己杀戮之心的放任,他会成为一名杀神,一个想要杀尽所有侵略者的杀神,可是他又信佛这就又让不断地去控制这种杀戮的欲望与冲动。 但那毕竟是连霍小山自己都无法预知的未来,而这次却是头一回杀这么多鬼子,虽然是在黑夜之中鬼子毫无抵抗的情况下,但那股血腥气还是在事后让霍小山有着一种欲呕的感觉, 此时,霍小山慕容沛两个人正饶有兴致地看着霍小山手里拿着的一块狗头金。 这块狗头金是霍小山在把装沙金的小口袋装起来时在那铁皮箱子里意外发现的。 它足足有四斤多重,金黄色的,中间还夹着星星点点绿色的杂质,看上去就象一个金光灿烂的小猴子。 “这就是狗头金吗?长得也不象是狗头呀?”慕容沛好奇地问。 “狗头只是比喻你懂不?我估计第一块被人捡到的金子肯定长得象狗头,这名字就传开了,也不见得个个是狗头形状的。”霍小山说道。 “倒也是,那要是第一块被捡到的金子是人头形状的就得叫人头金,是马头形状的就得叫马头金”慕容沛满脸天真状地说道。 “嗯,你真聪明,说不定头一块还可以叫驴头金呢。”霍小山看着慕容沛的样子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慕容沛也听出了霍小山话里戏谑的成份,她撇了一下小嘴,没有吭声,眼睛却依旧盯着那狗头金看。 在这个世界上,女人永远比男人爱美,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贵金属做出来的饰品,而女人看他们所喜欢的东西时流露出来的表情也很可爱。 霍小山正近距离地欣赏着慕容沛看狗头金时那专注的样子,点漆一样的黑色的闪亮的眼睛,乎闪乎闪的睫毛,衣领脖颈下隐约可见的白晰。 他想到了自己半夜找到慕容沛时的情景。 黑龙江夏天的气候温差很大,白天骄阳似火晚上则是夜凉如水,就是居家的人后半夜都要盖棉被的。 而当霍小山找到慕容沛时,她已经坐靠在一棵大树旁睡着了,屁股下垫着一块枯木,双手抱着肩膀瑟瑟发抖,夜色中如同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虽然夜黑黑的,但霍小山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慕容沛那长长的眼睫毛,那一刻霍小山觉得自己心头有一处最敏感最柔软的地方动了一下。 霍小山已渐渐适应了和慕容沛在一起的日子。 他发现自己和慕容沛很谈得来,因为慕容沛知道很多自己也知道的知识,而这些知识是原来山村中的小伙伴们不知道的,非但不知道而且自己如果说了反而会被他们嘲笑的知识。 诸如那些“地球是圆的,太阳是燃烧的火团,走到大陆的边缘会有一望无际的海洋”之类的知识。 外面的世界真的是那么精彩吗,霍小山隐隐有了一种期待。 他此时就这样想着想着,以至就走了神儿。 “在看什么?”慕容沛注意到了霍小山的异样。 霍i小山这才醒过神来,脸不禁有些红了,忙转移了自己的目光。 一抹红晕悄然爬上了慕容沛的脸蛋,她现在相当庆幸自己脸上涂了黄粉。 两个人都装作什么没有发生的样子,可是一种幸福感却同时在两个人心中悄然而生。 “我们到县城里还怎么走?”过了一会儿,慕容沛问道。 “到那里再说。”霍小山答道,“过去不可留,未来不可知,我们能把握的只有现在。”霍小山随口说出了一句很富有哲理的话。这话还是蛮有出处的,出自《金刚经》里的三际托空之说。 慕容沛用一种全新的目光看着霍小山,她有时觉得这个男孩有时是那么真实,有时又如同一个谜。 一个山里长大的孩子怎么能会这么多? 能武不用说了,她已经看到了他是如何打倒那些比他要强壮得多的武器比他先进得多的鬼子。 能文,他竟然也会数学也懂物理化学的一些基础知识,国文就更不用说了! 她问过霍小山他的文化知识都是哪里来的,霍小山说是她的娘亲宋子君教的,那么,她的娘亲又会是怎样一个神奇的女子呢,生活在黑龙江的深山老林而老家却又在繁华如烟云的金陵城? 三天后,县城的一家药铺里。 一个伙计风风火火地从前台往后屋跑,与走出来的老掌柜正撞了个满怀。 “啥事疯疯张张的?”老掌柜的不满地训道。 “掌柜的,你快去铺子里看看,好大的一个棒槌!”伙计兴奋地说道。 第四十二章 卖棒槌(二) 那老掌柜的来到了铺子里,看到柜台前站了两个少年 一个细高的个头,略黑的脸庞显得很平淡,另外一个矮了得有半头,焦黄的一张脸,但大眼睛却很明亮。 柜台上放着一个长条匣子,匣子已经被打开了,里面躺着一个山参。这掌柜的也有五十多岁了,在药材行业浸淫了也有大半辈子了,他第一眼看到山参就敢保证,这是自己见过的最大的山参。 那山参须发皆白,酷似一个四肢齐全的小人,显然是株极其罕见的野山参。 掌柜的终究不是那没有见过世面的伙计,他深吸了一口气,收回自己热烈的目光。 问道:“两位小哥你们这是要卖这株山参吗?” “当然。”那高个子的少年答道。 这两个少年正是终于从老林子里赶到县城里来的霍小山和乔装打扮后的幕容沛。 老掌柜斜了一眼大敞四开的药铺门,外面有说话声,显然是有抓药的主顾马上就进门来了。 他走上前一步,合上了那匣盖,说道:“两位小哥,请跟我到后屋来谈吧。” 这时已有主顾进得门来,好在那匣子已经被合上,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一株罕见的老参。 霍小山忙拿起那匣子,与慕容沛随着那老掌柜的穿过柜台的小门,直奔后屋而去。 到了后屋,那老掌柜这才放下心来,竟然从抽匣里拿出一个老花镜戴上,又套上一副崭新的白手套,这才让霍小山把匣子放到桌上,自己则是打开后,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株山参,细累品鉴起来。 那老掌柜看得很仔细,下手也很轻,生怕碰掉那山参的一小丝触须,所以自然看得就要久一些。 霍小山与慕容沛两人对视一眼,因为对这山参心中有数,也不着急,就在那里默默等待。 因炎虽然不知道这山参能值多少钱,但想必是很值钱的,人家收购的人多看上几眼也是应有之义。 “小伙子,如今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你不能把随便露财哦。”后屋里老掌柜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知道了。谢谢您老人家的提醒,我这是着急用钱才不得以来卖的。”霍小山明白自己现在最其码碰到了一个有职业操守的收药人。 “不知道掌柜的您能出什么价?”霍小山问道。 “只要大洋,不要绵羊票子。”慕容沛补充道。 伪满洲国发行的100元面值的钞票背面是一群绵羊,因为发行不久就开始迅速贬值,最后都成捆地被拿来点火用了,因此被老百姓贬为绵羊票子。 霍小山久居深山,对外面世界这些事情的熟悉程度,知然不如慕容沛。 “这……”老掌柜沉吟了一下子,他当然知道这株老山参的价值,如果要是用和废纸差不多的绵羊票子来买的话,怕是得装一马车的绵羊票子。“这么少见的山参按理是该用大洋这样的硬通货,不过,你们虽然小也该知道,这满洲国是不让用大洋的,所以我手里的大洋也是有限的。” “请问老掌柜手里有多少大洋呢?”慕容沛问道,霍小山虽然也在荣记药铺当了一段时间的伙计,但终究没有大城市里出来的慕容沛见多识广,这时反而沉默下来,在旁边就看着慕容沛和这老掌柜探讨价格上的事。 “你这根老山参咋也得值一千大洋,而我手里现在只有三百大洋。”老掌柜为难地说道。 这老掌柜看人很准,他当然知道霍小山是着急出手这株老山参,但他并不想占这个孩子的便宜。 幕容沛和霍小山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神中的震惊,他们都不知道这株老山参竟然如此值钱! 而这株山参却是霍小山现在带在身边最小的那株,由于这回从荣记药铺里走的仓猝,他只带了两株山参出来,其余的都留在了屋里,不知道那荣老板看到霍小山给他留下的个个极品的山参会有什么样的感想。 “就三百大洋吧。”霍小山一锤定音地说道。 霍小山也有点后悔,早知道这山参这么值钱还不如把沙金拿出来卖一袋呢,只是这沙金却是他从日本鬼子手里抢出来的,他无法一时之间就找到买家,而且也容易暴露自己,虽说目前为止没有那金矿鬼子被他一锅烩了的消息,但事情传出来那是迟早的事。 “那怎么行?那怎么行?”老掌柜慌忙制止道。 他这个药铺和荣记药铺一样,虽然也收购药材,但更多的是给人看病,虽然他也想买下株罕见的山参,但他并不是奸商,“但愿人间无疾苦,何妨架上药生尘”的祖训不仅堂堂正正地悬挂在药堂之上,也郑重地记在他的心里! “要不这样吧,我看老掌柜的是一个讲信用的人。您先把这三百大洋给我们,我们确实急用,然后给我们再写一个七百大洋的欠据,以后如果我们缺钱用了,我们再来找您,您看可好?”慕容沛说道。 “我这看主意不错。”霍小山也应和道。他并不心疼这株山参,物尽其用,放到医者的手中可以救活不少人命,放在自己的手中却没有什么可用价值,何况自己手中现在还有一株比这株山参还要大上不少的的呢。 这老掌柜的沉吟了一会儿,终于也下了决心。 “好,就这么办!” 他爬上了炕,揭开了一张贴在墙上的一张灶王爷的画像,从里面捧出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卷卷用厚纸卷住的银元。 他把银元摆到了霍小山和慕容沛面前,自己挽上袖子研墨,用蝇头小楷写了张欠据,只不过这张欠据不是七百大洋,而是八百大洋,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内心里的负担才会小一些。 霍小山和慕容沛倒没有对这欠据上写七百或者八百介意什么,因为霍小山压根就没想要其余的钱,他现在所想的是拿到最其码的用度钱,想办法和慕容沛奔南方去。 霍小山和慕容沛从药铺里出来,霍小山背着的包袱由于那大洋的作用又沉了不少。 “我们这回再做什么?”慕容沛问道。 “买架车。”霍小山胸有成竹地说道 第四十三章 一架毛驴车 “都走了半天了,这县城里也没有你说的那种集市呀。”慕容沛撅起小嘴说道。 “可能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霍小山也很失望。 他知道农村的城镇在一定时候都会赶大集的,他很想在集上买架马车,以马代步,然后按照慕容沛所说的路径,坐着马车到哈尔滨,再想办法坐上往南去的火车入关,这是他和慕容沛的初步计划。 慕容沛这回是在周列宝的保护下出的家门知道外面世界的事情较多但终究不是自己去做,而霍小山远门没少出却都是在山林里转,这回要跋涉千山万水,要经过很多大城市,两个人却都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 “呜啊~呜啊~”就在这时街角另一侧传来了毛驴的叫声。 霍小山若有所思,一拉慕容沛便向街角走去。 刚转过街角,就看见一群人站在一边笑呵呵地看热闹,一个老头正怒气冲冲地用手里的鞭子抽着一个毛驴,那毛驴套了一架驴车,驴车上还扣了个篷。 “你个犟驴子,比我还犟!我叫你犟!我叫你犟!”老头一边骂着,手中的鞭杆儿一边实的惠地抽在那驴身上。 这头青驴长长的耳朵,大大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精神,只是真是一副驴脾气,无论那老头是抽是打还是前拉后推,竟然生生一步也不走,如同中了唐三藏的紧箍咒般定在了地上。 “犟驴子,你真地惹我生气了,我决定把你卖了,绝不后悔!”老头边喘着粗气边发狠说道,这一阵忙活让他累得够呛,汗水顺着花白的鬓角往下直流。 “爷们,你这驴要卖也得有人能牵得走算哪!”旁边一个年轻人打趣道。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笑声。 “谁要能牵走,我就卖给谁!价好商量,比杀驴卖肉的钱多就行!”老头确实发了狠,看来这老头真急了。 这老头本来也是村里有名的犟种,这头毛驴比平常的驴要高大不小,跑起来象风一样,拉车劲也大,可就是脾气大,不顺心眼子的时候比他还犟。 一开始买到手里老头还采取了点怀柔政策,想以教育感化的手段达到不战而屈驴之心的目的,但那驴是真不买帐啊。老头一急犟脾气也上来了,心里寻思我就不信打不服你,可是,事实上确实未能如他所愿,是真没打服啊! 哄笑声中,围观的人里还真有几个人先后来试着来赶驴,可那驴要么是一阵呜啊地叫,要么就干脆一抬后蹄,直接蹄在了一个倒霉蛋的腿上,将那个人蹬了个仰八叉儿,人群中的哄笑更响了。 “我来试试!”霍小山走上前去。 “就这小身板能行吗,别让驴再踢着。”众人见霍小山明显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虽说看上去比别的同龄孩子要结实很多,但终究显得单细。 霍小山也不理众人,走到驴跟前,用手轻轻的摩沙了几下驴脑袋,然后轻轻一拉辔头说道:“走!” “走了,那驴走了!”在众人的惊呼中,那驴竟然动了,踢踢踏踏地走了起来!不但踢踢踏踏地走起来了,竟然小跑起来了,且越跑越快! “哎!哎!我的驴呀!小伙子你还没给钱呢!”老头急了,忙追了上去。 人群之中再次爆发出一阵哄笑。 红日当头。 一架驴车在土道上风一般地飞跑着,道边都是郁郁茐茐的青山。 驴跑得快,这车就颠簸得厉害。 车上的霍小山此时坐在那车前头挥舞着手里的鞭子赶着驴,身体随着那车上下起伏着,仿佛和那驴那车融为一体,怡然自得的很! 而慕容沛就不行了,伸双手死死把住那车篷边,可是依旧颠得她东倒西歪。 前面有一个大点的土坑,那驴车猛地一晃,慕容沛惊叫一声便撞到了霍小山的身上,霍小山顺势一化依旧赶他的车,而慕容沛只好抓住霍小山没拿鞭子的那条胳膊,虽然脸上有点羞涩但却同样兴奋的紧。 这驴跑得太快了! 前面大路上有一架马车小跑着,那驴好胜心竟是极重,未等霍小山挥鞭,便“呜啊、呜啊”地边叫边加速。 “好样的,超他!超他!”霍小山兴奋地嚷着,慕容沛也跟着大呼小叫的。 这驴也真争气,竟真超过了那马车,一会功夫就把那马车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霍小山非常兴奋,脱口便夸了那驴一句:“真特么的是头好驴呀!”刚说完心里感觉不对劲,一低头却看见把着他胳膊的慕容沛正冲着他翻白眼,那眼神的意思霍小山不用想也明白,那意思是“你咋这粗俗泥?” 霍小山这才注意到慕容沛正紧搂着自己的胳脯,臂肘处有一种弹性柔软的感觉。 霍小山感觉到自己的脸正在变红,忙收笼缰绳,让那驴慢下来。 慕容沛早已被驴车颠得七晕八素,却未曾注意到霍小山的异样,依旧想着刚才霍小山的那句粗话。 “我夸的不好听是吗,那你夸一句我听听。”霍小山说道,他这只是随口说的,其实是下意识地掩饰臂肘处那绵软给自己带来的尴尬。 慕容沛见车已不再晃了,就自然而然地松开了抱着的霍小山的胳膊,又用手抓住那车篷边,歪着头想了想却说道:“这驴是不错,不知道能不能象讲评书的人说的‘夜行八百昼行一千’?” “对啊,对啊,夜行八百昼行一千,古有千里马今有千里驴!”霍小山接口道,紧接着又说道,“还真是……” 未等他说出来,慕容沛也接了上来:“还真是他……”她说的高兴竟然也把那粗字说出了一半,霍小山哈哈大笑。 “你诓我,坏蛋!”慕容沛伸出自己的一个小拳头要锤霍小山,举到一半却终究又放下了,自己也笑了。 驴车慢了下来,悠悠地向前走着,虽然是盛夏,林区里却依旧有一种微湿的感觉。 慕容沛自打刚才笑,脸上的笑意就始终挂着。 她笑的不只是霍小山还真象一个车把式,还有其他的。 因为这几天在这个县城里呆的很有意思。霍小山以十块大洋的价格从那老头那儿买下了毛驴车,当初他让那驴快跑起来正是故意把那老头引到没有人的地方,毕竟满洲国的地界上不敢明目张胆地花大洋。 至于霍小山怎么会有招让这犟毛驴能听他的话,慕容沛虽然好奇却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在她的印象里,霍小山对付牲口野兽确实有一套,霍小山讲的在天坑里的奇遇她听着就象神话,自己是抱着一种姑且信之的态度,可上回那日本鬼子凶巴巴的大狼狗都不敢咬他这可是慕容沛亲眼所见的事情,如此说来,让一头犟毛驴能听他的话好象也并不是什么难度太高的事情。 这几天里霍小山可没有闲着,他把那从金矿那里得到的狗头金和沙金还有装人参的匣子都藏到了车板的下面,上面又钉了块板,这样没有人会发现这么年轻的“车把式”会夹带着如此贵重的东西。 霍小山还找了一块厚木板,将那把雁翎刀藏了进去,好在这雁翎刀比平常的大刀片要短要窄而那木板又足够厚,如果不弄断木板,没有人知道里面会藏着一把利刃。 可让慕容沛感到搞笑的是,霍小山竟又花钱找人在那长条板上写了几个大字,竟然是“先考王二狗之灵位”!还象模象样地做了一个骨灰盒,那骨灰盒足有一尺长的样子,里面装的却是那满洲国的玉玺。 他还给自己和慕容沛一人弄了一条白布的腰带,做出一副奔丧的架势。 霍小山还说等碰到合适的再一匹和这驴个头差不多的马,好让它们换班拉车。 霍小山所做的这一切既让慕容沛暗自佩服他心思的慎密又感到好笑无比。 “你不是会日本话吗?”霍小山的问话打断了慕容沛的遐想 “是啊,怎么?”慕容沛问道。 “我想咱们得正经走上好长一段路呢,反正也没事,你教我学日本话吧,以后打鬼子说不定能用上。”霍小山说道。 “好啊。”慕容沛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在以后的日子里,霍小山便开始跟慕容沛学日语。 中国人学日语的发音相对讲还是要比学英语要容易的,这和每个人所在国家民族的母语有关。 霍小山本就聪明,学日语发音也有自己的办法。吃饭叫咪西,混蛋叫八嘎自不必说,他把别的也学了个七七八八,比如日语里手枪的读音是屁死头鲁,霍小山就记成劈死头驴,武士的读音是洒木拉衣,霍小山就记成傻啦八唧,其余的如什么手榴弹叫胎那当该,什么掷弹筒叫胎给当涛,霍小山也全有自己的办法熟悉了下来。 第四十四章 睡觉与洗澡 那毛驴的脚力虽甚是强健,但终归也需要休息。 霍小山估计这一天咋也往南走了百十里地,眼见得红日西沉,宿鸟归林,前方并无村屯,便一甩鞭子,嘴里“握、握”地呦喝着,将毛驴车赶进了路边一处树林里。 他把缰绳系到了一棵小树上,自己则从那假灵牌中抽出雁瓴刀去找那青草茂盛的地方,割了许多回来,扔到了那毛驴面前,任那毛驴休息吃草,抬起头时却见,幕容沛正坐在车篷前面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霍小山心里本打算装看不见,可嘴里却还是出声了:“你咋了?”不由得暗骂自己不争气,却不知道此时自己和慕容沛都已经有十五了,都已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 慕容沛眼神有点闪避和白天搂着霍小山的胳膊大呼小叫的样子明显不同,但终归还是咬了咬牙,问霍小山道:“晚上咱俩咋睡呀?” 慕容沛说完这话心里马上就后悔了,也暗自责备自己,问咋睡也就是了,为什么前面还要加上咱俩,这个咱俩咋睡听起来就太暧昧了。 霍小山一楞:“啥咋睡?躺着睡呗,它才站着睡呢。”他回手一指那正在吃草的毛驴。 “你?!”慕容沛刚要说的下句话,被霍小山给噎了回去。 霍小山和慕容沛这个岁数的少男少女的心理很有意思,如果都不吭声那两个人在一起的气氛还真有点暧昧,但一开口说话,那微妙的气氛就不存在了,两个人就变得活泼起来 霍小山双脚一蹬地,双膝一弯,竟直接蹦到了那驴车上,正对着那车篷里面,这才明白慕容沛的意思。 那驴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人躺到里面富裕,两个躺在里面却挤,他不由得想起了那次背慕容沛时后背感受到的绵软,慕容沛问怎么睡自然也就是这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思。 话说回来,就是不挤,和慕容沛那也不能并排而卧呀。 霍小山不由自主地挠了挠头,却又从车上跳了下来,一直从车头走到车尾,又从车尾走回车头,慕容沛瞪着大眼睛看着霍小山,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车就这么大,你睡里面吧,我到外面睡。”霍小山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怎么行?外面多凉呀,那天把我冻坏了都。”慕容沛所说的那天自然是指霍小山偷袭金矿的夜里。 “是啊,外面是挺凉的,要不我睡里面你睡外头?”霍小山促狭地说道。 “那也不行。”慕容沛嗫嚅着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哈哈,我有办法的!“霍小山见慕容沛那副吃瘪却又不肯吃亏的样子很开心,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睡在车尾我睡在车头,咱俩脑袋对着睡不就得了,刚才我用脚量过了,这车篷够长,这样我们就不用……”霍小山说得兴奋却终究是及时刹住了车,没有说出让慕容沛脸红的话来。 慕容沛剜了霍小山一眼,脸上却露出了笑意,欢天喜欢地钻进车篷里,将两个枕头前后排好,毫无淑女形象地四仰八叉地躺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舒服地抻了个懒腰,嘴里却叨咕着:“硌死了,这破车。” 复又抬起头看看自己的脚丫子,正好顶在那车篷门上,脸上不由得露出笑意。 躺了有一会儿,见霍小山并没有钻进来,便又爬起来,钻出车篷,见霍小山却在车边架起了一堆火,正在烤一只从县城里买来的野兔。 等两个人吃完晚饭,天也黑了下来,那堆火也已熄了,但微风吹过,还有火炭会闪出鲜亮的红光。 霍小山和慕容沛两个人抵头而卧,而霍小山的两只脚却还是伸出了篷外,这毛驴车终究还是短了点。 车板上铺了从县城买的褥子,两个人的上面还都盖着被子,在慕容沛看来这和露宿野外相比现在就已经是神仙的生活了。 晚饭吃的是干粮和加了佐料的烤兔肉,有了盐味的食物吃起来很是开怀,慕容沛感觉着那棉褥子给自己身体带来的温暖,想想自己在城市里的生活,想想在山林里的奔波,现实生活却给了她梦一般的感觉。 她虽然是和娘相依为命的过日子,但也是属于上层社会的一员,家里有仆人有汽车,自幼受着良好的教育却没有染上上层社会女孩子一般的好逸恶劳、爱慕虚荣的通病。 只是娘却终因有病在身在这世界上留下了孤孤单单的自己,她忘不了那些拐弯的七大姑八大姨在自己身前身后的忙碌,而所图的无非是为了一个孤女所拥有的家业。 幸好,在南京当大官的舅舅在得到唯一的姐姐去世后的消息,派周列宝率人不远千里来东北接自己回南京,只是又由于拿了伪满洲国皇帝的玉玺开始了被追杀的亡命生涯,现在竟然与一个和自己岁数一般大的男孩子一起睡在一架驴车上,这世界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想到了霍小山,慕容沛心里涌起了一种温馨地情愫,在自己看来有天那么大的困难面前,在这个男孩子的眼里却什么都不算,他是沉静的又是活泼的,他是热烈的又是理智的,带着自己走上了一条归乡之路。 虽然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但是希望依然还在,正是这种希望让她知道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为了这个世界上那些比她更不幸的人,她愿意和这个男孩子一起去抗争去奋斗。 两个人的头离得很近,几乎挨到了一起,毕竟驴车只有那么大。 霍小山一直没有说话,慕容沛认为他肯定是睡着了,赶了一天驴车一定是累了,慕容沛甚至能听到霍小山那沉稳而有节奏的轻轻的呼吸,她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稳,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进入了梦乡。 其实,霍小山并未睡着,他在念佛。 刚和慕容沛头挨着头躺下的时候,霍小山感觉自己的心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 霍小山甚至感觉到慕容沛的发丝贴到了自己的头发上,不过霍小山毕竟不是慕容沛,他又开始静静地默念着佛号,一声声的佛号,字字清晰,心想口念耳听,那一丝绮念一起他也并不压制那念头,而是依旧用一声佛号打断,佛号历历在心,很快将自己调入了那种清明自在的禅的状态。 世人对念佛多不了解,绝大多数只是道听图说罢了,却不知这念佛有大智慧,有喜欢禅之意境的人总是要想法让自己静下来,却不知有此一念便静不下来。 内心如如不动外不着相为禅,看似简单的一句佛号实则博大精深,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妙境,佛说这种境界叫言语道断心行处灭,即意为语言与意识无法表达,故才说不可说不可说。 霍小山现在念佛已经有成,虽然睡着却能感受驴车外微风拂过小草的情形,听到也不执著,只是依旧佛号不断。 霍小山念佛已有几年了,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状态,很复杂的事并不用心去想,只是一瞬间便会有了正确的选择,而自己的感官也更灵敏了,每天睡的时间很短,但精力却很旺盛。 一夜无话,第二天两个人依旧赶驴上路。 到了中午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条河,有一段河水与土路是并行着的,中午的阳光火热地照着,河水闪烁着粼粼的波光。 慕容沛看着那清澈的河水和河水中那绿绿的水草,她心中突然有了洗澡的想法,但理智又忙把这个念头压下来。 车依旧在前行,慕容沛想洗澡的念头却越来越强烈,不想洗澡还好,一想洗澡,她便感觉浑身上下痒得厉害,她决定对霍小山说出自己的想法了,多大个事呀不就是洗个澡吗,她暗自给自己打气,终于对霍小山说道:“霍小山,停下车。” “吁~~”霍小山止住了那驴,转头看向慕容沛。 慕容沛没有象往常那样扭捏,而是用一种坚定的语气说道:“小山子,我想洗个澡。” 霍小山先是一楞,旋即反应过来。 这女孩子爱美那是天性,他们还是在被鬼子追的时候,在水里洗了个澡,当然,如果那也算洗澡的话。 看着慕容沛那期待的比这河水还要清澈的目光,霍小山只是点头“哦“了一声,回头一扬鞭子依旧赶着驴车向前走。 “喂,你啥意思呀?”慕容沛实在搞不明白霍小山那一点头一个“哦”是啥意思,是“你可以洗澡”还是“我知道了你要洗澡”,可这知道了要洗澡可并不等于同意洗澡呀! 在慕容沛凶巴巴的却同时又是可怜巴巴的注视下,霍小山忽然一咧嘴笑了。 “你笑什么呀?”慕容沛虽然脾气一惯不错,此时没有成怒,却已恼羞了。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讲完你就知道我啥意思了,呵呵,这个故事还是听我爹给我讲的呢。”霍小山想起了老爹霍远眼里闪过一丝黯然,但马上就又被笑意替代了。 慕容沛只能忍着自己即将爆发的怒气,听霍小山讲。 “说!”霍小山的故事用了一个字的开场白 “说有一个算命的瞎子,总是算卦骗钱。 有一个被他骗过的人便想出了一招治这个瞎子。他就自告奋勇地给那瞎子当了仆人,每天给那瞎子领路,那瞎子自然很高兴。 瞎子问那个仆人你叫什么名字呀,那仆人就说我叫都来看,‘哦,叫都来看!’瞎子记住了就总喊他都来看。 有一天很热,那个仆人就对他说,走吧咱们去洗澡吧。瞎子说好呀。这个都来看就把瞎子领到了路边的一个水泡子里,说就在这洗吧,那瞎子脱巴脱巴就下水了。 过一会路上就来人了,看到一个瞎子在路边的水泡子洗澡,就大笑说‘看那有个人在那里光屁股洗澡呢!’,这瞎子就听到有人说话了,听动静还不是他那个仆人都来看的,自己也慌了,就着急地大喊他的仆人‘都来看!都来看!你在哪啊?都来看哪!” “哈哈!”慕容沛也被逗笑了,可刚笑了几声便回过味来,霍小山这是要告诉自己洗澡可以,但不可以在路边洗让大家都来看呀! 慕容沛脸腾地红了起来,连那伪装用的黄粉都被染红了!一下子扑到霍小山身边,粉拳如同敲鼓一般“咚咚”地捶在霍小山的后背上,“叫你坏!叫你坏!”她嘴里喊着,可捶了几下就没有力气了,她身体向后一仰,直接躺到了车板上,复又前仰后合地笑了起来。 第四十五章 连环劫 依旧是那架驴车依旧是那两个人在路上走着,已经走了六七天了,眼见周围山势渐缓,路途中隔着几十里地也能看到人烟了,估计很快就要走出山区进入丘陵地带了,两个人都很高兴。 本是岁数相当的年轻人,又在一起经历了生死,霍小山和慕容沛两个人现在在一起已经很是熟稔了。 慕容沛总是喜欢看着霍小山做事时的表情,霍小山做事时的表情和别人很是与众不同,晒得油黑的脸上总是显得专注而又随意,对就是专注而又随意,看不出他动什么心思,但他所作的每一个动作仿佛都没有多余的,如同行云流水般自然,有时看似很慢,但事后证明霍小山的选择却总是最佳的。 霍小山自然不会在意眼前的这个丫头片子怎么看他想他,他只是想把眼前的事做好,哪怕挥一下鞭子,呦喝一声毛驴,只是在偶尔留意到慕容沛看自己的眼神时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慕容沛洗澡后的样子。 当慕容沛叫他不用放哨了可以转过来的时候,他忽然觉得眼前变得明亮起来了:慕容沛穿着尚浸着水渍的衣服从浅水处款款走来,如同空山雨后一朵盛开的蓝百合,象满月般皎洁的脸庞,湿漉黑亮的头发随意地搭在肩上,发梢还挂着明亮的水珠,微风吹动她的衣衫现出少女优雅的体态,裤管挽起着,葱白儿一样的小腿,曲线柔和的足踝。慕容沛无疑注意到了霍小山的失神,自己也不禁有点羞羞地笑了,正是年少芳华时,最是低头一刹那的温柔,如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般的娇羞。 每天霍小山照旧和慕容沛学着日语,高深的还谈不上,但日常用语却已经学得差不多了,霍小山很是小得意了一把,不过慕容沛却告诉打击他说他现在这点水平差远了,如果一接上溜说你就听不明白了。 在荒无人烟之处时,霍小山还会把那把盒了炮拿出来,练习瞄准,有几次更是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停下车来,打上几枪。 有人说好的枪手是拿子弹喂出来的,这也并不一定,人与人的天赋还是不同的,霍小山算计着自己还剩下来的子弹,那天为救周列宝打了十发,这些天练习射击打了四十多发,还剩下了三十来发。有了原先郝存义的指点,虽然只打了四五十发子弹,霍小山现在打枪却已是在高手之列了,这就是天赋! 耳聪目明兼上那反射神经好象总比人短了一大截,霍小山现在已经能做到一枪打中二百步之外的蒿子杆儿了。 霍小山在自己赶车的位置上挖出了个木槽,正好可以放下盒子炮和子弹,上面又用一块同样大小的薄木板一扣,没有人会想到他屁股底下却藏了一把盒子炮。 车拐过一个山角,霍小山突然说道:“前面有情况。” 慕容沛向前望去,见前面百十米左左的路上,正站着一伙人,远远能看见都戴着大盖帽,背着步枪,应当是伪满州。 “怎么办?”慕容沛有点紧张问道。 “见机行事呗,碰到他们是早晚的事。”霍小山说道,没有丝毫紧张的意思。 就在这时,那一伙伪军显然已经看到了他们,有人冲他们喊着,叫他们快点赶驴车过去。 随着驴车渐渐走近,慕容沛看清了这伙人有八个,七个都是穿着伪军的服装,其中还有一个是拿手枪的。 而另外一个人却被五花大绑着,裤角刮出好几个大口子,裸露着的胸膛上还有血痕,看服饰却象是个买卖人,面相很敦厚,眼神里却露出不屈的光芒。 “你们是干什么的?”那个拿短枪的明显是个头,他的手枪始终冲着霍小山,别的伪军也都是一副持枪戒备的神情。 “你们不是青山镇的吧,看着眼生。”一个伪军插嘴道。 “我们两个是山里的,我爹死了,我们去把爹的骨灰埋到我家的祖坟那里。”霍小山此时又变回了一个朴实木讷的山里少年的样子。 “山里哪的?”那伪军的头已经看到了霍小山和慕容沛腰间扎的白布,却并没有放松警惕。 “二十三道沟的。”霍小山答道。二十三道沟是霍小山他们前两天经过的一个小山村的名字。 这时,一个伪军已经里里外外地搜过了霍小山的车,跑过来对伪军头说道:“队长,这车上什么也没有。” 那个“骨灰盒”和“灵位牌”都被慕容沛抱在怀里,别的东西被藏到车下面,盒子炮藏在了霍小山屁股下车的夹层里,自然伪军什么也搜不到。 “都上车,拉我们到前面的青山镇。”伪军队长命令道,他见一切正常,就把手枪插回到枪套里,那枪却是一只王巴匣子。 本来伪军的队长是不会对两个半大孩子如此戒备的,只不过由于今天他们抓到一个抗联,那个车篷却让他疑心,怕有抗联藏在里面。 伪军纷纷爬到车上,那个被绑着的人上车就比较费劲,一个伪军不耐烦地骂道:“快他妈点!” 那人被塞进了车篷中间,前后被伪军夹着,驴车本就不是马车,塞了满满登登一下子。 “怎么还不赶车走。”那伪军头就坐在霍小山后面。 “哦。”霍小山很听话,挥动鞭子,那驴走了起来,不过明显慢了下来,毕竟人太多了。 这时霍小山听道那被绑着的人骂道:“好好的中国人不当,非要当汉奸!” “艹,好人不长命,坏人活百年!”他身边一个伪军接口道。 “那咱就看看到底谁短命,谁能活百年。”那人冷笑回嘴道。 “也不知道抗联给你们什么好处了,眼看就别咕了(方言,死的意思),还特么的煮熟的鸭子嘴硬,回到青山镇就把你喂日本人的大狼狗。”那伪军骂道。 那人冷哼却并没有再接话,可能他觉得做这种口舌之争没有什么意义。 这个人就是抗联?! 慕容沛心中一惊。 第四十六章 连环劫(二) 抗联慕容沛是知道的。 她舅舅是国民党的大官,抗联却是共产党领导的。 在日本侵略者侵占了东三省后,作为一个中国人在痛恨着不战而逃的东北军的同时没有人不关心是谁在抵抗那些残暴的侵略者。 九一八时有一些东北军的旧部,后来又有各种各样自发的义勇军,义勇军也很厉害,还曾经在一次战斗中击毁了日本鬼子的二十多架飞机,但终究失败了,后来就听说有了共产党的抗联,甚至慕容沛还见到了日本人在报纸上登捉抗联领导人的悬赏,她清楚记得那报纸上登的有一个叫杨靖宇,一个叫赵尚志。 虽然慕容沛所接触的人际圈子对共产党多是共匪之类的贬义之词,但私下里慕容沛却是一个有着赤色倾向的人,她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学校里谁是真正的共产党,却参加过共产党组织的抗日宣传活动,对共产党有着一定的了解。 而她之所以对共产党开始感兴趣,就是因为在报纸上知道了抗联是打鬼子的。 毕竟在鬼子打东三省的时候,所有人都寄予厚望的东北军抛弃了自己的父老乡亲,放弃了这片生他们养他们的这片土地,让手无寸铁的妇孺直接面对在侵略者的淫威之下,而这时候抗联的出现却给老百姓以希望。 慕容沛偷偷瞄了一眼霍小山,见霍小山还是那副老实木讷的样子,心里暗想他不是可以不让倔驴走的吗,怎么没吭声呢,莫非他要救这个抗联? “小兔崽子,把你抱的玩艺给我看看。”一个坐在慕容沛身后的伪军用手一扒拉慕容沛。 “别碰他,我弟弟是哑吧。”没等慕容沛动,霍小山就回身说道。 那假灵位里面可有雁翎刀,霍小山此时不敢再装木讷,只好接口了。 “那是我爹的灵位,老总你要不怕就给你看一下。我爹得肺痨死的。”肺痨即后世所说的肺结核,在后期通过空气传染,在那缺医少药的山区,得了便是不治之症。 那闲极无聊的伪军一听是肺痨,急忙收回了已经伸出的手骂了一声“晦气”不再吭声了。 车慢慢向前走着,但那些伪军显然并不着急,因为熟悉道路的他们知道青山镇马上就到了。 果然,毛驴车穿过一片落叶松林后,青山镇已经在望了。 这个镇看起来规模不小,太阳已经西斜,时近黄昏,已经有人家的上方升起袅袅的炊烟。 眼看便要进青山镇了,周围已经有散落的农家,再有不到一百米就进到集中住户的镇子时,毛驴车却被一个意外的情况,一架马车停在了路上恰好堵住了进镇的路。 一群人正围着那马车叫好。只见马车上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鼻梁上画着白色的油彩,左手拿一个花手绢,右手拿着一把扇子,红色的外衣敞开着,里面竟然套着一个女人的肚兜,正在卖力地唱着。 只听那人边舞边唱道:“ 紧打鼓来慢打锣, 停锣住鼓听唱歌, 诸般闲言也唱歌, 听我唱过。 伸手摸姐面边丝, 乌云飞了半天边, 伸手摸姐脑前边, 天庭饱满兮瘾人。” 只听得这男人唱得字正腔圆、吐字清晰,嗓子竟然极是透亮,他所唱的正是二人转里的粗口,唱的本好又唱的是那很有色情味道的粗口,故而几句唱下来,围在周围的人便哄然叫好,只不过可能是刚开始唱,围观的也只有十多个人。 伪军队长见人群挡路,镇里的几个平时游手好闲的闲汉也在其中,就命令道:“把人给我撵开,在路上唱什么二人转?” 他自己率先跳下车,这镇里一年也就来那么一回两回唱二人转的,别的伪军见是唱的粗口,也全都一哄而下,围了上去。 大车上的那个二人转演却依旧在唱,但听他接着又唱道:“ 伸手摸姐下咳尖, 下咳尖匕在胸前, 伸手摸姐耳仔边, 凸头耳交打秋千。 伸手摸姐肩膀儿, 肩膀同阮一般年, 伸手摸姐胁肢湾, 胁肢弯弯搂着肩。” 这一段唱得极见功夫,加上那歌词里之味渐浓,不光围着的那十来个男人叫起好来,就是那众伪军也跟着叫出好来,脸上露出男人的色迷迷的本相。 慕容沛在车上自然也是听到了这个男人所唱,不禁面红耳赤,好在无人注意她。 “别唱了,把道给我让开!”那个伪军队长分开众人,走上前去,说道。 “这位老总,我们这就进屯子里唱。”那演员陪笑道,复又冲周围的观众施了一礼,嘴里却大声说道:“自有阴阳分男女,便有东北!是爷们的,咱们摸不摸?” “摸!”包括伪军的所有观众哪个会说自己不是爷们?!回答竟然响亮一致如同军队喊号一般,伪军接便哄笑开来。 但是,观众中有那么几个人却没有笑,却同时在那“摸”的一声叫喊里,竟然从怀里或袖里都摸出了锋利的匕首!扎向各自身边的伪军! 眼看便到镇里就放松了警惕,这些伪军又被这二人转的转移了注意力,却哪来得及做出有效抵抗,有眼快的支应了几下,却先后都血溅街头了! 那几个镇里的闲汉才反应过,嘴里大叫着“妈呀!不好啦,杀人咧!”撒丫子就往镇里跑! 只有那队长还有一丝警惕,还是在匕首入胸的刹那将一颗子弹射到了空中。 留在车里看着那抗联的两个伪军见此突变却极是乖巧,将手中的步枪向地上一扔,连车都不下,就跪在车上举手投降了。 “滕主任在车上呢,上车快走!”这些人果然是抗联,正是来营救那个被伪军抓住的人。 这几个人卸下伪军的子弹袋,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枪便各自上了那架马车和霍小山的驴车。 就在这时,镇子里传来一阵摩托车的声音,镇内鬼子听到枪声赶了出来。 一辆边三轮摩托率先露了头,歪把子机枪架在摩托车的边斗上,“突,突,突”呈散布射的子弹擦着众人的头顶飞了过去。 没有打中人是因为道路不平,那鬼子射手开枪的刹那正赶上路面不平,才把子弹打飞了。 “啪”一声清脆的枪响,子弹正打在驾驶摩托车鬼子的头上,那摩托车失去控制便要翻到,“啪”又一声枪响,就在那摩托车翻倒之际,鬼子的机枪射手又被一枪爆头! 众人看时却是那赶毛驴的少年手中正端着一把盒子炮不知何时已从毛驴车上下来,正向那鬼子举枪射击。 驾驭第二辆第三辆摩托车的鬼子一惊,急忙刹车,可就在这时,又是先后相差只有零点几秒的枪声,将两个鬼子驾驶员分别爆了头! 马车和毛驴车已经调转了头。 “快上来!”那个唱二人转的演员冲那开枪的少年喊道。 那少年除了霍小山哪还会有别人? 霍小山转身紧跑几步,一下子直接跳到了那已经开始起速的马车上。 镇内的鬼子本就不多,追出来的三辆摩车又被打翻了,除了打死的就是被摔迷糊的,当其余的伪军赶出来时,那马车和毛驴车却已经跑得远了,伪军胡乱开了阵枪,却终没有敢追上来 第四十七章 抗联营地 天将傍晚的时候,一架马拉大车和一架毛驴车停到了群山之中的一处秘密营地里,正是霍小山慕容沛和那一众抗联战士。 在路上,霍小山已经知道了那个唱二人转的抗联竟然是一个营长,姓魏。 而他们救下来的那个人是抗联负责后勤物资采购的一个姓滕的主任 滕主任在返回驻地的途中,被伪军抓了起来,魏营长在得到信后来不及调更多的人马,便和四个抗联战士在青山镇口演出了一场唱粗口的好戏,成功地将滕主任在未被抓进敌营之前解救了出来。 在去密营的途中并没有再遇到鬼子,但却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那两个留在驴车上看守滕主任的伪军顺理成章地成了俘虏,按照抗联一惯的做法是把枪缴械,把俘虏教育几句也就放了,他们是不会把这两个俘虏带到密营里去的。 偏偏就要放这两个俘虏走的时候,魏营长看其中的一个伪军眼熟的很,便把他叫了下来问道:“我想起来了,我原先带兵打八里桥时就抓过你当俘虏,打二道营子又抓过你,你怎么又当上伪军了?!” 那伪军贼不流星地看了魏营长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是,长官,正是小的。” “你当汉奸还当上瘾了呢,再一再二决不能再三再四,这回我毙了你!”魏营长说着就要拔枪。 “别!别!别!”那伪军急忙求饶,“长官,你们抗联弄点子弹不容易,何必因为我浪费您一颗子弹呢?再说,再说,我也没有冲咱抗联开过枪,我就是混口饭吃,要不是我当了三回俘虏,谁能给您老人家白送来三条枪呢?” 这句话倒把全车的人都逗笑了,魏营长也笑了:“滚蛋吧,下回别让我再看着你,再看着你决不轻饶!” “多谢长官多谢长官。”那伪军见拣回了自己的小命,冲魏营长连鞠了两个躬,和另一个转过身去撒丫子就跑了。 众人复又大笑。 之后一路无事,两架车顺利地到达了抗联的密营。 这密营是在群山环抱的谷地之中,中间的空地上有一排马架子,四周围林荫茂密。 所谓的马架子说简单些就是两道“a”字型的木框架,上面铺着羊草,有的在糊上泥巴,夏天可挡风雨,冬天可以御寒。 已经得到了警戒哨传递的消息的密营里的人,很快就聚拢在大车的周围,竟然有百十多号人。 他们和魏营长打着招呼,霍小山见他们也有穿军装的也有打扮如同老百姓的,手中有拿着三八式步枪的,有拿着老套筒的,也有后背上挺着大刀片腰间别着盒子炮的。 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在人群后响起:“哈哈,老滕回来了!” 众人闻言纷纷让开,霍小山见走到人堆里的人是却是一个小个子,比周围的人要矮上半头,和他那洪亮的声音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个滕主任见了来人,忙立正敬了个军礼:“司令!” 司令?霍小山不由得仔细看了一眼来个,见他瘦长的脸,平头,显得很是黑瘦,也就三十左右岁的年纪,那双眼睛却格外地锐利明亮。 “这回要不是魏营长带人去救,我怕是回不来了。”滕主任笑着说,语气里多少也有些劫后余生的味道。 “我们赶得及也是万幸,不过还真悬,呵呵,差点没赶趟,幸亏有了咱们这个少年英雄啊。”那魏营长却把站在身边的霍小山推到了那司令的面前,此时他鼻子上的油彩还未涂去,但周围的人看着他那扮相也没有太奇怪,想是别人对他这样的打扮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哦?”那矮个子司令很感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还纤细的少年。 “三枪打爆了三个鬼子的头呢,这盒子炮使得还真是盖的!”魏营长夸赞道。 “是嘛?好样的,呵呵,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哪。”那司令闻言也跟着赞叹道,“以后就跟着我赵尚志打鬼子吧!” 赵尚志?霍小山一副懵懂样,可他身边的慕容沛却惊讶了。 南杨北赵,这么一个平常的貌不出众甚至长得有点丑的小个子就是rb鬼子悬赏捉拿的东北抗联的司令吗? “怎么样啊?愿不愿意和咱赵司令一起打鬼子呀?”那魏营长轻轻推了霍小山一下。 霍小山有点腼腆地笑笑,说道:“打鬼子那是必须的!不过我得先找到我爹和我娘!” “你爹你娘?”众人一楞却都把目光转向霍小山和慕容沛两个人腰间缠的白布,如果不是自己的爹娘没了哪有孩子人在腰上缠白布的呢。 “我手里有枪,怕鬼子们发现,才假装爹娘没的在腰上系的白布条子。”霍小山看出了众人的疑惑,忙解释道。 “哦。”众人释然。 “这个小家伙好象身体不大好哦,他是你什么人呢?”赵尚志目光转向站在霍小山身边的慕容沛。 “他是我弟弟,是个哑吧。”霍小山接口道,“他原来不哑的,是爹得了病没药治急的。”霍小山杜撰了一个细节,反正慕容沛装哑巴也成了习惯,在来抗联密营的一路上,她也没有吭声,同车的抗联战士都只是觉得这个孩子有点腼腆有点怪怪的。 “哦”赵尚志点了点头。 战火绝飞的年代,中国的老百姓有着太多的不幸,一时间在场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别的事一会再说,赵司令,你看我们是不是先吃饭去,我这肚皮可是一个劲咕咕噜噜地闹意见呢。”那滕主任笑呵呵地打破了一时无语的气氛。 “好!都吃饭去!就等你们回来了!”赵尚志一挥手道。 由于密营条件有限,都是小马架子,所以就没有能容下很多人一起吃饭的食堂。 也就是在露天简单地搭一个草棚,里面支上几口做饭菜的大锅,所有密营里的人都是拿着吃饭的家伙什排队到那里打饭。 霍小山慕容沛看到战士们手中拿的这些吃饭的家伙什也各有特色,有粗瓷碗也有铝饭盒更有铁缸子,甚至还有用rb人钢盔的! 轮到那个用钢盔打饭的战士打饭时,他们还听到赵尚志打趣说“你这饭碗可是咱抗联里最大的”。 那个战士很老实地回答说“司令我不多吃”。 赵尚志则说“咱抗联不怕你吃,你能把小鬼子的钢盔都拿来打饭才好呢”。 赵尚志的话引起在场的人笑声一片。 霍小山他们俩还发现赵尚志竟然和普通战士一起排队吃饭,那个拿钢盔当饭碗的战士就排在赵尚志的前面,既没有看见哪个战士特意让司令先打饭,也没见到赵尚志摆司令的架子,很明显密营里的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官兵一致的做法。 晚饭是苞米面饼子和猪肉炖土豆,伙食还不错。 霍小山和慕容沛并不知道这两年正是抗联发展到最高峰的时候,得到了游击区内老百姓大量的支持,所以后勤工作才有了很大的保障。 霍小山和慕容沛被滕主任安排到了密营里树荫下为数不多的几张桌子旁吃饭,自己则是陪在一边,这很快引起了密营战士们的注意。 霍小山三枪打爆了三个鬼子脑袋的事已经传开,所以战士们看他的眼神里有敬佩有惊奇更有不相信与怀疑。 甚至吃饭时还有一个长的象黑铁塔似的战士直接过来求证,被滕主任以当事人旗帜鲜明的证言所折服了。 于是,所有看向霍小山的眼神都变得纯粹起来,就两个字:佩服! 霍小山虽然静心有素,但少年人爱显摆的心理还是有的,就故意让慕容沛看自己小有得意的表情。 慕容沛诚心打击他,偷偷让霍小山看自己在桌子底下伸出的小手指,却拿眼睛扫了一圈周围或站或蹲正吃着饭的抗联战士,又让霍小山看她在桌下伸出的大拇指,那意思很明显:你霍小山小小的,抗联战士才是大英雄! 霍小山自然看懂了慕容沛所要表达的意思,他本来也就是见别人拿自己当成了英雄以小孩献宝的心态在一个女孩面前显摆一下,在霍小山看来,能打鬼子的都是英雄,至少自己就没有能抢来一个鬼子的钢盔当饭碗用。 第四十八章 熊瞎子兵和开口的“哑巴” 部队吃饭总是很迅速,很快所有的人都吃过了,就有抗联战士提议,让魏营长讲个抗日打鬼子的故事。 魏营长转头看了看赵尚志,见赵尚志微笑不语,知道这是默许了,就清清嗓子站在上百号的抗联战士前,微笑却对大家说道:“我给大家讲一个赵司令用熊瞎子兵打鬼子的故事,好不好?” “好!”掌声响了起来,所有的战士全都席地而坐,等着听魏营长讲故事。 霍小山和慕容沛两个人对望了一眼,这个故事新鲜哪! 熊瞎子还能当兵?还能给抗联打仗?两个人正寻思着,也就顺手接过了细心的滕主任递过来的马扎,没有谦让,坐在人群的最后面,象模象样地听故事。 魏营长已经换了下了那身演唱的行头,穿着一身军装,鼻子上也没有了那令人忍俊不禁的油彩,只见他长着剑眉大眼,很是英俊,估计也就二十五六的岁数。 就听魏营长绘声绘色地讲道:“咱那嘎答有个空杨树屯,空杨树屯有条根河。根河的水啊,老急了。 河两岸就是老林子,密得射不进阳光。那老树老粗老高了,就有不老少老枯树筒子。 因为这人烟少,林子密,树筒子多,所以就成了黑瞎子窝。冬天黑瞎子在这儿的树筒子里蹲仓,春夏秋三季就在这儿打站,在这儿睡觉。 那黑瞎子掰的苞米,摘的野果堆的跟山似的。 咱们赵司令和小鬼子打游击,白山黑水的沟沟坎坎都走遍了!这个黑瞎子窝,自然也知道。” 魏营长在小鬼子没有占东三省之前,本就是唱二人转出身的,所以吹拉弹唱样样皆通,讲起故事来也是声情并茂,引人如胜,周围黑压压百十多号人并无声音,都被他所讲的故事吸引住了。 “话说有一年冬天哪,小鬼子一个团和伪军一个团,合在一起“围剿”咱们抗联,敌人仗着他们人多势众武器好,没把抗联瞧得起,盯着咱们队伍屁股后面就是一顿追撵。 咱赵司令也不跟他硬碰硬,却一个劲带着抗联在老林子里和敌人磨来磨去。 这一下,小鬼子更以为咱抗联软弱可欺了就撒开大队人马穷追起来。 赵司令就命令战士,只许跟鬼子磨,不许开火。 咱抗联都是分成好几股跑的。 小鬼子一心要扑灭咱抗联,见咱们分兵跑他们也分兵撵。 有一股日伪军,总共二、三百人,是这伙敌人的的主力,追得最凶。 他们码着咱一股抗联的溜子,从野猪圈追到八方山,从八方山又追到包家沟。 可鬼子伪军没有咱山里熟啊,追了好几天,也没追上,小鬼子那是赖蛤蟆鼓肚皮——干生气啊!” “哈哈哈……”魏营长讲到这里,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笑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自豪地笑。 霍小山笑了,慕容沛也笑了。 每个少女都有英雄情结,更何况慕容沛早就知道抗联有赵尚志这样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在故事刚开讲她就被这种现场的气氛感染了。 慕容沛对大山里的一切感觉都是新鲜的,虽然听霍小山讲过不少山里的事了,但是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山里人,魏营长讲的故事有些细节就不大明白,就心痒难忍。 她看前面的战士都在认真听故事,就偷偷捅了下正眉开眼笑的霍小山,用极低的声音问:“啥是树筒子?” 霍小山正听着投入,就随口答道:“枯了的老杨树,中间是空心的有洞。” “那为啥管熊叫熊瞎子呀?”她又问。 “熊眼睛不好,但耳朵和鼻子贼灵敏,哎,不对啊,你咋说话了呢?”霍小山又随口答了一句这回却反应了过来,慕容沛可是装自己的哑吧弟弟的! 侧脸看慕容沛时,慕容沛也发现了自己犯错了,“哑吧”竟然开口说话了!忙可爱地吐了一下小舌上头闭紧了嘴吧。 “说这鬼子和二鬼子追着追着,可就靠近空杨树屯了。”魏营长等战士们笑过后又开始讲,“这工夫,咱抗联战士都悄手悄脚地打黑瞎子窝当间穿过去了。来到个岗梁子上,都在树趟子里趴了起来,架好枪预备好手榴弹,就子弹上膛,枪口却对黑瞎子窝瞄着。 这帮鬼子不知道这有黑瞎子呀!还傻里傻气地一个劲地撵。他们全都穿着反毛皮鞋头子,踩在雪上嘎吱嘎吱响。正好走到黑瞎子窝当间,只听前边岗梁乒乒乓乓响起枪来了。 小鬼子一看不好,这是抗联有埋伏啊!倚着倒木、树筒子、大树就地卧倒,嘁啦咔喳,拉枪栓推子弹。这时左边右边也响起枪来了。鬼子们就说声“不好!中了埋伏大大滴!” 他们刚要站起来往回跑,就看见自己眼巴前儿的一左一右的身后的树筒子里,跳出了老多黑瞎子。这些黑瞎子呜嗷叫着,站了起来,呲牙咧嘴地就奔鬼子们扑去。 原来啊,赵司令早就作好扣儿了! 先跟敌人磨,拖疲沓他,再把红军分成几股,引逗敌人,把敌人力量分散。 末了,有一股抗联专门把敌人的主力引到黑瞎子窝,周围的火力直朝鬼子和树筒子射击,再惊动起黑瞎子,借黑瞎子力量,把这股敌人全部吃掉!” “好!让熊瞎子吃了这群的!”下面的战士眼见赵尚志计谋成功,全都叫起好来。 霍小山也跟着叫好,慕容沛刚要叫好,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哑吧,只有闭紧嘴吧,好在她不练武,否则非得憋出内伤来不可。 魏营长伸手一按,下面叫好声停止,又是一片鸦雀无声,他接着讲道:“且说,这当口,黑瞎子可不分“好赖”人啊!大黑瞎子小黑瞎子都出窝了,把卧倒地上的鬼子、伪军就地按住,啃的啃、舔的舔、压的压……有的把鬼子的枪夺下摔碎了,有的把鬼子脑袋拧下来扔得远远的,有的扇起大巴掌,把鬼子打昏了的……一时间,枪响手榴弹炸、黑瞎子叫,加上小鬼子的鬼哭狼嚎,把个黑瞎窝吵得好不热闹! 咱抗联战士们就趴在四周看热闹,看哪个鬼子要从黑瞎子的大熊掌下逃命了,就补一枪! 这么一折腾,敌人可就死了一大半了! 鬼子一看不好,爬起来没命往回跑。 好家伙,可是往哪里逃跑?!他们不知道根河水有中间一段是不冻的,那水又深又急,鬼子卟通卟通跳下去,就在河里漂了饺子喽,伸着鳖脖子,嘎巴几下嘴,就“漏”到河底喂王八去了。 其余的鬼子一看不妙,还在岸上直打转悠,可后边的黑瞎子又追了来。战士们又火上加油放起了排子枪。这一下,剩下的鬼子可是一个也没跑得了! 黑瞎子一看鬼子都倒在地上不动弹了,就站起来拉起大群,呜呜嗷嗷,冲出老林子跑走了。 等咱们人来打扫战场时,一看鬼子那个惨哪。 二三百鬼子都横躺竖卧地倒在地上。 有的脸蛋子肉叫黑瞎子啃净舔光,露出了骨头的;有的睛睛叫黑瞎子抠去的;有的胳臂叫黑瞎子折了;有的就活活叫黑瞎子一屁股给坐死喽!” 魏营长眼见自己的故事快讲完了,战士们又要鼓掌喝彩,却是提高了嗓门来了个结尾,将战士们的喝彩暂时压制了一下,他大声说道:“这就叫;小鬼子,出东洋。瞎转悠,白着忙。赵司令指挥熊瞎子,打得鬼子叫爹娘!” “好!好!!”震天的吼声响起,下面所有的人全都激动地站了起来,挥舞着手臂鼓着掌!中国都要亡国灭种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故事更能振奋人心军心的呢?! “好了!故事讲完了!现在请赵司令给大家讲几句话!”魏营长双手向下虚按了一下,让听完故事后仍激动得直呼过瘾的战士们平静下来。 赵尚志走到了众人面前,看着手下的抗联战士们,用他那洪亮的声音说道:“同志们,现在天已经黑了,我别的话就不多说了!我们现在再唱一遍那首露营之歌吧,大家看,好不好?!” “好!”战士们穿的服装各异,回答得却是异常整齐响亮。 “朔风怒吼,大雪飞扬,唱!”赵尚志给起了个头,于是激昂的歌声在这深山之中开始回荡! “风怒吼,大雪飞扬,征马踟蹰,冷风侵人夜难眠。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壮士们,精诚奋发横扫嫩江原!伟志兮!何能消减,全民族,各阶级,团结起,夺回我河山……” 霍小山和慕容沛也同样激动,他们都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周围的这些正在唱歌的战士,在他们的眼睛中,他们看到了他们对赵尚志的崇拜,看到了他们对鬼子的痛恨,看到了他们准备随时奔赴战场为国赴难的勇气! “好听吗?”滕主任在霍小山对霍小山耳语问道。 “好听!”霍小山答道。 “这首歌就是赵司令自己写的。”滕主任轻轻说道。 “自己写的?”霍小山还真感觉不大相信。 看到霍小山那显得有点不大相信的表情,滕主任又解释道:“咱们赵司令可不是一般人哪,他可是从黄埔军校毕业的。” 霍小山对什么时黄埔军校是一无所知的,可在他身边听着他们两个说话的慕容沛却心里一跳,因为他的舅舅就是黄埔军校的教育长。 第四十九章 这些宝贝归你们了 霍小山来到抗日密营的第二天上午 小马架子里,赵尚志和魏营长正看着桌上的那东西目瞪口呆! 那简陋的木桌上堆着一堆银元,拿眼睛估摸一下,二百来块还是有的。 但令人吃惊的不是这个,而是还有别的,一根看上去有三四斤重的三株一体的野山参,一块金光灿烂的狗头金,二十多个只有巴掌大的小口袋,其中一个口袋口已经打开了,露出了里面赤黄色的沙金! 霍小山和慕容沛已经商量过了,两个人都不能现在加入抗联,都还是想去找自己的父母。 但霍小山见到了真正抗日的队伍,便想起了自己藏在车下的宝贝,这些东西虽然值钱,但霍小山却不想带着它们千里迢迢地入关,不如送给抗联才能物尽其用。 于是他们就来找赵尚志,讲了自己暂时还不能加入抗联要入关去找爹娘,也就就有了刚才的一慕:霍小山象变戏法似的从一个旧包袱里拿出了一件又一件另人目眩的宝贝,然后,双手在桌上将它们向赵尚志一推“这些宝贝归你们了!” 赵尚志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这才恢复了平静,他沉吟了一会儿对霍小山说道:“前一段时间有消息说最北面的鲁河金矿的三十多个小鬼子一夜之间掉了脑袋,莫非这些鬼子……”他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用探寻的目光看着霍小山,他在这个略黑的长得很耐看的少年平静的目光里得到了肯定地答安。 “没错,那些鬼子是被我杀的。”霍小山答道。 赵尚志和魏营长再次震惊了,这次的震惊甚至超过了刚才霍小山摆了一桌子的黄金! 那可是三十多名rb关东军的士兵呀! 侵占东三省的rb关东军被rb人自己称为皇军之花!意思是说关东军是rb陆军里最优秀的部队,关东军士兵的单兵作战素质也是相当高的,做为一名优秀的军事指挥员,赵尚志虽然在战略上邈视一切鬼子,但在具体战术上他都不得不承认,三四个抗联战士能顶上一个鬼子就不错了。 rb关东军在东三省的鬼子有一百万左右,而东北抗联只是采用游击战术与他们周旋,并不是抗联面对面地抵抗着这一百万的rb侵略者,而是仗着白山黑水的地利,仗着东北三千万同胞的支持才牵制了这些鬼子。 “你怎么杀的这些鬼子呢?”赵尚志问道,如果说是用枪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是那些鬼子手无寸铁站在一起让霍小山拿枪突突。 可如果说是肉搏杀了这些鬼子就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就是三十头猪让一个人全部杀死也得把这个人累得够呛,更何况是三十来个全副武装的鬼子! “用它!在半夜摸进去的,用它把鬼子挨个儿剁了。”霍小山从慕容沛手里拿过来那个灵位牌。 赵尚志诧异地看着霍小山手里的那个木牌,那个木牌有两尺左右长,一捺多宽,还写着几个黑色的大字“先考王二狗之灵位”,要说奇怪的地方就是这个木板稍微厚了一点,有一寸多厚的样子。 看着赵尚志和魏营长困惑的表情,霍小山反应了过来,不由得嘿嘿地笑了,用手轻轻一顶那木板一头,抽出一个小木片,将那木板向下一倒,掉出来一把寒光闪闪的刀来。 赵尚志俯下身捡起了那把刀,这刀不同于抗联战士背着的大刀片,形状狭长,刃口锋利,两面都各有两条细长如雁翎管的血槽。 已经是上午了,阳光从马架子的小窗户上照了进来,桌子上的黄金闪着黄灿灿的光,而那刀却闪着森然的寒光,仿佛屋里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似的。 “真是一把好刀!”赵尚志由衷地赞叹道。 “那你是咋搞掉鬼子的哨兵的?”魏营长在一边问道。 “用弩射的。”霍小山答道。 赵尚志看着霍小山,这个少年给他的感觉太神奇了! 他是真想把他留到抗联队伍里,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真不打算留在抗联吗?我这里的人只是抗联中的一小部分,我们的大部队里还有很多象你这样岁数一般大的呢。” “我也想留下来和你们一起打鬼子,可是,我还是先得找到我爹我娘。”霍小山回答着,不过马上又补充道:“我找到了爹娘,我就回来和你们一起打鬼子!” “好吧,你这样说我们抗联也就不挽留你了。不过你真决定把这些黄金和这根棒槌送给抗联吗?我们也可以给你打个借据,算借你的也行,等以后赶走了小鬼子我们再还给你。” 赵尚志当然知道自己的抗联也很需要军晌,这些黄金和那个大棒槌如果用来买好多枪,或许剩下的钱还能买几门迫击炮呢。 “不用写借据,现在我不能和你们一起打鬼子,你们就用这些宝贝多买些枪,替我多打些鬼子吧!”霍小山把赵尚志的好意回绝了。 慕容沛站在旁边静悄悄地听他们说话,那野山参和黄金都是霍小山凭自己的本事得来的,送不送人自然由霍小山自己决定,如果不是周列宝很看重那个满洲国的玉玺,说这个能做为满洲国是非法的东三省是咱中国的证据,她说不定也要把这方玉玺送给抗联了。 “魏营长,你把这些宝贝收起来吧,交给滕主任妥善保管。”赵尚志命令道。 “是!”魏营长响亮地答道。他一边收拢着桌子上的黄金一边寻思还真沉,他仿佛看到眼前的黄金已经变成了中正式,变成了捷克造,变成了马克沁(注:水冷式重机枪),变成了小钢炮! “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入关呢?”赵尚志问道。收了人家这么贵重的宝物,肯定是要帮忙的,时下正是抗联最昌盛的时期,说短期内把鬼子赶出东三省那是吹牛,可是如果将个把人送入关内,他们还是有办法的,东三省范围内,抗联还是有自己的地下交通网的。 “我们打算先到哈尔滨,再坐火车到沈阳,然后再想办法过封锁线入关。”霍小山答道。 他听周列宝谈过入关计划,如果不是听周列宝和慕容沛讲外面的事,长年居住在深山老林里的霍小山到外面的世界里那就是两眼一摸黑——睁眼瞎一个。 “大致是这样一条线路吧,其余的也得走着看了,我会派我们的交通员沿途护送你们过去,这样可以避免因为不了解当地的情况发生意外。”赵尚志说道。 “太好了!”霍小山和慕容沛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心中的喜悦。 第五十章 小山比武 “霍小山,你是不是练过武?”赵尚志看着比自己高出大半头的霍小山,这孩子虽然比别的孩子相对壮实,但实在想象不出能手刃三十多名鬼子。 因为做为一名久经沙场的战士,身上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杀气,可是,霍小山没有。 赵尚志却不知道这正是霍小山与别人不同的地方,霍小山从小受母亲念佛的熏陶,心中对生灵极少有杀生之念,在那山野之中,是实在没有吃的他才会杀野兽,而杀鬼子那是给中国人放生,他只是在随缘做事,在一切有可能的情况下,遇到穷凶极恶的rb鬼子必杀,这也是他所碰到的缘! “是啊,我练过八极拳。”霍小山老实地回答道。 “能不能练给我们看看!”魏营长已经暂时安置好了桌子上的那些宝贝,听说霍小山练过武,便也相当好奇,他也想看看这个虽然个子较高但咋高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的霍小山是如何能够杀死那些鬼子的。 “好。”霍小山微笑着说道。 “走,到外面去!”赵尚志也来了兴致,所有习武之人无疑都是好武的,这就象喜欢唱歌的人听到别人唱歌自己的嗓子就会痒,就象喜欢下象棋的人看到别人下棋忍不住就想在旁边支上一招。 屋外,抗联战士正在进行队列训练。 见到赵尚志他们出来,正在指挥队列的一个抗联连长小跑到赵尚志身前,“啪”地一个立正,“报告,我们正在进行队列训练,请司令指示!” “叫同志们稍息,看看我们的少年英雄是怎么练武的!”赵尚志微笑地说道。 慕容沛担心而又好奇地看了一眼霍小山,担心是因为没想到这练武要在百十来号人面前,好奇是她也没有见过霍小山练武打拳。 虽然是在抗联,慕容沛索性就把哑巴装到底了,别人问她点什么,都被霍小山挡住了,虽然大伙对这个单细的黄脸少年也好奇,但毕竟不好多问。 至于自己昨天听故事时和霍小山的耳语,由于坐到最后面,还真没有人注意到,否则人家会说,看人家赵司令打鬼子都能让哑巴叫好了,这个玩笑可就有点过了。 霍小山脸色平静,也看不出和平时有什么两样,在赵尚志的点头示意下,站到了众人面前。 众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霍小山的枪法魏营长和那几个救滕主任的战士是亲眼所见,就是在抗联战士里能把盒子炮使得如此出神入化的也是极少的,这样小岁数的神枪手更是闻所未闻。 而现在听说他竟然还会武术,估计一定会象他的枪法一样让大家大开眼界! 在众人的注视下,霍小山开始了他首次出场秀。 不过让所有抗联战士大跌眼镜的是,霍小山的拳法并不好看,虽然力道还算足,却绝少那种飞腾跳跃,只是最简单不过的直拳、顶肘、踢腿,从视觉角度上无疑是缺乏赏心悦目的看点。 众人眼中露出遗憾的神色,更有的战士在队列里直接叹息了出来,交头接耳小心地叨咕着,只是碍于队列的纪律不敢大声说话罢了。 只有赵尚志专著地看着霍小山那一板一眼的拳法,若有所思。 这倒并不是因为赵尚志也是武林高手,而是他敏锐地发现,霍小山震脚落地时,那地上竟然不起灰尘! 虽然地上也稀疏地有着一些不高的小草,但若是一跺脚,地上却纤尘不起,赵尚志自问自己肯定做不到,而且力气越大的人只会把那灰尘震得越高,看霍小山震脚时所用的力量不算大但绝不至于连一点灰尘都震不起来,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现象啊! 魏营长也没有看出霍小山有何厉害之处,他转了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赵尚志,却见赵尚志依然专注地看着,那目光所盯着的地方却都是霍小山落脚的动作,魏营长又仔细地看了看霍小山的动作,也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好了,我打完了!”霍小山一趟拳打完,又平静地站到了赵尚志的面前。 “打得不错!大家鼓掌!”也站在一旁观看的滕主任热情地拍着巴掌,他虽然也是抗联,却毕竟更多的时候做的是后勤工作,有时还要与老百姓谈点买卖什么,所以自然不象战士们那样直来直去的炮筒子脾气。 他也看出了霍小山这套拳法并不是太精彩,但他还是毫不吝惜自己的巴掌,给霍小山来了一个最佳安慰奖。 稀稀拉拉地掌声响了起来,有的抗联战士根本就没有鼓掌反而脸上带着不以为然的笑意。 “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们的战士对练一下。”赵尚志眼睛眨巴着,那目光里分明有一种狡黠。 “好。”霍小山依然面色平静,对抗联战士们的态度视若未见。 “叫一个身手好的战士上来。”赵尚志转身对魏营长说道。 “是!刘铁柱出列!”魏营长喊道。 一个身高足有一米八的壮汉应声从队列里站了出来,正是那个在吃饭时验证霍小山枪法的那个黑铁塔般的战士。 “不是开玩笑吧? “这孩子能行吗?” “还用铁柱子吗,估计我一拳就能打倒他!” 议论声渐渐起来了,这刘铁柱可是抗联里出了名的打斗好手,曾经在和鬼子的白刃格斗中,一次杀死了四名围着他的鬼子,而最后那个被他杀死的鬼子是被他活拉地举起来硬生生地在山石上摔死的! “你行吗?不行就赶快吭声,我下手可没有轻重!”刘铁柱象座铁塔似地站在霍小山面前,说出来的话也瓮声瓮气地,他的想法是让这个半大孩子和我练身手,开什么玩笑! “没关系,我下手有轻有重。”霍小山很喜欢这个大个子,所以反而开了句小玩笑。 刘铁柱被霍小山的话一下子气乐了,忍不住爆了句粗话,然后说道:“这就是战场,可不是耍嘴皮子的地方。” “那就来吧。”霍小山收起笑容,那眼神真的很平静,谈不上害怕也谈不上兴奋。 刘铁柱转了下脸,看了一眼正在一边观看的赵尚志和魏营长,见他们都很认真的样子,明白一定是要动手的,就不再犹豫,再次面向着霍小山。 刘铁柱见霍小山没有先动手的意思,心道这孩子是不是怕了,但既然比武就不能想太多,他身子往前一冲,一拳便向霍小山的胸口捣去!不过他也只用了六成力气。 霍小山见他的拳到了,也是一伸手成推掌状,正接住了刘铁柱的拳头,“啪”地一声拳掌相交! 刘铁柱感觉自己的拳头仿佛打在了一团绵花上,竟没有打下去,被霍小山的手掌直接顶在了那里! “嗯?”刘铁柱一较劲猛地把拳往前一送,可竟如同顶在了一头大牤牛的肚皮上,坚韧绵软却又极滑,他爆发出去的力气却不知道怎么就被卸掉了消失于无形之中。 “咦?还真有些门道!”刘铁柱收起了小觑之心,急忙收拳。“我可用力了,你小心!” 话音未落,刘铁柱一个弓步冲拳直接击向霍小山的面门,可拳未等击到霍小山,却被霍小山一拳后发先至地打到了肘弯的内侧,他只感觉半个身子一下子麻得不能动了,同时眼前一花,那孩子格开了他的铁臂竟已钻到了他的胸前! 他刚想用双手去抱,动作还未做出,便感觉一股巨力正撞在自己的胸膛之上,于是便如同腾云驾雾般向后跌去,然后就是凭空砸到了身后的草地上,发出扑通一声的闷响! 所有在旁边观看着的抗联都呆住了,张着嘴成圈圈状,甚至忘记了喝彩! 太震撼了,这刘铁柱没二百斤也得有一百七八吧,怎么一下子就被撞得飞出去,而且不是一撞就倒,而是足足飞出了十多米才砸到了地上。 “好!”不知道是谁先叫出了第一声,随后叫好声和拍巴掌声震天价地响了起来。 刘铁柱从地上爬起来,这一跌把他摔得七荤八素了,爬起来自然也就楞眉楞眼的,战士们的叫好声才让他清醒过来。 “好小子!再来!”刘铁柱如同一只饿虎般扑将上来,本就身高体重,再加上不遗余力的一扑,惊人的煞势就连旁边的观众看了都是暗暗心惊,自忖如果换作自己未必能躲过这一扑。 霍小山却仿若未见,又是一伸手刁住了刘铁柱的手腕,用了四两拨千斤的技巧,身体稍稍一侧,顺势将刘铁柱那壮硕的身子向侧后方一引,脚下轻轻一勾,那刘铁柱就又飞了起来了,只不过这回却是一个前趴! “好!”战士们这回可反应了过来,叫好声在刘铁柱跌倒的刹那同时响起。 刘铁柱这回跌得可是不轻,虽说手先撑了下地,可是头却撞到了地上,虽说这黑土地不是很硬,便仍撞得他脑袋“嗡”的一声,跄了个灰头土脸,脸还沾上了一根翠绿的草叶。 他急忙爬起来却没站稳,如同一个醉汉般脚下一滑又跌坐在了地上。 其实,霍小山第一次虽然用了贴山靠把刘铁柱柱撞飞,却是用了一股柔劲,所以把他摔了个恰到好处,只是屁股有点肉痛。 第二次被摔的力量却都是刘铁柱自己爆发出来的,只不过是被霍小山用四两拨千斤的技巧,只是脚上轻轻一勾的巧劲让他失去了重心,所以跌得反而重了。 霍小山依旧脸色淡然,仿佛刚才这事与自己无一丝一毫的关系,不过却走上前去,一伸手去拉仍在地上坐着的刘铁柱。 刘铁柱被摔得还未完全清醒,见有一只手伸过来,潜意识中还是自己的对手,他借那手的力量站了起来,却反而用手拿住了霍小山的手腕,他的本意是要把对手举起来,却感觉原本那被自己攥得很紧的对手的手腕象泥鳅般地一滑,不但滑出了自己的掌控,反而握住了自己的腕,他只觉得手腕一痛,“啊”的一声大叫,半个身子已经酥麻起来,不由自主被那手引着向前一倾,一个肩膀正顶在他的小腹上把他直接扛了起来! 霍小山头两次摔倒刘铁柱出手实在太快,大多数抗联战士都未看清,可这回战士们可都看明白了,别看这少年人瘦,劲力比刘铁柱只强不弱,并不是随便来一个人就能扛起来这百八十斤的壮汉的! 霍小山刚才摆脱刘铁柱紧握自己的手腕用的却是八极拳里缠丝劲的手法。 霍小山扛着刘铁柱原地飞快地转了几圈,在抗联战士们的惊呼中却没有把刘铁柱抛飞出去,只是轻轻往地上一摞,刘铁住被他连摔带转已经是颠倒了乾坤,虽是脚着了地却是直接就躺了下去! 第五十一章 复又南行 霍小山和慕容沛又上路南行了,不过这回光他们两个,同行的还有赵尚志派来的给他们领路的交通员。 世界上所有的军队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强者为尊。 因为实力强就意味着杀敌卫己,因为军人面对的是生与死的考验,一个原本鲜活的生命可能只在瞬息间便会终结,绝不是如同商人一般,一单买卖如果做失败也就是赔些钱,但作为生命的个体依然存在。 霍小山以自己的实力赢得了所有抗联人的尊重,赵尚志是真不想让霍小山走,但奈何霍小山终是思念父母心切,直到霍小山答应找到父母后一定回来和抗联一起打鬼子,赵尚志这才同意霍小山放行,并且派了交通员与霍小山同行。 时下正是抗联最活跃的时期,东三省以及热河省都有抗联的地下交通网络,虽然敌强我弱,明目张胆大行其道自是不行,但按赵尚志原话讲“送个把人入关问题还不大”,霍小山和慕容沛听了心下自然欢喜。 两个人又在抗联密营住了三天,霍小山向抗联战士学习了下打鬼子的经验,这才与赵尚志依依惜别。 这回路上有了抗联交通员的引导,与两个少年人两眼一摸黑地上路便有了决然不同。 每到一地都有抗联的人秘密安排好行进路线,该步行时步行该骑马时骑马,有时白天在大路上胆前行,有时又在夜里偷偷过鬼子的封锁线。虽说也会有与鬼子伪军相遇的时候,但总是凭借着不同的交通员而化险为夷,能够兵不血刃地安全通过。 这些交通员里让霍小山和慕容沛印象最深的是一位大嫂。 这位大嫂本是一家镇里烀熟食的,在接到了抗联的护送霍慕二人过境的任务后,二话没说,就领着霍慕二人和另外一名腰中藏着枪的交通员直奔县城而去。 霍小山和慕容沛看那大嫂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的样子就想笑,慕容沛还感觉自己脸上有点羞红,倒不为别的,这大嫂走起路来本就极快,而那极大的胸部又给人一种胸涌澎湃的感觉,路上那大嫂也注意到了两个孩子的眼神,却并不在意,反而脸上带着自豪的笑意走得更是欢畅。 县城门口有七八个伪军,检查着进县城的人,主要是看身上带没带枪。 霍小山和慕容沛依旧如同原来的打扮,霍小山捧着那假灵位牌,他那把盒子炮被他别在了后腰上,慕容沛抱着假骨灰盒,跟着那大嫂也排着队。待到轮到检查那大嫂时,所有伪军的眼睛便如同着了魔一般,都刷地一下子盯到了那大嫂汹涌澎湃地地方。 “哎哟,这不是大奶嫂嘛!”伪军中有认得这位大嫂的,话音里便带着调戏的味道。 “几位大兄弟,还要搜身哪?”那大嫂一点也不怯场,反而身体主动向前一迎。 “当然要搜身!”一个比这大嫂岁数略大的伪军涎笑着凑到跟前,探出咸猪手向那嫂的身上摸去。 但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那大嫂胖乎乎的大手正打在那咸猪手的手背上,那伪军“嗷”的一声捂着那被打的手背就变了跳马猴子,也不知道那大嫂用了多大的劲! “哈哈哈”伪军们的哄笑声中,那个伪军有点恼羞成怒,“你他妈地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老不正经的!谁的便宜你都敢占!回家摸你娘去!”胖大嫂非但不怕,还跳着脚指着那伪军的鼻子大声笑骂起来,身上又是一阵波涛汹涌! 在伪军们的爆笑声中,那个动手动脚的伪军脸变成了猪肝色,眼看便要恼怒了! “我说哥几个,这年头干点啥都不容易。我一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就不说了,就说你们上面有rb人管着,下面还有老百姓戳着脊梁骨,可咱你们又图意啥,不也是为了养活家里的老婆孩儿嘛!” 这大嫂收回了刚才的泼辣劲,反而说出一段入情入理的话来,不得不承认这翻话让在场的伪军的心柔软了起来。 “你们别没事拿我逗闷子,你们不是有人知道我那小店的嘛,赶明儿有功夫你们到我家去,给你们杀个笨鸡,让我家那口子拿出高梁酒陪你们喝一盅,这不是吹地,还有我烀的那熟食,贼香贼香滴。” 这大嫂从入情入理的女人的体贴又变成了江湖男人的豪爽。 “赶明个大家伙都去啊!”这大嫂发出了最后的邀请。 “好!好!一定去,忘不了!”伪军们此时已经忘却了刚才的不快,那个要恼的伪军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那我们先进城去了,这是我远房的侄子,要去买点东西,从小没妈,爹又得肺痨死了,怪可怜地。”说着,这大嫂便往前走,霍小山和慕容沛连忙跟上。 路过那个挨了一巴掌的伪军的时候,这胖大嫂就象变戏法似的竟然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用黄纸裹着的东西塞到那伪军的手里,那伪军打开一看,当时脸绽笑容,原来里面包着的是一个油烀烀的猪蹄! “哎呀,这挨揍了就能吃猪蹄,大nai嫂,你也打我一下呗!”一个伪军冲那大嫂的背影喊道。 “你等着我家猪长出五个猪蹄的,五个全给你,撑死你!”那大嫂头也不回,在伪军们的哄笑声中,带着霍慕二人已径自进城去了,胸前波涛兀自汹涌 …… 抗联的交通员多是当地的老百姓,就象那位大嫂一样,对日伪军的驻防情况都极其熟悉。 这些交通员里有青壮年,也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和霍小山岁数差不山的少年,甚至有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伪军。 在去往哈尔滨的半个多月的行程里,霍小山和慕容沛和抗联的交通员吃行住睡在一起,既感受到了他们作为普通民众的暖暖的人情味,又感受到了他们作为抗联一员那种一定要把鬼子赶出中国去的信心,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是战争的伟力来源于民众,正是这些朴通得不能再朴通的中国老百姓昭示着中华民族不可侮!那些坐着船来到中国的侵略都终究会被赶出中国去! 霍小山和慕容沛掐指一算已经走了半个多月了,山区早已被抛到了身后放眼之处平原广阔,人烟日密,途中也经过了几个中小城市,但都是远远望了一眼就和城市擦肩而过。 抗联在不同的地区有不同的交通员,霍小山和慕容沛就如同那运动员手中的接力棒一样,被一棒一棒地向南传递着。 现在和他们一起走的交通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姓李小名叫棒槌,这让霍小山和慕容沛实在是忍俊不禁,只不过此棒槌非是彼棒槌,这个棒槌长得敦敦实实,有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体形倒比那野山参更接近于真正的棒槌。 霍慕二人已经和他走了一天多,已经混得很熟了,干脆就喊他李棒槌。 对于这个名字李棒槌也不生气,不过却在路过一个抗联地下交通站时,让霍小山把盒子炮交了出来,原因很简单:哈尔滨就在前面了,既然只是为了人通过,就没有必要带枪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第五十二章 哈尔滨我来了 有很多的高楼,象那洋火纸盒似的,不同的窗户下会有不同的人家。 大街上人很多,就象小山村里进了鸟群那样密集,有黑色的轿车,人拉的黄包车,有许多穿得西装革履的男人,还有许多穿着旗袍露着雪白大腿的女人,更有沿街乞讨的衣衫褴褛老人和孩子。 一座哥特式的大教堂外面,有两个高鼻梁蓝眼睛的俄罗斯人背手站在那里,街上总能看以穿着黄色警服的伪满洲国的警察,偶尔还会有扛着三八式步枪的鬼子宪兵列队走过。 这就是哈尔滨,这就是霍小山来到哈尔滨后这座大城市给他的观感。 至于那许多深山老林里所不知道的名词,例如轿车、黄包车、旗袍、俄罗斯人、哥特式教堂等等,这些都是慕容沛教给他的。 霍小山眼神好奇,但却依然表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淡定与从容,绝不是那种头一回进城的土豹子的形象,这一点不光是李棒槌就是连慕容沛都暗暗佩服。 李棒槌把霍小山和慕容沛安排在一处并不起眼的小旅店里,就去找当地的地下党联系,他也是按照半路上和霍慕二人的商量,决定给他们买去沈阳的火车票,那样入关才会更快。 两个人站在窗前透过擦得还算干净的窗玻璃,可以看到街对面上是一个气势恢弘,精美绝伦的大教堂。 教堂的墙体全部采用清水红砖,教堂的穹顶的形状就象一个饱满的巨大的洋葱头,统率着四翼大小不同的帐篷顶,形成一种主从式的布局。一阵抑扬顿挫的钟声传来,路上各色的行人都不由自主地扭头看了看这个高耸的教堂,又都埋头走自己的道。 “这个长着象大毛葱头儿的房子是干嘛用的?”霍小山指着对面的教堂问。 “呵呵,什么毛葱头儿?这叫教堂,应当叫圣索菲亚大教堂,是远东地区最大的教堂了,是俄罗斯人建的。”慕容沛笑着解释道,霍小山虽然跟着宋子君也学了不少知识,但对一些人文地理就远比不上慕容沛了。 “教堂?干啥用的?”霍小山好奇地问道。 “是基督教做礼拜用的,基督教也是一种宗教,就象你念佛一样。”慕容沛接着解释。 “那礼拜又是啥?”霍小山依旧有着疑问。 “怎么和你说呢,基督教做礼拜就象你信佛给佛磕头吧。”慕容沛想了一会才解释出来,能说出这些知识道理对她讲已经不容易了,不过幸好霍小山点头哦了一声,并没有接着盘根问底。 “你家是什么地方了的?”霍小山收回向外看的目光,转头问慕容沛道。 “齐齐哈尔。”慕容沛答道。 慕容沛在抗联密营的时候就装哑吧,而在出来之后路过齐齐哈尔时终于忍不住说话了,告诉那远方有着一片灯火的地就是自己曾经的家。李棒槌只是负责送人,到他这已经是抗联的第七个交通员了,所以并不知道慕容沛装过哑巴。 “比这儿小点,也有很多高楼。”慕容沛又补充道。 “你路过齐齐哈尔的时候,不打算回家看看吗?”霍小山问道,等了一会儿才听见慕容沛低着头低声道:“那里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家了,娘没了家就没了。” “不知道我爹我娘在没在南京,要是他们还在东北就好了,我就可以和赵司令一起打鬼子了。”霍小山想起父母也是怅然。 霍小山是言者无心,却没注意到慕容沛此时已经撅起了小嘴。 “假如,我是说假如,你现在知道你爹你娘还在hlj那你还送我去南京吗?”慕容沛有点紧张地看着霍小山,这句话一问出来,好象霍小山的爹娘真的还在hlj似的。 “我肯定会送你去南京的,我答应周大哥了。”霍小山说道。 “哦。”慕容沛低声应了一声,眼睛望着窗外,脸上涂的黄粉遮掩住了慕容沛的表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在看啥呢?”霍小山问道,顺着慕容沛的视线,霍小山看一个挎着筐的小姑娘正在窗外的街道上走过,似乎边走边呦喝着什么,霍小山心中一动,便向门外走去。 “你去干什么,棒槌不是不让咱们出去吗?”慕容沛急说道。 “马上就回。”霍小山应声时人已经到了门外。 慕容沛疑惑地看着霍小山出屋门后向刚才走过的那个小姑娘的方向追去。 不大会功夫,霍小山回来了,手里拿着个大纸包。 “是什么?”慕容沛好奇地问。 霍小山没有出声,而是把那纸放到了两个人面前的桌子上,把那纸包摊开,里面竟是淡褐色的松籽,松籽很大,扁形的,外壳给人一种坚硬滑润的观感,很多还是开着口的,这是松籽在烘炒过程中崩裂开的。 霍小山随意拿起了一个,用手轻轻一捏,那松籽壳便开了,露出里面油汪汪带着一层油彩亮膜的籽肉,却把那籽肉递到了慕容沛的手里。 “呀!”慕容沛小声惊叹着,脸上露出喜色。女孩子没有不喜欢吃零食的,慕容沛是吃过松籽的,自然喜欢这种美味,见霍小山把籽肉递到自己手里,心里暖暖的,便很斯文地放到自己的嘴里,一股淡淡的松脂味在这个小房间里弥漫开来。 “你买的吗?这么一大包花了多少钱?”慕容沛一边吃松籽一边问。 “一块大洋。”霍小山笑呵呵地说道。 “啊?哪有这么贵呀?一块大洋能买老多的了!你真是……”慕容沛惊讶了,她很想说霍小山是冤大头,但终究没有说出嘴。 “那个卖松籽的小姑娘要把她一筐松籽都给我,我没要。咱们手里还有几十块大洋呢,带到火车上不方便。”霍小山虽然没有见过大世面,但却也知道这一块大洋能买多少东西。 只不过他腰里口袋上的大洋还是太多了。霍小山卖棒槌得了三百块大洋,买驴车和路上也没有花多少,他把大部分大洋都留给了赵尚志的抗联,自己留了三十多个大洋留着路上花销。 “那倒也是。不过,我提醒你,霍小山,那大洋是你的,可不是我的。”慕容沛一边用她那纤细的手指扒着松籽壳,一边提醒道。 “切,得便宜还卖乖。”霍小山一撇嘴,“那你把花我的大洋都还给我吧!” “等你把我送到南京的,我加倍给你。”慕容沛依旧不领情,依旧动作很好看地吃着松籽,一边淡淡的笑。 不知不觉中,慕容沛在霍小山面前已经完全归了女儿态,或许所有的女孩甚至女人在宽容的可以照顾自己的男人面前都会变得女儿态起来,甚至有点小刁蛮。 这一点慕容沛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现在在霍小山面前就象一个被大哥哥宠着的一个孩子。 她原来本不是这样的,她娘的身体不好,家里有很多事都要她自己出面跑腿,给同学和亲属感觉是这个女孩子很漂亮,但漂亮的相当的冷。 傍晚时分,李棒槌兴匆匆地返回了小旅店。 “和市里的同志联系上了,明天你们就可以坐上去沈阳的火车了!”李棒槌冲霍小山和慕容沛扬了扬手中的车票。 “好啊。”慕容沛和霍小山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兴奋。 “不过呢,你们要把自己的东西放好。你那个假灵牌和骨灰盒必须得带着吗?火车站肯定是会有警察和鬼子检查的。!”李棒槌问道,他虽然没有问过霍小山那两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秘密,但知道那东西肯定非同小可,一路上两个人手各拿一个,极少松开。 “必须得带着。”霍小山和慕容沛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另外,你别把大洋带太多,手里有几块也就够了,免得万一被搜查出来引起来不必人的麻烦。”李棒槌又嘱咐道。 “哦。”霍小山点了点头。 第五十三章 意外之变 这是霍小山第一次见到火车,远远地看着那钢铁巨兽“噗嗤、噗嗤”地吞云吐雾,驶进车站,那种速度不禁让霍小山怀念起自己脚踏滑雪板在雪野上飞驰的感觉。 东三省的铁路在时下的中国来讲是最发达的,原本就有斯罗斯人所建造的远东铁路的一部分,rb在占领了东三省后,不仅接管了原来由俄罗斯人所经营的铁路,还扩建了一部分铁路。 铁路沦为rb人掠夺东三省资源的工具,列车多用来运送部队与战略物资。 铁路客运时开时停极不正常,哈尔滨的地下抗联人员通过敌人内部得到了今天有一趟开往沈阳的列车的消息,便购买了三张火车票,依旧由李棒槌负责保护霍小山和慕容沛二人。 候车厅门前自然少不了持枪警戒的伪警察,几个警察用冷漠的眼神扫视着进出车站的人流,遇到有疑问的便会上前盘查。 霍小山依旧抱着那个假灵牌,只不过这个灵位牌却又经过了处理,外面刷上了黑漆写着白字,先考王二狗的名字已经变成了先考沈祥福,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到了大城市,自然还可以用奔丧的伪装,却不可以再用什么王二狗那种搞笑的只有乡下人才会有的名字。 慕容沛依旧脸上涂着随身携带的黄粉,手里捧着那个也刷上了一层黑漆的假骨灰盒,那个伪满洲国皇帝的玉玺被霍小山涂了一层黄泥巴,晒干后固定在那骨灰盒里,里面还放了几小块不知道他在哪里捡回来的用火烧过的狗骨头。 两个人按照李棒槌的建议都换了件八成新的衣服,解下了缠在腰间的白布,改在胳膊上缠了块黑纱,虽然依旧是一副手执先考骨殖奔丧的模样,但在人群中却已经不再显得突兀咋眼。 李棒槌跟他俩讲,搞地下工作的前提一定要大众化,没有明显的与众不同的地方,最好让人第一眼看上去不会形成任何鲜明的印象,擦肩而过被人转眼忘去那是最好的。 由于客运列车并不是总有,因此能搞到一张车票的人就极少有平头百姓,看这些来坐车的旅客的服装就能看出来,并没有衣衫褴褛的,有的甚至穿得很光鲜,似乎都是在社会上有些身份的人。 所以警察搜查的也不是很严格,警察不同于rb皇军,多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谁知道这些来坐车的人里面有多少在哈尔滨有着势力的人,没有警察愿意不开眼地一脚踢到一块踢板上,当然要是有rb人严令搜查捕人时除外。 霍小山他们进候车厅时,门口那几个警察只扫了一眼霍小山抱着的灵位牌便一摆手放他们进去了。 候车厅里已经有了很多人,霍小山表情淡然镇定,眼睛却四处打量着。 这时,从候车厅门外陆续走进来几个人引起了霍小山的注意,若说服饰这六人和平常人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那走路的姿势,那过于平淡的表情给了霍小山一种异样的感觉。 李棒槌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人,他用手轻轻一碰霍小山,在霍小山的耳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便衣队!” 霍小山恍然大悟。 便衣队录属于哈尔滨警察厅下的特搜班,受rb宪兵队和警察厅的双重节制。 他们来干什么,难道又是抓捕什么人,不应该是为了我们三个人,只是送两个孩子去沈阳绝不会有什么抗联有重大行动的迹象,难道和这两个孩子的身份有关?李棒槌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后却是在心里暗自盘算着。 一会儿功夫那六个便衣队的特务便已混入到人群中,如同几粒砂子落入到了砂堆里,已经很难分辩得清了。 开车时间已经过了,却依然没有验票,人群里从开始有小声的议论慢慢变得嘈杂起来。 不过,在这个年头,能坐上火车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下议论国事,rb人的心狠手辣人们都清楚的很。 这时,候车厅门口的人群一阵骚动,一队荷枪实弹的rb宪兵和一伙伪军冲了进来。 原本喧嚣的候车大厅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不吭声了,连刚才一个还哇哇哭的婴儿都被年轻的母亲赶紧用堵上了嘴巴,那孩子的父亲用手中的包袱遮住了年轻母亲那饱满的眼见得那鬼子伪军一字排开,一个鬼子少佐站到前面,他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候车厅里的人,然后把那戴着雪白手套的手一挥,一个翻译官模样的伪军忙哈着脸把脑袋凑到他的身前。 那个番译官听鬼子少佐说完,“哈伊”了一声,转过身挺起腰板上前一步,把侯车厅内的人从一头一直看到另一头,然后指着一个穿着长衫的青年大声说道:“都站着别动,从他开始把人群分开。” 那个穿长衫的青年人紧挨着霍小山他们三个人站着,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张平淡无奇的脸挂着淡淡的笑意,并不象其余旅客一看到鬼子出现时显得那么惊慌,但紧挨着他的霍小山却在那番译官指着他时从他那看似谄媚的目光里捕捉到了一丝稍纵即逝的精光! 伪军们鱼惯而入,横端着枪推攘着人群,一个买卖人打扮的胖子由于腿脚慢了一点,被身后的伪军一脚踹在屁股上,那胖子疼得呲牙咧嘴但却不敢发作,只能吊着一张哭丧的脸忙往人堆里扎。 “这部分人上车,其余的回家,你们的火车取消了!”那番译官大声宣布。 话音刚落,那剩下的大部分人立刻七嘴八舌起来,候车厅里如同刚开锅般的水沸腾起来。 等了这么长个时间费了好大劲搞到的火车票却被没有用,没能上车的人自然是有怨气的,但也只是质问却不敢说这个世道还有没有天理,在这样的公众场合下敢这样质问的人挨的可不是嘴巴子很可能就是枪子了! 鬼子伪军自然不不再理会这些剩下的这些人,依旧推攘着前面的少部分人向候车厅外走去。 候车厅外,这些被鬼子选中的人被一字排开,正接受着伪军的检查,那一队日军则端着上着刺刀的三八式步枪,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第五十四章 小的就一变戏法的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那翻译官刚宣布完,伪军就推攘着人群向外走走。 事情发生得太快,李棒槌也理不出个头绪,扫了一眼身边的霍小山和慕容沛,见两个人依然镇定,这才感到略感宽心。看来鬼子并不是为他们三个来的,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伪军这回的搜查比刚才进候车厅时门口站着的那几个警察的搜查可就要细多了。 三个拿着油布伞拎着大包小裹的人被那那伪军的队长叫住了:“你们带的这都是什么东西?” 其中一个穿着长衫打扮体面的大胡子男人急忙点头哈腰地答道:“老总,这伞买的便宜是给家里的亲戚捎的。” 他扬了扬手中的伞,又指指后面两个伙计打扮的人抬着的一小箱瓶装酒说道:“他们拿的是酒,是给我家老爷子买的,他就喜欢喝这里产的烧酒。” 他又指着那伙计手里拎的包袱,“里面是小的带的在火车上的吃食,要不要给你您老留一只烧鸡?” 伪军队长随手拿了一把伞看了看,也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同,见那包裹什么的打开也确如同那人所言,就把布伞往那人怀里一塞,嘴里喊道:“下一个!” 下一个却是一个戴着青灰色礼帽的人,那伪军却只是象征性地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既没搜他的腰间腋下,也没有搜他的裤腿,就又嚷道“下一个。” 在后面目睹了这一细节的霍小山心中一动,他分明记得刚才进候车厅的那几个人或者在脑袋上戴着或者在手里拿着一个同样青灰颜色的礼帽,原来如此,伪军们早就知道这几个人要上车,都是把那个礼帽作为了身份鉴别的依据。 “你带的这是什么?”伪军又大声喝住了一个人,从那个人包袱里抽出了一把杀猪刀,那刀长一尺,看上去还是蛮锋利的。 “长官,长官,小的是杀猪的。”那持刀的人忙解释。 “杀猪的?杀啥的也不能带刀上火车,这刀没收了!”那伪军嚷道。 “别的,长官,你把我这刀没收了我可就没吃饭的家伙什了!“那人也急了。 “杀猪以后用棒子敲!再磨叽你就去皇军的宪兵队解释吧,还不快滚!”伪军队长过去照那个人屁股就是一脚。 那个杀猪匠虽然杀猪的脾气火爆,可面对这穷凶极恶丝毫不讲道理的二鬼子也是没了脾气,只能把一肚子怨气憋在了肚里。 “下一个下一个!”伪军不断吆喝着检查着。 他们查的很细,有个别伪军检查一个浓装艳抹的女人时更是双手上下游移,就好象那女人身上能藏上一挺马克泌一般,他如此肆无忌惮,都快惹起众怒了。 连那个伪军队长都看不下去了,上前瞪了那伪军一眼,一伸手却把那女人推过了检查线。 原来那个伪军却是他的小舅子。 人一个一个地检查,一个一个地过。 眼看着就要检查到他们三个人头上了,慕容沛感觉自己的心脏又不争气地加速跳了起来,这时一只熟悉的大手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小手,慕容沛不用转头也知道这只手是霍小山的,她感觉到了这只手带给她的力量、安全与热度,心情慢慢放松了下来。 “你的兜里装的是什么?”一个伪军大声咋呼起来,此时被搜查的人正是那个霍小山觉得与众不同的穿长衫的年轻人。 “老总,我装是的大洋”那年轻人此时一副嘻皮笑脸的模样。 “掏出来,你不知道满洲国是禁止花中华民国的大洋的吗?”那伪军大声训斥着。 “好,好。”那青年应承着,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三块大洋。 “老总,我这是大洋不假,可,您老人家看好了,我这大洋不是中华民国的,我这是袁大头呀!”那青年貌似很委屈。 果然,那大洋的上的图案虽然也光头人像,但却并不是略瘦的孙中山而是胖胖的袁世凯! “,你还敢犟嘴!”那伪军伸手便来抢那青年手中的大洋,那青年手却很灵便,只见他手一动,那手中的三块大洋竟然不见了! 那伪军没料到自己伸手却抓了个空,不由吃了一惊。“你是干什么的?” 他们这一嚷自然引起了伪军队长的注意,那队长也是眼见得一眨巴眼功夫,那三块大洋就已经不翼而飞了,也感觉到了这个青年怕是有点门道。 “报告老总,小的就是一变戏法的。”那青年眼力倒有,已经看出了这个挂短枪的肯定是队长,便马上不再理会那个伪军,而是对那个队长说道。 “变戏法的?我看你象——”那伪军队长用疑问的眼睛看着那青年。 那青年如何不知道如果这伪军队长只要说出后面那两个字,哪怕只是象抗联,这桩原本莫须有的罪名就怕是落实了。 故而急忙一摊手,手中却又原本空空的手中又出现了一块袁大头!这一下子可是在那队长眼皮底下,那队长自然是注意到了,而那青年的目的也达到了,直接把那队长后面的抗联两个字给惊了回去! “还真他妈是个变戏法的。”那伪军队长嘀咕道。 “是的,是的,各位老总你们看!”那青年手中捏着那块袁大头,他成功地吸引了伪军们的注意力,连站得远点的鬼子兵也好奇了凑了过来。 只见那青年故作神秘的把那块袁大头放到嘴边,“噗”地吹了一口气,将手向空中一扬做出了一个投掷的动作,同时拉着音大喊道:“走!”他手里的大洋又不见了! “噫?有意思?”伪军们一个个看得眉看眼笑,连站在一边监督检查的鬼子兵也一个个看得楞眉楞眼。 那青年想必是久闯江湖,面对着鬼子伪军闪着寒光的刺刀,并没有半分怯场的样子,反而大步走上前去,指着刚才要抢他大洋的那个伪军的外衣口袋说道:“老总,那大洋已经被我变到你兜里了!” 那伪军半信半疑地把手伸向自己的外衣口袋,伸手一掏,竟真地摸出来一块袁大头来! “哈哈哈,哈哈哈。”伪军们都大声笑了出来。 那青年却很识时务,小声地对那伪军队长说道:“这块大洋本是我变戏法的道具,现在就孝敬给您老了,给您老买只烧那伪军队长也笑了,一块大洋并不值多少钱,但今天碰到的这事倒是蛮有意思!正想说一句“树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却感觉耳边有股风声,紧接着啪的一个大嘴吧正打在他的脸上! 那伪军队长“妈呀”一声,伸手便去摸挂在身上的短枪,一抬头却看到打他的竟是刚才那个rb少佐,条件反射般地放下摸枪的手,两脚一并来个立正姿势,挺胸偏要低头,嘴里说道:“哈伊!” “快快滴!快快滴!火车要开大大滴!”那少佐操着生硬的中国话说道。 第五十五章 车行沃野有龙泉 火车如一条巨龙,喷吐着黑烟白汽在东北的绿野上奔驰着,伴随着铿锵有力的哐当声,力拨千钧的动轮飞速旋转着,连杆做着往复运动。 霍小山他们三个人此时也正好其他旅客一样,安然稳座在车厢里。 由于那个变戏法的青年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地耽误了时间,在鬼子少佐的严厉催促下,上车前伪军对后面那些旅客的检查就流于大面上的形式了。 伪军既没有检查霍小山他们的假灵牌和假骨灰盒,也没有让霍小山打开背着的包袱,那里面可装着长条匣子状的飞翼弩和一大堆准备在火车上的吃食。 也许在那鬼子少佐看来,所有人进车站时已经检查过了没必要再费二遍事了。 火车上的座位的设置和几十年后的并没有不同,都是背靠背的长木椅,只是那椅背要矮上不少,李棒槌坐在挨窗户的座位上,中间坐着慕容沛,霍小山则坐在边上。 隔着破旧的木桌与他们相对而坐的是一对爷孙俩,而边上坐着的则是那个变戏法的青年。 在刚开车的一段时间里,车厢里鲜有人说话,这也并不奇怪,无论是谁坐在这样车厢里也会受到环境的压抑:两端紧挨车门的座位上,各坐着个rb兵,手中的三八枪上那闪亮的刺刀仿佛还有远行到中国后所沾染到的血腥。 而刚才上车前,当二百多名旅客在伪军鬼子的“陪同”下穿过长长的过街天桥,才发现眼前要上的火车是一列不假,但客车厢只有两节,后面都是密闭的货车厢。 看着那实枪荷弹的鬼子伪军,那如临大敌的戒备神态,就是用后脑勺也能想到那后面闷罐车里拉的八成是军火,如果一旦抗联有了炸火车的想法,那么他们这些旅客呢,岂不就象被绑在了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非定时的巨大的炸弹上,随时可能“砰”地一声去和阎王老子会面了,如此情形之下又有谁能高兴起来呢? 而事实也正如旅客们所猜测的一样,这列火车后面的闷罐车厢里装的正是军火! 前段时间一列军火车在行进途中被抗联炸了,车上的鬼子全部毙命! 于是鬼子的上层智囊们便采用了这样一招,将普通旅客的车厢与火车头挂在一起,后面再挂上成列的军火,抗联总不会把自己的老百姓和军火一起炸了吧?而 同时,为了保险起见,不光在军火车厢里安置了日军押车,连旅客车厢里也放上了几名鬼子,又在普通旅客里安插了便衣队。或许在鬼子上层看来,这样做军火列车就万无一失了。 不过,这样做法也受到了日军内部的质疑和抵触,那负责押运此次列车的脾气暴躁的鬼子少佐就是一例,在他看来,支那平民的生命并不足惜,只是这种依靠平民来保护军火安全的做法是对崇尚武士精神的大rb帝国军人的侮辱! 火车上沉闷的气氛在将近中午的时候被打破了。 “爷爷,你别喝了,我爹说不让你在火车上喝酒。”在列车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的哐当声中一个孩子清脆的声音说道。 这个孩子正是坐在霍小山对面的那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那孩子穿得倒也整洁,稚嫩的脸上显出对那老者关心的神态。 “就一小口,就一小口。”老者疼爱地看着孙子,嘴上支唔着,手里又端起面前那铜质的酒壶,一仰脖“滋”地又喝了一口。 这老者从打上车,那酒壶就始终捏在手里,时不时地喝上一小口,木桌上放着一张纸,上面放着些许油炸花生米。 老者的脸已经喝红了,与他那雪白的修理有形的胡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眼神里已经有了些许醉意。 “爷爷你别喝了,我爹说酒喝多了对你身体不好。”那孩子在旁边又劝道。 “哦。”那老者听了孩子的话,终还是没有放下手中的酒壶,醉眼向前车厢头里望了一眼,口中却摇头晃脑地吟道:“自小习得唐宋赋,长歌短曲总曾吟。” 这老者竟还是饱读诗书之人,将那两句诗吟得抑扬顿挫! 霍小山这面三个人,包括那坐在一边的青年都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卓尔不群的老者。 老者轻捻了一下那雪白的胡须复又吟道:“而今云霾遮日月,唯有此物最解忧啊” 这两句吟出来后,听者心中都是一惊,这几句可有影射时局的倾向了。 那老者捊胡须的手的速度却快了,手落到底后却一把抓起了那桌上的酒壶一仰脖猛喝了一口。 “爷爷,你要喝醉了!”那孩子急忙制止。 那老者此时却不再理会最宠爱的孙子的劝阻,声音拔高了很多,语音中已充满了不平之气,只听得他大声吟道:“从来武功平天下,百无一用是书生。若有三尺龙泉在,何惧小丑扰清平!” 这四句诗声音逐渐拔高,最后那“何惧小丑扰清平”七个字竟然仿佛充满了铿锵的金铁之声,直接砸在了那火车的地板上,一瞬间将那火车的哐当声都砸没了,整节车厢里仿佛只有他那两句诗在回荡“若有三尺龙泉在,何惧小丑扰清平!” 一时间,原本刚有些小声谈论声音的车厢沉寂了下来,车厢内的人表情各异。 有未曾听懂的站起身来探头向这面张望,脸上一副懵然无知的样子。 有的抬头看了一眼,忙又匆匆坐下,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有的站起身来,先看了一眼这老者,又把眼光转向车厢两头那持枪而坐的鬼子,眼中却暴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愤恨之色。 有三个戴着青灰色礼帽的人猛地站了起来,其中一个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腰间,却被旁边的一个用手按住了,低语了一声,那三个人就又坐了下去。 当那老者吟诗之际,和他一排座位上坐着的青年脸上却挂上了笑嘻嘻地走江湖时惯有的笑容,他早已经站起身来,他的眼睛却如同闪电般左顾右盼,将他能看到的人的表情动作尽收眼里。 当他收回眼神看到就在对面的霍小山时,见这个少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低垂着眼帘,手里依旧抚摸着那个灵位牌,而他身边的那个黄脸少年的手却捏在了这个高个子少年的胳膊上,眼神之中闪动着一丝担心。 满车厢就这孩子有点意思,这青年心中暗道,复又坐下。 “老人家你这是要去哪里呀?”这一声唠家常的话却是李棒槌问出来的,他打内心里可不希望这老者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为他们爷孙俩引来祸事。 “他滴,说滴什么?”车厢的一头,那个负责押车的鬼子少佐不知何时已经巡视了过来,他进车厢时恰好听到了那老者的大声吟诵,抬腿就要往这霍小山他们这边的座位走来! “太君,他做诗呢!”一个人站了起来,迎到了那少佐的身前,只见他哈着腰,脸上挂着谄媚的笑,那人三十来岁留着大胡子,却正是上车带着大包小裹的人。 “做诗?什么滴干活?”那鬼子少佐来中国已有几年,已能听懂大半的中国话了。 “对,太君,做诗,是做诗。”那人依旧用着只有汉奸才会有的表情和鬼子说着话,尽管他也能猜到不知道火车上心中有多少人在骂他的祖宗三代。 “他说什么?”那少佐接着问道。 “他为皇军歌功颂德呢,他说‘若有三尺龙泉在,愿随皇军谋太平’”那人依旧一副汉奸相,嘴里却毫不打奔儿地极其流畅地说出了被他换了几个字的诗。 “哟西!”那少佐听这个人这么一说,哈哈地大笑起来。 “太君,小的这里有酒还有烧鸡,您老人家要不要咪西咪西?”如果不是刚才他救了那个老者,没有人怀疑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汉奸! “哟西!那个老头儿良民大大滴,你的良民大大滴!”那鬼子少佐今天算那个老者连见了两个顺民,极是高兴,竟真地摘下了腰间的东洋刀递给身后跟着的鬼子兵拿着,竟真的要与那人坐在一起喝酒吃鸡! 他这一举动吓得那人座位旁边的旅客慌不迭地给让地方,普通老百姓可没有人敢和这尊瘟神坐在一起! 众人本以为那个大胡子会把这老者出卖给rb人,没曾想这个看似奸滑的人却不动声色地将那老者的一场祸事消匿于无形了。 面对他这公开替那老者的掩饰的行为,车上的人依旧无声,不过若能看到每个人心中所想的话,车上的旅客便会分为两派。 一派自然是为那老者庆幸,在想原来错怪了这个人,这正是欺负rb人不懂中国话呀! 另一派却只有三个人,那便是刚才站起来欲要问罪的便衣队,他们上车之前已经被严令不要暴露身份,所以才站起复又坐下,心中暗想,等火车到了奉天,老子再收拾这个老梆子,还有这个敢糊弄大rb皇军的混蛋! 看着眼前这一幕,坐在霍小山对面的那个青年脸上挂着眼中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心中却在暗自计较着。 第五十六章 一路行来 经过刚才的一场虚惊,车厢已经不再沉闷。 旅客们开始攀谈起来,以打发这枯躁的旅行。 那脾气暴躁的鬼子少佐已经和那个良民喝得不亦乐乎,他不光把自己吃得满嘴流油,甚至他还把这节车厢的其余三个鬼子兵叫过来一起喝酒。 那个所谓的良民所带的吃食也是甚多,烧鸡、猪蹄、鸡爪子、干豆腐卷大葱,各式的吃食把那座位中间的小桌子摆得满满的。 在这个鬼子少佐看来,这次受命押运军火去奉天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不放心的。 铁道线两侧的树木已经被砍得精光,这是防止抗联隐蔽接近搞破坏,鬼子的装甲列车巡逻时便于发现情况。 紧挨着这节客车挂着的货车里,还有自己带来的一个小队的士兵。 客车厢里有自己带着的几名士兵,还有六七名便衣队的特务,坐上车的旅客只许下不许上,虽然从哈尔滨到奉天足有一千多里地,却也不怕抗联混上车来。 战争虽说让人时时警惕,但人却同样需要放松,鬼子也是如此,这是人的天性,必竟人不是机器不是。 只有那三个便衣队的特务此时坐在原来鬼子兵所坐的座位上,三个人小声嘀咕着,心中大是愤恨,眼见得鬼子们吃得甘酣畅淋漓,自己三个人却还得替鬼子守车,心中自是不平。 所有的汉奸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好逸恶劳贪生怕死,否则谁愿意顶着骂名当那汉奸?! 当初自然都是因为没有血性怕死才当上了伪军,再等后来手上又沾上了抗日志士的鲜血,再想下那贼船已是不能,便也只能与这些rb矮子(他们背后也没有不骂rb人的)腌臜一气同流合污了。 李棒槌一边与那意欲“手持龙泉诛小丑”的老者闲聊着,一边暗自盘算着这节车厢里的情况。 鬼子算那少佐有四个,还有三个便衣队的特务。 而与那鬼子喝酒的良民一伙能看到的有三个人,在别的普通人眼里看他们是没有骨气的汉奸,可是在富有地下斗争经验的李棒槌看来,这三个人只怕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他们真是抗联同志的话,难道他们真的要搞掉鬼子这列军火车? 李棒槌思来想去也不得其解,还是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态度,小心观察着这车厢里情况的微妙变化。 霍小山上车后一直都未曾说话,脸上还上带着那种同龄孩子少有的淡然,眼帘低垂,其实他心中是在默念佛号。 这些日子的奔波,霍小山从未停止过念佛,甚至在赶那毛驴车时也要念,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空灵的境界,一种无所知而又无所不知的状态,佛号清晰不受外界干扰而却又偏与外界合二为一了。 怪不得佛祖会说“不可说不可说”,却并不是佛故弄玄虚,而是这种境界全在个人体悟,语言无法表达思维不能达到。所谓起心即错动念即乖,更何况还要用言语行为表达出来,那就更不可能了。 “离世觅菩提,如同觅兔角”,霍小山想起了六祖慧能在《坛经》中所说的两句话,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他虽然没有象李棒槌和那个对面的青年那样刻意地去观察这车厢中的人之百态,所感觉到的却并不见就得就比他们少,正所谓道在平常中啊。 对面的那个自称是变戏法的青年已经观察霍小山很长时间了,他自觉对车上所有的一切已经做到了心中有数,却唯独这个坐在他对面的半大孩子给他一种谜一样的感觉。 慕容沛自打上车依旧还在装哑巴,但眼见着很多旅客都开始吃午饭,她抑制住张嘴说话的冲动,却拿手握住霍小山的胳膊,轻轻地摇了摇。 霍小山从对禅境的体悟中清醒过来,看了慕容沛一眼,见慕容沛正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仰望着自己,不仅心中一动,“咋了?” 慕容沛没有说话,却用另外一只手轻轻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明净的眼神中带出一丝羞意。 “呵呵,原来是饿了呀,我都忘了!”霍小山一拍自己的脑袋。 他随即低下身,从车座位下面拿出了上车时背着的包袱,放到木桌上打开,里面用纸包着的几个白面馒头,一大堆红肠,还有洗干净的黄瓜西红柿,还有一个长条形的匣子,那匣子正是没有打开的飞翼弩。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就是注意到也不会认识,唯有当那变戏法的青年见到那长条匣子时眼睛一亮! 慕容沛脸带笑意地先拿起一根红肠,用手掰开,却先把半根红肠递到了霍小山的嘴边,霍小山也不矫情,直接用嘴咬住,却又拿了一根递给李棒槌,说道:“棒槌,吃饭了。” 李棒槌却又将接过来的红肠分成两半,将其中一半递到了那老者的孙子的手里,那孩子忙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向前倾身双手接过,嘴里说了声“谢谢叔!” “到底是书香之家呀,这孩子就是懂礼,几个人都哈哈地笑了起来,一股哈尔滨红肠特有的香味在这几个人身前弥漫开来。 眼见得这几个人吃得正香,那变戏法的青年也拿出来自己的吃食。 他吃东西竟然也如同变戏法一般,先是拿出来一个圆咕隆冬的大咧巴,然后竟拿出了一个足有五六斤重的煮熟的狗大腿!紧接着又掏出一个小瓶来,倒在一个小盘里,竟然是韭菜花! 但见他左手撕着大咧巴,又手拿着整条狗大腿蘸着那韭菜花,交替地往嘴里塞着,吃得不亦乐乎! 他那滑稽的样子一下子把跟前这几个人弄楞了,然后都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一顿午饭过后,这几个人已经不再生疏。 那青年笑嘻嘻地向霍小山搭讪道:“两位小兄弟你这是打哪来到哪去呀?” “从北面来要到奉天去。”霍小山答道。 “哦。”那青年脸上的笑容显得有点莫测高深,他有点神秘地低声说道:“我看这位小兄弟咋象小妹妹呢?”他用眼神示意着慕容沛。 慕容沛和李棒槌都是一惊! “哦,呵呵,我们奔丧头一回出远路,我妹妹一个女孩子家的打扮不方便,所以才……嘿嘿,还希望这位大哥要给保密哦” 霍小山倒显得很平静,也低声地答道。 慕容沛的女扮男装骗骗一般人倒还可以,可如果碰到这青年这样总走在江湖之上的人便骗不过去了,这也是正常的事。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那青年小声答着,复又用正常的声音对霍小山说道:“不知小兄弟贵姓?” “免贵姓沈,大哥你呢?”霍小山虽然久在深山,但家教有方,谈吐倒也很是自然,之所以他自称姓沈,那是因为抱着的那个灵牌上的不存在的老爹姓沈。 “贵字不敢当了,一个流落江湖的混混罢了,你就叫我李三儿吧。”那青年呵呵一笑。 这李三仿佛亲和力极强,接下来便与霍小山李棒槌加上那老者,天南地北地神侃起来。 什么泸沟晓月,什么雪域xc什么汗血宝马,什么大漠孤烟……他并不是如那老者一般的文人,但所到之处竟是甚多,谈吐也甚是诙谐有趣,一时之间这几个人聊得份外惬意! 那青年却根本未提那长条匣子带给他的震惊,外行人也许把它当成盒子匣子,而他却知道那东西分明是弩器之王:飞翼弩! 不知不觉中,火车已经走了九个多小时,那火车是蒸汽机车,每走百八十里地的必要加水加煤。纵然如此在下午四点多钟时却已经接近了奉天,据道熟的旅客讲,再有两个小时也就到此行的终点奉天了。 第五十七章 圆伞后的那抹血光 火车头喷吐着黑烟,司机拉响了一声长笛,透过车窗眼见前面是一片山区,只要过了这片山,奉天城便会遥遥在望了。 鬼子少佐带着酒意领着自己的那个勤务兵在两节车厢里四处巡视了一翻,见一切依旧,就又回到客车厢尾处,透过那窗玻璃看了看后面挂着的货车厢,见也无异常,眼见奉天城在望,便又与那鬼子兵回到那大胡子良民处喝酒。 那大胡子良民依旧和他的两个伙计在一起,见皇军又来喝酒,便忙把他们让到座位里头,又把那酒菜端了出来,他们复又招呼车厢两头的那两个鬼子来喝酒,三个人则在外面伺候局子。 眼见一路平安,鬼子们也放开了量,喝得兴起。 其中一个鬼子竟然还把帽子摘了,头上勒上一条有着rb太阳旗标致的布条,在那里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唱将起来,其余的鬼子也是响应,开怀至极。 车厢内的旅客听着那鬼子不知所云的嚎唱,大多脸上有着愤愤之色,却都是敢怒不敢言。 霍小山依旧淡然平静,却忽然低声问慕容沛道:“他们唱的是什么意思?你能听懂吗?” 慕容沛想了想,低声说道:“他们唱的是《满洲进行曲》,歌词大概内容是‘为了东洋保和平,我们献身埋地下,不惜牺牲为rb关键保住生命线。八千万同胞们,共同护好我权益。’这首歌是九一八后有的歌,我在学校时rb人教过。” 慕容沛说话的声音极低,几乎紧贴在霍小山的耳边轻声说着。当慕容沛见自己的女儿身份已被那变戏法的李三识破的时候,索性也不再装哑巴偶尔也会插上一两句,但却毕竟不敢多说,如果让更多的旅客见到一个黄脸的少年吐出来的却是鸟语莺声,不知道别人会是一种什么看法。 “哦。”霍小山轻点了一下头,抢了我们的东三省却说是自己的生命线,心中暗骂鬼子的无耻。 但这时,他不经意间见两个人袖着手从自己面前经过,向车尾处走去。 霍小山心中一动,他和慕容沛李棒槌的座位是面向车头前进方向,所以他也就最先看到了这两个人,在普通人眼里这两个人或许并没有什么不同,但霍小山是谁?他却已感觉到了两个人身上带着的淡淡杀气! 霍小山装作久坐疲倦的样子,扭过身子,眼神却已追随着那两个人而去。 那变戏法的李三眼神也极敏锐,他在霍小山侧身的瞬间却感觉到了霍小山的异常,眼睛便也停留在那两个正往鬼子喝酒处走去的两个人身上。 车厢尾部的座位上,四个鬼子依旧在那里山吃海喝,叽里哇啦地鬼声不断。 大胡子良民此时正站在那鬼子旁边的过道上,手里拿着一把雨伞。 他的两个伙计则趴在鬼子身后的椅背上看那鬼子喝酒。 眼见那两个人与大胡子良民擦肩而过,霍小山和李三却分明看到了那大胡子眼睛一亮头一点! 紧接着那雨伞刷地一下子被推开了,圆锅一样的伞布正挡住了喝酒的鬼子们露在椅座之上的身体和头! 但饶是如此,霍小山和李三却依旧看到背对着他们的那两个人的扑击动作和伞布的上端划过雪亮的弧线,那是闪着寒光的匕首向鬼子穿刺而去才在刹那间产生的弧线! 雨伞是黑色的,但霍小山和李三却看到了红色的血光!那刺进侵略者心脏所带来的令人兴奋的血光!! 沉寂了两三秒之后,“啊!杀人啦——”的一声女人的尖利的叫声从那喝酒的旁边的座位上传来,这却是隔着过道的一个打扮得浓妆艳抹的女人看到了那鬼子身上被匕首扎出来后的血。 糟糕!霍小山和李三同时暗道! 霍小山急忙扭过身来,眼见车厢前端的三个戴着青灰色礼帽的人已经一跃而起,沿过道向车尾跑来,边跑手中已经拽出了腰间的短枪,做出了射击的姿势! 这三个人正是那伪装成旅客的便衣队的特务! 这三个特务反应很快并不是因为他们警惕性高,而是因为他们替鬼子看着车门,时刻正惦记着人家在那里喝酒吃肉,所以难免对车厢那一头就要关注得比别人多,听到那女人的一声尖叫,反应便自然比普通旅客要快得多。 跑在最前面的那个特务眼见刚才喝酒的大胡子良民已抛开了的手中的雨伞,手中拿着的正是一把王八匣子正向自己这面转过身来! 笨蛋现在也能明白过来,那个鬼子少佐已经命归东洋了,那枪是那大胡子才抢过来的! 这个特务边跑右手食指边往扳击上扣去,却未料到此时身旁座位上偏偏伸出一只脚,正钩在他的脚脖子上!失去重心的他于是前扑!跄倒!脸直接撞在了车厢的铁皮地板上,那枪也不知道被摔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紧接着,跟在他身后的另一个特务收势不及也被他绊倒砸在他身上!这个特务感觉自己的鼻子处麻木了,有带着腥味的液体正流下来! 但他却顾不得,他刚想推开同伴爬起,却感觉到一股巨力传来,他听到了自己同伴发出一声闷哼便又压回到自己身上一动不动了,而自己的鼻子又重重地撞到了地板上,这回可比刚才摔的那一些还要重,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了一声,眼前一片金星。 已经连挨两下重击了,他正不知所以时,忽然发现自己后背轻了,却是刚才那个一动不动的同伴没有了,然后又是一股巨力踏到,这回如此清晰,他听到了自己脊柱的碎裂声,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伸脚下绊的人正是霍小山!两脚踏死两名特务的人也正是霍小山! 抗联杀鬼子不见到也就罢了,见到了又跑到我身边我霍小山焉有不出手之理?! 霍小山搞定了这两个汉奸,回头看时,却见那第三个便衣队的特务却已扭头逃了,那背影已跑到了车厢那端的入口处,眼看便要逃入到另一节车厢去呼救了! 自己想伸手终还是还不及了,这时却见一道银光正向那特务飞去,“噗”地一声正射在那特务的后脖子上,那特务撒下手中的枪,人踉跄着向前,终于穿过了车厢连结处,摔倒在另一节车厢的入口处。 他去看那道银光的来源,却见自己对面的那个李三儿正一边看着自己微笑一边正在收回自己投掷的动作。 另一节车厢里坐在车厢头上的鬼子士兵却已经发现了刚倒在自己面前的那个戴礼帽的便衣,情知出事了。 怪叫一声,急忙操起立在一边的三八大盖,边跑边拉动枪栓子弹上膛,向这节车厢冲来。 只是他刚冲进车厢,却眼见一道乌光迎面扑来,未等反应过来,一根黑色的箭矢已经把他钉在了后面的车厢板上!车厢的不远处,霍小山手里正平端着那已经索了好几个鬼子命的飞翼弩! 这个死得稀里糊涂的鬼子却不知道他前脚抬屁股刚往这节车厢跑,车厢另一头的那个鬼子刚站起来就被人抹了喉!另外三个便衣队的特务还没等站起身来,却已都被匕首的抵在了要害上不敢动弹半分了! 第五十八章 那世间最美丽的烟火 “我们是东北抗日联军南满游击队!只杀鬼子和汉奸!大家不要乱动,都在自己座位上坐好,我们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那个大胡子良民举着从鬼子少佐身上抢下来的王八匣子,站在座位上大声喊道。 车上的旅客们惊魂稍定,有些反应慢的的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只是以为有人打架,刚要站起来看热闹,战斗却已经结束了! 刚才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那大胡子抗联成功地用雨伞遮住了大多数人的视线,那四个已喝得醉了的鬼子尚未做出反应,就被抗联战士在要害上连扎了几刀! 紧接着霍小山打倒了两个便衣队的特务李三儿又射倒了一个,直到最后冲击这节车厢的那个鬼子被飞翼弩射出的箭钉在车厢壁上,前后也只两三分钟的时间。 本来为了解决掉鬼子的这车军火,抗联派出二十多人,没曾想在临上车前,鬼子突然决定只挂两节客车,大多数战士却都在剩下的旅客里上不了火车。 而且不光是人手有所欠缺,枪也没有办法带到车上来,只好用贴身携带的匕首进行战斗了。 幸好霍小山和那李三的及时出手,才打掉了便衣队特务,没发一枪一弹成功地解决了客车厢里的鬼子。 不过这只是完成了任务的一半,还有下一半任务呢,鬼子的军火车还没有被炸掉呢! “谢谢你们两位兄弟!”大胡子抗联此时站在霍小山和李三面前说道。 他刚才已经把去霍小山和李三杀鬼子的过程看到了,如果不是霍小山及时拌倒了那两个特务,枪就会响起来,那样后果也就很难预料了。 “报告队长,那节车厢的鬼子已经解决掉了,车头也控制住了”一个抗联战士急匆匆地跑过来向那大胡子小声报告道。 霍小山和李三刚要和那大胡子说话却补打断了,而这时霍李二人才知道他们彼此竟都不是抗联的人! “让他们控制好车头,走,我们该去把货车摘开了!”大胡子来不及再多说话,感激地看了一眼李三和霍小山就带着手下的人向车厢尾部跑去。 霍小山和李三对视了一眼,也跟着向车尾跑去。 所有的抗联战士都隐蔽在车门处,大胡子抗联正贴着车门上的小窗户向外观察着,后面的货车厢与客车厢在下面是被一种火车独有的挂钩装置连接的,要想摘开那挂钩,就必须有人从行驶的客车上下去。 这个活倒难不倒抗联战士,麻烦的是后面那节货车厢竟然开了一个观察口,能看到有鬼子的头部在那里晃悠,那是鬼子少佐带来的一小队押车的鬼子中设在那里的观察哨。 不能再拖延了,再拖下去就会错过炸药的埋设地点了! 火车已经开始攀爬老青山的最长的慢坡,前面不远就是他们埋设炸药的地点了! 大胡子抗联暗下决心,他一招手:“拿枪的都过来。”随着他的命令,几个战士手里拿着刚从敌人那里缴获的短枪凑了上来,有王巴匣子也有盒子炮。 “封锁住那个窗口!鬼子如果发现了咱们的人,露头就打掉他!” “是!”那几个队员沉声答道。 “我要下去了,你们注意!”话说完,大胡子就猛地拉开车门,扶着车厢壁顺着那车厢下侧的小梯子向下走去。 火车依旧轰隆隆地奔驰着,脚下的道轨和枕木飞速地滑过,大胡子已经到达了连结位置,把全部注意力放到了那连接挂钩的地方,就算对面货车厢上有鬼子向他用机关枪瞄准他也绝不分神一下!时间在此刻仿佛静止了…… “砰”轰隆隆的列车行驶声中,枪终于打响了! 观察窗后的鬼子很快还是发现了前下方连接处的大胡子抗联,刚喊了一声,就被对面的抗联用枪打倒了。 紧接着,枪声就连续不断响了起来,几支短枪交替射击着,鬼子一露头就被打倒了! 车厢里的鬼子乱成了一团,他们吃亏在那个小观察窗太小,兵力施展不开,反而不如几个抗联战士同时守在敞开着车门边上,见鬼子露头就是一枪。 “不好,车顶上有鬼子!”一个战士喊道,抬头之际,果然见两个鬼子竟不知道何时爬到了车厢顶上,眼见鬼子一枪打下去,车厢连接处的大胡子晃了一下,紧接着那两个鬼子几乎同时被抗联战士击中,身子一翻直接从那飞驰的列车上滚了下去! 就在这时,所有守在车门口的抗联战士发现后面的货车慢了下来!那客车厢与货车厢竟然分开了! 大胡子抗联在受到枪击的刹那终还是摘开了车厢间的连结挂钩! 鬼子与抗联战士的对射还在继续着,不过距离却已经越来越远了,没有了火车头牵引的货车虽然还有着往前冲着的惯性,却终究是越落越远! 大胡子抗联已经被抗联战士救回到客车上,战士们刚要检查他胳膊上的伤势,他却把手一摆,急切地问道:“没有错过埋炸药的地点吧?” 没等战士们回答,就听“轰隆”一声巨响,,眼见已经被甩在后面的货车升腾起了爆炸的火光,紧接着就如同那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一节节的车厢厢依次爆炸,突然有一声更剧烈的爆炸,一节车厢竟然被炸得四分五裂,直接飞上了半空中,能看到有几个火车轮子就象天上的流星般远远地激射了出去!那一刹那,他们感觉自己所在的车厢在都颤抖了起来! 爆炸无疑是剧烈的,但现在在所有的中国人看来,那是世间最美丽的烟火! 抗联战士欢声一片! “娘的,火车上竟然有tnt!”大胡子握着双拳兴奋地叫道,紧接着又“哎哟”了一声,原来却是一握拳触动了胳膊上的枪伤。 战士们忙给他撕开袖子,却见鬼子的子弹把他胳膊穿出了个血槽,虽然血流的不少,但却并没有伤筋动骨! “奶奶的,用这点血换鬼子一火车军火,值!”大胡子抗联哈哈大笑,此时已经和刚开始阿谀奉承那鬼子少佐时的形象判若两人! “队长,我们该去摘火车头了。”一个队员提醒到。 “好!”大胡子豪迈地一挥手,却又咧了一下嘴,原来又忘了刚才的枪伤了,几个队员看在眼里都忍不住偷笑起来。 第五十九章 霍小山的建议 车厢里,李三已经收回了打倒便衣队特务的暗器,霍小山在旁边站着。 大胡子摘火车挂钩的时候,霍小山和李三见那车门口实在太窄小,两个人呆着只有碍事,就又退回到车厢里面。 霍小山见那所谓的暗器竟然是一块和李三变戏法时一样的袁大头,虽说边缘被磨得锋利了,但毕竟太轻了点。 “我只是拿它当玩物的。”见霍小山正看着自己在那特务的衣服上擦去袁大头的血迹,李三笑着说道。 “李三哥的手劲可真不小!”霍小山由衷地夸奖道。 “呵呵,那也比不上你手中的飞翼弩呀,这可是弩器之王!”李三笑着说道。 “李三哥怎么知道这是飞翼弩?”霍小山好奇地问道。 “飞翼弩我哪能不知道呢?小巧、隐蔽、劲力足、三弩连发,大名鼎鼎,如雷惯耳呀!哈哈!”李三笑着说道。 霍小山还真不知道郝存义给自己留下的飞翼弩有如此大的名头,他只是觉得这架弩真的很好用。 既然飞翼弩有如此大的名头,那么自己一定要替傻大个多杀几个鬼子!他暗下决心。 瞬间便已平复了心情的霍小山也走到了那被他射死在车厢壁上的鬼子旁边,刚想拔下那铁蒺藜条做的箭矢,想想又收回了手。 那车厢壁是铁皮的,两强相撞,那箭矢虽然穿了进去,终是也废了,就如同当初射进鬼子钢盔的那支箭矢一般。 “你的箭上还缺个三角形的箭头,那样杀伤力会更大。”李三提醒到。 “嗯”这点霍小山也知道,只不过他手里所带铁蒺藜条已经不多了,估计以后要想别的办法来做箭了。 这时,车厢里传来一阵小声的议论声,霍小山和李三回头,却见那大胡子抗联已经带着抗联战士大踏步地走到他们的面前。 “走,我们边走边聊!”大胡子抗联对他们说道。 “还没有感谢两位兄弟的出手相助,连名字还没请教呢!”大胡子边走边说。 “霍小山。” “李三” 跟在他身后霍李二个人分别报上了自己的姓名。李三听霍小山报出了和原来不一样的名字,也不以为意,象他这种老江湖这种事见识得太多了。 “参加我们的抗联一起打鬼子如何呀?”大胡子邀请道。 “这怕是不行,我还有事。”李三婉拒道,霍小山也摇了摇头。 “只要抗日打鬼子在哪里都一样。”那大胡子抗联哈哈一笑,也极是豁达。 “不知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李三问道。 “我们要把火车停下来,好下车呀,刚才旗语告诉我们增援鬼子的装甲列车要到了!”大胡子答道。“奶奶地,不知道这小鬼子的装甲列车怎么到的这么快!” 这次他们所选择的炸车地点虽然离奉天城稍近了一些,但他们从炸了列车到现在也就用了十多分钟,这鬼子的装甲列车到的也太快了点,大胡子很郁闷! “啥是装甲列车?”霍小山好奇地问道。 “也跟这个的是一长溜的火车,不过外面全用铁板包着,上面有轻重机枪,轻炮重炮,还有高射机枪,很厉害的!专门防止咱抗联炸铁路的”大胡子耐心地回答道。 “你们怎么知道他们的装甲列车要到了?”霍小山依然穷追不舍地问道。 说话间,众人已经穿过了煤水车,来到了火车的驾驶室里。 “看到那个山头了吗?”说话的是和他们一同走着的一个抗联战士。 霍小山顺着那战士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前方有一个明显比别的山要高出许多的山头。 “我们在那里设了观察哨,鬼子的火车已经出来了,他们刚才已经打旗语告诉我们了。”那个抗联战士解释道。 火车现在眼看就要行驶出山区了,那个最高的山头又在山区的最边上,所以能够看到很远的火车冒出来的黑烟。 “停车,准备疏散掩护旅客!”大胡子命令道。 在蒸汽机车喷出浓浓的白汽后,火车停了下来,所有的旅客都被带下了列车。 大胡子命令战士指点旅客去往沈阳方向步行的路径,却在准备炸毁这已空无一人的火车时被霍小山阻止住了,他用置疑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能打鬼子很可爱却有点饶舌的少年。 “既然火车不打算要了,为什么不让这火车和鬼子的装甲列车——‘砰’来个——?”霍小山停下来不说了,却将两只手平放,指尖相对抵在一起,手指外弯,然后成隆起的山峰状“对对碰!” “哦?”大胡子眼前一亮! “没等我们的车撞上,鬼子的炮就会把我们的车轰掉了,再说就算能撞上谁去开,谁敢跳车?” 旁边一个抗联战士认为想到这件事不奇怪,但能做到就太奇怪了,根本不可能的事嘛。 “我们把火车藏到那个山后面怎么样?”霍小山一指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山,铁道正是围绕着那山修过来的,和别的地方比拐的弯自然也就大了不少,如果把火车藏在那里等鬼子的装甲列车开过来,再一起速,鬼子想开炮怕也来不及。 大胡子略一思索下感觉这个主意可行就又问霍小山道:“你敢从火车上跳下来吗?” 霍小山见大胡子点头认可,就说道:“我敢从开着的火车上跳下来!” “你?拉倒吧!哈哈哈”不光是刚才说话的那个战士,就连其他抗联战士也都大笑了起来。 但,霍小山没笑,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你们不是亲眼所见,能相信我会踹死两个便衣队特务吗?” 笑声嘎然而止,众抗联战士互相看看,都默然无声了。 他们一想也是啊,他们在打扫战场时就发现,那两个特务是被眼前这个少年用脚直接踢断了脊柱死去的,他们就是自问自己也没有这样的本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一个单细的少年会有这样高的身手呢? “值得一试!”大胡子抗联一锤定音。 “我能开火车,我也从火车上跳下来过,火车虽快,关键跳车时要用一股巧劲。”大胡子说道。 “队长你的胳膊能行吗?”旁边的战士不放心地问道。 “没事,皮肉伤,也没有伤到骨头。再说开车不用使劲,跳车更不用它了。哈哈。”大胡子决定要玩一把大的了!这两年可是受够了鬼子装甲列车的气! “我开火车,你负责给锅炉加煤!走,上车!” 第六十章 火车对对碰 说干就干,大胡子就直奔停在那里还在冒着黑烟的火车而去,却又一转头命令道:“把后面那两节车厢摘下去,便于隐蔽也便于车头提速!” 大胡子对自己这支抗联队伍再熟悉不过了,论打鬼子都不在话下,可论跳车除了自己剩下的人肯定是不行的,他是亲眼所见了霍小山的身手,所以就大胆相信了霍小山的话。 霍小山跟着那大胡子抗联刚要跑,却听到熟悉的一声喊“小山子你小心点”,他回过头看去,见慕容沛正站在人群边上担心地看着自己。 霍小山笑了,大声喊道:“刚才没来得及让你看到世间最美的烟火,但我要给你弄出个火车对对碰!” 慕容沛用力地点头时,霍小山却已经转过身追那个大胡子抗联去了。 慕容沛由于很早就失去了父亲,在那样的看似奢华的家庭环境中却更早地经历了人世间的人情冷暖,所以她有一回和霍小山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快乐的事情并不多。 霍小山就问她,那你印象里自己最快乐的事情是什么呢? 当时慕容沛歪了头想了想说,有一回舅舅从南方来看自己带来了好多烟火,放给自己看,那烟火在黑夜中象花儿一样开放,自己就觉得那烟火好美丽,真想再看一遍。 霍小山在大山里长大,在县城里呆的时间并不长,他还真不知道慕容沛所说的烟火是什么。 经过慕容沛的解释才明白她所说的烟火就是hlj土话里讲的“呲花”,这个他是知道的,因为他在荣记药铺当伙计过年时见县城里有钱人放过的。 霍小山就说,那以后有机会我请你看世界上最美丽的烟火! 这件事本是两个少年人随意聊起来的,今天若不是霍小山提起慕容沛自己都不记得有这事了! 慕容沛现在都不知道现在心里是一种什么感觉,鼻子酸酸的,又怕流泪会冲花自己脸上化的妆,只能拼命地忍住,心里却装着满满的幸福 …… 一列造于昭和8年(1933年)生产的装甲列车正在千里铁道线上奔驰着,很快就要进入奉天城百里之外的山区了 “这些讨厌的支那人,看我不用重炮轰平他们!”吉野太郎少佐手扶指挥刀站在火车侧面的观察口处忿忿地想。 他所指挥的这列装甲列车当时正在离这片山区不远的车站上停靠,在得到军火车被袭的消息后马上紧急出动了,这也是这回日军装甲列车来得快的原因。 这列装甲列车有十二节,依次有警戒车,重炮车,轻炮车,指挥车等等。 就别提那重炮车上装备的14年式105毫米加农炮,轻炮车的11年式高射炮,就是他现在所坐的指挥车上的两挺3年式6点5毫米重机枪也能把还使着毛瑟驳壳枪、老套筒的抗联打成筛子眼! 吉野太郎来到中国已经有六年了,他发现他现在已经喜欢上了那种屠戮支那人的感觉。 重机枪在老套筒的射程之外吼叫着,看着那些可怜的支那人一个个栽倒在地上,那是一种多么令他亢奋的过程啊! 已经进入山区了,一座大山迎着火车扑面而来,火车沿着山脚蜿蜒前行,过了这些山就该炮轰那些该死的支那人了,吉野太郎暗自盘算着,却不知道此时在这座大山的背后一辆蒸汽机车正与它相向而来! 蒸汽机车内。 大胡子紧紧盯着远方山头上抗联战士快速挥动着手中的红旗,从那观察哨越来越急切的挥动他判断鬼子的装甲列车已经越来越近了,八成已经到了山的另一面! 狭小的驾驶室里,弥漫着黑色的呛人的烟尘,霍小山拼命地拿铁锹往那烧得通红的锅炉里扔着煤,只为了让火车开得更快点! 驾驶蒸汽机车正常需要三个人,一个是司机一个副驾一个司炉。 司炉的任务就是给蒸汽机车的锅炉加煤,从而制造出更多的蒸气。 司炉一般在上坡的情况下一分钟至少需要往锅炉里掷八十多锹煤,霍小山没有去计算,但他的那如同流水线上机器人一般的快速动作,至少在这几分钟里保持了一分钟一百二三十锹煤的频率! 蒸机机车的速度已经明显加快了,就象一个百米运动员在最后一刻撞线的刹那! “好了,跳车!”大胡子大声喊道。 “好!”霍小山大声回应着。 “记住我说的动作要领!”大胡子喊完这一句,就从那驾驶室的门边飞跃而下! 霍小山看到大胡子原本壮硕的身体此时就如同一片被疾风吹动的树叶被火车甩到了视线之外。 “看我的!”霍小山也双腿一躬,发力跳出了车外! 这一刻,他看到了那绿色的大地扑面而来,双脚刚一着地,一股巨力就把他向火车前行的方向射去! 霍小山顺势前扑! 他屈膝抱头收腹,身体就象一个圆滚滚的皮球在惯力的作用下顺着路边的草坡滚了下去! 而就在这时,装甲列车指挥车上的吉野太郎突然间听到了最前面的警戒车发出了急促凄厉的名笛声,只有遇险时警戒车才会拉响用于示警的汽笛! 他忙从观察口探出头去向前张望。 装甲列车正贴着大山行驶,半弧形的道轨仿佛迎面向他扑来,黑乎乎的大山遮住了他的视线。 就在他正疑惑之际,他忽然看到前方几十米处的大山后突然闪出来一台正在高速行驶的蒸汽机车车头! 那前端锅炉的烟囱向上扑扑往上冲着黑烟,如同一条黑色的巨龙向后甩出长长的龙身,而车头前的探照灯如同死神的独眼显得份外狰狞! “停车快停车!”吉野太郎拼命地嘶吼着时,装甲列车的车头已经刹车了,车轮与铁轨摩擦发出了足以撕裂耳膜的刺耳的尖叫声! 吉野太郎的身体在刹车的刹那向前冲去,前胸重重地撞在了车窗框上,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痛了,那蒸汽机车已经狠狠地撞了过来,在吉野太郎的印象里这火车从来没有如此之大! 当那飞速旋转的车轮,当那往复运动的连杆让他刚明白死神已经降临的时候,两列火车狠狠撞到了一起! 轰然巨响里两列火车真的如同两个指尖相对的手掌,手指外变隆起如山!然后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爆响!吉野太郎瞬间觉得天旋地转,他的眼前飞出许多荧火般大的金星!他的中国之旅结束了! 第六十一章 几只黄雀几只蝉 奉天城,一座戒备森严的日军驻地。 清野俊正在一间房间里对着眼前桌子凝神。 那桌子上放了一个钢盔,钢盔后部有一个被击穿的圆孔。 只是击出那个圆孔却不是子弹,而是桌上的另外两件不知名的武器,清野俊管它们叫做箭,当然,如果这两个没有那带着倒刺的箭头,没有用来平衡飞行的尾羽的光杆儿样的东西还可以勉强被称作箭的话。 这两只却正是霍小山用来做箭的铁蒺藜条。 一根是他与周列宝在山崖边上射杀扭身逃跑的鬼子时因穿进鬼子钢盔而废掉的那个,一根则是射进车厢没有往外拔的那个。 清野俊至今也没有搞明白这两只箭是什么材料制成的,闪着金属光泽却又绝对不是金属,又是什么武器能产生如此强大的冲击力量将它射进钢铁之中! 满洲国皇帝玉玺被盗案令清野俊这位全权侦破此案的特搜组负责人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压力来自于两方面。 一方面是这块玉玺所被赋予的政治意义。 这块满洲国玉玺出自于满洲国皇帝溥仪之手,是前清时满清皇族留传下来给清朝末代皇帝溥仪的。 作为末代皇帝的傅仪在被rb人“请”到东北之后,心中梦想着的是再次恢复前清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前清盛况,异常天真地想用这方玉玺作为他行文办公的凭记。 但在rb人看来那溥仪只不过是被大rb皇军操纵的一个傀儡罢了,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对溥仪有着一个想重当清朝皇帝的美梦自然是嗤之以鼻。 当rb关东军司令部得知溥仪有着这样一方玉玺便要强行收回。 本来rb人要想从溥仪手里拿点东西和从自己口袋里拿东西并没有什么区别,可就在这个节骨眼那方玉玺却被盗了! 在那重重禁制高墙大院戒备森严的满洲国皇宫,一个妙手空空的偷儿竟然在rb人的眼皮底下把这方玉玺偷走了! 这方玉玺本身就能说明那溥仪本是前清的遗孤,既是前清那么rb人所炮制出来的所谓满洲国就是伪的,是非法的! 故而这方玉玺除了自身不俗的价值外还被赋予了一种政治意义,因此rb关东军司令部成立了由出身于特高课的清野俊所领导的特搜组,专门侦破此案。 清野俊所感受到的第二方面在于这个案件的错综复杂与横生枝节。 经过一系列的调查,特搜组终于锁定了那偷儿的行踪。 那偷儿据说受艺于世外高人,传说中的轻功提纵术被他玩得出神入化,有两次特搜组已经把他锁定在一定区域内了,却不料那偷竟真的是高来高走,视追捕者如无物,眼看着那偷儿跳墙过屋直如平地一般,眼睁睁地看着他跑掉了! 大rb皇军的尊严如何能够让一个小小的偷儿如此藐视?! 清野俊特意从关东军中调来了擅长追踪隐匿刺杀的伊贺流忍者和格杀技击的武士,终于又一次将那偷儿围住,不料这偷儿在重重包围之下,虽然身负重伤却再次逃掉了! 本来特搜组只要搜索一翻就可擒获案犯,孰料那偷儿在临死之前却又把玉玺交到了一伙中国军人手里。 这伙军人的头目枪法了得,而他手下带的人也都是硬茬子,但毕竟人少,在特搜组的追踪之下终于在hlj北部山区咬住了那伙人的尾巴。 在当地的县城他们还俘虏了一个叫于奎的,才弄明白原来那伙人来自中国陆军中央军校,那领头的人叫周列宝,是枪械教官,他们乔妆来到hlj却是为了接回其上峰张教育总长的外甥女。 但令清野俊再次意外的是,他们在足足损失了一个小队的帝国士兵和三名伊贺流忍者的情况下,他们又抓捕失败了。 他们只打死了几名伪装成平民的中国士兵,那个领头的叫周列宝的上校跑掉了,连那个小女孩子也没有抓到,至今那玉玺还如石沉大海一般的没有消息,只是在战斗现场找到了一支能射穿钢盔的箭。 清野俊明白,这只能射穿钢盔的箭至少说明了那逃跑中的人里有一个中国武功高手,那三个经过严格训练的伊贺流忍者可不是随便来一个士兵就能杀死的! 而(已经投降rb人的于魁并不知道他们的队伍里多了一个霍小山,一个虽出身山林却身怀绝技的少年,自然rb人也不知道)现在,另外一支与前一支完全一样的箭却出现在了被遗弃的列车车厢里,而那车的终点却是奉天,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那个与玉玺有关的武功高手已经到了奉天。 “他们要入关!他们要带着玉玺入关!”一系列的分析后清野俊终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来人!通知特搜组所有成员开会!”清野俊在理清了思路之后,终于有所行动了。 同样还是在奉天城内的一处楼群里。 于魁坐在一个房间的窗户前。 他揉了一下酸涩的眼睛,不自主地扫视了一下身边站着的毫无表情的rb人,复又把眼神投到对面的那家锦绣布行,心中暗骂道:他娘的,这年头当汉奸都不容易! 当初周列宝他们进入荣记药铺要买药的时侯候,负责警戒的于魁与同样要进药铺的警备队的人发生了冲突,然后就被抓走的。 警备队在审问出他的话里有漏洞的时候就把他移交给了rb人。 当于奎被rb人带到刑讯室时,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小腿肚子开始转筋了。 虽然他也当了几年的兵,可是仗着头脑灵活、善于察颜观色并没有吃过什么苦头,他也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能吃苦的人,他只是一个混日子的人。 一顿皮鞭过后,又经历了一次辣椒水的洗礼,尚未把他请到老虎凳上去坐,中国大地上又一个叛徒就产生了,当然同时还有另外一个称号叫“汉奸”! 出卖了自己的兄弟自己的良心会不安吗?不会的,因为他的骨子里是唯我的人,他没有认为自己有过兄弟,人与人之间只有利用和交换,这是他的人生哲学。 良心还有吗,这对他来讲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些曾经叫兄弟的人已经死了,尸体或许已经被老林子里的狼啃成了白骨,而他却还活着,能有什么比自己活着还重要呢? 于魁被清野俊留在了特搜组里,原因无他,只有他认识周列宝和那个假扮成黄脸少年的叫慕容沛的女孩子。 对面的这家锦绣布行是国民政府军统局在东北极少的秘密联络站之一。 当时周列宝已经从齐齐哈尔接到了慕容沛返程到了奉天,他已经和这个布行的老板——那个富态的绝看不出是特务人员的胖子接洽好了入关的秘密路径,出来时却巧遇到了那濒死的偷儿,意外地得到了一块国宝,于是开始了被rb人追杀的历程。 rb人追得如此之急,使得周列宝他们竟无暇南向,反而是为了逃命被追得一路向北,直到快被追进了深山,被rb人逼得想扮成搜药材的老客再向南返! 周列宝在偷偷会见那个布行的老板时依旧让于魁但任外围的警戒,所以于魁只知道那条街道的名字,但却在无意听到了霍列宝谈到了那家布行的名字。 清野俊在审问于魁得到了那家布行的信息后,派了特搜组的人员日夜监视,最终还是确认了这家锦绣布行正是周列宝要入关的联络站。 清野俊判断周列宝和慕容沛一定还会回来找这家布行寻找入关的道路,毕竟热河一带有皇军的封锁线在没有内线接应的情况下一般人是很难通过的。 当霍小山那支射到火车壁上的箭被发现时,正在于花天酒地的于魁就被rb人把从一个窑儿姐的肚皮上揪了起来,来到了这家布行的对面,开始了枯躁的守候,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这间屋子里,除了余魁还有七个人。 他们虽然也都穿着中国人的普通服饰,但那不苛言笑的脸庞、站得如同标枪一般笔直的身板无不具有着东洋大和民族的气质,五个刀不离手的武士,两个擅长追踪、隐匿、刺杀的伊贺流忍者。 骄傲的不可一世的武者毫不避讳地用不屑的目光表现出对忍者的蔑视,因为他们丢了大rb军人的脸!三个号称精锐的忍者竟然被支那军人干掉了,如果当初我们武士在场那支那猪早就被劈成两半了! 两个忍者的眼神则是阴狠的,他们自然明白武士心中所想,但他们不会说出来,因为他们是忍者,他们能忍,他们要用自己的行动洗刷耻辱! 同样是这四层楼的顶层,一个住户临街的窗户的窗帘被拉得只留下一条缝。 一个人正坐在窗帘后的窗台上,一条腿搁在窗台上,一条悬空的悠哉地摇晃着,眼睛虽然也在盯着那斜下方街对过的布行,手里却捧着一块西瓜在啃,这人却是那刚在不久前和霍小山一起在火车上打鬼子李三儿! 李三自然知道下面有一伙rb人同样在监视着锦绣布行,但他所感兴趣的是,他知道在同样的这座楼的底层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在盯着那布行,那人可绝对是个武林高手!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叫俗话,李三所练就的却是“行家不出手一样看出有没有!” 李三只看那个人的走路就知道那人在武功上非同凡响,那个人肯定是中国人,却不知道又是哪路神仙竟然也对这玉玺感兴趣? 他甚至有一回趁那个人出屋的时候,偷偷往那个人的头上扔过一块西瓜皮! 虽然他为避免被别人发现自己没敢看是否砸中,但心中却依然乐开了花,任你是什么高手,任尖滑似个鬼,也终究喝了老娘的洗脚水!后面这话他记不得是哪个说书人说的,也许是《水浒》,也许是《金瓶梅》。 但李三所不知道的却是在与他所在楼相邻的楼里,也就是那布行的斜对过同样还有一个人在盯着那家布行,那个却是周列宝! 第六十二章 蝉儿出现了 周列宝在掩护霍小山和慕容沛逃跑的时候,成功地把鬼子引到了山坡的另一方,在山坡的树林里他却又看到了来增援的鬼子汽车,本认为自己这回一定是死定了! 好虎也怕群狼那是指人数对比的局面上,但在周列宝的内心里他并不怕死,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军人他经历了太多的生死。 行伍生涯他见识了太多的兄弟在自己的眼前死去,轮到自己身上那也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可就在他以为跑不掉的时候,鬼子的身后却响起了枪声,把那些增援的鬼子吸引走了一部份,周列宝凭借着自己出神入化的枪法终于成功地利用山高林密的环境跳出了鬼子的包围圈。 最后他竟误打误撞地碰到了一条铁道线,他扒上一辆往南运木头的火车,先于霍小山和慕容沛到达了奉天。 周列宝到到了奉天后,没有急着去找锦绣布行的老板,他在锦绣布行的外围转了一天之后,意外地发现这里竟然被rb人监视了! 那布行的李胖子的真实身份已经泄漏了!rb人已在这布行周围撒下了网,等着鱼儿自己上钩! 他马上联想到了定是于魁那里出了问题,他意识到了这里的危险,但他却并没有选择马上离开,而是在找到了另外一个能监视布行的地方留下来。 他这么做原因很简单,有危险的不光是他自己,如果慕容沛按照分手时他所交待的话来到这个布行的话,那就意味着同样的危险! 周列宝是张教育长的老部下,忠诚度是勿庸置疑的,他没有接回长官的唯一的外甥女就是没有完成任务,他要抢在rb人之前,把要上钩的鱼救回来! 一个人的蹲守无疑是枯躁的,但周列宝却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着观望着,因为他是一名军人,多年的军人生涯他已经学会了什么是等待,否则没有过硬的心理素质他也不会成为中央军校的教官。 此时周列宝看着那些在下午的阳光下走的路人,难得的产生了一种对平民生活的羡慕。 但就在他发现自己走神了思绪又回到对路人的注意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远方楼角处有两个人一晃,其中一个人的背影有些熟悉,有点单细的身材,动作自然而又轻巧,霍小山吗? 周列宝猛地站了起来想看得更清楚些,而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驶来,恰巧把那个身影挡住了,等那车驶过去,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 周列宝缓缓地坐下,也许是自己看错了,他想。 自己也是凑巧扒上了一列货车才赶到了沈阳,他不认为这样的幸运还会发生在那两个孩子身上,前提还得是如果他们能够在鬼子的重重围堵之中侥幸脱身的话! 更何况和那个象霍小山似的人旁边还有一个人,那明显是长得象棒槌一样的男人,绝对不会是慕容沛。 此时诸方关注的焦点,那家布行的胖老板——李贵却并不知道他已经被不同的人盯上了,自己现在已经处于风口浪尖之上! 此时他依旧守着自己的布行,坐柜台里气定神闲地喝着新沏的茶水,他那富富态态的一副地主老财的样子,如果不知道底细,任谁也想不到他会是特工。 布行所处的位置既不是城市里那种繁华的主街但也绝非偏远,布行的买卖谈不上红火但也算不上冷清,总之这家绵绣布行与任何坐在门面里经营着生意的商家没有什么不同。 李贵是在九一八那年被派到这里来搜集情报的,后来随着东三省的沦陷,上峰让他以开布行做掩护长期潜伏,于是他就留了下来。 在以后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被党国遗忘了,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从南京来的姓周的长官带着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孩拿着上峰的手令找到他要入关。 他在沈阳经营多年,自有自己单线联系的下属,很快便想好了帮住那周长官一干人入关的途径和办法。 但出乎意料的是周长官在约定好的时间竟没有来了,他猜一定是出事了! 那些天他原本睡着的特工的本能又苏醒了一般,表面上看他行若无事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连他睡觉的时候都立着两只耳朵。 可一眨眼两个多月了竟无人找上门来,于是他的戒备又慢慢松弛下来,照样做他的锦乡布行的老板,每天闲着时还会看看那些穿着rb和踮着脚尖走着碎步从他门前经过的rb女人。 周列宝并没有看错,他所看到的人正是霍小山! 霍小山和慕容沛到奉天已经有一天了,这回依旧有抗联交通员的沿途照顾。只不过那交通员除了李棒槌之外,又多了一个,却是大胡子抗联派来的,帮他们联系从沈阳再往南去的办法。 李棒槌已经和大胡子抗联说明了他们三个人的情况,自己是受赵尚志委派送霍小山和慕容沛入关,大胡子抗联这才明白不怪霍小山在火车上出手相助,确实是一家人哪。 而霍小山也再次宛拒了抗联邀他一起一起打鬼子的邀请。 大胡子抗联真的喜欢霍小山,因为抗日志士千千万,小山水平确实不一般哪! 那射杀鬼子的箭,那给火车加煤时的冲劲,那跳火车时的干脆利落,当他知道霍小山竟是头一回从火车上跳下来时就更加惊讶了! 却不知道这种在别人看来高难度的东西,却是霍小山的最爱,至于难度嘛,就象到自家后面的菜园子里摘一根黄瓜那样稀松平常! 虽然他真心想留霍小山,可是听说赵尚志都没有能留下他,也就只好作罢。 于是让人安排了丰盛的饭菜,所有参加战斗的人大吃海喝了一顿。 由于成功地炸毁了鬼子的军火车,又破天荒头一次搞掉了鬼子从来都是耀武扬威的装甲列车,所有抗联战士都很兴奋,对把东洋鬼子赶出东三省充满了希望与憧憬。 但当时所有在场的人没有想到的是,在不久之后的几年里,抗联却陷入了困境。 赵尚志、杨靖宇、周保中等抗联名将先后牺牲,残余的抗联部队最后不得已只能撤入了苏联境内保存实力。 至于抗联最终为什么没有壮大起来,如同八路军新四军那样在敌后形成星火燎原的态势,历史学家们自有自己的观点,想来也不过几种: 群众基础薄弱,没有建立起巩固的根据地,在日伪的“治安肃正”政策下,没有能够把扫荡的鬼子赶出游击区,从而游击区内的百姓被大量迁走进入所谓“人圈”,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群众基础; 在rb侵略者刚刚占领东三省立足未稳之际,满洲省委被破坏,缺乏了统一有力的领导; 气候环境的恶劣,给养的匮乏等等。 但不管什么原因,有白山为证,有黑水为证! 任谁都不能抹杀抗联战士为了驱逐日寇在东北黑土地上流的鲜血! 而霍小山也终究没有能够再次回到东北,与赵尚志,与大胡子抗联一起打鬼子。 “你确定那里有人监视吗?”李棒槌对霍小山表示着疑问。 他作为一名地下工作者都没有发现有人在监视那家布行,而还没有到地方霍小山却拉着他就往回走,这让他无论如何难以接受。 “有,而且不止是一个地方有人在盯着那布行。”霍小山依旧肯定地点头,却不对李棒槌做出自己如何发现监视者的解释,这也难怪李棒槌怀疑。可霍小山也没有办法向他解释,那只是一种感觉,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的不妥的感觉。 “那你们还是要去那家布行吗?”李棒槌问道。 “去那会有危险吗,可是,可是,可是我想找到周叔叔。”一直静静坐在旁边的慕容沛还是想去看看。 他们在到达了奉天后,打算通过抗联的办法再往南走,毕竟到了奉天离入关就更近一步了,那个南满抗联的交通员已经去找当地地下组织想办法了。 但是慕容沛和霍小山却都想去锦绣布行看看,看能不能得到关于周列宝的信息。 在和周列宝逃亡的过程中,慕容沛就从周列宝那里搞清了之所以要从荣记药铺着急往外跑,原来是他们中有人被抓了而且事后证明那人也肯定叛变了。 虽然慕容沛说当初进锦绣布行只有他和周列宝,但李棒槌和霍小山在分析了情况后还是决定他们两个先去看看,摸一下虚实才好,结果没走到布行霍小山就说有人监视就赶紧拉着李棒槌回来了。 在慕容p县的心目中早就把周列宝看成了自己的亲人,她当然从内心底希望能找到周列宝一起去南京。 她咬了咬嘴唇看了看李棒槌,又把眼光定在了霍小山身上。 “看我嘎哈?我估计那些监视的人肯定是rb人,或许还有那个叛徒。”霍小山无奈地说了一句。 “麻烦的在于不光那个布行老板认识你,那个叛徒也肯定认识你,我们去那老个老板却又不认识我们。”李棒槌分析着。 眼看着慕容沛撅起了嘴巴,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如同被一层薄雾笼罩了。 霍小山心里没来由的一软,说了句:“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啥办法?你快说快说呀。”慕容沛的脸马上多云转晴了,双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霍小山的胳膊,如同一个被宠坏的小女孩在撒娇,就差抓着那胳膊摇啊摇啊摇一直摇到外婆桥了。 “你去怕那叛徒认出来,可如果你变成rb人呢?”霍小山说道。 “rb人?!”李棒槌和慕容沛先是愕然,接着眼前都是一亮! 第六十三章 主动上钩的蝉儿 李棒槌眼睛瞪得大大的,大张着嘴一动不动,那表情就象水中一条正在呼吸的鱼在张嘴的刹那被定格了一般。 霍小山的表情自然没有李棒槌那么夸张,但眼睛却也在始终看着慕容沛 “看够了没有呀?你们俩!”慕容沛可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但也架不住两个人这么看。 “呵呵,我只是看看你这身衣服,没有见过。”霍小山笑嘻嘻地说。 “哼!”慕容沛脸一红一撅嘴,低声说了一句:“口是心非。” 慕容沛现在已经不是那个黄脸少年了,她按照霍小山的建议打扮成了rb女学生。 因为霍小山在事先摸锦绣商行的情况时,注意到了那条街上rb女人很多,有那种踮着脚尖走路穿着花衣服后面背着个小包袱的rb女人,也有穿着上白下蓝的rb少女,那是因为附近有一所rb人自己的学校,尽管霍小山并不知道。 慕容沛现在正是按照那rb女学生的装束打扮的,那身衣服却是当地的地下工作者给弄来的。 慕容沛上身是一件蓝色翻领带白杠的白色水手服,领口前端还有两条天蓝色的飘带,下身则是一件及膝的短裙,一双黑色的小皮鞋,加上白色的过踝短袜。 当她以这身打扮出现在李棒槌和霍小山面前的时候,两个顿觉眼前一亮。 那慕容沛眼波流转之际,仿佛天空都为之失色,从没见过慕容沛少女打扮的李棒槌更是如堕云端,浑然忘了自己还是一个心理素质相当过硬的地下工作者。 霍小山此时也已换上了一套rb中学生所穿的立领制服,黑色制服加上他那独有的淡然从容的气质已经没有人会把他和那个从山林中而来的乡下少年联系起来。 “我们该去了,都机灵点,见苗头不对赶紧跑,咱们现在所住的地方你们不都记住了吗?我和市里的抗联会给你们做掩护的,另外,每回回到这里之前都要注意一下后面别有rb人的盯梢。”李棒槌终于从那种惊艳的感觉中摆脱出来,却又嘱咐了一大堆话。 “走吧。”霍小山点了点头,用手轻轻一拉慕容沛。 他既没有带飞翼弩也没有带无极刀,那些东西与自己的身份不符。 要是腰里藏一把盒子炮就好了,可惜现在没有,这多少让霍小山感到了遗憾。 虽然他和慕容沛都已经和原来的样子大相径庭,但他预感这次去锦绣布行不会那么顺利。 又是一个下午,阳光很好。 李贵依旧稳坐在柜台里,看着那从自己门前经过的rb女人,偷偷在心里品评着。 这条街一端挨着一个菜市场,另外一端不远处有一所rb学校,总会有各种各样的rb女人从这里路过,所以百无聊赖之际,欣赏这些rb女人成为刘福满的一个业余爱好。 眼看着一个身材丰满的的和服女人从他的门口走过,那还极有韵律地一摆摆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李贵咽了一口唾沫,“哪一天我也上一下这样的rb娘们,不知道算不算爱国?”他邪恶地想。 就在这时,他眼前一亮,他看到一对rb学生从窗口走过,男的英俊单细,女的美的竟无法形容! 一时之间,李贵有点失神,眼见那对学生从窗口走过,却从自己那敞开的店铺门走了进来,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 “两位不知道要什么?”李贵急忙站起来,瞬间已经收拾了走神的心境,变成了一个微笑迎客的生意人。 李贵每天总要接待几位rb顾客,所以也做好了他们不会中国话的准备,但令他意外的是那两个人竟没有吭声,只是拿眼睛看着他。 听不懂中国话也不奇怪,莫非他们还是聋子?李贵正在那里瞎琢磨着,那女孩子却说话了。 那女孩的声音清脆悦耳正如她的美貌一样让人难忘,只是那女孩所说的话却马上李贵忘记了那声音的好听了。 因为那个女孩子说的话他不仅能听懂,竟然是中国话! 不仅仅是rb人说出了中国话,而且那女孩子说的话让他感到了震惊! 因为那女孩子的话是:“你好,李老板,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我两个月前和周长官到你这里来过。请问,最近你见过周长官吗?” 李贵一个激凌后就已经完全恢复了特工的特性了,他的眼睛已经直接忽略了那女孩的美貌,变成了记忆搜索中曾经的那个黄脸少年的脸部特征。 个头一致,眼睛很明亮也一致,胖瘦差不多,不要小瞧这个战斗在敌占区里的普通军统特工,在这一瞬间他已经完全确定,眼前这个女孩子就是那个曾经的黄脸少年。 可是,他能说出他的实话吗? “呵呵,不好意思,小姐,我不知道你所说的是什么。”李贵刹那间的失态马上被他生意人的表象覆盖了。 这一对学生自然是乔装后的慕容沛和霍小山。 慕容沛和霍小山交换了一下眼神,果然,这李贵所说的话没有出乎他们的意料,什么也不承认。 “请允许我再重复一遍,李老板,你有见过周长官吗?” “真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有听懂你们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们是在找人吗,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一问一答表明慕容沛和霍小山已经注定不能达到此行的目的了,不过,好在李贵的态度并没有出乎他们两个人的意料之外。 “那好吧,如果你再见到周长官的时候,请转告他我们来过了,我们会自己想办法入关的。” 慕容沛说出了事先和霍小山商量好的话,“另外,我想告诉你,赶快走,rb人已经监视你这里了。” 说完这话,慕容沛和霍小山转身就向外走去。 无论成与不成,说完这几话必须走!这也是他们来时李棒槌嘱咐的! 屋外的阳光有点晃眼,慕容沛的眼里有一丝失落,真和一开始大家猜的那样,没有周长官在场,即使刘老板认出了自己,也会一推三不知。 第六十四章 蝉儿被发现了 就在这时,霍小山轻轻地捏了捏慕容沛的小手。 他们刚才在街上走时霍小山就主动牵住了慕容沛的小手,当时还让慕容沛心中有点害羞又有点激动地幸福了一小下下。 她却不知道霍小山牵住他手的想法是,只要他发现有情况,他牵住慕容沛的手只要轻微一捏就可以不动声色地给慕容沛提个醒。 因为霍小山清楚地感受到了自打他们两个进入这条街就一直有目光在追随着他们,直到他们走入锦绣布行乃至现在走出! 那目光绝不是见到青春少女的好奇,而是让他感觉到了那种独自一人在深山里被狼盯上的感觉,而且那狼不是一只,而是群狼! 那种感觉马上得到应验了,在他捏了慕容沛手一下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迎面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个人四十岁左右的样子,显著特征有两个,一双看人仿佛能入木三分的毒辣的眼睛和嘴唇上方两撇黑色的八字胡,即使他不穿那rb和服,霍小山也已经能肯定他是一个rb人了,一个尤其难缠的rb人! 这个rb人正是rb关东军为侦破玉玺被盗案而成立的特搜组负责人——清野俊! 清野俊知道能否侦破玉玺被盗案,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了,如果失去了这个机会,他虽说不用自裁以谢天皇,但也绝对会给自己的特高课生涯带来最坏的负面影响。 所以他最终决定亲自来这里守候着,既能自己观察到那布行的蛛丝蚂迹,又能防止于魁懈怠偷懒,误了自己的大事。 霍小山知道自己肯定是不可以吭声了,他那点日语水平估计抓个rb俘虏喊个缴枪不杀的勉强凑合,可要是和真正的rb人对话,绝对会马上穿帮! 这时,慕容沛得到霍小山的提醒也马上明白遇到情况了。 她见到那个人拦在面前,却连忙双手交叠置到小腹前向那人躹了一躬,用她那好听的声音说了一句日语。 清野俊审视了一眼这个扬溢着青春活力的“rb少女”,一切正常,和普通的rb女孩子没有什么两样。 他冷傲地回应了下慕容沛的招呼,又随意问了几句,慕容沛依然小蛮腰如风摆杨柳,回答一句必定一躬。 这时清野俊又说了一句什么话,眼神却对上了霍小山。 又是一串悦耳的日语从慕容沛小巧的嘴唇中飞出,那清野俊这才收回了对着霍小山的目光,用一种有些欠意的语调说了句什么,往旁边让了一步。 慕容沛这才拉住霍小山的手,嘴里说了一句“撒油哪啦”向前走去,这句霍小山却听懂了,撒油哪啦,不就是再见的意思嘛!我也会呀! 在清野俊的注视下,霍小山和慕容沛手拉着手已经走出了二十多米 霍小山表情依然淡定,但眼睛却依然闪烁地扫视着前面的街道,他记得刚进入这条街时注意到前面的位置也有人在盯他们的梢,不过心情却已放松了下来。 “你刚才和那个rb鬼子都说什么了?”他低声问慕容沛。 慕容沛一抿嘴,眼上挂着笑意:“我先说‘对不起,先生,你挡住我们的路了。’ 他说‘你是山口信惠吗?’我说‘对不起,您一定是认错人了’。 他后来又说‘这个男孩子是你什么人?’我说‘他是我的弟弟’。 他说‘好象他很高傲’,我说‘他刚从北海道来,一直在乡下没见过世面,请您多多关照’,后来就让我们走了。” “哦,北海道是哪?”霍小山问道 就在这时,后面忽然传来一声响亮地喊话:“慕容沛!” 慕容沛下意识地嗯了一声一扭头,那嗯的音却是往上挑的,相当后世现代汉语里的二声,那潜意识便是谁在招唤我? 可当霍小山和慕容沛回头时却见刚才喊那一声“慕容沛”的却正是身后三十多米远的刚才的那个rb人! 慕容沛毕竟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谍报人员,她在回头一刹那的惊讶与肯定在这一瞬间就被清野俊捕捉到了。 这个老牌特高课眼中凶光咋现! 霍小山却反应了过来,知道上当了,一拉慕容沛的手,“快跑!” 扭身之际身后就传来清野俊一连串日语的呼喊,埋伏在锦绣布行对面楼房里的特搜组的人蜂拥而出向霍小山和慕容沛追来。 跟随众人一起追出来的于魁从腰间抽出手枪尚未举起,却听耳边“八嘎”一声,清野俊一耳光已经打在他的脸上,抬起头时只见清野俊正狠狠地瞪着他,用略显生硬的汉语说道:“我要活滴!” 当慕容沛和霍小山走进锦绣布行时,自然也被于魁看得清清楚楚,但他却绝不敢肯定这个美丽的rb女孩就是那个曾经的黄脸少年,霍小山他又未曾见过。 只是觉得那身高体形有些相象,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对身边正瞧着他的清野俊说了。 清野俊抱着宁可多抓不可错过的原则就上前试探了一下,在和慕容沛交谈的时候,却并没有发现什么疑点,那个女孩的日语口间很纯正,回答很得体,与一般的rb少女并无二致。 他已经认定这个女孩子必然不是要抓的那个慕容沛了,于是就放了他们。 但当他看到慕容沛的背影时却产生了一丝狐疑。 那就是慕容沛优雅好看的腿的形状,因为rb女人从小开始就跪着吃饭谈话,那腿多是萝卜腿,就象rb男人多是罗圈腿一样。 虽然说一大堆圆圆的红萝卜里难免也会有几个长得又直又挺的青萝卜,但终究慕容沛那又拔又挺弧线完美的小腿还是引起了清野俊的一丝怀疑,他抱着试试的态度就用中文喊了一声慕容沛,这无非是使诈,但一诈之下竟然真地诓出了慕容沛的真实身份! 中国小说《七侠五义》里有一个闻香识女人的采花贼花冲,而这清野俊能看腿识女人如果真能借此破了案,或许也算是特高课的一段传奇了。 第六十五章 一群逃出生天的蝉(一) 霍小山拉着慕容沛在前面飞也似地跑,后面一群特搜组的武士忍者之流拼命的追,街上的行人纷纷躲避。 眼看着就跑到了街口,左面斜刺里冲出一人,举枪正对着霍小山和慕容沛。 霍小山手里此时却捏了一块大洋,他早就注意到街口有敌人埋伏,手里捏着大洋却是一急之下,想起了李三用大洋当暗器的事。 “他不敢开枪,他们要抓活的!”慕容沛边跑边气喘吁吁地说,原来她在被识破后却听明白了清野俊那堆rb话里告诉手下一定要抓活的,想必是他要抓着人才能问出那玉玺的下落。 斜刺里冲出的rb人举枪之时却也想起了他们组长要抓活的,正要枪口下移来打霍小山的腿,却觉得眼前一道银光扑面而至。 却是霍小山掷出了手中的大洋到了,那块大洋在霍小山的一掷之下竟然如刀般直接切进了他的眼睛,连他的眼眶也直接切裂了。 那rb人惨叫一声,捂着眼睛就倒在地上! 霍小山脚步不停拉着慕容沛接着跑,眼睛余光又注意到右面楼下又有一人向他们冲出,一探手一块大洋已是滑入手中刚要再掷,却听慕容沛惊喜地喊道:“周叔叔!” 来人正是周列宝。 最初霍小山和慕容沛进入那家布行时,由于周列宝本就离得远就没有认出来是他两个,当然他也做梦没有想到这两个孩子还真是大胆,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扮成rb人去那布行。 但当霍小山和慕容沛被那鬼子一追,他还如何不知,因此就迎了上来。 “快带她走!我拦住后面的鬼子!”霍小山冲周列宝喊道,如此急迫的情况下,这也是霍小山唯一能来得及说的话。 再回头时,后面的追兵已经近了,虽然穿的都是中国人的衣服,却都手里拿着寒光闪闪的东洋刀,追上前来的竟都是特搜组的那些武士忍者。 霍小山一块大洋出手,正击在冲在最前面的武士的面门上,那士应声而倒,身后众人皆是一惊,双手持东洋刀戒备着,脚步也跟着缓了下来。 这样了一耽搁,霍小山侧身瞥见周列宝和慕容沛却已跑了开去,正钻进一辆卡车里,原来竟是抗联的人来接应了! 他身后的鬼子见追捕的人上了车也是大急,偏偏这几个人自傲于是帝国的正宗武士,这回来就是为了抓清野俊猜测中的武功高手,竟都没有带枪。 一个一武士见霍小山侧身看向街口有机可乘,大叫一声,手持东洋刀向霍小山扑来,霍小山仿佛早就料到一般,就势一转身又是一块大洋射出,那武士已经有了防备,挥刀劈挡,只听“铮”的一声,那银质的大洋却正好被从中间劈开了,分成两半的大洋砸在地上,发出叮当的脆响。 武士中不知道是谁说了句rb话,竟都手中挥舞着东洋刀也不管霍小山手中的神秘暗器了,一齐向前扑来 眼见得接应周列宝和慕容沛的车已经开走,霍小山大喜,将口袋里剩下的几块大洋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全力向正往前冲的鬼子掷去。 在众武士们举刀格挡之时,霍小山转身就跑,须臾间就已冲出了街口,钻进了与这条街道紧挨着的菜市场。 虽说日伪时期经济萧条,但奉天终归还是省会,那市场里也是人头攒动。 霍小山象条游鱼一般直往人堆里扎,后面一群拿着东洋刀的穷凶极恶的rb人却如同坦克般横冲直撞,一时间鸡飞狗跳,包菜西红柿漫天飞,好不混乱! 霍小山在前面跑着,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端着一篮子鸡蛋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岁数本就大了,手脚颤颤微微,眼见一个人向自己直撞过来,哪能躲避得开,一害怕不光自己站在那里不动了,那篮子鸡蛋也脱手向地上掉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 本来奔跑如风的霍小山脚下如同踩了刹车一般,前倾的身体正好贴住了老太太也收了劲,出手如电般地一捞,恰抓住那篮子的梁儿复又塞回到了那老太太的怀里。 但这么一停顿,他感觉后面已有危险,却不回头,一个侧前滚翻,直接钻到了旁边的一个卖瓜棚里。 一把带着寒气的东洋刀正贴着霍小山的后背扫过,如果霍小山再慢半拍只怕就会被那刀尖划伤。 老太太刚抱住那失而复得的鸡蛋,却又见一道刀光擦着自己的鼻尖而过,又呆了,双手一松,那筐鸡蛋终究没有保住,实的惠地摔到地上,溅起白色的蛋清儿黄红色的蛋黄。 卖瓜棚里,霍小山已与那个追上来的rb武士战成一团。 那棚子是卖瓜的人用四个棍支起的一块油布,里面放着堆大大小小的西瓜,本就拥挤,霍小山与那武士的拼斗就更是凶险。 武士一刀冲霍小山劈去,霍小山知道身后就是瓜堆不能再退,却一矮身直接抢入到那武士的刀圈内,一记贴山靠将他撞出了瓜棚。 可这工夫又有一名武士冲进了瓜棚,刀锋冷冽,接连就是劈出两刀,已是砍断了那瓜棚的两个立棍,霍小山见来势凶狠只得矮身躲过,俯身之际拣起一个人头般大的西瓜掷了过去。 那西瓜正与那武士的劈来的第三刀撞在一起,那武士却忘了手里的一拿的是刀而不是棍子,西瓜被劈成两半,去势却不减,正打在武士的脸上! 那武士视线被阻无睱擦脸忙向旁边一跳,他这也是怕霍小山趁机偷袭,却不料还是晚了。 这一瞬间霍小山已贴到了他身前,如同奔雷般的一拳正捣在他的胸口上,霍小山用的正是八极拳的十字劲! 那武士受此重重一击,一口鲜血喷出倒向地面,握刀的手一松那刀便向地上掉去,却早被霍小山抄在手里,随手一刀砍断了第三个瓜棚的支棍,自己却已经蹿了出去,将第三个刚冲进去的武士扣在了那油布之下。 霍小山见又有rb人追近,市场出口那头传来摩托车的轰轰声。 霍小山明白绝不能恋战,拿着那把东洋刀向横向里跑去,他必须尽快跑出这个市场才不会被增援来的鬼子围住。 第六十六章 一群逃出生天的蝉(二) 霍小山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大市场,但那市场可绝不是几十年之后有的那种只有一个入口一个出口的封闭式的市场。 市场里的人见一个rb学生拿着一把这寒光闪闪的东洋刀在跑,全都纷纷向两边避让。 市场虽大,但霍小山向横里跑很快就穿出了市场,回头看时后面还跟着两名拿着东洋刀的rb人。 而再往前看时,前面是一堵墙,接近三米的样子。 霍小山反而放慢了脚步,调整了一下步伐,紧接着又来一个加速,跑到墙前,左脚在墙面上一点,将那前冲之力改为向上之力,头便与那墙齐了,在身体即将下落之时,右脚在墙面上又是一点,身体硬生生又拔起了半米高,他将没拿刀的左手在墙头上一按,身体腾空,凭借胳膊之力就将整个身体横悠过墙头向墙那面落了下去。 后面追来的两个rb武士,身手也是不凡,竟也学着霍小山的样子先后跃过墙头。 只是第一个武士脚尚未沾地,却见一把明晃晃的东洋刀从下向上撩来。 霍小山竟然没有跑!竟躲在墙根处偷袭他们! 那武士身体还在空中却如何躲闪,只来得及啊了一声,就被那锋利的刀锋卸去了半边身子。 后面的那个武士这时也已接踵而下。 他听到了同伴的惨叫便已有了防备,在半空中就将手中的刀向霍小山劈下。 霍小山举刀一格,扑击之力既猛,霍小山格挡的力气又大,“咔”地一声,两把被贯注了极大劲力的东洋刀竟双双折断! 但那武士失去了重心已来不及再挥刀,余势不减整个身体向霍小山狠狠砸去。 霍小山也是来不及挥刀,百忙之中一侧身,就在那武士紧贴着他即将落地之地际,霍小山往前一顶,肩头正撞在那忍者胁骨处,咔的胁骨折断声里,将那忍者直接顶飞了出去,后脑勺正撞在那墙上,刹时脑壳崩裂已是不活! 霍小山这一避一撞正是他反应快于常人的天性秉赋与武技的完美结合! 如果被那忍者直接有身体砸中,霍小山是绝对捞不到好处的。 有着多次从高处落下经验的霍小山如何不知那重力加速度的可怕! 向后一避既是躲开了那忍者下冲之力又是八极拳里“蓄若绷弓”的蓄力过程,在那忍者即将落地的刹那被他发若炸雷地贴山一靠,那武士想不死都难! 霍小山举目四顾,远处已有鬼子的摩托车驹来,这回坐在车上的可都是全副武装的rb兵,霍小山现在手里可没有盒子炮,与武士打杀还行,若碰到拿着三八枪的鬼子就只有被屠的份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霍小山撒开腿就向前面的居民区里狂奔! 好在跑过几个楼之后前面是一大片平房。 霍小山专挑那摩托车很难驶入的弄堂小巷钻。耳听得身后摩托力轰然作响,那是有鬼子在找道路包抄他,也有鬼子在弄堂里杂乱的跑步声,那是有鬼子已经下了车正向他追来。 霍小山脚不沾地地向前飞奔,终于在鬼子合围之前钻出了那片平房,一抬头却暗叫苦也。 前面是一堵比那市场外还要高的墙,得有五六米的样子,他已不可能一跃而过了,而那大墙很长,前后看不到边!似乎是一家大工厂的围墙。 身后刚跑过来的弄堂里传来了鬼子急促的脚步声,想再退回去已是不可能了! 正在霍小山心急火燎之际,只听“啪”地一声,那墙头上却多了一个人,那人将一根绳子向他抛了过来而自己却坐在墙头上,两条腿象淘气的孩子似地悠荡着,一手抓着那根绳子的另一头,一手却还在悠闲地嗑着瓜籽! “李三哥!”霍小山大喜过望地叫道 …… 正是盛夏时节,太阳依旧是那个太阳,毫不吝惜地把自己的光与热投入到人间,山野之间一片葱隆。 奉天城内也同样顶着与其它地方无二的日头,但却多了肃杀的气氛。 军警宪特全部出动,一队队全副武装的鬼子伪军搜查着过往的行人,当碰到有疑问的直接抓起,关进如同铁笼子一般的囚车。 见此情景,中国的老百姓们都暗自嘀咕着,这小鬼子又不知道发的哪门子羊角疯,好象吃了大亏一样。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清野俊正在恼怒着。原本以为一张被编织得牢不可破的大网非但没有抓到鱼,还让鱼把网挣破了,逃之夭夭,焉能不恼?! 在追捕那个穿着大rb帝国学生服的少年时,他手下特搜组的成员,武士里有两个直接死亡的,三个重伤的,其中一个变成了独眼,而刚从医院得到消息,一个重伤员抢救无效已经死亡,军医在解剖死者的尸体后发现,死亡原因是胸腔里的内脏已经被震碎了,而表面却完好无损! 而那两个忍者也同样陨命,一个被奇怪地从下往上劈成了两半,一个头颅玉碎。 这些可都是帝国的精英啊,如果不是为了那玉玺,这是一支平时根本不会动有的力量,没有想到那个身材略显单细的少年身手竟如此了得,看来原来的那三个忍者也必死于他手! 而更让清野俊难以接受的是,那锦绣布行的老板竟然也跑掉了! 按理说这刘福满可没有那少年的身手,是不能在特搜组的包围之下跑掉的,可事实上,他就是在特搜组眼皮底下跑掉了! 当清野俊让人抓霍小山后,周围的rb特务也冲入了锦绣布行,可刘福满已经不在屋了。 一搜查才发现那锦绣布行的后墙上竟然有一个洞,洞里有一个用绵花当瓤子的厚枕头,洞外还有两个特搜组成员的尸体,他们是负责监视布行后面的。 刘福满肯定是趁着前面抓那少年时的混乱,用枕头成功地遮蔽了手枪射击的声音打死了那两个监视者。 可按理说刘福满是在明处,监视者是在暗处,怎么在暗处的人反而成了靶子呢? 特务们又抓来邻近的住户一问,才知道当时的情况是:从布行的后窗户里扔出了许多块大洋,人哪有不见钱眼开的,路人全都疯也似地到布行的后墙外面往自己怀里抢大洋,这时候有两声闷响,见到两个人倒在血泊里,人群乱成一团,然后就有个人从墙洞里钻出来跑掉了! 当清野俊得到了上述情况时,气得巴嘎一声,抽出旁边一武士的东洋刀,狠狠地冲着空气劈了一刀,这些支那人太狡猾了,恨的他牙都直痒痒,却又无处发泄。 那少年的逃跑是从人群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而这刘福满的逃跑却更有内涵。 首先是没有人能想到他会在他所住的四层楼的一楼承重墙上早就挖出来一个洞,平时用砖堵着关键时刻却能用来做逃生之用,要说这刘福满也真是胆大,敢在那承重墙上抠个洞出来,也不怕楼塌了把楼里的人都砸死! 其次,监视者所关注的窗户出来的不是人竟然是大洋从而吸引了路人来抢,两个在暗处的监视者为了防止被监视者逃跑为了查明情况反而被被监视者钓了出来,在洞里射杀了两名监视者而后从容溜掉了。 但不管清野俊如何恼火,但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这种拉网式的搜捕在人海中想要找到几个人基本上没有可能,尽管事发后的一下午军警宪特们就抓回了几汽车的人。 傍晚时分,清野俊慢慢冷静下来,也只好命令暂停抓人,但却在进出奉天城的各个路口上广布人手,防止慕容沛和那个身手了得的少年逃出奉天。 第六十七章 燕子李三 就在清野俊大为光火的时候,霍小山正和那李三正在一起吃着烧鸡,桌子上还有着几块已经啃没了红瓤的西瓜皮。 他们从锦绣布行逃到这里已经有好一会儿了。 那李三领着霍小山游刃有余地避开了军警宪特刚刚撒开的网。 之所以说是游刃有余,一个是李三似乎对这一带很熟,穿大街走小巷,根本就不和那些鬼子伪军打照面,另一个是这李三的轻功极其了得。 六七米高的高墙李三说上去也就是脚尖在墙面上连点几下,手就可以搭到墙头上,他领着霍小山接连走了几处平常人不搭梯子根本就别想上去的高墙,都是自己先上去,再把绳子甩下来再让霍小山拉着绳子越墙而过。 随着离那锦绣布行越远,鬼子伪军自然也就越少。 在夕阳西下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奉天城的中心区域,进入到一片别墅区里面,最后李三在一个外表看起来极为考究的院落外停了下来。 那院落门口竟然还有两个长得膀大腰圆白皮肤蓝眼睛的外国人站在那里看着,霍小山听慕容沛说过长得这样的人是北面来的老毛子。 那两个老毛子见李三来了,忙把大铁门一开,让进院里,然后又兢兢业业地双手往后一背站在了那里。 走过那青砖铺地有着花园的宽敞的院子,进入到那洋气十足的二层小楼之中,让霍小山感到意外的是里面既没有穿着讲究的管家,也没有女人或男仆,竟然是空无一人。 看出了霍小山的疑惑,李三笑着告诉霍小山这房子是他暂时借住的,接着又告诉霍小山称填饱肚子再说,就拿出一大堆吃食来,扔给霍小山一只烧鸡,自己则拿着另一只大吃起来。 “你心里非常想知道我怎么会在这里的是吧,又怎么会把你救出来是不?”李三见霍小山已经吃完,一边递给霍小山一张擦油的纸由一边笑着说道。 霍小山也呵呵笑着点点头。虽说李三与霍小山岁数上咋也得差个十岁八岁的,可这两个都是聪明人。 一个知道他肯定会告诉自己原因,一个也知道早晚得全告诉他,所以两个人在路上竟然有了默契一般都是闷头赶路,直到现在都填饱了肚子才开始了正式话题。 “rb人抓你是因为你手里有一块玉玺是吧?”李三开门见山地问道。 “嗯”霍小山一点头,接着听李三说。他从心里对李三没有什么不信任的,一起杀过鬼子,又救了他一回,没有啥隐瞒的必要。 霍小山想的和周列宝并不一样,在他看来,只要玉玺不落在rb人手里,在哪个中国人手里都一样,他之所以没有把玉玺留给赵尚志,毕竟那东西是受周列宝所托不是自己的。 “呵呵,我到哈尔滨去正是为了找那块玉玺,只是没有想到玉玺竟然在你们手里。” 李三岁数不大,却久闯江湖,和霍小山结识之后就拿他当小弟弟看,在他看来霍小山不光身手了得而竟极是聪明,该问时问不该问时就听,很讨他喜欢。 “那个最早从满洲皇帝那里偷来玉玺的人是我的师兄。”李三接着说道。 “哦。”霍小山点了点头。 他的师兄就一定是周列宝提过的那个偷儿,那么李三也可以肯定是一个偷儿了,难怪轻功这么好。 霍小山想到这里不由得又好奇的地打量了一下这间洋房,现在他们所在的房间明显是个客厅,内部装修得极是豪华富丽,皮质的坐上去很柔软的长条椅子(沙发),落地式的一个大钟,地上铺着的是带图案的毛褥子(地毯) “不听我说话你看什么呢?”李三伸手敲了一下霍小山。 “嘿嘿。”霍小山挠挠头,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三哥,这楼房不会也是你偷来的吧。” “哈哈哈”李三被霍小山逗笑了,“这楼房可不是我偷的,是我从一个外国人手里借来住的。” “借来住的?”霍小山表示怀疑。 “是啊,我卖给了他几件古董。呵呵。”李三接着解释道。 “那不好吧,三哥,那可是咱中国的宝贝。”霍小山表示抗议道。 “嘿嘿,我知道那几件是假的,是前清仿造明朝时的,哈哈,那个大鼻子洋人还当成宝了,他怕这里再打仗,就把这地方先借给我住,自己跑南方去了。!”李三很为自己这桩买卖而自豪。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这一打岔,我刚才说到哪了?”李三问道。 “你说那玉玺是你师兄偷的。”霍小山接嘴道。 “哦,那咱接着往下说。”李三又讲了起来。 “我得知师兄偷了那皇帝的货被rb人杀了之后,就来找他,想找回师兄看中的那块玉玺。 我先是得到消息rb人追到哈尔滨去了,我也就跟着去了。但后来听说鬼子追杀拿玉玺的人在北山里失了手,玉玺不知下落,我就返回了奉天,没有想到在火车上遇到了你和抗联在一起。 到了奉天之后又得到消息,鬼子守在绵绣布行等着抓人,我就也跟着一起等,结果还真把那要等的人等来了,只不过没有想到会是你!哈哈哈。”说到这里,李三开怀大笑。 “这回还真亏三哥你,要不我说不定真让rb鬼子给逮着了。要不,我去和周大哥说说把那块玉玺还给你?”霍小山诚心诚意地说。 “哈哈,那就不用了,只要不落在rb人手里,在谁手里不一样。不就是一块皇帝用的大印嘛,要不是因为师兄为它丢了性命,我还真没放在眼里。”这李三听了霍小山的话竟不以为意。 “小山子你的这身武功可真是厉害,来吧,咱们说说你的武功怎么样?”李三还真是豁达,既然把那玉玺的事已经说明了,转眼就抛在了脑后。 看着李三那有些急切的眼神,霍小山嘿嘿笑着,眼珠一转,说道:“三哥的轻功也是不同凡响呀,那你看我们是不是……嘿嘿。” “鬼小子,哈哈哈……”李三伸手擂了霍小山一拳,又笑了起来。 霍小山也跟着笑了。 “走,我们到院子里去。”李三说道。 “没事,这里住的多是外国人,没有真凭实据,这东洋人还没有胆子抓西洋人”李三回答道。 第六十八章 师伯来了(一) 这所洋房的四围的院子很大,四面都是一人多高的围墙,只有正面的大铁门是用铁条焊接成铁艺图案,能看到院子里的情形,可是却又被正对着大门的假山挡住了。 霍小山正在院子里演示他的八极拳,李三在旁边观看着。 正如李三告诉霍小山的,这里是富人的别墅区,住着些英法美人,rb鬼子一般在没有目标的情况下不会到这里搜查找人的。 霍小山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青色短装,连好鞋子也是练功专用的,也不知道这李三是从哪里弄来的。 霍小山所演示的套路与他在抗联营地里的所演示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这回没有刻意控制劲力,出拳震腿必带出呜呜的闷响,仿佛如同闷雷一般,脚下的青砖并没有碎,而是整块的砖被踩了下去。 李三在震撼之余,方要叫好,却见霍小山对着那假山说道:“出来吧,都看了半天了。” 假山后传来了一声长笑,一个人从后面闪了出来! 那人也就四十五六岁的样子,理着平头,穿着身练武人常穿的衣裤,裤腿用绑腿缠着,一双厚底布鞋,显得极是精悍。 “是你!”李三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人,那人正是在一楼当初和他同样监着着锦绣布行的人。 “是我,不行吗,难道就只行鼎鼎大名的燕子李三在楼上呆着吃西瓜,就不行我从空中接个西瓜皮吗?” 那个人哈哈一笑,不过这话就更是让李三心惊了,他竟然知道自己的绰号,竟然还知道自己他的脑袋瓜子上扔过西瓜皮! 而且这个人不知道藏在那假山后面多长时间了,怎么门卫那两个老毛子没有发现呢?而霍小山又是如何发现的呢? 那人不再理正暗自心惊的李三,却对着霍小山说道:“小家伙,胆子不小呀,你以为那皇帝的玉玺是白拿的吗?” 霍小山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不过他可却什么也没有想,也不紧张,见招拆招,遇缘行事,凡事自有因果,霍小山的心性渐渐已经磨炼出来了,在他演练八极拳一半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假山后多个人了。 “你也是为那玉玺来的?你是rb人一伙的吗?”霍小山问道。 “是不是和rb人一伙的,你就不要管了,不过倒是为那玉玺来的。” 那人上下打量着着霍小山。 他在霍小山从锦绣布行逃了被rb人追逐的时候就一直跟在后面,直到霍小山被李三救走之初,他还能跟上,只不过后来由于李三的仗着自己偷儿的轻功高来高去,才让他失去了目标。 但就在他在这别墅区里转悠的时候,他听到了霍小山练武的声音前来察看,于是就又找回了失去的目标。 奇怪的是,霍小山在那人的目光中并没有看出敌意,反而里面有一种或者是好奇或者是赞赏的东西。 “你的武功应该比我好,可你为什么要帮rb人我搞不明白。” 霍小山直接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霍小山所感知外物的本领和李三又有不同,李三凭借着的是耳聪目明反应机敏和闯荡江湖后的经验,霍小山现在的感觉他自己也说不明白,那是一种不去刻意去感知却又能感知到的玄妙状态。 “呵呵。小家伙别问这么多为什么,我看你武功不错,不如咱俩切磋一下,如果你能赢得我一招半式的,至于那玉玺的事还有的商量,说不定我会帮你们一把呢。”果然如同霍小山所感觉到的一样,那人的话里话外并没有必须和他为敌的意思。 “好,我还没有和真正的高手过过招呢,那就请前辈多多指教了!”霍小山双拳一抱,彬彬有礼地向那人说道。 “爽快!来吧。呵呵”那人面带微笑,脚下不丁不八地站着 此时在旁边观看的李三不由得心中一紧,这个人果然是个高手,那份从容稳重的架子决不是装出来的。 “好。”霍小山也不客气,身体向前一窜,右手一记单炮锤直奔那人的胸部打去。 那人并不躲闪,身体反而向前一迎,左手如同雕爪一般在霍小山的腕部一磕,紧接右脚向前一步,一记冲天锤已直奔霍小山的下巴击去。 霍小山一侧身,那拳带着劲风贴着他的下巴滑过。而霍小山已与那人快用背相贴了,但听两个人同时“哈”的一声。肩膀却撞在了一起,这一撞是声闷响,两个人各退了两步,重新摆开架势,紧盯着对方。 就刚才这两个人交手也只是极短的时间,用的竟都是短打近战的功夫,动作朴实无华至简至易,但在旁边观战的李三眼里看来端的是凶险无比! 李三本身是一个神偷,论武技他未必能及得上这二人,但论眼光却也有独到之处。 常话说乱砖拍死老师傅,为什么乱砖能拍死老师傅?那既说明乱砖直接简易攻敌要害直接了当,也说明那老师傅的功夫是花哨的,却并不是以命相搏的本事。 而眼前这两个人出手简单直接正如同那乱砖一样,每个动作却都是攻防兼备,攻是技,守亦是技,就是看似打一个趔趄也是武功高手的趔趄,蓄含着反击的后着,而不是如同一个普通人在受击之后那样中门大开。 此时场中二人几乎同时又哈了一声,挺身又上,刚才那或许只是试探一下对方的虚实。 这回霍小山不再保留手段,霍小山自知自己与这样的武功高手相斗经验并不是很丰富。 所以他仗着年轻气胜,用的全是攻势的路子,单炮锤、双炮锤、窝心锤、肘底锤、惯耳锤、双栽锤……各种近身招数全都使将出来,而那人用着磕、顶、碰、托、扣各式的防守招数随手应来,沉闷的肢体撞击声不停响起。 在李三看来霍小山所用的每一招都是直奔对方的要害,诸如耳根、咽喉、心窝、档部等要害所去,那人反攻之时用的手法却多是一只手牵制或化解霍小山进攻之时,另一手只是围着霍小山的脸部转,就象正反手随时都能扇霍小山的一大嘴巴一样。 李三当然知道霍小山身手的利害。 他远远地就瞥见在菜市场霍小山和那rb武士相斗之时一拳就将那rb武士打吐了血。那人应付霍小山的进攻虽然看似从容,但只要稍有差池,挨上霍小山的一下子,恐怕就会不知身在何处了,端的是凶险万分! 第六十九章 师伯来了(二) 在李三看来的凶险万份,但身在局中的霍小山却得到了一种与李三不同的感觉。 他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力求简捷明快绝不繁复,都是直奔对方要害,对方也是如此,所以从外表上看似两个人以命相搏! 李三却不明白看上去凶险无比那是因为霍小山所用的八极拳本就是霸道的近战功夫,而那中年人也是贴身短打,也就是说这种凶险是由八极拳自身的特点所带来的必然。 那么,如果打斗的双方都熟悉彼此的招式打法呢,那就是看上去贴身短打,越打越快,而实际上就却象是在对练,那凶险二字就必然谈不上了。 燕子李三正是因为这点才看走了眼。 霍小山知道对方肯定是留手了,因为对面那人竟极是熟悉自己的招法变化,对方的防守总是恰到好处的挡住自己的进攻,而反攻之时并没有用太多的招法,多是一只手牵制住了自己的进攻,另一只手就正手反手地向自己扇嘴巴,对于这种招数霍小山再熟悉不过了! 因为他和老爹霍远对练时,霍远就用这反反复复的嘴巴扇过自己,为了躲开父亲霍远的嘴巴霍小山委实下了苦功,所以虽然那人扇嘴巴的水平绝不低于霍远,但霍小山却总是能够及时化解。 可不要小看这武林高手的嘴巴,如果一个人一拳能打倒一头四五百斤的牛,那么他的一个嘴巴打到脸上那会是一种什么后果,自然是不用脑子想也能猜得到的。 但那个即使真能扇到霍小山的嘴巴,但发不发力就不好说了。 说白了,这种扇嘴巴的打法就是同门长辈对后辈的一种调教。 一会儿功夫,几十个回合已经过去了,霍小山已经肯定对面这个人竟然是一个武功并不次于自己老爹的八极拳高手,也就是说,竟然和自己是同门!而且看岁数肯定是自己的长辈! 想到此点,霍小山也好胜心大起,自打从山林中出来,他还头一回碰到一个能和自己过了这么多招的对手,尤其难得的竟是同门长辈,他知道自己如果只用八极拳绝难赢得了一招半式,自己何不用阳关三叠一试,也好验证一下自己的技击之术到底到了什么水平。 眼见得那个人又一个嘴巴扇了过来,霍小山嘴里叫道:“小心了!” 但见周身上下气势陡增就连在旁,边观战的李三都是一惊。 此时的霍小山给人的感觉已经不再是那个虽然敏捷得象个豹子的少年,而是如同一个集天地之气,气吞山河的英难! 只见他伸左手向那人手腕一扣,一股雄浑的缠丝内劲如同一股看不见的强劲气旋侵入那人的整个胳膊,那人已自感觉出此劲的不同,如果与这股缠丝劲硬扛,怕是自己的一个胳膊就会被这旋转抖断。 那人体随意动,整身体所用的劲力在这霍小山缠丝劲一绕的刹那竟完全放松了起来,给霍小山的感觉仿佛手里扣着的一条刚在稀泥潭里抓起来的泥鳅,仿佛随时都会脱出自己的掌握。 但霍小山阳关三叠已经发动,如何可能收手?将已经罩住了这人的无形气势一引,那人手虽已脱出了霍小山的掌控,却仍是踉跄了一下,防护的中门已开。 “哈”霍小山一声大吼,一拳击出。那人心中暗叫不好,反应却快,竟然在霍小山出拳的刹那,借着刚才那踉跄的脚步,间不容发之际,一个倒地的前滚翻,如同滚地葫芦般骨碌了出去。 空气中仿佛有一声惊哲的春雷在耳边炸过,霍小山的拳风紧贴着那人的身体狂飚过去,正打在那人身后的假山上,只听“轰”地一声响,那假山上一块突出的石头被击了下来,激射的碎石屑将假山下的花草打得支离破碎! 霍小山所用的这招阳关三叠是他在天坑里自悟的。 阳关三叠本是原来听他娘宋子君弹过一首古琴曲的名字。 他所创的这阳关三叠是指用气的心法上,外在并无固定招式,但却都遵循一蓄一引一爆的顺序。 蓄是造势,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将对手置于自己所造的势中,也是蓄力或者调动天地之气的过程。 引则是给对方施压,使对手失去重心或者防御门户大开。 爆则是发力攻击的过程,正是所谓势若炸雷。 这就象他盖草房拖泥坯一样,半蹲下来是蓄势,一戳则是施压,一抹则是所有蓄势后的爆发。 这招的创出却是他在天坑之中。 有一日天降暴雨后,见山中洪流成瀑,遇到山壁上凸出的山石,接连两转,最后才轰然而下势若奔雷。 霍小山心有所悟,模仿那急瀑在山壁上接连两转最后轰然而下的过程才创出了此招。 那人已经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后辈搞得这样狼狈。 看那假山上掉下来的那块大石头足有磨盘大,正在下落的灰尘之中,几片被拳风激起的红色的花瓣正缓缓落下,复归于尘土。 “前辈,我失礼了。”霍小山一抱拳说道,这抱拳的礼节却是他爹霍远告诉他的走江湖的规矩。 “你能告诉我是谁教的你八极拳吗?”那人虽然被霍小山弄得很狼狈,却并无羞恼这意,反而微笑的问霍小山。 他在看霍小山与那rb人动手之际,便觉出这少年用的竟是正宗八极拳,那发力的方式已尽得八极拳精髓! 他对这孩子是谁便已经有了猜想,所以一直追踪至此,躲在假山之后,见霍小山演练的正是八极拳的趟子,便已有相认的打算。 没曾想那少年竟灵敏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这才出来动手试招。 “家父霍远,不知您是?”霍小山此时见那人态度愈见和蔼,焉不知此人定与八极门有着极亲密的关系。 “你是霍远的儿子!”那人心中虽已有了判断,但当亲耳听霍小山说出是霍远的儿子,表情显得仍是激动万分,连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以至有点走调。 “你父亲现在哪里?”那人竟已忘记了自己因为玉玺还和霍小山刚曾处于对立的立场,激动的上前一把就抓住了霍小山的胳膊。 “请问您是……”霍小山现在已经明白了此人定是自己的师叔,只是不知道是哪个,所以也并没有躲避他那一抓。 “你大师伯宁采臣!”那人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一字一顿地说道。 “师侄霍小山拜见师伯!”霍小山“扑通”地跪在了地上,一个头磕了下去。 第七十章 师伯走了(一) 奉天城作为一个省的省会毕竟与乡下不同,就是那小县城也无法比拟。尤其在这个别墅区里,竟然还有路灯,已经不是霍小山印象里的山林村落里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此时燕子李三所住的那栋小洋楼外的那两个老毛子已经回到门前的警卫室里喝着烈酒,舌头打着卷说着一大串一大串打嘟噜的话。 被霍小山捣坏的假山已经被他们收拾过了,他们作为这那英国人的护院本对这黄皮肤的中国人不太感冒,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院里竟多然了一个人,而且比武竟然把那假山打坏了,心中这才佩服不已。 那栋洋楼的一楼客厅的窗帘已经拉上了。 在明亮的日光灯下,霍小山、宁采臣和李三正坐在皮质的沙发上交谈着。 霍小山已经告诉了宁采臣自己家的情况,和自己怎么会来到奉天。 宁采臣听后唏嘘不已。 他们师兄弟多人之中,有的自己开了门户广收弟子,有进入军界手握兵权,唯有霍远受宋子君影响虽说没有遁入空门,只留下一个口信就与众师兄弟不辞而别,不知到哪里做了一对快乐神仙。 众师兄弟相聚时提起霍远时既有羡慕不受红尘牵绊的也有可惜了霍远那身好武艺的,可未曾想偏偏霍远偏偏携妻到了东北,而现在落了个生死不知。 宁采臣作为大师兄最是宠爱自己这个小师弟,而今在得到了这个意外的情况下如何能够不感慨万千。 霍小山在山村之时就听霍远提过自己的师兄们,讲了他们习武的很多轶事,小孩子对于本领高强的传奇之事记忆尤其深刻。 而宁采臣这个大师兄又几乎相当于霍远的半个师傅,他的故事讲的尤其多,霍小山也记得最深。 当初和霍远对练八极拳时,霍远那一手牵制一手正反抽嘴巴就是跟宋采臣学来的。而今天又碰到宋采臣,宁采臣的这手打嘴巴一出手,霍小山便有了极其熟悉的感觉,所以两个虽然打的看似凶险,其实也就相当于门内的对练。 宁采臣也讲明白了自己到来的缘由,他来追这个玉玺却是受人之托。 原来他有一个师弟霍殿阁做了那满洲国皇帝的保镖,被称为康德第一保镖。 而燕子李三的师兄偷走了皇帝的玉玺后,溥仪皇帝怕rb武士对他不轨,不敢让自己的保镖走开,却让他再找师兄弟帮忙查找,于是那个师弟就找到了宁采臣。 宁采臣虽说心里不大愿意帮这个忙,但碍于师兄弟的情份也只能答应来看看,但更多的心思是想见识一下是什么样的偷儿竟能施展如此的空空妙手,从戒备森严的满洲国皇宫里偷出东西来! 听到宁采臣言及自己的偷技,还有颇有夸奖之意,那燕子李三心里很是受用,但表上嘿嘿一笑,说道:“文有太极平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有谁不知道三拳炮锤宁师傅,我这点鸡鸣狗盗之技如何能入宁师傅的法眼。” “三哥你可不许玩赖,你可答应我要演轻功给我看的!”霍小山在旁边插嘴道。 “嘿嘿,那是咱哥俩说的,可现在宁师傅不来了嘛,我如何敢在宁师傅面前献丑?”李三笑嘻嘻地推脱着。 此时李三所想又霍小山又是不同。 他眼见得这宁采臣来得突兀,虽说是霍小山久未谋面的师伯,但毕竟也是给rb人做事,霍小山是一个小孩子不知道人心险恶,可李三却是老江湖,万一这宁采臣还是想拿那玉玺,自己和霍小山岂不是危险了,只是这话自然又不能明着和霍小山说,所以只能推脱说自己不敢在他们面前展示轻功。 宁采臣微微一笑,在他这老江湖里没有什么看不穿的,却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他就问霍小山道:“你刚才把我打个跟头的那招不错,不过不象是咱八极拳里的。” 霍小山叫屈:“我哪敢把大师伯打个跟头啊,您那不是怕硬顶伤着我就躲开了嘛。” 霍小山这句话把宁采臣说笑了,一点霍小山:“原来你也是一个小滑头,不错,不错,你爹就是太直性子了。” 霍小山吐了下舌头,提到了老爹霍远他可不敢乱说话了,就接上刚才的话题问宁采臣道:“大师伯,你觉得我那招还行吗?是不是有点太霸道了?” “行,太行了!怎么不行?!”宁采臣并不吝惜自己的赞美,“年轻人就应当冲劲大点,张狂点也没有什么,象你爹那样年纪轻轻就去玩隐士那套有什么意思?”言下里,宁采臣是深以自己最喜欢的小师弟远遁逍遥为憾事。 霍小山这回真不敢吭声了,心道我都打岔了,你咋还提我老爹呀。 宁采臣把霍小山的表情看在眼里,也觉得跟一个孩子多说老字辈的事不妥,就也不再提霍远,接着说道:“到院外去,你再把你用那招给我演示一遍,确实不错!” “好好好。”李三在旁边叫好道,“没事,把那个假山拆了都行!” 见李三说的有趣,宋采臣和霍小山都笑了起来。 但,就在这时他们却听到楼外有嘈杂的声音。 李三站到窗前将窗帘掀开一条细缝向外张望,不禁脸色一变。 “怎么了?见他脸色有异,霍小山和宁采臣忙站起来问道。 “rb兵来了。”李三沉声道。 洋房的院门口停了一辆轿力几辆三轮摩托车,荷枪实弹的rb兵正要闯进来搜查,却被那两个俄国护院挡住了,无论如何不肯让他们进来。 虽然说rb人占据了东三省,在中国人面前耀武扬威,但此时毕竟是rb还没有偷袭珍珠港,在英法美等西方人之前还不敢太放肆,所以还不敢打这两个护院的俄国人。 双方正互相推攘着吵在一起。 这个洋房院落属于那个英国商人的,看在李三一向帮他弄点古玩的份上借李三暂住。 也是李三大意了,光寻思rb一兵向不敢到这里搜查生事,院子也严密,外面看不着,所以和霍小山在院子里演武,却未料到终是因为把那假山打坏动静闹得太大,站在院外自然看不到院内,却不曾想有那在邻近楼房里的汉奸看了个清清楚楚,便把这事打电话报告了rb人。 正是抓捕霍小山的非常时期,清野俊很快也得到了消息说这里有武艺很好的人,便也跟过来看看。 此时他正坐在那轿车里,眼见得这护院不肯放人入内,便自己推开了车门走了下来,冲身边一个鬼了军曹使了个眼色,那鬼子军曹会意,直接抽出腰间的王巴匣子,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指向了那两个俄国护院! 第七十一章 师伯走了(二) 那两个俄国护院一见那黑洞洞的枪口,登时酒就醒了大半。 虽说他们民族被称作战斗的民族,但他俩却来中国混生活已久,中文说得虽不是很好,但中国那句好汉不吃眼前亏却学得相当好,尽管嘴里仍在成嘟噜地往外扔着俄国式的狠话,可身体却已经让开了。 清野俊一挥手,鬼子们明火势仗地就往里闯,就在这时却见那洋房的门开了,走出两个人来,正是宁采臣与那燕子李三。 “宁师傅怎么在这里?”清野俊是认识的宁采臣的,他在监视锦绣布行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同样在旁边监视布行的宁采臣,并且有了接触,知道是溥仪派来的人后,就马上向关东军司令部做了报告。 在今天他也刚接到了关东军司令部的指令,在关东军司令部的指令中对溥仪皇帝在不通知大rb皇军的情况下擅自派人追查玉玺失窃案大为光火,责成清野俊马上找到宁采臣“护送”回新京(长春)。 “我在这里和一个朋友切磋一下武艺。”宁采臣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宁采臣顶着给溥仪皇帝办事的名义,其实却是想见识一下那个神奇的偷儿这才是他答应师弟要求的主要原因。他在内心里并不惧怕rb人,非但不惧怕,甚至和别的中国人一样更多的憎恨。 “哦。”清野俊点了点头,上上下下打量着李三。 见那李三站在宁采臣身后十来步的地方,二十多岁,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自然不是他想寻找的那少年。 他又扫了一眼那小洋楼,一楼正亮着灯,窗帘是拉开的,可以看到里面的家俱等物什。 他知道那溥仪皇帝的保镖霍殿阁号称康德第一保镖,武功出奇地好,有一次为了给溥仪争面子,竟然一个人托起了皇军轿车的后尾,楞是没有让皇军的车冲入满洲皇宫,这宁采臣是他的师兄,想必武功也绝差不了哪去,和人切磋打塌了假山也是正常,便也不再怀疑。 “宁师傅,我刚接到上司命令,这个案件就不劳宁师傅出马了,还是回新京去吧。”清野俊说道。 “哦,这是否也是满洲国皇帝陛下的旨意呢?”宁采臣听清野俊这样一说,便明白这个案子已经不用自己了,可是却又不甘心,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好武的他还没有看到李三展示那神奇的轻功。 “大rb皇军的旨意就代表了满洲国皇帝的旨意,宁师傅对此有什么疑问吗?”清野俊倨傲地说道。 清野俊这话说的已经很委婉了,但却也掩饰不了其中所蕴含的威胁的味道。 在rb人眼里溥仪皇帝只不过是一枚棋子,一个傀儡,谅你有一个小小的保镖有着通天的本事也不敢对皇军的命令提出异议。 果然,听了清野俊这句话,宁采臣没有再吭声。 “如果没有什么别的疑问的话,宁师傅还是跟我走吧,我会派专人保护宁师傅加新京的。” 清野俊现在已经被玉玺失窃案闹得焦头烂额,是绝不希望什么满洲皇帝的保镖再掺和进来。 但他却不知道此时宁采臣想的却是能摆脱这个破差事也好,左右那玉玺也在自己的师侄手里没有落到rb人手中,回去和自己师弟说一声就可以接着在江湖游走,省着在东三省看着rb人烧杀掳掠生气。 “现在就得走吗?”宁采臣问道。 “是的。”清野俊不露声色地答道。 “那好吧,我去和我的朋友道下别。”宁采臣也不管清野俊答不答应,一转身向站身后的李三走去,走到了那李三身前,却与那李三轻轻拥抱了一下,嘴里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显然是告别的话,然后也不说话转身就朝院外走。 清野俊一摆手,院子里的rb兵也住都随着他出了院子,上了轿车、摩托车,突突的声音里,扬长而去了。 二楼的窗户的窗帘后,霍小山一直在密切地关注着院门口事态的发展。 他之所以没有在一楼偷看,是因为一楼亮着电灯,如果他躲到窗帘后看,上面会映出自己的影子难免会被rb人发现。 而在没有开灯的二楼就不用担心了,眼见得rb人和师伯一起上车走了,并没有进来搜查,这才松了一口气。 霍小山下楼正好迎上了开门进来的李三忙问清了刚才楼下发生的情况,当得知大师伯已经被rb人带走的时候,霍小山也很无奈,爹娘生死不知,刚见到的大师伯也被rb人带走了,好在他很快平复下来了心情。 “小山子,你想过没有如何出这奉天城呀。经这一闹,奉天城怕是不好出去了。”李三拉着霍小山坐到沙发上问道。 “我也没有啥好办法,回头再和抗联商量吧。”霍小山答道。这时霍小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慕容沛,那丫头肯定是被抗联接走了,不知道此时是不是在为我担心。 他正寻思着,却见李三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本本在他面前一晃。“猜猜,这是什么?” 霍小山疑惑地摇了摇头,伸手接过了李三拿的小本本。 就见那小本本做得很精致,本皮上面写着五个字“特别通行证”,旁边还有日文的注释,想必也正是这五个字的翻译,翻开小本本见里面赫然卡着满洲国皇帝还有rb关东军司令部的印章。 “你从哪里弄的啊?”霍小山喜道。 “刚才你师伯给的。”李三答道。 “我师伯给的?我咋没有看到。”霍小山一直在二楼盯着呢,在鬼子的众目睽睽之下,师伯不可能就那样把这通行证交给李三。 “猜猜。”李三得意地笑着。 霍小山一转眼珠,眼前一亮。 “莫非?我知道了,哈哈” “你知道什么?”李三笑嘻嘻地问 “是我师伯在抱你那一下时他给你的对不对?!”霍小山兴奋地说道。 “对了一半,哈哈!你师伯抱我时小声告诉我‘掏走我上衣内兜里的东西’,我就把这个摸了回来,哈哈哈”李三得意地大笑了起来。 第七十二章蝎子倒爬树与燕子三抄水 夜色深沉,别墅区里一片寂静,只有路两旁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 在一栋二层洋楼背着路灯的楼角处,黑暗之中一个人正倒立着面对着那洋楼的墙角处。 只见他象拿大顶的杂技演员以手代脚向前走了几步,便贴在了那墙角处。 双膝微弯,便夹住了那墙角,双臂在地上一推,整人便离开了地面,完全贴到了墙角上。 他上面夹着墙角的双膝一松几乎同时双臂一推夹住的墙角,身体就在那墙面上升了一尺。 复又用双膝夹住了墙角,收回已伸直的双臂在墙角两侧又是一推,身体就又升上了一尺…… 那人的姿势如同一只倒爬树的蝎子,动作也越来越快,须臾间便已倒爬到楼檐下,用双臂稳住身体,脚尖往那屋檐上一勾,身体侧弯就象一道雨后的彩虹,伸手已搭住了屋檐,轻声一喝,借着那手臂的发力,整个人便如同一只刚从水面跃起的鲤鱼一般已跃上了楼顶。 那人在楼顶上并不做停留,还是采用刚才象蝎子一样的动作,顺着那墙角直溜了下来,眨眼间便脸不红气喘地站到了墙角处的黑暗之中。 “三哥这招真好,多高的楼都能爬上去呀!”一个一直在墙角处的黑暗里观望着人说道。 “嘿嘿,这招叫蝎子倒爬树,是专门爬高楼用的。如果只是六七米高的墙或房子你也见过了,一般只需要在墙面上走三步就可以上去了,这就叫燕子三抄水。” 说话的也正是刚才演示轻功的李三,站在黑影里的自然就是霍小山了。 原来是趁着夜黑,霍小山在向李三讨教轻功的事情。 “我也可以在墙面上走两步,第三步就走不上去了,而且每一步也没有你的上的高,三哥这是为什么?”霍小山自然见过李三带从自己从锦绣布行逃跑过程中,李三登高所用的燕子三抄水,所以便张嘴问道。 “这就要用气了,轻功分成两种,一种是常人的轻功,身手敏捷,弹跳力高,上个三四米的墙还行,再高就不行了;另外一种就是用气的轻功,依靠在经脉里运行的气与天地灵气沟通,使身体轻起来,最厉害的完全可以凌空虚度,在空中飞行千里。”李三解释道。 “这么厉害呀?我原来听我爹说,这样的轻功都是说书人瞎编出来的。那三哥你能飞多远呀?”霍小山黑色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烁着,充满了向往。 “我可飞不起来,当初我和师兄在师傅那里学艺的时候,亲眼看见师傅能飞得很远,但师傅说虽然练习轻功的秉赋要强于常人,我们俩凡心太重,修习不了那种神足通。”李三接着解释。 “凡心太重?”霍小山若有所思。 “凡心太重的意思就是说,我们两个人常人的欲望太强。欲轻才能飞腾,欲重则要下堕。欲望重的人是修不出那种异于常人的神通的。所以师傅见我俩练到现在我这种程度后就让我们下山了,只是告诉我们不要做坏事,否则必遭天遣。” “我好象有点明白了。”霍小山点点头说道。 “你明白了,你明白什么?”李三奇怪地问道。 “呵呵。三哥你看我说的对不对。”霍小山在黑夜中笑呵呵地说道。“好,你说。”李三倒也想看看霍小山听了自己的话,悟到了什么。 “你所说的这个轻功呢,可以说成是神足通。 这种神足通对人的心性上是有要求,只有心态空灵,不执著于万法,不执著于常人的欲望,真正能够看淡,才能够修出神功。 如果一个人执著于杀、盗、淫、妄的各种常人的欲望,是不可能修出神功的,如果真能修出来的话,那咱们现在这个社会就乱套了,就是阿鼻地狱了! 因为我佛书里说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各种各样的邪念,不同的境界有不同的理,所以象我们这样在常人社会里打打杀杀的人注定是修不出神通的。”霍小山说着自己的想法,这想法无疑与从小学佛受他娘宋子君的熏陶有关。 “对,是这个理!我师傅说的大概也是这意思。我的天赋比常人要好,但是也只能修到比常人稍强的地步,再修下去也没有啥进展,师傅就让我们下山了。”李三对霍小山的话表示首肯。 城市的白天是喧器的,城市的夜则是宁静的,但每天在这看似宁静的夜里发生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霍小山和李三在一起呆了三天,这三天里霍小山在轻功上可是受益多多。 白天里两个人在屋内讲武,夜深人静时则到院中演武。 燕子李三所习的轻功走的是以经脉练气的一路子,霍小山自然不会去学,因为他自打在天坑之中有了天地正气的感悟,意到则气聚,意歇则气散,这是一种无为之法,比练气走脉的有为法境界上又高了一层。 他在听李三讲了欲轻飞腾欲重下堕的道理后,便已体会到了轻功的实质,每每意到之时,竟也如同李三一般能在墙面上连走三步,攀上七八米高的墙头。 但这七八米却已经是霍小山的极限,无论如何努力却再也提高不上去了,他觉得真象自己所说的那样吧,自己的欲望还很强烈,还要杀鬼子还要找爹娘,心性上不过关再想有神通只是妄想了,爹娘怎能不找?鬼子又怎能不杀?这个自己看不破也不想看破,于是也就安之泰然了 其实霍小山已经完全有理由满足了,一个不会用气窍门的练武者也可以在垂直于地的墙面上向上连走连走三四步,但步伐却远比不上这燕子三抄水的三步大,也只有这燕子三抄水能脚尖在墙面上一点身体就升起两米多高。 李三还给霍小山讲述了八步赶蝉,讲述了夜行术,讲述了如何在水面上施展燕子三抄水。 只不过让李三遗憾的是,霍小山能学来李三的本事,而李三却学不来霍小山的本事,不,准确地说他并不想学霍小山的本事。 因为霍小山是以佛学的心法入武,从而达到了心境空灵的地步,一法通而百法通的。 而心境欲要空灵便要戒杀、戒盗、戒淫、戒妄、戒酒,心灵不造作才可与天地合一,这在李三看来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他还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还要去逛窑子,还要专挑那些有难度的高宅深院去偷人家的宝贝,在他看来人活着不就是图一个快活?! 否则他也不会被师父撵下山步和这红尘之中了。 在这三天里,霍小山还和李三学习了一些行走江湖的基本常识,甚至还随着李三弄了些羽翎并找到一家铁匠铺,打制了几枚箭头,一个有四个爪儿的钩子。 他准备把箭头安到自己剩下的为数不多的那几根铁蒺藜条上,以增强飞翼弩射出去的威力。 把那个钩子也安到铁蒺藜条上,在铁蒺藜条的尾部系上绳子,到时就可以用飞翼弩把那铁钩射出去,用来攀高之用。 这个想法霍小山由来已久,这是吸取了自己被困在了那天坑绝地的教训,当时他也曾把绳子拴在了箭矢的尾巴上,再用那飞翼弩射箭到绝壁之上,只是终究因天坑的绝壁太高,要么箭矢滑壁而下,要么虽然射进岩石之中,终因射进的太浅,稍用力一扯就会掉下来。 李三自然不会大摇大摆地带着霍小山出去,他给霍小山脸上贴了一样东西,那东西薄薄一层,就象人的皮肤,通体淡黄却又透明。 贴上之后霍小山在镜子里发现自己脸上皮肤的颜色竟然全变了。李三告诉他这个东西叫面瓜皮儿,实际上是一种瓜在长成熟后的内膜,用来化妆改变皮肤颜色是最好的,是他在西域大漠游历时发现的。 三天时间转眼就过,这三天里霍小山很忙,也只是在睡觉之前念佛的时候,才会想起慕容沛,也不知道那个小丫头咋样了,那天眼看着被李棒槌他们接应走了,应当没有什么危险。 第七十三章 小山回归 慕容沛已经换下了那套rb学生装,现在的打扮就象是一个穷人家里的丫头,虽然衣服粗劣却也难掩那美丽的容颜。 此时她正坐在一间平房里,眼帘低垂双手合什念着佛。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自打从山林中一起逃命开始,她和霍小山在一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也学会了念佛,虽然她念佛并没有霍小山虔诚, 只是她如果不念佛就会不由自主地替霍小山担心。 她和霍小山当初进哈尔滨的时候,就是被安排住在这里。 虽说霍小山从小在山林里长大,但那机灵聪明的霍小山应当能找回这里的,可却一直没有回来。 和霍小山在一起共同经历了很多危险的时刻,慕容沛已经习惯了霍小山给她带来的安全感,而现在霍小山已经三天没有消息了。 慕容沛不相信也不愿意去想霍小山可能遇到的危险,但却总是会想到霍小山, 想到和他一路行来的每时每刻:在河边,他着上身拿着刀砍柴的样子;他拿着盒子炮向鬼子射击时的样子;他赶着驴车和她一起大呼小叫的样子…… 于是她就只有念佛,用一句句佛号淡化去对霍小山的担心。 霍小山跟她讲过念佛的窍门,那就是心想口念耳听,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佛号上,阿弥陀佛四个字要字字清晰。不要求静,只要佛号念得清楚,自然就会静下来了,这叫不求而求。 慕容沛自然念佛境界比不上霍小山,但目前能做的也只能是念佛,用念佛打发时间。 信佛者有之,不信佛者有之,谤佛者亦有之,但无论不同的信仰者站在什么样的角度,都需要承认,佛给人类的精神世界带来了深远的影响。 慕容沛叹了一口气,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在她看来念佛显然并没有霍小山所说的那么神奇,但至少还是打发了三天的时间。 由于鬼子搜捕他们的风声很紧,她已经三天没有出门了,李棒槌根本不让她走出房间,甚至不让她走到院子里,毕竟以慕容沛的清纯美丽的外表实在是太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这时慕容沛听到了隔着一层布帘的外屋里有说话声,那是李棒槌和哈尔滨地下党的人在说话。那个地下党的人姓卢,三十多岁,好象还是什么负责人,据李棒槌介绍说,他熟悉各种入关的途径。 李棒槌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 在李棒槌的猜测里或许霍小山已经逃出了rb鬼子的魔爪,或许已经被rb鬼子抓了,或许已经牺牲了,但也不排除投敌叛变的可能,毕竟在他们看来霍小山虽然有本事但也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他们已经决定如果今天晚上之前霍小山再不回来,他们就带着慕容沛全部转移,哈尔滨地下党的这个秘密据点只能放弃了。 周列宝只是在旁边默默地听着,没有表示自己的意见。 他既不相信霍小山会逃不出来,也不相信霍小山会被捕投敌叛变,但是共产党抗联的疑虑也可以理解,多少经历过生死的讲起话来义正严辞的人都在关键的时刻成了叛徒汉奸,而霍小山毕竟还小,无论怎么说这三天里霍小山并没有回来,所以沉默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就在这时,外屋的门吱嘎一声响,闪进两个人来! 屋内所有的人都是一惊,不约而同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地下党的人已经抽出手枪顶向那两个人。 那两个人一个二十多岁,笑嘻嘻的样子,一个身材单细,浅黄色的脸皮儿。 “别紧张。”李棒槌伸手压下了旁边人举枪的胳膊,“你,你……”他用手指着那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因为他已经认出来了,那个人竟然是在火车上认识的和霍小山一起打鬼子的李三! “才三天,你们就把我忘了呀!哈哈!”那个身材单细脸皮浅黄的人用众人无比熟悉的声音说道。 “小山子!”没等李棒槌周列宝说话,里屋的门帘一撩,慕容沛已经冲了出来,已冲到了那身材单细的人面前,只是看到那脸却又是一楞“你,你的脸……” “我的脸咋了,嘻嘻。”那人把手伸到脸上轻轻一揭,一张浅黄色的面皮儿被揭了下来,那面皮儿后的脸不是霍小山又是哪个?! 屋里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所有的疑虑都随着霍小山的归来而风消云散了。 屋门又是一响,这回却是在院里负责看门的地下党人进来了。 他听到了屋里有情况就进来看看,却发现屋里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多了两个人! “咦,你们是咋进来的?”那人奇怪地问道。 “我们吗?”霍小山调皮地用手指指向自己的鼻子,眨眨眼说道:“我们……”他伸开双臂低下上身做了一个老鹰飞翔的动作,“我们是从墙上飞下来滴,当时好象有一个人正对着另一面的墙根撒尿呢,哈哈。” “哈哈哈……”屋里所有的人都开怀大笑起来,慕容沛听霍小山说得粉粗俗,一朵红云浮上了她的脸颊。 霍小山和李三找到了地下党人这个秘密联络点后,并没有敲门,而是趁着路边无人注意,直接跳进了院子。 那墙也就一人多高,霍小山得到了李三轻功上的指点,虽说还没有李三燕子三抄水那样的神奇,但竟然也落地无声,那个负责警戒冲着墙根小解的地下党人竟然没有听到一点声音。 “好了,都不要笑了。小山子说说你是怎么从鬼子手里跑出来的吧。”周列宝制止了众人说道。 “这不是有李三哥嘛!”霍小山指着身边站站着的李三。 接下来他给众人介绍了燕子李三,又讲了一下自己逃出来的过程。 他并没有太多讲李三那-神奇的轻功,因为他知道所有行走江湖的人没有人愿意四处张扬自己的本事,别人少知道一分,说不定危难之时便多了一分活命的机会 “好了,都不要笑了。小山子说说你是怎么从鬼子手里跑出来的吧。”周列宝制止了众人说道。 第七十四章 谋划 既然霍小山已经安全回归,众人在兴奋了一会儿后,也就自然把话题转到了如何送霍小山和慕容沛出奉天的话题上。 “现在外面鬼子搜查得这么严,别说送你们入关就是出沈阳都不容易了。”李棒槌沉思着说道。 在这三天里沈阳的地下党人自然也有自己的渠道了解街面的上情况,虽然日军已经停止了大范围的搜捕,但军警宪特却依旧在车站马行主街等外出奉天的的必经处密布着,甚至在很多街口都张贴了霍小山和慕容沛的画像,悬赏缉拿,五百大洋一人。 “你们看这个行吗?”霍小山掏出了一个小本本,正是宁采臣给他的特别通行证。 其余的人接过来一看是特别通行证都是大喜。 “你在哪里弄来的?”李棒槌惊奇地问道。 “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以后再告诉你吧。”霍小山答道。 “有了个这个特别通行证,是方便多了。另外刚才你进屋时用的是什么办法把脸变了颜色,你可以和你妹子都把脸色变一下,有了这两样出奉天容易多了。”说话的是那个中年人——奉天地下党的人。 “如果火车通的话坐火车是最便捷的,可以从这里坐车一直过锦县入关,但是现在火车基本都在运鬼子的军火物资,客运不通。 另外火车上也搜查最严,就算你们两个伪装了也怕鬼子会认出来。 不过我们而且还可以弄个汽车或轿车,别管它是rb宪兵司令部的还是警察厅的。”那人接着说道。 “车?”众人眼前一亮。 “我们可以弄到一辆敌人的车,让你们坐在车里,再加上有特别通行证,估计出沈阳就没有太大问题了。开车六七个小时就可以到锦县了,然后再想办法过热河的鬼子封锁线。”那人补充道。 “嗯,这个办法好。”众人纷纷表示赞同,等鬼子发现丢了车时霍小山他们都已经远走高飞了,这个交通员所提的办法无疑是可行,接着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弄车的细节。 众人计议已定,最后开始分头行动。 有负责打探最有可能弄到的敌人的车的,有负责去弄武器的,有负责去弄汽油的。 最后,屋子里只剩下了霍小山和慕容沛,当然,两个人得到的命令是仍然不许出这个屋子。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霍小山在屋子里找到自己的包袱,把自己的那些宝贝摆到桌子上,飞翼弩、剩下的几根铁蒺藜条、雁翎刀。又从身上取出带回来的箭头、羽毛、铁爪等东西,开始忙活起来。 慕容沛见到霍小山平安无恙,自是心满意足,趴在桌子的对面,仰着脸看霍小山在那里忙活。 霍小山被晒得很黑的脸庞依旧是那样的平静从容,小心翼翼往那箭尾上粘羽毛。 霍小山注意到了自打自己进屋来,慕容沛除了叫了那一声“小山子”就什么也没有说,而现在又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 目光相撞,慕容沛不由得感觉自己的心里没来由的一跳。 慕容沛忙说道:“小山子,你在做什么?” 看似很平常的一问,其实却是在掩饰她心里的慌乱。 “箭头的倒钩在射入敌人的身体后,如果往外取出会增大伤口的受创面。”霍小山可没有慕容沛的小心思,又低下头忙活自己的事。 “那羽毛呢?”慕容沛接着问道。 “羽毛可以让箭在飞行的过程中旋转保持平衡,防止发生偏转。”霍小山答。 “哦。”慕容沛明白了,仍旧看着霍小山干活。 过了一会儿,又说道:“小山子,我有个问题始终想问你。” “问呗。”霍小山头也不抬地应道。 “你一个人时会害怕吗?”慕容沛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害怕?”霍小山没有听大明白慕容沛话里的意思,“为什么要害怕?”似乎在他看来慕容沛的这个问题让他感到很奇怪。 “难道你不知道害怕吗?比如你一个人孤单单地在天坑里的时候,死冷寒天的的没有火只有吃人的狼;比如你杀鬼子的时候,鬼子也是人也会流那么多的血。”慕容沛不由自主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接着又小声说道:“比如你这几天没有回来,我怕你会出事也会害怕。” “哦。”霍小山将手中剪好的羽毛在和好的胶里蘸了一下,小心地粘到箭尾上。 慕容沛依旧趴在桌上期待霍小山的答案。 “害怕的前提是什么?”霍小山将手里的箭沾好了,放下,又拿起另一支来,却反问了慕容沛一句。 “什么前提呀?害怕就是因为碰到害怕的事感觉到害怕了呀。”慕容沛听不明白霍小山的话。 霍小山摇摇头:“你没有听懂我的意思,你说害怕是谁害怕?” “害怕是我害怕呗。”慕容沛觉得这个问题太过于明知过问了。 “可是佛经里说万法无我,就是没有我,没有我哪来的害怕?”霍小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怎么会没有‘我’呢?没有‘我’,坐在你对面的人是谁,没有‘我’,坐在我对面的人又是谁?”慕容沛奇道。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可是在我念佛的时候有时感觉‘我’真的不存在了,天地之间都是皎洁的月光,‘我’可以是一棵小草,也可以是一片树叶。”霍小山说道。 “好吧,就算没有‘我’了,可明天可能我们还会碰到凶残的鬼子,难道就不害怕吗?”慕容沛接着问。 “呵呵”霍小山笑了,“都没有‘我’了,还管碰不碰上鬼子。《心经》里说‘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心里不记着有个‘我’自然就不会害怕。” “哦。”慕容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霍小山知道慕容沛没有听明白,可自己也解释不明白,不过依旧接着说道:“未来不可知,种善因得善果,若有凶险也是命中注定,我只要活在当下,我记着娘说的话,只要依戒而行,心中无愧就行了。”他用自己的理解结束了这段相当高深的关于有我无我的谈话。 霍小山并不知道这几句话在以后的岁月里陪着慕容沛度过了多少难熬的一个人的日子,只为等待那份心中的爱。 第七十五章 劫车出奉天 独一处包子铺是一家卖龙眼包子的,由于味道相当不错,总是顾客盈门。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包子铺的门口,上面挂着奉天警察局的牌子,每天那开车的警察都要到这家包子铺里吃包子,自己吃完了不说,还要带一些回去,因为局长也喜欢这包子的味。 那司机打着饱隔拿着给局长买的包子在店老板的恭送下昂胸腆肚走出了包子铺。 这身皮虽然招人骂但那都是背后偷着骂,管那么多呢,至少比别人混的强,这司机已经习惯了国人用或惧怕或谄媚的目光看着他。 那司机来到车前,打开车门刚要往驾驶员座位上坐,却看见副驾上有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正笑嘻嘻地看着他,手里拿着一把枪正对着他。 他心里一惊,刚要说话,后面一只手已经把他的嘴捂上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顶在了腰际,耳边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别说话,上去开车。” 这司机无疑是个聪明人,马上乖乖地坐到了驾驶位上,他感觉自己腰间一动,知道自己的佩枪已经被后面的那个人摸走了。 枪依旧在那司机的腰上顶着,但那司机已经从最初的惊慌中镇定了下来,他一边揣摩着这两个人的来历寻思着如何脱身,一边嘴里说道:“两位好汉,有话好好说。有什么难处兄弟一定帮忙。” “少废话!”后面那个人说道,同时将那枪用力一顶,那司机忙闭上了嘴。 他们是哪伙的的,打劫的?不可能,自己又不是土财主。 他们是抗联?这司机头脑反应还是蛮快的,他们劫的不会是为了我,而是为了——车! 他猛然想起这几天来rb人正在通缉的那对少男少女,我得想办法跑啊,这司机暗忖,但可惜他没有任何机会了。 这时在枪口的指挥下车已驶过了几条街道,进入到一条行人稀少的街道上, “停车!”副驾上的那个年轻男子命令道。 那车还没有停稳,那司机推开车门便要往外跳,可是没等他站起来,旁边那人的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脖领子,紧接着,那司机感觉自己的后脑勺挨了重重一击便昏了过去。 司机被拖下了车,两个人抬着扔到了路旁一处荒弃的破房子里。 这时里面又出来三个人,正是霍小山和慕容沛,还有一个是奉天地下党的交通员。 那原本坐在副驾位置上的年轻男子正是李三。 李三看着霍小山坐上车,说道:“小山子,你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霍小山看了一眼李三也说道:“三哥,你也保重。” 说话间,那轿车便已开动起来,扬尘而去。 开车的是周列宝,他是中央军校的教官,开车对他来讲无疑是驾轻就熟。 副驾上坐着的地下党的交通员,他负责指路。 他们为了得到这辆车连续在那家包子铺前连续观察了几天,掌握了这开车的警察总是按点来吃包子的规律,从而将那司机一举拿下,又让霍小山和慕容沛就在不远的街口等候,弄来了车直接上车就走以防案发。 霍小山和慕容沛则坐在后座上。霍小山和慕容沛都已经乔装打扮了,脸上都贴上了一层薄薄的面瓜皮儿。 那面瓜皮儿真是好东西,据李三说是一种面瓜的内膜,剖瓜取出后晾干,想用时只需要在上面均匀地喷上点水,往脸上一敷如同人的皮肤一样自然,只是却已经改变了人皮肤的颜色,更兼那面瓜皮儿会有几个有瑕疵的地方,便如人脸上长了雀斑,不是原本熟悉的人根本就认不出来。 慕容沛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后,心态仿佛成熟了起来,表情镇定,通过化妆从外表上看来和霍小山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打扮得体的少年,只是身材显得更单细些。 她习惯性的把手放到了霍小山的手上,霍小山也没拒绝,两个人就如同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一般自然。 轿车拉着霍小山一行人在奉天城的大街上行驶着。 此时是上午七点多钟,大街上行人已经很多,在各个大小路口依然有穿着黄衣的黑衣的警察也有rb宪兵在审视搜查着过路的行人,很明显他们依然在搜索着霍小山和慕容沛的下落,但敌人对这辆挂着奉天警察厅的黑色轿车却并没有拦截,显然对这辆车很熟悉。 眼看着轿车驶出了繁华地段,车内的人都暗松了口气,但就在驶到了一个路口时周列宝低声说道:“大家小心。” 车上所有的人透过前面的风档玻璃都看到了,路口处有一个检查站,那横在路上的栏杆已经放了下来,前面有七八辆车正在排队接受一群警察的检查。 慕容沛握着霍小山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一下,而霍小山的另一只手却垂在膝下,那手里攥着一把盒子炮,这武器是奉天地下党给他们出城准备的。 奉天地下党给他们车上的三个男人不光准备了一人一把的盒子炮,还准备了三颗91式rb手雷,这些都是以备万一需要冲卡时所用的。 前面的车一辆接一辆的检查放行,很快周列宝开着车停到了那栏杆前,一个警察走上前来,见他腰间挂着一把短枪,明显是一副当官的样子。 周列宝摇下车窗,已站到他面前的警察脸上一楞:“这不是老马的车吗?老马呢?” 他用狐疑的目光看了一眼周列宝,又探着头想往车后排座上去看,只是这轿车后排座的窗户上有窗帘,所以他并没有看清坐在后排的霍小山和慕容沛。 那警察的手下意识的往腰间的手枪摸去,显然已是起了疑心。 “八嘎!”副驾位置的车门打开了,上面下来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人,那人脸庞冷峻,嘴角上那两撇八字胡表明了他是一名rb人。 那警察一惊,“不知,您是……” “你管得太多了。”那人一字一顿,冷冷地说道。接着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本本递了过去。 那警察接过来一看,见上面用日文国语写着特别通行证,打开一看里面赫然盖着伪满洲国皇帝的大印。 他不得脸上一惊,忙双手执着那证件低下腰毕恭毕敬地递回到那个rb人手里,嘴上说着:“小的不知,太君您请。”紧接着连忙一挥手,身后的栏杆抬了起来。 那rb人冷哼一声,接过证件转身上了车。 眼见着轿车从那打开的栏杆处扬尘驶过,那个警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挨上rb人的嘴巴。 在他看来一定是rb人由于某种原因用了警察厅的车,所以老马没有开车也就不足为奇了。 已经驶远的轿车内的人们此时已经笑成了一团。 “您这一声八嘎还真管用。”周列宝笑着对那个装成rb人的地下交通员说道。 “哈哈,不是我管用,是满洲国皇帝的大印管用。”那个交通员笑着回答。这个交通员姓卢,一个不太常见的姓,其实他会说的又岂止是一句“八嘎”,他的rb话说的还是相当不错的。 “不是皇帝的大印管用,是您的两撇rb胡子管用。”霍小山在后面插嘴道。 “哈哈哈……”车内的人又大笑起来。 轿车依旧从奉天向城外开去,沿途的检查站还真是不少,只是有了这警察局的车子再有了那有着两撇胡子的“rb太君”再有了那满洲国皇帝特批的特别通行证,一路畅通无阻,终于驶出了戒备森严的奉天城。 一出了奉天城,周列宝一踩油门,轿车象箭一般向着锦县方向飞驰而去! 第七十六章 冲卡 “也不知道rb鬼子发现没有咱们偷了警察的车。”慕容沛小声说道 “不好说,我们当然是越快越好。你没看这一路沿途都有鬼子嘛。”周列宝边开车边接口道。 “不看不知道,这鬼子竟然占了咱们中国这么大的地方了。”霍小山有感而发。他从最北面的大山里一路向南,hljjlln咋也得有上千公里了吧,可这一路上全变成了鬼子的天下。 由于他们开着奉天警察的车又有特别通行证还有着扮成rb人模样的卢交通员,所以就趁着鬼子没有发现,就在公路上大摇大摆地一路飞车,在路上经常会碰到与他们轿车相向或逆向行驶的车队。 那些车有的拉着军用物资,有的拉着满车的鬼子兵,好在他们的车子上挂着奉天警察局的牌子,才没有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岂止是东三省。你们从北面来,估计还不知道呢。 在占了热河省之后,现在北平tj都有rb鬼子的驻军呢。 国民政府腐败,内战内行外战外行,这小rb怕是图的是咱全中国呀。”卢交通员看着正开着车的周列宝忧愤地说道。 他并不知道周列宝是中央军校的教官,还以为他所护送的人也都是抗联的同志呢,所以才会说出来。 “北平怎么还会有rb兵呢?”慕容沛问道。 她对外面世界知道的事要比霍小山多一些,北平虽然不是国民政府的首都,但在全国来讲还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的。她和霍小山本以为入了关就到了国统区,没曾想现在鬼子连华北都占了。 “政府无能呗。听说那里也有的军队。”卢交通员说道。 毕竟他也只是抗联的一个底层的地下工作者,对有些大的形势并不十分清楚,当时的情况是:长抗抗战结束后,政府与rb侵略相相继签定了《塘沽协定》、《何梅协定》,使得华北主部分主权丧失,rb军队在北平附近取得了驻军权,形成了两军对峙却又限制中国人抗日活动的局面。 周列宝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的道路,心里却是复杂的。 他当然知道在中国形成上述局面的前因后果,作为一名军官他不会指责国民政府,但他也不能指责卢交通员话说的不对,毕竟事实在这摆着呢。 谁曾想到,他来时出关的秘密渠道已经被rb人破坏殆尽了,自己一个堂堂上校现在却要靠所谓的“共匪”帮助入关,如果没有东三省的沦陷,一个很简单的任务又何必让自己亡命天涯? “军人的耻辱!”周列宝沉默半晌后,一句最简单不过的话却代表了他复杂的心态。 “那我们走什么路线呢最后到哪里呢?”霍小山问道。 “我们现在是奔锦县,然后再到山海关,到了那里就算入关了,然后把你们送到tj就到的地盘了。”卢交通员说道。 “你刚才不是说tj那里有鬼子吗?”慕容沛不解地问。 “北平tj那里既有鬼子也有咱中国军队。这个把咱中国弄得国不象国的,咱中国人自己的地方,却还要和鬼子在同一个城市。唉。”卢交通员叹了口气。 当然他的话里又打击了一句,这也可以理解,共产党和自打在北伐战争胜利闹掰之后,那仇可大着呢。 周列宝没有吭声,只是脸色显得愈加阴沉。 车内短时间的沉默后,慕容沛小声说道:“山海关那里有长城的,这回可以看到长城了” “长城。”霍小山当然也知道长城,只是听爹娘说过长城修建在大山之上,非常雄伟壮观,不到长城非好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机会在那里登上长城。 轿车已经在公路上行驶了五个多小时,路况时好时坏。 沿途有不少rb鬼子设的关卡,不过却没有检查霍小山他们几回,原因是从沈阳到锦县这一带并不是抗联的活动区域,所以鬼子的防泛也就就不严。终于,轿车驶进了锦县。 锦县也就是几十年后解放战争中辽沈战役中的锦州,地处辽西走廊,一头挑着东北一头挑着华北,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眼见着四周围鬼子密集的碉堡工事。车内的人都安静了下来,过了锦县离热河就不远了,再到山海关就算入关了。 经过了鬼子的几处关卡,车子到达了锦县外围最后一道rb鬼子的卡子。 眼见得这只是一个临时设的卡子,路两边用木架支着,中间横了一道木栏杆。 两辆三轮摩托车停在那里,六七名鬼子兵端着三八枪站在栏杆前,一个鬼子在路边用沙包搭成的简易工事上还架了一挺歪把子机枪。 这种场合霍小山他们已经经历好多次了,所以内心都依然镇定,霍小山依然手里垂着枪,一手握着慕容沛的手在后排座上坐着。 那检查的鬼子军曹在验过了特别通行证后,毕恭毕敬地双手递还给卢交通员,然后冲后面一挥手,说了句日语,后面的鬼子兵忙去挪开那拦在路上的横杆。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在霍小山他们车的后面飞快地驶来一辆鬼子的三轮摩托,坐在前面的一名鬼子用日语大声喊着什么。听了那喊话路边检查的鬼子和卢交通员脸色都是一变。 “开车冲过去!”卢交通员对周列宝大声说道。同时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91式手雷,拔去了上面的销子,将那小柄在车上用力一磕,顺着还未关上的车门向关卡上的那两辆鬼子的摩托车扔了过去。 而此时周列宝一踩油门,轿车呜地一声已从那横杆上刚挪出来的刚够一车宽的间隙中间冲了出去。 “怎么了?”霍小山的日语还没有学过关,虽然心中也大致猜到了眼前所发生的事,但还是问慕容沛道。 “鬼了发现我们了!不让我们过去!”慕容沛紧张地说道。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一声爆炸声,霍小山和慕容沛从车后窗回头望去,看见路边那两个鬼子的三轮摩托车已经被炸翻了。 原来卢交通员扔出的手雷爆炸了,关卡上的rb兵倒是没有炸到,纷纷站了起来,端着三八式步枪向汽车射击。 这并不是说卢交通员手雷扔的不准,而是由于rb鬼子的91式手雷延时爆炸时间是七到八秒。由于时间紧迫,他一磕就把那手雷掷了出去,在剩下的延时爆炸时间里,鬼子兵都及时趴到了地上做出了规避动作。但好在鬼子的摩托车已经被炸翻了,却已经达到了防止敌人追击的目的。 而刚才通知截人的那辆鬼子三轮摩托正从后面追来,一个鬼子兵正坐在摩托车的边斗里用架在车斗上的歪把子机枪向前面的轿车射击着。 “那辆鬼子的车追上来了。”慕空沛嚷道。 “打掉它。”周列宝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 霍小山将轿车门打开,左手扶着车门框,右手拿着盒子炮,并没有急着探出身子射击。鬼子虽然也在后面射击着,奈何路面不平,车颠簸的厉害,子弹要么射到了空中要么打到了地里。 “前面有个拐弯。”慕容沛在一边提醒道。 眼看着拐弯处到了,车速慢了下来,霍小山猛的从车里探出身去,向后一看,鬼子的摩托车已经完全出现在他的视角里,他平端着盒子炮一扣扳机,一梭子子弹呈扇面状横扫了出去,眼见那鬼子驾驶员身子一歪,摩托车一拧腚儿翻到了路边的沟里。 第七十七章 换车 由于已经冲出了锦县鬼子的据点,暂时还没有鬼子的车追上来。 周列宝和卢交通员在车上已经分析了突然产生的情况。 他们自打从奉天开车出来在路上已经跑了五个多小时了。 想必奉天的鬼子已经知道警察厅的车被抢,就通知入关沿途的鬼子进行拦截。 由于那鬼子的关卡是临时设的,锦县的鬼子在得到通知后就派开摩托车的鬼子通讯兵来通知。 鬼子通讯兵正赶上他们的车被放行,于是一场小规模的战斗就发生了。 “真要是那样的话,我们还真挺幸运的,多亏在奉天鬼子发现车被抢时我们已经冲到了锦县外围,否则……”卢交通员庆幸地说道。 他并没有把话说全,但车上的人都明白,如果他们在锦县内被鬼子发现的话,那么就只能开车冲卡了,可那样的结果怕也只有车毁人亡了。 事实也正如同他们所分析的那样。 奉天警察局长没有吃到那作为早餐的包子本就憋了一肚子气,可过去一两个小时了司机依然没有回来,他就命令手下开始寻找,终于还是找到了那名被打昏后又被五花大绑的司机。 鉴于前些天霍小山他们在锦绣商行闹出来的去动静,警察局便马上联想到了这点上,就把这件事向清野俊做了报告。 清野俊正为了失去了霍小山一行所有的线过而烦恼,有了这消息后他按轿车丢失时间一算,估摸着所要追捕的人已到了锦县地界,就忙用电台通知了锦县的鬼子,重点搜索那辆被抢的黑色轿车,霍小山他们被迫开车冲卡。 而清野俊此时已经带着他的特搜组驾车向锦县方向疾追而来。 “看来,我们必须要弃车了。”周列宝道。 “周叔叔,可没车我们怎么走啊?”慕容沛在后座为难地说道。 “锦县到山海关如果坐汽车还需要四五个小时,但没有办法,这台车我们不能再用了,目标太明显了。”卢交通员自然也明白他们现在的处境。固定关卡的鬼子在等他们自投罗网不算,只怕锦县的鬼子现在也已经开车追了出来。 “得把车扔到一个鬼不容易发现的地方,才能掩饰我们所走的方向。”周列宝边开车边向路两旁张望,希望能找到一个好的藏车地点。 “我们就算把车藏起来,鬼子也会猜到我们在去关内的路上。周大哥,我有一个主意。”一直沉默着的霍小山突然说道。 其实若按岁数论霍小山应当象慕容沛一样管周列宝叫叔叔,但霍小山一开始就管他叫周大哥叫顺嘴了也就这么一直叫下来了。 慕容沛一听霍小山喊周列宝周大哥心里就觉得别扭,可是每回见周列宝也不反对她自然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男人们现在说的是大事。 “什么主意?”周列宝和交通员一起问道。 “我想关卡里的鬼子肯定知道这轿车是我们抢来的,可咱们在路上碰到的鬼子可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和鬼子换一下车?”霍小山看着从前排座位上转过头来卢交通员说道。 听了霍小山这话,周列宝和卢交通员眼前一亮:“好主意!” “我们还可以让鬼子开咱们的车走别的道引开后面追上来的鬼子,我们开车直奔山海关,这样就又能糊弄鬼子一阵子。”霍小山接着说道。 “可那路上的鬼子能听你指挥吗?说换就换?!”慕容沛觉得霍小山简直是异想天开。 “鬼子当然不会听我的,可咱们现在不是有一个拿着特别通行证的卢太君嘛!”霍小山笑了起来,周列宝和卢交通员也笑了起来。慕容沛想了想,也笑了。 一个小时后,一辆rb鬼子的装着军需品的汽车在去往山海关的公路上行驶着。 驾驶室内开车的周列宝和坐在副驾上的卢交通员已经换上了rb兵的服装。 尤其是那卢交通员的两撇胡子,无论是穿西服还是军服,一看那就是一个正宗的如假包换的rb人。 “小山子这孩子的脑袋瓜子是真够用,看那心机比大人都厉害,谁知道他才十五岁。”交员夸道。 “岂止是心机够用?小山子别看话不多,那身手也是了得啊。那盒子炮打的这个准,稍加磨炼,必成大器!”周列宝想到了和霍小山相识的过程,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一个山林里的少年竟能带给如此多的意外之喜。 此时霍小山正和慕容沛坐在这辆军需车的后厢里。由于是军需要车,车厢都有篷布围着,后厢处也用帘子挡住了。这样他们两个也就可以在里面避人耳目了。 慕容沛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红晕,她闪着大眼睛看着霍小山,但脑子里想的却是刚才和鬼子“换车“的事。 他们在听从了霍小山的建议后,一路前行,在一个三岔路口就碰到了一辆停在路边鬼子的军需车,两名鬼子兵正站在大道中间撒尿呢! 轿车嘎地一声就停在了那两个rb兵的面前,就在那两个rb兵楞眉楞眼的当,卢交通员下了车上去就是一句“吧嘎”外加两个大嘴巴。 这个下马威当时就让rb兵没了脾气,因为这位穿着便装的“太君”大声训斥他们在大路中间撒尿有损大rb皇军的光辉形象。 接着“太君”又向他们出示了有着伪满洲国和关东军司令部大印的特别通行证,说有特殊公干,不光把两台车换了过来,连衣服都给换了过来,然后命令他们把这辆轿车沿着另外一条岔道一直开下去。 两个rb兵本就被两个嘴巴打得晕头转向,又见到了来自最上层司令部的特别通行证,就双腿并拢“嗨伊一声,脸上还带着卢太君扇出来的红手印开车就走了。 “小山子看你平时老实巴交的,可你的脑袋里咋会有那么多鬼子点呢?”慕容沛有点崇拜地问霍小山道。 “是吗?这也算鬼子点了吗?”霍小山挠了挠自己的头,他没有觉得自己有如何聪明,他可始终认为自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了。 “你教教我呗。”慕容沛依然继续这个话题。 “教你什么?”霍小山感到不解。 “教我怎么会有这么路鬼点了呗,比如上次在林子里,我们被鬼子追,你领着我从原路跑了回去。”说到这里慕容沛不由自主都想起过河时那一刻的亲密热接触,霍小山那坚实的后背给自己的胸部带来的异样的感觉。 她不由得脸上发烧。就忙又说道:“比如这次你让周叔叔他们和鬼子换车。” “这有啥好教的呀?碰到啥情况想啥招呗。”霍小山不以为然。 其实慕容沛在提起上回过河的事,他也想到了背慕容沛带来的前所未有的感觉,想到了自己还踩到鹅卵石上摔了一跤,只不过他平复心境很快,马上又从那种回味中摆况了出来。 “切,不教拉倒。”慕容沛一撅嘴。 “其实我真觉得这算不了什么鬼子点也不费什么脑筋的。”霍小山想了想说道,“有句话你听说过吗?” 慕容沛没吱声,却把手拄在下巴上认真倾听着霍小山的话。 “这句话叫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霍小山说道。 “听过,怎么了?”慕容沛接道。 “这句话是鸟儿说的,可是如果我是虫子,我就会说,早起的虫儿被鸟吃。”霍小山笑呵呵地说。 慕容沛听霍小山这么说也笑了。 “我的意思是说啥事都可以换个角度去想,别光想眼巴前的事的一个方向,用另外一个方向去想,可能就会有你说的鬼点子了。”霍小山说道。 “嗯”慕容沛边听边点头。“我好象明白点了。” 霍小山没有再说话,他怔怔地看着慕容沛,虽然慕容沛脸上贴了化妆用的面皮儿,但是在已经记住了她的容颜的霍小山眼里,她依然美丽依旧。 “要是我以后总能这么看着她就好了。”霍小山想。 第七十八章 又遇鬼子 “扑通”一声巨响,一辆汽车从十几米高的断崖上一头扎进了断崖下的河水中,溅起水花无数,也惊飞了岸边芦苇丛中几只绿毛野鸭。 眼看着那车尾也慢慢沉入到了水中,波纹放大荡漾开去,最后河边又恢复了平静。 “走吧。”在悬崖边上站着的卢交通员率先转身向荒野中走去,霍小山等一众人紧紧相随。 霍小山一行人从锦县出来后,又驾车走了三个多小时,终于还是决定弃车了。 原因很简单,鬼子虽然现在没有发现他们已经换了车并不代表以后不会发现,或许那两个开着轿车的rb兵现在就已经被rb鬼子抓到了呢。 卢交通员由于经常跑这一趟线,对这里入关的途径还是熟悉的。 他决定带着大家步行穿过辽西走廊西面的丘陵山地,越过长城一线,等过了山海关之后,再想办法去塘沽。 他们现在此行的目的地是一个叫后山村的小村子,那个小村子在山区里,卢交通员前几年在长城抗战时曾经通过那个村子的向导穿越了鬼子在长城一带的封锁线。 山路崎岖,并不是十分好走,他们早晨就驾车从奉天出来,现在已经在路上奔波了大半天。 开始一段路程还好,大家齐头并进,闷头赶路。 但眼见得太阳西斜已是下午的时候,慕容沛还是跟不上他们的脚步了,毕竟她只是一个女孩子,她也只能咬紧牙关紧跟了。 这次也不同于她和霍小山两个人在hlj的山林里走,那时两个人都是孩子心性,边走边聊,只是为了走出山林,并无明确的目的。 而这回就不同了。 过了山海关就算入关了,再往前走一段路程就到了国统区,就可以彻底摆脱鬼子的追杀了。 周列宝和卢交通员心里然着急,但见慕容沛越走越慢,也只能在前面等着。 霍小山反而不是很急,如果按照霍小山的脚力来讲,别说是慕容沛就是周列宝和卢交通员也跟不上霍小山的。 霍小山已经习惯了和慕容沛在一起,因为要等着越走越慢的慕容沛,就自然和慕容沛落在了后面。 后来他干脆就拉着慕容沛的手走,可眼见慕容沛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要是这样的速度就是到了天黑也怕赶不到那个后山村了。 眼见慕空沛那满脸通红气喘吁吁的样子,霍小山心中一软,脱口说道:“要不我背你吧。” 慕容沛一听这话,站那不动了,只是拿眼睛看着霍小山。 霍小山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了,他可没有慕容沛的姑娘家的心思。 霍小山的脑子里目前所想的事不多,也就是去南京找到爹娘,要么就是念佛,很是简单。 至于想到慕容沛或者和鬼子斗智斗勇都是随缘谋事,不过反而他的主意却又都是最适合当下形势的。 “用不用我背呀,丫头!”霍小山说道。 “不许喊我丫头。”慕容沛一撅嘴。 她一抬眼看见周列宝和卢交通员已经把他俩拉下几十步了终于把心一横,又说道:“那你还不转过去!” “哦。”霍小山这时反而憨憨地一点头,扭过身去,半蹲下身子。 霍小山感觉到两只纤长的胳膊在后面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紧接着一个柔软的身体压到了自己身上。这一刹那两个人身体都是一颤。 “阿弥陀佛!”霍小山默念了一声佛号平复了下心境,双手反搂住慕容沛的膝弯,一挺身走了出去。 慕容沛和霍小山的头一前一后快贴到了一起,慕容沛闻到了霍小山身上淡淡的汗味,但却感觉到了曾经有过的一种踏实。也就干脆放松了心情,实的惠地趴到霍小山的背上,脸上凭空多了一抹淡淡的幸福的羞红。 既然是背着嘛,两个人的脑袋一前一后就差碰到一起了,眼见霍小山颈后有着细密的汗珠,慕容沛忍不住调皮地对着那里吹了一口气。 “别闹!”霍小山低声说道。双手托着慕容沛的膝弯向上一颠,大步流星的向前面那两个人赶去。 慕容沛也就只有七八十斤,这点重量对于现在的霍小山来讲浑若无物,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速度,由于有了心理准备,至于上回过河时那后背上的两团绵软的感觉则直接被他用念佛号过滤掉了。 黄昏时分,霍小山一行人终于赶到了后山村。 山洼子里或密或疏地立着些草房,有淡淡的白色的炊烟袅袅地升到蓝天之中。 慕容沛已经从霍小山身上下来了,由于被霍小山背了一道,她并不累。 她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野花串成的花环,那是她在半路采的。 为了弥补她在中途在采花上浪费的时间,在路上霍小山还不得不背着她跑了一小段路,以便追上前面的两个人。 眼见着已经走到了村口,慕容沛欢笑一声,跑在最前面,蹦蹦跳跳就要往村子里跑。 这时,她身后的霍小山突然一把拉住了她,说道“有情况!“ 周列宝和交通员也都是一惊,忙随着霍小山一起藏到了村口一块不知谁家的玉米地里。 时下已是仲夏,那玉米已经长到一人多高,肥大的叶子遮住了四个人的身形。四个人一起从那叶子的空隙中向村里望去。 眼见村子另一头一小队端着三八式步枪的鬼子如同执火明仗的强盗般冲了进来。 村子里的人也无疑看到了鬼子,一时鸡飞狗跳,乱成了一团。 鬼子们挨家挨户地踹门而入,很快就把小村子里不多的人全都撵到了村口的晒场上。 而晒场的另一头就是那片霍小山他们藏身的玉米地,也就几十米的距离,霍小山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一个戴着rb帽却穿着黑衣的翻译官走到了众人面前,他先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你们谁能说出在哪里找到的枪?皇军不光放了你们,还会奖赏你们。如果你们不说,皇军是不会饶了你们的,全部死拉死滴!”他伸出一只手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第七十九章 愤怒的小山 尽管处于那个汉奸的威胁下,人群依旧沉默着,一个妇女把孩子的头搂到了自己的怀里,不让他看到那穷凶极恶的鬼子。 玉米地里的四个人都蹲在垄沟里,大气也不敢出。 霍小山和周列宝都已经拽出了手里的盒子炮上,卢交通员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手雷,甚至连慕容沛手里也拿着一把王八匣子,那是周列宝他们在抢奉天警察局的轿车时从那个司机手里缴获来的。 卢交通员碰了碰身边的周列宝和霍小山,伸手向后面指了指,他的意思无疑是撤退。 形势很明显,鬼子有一个小队,三十多人,凭他们四个是打不过的,他们有事在身不能让鬼子发现形踪。 周列宝点了点头,但霍小山却坚决地摇了摇头,身体纹丝未动,压根就没有撤的意思。 那个翻译官见人群没有动静,还要说点什么,可鬼子却等不及了! 站在那翻译官身后的鬼子小队长从后面伸手就推开了那个翻译官,眼睛盯上了那个妇女搂着的小孩,走上前去一把就把那孩子拽了过来。 那孩子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吓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那母亲叫着孩子的名字伸手便来抢,却被那个当翻译的伪军一脚蹬在肚子上,那母亲一屁股坐到地上,却兀自向前爬着想抢回她的儿子。 那个鬼子小队手将那个孩子向地上一惯,伸手已抽出了腰间的东洋刀,双手作势便要往下劈! 这一刻仿佛被定格了一般,那寒光闪闪的东洋刀,那母亲嘶心裂肺地叫着“我的儿子!”,举刀的鬼子小队长狰狞的脸,和旁边鬼子兵们哈哈地畜声一般的笑声。 村里的人们很多都闭上了眼睛,不再敢看惨绝人寰的一慕,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可怜的孩子被活生生的劈成两半! “嘎豆子!”这时晒场旁边的玉米地里传来一声暴喝,同时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正从那举刀的鬼子的脑门上穿过,那鬼子连哼都没来得及哼就向后倒去。 没等他的东洋刀落地,一声暴喝伴随着一声枪响,“二虎子!”“砰!”“腊月!”“砰!”二丫!“砰”……出枪如此之快,算上那个小队长眨眼功夫就已经有四个鬼子被打倒在地上。 村里的人乱成一团,有几个胆小的吓楞了,在那里一动不动,但大多数人还是纷纷向草房后跑去以避弹雨。 鬼子兵们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举枪向那玉米地射击,子弹打得玉米叶子乱飞。 一名鬼子兵伸手去够那挺歪把子机,他没等手碰到机枪,又是一声枪响,将他打倒在地上。 这一枪却是周列宝开的。 枪战继续的很快。 鬼子虽然人多,但三八大盖却需要一枪一拉枪栓,射击频率是赶不上盒子炮的。 盒子炮作为短距离突击武器,其实就相当于后来才出现的冲锋枪,射程近但能够连发能够点射,因此也被称为快慢机,不过二十响的盒子炮是在七七事变以后才进入中国的。 所以尽管鬼子人多,但在霍小山和周列宝两个神枪手的交替掩护射击下,三十多名鬼子很快就被打死大半了,其余的十来个鬼子眼见情况不妙,只能交替掩护着向村子的另一个出口撤去。 霍小山已经换了一个弹夹,从玉米地里站起举枪追击着,一声枪响,必会有一名鬼子被打倒在地上。 慕容沛在玉米地里没有动,她怔怔地看着如同发疯了般的霍小山,心里却明白,霍小山一定是想起了他所在的被鬼子血屠的村子了。 因为霍小山所喊的“嘎豆子、二虎子、腊月、二丫”都是他在村里的小伙伴,刚才差点被鬼子活劈了的小男孩正是和霍小山印象中的伙伴们一般,霍小山是在为他们报仇呀! 就是在这时,慕容沛突然发现在一个猪圈的拐角处,伸出了一只短枪,从后面正冲已经冲到前面追鬼子的霍小山瞄准。 是那个该死的汉奸!那个翻译!已经容不得招呼霍小山了,慕容沛双手握着手里的王巴匣子冲那个汉奸扣动了扳机,枪响了,竟一枪打在了那汉奸的后心上! 而慕容沛也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垄坛上,玉米叶子刮到她的脸上,她却根本没有感觉到疼。 而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我也杀人了!” …… 夜色笼罩了后山村。 在一个茅屋内,霍小山他们已吃完了晚饭,正在和村里的人说着话。 村里人来了很多,基本一家一个代表,屋里塞得满满的。 几个年轻的后生兴奋地摆弄着手里的三八大盖,这自然是霍小山他们打鬼子缴获来的。 “那鬼子翻译官说的枪是咋回事?”卢交通员问一个老头,那个老头五十多岁的样子,头发却已经斑白了,他是这个几十户人家的主心骨。 “你们救了咱村子,也就没有啥隐瞒你们的了。”在那本就不是很明亮的煤油灯下,本来就是一个庄稼汉的老头显得更黑了,脸上满是皱纹,他接着讲道。 “我们村子里的人在百里地以外的长城发现了一批军火,主要就是枪子弹还有洋油手榴弹什么的。可是村里的后生不懂事,拿出去打猎结果被二鬼子发现了,就把鬼子给招来了。” “哦。”听了这话,卢交通员和周列宝交换了一下眼色。 那长城上的军火想必是前些年长城抗战时中国守军留下的,因为只有中国军队用手榴弹,rb鬼子是用手雷的。 或许那些弹药藏得过于隐秘,中国守军后退后就没有再来得及顾上这些物资,而鬼子也没有发现。 “你们几位都是当兵的长官吧?”那老人看到周列宝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唉,也不知道咱们自己的部队什么时候能打回来?已经三年多没有看到咱自己的军队了。” 长城抗战是在1933年,而现在已经是1936年了,他们已经在rb鬼子的占领下过了三年了。 “会打回来的,一定会的。”周列宝安慰着老人,可是心里却有一丝愧疚感,毕竟他是一名军人,一名有着保家卫国使命的军人,眼见着自己的同胞被鬼子祸害自己却无能为力,怎能不愧疚呢。 “老人家,我们想穿过长城,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们指个路。”卢交通员说道。 “成!这事就交给我吧,对这一带我是最熟的。”那老头满口答应下来。 “天黑不好走,我们明早就出发,我们会给你工钱的。”卢交通员和那老头商量道。 “还要啥工钱?我们全村的人命都是你们救下来的!要不是你们来了,我们这三十来户人家也得跟那前山的小王庄一样,还不得让鬼子全杀了呀!这帮狗艹的畜牲。”那老头想起前山的小王庄,那是一个也有着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一夜之间就没鬼子给杀得绝户了。 第八十章 追兵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不过霍小山他们并没有在村子里住,而是在村子后面的山坡上休息的。 周列宝和交通员商量了之后,还是告诉那些村民今晚一定不要在村子里住,鬼子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极有可能会前来报复! 村子里的年轻人妇女和孩子也还都听话,拿了觉得自己家里还算值钱的东西就都躲到了村子外面的山上,甚至有的人还拿着枪在山上设了岗哨。 只有几个无儿无女的老人说什么也不肯搬,卢交通员和周列宝见劝服不了,也就只好由他们去了。 那个要给他们指路的老头也跟着一起过来了,他只有一个女儿已经出门子了,但不幸的是嫁的人家正是在那前山的小王庄,在鬼子的那次屠杀中也没有能够幸免于难。 夜色中霍小山仰脸躺在山坡的树林里,胳膊交叉着垫在脑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夜空。 慕容沛则侧身躺在他的身边。 慕容沛身下垫着一张羊皮褥子,那是那个村里的老头特意给她拿来的,在慕容沛闻来的有一股淡淡的羊膻味,但是很温暖,隔开了草地上的凉气。 夜色中慕容沛能看到霍小山的眼睛在闪亮,知道他还没有睡。 自打在hlj的山林里两个人了解了彼此的身份,一直以来,慕容沛都觉得霍小山是快乐的,机智的,勇敢的,调皮的,甚至有点没心没肺的,但今天她发现自己看错了,霍小山的内心里有着对村子里乡亲和伙伴们深深的情感,而今天由于鬼子的那个杀孩子的举动,这种情感就变成了刻骨的仇恨。 仇恨刻骨,外在表现就迥异平常。 她头一回看到霍小山象疯子一样不顾一切地射杀鬼子,在玉米地里开枪的时候,最后他都站了起来!全凭他那出众的反应能力和枪法与鬼子对射,只要鬼子露头他就是一枪,自己竟然都不躲闪! 当追鬼子屁股打把鬼子追出村子时霍小山竟然还想去追!是被周列宝和交通员硬拉回来的。 自打杀完鬼子霍小山一句话都未曾说过呢,慕容沛因为更深入了解了霍小山可却偏偏不知道怎么劝他才好。 犹豫了一会儿,慕容沛最后还是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在霍小山枕在脑后的手上轻轻碰了碰,说道:“小山子,别想太多了,明天咱们还得起早赶路呢。” 慕容沛听到霍小山几不可闻地哦了一声,然后她不再看见霍小山的眼睛象天上的星星那样闪亮,她等了一会儿,见霍小山没再睁开眼睛,想猜他是累了睡着了,于是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慕容沛却未曾发现,当霍小山闭上了象星星一样闪亮的眼睛的时候,有两滴泪水象珍珠般的从他的眼角滑落。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慕容沛被霍小山叫醒了,刚要说话,霍小山的手已经捂上了她的嘴巴。 这时慕容沛发现周列宝卢交通员还有那个老头都已经起来了,蹲在树后向山洼的村子里望。 山洼子里的后山村里正燃着许多支火把,火光中影影约约地看到拿着长枪的人影晃动,这时霍小山已经松开了捂着她的嘴的手。 “是鬼子吗?”慕容沛问道。 霍小山无声地点了点头。 这时,村子里的火把已经不再晃动,能够看清鬼子已经把村里剩下的几个老人又圈到了村头的晒场上,显然这是鬼子又要问话了,只不过这回隔得太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我们走吧,这回没有办法了。”周列宝低声说道,看样子这回到村子里来的鬼子至少得有一个中队。 “我们要走快点,这些鬼子也许是来报复的,也有可能是……”卢交通员说道,他没有说完的话里的意思除了那老头,大家都明白,这些鬼子极有可能是来追捕他们的。 霍小山没有吭声,慕容沛担心地瞅了他一眼,用手轻轻地拉了一下霍小山的手。 霍小山长吁一口气,一转身和大伙一起向黑朦朦的山里走去。 等到他们走到山顶再回头时,眼见得后山村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rb鬼子村子里的草房已经点着了,火势渐大,映红了半边天。 “这些狗艹的!”那个老头恨恨地低声骂了一句,可脚步并没有停,在前面领着霍小山他们向山后快步而去。 正如卢交通员他们所猜测的那样,山下的鬼子不仅仅是来报复的,他们更主要的目的是来抓霍小山他们的。 后山村的晒场上,清野俊正站在一众鬼子的前面,恼火无比。 他在得知了奉天警察局的一辆轿车被抢了之后,就带着自己特搜组的人一路飞车到了锦县,安排查堵那辆车,两个多小时后锦县的鬼子向他报告,那辆车找到了,在一处关卡被截了下来。 等他赶到后才发现开车的竟然是两名大rb帝国的士兵,而他所要抓的人竟然换乘了帝国部队的军需车再次脱逃了。 看着那两个士兵,一个穿着奉天警察的服装,一个穿得西装革履,他恨的牙直痒痒,两个大嘴巴就将那两个帝国的败类打倒在地上。 而这时又得到线报,说是在一个叫后山村的地方,一小队帝国士兵受到了袭击,死伤大半。 他在询问了被袭击的士兵后,他敢肯定那个拿着盒子炮的支那少年一定就是上回在锦乡布行逃脱的那个,因为那个支那少年的身手让他印象太深刻了,他手下的作为皇军精锐的武士忍者尚不能够抓住那少年,更别提一小队普通士兵了。 清野俊当然知道这个小年给自己抓捕的机会可是不多了,他焉能不急? 于是他便又带着人马不停蹄地赶到这山区里的后山村,在夜色里秉循着“偷偷地进村、打枪的不要”的原则,他们小心翼翼地在每家门口都放了几名士兵,却只抓到了几个老头子。 那个支那少年又再次逃脱了! 看着眼前那燃烧的草房发出劈劈啪啪的爆响,清野俊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推测着那个支那少年的去向。 那个少年来到了这个并不是交通要道的小山村,是为了什么?一定是因为他们知道大rb皇军正在沿途追捕他们,所以不敢再往前走,而是要从山区中徒步穿越长城一线,对,肯定是这样!清野俊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带上那几个还能走路的老头。”清野俊命令道。然后将手中的指挥刀冲着后山村村后的群山一指:“牙鸡给给!” 第八十一章 竞走 天边终于现出了一丝鱼肚白。 草丛里的露水打湿了鞋子和裤腿,每落一下脚,鞋里就发出咕唧咕唧的声响。 但大家依旧走的很急,因为他们知道后面肯定有鬼子在追。 每当慕容沛追不上大家的脚步时,霍小山就毫不犹豫地把慕容沛背起来。 两个人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羞涩,表现的很是默契,要背时霍小山只需要把自己的身子在慕容沛前面一低,慕容沛的两只柔软的手臂就会绕到霍小山的脖颈上。 那个当向导的老头脚步很快,显然对这一带很是熟悉,加上五十来岁也还算不上太老,所以众人都在后面紧紧地跟着,闷着头向前赶路。 相比之下,正在他们后面追赶着的rb鬼子速度就要慢了一些,这倒不是鬼子急行军的能力不行。 抗战初期的rb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在没有舟车辐助的情况下,每个人加上二十公斤左右的负重,急行军每天也能达到七八十公里,而中国军队最多也就六十公里。 这回鬼子速度慢的原因是对这山里的道路本就陌生,而被抓来的那三个当向导的老头一是不肯给小鬼子卖力气,二是他们本来就已经岁数很大了,腿脚上也不利索。 于是不知不觉中,霍小山他们就已经把鬼子落下了一段路程。 清野俊眼见自己队伍的速度太慢,心中自是暗暗着急。 他想了一下,下达的第一个命令是用关东军司令部给他新配备的步话机和别处的鬼子联络,让他们沿长城一线加强搜索。 清野俊也是头一回用步话机,这可真是个好东西,要知道这步话机只有师团以上级别才会给配备的。 而竟然配备给他了一台也就同时也说明了皇军高层对这个案子的重视,而这也是使他因为抓不到那少年一伙人而火冒三丈的主要原因。 另一个是他叫来了特搜组里仅存的两名忍者,让他们领着特搜组的其余武士甩开大部队,用最快的速度往前赶,争取能早些找到那个支那少年一伙人的踪迹。 这次他特别强调让这些特搜组的成员全都带上枪,因为他意识到如果这回再抓不到那个支那少年,留给他破案的机会基本就没有了。 两方的人马虽然都看不到对方,但都在拼命的往前赶路。 就在这竞走之中,眼见得太阳升起,草地上的露水消失,而后太阳又升上中天。 当到了晚上七点多钟的时候,周列宝他们还是决定歇一会儿了,一个是人需要吃点饭喝点水,另一方面据那个领路的老头说,再往前走上几里地就到长城了。 他们做短暂休息的地方在一块山丘之上的树林之中,树林还算茂密,有很多成年的杨树,老干嶙峋,很多树干都有环抱之粗。 但周围连绵起伏的山丘上树木并不是太多,上面长着荫荫的绿草。 他们所选择的山丘是附件地势里最高的,如果后面来了鬼子,就可以方便地观察到。 霍小山和慕容沛都坐在草地上吃着干粮喝着水。 慕容沛并不是很累,因为这一路上霍小山背着她走路的时间远远超过了慕容沛自己走路的时间。 由于女孩子饭量本就要小,所以慕容沛很快就吃完了,又在草地里找起了各色各样的小花,想再做一个花环。 太阳已经和西方的地平线持平了,变成深红的颜色,淡淡的金光透过树隙笼罩在慕容沛的身上,慕容沛在草地上飞快地撷取着花朵,象一个远离尘世的自由自在的林间精灵。 慕容沛自己都没有发现,当霍小山在自己身边时,自己就象一只快乐的小鸟,可以恢复自己女孩天真活泼的本色。 这种快乐的感觉都已经超过了自己在家娘在世的时候,什么也不用想不用去计划,一种极其单纯的快乐,仿佛就象对自己原来那种小心谨慎心事重重的生活的一种补偿。 慕容沛忽然看到树林边上的草丛里竟然长着几朵红艳艳的花朵很是喜人,就蹦蹦跳跳地过去采。 霍小山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用眼光追随着慕容沛,仿佛那个美丽如精灵的女孩就是他全部的世界。 这时,他看到慕容沛要走到树林的边缘时,脸色突然一变。 “等等。”他站起身来喊道。 慕容沛扭过头来诧异地看着霍小山,她不明白霍小山为什么要叫住她。 “我去给你采。”霍小山快步地走过了她的身边,走到了树林边上,将那几朵花连着茎都拔了下来,然后走回来交到慕容沛的手里。 “多好看的花儿呀!”慕容沛赞叹道,“是不是呀,小山子。” 那花通红的颜色,花瓣细长,向后弯曲成弧形,中间有着细细的花蕊,从整体形状上看就象是过年时各家挂的红灯笼。 霍小山知道这花是野生的百合,小的时候他听老娘宋子君说过。 不过霍小山并未吭声,只是拿眼睛向四处看着。 “怎么了,小山子?”慕容沛问道。 霍小山伸手拉住慕容沛的小手就向刚吃完饭的周列宝他们三个走去,走到他们身前说道:“我好象闻到了rb人的味道了。” “在哪?!”周列宝他们三个人都是一惊,齐刷刷地从草地上站了起来。 “应当是在树林外的小山丘后面,就是那些擅长跟踪和拿着东洋刀的家伙。”霍小山说道。 周列宝无疑是相信霍小山的,在hlj的山林里,霍小山就凭着惊人的洞察力从rb人的武士刀下救了慕容沛一命。 卢交通员则是半信半疑,但此时虽然霍小山没有提出什么佐证,但也是宁可信其有莫可信其无。 “那他们怎么不冲过来?”周列宝沉思着问道。 “我猜他们是在等鬼子的大队人马吧。”霍小山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慕容沛看着霍小山,担心地问道。 “大爷,我们离长城还有多远?”周列宝把目光转向了那个老头。 “没多远,再过几个山头也就到了,最多也就用小半个时辰。”那老头回答道。 “我看这样。”霍小山说道,“我得去把这几个讨厌的尾巴干掉,你们先走,我随后赶上去!” 第八十二章 再斗武士(一) “这怎么行?”慕容沛率先反对。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一种什么心理,担心霍小山的安全吗?似乎有点,但并不多,因为现在在她眼里这世界就没有能逮到霍小山的鬼子,或许更多的是一种舍不得吧,她不想和霍小山分开。 周列宝和交通员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都明白霍小山说的是对的。 他们在吃饭时也一直在盯着来时的路上,却没有发现那些鬼子跟上来,可见后面的追兵肯定不是那些普通的鬼子。 他们不能够让这些鬼子身手也是极其了得的鬼子一直在自己的身后缀着,不用说和他们厮杀,就是在他们翻越长城时鬼子躲在后面打冷枪他们都承受不起。 “看来也只好用这个办法了。”周列宝说道。“不过,我可以和你留下来一起打掉这几个讨厌的尾巴。” “不用了周大哥,对付这些鬼子我还有把握,别忘了我现在手里有这个。”霍小山从腰里抽出了那把盒子炮。 周列宝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相信了霍小山,他走上前一步,拍了霍小山的肩膀一下,说道:“快点回来,我们在前面长城上等你。” “那你们快走吧,我断后。”霍小山说着,却看到慕容沛正撅着嘴巴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得笑了,用没有拿枪的左手刮了一下她小巧精致的鼻子,说道:“丫头,等着我,我会和你一起过长城的,我还没有看过长城呢!” “等一下。”周列宝眼见霍小山就要走又叫住了他。他拿出来两个rb人的91式手雷递到霍小山手里。“会用吧?拔去保险销,然后把这个小铜帽在硬的地方一磕扔出去就会响了。” “哦。”霍小山接过两个手雷。 “这种手雷延时爆炸时间是七到八秒,也就是数七个数,明白吗?如果想让它出手之后就要爆炸,你就要在磕完小铜帽后等上几秒钟。明白吗?”周列宝是中央军校的枪械教官,自然对各种各样的步兵武器有着研究。 “明白了,咱们冲卡时我见交通员用过。”霍小山说道。 霍小山眼见着周列宝拉着慕容沛转过身去,这几个人离他而去。自己也转过身来,将盒子炮顶上火,返身向树林的边上跑去。 正如霍小山所猜测的那样,埋伏在山丘后面的鬼子正是清野俊手下特搜组的成员。 霍小山他们从后山村离开的时候与鬼子并没有相隔太远,特搜组里硕果仅存的两名擅长追踪的忍者在后山村出来不久,就找到了霍小山他们的踪迹,所以带着其余的七八名武士一路追踪而来。 但他们追的快,前面霍小山他们跑的也不慢。 周列宝能够千里迢迢到东北接人身手也自是了得,卢交通员也不必说,所谓交通员嘛,玩的就是交通,哪个交通员没有一双铁脚板呢,唯一一个走路慢的慕容沛却又被不可以常理计的霍小山背着跑,正是由于以上原因所以直到霍小山他们开始短暂休息时鬼子们才追了上来。 不过,他们并没有贸然行动,因为他们在出发之前清野俊就已经严令他们不要擅自行动,只要在后面缀着,等大部队上来再以优势兵力击杀,这回一定不能让那名支那少年再逃脱了。 所以这些鬼子在发现了采花的慕容沛后,只是在树林外的山丘上远远远地望着,那忍者早就在追来的路上留下了已经发现目标的标记,想必大队人马很快就会跟上来。 但就在这时,他们发现自己的目标又动了,又向前跑了。于是这十名鬼子端着武器,呈散兵队形,小心翼翼地向那树林走来。他们也不傻,也怕树林里会有埋伏,所以每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很开。 很快,这些鬼子举枪交替掩护着走进了树林。 这片树林在一个最高的山丘上,也就六七十米见方的样子。 一会功夫,他们已经搜索行进了大半个树林,并没有发生有支那人埋伏在树林里向他们打冷枪的情况,看来这几个支那人已经全部又逃跑了。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忍者已经走到了树林中间的一处空地上,说是空地也就是那里树与树的间距比较大,空地上面有着稀稀疏疏的矮草。 这时那个忍者看到了在那空地的中间有一件衣服,他一摆手,后面的鬼子都停下了脚步,举枪戒备着。 那个忍者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青白色的树干,绿滴的树叶被轻风吹出哗地啦啦的微响,并没有什么异常。 于是走上前去,用手中的王巴匣子挑起来了那件衣服,一件很普通的衣服,未见异常。 他这才一挥手,其余的鬼子也跟着走上前来。 他身后的四五名或拿着长枪或拿着短枪的鬼子凑了上来都来看那衣服,他们搞不明白为什么前面的支那人会留下来一件衣服,是忘掉的吗? 但这几个聚堆的鬼子此刻并不知道他们已经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这时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树干上发出了一声清响,这声音并不大完全被风吹树叶的声音掩盖住了。 那个领头的忍者没看出衣服有什么,就有做出了继续追踪的手势。 鬼子们刚要拔腿,但就在这时从他们身后的树隙里飞来了一个圆了咕咚有一个小香瓜大小的黑东西! 走在最后面的那个鬼子第一个看到了那个正在飞行的要命的家伙,他刚要喊“手雷”提醒同伴,但那手雷已经到了还聚在一起的五个鬼子头上,尚未落地就听“轰”的一声! 林间的静谧就这样被打破了,那五个鬼子在爆炸的硝烟中全都栽倒在空地上,在空中横飞的弹片并没停止,有的炸到了树上打得树枝树叶乱飞,而又有几个拿倒霉的鬼子沾上了光,被击伤了。 刚才发现那手雷的鬼子他也许要选择卧倒也许要选择转身,但这都不重要了,因为他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在他看到那枚手雷的同时,一颗8克重的子弹已经击穿了他的后脑勺!这个鬼子哼都未及哼一声,向前面栽倒了下去。 这时鬼子们已经反应过来,可就是在他们反应过来或卧倒或转身或欲要躲到树干后之时,却都相继被子弹击倒了。 眨眼间只剩下最后一名鬼子,他已经有点懵了,不!准确地说他应当是太清醒了,眼见着眨眼功夫自己的同伴们就已经魂飞魄散。 他没有躲避,而是转过身来,看向自己来时之路。 依旧是那青白的树干,依旧是在风中轻舞的枝叶,夕阳之下,他的影子被透进树隙的阳光拉得老长,显得那么的孤单而又不堪一击。 这个鬼子突然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丢下了手中的短枪,刷地从腰间抽出了他那把一直陪伴着他从东瀛到支那的武士刀,双手紧握,刀尖向前,他要找到这个杀死他们大和勇士的凶手,和他决斗! 第八十三章 再斗武士(二) 不远处一棵齐腰粗的杨树后闪出了一个肩后露着刀柄的少年,冷冷的面庞,冷冷的眼神,看也不看这些倒在血泊里的有的还在做着临死前抽搐的鬼子,他一步步地向着这个rb人走来,仿佛这一切与他没有任何干系。 面对着这个冰冷无语的少年,rb武士手中的武士刀因为激动亢奋而微微颤抖着,他大大声嘶喊着,如果翻译过来应当是:“来吧!拔出你的刀来!我要和你一决高下!” 在这个支那少年的眼神中rb武士看到了一种漠视,一种对他生命的漠视,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 rb武士眼见那少年离他起来越近,他不由得更加握紧了手中的武士刀,双脚不停地在原地小幅扭动着,这是所有武者的习惯,降低重心,或者躲开对方的进攻或者做出致命一击。 但就在这时,那少年轻蔑地吐出了三个字:“去死吧!”他并没有拔刀,而是端起了右手中的毛瑟枪指向了这个rb武士。 rb武士没有听到枪声,因为太近了,一颗高速旋围的铅弹在他的双眉之间打出了一个洞来,这武士双手一扬,武士刀掉到了地上,他正在丧失生命力的眼睛看到了蓝天下的绿叶变得旋转起来,然后便仰面倒在了草地上,将那眼神里的不甘留给了这块本就不该属于他的天空。 “快!快!”清野俊不停地催促着手下的士兵向前奔跑,他这么急,是因为他听到了枪声,很清晰的枪声,那枪声就在前方百十多米的山丘上的树林里。 那个山丘比他们脚下的这个要高不少,因为他们在爬到半坡的时候就已经能够看到了那个山丘上的树冠。 马上就能看到了,清野俊气喘吁吁地往上爬着,他已经看到最前面的那个士兵已经爬到了这个山丘的顶部。 就在这里,“叭”的一声枪响,那个士兵撒手扔枪,倒了下去。 枪声就是命令,训练有素的鬼子士兵刷地一下全都趴了下来,又有一名士兵爬着,小心翼翼地避开原来那士兵被枪击倒的位置有四五米的样子,探出头去张望。 他已经很小心了,因为他只是当视线里刚出现对面的树林的时候他就停止了动作。 这无疑是一个老兵,这样他顶多也就探出半个脑袋,缩小了对方发现他的机率。 但就在这时,枪声又响了,一粒子弹打穿了他的钢盔,他甚至来不及叫一声,头一歪就趴在那里不动了。 清野俊意识到对方竟然有一名狙击手! 清野俊虽然是特高课的人,但他由于所从事的特殊职业还是知道什么是狙击手的。 时下的士兵们头脑中是没有所谓狙击手的概念的,但也知道对面的山上有一个神枪手或者特等射手,只要一露头就必定被一枪打爆脑袋! 狙击手的可怕就在于心理的威慑,如果对面山头上架的是一挺歪把子机枪,虽然也会打死甚至更多的士兵,但士兵们却依旧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与对方对射。 但现在,所有的鬼子都被对方神奇的枪法震摄住了,都趴在山丘的这一侧,却没有人敢往上冲。 “牙鸡给给!”清野俊毕竟不是职业军人,他管不了那么多,又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可是又是两声枪响,在相隔极短的瞬间内头两名几乎同时站起身来的鬼子就又被击中了脑袋! 射击间隔太短了,莫非对方有两名狙击手?所有的鬼子再次趴了下来,没有人敢再往上冲,就象前面是个地狱,只要一露头就会踏入万劫不复的轮回。 短暂的静寂之后,在清野俊的指挥下,鬼子兵分成三部分。一伙从中间往上冲,两伙从山头的两侧迂回过去。 一阵劈劈啪啪的步枪射击后,两挺歪把子机枪也突突地向对面的树林扫射起来。虽然隔着一百来米,但清野俊还是看到了那树林里被打得枝叶横飞。 “停!”清野俊喊道。 枪声骤歇,天地间又恢复了宁静,唯有那枪口处未散尽的硝烟显示着刚才射击的激烈。 等了一会儿后,见对面的树林里再没有打来一枪,清野俊一挥指挥刀,鬼子兵纷纷爬起来哇哇叫着向对面的山头发起了冲锋。 清野俊并不认为那个可怕的狙击手会被刚才那一阵激烈的射击打死,但是他不可以再等待了。 出乎意料的是,士兵们顺利地冲上了那个山头的树林里,地上落满了树叶和大大小小的树杈,那是刚才的枪击造成的。 士兵们端着枪成搜索队形在茂密的树木里前进,依然没有反抗的枪声。 但当走过大半个树林时,鬼子兵们都停住了。 清野俊走上前去也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了尸体,他手下特搜组成员的尸体。 五个大rb皇军的优秀武士形态各异地倒毙在树林里,再往前的林间空地上,又是五名帝国军人的尸体,只不过这五具尸体却是呈爆炸状分布着。 作为一名资深特高课成员他对这种情况并不陌生,这是由于手雷未落地在空中直接爆炸形成的。 “八格呀路!”清野俊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般嘶吼着。 这时他看到了那个被他们抓来的后山村的支那向导。 从后山村追出来时清野俊本来抓了三个老头做向导,只是有两个老头由于腿脚不灵便因为跟不上皇军行军的速度而被清野俊下令“仁慈”地解决掉了。剩下的这唯一的向导此时两腿战战,是行军累的也是被吓的。 “你滴,过来。”清野俊脸上突然挂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那个向导哆哆嗦嗦地走到了清野俊的山前。 这时清野俊的笑容消失了,眼神里暴出一抹残冷的血光。 “该死的支那人!”清野俊抽出了腰上的指挥刀,向那老头斩去! 一腔无辜者的热血就这样喷洒在了林间的芳草之上。 “报告指挥官阁下!有那几个支那人的消息了!”这时,一个背着步话机的通讯兵跑过来报告到。 “快说!”清野俊将那把指挥刀拄在地上,眼神里依旧充斥着血意。 “前方在长城巡逻的帝国军人与那几个支那人正在枪战!” “哟西!”清野俊只觉得眼前一亮,“追上他们活捉他们,为我们帝国的勇士报仇!”他也不管自己的士兵了,自己率先就冲了出去。 第八十四章 长城之巅(一) 霍小山在这头阻击鬼子的时候,周列宝他们也遇到了麻烦,他们和一伙正在长城沿线围堵他们的鬼子不期而遇了。 山头遮挡住了周列宝他们的视线。 当他们爬上一个山头,看到了长城就在对面的山头的时候,也看到了一小队鬼子正和他们在同一座山上,正从山坡上向他们所在的山顶位置行进着。 不幸的是,鬼子同时也看到了他们。于是,双方卧倒射击,枪战就这样发生了。 周列宝他们打死了几个鬼子后退到了山头的这一侧,但却不能接着再撤了,因为这个山头并没有树林,如果他们退到半山腰就正好成了爬到山头的鬼子的活靶子。 更何况,现在霍小山依然没有消息,说不定后面的追兵也快追上来了。 周列宝后悔一开始不选择走这个山头好了。 如果走相邻的那个有着树林有灌木丛的山的话,就不会轻易被鬼子发现了但,世上何曾有过卖后悔药的呢? 他们之所以选择眼下的这条道路,是为了如果霍小山从后面追上来的话能清楚地看到他们,却忘了鬼子也能清楚地看到他们。 本来这一带是十分荒僻的,否则也不会有中国军队留在长城的物资没有被日军发现,日军很少是到这一带来的,而这伙鬼子正是按清野俊的命令来围堵他们的。 周列宝所不知道的是,这一小队鬼子只是其中围堵他们的一部分,还有另外两小队鬼子正在分片搜索着他们。在听到了这里响起的枪声后,那两队鬼子正向这里赶来。 天马上就要黑了,太阳早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下,夜的大幕即将拉开。 天黑了我们就容易脱身了,周列宝一边和鬼子对射着一边想着办法。这时鬼子的歪把子机枪又响了起来,子弹打得身前的土噗噗直响,压得周列宝和卢交通员都抬不起头来。 周列宝掏出一个手雷来,拔掉保险销,将手雷的小铜帽在自己的盒子炮上一磕,也不抬头直接向山坡下扔了出去。 几秒钟后,轰的一声后鬼子的机枪哑了。 本来正常来讲他扔手雷是扔不了那么远的距离的,但他们现在是在山顶上,鬼子的手雷又是球形的,所以又往下骨碌了一段距离,鬼子手雷延时爆炸时间过长这时反而成了优点。 周列宝记得刚才敌人机枪的位置,机枪射手已经被他打掉一个了,这回又炸死了副射手。 但鬼子如果往上面扔手雷如果劲稍小一点,那手雷反而从坡上骨碌回去,反而会误伤自己。 这些手雷是他们在后山村时从那些鬼子的手里缴获的,三八步枪他们一支没要都给了村里的那些后生,倒是把手雷都带了过来。 趁着鬼子被手雷威慑的功夫他转头对卢交通员说道:“我在这里挡着鬼子,你带着她从有树林的那个山头过长城。” 他们现在又变成了三个人了,在与霍小山分开后不久,周列宝就让那个领路的老头绕道回村了。 尽管那老头还想把他们一直送到长城一线,但在周列宝的劝说下终于还是走了,临走时却把周列宝给他的两块大洋塞到了周列宝的手里,然后扭头就走。 卢交通员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他绝不会拖泥带水也不会感情用事。 他明白周列宝所说的办法是唯一摆脱敌人的选择,于是二话没说,又拿出了两个手雷往周列宝身前一放,自己就倒爬回去,领着慕容沛就向下跑。 慕容沛手里依旧拿着那把王巴匣子,只不过周列宝不让她往前凑到鬼子子弹能打到的地方。 她觉得自己的心里现在乱糟糟的,既惦记着霍小山还没有追上来,又怕周列宝有什么三长两短。 不由得边跑边埋怨自己生成了女儿身,等这回逃回去,一定想好好和霍小山学本事,做一个能打鬼子的花木兰,她暗自下着决心。 两个人下山上坡很快就钻进了旁边山上的小树林中,天色已经越来越黑了 很快他们就已经绕到了刚才那个山头的侧方,能看到夜色中子弹如同红色的流星交织着在那山坡上不停地滑过,那是周烈宝依然在顽强地阻击着那队日军。 但他们不敢回头去救周列宝,那样就失去了周列宝打掩护的意义。 就在他们钻出树林以为马上就可以攀上长城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斜刺里有一群黑压压的人向他们跑来。 一句叽哩哇啦的rb话里接着就听到拉枪栓的声音。慕容沛当然能听明白,那是鬼子在问他们是什么人。 就在这时,鬼子群里轰地一声闪亮,一颗手雷的爆炸声里传来鬼子的惨叫。原来却是在看到打斜里来了鬼子,交通员就已经把一颗手雷贴着地面抛了过去。 “你快往长城上跑,我掩护。”卢交通员说道。 “哦。”慕容沛向着对面的山头上拼命地跑去。 自打被鬼子开始追杀起,慕容沛已经多次碰到这样的情况了,她明白自己留下来只能是个累赘。 子弹在她的头上嗖嗖地飞着,她磕磕跘跘向前跑着,她脚下一跘,摔在地上,忙爬起来接着跑,已经不知道哪里疼了。 她不知道自己摔了几个跟头,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许时间很长,也许只在瞬间。 终于,她爬上了面前黑乎乎的山头,在一面已经溃塌的地方爬上了长城,这才顾得上回头看去。 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这片土地。 不光山脚下的枪声此时已经停止了,就是稍远点的刚才周列宝打掩护的地方枪声也已经停止了。 到处一片黑,只有天上的星星开始闪亮起来。 周叔叔呢,卢交通员呢?怕是已经……慕容沛不敢往下想了。小山子呢?你在哪?慕容沛感觉到从未曾有过的孤单与害怕。 就在这时,山脚下突然亮起了火把,先是一枝,很快,很多火把被点亮了,那些火把向她所在的这个位置移动而来。 那么多火把,肯定是鬼子!也只能是鬼子! 周叔叔和卢交通员肯定已经牺牲了,鬼子正在爬山来抓自己! 慕容沛真慌神了,她必须逃走,她身上还背着那个满洲皇帝的玉玺呢,那是为了防止撞上鬼子,只有她背着,而别人都是要为她做掩护打阻击的。 她转过身跑到长城的另一面垛墙后,可是,在夜色中,她模糊地看到这面的长城城墙却没有塌,她不知道这城墙有多高,但她却知道自己如果跳下去肯定会摔死。 这就意味着,她就是想在长城上跑也跑不下去,慕容沛有点绝望了,她也分不清哪面就跑了出去,没跑多远,就跑到了一处巨大的黑影里,原来是一个垛楼,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而这时慌不择路的她竟然撞到了什么东西上,膝盖先是一木,然后就是一阵剧痛。 慕容沛跌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紧接着又想到鬼子就在后面,忙又止住了哭声。 她费了很大劲才站了起来,从垛口向外看去,鬼子的火把已经很近了。那通亮的火把里有鬼子们的黑影有闪亮的刺刀,她甚至隐约听到了rb人说话的声音,她想接着跑,可是她感觉膝盖已经不听使唤了,她想自己的膝盖一定是撞断了。 慕容沛把身子紧紧贴在垛口的城墙上,两行清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眼见着火光越来越亮,鬼子已经开始从刚才她爬上来的地方上长城了,借着那火光,她才看清这垛楼里竟然堆了很多东西,象小山一样,有木头箱子也有铁桶。 自己刚才就是在黑夜里直接撞到了一个木箱上,可是她已经没有心思管这些东西是什么了。 第八十五章 长城之巅(二) “小山子你在哪里?”慕容沛心里绝望地喊着,身子一软就象一只瑟瑟发抖的受伤的小兽蜷缩在了那黑暗的垛楼角落中。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身后边的城墙上啪地一声。 她一扭头,见离自己几米远的城墙上多了一件东西,她忍着腿痛,扶着城墙一蹦一蹦地蹦了过去,到了跟前才看清那是一个铁钩子,一个三个爪的铁钩子,铁钩子的另一端还有一根绳子。 “小……!”慕容沛喜出望外地刚喊了一个字又把剩下的两个字硬生生憋了回去,她当然知道霍小山有这样的一个用于攀爬的钩子。 但已经来不及了,她听到不远处的鬼子说话的声音里已经在用日语说“在那边在那边了”,那个说话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她觉得自己肯定听过。 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在锦绣布行诈她的那个rb人,那是一次刻骨铭心的教训,所以慕容沛对那个人记忆深刻。 慕容沛从垛口探出头去,见那绳子已经繃直了,一个黑影正顺着绳子向城墙上爬着。 不!准确地说应当是向上蹿着!一下,两下,三下,四下,眨眼间那个人就已经跃上城墙,来到了她的身边,那略显单细的身子那在火把的光亮中煜煜闪光的眼睛不是霍小山又是谁?! 但这时他们已经来不及说话了,鬼子已经从长城上向这面跑来,已经能清晰地听到鬼子的杂乱急促的脚步声。 霍小山刚要带着慕容沛往下溜,却看到了垛楼里那些东西。 霍小山走上前去,伸手一摸,慕容沛看到他的不知动了什么东西,就听啪的一声响,紧接着她就闻到了汽油的味道。 慕容沛突然明白了,后山村那个老头所说的军火物资竟然就藏在这里,那啪的一声原来是霍小山打开了汽油桶的盖子。 “快帮我把绳子拽上来。”霍小山低声说道。 “绳子?”慕容沛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也忘了腿疼了,跑过去往上拽那铁钩子上的绳子。 她边拽边回头看到霍小山已经在往那小山似的木箱铁桶上泼汽油了。 眼见着霍小山又跑到她身边,也伸手拽那绳子,在越来越近的鬼子的脚步声中,绳子终于被拽了上来。 霍小山将那绳子团成一团,又倒上了小半壶汽油,这才将那铁钩子挂在紧挨着那堆木箱的城墙上,把绳子甩到了城墙下。 慕容沛傻傻地看着霍小山就象一个小木偶一样,无比迅速地干着手里的活计,直到霍小山叫他“快来”,她才回过神来,忙颠簸儿颠簸儿地跑到了霍小山的身边。 “抱紧我的脖子”霍小山急切地说道 “哦。”慕容沛忙将双臂紧紧地搂在了霍小山的脖子上。 霍小山一只手搂住了慕容沛的膝弯,就把慕容沛抱了起来,一只手抓着绳子就向长城下跳了下去。 慕容沛竟然忘了害怕!忘了闭眼睛!她的眼睛里此时只有了霍小山! 借着火把的光亮她觉得自己的脸好象从来没有和霍小山的脸这样近过,霍小山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着光,就象夜空中最亮的星星,什么追兵,什么高耸的长城,什么黑暗,什么膝盖上的剧痛,一切的一切,都已经不存在了,霍小山那明亮如星的眼睛此刻成了慕容沛全部的世界。 霍小山每顺着绳子往下出溜几米后,就用脚在那城墙上一顿以减缓下降的速度,很快就已经抱着慕容沛到了长城根下。 头上已经清晰地听到鬼子的说话声,鬼子显然已经到了。 长城之上,火把跳动的光芒里,清野俊已经冲到了垛楼前,他刚才已经听到了在垛楼里里传来的一个中国女孩的声音,在那一刹那,他也听出了那个曾经差点被他抓住的那女孩的声音。 清野俊感觉到自己的体内的血一下子就拥到了脑上,终于要抓到他们了,这太不容易了! 从hlj的山林一直追到了这长城之上,已有千里,就是在天黑前,他们在被那个神秘的狙击手阻击后,才在这长城脚下的坡地里和别的鬼子汇合,打死另一个阻挡他们的支那人,他并不知道这个人是卢交通员。 甚至他现在还搞不清自己所追捕的对象有几个人,这对于他这样一个特高课高级人员来讲是一种绝对的耻辱。 现在好了,目标就在眼前,他已经想出了无数种折磨这几个该死的支那人的方法。 他终于冲击了垛楼,他也看到了垛楼里那堆积着的木箱铁筒,他先是一楞,然后在自己的的目光中就这把这些物品直接过虑掉了,这些东西就是一座金山,也不是他的目标。 在火把的光芒下他很快发现了城墙上挂着一个三爪的铁钩子,他跑上前去。 而此时在长城的阴影下,霍小山已经掏出了一个小小的东西,在那城墙上一蹭,但听哧啦的一声,原来却是划着了一根火柴。 他将火往那浸了汽油的绳子上一点,慕容沛仰头时只见一条火线如蛇般蜿蜒而上! 紧接着就感觉自己被霍小山紧紧抱住从长城根下向山坡之下滚去! 向上急速燃烧的火线与城墙上探出的一个脑袋神奇地在同一时刻会聚了。 那是清野俊,他知道他要抓的人肯定是顺着这铁钩子后面的绳子往长城下溜呢。 但出乎意料的是,探出城外他看到了一条正向自己飞射而来的火蛇! 刹那间,清野俊感觉自己的脑袋空白了,因为他才注意到这垛楼里有着刺鼻的汽油味! 但他已经来不及喊出话来了,在他那震惊恐惧的眼球里,映出了那火蛇的蛇头召唤来的地狱之火,轰然巨响中,人世间已经不存在了,此处生者皆成修罗! 而在这时霍小山已经抱紧了慕容沛顺着那山坡就滚了下去。 慕容沛在滚动中就听到鬼子的惊叫声,接着,轰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当他们滚到一处高坎上被挡住时,她回头看到了长城上的火光,紧接着是爆炸崩起的大大小小的砖石碎块砸到地上的闷声。 她感觉自己被霍小山抱着滚过那个高坎儿,然后霍小山便把他护在了身下。 第八十六章 疗伤 山沟里一条小河边,河水很清澈,河边有绿色的水葱婷婷玉立。 慕容沛正坐在河边,她的裤腿已经扯开了,往上挽到大腿根上。 霍小山则蹲在她身边小心地用那清凉的河水替她清洗膝盖和腿上的伤口。 慕容沛腿上的伤是昨晚上被鬼子追时在山上磕的,她现在都记不清自己摔子多少个跟斗了,当然也包括在长城垛楼上撞的那一下。 天亮之后才发现她的裤子已经面目全非了,裤腿被刮出很多细条条,有的地方凝固的血痂已经把裤管粘在了腿上,所以只能把裤管扯开了。 慕容沛蹙着眉头咬着牙一吭不吭,她现在已经适应了这种奔波,她觉得自己应当坚强得象个战士那样。 只是伤处带来的疼痛出卖了她,虽然霍小山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一碰到伤口,慕容沛的腿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发出轻颤,她把手紧紧地抓着身上的青草,借以转移注意力。 “没事的,一点小伤马上好了。我这里可是有疗伤圣药呢。”霍小山自然觉察到了慕容沛的疼痛,便笑着安慰她。 “你还笑?感是你不疼。”慕容沛咧着嘴嗔道。 霍小山这时已经替她清洗完了伤口,他看着慕容沛那忍着痛的表情脸上又有笑意,他在想这丫头咋长得这么好看呢,连咧嘴也比别人咧的好看,但自己知道这话只能憋在肚里,否则那丫头又该拿眼睛剜他了。 慕容沛当然感觉到了霍小山在心里笑她,她知道不光在霍小山,就是在周叔叔眼里她这点伤都不算伤,她也想坚强起来,可是真疼呀。 霍小山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掏出一个皮口袋来,解开袋口系的细绳,小心翼翼地将红色的药粉均匀地洒在慕容沛已经清洗过的伤口上。 “这是什么药?”慕容沛好奇道。 “不是告诉你了嘛,疗伤圣药,涂上就不疼,小半天就能跑能跳了,而且不留疤痕!”霍小山一边小心涂着药,一边说道。 “你在哪里弄来的?”慕容沛接着问。 “李三哥给的,他说这药老好使了,就是皇帝老子都用不上的。”霍小山自豪地说。 “拉倒吧,我才不信,还皇帝都用不上,要我看就是一个……”慕容沛咬咬牙,轻笑道,但还是忍不住吐出来两个字:“贼方!” “嘿嘿,还真是贼方。”霍小山接口道,“李三哥说了,这药是他师傅给的,除了他自己用他就给过一个人,当然这回你也用了。” “那个人是谁呀?”慕容沛接着象小孩子样的粘牙。 “李三哥说有一回他去人家偷东西,结果被人家用箭伤了小腿。他就躲茅厕里了,拔了箭刚上了药准备跑却被那家的护院逮住了。他就把这个药给那个护院留下了,然后那个护院就把他放跑了!”霍小山这些事自然是听李三自己说的。 “这是什么护院呀?谁家请他当护院可倒了霉了。”慕容沛一撇嘴。 “我看你这小嘴吧吧吧地不停地说,怕是不疼了吧?”霍小山说道。 “咦?”慕容沛轻轻动了动腿,“还真不疼了!这贼方还真好使呢!”慕容沛惊喜地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感觉到那受伤的地方现在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火辣辣的感觉,反而是一片清凉。 “那是,李三哥那是一般的贼吗?那是贼祖宗!”霍小山也感叹道。 他可是切身体会了燕子李三在飞檐走壁闪展腾挪上的功夫,自己这用飞翼弩射绳钩子也是李三教的,关键时候还真管用,救了慕容沛一条小命呢。 “你转过去。”过了一会儿慕容沛说道。 “干嘛转过去?”霍小山反问。 “哎呀!人家要换条裤子。”慕容沛嗓门高了起来,不过脸上又不由自主地多了一抹羞红。 “哦。”霍小山听话地转过身去。不一会他就听到身后传来悉悉索索换衣服的声音。 “昨晚上你咋从我后面上来的呢?”慕容沛这时才想起问昨天关键时刻霍小山英雄救美的事,边换衣服边在霍小山的身后问 “哦。我在那个山头挡了会儿鬼子就撵你们。 后来看到鬼子正围着周大哥,我就把周大哥救出来。 然后就来找你,看见鬼子都举着火把往那个烽火台上跑,估摸着你在那顶上。 可是鬼子太多了,我就从旁边先过了长城,然后从后面来找你了。” 霍小山说道,他说的很平淡,因为他自己也认为这没有什么,很平淡。 但在周列宝看来那可绝对是惊人之举了! 周列宝在弹尽粮绝之时,剩下的十多个鬼子欺负他没有弹药了,端着刺刀上来准备活捉他。 可就在这时霍小山出现了,枪枪爆头,把鬼子都打傻了,楞是一个不剩的把鬼子包了饺子,然后又和带着他攀过长城救下了慕容沛。 周列宝不知道霍小山是什么时候学的打枪,但知道他学的时间肯定是不长,不光那枪法没的说,关键是他开枪的手速快得无以伦比,连他这个枪械教官都比不了! “那你后面的那些鬼子呢?”慕容沛又问。 “他们后来也追上来了,我救了周大哥时他们追上来的,但没有发现我们,我们从鬼子后面绕过长城来找你了。”霍小山说道。 “可惜卢交通员为了掩护我……”慕容沛想起了交通员,眼圈不禁红了。 霍小山沉默了,他也同样想起来卢交通员一路上对他们的照顾,想起了他的机警,也想起了自打从北山里往南走,一路上抗联人对他的帮助,赵尚志、领他跳火车的大胡子抗联、那个胸涌澎湃的胖大嫂、貌似憨厚其实心思细密的李棒槌……还有好些个自己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抗联交通员。 “对了,在路上我还听周叔叔和交通员争呢。”慕容沛想起一件事来。 “争什么?”霍小山问道。 “他们在争你呀,周叔叔的意思是让你参加而卢交通员让你加入共产党。”慕容沛说道。 “共产党?它们都是嘎哈的,有啥区别吗?”霍小山虽然听过这两个名词但却不了解它们各自所代表的是什么。 “嗯。”慕容沛沉吟着,措着词,缓缓说道:“周叔叔、东北军是的,卢交通员、抗联是共产党的。讲三民主义,共产党讲共产主义,它们是冤家对头。” “哦。共产党都杀人吗?它们都偷东西吗?他们都娶小老婆吗?他们都说假话吗?他们都花天酒地吗?他们为什么会是冤家对头,卢交通员和周大哥都打鬼子,都是好人哪。”霍小山对什么是共产党什么是还是不理解,这也难怪他,毕竟,在霍小山的认知里佛家的杀、盗、淫、妄、酒这五戒才是他衡量好人与坏人的标准。 “这个我也说不大清楚。”面对霍小山这一连串的问号,慕容沛也被弄迷糊了。能知道三民主义和共产主义这两个名词还是因为她在抗日宣传时接触过这些。 慕容沛对还是共产党知道的霍小山自然要多一些,但一个女孩子对政治并不是很感兴趣,所以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过了一会儿,慕容沛问道:“这回奇怪了,鬼子咋没有跟着咱们屁股后追过来?” “是有点奇怪,是不是昨晚上我们用长城上的‘大炮仗’把他们都炸死了?”霍小山猜测着。 霍小山所不知道的是,这事实还真和他猜的差不多,那后面跟着他们追上来的鬼子没有全炸死却也差不多了。 长城垛楼里堆积的汽油弹药将清野俊带来的追兵一鼓脑端上了天,鬼子伤亡惨重,步话机也炸坏了,剩下的几个有限的鬼子到现在也没有搞清究竟爆炸从何而来呢。 而这里最关键的是把清野俊也炸死了,由于没有了这个最“惦记”他们的敌人,鬼子们已经不知道从何追讨他们了。 这时霍小山听到身后慕容沛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了,忙问道:“你笑什么?” 慕容沛咯咯地笑着,笑了好一会儿,直到把霍小山笑得不知所以后才说道:“你还不转过来吗?咱俩不用总这样一直说下去吧。”原来慕容沛早已经换完衣服了。 “哦。”霍小山转过身来,看着已经穿好的笑着的慕容沛,不由得挠了挠了头,嘿嘿地憨笑了。 “周叔叔也该回来了吧。”周列宝是去探查前方的道路了,慕容沛一边说着,一边尝试着活动着膝盖,虽然不敢剧烈运动脚步但毕竟敢动了,燕子李三的药确实神奇。 至于走路嘛,天上飘过五个字儿:这都不是事儿。不是有霍小山可以背她嘛。 第八十七章 搭车 夜色降临了车站。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车站。 说它小,车站旁边只有一个不大的屯子,并没有多少人口。 说它大,每辆从山海关开出来往南去的火车都要在这里停一下。 这是因为这个车站担负着给蒸汽机车补水的作用。 由于蒸汽机车是以蒸汽为动力的,水是必不可缺的,所以列车在行驶了一段距离之后,就需要给水箱补水补煤。 一列装载着圆木的货车已经补充完了水和煤。 一个老工人左手拎着一盏马灯右手拎着一壶水向列车最后面的车厢走去。 那盏马灯已经陪他度过了好几个年头,那个破水壶也已经被烟火熏得黑黑的,如果不是那马灯的光亮,那黑黑的水壶就马上会和那黑黑的夜色融为一体。 一声汽笛响起,这是车头的司机拉响了起程的信号。 老工人顺着车厢后面的爬梯走到了列车上,然后将马灯和那水壶放到脚下,他转过身,看着这个他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回的小站。 这时列车已经开始喷吐白色的水气黑色的烟雾,很快,巨大的连杆与车轮运动起来,开始了又一次的行程。 老工人转过身,拎起那盏马灯和水壶走进车厢。 再有几个小时就该到tj了。 他正默默地想着,突然他拎着马灯的手颤抖了一下,以致车厢内的光与影一起晃起来,他看到本来狭窄的尾厢里竟然站着三个人! “老师傅,我们搭你的车去tj那三个人中间的一个中年人说道。 “这咋……”老工人本来要说这咋行,可是那个行字没有吐出口就又憋了回去,因为他看到那个中年男子和旁边的少年人手里都各拎着一把盒子炮。 他感觉自己好象明白了,这三个人可不是一般人哪。 “不怕rb人你们就搭吧,搭车不怕别把命搭里就行。”沉默了一会儿,老工人叨咕道,他将马灯和水壶都放到了桌上。 “大爷您这里坐。”那个少年人很有眼力见儿地闪开了身子,露出来了本来就属于那老工人的座椅。 这老工人抬头细看了一眼这个说话的少年,见他长还挺周正,正冲自己微笑着。 而旁边还站了一个女娃,也是十五六岁的样子,虽然这马灯的灯光很昏暗,但还是能感觉到那女娃长得还得挺俊的。 老工人叹了一口气,“这世道。”然后说道:“都找地方坐好了,我要把灯熄了。” 那少年和那女娃忙坐到靠窗边的长条凳上,而那个中年人也把枪插到了腰间,坐到了靠车门的地方。 在蒸汽机车那特有的哐当声中,老工人熄灭了马灯。 车厢里顿时和外面的世界变得一样黑起来。 天很闷热,天空中没有一颗星星,好在这最后一节车厢本来就不是客车厢,只是为了押车才临时加挂上去的,没有一块玻璃,有风从这车厢里穿堂而过,只不过那风也是热的。 黑暗中众人都沉默着,那老工人已猜这两个人都拿着枪便猜到了他们八成是咱中国军队的人,没有哪个打劫的会跑到这拉木头的火车上来。 而正如老工人所猜测的那样,这三个人中间还真有一个军人,那就是中央军校的上校教官周列宝,那对少男少女自然就是霍小山和慕容沛了。 周列宝在探查了前行的道路后就赶回来和霍小山慕容沛会合,经过商议,他们还是决定坐火车去塘沽,一个是能快点,一个是慕容沛的伤毕竟未全好,也不可能总让霍小山背着她走山路。 于是三个人就掉头往东走,在找到了火车道线后,趁着天黑,偷偷爬上了这列运木头的火车。 众人依旧沉默,那风仿佛是越来越热了。 这时那老工人小声嘀咕了一句:“天这么闷,怕是有大雨啊。” 他的话音未落,黑朦朦的天际闪过一记闪电,照亮了狭小的车厢,紧接着“咔啦”一声爆雷炸过,竟然压过了那哐当哐当的火车声。 慕容沛在雷响那一刹那,身体不由得一抖,猛然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霍小山的小臂,她用的力如此之大,以至霍小山感觉到她的指甲已经抠破了他的皮肤。 霍小山忙伸出手握住了慕容沛的小手,那小手很凉,手心还有点潮湿,好象已经被吓出了虚汗。 霍小山反复轻轻捏着慕容沛那柔若无骨的小手,这无疑是在用一种肢体语言安慰鼓励着慕容沛,潜台词当然就是:别怕,我在这儿呢。 闪电雷声依然在继续,但慕容沛渐渐好了起来,身体已经不再哆嗦了。 不一会儿风闪电都变小了,却开始有大粒的雨滴砸进了那破败的车窗。 奔驰着的火车使得冲进窗户的雨滴的速度变得很快,砸到裸露的皮肤上有生疼的感觉。 霍小山干脆自己将身体堵在了车窗处,一拉慕容沛,让慕容沛坐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慕容沛的身体开始有些生涩,但不一会就放松下来,将自己有些发热的脸庞斜靠在霍小山的胸膛上。 远去的雷声,射进车厢内的雨声,列车行驶的哐当声里,慕容沛却听到了霍小山那强健沉稳的心跳声,那有节律的跳动给她一种全新的体验,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与安全。 夜雨中周列宝挺直着腰板,如同标枪般笔直地坐着。 眼睛闪亮着,借着那闪电的光芒他自然看到了霍小山和慕容沛亲昵的样子,也看到了那个老工人不知何时头上已经顶了一块塑料布。 开车后周列宝曾经问那个老工人到了塘沽后到哪里能找到中国的军队,但那老工人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并不理睬,于是周列宝只能沉默下来。 周列宝想起了远在南京的妻儿,想起了这回入关出关那些一个也没有能够和他回来的兄弟,想起了自打行伍以来,在自己身边消失的每一个活生生的人。 离塘沽也不远了,虽说因为华北事变,rb人取得了华北的实际控制权,但毕竟在华北同样有中国的驻军。 只要见到了咱中国驻军,那么这次受张总教育长的委托的私人任务也就基本完成了,他有种预感,这次任务就要完成了。 那个老工人依旧沉默不语,自打有了这条铁路,他就在这条铁路中随车奔驰。 rb人占了东北又进驻到华北之后,作为交通动脉的铁路自然就受到了rb人的重视。 每个在这个铁路上工作的员工都进行了rb人的特殊培训,所谓特殊培训,就是指要审查每个铁路工人是否有仇日情绪,发现有蛛丝马迹疑问的中国人都要坚决清除出铁路系统。 这个老工人已经活了大半辈子了,他见过了太多事情,对中国人已经失望了,至少以前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否则rb人又哪会把他留下来,尽管这只是货运。 他本以为自己对于中国人已经心如死灰了,可是在见到了这三个咱中国军队的人之后,对,是咱,而不是他们,才发现在自己身体里流着的依然是中国血,原来那血只是睡着了。 他已经认定这三个人肯定是中国军人了,否则他又怎么可能会允许他们搭车,而且在路过鬼子车站时怕里面的三个人被鬼子看见又主动熄了那盏马灯。 在闪电的光亮里他看到了那个少年已经被雨打湿了,他忽然心里一热,站了起来,将自己顶雨的塑料布撕成了两半,将其中一块塞到了那个少年人的手里。 第八十八章 通卡 雨下了很久,直到几个小时后这列火车到达塘沽时依然下个不停。 眼见得火车已经停了下来。 那个老工人复又点亮了马灯,霍小山慕容沛和周列宝都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那老工人说了句“跟我来,别乱说话”,就率先一手拎着马灯,一手把着头上的塑料布钻出了火车,霍小山他们三人忙在后面跟上。 天依旧黑着,雨淋湿了每个人,那块小小的塑料布只是能让人的头发不淋湿罢了,霍小山已经把塑料布给了慕容沛。 那老工人仍旧自顾自在前面走着,只不过速度并不很快,尽管他没有明说,但那闪亮的马灯还是给后面的人照亮了脚下的钢轨、枕木和路基上的碎石。 当快走到出站口时,等霍小山他们走到他身前时突然小声说了一句:“出了站台一直沿铁路往西走,出了塘沽就进咱中国军队的地盘了。” 霍小山一怔,但周列宝却听明白了,这老工人分明是在回答他们在列车上没有回答的问题,他的心中不由得一热。 出站口的铁门并没有锁,但是在挡雨棚昏黄的灯光下,却有两个伪军斜挎着步枪正在吸着烟。 老工人快走了几步,带着霍小山他们从雨雾中躲到了挡雨棚下。 “干嘛去,老李头?”其中一个伪军问道,同时用疑问的眼光扫了一眼跟在老工人身后的霍小山他们三人。 “嘿嘿,就知道是你们俩,我偷偷捎几个亲戚过来。”老工人脸上露出巴结的笑容。 “那怎么行?现在管的这么严,我必须要向rb人报告。”那个伪军一本正经地说道。 听了那伪军的话,霍小山三人心中都是一惊。 但三个人表面都是若无其事的样子,连鬼子都杀了这么多了,还能让这两个二鬼子给吓住,大不了拔枪冲出去。 “算了吧,你是又想吃我给你们捎的野鸡了吧。”那老工人却根本不把这两个伪军的威胁当回事。 “哈哈哈”两个伪军一起笑了起来,原来的公事公办的架势已无影无踪了,显见平时这老工人和他们的关系很好。 “这回没野鸡,我给你们捎了点蘑菇回来,在车里呢,回头你们跟我去取。”老工人说道。 “好嘞。”两个伪军异口同声地说道。 “你们赶快出站吧,想着替我向你妈带声好。”老工人转头冲着霍小山说道,那眼神是热烈的与在车上的冷漠判若两人。 “那我走了大舅。”霍小山话接的很快,连慕容沛和周列宝都惊诧他反应的速度。 “走吧,走吧。”那老工人一边回答着,一边径自走到了那铁门旁,自己动手摘下挂在上面的锁头。 那两个伪军并不反对老工人的这个举动,反而问道:“这回捎的啥蘑菇?下回给我们弄点猴头来。” “行,我跟你们说,捎猴头可以,小鸡自己去弄去啊。”老工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开门让霍小山三人过去。 那两个伪军扫了一眼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过去的人,并无丝毫阻拦的意思。 从他们的内心来讲,熟人捎个把人过来这种事总是有的,至于那些人是做什么的,他们根本就不关心。 慕容沛眼见如此,心想,这可能是他们从那老林子出来后最容易过的一个关卡了。 就这样霍小山三人顺利地走出了站台,慕容沛回头时见那老工人犹在一手举着马灯,在那雨雾之后望着他们。 “唉。”周列宝在雨中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这一声叹息里很有些复杂的味道,因为他体会出了在rb鬼子统治下的中国老百姓对中国军队的失望与希望。 雨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但却让这条从塘沽通往tj的道路变得泥泞起来。 因为离tj已是不远,路边的房子已经连成了片。 而路上的车辆并未因路况不好而减少太多,汽车马车乃至路上的行人络绎不绝。 汽车驶过路上的泥洼时,那泥浆溅到路边的行人身上,但路边的行人除了看着那车的后影咒骂着,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这是路边的一个包子铺。 铺面不大,由于已是午饭时间,屋里四张桌子边都坐着吃包子的人。 霍小山他们三个正坐其中的一张桌子旁吃着包子,旁边还有一个老头,那是他们雇来的驾马车的车老板儿。 他们连夜顶雨出了塘沽,天亮一打听才知道塘沽并没有中国的驻军,而不远的tj却分别驻扎着中国的二十九军与rb鬼子。 由于道路难行,他们就雇了一个老乡的马车直奔tj而来。 他们连夜赶路到了此时已是饥肠漉漉,因此在这个包子铺里吃得极是香甜。 “请问,我们能不能搭下你们的马车?这路实在是太难走了。”在霍小山三人抬头看去的目光里,两个人正站在他们的桌前,这两个人是邻桌的,他们已经吃完了午饭。 眼见着周列宝还在迟疑,那个说话的人又张口陪笑说道:“几位就帮个小忙吧,我们会出车钱的。” 周列宝一行中,霍小山和慕容沛虽然脸上依旧贴着面瓜皮儿,做着伪装,但毕竟还都是少年少女的模样,任是谁一打眼也都能看出周列宝是他们中主事的人。 “好吧,吃完我们就走。”周列宝答应了下来。 “真是太感谢了,太感谢了。”那人满脸堆笑,点头哈腰,显得极是客气。“几位慢用,我们在一边等着。”那两个人退了回去。 不知是何原因,那两个人给了周列宝和霍小山一种怪的感觉,却说不出来为什么。 慕容沛是背对着那两个人的,在那个人刚一开始说话的时候,慕容沛就心里一惊。 她一直侧身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这两个人,见那两个人退回到了他们自己的桌子旁,慕容沛转回身向霍小山和周列宝使了个眼色。 见他们两个已经注意到了自己,慕容沛并没有说话,而是拿起了一支筷子,用身子做着掩护,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见了那几个字,霍小山和周列宝都是一惊。 因为虽然筷子不可能在桌子上写出字来,但却都看清了慕容沛所写下的笔序,那几个字分明是:rb人。 第八十九章 擒人 慕容沛自幼受过良好的教育,她上的是洋式学堂,而自己家里就有rb人给她做家庭教师,所以自小便接触日语。 所以尽管并没有直接面对那两个人,却还是听出了那个人说话时的语调里有着rb话的痕迹。 原因无他,不同语种由于母语发音的不同,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是很难改变的。 并且当周列宝答应那两个人搭车时,那个人的点头哈腰虽然动作幅度不大,却与国人有着一点细微的差别,那就是国人点头哈腰是腰部以上的动作绝没有rb人躹躬时的动作大,当然,汉奸除外。 碍于那两个人就在相邻的桌子,霍小山三人自然不能说话,心里却都在暗自琢磨着,怎么刚摆脱了鬼子的追踪,又冒出来了两个rb人,他们是来抓我们的? 尽管心中都划着问号,但三个人镇定依旧,这一路上可是没少和小鬼子打交道了,谈不上千军万马,但大队的鬼子尚且没能把这几个人怎样,更别提区区眼前两个乔装打扮的鬼子了。 更何况此地已是tj近郊,马上就到了中国军队的地盘。 所以三人心里自是不惧,且见招拆招,看这两个rb人到底能弄出什么鬼明堂。 午饭后,马车很快就又上了路,只不过那马车上又多了两个人。 其实这两个鬼子倒真是来搭车的。 在rb侵略者策动了华北事变之后,由于rb和中国的军队都在tj有驻防,所以这里的形势也变得格外的错综复杂,双方的防区犬牙交错状粘着在一起。 虽然说国民政府奉行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对rb侵略者一惯的软弱退让,但却并不代表着中国军队都软弱可欺。 所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这个道理对双方的军队都是同时成立的,于是犬牙交错的驻防情况就使得中日军队双方小动作不断,相互派出谍报人员是在所难免的。 就在不久前rb华北驻屯军的一名谍报人员就在tj近郊中国军队的防区附近神秘地失踪了。 日军在占了东三省后正蕴酿着更大的侵华行动,此时并不想因为这样的事引起中国方面过于强烈的反应,但又不甘心,就又派出了几组通晓汉语的谍报人员潜进到中国军队的防区,妄图找到失踪人员的下落。 而这两个搭车的rb人正是其中的一组。 只是他们也正赶上了这大雨,见道路实在难行,就出言相商来搭霍小山他们的马车。 但没想到却因为在母语上发音的细微差异被慕容沛发现了,于是来者无意,听者有心,两伙人同坐在一架马车上貌合神离,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 “过了前面这个镇子就到tj卫了。”那赶车的老板儿常跑这趟线,因此对道路极是熟悉,他轻轻挥了一下自手中的马鞭,回头对周列宝说道。 镇子就在眼前,已经看到了镇口中国军队设的关卡。 远远地见着有中国军队的士兵斜挎着步枪倚靠在沙包堆成的工事上,沙包上还架着一挺机枪,只不过那个机枪手却正在抽烟,本来用来拦路的横杆顺在路边,并没有阻挡行人。 马车上的两伙人一见到那中国士兵,却泛起了不同的心思。 周列宝想的是终于看到自己的部队了,历经困苦搏杀终于回来了,心中难免有些感慨。 而慕容沛也不由自主地用手抓住了霍小山,两个人在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出了一丝难以压抑的兴奋。 那两个乔装的rb人则与霍小山他们兴奋的心情完全相反,心中先是一惊,根据最早的情报支那军队并没有在这里设卡呀! 但随着马车离那哨卡越来越近,见那支那士兵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兵痞样,而对过往的行人也是不管不问便也暗自放松下来。 于是这两个rb人心中甚至有了一丝不屑,哼,支那军队军容不整毫无斗志,如何能与英勇善战的大rb帝国军队相比呢。 眼见着这架马车走近了这个哨卡,那几个驻防的士兵也依然故我,马车正要从他们中间穿过,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霍小山周列宝突然拔出了手中的盒子炮顶在了那两个rb人的脑袋上! 再那看似懈怠的中国士兵反应竟然出奇地快! 两个拿步枪的刷地就将斜挎的枪端了起来,而那个机枪手烟头都没扔就一下子趴到了机枪前。 霍小山还注意到一个细节,那两个拿步枪的竟然没有拉枪栓,显然枪栓都已经拉过了,有意外就会立刻开枪的样子。 而同时从哨卡旁边的草房里又冲出了一队驻防士兵,呼啦一下子就将这架马车围了起来,哗拉哗啦拉枪栓的声音不绝于耳,几十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马车的人。 那车老板当时就慌了神,吓得手脚发麻,想要说句话干嘎吧嘴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站到前面,三十左右岁,五官倒也端正,只是左脸颊上有条刀疤,虽然说伤早已经好了,但那肉口向外翻鼓的样子依旧给人一种狠戾狰狞的感觉。 他眼见着车上这几个人嘴角一动,露出些许讥讽的笑意。 那两个rb人的手在被霍小山和周列宝拿枪顶到脑袋后,手已经摸到腰间的手枪,但而对此情此景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机会拔了。 周列宝的想法是既然见到了自己的队伍,那就是干脆拿下这两个rb人,所以他在靠近卡子时就暗示给了霍小山,而当他们正通过卡子的时候,他和霍小山就几乎同时抽出枪顶到了两个rb人的脑袋上。 他的本意是直接抓住这两个rb人,同时也给防守的中国弟兄们一个提醒,但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卡子却是外松内紧,自己和霍小山刚一有动作,竟然从边上的房子里冲出来了一帮士兵,显见这些士兵早有准备,早就瞄着通过哨卡的人呢。 “把他们的枪都下了!”那个军官一挥手,几个士兵冲了上来,就来夺车上人手中的枪。 第九十章 父子重聚(一) “你说你也是果军?我看你倒象是汉奸!”那个脸上有伤疤的军官冷冷地对站在面前的周列宝说道。 霍小山三人加上那两个rb人已经被下了枪,抓进屋子里,只不过由于周列宝说自己也是国民革命军,才被那个军官把他们三个押到另外的一个屋子里审讯。 “我要不是果军,我要不是也为了抓rb人,我要是不拔枪你们能抓到我们?怕是连那两个小鬼子已经被你们放过去了。”周列宝很冷静地回答道,自己也是军人更何况还是上校军衔。 刚才他见到有士兵喊伤疤军官营长,营长还是比自己要低上一级的,自己这上校的军衔到了部队那是要当团长的,所以这个伤疤营长的冷戾的外表并不能吓住同样经历过枪淋弹雨的周列宝。 “哦?”那伤疤营长想了想周列宝说的也有道理,“那你说说你是哪部分的?” “南京中央军校上校教官周列宝。”周列宝可没部队的翻号,因为他本来就是军校里的教官。 那伤疤营长听了不由得一楞,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翻周列宝。 眼前的这个自称是中央军上校的人穿的只是平民衣服,但伤疤营长还是从他那不卑不亢的态度里,站得如同标枪身笔直的身体里捕捉到了一丝军人独有的气息。 “中央军校?中央军就很了不起吗?”这伤疤营长不屑地说道,因为他所在的二十九军原来就是西北军的,这西北军与中央军之间的恩怨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 中原大战时时他还是一个排长,却以一敌五,用刺刀连挑了五个中央军的士兵,只不过自己也在脸上留下了这块伤疤。 但现在毕竟所谓的西北军已经不复存在了,使得他同样意识到如果对方真是上校的话就不是自己这个下级军官可以与之对话了。 想到这里的他一招手,叫过来在门口站着的一名士兵,低声吩咐道:“去,把团长请来,就说这里有人说是南京来的上校教官。” 那个士兵被支使走后,伤疤营长并没有在继续问话,自己点燃了一支香烟向空中吐出一个烟圈后,用一种复杂的目光年上下打量着周列宝,而霍小山和慕容沛两个少年人则直接被他的目光忽略了。 一时之间屋子里变得安静下来。慕容沛站在霍小山的身边,见霍小山脸色平静淡然,不知道在想什么,想了想,她打消了再次去握住霍小山手的念头。 很快,屋外传来脚步声,接着就传来把守在房门口的士兵的脚后跟一磕敬礼的声音“团长” 紧接着房门被推开了,同时一个略显粗犷的声音说道:“来,让我见识一下是不是真的上校教官!” 周列宝三人齐刷刷地扭头向来人看去,但见进来四五个军人,为首的那个是军官打扮一个壮汉,黑色的胡茬,楞角分明的脸。 这时霍小山动了,竟冲那人连着向前紧走了几步,吓得那团长手下的士兵和那伤疤营长刷地都端起了枪,可霍小山简简单单地充满惊喜地喊出了一个字却让所有人都楞了,因为霍小山喊的竟是:“爹!” 那黑色的胡茬那钢毅的脸和那张温柔美丽的娘的脸多少次出现在霍小山的梦中,不是霍远又是哪个?! 那壮汉真的是霍远! 只不过霍远也楞了,他见眼前是一个个头已经超过他的少年,淡黄的脸皮儿,一双精亮的眼睛,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也说不清楚。 “爹,我是小山哪。”霍小山喊道,边喊边伸手往脸上一抹,直接就揭下了脸上的那张面瓜皮儿。 眼见眼前这个少年在撕去了脸上那层伪装后,整个人的面庞变了,被阳光晒黑的皮肤,虽然个子很高了,可那眼睛,那嘴巴,那鼻子,不是自己的儿子霍小山又是哪个?! “儿子!”霍远大喊一声,直接就向着往自己怀里扑的霍小山迎去,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霍远一用力,搂着霍小山的腰竟然将他直接原地划圈悠了起来,向后弯曲的霍小山的腿直接扫掉了旁边一个站着楞眉楞眼的士兵的手中的枪。 “哈哈!真特么的是我儿子!”霍远大声笑着,手里并没有停,依旧抱着霍小山原地旋转着。 看着那抱成一团喜气洋洋的父子,屋里所有的人不用问也都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也都被深深感染了。 霍远手下的兵们今天才发现原来杀伐果断的团座竟然有如此人情味的一面。 慕容沛的眼角中噙着泪花,这是替小山子高兴。 周列宝则有着一丝震惊,他原本以为霍小山就是一个大山里的孩子,没曾想霍小山却有着一个并不比他级别低的当着上校团长的父亲。 其实,霍远如果不是远遁东北还是从军的话,现在区区一个团长肯定是不够他做的,而有上层消息说,霍远可能要被提提拔成师长了呢,须知原来极其赏识的老上司冯玉祥将军已经做到了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了。 “爹——” “山子——” “哈哈哈…” 霍远抱着霍小山连转了三圈才放下了他,两个人却是同时开口相询,竟抢到了一起,一时谁也说不清了,不由得都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先说。”霍远道。 “爹,我娘呢?”,而霍小山急切地问道。 “你娘在南京呢,好着呢。”霍远答。 “那你咋还当上团长了呢?”霍小山问。 “我咋不能当团长,我当团长还不是为了你和咱全村的乡亲报仇?”霍远答道。 一提起那被rb鬼子血屠的村子,霍小山不吭声了,原来那些和自己在一起活蹦乱跳的小伙伴就那样生生的没了,此时父子相聚的兴奋也淡了几分。 霍远眼中也掠过一丝黯然,但马上就被一种果敢与坚强替代了,他拍了拍霍小山的肩膀说道:“别难过,儿了,咱们不还活着嘛,村里人没了,咱就多杀鬼子,血债必须要用血来偿!”边说着,他边用目光扫视了一遍自己身边的兄弟,在那些血气方刚年轻的脸上,他同样看到了对rb侵略者的仇恨。 第九十一章 父子重聚(二) 当霍远扫视自己的士兵时这才注意道周列宝,才想起来那伤疤营长叫他来的目的,于是向着周列宝走上前一步问道:“请问,您是……” “南京中央军校上校教官周列宝!”周列宝用军人所拥有的语气掷地有声地答道,不过紧接着他又笑了,说道:“你可别管我要证件,我这证件在hlj和鬼子打仗时就打没了。” “我证明,周大哥是教官,枪打得老好了!”霍小山忙在旁边插嘴说道。 “哈哈,我儿子说你是上校教官那就是上校教官。”霍远笑了,周列宝也笑了,所有的人都笑了。 只不过周列宝笑的却有点郁闷,你儿子说我是上校教官我就是啊,他就是说我不是上校教官可我还是啊。 “对了,你们怎么会和小鬼子坐到一架马车上呢?”霍远问道。 “他们是嫌道路不好走来搭车的,我们发现他们是rb人这不就给咱自己的军队送来了嘛。”周列宝笑着答道。 “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霍远冷哼了一声,他这话当然是针对那两个小鬼子的。 “团座,刚才那两个小鬼子什么也不肯说。”旁边一个军官向霍远报告道。 “按老规矩,干得利索点。”霍远吩咐道。 “是!”那个军官敬了个礼,冲旁边两个士兵一招手,两个士兵边走边摘下了步枪上的刺刀,随着他向门外走去。 霍小山慕容沛和周列宝都看在眼里,不用猜也知道他们是去做什么了。 要说这霍远也真够狠的,他下的令是在自己防区内发现鬼子的细作,审问过后直接秘密抹杀跟本就不上报。 他这样做一是出于对鬼子的仇恨,二是防止交给上峰后如果一旦露出口风,鬼子就会和国民政府打外交官司要人,最后鬼子的细作难免会被要回去。 原来,前些天鬼子失踪的那名细作正是被霍远手下的士兵发现,被霍远下令直接处死了。 rb军队见自己的细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又不能明目张胆地朝中国军队要人,落了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下场。 其实霍远这样的做法,他的上峰并不是不知道,只是只要你霍远手脚做得干净上面就绝不过问。 这是因为霍远所在的部队正是二十九军,这二十九军前身正是冯玉祥所创建的西北军。 西北军在中原大战中败给蒋某人之后,余部被整编为二十九军。 二十九军受冯玉祥影响,素来就有爱国爱民的思想,饭前要唱《吃饭歌》那是爱民,平时多唱《国耻歌》那是抗日,甚至吃饭的馒头上都印着“勿忘国耻”四个字。 所以在芦沟桥事变后的平津作战中,二十九军打出了中国军队的士气绝不是没有原因的,以至于rb人曾对29军下过这样的评语:“该军因与抗日领袖冯玉祥保有关系,故抗日意识深入官兵,实为性质不良之军队。” 冯玉祥在与蒋某人中原大战争权失败后也就默认了争不过蒋的事实,虽然不再具有与蒋某人相抗的军事实力但以其资历依旧在国民政府中担当了要职。 霍远本就是他原来手下的心腹爱将,原来只是修书一封就不辞而别,冯玉祥也深以为憾,这次见到自己的爱将为了打鬼子给乡亲报仇重新回到部队心中也是份外高兴,非但没责怪他,还打算给霍远谋一个副师长的职位再慢慢扶正,但霍远并不在意官衔的大小,绝不肯去讨伐工农红军,只是要一心一意打鬼子,于是便上了这能打鬼子的地方tj在二十九军中当了一个团长。 不大会儿功夫,那个军官领着那两个士兵转回到屋中,那刺刀的血槽上还带着一丝血迹。 “团座,搞利索了。”那军官低声向霍远报告道。 霍远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却把眼光投向了慕容沛。 “这女娃是谁?”他好奇地问道。 慕容沛看着霍远却不知道如何解释。 她在从奉天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换回了女儿装,只不过脸上依旧贴着霍小山给的面瓜皮儿,虽说肤色改变了,但那眼睛鼻子嘴可依旧是美人胚子。 周列宝走上前来,用手罩着自己的嘴巴向霍远耳语了几句。 霍远眼睛一亮,又仔细看了一眼慕容沛,却再也没有问为什么。 霍远团的防区虽然是在tj外围,但他的团部却并没有在今天抓鬼子细作的地方,只是恰赶上他带着各营营长到伤疤营长的防区做联合巡查,未曾想不但抓到了两个鬼子细作,还碰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子。 “好了,现在说说你是咋跑到tj卫来的吧。”霍远用一个父亲所特有的欣慰的眼光看着霍小山说道。虽然他不知道这些年霍小山是怎么过来的,但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儿子长大了,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淘气聪明的小孩子了。 “我们哪?嘿嘿,我们是从咱家那里一直让鬼子追杀过来的。”霍小山答道。 可不是嘛,自打霍小山和周列宝他们在一起后,那小鬼子始终是阴魂不散地在屁股后缀着,直到现在遇到了老爹霍远的二十九军才没有了后顾之忧。 “哦?”不光是霍远,就连霍远手下的军官们也都兴致勃勃地听着。他们刚才可是头一回听自己的团长讲他以前的事情,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团座的老家是在中国的最北端离老毛子很近的地方。 而这回团长的公子又能在鬼子的追杀之下一直从关外跑回关内,这爷俩也太神奇了吧。 “被鬼子一路追过来?就你们几个?”霍远问道,儿子的话实在是有点难以置信了。 “是啊。这一路上净和鬼子比腿脚了,还和鬼子打好多次架呢,杀了不少鬼子呢。”霍小山骄傲地说道。 “就你们几个还能杀鬼子?”霍远手下的一个五大三粗的军官大嗓门地惊讶道。 “我们怎么就不能杀鬼子?”霍小山站起身故作生气地白了他一眼。 “哈哈,那就说说你们是怎么杀鬼子的吧。”霍远也是好奇心大起。 “我们,嘿嘿,我们不是有周大哥周教官嘛,人家可是中央军校的教官,那枪打得老准了,你们还是听周大哥说吧。”别人以为霍小山就要讲出他杀鬼子的故事的时候,不成想霍小山话锋一转,把讲故事的事全推到了旁边坐着的周列宝身上。 屋里所有人的目光全转到了周列宝身上。 第九十二章 比枪 周列宝饶是历经阵仗,却没想到这霍小山竟然是一个小滑头,卖了个关子之后把自己推了出去。 周列宝不由得心中暗苦,因为他实在是不想讲这些。 周列宝是中央军校的,那无疑是蒋委员长的嫡系。 而霍远所在的二十九军本就是西北军的残部被蒋委员长收编的,虽然说公认的二十九军的战力要强于别的杂牌军,可也是属于杂牌军的。 这杂牌军与中央军之间历来都是互相看不入眼的。 可周列宝也明白自己也不能怪霍小山,霍小山一个山沟里出来的孩子哪知道中央军与杂牌军的关系呢,更何况现在如果一说这一路上霍小山那些神奇的事,这些二十九军的军官们信不信且不说,岂不也弱了自己军校教官的名头。 周列宝在这沉吟着,别人可是不等了 “不知道周长官在中央军校是什么教官呢?”说话的正是那个伤疤营长。在这伤疤营长看来,中央军也就是仗着枪好炮多,否则也未必就比西北军战力强。 看这阵仗肯定是躲不过去了,那就面对吧。 周列宝虽然气苦却不惧,自己这堂堂的上校军衔可是凭军功一点一点升上来的,他无疑也有着自己军人的尊严与骄傲。 “枪械教官。”周列宝毫不避让地迎上了那伤疤营长有些挑衅有些轻视的目光说道。 “那枪想必一定打的很准喽。”伤疤营长并不掩饰自己的轻视,是骡子是马不妨拉出来溜溜,伤疤营长对自己的枪法也是蛮有信心的。 “试了就知道!”周列宝回答的很干脆,干脆的让所有在座的人都有点惊讶。 “团座,你看——”伤疤营长把头转向霍远商询道。 霍远对眼前这一幕再熟悉不过了,军中的比拼是无论何时都避免不了的。 文人相轻,就都喜欢拐弯骂人,军人好斗,就都直来直去。 自己刚到这个团的时候,那也是靠自己武艺枪法胆量与战术意识才把这个团长的职位坐实的。 更何况这二十九军本就有好武的传统,最明显不过的就是每个士兵比别的部队士兵身后都多了把大刀。 “好,去靶场吧,那咱们就领教一下周教官的枪法。”霍远微笑地站了起来。 几棵老槐树长在靶场的空地上,太阳已经西斜,阳光不再炽热。 一群麻雀在枝头跳跃着,它们永远理解不了人间的喜怒衰乐,它们的生活只是寻食飞翔。 却不知道下面已经有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它们。 伤疤营长手持一把盒子炮,正在屏心静气,只是由于他脸上的那个极具破坏力的伤疤,让陌生人看上去怎么都有一种狠戾的感觉,他的枪响了,一只麻雀直接在这枪响里化作了一团血雾,几根羽毛在空中飘落下来。 鸟群受惊,扑楞楞地飞起,如同洒向空中的一片雨滴。 而这时周列宝也早将盒子炮操在手中,只见他双眼略眯,手上却是一甩,啪的一枪就被打响了。正欲飞远的鸟群中又一只鸟化作一团血雾。 “好!”一百多米外,一群军人的叫好声毫不吝惜地响起。 周列宝和那伤疤营长在叫好声中正收回各自的枪。 “周长官的枪法领教了,在下佩服!”伤疤营长收起枪后并没有敬礼,反而如同江湖人一般冲周列宝一抱拳。 一个打的是固定目标一个打的是移动目标,高下已分。所以伤疤营长坦诚认输,这也是军人可爱的地方。 能够在一百多米左右打中也就只有核桃大小的麻雀,这样的枪法在军中不能说独一无二,但也是绝对少见了,霍远和他手下的军官们都开始佩服周列宝起来,强者为尊,军中历来如此。所有人的目光都热热地看着周列宝。 不过此时的周列宝却并无一丝矜持之色,反而缓缓地说道:“我这枪法也不算最好的。” “哦?还有比你更好的吗”众人眼中兴致更浓,霍远的问话代表了大家的心声。 “当然有!就是霍团长的这位公子!”周列宝一伸手抓住了一直站在他身边而现在刚要往后溜的霍小山说道。 “什么?”众人感觉大脑短路了一般,半晌才反应过来。 “小山,周教官说的是真的吗?”霍远急急地问道。 “我也就是能和周大哥一样,用盒子炮打中天中的小鸟吧,不过——”霍小山有点扭捏地说道。 “不过什么?”众人齐问。 “不过,不过是一只手一把枪,能同时打中两只鸟。”霍小山说道。 “啊?”众人毕惊。 “你快来也打两枪。”霍远边叫儿子边从旁边的军官手里接枪。 霍小山对于老爹的吩咐却不感冒,一撇嘴道:“老爹你忘了?我娘说了,不让我随便杀生!” “我草!”霍远纠结。 “再说了,鸟都飞了,要不你看你们团谁能本事把刚吓走的鸟圈回来?”霍小山好久没有见到爹了,故态萌发,开始在那挤眉弄眼地捣蛋了。 “算了,打固定靶吧。”霍远一挥手道。 霍小山就见老爹手下的兵就要往前跑,前方五十米处有木头做的人形靶子,那两个兵显然是负责报靶的。 “等等!”霍小山喊道。 “咋了?”霍远问道,心想,我的小祖宗哎,想看你打一枪有那么难吗? “那两个靶子太大了,没难度。”霍小山嘻嘻一笑,冲霍远一吐舌头。 “那你想用啥?”霍远问道,他可知道自己这儿子从小就天赋秉异,否则也不会后来教他习武,只是不知道他在枪法上的造诣又是如何。 “有鸡蛋吗?”霍小山问那两个负责报靶的士兵。 “没有。”两个士兵忙道,心道这是靶场我们备鸡蛋干嘛。 “酒瓶子行吗?”其中一个问道。 “那就将就用吧。”霍小山也是没办法了。 于是,前方五十米的地方立上了两个酒瓶子。 眼见霍远父子俩在这忙活,他手下的人和周列宝可都在那看着呢,心想这五十米远的地方用盒子炮打俩酒瓶子,虽然是双枪同时开火,但难度也不算太大哦。 这时霍小山又说话了,冲那两个刚摆好酒瓶子的兵嚷道:“两个瓶子离得太近了,把右面的那个向右再挪点,把左面的那个向左再挪点。”那个士兵依言就办 “还近,再挪点,不行,还近,再挪点,哎呀,你俩咋总放地上放呢,我说好了,你再放下。”耳听得霍小山一阵嚷嚷,那个士兵也是拿着瓶子越跑越开。 初时霍远周列宝以及所有人都以为是霍小山小孩儿好玩,所以就只是看热闹的心态,可随着那两个酒瓶子之间的间距越拉越大,他们可就不淡定了,脸上的笑意也变成了震惊。 那两个瓶子间距越大,就说明霍小山射击的距离越远,因为这是从三角开的直线变成斜线了,其距离已经远远大于五十米了。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当时霍小山可是说了,两枪同时打中两个鸟儿,注意是同时打中,假设霍小山和那两个瓶子构成了一个三角形,那两个瓶子间的距离越长,霍小山所处的夹角就会越大,这个夹角不用太大了,只要有三四十度,让一个人的双眼去同时瞄准不在一条直线上的两个目标又同时击中,这可能吗? 当瓶子按霍小山的吩咐放到地上的时候,旁观者们大致估计了一下,霍小山和那两个瓶子所构成的夹角已经大于九十度了! “儿子,你行吗”霍远都替自己的儿子担心了,心里一个劲埋怨自己,咱爷俩好不容易见的面,我 非看什么打枪啊,这难度也太大了。 霍小山现在已经没有了刚才嘻笑的表情,脸上一片淡然,却是一手接过一只刀疤营长递过来的盒子炮,顶上火,将双枪分开举起。 他扫了一眼远方的两个瓶子,竟没有什么屏心静气的过程,也没有瞄准,便听一声“啪”的两枪重叠后的枪响,左前方右前方的两个瓶子, 应声而碎! 一时之间,全场大駭!! 第九十三章 杂耍园子 在霍小山父子重逢的那个晚上,父子俩在一起说了很久。 正如霍小山所猜测的那样,霍远和刘二杆回村后发现村子被屠,碰到了回村的宋子君。 霍远去深山老林里也没有找到被日军逼入天坑的霍小山,一怒之下和刘二杆闯了rb人的军营。在刘二杆遇难后,霍远夫妻俩只能辗转回到宋子君的娘家南京。 霍远难止失子之痛,便又重返西北军当了一名军官。 没多久就赶上长城会战,霍远凭借出众的枪法与武艺,带领自己组建的大刀队,在与鬼子的白刃战中声名鹊起,本就极欣赏他的老上级就借此机会把他又升为团长。 而霍小山自然也给自己的老爹讲了自己分手后的经历,讲了自己用滑雪板飞入天坑,讲了借海东青脱困,讲了回村子看到的全村人的坟,讲了自己抢鬼子的黄金,讲了遇到了周列宝和慕容沛,讲了遇到了抗联,讲了自己炸了鬼子的军火列车,讲在长城上利用剩下的弹药炸死了rb追兵…… 霍小山还显宝似地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宝贝给老爹看,能连发三支箭的飞翼弩,削铁如泥的雁翎刀,那把能打十发子弹的盒子炮,甚至还有那块引起无数风波的满洲国皇帝的玉玺,这些东西都在霍小山随身背着的包袱里。 霍远听罢心中也是为儿子骄傲,见儿子那已经长开了的眉眼变厚的嘴唇,深深以为儿子确实是长大了。 而霍小山提起又碰到了大师伯宋采臣的经历。 霍远自小是父母双亡,自幼便在师门长大,和大师兄那是最亲,这一意外相遇又让霍远不胜唏嘘,只是不知道自己师兄弟相遇又得何时。 说时话短那时话长,等父子俩说到这里时屋外的天光已亮。 霍远就让儿子好好睡一觉,等歇好了,派人领他和那个叫慕容的小丫头在tj好好玩几天,然后便可以去南京看他的娘亲宋子君了。 tj卫一家餐馆的二楼雅间里,霍小山慕容沛还有两个二十九军的人正在吃午饭。 这两个人一个排长一个兵,是霍远给他俩派的保镖兼向导。 霍小山和慕容沛已经在tj卫逛了两天了。 对于从东三省出来的人来讲,这里的一切都是新鲜的。 tj卫号称天子的渡口,历史久远,那种人文景观远非近似蛮荒的东三省山林所能比,这两天里霍小山和慕容沛两个到了很多地方吃了很多好吃的长了很多见识。 比如他们在逛鬼市的时候,看人家做买卖把手伸在对方的袖子里讨价还价,他俩也学会了,虽然两个人都没有穿长袖,却也比划得不亦乐乎,也按人家那说法管自己的也叫袖里吞金。 他们吃了十八街的麻花,还去了tj卫北门外大桥边的一个耳朵眼胡同里吃了炸糕,还去鼓楼看了那口一吨多重的大钟…… 而现在他们则是在霍远给他们派的向导倡议下吃上了当地一道特色菜肴,贴饽饽熬小鱼。 霍小山伸手拿起来一个黄灿灿的玉米面做成的椭圆形的饼子就咬了一口,嘴里叫着:“真香!哎哟!好烫!” 却又舍不得放下,忙手忙脚乱地用两只手捧着那饽饽来回交替地颠着,那滑稽猴急的样子,惹得众人包括那端菜的伙计都笑了起来。 “你急着是个啥,没出息样。”慕容沛在旁边一扁小嘴说道。 “你不知道,哎哟,好烫,这饽饽和我娘做锅贴儿一样一样滴。”霍小山边吃边用嘴“敷敷”地吹着。 霍小山这一年以来心智明显成熟于其他少年,很少有这么象个猴儿似的时候了,只是他看见了这饽饽便想起了老娘宋子君,所以才会有这般表现。 “别光看着我,丫头,两位大哥也都吃啊。”霍小山见这三人光看着自己吃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剩下这三个人这才也开始吃起来。 那个排长姓王,他可是本地人,正因为是本地人霍远才会让他给霍小山他们当向导。 他见了霍小山的样子,心中也是暗暗夸奖,这霍团长一看就和咱弟兄一样,同吃苦共患难,连他的儿子也都如此爽直,真是啥爹啥种哩。 这女孩儿饭量本就小,何况慕容沛走这一路买了各种各样的零食,嘴就没闲着,所以很快就吃完了。 她见霍小山还在那里大快朵颐,就自己站了起来凭窗而望。 街面上的人络绎不绝,各种各样的tj口音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在慕容沛听起来甚是有趣。 她看到隔着马路的另一条街上却是另外一翻景象,有很多扎堆儿的人,隐隐地有锣声传来,又见最近的地方有很多人围成了一个大圈,有一个不大的东西在蹦跳着,细看一下,竟象是一只猴子。 “王大哥,街那面那些人是干啥的呀?”慕容沛转身问道。 “那是杂耍园子。”王排长并没有站起来,就回答道。 tj卫虽大,但对于本地人来讲却无比熟悉。 “小山子,你看那是不是只猴子呀,咱们去看耍猴呀?”慕容沛接着说道。 “耍猴?”霍小山这时已经吃完了,便也凑到窗口去看。 “真是耍猴的呢。”霍小山道,“走,咱们去看看。” 不过他们再看那王排长时,那王排长脸上去露出为难之色。 “怎么了?”霍小山和慕容沛也看出有异。 “那条街的另一头是rb鬼子的地盘。”王排长说道。 现在的tj卫rb军队与中国军队同时驻扎,虽说政府软弱,但也下层官兵的排日情绪却是与日俱增,犬牙交错的驻防情况倒致双方冲突不断,虽说不致于短期内形成战事,但打架斗殴那是常有的。 前些天,二十九军一部还和rb人打了起来,各上了有几十号人,彼此打得破血流的,互有胜负。 当然王排长倒不是怕鬼子,却不想真碰到什么冲突伤到了霍少爷与慕容小姐。 “没事吧,咱们只是去看看又不惹事。”霍小山说道。 王排长看着两个孩子企盼的神色,也间接听说了团长的儿子可是从大山里来的,估计是没有看过杂耍,这么一想心里就有点软了,再一想,虽然对面是鬼子驻地,但街这头可是咱二十九军的,还怕那些东洋矮子不成? “成,咱们就去看看。”王排长一抹嘴站了起来。 “走喽,看耍猴去哦。”慕容沛欢天喜地拉着霍小山向楼下跑去。 第九十四章 RB人的擂台 “哎!小山子,等等我!”慕容沛从人群里追了出来。 原来却是霍小山不喜把一个好好的猴子用绳拴着做各种讨巧的事,只看了一眼便从人群里出来了。 而慕容沛她也觉得把一个好好的猴子弄成这样有点太残忍了,所以见霍小山走了,她也就不看耍猴的了。 这条街上不愧被称为是杂耍园子,除了那个耍猴的,什么抖空竹的、往嘴里吞剑的、打把式卖艺的、卖大力丸的、卖狗皮膏药的,变戏法的,林林总总的表演,让慕容沛目不睱接。 和慕容沛相比,霍小山则显得淡然许多。虽说霍小山也是头一回见这杂耍,但他毕竟有功夫在身,虽说嘴上无言,心思却是极其灵巧。 见了打把式卖艺的,虽然也用些功夫,但却都是花拳绣腿并不是搏命的技巧,见了那变戏法的,仔细想想,就多少看出些端倪。 “咦?小山子你看看这是卖啥药的,他咋不卖艺呢?”慕容沛在一个摊子前蹲下身来。 霍小山扭头一看,见那地摊上放了些许大大小小的瓶子,几块青砖上压了块白布,上面赫然写着“金枪不倒”! 霍小山心里一阵恶寒,忙一伸手把慕容沛拉起来,说道:“没啥好看的,就是卖药的。” “哎呀,你拽疼我了,卖啥药的?有三哥的贼方好使吗?”慕空沛边抖着手试图从霍小山的大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一边问。 “金创药就没有三哥的药好使的。哎,你看前面那么多人是嘎哈呢?”霍小山怕慕容沛继续追问,忙岔开了话题,指着前面一处地方说道。 什么是金枪不倒药,霍小山可是心里明镜的,毕竟,他可是在药店里呆过半年。 “对,看前面多热闹,咋这么多人呢?”王排长也在旁边帮腔道,只不过脸上也是一副怪怪的样子,这位小姐也太太天真无邪了吧。 卖那药的人仿佛也知道羞耻,并不大声呦喝,绝不如后世那样,金枪不倒药只是换成了保健品的包装就贴得满大街都是。 经王排长这一打岔,慕容沛顿时又被前面的人群吸引了汪意力,因为前面这堆人可是最大的一堆,终于就没有再追问什么是金枪不倒药。 霍小山心中暗叫侥幸,幸亏自己及时用身子挡住了那金枪不倒四个字,否则这个傻丫头要是拿四个字问自己,自己可真的没法解释了。 前面那人多的地方,竟然是一个擂台,只不过这个擂台也就只有一人高左右,黑压压的人围在那里,那擂台正有人打斗着。 霍小山咦了的一声,因为他已经能看到那擂台上正有人在打斗。 霍小山拉着慕容沛就往人堆里挤,人很多,前面的人就不让了,“挤嘛呀!挤嘛呀!”地嚷了起来。 “让!让!二十九军的!”王排长抢上前去,肩膀一晃将前面的人都撞了开去。 那围观的人一听是二十九军的,气势先矮了一分,甚至还有人帮忙呦喝着:“让!让!二十九军来人了,好好拾掇下这些rb人!” “rb人?”王排长和霍小山几个心中都是一惊,但却已容不得他们多想,已挤进了圈子。 见那擂台中央,有两个人正在打斗,其中一个一看就是穿着武士服的rb人。 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的民族气质,霍小山从北向南也没少和rb人打交道了,他也体会到了所谓的大和民族与中华民族所不同的地方,这种不同的民族气质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体会,但确实存在。 在霍小山的体会就是这些rb侵略者有一种狂热与偏执,眼神中带有一种对中国人生命的蔑视,这种内心的状态在打斗上体现出来就是下手毒辣,多重进攻忽视防守。 这个此时正与一个国人打斗的rb人就给霍小山这样一种感觉,拳脚总是往对手的要害部位招呼,给人一种以命搏命的气势。 那个中国人此时已经明显不支了,在双手上的门户大开之后,被那rb武士一脚蹬在胸口,飞跌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却爬不起来了,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唉,又败了一个,这小鬼子也太狂了!”四周围的人小声议论起来。 “咋回事?”王排长抓住旁边一个问道。 “小鬼子设擂台打擂呢,说谁要是赢了他就给五百大洋,现在咱中国人已经败了三个了。”那人说道,顺着那个人手指的地方,可以看到擂台的一张桌子上放着些封好的大洋。 桌子旁边还站着十来个穿着武士服的rb人,个头或高或矮,但却都面色凶狠。 “还有谁要来?看着这明晃晃的大洋了吗,只要你能赢了铃木太君,这些大洋就是你的了!”一个翻译官模样的人说着。 “忘了你的祖宗是谁了吧?” “又他娘的是汉奸!” “谁上去,连这的一块揍下来!” 人群中纷纷骂着,甚至有人把一块西瓜皮掷向了那个人,但却没有人敢上去。 “老杨你上去一下咋样?”人群中有人说道。他这话说完,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因为那姓杨的人瘦得就象麻杆一样。 “我可不行,我可不,我这么瘦,跟高梁杆似的,要是干它们咋也得长得粗一点,象苞米杆似的呀。”那瘦麻杆样的老杨双手摇着,话又说得极是猥琐,惹得旁边人的男人们哈哈大笑。 “他上去,他上去人家一脚就能把他腰踢折了。这几个小rb可是从军营里出来的。” “刚才谁说是二十九军的了,咋不上呢,灭灭这小鬼子的威风!” 王排长正在寻思自己上不上之际,擂台上下的人群突然鼓噪咒骂起来,因为那台上的rb武士做出了一个让中国人人神共怒的动作,他竟然把脚踏到刚刚被他打倒的那个国人的脸上! 擂台下所有有血性的中国人都感觉到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冲到了头顶,因为那踩的分明是咱全中国人的脸! 霍小山身子一动就要上擂,却被王排长一下子按住了肩头。 “等等。你快去街那头找咱二十九军的弟兄。”他回头命令紧跟着他的那个兵。 就在这说话的功夫,擂台上已经跃上一人。 第九十五章 打擂(一) 看那人的岁数也只是不到十六七岁的样子,穿了一件粗衫。 一时擂台下鸦雀无声,都盼着他能把那个被rb人踩在脚下的同胞救出来。 那人张嘴说了一句话,底下却顿时一片哗然,就连那眼睛中充满倔傲与蔑视的rb武士也楞了,因为那年轻人说的竟然是句日语。 “他说什么?”霍小山和王排长面面相觑,霍小山虽然也向慕容沛学习了日语,毕竟没有几天,这些天旅途奔波,故而还远谈不上出师。 “他说‘放开他’”慕容沛答道,“不过,”慕容沛犹豫了一下,“不过他的日语很纯正。”慕容沛接着解释道,她也感到一丝疑惑。 就在这时,台上的rb武士与那上台的粗衫青年已经用日语争论了起来,那青年的日语纯正而且流利,说的又是极快,台下人声又是嘈杂,连慕容沛也未能听得太清,只来得及给霍小山译了句那rb武士的话“你还是佐藤家族的人吗?”霍小山此时也是奇怪,难道就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竟真的是rb人?。 “咱们中国没人了吗,怎么上去了个rb人。”擂台下的人群听不懂台上两人说什么却议论纷纷在那里乱猜猜。 但是,人群中议论归议论,却没有人敢上去,毕竟rb人的武艺在那里摆着呢。 霍小山又要上去,就在这时那个粗衫青年突然用日语很大声地说了一句话,那rb武士顿时勃然大怒的样子,撇下脚下的对手,如同恶虎扑食般就向这年轻人扑来。 “他们说什么?”王排长问道。 “那个鬼子问他‘你还是rb人吗’,他说‘老子是中国人’”慕容沛翻译道。 这家伙真有才,竟然用日语说老子是中国人,难怪那鬼子大怒。 “上!先把那个受伤的救下来再说。”说话间霍小山已是双手一搭那擂台沿跃了上去。 王排长在旁边拽了一把没拽住,也随后紧跟,他可是怕自己团座的少爷出什么意外,那就是他的失职了。 台上那两人斗得正凶。 那rb武士果然斗法凶狠,所用拳法与国术也是不同。 更注重小巧的地方,都是拳头注重手指关节的突出,半握拳、拇指拳、龙眼拳、凤眼拳、鹤嘴拳,指法分为蟹爪虎爪熊爪指剪,表现在动作上锁喉、撩阴、击裆、打肋无所不用其极。 而另人奇怪的是,那粗衫青年竟是很熟悉这rb武士的打法,运用着短打擒拿技法与对方以攻对攻,竟丝毫不落下风。肢体相撞发出沉闷的骨肉撞击声。 眼见得那两个人斗着离开了那被打伤的汉子,霍小山忙上前去,将那汉子抱起往擂台边跑。 王排长一边警惕那两个人斗过来碰着霍小山一边心惊,这受伤的汉子也是习武之人,身体咋也得有一百三四十多斤,就是自己抱起来也要下大力气,可看霍小山抱着竟浑若无物,心中不由暗忖这霍小山一定也是自幼向霍团长学来的,想必身手定是不差。 就在这时那个rb人却被那粗衫青年一记飞踹一逼,向霍小山和王排长背撞而来。 王排长可不管什么比武不比武的,一矮身就是一记扫堂腿,正扫在那rb武士的脚跟上,那rb武士如何防备背后有人,双脚离地,身子一躺,后脑勺直接就砸在了擂台上。 擂台上的其余的rb武士哇哇叫了起来,在他们看来,打倒支那人再踩上一脚没踩死那就是大rb武士的恩典了,而支那人竟然敢两个打一个,这绝对就是对武士精神的侮辱了。 王排长可不管这个,既然已经伸手了,就不要客气,跳将过去,冲着那刚从擂台上爬起来摔得七荤八素的rb武士又是一脚,正踹在那武士的面门上,血花崩溅之中直接就将他踹下了擂台。 这一下子擂台上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其余的rb武士怪叫着向中方三人扑来,其中有几个武士已经抽出了武士刀,更有一个武士已经绕过了他们,显然是防止他们伤人后就跑。 “背靠背!”王排长喊道。 他喊的当然是霍小山,当然如果那个粗衫少年如果也能与他们这样配合那就再好不过了。 王排长之所以这么喊,这是他得自于战场的经验,敌众我寡的白刃格斗下,只有背靠背的战斗方式,才能保证自己的后背不受到敌袭。 眼见对方有十多个人,而自己这一方只有三个,虽然自己伙儿人手中无刀,但背靠背的战斗方式在此时无疑是最佳选择。 但王排长话音未落时,却见霍小山已经箭一般地冲上前去与那些武士对碰在一起,而那个粗衫少年业已与绕到他们身后的rb武士对上了。 王排长心中焦急,方待欲喊,却见迎面与霍小山撞在一起的一个rb武士已经被撞飞了出去,复又砸倒了后面冲上来的两个武士。 霍小山这一撞,那些武士们都是一惊,冲势变缓。 站在霍小山后面的王排长惊愕地大张着嘴,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这时霍小山又动了,闪电般冲去入敌群,或拳或腿,眨眼间又有三名rb武士被打倒在了地上,眼见得一个个口吐鲜血,纵是不死也丧失了战斗力。 一个执刀的rb武士怪吼一声,疾步上前,手中的武士刀向着霍小山的胸口横斫而来。 好个霍小山! 身体没有任何多余动作,顺着刀锋来势向后便倒,那森寒的刀锋夹着一股冷风贴着霍小山的鼻梁刷的砍过。 如果霍小山再慢上一分,要么会被拦腰砍断,要么就会一个大好的头颅飞起。 王排长正自吃惊,却见霍小山倒下之际,一只脚却已顺势提起,在空中划过一个极速的弧线,脚背向下正倒踢在那冲过了头的rb武士的后脑勺上,那武士闷哼一声撒刀倒下。 而霍小山却又借着这一脚之力,眼看要贴到地面上的身体向弹簧一般弹起。 此时台上台下的中国人方欲叫好,却眼见一又名rb武士双手执刀向霍小山的小腹恶狠狠捅来! 第九十章 打擂(二) 霍小山反应敏捷那本就是他的异人天赋,别人去不知乱战却是霍小山最喜欢的,更能将他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就见霍小山一侧身,那雪亮的武士刀紧贴着霍小山的肋部滑过,却刺穿了霍小山的衣裳,旁人都以为霍小山受伤,“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霍小山却已经右手擒住了那武士执刀的双手向外一推一引,左肘向前正击在那武士的心窝处,那武士如同一根木桩似的向后倒下,一口血雾“噗”地一声喷向了天空,霍小山却已经夺刀在手,与另外一名执刀的rb武士战在一起。 这名rb武士的身手却是相当了得,三十岁左右,形如鬼魅,出刀如风。 八字眉下两只如同鹰隼般犀利的眼睛丝毫不为刚才霍小山的声势所扰,竟是霍小山头一回碰到了一个与己有一拼之力的rb对手。 这武士出手极快,动作简洁凶狠,一刀接一刀接连砍来 霍小山举刀相格,金铁相交碰撞之声不绝于耳,远远看去两把东洋刀就如同阳光下耀眼的银蛇带着残影缠斗在一起。 这武士眼见斗霍小山不下,忽然刀法一变,以小巧细腻的刀法与霍小山缠斗。 霍小山虽然有雁翎刀却从未曾刻意学过刀法,故而就没这自幼玩熟了刀的rb武士的刀法精妙,只是仗着练八极拳养成的身手底子才与这武士堪堪斗成平手。 这武士一变招,霍小山就感觉到不适应,心中正在暗思应对之策之时,双刀相交,这rb武士却将自己手中的刀用力一绞。 霍小山虽然懂得八极拳里的缠丝劲,却毕竟对这用刀的缠绕之劲不熟悉,被rb武士一绞之下,手中的武士刀竟然脱了手。 这武士觅得战机,暴吼一声,踏前半步双手抡刀向霍小山的脖子平砍而去。 霍小山手中无刀也只能退却闪让。 那rb武士连劈三刀却是已经将霍小山逼到了擂台边缘。 台上台下中国人都是同时大喊,怕霍小山跌下擂台。 那rb武士自然也发现了这点,那容得霍小山跳下或者跌下擂台,他向前一大步,抡圆了手中的东洋刀向着霍小山的脖颈就再次横斩而来! 这武士欺霍小山无刀,又怕霍小山下擂台,故而这身子就往前冲得极猛,他想的是哪怕你往后跳我这一刀的刀锋也必能扫中。 他未料到霍小山在失去了使得不甚熟的刀后却早已冷静下来,等的却是这样的机会。 就见霍小山不退反进,间不容发之际,竟在那寒光凛凛的刀风中一矮身,已是钻入武士的刀圈之中! 那武士招式已然用老,想再抽刀却是晚了。 被半矮着身子的霍小山一脚踏出,正跺在武士的脚面子上。 武士剧痛,刀法便不连惯,霍小山既已贴上了对方,又如何会让对方脱逃?! 他身子向前一挺,“哈”地一声发力,一记贴山靠就将这武士撞飞开去。 这rb武士直觉得霍小山这一撞如同一座大山撞来一般,胸腹内一阵翻江倒海,紧接便摔到在擂台之上,一滚身爬将起来却已直不起腰来,幸好那刀未曾撒手,只好用刀拄在地上,只是将一双阴鹫的眼睛死死盯住站在他面前的中国少年。 “好!”一翻恶斗之后终于获得短暂的间歇,台下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的国人才醒过腔来,叫好声如雷般响起。 这时,先前那个粗衫少年已是打倒了刚才那个对手又冲了上来,手中拿的正是刚才霍小山被rb武士绞飞的那把。 他扑身上前,奔着那个正拄刀喘息的武士就疾冲上去。 那中年武士手指那粗衫少年口角微张,想必是想说点什么,但这关口又哪容他说话? 那粗衫少年向着他搂头就是一刀,那一刀明显欲除之而后快,仿佛有着血海深仇一般。 但刀在途中却被另一名rb武士举刀阻住,两刀相撞,崩出一串火花,两个人抽刀退身又欲再战,这时台下已是一片大乱。 却是两队士兵已经持枪荷弹冲进人群,原来是中日双方的士兵同时到了。 日军有的已将枪口指向了那台上的粗衫少年,竟全然不顾中国士兵拿枪指向自己的脑袋,显见那个受伤的中年武士是日军一重要人物,一时间双方枪口相向,子弹上膛,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那粗衫少年持刀又欲前冲,却被霍小山在旁边一伸手拿住了手腕,劈手将刀夺了下去! 那少年既惊讶霍小山下手夺刀之快恨杀人机会已失,冲霍小山刚一瞪眼要说什么,却被霍小山一句“别不识好人心”给憋了回去,眼见台下枪口已对准了自己,只好恨恨作罢。 这伙rb武士本就rb华北驻屯军的军人,由于与中国军队冲突不断,而西北军偏偏好武之风极强,rb人未曾讨得丝毫便宜。 骄横跋扈的军人认为自己一方不该吃亏,就从别的部队调来高级武士换上武士服在杂耍一条街上设了擂台,想用大和武士的勇猛来教训一下支那人,刚才与霍小山对阵的那使刀的武士是一名大佐。 不料也怪他们运气太坏,刚摆擂一天却碰上了霍小山,被霍小山打了个伤兵满营。 如果目光能变成子弹的话,双方的士兵肯定都会被穿上无数个弹孔,此时彼此那毫不示弱的目光里充斥着仇恨与杀戮。 但各自带队的军官却都不敢下达射击的指令。 于日军讲,正在为发动全动的侵华战争做准备,为了掩饰战略企图,自然不能率先挑起事端,打个架倒无所谓,但如果真明目仗开枪杀了人无疑就破坏了整体部署,因此眼见自己的武士被打倒一片,却终究不敢扩大事态。 于中方讲,虽然二十九军不惧rb鬼子,但无奈远在南京的中央政府却严令不得轻启事端,如果中央政府略硬气一些,也不会让鬼子驻军到华北腹地了。 就这样双方对峙了一会儿后,反倒是那领队的rb军官狠狠盯了一眼面前的中国军队,一声令下后率先收队了。 擂台上的人群中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那声音仿佛在宣泄自打九一八事变来中国人所受的屈辱。 第九十一章 打不过老子就想熊我儿子? 傍晚,霍远的团部驻地里一改往日冷肃的军旅气氛,屋里屋外笑成一团。 “咱团长的少爷那武艺真是没的说的,两个字儿:倍儿棒!三个人字:倍倍儿棒!一大堆字儿:倍儿、倍儿、倍儿,啊,就是倍儿棒!哈哈哈……”王排长在院子里正眉飞色舞地讲着霍小山在擂台上打倒rb武士的经过。围了一圈密压压的人,都是警卫连的士兵。 “排长你不是替团长少爷吹牛呢吧,这小鬼子那东洋刀玩得可够邪乎的。”旁边一个士兵置疑道。 “小鬼子东洋刀玩得邪乎?”王排长一瞪眼,那眼睛圆得就象牛眼睛似的,“团长少爷那刀玩得更邪乎!!被他撩倒的那几个鬼子全都被他打吐血了!” “看,看,都来看看!”王排长将手中的包袱往地上一撂,露出里面的或零散或成卷封好的大洋。 “看着没有,五百块大洋,都是咱少爷打擂台赢来的。”王排长骄傲地说着。 白花花的大洋往这一放,说服力立刻就有了,再有人怀疑王排长吹牛了,所有人看向霍小山的眼光又自不同。 在霍小山与rb鬼子打架的功夫,王排长抓空就把那擂台上的大洋全划拉到了自己这里。 不过当时擂台上一片混乱,也实在分不清是赢来的还是他抢来的,但按他自己的想法,鬼子比咱中国人倒下的人多好几个呢,不拿白不拿,这大洋就是咱赢来的。 “我说老王别光说团长少爷,说说你,你打倒个rb鬼子没有呀?”问话的是警卫连的另外一个排长。 “我咋没打倒呢,我不光打倒了,有一个鬼子还让我一脚从擂台上踹下去了呢,那脸让我踹的就是一个满脸桃花开!不过,不过,嘿嘿,是那个小兄弟和鬼子打,我在旁边趁那小鬼子不注意才伸手,不才伸脚的,嘿嘿。”王排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他所说的那个小兄弟指的是先前跟rb武士动手的那个粗衫少年。 在中日军队对峙未果之后,这个粗衫少年主动要求要和霍小山他们到军营里来,既然都打鬼子那便也是一个战壕里的了战友了,尤其他的身手也相当不错,王排长作为本就好武的二十九军的人自然也是欢迎之至。 此时那粗衫少年也正站人群里听王排长在那里吐沫星子直飞地白唬。 “我就猜嘛,你小子要说侦察地形情报地我服,要说和rb人打架嘛,也就是捡捡现成便宜。”旁边的那个排长笑道。 周围的战士也轰地一声笑了起来。 “这么热闹吗?”一个声音在外插嘴问道。 “哎哟!团长!”警卫连的士兵哗啦一下全都站了起来,全都敬起了军礼。 插话的正是霍远,他是巡视防区刚回来,后面跟着周列宝和几个军官。 周列宝是应霍远之邀同去巡视的。 霍远也是巡视时就听部下报告说霍小山去打了擂台,凯旋而归,就忙赶了回来。 “爹,你回来了。”霍小山从屋里走了出来,后面跟着慕容沛。 霍远看着霍小山却一声没吭,把霍小山看楞了。 突然,霍远上前一步,伸手便向霍小山的胸口抓来。 霍小山左手一格,右手一记炮捶反击回去。 霍远用小臂一磕,另一只手一个大嘴巴就象霍小山扇去,不料霍小山却已一矮身钻入到霍远的臂下,肩膀往上一贴,一记贴山靠已经爆发出来。 霍远在霍小山钻到他臂下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不妙了,因为发力对撞已经来不及了,他也没有料到自己的儿子反应如此迅速,既然不能对撞,那就挨他撞吧! 霍远动念之间就已卸去了浑身的劲力,霍小山感觉自己爆发出的撞力就如同撞到了一团棉花上,老爹霍远是被撞出去了,但霍小山却有一种把力发空的感觉,想必自己老爹没事。 果然霍远虽然被撞出去时步法有些踉跄,却神态自若,没有丝毫受伤的样子。 “不错,哈哈,真不错,现在说你能打败那些rb武士,我信了!”霍远大声赞扬道。 “报告团长!”这时跟在霍远身后的那个伤疤营长突然大声说道。 “啥事?”霍远转脸看着他。 “嘿嘿,团长,我想,我想和少爷比划一下。”伤疤营长脸有点红但还是说了出来。 “艹,打不过老子就想熊我儿子吗?”霍远促狭地看了伤疤营长一眼做出深不以为然的表情。 周围的军官士兵全都哄笑起来。 霍远说这话是因为当初他刚到这个团当团长的时候,为了立威,当着全团官兵的面把向他挑战的伤疤营长打了个心服口服。 不同的军队有同不的风气,二十九军的风气就是好武,每个士兵背后背的那把大片刀就是证明。 “成,儿子,你跟他练练!” 不同的军官带兵有不同的方式,霍远带兵的方式那就是官兵一样,身先士卒,他也一惯提倡手下的弟兄平时勤练兵勤切磋,所以前面那句话只是开玩笑,然后就爽快地答应了伤疤营长的请求。 伤疤营长嘿嘿笑着,站到了霍小山的面前,眼睛里闪着好战的光芒。 不过他此时的想法还真跟霍远所说的差不多,我打不过老子,还打不过儿子吗? 霍小山表情很轻松,带着笑意看着伤疤营长,脚下不丁不八地站着,平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上,指尖向回勾了勾,那意思无疑是,你先来。 伤疤营长没吭声,眼睛略略咪了一下,脸上那道伤疤又给他带来一股戾狠之气。 他可是这个团原来的散打技击的第一高手,当然在霍远来了之后就变成第二了,他的眼光无疑是有的,面前这个少年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不堪一击又象无处可击。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不敢小看霍小山,所以双手摆了个起手势,在霍小山对面左右轻轻移动着脚步,突然他上前一步,一拳向霍小山的腹部捣来! 他这一拳也只用了七成力,他倒不是怕伤着霍小山,而是想试探一下霍小山的虚实再出狠招,但实事证明他的策略错了,且错的很厉害! 就在他的拳头要捣在霍小山的胸口的时候,霍小山的手已经刁住了他的手腕,伤疤营长感觉霍小山的手如同铁钳一样钳住了他,一股巨力带着他不由自主地将身体送到了霍小山的面前,正不知所以然之时,已经和霍小山贴到了一起。 几乎同时,霍小山松手挺肩在伤疤营长的身上一撞,一股如山的巨力到处,伤疤营长就被撞得飞了出去,身体腾空直接就砸到了三四米后的地面上。 旁观的军官士兵先是一楞,接着就震天价地叫起好来! “营长,服不服?”下面有人喊道。 伤疤营长没吭声,奋力从地上爬了起来,拉出一副气势汹汹大举进攻的架势。 “看看,营长急了,要使绝活了。”底下的士兵们小心议论着。 伤疤营长盯着霍小山看了半天,众人以为他说法要出狠招之时他忽然嘿嘿笑了,放下了双手,说道:“谁不服谁上!我服了!”然后扭头就下了场。 下面的人又是楞了一下后就哄堂大笑了。 可这败得也太快了吧!只交了一下手就被撞飞了!竟然比当年霍远赢伤疤营长还要轻松! 伤疤营长这这个认输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真心的。 他久经阵仗,所谓狮子搏兔尚出全力,对阵之际绝不可小瞧任何对手是他出手的原则,这也是一条用多少条弟兄的生命凝成的原则。 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有小看霍小山,而是存着小心周旋的心思只使了七分力,却依然毫无悬念地败了,这只能说明一个道理:眼前的这少年的武艺比自己高出了太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等于零。 其中的道理听起来有些费解,但还是可以想明白的。 简单的说就是当一个人不做全力进攻的时候,虽然减少了击败对方的机会,但却也同样减少了对方击败自己的机会。 但纵是如此,霍小山却只是一牵一撞就把自己打败了,只能说明人家水平高出太多,输得一点也不冤。 “我不服!” 就在这时,那个随着霍小山来到军营的粗衫少年站了出来。 第九十二章 霍远的决定 不光霍小山,霍远包括所有霍远团的将士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那少年。 王排长凑到霍远身边小声说了几句,霍远很有兴趣看着那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那少年是主动要跟霍小山他们回来的。 霍小山只问出他的名字叫沈冲,可再问他为什么会说日语,那少年就不吭声了。 霍小山又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杀了那个中年rb武士,在中日双方撤场时霍小山可注意到了,那二者之间又狠狠对视了一眼,显见得是有深仇大恨。 那少年这回倒是答话了,翻了霍小山一眼后的原话是“你咋那么多废话?我跟你去是要和你比武的,你能赢我的话自然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霍小山本就是涵养好轻易不动怒的人,对他那态度也不生气,只是偷偷跟慕容沛嘀咕“看这小子冷冰冰好斗的性子八成真有rb血统”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对面,场下静了下来。 霍小山和沈冲两个少年郎四目相对。这两个人此时给人一种完全不同的观感。 沈冲就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充满了一种凌厉强横的气息。霍小山则显得平正中和,如同一弯深深的水潭。 沈冲的攻击开始了,上来就如一阵疾风暴雨。招式简洁没有什么花架子,能看出来是一种纯粹的杀人搏命的技巧,击面门,打太阳穴,撩阴脚,种种招式让下面的久经沙场的将士看得暗自心惊,自忖如果是自己怕是接不下来。 而霍小山或者躲避,或者格挡下一触即走,绝不与沈冲对攻,看起来险之又险,看起来就如同一叶在狂风暴雨中飘摇的小舟。 和霍远平排站在一起的军官们一边关注着场上一边倒的局势,一边拿眼睛偷偷瞟着霍远,见霍远脸色平静方才放下心来。 就在这时场上有了变化。 沈冲一记高踢腿直奔霍小山面门而去,霍小山这回并未躲闪,而是一挺身一拳向那腿影扛去,沉闷的一声骨肉碰撞的声音里,沈冲的腿法不由一滞。 就在这时霍小山已经一矮身冲入了沈冲的飞起的腿下,一记弹腿正蹬在沈冲的支撑腿的膝盖上,使得沈冲向后噔噔噔连跳了几步,霍小山并未乘胜追记,而是又脚下不丁不八地站着。 沈冲轻轻活动了一下被踢得胀痛的膝盖,闪身又上,一记高劈腿在傍晚的阳光下挂着一串残影向霍小山的头顶砸来。 霍小山向前一冲竟是比沈冲的腿还要快,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躲过这一腿的,沈冲腿落地之时,霍小山已和他面对面了。 紧接着他双臂弯曲双掌已经贴在了沈冲的身上,沈冲大惊,却待后退,但脚后跟竟不知何时已被霍小山的一只脚别住了,霍小山哈地一声,双臂发力,于是,沈冲就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地腾云驾雾般地向后摔去。 在沈冲摔倒的刹那,四围里的叫好声如鸟雀而起。 霍小山武功大成心境又平和,下手自然有轻重。 那沈冲倒地后一个鲤鱼打挺又跳了起来,喊道:“果然比我厉害,再打一架!” 言罢又要往上冲。 霍小山伸手一摆说道:“谁有功夫打起来没完?我一天只打一架,今天都是看你打rb人才给你面子。” 沈冲闻言竟也不生气,却道:“那我跟定你了,一天找你打一架。” 霍小山一撇嘴:“你随意。”心里却在窃笑,果然是个武疯子。 傍晚,热闹了一天的营地终于宁静下来。 霍小山正献宝似地跟霍远说话,平摊的手心里托着一块银元:“爹,看,这是我挣的钱,留着给你打酒喝吧。” “哦?我儿子都能挣钱了?咋挣的?擂台的钱你还私藏了?”霍远饶有兴致地问。 “呵呵,是我在山里挖了一棵那么粗的大棒槌!卖钱卖来的!那个大棒槌有那么大!”霍小山夸张的双臂分开。 “那么大的一个棒槌你就卖了一个银元?”霍远不信。 “当然卖的不是一块银元,不过,不过……那些钱都让我花了”有点得意忘形的霍小山猛然醒悟,可不能把说把钱给了赵尚志赵大哥,他可是听慕容丫头说过共产党和那是生死冤家的。 “哈哈,一块就一块,这一块银元我可得收好了,这可是儿子给老子的,不收白不收,养了你这么多年,终于看到回头钱了!”霍远大笑。他这么一说,连坐在他旁边的周列宝也跟着笑了起来。 霍小山挠挠头,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给老爹的回头钱似乎好象大概是少了点。 众人笑罢,霍远正色问道:“儿子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武艺不错了?” 其实周列宝这话问得有点多余了,儿子的武功当然不错,就连他这当爹的心里也是极骄傲的。 霍小山抬头看了看老爹一眼,没吭声。 在印象里老爹从没有过这样郑重其事与自己说话的时候,心里觉得有点怪怪的。 “我和周长官商量了一下,你去南京之后看完你娘,你就上中央军官学校吧。”霍远并没有接着刚才的话头去说,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 “上军官学校?”霍小山一楞,“我还想……”他没说出来。 “还想什么?”霍远问道。 “我还想打鬼子呢。”霍小山看着老爹的眼睛回答道。 霍小山很想打鬼子,他心里还记得郝存义的死,他还记得答应过赵尚志要一起打鬼子,他还想再回天坑一趟去看看小狍子和海东青。 “打鬼子可不是光靠武艺好枪法准胆子大就行的。”周列宝笑着说道。他看霍小山露出疑惑的表情,就又接着解释道:“你知道义和团吗?” “我听爹娘讲过的,他们不是打八国的鬼子吗?”霍小山点点头。 “这义和团论武艺可都不一般哪,他们练的金钟罩铁布衫,那可真是刀枪不入,不过这刀是大片刀,这枪是红缨枪。你现在虽然武艺也不错了,但还没有练到这个程度吧?”周列宝接着开导到。 霍小山摇摇头,他相信自己有各种办法可以躲开大片刀与红缨枪,但若说刀枪及身而不入身那可是万万做不到的。 “但是他们一遇到洋鬼子的洋枪洋炮就不行了,都是被杀的命了。否则也不会有庚子赔款了。”周列宝看霍小山在认真听自己的说话很满意。“所以,”他加重了语气:“所以你要去军官学校学新知识新本领,才能更好的打rb鬼子。” 第九十三章 中央军校一散兵(一) 这是一所军校,一所在全中国独一无二的军校,在后世它与英国的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美国西点军校和俄罗斯伏龙芝军事学院齐名,被誉为世界四大军事名校之一。 在北伐战争期间,以这所的学生为中坚的北伐军席卷东南各省,连克武汉、南昌、南京和sh而同样以该校学生为骨干的叶挺独立团更是赢得了铁军之称。 第一次国共合作破裂后,该校大部分学生成为了正统的,一少部分“沦落”为“”,前者进行了二万五千里的追击,后者则进行了二万五千里的战略大转移。 中原大战时,又是这所军校曾经同窗学习的同学曾经同榻而眠的室友同室操戈,一边彼此呼唤着对方的小名绰号一边互相射击厮杀。 到了36年,这所学校已经搬进了南京城,依旧有几批逾千名学员在这里秉承着亲爱精诚的校训学习训练以图抵御外侮。 自打这所军校成立以来,他便与中国的历史紧紧地锁系在了一起,出身该校的在一方,兵团以上高级将领100余人,近40人被授予上将军衔,50余人被授予中将军衔,担任过集团军司令以上职务,还出了三任国防部长。 而在共产党一方,出身于这所军校的红军、八路军、新四军、解放军正军职以上近40人,共和国十大元帅有一半曾在该校求职或任教,10位大将中的3位,57名中将中的8位亦都出身该校。 这所学校就是鼎鼎大名的黄埔军校,搬迁到南京的全称则是叫中央陆军军官总校。 此时这所军校正沐浴在上午的阳光之下。 两个砖砌的岗亭之前,两个全副武装的卫兵正目不斜视地据枪而立,那股肃杀之气告诉所有路过这里的人们,军事重地,闲人勿进。 水泥门的上方几个大字,陆军军官总校,字体遒劲严整,每个笔划就仿佛也如同各是那军姿严整的士兵在列队一般。 进了院门迎面是一所三层高的西式洋楼,与它连为一体的是并列排开的两层楼房。 穿过楼房后豁然开朗,竟是一个能容万人的大操场。 虽然今天是星期六,但操场上依旧是一副人欢马叫的训练场面,一队队士兵或据枪或徒手正做着队列练习,再远处有几十匹军马在小跑着,马背上的士兵背着马枪,手中挥舞的马刀在阳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不时有阵阵的喊话号声在操场上回响,那周围的楼房也不能将它们完全阻隔,仿佛直上天际。 在一处挂着军械陈列馆牌匾的建筑里,各式各样的武器装备被整齐地摆放在大厅的两侧。 毛瑟手枪、中正式步枪、机关枪、重机枪、山炮都被擦得锃明瓦亮。 在陈列馆的一间偏室里,一个年轻的士兵正摆弄着手中的中正式步枪。装弹,拉栓,瞄准。 他的动作已非用干脆利落所能形容,而是给人一种行云流水般的感觉,就仿佛那枪已经融入了他的身体,成为他身体自然沿伸出的一部分。 不知道这一全套的动作下来能用了几秒时间,但肯定应当比别人是要快的,这士兵暗自思忖着,原本沉静如水的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这士兵正是本书的主人公,为了寻找娘亲,千里迢迢从hlj山区里走出来的霍小山。 按周列宝最初的想法,是想通过张教育长让霍小山成为南京军校的一名学员。 只是南京军校毕竟是军校,又不是招生期间,而且还有一条规定,那就是报考的必须得是高中生或者有与高中以上相当的学历,这可不是霍小山所具备的。 于是张总教育长折衷了一下,让霍小山成为了一句南京军校的既类似于旁听生又类似于工作人员的存在,虽然不在编制之内,却可以有选择地去听课参加学员的各种活动。 这时可不是文凭决定一切的年代,霍小山要学的是打鬼子的真本事,又可以按照自己的兴趣与想法来学习各种军事理论与技能,倒是自得其所。 只不过这样一来,霍小山既不是上等兵也不是下等兵,按慕容沛讲你就是一散兵,散兵游勇的散兵。 “小山子,走啊!”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人一阵风似地冲到屋里,虽然也穿着士兵的服装,那鼻眉那眼却是沈冲! 霍小山没曾想到自己竟然和沈冲成为了好朋友。 自打那天比武赢了沈冲之后,霍小山才发现这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沈冲竟然是个大大的武疯子,他一个劲地缠着霍小山比武,正所谓屡败屡战,不过最终还是被霍小山打服了。 你不是不服吗,那我就给你一天时间,打到你服为止,在那最后一次的交手里,沈冲已经记不清自己被霍小山打倒了多少回,直到最后已不能从地上爬起来。 不过自打沈冲这翻“受虐”以后,两个人反而成了好朋友。 沈冲父母双亡,毫无牵挂,竟追随着霍小山一起来到了南京,凭借着慕容沛舅舅张教育长那广大的神通,竟也到了南京军校里做了一个和霍小山一样的“散兵”。 而沈冲的身世也极是离奇,他的父亲是中国人他的母亲却是rb人,两人都是习武之人,来到中国遇到沈冲父亲后竟然相爱最后结成了夫妻就有了沈冲。 但沈冲母亲的家族却是rb一个唤佐滕的武士家族,家族后来发现他的母亲竟然嫁给了支那人后,自然是勃然大怒,动用各种手段终于找到了沈冲的父母,一场激战后沈冲父母双双遇害。 那时沈冲已经十三岁了,为报父母之仇,他发疯似地练武,到处找高人学艺,而最后在tj的擂台上结识了霍小山。 他打擂时的对手竟然也是沈冲母亲家族的成员,那个被霍小山用贴山靠撞伤的中年rb武士就是他亲舅舅,也正是他领着家族武士残忍杀害了沈冲的父母,所以才有了沈冲上台打擂,才有了沈冲和佐滕家族武士那翻霍小山听不懂的对话。 第九十四章 中央军校一散兵(二) “干嘛去?”霍小山放下手中的枪,抬头诧异地问。 “外面那群兵正练拼刺刀呢,走,咱们跟他们练练去。”沈冲兴冲冲地说道。 霍小山一拨楞脑袋,“要去你去吧,我可不去。” 霍小山来这里已经有了两个月了,他自然是挑自己的弱项学,比如枪械的使用,他知道自己只是盒子炮使的熟,别的可就差远了。 由于周列宝本就是枪械教官,这枪械陈列室就归他管的,所以霍小山自然可以随便摆弄这些武器。 至于拼刺刀,那自然是霍小山的强项,他觉得没有必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他和沈冲自然早就已经把看来的拼刺要领了然于胸,多次用与步枪同长的木枪对练过,只不过这拼刺刀沈冲依旧是受虐的份儿。 要说沈冲的练武天赋也相当不错,但和霍小山相比却还是差了一些,同样的动作但霍小山总是比沈冲要快半拍,这却无法改变的,所以沈冲也是无可奈何。 虽然霍小山一惯低调,但心里明镜似的,真拼刺刀的话就是教官也未必能在自己手上走几个回合,更别提那些普通的学生兵了,也就是沈冲这个武疯子才会对双人对练有兴趣。 “去吧,去吧,咱们看看热闹也好。嘿嘿。”沈冲怂恿道,其实这凭着沈冲的武术功底,如果真和在军校学生兵拼刺刀那也是罕有敌手的。 只是他和霍小山一样都是一个散兵,并非正式的学生,所以只好保持低调,每次看到那些在操场上挥刀舞枪的学生士兵心里直痒痒,只是却始终未曾真的伸手。 “我不去,还是老老实实地学文化课吧,明天下午我还要去和丫头去看我娘呢。”霍小山依旧拨楞着脑袋。 霍小山在入校后,在周列宝的帮助下,自己拟定了一个学习日程。 他发现自己要学的东西太多了,要的东西竟然如此庞杂,光是战斗中的就要学习步兵科里的各种武器的使用,这些武器包括三八大盖,中正式,四年式,马克沁重机枪,汤姆森冲锋枪,歪把子机枪,捷克造轻机枪,王八匣子,二十四响快慢机驳壳枪,掷弹筒,迫击炮,山炮,炸药包等等。 而在战术动作上又包括冲锋时十几个士兵怎样配合,怎样利用地形,怎样利用坎坑,怎样翻滚,怎样使自己身体在保持速度的情况下最小化。 怎么匍匐,怎么跃进,怎么配合射击,怎么交替掩护,怎么对付死角,手榴弹怎么打,投弹的与开枪的如何配合,怎么用哨子时行联络,卧射跑射的提前量,怎么打鬼子的机枪火力。 以及工兵的埋雷排雷,阵地测绘,阵地上各种枪械火力的配置怎么放炸药包,怎么炸工事,怎么能避开敌人的坦克车,怎么能炸掉敌人的坦克车。 还有如何搞清战场上双方人员的对比,如何合理利用天气(风霜雨雪炎热寒冷)地形(山脉,平原,谷地,山坡,森林,草地,庄稼)与敌人战斗。阵地战中如何进行长短武器的配置,交叉火力的配置,各兵种的协同作战,阵地位置的选择等等。 以上还只是战斗中需要学会的,而霍小山同时还需要学习文化课,数学、物理、化学一些基础的东西都需要学习。 而同时南京军校秉承了黄埔军校注重思想政治工作的传统,要学习孙中山的三民主义,还要学习蒋校长提倡的忠于国家,孝于民族,学习大学、中庸、礼义不成功便成仁之类的孔孟之道。 霍小山对主义这些东西在看了书之后才有了一些基本的理解,当然他也看过共产党的一些书籍。 这些书籍在街面上肯定是禁书的,如果被当局发现有谁敢贩售传播这些赤色书籍,肯定是要被抄家杀头的。 但在南京军校的图书室里却是有这些禁书的,因为同样需要有着支撑自己党的理念的思想基础,只有研究明白共产党的书籍才会有的放矢的建立起自己的思想理论休系。 霍小山在研究了两个党各自的理论书籍后,在他有限的水平里得到了一个模糊的认识,感觉好象两个党也都差不多,讲三民主义(民权、民权、民生)共产党反对剥削建立社会大同,都太抽象了,至少目前的他还理解不了,还是不如他从小学佛依靠是是否杀盗淫妄酒来得明确,所以也就把这种纯粹形而上的东西抛在了脑后,他只想打鬼子。 霍小山此时的装束与军校学员并没有什么不同。 穿着与其他士兵一样的制式军服,穿着草鞋布袜。最明显的地方是剃了光头。 剃光头军人不准留发,这是蒋校长所规定的,而蒋本人也以身示范,这就是后世影片里蒋某人总被观众戏称为蒋光头的原因。 军校学生每天作息时间以校本部号音为准,各总队号兵跟着吹。每天六点起床整理内务加上洗脸、嗽口等个人卫生,一般是15分钟,随即集合早操。七点早餐,进餐时列队入席各有定位,等值星官吹哨子发令才准吃饭,进餐时间只有十分钟,时间一到吹哨起立集合。 中午十二点午餐,午体两小时不强制规定午睡,可以做自己爱做的事,比如打球、看书、个人卫生等均可。 晚上六点晚餐,晚上可自修两个小时,十点就寝。 由于有了张总教育长的照拂,霍小山和沈冲在这里还是有一些特权的。 比如,两个住在张教育长特别关照的一个房间,所以并不与学生一起出操。 吃饭时却是和周列宝这样的教官们在一起。 等别的学生们开始一天的学习训练时,他们则根据与周列宝共同拟定的学习计划有选择性的学习训练。 南京军校里的那些管事的军官也直接或者间接从周列宝那里听说这个小兵是张总教育长特别照顾的对象,因为这个小兵于国有功,竟然把伪满洲国皇帝的玉玺从rb人那里抢了回来,再加上霍小山为人低调并不引人瞩目,所以霍小山在南京军校里的学习深造竟是不显山不露水,异常的顺利。 “走吧,走吧,咱们去看看,就看这一回。”沈冲伸手来拉霍小山。 看来沈冲是非拉着自己去不可了,霍小山无奈之下也只好放下了手中的枪,随着沈冲走了出去。 第九十五章 拼刺刀 操场上一百多名学生正在以区队为单位分成几伙进行拼刺训练,现在基本动作的训练已经完毕,学生们正手执木枪进行着捉对厮杀,一个挂中尉衔的队长站在一边在四周认真的审视着学员们的动作,时不时上去指点一下。 霍小山和沈冲站在一边观看着。 他们来军校已经有几个月了,他们知道学校设步兵、骑兵、炮兵、工兵和交通兵等几科,而眼前这些正在训练的学生是第一总队步兵大队第十一期的。 他们在军校里已经生活训练了两年,虽然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但训练有素,拼刺的水平还是相当不错的。 这个中尉队长还是知道霍小山和沈冲的,毕竟在教职员食堂里冒出两个小兵还是引人瞩目的,所以自然也就了解这两个小兵的背景。 “你们两个是做什么的?”中尉队长走上前不露声色的问道,虽然他明知道这两个人有背景,但作为长官的矜持还是要保持的是。 “报告长官,旁听生霍小山/沈冲。”霍小山和沈冲同时打了个立正敬礼道。 “你们也想学拼刺刀?”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看道了沈冲两眼中热切的目光。 “报告长官,我们是想——”沈冲顿了一下,接着大声说道:“我们是想和他们切磋一下拼刺刀!” “哦?你们?”中尉队长用置疑的神色看着面前的这两个旁听生。 霍小山和沈冲也就是十七岁左右的样子,相对讲霍小山高一些,沈冲壮一些,但和他手下的学生兵比起来却略显单细了些。 因为他手下的学生兵大多数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有很多已经二十四五的,二十岁以下的并不多,加上又都训练快两年了,个个壮得象小老虎似的。 “报告长官,我们可还和rb鬼子拼过刺刀的!”沈冲大声报告道,他怕中尉队长不让他和这些学生兵比试,忙说道。 “真的?”中尉队长听此话果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报告长官,我没有撒谎!”沈冲的嗓门越发高了。 但来这里几个月了除了霍小山一直未和别人动过手,手痒的很,其实他也只是在擂台上时与rb武士动过手,但他认为这和鬼子拼刺刀也没有什么区别,故而回答的极是理直气壮。 “好,那就比划一下。你,过来,和这位小兄弟比一下拼刺刀。”中尉队长虽然也是老兵了,但却也没有和rb鬼子拼过刺刀呢,他决定见识一些这个和小鬼子拼过刺刀的小家伙的水平。 学生们早就听到了沈冲和队长的对话,见真要比试,就呼啦一下子围成了一大圈,将沈冲和那个被队长指定比试的学生围了起来。 沈冲在摸那木枪的一刹那,整个人的气势为之一变,右手握着木枪的托木,左手握住枪颈,木枪尖遥指向对手的喉部,整个人便如一只随时能够蹿出去的豹子,气势逼人充满杀气,那气势就连在一旁观看的中尉队长都不由主暗叫了一声好。 站在沈冲对面的那个学生兵也是双手紧握木枪,一副跃跃越试的样子。 在他们这队学生兵里他可是拼刺技术最好的,长官直接点到他的名字也让他感到无限荣光,所以他决定给面前这个小嘎豆子一点厉害尝尝。 “开始!”中尉队长一举手下令道。 话音未落,那个学生兵已经抢先一步,向沈冲的左胸就是一个又快又狠的突刺。 “啪”的一声,沈冲举枪一格,几乎同时左腿向前,这一刹那间他双臂的推力、腰部的推力和右腿的蹬力在木枪上合成一股极具爆发感的向前的冲刺之力,直接点向那个学生兵的右肩之处。 刚才那学生兵出枪极猛,动作很大,被沈冲极其巧妙的一格重心便向前一倾,加之沈冲的突刺又是极快,电光石火之间,沈冲的木枪尖已经点在了那学生的右肩膀上! 虽是木枪但两快之下的相撞后那学生也决不好受,负痛撒手,用左手按住伤处呲牙咧嘴,但以军人的坚强却又让他决不能出声呻吟出来。 几个围观的学生走上前去扶起了那个疼的蹲在地上的学生。 沈冲歉然一笑,却不收枪,得端枪拉出来拼刺的架势,显然只打败了一个学生兵让他这个武疯子并未过瘾。 那个中尉队长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惊,他原本不大相信这个旁听生真会和rb鬼子拼过刺刀,不过现在看来竟然是真的!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他可是上过战场拼过刺刀的,这个旁听生的拼刺技术可真是不一般,不过他倒不想自己亲自下场,训练如战场,战场就是生死打拼,与人的地位无关,他也怕自己万一也输在了这个毛头小子的手里,在这么多自己的学生面前那可是很没面子的事情。 “不错,很不错。”中尉排长口中说道,这句不错自然是表扬沈冲的。 “拼刺刀就要这样,要有一种杀气,避无可避,白刃相向,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还有没有要和他比试的?”他这话说的可是有点狠,不过他眼见这个旁听生下手也是很有分寸的,所以并没有让沈冲手下留情。 二十多岁的学生兵,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哪个不好勇斗狠?既然长官有话,就又有几个学生兵手执木枪站了出来。 “一个太少,再多上两个。”沈冲执枪面无表情地说道。 几个学生兵互相看了看,他们现在内心里也相信这个他们原本没看好的小家伙怕是真的和rb鬼子拼过刺刀,因为刚才被沈冲刺倒的那个学生可是他们这群人里的第一拼刺高手,结果在人家面前只是一个照面就被刺倒了。 学生们犹豫了一下,最终场上留下了三个。 沈冲原本不大的眼睛里露出兴奋的光芒,双手执枪,脚尖轻轻辗动着地面,准备着随时发动一击。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响起。 第九十六章 拼刺刀(二) 除了场中比斗的四人,其余人回头一望,却看到几个骑兵催马奔了过来,为首的一个人是上校衔装束,正是刚才操场外围巡视骑兵训练的上校队长,想必是见到这里有士兵在拼刺就过来看看热闹。 步兵的区队长见长官到了,刚要敬礼,那上校手一摆手示意继续。 “开始!”中尉队长再次举手下令。 那三个学生兵眼见有长官到来,心神略乱,而沈冲对于所谓长官的到来却熟视无睹。 他暴喝一声,一个突刺便已经点到了的一个士兵的胸上,只是这回并未发太大的力,一触即开,这个动作无疑代表了那个士兵已经阵亡了。 他接着收枪一个右手的打压刺指向了睦另外一人,那人心里一慌,忙向后腿,沈冲将枪向上一挑,直接挑飞了他手中的木枪。 这时第三人的木枪才从沈冲的左方斜刺而到,沈冲侧身上步,枪托已经抡起,在那人的头上虚砸了一下,而后跳出战圈收枪而立。 “好!”这声叫好却是出自那骑马站在最外围的骑兵队长之手。 这刺刀拼得确实精彩,学手兵们不再因为沈冲岁数小而小看他,也纷纷鼓起掌来,连刚被打败的几个学生也露出了佩服的神色。 “你们知道你们输在哪里吗?”中尉队长看着那几个还在捂着痛处的学生说道。 学生们都安静下来,无疑这是教官要评点这次拼刺了。 “你的毛病在于求胜心切,抬脚过高。”中尉队长指着第一个被打倒的学生说道,“抬脚过高则重心不稳,在对手一打压的情况下就失去了重心,直接就往人家刺刀上撞了。” “你们三个,”他指着后三名学生说道,“先是信心不足,心中没有必胜的杀念,注意力不够集中,然后有一些不好的习惯动作,比如端枪时两臂外张太大,这样照成一是突刺慢,二是没有力,三是身体暴露面大。尤其是你” 他指着那个最后被沈冲用枪托虚砸的学生说道:“我早就跟你们说过,突刺时不要习惯性的先把枪往后拉一下,你往后一拉,对手自然就知道你要拿枪刺他了,就会有所防备,就起不到突然性。” 最后,这中尉教官提高了嗓门大声问道:“所有人都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所有的学生兵脚后跟一碰,齐声答道。 “列队,所有人再练突刺一百下!”这位队长兼教官最后大声命令道。 眼见着学生们又开始了训练,沈冲面有得意用胳脯胳碰了碰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霍小山,低声道:“咋样?我厉害吧?” 霍小山看着他那得意之色没好气地说道:“拉倒吧,差远了,我都懒着出手。” “跟谁差远了,我觉得我跟你就差那么一点点,嘿嘿。”沈冲讪笑着。 “不服?还想比划比划?”霍小山翻了他一眼。 “比划就比划一下,谁怕谁呀?”沈冲感觉血气冲顶,嗓门不由得高了起来, “我看你是又想找虐?”霍小山脸上依旧一片云淡风清地挂着淡淡的笑意。 “我也好久没活动了,就哄你玩两下。”霍小山俯身拾起了一支木枪,双手轻轻攥着,那表情那动作说不出来的写意,好象根本就不是要和沈冲比拼刺,倒象是孩童往大墙上摔泥泡一样的轻松。 沈冲则一脸凝重,双手持枪站在了霍小山的对面,刚才拼刺的那股充满了杀意的气势又出现在他的身上,而且正在节节攀升,仿佛那气势达到顶峰之际,就要对霍小山使出必杀一击。 而霍小山却依旧那副云淡风清的样子,手里拿着的仿佛不是枪而是在路边随手折下来的一根柳条。 沈冲眼睛闪着精光一动不动地看着霍小山,眼看气势就要达到顶峰之际,突然就象打足了气的皮球被针一扎,“噗”的一声气势一下子就没了,把手中的木枪往地上一扔,眼中的斗志瞬间便全无了踪影,嘴里叨咕道:“也不知道你是从哪座山里的出来的妖怪,我还是打不过你。”说完忿忿地把枪扔到了地上。 “你不挺厉害的嘛!刚才多威风呀,你还和rb鬼子拼过刺刀,你刚才还一个打三个,呵呵,别整没用的,你就说你服不服?”霍小山嘴上却不饶人。 “我服行了吧。”沈冲嘴上说着服,心里依旧忿忿。 “服就这态度呀?以后还想不想让我再指点指点你了。”霍小山依旧穷追猛打,不肯放过 “哎呀,小祖宗,我服行了吧,唉……”沈冲竟然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这副表情确实是心服口服的表现了。 “你俩咋不比了,我可等半天了。”这时旁边一个声音说道,霍小山和沈冲抬头一看,说话的人却是刚才那个过来看热闹的骑兵队长。 “我打不过他,咋比?!”沈冲一气之下,连对方是长官也忘了,语气横的很。 是啊,打不过他,咋比? 沈冲向霍小山挑战拼刺有多少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但他却记清了自己一回也没有赢过霍小山,岂止是一只没赢过,甚至连霍小山的衣服角都没有碰到过一回。 习武之人有一力降十会之说,意思是说,力气大到绝对程度胜过任何技巧。 习武之人还有唯快不破之说,意思是说,快到极点也胜过任何技巧。 沈冲知道霍小山无论是力量还速度乃至技巧都远胜过自己,自己想翻身一点机会都没有,每每败给霍小山之后,心中一面暗自说着妖孽妖孽呀,一面想下回我一定能赢。可是……下回,依旧是不行,以至现在他这个武疯子见武就痒,见到霍小山却一点脾气都没有,是真的打不过啊。 这骑兵队长可在旁边一直听着这两个小兵的对话,他没想到他认为拼刺技术已经出奇地好的小兵竟然连与另外一个比划一下的勇气都没有骑,兵队长好奇地打量着霍小山。 一个黑黑的准小伙子,个头不小,军衣并不是很合体略大了一些,显得人越发的单细,要说出奇的地方,那就是他的态度有些与众不同,没有普通士兵见到长官那种敬畏的神色。 霍小山此时却把心神放到了这骑兵队长的座骑上面。 见那马与别的战马相比要高了半头,头细颈高,四肢修长,一身乌黑发亮的毛管显得极是神骏。 霍小山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傻傻的小狍子和那威武的海东青,这东三省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他们。 第九十七章 马名黑电 “想骑马?”骑兵队长笑着问霍小山。 “是,长官。”霍小山答道。 “骑过马吗?”骑兵队长接着问。 “没有,就骑过驴。”霍小山答道。 霍小山这话回答得有点小幽默,真应了那句老话,真有点象驴唇不对马嘴了,骑兵队长后面的一个随从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霍小山长这么大了还真没有骑过马,毕竟他大多数时间都生活在深山老林里,只是从东北来的半路上,骑过那头青驴。但后来那头青驴连带着狗头金野山参什么的也都被他一起送给了东北抗联的赵尚志了。 “哈哈哈”骑兵队长先是被霍小山这句只骑过驴弄楞了,然后就爽朗地笑了起来。 “我这匹马可不是一般人能骑的,脾气暴的很,除了我别人上去了就会被摔下来的。”骑兵队长依然笑着说道。 “那可不一定。”沈冲在旁边小声说道,他也对这匹看上去相当神俊的战马有了兴趣,因为他也没有骑过马。 “哈哈,你小子是不是觉得你身手不错上去就摔不下来。”骑兵队长复又大笑。 沈冲没再吭声,不过很明显是不服气的样子,他所想的是,小样的,我比武打不过小山子,难道凭我的身手还收拾不了一头四个蹄的畜牲。 “咱们打个赌怎么样?”骑兵队长收住笑容,对霍小山和沈冲说道。 “打什么赌?”二人齐问。 “如果你们骑这匹马不被摔下来,以后我有功夫就让你们骑会,可以让你们在上面练练马刀什么的。”骑兵队长答道。 “如果我们摔下来呢?”霍沈二人又问。 “如果你们摔下来,就得加入我骑兵队,怎么样?”骑兵队长说道,眼中露出得意之色。 他当然清楚自己这匹马是什么性子,这可不是一般的马,虽然不是汗血宝马,却也是从大西北荒原上弄来的。 这座骑本是一群野马的头马,这头马是被土匪打伤后他救治下来的,这马才甘心成为了他的坐骑的。 这马极为认主性子也是极其暴烈,就让自己骑,就连每天喂它草料的马夫都不让骑的。 “军中无戏言。”沈冲和霍小山交换了下眼神大声说道。 “好!那咱是骡子是马就拉来出溜溜。”骑兵队长大声说道,同时翻身下马,将马缰绳扔给了沈冲。 沈冲看着这头俊马喜上眉梢,却未注意到骑兵队长旁边几个随从都是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沈冲暗运了一口气,双手按向马鞍,脚踩马镫子便往马背上翻去。 就在这时,那马突然西溜溜地一声大叫,前蹄弯曲抬起,整个马身竟然近乎直立而起! 沈冲大惊,猝不及防之下手依旧抓住了缰绳人翻到了马鞍之上,脚却未能伸到马镫之中。 “哈哈,我骑上来了!”沈冲抓缰绳已是控制不了体态,干脆贴在马背上抱住了那近乎直接的马颈。 孰知他笑声未了,那马前蹄下落,后蹄蹬起,竟然尥了个蹶子,一时马上半身前趴,后身高抬,两个后蹄腾空而起。 沈冲再也搂不住那马颈,直接一个空翻被摔下了马背。 “哈哈哈……”骑兵们笑成一团,其中还有人打趣道“我头一回见到过这样漂亮的空翻!” 沈冲满脸通红地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再上却被骑兵队长一把拦住了。 “机会只有一次!”骑兵队长正色道。 沈冲懊丧地站到了一边。 其实骑兵队长也怕沈冲有了防备之后,真的在马背上呆着不下来。 虽然这座骑不可能被他降服,但惹得自己的座骑咆哮大怒也是自己所不愿意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霍小山,霍小山却正在看着那匹马。 那马将沈冲摔下马背之后此时却浑若无事一般,油黑锃亮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着美丽的光泽如同缎子一般华丽,曲线优美的脖颈高高昂起,原地踏动着海碗般的马蹄子,打着响鼻,神色甚是倔傲,好一匹骄傲的俊马! 众人见霍小山只是看着那马却不上前,以为他是怕了,骑兵们就开始起哄:“这小子怕了,他怕摔一个更漂亮的空翻。” 其实霍小山此时想的却是自己究竟用怀柔的方式还是用以暴制暴的方式制服这匹烈马,犹豫了片刻,他还是走上前去,却没有抓缰绳,而直接站到了马头旁,伸出手去轻轻摩沙它胸前那如同缎子一般的皮毛。 “碰不得!”骑兵队长在一旁急道。 他可知道自己这座骑的秉性,谁敢摸它,轻则给你一蹄子,重则还会咬上一口! 可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那马非但没有任何暴烈的反应,反而缓缓垂下了自己那高傲的头颅,它湿润的鼻子不易被人察觉地抽动着,大眼睛中露出困惑的样子。 霍小山将手向上挪,轻轻地在它那狭长的马脸上摩沙,那马竟然任他抚弄,还将自己的头轻轻地向霍小山的脸上蹭来。 “在野地里疯跑多好多自由,何苦到这人世间惹是非。”霍小山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说道,这时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真诚与慈悲,竟仿佛那马能听懂一般。 霍小山微叹一声,将自己被晒得黝黑的脸颊在那马的比他更黑更有光泽的脸颊上轻轻一贴,然后扶住马鞍脚踏马镫直接翻上了马背,双手轻轻一抖缰绳,那马就“踢它踢它”地小跑起来! “哇!真神了!” “这黑电怎么没有发脾气” “喂,他刚才对马说了什么?” 骑兵们议论纷纷,所有人都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霍小山并没有骑过马,正如他所说真的只是骑过驴,所以他一开始并不敢让这匹叫黑电的马跑快了,不过在适应了一会儿之后,霍小山便找到了感觉。 他一抖缰绳,这匹俊马就真的如同黑色的闪电般驰骋起来,马头向前探着,强健的四蹄在蹬地的刹那,将操场上的黄沙都刨了起来,黑色的马尾就如同时尚女郎的头发一样随风飘逸,由于速度很快已经和马身平行起来。 霍小山双手勒紧缰绳,身体前倾紧紧伏在马背上,风吹得他的军装列列作响。 这种感觉太美好了,让霍小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脚踏滑雪板在家乡的雪野里飞驰的过去。 人马合一,如同黑色的闪电沿着操场的外圈狂奔,那风一般的感觉眩过操场上每个人的眼睛,操场上所有的人在这一瞬间都有点呆滞了,目光追逐那黑色的影子,如风,如电,如龙,如箭! 仿佛只在须臾间,霍小山与那黑间就跑完了一圈回到了起点。 眼看到了目瞪口呆的众人面前,霍小山一勒缰绳,那黑电前蹄腾空希溜溜一声长啸,腾起在半空的身影仿佛一下子遮住了即将晌午的太阳 它身前所有骑兵的马不安的低叫着,马蹄杂乱地向后连错了几步,而站在地上的几个人仿佛觉得那人那马就要砸到自己的身上来了,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霍小山放松缰绳,任黑电又跑了一小圈才兜回来止住了它,跳下马来。 骑兵队长象看着一个怪物似地看着霍小山,半晌才说出来话来:“你真的没有骑过马?” “报告长官,确实没有骑过。”霍小山如同一个士兵般本份地答道。 “加入我们骑兵队怎么样?”骑兵队长向前一步,目光灼灼地说道。 “报告长官,我是一个旁听生。”霍小山答道。 “哦。”骑兵队长这才想起第一步兵总队队长周列宝说过这个小兵可是不简单的。 它竟然与周列宝一起将那伪满洲国皇帝的玉玺从东北抢了回来,又由于没有学历不能录取为正式的军校学生,才破例在南京军校学习的。 而他自己手下的骑兵队可都是正式的学生的,想来也是,如果他真的能成为军校学生哪还能轮到自己骑兵队来招收,怕早就被周列宝招至麾下了。 “嗯,看来你是加入不了。”骑兵队长遗憾地摇了摇头,“不过,骑兵队随时向你敞开着,你可以随时和我们一起训练。” 虽然遗憾,但骑兵队长还是给霍小山开出了绿灯,好马难求,但优秀如霍小山一样的骑兵战士也同样难求。 “是,长官。”霍小山心中的喜欢悦同样涌上了他年轻的脸。他可早就看到过骑兵们骑着高头大马在操场上挥舞着马刀劈断木桩的雄姿。 “以后你还可以骑我的黑电,当然是我不骑的情况下!哈哈哈。”骑兵队长再次爽朗地笑了起来。 “是,长官!”霍小山兴奋地答道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骑着黑电驰聘着,手中的雁翎刀刷刷地看断了那一排排的木桩,须臾间,那木桩又变成了一个个穿着黄色军装的rb鬼子。 “为什么我的黑电让你骑?”这时骑兵队长想起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报告长官,我也不知道,只是我从小所有的动物牲口都愿意和我在一起,我是在hlj的老林子里长大的。”霍小山回答着。 他自己隐约猜到所有的动物牲口怕自己,可能是和自己喝过那天坑里的雪猿的血有关系,但这个想法却无论说如何也说不出口,而且就算是说出口了,怕也没有人信。 第九十八章 小山练功 星期天的早晨,南京军校。 六点钟,一声号音准时的打破清晨的宁静,这时军校本部的起床号,紧接着各总队驻地的号音响起,一时间之间清亮的号音在空中交织在一起,搅碎了早晨的宁静。 几分钟后营房里杂乱地跑出众多的学生兵排成了一行行一列列,开始了新的一天的早操。 七点钟,各队士兵在值星官的带领下依次进入食堂,面对着桌子上的馒头菜汤,正襟危坐,士兵们眼睛却都盯着桌上的吃食。 终于值星官的哨音响了,学生兵们动作飞快地抓起桌上的馒头,大口喝着菜汤,好一顿儿狼吞虎咽。 十分钟后,哨音再次响起,学生兵们急忙放下手中的碗筷,离开了饭桌。 一个学生兵偷偷瞥了眼站在外围的值星官,见他没有注意,飞快的摸起个馒头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因为他是北方人吃不惯中午的米饭,这个馒头是留到中午吃的。 八点钟,学生们再次聚集到操场上,因为今天是星期天,要举行例行的总理纪念周。 据长官说一会由蒋校长亲自主持,全体背诵孙中山总理的遗嘱,同时还要宣扬党员守则和军人读训。 下午则是自由活动时间,允许出校。 紧张训练一个星期后的学生们都在盼着下午放松的时刻。 此时与操场上的隆重肃穆人头攒动相比,营房里的一间小屋子里却宁静的很。 秋天的阳光透过擦得干干净净的玻璃投在了霍小山的脸上。 霍小山此时正盘腿坐在地中间的一个蒲团上,闭目沉思。 这个蒲团还是他从老娘宋子君那里拿来的,用于每天念佛的晨课。 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洁,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两张木床,床上的军被本就叠得很整齐,又用板子刻意压过,棱角分明,显示着独特的军营气息。 这里是霍小山和沈冲住的地方,他的住处无疑得到了张教育长的照顾,而且兼着照料军械室的校工的空衔,也不用象学生兵那样参加例行的早操,也不用去听蒋校长那晦涩的zj方言。 沈冲在早餐后去了军械室,霍小山则是一个人盘腿坐在蒲团上体悟着自己的武功。 霍小山回想起自己和师伯动手用阳光关三又叠也未能奏效,自己和老爹动手用贴山靠,都是势在必得的一击,而他们两个却同样都全身而退了。 为了这个问题他特意问过霍远,霍远则告诉他八极拳虽是至阳至刚的近身战法,但绝不是不留后路有去无回的打法,而是至阳至刚到了顶点便要懂得转化为至柔,宁采臣和霍远正是用了这种转化才免得伤在霍小山那一撞上。 霍小山在军校习武并没有放松,每天早晨都要静静体悟,他体会出了这种转化,因此在他的外表上看来反而越发的普通,不发力平常人根本感觉不出他的虚实,而他一出手时才真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沈冲总以为自己是输在霍小山的力量速度与技巧上,却不知道霍小山却比他悟到了更深一层的理。 沈冲走的是进攻凶猛至阳至刚的路子,但只在至阳至刚的方面尚未走到巅峰,就更别提化至刚为至柔了。 国术传统虽为技击,这与西方的自由搏击无异,都需要强健的体魄与灵敏的速度,但中国人骨子里的传统却是讲究天人合一阴阳变化,这一思想深变到世俗社会的各个领域,军事,博弈,商战,乃至在当时被称为国术的武术,都能够上升到形而上的哲学高度,这种思想在武术中也同样得到贯彻,从而体悟出了气,体悟出了阴阳,这是一个民族的内涵,却是西方人所学不到的。 rb人虽然也有这一方面的体悟,但只是得到了表皮。 如忍者讲究如水如火如雷如电,虽精神上刻意去感受,却从没有中国人来得玄妙高深。 而正是因为霍小山现在已经体悟到了阴阳变化的妙境,所以他的外表已经不带有丝毫的火气。 每次和沈冲拼刺的时候,沈冲那冲天的杀气甚至可以影响到旁边的观者,却不能够在霍小山的心中激起任何一丝涟漪。 那一刻沈冲如果是一颗高速燃烧的流星,霍小山就是那浩瀚的夜空,流星虽热虽美但掠过之后却依旧如雁去无痕。 正因为这种境界的差异,使得沈冲面对霍小山时总是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看霍小山随意地站在那里,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破绽,但若一进攻却发现根本就没有破绽,宛如穿透了迷雾才发现自己撞在了一堵厚墙上一般。 霍小山静静体悟着,心中一动,从地上站了起来,甩去了上衣。 此时的他平和逝去见峥嵘,因为他个子偏高而又多穿比较肥大些的衣服所以才每每给人略显单细的感觉,而现在当他着上身的时候虽然不是大块头的肌肉男,但身上的肌肉现在很协调,没有沈冲那样夸张,但却很匀称结实,就象练健美的人平常人所不会看出来的小块的小条的肌肉全都纤毫毕现。 他双手收拢,双脚并拢,身体直直地前倾,前倾,80度,50度,40度,30度,眼看着他身直直地就要和地面平行了。 如果这在一个外人看来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因为唯一支持着他身体的只是在后面的两个前脚掌,甚至说只是脚趾,而身体却已经全在前面了。 霍小山保持着这样的状态依旧在体悟着,他感觉自己似乎摸到了另外一个层次上的理。 霍小山终于缓缓将身体抬起,眼睛盯住了前面桌子上放着的一个搪瓷缸子。 霍小山将那杯子平端了起来,然后松手,同时他眼睛中精光一闪,一掌由下向上向那搪瓷缸子的底部拍去,杯子停止了自由落体的下落运动,诡异地停在了空气中,里面的水却噗地一声一下子全都喷到了天花板上,而此时那仿佛定身在虚空中的杯子才如梦初醒般地掉到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 “哎,你在屋里折腾啥呢?”正从屋外进来的沈冲恰好看到了搪瓷缸子落地的那一幕。 第九十九章蓝衣社 “没干啥呀,练功呗。”霍小山嘿嘿笑着,同时伸脚尖在地上的缸子上一挑,那缸子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正好底下头上落到了桌子上,又发出一声响,却是稳稳坐在了那里。 “你这是练啥功?我也跟你学学呗。”沈冲好奇地问道。 自打他承认了霍小山的实力绝对超过自己后,他对霍小山练功的方法就非常感兴趣,但是他却总搞不明白霍小山为什么要总坐在那里打座,说是硬气功吧还不是。 “啥功?呵呵,俺这不叫童子功,叫——”霍小山一转眼珠,“叫缸子功。” “骗谁呢?这叫屁功夫?”沈冲一撇嘴。 “屁功夫?你也学我似的把这缸子用脚从地上挑到桌子上我看看。”霍小山不乐意听了。 “有啥呀,看我的。”沈冲还真不服气了。 他真将那个搪瓷缸子又放到地上,有样学样地也用脚尖在那缸子上一挑,那缸子在空中快速翻滚呢砸向桌子,一阵几里咣当的声音里,那缸子重又骨碌到地上。 “你又不行了吧,呵呵,我早就跟你说过习武之人绝不仅仅是猛打猛冲,还要懂得温柔,啥叫温柔你懂不?”霍小山在一旁边幸灾乐祸。 “是,我就不懂温柔,你懂,行了吧?快去找你的慕丫头温柔去吧。”沈冲钻到桌子下捡回那个缸子说道。“哎,这缸子都摔掉漆了,不对,这缸子是我的呀!你咋不拿自己的练?” “那是你刚才自己踢的,可不是我。”霍小山嘴里辩解着同时这才想起,今天慕容沛要来找他去看他的老娘宋子君。 往窗外一看,不知不觉间,已近中午了,操场上已经没有训练的喊号声传来,想必总理纪念周的活动已经结束了。 “是该去了,你和我一起去不?说不定那丫头现在已经在学校外等着了。”霍小山扭头问沈冲。 “我不去,我去干嘛?那丫头嫌我碍眼,上回我去了都直拿眼睛翻我。”沈冲直拨弄脑袋。 “拉倒吧,净找借口,你是嫌在我娘那里吃不着肉。”霍小山毫不客气地揭穿了沈冲的谎言。 沈冲嘿嘿干笑着,因为霍小山正说中了他的心事。 毕竟沈冲那是喜欢吃肉的,这也难怪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几天不吃肉,嘴里已经淡出鸟来了,军校里是主食管够,但想吃肉还得自己去街上买。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随着一声“有人在屋吗?”已经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进来的两个人同样穿着军装,二十多岁的样子,霍小山注意到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拿着张纸。 “你们两个是霍小山和沈冲吗?”问话的人刀条脸,一副瘦而精干的样子。 “是啊,你们是?”霍小山和沈冲感觉到奇怪,他们虽然在军校呆了有一段时间了,但并不认识几个人,每天只是按自己的方式训练学习,并不与军校的人发生关系。 “我们是复兴社的,民族复兴社。”刀条脸军人很郑重地强调了一下后面的几个字。 “哦。”霍小山和沈冲都点了点头,心里却不大理解复兴社的人找他们干什么,他们只是知道军校生里有很多人加入了复兴社,却并不知道复兴社是干嘛的。 “我们要让你们加入复兴社。”旁边那个一直没有开口的军人说道,他是一个脸部线条很硬朗的年轻人,箭眉大眼,加上一身得体的军装给人一种英挺整肃的感觉。 他见霍小山和沈冲露出疑惑不解的目光,就又急忙接着说道:“错不了!你们昨天一个拼刺刀单挑了好几个十一期的同学,一个骑着黑电在操场上跑的最快没有被摔下来!我就在步兵队里看着呢!” “哦。”霍小山和沈冲恍然大悟。 原来是因为昨天的事出名了呀。 霍小山和沈冲却不知道,因为昨天的事他们两个可是在军校学生里大大出名了。 中央军校里肯定是有人能一人单挑三名拼刺水平最好的学生兵的,但这个人肯定不在学生兵里,至少目前没有。 中央军校里能够第一次骑马且第一次就降服骑兵队长的那匹烈马那可就是唯一了。 军人好武,实力便是第一说服力,被人注意,于是被纳尽黄埔精英的复兴社相中也在情理之中了。 “我们只是——旁听生,一个散兵。另外,我们不是正式学生,因为我们没有上过学。”霍小山想了想说道。 “真的吗?”复兴社的两个人都露出不相信的神情。 “当然是真的,呵呵,如果不是真的话,我们早就成为咱军校的正式学生了。”霍小山也是无奈的答道。 复兴社的两个人交换了下眼神,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复兴社在中央军校里吸收的可都是精英人物,连学都没有上过的人入复兴社怎么行呢? 不过,其中那个长相英俊的人马上又说道:“没关系,我们会把你们两个的特殊情况向长官汇报的,国难当头,正是用人之际,你们放心,长官一定会考虑的。” 眼见着那两个人面带失望地离去,沈冲问霍小山道:“复兴社是啥玩艺?” 霍小山边穿衣服边往外走回道:“我也不大明白,好象听人说也叫蓝衣社。” 沈冲是个武疯子,除了练武练枪别的什么也不管,就是连军校的里学习课都不参加。 霍小山本不是对政治太感兴趣的人,但还是在军校图书馆里看了些关于政治的书籍,头脑里也已经有了一个大框框。 但他真实的想法是不会轻易对别人说的。 他的想法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把本事学到手,要么去跟老爹霍远打鬼子,要么就回东北找赵尚志打鬼子,毕竟那里才是故乡,回到那里他才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当然,他再也没有提过他认识赵尚志,因为以他现在再没常识也弄明白了与共产党那是不共戴天的敌人。 其实这也怪不得霍小山,他毕竟也就刚刚成年,刚开始学会用一种成年人的心智去思考去认识去甄别这个世界。 边走边思考中,霍小山已经走过了校门外的那两个岗亭。 抬头时见不远处有一个少女婷婷玉立地站在那里向自己笑,两个眼睛笑得就象弯弯的月牙,不是慕容沛又是哪个? 第一百章 慕容沛的悄然变化(一) 慕容沛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好在此时已近午餐时间,出入校门的军人并不多。 虽然她不想引人瞩目,但是只要注意到他的人都会多看上几眼。 原因无他,她太漂亮了。 她这种漂亮不象是牡丹那种大浓大紫眩人眼神,也不象原野里的刺玫那样充满了野性,反而象空山雨后深谷中不为人知的淡紫色的百合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慕容沛在被舅舅接回南京后,就被舅舅安排上了大学,不过好在那是一所女子学院,否则以她那清新超然的气质怕是会吸引来如过江之鲫般的追求者。 如果平时上街,慕容沛干脆换成男装,从东北跋山涉水来到了南京,无形之中慕容沛已经养成了和霍小山一样低调为人不引人瞩目的习惯。 “你在学校里好玩吗?”霍小山好奇地问道。 他只是跟娘亲子君学过文化,毕竟没有象慕容沛那样上了学堂,接受正式而系统的学习,所以对学习生活还是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虽然军校也是学校,但文化课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毕竟准确说来,军校其实就是一个军营。 “挺好玩的,我喜欢读书,喜欢听教授们讲课,还喜欢那种大家都不说话,静静的学习,只有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的声音,另外我还交了一个好朋友呢”。慕容沛自豪说道。 “好朋友?”霍小山一扬眉,“啥好朋友?”霍小山奇怪的问。 已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霍小山虽然看似平和,但并不等于自己心中没有慕容沛的位置。 到了大城市,耳熏目染,他自然会关心到慕容沛的交往。 用沈冲的话讲,你那个丫丫媳妇长得俊着呢,别让人家给拐跑了,当时霍小山的回话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不过,话虽这么说,但说一点担心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当然是好朋友,她呀,长得可俊了,不象你,黑不出溜的。”慕容沛仿佛看出了霍小山的心思,反而郑重其事的说道。 “哦,黑白能咋滴,俺就是黑。不光俺我黑,东北人长得白的都不多,你能从东北一大堆黑土豆中找出一个白点的吗?”。霍小山为自己辩解道。 或许霍小山对自己的外貌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长相,但并不等于他不介意慕容沛在意他的长相。 “不过,嘿嘿,我好象似乎大概确实比别人黑了那么一点点。”霍小山摸摸了自己刚长出点发茬的头说道。 慕容沛的大眼睛毫无忌惮地看着霍小山的光头,抿嘴笑了,然后说道:“呵呵,她呀,叫沈小曼,是个大美女。慕容沛捂着嘴笑了起来。“ “哦。”霍小山长出了一口气 “大美女?再漂亮还有咱家丫丫漂亮呀。”霍小山一撇嘴 “我说漂亮就漂亮,以后你有机会见到的见到了你就知道了以后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我们一起出去玩。”慕容沛说道。 “好,可是我还是觉得她不会比丫丫漂亮。”霍小山说道他这句话自己觉得是大实话,却又是一句很高明的恭维,可是在慕容沛听到耳朵里,脸上却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你咋才出来?我都等半天了。”慕容沛冲霍小山撅着嘴。 “本来是要出来的,有两个人非要我参加那个复兴社。”霍小山一边看着慕容沛娇嗔的样子一边回答。 “复兴社找你了?”慕容吃了一惊。 “是啊,怎么了?”霍小山问道。 “没,没什么,那你加入复兴社没有呀?”慕容沛声音不高但是语气里还是显示出了急切。 “没有,我不是没有上过学嘛,人家不收我这样的散兵,不过,他们说要去跟上面的长官说要破例收我们。”霍小山说着话时自然也看到了慕容沛脸上的表情也在随着自己话里话外的意思而变化着。 “复兴社是干啥的?你不想让我参加吗?”霍小山问道,他在看了慕容沛的表情后感觉到了一丝不妥。 “复兴社全称叫民族复兴社,是直接听命于蒋校长的,我觉得你还是不加入的好。”慕容沛想了想,字斟句酌而又郑重其事地说道。 “哦。”霍小山点点头。 慕容沛当然不想让霍小山加入什么民族复兴社,因为她知道那个复兴社是一些年轻的中坚力量组成的。 加入它有什么不好吗?依霍小山的头脑与行武实力加上她舅舅的助力,霍小山完全也可能成长为国民政府军里一名带兵的人。 但慕容沛现在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原因只有一个却不能对霍小山说,这个原因是:慕容沛不喜欢果民党,因为只有慕容沛自己知道在来到南京的这几个月里,自己被布尔什克化了! 时下已近初冬,全国的形势时是工农红军的二五千里长征已经结束,共产党的势力被挤压在西北的一小块地方,国民政府一面对咄咄逼人的rb侵略者保持妥协退让,一面催促着背景离乡的张学良与西北军杨虎城去努力“剿匪”。 按照后世教材里的说法全国当时是一片的白色恐怖,但那只是表象,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绝不是权力,而是信仰。 信仰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在一个人的精神世界里一旦形成,极难改变。 在这里勿需去评判某种信仰的对与错,只是说这种难以改变的程度,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布鲁诺因为坚持日心学说而被烧死,而尽管到了后世证明宇宙的无限广阔,但所谓的科学的信仰也未让宗教信仰消亡。 正因如此在那个虽然是白色恐怖的时代,但却依旧阻止不了很多人对赤色的信仰。 而慕容沛就是在女子学院碰到了这样一个有着赤色信仰的老师——那个有着赤色信仰的早年留学欧美,因为文笔优美清新而蜚声国内外但当时并不是党内的布尔会维克的名唤文萱的女老师。 慕容沛上学时的抗日宣传追求进步,又从东北千里迢迢来到了南京,她一路所闻所见的一切,加上那位老师的细心开导使她产生了一个念头,一个被人知道了就要杀头乃至凌迟处死也不会有半点手软的念头,在一个在那个年代人人可以得而诛之一个后世之人耳熟能详的一句话,那个念头叫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 第一百零一章 慕容沛的悄然变化(二) 至于慕容沛那位老师虽有刺化却无人敢动,一方面是由于她的存在也类似于鲁迅一样在社会上威望很高,另一方面当然也可以理解成国民政府出于装点门面粉湿太平的需要。 在慕容沛看来,自己的小山子不喜欢政治却并不等于他没有头脑(在和霍小山一路同行到现在,慕容沛嘴上没说心里却已经认定了他是自己的小山子,就象霍小山喜欢称呼她为咱家丫丫一样) 虽然校方在军校里以rb军队为假想敌也在搞各种各样的有针对性的训练,但是,慕容沛相信自家的小山子——这个只是挂了个名的军校旁听生都知道那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那位校长对抗日并无太大的兴趣,否则也不会有东北军的不战而退,不会有对所谓的华北五省自治的软弱了。 既然蒋校长不想抗日,那么霍小山注定不会站到同一阵营之中,至少目前肻定是这样,所以,小山子是应当不会加入所谓的民族复兴社的。 自己可不能和小山子走到对立面去,慕容沛默默地想着。 虽然霍小山和慕容沛虽然走的不快,但此时已将南京军校抛到了身后。 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慕容沛看着默默走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霍小山,看着霍小山那让自己并不习惯的近似于光头的短发觉得很丑但是很亲切。 她突然很想让他来拉自己的手,就象在山林里被鬼子在身后赶着逃命时那样,也很想让他背着自己,就象他那回背着自己过河时那样,就象自己受伤他背着自己赶山路时那样,但她知道在这大街上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把这种冲动藏在了心里。 “丫丫。”霍小山说。 “嗯。”慕容沛应。 两个人这一叫一答很默契,他们这样叫是在回到南京后。 当时是在见到宋子君之后,宋子君自然也喜欢上漂亮温柔的慕容沛。 但叫她慕容沛显得太正式,叫沛沛又实在有点拗口,当时霍小山还打岔说“叫沛沛多好,以后我就喊慕容‘呸呸’,多响亮”! 慕容沛当然听明白了霍小山的玩笑话,她在狠狠剜了霍小山一眼的同时才头一回发现原来让他很有安全感觉得很踏实的小山子竟然在见到他娘的时候才显出了他性格调皮淘气的一面。 于是慕容沛就让宋子君以后喊自己的小名“丫丫”了,霍小山也才知道丫头的小名叫丫丫。 “我觉得你和原来有点不一样了。”霍小山说道。 “哪不一样了?”慕容沛却被霍小山的这句话吓了一大跳,因为慕容沛自己知道自己可是偷着在文萱老师那里偷着看了不少禁书,这种禁书被当局抓到轻则入狱重则可是要杀头的。 霍小山依然没有看慕容沛,但他却感觉到了慕容沛加剧的心跳。 霍小山是谁?本就是一个外表平静无波而感觉极其敏锐的人,而慕容沛又是自己的什么人,是和自己在一个马车上睡过觉的女孩,慕容沛的变化能瞒过别人却瞒不过霍小山。 霍小山看了一眼似乎表面还很镇定的慕容沛,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嘴里却说起了另外一件事:“你说你更喜欢周大哥还是赵司令。” 慕容沛撩起眼神看了一眼霍小山不知道霍小山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 霍小山没等慕容沛回答,自顾自说道:“周大哥和赵司令都打rb鬼子。周大哥现在是军校步兵总队的队长,我觉得他可敬的地方多点。而虽然和赵司令只见了那一面,可是我觉得他更亲切一点,和咱家那里的人很象,说话直筒子,如果让我选的话,我还是喜欢回家乡和他一起打鬼子。” 霍小山虽然隐约记得那回见赵尚志时知道他是黄埔军校毕业的,可是当自己见到档案室中历届学员名册中有赵尚志的名字的时候还是相当震惊的。 原来赵司令赵大哥竟然也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而自己竟成为了他编外的师弟。 和共产党的区别是什么?三民主义与共产主义的区别是什么?为什么赵尚志所在的共产党被称为匪?为什么很多人在同样一所军校毕业在同一个屋里睡觉在同一个窗口下学习,最后却一个为官一个为匪?这一切都引起了霍小山的思考。 “你可千万别对外人说咱们认识赵司令。”慕容沛提醒道。 霍小山笑了,很阳光也很有些高深莫测地味道。 慕容沛此时方才捕捉到了霍小山的一点心思,八成是小山子感觉到自己有点的嫌疑了, 看着路边已经有些泛黄的落叶,霍小山说道:“丫丫知道禅吗?” “知道,不就是和佛有关的禅吗?”慕容沛搞不清霍小山为什么又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他的思维跳跃总是太快,有种天马行空的感觉。 “呵呵,你知道自然禅吗?”霍小山接着问。 “什么是自然禅?没听说过。”慕容沛摇头。 “你看这天空,一会狂风暴雨,一会雨过天晴又是一片瓦蓝。夏天白云朵朵冬天又飘起雪花……可天空依旧是天空,这就是自然的禅。”霍小山看慕容沛露出迷惘的神色,就又说道,“就象一个人,会哭会笑会开心会难过,却能做到天空那样吗,心无挂碍。” “可人是有心事的,天空是没有心事的。”慕容沛想了想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自己有心事的呢,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在笑在哭的呢?变化中总有不变的,不变的冷眼旁观着所变的,这就是禅心。发现了自己的禅心就会宠辱不惊,就不会再担心什么了,对外的时候反而最自然。”霍小山依旧耐心着解释着他自认为的禅,眼睛里却又止不住地笑意看着慕容沛。 慕容沛看着霍小山的另有用意的眼神眼下恍然大悟,原来小山子早就看出自己布尔什克化了,这是告诉自己要学会掩饰呀。慕容沛有点小心虚后笑了,笑得很灿烂,小山子是谁,我的小山子又是谁? 第一百零二章 佛七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落,有点象北京的四合院,一趟正房,两边各有一趟南北走向的厢房,正面则是一溜青砖砌成的院墙,进了大门旁边还有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门房。 霍小山此时正和慕容沛坐在门房的凳子里,透过窗户看着后面的院落。 当他们俩个到了宋子君的住处时,李妈告诉他们少奶奶没有在家,正在别的地方打佛七,于是他们两个人就又赶到这里。 门房里还坐着几个人,不过看打扮上都是些仆从什么的,很有规矩,没有什么不耐烦的表现,说话的也都是声很小。 “什么是打‘佛七’呀”慕容沛悄声问霍小山。 “嗯,在《佛说阿弥陀经》里,释迦牟尼佛讲‘若有善男子善女人。闻说阿弥陀佛。执持名号。若一日。若二日。若三日。若四日。若五日。若六日。若七日。一心不乱。其人临命终时。阿弥陀佛。与诸圣众。现在其前。是人终时。心不颠倒。即得往生阿弥陀佛极乐国土。’ 打佛七的意思就是象经中所说的那样一心不乱地连念七天阿弥陀佛圣号,因为种下了这个因,临命终时就能够往生西方极乐世界。” 霍小山从小念佛,所以对打佛七还是了解的。 “哦。”慕容沛边听边点头,“在从东北来的路上,你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念佛了。可是一直搞不清,阿弥陀佛是咋回事,极乐世界又在哪里。你再跟我说说。” “释迦牟尼佛是咱们这个世界的佛,他说很久以前有位法藏比丘发了个大愿说‘我作佛时。十方无央数世界诸天人民。至心信乐欲生我刹。十声念我名号必遂来生。惟除五逆诽谤正法。不得是愿终不作佛。’ 而释迦牟尼佛在《佛说阿弥陀经》里说法藏比丘已经成佛,叫阿弥陀佛,这就证明阿弥陀佛的大愿是真实的,也就是说只要诚心念佛一心不乱在临命终时就可以往生西方极乐世界。这也就是现在你所看到的信佛的人都念阿弥陀佛的由来。” “哦,那极乐世界又在哪里?”慕容沛问道。 “释迦牟尼佛不是说了吗,‘从是西方。过十万亿佛土。有世界名曰极乐,其土有佛,号阿弥陀。”霍小山答。 “十万亿佛土,好远哦。”慕容沛说道。 慕容沛对佛的态度和霍小山是有所不同的,在慕容沛看来学佛是好事,但只是作为一种精神上的信仰,只是在特危险时才会念。 比如那回在锦绣布行霍小山被鬼子所追杀,好天几没有露面而生死未卜时,她才会念佛,也可以叫作临时抱佛脚的那种。 “唯心净土,心净则极乐世界就在眼前,心垢岂不是在十万亿佛土之外。呵呵。”霍小山一听慕容沛这么说反而笑了。 “不说这个了,反正我也听不明白。”慕容沛打住了这个话题,“咦,好象佛七结束了哦,有人出来了。”慕容沛一指后面。 霍小山透过窗户向院里看去,果然已经有人出来了。 “走喽,看娘去喽。”霍小山雀跃而起,慕容沛在后紧紧跟随。 霍小山和慕容沛直直闯进了东厢房,见里面正有七个人在收拾着地上的蒲团,却没有看到自己的娘宋子君。 霍小山方待欲走,却被墙上的一张佛陀画吸引住了。 这张画上所所反应的应当是释迦牟尼佛最初悟道的情形,并不是寺院里金碧辉煌的那种丈六金身的塑像一般,亦未示现种种神通。 只见佛双手结印双盘坐在菩提树下的莲花座上,挽着发髻,眼帘微垂,脸上显出微微的笑意。 他的身边长着野花,身后不远处是流动的恒河,再远处是洁白的雪山。 佛悟道是一个充满传奇的故事。 他在当王子的时候,见到人世间生老病死的苦,见到众生相互吞噬,发大悲心,要找出解脱的办法,于是舍王位而出走,遍访名师,辛苦参学,认为自己未得到世间究竟的真理; 复又雪山苦修,发现苦修也不是解决心中疑惑的办法。 于是在恒河中沐浴后,接受了一个牧羊女供养的牛乳,恢复了体力。 在恒河边菩提树下发大誓愿要证得菩提,就打座入静,后于腊八夜睹明星而悟道成佛。 证果后讲经说法四十九年,普度众生。 这张画里的佛给霍小山一种感受,一种无法言说却异常亲切的,一种超出世间的却又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感受。 佛不近人情吗?佛不食人间烟火吗?绝不是的,在他那淡淡的微笑之中,霍小山感觉到了他对万事万法的通透与圆融,感觉到了他对众生的宽容与慈悲,那是一种绝对的言语无法表述的慈悲,他的眼中没有敌人。 他经历了战争与和平,杀戮与友善,盗抢与济人,营私与为公,繁华与落寞,苦难与幸福,功利与淡泊……但这些都没有阻住佛的微笑,那些在世人面前如山如海一样的东西那些针尖对麦芒水火般不相容的东西竟没有给佛的微笑造成一丝一毫的停滞! 无疑他超越了世间的理解,达到了一种常人思想所无法体验的境界,以至于整个的时空与宇宙都如同梦幻泡影融化在他淡淡的却永恒的微笑之中。 “这位小居士,你来找谁呀?” 一句问话把霍小山从对佛陀的感悟中惊醒过来,见眼前是一个穿着海青的人,四十多岁,面目和蔼可亲。 “来找我娘。”霍小山答道。 “叫宋子君。”慕容沛在旁边补充道。 “哦。这东厢房里打佛七的都是男众,女众都在对面的西厢房。”那人微笑着说道。 “谢谢您了。”霍小山很有礼貌地说道,方待欲走却被那人止住了。 “且慢,我这位小友看你这身打扮,你是黄埔军校的学生吗?”那人打量着霍小山问道。 “是的,不过我是旁听生,并不是正式的学员。”霍小山一边答着一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个人。他 心中暗想自己穿着黄埔生的军常服是不假但他是怎么知道我是军校生呢,可是如果问军校也该问是不是中央军校的学生,为什么要问是不是黄埔军校的呢。 虽然南中央军校与黄埔军校一脉相承,但时人总是把中央军校唤作南京军校,叫黄埔军校的极少。 那人仿佛看出了霍小山的不解,笑着指了指霍小山上衣的第一个钮扣。 “哦。”霍小山恍然大悟。 因为军校学生外出时所穿常服的第一个钮扣上塑有蒋校长戎装半身相。周列宝说这叫领袖象徽,用来提醒要时刻遵守领袖意志。 “好一个领袖意志。”那人眼睛看着霍小山的钮扣嘴里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将目光投向窗外,似乎在想着什么又象在回忆着什么。 霍小山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在他眼光里觉得自己好象感受到了什么,那是一种军人所特有的气质,那站得笔直的身躯,那偶露凌厉的眼神。 “你们两个孩子也真厉害,能找到这里来。”霍小山回身时却看到同样穿着海青的宋子君正从门外走进来,用柔和慈爱的目光看着他。 慕容沛正跟在身后,冲他扮着鬼脸,原来在他和这个人说话的当,慕容沛已是到另外一间房里找到了宋子君。 “娘!”霍小山眉开眼笑地偎到了宋子君的身边。 “都比娘高了,还象小孩子似的。”宋子君笑着说道。 宋子君自打山村剧变后回到南京老家已经有几年了,每天里只是吃斋念佛。 现在整个人的气质既不同于在东北林区里那种健康的山野村妇,也不同于长期书香熏染的大家风泛,而是一种平和宁静,仿佛与世无争的仙子一般,虽美丽却让人无法亵渎。 宋子君慈爱地看着霍小山,不由得想起几个月前霍小山如同从天而降般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情形。 变得开阔起来的眉间,说话也已经不象离家前时那样稚嫩,而是有了一丝粗憨在里面。 有时沉静的如同一汪水潭,已与一个大人无异,但只是在淘气调皮的时候,呲牙一笑,便又仿佛是小时的样子又回来了。 这些年宋子君笃信佛法,念佛极是虔诚,纵是闲暇时佛号在心中也是不止,已到了不念而念的境界。 也只是在霍小山回到自己身边的那一刻才失了念。在佛教净土宗里最理想的状态便是念佛是佛号不断,历历分明,如果心中由于妄念升起而忘记了佛号,这种现象被称为失念。 “子君妹子,这位就是令郎吗?”刚才那与霍小山说话的中年人上前一步和宋子君打招呼道。 “是啊。小山子,快叫石大伯。”慕容沛显然和那人极熟,忙应着,一边让霍小山上前打招呼 “石大伯。”霍小山忙毕恭毕敬地上前叫道。 “真是后生可畏啊,看着他都让我暂时失念,想起自己原来在军校的时候。”那人叹道。 “军校?”霍小山一楞,复又重新仔细打量着那人。 “石海青,黄埔军校一期。”那人突然将腰板一挺,刚才只是偶一闪烁的凌厉之色浓郁起来。 第一百零三章 娘亲子君 要说这宋子君的家族在当地也是旺族,最重要的是宋家有一门亲属,这门亲属与宋子君的娘家说远却并没有超过五服,说近却又不是直系,这门亲属里的子女大多成为了时下中国的风云人物。 大女宋霭龄,其夫孔祥熙,二女宋庆龄,其夫孙中山,三女宋美龄,其夫蒋某人。长子宋子文。说得再严重些,这个家族甚至影响了中国历史的进程也不为过,宋子君这一枝自然借了人家不少的力。 宋子君双亲已逝,只有一个哥哥,由于她十几年前随霍远去过了隐居生活,所以那相当殷实的家产自然由哥哥掌握。 小妹远归,哥哥并不吝啬,给了一栋小楼,负责她是常的一切生活开销,只是宋子既然志在佛门,生活简朴,总是把去了吃穿用度的钱做了印经放生施粥等诸种善事。 家内除子君之外还有一个叫李嫂的佣人,这李嫂竟然就是宋子君在宋家当小姐时的使唤丫头,嫁人后丈夫早逝,便又回到宋家,也是孑然一身,每日做完家务,就随子君一起念佛。因此每日里这栋小楼里除了佛号声声外便极是清静。 只是今日晚上,平日肃静的小楼里却传出了欢声笑语,这自然是霍小山与慕容沛的到来。 每个星期天的晚上,霍小山必与慕容沛来看望宋子君。这时宋子君也会放下手中的佛珠,与佣人李嫂一起下厨,做上几味精致的小菜,犒劳在军校里紧张学习训练一星期的霍小山。 只是这菜虽精致却都是素菜,霍小山自打从东北鬼子的追缉中回到南京,吃饭自然不用再去猎取野物,他并不如同宋子君一般吃全素,而是有什么吃什么,吃了不留恋,不吃也不觉得想。 慕容沛一个女孩子吃得也极是清淡,所以虽是素菜,一家人吃得却总是温馨无比。 每次霍小山和慕容沛都是要去厨房帮工,却又都毫无例外地被宋子君撵回到饭厅里等着。 此时宋子君一边在厨房里忙碌着,一边脸上露着恬淡的微笑。 中国有句老话叫腹有书卷气自华,还有一句形容女人美貌与内涵皆有的成语叫兰心惠质,毫无疑问,宋子君正是这样的一个女子。 长期的信佛念佛修佛,所谓相由心生已经使得她整个人的气质变得与众不同,表情总是平和慈悲的,在她容貌的美丽上又加上两个字神圣,不容任何人亵渎,那种悲天悯人的情怀仿佛可以化解世界上任何凶戾阴狠。 当年在东北的山村里屠村的日本鬼子撤走后,她见到被鬼子杀得一人不剩的血腥的村庄时,那种尸横满地的恐怖的场面使得宋子君先是震惊害怕呕吐愤怒,然后就是悲悯,她所悲悯的不只只是那被害的乡亲,也有那些凶残侵略者。 这或许就是一个真正的具有大悲心的修佛者与常人的不同,正如释迦牟尼未成佛时见众生相互吞噬而感到悲伤,所以他要找到这个世间苦难的根源,于是才诞生了世间一个伟大的觉者。 后来,入山的霍远和刘二杆回来了,霍远可没有宋子君这种悲天悯人、见一切众生皆苦的菩萨情怀,他所信奉的正是以杀止杀血债血偿。 于是霍远和刘二杆闯进了鬼子的兵营,为死难的乡亲和不知所踪的霍小山报了仇,然后夫妻俩千里迢迢地返回了南京。 在这一切不可改变的现实面前,宋子君唯有愈发精进地念佛。回到南京后她带着心中的迷惑与无奈大量研习了佛门典籍,佛号声声里她感觉自己接近了理事无碍的境界,身心世界总是处在常人不可见的光明之中。 饭菜好了。 这时李嫂轻轻地用手指捅了捅宋子君,神神秘秘地贴着宋子君的耳朵低声说道:“小姐,你看看少爷和慕小姐两个人干啥呢。” 宋子君从厨房的门口探出头去,却见到饭厅的桌子旁霍小山和慕容沛两个人正面对面地坐着,都不吭声。 奇怪地是两个人都闭着眼睛,伸出了手,上面搭着一块布,显然两个人的手是握在一起的,看那布还一动一动的,也不知道两个人手握在一起做什么。 宋子君是打心眼里喜欢慕容沛的,有思想有主意贤惠懂事知道体贴人,这都是宋子君所看重的美德。 宋子君本身就是一个美女,而慕容沛也是一个美女,但在宋子君看来赞扬一个女人的美德要胜过赞扬一个女人的美貌。 至于说慕容沛能否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宋子君却是一个相信缘份的人。 “山子,丫丫,你俩这是干嘛呢?” 霍小山和慕容沛同时睁开眼,才发现宋子君已经端着一盘芦蒿炒香干站在了面前。 慕容沛的脸微微的红了,就象那刚风泛出红色的水蜜桃。 霍小山却笑嘻嘻地张嘴说道:“娘,我们在说话呢。” “说话?”跟在宋子群身后李嫂瞪大了眼睛,“闭着嘴咋说话?” “这叫袖里乾坤!”霍小山和慕容沛两个人同时大声答道。 “啥子袖里钱滚嘛?”李嫂没听懂,宋子君却听明白了。 “就是——”霍小山用手打出来在天津肆坊里学来的讨价还价的手语,嘴里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你们两个有啥买卖要做的,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俩孩子,来吧,别做买卖了,该吃饭喽。”李嫂说道。 霍小山和慕容沛互相眨了眨眼,然后相视一笑,忙站起身来,跑到厨房里帮忙端菜。 其实霍小山和慕容沛还真是在玩袖里乾坤,只不过这个袖里乾坤却是霍慕版的袖里乾坤,其手语内容之丰富早已超出了那十个数,都是用特定的手势代表了特定的只有他们两个才懂的内容。 一个人都有十个手指,除拇指外的八个手指皆是三个骨节,而两个拇指各有两个骨节,一共二十八个骨节。 慕容沛则是根据数学排列组合的原理,用手指敲击对方的不同骨节,不同的敲击数代表不同的意思,这就产生了很多的组合,各代表了不同的意思。 两个人也是在天津看到人家做买卖用手语一时童心大起就玩了起来,但经过这两个人的扩充之后,不同的敲击方法使得他们手语的内容已经是无所不包,虽及不上口语的包罗万象,却也是内容极为丰富。 这套办法也就是他们两个头脑聪慧而记忆力又极是出众的人才能玩得起来,这种感觉就象后世有人把n背诵到了小数点后的万位数一般,虽无并大的意义,却也是一种自得其乐的益智游戏。 饭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饭,听霍小山绘声绘色眉飞色舞地讲着在军校里的见闻。 宋子君微微一笑,说道:“战争是众生共业之所感,佛并不如天主教宣传他们的主那样说主是万能的,佛有三不能,其一就是定业不可转,佛只是告诉了我们人生的真相教会我们离苦得乐的方法罢了,以事上看反抗侵略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只是杀业无边,何日可脱轮回呢?” 宋子君说出这翻话后,饭桌上三个人表情各异。李嫂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家的小姐,慕容沛则是一头雾水,显然是没有听懂,霍小山则收起了嘻笑的模样作沉思状。 宋子君并不理会三个人的反应,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山子,你还记得那年你爹从山上抓回来的小狼崽吗?” “记着呢,后来那个母狼找来了,是你让爹把小狼崽放了的。”霍小山答道。 宋子君接着说道:“你还记得那小狼见到母狼时的样子吗?那小狼崽那么好玩调皮与人小时也没有什么不同,而那头母狼见到自己的孩子时与一个慈爱的母亲又有什么两样呢” 霍小山眼前浮现出当时那母狼见到自己孩子时的情形,真的竟如同久别重逢的母子相见一般,那舔犊之情任是谁也想不出那是一头嗜血的恶狼。 “可阿姨,狼终究会吃人的。”慕容沛在一旁说道。 “是啊,狼小时,狼的母子之爱与人类并无不同,但小狼崽随着长大就逐渐露出食腥嗜杀的凶性。那日本人又何曾不象狼呢,有善性也有狼性,终是被轮回的习气所染,害人又害己啊。”宋子君叹道。 宋子君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霍小山那只留着黑黑发茬的脑袋,说道:“山子,你象你爹一样入武从戎我不管,杀小鬼子我也不管,但要谨记不要忘了每日念佛。” “嗯。”霍小山用力地点了点头,自打在山林里和爹娘分开,他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念佛,他现在已经能够体会到念佛对自己有着一种潜移默化的转变,已经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 “山子,还记得你小时我教你的那段藕益大师的话吗?”宋子君问道。 霍小山点点头。 “给娘背一遍。”宋子群吩咐道。 霍小山点点头,正襟危坐,背诵之声琅琅出口:“试自检点,若于身心世界,犹未放下。贪嗔痴念,犹自现起。是非人我,犹自挂怀,妄想驰逐犹未除灭。种种他歧,犹能惑志,便不名为真念佛也。” 霍小山背诵完,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各有所思。 良久 霍小山忽然说道:“娘,要是我爹现在在家就好了。” 见儿子提起自己的夫君,宋子君并无一般人的那种伤感的怨妇情怀,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 慕容沛白了霍小山一眼,那意思无疑是你就会惹你娘伤感, 霍小山也意识到可能自己说错话了,忙又说道:“对了,上次听周叔叔说,我爹已经从天津调防到北平了,而且还当了旅长了呢。” “旅长也好,当兵也好,只要能够从咱中国土地上撵走日本鬼子就好,唉,能不死一个人就更好。”宋子君接口道。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所说的不死一个人的说法是不可能的,于是又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丈夫的思念,对时局的担心,一时让宋子君心头念头纷飞,她下意识的用手指轻轻捻动手中拿着的佛珠,心头蓦然一震,知道自己失念了,于是不再言语,手指轻轻捻动,一声声无声的佛号在心头荡漾开去。 第一百零四章 特训班 星期一的早晨,第一声起床号吹响了,就象百鸟朝凤一般,各总队的号声也随之响起,军校里又开始了紧张有序的一天。 “你又啥时候回来的?不带这么吓人滴!”刚睁开眼的沈冲正冲霍小山嚷嚷着。 此时的霍小山正双腿结跏趺座,盘坐在沈冲对面的床上。 这里可是军校,咋也是部队呀,可是霍小山总是在半夜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到自己住处。 也难怪沈冲嚷嚷,如果两军对垒之时,早晨醒来却发现自己的床头却坐着敌人,不吓个半死才怪呢 “呵呵,你自己睡得象个死猪似的,还怪我。”霍小山并没有歉意的表示。 “太没天理了。”沈冲叨咕着,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开始穿衣服,还要洗脸刷牙。 虽然他们两个可以不参加早操,但是作息时间可是和军校生没有什么区别而且训练更自觉,从来都是把训练当成生死相拼的战场上一样看待的。 昨天晚上霍小山在家里吃过饭后,又送慕容沛回的学校,等赶回到军校时已是午夜,校门就就关上了。 值夜岗的哨兵仍旧如同标枪般挺立在门口,校区内有流动哨,有巡逻队,各总队还有自己的岗哨。 但这些在霍小山眼里都不是事儿,他成了一个每星期必有一次要逾墙而入的旁听生。 别说黄埔军校的铁栅栏了,就是丈八高的围墙又能如何,霍小山总是如同夜色中的一只豹子,游刃有余地避开哨兵的视线,悄无声息地摸回自己的住处,幸好凭他的身手不易让人逮到,在黄埔军校的正史中没有留下记录,维持了中国名校的清誉, 操场上的学生们正列成一个个的方队在进行着早操,霍小山和沈冲两个人已嗽洗完毕。 “蓝衣社的人又来找咱们没有?”霍小山一边用木板压着已经叠好的行李,一边问正在摆弄着雁翎刀的沈冲。 沈冲将雁翎刀在空中虚劈了一下,回答道:“来了,不过没功夫和我说话。” “怎么了?既然来了咋还没有跟你说话呢?”霍小山不解地问。 “他们昨天来了好几个呢,看样子是奔咱们这来的,可是在外面和特训班的人起了冲突,差点打了起来,唉”沈冲依旧耍着雁翎刀一边说道。 他还叹了一口气,但也只有霍小山知道这个武疯子叹的这口仙气绝不是为了没有进蓝衣社而遗憾,而是明显是为双方竟然没打起来而感到可惜。 “啥特训班?我咋没听说过?”霍小山接着问。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是从部队里抽上来的,好象是七十四军的,昨天才抽调上来到军校做一下特训。”沈冲回答。 “他们敢在军校里和蓝衣社的人打架?”霍小山昨天在黄埔前辈石海清那可听说了,这蓝衣社可不是一般的组织。 它在军校里吸收的那也都是精英人物,而在职的当上长官的握有军权的黄埔生更是不少都是蓝衣社的成员。 “要说那些特训班的人可不是一般人,我当时在旁边看热闹了的,别看一个个穿的很精神,个子有高有矮,我可是在他们身上闻到了血腥味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为啥冲突起来的,不过后来周长官出来才把他们劝开的,要是跟他们干上一仗嘛肯定很过瘾!”沈冲的眼睛为自己这个疯狂的想法亮了起来,在霍小山看来,他那眼睛里冒出来的光都快赶上雁翎刀闪着的寒光了。 这个武疯子! “今天蓝衣社的人八成还会来找咱们,你说要是他们的长官同意了,咱们入蓝衣社不?”沈冲问道。 “我不入,我不喜欢被人管着。”霍小山答道,回答得很干脆。 沈冲抬头看了霍小山一眼,想是不解霍小山一天没见怎么就对蓝衣社一点兴趣都没有了,不过在他看来还是信服霍小山这个理由的,毕竟他们两个人都是从江湖草莽入的军校,对军校的严格还是有点不适应 “那我也不入,我也不喜欢让人家管着。”沈冲也拿定主意。 “不过,蓝衣社再来找咱们咋办?硬扛?”沈冲虽是武疯子,不疯的时候脑瓜却也不笨。 霍小山没吭声,硬扛肯定不是个好办法。 虽然说自己上面有周大哥当总队长,再上面还有慕容沛那个当教育长的舅舅,但说不定周大哥本身就是蓝衣社的呢。 不过蓝衣社肯定是不能入的! 因为昨天石海青给一他讲了草蓝衣社的一条规矩,叫活的进来死的出去,意思是说你要是进了蓝衣社除非你死了,否则想退出门儿都没有,蓝衣社会把你当成叛徒追杀到底的,霍小山哪受得了这个?! 想了一会儿,霍小山笑了,说道:“你说特训班的人差点和蓝衣社的人打起来,咱们入特训班咋样?” 沈冲先是一楞,自己嘴里叨咕着“进了特训班蓝衣社就不会来找咱们麻烦了”接着那两只刚放过光的眼睛就放出了更碜人的光:“还能天天打架,好啊!奶奶滴!” 说干就干,两个人在早餐后就找到了周列宝表达了要加入特训班的意愿。 周列宝自然了解这两个小子。 虽然说是岁数小了点,但别说是打架斗殴就是杀人越货也绝不在别人之下。 在向他们介绍了那个特训班情况之后内见两个人依然要去也不反对,于是在步兵总队队长周列宝的两三个电话之后,近中午的时候,霍小山和沈冲就很荣幸地成为了特训班的成员。 只不过他们两个却再不能够再住在原本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单间小屋里了,而是要和特训班的人住在一起。 好在特训班的住宿条件还是比较优越的,九个人一个屋,一人一张床,而不是那种大通铺。 负责宿舍管理的一名少尉此时正领着霍小山和沈冲往特训班的宿舍走去,这名少尉瞥了他俩一眼,毫不掩饰地用一种看待另类的眼神看着和自己走在一起的两个年轻人。 第一百零五章 莫踩我的床 在这个少尉看来,这个特训班里的人让人感觉很是碜得慌。 这些特训班的人都挂着排长或班长的衔,清一色久经沙场的老兵,有的甚至是刚从战场上下来。 当时入班时就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没有在战场上杀死过敌人的是绝对不允许进这个班的。 而且这个班还有一个特别的规定,那就是所有人在宿舍内不允许携带任何一种武器,这个任何两个字就代表了可以杀死人的任何手脚以外的东西。 枪自不用提,大刀片,军刺,飞刀,匕首,等等,一概不行。 原因无它,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人一般都精神紧张,白天还好些,一到晚上,很容易在睡眠状态下刚清醒时把靠近自己的人当成敌人。 之所以特训班宿舍里每个房间的人比较少,其实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没有哪个军官会希望在半夜里,那一溜大通铺上的人都蹦起来,打成一锅粥,这个鼻血直流,那个眼眶发青,那时手里哪怕有一把匕首也会闹出人命来! 而眼前的这两个不知道死活的家伙竟然还找了上面的长官主动要进特训班岂不就是耗子找猫玩过家家——活拧歪了吗? 那个长得很有些单细的脸庞晒得黝黑的小子体格也太单薄了一些,那个身材比较壮一些的小子两眼竟然还露出兴奋的样子! 在这个少尉看来这两个人简直就是不知死活的楞头青,打死他也不相信这两个家伙这么点岁数就会上过战场,虽说特训班里面那些家伙不至于把他们两个杀了,但是估计被踢上几脚、打几个嘴巴子、给人家打洗脚水的事是免不掉的。 特训班的营房并没有与学生兵们在一起,而是一栋平房,进了大门是一溜长廊,长廊一边并列着大小相同的房间。 少尉推开了其中一扇门,带着那两人在他看来颇有些不知死活的家伙走了进去。 房间不算大,有四张双人的上下铺外加一张单人床。 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几个士兵把眼睛向门口看了一眼后就又或者躺下或者躺在床上或者接着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他们并没有普通士兵见到比自己军衔要高的长官进来便要齐刷刷地站起来打立正的行动。 对于霍小山和沈冲两个散兵游勇也就罢了,竟然把那挂着少尉衔的军官司也直接当作空气一般忽略了。 而那领着霍小山和沈冲进来的少尉竟然仿佛也是如出一辙,对这些特训班人的无礼也仿若未觉,并没有体现出军队里长官必须有的尊严。 少尉指着两张位于上铺的空床说道:“这两张铺就是你们的了。”说完便一转身,给了霍小山和沈冲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之后,径自出去了。 那七个士兵都依旧保持着原态,没有人答理霍小山和沈冲,屋里的气氛是沉闷的,如果是心理素质不好的人无疑是会感觉到压抑,甚分一分钟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不过,霍小山是谁,此心宁静并不为外物所染 不过,沈冲是谁,一个武疯子。 霍小山走向自己的床,他的下铺此时正斜躺着一个士兵,他斜靠在行李上,双脚搭在床沿上,嘴里正叼着一支香烟,在那里兀自吞云吐雾。 霍小山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 但凡世界上所有的上铺或许样式会有不同,但有一点必然会相同,那就是,想去上铺的人总是要在下铺垫一下脚,要么踩一脚下铺,要么上铺往下会有一个小梯子。 而这里的床则是在床的立柱下方设计了一个突出的脚蹬子。 霍小山已经将双手搭在了上铺沿上,一只脚抬起正要往那个脚蹬子上踩去。 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然说道:“别踩我的床。” 霍小山站在床前,看到自己的铺上铺着是新的行军被褥,褥子下露出了半新不旧的草垫子的一角。 他静静地看着下铺和他说话的这个人。 这个人二十四五的样子,穿着士兵的衣服,风纪扣已经解开了,瘦削的脸上一双充满了轻蔑的眼神正斜视着自己。 那目光在与霍小山的目光相遇后依旧视若无物,移向了天花板,拿着烟的手从嘴边拿下,嘴里兀自往外喷吐着一个圆圆的白色的烟圈。 霍小山没吭声,那人也没再吭声,只有那个白白的烟圈在空中慢慢扩散,直至袅袅消散于空气之中。 在一边的沈冲的脸上露出了忿忿之色,那人无疑看到了沈冲的神情,眼神中的轻蔑越发的浓了。 这时,他的脚一动,他原本就没全套在脚上的正趿拉着的鞋飞了出去,带着一丝气烘烘的汗脚味,划了一个弧线撞在一相邻床下的一个柳条箱上,发出一声不大的声响,一磕一弹,然后掉到了那床板的下面。 屋内的人都看到了那只会跳舞的臭鞋,沈冲的脸色愈加忿忿,而别的士兵脸上却都挂上了笑意,仿佛在看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 “把鞋给我捡回来。”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又说道。 霍小山依然平静,转身、走步、低身、伸手、拿鞋。 “给我穿上。”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已经有了一种让沈冲发怒的感觉。 霍小山依然平静,低身把鞋套在了那个人的散发着脚气味的脚上。 霍小山手搭在床上,又要上床,而这时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依旧是懒洋洋的:“别踩我的床。” 霍小山收回脚,认真地看了看那个人,依旧沉默。 霍小山突然笑了,他这一笑很灿烂很天真,也很别有意味。 霍小山依旧没有说话,他向后退了两步,突然加速,只用右手按住了上铺,身子便已蹿了起来。 当腰部与上铺沿一齐的时候,他的下半身诡异地打了个横,然后收手身子向前一滚,人已经侧躺到了铺上了,恰是脸朝外,刚才那个撑身体的手轻轻地支在了右脸颊上,左手顺势放在左腿侧,正是佛教里面的吉祥卧。 霍小山的动作很轻盈,没有人们想象中的落在铺上的砰的一声,那份轻盈就象天空中飘下一片羽毛,又仿佛雪花无声的飘落在初冬的大地上。 屋里的士兵们原来看笑话的脸见了这一幕后立刻变得精彩起来,还有几人轻轻地噫了一声。 能从战场上生存下来的战士所依靠的不仅是胆量、实力,还有眼力! 说好听叫久经阵仗,说不好听叫老兵油子,该拼命时拼命,该装死时也绝不含糊! 霍小山下铺的那个兵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空气,仿佛在奇怪,怎么眼前这个小兵咋说没了就消失在空气中一般。 所有人都清楚就这个小子这份与众不同的上床动作他们自己就做不来,至于这份轻盈动作后所代表的实力是什么这些老兵也不清楚,但他们已经默认了霍小山这一点比他们强,也间接默许了他成为了这个屋子中的一员。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就又都转到了剩下的那个小子的上面,那个看起来很有血气很有些好斗的小子上面。 第一百零六章 宁惹阎王 莫惹沈冲 沈冲羡慕地看了一眼霍小山,他实在搞不懂霍小山。 他知道自己在同龄人中已经是一个少见的练武胚子了,但他更知道,霍小山有些东西是自己永远学不来的,就象刚才的那个上床的动作之轻盈,控制得如此之好,怎么会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午后的阳光斜射进屋里,那束阳光正是照射在霍小山床下铺的位置上,所以他看得清清楚楚,霍小山落在床上甚至没有震落下一粒床板上的灰尘,真是妖孽呀! 不过,霍小山已经镇伏住了那个挑衅的士兵,现在轮到自己了,我沈冲也不差呀!我沈冲要按自己的方式去镇伏住敢于向我挑衅的人! 沈冲也站到了自己的床前。 他的头正好超过了二层铺的床板,倒是没有霍小山曾经历的那个懒洋洋的声音说的“别踩我的床”,可是,他的床上没有被没有褥子,只有一个草垫子! 军校嘛,这些行李都是按一人一套配置齐全的,于是沈冲开始寻找,总不能自己天天睡光板吧。 他在低头的功夫里就看到了斜靠在自己下铺的“兄弟”的背后倚着两套行李。 他眼睛一转,别人都是一人一套,那么这毫无疑问,事实很清楚了,睡在上铺的弟的行李被睡在下铺的兄“借用了” 下铺的兄弟浓眉大眼,二十出头,脸上却显示出一种老兵的玩世不恭的表情,此时他正用一种玩味的目光看着沈冲,于是,两个人的目光相遇,如果目光有形,那必是一次韧力与实力的角力。 “是我自己来取还是你自己送上去?”沈冲问。 “只要你赢了我。”下铺的兄弟答。 “到外面。”沈冲说。 “好。”下铺的兄弟答。 窗前的空地上,沈冲和那睡在下铺的兄弟面对面地站着,互看着对方,只不过这回双方都没有再掩饰彼此的斗意,目光再次在空中相撞。 屋子里的老兵们全都跟了出来,这两个小子或者说在他们眼里的新兵蛋子已经让他们感觉到了兴趣,一丝只有在战场上肉搏之时才产生的兴奋感。 沈冲的目光与下铺兄弟的目光越来越炽烈,终于哧地擦出了火花,哈的一声,两个人同时扑向对方。 他们采用都是最直接的一招,那就是挥拳击向对方的胸部。 之所以没有打向头部那就是两个人都相信自己拳头的力量,一旦击中对方的要害说不定就会出现意外的重伤或者死亡。 毕竟对方是上下铺的兄与弟不是敌人,别说打死就是打成个半身不遂那也过份了,从这点上倒真能体现出了两人的自信来。 但所有的自信是建立过去的战绩上,并不是代表了当下所发生的一切,于是,有的自信便成了自傲,有的自信就成了惨败的根源。 两个拳面在空中砰地相撞了! 好硬的拳头,下铺的兄弟感觉自己出拳的整个臂膀已经木了,不由一滞。 而这时沈冲的第二拳又到了,下铺的兄弟已经不敢对撞了,只来得及用手一格但这格挡的臂膀又木了。 他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但这时他看到那个小子的身体已经跟了上来,一只手臂象一条泥鳅般滑过自己那格挡的尚未恢复知觉的手臂。 然后,一个指剪已经锁住了自己的咽喉,虽然那指剪并未用力,但他却已经嗅到了在战场上才会体会的到的死亡的气息! “你输了!”沈冲的眼神依旧近在咫尺,眼睛里那无穷的战意让他的对手体会到如果自己不认输,那么接下来就会有暴风骤雨般的一击! 于是,下铺兄弟眼神里的斗志退缩了。 于是,沈冲放开了手。 “这小子特么的行啊!”因为沈冲的获胜,旁边观战的老兵们终于出声了 “这小子哪里来的,怎么没见过?”打斗虽然只是三拳之间的事情,但还是吸引了一些别的宿舍的人前来观战 “不知道,是上面塞进我们宿舍的,好象是新兵蛋子,具体是哪来的我们也不清楚。”沈冲同屋的人回答。 “挺张狂啊,上去一个把他收拾了。”有的老兵这么说。 “想练练?你们可以排着队一个一个地上,一起上也没关系!”沈冲面对着一个个眼高于顶的老兵说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沈冲的这句话仿佛一根火柴被抛进了炸药筒里,激起了老兵们无限的骄傲与狠气,老兵们的鼓噪声轰地一下就高了起来,以至于屋内的霍小山都听到了。 霍小山正盘腿坐在自己的二层铺上,近午的阳光从正对着的窗户照进来,身上暖洋洋的。 沈冲和老兵们比试的地方就在窗外不远,所以听得很清楚,霍小山微微一笑,摇摇头,又微闭着双眼,双手掐着印,默念着佛号。 屋外老兵们的吵嚷声突然停了下来,接着传来一声又一声的肢体碰撞声,这是沈冲和另外的老兵又动上了手,再过一会儿,老兵们的鼓噪声又突然高了起来,霍小山不用看也知道,这是沈冲又胜一场。 接下来的又重复这一过程,寂静,碰撞,鼓噪,再寂静,再碰撞,再鼓噪。 霍小山念着佛慢慢进入了状态,开始意识里还能听清屋外的声音,渐渐的那声音变得远去了,就是那老兵们的大声吵嚷也如同春夜里的细雨激不起他心中半点涟漪,唯有佛号字字清晰,仿佛荡尽了虚空。 下午,三点多钟,屋外比试的地方,近百名老兵围坐成一个大圈子,圈子中沈冲半跪在地上。 他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后背处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仿佛能拧出水来,沈冲显然已经很疲惫了,但是他的头却向前稍探着,眼神里依旧满是高昂的斗志。 在沈冲几步之外一个老兵正坐在地上,用手揉着脚脖子,他是被沈冲一脚踹倒的。 老兵们已经不再鼓噪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没有鼓噪的理由了,现在他们在看向沈冲的眼神里,已经没有那种针对新兵不屑一顾的歧视目光,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佩服,就象一群疯子在佩服着一个更疯的疯子。 从近午开始一直到现在,特训班所有人都没有去食堂吃饭,要么成为选手要么成为观众都参予进了这场车轮大战之中,在这场车轮战中沈冲至少击败了一个排的老兵,所有敢于向沈冲挑战的老兵无一例外地被沈冲击败了! 第一百零七章 突刺训练(一) 沈冲毫无疑问地获得了老兵们的认同。 霍小山先是以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动作获得了同屋人的认同,然后就在沈冲那打遍老兵无敌手的万丈毫光中也同样地融入到了这个老兵集体里。 两个现在也可以和老兵一样以属于特训班的食堂吃饭,每天接受和老兵一样的近乎苛刻的训练,拼刺、射击、泅渡等等。 蓝衣社的人也知道了这两个小子进了特训班,便再也没有因为加入蓝衣社的事来找过他们,因为虽然蓝衣社虽然号称蒋校长的御林军,却没有人愿意和一帮从战场上下来的疯子打交道。 倒是那个长相英俊的学生时不时地来找他们,却是向沈冲学习军事技术,因为沈冲的拼刺技术让他如此难忘,军人的血国的势忱在青年身上体现的更加明显,只不过还待实践的检验。 在头几天里,霍小山完全被沈冲的光芒遮掩住了,没有一个老兵会去欺负霍小山。 因为沈冲用他与霍小山形影不离的方式向别人展示了他们二人的关系,给人的感觉就象一位大哥在罩着自己的小弟,他向别人介绍说:“nou,对他好一些,这是我的小弟。” 迄今为止,霍小山还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冲突呢,他很低调,平时总是带着微微的笑意,话也不多,不过他的低调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让别人领略到了他的与众不同。 事情是这样的,上峰为特训班派来了一个专门进行拼刺的教官,正是人如其姓,教官姓孔,孔武有力的孔,本身也身经百战,在对特训班的训练上是一点折扣也不打的。 这天早晨,微寒,孔教官正在给特训班的老兵们讲解突刺的技术,他讲解的很倒位,把步兵操典上的技术与自己所会所见所闻关于突刺的内容讲的洋洋洒洒。 身前近百名肃立的老兵没有人提出异议,也没有人露出一丝一毫不耐烦的表情,这是因为他们比那些没有上过战场上的新兵要明白,技巧上任何一个微小的纰漏都会在战场上要他们的命。 “全体预备,向正前方,突刺一百下!” “杀!杀!杀!” 士兵们都端着手中的中正式步枪向假想敌不停地突刺。 腿部肌肉、腰部股肉、胸肌、三角肌、肱二头肌、肱三头肌全部调动了起来,紧绷、蓄势、发力,刺刀闪着寒光在初冬的阳光下刺出一股凛冽。 老兵们拼刺技术肯定是要好于学生兵的,个个尽得拼刺的精髓,将突刺的技术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百下到,士兵们收枪而立,额头已见汗水。 孔教官的脸看不出一丝表情,他扫了一眼成方阵列队的士兵,说道:“咱中国军队与日本军队一样,都是把拼刺刀作为一种常用的战术。 因此咱们的刺刀都很长,由于中正式步枪的枪身短,为了弥补长度上的缺陷,你们手中所用的刺刀长度达到了575毫米,但是,即使同样上了刺刀的情况下,中正式步枪的总体长度还是要比日本的三八式步枪短10厘米左右。 所谓一寸短一寸险,一寸长一寸强,不要小瞧这10厘米,谁能先把这10厘米率先刺入对方的身体,谁就能赢得拼刺的胜利。 所以在没有三八式步枪长的情况下,我们更要注重拼刺技术的训练,一定要做到稳!准!狠!都听清楚没有?”孔教官最后大吼一声 “听清楚了!”众人齐答。 孔教官在拼刺上无疑是一个历史的前瞻者,抗日战争早期,中国士兵的单兵拼刺技术是明显弱于日本士兵的,常常需要两三个人才能挡住日本士兵的刺刀。 “全体都有,向正前方突刺一百下。”孔教官再次下令。 “预备!杀!”孔教官令道。 “杀!杀!杀!”士兵们的吼声在整个操场回荡。 孔教官的训练方法与众不同,一个是量大,一个是命令士兵直刺出去,以左右弓箭步交替前进突刺,绝不转身,这就意味着,如果训练量一旦很大的话,整个方队有可能从宽阔操场的这一头一直突刺到另一头。 整齐的喊声,统一的动作,威武的士兵方阵带着碾压一切的气概从操场上碾过。 特训班的训练已经引起了同样在操场上训练的步兵总队的注意。 话说回来,不引起注意也不可能,毕竟那是整整一个方队的士兵手执白刃如同钢铁洪流般向自己这面碾来。 学生兵们被那“杀杀杀”的喊声弄得心思不属,一个劲向这面张望着,于是,步兵总队的教官干脆让所有的学生兵停止训练,站在一边随着这个刺刀方阵的前进而随队参观。 军人绝不是穿上了军装就成为了真正的军人,血气,勇敢,敢于以命搏命,当这些军人的品质彻底地融入到骨子中方可以称为真正的军人。 特训班的老兵们毫无疑问地以他们自己的行动诠释着他们对军人一词的理解,这方面正是新兵们所欠缺的。 “全体都有,向正前方突刺一百下,预备!杀!”第二个一百下突刺刚结束,孔教官第三个一百下突刺的命令就下达了。 他根本无视士兵们头上的汗水。 老兵们的后背上一片汗渍,汗水顺着额头上淌下,有的淌进了眼中,有一种辣辣的感觉,但没有人去擦拭,而是依然,蹬地,腿、腰、臂三力合一,杀!杀!杀! 三百个突刺过去了,大部分老兵已经见喘了,原本得心应手的四公斤重的中正式步枪变得沉重起来,胳膊腰腿都变得酸胀起来,在一旁观看的学生兵们注意到场地中很多刺刀尖开始在空中微微地颤动起来。 不要小瞧这种突刺对力量的消耗,全力以赴地刺出每一枪,是绝对能考验每个士兵的体力的,也没有哪一个老兵会把手中保命的家伙当成烧火棍样的东西,随随便便应付了事。 “能坚持住第四个一百下的留下,其余的出列!”孔教官令道。 以一百个突刺为一个训练单位这是孔教官独创的练法。 近100人列成一个方阵,都是交替以左右弓步交替前进,同时突刺,这样做的缺点是虽然前后排还预留了一定安全距离,但是如果前面一排的人在一百个突刺前行中如果坚持不住,就有可能被后面的人收枪不及伤到。 优点是,每个人都要想到自己的身后都有一把寒光闪闪的刺刀正指向自己的后心,只要有勇气不退出去,就要全力以赴地刺完那一百下。 作为一个老兵都有属于自己内心引以为荣的荣耀,而现在列队在旁边观看的学生队已经越来越多,那种无声的钦佩的目光对老兵更是一种激励。 第一百零八章 突刺训练(二) 量力而行,知道自己已经坚持不住第四个一百下的老兵们开始自动出列,场上还有大半的人,又列成几排,刺刀依然雪亮,刀锋依然在空中纹丝不动,唯一动的就是那不听话的汗水顺着脖子流下。 “预备!杀!” “杀!杀!杀!” 突刺队中的人少了,场上的气氛却更加凝重,低抬腿,落地生根,三力合一,精气神合一,爆发出碎敌肝胆地一枪。 又一个一百下突刺过去了,又有十来个老兵退出了队列。 第六个一百下。场上剩下二十来人 第七个一百下。场上剩下不到十人 第八个一百下时场上还剩三人。 三个人呈品字形列阵,气息微喘,手却不抖,那稳定的刀尖定格在每个旁观者的眼中。 “看到左边那个了吗,他就是挑刺刀连挑了咱们三个学生兵的沈冲。”学生兵们开始低声议论,说话的正是曾经来找沈冲霍小山入蓝衣社会的那个长相英俊的人,他叫魏建兴。 “原来这家伙这么厉害呀,咱们步兵队输的一点也不冤。”旁边有人附和着。 “别说咱步兵队了,就是那些老兵都被他打趴下了,那天我亲眼见到的。”魏建兴用一个铁杆粉丝的表情说道。 “咦,那个最前面的是谁?我想起来了,是那个骑着黑电满场跑的家伙。”有人说 “看样子他拼刺刀也很厉害呀,说不定能赢沈冲呢,要不怎么会站到最前面。”有人猜测道,这人说这话还是有道理的,没有胆量,谁敢站在最前面毕竟后面可是有两把刺刀指着呢。 “禁声!”步兵队长回头训道,所有的学生兵马上又闭上了嘴。 此时场中右侧唯一硕果仅存的那个老兵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 这个老兵名叫马连财,平时和霍沈二人还是相当熟的,因为他也是和霍沈同宿舍的人。 场上没有一个说话,但此时的马连财知道自己必须坚持,这和他与霍小山沈冲无关,因为他,马连财,代表了老兵的荣誉。 那个疯子般的沈冲就不提了,自己在前两天也输在了他的手上,可是却未想到和沈冲一起来的那个看起来并不很壮的小子竟然体力也如此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住下一百下,不知道和自己站在一起的这两个家伙又能撑住几个一百下。 “报告长官!”场中的老兵喊道,那声音由于连续的喊杀已经变得有些嘶哑。 “说!”孔教官答。 “我可以脱去上衣吗?”老兵问道。 “可以!”孔教官批准了他的请求。 马连财、沈冲和霍小山都相继脱去了早已汗透的上衣。 马连财身上隆起的精肉最为明显,他和时下大多数中国士兵瘦的可见肋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更明显的是他身上的伤疤,或大或小,或长或短,有枪伤也有刀伤,那狰狞的伤疤仿佛在诉说着它的主人战场浴血的经历,老兵的荣誉让所有在场的人全都肃然起敬。 沈冲的身上也有几道伤疤,这伤疤却不是刺刀的,而是日本武士刀留下的,每当他看到自己身上的伤疤时,他就会想到爹和娘惨死在日本武士刀下的情形,也正因为他牢记了这一惨剧,报仇才使他成为了一个武疯子。 而那个据说是骑着黑电满场跑的小子却没有一道伤疤,但这时所有旁观者才发现,原以为不是很壮的小子身上的肌肉虽不夸张却结实内敛,那胸肌那三角肌那腹肌给人一种小石头一样的感觉,仿佛能爆发出无穷的力量。 “第九个一百下!杀!”孔教官命令起。 “杀!杀!杀!” 三个人喊出来的杀声肯定不如上百人喊出来的那样惊天动地,但是那已略带嘶哑的喊声却震动了在场所有人的神经,那气势如同惊涛拍岸又如佛门狮吼。 场地的外围已经被士兵围得水泄不通了,士兵们将这中间的三个人围成了一个圆,随着他们的移动而移动着。 “你看后面那两个人的刀尖开始颤了。” “是,脚好象也跟不上了。” “好象还是前面那小子的枪稳。” 在士兵们低声的议论声里,第九个一百下结束了,正如观众们所看到的那样,排在后面的沈冲和马连财手中的枪已经不稳了,他们感觉到体力的消耗已经快接近极致了,但是还没有到最后关头,绝不可以认输。 “第十个一百下,预备!杀!”孔教官再次下令,他虽然依旧绷着脸,但也是掩饰不住对这三个士兵的赞赏之色。 “杀!杀!杀!” 沈冲和那个老兵马连财的体力已经快到极限了,脚步已经开始漂浮,手中的中正枪的颤抖也越来越大。 “九百七十八!”不知道是哪个暗中记着数的士兵突然张嘴喊了出来。 “杀!” “九百七十九!”先前一个人的声音马上变成了几十个人的声音。 “杀!” “九百八十!”之后就变成了几百人的一齐呐喊。 “杀!” “九百八十一!”最后变成了所有人的呐喊,无论士兵还是军官都喊了出来,所有人都已经忽略军纪了,仿佛都想通过自己努力的呐喊,把力量加注到场中正在突刺前进的三个人身上。 “九百八十二!杀!九百八十三!杀!……九百九十一!杀!” 沈冲终于坚持不住了。 第九百九十二个突刺,他端着此时仿佛逾过千斤重量的中正式步枪,手颤抖着,终于没有力气再刺出去,而后终是无奈地一收枪,将枪托拄在地上,手扶着枪身,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放弃了。 因为他再一次明白,就算是累死,自己也比不过前面的那个“妖孽”。 围观着的千百人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叹息,但马上又开始接着数了下去。 “九百九十三!杀!”“九百九十四!杀!”…… 这时马连财也坚持不住了,他奋力地刺出第九百九十九枪,但手中的步枪只刺出去一半却递不出去了,他颤抖着的双手试图往前冲,脚下一跄却将刺刀直接扎在了地上,用手拄着枪身,俯下腰,开始大口喘着气,他无疑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体力。 但是军人的荣誉让他不能够坐在地上,所以他全身的重量都压到了拄着的步枪上,半米多的刺刀已经全部被他压到了地下。 不得不承认,人的体力总是要有一个极限的。 这就象跑百米,最好的短跑运动员如果可以跑出9秒58的话,如果他再能把这个纪录提高001秒那也是一个巨大的突破,也象举重运动员,如果他的极限是能举起一百九十八公斤,只要再加05公斤就可以破世界纪录的情况下,可是他却举不起一百九十八点五公斤,否则世界上岂不就没有那么多遗憾了。 沈冲和马连财正是在这种已到极限的情况下不得不放弃了最后的突刺。 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集中到了那个还有能力做突刺的小子身上,这时他已经完成了第九百九十九枪。 他略顿了一下,双手持枪指向前方,刺刀与眉同高,却并未刺出。 他怎么了,莫非也刺不动了吗,就在众人刚开始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就听得这小子舌绽春雷,大喝一声:“杀!” 长枪如龙,气势如虹,这小子刺出了惊天动地神鬼莫测的一枪! 那刺刀光芒如此森寒,那速度如此之快,那力量如此之大,以致观看者产生了空间被那一枪刺出了一个窟窿的错觉,一股寒意刹那间浸透了在场所有看到这一枪的人的心神。 第一千枪结束了,所有的人都有些心神失守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在想他是不是会接着刺下去。 这时,见那个小子收枪了,立正,转身,年轻的略黑的健康的脸庞因为持续的突刺带着红晕,他扫周围黑压压肃立的人群一眼,突然咧嘴笑了,这一笑如同春风拂过冰冻的湖面,带着春暖花开杨柳般清新的气息,在他这一笑里,刚才那神鬼莫测一枪所带来的寒意在刹那间消融得无影无踪了。 第一百零九章 与老兵在一起的日子 沈冲一人之力打败了与他车轮战的老兵这让老兵们很意外,但紧接着霍小山在突刺训练中竟坚持到了最后,这让老兵们又一次感觉到意外。 老兵们这才发现这两个小子竟然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军队里从来都是武力至上实力为尊,虽然老兵们在两个新兵蛋子相继大放异彩的情况下看他们的眼神也是怪怪的,但却并不妨碍他们打内心里开始得重视这两个小兵。 不过霍小山和沈冲不同的是,自己在各种训练中可以崭露头角,但却绝不与老兵们动手比试拳脚拼刺功夫,一遇到有向他挑战的老兵他就把手冲沈冲一指,那意思很简单,想向我挑战,先过他那关。 老兵们看看沈冲那仿佛永远不会逝尽的战意后想想沈冲老拳的滋味,于是便知难而退了。 虽然霍小山和沈冲来到特训班时间很短,也就是几天时间,但好斗成性的老兵们已经没有人会去惹沈冲这个武疯子了,甚至老兵们内部还流传了一句话,叫宁惹阎王惹沈冲。 还有心思灵泛的老兵用激将法什么的或者比武悬赏什么的去鼓动沈冲向霍小山挑战。 沈冲当时的反应是反问老兵,你们还记得被我打的感觉吗? 老兵回答是,你这不是废话吗,当然记得,现在身上的淤青还没好呢。 然后沈冲说的话是,我也记得他打我的感觉,你认为我还会去找虐吗? 沈冲这句话给老兵们的印象是相当滴深刻,如果沈冲是流落红尘的高手,那么霍小山在老兵们的眼里就成了莫测高深的世外高人了。 老兵们虽然没有亲手与霍小山动过手,但霍小山在随后训练的表现里确实让老兵们咋舌了! 头一方面就是拼刺,这小子的体力仿佛用之不尽,那一天连体力最好的沈冲和那个老兵都累瘫在操场上,而那小子扛着枪面带微笑地就回宿舍,在场所有的人就是用屁股也能想明白,这小子同样尽全力刺杀了一千下后竟然还有余力,看那架势就是再来几百个突刺也没有问题! 不用说技巧,就是这份体力已经不是凡人了,战场上的白刃战时间久了,当人的体力跟不上的时候,拼刺技巧再好也是没用。 而随后在实弹射击中,霍小山竟然击败了所有的老兵,一举拔得头筹。 在手枪射击中,老兵们中所公认的枪王手持一把快慢机,实弹射击打出了满环,博得满堂喝彩,轮到霍小山出场时,霍小山也是同样打出了满环,但却让所有人再次震惊,因为霍小山是双手各持一把二十响快慢机,同时发枪,枪枪打出满环! 在步枪射击中,所有人同时开枪射击的前提下,霍小山在一分钟内射出了十七发子弹,枪枪命中靶心,而最好的老兵也只是射出了十四发子弹,还打偏了一发。 老兵们并不知道霍小山在这之前只是打过几十发中正式步枪的子弹。 中正式步枪作为一代名枪与同时期的日本三八式步枪相比,还是有很多优点的,比如子弹杀伤力大、维修简单等等,但有一个缺点是它在射击时的后座力大,刚开始用中正式的新兵常常把那处枪托产生的后座力把肩膀撞得青肿,所以射击的技术相对讲就难掌握。 但霍小山就是霍小山,几十发子弹的实弹射击就就诞生了一句神枪手,要问为什么?对不起,没有,霍小山就是霍小山! 在武装泅渡中,霍小山快了别人近半程的速度更让人目瞪口呆。 需知这水性本是南方人的强项,特训班的老兵们多是来自于江浙两湖一带,自小就是水中泡大的。 但当他们一入水后才发现,霍小山在水中就象一条鱼,身体的柔韧性协调性无人能及,鱼之在水就象人之在于空气中,充满了力量协调的美感,总是能用最小的动作取得最快的成绩。 这次泅渡也让霍小山很过了一把游泳的瘾,他甚至暗自考虑要去横渡长江了。 霍小山之所以取得现在的成绩,一方面得益于他天生秉异的身体素质,而另一方面则是得益于他自身佛学的不断修养,虽未刻意求气,但身上气机灵活充沛,在不断的自身心灵的陶冶下,整个身体已经有脱胎换骨的感觉了。 霍小山喜欢一切与运动有关的活动,而沈冲又是一个武疯子,所以他们两个在特训班里呆的很开心,很过瘾。 而在另一方面也让他们在与老兵的接触中越来越多的学到了老兵各自的绝活,以及战场保命小手段,这都是老兵们最宝贵的经验每一个经验之后都有一个或若干个生命死亡的故事。 这些经验因为战场形势的瞬息万变和错综复杂而变得丰富多彩,但究其实质就是两种,一种是保命经验,一种是杀敌经验, 例如有的老兵就告诉他们如何在战场上“听声辨器”:手枪的声音听起来是“叭叭“的声音; 轻机枪听起来是“哒哒哒……哒哒哒……”的声音; 重机枪听起来是“洞洞洞……洞洞洞……”沉闷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 60迫击炮听起来是“洞,咝——咝————”的声音; 高射机枪的声音听起来是“洞洞洞——”的声音;双管高射炮听起来是“咚咚隆—咚咚隆—”的声音。 听到枪声就可以判断它大约是在什么地方,以及枪声的来源方向,这样可以更好地掌握敌情。 了解炮声,可以判断敌人的炮兵阵地大约在什么地方,以及通过声音来判断炮兵阵地的方向。 当能听懂炮弹飞行的声音之后,就可以预防炮弹的炸点以及距离自己大约有多远。 如听到“出…出…”的声音,那么炮弹就是在自己头顶的空中,那是打向远方的,如果听到“嗷…”的声音,那就是有大口径炮弹落下来了,大约两三秒钟炮弹就会砸到自己所在的位置。 讲到这里时,那个老兵郑重地告诉他们“新兵怕炮、老兵怕枪”并解释了其中的原因。 新兵没上过战场,动静越大就越害怕,却不知道在听懂了炮声之后,在头顶“路过”的炮弹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奔自己来的炮弹如果反应够快,完全可以有时间做出卧倒躲避的动作;而子弹多数时是在命中目标之后才能听到枪声,想躲也没处躲。 当这个老兵讲到这里时,沈冲提出了异议,为什么子弹先到声音后至?炮弹肯定比子弹打得快,为什么却后到?他这个问题一下子也把那个老兵给问蒙了。 时下中国士兵的文化素质普遍不是很高,有的更是大字不识一个,写封家书还得请别人代笔,所以虽有战场经验却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一下子就被沈冲问得张目结舌起来。 倒是在一旁的霍小山替老兵解了围,霍小山听了老兵的经验后,略一思索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他替老兵解释道,炮出膛速度很快,但走的却是抛物线,也就是曲线,而声音走的却直线,所以声音先到,人就有了反应躲避的时间。 子弹速度肯定是要快于声音在空气中传播的速度,于是子弹就会先打中目标,而被命中者会后听到枪声,这就象在下雨天总是先看到闪电而后才听到雷声是一个道理。 霍小山讲完这翻话后,那老兵和沈冲才恍然大悟,前者感叹还是识字念书好,后者感叹光练武练疯了也未必就是一个好战士。 老兵的保命经验无处不在,就有两个老兵在面对开始冲锋时传授给他们两个完全不同的经验,说起来也蛮有意思。 头一个老兵告诉霍小山和沈冲在冲锋号吹响之时,要装着不经意地顿一下,比如蹲下来系下鞋带,弄一下绑腿什么的,这样冲上去的全都是新兵蛋子,敌人的火力被先冲上去的人吸引了,老兵上去正好解决战斗。 只不过这个办法用来保命看来是不错,却遭到了沈冲的鄙视,倒是后面那个老兵讲的办法让沈冲眼前一亮。 那个老兵在冲锋时用的办法恰好与前一个老兵的正相反,是冲锋号一响就第一个冲出去,边冲锋边开枪边观察,等敌人的重火力开始扫射时,自己已经早就躲到事先就已观察好的掩蔽点了。 面对两位老兵不同的方法,霍小山总结到也不见得第一个方法就是怕死,关键是死得要有价值,到时啥情况啥分析吧,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这话说得中庸之至,沈冲也就不好再反驳了。 又有一个老兵向霍小山强调了节省弹药的重要性。 在战斗过程中总是要瞄准了再打,能省一颗子弹就省一颗,能点射解决就不要连发,就算用二十响快慢机,也就是盒子炮,也要估量自己每当射击过后,枪里还剩下几颗子弹,什么时候换弹匣,如果敌人冲到面前,却发现自己枪里的子弹打空了,那么手里的快慢机还比不上一把刺刀。 老兵们的经验就如同一部战场上的百科全书,让霍小山和沈冲大开了视野,上帝从来只垂青于有准备的人,战场上有时要视死如归,有时又要象鸟儿珍惜自己的羽毛一样受一点伤都不值得。 第一百一十章 世间总有一出戏码叫打抱不平(一) “无边落木潇潇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丫丫,你说那个叫杜甫的老头咋就这么厉害呢?”霍小山对慕容沛说这话时两个人正沿着长江边走着。 他的左手边一道寒阳投在水中,不尽长江水从天际涌动奔来,江边白蓬蓬的芦花正在风中摇动,右手边是稀稀疏疏的茅舍,一副深秋萧瑟的景象。 与老兵们在一起训练无疑是充实而忙碌的,但也是辛苦的,平时霍小山和慕容沛在星期天大多是去娘亲子君那里,今天恰赶上宋子君又打佛七,霍小山和慕容沛就约好了一起到八卦洲来玩。 “人家是谁,做诗当然厉害。”慕容沛一边接口,一边却立刻象一个小孩子似的用手扯住了霍小山的衣袖。。 霍小山不提长江滚滚还好,他这么一提慕容沛就觉得那滚滚而来的江水让她有点晕。 尽管现在她已经是个大学生了,尽管她也会水,但她并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水,下意识地地有了不安全感就去握霍小山手已经成了习惯。 “我也挺厉害的呢。”霍小山忽然狡黠地一笑说道,轻轻抖了下衣袖,很自然地把慕容沛的小手攥到自己的手中。 他知道慕容沛有点晕水了,就转移了话题。 现在的霍小山在外人面前越来越体出与岁数不相符的沉静,只有在少数的几个熟人或者亲人面前才会露出顽皮的本色。 “你厉害?你也做一首诗我看看?”慕容沛果然把注意力转移了,她明知道霍小山是在吹牛,就毫不客气地揭穿他。 “不信?张口就来!”霍小山很象回事似地说道,“衔远山,吞,吞诸江,浩浩tāngtāng,横无际涯……” “打住。”慕容沛一边制止住霍小山一边已经笑出声来,“还浩浩tangtang,汤汤,你还粥粥呢。” “不对吗?”霍小山故作天真。 “你犯了三个错误。一个是盗窃别人的文章,一个是张冠李戴,另外还有两个错别字。”慕容沛纠正道,她见霍小山真的仔细听着(其实是霍小山的故作认真瞒过了她),就接着说道:“这是《岳阳楼记》里的话,不是你写的,是宋朝范仲淹写的,你是偷的人家的文章,这是第一点。人家写的是‘衔远山,吞长江’,你还‘吞诸江’,人家说的是岳阳楼,你非得说是长江,是典型的张冠李戴,一看就是瞎掰,再有,那个字虽然是汤,但要读成shāng,应当是浩浩shāngshāng才对。” “哦,原来如此。”霍小山低头笑了,其实,他自然也知道慕容沛所指出来的错误,他之所以这样说,无非是逗慕容沛,知道慕容沛在这事上肯定会和他较真的。 “算我偷的好吧,那你也偷来一个来,我看看。”霍小山逗慕容沛。 慕容沛并没有注意到霍小山是故意逗她的,她伸出手指轻轻拂了下被江风拂到脸颊上的乱发,轻轻吟道:“我住长江头, 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 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 此恨何时已, 但愿君心似我心, 定不负相思意。” 慕容沛吟诵的很专注,霍小山看慕容沛看的很专注,凉凉的江风吹动下更显得慕容沛齿白唇红,清丽可人。 霍小山正要说什么,只是前方不远处吵杂的人声打破了他们二人世界的宁静。 霍小山慕容沛循声望去,只见前面不远,几个男子正围着一个渔家打扮的少女拥攘着,那少女看岁数比霍小山要小几岁的样子,此时正惊慌地叫着爷爷。 她的爷爷,一个头发斑白的渔翁装束的老头正被两个年轻人阻挡着,那老头正用力嚷着“你们快放了细妹子。” “细妹子?”一个打手装扮的男人嘿嘿地坏笑着,“这哪是细妹子,明明长的这么水灵,应当叫水妹子嘛。” “人家叫细妹子也没错嘛,细皮嫩肉的,就得叫细妹子。”一个穿西装结着领带的年轻男子边笑边说,那笑声里有一种说不了的猥琐的味道。 这话一出口,那些人全都发出放肆地笑声,从他们的着装和表情上来看,一看就是纨绔子弟和几个狗腿子。 众人的笑声无疑也刺激了这个气质猥琐的少爷:“来,细妹子,让哥哥看看你是咋个细皮嫩肉法。”说着他竟伸出手去捏那渔家少女的下巴,。 那渔家少女一张清秀的脸庞涨的通红,她想躲开这只咸猪手,胳膊却被旁边的人抓住了,眼看就要受辱。 “放开她!”这时一个声音传来,说话的正是已经走到跟前的霍小山。 这群恶人闻声一楞,扭过头来一看,看到的正是闻声赶来的霍小山。 由于是放假,霍小山并没有穿军装,打扮的象个学生一般。 那个猥琐少爷上下打量了霍小山几眼“嗤,毛都没长齐呢,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打抱不平?” “嗤”霍小山给气笑了,“几个小瘪三,毛都没长齐呢,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调戏民女?” “嗤”,这一声笑却是来自随后赶到的慕容沛,她笑的是霍小山照搬了那个恶少的话,两句话还挺对仗的呢。 猥琐男看到随后赶来的慕容沛不由得眼前一亮,眼神中更是色光流露。 可他转瞬间又想到霍小山照搬他的那句话,顿时觉得自己在这样一个更加娇滴滴的美人儿面前丢了面子,于是一沉,一挥手,他身后两个打手装扮的人就象霍小山走了过去。 趁此机会,那少女挣脱了抓他的人,忙跑到了那个老渔翁的身边,爷孙两人又是感激又是担心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下手快点,轻点。”慕容沛笑着对霍小山说道。 这话让在场的人听来有点莫名其妙,但霍小山是懂的,慕容沛说下手快点那是说她还要和霍小山到江上坐船呢,这本是两个人来时就商量好的,有个星期天不容易。 说下手轻点,那是怕霍小山把人伤得太重,惹来没必要的麻烦。 至于,霍小山挨打吃亏,对不起,慕容沛真的没想过。 慕容沛的态度无疑更让那猥琐少爷觉得丢了面子,“给我下手狠点!快点!”他命令着他手下的这两个打手,他竟然也照着慕容沛的话说了出来。 两个已经奔到了霍小山面前的男子,同时出拳向霍小山的脸部击去。 霍小山此时正点头向慕容沛“哦”着,仿佛并没有注意到这两个人。 “小心!”渔家少女喊道。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世间总有一出戏码叫打抱不平(二) 可就在那两个从的拳头就要打到霍小山的脸上的时候,霍小山只是一低身往前一探,他就已经钻到了那两个拳头中间的空隙里,同时只见他双拳闪电般一捣,正捣在那两个打手的小腹上,两个打手同时“妈呀”一声,腰就弯了下来,就如同两只下了油锅的江虾。 霍小山复直起身来,一只手抓住一个人的脑袋,往起一合,就听一声“嘣“响,两个脑袋就撞在了一起,然后两个比霍小山还高半头的打手就象扶不起来的烂泥一样倒了一去,竟然被撞晕了过去! “你们看我这个抱不平打得不?”霍小山冲着那个猥琐少爷面带微笑,根本就没把眼前这点事放在心上。 猥琐少爷无疑被霍小山的手段吓了一跳,但是若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那就不是二世主了。 “再给我上,再给我上!”他跳着脚在那里叫着。 他剩下的那那几个手下可不是这猥琐少爷,少爷自然可以仗着他老子横行无忌,但作为在底下混饭吃的打手那可是从来吃软怕硬的,时常作恶不假,却绝不是没有眼力见儿。 这时,一个手下上前凑到了这个少爷身边耳语了几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时候,那本一根筋的猥琐少爷竟疑惧地看了霍小山一眼,复又把眼一瞪说到:“你特么地给我等着,有种你就别走!” 他竟然一转身就跑了,他那几个手下也忙跟着遁去,竟然连撞晕的那两个打手也不管了。 “就这点能耐还敢出来。”慕容沛很不以为然,自然也不会在意他们是否回去搬救兵。 虽然说这丫头只是纤纤女流,但和霍小山在日军的千里追杀下逃出生天,打生打死都没少见了,眼界自然已是高了。 眼见得恶人已走,那爷孙俩忙赶过来向霍小山表示感谢,并请他们两个就到旁边的茅舍里小坐。 慕容沛细看那细妹子比自己矮了小半头,长得清秀可爱,虽然穿的只是渔家女粗布衣裳,但却是极讨人喜欢的细眉细目的样子。 小女生之间的亲和力自然是与男人之间不同,慕容沛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要去江上玩,很自然地牵起细妹子的手走进了那茅屋之中。 或许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简陋却洁净的茅草房里,慕容沛和细妹子爷孙两个唠的很热乎,并没有初次见面的生涩感。 言谈里,才知道,细妹子父母离世的早,细妹子是爷爷一手拉扯大的,他们的家就在离八卦州上游的长江边上,以打渔为生。 今天爷孙俩在家收拾渔网了的,可是碰到那恶少一伙的纠缠,幸亏霍小山及时出现解了围。 慕容沛自然表示打个抱不平没什么的,接着眼睛一亮“你们有船呀,我和小山正打算上江上去看看呢。” “好啊,我划船带你们去玩。”细妹子也很喜欢这个长得漂亮在她眼里象神仙似的大姐姐。 “你,划船?”慕容沛看着细妹子那细腰细胳膊细腿不相信。 “真滴呀,我自己可以把船在长江上划一个来回呢。”细妹子一挺胸骄傲地说。 “好,一会儿我们就去江上玩,咦,小山子,你咋不说话呢?”慕容沛这才注意到霍小山一直没咋吭声,只是听他们在说话。 “你们说你的,我在听动静呢,估计那伙人还得来,呵呵。” 霍小山答道。 霍小山进屋来坐那是有目的的,他可不象慕容沛那样单纯,觉得那猥琐恶少是被吓走的,他估摸着他们是去找救兵去了,于是自然要,免得给这爷孙俩以后惹来什么麻烦。 正说着,外来就来动静了,屋外传来那个猥琐恶少的叫嚷声 “逮着那小子给我往死揍,把那个细妹子还有那个洋气的小妞都给老子抢回去!” 屋里细妹子爷孙听了都是一惊,地头蛇,最是难缠,无论眼前这关还是以后,对于穷人来讲都不好过哦。 霍小山脸上仍然挂着不以为然的笑意,他一边伸出双手,示意细妹子爷孙俩没事,一边站起身来,慕容沛也忙跟着站起来。 霍小山随手就抄起了刚才坐着的破木凳就向外走去。 “娃儿,我们快出去看看。”细妹子爷爷急忙说道, “不用,爷爷,等会儿我们再出去。”慕容沛笑着说道,对于打架的事,她真的是对霍小山一点担心也没有。 “这哪行,这哪行?别伤着咱家的娃儿。”细妹子爷爷很是担心。 “呵呵,爷爷,你就是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没事的。”慕容沛依旧阻止着,她是见细妹子天真可爱,怕吓着她。 就这功夫耳听得屋外已经是喊声成片,吗呀声不绝,显见得已经打了起来。 “这哪行!这哪行!”这老爷子生怕霍小山吃亏,急的直搓手。 “我们先别出去,再碰着咱们。”慕容沛依然阻止。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咦,咋没动静了?”细妹子说道。 屋里的这三个人这才走出屋去,眼前的情形却吓了一大跳! 眼见得门前的空地上,倒了一地人,足有二三十号,显见得都是那猥琐少爷找来的打手,一个个正抱膀的抱膀,捂肚子的捂肚子,正都在那里哎哟呢,最惨的有一个在那里干嘎巴嘴却喊不出来,原来竟是下巴被霍小山摘了下来! 霍小山没事人似的,正拎着板凳在人群中闲庭信步般走着,见有站起来的,要么就是一脚,要么就是一板凳,于是已经没有人能站起来了,就是能站起来也不敢了,起来就被打倒,谁受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更何况这些打手并不是好汉呢。 这时就听霍小山说道:“哟,你们两个醒了呀。” 他这话是冲着头一次被他撞晕的那两个打手说的,那两个人正揉着脑袋迷迷瞪瞪地往起爬呢。 霍小山走上前去:“急着起来干嘛?你家少爷又去搬救兵了,一会儿说不定还得接着打呢,你们两个再睡会儿吧。”边说着,边一手一个脑袋,往起一合,于是嘣,两个人就又被撞晕,倒了下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今日不谈铁血只为同学少年(一) 转眼又是星斯天,又在长江边。 慕容沛此时正站在正对着八卦洲的江边上,她穿了身典型的时下的学生装,一件合体的薄棉袍,一条白色的棉围巾被江风吹得飘拂起来,加上清纯秀美的脸庞,显得青春飞扬。 而她的身边竟还站着两个美女,和她牵手的那个比她略高一点,细眉弯弯,两只大眼睛顾盼生辉,江风勾勒出隐藏在女式棉袍后那凸凹有致的身材。 这女子正是慕容沛霍小山说过的在学校的好友沈小曼。 如果说慕容沛的气质如同清新雅致婷婷玉立的山野里的百合,那么沈小曼却如同一朵盛开的玫瑰,往常在人群里总是能惹来男人们火辣辣的目光。 另外一个站在她俩身边的女子个子则比她俩矮些年岁则比她俩大了一些,五官秀雅气质温宛,正是与慕容沛亦师亦友关系的赵文萱。 慕容沛和沈小曼此时正都笑着看着他们对面站着一个男生。 “今天,教授出了一个新对子,全班只有我答上来了。”那男生说话的表情极为丰富,一说话时鼻子眼睛嘴都一起动,捎带着架在鼻梁上的圆眼镜也一颤颤的,加上他那副作为男人来讲显得过于纤细的身材,总是让人产生一种搞笑的感觉。 “什么上联?”二女齐问 “教授的上联是‘敢问人生几何?’”那戴眼镜的青年如老儒一般,一手在下巴向下虚捋着,一手将被江风吹到胸前的白围脖向后甩去。 “敢问人生几何?”慕容沛小声重复着,试图找出一个合适的下联来。 “大诗人,别卖关子了,说出你的答案来!”沈小曼显然见惯了这人的抖包袱,则是直截了当要听答案。 这个所谓的诗人依然如同老儒一般用那抑扬顿挫的语调重复着:“敢问人生几何?” “你还有完没完?”沈小曼抢白道。 诗人想是被她训怕了,忙把态度语气一变,原本高挺的小胸脯马上俯下来,原本高扬的极富复古气息的脸庞马上堆满了讨好的细摺儿,两只瞪起来本是很大的眼瞬间被挤成了一对绿豆般的小眼,两片薄薄的小嘴唇一叭嗒说出了一句:“且谈恋爱三角。” “切!”两个美女一起撇嘴。 “敢问对且谈,人生对恋爱,几何对三角。词的属性相对,尤其这几何对三角,用的可都是数学名词。也就我这样的大才子能想出来,实乃千古绝对也,哈哈……”对于两位美女的态度,那男生并不以此为意,反而一副自恋的模样。 慕容沛和沈小曼一想,除了他这内容对的实在有点不堪,那对子确实对的还是不错的,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赵文萱含笑不语,她本就是教学生的,见惯了各种调皮耍宝的学生,再说论才华灵气又有谁能盖过她? 那个所谓诗人也知道赵文萱性格随和不喜多言,也不怕她。 “都笑什么呢,是不是咱们的开心果又在献宝呀。”一只有着船篷的小船在码头上三个人的谈论中不知不觉地靠了上来,说话的人站在船头,是魏建兴,穿着一身军常服,显得格外的精神利落,他身旁站是霍小山和沈冲。 船后梢一个老头和一个小女也在向她俩挥手打招呼,都是渔民打扮,正是细妹子和她的爷爷。 霍小山在军校里过着他的士兵生涯,慕容沛则成了大学生。 每星期六他们都会固定在一起,这已经成了习惯。 虽然相当多的时候他们常会去宋子君那里陪妈妈,但是年轻人总是激情燃烧的岁月,没有不喜欢团体生活的,在休假的空闲时间里,霍小山周围竟也形成了一个同龄人的圈子。 这是一个奇怪的团体组合。女生里有慕容沛和沈小曼,还有亦师亦友的赵文萱。 男生里有霍小山、沈冲、魏建兴,却又多了那个年轻诗人。 当然诗人的称号那是他本人自诩的,他的名字叫牟言,他加入这个圈子却是由于慕容沛的好友沈小曼。 这沈小曼人本就外貌极美,却又多才多艺,为了避免身边多出如云的追求者,她就给了自己选了一个护花使者,这个护花使者就是这个团体中的最后一位——牟言,他也是南京一所大学的学生。 他和沈小曼自小青梅竹马,两家又是世交,于是便被沈小曼请来让他顶替作了男友。 “船来喽”,岸上三人欢笑一声,从简易栈桥上跳到了船上。 一声开船里,那船便在长江水中一漾一漾地向前行去。 今天是星期六,却是这几个人相约坐船到江上玩,刚才霍小山他们三个去找细妹子的渔船了。 一个星期未见到霍小山,慕容沛感觉仿佛和小山子有说不完的话,于是一拉霍小山,两个人就钻进了船篷里。 “你在笑什么呢?”霍小山见慕容沛脸上依旧笑意盈盈的问。 “我在想刚才牟言说的那个对子,‘敢问人生几何,且谈恋爱三角’“慕容沛答。 “真是个活宝!”霍小山也笑了。 “这牟言可有意思了,小曼还跟我讲过他上中学时的一件事呢可逗了。”慕容沛早已经习惯了把一周里的见闻讲给霍小山听,而霍小山每次也都是一个最合格的听众。 慕容沛就又接着讲道:“是牟言上中学的时候,他上的也是洋式学堂,他同桌数学学得特好。 有一回先生就给他同桌讲题。恰巧两个人都是近视眼,又都没戴眼镜,两个人为了看清楚,自然都头都低的很。 于是牟大诗人见此情景,就对周围的同学说,此情此景打一海洋动物,同学们都猜不出来,于是,他就象刚才那样洋洋自得地说,答案,对虾(瞎) “呵呵,他缺不缺德?”霍小山果真被逗笑了,虽然说他和亲近的人在一起时也偶尔会贫嘴,但却从未这样贫过。 “就是呀,还听他自己叨咕过呢,当时说人家呢,结果自己现在也近视了。小山子,你们学佛管这叫什么?” “现世报。”霍小山笑着回答。 今日不谈铁血只为同学少年(二) “对了,你还发现一件事没有?”慕容沛用一种小女生常用的特有的神秘兮兮的表情说道 “什么事?”霍小山和慕容沛在一起的时候,别看慕容沛在人前时宛若空谷幽兰,而在霍小山面前则是话匣子全开和别的小女生也没有什么区别。 “刚才上船的时候,是你接的我,而小曼上船的时候,可是魏建兴拉她的手接过来的呢。”慕容沛很有发现地说道。 “这有什么吗?”霍小山一副懵然无知的样子。 “什么这有什么,这说明他们两个……”慕容沛一时不知道如何表达好了。 他们两个怎么呢?”霍小山仍旧是一副一个蛤蟆掉井里扑通(不懂)两个蛤蟆掉井里还是扑通(不懂)的样子。 “哎!你……他们两个就是……”慕容沛转了转眼珠儿,不好意思说出口,却将两个大拇指相对一顶,这个动作还是她跟沈冲学的。 “哦——”霍小山恍然大悟,有样学样的也把两个大拇指往一起比划。“哦,原来他们两个是在这个呀,就因为他们牵手了?” 就在慕容沛“就是呀”的时候,霍小山却嘿嘿一笑,“那我们在一起可是总手的,是不是我们也是……啊……那个啥?” “讨厌,小山子!”慕容沛脸刷地红了,她现在才明白自己刚才所说的一切都在霍小山的眼中,自家的小山子那是典型的揣着明白装糊涂呀。 见慕容沛那羞羞的样子,霍小山心里甜甜的,但却终究舍不得难为她,便问道:“他们两个那个啥,那么那个大诗人呢,他不是小曼的男友吗?” “哦,没事,牟言那是假的嘛,小曼太漂亮,要是没有一个名义上的男友追的人太多”慕容沛笑着答。 “真新鲜,这个也能冒充,嘿嘿。”霍小山一笑。 “小曼是漂亮,可我还是觉得我家丫丫漂亮。”霍小山忽然突兀的说道。 他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他觉得自己说的就是一句大实话,可慕容沛却极少听到霍小山这样的说话,脸上莫名一红,羞羞的把头低下,等了一会儿,却没听见霍小山有动静,抬起头时,却见霍小山正注视着自己。 霍小山的两个眼睛亮亮的,慕容沛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却终究没有再逃避那目光,而是勇敢的迎接了上去,却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又不争气地跳了起来,砰、砰、砰! 正在两个人四目相对的时候,船身微晃,却是沈冲从船头钻进了船篷里,两个人欲说还休的一幕却正好全落在他的眼里。 沈冲‘哎呀’一声却道:“我什么也没有看见哪,我去帮细妹子爷爷摇橹。”低头捂眼而过,嘴里却低声嘀咕着:“咋都这样呢,下回说啥不坐船了”。 原来他刚才在船头眼见得魏建兴与沈小曼也是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为了不打扰人家就只好钻进篷里找霍小山,却不料船篷内外的景致并无二致,只好直奔船尾而去。 霍小山和慕容沛相视一眼,脸都有点发烫,霍小山一牵慕容沛的小手一哈腰也钻出了船篷。 才一出来,就见到牟言和赵文萱正在听细妹子眉飞色舞地讲着:“我们一出屋吧,吓了一大跳,就看到满地上都是人那,都是被山子哥打趴下的,山子哥可真厉害呀……” 霍小山和慕容沛相视而笑。 毫无疑问,细妹子正在给牟言讲霍小山打那个猥琐少爷的事。 那已经是三四个星期前的事了,那天霍小山在放倒了第二拨的打手后,第三拨来报复的竟然是警察! 当时确实是把细妹子爷孙俩吓坏了,他们不知道,那个猥琐少爷竟然是个警察局长的公子。 霍小山总是不好打警察的,于是他们就被带到了警察局。 只是在没被关进去之前,霍小山就向警察表明了自己是中央军校学生的身份,而慕容沛则干脆在局长办公室里,当着猥琐少爷的老爹——警察局长的面,给她的舅舅挂了个电话。 事情到了这一步,结局已经没有悬念了。 那个猥琐少爷,被他爹当着霍小山他们的面扇了两记大耳光,直接就被禁足了。 不是这位警察局长有多么的大义灭亲,而是因为他明白,他也需要让他儿子明白,有些人,这辈子,他一个小小的警察局长是惹不起的! 慕容沛用自己的手指轻轻地在霍小山的掌心挠了挠,用下巴尖一点,霍小山这才注意到魏建兴与沈小果然牵着手在一边窃窃私语,果然已是一副堕入爱河的样子。 沈冲这时手里却已经摇上了橹,扯脖子发出怪模怪样的干嚎:“天上星星亮晶晶啊,一闪闪放光明,满眼都是小星星……” 在他的怪叫声中,原本各行其是的圈子成员都把目前投向了他,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一起笑了起来。 时下也是十二月末了,南京的市外气温也就零上四五度的样子,加上江风冽冽,万物萧瑟,仿佛要剥去人身上最后一丝热量,但这渔船上却气氛热烈,恰同学少年,每个人都扬溢着青春的热量。 他们这个小圈子平时那也总是针贬时政的,军事铁血更是不变的主题,这个和他们圈子的成员自然是有绝对关系的。 霍小山那是打鬼子的践行者,他带着慕容沛在与鬼子的斗智斗勇中所产生的阅历是其他所有人包括沈冲都没有经历过的。 尽管霍小山不喜多言,但往往关键时刻的一句话总是能说到点子上让人深思。 沈冲虽有日本血统但却生在中国长在中国,对那个所谓的佐藤世家为首的日本人有着血海深仇。 魏建兴本就是南京中央军校的正牌学员,外敌入侵之危越来越重,自然是把如何打鬼子当成自己责无旁贷的责任,否则他也不会对打起仗来很有本事的霍小山和沈冲这么感兴趣了。 大学生永远是对改变社会现实最热切最敏感最热衷的团体,更何况有诗人气质的牟言,他在校演讲时谈到东三省沦陷时每次都是声泪俱下,感染力极强。 而慕容沛和沈小曼那也是鼓动抗日的积极分子,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布尔什维克化的老师赵文萱。 赵文萱是个奇女子,尽管她也没比霍小山这些人大了多些,但她阅历丰富,甚至有人称她是党外的布尔什维克化,平时引导学生走上抗日救亡之路那是很有本事的。 但她却是个极懂人情世故的人,她这回与大家一起出来玩就提了一个建议,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同意,那就是今日不谈军事铁血不谈国事只为同学少年。 如此体贴人意的老师又怎能不让人心生亲近之感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 畅游长江 “这水多凉啊,你真要下水呀?”慕容沛有点紧张地问道。 “当然要游一游的,要不大老远我跑这儿来干嘛?哎,你抓我衣服干嘛,快放开,你不放开,我咋脱衣服下水呀?”霍小山嚷嚷道。 “人家看水有点晕。”慕容沛脸有点红了,不过手却松开了。 “丫丫姐,晕水就别站着了,你蹲在船梆里头手把着呀。”细妹子在一旁软声软语地说道。 “山子哥,你真要下水呀?这天这水可太冷了,人会冻坏的,水凉会让腿抽筋的。”这丫头又转头开始劝霍小山。 “没事细妹,你别管他,他没事的,让他自己折腾去吧。”慕容沛已经蹲到了船梆里头,一边用手把着船沿一边说道,这时慕容沛反而帮霍小山说话了,因为她知道霍小山说没事,那就是没事。 这自然又是一个星期天了,不过,这回只是霍小山和慕容沛来找细妹子,因为他要游长江。 霍小山不再说话已经开始脱衣服了。 片刻功夫便已脱去了外衣,除了一个裤头外浑身上下已是赤精条条了。 慕容沛用一种少女的复杂的神色看着霍小山。 那里面有羞涩,那是她虽然和霍小山很熟了,却也只是在东北落水的那回看过霍小山穿着大裤衩。 那里面有羡慕,在她眼里霍小山那近乎完美得不能再完美的充满阳刚之气的体态。 那里有亲切,因为霍小山总是给她一种踏实感。 别看细妹子平时和人说句话脸都会红,但见霍小山这要下水的样子却并不掩饰地看着,因为她是渔家女哦,这样下水的场面见得多了, 她由衷地赞叹出声来:“山子哥好壮啊,就象,就象头豹子。” 没错!霍小山就象头豹子,豹子论肌肉块头比不上狮子也比不上老虎,但它一动起来那种敏捷又是前者所不具备的。 渔家女儿自幼生长在水边自然见惯了男人们穿得很少的样子,只是象霍小山这样身材如此匀称的那是极其少见的。 此时的霍小山扭头对两个少女一笑而过,然后在船头跳起,船头向水面一沉之际,霍小山双臂高举,人如同跳龙门的鲤鱼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啵儿一声就钻进了那滚滚的江水之中。 实话实说,霍小山这一跳相当漂亮,漂亮得让慕容沛与细妹同时打了一个冷战! 这个季节的长江水是真凉啊。 游长江可是霍小山早就有了的打算呢,虽然在军校里练打鬼子的本事很过瘾,但他毕竟出身于山野之中,对山对水乃至对一切山野中的一切物事都有天生的亲近感,于时竟然要在气温极低的十二月份里畅游长江霍小山便拉着慕容沛来找细妹和她的爷爷。 天气如此之冷,在大家共同计议下,同意了霍小山游长江,却同时让细妹的渔船跟随着,防止出现意外,另外要先游到江心的八卦洲,再决定是否接着游。 就在这时,前方六七米远的地方水波一动,却是霍小山已经将头钻出了水面,他一面划着水,一面扭头冲船上的慕容沛和细妹扮了个鬼脸,然后便向前方划去。 江水虽然浪小却依然涌动着,霍小山在水中穿行着。 他双臂交替向前伸张着,尽量达到最远点,然后划水拉回,而下肢拍水的动作却更象鱼尾一般,腰腹传动着力量直到最后的脚尖,制造出一种如同鞭击的效果。 幅度虽大,击起的水花却很小,将身体产生的全部动能尽最大可能作用在水中,于是他制造出了一个最完美的效果,身如游鱼减少江水对他所产生的阻力,发出的力量又几乎大部作用在向前的方向上,在水中的速度果然比一般水中的高手要快了许多。 在别人感觉冰寒刺骨的江水,在霍小山感觉里却象在炎炎夏日里吃了块西瓜,说不出的清爽舒服。 这自然是他在东北冷水浴乃至雪打的好底子,加身心不间断地锻炼,体质已是异于常人。 他在水中那自由自在的动作就连船上摇橹的细妹的爷爷也不断点头首肯,这老头可是在长江水里浸淫了一辈子的,他从来就没有看过有人在长江里能游得这么快。 八卦洲就在不远的前方,按霍小山的速度只怕是再有十多分钟就能游到对岸了。 就在这时,船上的人突然听到霍小山叫了一声! “怎么了?”船上的人一惊,不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这可是长江啊,慕容沛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是江豚!没事!”细妹的爷爷大声说道。 “江豚是啥?”慕容沛问着的同时就已经看见了,在霍小山的身边突然多出了一条灰黑的脊背,正与霍小山并行向前游着,是鱼吗,那脊背上却没有鱼鳍。 霍小山此时也一边向前游着,一边好奇地观察着身边多出来的这个陌生的伙伴。 光滑的大脑门前突象一个圆头的木头,微翘的嘴巴就象没了牙瘪嘴的老太太的嘴,在嘴角两旁往上沿伸不远的地方各长着个小眼睛,浑身上下光滑无比,圆滚滚的,样子显得极是滑稽好玩,还有点憨厚的感觉,看样子体重咋也得有近百斤的样子。 这个伙伴似乎对霍小山并无恶意,腹下两个鳍轻松地滑着水,后面扁平的尾巴灵活地拍打着水面,跃起时就能看到他灰黑色的脊背,然后又一头扎入水里,每隔着四五米便会将那古怪的脑袋露出一下水面。 “爷爷,这是啥鱼呀?”霍小山回头冲细妹妹的爷爷喊道。 “是江豚哩,这可是河神哩,能知道天气的哩!”细妹的爷爷喊着回答道。 那江豚似乎也发现了霍小山对它没有恶意,好奇地往霍小山身边游了过来,江豚脑袋还在霍小山的身上蹭了一下,霍小山伸手一摸,这江豚一惊,扭头甩尾就跑。 霍小山虽然在人类里是游泳高手,却无论如何也追不上这水中的江豚的。 他正遗憾之际,却见江豚在前方又掉头向他游了过来。 霍小山正诧异间,那江豚却在他身前半米的地方一转身,转身之际就见那江豚嘴巴一张,一股水流从它嘴巴里喷了出来,霍小山在水中一歪头,那水全喷到了水里。 霍小山待要追时,那江豚却已经游远了。 船上的人也看到了这江豚对霍小山搞笑的一幕,都笑了起来,霍小山也笑了 …… 霍小山和慕容沛这个星期天下午玩得很开心,游了长江,还在八卦洲上吃了正宗的芦蒿等野菜,等他们返回市里的时候,夜幕早已拉下。 两个人在街上走着,这是霍小山送慕容沛回学校。 夜色越来越凉了,慕容沛感到有些冷了,看着也不说话只是平静地走着路的霍小山,慕容沛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将自己的小手递到了霍小山的大手中。 霍小山很自然地轻轻地攥了下慕容沛的手,凉凉的感觉,用自己的一个手指在慕容沛手指的某个地方轻轻敲了几下,慕容沛心里生出淡淡的暖意,也用自己的手指在霍小山的手上轻轻回敲了几下。 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也只有他们两个才懂的交流,是袖里乾坤的拓展版。 霍小山手语问她的意思是你冷?慕容沛的意思是大,小,不,其实连一起的意思就是大手握小手不冷。 他们这种问答的方式其实不光是手语,因为毕竟那些字眼不能完全反应出彼此的意思,于是就要猜,好在两个人经常心意相通,所以在手语的基础上对彼此的意思总是能了解的八九不离十。 霍小山又将手指在慕容沛的手上轻轻地做了几个微小的动作,慕容沛同样回了几个手指的动作。 霍小山的意思是在慕容沛练习打枪练得咋样了,慕容沛的回答是差不多了。 因为在到了南京之后,霍小山就把自己用的十响快慢机给了慕容沛,因为慕容沛在来南京途中的经历让她深深体会到自己也要练出点本事,比如枪也要打好。 两个人边走连用手语心语交流着,都不去看对方的眼神,就象一直在闭着眼睛聊天一样。 过了一会儿,霍小山扭过头看慕容沛时,发现慕容沛竟然闭上了眼睛,只是任由两个人的手轻轻地敲击着对方,又象是让霍小山领着,仿佛把她整个人的一切都交给了自己,霍小山不由得心里热了起来。 路灯下,夜风从街道的一端吹过,那清冷的风吹过慕容沛娇嫩的脸庞,冻得那未施粉黛的脸庞愈发显得透亮白晰,而红唇愈发地鲜红欲滴。霍小山的心头愈发地热了起来。 慕容沛忽然感觉霍小山不走了,用手指敲了几下,问他在做什么, 霍小山却没有反应,她下意识地刚要睁开眼睛,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一个浑厚温暖火热的年轻男人的唇印在了自己凉凉薄薄的嘴唇上! 于是两个人在一个不应当产生闪电的季节里被电同时击中了,最初的不适应过后,慕容沛忽然松开了霍小山的手,将自己的双臂紧紧绕在他的脖子上,把自己整个身体投入到了这个年轻男人的怀抱之中。 慕容沛感觉到这时头脑中一片空白,而脑海中却又不知为何出现了自己在老师那里看到的一篇苏俄文章里的情景:在无限遥远无限遥远的海边,乌云翻滚着,一只叫海燕的鸟在海面上如箭般疾驰,一个声音大声叫喊着:“让雷电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一一五章 校长被扣和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夜半时分,当霍小山还在回味自己嘴唇那份淡淡的薄凉回到南京军校的墙外时,意外地发现今夜整个军校竟然灯火通明,大门竟然没有关,依旧有士兵和学生走入走出。 发生什么事了吧,不会是专门等着抓我跳墙而入吧,自己也没有做什么呀,只是亲了丫丫一口,不至于闹出这么大动静吧! 霍小山忽然想明白了所谓直心是道场的道理。 为什么佛说不打诳语,自己只是有了一个小小的跳墙就对道心有了一点负担,那么那些说一套做一套的人,更是注定不会真心学佛的。 霍小山摇了摇头,暗自自嘲了一下自己的敏感,就没有再象往常那样逾墙而入,而是面色坦然内心忐忑地走过了大门,那持枪的士兵竟然也没有询问。 眼见着不断有士兵们情绪激动地从自己的面前走过,霍小山终于带着满心的疑问进了自己的宿舍。 宿舍里的灯竟然也没有熄,随着霍小山的推门而入,屋里的讲话声嘎然而止,但见到是霍小山后,老兵们又继续着自己话题。 没有老兵对霍小山每星期必回晚宿舍一回提出异议,只是当老兵问出霍小山每次都是逾墙小而入的时候,非但没有责备举报的意思,眼里竟然冒出了霍小山都能看明白的贼光! 原来他们也想跳,只是没那本事罢了。 他们已经认同了霍小山和沈冲,自然不会把自己兄弟不按时就寝当回事。 因为他们每屋的头都是公认的最能打的那个人,而虽然沈冲和霍小山应当是在这个屋里最能打的人,但从当兵的经验来讲无疑又是不适合当头的,于是他们两个既没有当上头但也获得了一些属于自己的特权。 “上来,山子。”沈冲在自己的铺上招呼道。 “今晚咋都不睡觉呢?”霍小山嘴里问着,人已经走到了沈冲的床前,仍旧如同那回惊艳一般的动作,轻盈无比的地上沈冲的床。 只不过这回是屁股向里坐到了沈冲的二层铺上,两个脚在床边悠荡着,随后“扑嗒”两声,霍小山的两只布鞋先后坠落在地上。 沈冲下铺的老兵被惊声所扰,向上瞄了一眼,搞清了是啥回事后,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依然在听其余老兵们在那里侃大山,显然这样的事他已经接受了习以为常了。 “咋回事?今天好象整个学校都没有就寝?”霍小山问沈冲。 “出大事了!”沈冲用一种少有的严肃与神秘说道。 “大事?啥大事?扫把星撞地球吗?”霍小山调侃道。 “没开玩笑,蒋校长被抓了!”沈冲急急解释道。 见霍小山露出不相信的神色,忙又解释道:“是在西安,被张学良和杨虎城扣起来了,说蒋校长要是不抗日就不放他回来。” “真的假的?”这件事还真是太大了,以至霍小山都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真的!你没看今晚全校的学生都没睡觉吗,都在吵吵去打张学良打东北军,救蒋校长呢!”沈冲接着说道。 “哦。”霍小山点着头,脑袋却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从霍小山的情感上来讲,他还真希望张学良把蒋校长抓了后,真的能逼蒋校长去抗日,毕竟,霍小山从骨子里牢固地认为自己可是正宗的东北人,真的要是能全国抗日,光复东三省,这不正是所有东北人的想往吗,所以霍小山从理智上来讲倒是希望张学良把蒋校长抓起来的。 要知道,霍小山只是一散兵,一旁听生耳,虽也受黄埔精神(如升官发财请往他处,贪生怕死勿入斯门)影响,却并没受到蒋校长的影响。 “这东北少帅吃饱了撑的?还敢抓委员长!”说话的是马连财,也就是那个拼刺败给霍小山的老兵。 “这东北军总一惊一咋的,说两句不服就他娘的想动手,其实论起打仗哪是咱七十四军的对手?”另外一个老兵随声附和着。 自打民国以来,国内大大小小的仗就没停过,直到现在也只是名义上统一了中国,中央军以及林林总总的杂牌军总是不少打交道,所以对各省的人都有了直观的印象。 特训班的老兵们都来自于七十四军,多是江浙一带的人,他们可是蒋委员长的嫡系部队,武器精良,作风硬朗,更是在以后的抗战中打出了万家岭大捷,首次歼灭了近一个师团的日本军队,等到抗战结束时,以七十四军为基础的整编七十四师,更是得到了蒋委员长御林军的美誉。 老兵甲与老兵乙的话自然引起了其余几个老兵的同感,于是他们也都七嘴八舌加入到了声讨东北军的行列里。 沈冲在上铺却有些不乐意了。 沈冲并不是东北人,按他自己的话讲自己是流浪儿,中原几省让他都跑遍了,所以对自己是哪个省的归属感并不强, 但是! 霍小山可是东北人,霍小山是东北人,那么我沈冲自然也算东北人! 他就是这么想的。 眼见这些老兵在编排着东北人的不是,其实也未必是编排,作为最底层的老兵们所说的话并没有太多的政治倾向,他们只是用自己的感受说事,但在有东北情结的沈冲听来自然就是刺耳的了, 他刚要发作,却听到霍小山突然低声唱起了歌,沈冲用惊讶的目光看着霍小山,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沈冲可从来没有听过霍小山唱过歌的!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森林煤矿, 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梁。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我的同胞,还有那衰老的爹娘。” 慢慢的,霍小山唱歌的声音变高了些,虽然不是很高,但满屋的人还全都是听清了。 霍小山唱歌的嗓音只是一般,但是胜在真挚,这首《松花江上》还是慕容沛教他的呢,内心已被“布化”的慕容沛通过自己的渠道学会了这首歌,当时就哭了,然后就急切地找到霍小山,教给了他。 国难当头,谁没有自己衰老的爹娘?老兵们的说话声渐渐低了下去,渐渐悄无声息了,屋子里只有霍小山的歌声 “九一八,九一八!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九一八,九一八!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脱离了我的家乡,抛弃那无尽的宝藏, 流浪!流浪!整日价在关内,流浪! 哪年哪月,才能够回到我那可爱的故乡? 那年哪月,才能够收回我那无尽的宝藏? 爹娘啊,爹娘啊!什么时候才能欢聚一堂?!” 当霍小山唱到最后几句时,屋里出现了一种悲伤肃穆的气愤,老兵们已经被这首歌深深地打动了。 第一一五章 你杀过鬼子吗 霍小山唱的这首《松花江上》创作于1932年,被后世称为流亡三部曲之一,第一次正式演唱的地点正是西安的城墙上,当时一听此歌,深深打动了正在西安“巢匪”的东北军将士,竟有数万东北军将士听后潸然泪下! 而在几千里外的已处于事变之际的西安城中,这首歌正在大街小巷传唱着,歌曲正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大江南北,而霍小山则是通过慕容沛的渠道成为在南京城中最早会唱这首歌的人之一。 霍小山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在38年7月7日,武汉举行了抗日周年的盛大活动,十多万群众分乘几百条木船,举着火把汇聚在长江之上。 当时,不知是谁也是领头唱起了《松花江上》,立即引起大家的呼应,十几万人的歌声掀起了巨大的声浪,汇成了人间罕见的、血泪凝聚的感情的交响。 人说艺术无国界,那是说人性总有共同点会被艺术所打动,那么同为炎黄子孙的中国人国难当头,东三省沦陷的切肤之痛,在听到了一首这样的歌曲时,不产生共鸣是不可能。 象这些老兵多数没有太高的文化,但那种对家乡对爹娘的至情至性只是会比普通人更强来得更直接。 霍小山用自己的歌声表明了自己的观点,虽然没有明说,但老兵们已经不再说东北军的不是了。 他们虽然只在军队下层,却也明白东北军不战而弃东三省,那或许是委员长大人或者张学良少帅的意思, 但吃粮当兵的人是一样的,为了自己的家人,为了身后的百姓,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走到生命的尽头,或许能笑到最后,或许眨眼之间。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寂静之后,不知道是老兵甲还是老兵乙,或者是老兵丙或者丁,开口说了话,总算打破了这种沉默, 不过他们自觉地转换了话题,不再说东北军了,而是又讲起了自己打仗杀人的经历, 老兵们说起这些事来的时候虽然有很多夸张的成分,但毕竟都是以自己的亲身经历或所见所闻为基础的。 老兵们明知打不过这两个小子,但知道沈冲虽然是武疯子却还没杀过人,而在他们看来那个每天脸上挂着微笑的霍小山更不可能杀过人,于是在讲述过程中就开始特意渲染战争的残酷与血腥,以求得作为一名老兵心理上的某种平衡。 在这些老兵里,渲染战争的残酷,马连财是尤其积极的一个,毕竟,他在拼刺中输给了霍小山心里那是极不服气的。 于是,每当这时霍小山和沈冲就变成了听众,有几回沈冲置疑了马连财所说的杀人经历中的夸张成份,那马连财则直接说了一句话让沈冲闭了嘴,训练和杀人是两回事,你杀过人吗,屁都不懂,等你杀了一个班以上的敌人后再来和我说吧。 几个绕舌的老兵又开始无尽的泻染战争的残酷了, 往常他们在摆这样的龙门阵的时候,都是在熄灯号吹响屋里一片漆黑的时候,虽说黑夜利于制造恐怖气氛,但那两个小子极少掺言,看不到他们什么表情自然也就不知道他们心里是什么感爱,而今夜竟然亮着灯,也没有长官出面干预,太好了,一定要让这两个没有战争经历没有杀人经历的小子听得小脸发青才过瘾! 一向最能渲染恐怖残酷的马连财基于这种心理,开始讲起了最为血腥的战事。 其实也不怪老兵们讲。 当身边的人眨眼间就弹片削于半个脑袋,那白的脑浆红的血,或者见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被重机枪的子弹从中间打断,脏器直流的时候, 或者见到一个被一枪爆头,血溅三尺,曾经还和自己同抽一支烟的战友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在地上抽搐的时候, 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新兵往往会呕吐恐惧,甚至吓得屎尿横流也不奇怪。 马连财一边唾沫星子直飞地讲着,一边在屋里打着转,注意着霍小山和沈冲的脸色, 只不过当他把最恐怖的过程讲过去之后,他也没有看到霍小山脸上有什么害怕的表情,依如原来的平静,而沈冲眼睛里却腾腾地放着光,倒仿佛很向往这样的战斗。 马连财在沮丧之余,终于不甘心地问道:“霍小子,你杀过人吗?” 马连财问这话的时候,所有的老兵都在等着霍小山的回答,在他们的想象中霍小山自然是没有杀过人,一个虽然军事素质高超但并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 霍小山如何没有看出这老兵们的心思,想了想,他并没有回答马连财的问题,而是看了一眼马连财,又扫视了一下屋里所有等待他回答的老兵才反问道:“知道你们在战场上杀过不少人,可是,你们杀过日本人吗?” 霍小山这句看似平淡而随意的话实在是太强撼了! 虽然霍小山也打过鬼子,但毕竟没有打过阵地战,论实战经验肯定是比不过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的。 但是,这些老兵打的可都是内战! 纵然你身经百战,纵然你杀人流血漂橹,尸横遍野,但你却没有打过日本鬼子打过侵略者,你有什么可骄傲的呢?!你原来的杀人经历反而更衬托现在的军人的悲衰!! 霍小山的话让老兵们不由得脸红了,真红了! 原本想在霍小山面前骄傲下,却不成想倾刻之间原来以为的骄傲的东西却变成了一种羞耻。 “我们没有机会和小鬼子对上,当然杀不着他们。可听说你是东北来的,东北军都一枪没放就跑了,你这小不点不也一样吗?”马连财决定捍卫自己最后一点作为老兵的尊严。 “他还能杀日本鬼子?日本鬼子占东三省时候,他也就刚脱了开裆裤!可能还撒尿和泥玩呢!”所有的老兵终于找到了打击霍小山的机会,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等老兵们笑够了,霍小山才平静地说道:“我杀过日本鬼子。” 老兵们怔了,听霍小山这话先是想笑,可是又见霍小山的神色想想霍小山的武艺与枪法,不由得惊疑不定了。 “几个?”马连财问道。 “最多一次三十六个,他们都住在帐篷里,被我晚上摸了进去,然后‘嚓’!”霍小山比划了一个割头的动作。 马连财呆了!老兵们呆了!不光老兵,连沈冲也呆了!因为他也没有听霍小山说过自己打鬼子的事,霍小山平时嘴可是严的很。 一次就杀死了三十六个鬼子!还是其中一次!! 第一一七章 大战前夕(一) 1936年就在这种日益加剧的民族危机与国内纷争中过去了。 共产党人终于抓住双十二事变的契机,终于达到了“逼蒋抗日”的目的。 1937年二月份,中国工农红军接受了国民政府的“改编”,摘下了帽上的那颗红布剪成的红星,换上了有着青天白日标志的政府军帽 已经在陕北站稳脚跟的中国工农红军,长征沿途在敌人一路的围追堵截之下,只剩下了三万人,而且军队干部损失严重。 于是中共中央在陕北成立了抗日红军大学。 值得一提的是,抗日红军第大学第一科有学员38名,平均年龄27岁,人均三疤3处,如果把对这些大名鼎鼎的学员的悬赏金额加在一起,竟超过了二百万银元。 而这些学员中绝不乏出身黄埔最后站到共产党战线的蒋校长的学生,如抗大首任校长就是黄埔生。 同时,远隔大洋的日本国同样发生了二二六兵变,日军军部取得了国家统治的主导地位,确立了以军部为首的法西斯统治。 按照“惟欲征服支那,必先征服满蒙;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支那”的既定政策,对着高大却又羸弱的中国巨人开始磨刀霍霍。 堪堪已近1937年仲夏,平津一带的形势已经是越来越紧了,日军已对驻守平津的的二十九军成三面包围之势,每天都会有鬼子的飞机在北平天津的天空上盘旋。 中日双方部队剑拔弩张,战争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北平,中国军队驻地。 操场上士兵们围成一个大圈,圈内刀疤营长正挥舞着手中的大刀闪展腾挪着。 他双手握刀,动作简单精炼,大开大合,迅猛而又剽悍,埋头刀、拦腰刀、斜削刀、漫头硬舞等技法丝丝扣,刀风凛烈,最后一个移步换形突刺而出,然后才脸不红心不跳地收刀而立。 周围士兵的叫好声随之而起。 “都看清楚了没有?”刀疤营长大声喝问道。 “看清楚了!”士兵们大声回答着。 “咱们的大刀好不好用?”刀疤营长接着喝问。 “好用!”士兵们的回答依旧响亮。 “别小看咱这把大刀,这可是咱西北军的传统,用好了可以顶住小鬼子五六把刺刀,用不好就连一把刺刀都不如,战场上它不光能保命,更能砍掉小鬼子的脑袋!有刀就要勤练,不能让它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一齐把破锋八刀给我练一遍!预备——开始!” 几百人同时挥刀的气势与一个人舞刀又自不同,西北军的士兵们虽然由于补给不好,普遍显得营养不良,却依然气势如宏,军人的豪迈彪悍之气在那整齐划一的动作中彰显无疑。“杀!杀!”的怒吼声在操场上回荡,灰尘仿佛也被这杀声吓住,在空中瑟瑟发抖。 刀疤营长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头时却见霍远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边,忙敬礼叫了声旅长。 霍远是在去年年末被提拔成旅长的。 他偷偷地灭了几个日军的细作,军长宋哲元无疑是知道这件事的,怕他惹出什么祸事来,而自己却又非常欣赏霍远,就干脆把他升了职,把霍远的部队换防到北平,放在了自己的身边。 霍远点了一下头算是对刀疤营长敬礼的一个回敬,却伸手接过刀疤营长手里的那把大刀。 论锋利这把大刀是比不上日本刀的,也远不及他儿子霍小山那把吹毛断发的雁翎刀,因为它是在中国任何一个铁匠铺都能煅造打制出来的。 但它胜在宽度与厚度上,是典型的砍刀形状。 刀长900mm右右,刀前面最宽处达57mm,后半部的宽度明显减少,刀的最厚处足有5~6mm,刀身前端比较尖锐,刀的重量在4斤上下。 刀的护手是常见的元宝形状,刀柄长为215mm刀柄后有一个圆形的刀环。虽然这刀的钢口普通,但是由于刀体长,刀面宽,刀背厚,份量足,所以在对上日本鬼子的刺刀和细长条的武士刀时都不吃亏。 霍远从关外返回关内重新加入到西北军的时候,在著名的长城会战喜峰口战斗中,正是用这样一把大刀砍下了十七个鬼子的脑袋,从而以自己毫无争议的刀法赢得了手下士兵的尊重,才名副其实地做上了团长。 而刀疤营刚才所演练的破锋八刀是典型的双手刀法。 正是霍远融会了明代戚继光《辛酉刀法》、程宗猷《单刀法选》等古典刀法的技法精华,根据战场白刃战的特性,进一步简化,从而变成的任何一名普通战士都能掌握的刀法。 霍远本身就是武术大家,所以对这破锋八刀用的极有心得,所以才能在与鬼子的白刃战中令敌人见刀胆丧,而刀疤营长也正是得益于霍远的指导教练。 “这把刀你怎么还留着,该回炉了。”霍远说道,一边用拇指轻抚刀锋,刀锋雪亮显然保养的很是到位,可那刀的中间竟然有一处小小的豁口,与刀的整体显得极不协调。 “嘿嘿”刀疤营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一看到这刀上的豁口,我就想起了旅座您用这把刀砍死了带铁围脖的小鬼子,所以就没舍得换掉。。” “呵呵,你小子!”一听刀疤营长这么说,一下子把正在感叹的霍远逗笑了。 原来这把刀上的豁口是有典故的,这就要从日本鬼子的铁围脖说起。 那是在喜峰口战斗之后,日军由于缺乏有效对付二十九军大刀的办法,就发明了一个可笑的铁围脖。 用一个半月形的铁片,将其折成半圆,在上端打两个孔洞,用铆钉铆在钢盔上。 戴上钢盔时,铁围脖就围在后脖子上面,他们认为这样可以有效的保护士兵的脑袋不被中国的大刀砍下来。 虽然还没有广泛使用,但还是被霍远带兵碰到过一回,只是这围脖能护住后面却护不了前面,那日军依然没有在精妙狠辣的破锋八刀下保下命来,只是霍远的大刀也被崩出了一个小小的豁口。 鬼子这个丢人现眼的办法一时在二十九军里传为笑谈,以后也再不做什么铁围脖以免丢人现眼了。 “上回去师部听翻译说日本鬼子也迷信,说是如果脑袋是被砍掉的,下辈子就不能接着做人了。”霍远冷笑着说道。 “艹,他们还说什么下辈子,这帮王八犊子现在就不是人!”刀疤营长怒道。 一听这话,霍远脸上也起了怒意,这是因为他又想到了几年前被鬼子杀光了的村进而的乡亲。过了好半天霍远的脸色却又黯淡了下来。 “怎么了?旅长?”伤疤营长不解地问道 “虽说咱大刀厉害,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咱们在喜峰口那是半夜摸上去的才占了大刀的便宜,白天用大刀和鬼子的刺刀肉搏,伤亡咱们还略大些,咱火器比不上日本鬼子,不和鬼子白刃格斗纠缠在一起伤亡会更大。”霍远叹道。 一听霍远这么说,伤疤营长也沉默了,是啊,如果火器上能比得过日本人,那该多好。 西北军本就是杂牌军,远在南京的蒋某人并没有因为西北军处在抗日的最前沿而给西北军配上当时在世界上堪称一流的德国军械。 他反而抱着消除异己的想法,总是把杂牌军顶到所有战斗的前列。 霍远旅现在每个士兵的配给还是粗服两套,草鞋两双,子弹每个人二十发,没有空中掩护,没有火炮。 士兵每日只吃两顿饭,其中有一顿还是稀的。 所以他们在和日军作战中只能尽量发挥自己的强项,采用白刃战,也就是发挥大刀片的作用。(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章 大战前夕(二) 一阵蚊子般的哼哼声从天际传来,沉默中的霍远与伤疤营长同时抬头望去。 此时的天空是明丽瓦蓝的,却能清晰地看到在遥远的天际有一个小黑点在盘旋,那黑点就如同一幅纯净的画中掉墨滴而形成的疵点,让人欲除之而后快。 那是日军的侦察机。 “真恨不得一枪把这个dog日的打下来。”刀疤营长看着那飞机咬着牙恨恨地说道。 霍远没吭声,哪个中国人不想把它打下来,可是,用什么打?汉阳造?还是驳壳枪?开玩笑! “旅座,我可是感觉最近小鬼子的动作可是越来越多了,什么时候咱们能主动出击,搞小鬼子一下子?”刀疤营长接着说道。 “是啊,怕是大仗在即啊。”霍远把目光投向那瓦蓝的天空中,若有所思的说道。 中国的天空如此的明净,那个来自东洋的小黑点却在上面如同在自家的后花园里一般耀武扬威地巡视着,这让霍远有一种如芒在背如鲠在喉的感觉。 “可是,唉,刚才还接到了师部的通知,过几天要和小鬼子搞亲善联欢呢。”霍远接着说道。 “亲善联欢?啥意思?小鬼子占了咱中国的地盘,欺负着咱中国的老百姓,还要和他们搞亲善?!”刀疤营长既惊诧又愤怒。 霍远当然理解刀疤营长的愤怒,但作为刀疤的上峰长官却不宜再表态了,尽管他最初得到这个通知时也和刀疤一样的愤怒: 一群执火明仗的强盗,到了别人家烧杀掳掠,却还要说什么我们是来和你们共荣亲善的,而作为主人的被欺辱的我们竟然还要说,好啊,我请你喝酒,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霍远因为又高了一个级别,自然也对全局有了更深的认识,他明白是战是和形势的复杂并不是那些思想朴素抗日热情高涨的下级军官士兵们所能考量的。 从他内心来讲,他想不顾一切代价把日本鬼子赶出华北去,赶出东北去,赶到大海里喂老鳖,但作为一名高级军官却必须要考虑上峰的态度。 十九军的掌舵人——军长宋哲元在二十九军高级军官的会上就强调只应战不挑战。 这种态度无疑是暧昧的,也就是默许抗日,但在实际操作中,总是对鬼子采取忍让妥协的态度。 至于宋哲元的态度是否代表了一惯对日本人妥协退让的国民政府的意思,霍远也无从猜测。 但果从宋哲元的角度做换位思考,霍远还是理解这位军长的苦衷的: 作为一个杂牌军,能在平津地区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不容易,这块地盘的取得那还是因为在双十二事变中,军长宋哲元站对了阵营,主张和平解决西安事变,确保委员长安全,从而蒋委员长投桃报李,给了西北军这样一块地盘。 但此一时彼一时,剿共,杂牌军先上!抗日,杂牌军先上! 多少杂牌军的前车之鉴在那里,部队在前线拼光了,最后落了个血本无归! 就算蒋委员长想抗日,但他一惯的排除异己的做法又怎能让东北军西北军这些部队没有后顾之忧呢! 没办法,上下不是一心哪! 只是小鬼子明火执仗地从大洋那头而来会少欲知足吗,丰台已经被占了,北平城已经处于日军的三面包围之中,就只剩下宛平城一条出口了,面对咄咄逼人的日军,只怕时局发展未必能如军长所愿哪…… 作为霍远的心腹,刀疤营长或多或少地还是了解霍远的心事的,他也明白目前二十九军内部,是军长态度暧昧,上级军官里有霍远这样的抗日派,也不乏一些生活腐化,向日本人示好的妥协派。 而象自己这样的下级军官与士兵却是秉承抗日传统,生活朴素,刻苦练兵,准备交锋。 “你可有日子没回家了,不知道你家少爷在军校学得啥样了。”伤疤营长也明白霍远的两难境地,所以也就适时改变了话题。 “嘿嘿,还不错,用刺刀练突刺把七十四军的老兵都比下去了。”霍远一听伤疤营长说起了自己的儿子,原来有些冷竣的脸上立刻多云转晴了。 这事,还是霍小山写信告诉他的。 伤疤营长偷偷地笑了,不光是他,霍远手下所有的将士都知道,团长一提起儿子那准是喜欢颜开。 上回有一个犯错的连长因为欠了老百姓一只鸡钱,霍远要关他禁闭,这个连长急中生智,就开始夸霍小山。 霍远终于转怒为笑,只是照那连长屁股上踢了一脚后就让他下不为例了。 不知道这个时候,子君和儿子在做什么,霍远想着。 而就在此时,千里之外的南京城。 宋子君住的小楼里,饭厅里传来谈话话声。 但说的却是日语,说话的是霍小山,慕容沛在一旁笑呵呵地听着,霍小山对面的人却是沈冲。 霍小山的日语已经说得很流利了,这自然得益于慕容沛和沈冲这两位老师。 慕容沛的水平不用说了,沈冲的娘又是日本人,所以自幼便会说日语。 由于有了充裕的学习时间,霍小山的日语水平终于摆脱了在从东北来南京路上的半吊子水平,口语与听力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已经能用日语和沈冲慕容沛进行大篇的对话了。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极是热闹。 “好端端地学什么日本话?”端菜上桌的李嫂掺言道。 “以后打鬼子方便呗。”慕容沛脆声回答。 “天天就知道打鬼子,也不读书了。”李嫂的观点自然是老人的观点。 “不打鬼子怎么行,东三省丢了,现小鬼子又在冲华北打坏主意呢。”霍小山解释着,心里却在想,看报纸上说,平津一带敌情紧张,不知道这仗会不会打起来,什么时候打起来,而自己又什么时候能走上抗日前线。 霍小山此时并不知道他老爹霍远此时也正在想法打鬼子,冥冥之中,父子相隔千里却在想着同样一件事,正所谓父子同心了。(未完待续。) 第一一九章 古城剁下老蔡阳的头 这是一处寻常的哨卡。 由二十九军设在北平城里的一条交通要道上,沙包堆成的简易掩体,一挺机关枪,四支步枪正架在沙包上,持枪的士兵戴着扁扁的英国造托尼式钢盔,正注视着对面。 而这个哨卡又不寻常。 因为离它不远,也就三十米处是日军的一处哨卡,正好与它对峙着。 同样的掩体,歪把子机枪和几支三八大盖也正对着中国士兵一方。 此时正是换岗时间,或许是为了不输各自的气势,自打这里有了两个哨卡,双方竟然默契地选择了同样的换岗时间。 每当换岗的时候,中日双方各有一小队的士兵并排在两个哨卡的中间地带走过,没有人丈量过中间线到底是在哪里,但仿佛却有一条白灰划成的白线在双方各自认定的心中,于是争执就在每次双方换岗时产生了。 日军在长城抗战中吃过二十九军大刀队的亏,不敢过于嚣张,而二十九军士兵又要遵从军长宋哲元只应战不挑战的命令也不能主动寻事,这就导致荷枪实弹的双方士兵自然不好斗殴,以免擦枪走火。 但敌对情绪却无论如何也是避免不了的。 也不知道是哪一次换岗开始,平行走位的中的一方试图用肩膀把对方往后撞得更远一些,让己方占的地盘更大一些另一方自然不能弱了气势,就要撞回来。 就这样我撞过来我撞回去,双方在每次换岗时用肩膀来维护各自心中的那条白线也就成了习惯,总是试图用肩膀把对方挤得更远一些。 和日本士兵比较起来,二十九军的士兵因为营养不良脸庞显得赢瘦不少,但个头无疑要高一些,且斗志昂扬,鬼子个子虽小面色却好,双方倒是各有胜场。 并排走的距离并不长,试想,一条马路又能有多宽呢? 在今天这一回的碰撞中毫无疑问是中国士兵占了上风,来换岗的中国士兵用蔑视的眼神扫了一眼日本矮子后,进入到掩体后接班。 而对面一个日本军曹则抽出东洋刀对着空气虚砍了一下,以此发泄未能占得上风的不满。 就在这时,一声汽车喇叭声传来,却是几辆黑色轿车从日本一方驶来,前面引导的车上插的是中华民国的青天白日旗,后面插的却是日本国的膏药旗。 值勤的双方士兵都认出了车上有各自的长官,于是纷纷挪开木杆做的路障,几辆小轿车鱼贯而过,向着北平的城市深处驶去。 中方哨卡的士兵疑惑的扫了一眼那轿车卷起的烟尘后,就又挪回路障,回到掩体里,持枪面对着不远的敌人,露出仇恨的目光。 两个小时后,北平中南海怀仁堂大厅里杯筹交错,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酒宴,参加酒宴的人员是驻北平的中日双方军官,这正是宋哲元为了缓和与日本驻军的关系,而宴请日军部分军官搞的所谓亲善联欢。 大厅正前方的墙上挂着了个大横幅,上面用大字写着中日亲善,大厅中有两个桌子处于突出位置上,坐着的是时下驻北平的中日政要。 后面的八个桌子呈环形排列,坐着的都是中日军官,霍远赫然在列。 而他同桌的除了几位西北军军官外,竟然还有三名肩上挂着大佐军衔的日本军官,宋哲元这样安排,自是为了表现亲善气氛,让西北军军官坐在这里陪酒的。 此时酒已过三巡,中日军官斗酒已是斗得脸红脖粗,正是半酣之际。 酒桌上摆着的是花雕酒,这花雕酒,已被温烫到了40度左右,喝起来格外的香醇厚实,也容易入口。 正因为如此,起初不觉得怎样,待喝得多了,便已是酒意微醺。 霍远先头已经喝了一瓶花雕,接着又与来敬酒的日本军官喝了几瓶日本人从国内带来的啤酒,纵是他酒量很大,也已经有些微醉。 日本人平素所喝的酒都是度数很低的清酒,哪里有中国白酒的度数高,所以同桌的日本军官更是不堪,已经是一个劲地直往厕所里跑,那自然是去抠嗓子眼里的小舌头,回头再来和中国人喝过。 军队就是如此,什么都要讲究一个气势,喝酒也绝不能输给对方,中日军队概莫能外。 霍远用微醉的眼神向前方扫去,见中央两桌的政要们也都喝冒汗了。 中方政要里霍远熟悉的就有二十九军军长宋哲元,二十九军三十七师长兼河北省主席冯志安,北平市长秦德纯。而日方里只有两位霍远是认识的,一个叫河边,是日军驻华北驻屯军的旅团长,一个叫松井太郎,是日本驻北平的特务机关长。 正在霍远扫视场面之际,一个人已经走上了酒席之间的空地,却是二十九军的一个副师长叫李文田的。 中国军队一方见了,放下手中的杯筷,纷纷鼓掌叫好。知道李文田这是要唱京剧了。 原来刚才已经有日方军官唱了首日本歌曲,你方唱罢我登场,日本人都出手了,我方必然应战,岂可让日本人扫了锐气? “劝千岁杀字休出口,老臣与主说从头,刘备本是中山靖王的后,汉景帝玄孙一脉留。” 这几句唱得有板有眼,抑扬顿挫,极得京剧三昧,正是京剧《甘露寺》中的一个著名片断。 讲的是三国时孙权欲以相亲为名,杀掉刘备,而刘备在诸葛亮的巧妙安排下,不仅娶了孙权的妹妹孙尚香,更是把东吴名将周瑜气得吐血,“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典故,正是由此而来。 京剧被中华民族称之为国粹,那个时代在场的中国人有几个没有听过京剧呢,《甘露寺》劝千岁一段对于在座的人来讲更是耳熟能详。 于是,上面唱着,下面自然就有人以手击节掐着板眼听,就连坐在中间两张桌子上的中方头面人物们也都微晃着头脑,一副深深陶醉的样子。 “他四弟子龙常山将,盖世英名冠九州,长坂坡救阿斗,杀得曹兵个个愁” “咦?”底下一片轻咦声 “不对呀,唱错了吧?” “忘词儿了吗?” 那些听过这段京剧片段的人开始交头接耳,交汇的目光里显出探寻之意。 人所周知,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在京剧甘露寺里,又给加了个四弟常山赵子龙。 正常演唱,唱完刘备,就该唱他的二弟关羽啊,这可奇了怪了,咋就变成四弟赵子龙了呢? 演唱者并不理会下面的轻咦声,依然有板有眼地唱到:“他三弟翼德威风有,丈八蛇矛惯取咽喉,鞭打督邮他气冲斗牛,虎牢关前他战过吕温侯,在那当阳桥一声吼,喝断了桥梁水倒流。” “愈发不对了,难道是李文田忘了词?可是不对呀!” 李文田可是二十九军里出了名的票友,在很多军中聚会的场合都唱过这段京剧,不应该唱错啊! 就在众人的疑惑与低语议论中,那李文田却接着唱到:“他有个二弟,汉寿亭侯,白马坡延津口,砍过颜良诛文丑,在古城曾剁过老蔡阳的头!” 这几句却明显拔高了调门,那诛颜良斩文丑剁过老蔡阳的头,唱的更是格外铿锵有力! 剁过老蔡阳的头的“剁”字更是唱得高了八度! 没待别人省过味来,在众人的诧异声中,李文田抬手一抱拳,已是施施然走下去了。 本来这片段还应当有几句结尾,叫“这一班武将哪个有,还有诸葛用计谋,你杀刘备不要紧,他弟兄闻知哪肯罢休……”,李文田却不唱了,回到自己桌旁老神在在地往那儿一坐,就跟没事儿人一般。 中方将领都看到了每个人眼中的诧异与不解,但在沉默了片刻后,突然就有省过味来的中方将领大叫了一声“好!” 他这一声好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了。 开始有人没领会李文田的意思也只是象征性的喊好,那声音虽大却未尽力,但马上绝大部分在场的中国人都已经是醒过腔来,于是叫好声马上此起彼伏就已经连成片了,震得那大厅里都是嗡嗡直响! 青龙偃月刀诛颜良斩文丑,那咱二十九军的大刀片,何尝没砍下过小鬼子的头?何尝没剁过小鬼子的头?! 在座众人那脑袋哪有糠的,稍一思索,便明白了李文田把关羽放到最后唱的用意,那是因为关云长关老爷用的是大刀哇,而咱二十九军砍鬼子用的是啥,不也正是大刀吗? 而李文田不光改变了唱词的顺序,更是将最后一句斩下老蔡阳的头换成了剁下了老蔡阳的头,一字之差,却更道出了二十九军的豪气干云。 时下中国羸弱,民不聊生,东北被占,华北危急,总被倭贼所欺,二十九军在古峰口的一次白刃战中就砍下了四百多个鬼子的人头,这是何等豪迈扬我国威之事,焉能不大声叫好喝彩?!(未完待续。) 第一二0章 此宴非鸿门 此刀却断头 在中方军官一片叫好声中,日本军官们却面面相觑,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更有甚者,也和中官们一起拍起巴掌来,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8 1中 『文Δ网 毕竟,纵使日军带了翻译,也不可能翻译得那么快。 这时,从下面酒桌前走出了一个日本军官。 就见他双手平端着一把带鞘的武士刀,军装笔挺,油光锃亮的军靴踩得地面咔咔作响,最后脚后跟一碰直挺挺地立在空地中央。 这时所有人才看清他的容貌,瘦削的脸庞,八字眉下两只如同鹰隼般犀利的眼睛,显得阴厉十足。 如果霍小山会现这个人竟然是他在天津打擂时碰到的的那个未分出胜负的日本武士,也就是沈冲的那个名唤佐藤的日本舅舅。 这佐藤召唤一声,下面跑上来两个抬着空桌子的日本士兵,把桌放正,却将一个小瓷碗倒扣到桌上,再将一只蜡烛点燃,然后倒退两步,就往那里一站。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佐藤也不吭声,左手握鞘右手握柄,只是一拉,但听铿的一声,一把寒光闪闪的东洋刀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勿庸讳言,时下中国的科技是比不上日本的,日本刀的钢口也要胜过中国,那东洋刀虽细,钢口却是极好,加上表面又做了工艺处理,显得寒光凛凛,森气迫人。 加滕把左手的刀鞘向地上一掷,然后双手握住刀柄,就兀自使将起来。 东洋人使刀,惯用双手,故那刀风更加凌厉,如同秋雨扫窗,给原本火热一片的宴会上带来丝丝寒意,而佐滕动作敏捷如枭,闪展腾挪,身手确实非常人所能比拟,看来没有几十年浸淫于刀法,断然不会有此功夫。 堪堪一路日本刀法使完,在日本人的一片哟西声中,那佐滕已闪至蜡烛的桌前,半马步站立,双手握刀,力惯刀尖,向前平斩而去,但听轻丝一声,蜡烛被从中间斩断,就在上半截蜡烛掉落的刹那,又是一刀挥出,那半截蜡烛又分成了两半,方落到地上,明亮的火苗熄灭了,袅袅升起一缕细细的白烟。 那佐滕收刀作势,并不下场,却向着霍远所坐的酒桌走来。 在霍远冷陌的注视中,佐滕竟操着极为熟练的中国话对霍远说道:“在下大日本帝国少将佐滕一雄,据传中国古时有鸿门之宴,上面有两个好汉名叫项庄樊哙,酒宴上舞剑伴酒,留下千古遗风。 而今中日亲善,素闻霍远霍旅长英雄好武、刀法精熟,今日百闻不如一见,不知霍武术家能否也演练一趟刀法,愿以此刀相赠。”说罢,毕恭毕敬地双手捧刀,行了一个躹躬之礼。 在场的中方将领马上就对这个佐滕一雄有了另眼相看的感觉,一是惊其刀法精湛,二是竟把中国话说得如此流畅表达如此清晰,显见是一个中国通。 他肯定是已经听出了李文田改京剧的内在用意,才提示他并不怕所谓鸿门宴。 中国将领一时也都在想,如果这时面对佐滕一雄的不是霍远,而是自己,该如何作答才能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在那加滕用刀劈蜡烛时,霍远表面略带微醉,心里不由得好笑又带着轻蔑:在我面前耍快刀,简直是班门弄斧。 别说是自己不惧他这招,就是自己的宝贝儿子霍小山,只怕瞬间能把那蜡烛斩出个十截八截的,肯定能把一个好端端的蜡烛斩成蜡片儿。 眼见得加滕那挑战的目光,霍远慢慢站起,仿佛醉意朦胧,却突然虎目一睁,那冷锐血性的目光不由得让佐滕毫无无来由地觉得身上一冷。 紧接着霍远冷笑说道:“倭刀锋利,莫非欺我中华无刀吗?”竟不接刀,而后高喝一声:“刀疤!拿那把大刀来!” 一会儿功夫,一路小跑的刀疤营长从大厅外将一把大刀片呈到了霍远的手中。 刀自然就是二十九军寻常所用的大刀片,够长也够厚重,只是竟然在中间处有了豁口。 日本军官们看了不禁面带嗤笑之色。 因为翻译已经翻译了刚才霍远的那句话“欺我中华无刀吗”,你支那有刀,难道就用此破刀吗? 但又看见中方军官们面对这把残缺的刀却都面带尊敬,一副自豪的模样。 日方军官却不知道,这刀刃上面豁口的来历,也不知道这把刀在霍远的手中足足砍下过二十多大日本帝国精英的人头,更不知道这把刀和他的主人霍远早已在二十九军铸就了一个广为流传的传奇。 众人目光中,霍远单手提刀,直视着佐滕,说道:“你竟然知道鸿门之宴,不简单哪。不过,你却不知此宴非鸿门,此刀却可断头!” 说罢,身子一矮一纵,一脚踏着身后的椅子腾起身来另外一只脚的脚尖轻点饭桌桌沿上的一点空档,空中换步,人便已跃到了空场中央,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就如现代奥林匹亚的三级跳一般,整个人气势彪悍而动作偏又轻盈如鹿,不带一丝火气。 中方军官叫好声方待要起,却听霍远接着大声喝道:“喜峰口,风怒吼,斩却倭头遍地走!”喝声里,人若虎,刀如龙,已在那空场上使将起来。 此时日倭军官皆已被霍远威势所摄,一个个脸现惊怒之色。 而中方军官却已气势如虹,霍远一刀出,便有同样受教于霍远的士兵军官们喝出破锋八刀的刀诀,因为霍远使出的正是大长中国人威风的破锋八刀: 迎面大劈破锋刀,掉手横挥使拦腰。 顺风势成扫秋叶,横扫千钧敌难逃。 跨步挑撩似雷奔,连环提柳下斜削。 左右防护凭快取,移步换型突刺刀 霍远刀越使越快,众人喝的也越来越快,当众人喝到最后一句“移步换型突刺刀”时,霍远此时正好也将刀使到了那佐滕劈蜡烛的桌旁,不知何时桌上又被士兵点亮了一只蜡烛。 霍远单臂惯力,一刀剁下。 这是神奇的一刀! 霍远使刀给人的感觉如气贯山河,偏又如同羚羊挂角无迹可循,又仿佛一束阳光穿过雨后的森林,一刀下去,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刀恰好停在了那倒扣的瓷碗的碗底上,两片被剖开的蜡烛分开向两边倒去,只是,两边的蜡烛竟还在燃烧着,原来这一刀竟然从火焰的中央将那做烛捻的细绳从中剖开了,而火竟不熄!(未完待续。) 第一二一章 事变凄凄一小兵(一) 世界上有无数的小人物,在他们各自的一生里,作为他们本人也许会觉得自己活得轰轰烈烈,但放在历史的长河里却连浪花也一朵未曾激起,作为人类的个体绝大多数人都被一句历史的传承或人类的繁衍而概括掉了,最后湮没无闻。81中文网 但也会有极个别的小人物会被后世人记住,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出现在历史的拐点上。 例如,有个年仅19岁的塞尔维亚青年叫普林西普,1914年6月28日上午9时正,他在萨拉热窝刺杀主张吞并塞尔维亚的奥匈帝国皇储斐迪财大公夫妇,而这一次被后人命名萨拉热窝事件的事,就成为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 1937年7月7日。 北平芦沟桥。 又一个小人物站到了历史的拐点上,他叫志村菊次郎,大日本帝国中国派遣军二等兵。 当日军在宛平县城外演习时,这个叫志村的二等兵“失踪”了,但令人搞笑的是这个叫志村菊次郎的小人物在二十分钟后又回到了自己的部队,他的“失踪”原因是因为他闹肚子了。 后来他被日军退出现役,遣送回国。 1944年再次应征入伍的志村菊次郎在缅甸被中华民国新编第一军孙立人部击毙。 志村菊次郎同样是一个小人物,他之所以被人们记住并不是因为他在失踪的那二十分钟里在并不属于他的土地上因为生理排泄的需要拉了泡稀屎,而是因为在他失踪的二十分钟里,蓄谋以久的日军认为这个失踪的日本兵进了宛平县城,于是中日军队生了交涉,交涉未果。 于是,几日军的迫击炮弹飞进了宛平县城,中队开始反击,芦沟桥事变也就是七七事变就这样爆了。 在七七事变的最初几天里,战斗虽然激烈,但规模并不是很大。 日军不断地与宋哲元谈判签订议又不断地撕毁协议,而宋哲元依然幻想着在自己做出少许让步的情况下,能够象原来那样与日军相安无事。 正是在他的忽视中,朝鲜军第2o师团,关东军独立混成第1、第11旅团,中国驻屯军步兵旅团约1万人已经部署到位了,当日军人数达到五万多人的时候,大战已经不可避免了。 7月28日凌晨,南苑二十九军兵营外。 一个十岁的学生兵正趴在战壕里,向前方张望着,单细的身材,下巴上已经长出了淡淡的绒毛,穿着肥大的粗布军服,他叫吴鸿羽,他和身边许许多多打扮身材相近的士兵一些,属于组建没有多久的学生军训团。 学生永远是中国人中最热血的一种人群,因为他们有热情有冲劲,为了自己的理想而甘愿抛头颅洒热血。 吴鸿羽来到学生军训团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他至今还记得东北流亡学生在他们学校慷慨激昂的演讲,记得那让他感同身受的《松花江上》,就象同学们所说的那样,都要亡国了,还读什么书,还是先救亡图存吧。 于是,他就成了一名士兵,尽管是一名没有枪的士兵。 他低下头来看了看放在自己脚边的四个手榴弹,还有那把沉默的大刀片,手榴弹自己早就学会用了,大刀片自己学会了最基本的几招,只是他很遗憾自己没有一支枪,中正式都不用想,老兵都没有多少,可是他连那种很笨的盖子枪都是没有的。 他们军训团的枪都掌握在教官和一小部分在打枪上表现突出的学生兵手中。 尽管他也知道二十九军的枪并不富裕,但他还是忍不住在一位姓霍的旅长视察军训团的时候,当面提出过给他和他的学生战友们一枝枪。 当时那位霍旅长当时很爽朗地笑着,回答他说,枪是没有的的,不过,不要怕,我们有大刀片,我们有手榴弹,在古峰口,在罗家峪,咱二十九军就是用这个砍死了上千个鬼子。 当时,包括吴宏羽在内,所有人都笑了,对,虽然鬼子有飞机大炮,可是,一命抵一命,咱中国人不当孬种,咱们不怕他! 东方天际的鱼肚白开始慢慢的扩大消散,在难捱的等待中,天终于亮了。 “不知道日本鬼子今天来不来?”沈宏听到不远处有一个学生兵小声叨咕道,所有人已经在这里候了一夜了,还好,是夏天,不冷,只是清晨的露水打湿了布鞋,弄得粘乎乎的,不是很舒服。 就在这时,一阵轰鸣声由远及近,天际出现了十多个小黑点。 “是鬼子的轰炸机来了,全体卧倒隐蔽!”负责指挥的教官喊道。 吴鸿羽趴在战壕里,眼睛却始终盯着天空。 飞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响,战壕的土坎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能看到一长条天空,他在想不知道这回能不能看清小鬼子的飞机。 就在这时,他记下了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幕,十多架黑呼呼的飞机如此之近地闯入了他的视线,他都能看清飞机上膏药旗标志了。 这时,他看到飞机上洒下了大批长圆的黑东西,那东西的形状让他想起小时候他见过的奶奶纺线用的纺锤。 那些小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甚至能看清那纺锤尾部象螺旋桨一样的东西,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尖锐的呼啸声,仿佛就要砸到自己的脑袋上。 巨大的恐惧战胜了震惊,在吴洪羽闭上眼睛埋下头的刹那,四周轰然作响,烟尘腾空。 一轮轰炸的时间并不长,吴鸿羽动了动,用力晃掉压在头上的泥土,再睁眼时,整个阵地已经变了样子。 多出了许多两三米的大坑,而士兵的残肢断臂布满了一地,那是有炸弹直接落入战壕里造成的结果,可怜他们这些学生兵,很多人第一次上战场,还没有向鬼子开过第一枪就丢了性命。 再回头看时,后面不远处的营房也被击中了,红色的火舌伴随着黑色的浓烟,伤员们撕心裂肺地叫喊着,卫生兵,担架队忙成一团糟。(未完待续。) 事变凄凄一小兵(二) “别一个个跟木桩似的杵着,鬼子上来了!”一个教官喊道。81Δ中文Δ网 吴鸿羽向前方望去,六百米开外的地方,钻出了密密麻麻的日本兵,前面开路的竟然是四辆铁家伙,那铁家伙轰鸣着,圆圆的铁轮子碾压着履带,上面的炮塔上的重机枪正向着中国一方的阵地喷吐着火焰。 吴鸿羽也只是听说过坦克,却并不知道,他所面对的其实是鬼子的九四式装甲车。 坦克和装甲车肯定是有区别的,前者有强大的火力和装甲防护能力但度较慢,后者一般也只有一挺重机枪装甲防护也弱,但度却是很快。 无奈时下的中国太落后了,重量只有27吨装甲厚度只有12mm的轻型装甲车就已经让只拥有迫击炮和手榴弹的二十九军将士们束手无策了,更实在不能苛求新兵们区分开二者的区别了。 不待长官命令,中国士兵们手中有枪的已经向远方的鬼子瞄准射击。 吴宏羽却什么也不能做,只是一只手抠着身下的泥土,一只手死死攥着一颗手榴弹。 哒哒哒的机关枪声和砰砰的步枪声不绝于耳,但在吴宏羽的视线里却现鬼子们却少有中弹倒下的,很显然,要么是子弹没有击中目标,要么就是子弹被前面的坦克挡住了,反观己方,却有人不断地被枪击中,或后仰或仆倒在战壕沿上。 吴宏远并不知道,鬼子所用的三八大盖的射程本就比二十九军所使用的汉阳造或者盖子枪要远,并且鬼子兵的步枪射击技术在世界也是一流的,日本士兵在当时曾创造了千米外用三八大盖毙敌的记录。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洞,咝,咝——”的声音,那是二十九军为数不多的迫击炮开始射击了,炮弹落入了敌群中,吴宏羽看到不断有鬼子士兵被气浪掀起,在空中张牙舞爪地象一只只八爪鱼,然后狠狠地摔向了地面。 中方阵地上响起一阵欢呼声。 然而没一会儿,同样的比中方迫击炮声更沉闷些的炮声响起,那是鬼子的大口径炮开始了炮火压制反击,巨大的爆炸烟雾在阵地上升腾而起,很快,中方迫切炮的吼叫声就哑了几门。 鬼子已经冲到了距离阵地不到二百米的地方,双方的炮火都停止了射击,而枪声却变得比最初密集起来。 吴宏羽看到一名教官正架着机枪向鬼子扫射着,但他的下颚竟然已经不见了,那是被敌人的弹片崩飞了,滴下来的血染红了他整个的胸膛。 一些士兵也向日军射击着,只是那打一枪还得再拉一下枪栓再重新瞄准射击的过程在吴鸿羽看来是那么那么的慢,日军在一步一步地逼近,他已经能看清日军士兵的脸了。 他还看见一些个学生兵,被弹片穿透了肚皮,肠子流了出来,用手按都按不住。 鬼子更近了。 “手榴弹!”有老兵高喊着,敌情紧急,就连扔手榴弹的扔字都省略了。 吴宏羽感觉热血一下子冲到了自己的脑门上,拉下手中攥着的手榴弹的弦儿,右手一用力将手榴弹掷了出去。 他已经顾不得听自己投出的手榴弹是不是炸响了,不是他不想听,实在是己方同时投出的手榴弹很多,已听不出个数来。 他也顾不得看自己投出的手榴弹是炸在哪里了,前方爆出一片烟雾,但那烟雾中仍然有日军的刺刀与钢盔在闪亮! 鬼子兵竟然也不怕死,竟然仍在接近! 就在吴鸿羽投出自己的第三颗手榴弹时,鬼子已经冲到了战壕前。 “兄弟们,把鬼子拼下去!”军训团的一个军官举着一把大刀率先跳出了战壕,接着是当那些当教官的老兵,端上刚安好刺刀的步枪也紧随其后吼叫着冲了出去。 吴宏羽现在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了,他已经没有功夫去想那些平时学生们演讲时所说的那些慷慨激昂的话,现在支配他的是求生的本能,这本能告诉他要战斗,必须战斗! 他一把抓起身边的大刀,随着学生兵们连蹬几步,也跳出了战壕。硝烟中,刺刀浴血大刀闪亮,白刃战开始了。 一个中国士兵被日军刺倒了,这日军正在抽出刺刀时听到了向前方自己出的杀声,那声音毫无疑问是中国人的。 他是一个老兵,抬头之际便已将刚拔出的枪刺递了出去,于是,他看到自己的刺刀正穿进一个拿大刀向自己扑来的中国兵的胸膛。 这日军有些鄙夷这个愚蠢的中国兵(他并不知道那只是一个学生),你就不知道你的大刀没有我的枪长吗? 他再次抽出刺刀时,又名一名中国士兵挥刀向他砍来,这回给他拔刺刀的时间有些仓猝,他已经无法再次重新摆好刺杀的姿势了,于是他拔枪之际一侧身,躲开了那一刀,顺势一枪托将这个中国士兵砸倒。 但这时,又有一把大刀到了,这日军已经无暇躲闪了。 那刀正斜劈在他的脖颈上,刀只砍进了一半,脑袋并没有掉下来,但血却一下子喷出了足有近一米高,显然是大动脉被砍断了。 这把刀是属于吴鸿羽的,这刀砍下来时是颤的,因为吴鸿羽握刀的手是颤抖的 这是他第一回杀一个与他一样的同类生物,尽管那个人还有另外一外名字叫“侵略者” 吴鸿羽看到了这句日军在临死前眼中所露出的绝望与恐惧,这让吴鸿羽内心有了一丝明悟:原来,鬼子也是怕死的。 于是,他拔刀重新投入了战斗中,他的手再也没有颤抖过。 吴鸿羽和那些冲在前面的学生兵比起来,无疑是幸运的。 幸运在于他是第三个持刀砍向同一名日军的学生兵,所以那日军已经来不及拔枪刺了,于是吴鸿羽战胜了恐惧,他想起了平时训练中的内容,他再也不会象前两名学长那样用手中的大刀去直接和那安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比哪个长。 毫无疑问,二十九军学生团在此时是有人数上的优势的,虽然刀法肯定比不上老兵,但年轻人的热血让他们同样悍不畏死,一个学生兵倒下了,就再冲上去一个,最终总会有一个学生兵会用手中的大刀片砍倒端着步枪的鬼子,终于鬼子的第一波攻击被打退了。 时间过得很快,等到下午二点钟左右的时候,学生军训团已经打退了鬼子三波进攻,但自己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绝大部分士兵的手榴弹都已经扔完了,每个人都参予了与敌人的白刃格斗,17oo多人剩下的竟不足三分之一。 而鬼子仍在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军训团最后得到上峰的命令,只能无奈的撤退了。 吴鸿羽羽随着大部队向北平方向撤离。 吴鸿羽中午也没有吃上饭,与敌人殊死搏斗后,一停下来才觉得自己浑身软绵绵的,使不出一点气力。 他手中仍然拿着那把大刀,大刀的刀刃上沾满了敌人的鲜血后又沾上了泥土,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今天是他第一次打鬼子,却没想到如此惨烈,而也有三名日本鬼子死在了自己的大刀下,当然,这三名鬼子的死亡是以七八名战士的牺牲为代价的。 它觉得自己只是一个侥幸偷生的幸运儿,昨天这个时候,刚刚进入仓猝挖好的战壕,而今天,大多数人已经埋骨在战场上。 当部队爬上一处高岗时,他看到远处一个村庄,一个燃烧的村庄,房屋在燃烧,树木在燃烧,青纱帐在燃烧,只有太阳不再燃烧,因为已被浓烟遮蔽了。(未完待续。) 第一二三章 兵败 败兵如潮,二十九军终于是败了。 去往北平的路,也只有四五米宽,路两边是一人多高望不到边际的青纱帐。 而路上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穿着灰色军服的士兵们、拉着军需的汽车马车互相挤撞着,更有许多沿途的后方的乡亲百姓。 这些百姓本来是前来慰问南苑的二十九军将士的,有用肩挑着馒头窝头的,也有用小车推着酸梅汤的,还有用驴车拉着西瓜的。 可是没曾想,这些慰问者还没到达慰问前线,二十九军已经败了,现在也只能和士兵们挤在这条土路上,向着北平方向溃退。 吴鸿羽随着人流,仿佛木偶般机械而艰难地挪着腿,情绪低落,身心疲惫,不过他那把大刀并没有丢失,已经被他擦干净血渍背在身后,而手里却持着一支不知道在哪里捡来的步枪,腰间还缠着子弹袋。 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就走在自己前面的那人有些眼熟,不由得眼睛一亮,那个肩宽背阔的军官怎么看都象是那个他曾经讨要过枪枝的霍旅长。 这时侧过脸来和霍旅长说话的那个军官脸上还有一道刺目的刀疤,这也是让吴鸿羽记忆深刻的人物,肯定没有搞错,自己前面的这个人肯定是霍旅长! 霍远看看前面用力向前挤着的士兵们的背影,回头又看看一张张仓皇无主的脸庞,不由得皱皱眉,心中充满了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他并没有注意到紧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年轻的士兵是一名曾经向他讨要过枪支的学生。 霍远是接到师里的命令后带领手下的残兵撤退的,本来,作为旅长他还有一辆属于自己的黑色轿车,但眼见敌人追击凶猛,自己的部队十分溃乱,他就没有坐车,而是试图整束军队有序撤退,但却没有成功。 这其实也不能全怪士兵们的,有一次霍远已经止住了士兵的溃退,正要整束成军的时候,鬼子的飞机却来了,几轮机枪扫射几轮投弹下来,狭窄的道路上再一次血肉横飞。 士兵们还算镇定,能听从长官的招呼,就地卧倒,但那些本是前来的老百姓却哪见过这般阵势,东跑西蹿,于是刚刚成形的队伍就又被冲乱了。 二十九军怎么就这样败了? 霍远反省着,正如自己原来送小山子去中央军校时所说的那样,仅凭白刃战是打不跑小鬼子的。 可是自己却同样在这个问题上栽了个大跟斗,总是以为长城抗战时依靠白刃战打败过小鬼子,还是对小鬼子产生了轻视之心哪。 首先就是战前准备不足,尤其在11号,在得知与日军达成了新的停战协定后,自己还是遵照师部的命令,降低了备战等级,以至在尚未建成坚固的防御工事时,被日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其次日军的单兵作战能力之强,战术之高超火力之凶猛都让他始料未及。可以说,除了在白刃战上,他们旅乃至整个二十九军的士兵们都可圈可点外,其他方面竟然都输给了日军! 先说日军的单兵作战能力。 日军士兵的枪法竟然如此准确,还在六七百米外时,日军步兵的冷枪就打得阵地上的二十九军士兵们胆战心惊。 日本兵的三八大盖射程远超过二十九军手中的步枪,弹道稳定,精确度很高。 而日军士兵的普遍射击水平竟然与自己旅每个连队里的出色射手相当,很多当年随着自己打过长城抗战的老兵,在敌人没有进入到己方有效射程时就被鬼子的冷枪打倒了。 自己无疑犯了经验上的错误,平津地带的地形绝不是古峰口的山区,在视野开阔的情况下,日本士兵的射击能力得到了最大的发挥。 再说日军火力的凶猛。 飞机轰炸就不用提了,二十九军自己可是没有一架飞机,鬼子的飞机来了,也只能任其轰炸,备战仓猝在没有坚固掩体的情况下,部队的伤亡可想而知。 而二十九军也缺乏对付鬼子装甲车的有效武器,迫击炮弹打坦克绝不是它的强项,而无论是轻机枪还是重机枪,打在装甲车的装甲上,除了打出点点班痕外,更是不能奈何那个铁家伙,自己的士兵包括自己都缺乏对付装甲车的有效办法。 而鬼子的战术意识也远超出了霍远在国内形成的阵地冲锋一窝蜂的认识。 他们旅主力团的阵地正面先是受到了鬼子的佯攻,进攻的鬼子分成两部分在交叉掩护中行进到达了便于隐蔽易于发起冲锋的位置。 正当霍远命令迫击炮连进行反击时,从两侧迂回过来的日军的袭击却先发而至了。 这两股日军的火力竟然如此猛烈,射程达到800多米的迫击炮先是掀翻了自己的迫击炮阵地,接着,重机枪阵地又遭到近乎毁灭的打击。 主力团长指挥部分士兵在战壕里分兵来防守两侧迂回的敌人时,又被日军的冷枪手一枪命中。 而后,从正面进攻的日军则是用大口径炮将二十九军所有暴露的重火力点用炮火又犁了一遍。 这时正面方向的鬼子才在坦克的掩护下在一百米处发起冲锋,面对蜂拥而至的日军,虽然自己的士兵们凭借大刀,白刃战挡住了鬼子的几波进攻,但大部分士兵已经死伤殆尽。 从霍远的观察来看,对面进攻的日军的人数也只是一个大队 (1100人),那也就相当于自己一个营的人数。 可自己所在的主力团阵地,竟然连一天都没坚持下来,就被日军打残了。 这可是二十九军的主力团啊,不是学生军训团! 想到学生军训团,霍远觉得自己的心又是一阵刺痛,那些士兵本来只是孩子啊,象他家小山一样大小的孩子,手中没枪,只有手榴弹和大刀片,用血肉之躯抵抗着着如狼似虎的鬼子,伤亡比例几近十比一。 战场上当时的情景,撤退已是唯一的选择,只是没想到,撤退的不只是自己的旅,整个二十九军的南苑防线在日军犀利的进攻下已经全线崩溃了。 南苑,在北平正南,可是北平的南大门啊。 如果说宛平城是北平南方大门的锁,芦沟桥是开锁的钥匙,那么,南苑,就是这扇大门的门枢,南苑失守,只怕北平也保不住了。(未完待续。) 第一二四章 霍远牺牲 溃兵如流,凭着人群产生的强大惯性向北平方向涌去。 大红门已经遥遥在望了,北平已近。 但就在在离大红门不远的时候,沉思的霍远却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一声高喊:“城楼上有鬼子!” 所有听见的人抬头向大红门望去,却见两侧的城楼上突然出现了不少日本鬼子的身影! “散开!卧倒!还击!”霍远高声呼喊之时,城楼上鬼子歪把子机枪就已经响了起来,雨点般的子弹倾泻而下,顿时人群被扫倒了一大片。 “不要乱,还击还击!”霍远喊道,一边与伤疤营长趴下来拔出手枪向日军射击。 霍远身边不多的警卫连的士兵忙抢上前去,将霍远护到身后也都纷纷举枪还击,将旅长挡在自己的身后那是他们责无旁贷的责任。 在他们的带领下,二十九军毕竟是一支有着抗战传统敢打硬仗的队伍,溃兵们在摆脱了最初的慌乱后也纷纷卧倒举枪与鬼子对射起来。 这时,霍远身后的吴鸿羽也正端起自己手中捡来的捷克造步枪,向鬼子射击。 吴鸿羽枪还是会打的,只是没有老兵们打得那么准。 由于他在走路时一直在注意着前方的霍远,视线的上方便让他最早发现了城楼上出现鬼子的,刚才那一声示警就是他喊出来的。 这里怎么会有鬼子,他们怎么到的这么快?这是所有人的疑问。 中国军人们并不知道,抽调小股部队,对溃退之敌进行埋伏袭击,这是日本军队的常用战术之一。 而还有一个他们所不知道的就是,日军在此埋伏,正是为了霍远。 七月十七日国民政府最高领导人在庐山发表演说,表示和平根本绝望,便只有抗战到底,同时下令中央军北上,这让日军感到如不加以阻止,就会进一步引发中国人的爱国热情和抗战决心,一定要予以扼杀。 日军已经和中国军队多次交手,如二十九军这样强硬的对手十分罕见,日军认为必须对二十九军猛烈打击,以达到杀一儆百的目的,所以日军指挥员是铁了心要拿二十九军开刀的。 而提二十九军必提大刀队,提大刀队必提霍远。 霍远并不知道,喜峰口罗家峪自己已经成了日寇重点“照顾”的对象,前些天酒宴上的表现,更是成为了日本华北驻屯军的眼中钉! 在日军指挥官看来,霍远就是支那人反抗自己侵略的一面旗帜,只要这面旗帜不倒,就会有越来越多的支那人汇聚到这面旗帜下,所以杀掉霍远的意义便被上升到了战略高度,他们要通过杀掉这样一个人来杀掉支那人敢于反抗侵略的精神。 二十九军官兵是积极抗战的,但少数叛徒总是有的,日军指挥官正是通过叛徒提前得知了霍远旅的撤退路线,于是派出一支队伍轻兵简骑插到了霍远他们回北平的必经之路上。 “旅长,这里太危险了,我们掩护,你赶紧退到后面去吧。”伤疤营长冲霍远喊道。 他知道他们身后不远几十米的路边有片树林,可以隐蔽用。 “退?往哪退?少废话,把这伙鬼子干掉,大家才能回北平!”霍远根本就没有考虑伤疤营长的建议。 尽管他知道伤疤营长是关心自己的安全。可是,不打掉这伙鬼子,自己的这些弟兄,还有那些无辜的乡亲怎么能从这里冲出去,如果全被堵在这里,那只有被屠杀的份儿! 救不出大家,自己一个人逃出去有什么意义?! 霍远在二十九军里是最坚决的抗日分子之一,之所以他抗日坚决,是因为他比别人更了解日本人的凶残。 他始终忘不了那个生活了十来年,本来如同世外桃园般的小山村,转瞬之间就被日本人在大山中抹掉了,鸡犬不留。 居高临下的日军现在在火力上占据了绝对优势,他们边射击着,边寻找着自己此行的目标。 虽然他们并不认识霍远,但是发现手持短枪做战的中国军官却是很容易做到的。 他们很快发现了霍远所在的位置,于是子弹就泼水般地打了过来。 日军的位置太高了,纵然是所有人都趴着向上射击,但日军想打哪个就打哪个,因为在他们眼里哪个中国士兵都一目了然没有任何遮蔽。 “保护旅长!”不待伤疤营长下命令,霍远前面的警卫连的一名士兵就高喊起来。 他竟然站起来,将步枪指向大红门上的日军,但日军的火力太强了,那个士兵尚未做出射击动作,他的身体一颤,就被日军的机枪子弹打倒了。 而几乎同时,第二名第三名乃至更多的警卫连的士兵竟也都义无反顾地站了起来,但悲壮的是,用步枪与居高临下的日军相持与其说成对射不如说成堵枪眼! 不错! 就是堵枪眼,他们都是老兵了,他们都是长城抗战中陪着霍远一起出生入死的老兵了。 正因为是老兵他们知道,这里的地势太平了,没有任何隐蔽物,日军在那城楼上一览无余,肯定是已经发现了自己的旅长。 他们要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日军的子弹,为自己的旅长制造出遮蔽物,为自己的旅长创造出安全转移的机会。 这个人肉盾牌不举不行,不举自己身后的旅长被子弹打到那只是分分钟的事,但越来越多的士兵站了起来,却又招致来日军更多的子弹。 终于当霍远前面最后一名主动担当人肉盾牌的士兵也倒下去的时候,几粒子弹最终还是无情的射进了霍远的身体。 霍远并不理睬那打进自己身体里的子弹,仿佛那只是夏天里扎进自己皮肤内吸血的几只蚊虫。 他仍旧只是趴在那里,以肘拄地,抬头举枪射击。 他清楚地看到了前面自己的弟兄为了保护他所做出的壮举,他感觉自己内心的疼痛已经超过了现在的枪伤。 这些可都是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啊,他们大多数人自己都能叫上来名字,他们跟着着自己一起在长城会战中夜袭敌营,用手中的大刀,砍下日军一颗又一颗人头。 可现在他们倒下了,我霍远又岂能独活? 血从伤口上流了出来,很快,浸湿了军装,又从军装上流到地下,地上一片殷红。 霍远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他的眼中只有城楼上鬼子机枪枪口的闪光。 “机枪,我们的机枪呢?!”伤疤营长大声呼喊着。 这时一名士兵发现了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原来那个机枪手很不幸在一开始的日军突袭中就被击中倒地了。 这名士兵成功地爬到了阵亡的战友身边,将枪架了起来,久违了的中方轻机枪终于响了起来,日军的火力终于被压制住了。 “冲锋!”伤疤营长高喝着,一手举着二十响快慢机,一手挥舞着大刀,率先跃起,后面,紧跟着的是吴鸿羽,再后面一个个士兵跃了起来,向前冲去。 霍远恍惚感觉到有一阵风一片刀光从自己的身边卷过,他本能地再扣扳机时,枪却没有子弹了。 他恍惚中觉得前面那些冲锋的战士的背影是那么的亲切又那么的遥远,他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梦,梦回长城,手挥大刀,誓死抗战。 然后,他那只曾经挥舞过大刀砍过倭寇头颅的有力的男人的手终于缓缓地落了下来,枪掉落到了已经被鲜血打红的土地上。 他的头垂了下来,脸庞贴到了这块他为之奋斗为之流血的土地上,远远看去,就象一个熟睡在大地母亲怀中的孩子。(未完待续。) 第一二五章 噩耗 远在千里之外的宋子君在念佛,念佛已经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除了周末会和儿子小山还有慕容沛在一起,她其余的时间都在念佛。 七月二十八日下午四时许,她依如从前那样,盘坐在蒲团上,手捻佛珠历历分明。 就在这时她感觉了心悸了一下,手指一颤,却是串佛珠的绳子断了,几粒菩提子制成的佛珠从绳子的断口处滚落下来。 她怔怔地看着手中断了的线的佛珠,看着几粒佛珠落在在青砖铺成的地面上,发出几声脆响,骨碌了很远,最后慢慢停下来。 一行清泪无声地从眼角中流了出来。 而这时,正是霍远中枪牺牲的时刻。 “远哥,你终是离我远去了吗?”宋子君喃喃自语。 正值芳华的自己与霍远相识在那场一生中唯一参加的舞会上。 当时自己正静静地坐在舞会的角落里,看那些靓男倩女翩翩起舞。 而或许正是由于自己太安静了,才与同样不好交际的霍远相互吸引,从而结识相爱。 在后来自己更是与霍远远避尘世,在大山的无名小村里双宿双飞,过了十多年平和宁静恩爱缠绵的生活。 在那宁静的小山村里,每日看着飞禽在自家的院落里琢食,看着走兽在雪地里留下画一般的蹄印,晚上依靠在丈夫宽厚的胸前,看着儿子小山在睡梦中露出恬静的笑容她她想,自己此生是真的无憾了…… 可惜,终是如佛所说,这世界终是无常。 人生八苦偏偏就有爱别离苦,与相爱的人偏偏却要分离,如今更是阴阳两隔,在常人看来人生充满未知,而在宋子君看来一切都是因缘前定。 此时的宋子君学佛已久,已经不再是世间的常人女子。 在短短的时间里她就从回忆里摆脱出来,心境复归清明,否则她又怎能从串佛珠的线断了就得知自己的丈夫已经殉国呢?“我得为远哥做一些事情。”她思索着 …… 两天后,南京中央军官学校。 由于马上又要到星期六了,中央军官学校的学员们在训练休息时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显得很是愉悦,毕竟一个星期紧张的拉练下来后,确实是人困马乏需要好好休整的。 虽然平津一带二十九军已与日军开战,但毕竟战争的残酷,还没有到达这个六朝金粉之地。 而此时,在周列宝的办公室里,霍小山却有一种被人突然迎面击了一棍的感觉,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对面的周长官——周列宝的一句话“根据准确消息,北平已经沦陷,二十九军数千将士阵亡,你父亲霍远殉国了。” 怎么会这样,老爹怎么会殉国?那个生龙活虎的那个豪气干云的那个在自己小时被他用胡茬扎过的老爹怎么就会没了?霍小山的生命中头一回经历这么大的事情,一时间感觉自己的大脑短路儿了,懵了,反应不过来了! 自己的爹就在尘世间这样消失了吗?霍小山自打离开那个小山村后,死人也见了不少了,自己也杀过不少日本人,本人也经历了生生死死,可是当他感同深受时,依然无法接受自己的亲人离自己而去的事实。 他长吸了一口气,再轻轻吐出,略略闭了一眼,老爹霍远那张楞角分明的脸如此熟悉的又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日本人!日本鬼子!!我和你们没完!!! 霍小山愤怒了,攥紧的拳头被捏得嘎崩崩响。 周列宝沉默地看着霍小山,在中央军的中层军官里,周列宝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抗日派,同样作为军人,他还是很敬重霍远的。 他在得知了霍远阵亡的消息后,震惊之余,他还是决定先告诉霍小山。 房间里悄然无声。 许久,当周列宝看霍小山的表情终于从震惊、悲伤、愤怒最后复归于平静时,才缓缓说道:“我们都是军人,你父亲是,我也是,你也是。或许我们都要有面对死亡的那一天,作为军人,也只能从容面对了。” “我明白,周叔叔。可是……”霍小山略顿了一下,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可是我想知道我父亲殉国的具体情况。” “这个目前还不清楚,我也是才得到从前线传回来的消息。”周列宝答。 “再过几天吧,应当会有新消息传回来的。受上峰指令,有新消息说教导总队也要参战,我也应当去,你在家照顾好你娘,也顺便照顾好小姐。”周列宝又补了一句,他所说的小姐自然是指慕容沛。 “哦。”霍小山又沉默了。 “去吧,这些天不要训练了,回家陪陪你母亲。”周列宝说道。 “是!” …… 霍小山怀着复杂的心情,站在自家的门口,过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举手敲门,因为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娘亲子君,如何把这个消息告诉娘。 开门的是李嫂。 “我娘呢?”霍小山问道。 “你娘正在等你呢。”李嫂答道,李嫂的眼睛是红的,显然是哭过了,不过霍小山,心中有事,也未深想,就急匆匆地走进客厅,进得屋来,霍小山一下子楞了。 只见屋的正墙上挂了一幅老爹霍远身着戎装的照片,镜框上方放着一朵大白花,各分出两条白绫,搭在镜框上。 客堂中那照片前,有搭着海青的两个人正端坐在蒲团上垂首念佛,一个男人四十多岁是那位出身黄埔的石海青,另一位是个中年女子,霍小山虽未和其说过话却也认得,是娘亲子君的一个佛友。 而自己的娘则是一个人全身缟素,身系白绫,正跪在照片前合掌念佛。 娘亲竟然知道老爹阵亡了!她又是怎么知道老爹阵亡的?霍小山感觉到自己头脑因为震惊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小山,跪下来,和娘一起为你爹念佛。”宋子君自是熟悉儿子的脚步声,竟是头也不回就吩咐道。 “哦。”霍小山呆了一下,便跪在宋子君身边的一个蒲团上,也同样的合掌念起佛来。 心中兀自想道,娘是怎么知道老爹殉国的呢?时下中国的通讯联络并不快捷,周列宝毕竟在军队有一定的级别,能最早知道这个消息不奇怪,可娘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呢? 佛号既起,霍小山很快便习惯性地从这个疑问的执念中摆脱出来,娘既然知道了,此时娘让为爹念佛,自是不方便再问,于是他收摄心念也便凝视着老爹霍远的遗像,虔诚地念起佛来。 这次念佛念的时间特别长,吃饭时都是李嫂弄些蔬菜果水的素食,众人倒班睡觉,霍远的遗像前竟是一直念佛声不缀,一直持续了七天七夜。 慕容沛在星期六也加入了念佛的行列,他是星期六等霍小山没等到,自己找上门来的,现在无论是李嫂还是宋子君都早已把她当成了家里人。 这七天中,随着霍远阵亡消息的传开,也曾有宋子君或是霍远的旧识前来悼念,却都被站在门外的李嫂挡了驾,说是我家小姐正在为老爷做佛事,概不待客。 来访众人虽然心中诧异这位霍夫人得到的消息竟然也如此之早,但也素知霍远的这位夫人虽然为人和蔼谦和,但素来信佛,特立独行,也只能不再打扰。 倒是七天佛事结束后,宋子君虽然对一切与悼念霍远有关的活动皆不参加却收下了国民政府给她和小山的抚恤金。 霍远本是抗日名将,这回阵亡,国民政府的抚恤金也自是优厚。 霍小山知道自己的娘从来都把钱看作身外之物,想来收了这笔款项自有其深意,故而心中虽然疑惑却也没有问。 七七事变,北平沦陷,眼见得日本人又有进攻上海的意图,国民政府接二连三的召开会议商讨对策。各家报纸对时局的报道也都是长篇累牍,南京城里也变得空气紧张起来。激进的学生走上了街头 霍小山这些天没有再去中央军官学校,而是应宋子君的要求,每天为霍远念佛祈福,慕容沛也请了假,每天都陪着这娘俩。 念佛闲暇之余,慕容沛便问霍小山你娘是如何得知你爹殉国的。 霍小山也解释不出所以然来,只是说从理论上来讲修佛之人修到极致都会有神通的,但修佛贵在问心看行,神通在自性内本自具足,并不是修佛者所刻意追求的。 当然这个问题霍小山也问过宋子君,宋子君却不说,只是督促他好好念佛老实念佛。 就这样,霍家小楼里,每天香火不断,佛号声声。但有一天家中来了两名客人,宋子君却一反常态,把他们迎进了客厅。这两个人正是眼见得霍远牺牲的下属,一个是刀疤营长,一个是吴鸿羽,他现在的身份是营长的勤务兵。(未完待续。) 第一二六章 详情 “鬼子是在二十八号天刚亮时开始进攻的。”刀疤营长讲道。 他仍穿着二十九军的灰布军装,戴得端端正正的军帽下可以看出裹在头上的绷带上已经凝结了的血迹,只是脸色过于苍白,那道刀疤显得越发刺眼。 “鬼子在火力上很厉害,天上有飞机轰炸。地上有大口径的山炮,装甲车。鬼子兵也很凶,弟兄们的伤亡很大,虽然都在和鬼子拼命,但有的整个团都还是被打残了。”刀疤营长尽量把战斗说得简明扼要一些,尽管那战斗相当惨烈。因为他知道霍家人,希望听到的是霍远的事情。 伤疤营长坐在客厅的主座上,本来他不想坐,但在宋子君的坚持下,只能坐下了。 身后站着他新的勤务兵,学生兵吴鸿羽。 吴鸿羽是因为和他一起冲锋时的士兵里,唯一幸存的一个才成为他的勤务兵的。 宋子君坐在对面,眼帘低垂,手里依旧捻着佛珠,霍小山慕容沛李嫂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咱们的整个防守阵地崩溃了,接到命令向后撤退。我和旅长一开始是坐车回去的,后来因为路太窄,被人堵住了,我和旅长就下车往前走想把队伍再组织起来。敌机轰炸太厉害,也没有弄成。等后来我们走到大红门的时候,遇到了鬼子的伏击。” 刀疤营长讲到这里时,霍小山的腰板挺得更直了,身体不自主地向前倾倾,而宋子君手中的佛珠也捻得慢了些。 “鬼子有机枪,有掷弹筒,火力很猛。而咱们一方被堵在一片开阔地上,还有很多本来是去的老百姓。 旅长举枪组织我们反击,就引起了鬼子的注意。我们让旅长先撤到后面去,但旅长不肯,他要领着我们打开通道,把弟兄们和老百姓带出去。 结果,结果,鬼子的机枪发疯似的往旅长这面扫射,旅长就中弹了……”刀疤营长神态一片黯然,显然是因为没有保护好霍远而深深自责。 “我看这样不行,就带领弟兄们冲锋,哦,那时我们有几挺机关枪也响了起来,压制了一下敌人火力。等我们冲锋打掉鬼子挡住的几挺机枪时,跟我一起向前冲的兄弟只有他自己了。”他回头看了一眼一直老老实实站在他身后的吴鸿羽。 “回来时,旅长已经,已经快不行了。”刀疤营长的头垂得更低了。 霍远受伤的情况他说的也很简略,但是具体情况他怎么可能跟旅长夫人和少爷细说呢?他还清楚的记得,再见到霍远时,霍远已经成了一个血人,地上也是一片血渍,中了很多发子弹,已经搞不清弹孔在哪里了,原本生龙活虎的一个人已经气若游丝了。 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嗒嗒的声响。 “我爹留下什么话了吗?”过了许久,霍小山才开口问道。 “旅长最后对我说‘你这样打鬼子是不行的,告诉小山:光凭大刀片是赢不了鬼子的’”然后旅长就……” 屋子里又沉寂了下来。 刀疤营长霍地站起身来,头垂得却更低了。 “属下无能,没能抢回旅长……”刀疤营长嚅嚅地说道,如果此时他眼前的地面有缝,他一定会钻进去! 宋子君站起身,眼帘低垂,只是胸口起伏的剧烈了起来,她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走到了屋中西墙上供着的佛像前,跪到了蒲团上,开始默念佛号,只是手中的念珠捻得比平素快了许多。 “不过,我带回了旅长的几件随身遗物。” 刀疤营长接过吴鸿羽递过来的一个小布包,打开后平摊在桌上,里面有三样物事,一只勃朗宁手枪,一块中间嵌着子弹头的银元,一张被血染红了的照片。 “手枪是旅长的佩枪,他临终时就是用这把手枪打鬼子的,这块银元和照片是放在旅长贴胸的口袋里的。”霍小山慢慢伸手拿起那块银元,眼睛里一片湿润,因为他知道这块银元就是自己刚到天津时给老爹霍远的那块,老爹还开玩笑说养了儿子这么多年,终于看到回头钱了。 爹一直把这块银元放到胸口的兜里,可见他总是在惦记着自己。霍小山睹物思人,焉能不伤心? 不对啊,霍小山猛然醒悟,这银元挡住了鬼子射向爹胸口的子弹,证明爹当时没有受致命伤啊,难道这说明爹是中枪太多,流血过多才……的吗?小鬼子,我不杀光你们,此恨难消! 霍小山难掩心中愤恨,伸手便要往那桌子上一拍,如果这一掌落实了,估计这张红松木的桌子也要趴架了。 可霍小山的巴掌落到一半的时候,手却停下了,因为他手的下方,自己娘的手正微颤着拿起桌上的那张照片,不知何时,慕容沛已经走回到桌子前。 这是一张黑白照片,但在这个时代能照上一张相可不是普通百姓能享受得到的。 照片上上还有血迹的斑点,但那血迹却难掩照片那个少女的美丽,细眉弯弯,杏眼微笑,那份青春端庄与文静让所有人的心一下子都静了下来。 霍小山愤怒的情绪被娘亲子君的一个动作打断了,他知道,这是娘年轻的时候啊,娘(阿姨)年轻时真漂亮!纵因霍远之逝悲伤愤怒之余,霍小山和慕容沛内心也在同时感叹着。 宋子君此时的手微颤着,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照片。 目光从那照片上缓缓挪向了挂在墙上霍远的遗像上,两滴大大的泪珠从泪窝中涌出,顺着脸庞滚落了下来。 一时间,屋内所有的人觉得眼前并不是一个中年女人,分明是照片里那个清纯可爱的少女在哭泣。 宋子君不再顾忌什么,只是如同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女孩儿,任由泪珠大把把地滑落,哭泣却无声,只是两个肩膀抖动的厉害。 慕容沛站起身来掏出手帕靠近身去,却被李嫂止住了。因为这里最了解宋子君的也只有李嫂了,只有她知道小姐痛痛快快地哭过了,也就没事了。当年老爷(宋子君的父亲)去世时,小姐也是这么哭的。 良久,宋子君才止住了哭泣,依然不吭声,却把桌上霍远的遗物一鼓脑都收了起来,放到了霍远的遗像前。自己则又跪在蒲团上,手捻佛珠开始念佛。 李姐冲所有的人一使眼色,在前面带路,把众人领出了屋,引到与客厅相邻的侧室里。 霍小山已经从刚才的几近失控的愤怒中冷静下来。他想起了刀疤转述的老爹的遗言,光凭白刃战是打不赢鬼子的。于是他开始仔细询问刀疤营长在南苑战斗中双方军队的表现。 提起打仗,刀疤营长也恢复了常态,说道:“依我看南苑之战不同于喜峰口抗战主要原因就是地形变了,在喜峰口,那里是丘陵山区,有长城,有关隘。虽然我军在炮火上也处于劣势,但是当敌人炮击时,我方可以躲于峰峦幽蔽处。” 他拿起桌子上的两个茶杯,在桌上摆好,权当作山峰, “等到敌人攻到近前时,我军士兵就手提大刀蜂拥而出,与敌进行白刃战。 仅凭白刃战,咱二十九军还是要略强于鬼子的,哪怕只是凭借人数上的优势,在白刃战中与敌人一命换一命,哪怕两命换一命,最后战败的肯定是鬼子。 因为鬼子没有咱中国人多,但在南苑之战中,我方无险可守,敌人火力的优势得到充份发挥。” 他把两个杯子拿到一边,接着说道:“加上备战仓猝,不论是新参军的学生兵,还是参加过喜峰口抗战的老兵,在日军猛烈炮火的无差别打击下,没等和敌人白刃战就已经损失惨重了。 更何况日军士兵的枪法,弹药储备,战术意识都要强于我,等鬼子攻到我们近前,双方开始白刃战的时候,我们可以拼掉鬼子的一次进攻,两次进攻,但第三次第四次进攻呢。 我们的部队那时已经被打残了,已经不能和鬼子做战了,我们只能撤退。而鬼子的行军机动能力也很强,有摩托车有汽车运兵,有时他们走曲线道路比我们走直线还快,于是我们就又会遭到鬼子的伏击……” 讲到这里,本是口若悬河的刀疤营长不说了,显然是提到了伏击战,这就又戳到了在场所有人的痛处上。 过了一会儿,一直只是当听众的慕容沛小声问道:“我们没有大炮吗?” 刀疤营长苦笑一声:“我们哪有大炮,我们有的顶多也就是迫击炮。 口径太小,对敌人的山炮重炮根本就构不成威胁。 可就算是迫击炮,也是不够用的,在喜峰口抗战时,有一回眼见鬼子冲到了炮程里,于是我方开始打炮。 我当时就在旁边数着,一发炮弹落到敌群里没响,两发没响,三发还没响。” “那,第四发,第五发总响了吧。”霍小山也插口问道。 “第四发第五?”刀疤营长抬头扫了一眼霍小山和慕容沛。“是第十四发呀,是第十四发炮弹才炸响了!”(未完待续。) 第一二七章 霍小山的思考 转眼已是八月中旬。 中日战场象天气的炎热一样在不停地升温,战争已经全面打响。 九一八事变是被日本人打了不还手,于是丢了东三省,七七事变是被打了才还手,可还是丢了平津,而这回淞沪会战却不一样了,中国军队抱定了这咱也先搞他一家伙的态度,想把已经在淞沪地区站住了脚跟的日军消灭掉或者撵回到海上去。 所以不管是谁开的第一枪已经不是最关键的了,关键的是中国军队决心采取攻势了,国内的抗日统一阵线已经初步形成,而在日军大有吞并整个中国的压力下,也决心做出个好样子既让那些最早抗日却心中不平的杂牌军看看,更想让西方友邦看看。 一拨又一拨的中国军队赶赴前线,嫡系中央军的18军71军,西北军的26军40军,东北军的49军57军,湘军的16军22军,粤军的83军,逐次添油地投入到淞沪战场上。 他们或在高楼之间,或在乡镇村落,或在有着齐腰深水的战壕中,拿着轻武器,承受着日军钢铁炸药的渲泄,然后发起壮烈的冲锋。 几十万人马鏖战正酣,前方战场上的消息如同雪片一般在媒体报道中扑面而来,搅得首都南京也是人心惶惶,或因为中国军队取得的进步而击节喝彩,或因为日军的占得上风而垂头丧气 宋子君的小楼里。 霍小山此时正仰面躺着床上,胳膊交叉着枕在脑后,眼睛则是盯着天花板,做沉思状。 慕容沛象只小猫,乖巧的依靠在霍小山的胸前。 霍小山用这个姿势躺了已经经好半天了,而慕容沛也一直用同样的姿势,看着霍小山的脸庞,她看着霍小山黑亮的眼睛一会儿一动不动,一会儿又眨眨的,知道他在思考事情,也就一直没吭声。 天气是炎热的,小楼虽然窗户打开,温度低了一下,但两个人久了,慕容沛还是感觉到了自己贴着霍小山身上的地方,有了细密的汗珠,只是她感受着霍小山那淡淡的男人的气息,却舍不得起来。 自从有了初吻之后,两个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也捅破了,自然便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恋人。 只是,值此乱世之秋,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温度尚未升高,现实中这样那样的事就一樁樁地接踵而至。 先是西安事变,校长大人被扣,接着是七七事变,自己最亲密的人离开了人世,此波未息,八一三战烽火再燃。 霍小山和慕容沛都不是那种生活在象牙塔中的情痴男女,在一起时虽有亲昵的行为但心思终究淡了许多,而是更多地关注着时局的发展。 “小山子,想什么呢,能跟我说说吗?”慕容沛终于开了口。 “哦,我在想打鬼子的办法。”霍小山应道。 “想明白了吗?”慕容沛把依偎的头抬了起来。 “有点明白了。你看,我自打从家里出来……”霍小山下意识地用自己的大手摆弄着慕容沛的小手,慕容沛的手指修长而又柔软,就如同雨后的葱白一般。 “家里?”慕容沛一楞。 “哦,我说的家,是说咱黑龙江的那个小村子。”霍小山解释。 “哦”慕容沛点头。 “自打我从家里出来,就和小鬼子在打交道。第一次时,我打了小鬼子一拳,估计应当能要他命吧。”霍小山想起了自己的处女作。 “一拳就能要小鬼子命?”慕容沛不信。 “当然,那一拳可是打在……”霍小山说了一半不说了。 “打在哪儿了?”慕容沛追问。 “别问了,反正就是不要他命,他以后也得断子绝孙。嘿嘿。”霍小山难得地坏笑。 “为什么会断子绝孙?”慕容诧异地问。 “呃……这个这个,要是把他打死了自然就断子绝孙了呗。”霍小山忙掩饰。 “可是你刚才的口气……”慕容沛追问 “可是什么可是,你还听不听?”霍小山生怕她再追问,忙打断了她的话,反而以攻为守地反问。 “人家不正听呢嘛。”慕容沛自然不明白霍小山围魏救赵的伎俩,又开始看着霍小山的眼睛,专心听他说话。 “自打那第一次以后呢,我就不停地和小鬼子打交道。也杀了很多鬼子。可是,在这所有的打鬼子的经历里,我并没有和鬼子面对面地打过阵地战,没有象老爸那样,象刀疤叔叔那样和鬼子在阵地上打过仗。”霍小山说这翻话,显然是他刚才沉思后得来的结论了。 “那又能咋样,我觉得你打阵地战也一定很厉害!”慕容沛并不是一个没有思想的女孩儿,相反她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可是那是不是和霍小山在一起的情况下,只要两个人一在一起,说起打鬼子,她就对霍小山有一种盲目的无条件的信任与崇拜。 “哪象你说的那么简单?”霍小山眼神幽远,“当一个人趴在只有一米深的战壕里的时候,在鬼子的飞机、坦克、大炮、机关枪下,能否活下命来,那就是听天由命的事了。 这就象俗语所说的天上掉馅饼,能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的人那绝对是万中无一的,可这天上若是下的是雹子,敢说自己能不被雹子砸中的怕也是万中无一的。 身手再好能挡住子弹吗,能挡住炮弹吗,能挡住炸弹吗,不能哦……” 慕容沛一双好看的秀目看着霍小山,静静地听着霍小山的话。 霍小山没有象往常那样欣赏慕容沛听自己讲话时那可爱的样子,而是把全部心思沉浸在自己的话题里。 “更何况打阵地战靠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就算一个人一身是铁能碾几个钉呢?鬼子那种装甲车开路火力压制交替进攻的办法,我实在是没想出有什么好办法对付他们,他们把自身的优势发挥全了。 打正面阵地战,有很多因素,指挥官的指挥水平,火力的配备,单兵作战能力战术水平,各兵种的协同,阵地的纵深防御立体防御……听刀疤叔叔一讲,我忽然觉得和日本鬼子打阵地战,怎么打都属于弱势的一方。” “淞沪一带地势平坦,水网纵横,构筑防御工事不易啊!”说到这儿,霍小山脸色微变。 “怎么了?”一直专心致致听着的慕容沛,自然感觉到了霍小山的变化。 “各方面都处于弱势,淞沪战场又无险可守……难道……”霍小山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是说上海……”慕容沛也担心了,因为他的那个舅舅现在正在淞沪战场上指挥中国军队呢。 “不会有事吧,从报纸上看,政府可是下决心和日本鬼子打仗了,正儿八经地和鬼子打,咱中国人还怕它?”慕容沛说道。 霍小山没再言语,可心里的担心却依然存在。 “我有一回,听舅舅无意中说起过,咱们在上海到南京,上海到杭州之间修了大量的国防工事。”慕容沛想起一件事。 “哦?现在修还来得及吗?”霍小山这样问是因为所谓的国防工事那是要求极为坚固的,应当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的。 “不是现在修,是早就修好了的,听舅舅说,那是在一二八事变后国民政府就开始修了,现在应当已经全部完成了。”慕容沛接着说。 “哦,那还挺好。”霍小山点点头,如此说来,纵使上海守不住,中国军队还可以凭借国防工事的依托来对抗日本军队的优势火力,这样才可以防止整个中国门户大开,让侵略者长驱直入。 “算了,不想打仗的事了,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既然信佛嘛,我就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了,谁知道这仗会打成什么样子。”霍小山把胳膊从脑后抽了出来,慕容沛忙从他怀里起来。 而霍小山抻了个懒腰后,却又一伸把慕容沛揽到了怀里,把自己的脸贴到了慕容沛娇嫩的脸旁摩擦着慕容沛耳际的碎发。慕容沛脸有点羞红了,却不躲闪,而是张开双臂绕在霍小山脖颈上,感觉到无比的踏实。 “小山”慕容沛低语 “嗯”霍小山轻答 “你发现没有你娘现在念佛越来越勤了,对我的话也少了,她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慕容沛有点担心的问。 “怎么会呢,娘还象原来一样喜欢你。她只是念佛念得越来越勤了,我现在有时也看不懂娘了。或许,娘真的如同佛书上所说,入了念佛三昧吧”霍小山猜测道。一说念佛,他又想到了自己,随着年纪的增长,阅历的增加,他感觉自己念佛时不象原来时那样心静了,而心中有时却充满着对日本人的仇恨,有一种杀戳掉所有侵略者的冲动,难道,这就是佛所说的生生世世习气种子的现行吗?他思忖着。(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章 战事近别亲人(一) 霍小山这些天一直在家。 霍远殉国后,得到周列宝的批准,这些天他一直都没有去军校而是在家陪母亲宋子君。 而宋子君一个为娘者虽然念佛不缀,但爱子本是女人的天性。 那见霍小山闻听霍远殉国而失态,便知自己的这个儿子定力还不到家,所谓一法通则万法通,便能想见儿子以后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心态失衡那是大忌,于是她便也让霍小山随自己老实念佛增加定力。 这其实也是宋子君爱子心切,她只顾想着儿子失态了,却忘了自己那日也是哭得泪水涟涟。 慕容沛也是一个星期里得有四五天呆在霍家,为了让霍小山尽可能地得到了淞沪前线最新的消息,每天她都到大街上买回报纸与霍小山一起观看。 转眼功夫三四个月就这样过去了,天气也一天凉似一天。 渐渐地,霍小山发现了报纸上关于淞沪前线的报道上的变化,那就是说打下被日军所占的地方的名称越来越少了,渐渐没有了,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而就在这时,沈冲从军校跑来告诉他说周列宝从前线回来了。 当国民政府高层决定在淞沪与日本军队大干一场时,中央军校教导总队作为蒋委员长嫡系部队中的嫡系最终还是参加了淞沪会战,作为一名中层军官周列宝便也率队前往了。 听说周列宝回来了,霍小山坐不住了,跟慕容沛说了一声,自己就奔军校而去。 周列宝并不在他的办公室里,他的勤务兵告诉霍小山,周长官去开会了。 这个勤务兵也是跟周列宝的老兵了,自然也知道霍小山和周长官的关系。 虽然碍于军纪不能把霍小山让到周长官的办公室里去坐,却也默许霍小山等在门外。 霍小山等了约一个小时,等回了满脸凝重的周列宝。周列宝穿的军装明显是换过了,但人却瘦了很多,眼丝红红的,这是缺乏睡眠的表现。 周列宝看到霍小山后直接把他叫进了办公室。 周列宝仿佛看出了霍小山的来意,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淞沪前线吃紧,上海怕是不保了。” 霍小山脸上表情没变,可心里还是格登了一下子,他看了看周列宝那不好的脸色,小心地说道:“报纸上说咱们去了那么多部队,也没有打过日本人吗?”。 “人多又怎样,78个师啊,70多万的人却也没有挡住小鬼子的飞机坦克、坚船利炮。 一个师上去三五小时就打没了一大半,大场、罗店成了血肉磨坊,很多地方只挖一米深就见了水,士兵在里面呆不了,就又成了鬼子枪炮的活靶子,教导总队也是伤亡惨重啊。 最要命的是,就是前几天,日军已经在杭洲湾登陆成功,我军面临前后夹击的危险,部队已经开始溃乱,我是接到上峰命令从前线回来汇报战事,而就在今天最高统帅部已经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周列宝仿佛是自言自语,又带着无可奈何的感叹。 “这么快就败了。”霍小山这颗年轻的心此时也是五味杂陈,说不出来的滋味。 “日军已经有由东向西进攻的迹象,这里的战事怕也不远了。”周列宝担忧地说道,周列宝又怎能不担忧,上海与南京才多远,也就三百来公里罢了。 “那我们吴福锡澄不还有国防工事嘛,凭借这样的工事,我们难道还不能挡住日军一下子吗?”霍小山忽然感觉自己也没信心了,把挡住日军的进攻变成了一下子。 “唉,那工事,唉。”周列宝摇摇头,想要说什么又止住了。 他抬起头来,正视着霍小山说道:“南京保卫战怕是就要打响了,统帅部已经决定所有中央军校的学生加入教导总队。” “哦,那我呢?”霍小山问,他可是编外人员,一旁听生耳。 “我的意见呢,是你最好加入七十四军,那里都是老兵,战场生存能力要比教导总队里的学生兵强不少,但打的也可能是硬仗。不过,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但一星期内得要给我一个答复。” 只有一星期,霍小山心中一惊,日军的攻击速度竟有这么快?! 周列宝没有等霍小山的回答,又接着说道:“你要有心理准备,咱们整个南京可能就要成为战场了。这里的百姓是要疏散的,小姐也要走。”他最后一句‘小姐也要走’,才是要说的关键,因为周列宝也知道慕容沛现在和霍小山的关系,所以提前提了个醒。 周列宝还有一层意思没有说,那就是他得知,最高指挥部在是否坚守南京上是有不同意见的 “娘”霍小山满怀心事的赶回家后,见娘今天竟然没有在佛室里念佛,身上也没有穿海青。只是穿了一套家居的粗布衣裳,正和慕容沛在客厅里说话。 “回来了,坐下吧。”宋子君回应着儿子的话。 “听丫丫说,你去找你周叔叔了。要打仗了,是吗?”宋子君用一个母亲看儿子的眼神,看着在自己面前已经长得高高大大的霍小山。 “娘,你现在是不是会算哪?你咋知道要打仗了呢?”霍小山奇怪地问,霍小山自打上回娘未卜先知爹没了之后,就觉得娘好象是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宋子君笑了,并没有故作高深,说道:“你娘自小受你姥姥影响,就开始念佛,念到如今,总会有所收获的。”同样微笑着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同样用好奇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慕容沛。 慕容沛小时候是见过家乡一些神棍的,东北讲叫跳大神儿的,那些人都是神神叨叨的,给人感觉就不正常。 可是宋子君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平和从容美丽慈悲,那是一种慕容沛无法形容的体会,有时她想,或许也只有这样的娘亲才会有小山子这样优秀的儿子。 宋子君接着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笑容略敛,对霍小山说道:“小山,你说,真正信佛修佛的人怕死吗?”霍小山一见自己的娘亲的表情就知道,娘要说正事了。 “不怕!”他斩钉截铁地回答。(未完待续。) 第一二九章 战事近别亲人(二) “为什么呢?”宋子君追问。 “嗯……佛讲六道轮回,人死神识不灭只是换一具皮囊而已。所以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活着的时候他做了些什么而最终使得这个人死了之后到什么地方去,真进了无间地狱或者做了饿鬼或畜生才可怕。”理明方不惑,霍小山对佛理还是通晓的。 “嗯。”宋子君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小山,你和你爹一样,都是当兵打仗,杀敌人势所难免,以杀止杀有时未必不对,我佛尚有降魔宝杵,佛门狮吼,以镇群邪,抵抗侵略也是大乘菩萨行啊。只是你要记住,不能滥杀,要只杀该杀之人。能答应娘吗?”宋子君说这翻话的时候,脸色祥和而宁静,霍小山专心在听并未注意,而宋子君的神态却给了在一旁的慕容沛一种人间菩萨的感觉。 “知道了,娘。”霍小山认真地应道。 宋子君眼光中慈爱流露,站起来,走到了霍小山的身前,,伸手轻轻抚了抚霍小山那剃得很短,根根直立的头发,又说道:“小山,还记得咱家在那个村子里的时候,娘给你讲的苏武牧羊的故事吗?” “记着呢,娘。”霍小山怎么能不记得,那夜寂静的山林,皎洁的月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的乐园。 “好好打鬼子,不用记挂娘。”宋子君说道。 “娘,不久可能……整个南京城的百姓都要疏散”霍小山还是说出了自己得来的最新消息。 “娘,哪也不去了。”宋子君淡淡地说。 “这哪行?!”霍小山有点急了,站起身来。 “你还记得国民政府给咱们的抚恤金吗?”宋子君问 “记得,怎么了?”霍小山自然还记得有那么一笔钱,而且数额还不小,只是娘当时留下这笔钱做什么却没讲。 “娘到时要用这笔钱救灾民和受伤的战士。”宋子君说道,她接着一摆手止住了霍小山要说话的打算,接着说道:“娘的去处你就不用管了,娘念了这么多年的佛,你还信不过娘吗,自然是有把握的……好了,这件事就说到这里,你好好陪陪丫丫,我去厨房,今天娘做饭,我的大儿子已经好久没吃到我做的菜了。”说完,宋子君也不理会怔怔站在那里的霍小山,竟去厨房了。 屋里霍小山和慕容沛两个人一时之间都没说话,宋子君的表现让他们两个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过了好一会儿,慕容沛才说道:“小山子,我觉得阿姨现在有点……” “有点什么?”霍小山问。 “有点神”慕容沛歪头想了一会儿才说出了这么个措词,可能觉得这个“神”字说自己的宋阿姨又有些不妥,不足以表达出自己的全部感受,就又接着补充道:“可是,神得让人心很安,感觉心不躁动,平和了许多,给我感觉阿姨说话的样子就象菩萨似的呢。” 霍小山是知道念佛人有念到极致的,会预知时至往生极乐。 说白了就是一个真正的念佛人是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往生极乐世界的,当然在常人看来那这个人就已经死了。 据净土圣贤录中记载,往生者有坐着走的也有站着走的,最奇的是有一位高僧竟然是站在柳树枝上往上极乐,世人畏之如毒蝎的死亡在有道之士眼里竟然如此自在洒脱。 但这种情况娘没有说,霍小山也就不在问,但在娘的态度里,霍小山同样得到了心安。 想到这里他说道:“本来我打算让娘也迁到后方的,可是,娘说,娘没事,那就是真的没事!而且娘说,我可以打鬼子,可以杀该杀之人,那我就杀!” 霍小山说这几句话说得极其认真,整个人显现出一股杀神般的气势,这气势把身边的慕容沛都影响了,慕容沛感觉霍小山现在就象一只蓄势的豹子,一有猎物就会出去,做出闪电一击。 慕容沛等了一会儿,等她感觉到霍小山从那种气势中摆脱出来了,才说道:“是周叔叔说的,南京城里的人要疏散吗?“ “是啊,淞沪之战败了,鬼子下个目标就该是南京了,也许很久也许不久这里就要成为战场。”霍小山说道,感觉到心里有点沉甸甸的,看来在现有的条件下和与日军做战还真的是处于不是一般的劣势呀。 “可是,可是,我不想走,我想和你在一起。”慕容沛低声嚅嚅地说道,小手不知不觉地就扯到了霍小山的衣襟上,那神情就象一个无辜的孩子。 霍小山这才体悟过来慕容沛的感受,看着慕容沛那楚楚可人的小女孩样,不由得心中一颤,双臂一张就把她搂在了怀里 。慕容沛的个子属于中等偏高,姣好的身材已经发育的很好了,她将自己全部的身心仿佛都要投入到霍小山有力的拥抱中,双臂绕在霍小山的脖子上,久久不肯撒手。 “必须得走吗?”慕容沛低语。 “嗯。”霍小山应。 “一直和你在一起,这回却要分开了,不知道啥时候,不知道啥时候还能让你,让你这样抱着我……”慕容沛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不可闻。 “会的,我小山子是谁,必须得以后还抱着你。别忘了,咱俩刚见面没多久我就背过你呢。”霍小山笑呵呵地说道。可是他突然有点不自然了。 因为他突然想起了那时背慕容沛时背上感觉到的那两团绵软,而此刻那两团绵软正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而这绵软的感觉明显是比那时候更强烈了,他甚至感觉到了那种弹性! 霍小山此时感觉自己身体一躁,下有一物便突兀而起了,甚至还感觉到那突兀正碰在慕容沛的大腿上。这如何是好? 这种情况到了少男少女的青春期自然都遇到过,霍小山自然也碰到过,也有了类似处理的经验,要淡定,要淡定,转移注意力,就好了就好了。终于在他的控制下,那突兀慢慢软化下来。 还好,慕容沛依然实实地抱着他,浑若未觉。真是一个傻丫丫,霍小山长吁一口气暗想。(未完待续。) 第一三零章 踏上征途 四辆没蓬的卡车从中央军校的大门中驶出,车上坐着的是全副武装的士兵。『8Δ1』中Δ文网 这些士兵在气质上和那些朝气蓬勃一心杀敌的学生兵们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个个脸上带着随意与疲懒,军人的形象也远不如中央军校学生兵那样的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无疑,这车上坐着的都是老兵,长期的战场生涯已经改变了他们的特质,当死亡成为生命的常态的时候,幸存者就都会挂上这副所谓的表情,这样的兵是最不好领的,只有他们认定的长官才会让他们恢复军人的样子,别人是不行的,中央军校的教官不行,官再大也不行。 这些兵正是中央军校特训班的老兵,他们已经从校方那里得到消息,七十四军已经从淞沪战场上撤向南京参予防御,而他们则是坐上车去归队的。 霍小山和沈冲也并排坐在这老兵之中。 他还是听从了周列宝的建议,决定和老兵们一起走上战场。而沈冲自然是要跟着他的,对于沈冲来讲,跟哪支部队无所谓,能和霍小山在一起共进退就可以了。 此时霍小山面色平静,心情却是有点复杂。 临出前已是十二月初,在淞沪会后战结束之后,前线战事的情况一天紧似一天,日本人的天上的飞机地下的坦克汽车机械化部队追着国民政府军几十万溃军打,嘉兴、常熟、无锡相继陷落,日军的进攻锋芒直指南京。 整个南京城里的气氛已经变得非常紧张了,部队调动频繁,到处在修工事。 而同时又不断的有附近城市乡镇的难民涌进城来,本来他们认为南京作为中华民国的都,日本未必能打进来,可是进来之后,又被政府劝离疏散开去。 只是人太多了,总是会有人滞留在这里,城里一片难民的爷娘唤女声,而几百里之外已是燕山胡骑鸣啾啾。 南京城里到处可见学生装扮的大学生们,他们或高喊着抗日口号或者在做着安抚疏散难民的义工。 慕容沛由于“布化”的原因,无疑是其中最积极的一个,她的身边自然少不了好友沈小曼,而沈小曼身边自然少不了充当护花使者的牟言。 当年轻人的热血与牟言那诗人的激情结合起来,竟产生出一股神奇的力量,他在学生民众中的所起的鼓动抗日的作用竟是出奇的好。 遗憾的是作为军人的霍小山和魏建兴此记记刻已经身不由己了,踏上了随军出征的路途。 霍小山选择了和老兵们一起成为七十四军中的一员,而作为军校学员的魏建兴则是自然被划入了教导总队,准备以自己年轻人的热血拱卫都。 宋子君却坚绝拒绝了霍小山让她也疏散到后方的建议,反而一改往日名门佳人的风泛,穿着粗布衣裳走出了家门,和一些佛门同仁在闹市街头做了一个施粥铺。 每有难民进来便施以粥食,接着就是劝其离开南京,她使用的资金自然有其平日省吃俭用的积蓄,但更多的还是当初霍远殉国后政府给的那笔抚恤金。 其实,宋子君是已经认定了南京城肯定会打仗的,不,准确地说不光是打仗,而是有一场浩劫。 这倒不是她能掐会算,而是她在一次佛友聚会中就听到一个一个佛友说了一件她所碰到的奇怪的事。 那个佛友说,她每天晚上都被当地的阎王殿召去抄当地的生死簿,在一次抄生死簿的时候,突然碰到了很多没有见过的四个字五个字的名字,这些名字显然不是咱中国人的,她很好奇,她知道宋子君是一个有文化的人,就来请教。 宋子君一听她提到了那些人名中有什么“渡边、山田、松下”之类的叫法,就知道那些人有定是日本人。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日本人死在南京,联系到现实中的战事,宋子君不难推测到日军一定会打到南京城。 长话短说,霍小山就这样吃了娘亲子君为他做的壮行饭,吻别了自己的恋人再次走上打鬼子的征程。 出了南京市区,车轮滚滚,沿着公路向东南方向前进,前面卡车卷起的灰尘落在了后车人的头脸上身上,引起老兵们的几声低低的咒骂。 但很快,就没有人再吭声了,不是因为灰尘没有了,而是因为他们的注意力转移了,他们看到了车队,一直蜿蜒到天际的车队与他们相向而来。 只是,在两车相错而过的功夫,霍小山闻到了战场上的气息。车上都是的士兵,那些士兵们表情困顿不堪,很多人任由车颠簸着,却都在垂头睡觉。 有的胳膊上还打着绷带吊在脖子上,军装普遍脏污残破,还有着烟熏火燎的痕迹。 有一辆车上还插着一面青天白日旗,那旗已被烟熏成灰黑色,残破不堪的旗帜上带着许多核桃大小的弹孔。卡车一辆辆地交错而过。 “你们知道七十四军在哪吗?”霍小山身边的一个老兵两车交错的时候,向那些士兵喊,但回答他的是车轮扬起的灰尘,有几个士兵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一眼,恍若未闻,又把头低了下去。 老兵并不死心,在与下一辆车会车的时候,依旧扯起脖子喊,仍旧没有回答。 直到第四辆时,才有一个士兵扭身一指,他的手指指向是他们车队来的方向。 “ra马马个song!”问路的老兵低头咒骂了一句,后面那个字霍小山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怎么写,却知道这句骂人的话是江苏兵的一句方言,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几辆逆着车流前行的卡车,越往前走,车上的气氛也越变得凝重起来,老兵们都已收起了那副漫不经心玩世不恭的态度。 迎面而来卡车见少,有的汽车前盖上甚至出现了枪孔弹痕。马车增多了,车上拉的多是伤兵,明显这些车是临时征调来的。 尽管路况已经变差了,车老板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鞭子神态显的极是惶急,一颠一簸,车上的伤兵便会咒骂着,他们从对面投过来的眼神里也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希望但更多的是无奈与悲观。 路况变得越来越糟了,卡车的行驶度也慢了下来。 “我好象闻到战场上的味儿了。”霍小山身边的一个老兵说道,其他听到他这么说的老兵也都点头附和。 “是啊,不光是有战场的味道,而且这战场分明已经不远了。”沈冲看了一眼也正同样沉思的霍小山一眼,眼神里有一种询问。 霍小山读懂了,那里有一种震惊一种担心:看来,鬼子比预料的要来得快的多,难道,那些国防工事没有起到作用吗,竟也没有阻挡住侵略者的飞机大炮坦克吗? 马连财叨咕道:“我咋感觉,咱们这几辆车一直开下去,就会一脑袋撞上小鬼子坦克车呢”。 车上所有的人都听清了他这句话,也是暗暗心惊。 “看你这破嘴。”一个老兵说了马连财一句。 不过马连财在老兵里可不是好惹的主,所以他说话的语气还算客气。不过,有一个人却不乐意听了。 “平时说自己打仗多么多么厉害,吹的多么多么响,怎么,没和小日本照面就怕了?”说话的是沈冲,他早就看不惯老兵们的自吹自擂,而他的脑袋里可没有害怕这一说,直接呛了马连财一句。 “龟儿子才怕咧!”马连财觉得自己老兵的尊严受到了蔑视。 “那就别叨咕,有本事到战场上杀几个小鬼子让我看看。”沈冲并没有放过他。 “卄,杀小鬼子算什么事,到时老子先放倒几个小鬼子让你小子看看。”马连财被沈冲激的满脸通红。 本是在车厢里坐着的他一激动就站了起来,不料卡车正在过一个大坑,车厢一晃,他一屁股坐到了车厢板上,若不是被身边眼急手快的霍小山搭了一把手,怕会直接摔到车下。 顿时车厢里的人都笑了,临近战斗前的凝重被冲淡了几分 不过,还好,又过了四十多分钟,马连财乌鸦嘴般的预言并没有成真,老兵们终于在牛山找到了自己所在的七十四军。 牛山,位于南京城南,距中华门不到二十公里,如果日军从句容进攻南京,那么这里就是必经之路。 此山海拔不到三百米,顶有双峰,如牛角然,故名牛山。 牛山虽然并不高,但也是这条南京门户的制高点了,所以七十四军在这里布防,是必然的事。 七十四军本是在参加完淞沪会战后本欲拉回到皖南休整的,但他们却在途中接到南京卫戍司令唐生智的命令,进驻到淳化镇牛山一线的既设阵地,就地防御日军。 军长俞济时对这百十名老兵的归来,自然感到非常高兴,于是这些老兵们立马就被拆解开来,分配到了各团,其中相当的一部份人立刻被提拔成了班排连级的下级军官。 俞济时这样高兴自然是有原因的。 七十四军是一支组军没有多久的年轻部队,但正是凭借着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在淞沪战场上一战成名。 会战中最为出名的横店血战就是他们打出来的。 他们连续作战作战八十五个昼夜,毙伤日军四千余人。而自己也是元气大伤,光军官就伤亡了2oo多人,士兵更是伤亡了4ooo多人。 他们自身的伤亡数字是多于日军的,但不要小瞧这种伤亡数字,这种伤亡比率不光是在时下的中日之战中,就是在整个抗战期间也是不多见的。 据后人保守统计中日双方在抗战期间的正面战场上敌我伤亡比率在1:4到1:2之间,就是在刚结束的淞沪会战中,敌我伤亡比率也达到了1:5,以后的有些战斗甚至达到了1:1o! 伤亡比率如此之高,自然有种种的原因,但归根结底国弱兵则弱那是不争的事实,否则一个连中国一个省份面积不到的岛国又怎能欺负到一头睡着了的雄狮之上呢。(未完待续。) 第一三一章 霍小山的主意 霍小山沈冲马连财是被一起分配到这个连队的,而这个连队正是马连财的原连队,只不过他由于去中央军官学校特训才没有参加淞沪会战罢了。81中文网 马连财被直接任命为连长了,这里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他本来就是一个排长,另外一个是这个连在淞沪战场上刚下来不久,连长是空缺的。 马连财在特训班里自然知道霍小山和沈冲的能耐,一听上峰让自己当了连长,就毫不犹豫地把这两个人要到了自己的连队。 别看马连财和沈冲打嘴仗,但他可知道,这两个人,可是个宝贝!不,是俩宝贝! 之所以他能把霍小山沈冲二人争到自己的连队,原因倒也简单。 并不是因为他就一定比别的老兵厉害,而是因为他很幸运,是第一个被任命的连长,于是他自然就有了优先开口权。 他张嘴就要,上峰并不熟悉沈霍二人的底细,不就是两个小兵嘛,给你就是,嘴一巴嗒就给了他,于是后面被提拔的老兵也只好干瞪眼了。 此时,新任连长马连财正有点小得意的视察着自己的阵地。 士兵们正拿着铁锹洋镐修理着工事,马连财在一个小个子士兵面前停了下来。 “粪球子,见到连长怎么不敬礼?”马连财毫不掩饰自己当官后的心得意满,很威风地对着那个小兵训斥道,很明显眼前这个小个子士兵也是老兵了,他原来就认识,直接叫出了绰号。 “嘿嘿,连长!”那个绰号粪球子的小个子兵连忙把锹递到左手往地上一戳,双脚一碰,打了个敬礼。 一直跟在马连财身后的霍小山和沈冲见这小个子士兵一张黑不出溜的脸,也不知道是干活蹭上的土还是本来长得就黑,那比铁锹也只高出一个脑瓜尖的个头,加上小圆脑袋,绰号虽然不雅,却和他这副扮相有惊人的相似之处的。 霍小山到还没有啥表情,沈冲已经忍不住笑了。 “站直溜点!”马连财上去照粪球子的小短腿上就踢了一脚,其实他这一脚根本就没用劲,说到底只是过一下连长瘾,耍一下威风。 “是!”粪球子努力站直了一些,不过马上就又松懈下来,冲马连财嘻嘻一笑“连长,我就是站得再直,也象一个球不是。” 很显然,这个粪球子原本与马连财就是熟稔的,并不怕马连财的官威。粪球子的话一出口,连霍小山也给逗乐了。 “艹,还那么个猴德性!我以为你死在大上海了呢。”马连财笑骂。 “嘿嘿,我个小,目标小,鬼子的子弹总从我的脑袋顶上过。”粪球子依旧是嘻皮笑脸的模样。 “我咋没看到史大个儿呢?”马连财看来早就熟悉了粪球子的贫嘴,问起了别人。 “哦,你说我们排长啊,他在打罗店时当连长了,当了五天,然后就光荣了。”粪球子原本笑嘻嘻的脸哭丧起来。 “那刘柱呢?”马连财接着问,这刘柱原来是个副排长。 “他也当连长了,然后,也光荣了,不过,他只当了四天。”粪球子的脸有点抽搐。 “李贵呢?”马连财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 “他也当连长了……”粪球子后面的话没有说,但别人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几个老人当了连长的都已经牺牲殉国了。 马连财的脸阴沉了下来。 “连,连长”粪球子看马连财脸色不好,小声地说。 “别他妈叫我连长,你成心恶心我是不?”马连财随手就照粪球子脑袋上敲了记。 这也难怪马连财急,打仗打倒这个份上,官好当,命却也丢的快,敢情是谁当连长谁就得死啊! “怎么人都……这看这仗打得真是太惨了,难怪老人儿我都没见到。”马连财喃喃自语。 自己这个连长职位来的容易只怕没的也容易,作为一名老兵,他并不怕死,何况就是怕也没有用。 只是,他没想到淞沪战场上会打得那么惨烈。 “连……”粪球子刚说出一个字,看马连财又要冲自己伸手,把后面一个长字生生憋了回去。 “那日本鬼子的火力老厉害了,天上有飞机,地上有大炮装甲车,海上还有大军舰上的炮,没等咱们的重机枪够到他们,咱们的人就被炸死了不少,听别人说咱们的炮兵的炮打到人家的军舰上根本就不起作用,一打只有一个白点。”粪球子小心解释着。 听粪球子这么说,马连财没有再敲打粪球子,而是把目光转到士兵正尽快碌着的阵地上,毫无疑问,粪球子对日军的介绍让马连财开始注意到自己马上要面对的处境了。 看了一会儿,不光是马连财,连霍小山和沈冲都皱起了眉头。 牛山并不高,但在方圆几十里地内却是制高点。 去往南京的公路也正是从牛山的脚下通过。于是七十四军五十八师就驻防在这一线的阵地上。 师长冯圣法率师直属部队和174旅驻守主峰。172旅的343团驻守左山口,344团驻守右山口。 霍小山所在的团并不是主力团,在淞沪战役中老兵又死伤惨重,而补充进来的兵员又多是新兵,有的甚至连枪还没有打过。 于是便与另外一个团被安排驻守在与牛山相邻的侧翼阵地上,他们的作用主要是协防,也就是防止日军围绕牛山作两翼迂回。 他们的阵地是原来已经建好的国防工事,而这工事正是让三个人脸色不好的原因。 因为这工事明显不适合与日军作战,只是一会儿功夫,他们就看出了一大堆问题。 工事是建在不高的丘陵上,这没有什么,只是竟然是建在崚线上,目标太过明显了! 既没有伪装也没有什么依傍,倒也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挡挡日本鬼子重机枪甚至轻迫机炮倒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如果面对的是坦克炮与重炮那就大成问题了,几炮下来,哪怕工事不被炸碎,里面的人也会被震死。 碉堡的枪口太大了,霍小山比划了一下,自己如果再瘦点都能直接从枪口爬进去。 这就意味着,即使日军不用重炮坦克炮,只需要用火力封锁住枪眼,里面士兵就会性命难保。 同时既定阵地火力网的编成,只注意了正面,基本没有考虑侧防与相互之间的支援,工事纵深过浅,不利于回旋。 工事出口只有一个,而且竟然是直通的,如果鬼子逼到跟前,只要封锁住出口,就能把工事里面的人象包饺子一样一锅烩了。 “这特么的是谁设计的工事?太操蛋了!”马连财气哼哼地骂着。 “是一些瞎参谋乱干事设计的,当时没有正经管事的。”霍小山接口。 “你咋知道?”沈冲好奇地问。 “是周长官说的。”霍小山在临行前自然是要见周列宝的,周列宝就和他谈起了对这些国防工事的注意事项,这也上回和霍小山谈话时讲到吴福锡澄线时他欲言又止的原因,并特别提醒霍小山一定要想好怎么用这些有缺陷的工中,别把自己的小命搭里。 “这操蛋工事,别说协防,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啊。”马连财忿忿地说。 马连财打起仗来那是敢打敢冲敢玩命的,但并不等于他心眼少,因为但凡称呼老兵并不准确,后面必加两个子油子,那都是在死人堆里爬出的。 三个人都是是眉头紧锁,满山溜着,眼神四处打量着,他们的既定阵地是设在丘陵的崚线上,过了崚线自然就是下坡。 忽然霍小山眼神一亮,因为他看到在工事群后面有几个大坑。每个坑都有四米多深几十米见方的样子,想必这是在构筑工事时就地取土用的。 “我们在敌人炮击的时候藏到这里怎么样?”霍小山建议道。“等敌人炮兵停了我们再跑到阵地上,应当来得及。” “嗯,反斜面工事,这几个坑倒是比那些工事保险,马连财的脑袋瓜也跟着开始转悠起来,“不过,炮弹落到坑里一样是个死啊,还需要多挖几个洞。” “我们可以在这面挖洞,把人藏在里面。”霍小山用手指着南面的坑壁说道。 “这主意好,基本上是死角了,再多挖几个防炮洞做长点大点,最好能拐一个弯,这样就是炮弹落到坑里,也炸不着人了。马连财兴奋地一拍掌。就这么干了。 “我们还可以把这几个大坑用战壕连起来。这样无论从哪头上坑出击都方便。”沈冲也锦上添花。 身边的两个人也同时叫好,只是好声未绝,就听沈冲又慢悠悠地说道:“只是,小鬼子还没打上门,自己却先挖个洞猫起来,真威风啊!” 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马连财就被激的蹦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二章 打尖兵 这是一片小树林,远谈不上遮天蔽日,但也还算茂密,树林前方百十多米的地方就是一条通往牛山的公路。81 中Δ文网 在树林的掩护下有三个人正趴在树林边的土坎后,清一色的装束,一人一条中正式步枪,其中一个人正拿着望远镜向远处望着。 这三个人正是马连财霍小山和沈冲。 马连财是在修反斜面工事的防炮洞时受了沈冲的刺激,决定先杀几个日本兵给沈冲看看,就在请示了上峰,以侦察侵入敌军动向为明,带了霍小山和沈冲从自己的阵地出前移,在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后,潜伏在这里的。 他们之所以选择这里还是有几个原因的。 一是因为这里离阵地不算太远,一旦和鬼子遭遇可以及时撤回阵地。 二是因为这里这片长达两里多地的小树林正扼守着去往牛山公路,前方的路况很糟,坑坑坎坎,根据沈冲的实地观察,日军的装甲车肯定能过来,但卡车与摩托车基本不可能,而后面的小树林又为他们安全撤退提供了保障。 “这小鬼子咋还不来?”马连财有点急,他内心其实还是有点后悔,不该先出来,他倒不是怕日军,而是怕自己出来后,手下的那些兵不好好挖工事。 “咋了,要打退堂鼓?”沈冲又激他。 “不是怕,我看老马是担心弟兄们工事修不好吧。”没等马连财说话,霍小山却抢先说话了,他是怕两个人又呛起来没完没了。 说这话时霍小山是微笑着的,因为说起手下的弟兄,他想起来马连财临出来前给士兵们训话时的样子。 马连财当时的样子在霍小山看来一点也不象一个连长,更象一个兵痞。 什么“你怕死就不会死吗,你怕死可能死的更快!” 什么“都是三条腿的爷们,活的要顶天立地。” 什么“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而最后一句话则很概括地说出了他此次更多的是针对新兵训话的主旨“都他娘的好好给我打鬼子,打赢了就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到时老子领你们去逛日本窑子!” 或许这也怪不得马连财,可能马连财刚当新兵的时候,他的长官就是这样对他训话的,他又把这话传给了他的手下吧,霍小山想。 马连财并不知道此时霍小山在想什么,不过还是很赞赏地看了一眼霍小山。 他这几天通过和沈霍二人的更深接触才现,霍小山才是沈冲的主心骨,沈冲要打要冲打起仗来肯定会是一个好手,但霍小山对所有事情冷静的处理能力却不是沈冲所具备的。 “咱们现在只修了一天工事,不知道日本人到了什么地方,听营长说日本人追咱们追的挺紧,兴许三四天,兴许一天。”马连财说。 他们找到七十四军的大部队时,他们也只是才进驻牛山,刚修了一天的工事,就出来探查了。 本来这种事情没有作为连长的马连财什么事,但他受不了沈冲的激,就带着这两个人出来当侦察兵了。 “我看修工事耽误不了,虽然咱连新兵也占大多数,但那些老兵还是知道鬼子炮火厉害的,为了保命,修工事没有人会偷懒。”霍小山说,接着举着望远镜向远方望。 “咱连这新兵也太瘦了吧,一个个的跟排骨排队似的,要我看,我一拳就能打倒两个。”说起新兵,沈冲有点不满。 “这就不错了,当兵的有几个能吃饱的,再说又都是抓来的,老子不也是这么过来的。”马连财反驳。 沈冲一听马连财跟自己说话有老子有点急,他可不怕自己的这个新任连长,而实际上马连财跟沈霍二人在一起也是把他们两个当小兄弟看,从来也没摆过什么长官的架子。 他刚要说话,却被霍小山一摆手制止了,霍小山用一种异常平淡的地声音说道:“别闹了,我看到鬼子了。” “在哪?”马连财和沈冲不再打嘴架,忙都把脑袋凑过去。 马连财要望远镜,霍小山晃晃脑袋让他等会儿,因为他正在观察那辆最早出现在视野里的坦克。 拿坦克后面跟着的士兵作参照物,霍小山判断那坦克的高度不会过一米七。 感觉长度也不是很长,履带的座,上面有一个观察口,观察口的盖儿是打开的,但里面是不是有人却看不清楚。 再上面是一个枪塔,之所以是枪塔,那是因为看那武器的口径与粗细明显不是炮,应当是一挺重机枪。 枪塔的盖子打开着,一个日本军官露出了半截身子,手里也拿着一个望远镜在四处瞭望。 坦克的侧后方能看到呈散兵队形,端着枪向前压进的日本士兵,根据侧后方日本士兵的间距,霍小山推断这伙日军应当有四五十人,也就是日军的一个小队,看来这个小队应当是日军的尖兵或者侦察兵。 看来日军肯定知道这里离中队的防御不远了,开始变得小心起来。 霍小山在周列宝那里知道,日本人为了侵略中国奴役中国,可谓做足了准备,他们用的中国地图竟然比国民政府军的地图还要详细得多,所以到哪里可能会有中队的布防,都是心中了然。 霍小山感觉看差不多了,才把手中的望远镜交给了在一旁催促的马连财。 马连财也是头一回见到日军的坦克,所以也是仔细看了一会儿,又递给了在旁边的沈冲。 在这观察的过程中,鬼子越行越近,不用望远镜已经可以看见日军士兵弯腰端枪的身影了,前方是细长的三八大盖,中间有两挺轻机枪,再后面还有背着掷弹筒的鬼子。 “差不多进4oo公尺了,怎么打?”沈冲问。 “咱们打几枪就跑,搞掉几个算几个。”马连财已经开始拉枪栓了。 “打几枪就跑,那也不过瘾哪。”沈冲不乐意。 “什么过不过瘾的,咱们是打冷枪又不是打伏击,再说鬼子的枪法未必就比咱们差,要是鬼子现了咱们的位置,轻重火力一覆盖,咱们就跑不出去了,不能再等了!”霍小山也是子弹上膛,他虽然恨鬼子,却并不小瞧鬼子。 “就这么办,咱们三个人,霍小山打左面那个机枪手,你打右面的机枪手,我打那个坦克车上的鬼子头儿。”马连财沉声道。 “好。”沈冲不再有异议,毕竟他们只有三个人,只能放冷枪,而不是人多打伏击,所以他也开始准备射击。 “不行啊,前面的鬼子把机枪手挡住了。”霍小山很快现了问题,因为自己这三个人太少,所以只能认准了最重要的目标打,“这样办,我可以打的时候,说一声,你可以打的时候也说一声,等都能打到时一起开枪。” “好。”沈冲应着全神惯注的瞄准。 马连财打那个日本军官倒不费什么劲,毕竟那家伙是站在枪塔里的。 霍小山:“我的好了,你呢” 沈冲:“再等等,等等,,你个端步枪的总在前面晃悠啥。” 沈冲:“咦,好了,可以打了。” 霍小山:“我的不成问题。” 马连财:“预备,一二三,打!” 刹那间,三个人手中的步枪几乎同时喷出了火光。 枪声里,他们三个人各自的目标都被同时爆头了,几乎同时,那些小鬼子呼拉一下全都就地卧倒下来,枪口都在指向他们三个人人的方向。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枪响,又一名刚趴下瞄准的鬼子被打爆了脑袋。这一枪是霍小山打的,他出手频率的优势无疑得到了展示。 “撤!”马连财收枪抱在怀里并不起身,而是向后一滚。他们选择打冷枪的地方是高岗,后面地势低,占有地势之优。 霍小山也如同马连财一般,收枪滚身向后。 与此同时,又是一声枪响,是沈冲第二枪也打倒了一个鬼子兵,这才如同那两个人一般向后撤了。他刚骨碌不远,就有几步枪子弹射到了他刚才趴着的地方,紧接着是机枪子弹雨点一般的从他们的头顶上飞过,那是鬼子的坦克上的重机枪开火了,有拇指粗细的树杈被重击枪打中了,带着纷飞的落叶掉到了三个人的头上,好在越跑地势越低,子弹都是从头上飞过的,三个人拼向前跑,哪还顾得上头上的枝枝叶叶。 一边跑沈冲一边说:“你们两个是对的,这鬼子的枪法确实不错。” “那还用说,咱七十四军的老兵里比我厉害的也多了去了,不还是在鬼子面前没有讨到便宜?”马连财被甩到了沈冲的后面了,他现在是真佩服这两个小家伙的体力了。 “快跑吧,等一会儿,咱们在前面,等鬼子出了树林,我想再给他们打几枪。”霍小山说。 “好。”后面两个人同时答应。霍小山这个主意不错,只要追他们的鬼子一出树林,他们就可以再放倒几个。 事情还真如霍小山所推测的一样,这一小伙日军正是鬼子的尖兵,鬼子在吃了亏后在后面开始疯狂的追赶。 虽然他们只有四五十人,但他们哪能容忍中队占了便宜就跑,再说他们也自认为打冷枪那是大日本帝国6军的强项,因此也是玩命地追。 在他们的眼里,中国士兵是跑不过他们的,别看他们腿短,但论身体的壮硕与体力肯定是比中国士兵高出一大截的。 时下的中国经历了多年的内乱,国民羸弱,而士兵又普遍营养不良,从平均水平来看,日军的判断并没有错,但却错在了他们追的是三个生力军。 本来相距有4oo公尺左右,等他们穿过树林时,霍小山三人已经跑到5oo公尺开外了。 而当鬼子刚一出树林,却又被已经停下来瞄准的马霍沈三人放冷枪又打到了五六个。 坦克由于树林的阻碍并没有追上来,所以日军士兵也只能仗着人多停下来,用火力压制三人。 而这三人仗着事先观察过的地形,七拐八拐,最终还是在鬼子的视线里遁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三三章 霍小山的阵地战(一) “要想不被小鬼子的飞机大炮炸死,都特么的快点挖!”马连财高声喝斥着。 在他和沈冲霍小山离开的大半天时间里,主阵地后的大坑背对着进攻方向的侧壁,已经被挖出了三十多个大小不一的防炮洞。 大的可以藏几个人,小的只能藏一个,这个丘陵山石与泥土混杂,很是难挖,但这也毕竟也可以算是反斜面工事的雏形了。 只是,马连财仍是嫌士兵的动作太慢,依旧来回巡视催促着。 霍小山并没有在反斜面挖工事。 他却是在崚线主国防工事侧翼六七十米的地方拼命挖着散兵坑他。 他挖的是如此的疯狂,甩去上衣,着上身,轮镐挥锹铲土,大汗淋漓。 在阵地的另一侧,也有两个士兵在同样挖着散兵坑,只是他们的动作却比沈小山他们要慢得多。 这两个兵是七十四军从淞沪战场上撤退途中是刚被抓来的充军的老百姓,美其名曰抓壮丁。 但准确的说这两个抓来的壮丁一点也不壮。 两个人一样的面黄肌瘦,他们甚至还没有打过枪,也没有力气这样抡膀子拼命挖。 他们时不时地用诧异的目光望望霍小山这头,他们搞不清这个人为什么这么象疯了似的挖着工事,就象有人在后面拿枪逼着他一般。 崚线左右两侧的人其实都是在按马连财的要求挖观察哨。 马连财的设想和霍小山沈冲当时商量的一样。考虑到虽然国防工事坚固,但日军的炮火绝不是吃素的,所以决定在日军炮击的时候,让大部分人躲进反斜面的防炮洞里。 而在崚线阵地两端设观察哨,在日军步兵开始攻击的时候好招呼防炮洞里的人上来御敌。 阵地两侧的两伙人正是在挖观察哨的掩体。 霍小山选择挖掩体的位置,自然是离开敌人炮火打击的地方,又不能离得太远,否则即使手中有用来招呼反斜面士兵的铜哨子,也有可能下面的人听不到。 而那两个新兵虽然也听从了霍小山的建议却并不积极,他们还是认为那钢筋混凝土构成的工事更安全一些。 马连财作为一名老兵,自然知道工事的重要性,再加上从淞沪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们对日军重型武器的描述,所以在对鬼子尖兵们放了冷枪后,就急急忙忙赶回来,催士兵们抓紧在反斜面挖防炮洞。 只是日军并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时间,虽然他们抢挖了一天的工事,夜里又只让士兵们睡了六个小时,但第二天刚亮却是敌踪已现。 四架嗡嗡叫的日军飞机先是从天际飞来,他们轰炸目标的首选自然是牛首山主阵地,马连财霍小山和另外几个负责瞭望的士兵呆在挖的单兵掩体里,同时马连财命令反斜面里的士兵不要停,接着挖炮洞。 霍小山也是头一次见到日军的飞机。 俯冲式轰炸机在四五百米的高度投弹,霍小山看到了一些如同雨滴般细小的黑点在飞机上洒下,然后轰,轰,轰的爆炸声响起。 牛首山主阵地上,顿时升起十几朵巨大的黑色烟柱,紧接着那烟柱顶端又开始向四周扩散,变成了蘑菇一样的形状。 那轰炸的声势,霍小山难以想象主阵地的钢筋水泥工事能否抵挡住鬼子的航空炸弹,怕是,不,肯定是已经支离破碎了吧。 爆炸的烟尘弥散开来,遮天蔽日,如同世界末日一般。 不知道沈冲在主阵地上怎样了,霍小山有点担心。 沈冲是在天还没亮时得到主阵地的通令兵传信,和另外几个士兵被马连财派到主阵地上领另外一架重机枪的,没成想却被鬼子的轰炸阻隔在主阵地上了。 “有架飞机飞过来了!”霍小山眼尖,他的喊声唤醒了还处于震撼中的人们。 “赶紧隐蔽!”马连财喊着,而自己却站了起来,“我得去下面看看他们!”他说的他们是指他那一连的士兵还在下面挖土呢。 他转身跑到反斜面的顶端,一屁股坐到地上,顺着那下坡,直接出溜了下去。 飞机越来越近的轰鸣声中,夹杂着马连财连呼带吼让士兵们赶紧进防炮洞的声音,霍小山却始终拿眼睛盯着飞得越来越近的飞机。 这架飞机轰炸的目标明显就是霍小山他们连所在的侧翼阵地。 飞机越来越近,紧接着便向下俯冲,霍小山看到几个由小变大的炸弹带着尖锐的哨音丢落下来,其中一个正砸在离他隐身不远的国防工事上,本来以为很是坚固的工事在刹那间变成无数的碎块向四周飞掠开去去,紧接着,烟尘骤起。 霍小山向后一缩就滑到了掩体的底部,再一缩,进入到掩体侧面一个刚刚能容下自己的散兵洞中,还未在拐角处藏好,雨点一般大小不等的水泥碎块就砸了下来。 待得鬼子飞机这一轮的轰炸刚结束,霍小山灰头土脸地从防炮洞洞里钻出来。 但他尚未直起腰,就听耳际传来“嗷”的一声响,霍小山大惊,嗖地一下又缩了回那个小小的防炮洞里。 但听得一声轰响,气浪翻腾,紧接着碎石灰尘就铺天而下,这声势竟然比敌机轰炸还要凶了几分。 竟是一发大口径的炮弹炸响了,它的落点距霍小山藏身的散兵洞竟然比刚才飞机投的炸弹又近了几分,掀起的泥土直接就他藏身的散兵坑埋了半截。 好在他所在的防炮洞在下方,并没有被四射的弹片击中,只那扑面而来的尘土呛得霍小山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 霍小山吐出嘴里的土沫,刚要起身,这时就听到刚才嗷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声音小了许多,却连成了片儿。 紧接着,他们的阵地上就火光飞溅,尘土复起。 原来刚才那第一炮,是日军炮兵的试射,后面这排炮才是主角。 霍小山眼中露出庆幸的神色。 这日军的这发试射弹真是邪门,再挪个几米就会直接命中他的散兵坑的,真那样,自己也就不用寻思打鬼子了。 而日军大炮校正后的射击又是如此精确,主阵地上的几个大型碉堡在头几发炮击中就被炸了个正着,不过这样反而伤不到他分毫了。 飞机飞走,炮击结束,霍小山终于爬到了散兵坑的边上,尚未散尽的烟尘中,阵地已是满目疮痍。 本来在崚线上显得很是威峨的主碉堡已经被掀了顶,只剩下半截残壁,阵地前的地方竟被炸出了很多两三米深的大坑,矮树草丛都在燃烧着,向上蒸腾着黑色的浓烟。 霍小山由于在阵地的侧位,所以,浓烟并未阴挡住他们的视线。 他先是听到了沉闷的重机枪扫射的声音,顺着声音望去,能看到牛首山主阵地前方出现了日军坦克的身影,后面依稀可见如同黄豆粒般的日军士兵,毫无疑问,在飞机大炮的狂轰乱炸后,日军开始进攻了。 “这鬼子可真够凶的!”马连财不知道何时爬到了霍小山的身边,后面跟着粪球子几个老兵。 六七个人趴在散兵坑边上,向主峰阵地方向张望。 “咋光打雷不下雨呢,怎么没有看到鬼子进攻咱们这里?”霍小山有点奇怪,将目光移到自己所在阵地的正前方,前方二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道高岗,如果日军进攻肯定会从那里出来。 “他们打不下主峰,就会打咱们这里了,好从咱们这里把主峰圈上。”粪球子用手比划了一下,做了一个抱拢的姿势。粪球子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毕竟是老兵,还是知道日军的战术的。 “那叫迂回,笨蛋。”马连财训了粪球子一句。 粪球子伸出脏兮兮地手,嘿嘿着挠了挠头。 “看样子小鬼子一半会儿还不能打咱这里。”马连财叨咕了一句,然后一指粪球子,“你,下去让下面的人接着挖洞。” 粪球子答应了一声,忙把身子向后一缩,却不起身,连爬带滚地过了崚线的最高点,回去传话了。 他个头本来就小,爬的时候脑袋放的很低,屁股却撅的很高,那连爬带滚的姿势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偏偏又极为麻溜。 一时之间,留在阵地上的几个人看他那滑稽的样子一齐低笑了出来。 主阵地上枪炮声不断,打得如火如荼。 马连财侧翼阵地的反斜面工事里,士兵们又开始拼命地挖洞,没办法,火力不如人家,这洞可就是用来保命的。 而马连财则是和霍小山和几个老兵在表面阵地上一边观察着主峰的情况,一边研究如何打鬼子。(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章 霍小山的阵地战(二)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主峰阵地大多时候都被炮火的硝烟与烟尘笼罩着,去搬运重机枪的沈冲他们也一直没有回来。 霍小山他们也不知道那里的战事如何,但不绝于耳的枪炮声无疑证明了战斗的激烈。 马连财除了在阵地上观察主峰阵地上的战况,就是不停地督促士兵们用那并不粗壮的腰板儿抡锹挥镐完善反斜面工事,终于挖出了十来个防炮洞,每个里面挤一挤都能装十几个人的样子。 仿佛验证了老兵们的判断,在第三天早晨的时候,他们的阵地再次接受了一次密集的炮击。 这回可不是干打雷不下雨,二百米外的高岗上日军的重机枪“洞洞洞”地响了起来,打得本就支离破碎的阵地上石屑四溅。 而这时,马连财连所守的侧翼阵地前方也响起了枪声,二百公尺左右的前方,出现了穿着黄色军装的日军士兵。 日军步兵竟然借着炮火的掩护运动到了离他们如此之近的距离了! “嘟——嘟——”霍小山忙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铜哨子。霍小山这两天一直担任着观察哨的职责,这是他主动清缨的。 很快,崚线后传来马连财喝骂声,而马连财自己则是率先从后面的土坡上爬了上来,将身体掩藏在一处残破的工事后。 马连财的后面跟着连滚带爬的粪球子,别看粪球子腿短个儿小,动作却很麻利娴熟。 紧接着,一个个士兵都爬了过来各自找着掩护自己的地方 “快点把重机枪拉出来!”马连财吆喝着。 他很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并没有把唯一的一挺重机枪放到碉堡里而是藏在了碉堡后面并且做了遮蔽,否则没等开枪就肯定已经在日军的轰炸下报销了。 几个士兵忙手忙脚乱地将遮蔽用的木头撤掉,将那挺水冷式马克泌重机枪往前抬,可是前面的那两名士兵刚在工事废墟后露出头来,就被日军泼水一般密集的子弹打倒了。 “还击!还击!压制鬼子火力!”马连财高喊着,一边趴在一堵断墙后面用快慢机射击着。 只是鬼子的火力太猛了,在二百公尺左右的距离的时候,一向是日军步兵火力密集度与精确度最高的时候,对面几挺歪把子机枪突突突地扫射着,密集的子弹打得阵地上石屑乱飞,压得崚线后的中国士兵们根本就抬不起头来,就更别提架起重机枪了。 而鬼子的步兵已经冲到了一百公尺的距离,如果再前进四五十米,鬼子就会全力冲锋了,那就会是白刃战,阵地到时能不能保住可就是两说了。 霍小山离受攻击的阵地要远了很多,按马连财事先的部署,是不让他开枪的,作为观察哨,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位置。 可眼见得鬼子越冲越近,自己一方的火力又被鬼子压制住了,霍小山沉不住气了。 他趴在散兵坑的边上,就将枪瞄准向二百公尺外敌人的掩护火力上,因为正是那里鬼子的歪把子叫的最欢。 霍小山沈冲所在的位置,鬼子的临时机枪阵地,马连财所在的阵地,形成了一个不太规则的三角形,但三百公尺左右的距离,对于霍小山来讲,命中率还是不成问题的。 “砰”一声枪响,在霍小山的抵肩射击下,鬼子的一挺轻机枪就哑了下去。 等鬼子发现侧翼有人向他们射击的时候,又有一挺轻枪机被打哑了。 中正式步枪的穿透力是比不上三八式步枪的,但一旦射中,却是非死即伤,鬼子的机枪手就是不被一枪打爆了头,只要打到了胳膊和肩膀上,纵使不死也会失去战斗力了。 发现鬼子火力变弱后的中国士兵们,马上从崚线上的工事废墟后探出头来,几挺捷克式轻机枪清脆地叫了起来,本已冲到了近一百公尺左右的鬼子兵们,或者被枪打倒,或者纷纷就地卧倒下来。 抓这功夫,马连财那挺重机枪也终于架了起来,开始向鬼子的掩护火力进行压制。 霍小山刚为打哑了鬼子的机枪而开心,三八枪叭勾叭勾的子弹就已经打到了他的身前,他被鬼子发现了! 霍小山还想反击,但这时,“咝”的一声响就传入耳朵,霍小山忙双手掩头趴在了地上,一声轰响,一发掷弹在他十来米的前方爆炸了。 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霍小山忽然意识到粪球子给他讲的鬼子迫击炮的事,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念头,但霍小山却手脚麻利地从散兵坑里三步并作两步就攀坑沿儿向崚线后抱枪滚去。 他滚出没有几米,又是一声“咝”响,又一发掷弹就准确地落入了他藏身的散兵坑轰地炸响了。 霍小山趴在那里,看看了刚才藏身的地方,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小鬼子的掷弹筒打得还真是准哪,霍小山暗想。 他忽然发现自己虽然有了思想准备,可还是轻视日军的作战能力,自己虽然杀过不少鬼子,但那都是一种游击战或者野战或者偷袭,都是霍小山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当和鬼子面对面的进行阵地战时,他的优势,虽然还在,但却明显被日军压制了,此时的霍小山才想起老爹临终前留下的那句话“只靠白刃战是打不跑日本鬼子的”,日军在火力上的优势真的是太强大了! 其实,所谓的掷弹,就是日军惯常使用的掷弹筒打出来的炸子,这种掷弹筒实质就是一种轻迫击炮。 它的有效射程在400米左右,这种掷弹筒不光是中日战场上,就是在整个二战中,都发挥了重要作用。 因为掷弹筒是曲射炮的一种,掷弹运行的是抛物线轨迹,所以它可以隐藏在隐蔽物后面发射。 它的份量很轻,还没有一支三八枪重,非常适合步兵奔袭用。 经过严格训练的日兵能很好的掌握他的发射技巧,400米之内,命中率可以达到85到95! 这还多亏霍小山见机快,否则他难逃厄运。 马连财和士兵们正趴卧跪立的用各种姿势在破损的工事的掩护下后日军射击着,而几个士兵正在转移重机枪。 显然这些兵里也有淞沪会战中回来的老兵,深谙打几枪换个地方的道理,否则重机枪掩体就会招来掷弹筒的袭击。 但就在这时,一发“咝”叫的掷弹砸了过来。 霍小山眼见得那挺重机枪被掀到在一旁,两个正在抬枪的士兵来如同装粮的口袋一般被气浪抛了起来在空中翻了个子就摔了下去,头部正撞在混凝土浇铸的混凝土工事上,七窃流血,眼见活不成了。 另外两个抬枪的士兵却是新兵,哪见过这样的场面,立马蹲下身子呕吐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章 霍小山的阵地战(三) 紧接着,又是几声“咝咝”“轰轰”,四挺捷克式轻机枪又有一挺被炸坏了。 日军盯死了轻机枪,重机枪的子弹呼啸而至,轻机枪手又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一个机枪手探出头来,没等扣动扳机,就被重机枪子弹击中了头部,红的血白色的脑浆崩裂开来,而冲锋的日军在这个时候已经冲进一百公尺的距离了。 在这一刻,马连财阵地上出现了沉寂的一刻,一种悲观的情绪在蔓延。 本就没有飞机大炮掷弹筒的中国军队,战斗都是需要机枪来作为火力支撑的,那打一枪就得拉一下枪栓的步枪的射击频率可就太慢了,另外谁敢保证自己一枪就能消灭一个敌人? 就在这时,霍小山开枪了。 在鬼子重机枪的扫射里,在叭勾叭勾的三八枪的叫声里,霍小山的枪声完全被遮盖住了,并不引人注目。 但霍小山紧挨着的一个小兵嘎子却无意中注意到了霍小山的射击。 “哇,打中了!”这个也就十六七岁的小兵嘎子嚷道,他眼见一个日军应枪而倒,就再也没动过。 霍小山并未受这自己这个唯一的观众的喝彩影响,他娴熟的行云流水般的拉枪栓,弹出弹壳,顶上子弹,枪托抵肩,未见如何瞄准,就又是一枪。 “哇,又打中了。”那小兵嘎子眼见得又一个日本兵在霍小山射击的前方倒了下去,如同棵倒栽的洋葱。 惊叹声未绝,霍小山的第三枪又响了。 “第三个了!”那小兵惊叹,且因为震惊而把自己的嗓门高了八度。 周围的士兵由那个大呼小叫的小兵从而注意到了霍小山在,而这时那小兵已喊到“第四个!” 霍小山恍若未闻观众的喝彩,第五次据枪射击,这回是好几个士兵一起嚷道:“第五个!” 霍小山收枪转身缩回了脑袋,他的本意无疑是要再给手中的中正式步枪压子弹。 中正式步枪的弹仓里一次只能装五发子弹。 这种手动式步枪,打一枪必须拉一次枪栓,吐出弹壳子弹上膛,打完了就得重新装填。 霍小山刚要往里压子弹,却有另外一支中正式步枪递到了他的眼前。 霍小山一抬头见递枪的是马连财。 这种情况下,两个人什么都不说,却也明白这动作的含义。 霍小山弃了手中的枪,接过这枝步枪,就转身探头瞄准接着射击。 第六声枪响,又一个鬼子兵撒手归西。 “哇,太神了!”小兵嘎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如果不是旁边的马连财手疾心眼快按了他一把,他都会从战壕里直起身来喝彩了! “艹,你找死啊!”马连财喊,紧接着又扯脖子嚷:“你们看西洋景呢?都给我射击,机枪,给我响起来,就是不瞄准也要响起来!” 马连财之所以说机枪不瞄准也要响起来,那是怕日军把注意力集中到霍小山这里。 如果日军发现这面有一个神枪手,只怕那个掷弹筒几发掷弹打过来,霍小山是根本就跑不掉的。 轻机枪又突突突地响了起来,尽管可能命中率并不高。 但毫无疑问的是,轻机枪真地起到了吸引敌人注意的作用,不过这样一来,本来应当连发进行火力压制的机枪却变成了配角,真正的主角却是霍小山了。 他正如后来在八路军中出现的那首《游击队之歌》所唱的那样“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但,仅凭一支步枪无论如何是压制不住对手的冲锋的,这时阵地上众士兵忽然发现日军的重机枪竟然停止射击了。 原因其实很简单,并不是日军没有弹药了,而是日军士兵已经冲到了离阵地只有六十公尺的地方了,马上就要进入白刃格斗,重机枪与掷弹筒全部停止射击那是为了防止误伤自己一方的人。 众士兵如梦初醒,纷纷开始向已经逼近到六十公尺左右的鬼子射击。 但眨眼间日军已经冲进了五十公尺的距离,就见一个日本军官拔出了手中的洋刀,向前一指,哟喝了声“呀鸡给给!” 原本是俯身前冲的日军士兵齐齐地站起身来,刺刀都已经装了上去,闪着寒光,拿出来百米冲刺的劲头,不要命地呐喊着向中方阵地上冲来。 “手榴弹预备!扔!”马连财高喊着,m24手榴弹就象一群被惊扰的麻雀从工事后飞了出来,砸在阵地前三四十米的地方,在手榴弹爆出的尘雾中传来日军的惨叫声。 前面进攻的日军有一个小队的样子,不到八十人,他们通常采用的是交替掩护进攻的战术,绝不会出现人海战术。 但在进攻的过程中已经被马连财他们毙死毙伤了一小部分,剩下又被手榴弹报销了一些,但还是有三十多个日军士兵终于从手榴弹的烟雾中冲了出来。 灰尘飞扬中一把闪亮的刺刀就是一个鬼子,但不幸的是,这短短五十公尺的距离已是他们走完生命旅途的最后一段路程了。 因为他们中相当的一部分人遇到了霍小山的逐个点卯。 霍小山已经扔下了中正式步枪,而是手持两把盒子炮,一甩一甩地交替射击着。 这就体现出了盒子炮的优势来,可以连发可以点射,实际上却相当于用于短促突击的冲锋枪的作用。 于是本要进行白刃格斗的鬼子悲剧了。 时下的日军是极少使用冲锋枪的,崇尚武士道精神的日军无疑更喜欢白刃格斗,更相信自己手中的步枪的命中率。 马连财命令士兵们打完步枪中最后一发子弹,本已经端起上了刺刀的步枪,一只脚已经踏上身前做掩护的矮墙、 他正要与日本人来个刺刀见血,但另一只脚却没有再迈出去,因为他发现不需要迈了。 霍小山的盒子炮“啪啪”地响个不停,与中方阵地也就是几步之遥,但这几步却成了日军难以逾越的鸿沟。 一个个日军在最后几步就能冲上阵地与中国军队开始白刃战时,却先后栽倒在了霍小山的点射下。 终于,霍小山打没了手中的子弹,而极为巧合的是,霍小山最后一发子弹也消灭了最后一名冲到阵地上的日军。 这名日军是个军官,他也正是这次进攻小队的小队长。他歇斯底里的呼喊着,双手举刀,甚至他的一只脚已经踏上了霍小山藏身的墙豁子处!(未完待续。) 第一三六章 霍小山的阵地战(四) 这名日军军官甚至已经面对面看清了那个手拿两把德国造毛瑟枪的中国士兵是一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的面孔无喜无怒平静异常。 只是那年轻人的眼神里有对自己的一种鄙视,而这种鄙视让他更加的歇斯底里。 他抡起了手中的军刀向对方劈去! 但就在这时,他看到那年轻士兵手中的枪好象震动了一下,在刹那间的本能意识里他知道那是手枪射击时所必然带来的震动。 然后,他就象他那些部下一样,不相信自己已经被命中,却又不得不一头从这个墙豁处栽了下去。 于是他那张在日本喝过清酒在中国吃过山珍的嘴巴就啃到了那满是轰炸后的浮尘的土地上。 远方的日军的轻重机枪与掷弹筒已经停止了射击,他们在没有搞清在中方阵地上是否还有己方作战人员的情况下是不会再次发动袭击的,这已经成了每次进攻的规律。 于是,随着霍小山这枪打完,整个侧翼阵地忽然完全静了下来。只有远处传来爆豆般的枪声还有沉闷的炮声,那是进攻牛首山主阵地的攻守双方激战正酣。 此时的马连财就仿佛被西游记中的孙悟空给用了定身法一般,依旧端着那支上了刺刀的中正式步枪,一只脚踏在他刚才藏身的一块大石头上,保持着一副跃出去与日军拼刺刀的架势。 唯一有变化的是他的头正扭过来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离自己不远的霍小山。 马连财的后面侧面也都是端起了刺刀准备与攻上阵地的日军白刃战的羸瘦的中国士兵,此时也都在用一种震惊的目光看着霍小山——那个看起来依然有点单薄却很冷静的年轻人。 “艹,霍小子,老子现在相信你杀过日本人了!”这是马连财震惊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马连财说这句话的原由自然是来自于西安事变后那个晚上,老兵宿舍里的那场对话。 在那个晚上霍小山虽然说自己杀过日本兵,并且做出了一个伸手咔嚓的动作,但却并没有再细说下去,煊耀自己的经历那不是霍小山的性格。 所以,那夜听了霍小山那很简单的一段话的老兵们都对此将信将疑,但,今天,马连财通过自己的亲眼所见相信了,而且他更相信霍小山所杀过的鬼子决不只是三十多个! 他这话在士兵中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余的士兵也开始纷纷说话,南腔北调虽异,赞叹霍小山枪法的神奇却无异。 霍小山面对众人的赞扬,只是回头笑了一下,这一笑打破了他刚才杀神般的平静,一咧嘴,依稀有种孩子般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开心。 看到他这一笑的人都被他的一笑感染了,仿佛战争并不在眼前。 对于自己成为别人注意的焦点,霍小山浑不以为然,他低下头开始往自己的盒子炮里压子弹。 “你胆子不小啊!”马连财命令所有士兵开始补充弹药救护伤员后,走到霍小山身边说道。 正在压子弹的霍小山抬头看了一眼马连财,没吭声,眼神里却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意思。 “那鬼子都冲到跟前了,你就不怕你这盒子炮里面没有子弹哪?”马连财说道 “怎么可能?”霍小山反问,“我现在的这两把枪都是二十响快慢机,手榴弹炸后,冲出来三十一鬼子,我用点射打死了其中的十七个,也是我两支快慢机枪膛里最后一颗子弹。” “真的假的?你开枪的时候,还能知道冲上来的是三十一个鬼子?!”马连财这回彻底镇惊了,用一种仿佛看到了妖孽的眼神看着霍小山。 在马连财看来不可能的事,其实在霍小山身上却是完全现实的。 霍小山从小在一起就跟老爹学武,学武者眼力那是必须要练的。 在霍远的要求下,霍小山练眼力先是从数固定物体开始的。 这固定物体可能是一排树,也可能是一堆石子,也可能是风中摆动的一小片蒿草,但都是要求,用最短的时间但出所需观察目标的个数,直到练成一打眼儿就看出那目标有多少个。 看死物练出来了,又要练习看活物。 比如一群正在吃食儿的鸡鸭,一群在山坡上吃草的羊,直至天上飞过的一群鸟,练到最后也如同练看死物一样,一打眼就知道那一群里有多少个目标。 所以霍小山一眼就知道冲过来的日本人有多少个,并不觉得有什么也不起,因为日本人虽然很矬,但比鸡鸭山雀还是要大的! 霍小山对马连财的震惊仿佛没有看见,微笑着也没再吭声,依旧专心致致地摆弄着手中的盒子炮。 “你们这群笨蛋,手里拿的是枪,知道不?不是烧火棍!我没让你们每枪都打中小鬼子,可是你们总得扣扳机吧!”在霍小山的微笑中,马连财已经把不理解没得到解释的氛闷撒向了连里的新兵。 马连财越说越气,用指虚点着新兵:“你,你,还有你,别特么地总趴在那儿撅个屁股,连看都不敢往前看,再这么没出息的鸟样,不用等鬼子开枪,老子先毙了你!” “都看什么看,接着给我挖洞去!”马连财最后怒气冲冲地吼着。 他骂得意犹未尽,虽然他很想接着对这些刚上战场的菜鸟们怒骂,但理智告诉他:没功夫骂了,鬼子接着的进攻又要来了! 马连财连里士兵伤亡已经统计出来了,在日军的首轮进攻中,失去战斗力的有32人,这种伤亡是肯定低于日军的。 这在时下的中国可以称得上是个奇迹了。 抗战初期大多是进行的阵地战,毫无疑问从总体上讲,从双方火力配置上战术上兵种协同乃至单兵素质上,中国军队都处于劣势,所以中国士兵伤亡远大于日军势所难免。 马连财他们这次兵员损失小于日军这主要得益于反斜面工事的开挖,在日军飞机重炮的狂轰乱炸下,竟然无一伤亡! 而这些伤亡的人都是进入崚线工事后,被日军的子弹和掷弹筒造成的。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七章 霍小山的阵地战(五) 牛首山主峰那里依旧是炮声不断,进攻的日军与防守的中国军队激战正酣。 很明显那里才是日军进攻的重点,而攻占马连财连把守的侧翼阵地,那只是捎带着,作为对主峰攻击受阻时,占领后作为迂回包抄之用的。 但这次日军对侧翼阵地的进攻力度却已经升级了,因为前面开路的竟然是两辆坦克! 在照例的一轮炮击把侧翼阵地本已支离破碎的工事又犁过一遍之后,两辆坦克车率先冲了出来。 坦克上77毫米的重机枪突突突地扫射着,后面跟着的士兵猫着腰端着枪,向中方阵地前进着。 日军指挥官没曾想到在首轮进攻中自己一个小队八十来人就这样集体“玉碎”了,显然这种后果让他们难以接受,于是,从主峰方向调来了两个坦克车参加进攻已是必然的选择。 对面的阵地在刚才炮火的覆盖下,硝烟正在散去,坦克的履带碾压着中国的土地,对人来讲本是难以逾越的深沟与小山包,对它来讲那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沟沟坎坎。 坦克后面的日军在多数情况下并不需要射击,因为坦克上那77毫米的重机枪就已经完全足够压制对方阵地上的火力了。 坦克里的日军也深知中国军队少有足够对付坦克的重炮与战防炮,在以往的战斗中纵使中方火力猛烈时打得自己的坦克火星四溅,却也从没有成功阻挡过那铁轮向前的步伐。 400米,300米,200米……日军坦克里面的驾驶员默数着自己与对面阵地的距离,但令他奇怪的是对面阵地非但重机枪没有响,轻枪枪与步枪也是一枪未发。 肯定是那些该死的支那人已经被打怕了,他想。 很快,就要前进到50米的距离了,这一般已经是步兵开始发起冲锋的距离了。 而就在这时,枪响了,而且是雨点般的枪声,却不是来自于对面的阵地,而是来自他们进攻方向的左右侧前翼。 由于离阵地已经足够近了,日军进攻部队的侧翼已经基本暴露在了那有百十多米远的枪口之下。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那只提防正面的日军猝不及防,如同有一把无形的镰刀挥过成熟的稻田,甚至有几名日军被重机枪子弹拦腰打折。 刚要发起的冲锋被打断了。 所有日军卧倒,开始向两翼还击,而掩护进攻的两辆坦克也各自调转枪口,向斜前方的中国军队火力点进行压制射击。 而就在日军坦克调转枪口的时候,崚线工事废墟后探出了几挺捷克式轻机枪,突突的火舌正扫向坦克,两辆坦克不约而同地关上了车体右前方的观察窗。 机枪子弹打到了坦克的装甲上,爆出无数的火星,但却依旧打不穿作为装甲的12mm渗碳钢板。 就在这时,工事废墟后翻滚出几个中国士兵,怀里抱着集束手榴弹,向坦克冲来。 94式坦克一旦关闭观察窗,里面的人就得通过一条三毫米的缝观察外面,视界无疑受到了影响。 当坦克里的日军发现有中国士兵在靠近忙把重机枪的枪口调转过来时,已经有士兵冲到了坦克观察的死角里。 一个身后背着把大刀的年轻士兵,把抱着的集束手榴弹向坦克前面的履带下一塞同时扯动了引线,人就向一侧滚去。 轰地一声响,那坦克凭惯性向前冲了一米,却光哼哼不走道了,却是带动履带的轮子在那里空转而履带已经被炸断了。 这个年轻的中国士兵静静地趴在坦克几米远的地方,手里已经多了一把二十响盒子炮。 他微抬着头紧盯着那只能在原地轰响的坦克,可是没等他露出一丝胜利的笑容,却看到一个日本兵在坦克后探出头来,那是紧跟在坦克后面冲锋的士兵,由于射击角度的关系,竟躲开了来自两翼的中方火力压制。 那个日本兵无疑也同时发现了正趴在那里的敌人,极短暂的一怔间,双方同时举枪,枪响,那个日本兵倒下了。 这个日本兵至死都没搞明白,对方的枪怎么会那么快,自己可是同时和对方举枪的呀。 而此时对面那个仍采取卧姿的中国士兵手很稳地握着自己的武器,黑色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自信,自信自己比对方出枪更快!自信自己比对方打的更准! 被炸坏履带的坦克兀自在轰隆着,枪塔已经转了过来正对着近在咫尺的中方阵地扫射着,那几架捷克造轻机枪被打哑火了。 年轻士兵见此一幕,嗖地从原地蹦了起来,象只敏捷的豹子,三步并作两步就紧贴到了那坦克的右侧。 坦克右前方观察窗的铁盖子支了起来,那肯定是见坦克车不能动了,里面的驾驶员正在开窗观察情况。 年轻士兵闪身到车前,将枪直接对准了观察窗,啪啪就是两枪。 离得太近了,他听到了坦克车里传来两声惨叫,而同时枪塔上的重机枪也哑了声。 另外一辆坦克也已经被几个中国士兵炸断了履带。 一名士兵攀到了坦克上,一手掀起坦克枪塔上的盖子,刚要往下扔手榴弹,却被坦克后的日军击中了,他身子一歪掉下了坦克。 那枚已经拉弦的手榴弹砸在了坦克上,恰恰又从坦克后部骨碌下去,爆炸声中传来了日军士兵的惨叫。 又一名中国士兵重新飞快攀上坦克,终于成功地把手榴弹塞进了枪塔,一声闷闷地爆炸声中,这辆坦克也终于被干掉了。 所有这一切,说起来很长,其实很短。 日军两辆坦克以自己被炸掉的代价换来了步兵可以冲锋的距离。 日本士兵的呐喊声响了起来,原来在坦克枪塔扫射的功夫里,中方两翼的火力点就被打哑了大半,连那挺重机枪也没有了声响。 没有了威胁的日军,呼啦啦站起来一大片,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步枪,一窝蜂似地向阵地冲来。 而中国军队阵地上也没有再投掷手榴弹,想必是怕伤到炸了坦克却还生存下来的几名士兵。 一个中国军队的老兵端着上了刺刀的中正式,带头跃上工事的残壁,发一声喊,领着身后防守的士兵冲了下来,白刃战开始了!(未完待续。) 霍小山的阵地战(六) 从棱线上冲下的中国士兵仰仗着优势是从上向下猛扑势大力沉! 而日军的拼刺技术却又好于中国士兵,更关键的还是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比同样上了刺刀的中正式步枪长了10公分! 在双方短兵相接的一刹那,在好几对刺杀对手之间竟然发生了相同的一幕。 日军的枪刺因为长了那10公分率先一步刺进了中国士兵的腹部,而几乎同时中国士兵的枪带带着冲击的惯性也刺入了他们的胸膛! 惨叫声骤然响成一片! 一名面黄肌瘦的中方士兵胆怯了,在扑向对手的刹那有些犹豫。 这也怪不得他,他只是一个新兵,上个月他还只是一个只会用锄头的农民。 他下方的日军可是个老手,一枪架开了这个士兵本就不坚决的刺杀,正当正补上那致命一枪时,一条中正式步枪横空出现。 由于拿枪的人往下冲的很猛,直接用枪身近乎直立地架开了日军的那一枪。 然后那人将枪身反缩,一枪托正砸在这个日军士兵的面门上,那日军鼻梁骨面骨被击骨折的脆响声中血花飞溅,于是那名日军撒手扔枪倒在地上向后滚去。 这个拿枪的人是马连财,关键时救了那新兵一命。 而那个新兵头一回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脸色惨白,两腿打颤,想必大脑已是一片空白。 马连财没有再管那个新兵,他也没有时间管,因为他必须面对又冲上来的鬼子了。 马连财并没有第一个冲出战壕,倒不是因为他怕死,而是他作为一个连长在后面督战呢。 在他的用手枪的“催促”下,大多数新兵才有勇气端起枪来随着老兵冲下来,而不是掉头就跑。 此时那个炸坦克打鬼子的年轻士兵此时正藏身在坦克的前面,一心占领阵地疯狂前冲的鬼子在冲过坦克的刹那竟没有注意到他。 就在双方士兵明晃晃的刺刀开始碰撞的时候,这个年轻的中国士兵向与自己平行着还在往上冲的鬼子扣响了手中的盒子炮。 他这回不是点射,而是将枪平放着,一口气连发打光了枪中所有的子弹。 眼见又有几名鬼子栽倒在了他的枪下,他一手抽出身后的刀,一个虎扑,就将一个刚刚转过身枪尚未端平的鬼子砍翻在地。 这个年轻士兵的出现毫无疑问地扰乱了鬼子的阵脚,冲在前面的鬼子被身后突然出现的情况弄得分了神,两军对垒一心岂能二用? 在就鬼子分神的刹那,又有几名日军被刺倒,一时间中方士气大振,呼喊着向日军压来。 但日军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很快从慌乱中摆脱出来。 大多数日军与冲出阵地的中国士兵混战在一起,后面的几个鬼子扭转身子,来围攻那个出人意料的年轻士兵。 那士兵虽然以少敌众,却并不害怕,上前一步,向两名自己前方端着步枪的两名鬼子一刀横斩而去。 照理说枪长刀短,在拼距离上三八式步枪无疑是占优势的,但这个年轻士兵出手太快了。 两名日军还未把枪端平发力,中国士兵的刀却已经先到了。 两名日军也是拼刺好手,只是往后退了半步,离开刀锋的范围,然后不约而同地举枪向那中国士兵来了个突刺。 那士兵对于躲开他一刀的对手早有预料,却倏地一转身,仿佛脑后长了眼睛一般,一探左手已经抓住了从身后刺来的一枪。 他身子向前一纵,右手刀落,一名从他身后偷袭的鬼子就已经身首异处。 而他在这一纵之间,正好避过了刚才那两名日军的突刺。 他再转身之际,一脚扫在他身后力气用尽正欲收回的一把刺刀侧面上,那持枪的日军不由的身子一晃。 这士兵猛地向前一蹿,刀随人进,一刀正切在鬼子的面门上。 刀锋凌利,虽然用力不大,但那刀已是入骨三分,这名日军哇地怪叫一声,弃枪捂脸蹲在了地上。 红色的血从刀口处喷涌而出,直接糊住了眼睛,看样子纵是不死也已失去战斗力了。 这士兵收刀之际,另外一名鬼子的刺刀又至。 但见他刀背向上一扬,正荡开了那突刺过来的枪,在与那枪碰撞之后崩回,手腕一用力,那刀正斩在已经门户大开的日兵脖子上。 一股侵略者的血浆如同喷泉一样射了出来,足有一尺多高,显然是颈动脉被砍断了。 于是这个日兵撒手弃枪仰面便倒。 一顿混战之后,随着最后一名日本军曹被三把刺刀刺倒,所有穿着黄色军装的日军都已倒在了近在咫尺的阵地前,与第一次时攻时完全一样,又全都“玉碎”。 几十名中国士兵用各种各样的姿态肃立在阵地上,有持枪而立的,有从地上刚刚爬起的,有还在用手把已经流出到体外的肠子塞回腹部的,但此时他们都已从拼杀的情绪中摆脱出来,用一种无比敬佩的眼神看着他们下方的那个年轻的中国士兵。 这个士兵背对着大家站着,手里拿着一把刀斜指向地面。 那刀与部队传统所用的大刀片并不一样,刀身细长,刀锋在阳光下闪着寒芒,正有侵略者的血顺着刀上的血槽滴在了土地上。 此时在众人眼中,那原本身材单细的印象已经被这场白刃战抛到了九宵云外,那士兵分明是一个杀神!一个专杀小鬼子的杀神! 一个军官打破了沉默,他将手中的步枪扔给身边的一个士兵,走到了这个年轻士兵前,说道:“小山子,累了吧,下去歇歇。” 那个年轻士兵回过头来,咧嘴笑了,那一笑杀意全无,那一笑云淡风情,还带着点年轻人的羞涩。 顿时原本在众人眼中杀神的影像再也不见了,却转而深深地印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中。 “看看人家霍小山,你看看人家才多大,下回再拼刺刀时都学学他,别一副死爹死娘的熊样!”马连财对新兵们怒骂着。 此时新兵已经从恐惧中摆脱出来,那个被马连财在日军刺刀下救下来的士兵用敬畏的神眼看着霍小山,也同时为自己的表现感觉到羞愧,他更记住了看样子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一两岁的但特别能杀鬼子的老兵,记住了他的名字叫霍小山。(未完待续。) 第一三八章 阻击与狙击 其实,能够有惊无险地打退日军的第二次进攻,靠的是马连财霍小山和那些老兵们的提前防范。 在击退了鬼子第一次进攻后,马连财霍小山和一些老兵就聚在一起研究如何应对日军下一次的进攻,他们就预料到日军很有可能派坦克助战。 鉴于阵地的纵深过浅,如果任由鬼子的坦克冲破防线而又无法切断日军步兵与坦克的联系,那么阵地肯定是守不住的。 他们就想出了将重机枪与适量轻机枪置于两翼,直到鬼子步兵基本暴露在侧翼的枪口下时再压制步兵,炸掉坦克,进行白刃战。 这种设想无疑是冒着很大风险的,但这却也是被动防御情况下所能采取的唯一主动措施。 其实,日军的98坦克的装甲只有10mm厚,大点的山炮就可以干掉它,就是用中正式步枪装上钢芯弹也一样可以击穿它,这在当时是完全可以达到的。 但这都是马后炮,都是后人总结出来的,而当时贫弱的中国士兵们见到了这个并不大的钢铁怪物却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何况霍小山他们连迫击炮也没有一门更不要提钢芯弹了。 他们所采用的自然是得自于淞沪老兵们的经验,那就是利用坦克在关上观察窗后视野受限,让爆破手接近用集束手榴弹炸断它的履带,再用手枪击毙必须要打开观察窗观看情况的鬼子。 霍小山在阵地战开始前向鬼子打冷枪的时候,就已经仔细观察过坦克,所以就完美地执行了大家的设想。 虽然过程很惊险,但终于成功了,坦克与步兵之间的联系也被切割了,靠着白刃战最终守住了自己的阵地。 只是所有人都不清楚,下一轮进攻的日军是否会派出更多的坦克,这也成了守军们最大的担心。 而同时还有一个坏消息,唯一的一挺重机枪终于被日军坦克打坏了,去领取另外一挺重机枪的沈冲和几个士兵又被日军的进攻阻隔了,这样就失去了对日军的远程威胁。 上一次放开中间,用重火力从两翼压制步兵切断坦克与步兵联系的方法肯定是用不了了,就是能用,有了防备的日军也会第一时间用掷弹筒压制住了中国军队的火力,所以这个办法肯定是不行了,至于士兵的伤亡达到了五十多人,目前还可以忍受。 马连财霍小山和粪球子一样参加过淞沪会战的几个老兵又聚在一起商讨如何应对日军的第三拨进攻。 办法想了好几个,但却又都不理想,毕竟这是阵地战,阵地纵深又浅,没有过多的回旋余地,最后还是马连财拍板,那就打冷枪吧,从鬼子露面开始就打冷枪,迫不得已时再硬扛。 如果鬼子有坦克甚至增加了坦克的数量,那就只能如同打退日军第一次进攻时那样,阵地上留观察哨,大部分人进反斜面工事,等鬼子冲到近前了再炸坦克与步兵白刃战。 硬扛日军进攻那是不得已的办法,而在时下抗日正面战场上,绝大多数中国军队所采用的办法,这也就意味着,守军肯定会在火力上完全占优势的日军进攻下,会付出巨大的代价,要么全部崩溃,要么全部牺牲。 说干就干,在日军进攻的间隙里,士兵们开始在已经不成样子的工事后,尤其是直接暴露在日军视线里的地方,抢挖一条交通壕。 还有士兵在比较高的工事废墟后挖起了散兵坑,与此同时又有人把压完子弹的步枪,选择相对隐蔽的地方摆放妥当。 在工事废墟后,敌人视线能看到的地方,挖交通壕,这是便于打冷枪之后及时转移,防止被日军的特等射手和重火力盯上,挖散兵坑是防炮的。 霍小山,马连财,以及其余十来个枪法打的比较准的士兵就是这次打冷枪的主角。 同时阵地上还安排了二十来个士兵,他们有两个作用。 一个是抓空放一枪,起吸引敌人的注意掩护霍小山他们冷枪手的作用。 而另一个作用则是马连财命令的,那就是要求他们始终要保持有一个人跟在霍小山后面,除了帮压子弹,在关键时刻就是宁可自己死也要保护好霍小山。 至于马连财的第二个安排,霍小山当时就明确表示拒绝,但马连财则以连长的身份无视了霍小山的抗议。 毕竟,霍小山在这种阵地防御作用中太重要了,射击频率奇快,举枪必中,是杀伤日军有生力量的绝对主力。 日军并未给他们太多的准备时间,当他们所挖的交通壕有的只有半米多深的时候,新的一轮炮击又开始了,于是大多数的士兵又撤回到了反斜面工事里,阵地上只留下最早安排的人员。 掷弹咝咝而来在阵地上轰然而响,重机枪子弹打得工事废墟上石屑乱飞,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回进攻并没有派坦克来,而实际进攻的队伍依然是一个小队,更准确的说法是负责正面进攻的日军中队所剩下的唯一的小队。 日军的指挥官认为在一个非主要阵地上投入太多的军队不值得,而对于该中队的伤亡了一百多名士兵而未拿下一个并不起眼的侧翼阵地深感不满。 对该中队长大加申斥,竟不给他投入坦克,而命令他们用自己所剩余的兵力去拿下支那部队的阵地,以捍卫大日本皇军的尊严。 这也让这个也许是抗战开始以来最倒霉的中队长很是急火攻心 日军侧翼阵地没有迫击炮之类的武器,兵力都是在二百米外的一个高岗后后发起进攻的。 但对于守方讲,好在这二百来米的地形是一马平川,近百米宽的防守阵地,日军重机枪掷弹筒能压制这个点,却压制不住另外一个点,火力压制总有缺失的地方。 被烟尘笼罩的防守阵地上,霍小山将枪架在一块残破的混凝土后,在日军火力转向别的地方时,看到进攻的日军已经过了,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咦,这拨日军怎么显得与前两拨不一样呢,霍小山又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这拨日军竟然没有戴钢盔,竟然脑袋上都系了个白布条。 日军这种白布条霍小山是见过的,他在天津打擂台时就见过有日本武士头上系过,前面还有一个圆膏药,霍小山知道那是日本人的国旗,可这是为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三九章 阻击与狙击(二) 霍小山想不明白,这也怪不得霍小山,他又哪能知道这是日军指挥官是让这个中队长用大和民族的武士道精神一洗伤亡惨重却没有拿下阵地的耻辱呢? 在霍小山的眼里看来那些日军无疑是怪异的,他们疯狂的歇斯底里的,一个个高喊着,并不如同前两拨那样只有到近处才发起冲锋,而是才出发就挺着腰板全力向自己阵地这面冲着。 小山明白他们喊的是万岁的意思,却想不明白这些日军为何如此疯狂,管他呢,在伏身避开二十多米远一颗爆炸的掷弹后,霍小山扣响了扳机,冲在最前面的一名日军应声而倒。 随着霍小山这一枪的打响,阵地上也开始响起了一片枪声。 枪声并不是很激烈。 步枪声稀稀落落的,虽然有两挺轻机枪在叫着,却总是打着短点射,因为打几下就得换一下地方,否则就算是轻机枪也同样会被鬼子的掷弹筒盯上,一发掷弹下来,保证就落在刚才打枪的地方。 不得不承认,日军的单兵素质绝不是吹出来的。但是,枪声虽然并不密集,但防御阵地上枪响之时,总是有几个鬼子被打倒在进攻的路上,轰轰的掷弹竟然压制不住。 工事废墟后,霍小山已经开始在那条战壕里飞快地游弋着射击着。 游弋时动若脱兔,有时端枪疾跑,有时还要在从那尚未齐腰的战壕里低身而过,有时还要在工事后匍匐前进。 射击时静若处子,表尺,准星,远处的比黄豆粒大不了多少的鬼子,三点一线,在举枪的刹那,霍小山黑色的眸子在战火中闪亮着专注的神彩,抑止住因为运动而加剧的心跳,屏住呼吸,冷静击发。 不可否认,霍小山在射击上是有天赋的,但作为射击要领上是有一些共性的要求的。 这种剧烈运动后的静止射击就要求射手的心肺功能要好,这样才能射击时憋住一口气。 而且不管射击的姿势无论是站卧蹲立,但在举枪射击的刹那,所有的肢体动作都是定型的,这样才能保证射击的准确性,纵是天塌地陷射姿不能变。 中正式步枪的有效射程有6百多米的样子,而在二百米范围内,不光霍小山,就是日军中的特等射手们也同样能够做到弹无虚发。 只是日军在这二百米的进攻距离上是一马平川的平地,掩护物较少,而霍小山的射击频率很快,准确性又极高,所以就不断有日军栽倒在霍小山的枪下,霍小山的作用已经相当于一名出色的狙击手了。 他们在没有了重机枪的情况下,也只能靠狙击来打击敌人了。 整个阵地设置了很多处隐蔽的狙击点。 每个狙击点上都放着压满子弹的步枪。 这些枪绝大多数时是给霍小山用的,使他打几枪之后就能转移到下一个狙击点,抓枪就射,最大限度地避免了压子弹的时间。 这时一个强大的狙击手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 随着不断有日军在行进的途中被枪打倒,这种冷枪的震慑作用甚至超过了飞机大炮坦克。 因为被狙击手打死这有一种不确定性,眼见着自己身边的人被打得一枪打死,谁也搞不清下一个倒下的是不是自己。 冷静状态下的从容就义要比热血冲动时的悍不畏死难的多! 原本嗷嗷叫的本就抱着玉碎打算的大和勇士们在霍小山他们慢刀子杀人式的狙击中,他们意识到如果再这样前冲只能是和上一次进攻一样的悲剧。 终于,那个中队长不得不下令由弯腰向前,改成了匍匐前进。 但这并没有妨碍对方的子弹还是击中已经变得很小的目标,原来还是打到身体上就算了,这回好,虽然命中率低了,但只要打中了的,基本就是脑袋,一枪必死。 中正步枪击中目标后的特点正是穿透性小,进孔小出孔大,只要命中非死即伤,白的脑浆与红的血浆构成了让人胆战心惊的死亡之花。 每个向前爬着的rb兵都在暗自祈祷着下一枪打中的不是自己。 在这场意志与速度的较量中,中国军队一方取得了优势,日军往前爬行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不知不觉中,这场阻击战已经变成了狙击战。 日军开始更加疯狂地向阵上发射掷弹,以压制住阵地上那不知道来自何方的射击,试图打倒那个或者几个游移不定却又十分要命的神枪手。 在掷弹的呼啸声中还是先后还是有十来名留在阵地上的士兵被鬼子的掷弹命中,身体被气浪高高地抛起,然后撒下身体断裂后的某个器官。 阵地上马连财和那几个老兵也同样在向鬼子射击着,在二百米以内的距离上,老兵们的命中率并不见得比霍小山低太多,只不过他们没有霍小山的射击频率快。 但他们的作用也同样是不可或缺的,如果只凭霍小山一支枪能打死所有日军那就是神话了。 马连财端着枪,闪身来到了又一处预射的射击点上,伏身举枪,目标是不用费力查找的,只要看到了进攻的鬼子,枪口就马上指向了对方。 这一回,马连财看着越来越近的目标,心里微动了一下,因为他发现了日军的一名军官,那名军官手中的东洋刀正向着自己阵地的方向挥动着。 “就是你了。”马连财枪抵肩就要扣动扳机。 这时“咝”的一声传来,马连财下意识反应到是掷弹奔自己来了,可是他又不想放弃这个目标,一犹豫间,他身后一个身影扑了过来,将他死死地压在了身下。 “轰”地一声爆响后,马连财用力耸了耸头和肩膀,将刚才压住自己的人顶了下去,刚要说声谢谢,可是却楞住了。 那个将他护在身下的人已经躺在了他的面前,一张烟熏火燎的脸,太阳穴处鲜血四溢,那是被掷弹的碎片击中的结果,眼见人已经不行了。 救他的人竟然上他上回从日军刺刀下救出来的那个新兵,马连财现在也叫不上他的名字,但无疑对他是有印象的。 这个新兵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他的嘴角翕动着,马连财忙把耳朵凑到他的嘴边,隐隐听到他的话是“娘,我想回家……” 马连财沉默了片刻,做了个深呼吸,再次在这个为了救他而牺牲的新兵旁边做出了射击动作。 但他刚瞄准了,还未射击,却听“砰”的一声枪响,那个日军军官被击中了,子弹正打在他头上系着的那个圆膏药上,那把东洋刀在空中划了个弧线,扎在了地上。 马连财收回目光向阵地上看时,只看到了霍小山在他几公尺远已经收枪向另外一个狙击点移动的背影。 马连财低下头来伸出一只手将那个新兵还在在睁着的双眼合上,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为了保护他而牺牲的兵,然后抱枪向后一滚,开始另一次射击。(未完待续。) 第一四0章 我们被忽略了 这是一场惨烈的战斗。Δ81 中Δ 文网 当最后几名日军冲到阵地前被霍小山开枪击倒的时候,中方阵地上还活着的也只有三个人了:霍小山,马连财和粪球子。 防守阵地上,从反斜面工事里出来的中国士兵们依然在马连财的喝骂下救治输送伤员,补充着弹药,修补完善着反斜面工事。 打退鬼子三拨进攻后,他们连有战斗力的还有八十一个人。 马连财这次破例没有骂新兵,而是看着自己手中的步枪,一直沉默无言。 但鬼子的第四轮进攻却是姗姗来迟。 小山马连财和那些老兵们又都趴在表面阵地上向主峰那面观望,主峰方向的枪声炮声一直就未曾停息,不高的山峰始终被炮火产生的烟尘笼罩着。 马连财所在连的士兵伤亡数也已经达到了七十多人,虽说毙敌不在少数,按照做生意来讲,日军的伤亡是大于他们的,无疑是赚了。 但他们现在缺弹少药也无法和主峰取得联系,还不知道后援部队什么时候能上来,也不知道还能挡鬼子多久而且这几次阻击之后,所有人都已经很疲惫了。 人毕竟不是机器,在打鬼子时一个个的嗷嗷叫,但一歇下来时那困顿就会袭来。 希望的迷茫加上身体的困顿,一时之间阵地上没有人吭声,阵地上沉寂下来,唯有从主峰方向传来一声声或大或小的爆炸声。 “都这么久了,这鬼子咋还没动静?”马连财终于从沉默状态中恢复了原状,嘟哝了一句,好象是在问身边的人,又好象是自言自语。 他头上的帽子已经不见了,却被缠上了绷带,那是被鬼子炮弹的碎片擦伤后的结果,并不是致命伤,也看不出因为失血而产生的脸色的苍白,这与失血多少无关,而是因为不光是他,所有人都早已被硝烟与爆炸产生的尘土弄得灰头土脸了,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嗯,也真奇了怪了,这要是搁在大上海,鬼子要是吃了亏,早跟疯子似的飞机坦克大炮全来了。”粪球子也奇怪着。 他们身边的霍小山没吭声,看着眼前这片硝烟弥漫的战场,竟也有了与他年龄不相当的感触。 自己刚出来几天?变化就这样大,一下子看到了这么多死人,比自己活到现在所见过的所有的死人都要多。 他现在已经基本适应了战场上残酷,这种残酷已经过了他原来所经历的。 霍小山在摸进金矿用雁翎刀杀掉了有着鲜活生命的三十多名侵略者后,那股血腥让他差点当场呕吐出来,以至后来他不停地回忆那一幕,反省自己的行为是否与自己信佛的理念相冲突。 他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想起了郝存义所说的那句“杀小鬼子就是给中国人放生”才让自己的心态平衡下来。 而现在霍小山回想起自己这一天来在这场阵地战中的表现,忽然现自己在就要杀人时竟然有一种杀戳的兴奋,而一拿武器的刹那,心里却又是一片冷静。 难道说这就是佛所说人的行为是是生生世世习气的种子遇缘而现行,难道自己的习气种子中就有杀戳的一面吗? 他又不自禁地想到了不知道娘和丫丫现在怎么样了,南京城怕是保不住了,她们是不是也经撤到了江对岸,想到了慕容沛,霍小山感觉自己心中有最柔软的地方动了一下…… “喂,霍小子,你在那琢磨啥呢,你说说这鬼子打的啥主意。”马连财已经有点习惯征求霍小山的意见了,在他看来这个霍小山绝对能文能武,枪打的准,鬼点子也多。 霍小山收回思绪,想了想有点担心地说道:“鬼子不会变招了吧,不用大炮改用飞机可就麻烦了。” 其余的人听霍小山这么一说,都不由得一楞,脑瓜反应慢的没弄明白,反应快的却明白了霍小山话里的意思。 如果日军用飞机轰炸,他们躲在山崚后的洞里的时候,那鬼子就很容易冲上他们所防守的阵地了。 不过,霍小山的猜测并没有成为现实。 因为就在这时,鬼子的炮又响了。 只是这回炮弹并不是冲他们飞来的,落点离他们不远也不近,打在了他们所在侧翼阵地与主峰的结合部上。 “轰轰轰”,相继而来的爆炸立刻就将炮击处的空气搅混变污,将原本的一片空地笼罩在烟尘之中。 马连财霍小山粪球子互相看了几眼。 “鬼子这是啥意思,不轰咱们这里轰那里干嘛?”粪球子不解地问。 霍小山想了想:“不是打算包围咱们吧。”他也没有想明白鬼子这么做是为什么。 “包围?太吓人了,多亏咱们把伤员送下去了。”粪球子很庆幸 马连财没吱声,脸色却已经阴沉了下来。 侧翼阵地是在一线丘陵上,与主峰有着一千多米的距离,而结合部地势很低,虽然也有国防工事,但给人的感觉上无疑那里更易被击穿。 日军肯定也知道那里并没有中队的驻防,而之所以一开始没有选择那里作突破口,想必是觉得那里地势低,即使占领了那里也必然会受到主峰与马连财阵地上重机枪的夹击。 但现在他们却开始向那里进攻了,这说明了什么? “这他娘的是欺负咱们没有重武器呀。”马连财恨的牙直痒痒。 “这和咱们有没有重武器有啥关系?”有个新兵不明白,不过看马连财的脸色不好,却不敢大声说。 马连财无疑听到了他小声说话,却也没有吭声,脸色越阴沉。 不过也不需要他解释了,眼见得从阵地斜前方出现了鬼子的身影,正在向那个结合部运动着。 目测距离,七百来米的样子。 霍小山举枪瞄了瞄,手放到扳机上,却又把枪放了下来。 “咋了?咋不开枪?”粪球子在旁边问 “太远了”霍小山有点无奈。 “哦,要是重机枪没坏就好了。”粪球子作为一个老兵也明白了。 在这个距离已经过了中正式的有效射程了,枪打得再准也没用,但重机枪却可以轻松打到,可是马连财他们已经没有重机枪了。 日军分明正是现了这点,欺负的就是你没有重机枪。 “沈冲那重机枪也不知道弄哪去了。”马连财气哼哼地说道。 其实他这样说,自然不是针对沈冲,只是眼见鬼子欺负自己没有重火力而让他郁闷地无处可,沈冲只是一个迁怒的借口罢了。 说话间,穿着黄军装的鬼子兵们已经运动到了那个结合部,望远镜里能看见已经支起了掷弹筒类的轻迫,还有重迫机炮,咝咝咝地向主峰放炮了。 马连财听着那轰轰轰的爆炸声此时觉得份外刺耳, “这哪行?这哪行?”他很是着急。 主峰阵地正在遭到日军的围攻,而作为本是起协防作用的侧翼阵地,却没有任何好办法。 带着自己的士兵冲出去向日军动进攻吗,那无异于自杀,可不做点什么又情何以堪呢。 主峰要是被攻占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日军的坦克飞机大炮变着样的向主峰倾泄着弹药,把主阵地打得一片乌烟障气的,然后就是步兵一次又一次的冲锋。 枪声如同阵风中的雨,一阵紧似一阵,虽然暂时侧翼阵地无战事,但可以想见主峰阵地上的守军所正在承受着的巨大压力。 轰炸,进攻,被打退,再轰炸,再进攻,再被击退。 不知道什么时候,马连财连原本躲在反斜面工事里的士兵也都爬上了表面阵地,所有人都默默无语地看着主峰方向的战事。 士兵们小声数着日军被击退的次数,每当日军被击一回,士兵们就会或小声或暗暗地叫好,尽管他们也知道这种被击退是以守军沉重伤亡为代价的。 马连财越来越急躁了,他现主峰阵地打退鬼子进攻所用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这证明防守的力量在变弱。 马连财终于下定决心不再观望了,必须要做点什么,于是他组织自己的士兵在下午向结合部的日军动了一次进攻。 只是没等冲到中正式步枪的有效射程,就遭到了日军劈头盖脸的炮击,四十多个士兵未放一枪就全都在日军猛烈的炮火下血肉横飞了。 马连财连已经无力再主动作战了,其实就算他的队伍是满员的,也不可能在没有重武器的掩护下冲过日军的火力网。 经此一战,马连财连元气大伤,唯有只图自保了。 于是,战场上就出现了这样诡异的局面:主阵地上打得如火如荼,侧翼阵地上在鬼子的虎视眈眈的枪炮之下,一片静默,战事与他们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涯。(未完待续。) 第一四一章 我们被遗忘了 远处,主峰脚下的日军掷弹,重机枪那快有一捺长的子弹呼啸着向主峰席卷而去,主峰阵地不得不面对日军两个方向的进攻。 尽管马连财和他所有的士兵们都知道,鬼子把后背对着自己,但他们却再也不敢冲出去了。 因为上次进攻那四十多具血肉横飞的士兵尸体已经告诉他们,鬼子的掷弹筒和重机枪正等着他们呢,只要要他们敢冲出这片废墟的掩护,那么迎面而来的弹幕就会把他们全部放倒。 而主阵地上的主力部队自顾尚且不遐,那就更无遐顾及他们了,或者更有可能主峰上看到日军已经能从他们这个方向开始炮击,已经认为他们的阵地已经被占领了。 于是攻出去还是撤退这个问题始终纠结在马连财的心头。 便于日军输送的那条公路还在主阵地的控制范围之内,日军想大举进攻南京就必须拿下牛首山。 侧翼阵地与主阵地之间的联系已经被日军切断了,虽然有他们的牵制日军还不能从侧翼大举进攻牛首山,但日军是否会用小股部队对侧翼阵地进行了迂回包围呢,这样马连财连的退路就断了。 进攻明摆着送死,而撤退又没有收到命令,可是不撤退,他们这些人就生路全无了。 马连财自己不怕死,可是他却忘不了那个救自己的新兵临死前说的那句话,他想尽力能让这些兵活下去,让他们以后有机会回家。 尽管马连财知道他们都不大可能回家了,但至少不要死在自己的带领下。 就在马连财他们被日军和自己的军队“遗忘”的第三天夜里,马连财的心情已经不需要纠结了,因为在那天夜里观察哨突然报告,主峰阵地上的枪炮声停了! 霍小山马连财急急忙忙爬到阵地上向主峰看,黑夜里主峰方向,已经没有了枪声,这可是非同寻常的。 因为这几天主峰方向的枪炮声虽有时如爆豆有时枪声稀少如风吹过乌云只带来几个雨点,但一直未停。 现在则是彻底停了,远远地可以看到有光柱在主峰方向的山脚下划破夜空,那是车灯的光柱,绝不是子弹在黑夜里飞行时所带出来的一溜火星。 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大部队肯定是撤退了! 日军肯定已经上了主峰了! 因为守军绝不会在黑夜里打亮汽车灯。 黑夜之中马连财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马连财突然跳了起来大喝道:“撤退!撤退!快撤退!!” 然后在黑夜中连滚带爬地就往反斜面带头跑去,连跑边喊着:“都特么的快起来,撤退了,一个也比落下!” 后人评价说国民政府军擅进攻而非擅防御,此一说由此可见一斑。 就是说民国政府军进攻的时候尚能以死相拼,精诚为国,但撤退的时候便常组织混乱,在当官的贪生怕死的表率作用下,撤退也就变成了逃跑。 于是各部求生之心愈发迫切,在日军的衔尾直追之下常常一溃千里。 所以在逃跑的共性上,马连财和时下中国军队的某些高层是一样一样的,而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他还知道带着自己的弟兄们一起逃跑。 他着急忙慌地跑到反斜面的防炮洞里,连踢带踹,连带着那几个伤员也都撵起来一起往回跑。 话再说回来,仗打到这个份上,马连财不率军撤退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所余本部人员也就三五十人。 好在重伤员都已在之前送回了后方,而在向主峰阵地冲击之时,那部分士兵在日军掷弹筒重机枪的威压下压根一个活命的都没有,所以他们只有几个轻伤员,不管咋说,逃命还是轻手利脚的。 凄凄若离群之雁,惶惶如漏网之鱼。 黑夜之中,马连财部残余人员脚步匆匆,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南京方向撤腿,走的是如此匆忙,乃至有士兵在黑暗之中跑丢了鞋也顾不上找,赤着脚向前匆匆地追赶。 只是马连财他们真能逃得掉吗?主力部队或许以为他们已经全部被日军消灭了,而遗忘了他们,但日军呢,日军整整一个中队在这个小小的侧翼阵地上玉碎,日军可是知道这里肯定还有中国军队的。 开始撤退之后的一阵疾跑,在恐惧的支配下,马连财连的人多数已是气喘吁吁,行军速度也慢了下来。 大多数人已脚步踉跄,原本夜就极黑,偏偏脚下到处坑坑包包,于是磕磕拌拌之际摔跟斗的人也多了起来。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一片开阔地的时候,马连财脚下一拌也摔倒了,气的他骂道:“这破道也跟老子做对!” 可没等他爬起来,紧跟着他的后面的人被他一拌也摔倒了只是这一摔不要紧,枪却走了火,“砰”的一枪,子弹竟是擦着他前面的马连财的头皮飞过去的! 马连财一惊大怒,回头骂道:“谁?你特么的想死也不用拉着我呀,回头自己打鬼子去!” 然而就在枪响过后,他们前方百十米处突然刷地亮起了两盏大灯! 雪亮的粗大的直射光一下子便将马连财他们笼罩在内,突然而来的强光下是一群衣冠不整惊慌失措的中国士兵,那灯竟然是探照灯!日军的探照灯!! 正在众人不知所措之际,就听得“啪啪”两声枪响,却是那两盏大灯被人用枪打中了,破碎的大灯刚冒出些许白烟就复归于天地之间的一片黑暗。 开枪的是霍小山。 霍小山并没有象其他人那样跑的气喘吁吁,纵使是撤退时他的心态也只是惶恐了一会就恢复了平静,而他的体力本就是这些人里最好的。 他之所以跑在最后面,是因为他时不时的在照顾一下那几个因为身受轻伤而跑在最后的伤员。 而值的庆幸的是正因为他是在人群中的最后才没被突如其来的光照晃晕了双眼,在第一时间内条件反射般的两枪打灭了两盏探照灯。 而几乎在这两声枪响的同时,日军的机枪就响了起来,伴随着中国士兵中弹后发出的惨叫声。 后面的人呼啦地一下子趴了一地。 马连财趴在地上,由于事发仓促,他趴下时,脸直接撞在了前面趴下来的一个士兵的脚后跟上。 机枪子弹就贴着他的脑袋上飞过,他一伸手抓住那个士兵的脚后跟往后一拽,说道:“艹,快撤,是重机枪!” 可是他一拽手上却是一轻,他一楞之下,才觉察到前面的士兵竟然已经被日军的重机枪打成了两截,他拽的只是下半身! 马连财不由得心中一寒。 而这时身后又是几声枪响,却是霍小山在重机枪刚扫过时便瞄着重机枪口喷出的火光扣响了快慢机,顿时日军的重机枪哑了下来。 “快撤!分散开撤!”霍小山急急地喊着,而自己也没闲着,在地上连骨碌了几下,闪到了几米开外的地方,几乎同时日军的步枪子弹便打在了他刚才射击的地方。 马连财组织着士兵一边向前方胡乱射击着,一边趴着从一个土包往后挪着身子想,幸亏这地不平,否则连个藏身的地儿都没有。 不对呀,也幸亏枪走火了! 这枪要是不走火,自己这一群人还不直接撞到鬼子的枪口上呀,那重机枪一突突,基本上也就全扔在这里了,这鬼子在这里设了重机枪,这分明是在等我们哪! 而事实也正如马连财所猜测的,日军正是在这里等他们呢。 日军在打得镇守牛首山的国民政府军主力部队因为伤亡过大不得不撤退后,日军主力自然就紧追了上去。 不过日军指挥官可不会忘记这个前前后后竟然吃掉他一个中队的侧翼阵地。 于是就在马连财部撤退的必经之路上架起了重机枪,设了个套等着他们往里钻,并命令留下所部务求全歼这支支那部队。 没成想阴错阳差,中国士兵一次走火让他们避免了这次全灭的结局。 黑暗之中,一翻枪战之后,马连财他们最终还是从日军的伏击圈中退了回来,只不过人又少八个,他们只剩下四十五个人了。(未完待续。) 第一四二章 咱且藏身灯下黑 马连财在这次遭遇战之后,本还寻思如何突破日军的封锁追上大部队的。 可是在接下来的三天里,他们与日军打了五次。 有两次是与日军迎面遭遇,有三次是被日军追了上来。 马连财这才想明白,现在不是自己如何返回大部队的问题,而是如何摆脱日军的追击了。 很明显,日军已经盯上他们了,要把他们杀到一个不剩为止! 在后三次战斗中,马连财领着自己的残兵败将是费尽气力才摆脱日军的。 他没有想到日军的行军能力是如此之强,几个小队交替追击着他们,根本不给他们休息的机会,往往这面刚刚喘气未定地弄了口吃的,鬼子就追了上来。 第四天,马连山他们终于逃脱了日军的视线,躲在一个山丘后终于可以歇会儿了。 马连财霍小山粪球子三个人趴在山丘的崚线后向自己的来路张望着。 “你们说小鬼子还在后面跟着咱们吗?”粪球子问。 “不知道,这些鬼子咋比虱子还烦人!”马连财气恼地说。 “肯定在后面。”霍小山说道。 “为啥?我咋没看着?”粪球子又问 “没为啥,我知道。”霍小山嘴里咬着一个草棍说道。 面对霍小山这个没有证据的说法,马连财和粪球子却都认同了。 因为正是霍小山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才让他们在这几次与鬼子的遭遇之中提前有了那么一点准备。 虽然只有一点,就是那么一点点,可是战斗就是这样,哪怕提前你把子弹上了膛端起了枪,在双方遭遇的刹那,那就无疑拥有了先发制人的优势。 “我看这样不是办法,咱们得想法子搞小鬼子一下子,不能让他们总这样跟着。”马连财若有所思。 “择地不如撞地,我看咱们就在这里搞他一家伙!”马连财一指他们的身后。 他们现在所趴的地方是一个低矮的山丘,山丘后七八十米的地方是一片矮山,矮山有矮树,树林虽然不是森林,但在里面并排藏上三四十号人还是富富有余的。 毫无疑问,马连财所选的正是那片矮山上的矮树林。 “行!搞他一家伙!” “再让鬼子这样追下去,就是不被打死也得被他们累死!” 他的士兵们纷纷赞同,这几天他们都快被日军追疯了,基本上都是他们前脚刚歇,后脚日军就到了。 日军的急行军能力是明显要高于的。 按理说日本人个子普遍没有中国人个高,人矮腿短应当跑的慢才是。 但日军的体力却比中国军队的体力好的多,这是因为中国军队普遍的营养不良,急行军体力太差,而拼刺刀也没有日军士兵有力气,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而马连财在与自己手下的士兵共同战斗的这几天里,他救过手下的士兵,而手下的士兵也救过他,随着逐渐投入感情,他不知不觉把士兵们已经当成了真正的兄弟。 用他的话讲就是“死的不管,活着的一个也不能落”,这也是导致他们行军速度慢的原因之一,因为他们有伤兵,现在已经有六七个伤兵了。 同时,马连财的这些士兵在经历了几场战斗之后也就从新兵变成了老兵,在摸透了他们连长的脾气之后,自然也敢表达他们自己的看法了。 “霍小子,你怎么看?”马连财对霍小山投过去问询的目光。 马连财原来在这一点上还暗想过沈冲为什么总是以霍小山马首是瞻,而现在他却没发现自己也越来越喜欢凡事征询霍小山的意见了。 霍小山脸色平静,对大家的七嘴八舌似听未听的样子。 他鼻子尖上不知啥时候蹭了点灰,显得有几分滑稽,但没有人会笑话他,一个是他们现在每个人都形象差不多一个是因为生命朝不保夕,还有谁会在意这些呢? 霍小山此时想的是如果是他自己,他自忖凭自己一己之力肯定也打不过这么多鬼子,但逃之夭夭相信没有人可以追得上他。 可他现在是一名战士,他要和自己的战友一起战斗,所以虽然这几天话很少,但在战斗中他总是力争多杀几个鬼子,多救几个兄弟。 眼见得马连财问到了自己,霍小山眉毛微挑反问道:“你觉得咱们后面跟了多少个鬼子?” “一个小队,七八十个吧。”马连财回答,然后又略一沉吟:“加上这几天和咱们打过仗的,追咱们的鬼子应当有一个有中队。” “你觉得凭咱们现在四十来个人,还有十来个伤员,加上手头剩的弹药能和七八十个鬼子打消耗战吗?”霍小山接着追问。 “我们不是打什么什么消耗,我们是打伏击。”粪球子抗议道。 “打伏击是吧,可我们如果埋伏在这里太明显了,鬼子不会没有防备地接近这里的。”霍小山回答。 “那又怎么样?反正是我们先开第一枪。我是不跑了,这样被鬼子追下去,就是不被他们杀了,也会被他们追吐血了!!”粪球子气忿忿地说道。 他这话说的一点也不悬乎,和日军打打不过,比行军却又跑不过人家,总是被追着屁股打,都特么地快被追吐血了。 而随着以后抗战的进一步深入,还真不知道有多少游击队员被后面的鬼子追得慌不择路,最后一口气喘不过来,吐血而亡。 粪球子的话毫无疑问地引起了所有在场人的共鸣,一致要和追在后面的鬼子打一仗,死也不惜。 “我并不是说不可以和鬼子打,我只是觉得你们选的伏击地点有问题。”霍小山等众人心情略平息后才说道。 “你选哪儿?现在鬼子追得这么急,又哪有合适的伏击地点?”众人乱七八糟地急问。 “连长刚才咋说了的,择地不如撞地,要我选伏击地点,我就选这儿!”霍小山本是坐在这个山丘的斜坡上的,他用伸手轻轻一拍自己坐着的土地。 “选这儿?”众人惊问。 “选这儿怎么行?这么屁大点的地方,鬼子一顿小钢炮还不把咱们轰成渣呀!”粪球子直接就否定了霍小山的意见。而众士兵也纷纷附和。 “都闭嘴,听小山子说!”马连财发出了他作为连长的威严,他自然也不理解霍小山的想法,但他还是觉得霍小山不会无的放矢。 “我的想法是,”霍小山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他在组织自己的语言。“我的想法是,把伏击地点就设在这个山丘的这面,而不是后面的树林里,那里目标太明显了。 如果咱们是鬼子,咱们防备对方设伏的地方肯定也会选在这片树林里。 可当一旦真觉得对方在树林里会怎么办,鬼子肯定会先占到这个山丘,拿这里当成踏脚板。 而我们却是在这个小山丘的这侧,鬼子却看不到咱们,等鬼子一上来,咱们只需要扔手榴弹,‘砰’,就可以了。” “可鬼子如果先派几个尖兵探路呢?”马连财在思索霍小山计划的可行性。 “如果鬼子认死了咱们就在树林里,那么还会派探路的尖兵吗?”霍小山再次反问。 “你是说,咱们派人在树林里……”马连财明白了。他又想了一下,在众人的目光,狠狠一拳砸在地上,说道:“行,就按小山子说的办!” 马连财当然明白霍小山的主意有很大的风险,但也有很大的变数。 埋伏到树林里虽然风险小一些,但却没有变数,结局只会有一个,那就是,自己剩的这点人被鬼子优势火力消灭干净或者消耗到最后一个人没有。 这时候变数才是最重要的,在这个变数下自己的人才有可能重创后面的日军,摆脱追击,当然也可能全军覆没。 至于日军的尖兵,他几乎认定日军一旦认定他们在树林里是不会派尖兵来侦察这个小山包的。 一是因为发现目标后还派尖兵那纯粹是多此一举。 另一个是,在鬼子追击他们过程中派出来的尖兵已经被霍小山用自己精准的枪法,打掉过好几个了,日军不会再自讨苦吃。 但愿那些东洋鬼子小时候没有用过煤油灯,不懂得灯下黑的道理,马连财最后想。(未完待续。) 第一四三章 致命的灯下黑 一处低矮的山丘,上面长着稀疏的灌木从,再后面几十米就是成片的矮山了,矮山上有矮树。 这幅图景正是一名日军军官在望远镜中观察到的,他后面是呈散兵搜索队形持枪半蹲的士兵。 这个日军军官手持望远镜观察前面这片矮山有几分钟了了。 他一点也不喜欢上司派给他们中队的这个任务,别的部队都已经尾随支那军队进击支那的首都了,凭什么自己的中队要在后面追击支那部队的残余? 但自打追击开始后发生事的已经足以让他说服自己,一定要把这支也没剩下多少人的支那军队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因为在与这股残余的支那部队的几次接触交火中,他已经损失了十好几名士兵了! 忽然他好象看到了些什么,心中一动,又把望远镜保持在原来的位置上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一招手叫过来名日军士兵,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个士兵忙尽量低着身子向后退去。 这个日军军官依旧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树林,和树林前面的一小山丘。 半小时后,那个日军军官一挥手,几十号日军压了上来,直奔那个孤零零的小山丘而去。 这个日军指挥官如霍小山所愿地犯了灯下黑的错误,被霍小山他们设在树林里的假目标吸引了,却忽视了自己眼皮底下的危险,他们并不知道所有人脚往前迈一步,就是离鬼门关更近了。 其实,霍小山的计划还是有很大风险的,因为日军如果选择了这个山丘作为进攻的踏脚板,在到达山丘顶端之前自然是不可能看到中国军队的。 而同样,由于山丘崚线的遮挡,霍小山他们也不能够看到日军到达哪里了,到了多少人数,那么投弹的时候就有很大的偶然性。 他们只是肯定日军就在自己的后面跟着,却不能肯定日军离自己有多远,确定日军什么时候能追上来。 至于趴在崚线后面留个人观察日军想都不要想,日军不是傻子,只要发现了蛛丝蚂迹就会招来一顿小钢炮。 他们自然在树林里也留下了观察哨,对日军进行瞭望,但那个观察哨也只能在第一个鬼子冲到丘顶时鸣枪为号,被山丘所挡,他们也看不到来了多少鬼子。 于是,所有人趴在斜坡上,努力侧耳倾听山丘那端的声音就成了唯一选择。 每个人都紧紧握住手中的手榴弹,手榴弹的后盖已经拧开了他们所有人都把引线挂在了手指上,有的人旁边还放着更多的已经拧开后盖的手榴弹。 霍小山他们不知道他们所在的山丘被日军军官用望远镜到底扫了几遍,也不知道鬼子向着这个山丘前进没有,这种等待对于大多数人来讲无疑是种煎熬。 时间稍长就会让等待的人产生出某种错觉,以为这种等待会持续一天两天或者一年两年。 但就在他们煎熬中,霍小山忽然身子略一颤,动作小的不能再小,但他旁边的马连财还是发觉了。 霍小山扬起了左手挥了一下又飞快地放了下来。这时,所有人都已经听到了山丘另一面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日军终于来了! 就在日军冲到山丘崚线的刹那,真就如同电影里的蒙太奇一般。 先是枪响了,那是树林里负责瞭望的中方士兵发现日军的信号。 而那些士兵的伤兵们,他们成功地在矮树丛里布置出了的让那个日军军官以为那里有埋伏的假象。 接着就是日军的惊呼,日军登顶后看到第一眼不是对面的树林,也不是山丘下面离他们只有二十来米趴着一群穿灰色军装的支那军人,而是一片黑压压已经飞到他们面前的手榴弹! 霍小山他们并不是看到他们后才扔的手榴弹,而是马连财低声数着一二,然后所有人就一起把手榴弹抛了出来。 所有的日军都没想到自己的对手竟藏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日军这些作为久经战场的职业军人,见到危险的本能反应肯定要超过大脑反应速度,所以,即使大脑空白,也决不会耽误他们做出闪避的动作。 但,此时的日军已经没有了闪避,因为他们刚看到那手榴弹时,那手榴弹就已经到了眼前爆炸了,这是真正的空爆弹,在空中就爆炸的手榴弹,而不是空包弹,那种用于演习里面的没有火药的空包弹。 于是,一片惨叫声骤然响起,m24手榴弹,黑头长柄在眼前翻转着,这一刻注定成为他们永恒也是最后的记忆。 第一拨投掷的手榴弹刚刚炸响,埋伏在山丘别一侧的中国军人就已经全都站了起来,一边向上冲的同时第二拨手榴弹就又从手中飞了出去。 这拨手榴弹并没有在手中刻意停留,而是拉弦就投,由于这拨手榴弹是站着投出去的,所以注定会扔的更远,手榴弹都已经超过山丘的崚线。 最前面的日军看到了手榴弹可没等反应就被炸得倒了一片。 后面的日军虽然看到了爆炸,却根本反应不过来对手在哪里,只来得及卧倒,于是第二拨手榴弹就已劈头盖脸地砸下的爆炸声中又是一片惨叫连天。 等第三拨手榴弹炸响时,中方士兵就已经冲到了丘顶崚线后。 “小日本,你们也有今天!” 手榴弹爆炸的烟雾中,一个人高喝着从山丘的另一面探出头来,而他手里端着的是一挺捷克式轻机枪,也不瞄准,只是向山坡下哒哒哒地呈扇面扫射着。 这个人是马连财。 紧接着一群士兵也露出身来,又是一顿排子枪。 其中有一个年轻的士兵却是双手持枪,两把快慢机交替射击着,正是霍小山。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三拨手榴弹过后,对面攻过来的日军已经十死七八。 余下的日军眼见得自己的同僚们在手榴弹的轰响中被炸的血肉横飞,已是失了斗志,于是都掉头向山丘下跑去,却又成了霍小山这样的神枪手点射追逐的目标。 所以能凭借着地势躲过中国军队子弹的日军已是寥寥无几了,最后留下条命在山野中遁去的绝不超过五指之数。(未完待续。) 第一四四章 同样致命的漏算 这无疑是一场出日军意料的伏击,也是马连财他们成功的一次伏击。 当然也有运气的成份,那就是日军指挥官的大意与急躁让他犯了灯下黑的错误。 从战斗开始到结束前后也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却差点全歼了日军的一个小队,这是马连财连前所未有的胜利,所有参加战斗的人都打得酣畅淋漓扬眉吐气。 “抓紧打扫战场,只要吃的和枪枝弹药,马上撤退!”马连财大声吆喝着,这些天一直拉得很长的如同鞋拔子样的脸终于笑得象个孩子一样。 战士们忙着收拢着战利品,他们自己所携带的弹药已经不多了,事实上他们原本所携带的弹药也就够打这一场伏击战的了。 这场胜利缴获的枪枝弹药无异于雪中送炭,由于有的战士步枪已经没有子弹了,于是干脆就拿起日军的三八大盖和歪把子机枪。 在马连财的催促下,几分钟后,所有人都携带着战利品从战场上返身往山丘顶端走,因为他们要返回去与矮山上的那些伤兵汇合。 马连财兴高彩烈地走在最前头。 “我原来以为小日本长着三头六臂呢,原来也这么不禁打呀!”说话的人就跟在马连财的后面,是个新兵,当然,现在也可以称作老兵了。 “小鬼子也是妈生娘养的,有啥打不死?!”回话的是跟在他后面的粪球子,他用一副老兵才有的口吻回答道。 他个子本就小,所以也没捡鬼子的三八枪,而是在腰里别了一个王巴盒子,腰带上滴了郎当地挂了好几个日军的甜瓜式手雷,肩上扛着的还是中正式。 “嘿嘿”那个新兵挠挠脑袋“我这回用手榴弹崩死几个鬼子不知道,可我用枪打死了两个。奶奶滴,就是死了这回也赚够本了!” 马连财这时已经走到丘顶了,一听这话,扭过头回手就给了那个新兵一巴掌:“少特么的在我面前说死,净说丧气话!” 没等那个新兵回话,这时异变突生! 马连财忽然听到身后一声急促的喊叫“连……啊~”再转回头看时,却看见在山丘后面的树林边上,一个弟兄冲着自己作势欲奔,但他的腹部却突兀地冒出了一把刺刀! 他身后正有一名穿着黄军装的日兵端着三八枪,那刺杀的动作显然在那个弟兄惨叫声中刚刚完成。 “有鬼子!”马连财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地一声,就要卧倒。 但这时,对面的枪声响了! “突突突”那是日军机关枪连射的声音,几发子弹毫不留情地穿透了马连财的胸膛,在子弹的冲击下,马连财向后倒了下去。 马连财后面的人呼拉一下趴了一地。 “连长,连长!”粪球子忙把马连财往后托,借着山丘的掩护,和别的士兵把马连财身子扶正,却见马连财的胸口上开始汩汩地冒出鲜血,人眼见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艹你妈的,都是你刚才那丧气话说的!”粪球子挥拳就找刚才说死的那个新兵,拳头高举却没有砸下去,因为那个新兵此时也已倒在血泊之中。 “老马,老马!”霍小山从后面跑了上来,霍小山刚才在战斗中他是追鬼子追的最远的,因为一直在射击那几个逃跑的鬼子,所以他是走到整个队伍最后的。 马连财看到霍小山,原本无神的眼睛忽然一亮,噏动着嘴角要说话的样子。 霍小山忙俯过身去,只听到马连财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带弟兄们出去,活的…一个也别…落”说出这句话,马连财仿佛已经用尽了所有残存的力气,他的脑袋失去了最后的支撑,耷拉了下来,瞳孔已经散了。 马连财,七十四军々团々营々连第四任连长,终于没有逃脱出历任连长的宿命,在他当上连长后的第七天,与日军战斗中牺牲,时年仅二十七岁 哪里来的鬼子? 霍小山脑中一震,刹那间就明白了:自己这些人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样,日军既然认定了自己这些人在树林中,那么肯定采用迂回包抄的战术,后面追击的人数没有变,但却通知了另一小队鬼子来抄自己这些人后路了。 只是日军指挥官,也算漏了一点,犯了灯下黑的错误,把小山丘当成了进攻的踏脚板,于是当网没合拢时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由于战斗进行的太快,等包夹的鬼子又从后面上来,前面的日军已经被歼灭了,于是他们这些毫无防备的胜利者要返回树林里时就又受到前来包抄日军的伏击。 日军的本意肯定是要无声无息地杀掉他们留在树林里的那些伤兵,没想到却有伤兵及时喊了一声连长,及时地报了警,撞破了鬼子的计划。 否则如果他们走过了小山丘的棱线,全进入到日军的射界里,等待他们的无疑是全灭,一个也跑不了,霍小山也不行。 事情复杂,但前因后果,刹那间霍小山就想了个通透。 日军机枪的子弹依旧在头上尖叫着,啾啾地那是子弹钻到土里发出的声音。 日军马上就会使用掷弹筒向他们进行火力夺制,然后就会进攻了。 现在剩下的弟兄已经超不过三十人了,是和日军拼不起的,他们没有时间悲伤。 “背上连长,交替掩护,撤退!”霍小山喊道,因为他要按马连财所说的去做,把弟兄们带出去,活着的一个也别落。 …… 夜的大幕即将拉上,一小队疲惫不堪的士兵此时正站在龙首山侧翼阵地前。 之所以被称为一小队,因为只有区区八个人了。 在依稀的暮色中的这八个人表情要么是惊愕要么是失望。 “对不住,连长,我不是特意摔到你的,我实在是没劲了。”暮色中是粪球子哭丧着声音。 “死的不管,活着的一个别落下”马连财的这句临终之言并没有被他的士兵们不折不扣地执行。 他的尸体还是被大家连抬带背地弄了回来,这也是这次摆脱日军格外费力的原因之一。 “连长,这都是啥子嘛?你也不保佑保佑我们,真是撞到鬼打墙了,我们咋又回来了呢?”粪球子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他脸又脏又黑还带着已经干了的血渍。 那血是他自己的。 在山丘顶马连才和那个说丧气话的新兵都被日军的子弹打中的时候,粪球子由于个小腿短就比他们慢了半步,他的上半身还未完全出现在丘顶棱线之上,所以日军的子弹只是擦破了他的头皮,打出了一道血槽,虽然当时弄了个血流满面,却避免了子弹穿颅而过的厄运。 粪球子的表现毫无疑问地感染了众人,现场一片沉默,却难掩悲戚失望。 饥渴饿累的他们在面现惊愕之后,又哪能不失望呢。 那个小兵嘎子“哎呀妈呀”地叫了一声,就沮丧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仿佛受到了传染,其余几人也无力支撑了一般,直接或坐或倒在了地上。 只有一个人在那里沉默无语地站着,那是霍小山。(未完待续。) 第一四五章 沈冲归来和要突围吗 这个小队是以霍小山为首的马连财连的最后残部了。 他们是摆脱了树林中日军那个一个小队的追击后才逃出来的,而这次也是追击他们的日军离他们最近的一回。 他们在付出了二十来人的阵亡后,才从优势日军的追击中逃出生天。 这多亏了霍小山“交替掩护”四个字,这四个字使得原本极可能可能出现的溃败变成了一场有序撤退。 他们本就就有两挺捷克式轻机枪,伏击日军又缴获了四挺歪把子。 交替掩护的时候,总是有两三挺机枪地封锁住了那个小山丘,等待日军惊讶于他们的火力反应过来从山丘侧方绕出时,霍小山他们已经逃出了一定距离。 于是战斗就又恢复到了原来最早被追击时的局面:一方玩命地跑,一方拼命地追,双方都是靠自己队伍中的神枪手来打击最前面的追兵或者最后的尾巴。 这次日军的追剿中队真的是被打痛了。 一个小队八十来人所剩无几,余部这才如梦方醒,为啥原来整整一个中队竟然连这个支那军的一个连队都没有拿下。 于是这次日军追的分外卖力,霍小山他们也是和鬼子兜了一天的圈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消失在日军的视野之中。 只是他们已经被日军追得慌不择路,为了摆脱日军那是一顿不分东西南北的跑,等到觉得自己暂时安全了,停下脚步时才发现他们就如同一群在森林中迷路的人,竟又撞回到了原本防守的侧翼阵地来了,只不过这回是原来阵地的后方。 霍小山看着或坐或倒在地上的士兵,虽然他比别的士兵体力要好很多,但也有些累了,但他觉得自己如果也象他们这样悲悲戚戚的,那么大家的精神头可就都没了。 他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挺起精神走到粪球子伸前,说道:“把老马葬了吧。” 然后,他手里拿着一把军刺,在离众人稍微远的地方开始挖起了坑。 死者已逝,生者何欢,而生者却还是需要为活着的人考虑,尽管不知道明天自己是否还活着。 霍小山不会把这大道理讲给这些原本就不识你几个字的士兵们听,但此时,他无疑已经成为了士兵们心中的主心骨。 于是,在霍小山的带领下,慢慢的,一个,两个,三个,最后七个士兵都从地上爬了起来,默默地加入了这场葬礼的行列。 在工兵锹刺刀的捅捅戳戳下,半小时后这里多了一个土丘,里面埋着一个打过他们骂过他们也救过他们的老兵。 霍小山在这个新坟前默默站立了一会儿,让所有士兵原地休息,吃下随身携带的已经所剩不多的干粮,就一个人往侧翼工事所在的崚线上信步走去,他心里在考虑着如何领着这些弟兄冲破日军的围堵重新归队。 夜色中崚线上工事残骸依然还在,看着那些工事的废墟的黑影,霍小山不禁摇了摇头,在他看来,如果这些建筑在崚线上的工事,当时如果能够建在土里半截,变成地堡,那么他们也就不用那么太畏惧日军的狂轰滥炸了。 想着这些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工事废墟后他们挖的那条战壕边上,他脚下的这段战壕还比深,差不多快有一人深了。 就在霍小山跳入战壕的刹那,脚刚落地,他忽然有了一种不妥的感觉,因为他本能地感觉到了凌利的杀机! 他脚落地后,不站反蹲,就在他矮身的一刹那,一把军刺带着嗖的一股风声从他的头顶划过,如果不是霍小山那异于常人的反应速度,此时他的脖子就已经多了一道致命的划痕了。 霍小山转身之际,已经把背后的雁翎刀抄在手中,这时他就听到偷袭的那个人加咦了一声,显然是惊讶于霍小山的反应,对于自己志在必得的一击竟然失手了感觉到很意外。 那人作势又欲再次扑上时,却听到霍小山嚷道:“死沈冲,你想杀了我呀!”原来,虽然他只是咦了一声,霍小山却已经知道这个偷袭自己的人是谁了。 那人一听到霍小山的声音“吗呀”一声跳将起来,也嚷道:“小山子,我总算找到你们了!” 两个人同时撒手扔刀,在夜色中熊抱在一起。 “你是咋回来的?路上不好走吧?”霍小山急急地问。 “那还用说?我都随部队快撤到南京城墙根儿了,才回来找你们的。”沈冲说 “都到城墙根儿了?我们这几天被鬼子截住了,想追你们也追不上啊!”霍小山这几天忙着和日军打仗,这才想起来,他们所在的防守阵地离南京城实在是没有多远呀。 “追我们?不用追了!”沈冲的话让霍小山脸上惊鄂。 “南京城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我这回赶回来就是周长官要我转告你长官部已经决定突围,我是怕鬼子合围,换上鬼子的衣服才混出来的呢!” “什么?突围?往哪突围?!”沈冲的后面的话霍小山已经没有注意听了,他现在所听到的是沈冲所说的突围,饶是霍小山一向定力迥异常人,还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弄蒙了。 “当然是往南京外突围,现在南京三面都被围得跟铁桶似的了,谁还能再杀进去?”对于突围这个问题,沈冲比霍小山知道的早自然也就没有霍小山那么吃惊,他之所以说三面围得跟铁桶似的,是因为任谁都知道,南京的北面是条江,长江。 霍小山震惊了! 上峰怎么会命令突围呢?前一分钟他还在想着如何带领着剩下的弟兄如何归队保卫南京呢啊! 在出发之前南京的司令长官可是宣称血战三个月誓与南京共存亡的啊!南京可是中华民国的首都呀!十几万部队如果拼个玉石俱焚难道真的就守不住南京吗? 突围可就等于弃守了,弃守了鬼子就进来了!鬼子进来了,娘怎么办,娘还在南京城里呢! 不行!我要去救娘!我要带娘一起离开南京! 黑暗中霍小山胸膛起伏得越来越厉害,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显见情绪极为激动。 这种情况在沈冲认识霍小山以来是绝无仅有的! “小山子,你怎么了?周长官还让我对你说一件事。”沈冲又说道。 霍小山由于震惊于突围的消息,完全沉湎于对娘亲子君的安危的挂念,竟没有听到沈冲的这句话! 霍小山因为习佛的原因,他的本心常处于清明之中,加上他天生反应敏锐,所以他的反应总是异于常人,换句话就是霍小山走神儿的时候很少。 但此时对娘亲子君的担心已经让他彻底走神儿了,满脑子都是怎么会突围,娘亲怎么办?! 沈冲毕竟和霍小山在一起呆得久了,也觉出了霍小山的异常,忙伸手拍了霍小山的肩膀。 “啊,你刚才说什么?”霍小山这才反应过来,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失念了,忙默念了几声佛号,心情才平复下来 “我说周长官还让我告诉你一件事”沈冲又说道。 “周叔叔说什么?”霍小山问。 “周长官让我告诉你咱们走之后,长江上的船只都被司令部搜走了,江上无船。”沈冲转述 “江上无船?”霍小山沉思着,“周叔叔那有没有说是让我回防还是突围?” “那倒没有说。”沈冲答。 “哦。”霍小山在夜色中点了点头,没说吗,霍小山马上明白了周列宝的意思了。 周列宝的意思无疑是告诉他,回南京是一条死路,因为三面已被日军包围,另一面却江上无船,那么守军的结局岂不是注定的了吗? 可是,告诉霍小山突围也不行啊,毕竟他的娘亲子君子还在南京城呢! 周列宝不能替霍小山做这个主,所以只是告诉他江上无船,让霍小山自己拿主意。 可是自己已经答应了马连财,要把活的弟兄全带出去。可是,娘,也是必须要管的!那么如何和这帮患难与共的弟兄说呢? 霍小山的纠结也只是瞬间的事情。 天大地大,娘亲最大!不行!一定要把娘从南京城里救出去! 自己可以问连里弟兄的意见,让他们选,是跟着自己打回南京去,还是突围出去,霍小山暗下了决心。 “对了,那有没有消息说,具体什么时候开始突围呢?”霍小山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周长官说,应当是在明天下午,怎么,你要回南京吗?”沈冲毕竟是霍小山的好朋友,很自然猜到了霍小山的想法。 “嗯。”霍小山点点头。 这里离南京城并不远,明天一大早往回赶还来得及,大家都需要休整一下了。(未完待续。) 第一四六章 天大地大娘亲最大 夜色渐深。 侧翼阵地的一处战壕里传来阵阵鼾声,这几天被鬼子追得疲惫不堪的士兵们终于难得能睡一会儿了,有个士兵还在说着梦话,“杀杀”地嚷个不停。 这时,一个人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用脚轻轻踢了他一下,那个士兵在潮湿的地上翻了个身,终于不再说梦话,沉沉睡去。 踢他的人是霍小山。 所有的人都太疲倦了,霍小山也累,于是,他就让大家都睡个好觉,自己当暗哨了。 另一个暗哨设在了侧翼阵地的另一面,是沈冲。 霍小山见这个士兵终于不再嚷,于是自己爬出战壕,向阵地下方的坡角处摸索着走去,走了大约有七八十米的样子,最后在一块表面还算平整的石头上盘腿坐了下来。 自打被鬼子追击起来,霍小山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念佛了,尽管这几天征战下来,身体也已经很疲惫了,但对他来讲,念佛已经成了本能一样,只有要功夫就要念上一会儿。 信仰真是奇怪的东西,一旦信上很难改变,信佛者坚决信佛,就象不信者坚决不信一样。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霍小山嘴唇微动,心眼口念耳听,却不发出声音来。这种念佛方法名为金刚持,很易收摄杂念,最为养气。 开始的时候,霍小山的脑海中还有这几天,和鬼子战斗的画面或者念头不时地跳出来,他并不刻意地去遗忘或者压制这些念头,而是每当一个念头起,就用一声佛号打消,杂乱的有的还是希奇古怪的念头慢慢被一声声默念的佛号取代。 十二月份南京地区的已经夜很凉了,虽未结冰,却已是凉意袭人,但这种凉对霍小山来讲倒是无所谓的,毕竟从小雪浴,他的抗寒能力很强。 刚开始念佛时,霍小山仿佛还闻到了一丝弥散在空气虽无形却能感觉得到的血腥味,那是战场的味道。 但当他念佛念到深处时,终于恢复了原来念佛时的状态,“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名,亦无无名尽…” 不知不觉中,霍小山,还残存的一丝清醒意识,觉得自己竟然睡着了,自己做梦了。 他梦到了东北老家自己小时生活的那个小山村,梦到了娘亲子君和一个大胡子的男人正在看襁褓中的一个婴儿。(这个大胡子男人,应当是自己的老爸霍远呀,可是他是什么蓄起的胡子呢) 他梦到了娘亲子君正在烛光下缝裤子,那裤子上面有一个刮开的三角口子,娘亲正一线一线细心地缝着,有时还会举起手,撩撩那光洁的额头前的一缕碎发(自己又淘气了,又和二虎子嘎豆子他们去爬树了) 他还梦到了娘亲子君在雪地里跑着,后面有几个穿黄军装的矮子在后面追着(自己正要喊娘小心呀)他看到了一个胳膊长腿也长的大个子男人用盒子炮打死了后面的矮子(这个大个子自己好象认识呀,他上哪去了,我咋找不到了呢) 他还梦到娘亲子君坐在一个老高老高的山石上,吹着一支管箫,那曲儿他学过,叫苏武牧羊,那个大个子没听过,还问过自己苏武是哪人屯子的呢,(那大个子真是个山炮!) 他还梦到娘亲子君飞起来了,穿着绛色的海青,脚下踩着一朵金灿灿的莲花,前面祥云朵朵,向着一个金色的世界飞去,他隐隐看到那个世界里莲花朵朵,金光闪闪,琼阁玉树,不可言说(娘,等等我,我也要去,娘,你怎么不等我呢?!) 梦中的霍小山急了,他是如此着急,以至于一下子醒了过来。 那梦境是如此清晰,仿佛娘亲子君那张看着自己的美丽而亲切的笑脸就在眼前。 霍小山伸出双手用力揉了揉脸颊才确定,自己刚才是在做梦。 霍小山暗叫一声惭愧,幸好日军没有趁黑摸上来,否则他这个哨兵可是太不合格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收拾了一下心情,向坡上的侧翼阵地上走去。 当东方的天空出现第一丝鱼肚白的时候,霍小山已经和所有的士兵围坐在一处隐蔽的工事废墟后了。 那七个人正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原因无他,因为霍小山告诉了他们现在需要他们做出突围或者回撤南京的选择了。 士兵们已经讨论了有一会儿了,可依然是各抒己见莫衷一是。 其实这种情况也是霍小山意料之中的事,时下的中国士兵多数没有什么文化,也没有太多的个人主见,国民嬴弱,赢弱的不止是肉体,还有精神。 这个连队如果没有马连财和霍小山的出现,在日军的打击下,他们极有可能和许许多多溃退的官兵一样或分崩离析或三五成群变成散兵游勇从而鱼肉乡里亦未可知,所以他们议论不出个什么结果也是正常的。 “那,霍小山你打算是突围还是回南京?”这时一个士兵问霍小山道,这个士兵正是霍小山第一次打阵地战时,在旁边数霍小山打死了多少个鬼子的那个兵嘎子。 “自然是回南京!”霍小山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我娘还在南京城里。” 霍小山看到众人都静了下来,就又补充说道:“我得提醒你们如果突围还有活命的机会。 虽然日军正在南京城包围过来,但咱们现在离南京还有几十里地,所以,日军的包围圈可能还有空隙,可能还不够严,不够厚,你们应当能钻出去。 如果你们回南京城,活的希望基本……我本来答应了老马要把活着的一个不少地带出去,如果不是因为我娘,我肯定会选择突围而不是后撤。” 霍小山没有再往下说,但所有人都听明白了,因为霍小山已经毫无保留地把南京城江中无船的情况讲给了他们听。 长江天险,此时便成了双刃剑,一方面暂时隔断了侵略者的脚步,另一方面也使得临时撤退的部队渡江的希望变得渺茫。 “我跟着你走,你上哪我就上哪!”这个小兵嘎子异常坚定地说到。 “跟着我基本上是死定了。”霍小山直接就下了断言。 因为他明白在日军的优势火力下,他们的生存希望近乎于零。 “那我也跟着你走,如果不是你和连长我都得死好几回了,跟着你至少还能接着打鬼子。”这个小兵嘎子并不妥协。 “我也跟你走!” “我也跟我走!” 前前后后有五个士兵都激动地站起来表态了。 因为小兵嘎子所说的话代表了他们的心声。 虽然他们也怕死,可是他们却知道自打他们跟在马连财和霍小山后面,杀死的鬼子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连队的人数,尽管这个人数在整个侵华日军里只是九牛一毛。 霍小山看着这些士兵们已经变得熟悉起来的面孔,不由得感动了。 他所感动的不只是因为他们选择了跟他一起走,信任他,而是他在这些士兵的回答中,他感觉到了一种血性,一种军人的血性。 原来,几场战斗之后,老兵有了荣誉感,新兵已经不是原来的小老百姓了。 “那个粪……大哥,你呢?”小兵嘎子却注意到,作为老兵的粪球子并没有站起来表态。 只是他刚叫了个粪字却马上想到了老兵的威严,忙改口称了大哥,但此时已经没有人笑话他了。 小兵嘎子的问话一下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粪球子身上。 粪球子正用脏乎乎的小手指尖抠耳朵,他一看大伙都在看他了,才不满地慢慢站起来说道:“我?我随大溜儿。” “靠,我现在知道为啥老马喜欢揍你了,你长的就是一副欠揍样。”在他傍边的沈冲伸手就给了粪球子一拳,众人哈哈都笑了起来。 “好了,霍小山长官命令全体人员都有了,收拾武器,准备出发!”没等霍小山下令,一向喜欢做长官传令兵的粪球子下令道。 众人又是大笑,但命令却依然执行了下去,因为在这只队伍里,尽管没有人给霍小山封官,但他已经实至名归地正了这八个人的头儿了,不,九个,加上又回来的沈冲。 意犹未尽的笑声里所有人都拿起武器向山坡下走着,走在前面的沈冲往前走了几步,见霍小山没跟上来就叫道:“走了,别磨蹭了,去救你娘了!” 后面没有回声。 沈冲回过头去又叫,他却看见本是走在最后面的霍小山定住了身怔怔地望着前方的天空,也就是南京的方向。 “怎么了,小山子?”沈冲诧异地问道,边也回头去看那天空。 天光还未大亮,太阳还未升起,本应当还朦胧的天色,那方天空竟格外明亮起来,不对呀,任谁都知道,天亮先是从东方开始,南京是在龙首山的西北方,怎么那么里天先亮了,这回不光是沈冲,而是所有的走在前面的士兵也发现了异样,都齐齐地扬起头来向西北方向张望。 而在此时霍小山的眼里,又岂仅仅是天亮? 他分明看到一朵硕大无朋的金色莲花从南京城的上方冉冉升起,这一切已经超过了常人的认知,超越了时空。 南京城上方还有许多飞行如流星样的小亮点,那是子弹与炮弹的运行轨迹,但那光点却无法触及到那流光溢彩的金色莲花,仿佛那是两个并行不悖的时空。 霍小山感觉自己此时仿佛就站在南京城下,金色莲花如此灿烂硕大如黄金山巍巍出于海面,梵音清唱如此殊胜庄严使人顿忘小我。 “娘,是你吗?”霍小山喃喃地道。 心念一动之间,霍小山真地看到了娘亲子君正端立在那莲花之上。 原本美丽慈爱的在容此时殊胜无比。 那笑意不由得使他想起在佛七找娘时所看到的释迦牟尼佛菩提树下悟道图那图里释迦牟尼佛也是微笑着。 在那微笑里有一种绝对的言语无法表述的慈悲,那微笑超越了战争与和平,杀戮与友善,盗抢与济人,营私与为公,繁华与落寞,苦难与幸福,功利与淡泊……那些在世人面前如山如海一样的东西那些针尖对麦芒水火般不相容的东西竟没有给这种微笑造成一丝一毫的停滞! 梵音渐唱渐远,莲花向西方飘去,一路祥云缭绕,最终消失不见,而此时天色复暗。 那些看得目瞪口呆的士兵终于从异状中醒过神来 “我看到了一朵老大老大的荷花!” “我看到了红黄蓝绿七色的云彩!” “我听到和尚念经了!” …… 每个人看到的听到的都不一而足,但却都认为自己看到了很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小山子,你看到啥了?”粪球子回身问霍小山之际却楞了。 只见此时正霍小山表情庄重地面向西方,他的眼神里含杂着太多的东西,那是粪球子所不能看懂的,霍小山的眼神里有悲伤有祝福有不舍有庄重。 此时霍小山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娘往生了!”(未完待续。) 第一四七章 南京城破 生命无法承受之伤 南京,六朝古都。 南京历史的悠久不光体现在夫子庙,秦淮河上,就连它的石头城墙都充满了历史的厚重感。 所谓帝都,自然是防备森严防御最强的,经过历代的加高加厚时下的南京城墙最高处已有三十多米,最低处也有十几米,平均厚度四五米。 而在1938年12月初,南京城墙又一次面临了古未曾有过的战火的洗礼,只是,这回不是内乱,而是外侮。 在日军的连续炮击下,古老的城墙又一次经历了考验,虽然也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弹坑,却依然屹立而不倒。 能够奇迹般的不倒,一个原因是南京城墙是纯石头的。 四五米厚度的石头墙作为防御工事从坚固的程度来讲,这城墙甚至已经超过了霍小山他们所守的钢筋混凝土的国防工事,所以就是日军的火炮打到上面也只是带来炸出大大小小的弹坑。 另一个原因是南京城里有专门保护城墙的高炮与高射机枪,所以虽然政府机关,轮渡码头,车站飞机场都遭到了日军航空兵的狂轰滥炸,但日军飞机在轰炸城墙里被打下来一架后就再也不敢对城墙进行俯冲投弹,因此威力巨大的航空炸弹并没有给城墙带来巨大的伤害。 只是令人无比遗憾的是,城墙虽存,只是此时南京城的防线却已不存在了。 挹江门,通向江边的经必之路。 去往挹江门的街道上挤满了撤退的士兵和逃难的百姓,从上空俯视下去,到处是黑压压蠕动的人头。 周列宝此时就在这摩肩接踵的人流中被后面的人推攘着缓慢而机械地挪动着脚步。 他肩部腿部的枪伤虽经包扎止住了血,却因失血过多而带给了他从未曾有过的虚弱,而被火焰灼伤的地方每挪动一下身体都带给他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是在前天守光华门时受的伤。 那时光华门被日军两次突破,虽然入城的日军均被歼灭,但仍有少量残敌隐藏在城门洞中。 周列宝在当天半夜,率敢死队从箭楼上将汽油油桶摔到门洞里,点火烧敌,并亲自带队打开城门,和城上顺绳缒下的士兵一起前后夹击,把里面的日军“包了饺子”。 战斗中周列宝也被火焰灼伤了,这让他的身体弯得无比虚弱,不过,此时的周列宝更多的情绪是愤怒。 在阵地战上,虽然处于绝对的劣势这是明摆着的,自己所带领的团损失惨重,可是阵地还是守住了呀,光华门依然在我军掌控之中啊。 可就在今天,长官部却命令撤退,等他再派人联系长官部时,得到的报告却是,别的部队已经开始后撤了,日军已经入城了。 在刚开始撤退的时候,他碰到别的部队一问,才知道,不只自己所在的光华门,其它的中华门中山门水西门都还没有被攻破,甚至紫金山第一峰第二峰也还在手中,乌龙山要塞甚至没有与日军进行正式的火力接触,南京守备的战略支撑点还在呀,为什么却要撤退?! 刚开始时长官部说要保卫南京血战三个月,而在外围受到日军攻击后撤时,又说要血战一个月,誓与南京共存亡。 可怎么一夜之间就全变了,却要撤退呢,而的一惯撤退习惯就又把一次撤退变成了一次溃退。 局势在下令撤退的刹那已经变得不可逆转。 长官部没有制订详细撤退计划就撤退这已经让周列宝愤怒了,而眼前的情况就让周列宝愤怒的无以复加了。 因为他前面的城门口正在枪战,士兵之间的枪战! 听前面的人说,守门的部队并没有接到上峰允许撤退的命令,与急于撤退从前线撤下来的部队展开了枪战,那熟悉的哒哒哒的捷克式轻机枪的声音,本来应当是冲着侵略者就在周列宝前方街道拐脚不远的地方响起。 在周列宝的身后仍有数不清的士兵百姓汇入到逃亡的队伍中。 人群越来越挤了,不用问也知道,日军肯定已经进城了,这从越来越近的枪声与手榴弹的爆炸声炮声中就能感受到,这一定是还有部队试图摆脱日军的追击或者进行着最后的自发的抵抗。 但可以想见,南京城破已势所难免,一场近二十万人参战的战役,几十人几百人的战斗有时甚至连局部战斗都算不上了。 是的,南京城破了,准确地说在长官部开始撤退的时候,而不是他们通知所属部队开始撤退的时候。 因为长官部虽然通知了各部长官,但很多长官们在没有通知道部属的情况下,就已经率先奔下关方向逃命去了。 知道前面正在枪战的人用力向后挤着,虽然着急逃命,但也没有人想撞到自己人的枪口上。 后面不知道前面情况的人却拼命地向前挤着,试图在日军杀到之前逃出生天。 但随着逃亡的人越来越多,人群整体向前还是缓缓移动着,人群已经越来越拥挤了,所有的人已经顾不得男女老少士兵百姓了,已经全都前胸贴着后背一点一点向前捱着。 周列宝没有力气象别人一样去挤了,他虚弱着愤怒着无奈着随波逐流着。 就在周列宝被后面的人挤的已经离那个街道拐角还有二十来米的时候,前面的人群突然发出哄的一声,所有人都向前奔去,那情形就象被憋了很久的洪水,冲破了堤坝。 “快跑啊,前面不打枪了!”前面无数人呼喊着,后面的人在短暂的大脑空白之后,未加思索,本能地向前拥去。 周列宝的反应并不慢,他也向前跑去,不,准确地说是被后面的人流冲了出去。 可是他的身体太虚弱了,他在人流中挣扎着,努力保持着平衡不被人流冲倒。 就在他冲过了街道拐脚的时候,他脚下一拌,向前摔了出去。 他的下巴重重地撞在了前面的人的脚后跟上,而这时周列宝还没有忘记用余光扫了一眼把他拌倒的“东西”,那是一名士兵的尸体。 周列宝刚想到这名士兵是被自己的人堵在城门口用枪打死的,后面就有数不清的脚踏在了他的身上! 那脚步是如此密集,那脚步是如此的仓猝与沉重,也踏碎了周列宝最后一点试图爬起来的幻想,完了,我没被鬼子打死,却被自己人踩死了,真特么的窝囊! 这是周列宝最后的一个意识,然后,就是他整个的世界在轰然的脚步声中的坍塌。(未完待续。) 第一四八章 南京之觞(一) 夜色降临了,但此时的南京城却不再被夜色笼罩,只是照亮南京城的不是那绚丽的霓虹,而是炮弹爆炸后的闪光、在夜空中穿曳着的子弹的轨迹、日军坦克汽车的照明灯还有那燃烧着的民房。 中华门,中山门,西水门门户已经大开,日军一辆辆坦克车沉重地碾过南京城古老的街道,那震颤声那轰隆声刺激着南京军民本已脆弱的神经。 穿着黄军装的日军狂势的呐喊着拥入城中,无数军靴踏过街道,然后又分成若干股开始向逃亡的中民追击着,他们狂热的已经变态的战争情结在此刻得到渲泄释放的口子。 该防守的城门大开,该撤退的城门去被堵死,这对于守军来讲无疑是一个最大的讽刺。 很多街道两旁的房屋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街面上遗留下遍地的枪枝弹药。 一队日军就在这样的街道上向前奔跑着,因为他们得到通知,在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营的支那部队正在进行抵抗。 一片混乱之中,这支队伍前面大多数的人都没有注意到最后面的几名士兵一拐弯钻进了侧面的一个胡同里。 但却还是有一名日军佐官注意到了这一幕,他追了上来,用日语大声喊着:“你们要去哪里,我们的战场在那边。” 这个佐官也钻进了胡同,但他一拐弯时却现那几个士兵正在胡同口看着他,他下意识地感觉到了哪里不对。 在不远一处燃烧的火头的映照下这几个士兵穿的确实是大日本帝国的军装,只是这佐官在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明显的对自己毫不掩饰的仇恨。 日军佐官脑袋嗡地一下,反应过来,伸手去摸腰间的王八匣子,张嘴欲喊,却没有喊出声来,因为已经有一支黑色的箭矢穿透了他的咽喉。 他用惊愕的目光顺着那箭矢射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面色冷竣的士兵手中正端着一把奇怪的武器,那武器是一张平端着的“弓”,这个日军士官用最后的力气伸手去抓那个扼住他声道的箭,向后倒去,至死他也没有知道,那张平端着的弓在中国的学名叫弩。 半小时后那几个穿着日本军装的士兵,站在南京街头的一片残垣断壁前。 这片建筑明显遭到了日军飞机的轰炸,那瓦砾已经堆成了小山,瓦砾堆的间隙中还能看到有死者的脚体露在外面。 其中一个士兵放下了手中的枪,跪了下来,郑重地向这片瓦砾堆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时,眼角已经噙上了泪花。 这几个日军打扮的人,正是马连财连最后的残部,而磕头的那个人正是霍小山。 虽然霍小山已经知道娘肯定往生了,可是作为一个儿子,他还是多想再见娘一面。 于是他们就打扮成了日军,乘着夜黑日军攻进城时的混乱纷杂,也摸进了南京城,霍小山更是用飞翼弩射杀了那个怀疑他们的日军佐官。 只是当他们来到宋子君的施粥铺时,不光这个粥铺找不到了,整片街道都已经成为了废墟,尚有未燃尽的房梁有着红色的炭火。 这时急促的枪声在邻近的街道响了起来。 一个放哨的矮个子士兵匆忙忙地向瓦砾堆这儿赶来,边跑边喊“走了,小山子,鬼子追上来了。” 来人是粪球子。 霍小山多想扒开那废墟找到自己慈爱的娘亲,可是,没时间了,他还有跟随着自己的弟兄,过去种种不可追甚至连回忆的时间都不给他,他此时心中满是不甘。 于是,这不甘又转为了对鬼子深深的痛恨。 “走?为什么要走?!”霍小山伸出衣袖狠狠地在眼角上擦了一下,“就是走,我也要再杀掉几个鬼子!” 霍小山一撩衣襟,拽出了那掖在腰带上的两把盒子炮,就向枪响的地方跑去。 沈冲二话没说,也抓着手中的歪把子跟着霍小山就跑。 粪球子楞了一下,瞅了一眼还楞在那里的几个兵,吼道:“什么呆,都跟上!” 霍小山他们几个跑过这片瓦砾堆,躲在相邻街道头里一间被炸塌了的房子里向街面上望去。 在火光的映照中,但见子弹飞曳中,远远看到一个人正急忙忙地向他们这面跑来,边跑边回头向身后用手机射击着,在他身后街道上已经有鬼子露出头来。 “咦,这跑路的姿势咋看着怪呢?”一个兵小声说。 那人跑路的姿势很轻盈,就象一只跳跃的小鹿,虽然他的动作很急。 “是怪,看这姿势象是女人。”又一个兵说。 “她根本就是一个女人。”霍小山沉声说道,因为他已经认出来了这个人是谁了,尽管很吃惊! 话未说完霍小山已是一下子站起身来,抬手就是一枪,街道那头一名刚举起枪准备射击的日军士兵应声而倒,其余的日本兵一惊,呼拉拉地全都趴到了地上。 “丫丫,快跑,我们在这!”霍小山大声地喊道。 紧接着,他手中的驳壳枪就连珠炮似地响了起来,这时他已经不求杀敌了,只求压制住日军的火力,给这个跑得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的人提供火力掩护。 沈冲手中的枪也响了起来,霍小山一声“丫丫”,他自然也就知道了这个正在日军的枪口下逃命的人是谁了。 不错,前面这个拼命奔跑的人,正是慕容沛。 只不过她现在又恢复了假小子的打扮,原本秀美飘顺的长已经被剪掉了,穿着一身男人的衣服。 如果她是正常走路,一般人还真看不出她是女扮男装,但现在却是被日军追着跑,却不能不让人怀疑她的性别。 只是这对霍小山来讲是无所谓了,他无论如何也是能认出慕容沛来的。 终于,慕容沛跑到了霍小山他们藏身的破房子前,霍小山一伸手直接就把冲进来的慕容沛拽进屋来。 本来慕容沛还不至于跑得脚软,可是一看到霍小山,她觉得自己忽然跑没劲了,腿一软,顺着霍小山的一拽就直接扑到了霍小山的怀里。 “都这节骨眼儿了,你咋还在城里?”霍小山瞪大眼睛急急地问。 “我,我,不放心宋阿姨。”慕容沛自然明白霍小山为什么急,她回避着霍小山的眼神,嚅嚅地说。 “她没有在家里,我就赶紧跑到这儿来找她了。”慕容沛接着解释。“对了,你娘呢?” “娘,”霍小山顿了下,将目光投向了西方。“娘走了……”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朵硕大无比的金色莲花。(未完待续。) 第一四九章 南京之觞(二) “哒、哒、哒……”鬼子的机枪响了起来,密集的子弹打在了他们藏身的破墙上,一片石屑飞扬。 “小山子,咋办?”士兵们都把眼神转到了霍小山的身上。 蝼蚁尚且偷生,虽然他们选择了跟着霍小山回到了南京,他们也不会放弃自己手中的武器,可是下意识地谁又不想撤出南京城呢?毕竟局势在这里摆着呢。 霍小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了出来,说道:“撤,出城” 如果此时只有霍小山自己的话,他肯定会和日军周旋的。 可是现在情况已经这样了,自己还有几个弟兄,几个还活着的需要把活着的一个都不落下的带出去,而现在慕容沛又出现在自己身边,那么撤出城去已经是他唯一的选项了。 沈冲刚要站起身来,可是日军的机枪却又打在了这堵破墙的窟窿上,日军的机枪已经封锁住了这个唯一的出口。 “别硬冲。”霍小山一拉沈冲。 他转身面向了身后的那堵墙,向前急跑几步,远气发力,“哈”的一声就直接就撞在了那墙上。 轰然而鸣中,在沈冲和那几个士兵愕然地注视下,那墙竟然被撞出了一个一个豁口! 霍小山又是几脚,踹飞了豁口边的几层砖,说道:“别愣了,快钻出去。” 众人一个个的钻了出去,粪球子是最后一个钻出去的,出来后,他还没忘看了一眼这个被霍小山硬撞出来的豁子,那墙是跑的双砖。 几个人拼命在城市的废墟中穿过,直奔挹江门而去, 日军的枪声历历在耳,霍小山他们是在和时间赛跑。 南京城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日军开始全面占领南京,追击的步伐决不会比溃退的中国军民慢。 霍小山沈冲慕容沛毕竟在南京城里住了一段时间,又常去江边,对挹江门一带的街道还是熟悉的。 近了,离挹江门越来越近了。 只是随着城门的临近,街道上被抛弃的枪弹衣服已经越来越多了,而且竟然出现了尸体。 奔跑中,他们扫视了一眼,那尸体多是老弱病残的,想必是在逃亡的过程中体力不支而摔倒或者被踩倒的。 “停!”霍小山把手一扬,他的另一只手此时正攥着慕容沛的小手。 “咋了?再拐一个弯就能看到城门了!”沈冲不解。 “快把衣服换了!”霍小山边说,边已经撒开慕容沛的手去拾他脚边的一件军装。 其余人恍然大悟,他们还穿着日本人的军装呢,这要是被哪个有血性的中国士兵看到了,保不准就被捷克式一梭子给突突了,几个人着急忙慌地捡衣服换衣服。 “咋这么多军装呢?”粪球子奇怪。 他捡的军装明显偏大,那衣服的下摆已经垂到了他的膝盖了,可是这时候谁还管得了那么多。 “还用问,都是怕死脱了军服好装老百姓的呗。”沈冲愤愤。 “好了,好了,快走!”霍小山催促。 众人复又奔跑,一拐过街角,却惊呆了。 天色已经渐黑,城门就在前方不远处,只是他们面前的街道上却已经是伏尸遍地。 那尸体有军人的有老百姓的,人挨着人,人挤着人,人压着人,密密麻麻。 显然这些人死去已有一段时间了,可血迹依旧未干。 如果不是尸体太密,想必尸体下流的血已经能够汇成一条小河了,因为那刺鼻的血腥味已经盖过了枪炮射击产生的硝烟味! 众人正在震惊于怎么会有这么多死人的时候,慕容沛哇地一声就吐了出来。 霍小山叫了声阿弥陀佛,一低腰一伸手就把慕容沛反揽在后背上,吼道:“接着走!” 几个士兵如梦初醒,求生的欲望瞬间超过了对死亡的恐惧,复又向前奔去,却已顾不得脚下踩的是男是女是战友是乡亲。 只是霍小山和沈冲却不知道,在他们脚下那么多的尸体中,其中就有周列宝的——他们在中央军校的教官,一位抗日英雄,没有死在日军的枪弹下,却被自己的同胞踩死在撤退的途中。 “拐弯,上城墙!”沈冲跑在最前面,他喊着。 拐过弯,城门就在前方。 不知道城外哪里来的火光,城墙上的天空一片通亮,城墙垛口看得格外分明,而城墙内则是黑乎乎的一片。 也幸亏迎面火光的作用,使得他们看不清脚上到底有多少尸体。 黑暗之中,他们磕磕跘跘,脚下踩着的尸体也不知道有几层了,好在唯一的不是军人的慕容沛是被霍小山背着的。 跑到近前,霍小山他们看到那城门是被堵上了的,砖石沙袋把偌大的一个城门封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一般。 这时所有人才猜到,为什么这条街上死了这么多人,看来是发生了枪战,而且是之间的枪战。 霍小山他们顺着城墙内侧的步道跑到城墙上时,火光中眼见得一个老百姓正从垛口上往墙那头爬。 那个人还惊慌地向后看了一眼。 他看到了霍小山他们也登上了城墙,或许是他太着急逃命了,或许是他误以为后面上来的这几个人是日本鬼子,一紧张,慌乱之中那抓绳子的手没抓牢,妈呀一声,人就不见了,显见得已是跌下了城墙。 “这特么的,堵城门干嘛?”沈冲边跑边骂道。 霍小山没吭声,可是沈冲的话也正是他想说的,堵城门干嘛? 或许是为了防止日军从江上进攻过来,或许是为了防止守军撤退。 可眼巴前的情况却是,城外目前还没有听到枪炮声,很明显日军还没有从江上打过来,堵上了城门却没有堵住守军的撤退,这个城门堵的真是太特么的糟糕了! 这时他们已经跑到垛口处了,看到城墙的所有垛口处,都卡着东西,有扁担有木方有甚至有成捆的手榴弹。 显见得城门被堵,城里的军民是把绳子褥单之类的系在这些卡在垛口处的东西上缒下城去的,刚才那个人正是顺着这样的绳子下城墙的。 他们在同样顺着那些绳子褥单往城下缒落的时候,在城外的火光中,已经看到了很多人影正向江边方向而去。 他们终于赶上了撤出南京城军民的最后一拨,而日军却已经追的很近了。(未完待续。) 第一五0章 江上无船 霍小山一行人终于追上了撤向江边的人流,成为他们中间普普通的一员。81中Ω文┡』Ω网 一路上他们穿过了燃烧的村落,踏过同胞的尸体,听着路边伤员痛苦的呻吟。 与大多数人无助茫然的目光相比,霍小山的脸上多了一分无奈与悲愤。 慕容沛紧紧地拽住霍小山的一只手,有时不小心踩到路上的尸体时,手就不由自主地握紧霍小山一下。 夜半时分,霍小山他们终于赶到了江边。 江边已经乱成了一团,成千上万的军人沿江挤在了一起,各种方言语调交织在一起,嘈杂无比。 有大呼小叫寻找熟人战友的,有举枪高呼要返回去与日军一战的,但更多的人还是在寻找渡江的器材。 再向江中望去,江水滔滔,还可看见对岸有稀疏的灯火却是那样的遥不可及,此下情形正应了周列宝让沈冲传的话,江中无船。 在南京保卫战之初,最高卫戍长官唐生智为了表达誓与南京共存亡的决心,将所有长江南岸的船均交36师控制,城内的部队不许出城,北岸守军可以射击偷渡向北岸的船只。 但实际的情况却是,唐生智自己的长官部却偷留了一条小火轮,而各师旅也全都偷留了船只。 而正当前线在浴血奋战的时候,唐生智却逃跑了,主官逃命,他下面的高级长官也就跟着逃了,却没有通知部队。 各部队在得知长官已经逃命去了之后,一片哗然,下意识地全奔下关江边而去,于是无序的撤退就变成溃败,一而不可收,失去了建制的部队与老百姓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霍小山他们费劲气力挤到江边,向江中望去,江水奔流,令人生畏。 由于江上无船,溃退的军人们挥自己所有的想象力,用千奇百怪的方式在渡江,而这些方式大多数都围绕着两个字:木头。 由于附近的树木本就不多,早已被先期撤到江边的人用光,于是民房已经被拆的不成样子,门板,木窗,房梁,木澡盆,一切木头制品都被搜集了起来,大件的单独使用,小件的被绑扎在一起,以尽可能产生出最大的浮力,以期成为能承载着生命渡过滔滔江水的诺亚方舟。 只是这些临时的渡江器具在江边水流不急的地方还好,一接近水流湍急的江心时绝大多数就会被水淹没,于是救命的呼喊声就响彻了大江南北两岸,闻者无不心酸。 霍小山他们刚到江边时,就看到几个士兵正在一条特殊的船上大呼小叫着,那船从江边已经驶出有一段距离了,却已经开始下沉了。 原来那船竟是用树枝把四个粪桶连在了一起,不断有士兵一个又一个地从船上跳下,以期减轻这“船”的载重,只是那船终是越沉越深,直到船上所剩下的唯一的军官也被滔滔江水卷走。 霍小山他们正沉默无语际,却又看到一个士兵别出心裁,他竟骑在一头牛上,一手拿着木条用力抽打着牛屁股,想让这头牛能带他渡过江去。 一开头,这牛还真的在他的指挥鞭打下,往江对岸游去。 只是游了几十米进入深水区后,那牛或许也是怕了这滔滔江水,突然一扭头就往回游来,那士兵猝不及防,一头就栽到了滔滔江水中,眼见在江水中挥了几下胳膊,手在空中虚抓了几把,就被一个大浪卷去了。 此情此景,或许只有在喜剧中才能出现,可是当数万人都同样在为自己的生命而担忧时,那就是世间最大的悲剧,兔死而狐悲,所有人皆心有戚戚焉,没有人笑得出来,或者默默观望着,或者仍旧在努力寻找着自己最后的机会。 “早知道如此,还不如不撤下来,在前线和鬼子拼了也比被这江水淹死强!”沈冲恨恨地说。 “你当刚才没有人回去打鬼子啊?”没等霍小山吭声,接话的是挤在霍小他们身边一个不知名的士兵。 “那就杀回去呗!”沈站显然已经被眼前渡江的悲惨一幕刺激到了。 “一开始是有不少人扭头杀回去,奔新河去的,我也去了,可是,哎……”那士兵叹息。 “可是什么,哎什么?”沈冲急问。 “可是,去时人不少,半路上就有后悔的,没等到地方跑光了一大半,再一进鬼子射程,就更没几个人了,就更别提冲锋了,哎……”那士兵满脸的懊恼与无奈。 “真窝囊!”沈冲犹自忿忿,“只要心齐冲出去的人总是会比剩下的人多。” “你要打鬼子没人拦你!”霍小山突然大声说了沈冲一句,“说这些有什么用,有本事你自己冲出去吧!” “那你呢?”沈冲问,他已经明显听出了霍小山的不悦,嗓门已经不由自主地低下去了。 “我要带丫丫过江。”霍小山不再理会沈冲,拉着慕容沛的手沿着江沿向下游方向走去。 沈冲和那几个兵面面相觑了一会,就忙撞开了刚才答话的那个士兵,向霍慕二人追去。 其实,不光是霍小山,就是沈冲,面对着这江边成千上万的人如同求生的小老鼠一样乱蹿的场面,心里也都明白,失去了建制的部队,此时与老百姓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 兵败如山倒,任是谁也改变不了现状,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英雄肯定有,但绝不是现在。 于是,在沈冲的牢骚声中,霍小山他们也只能泯然众人矣,去寻找自己渡江的办法了。 霍小山自己是可以游过长江去的,其实不光是霍小山,就是对于水性特别好的人,如果在夏天游过长江也是能做到的。 只是此时已是十二月中旬了,那低的水温才是最致命的因素,那水温足以使任何游泳健将腿部抽筋而呛水死亡。 当然,从小进行雪浴的霍小山除外,只是他现在不再是一个人了,他后面还有几名追随他的兄弟,还有慕容沛,他必须得找到条船。 沿江而下,沿途的风景与下关码头那里并没有太多的不同。 岸上依旧有人乱蹿,依旧有不少人用各自的明的“船”下水,然后更多的是在江心沉没到水中,出令人撕心裂肺的呼喊。 在走过一处已经烧过了的民房旁时,霍小山忽然停住了脚步,后面的众人忙也刹住了脚步,正要问为什么停了,却都听到了在间民房一侧墙的火光的阴影中,传来微弱的呼唤声“兄弟,喂,等等,兄弟。” 众人循声上前,才看清在阴影中,一个穿着军装的人正靠坐在墙边。 “你怎么了?”霍小山问道。 “我的腿被鬼子的飞机炸断了,走不了了。”那人费劲地回着话,这时众人才注意到,他下面的一条腿已经不见了,虽然用绑腿扎住了,但这种情况很明显是逃命已经无望了。 “我不是让你们带着我。”这个军人明显知道,在目前这种局面下,四脚健全的人尚且未必能活着过江,更别提他这样的重伤员了。 “兄弟,给我一下子,来个痛快的。”他愈费力地说道,同时,张开拇指与食指,而那食指则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霍小山他们都被这个军人的这个小小的动作震惊了,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按他说的去做吗?真的做不来。 不按他说的去做吗?他的命运可以想见。 令人窒息的片刻沉默后,沈冲回道:“对不起,我做不到!” 他拔腿就走,后面的士兵也跟了上来,他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潜意识里,碰到此情此景,既然无法选择,就只能逃避了,逃避的越远越好,可是逃避却已经是选择了。 沈冲走了一会儿,才省过神来,回头看时,见霍小山拉着慕容沛,正追了上来。 “你干嘛去了?难道你?!”沈冲所指的自然是刚才霍小山应当是留在了那个伤员那里了。 “我给了他一把快慢机,几十子弹。”霍小山没有去迎接沈冲的目光,而是拉着慕容沛,又走到了最前面。 沈冲也没有再问,和那几个士兵默默地跟在后面。 南京保卫战进行到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由于得不到良好的休息,霍小山他们都已见疲态,可是求生的催使着每个人都尽量向前快点走去,没有人知道前方道路上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是日军的炮火,抑或是逃生无望的滔滔江水,抑或是承载着生命希望的一叶扁舟。(未完待续。) 第一五一章 血染长江水(一) 已近中午,长江水依旧滚滚向前,远处江心有一片陆地,那是八卦洲。32 一个士兵急匆匆地向一所破旧的民房跑去,边跑边喊:“连,连长,有,有船。” 民房后一个军官模样的正和十来个士兵懒懒地靠在墙根处,闻听到士兵的喊叫忙闪身出来。 “报,报告连长”那士兵气喘吁吁地报告着,原本就结巴由于激动说话更是连不成溜了,“报,报告连长,我,我看见那个女孩儿和老头领着几个人向江边去了,从,从苇荡子里划,划出条船来!” “走,抢船去!我他娘的就觉得他们一定有船嘛,哈哈!”那连长大笑着,一边抽出枪套里的手枪,一边领着手下撒丫子就向江边跑去。 跑到江边,果然远远地见到那个女孩儿和老头正领着几个人在上一条小船呢,那船不大,船篷已经被拆掉了,显然如果有船篷的话,即使藏在芦苇荡中也早就被人发现了。 她娘的,我说没有找到船呢,真娘贼!这个连长心里想着嘴里却狂吼着:“站住,站住!”同时抬手冲那船上方的天空啪啪就是两枪。 这群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冲到船前,却楞住了,因为他们发现不光他们有枪,船上的那几个士兵手里也同样端着枪,快慢机,中正式,捷克造,三八大盖竟然还有歪把子机枪,眼见着凶霸霸地赶到面前的他们,船上的人竟然没有一个吭声的,但那冰冷的枪口和冰冷的表情所形成的无声气势竟然一下子镇住了大呼小叫的他们。 “全下来,这老头和这小姑娘是我们先找到的!”那个连长很快反应过来。 这条船并不大,上面除了老头和小姑娘竟然还装了七个人,看船的吃水线,显然已经不可能再多装人了。 所以,要想过江去,唯有把原来船上的人撵下来了。 手里都有枪,老子手里还有捷克造呢,人也比你多,谁他娘地怕谁?!这就是此时这位连长所想的。 但下面发生的事情马上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想法错了。 “砰!”一声枪响,却是那船上的一名年轻士兵扣动了手中的快慢机,那连长只觉得自己脑袋瓜上一凉,再摸头时,自己的帽子已经被这一枪给打飞了! 岸上的人都被这一枪给震住了,既震惊于船上的人竟然敢开枪,也震惊于对方的枪法是如此之准! “想抢船?!胆子不小啊!当你们是小日本吗?”船上一个矮个子士兵对他们嗤之以鼻,那士兵长得象个球,黑不出溜地其貌不扬,但神色里却很有一种老兵所特有的气质,对他们岸上这些人很不以为然。 “幸亏他们不是小日本,要是小日本,老子早就把他们直接突突了,还听他们在这里咋呼?!”船上另外一个士兵一撇嘴。那士兵眼色冷漠,杀气腾腾,手里端着的是一挺机枪,却是日本人的歪把子。 “没胆量打小鬼子,却在这里跟老百姓和自己的弟兄耍横儿,什么东西?!”拿着快慢机的那个士兵的话说的并不快,声音也不高,但却更有一种无法言状的震慑。“细妹子,划船,我看他们哪个敢开枪?要是有一个敢动手的,就直接把他们突突了!” “哦。”那女孩和那个老头忙不迭地应了一声,摇橹的摇橹,划船的划船,那船就慢悠悠地离开了岸,向远远地江心驶去。 岸上的众人楞眉楞眼地,已经完全被船上人的气势所震慑,眼睁睁地看着这只船在他们眼前划远,却依旧没有人敢吭气,更别提开枪了。 直到那船已经划出去了有五十多米,估计已经听不清船上的人声音了,所有的人才长出了一口气,仿佛觉得自己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连,连长,咱们怎么能放他们走,应,应该把船抢,抢过来”这时那个最早报告有船的士兵才忿忿地说道。 “抢!抢你爹个球!”那连长也已经回过神来,回头就给了那士兵一巴掌。 “你没看他们手里拿的枪吗,有三八大盖,有歪把子,那可都是日本人的枪!” “日,日本人的枪?那他,他们是日,日本人?!”那个士兵捂着脸哭丧着脸道。 “你猪脑壳呀?爹个球,没听那个人说他们是打过日本人的吗?”这连长闻言更是气从不一处来,抬腿一脚正踢在这结巴士兵的小肚子上,把他踹倒在地上,然后转身就走。 “哎哟,哎哟!不,不是日本人,还,还有日本人的枪,哎哟妈呀!他们杀过日本鬼子!!”这结巴士兵如梦初醒,最后一句话由于格外震惊竟然出奇地少有的一回没再结巴。 霍小山此时正站在船头,腰间插着那把刚打掉了那名连长帽子的快慢机。 霍小山他们也是刚到了八卦洲不久,他和慕容沛也是心怀侥幸地带人来到这里,希望能找到细妹子和她的爷爷,能想想过江的办法。 未曾想,细妹子爷孙俩竟然真的有船,且把船藏到了岸边的芦苇荡中,竟真的一直在等他! 而刚才岸上的那群士兵先他们一步找到了细妹子爷俩,看出他们爷孙二人是打渔的,就怀疑他们有船,虽然细妹子很干脆地告诉他们没船,而那些人终究是对不擅撒谎的细妹子起了怀疑,于是派人盯梢,上演了刚才那出抢船的闹剧。 “爷爷,别的有船的人都早就去江北了,你们为什么不走?”船尾处,慕容沛问细妹子爷爷。 “不是细妹子不肯嘛,说是山子哥和丫丫姐他们在前方,要是万一回来没有船可怎么成?观音菩萨保佑,终于把你们等到了。”正在摇橹的细妹子爷爷回答。 慕容沛看向身边正在用一只桨帮着爷爷划船的细妹子,见细妹子正幸福而羞涩地向自己笑着,嘴角弯弯,象一个月牙。 慕容沛站起身,竟然忘了自己在江上一惯有的眩晕,往前挪了一步,用手轻轻地在细妹子那被江风吹的通红的小脸上捂了下,说道:“真难为你了,细妹子,冷吗,那么多当兵的要抢你的船怕吗?” 细妹子还是平时那样羞羞的样子,“丫丫姐,不冷,为了你和山子哥,担再大的风险我也心甘。” 在自小失去父母的细妹子的眼里,霍小山和慕容沛早就成了自己的亲哥哥亲姐姐,她永远忘不了结识他们后所带给她的家人一般的感觉,一句最朴素不过的表白说的却是那样斩钉截铁,慕容沛心中一暖,蓦然间觉得那原本刺骨的江风也不寒了。 慕容沛向站在船头的霍小山看去,霍小山显然并未注意到他们说话。他的全部意力此时都在江面上。 江水滔滔,但江面上也并未只有霍小山一伙渡江的人。 这里也如同下关江面一般,也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战士在想方设法用各式各样的“船”渡江而行,只是数量并不如下关江面上那样密集。 他们看到在他们右侧不远处的江面上就同样有小船在试图横渡长江,只是那船却只能称作一叶扁舟,比他们的船小了许多。 船上却载了四名士兵,他们手里也没有桨,只是用手在奋力划行,与那滔滔江水作着搏斗,所以船行很慢,反而被后下水的霍小山他们撵了上来。 “咦,快看!好象是有人在骑马渡江呢!”沈冲急道。 顺着沈冲指着的方向,船上众人就看见左前方不远处,那条小船的下方江面上,有一人一马也正在横渡长江。 那马身在滔滔江水之下,只露出马头,一名正骑在马上搂着马脖子以图在江水中保持不坠入江水之中。 由于他们离得较远,霍小山他们看不真切,只是霍小山却觉得那马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正在思索间,就又听得慕容沛“啊”地一声大叫起来,回头看时,却看到在他们的上游,咆哮的江水正席卷着一大片尸体滚滚而下,那尸体分明都是中国军队装束,其中竟然还有几个活人! 只是这些人入水的地方显然离他们较远,那几个活着的士兵显然落水已经有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体力已经跟不上了,双手在空中徒劳地虚抓着,哀嚎嘶喊着,渐渐不支,就在距离他们不到百米的地方沉入水中,再无声息。 随着那些尸体的靠近,江水已被染红,显见得这些人是在枪战中被逼入水的,而很多人血还未曾流尽。 “糟了,看来,鬼子已经打到下关江边了,不然如何会有这许多尸体?!”众人正骇然间,下方的江面上异变又起。 只听得一阵突突突的马达声传来,下方拐弯处的江面上竟然一先一后出现了两艘小汽艇,小汽艇上的机关枪开始突突突地向江面上三三两两渡江的中国士兵开始扫射,众人定睛看时,那汽艇上分明挑着的是日本人的膏药旗。 歪把子机枪的扫射声中,不断有渡江的战士的惨叫声传来,不再挣扎的和正在挣扎的人处,都绽放出一朵朵血花,在江水里蔓延开来。 而对岸还有一段相当长的距离,隐隐能看到有人家的草房正冒着淡淡的炊烟。(未完待续。) 第一五二章 血染长江水(二) 鬼子追上来了,从江上浮尸上看,上游的鬼子已经追到了江边,而下游鬼子的武装汽艇的威胁也已迫在眉睫。Δ』8Δ1中文』Δ网 “快划啊!”霍小山船上的人高叫着,都在船上蹲下身来,用手,甚至用枪托当桨在水中滑动,以期让小船跑得更快一些。 饶是如此,在水流湍急的江心,那小船的度也只是快了一点点,离对岸还有一段距离呢。 要命的是,在江水从上而下的推动下,那小船不可能是笔直地驶往江对岸,而是边往前行进边向下游偏移,就如同主动地靠向了鬼子的汽艇一般。 日军汽艇上的机枪仍在突突突地叫个不停,不断有渡江的被击中坠入水中。 霍小山眼见着鬼子的机枪击中了最下面他们曾注意到的那渡江的一人一马,看着紧抱着马颈的那人身子一颤,然后身子就软了下来,他的双臂挂在颈上,头也垂贴了上去,显然已经是中弹了。 而他的坐骑尚兀自不知,江水之中四蹄拨动着,依旧奋勇地驮着他的主人向前向前。 “那是黑电呀!” 霍小山和沈冲同时想了起来,那马他们是见过的,是黑电,是那匹他在军校时骑过神骏的战马,此刻它竟然在这危急时刻驮着自己的主人过江,这是一件多么让人不可思议的事啊! 可是,在日军的机枪扫射中,在中队士兵不断的中弹落水的惨叫声中,霍小山和沈冲现在他已经没时间去替黑电和他的主人惋惜了。 “不行啊,这样下去不行啊!”霍小山急道,然后突然大吼一声,“手榴弹,给我手榴弹!” 粪球子一边手忙脚乱地摘下他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甜瓜式日军手雷,一边问:“你要这个干嘛,鬼子汽艇远着呢,你还能把手雷扔那去?!” 正蹲着划水的沈冲和慕容沛却明白了霍小山要手雷的意图,慕容沛用担心的眼神看着霍小山,沈冲则是急道:“小山子,我去!” “哪那么多废话,替我照顾好丫丫!”霍小山接过两个手雷,看了一眼沈冲,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慕容沛,然后他双臂伸直并拢,身子反弓,双腿用力一蹬船,身子向后一倒,就投入到了那滚滚长江水中。 他的动作是如此的轻盈,众人中觉得船身一颤之际,霍小山已是如同一条跳龙门的鲤鱼扎入到了江水之中,除了最初那投入水面的泼喇一下,竟没有溅起多大的水花。 须臾功夫,霍小山从船下方的水面上出现了。 他平躺了下来,头向着小船的方向,手脚微动,只是在水面上维持着身体的平衡,任由那江流涌动着,带着他向下方而去。 这里早就见过霍小山游水的有慕容沛沈冲和细妹子爷孙俩,所以他们并不惊讶,只是担心这冰冷的江水会让霍小山抽筋。 至于霍小山带上船的那几个士兵则已全部石化,粪球子更是张大了嘴成o型,也忘了划水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地道:“是不是人啊,这样也行?!” “你才不是人呢。”沈冲来气,直接给了粪球子一个肘击。 粪球子一晃,险些一头栽到江里去。 “都举枪,准备掩护。”沈冲喝道。 江水涌动,霍小山仰面躺在水面上,手足轻摆,不仔细看,和刚刚上游冲下来的浮尸也没有什么区别。 九十米,八十米,七十米,霍小山离鬼子的汽艇已经是越来越近了。 而就在这时,他们下的那条小船却已经被日军击中了,一梭子子弹过后,那小船多出了一排筛眼,船上的人纷纷落水,在水中挣扎着,惨叫声中,他们无疑已经成为日军机枪手追逐的目标。 但要命的是,霍小山此时正在水流的作用下经过这条小船,他又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以免招致日军的扫射。 眼见日军的机枪子弹将霍小山前方不远的地方射起一排水花,霍小山危险了! “都干瞪着干嘛?开枪啊!”慕容沛倒是最先反应了过来,她抬手冲着日军汽艇方向就是一枪。 慕容沛手中的勃朗宁手枪还是他原来朝舅舅要的。 勃朗宁手枪那是属于高级军官的那种佩枪,枪很小巧,很精致,但有效杀伤距离在五十米左右,这对于距离他们还有近百米距离的日军汽艇来讲,远谈不上威胁,所以那颗子弹已经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但枪声却已是提醒了小船上的士兵们,沈冲高喝一声道:“粪球子,趴下,撅起来。” 粪球子也明白过来,在沈冲前在趴了下来,屁股却高高撅起。 “笨蛋,横过来趴!”沈冲更急,“哎呀,你把屁股低点!这枪能架上吗?” 手忙脚乱之际,沈冲终是把他一直拿着的歪把子机枪架到了粪球子的后背上。 “突突突……”这是沈冲的机枪响了。 子弹从日军的头上飞过,正好打中了日军汽艇上挑着的那面膏药旗。 拴膏药旗的绳子被打断了,那面膏药旗,飘飘悠悠地被江风吹着向江面上落去。 汽艇上的日军被吓了一跳,他们未曾想到,在江面上竟然遇到了抵抗,而那枪声竟然还是自己耳熟能详的歪把子。 “突突突……”日军反应过来了忙掉转枪口开始射击,扇面形扫过的弹幕,在小船的前方打出一串水花。 船上的人唯有压低身体,却也在拼命地用机枪,步枪向汽艇射击。 压低身体那只是人自我保护的下意识罢了,毕竟只是条木船,也没有什么坚固的掩体,这条薄薄的小船不用说对于机枪,就是对于手枪来讲,它的防御力也只能等于零。 杂乱之中,日军的机枪突然哑了。 “哈哈,我打的!”小兵嘎子兴奋地叫了起来,尽管这一枪是蒙的。 江水涌动使得老兵们原本瞄准好的一枪打高了,反而本来就瞄得低了的小兵嘎子在开枪的刹那时江浪托了下小船,反而打中了那个趴在那里向他们射击的日军机枪手。 “趴下!”旁边一名士兵伸手一按小兵嘎子的肩膀,一排子弹从他的头上飞过,却是日军从汽艇另一侧挪过来了另外一挺机枪开始射击了。 “打中也是蒙的,你当你是我呢,子弹打不着你脑袋呗?”粪球子仍旧趴在那里,给沈冲当着机枪的支点,但并不耽误他表示出对于小兵嘎子神奇一枪的不屑。 “少废话,屁股再低点!”沈冲一压机枪,就又把粪球子说话时又撅起来的屁股压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一五三章 血染长江水(三) 在双方的对射中,霍小山一方的优势在于,他们船上十来个人,机关枪?33??多,既有歪把子又有捷克式,虽然只有沈冲将枪架在了粪球子的背上,其他三挺机枪没架却也没闲着,也在不停地射击着。 四挺机关枪打出的子弹如同泼水一般地声势骇人。 尽管准确性差了,但射出去的子弹多就总会有子弹打到汽艇上去的。 而日军的机枪在准确性上是占据了优势的。 这并不是说日军的枪法就一定比沈冲准,只是因为,在流动的江水中,日军汽艇的稳定性无疑要更好。 正因如此日军子弹偏差的就要小的多,短暂的对射之后,固然汽艇上不断有鬼子被击中,而沈冲他们所乘的木船也被子弹打出了一排孔洞。 虽然没有人受伤,但江水却开始汩汩地流进舱中。 但没有人有功夫去管那漏洞,甚至他们在战斗中也只是扫了一眼后就又在各忙各的事。 细妹子爷俩在拼命地划船,而船上剩下的人都在拿枪与鬼子拼了命地对射! 因为,任谁都明白,如果不压制住日军的火力,那么没等船因进水而沉没,他们就会被敌人射杀。 而就在这双方交火的短暂时间里,霍小山也终于在江水的作用下靠近了日军的汽艇。 只是,此时的他,却已经受轻伤了,一颗子弹贴着他的大腿外侧擦了过去,在他的大腿外侧趟出一溜浅浅的血槽。 霍小山清晰地感觉到了受伤的地方,带给他钻心的痛。但他却不敢动,只是手脚微划着,既使自己漂浮在江面上,又不致于因动作太大让日军发现。 霍小山并不畏惧这冰冷的江水,他从小坚持的雪浴带给了他强健的体魄与超强的抗寒能力。 只是,这时已是冬季,江水灌进了他穿的军装,那被泡得发胀的军服却带给了他一种前所未有的桎梏。 那种肿胀感沉重感是前所未有的,但是没办法,他也只能挺着,下水之际迫在眉睫的危机面前哪有功夫去脱衣服? 就在这僵持中,三十米,二十米,十米,他终于靠近了与他相向而来的日军的汽艇,他可以清晰地听到日军机枪的射击声和汽艇上日军哇哇的鬼叫声。 就在这时,霍小山在水中突然来了个大翻身。 他手脚并用划水的动作马上变大了起来,他可不想和这个已经近在咫尺的铁家伙在江里迎面撞上,因为他此时的前进方向可是正对着日军的汽艇呢。 艇上的日军的注意力都在远方的木船上,但这并不等于他们会注意不到从上游漂下来的一具浮尸突然动了。 只是当他们发现眼皮子底下的一具支那士兵的“浮尸”竟然活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来不及射击了,在江水的推动和霍小山的加力下,霍小山已是避开了迎面而来的汽艇,与汽艇的侧弦贴到了一起。 就在人艇交汇的一刹那,汽艇挨水的船体处传来啪啪地磕碰声,只是这声音却被汽艇的马达声和纷杂的机枪声所掩盖了。 紧接着,汽艇旁边的江水中突然跃起了半个人的身影,之所以是半个人,因为那个人的下半身依旧是在水中。 那个人双手各执一枚甜瓜式手雷,就象一只冲出水面的江豚! 他腰腹用力,双手一挥,两个黑乎乎的日军九一式手雷在空中划出两条抛物线就被抛上了汽艇。 日军也已经被对面木船上射来的下雨般的子弹弄得手忙脚乱了,一个活过来的浮尸错过了也就错过了,却哪曾想到那个活过来的浮尸竟会抛出手雷来。 汽艇并不大,而日军手雷的杀伤效果还真是不错。 “轰轰”的爆炸声中,两名日军的机枪射手被直接掀了起来,一头扎进了滚滚江水之中,而那四射的弹片,又击中了几个日军,汽艇上一片鬼哭狼嚎之音。 一时之间,日军汽艇停了下来,上面乱成了一团,失去了战斗力。 后面的那艘日军的汽艇眼见前面汽艇被炸,陡然一惊,他们实在搞不清前面的同伙出了什么状况,只能边前进边用机枪疯狂地向江面上三三两两的中国士兵们扫射着。 而所有渡江的士兵们眼见日军第一艘汽艇被炸,虽然他们不知道这艘汽艇是被谁打炸的,但这种局面无疑鼓舞了他们的士气,给予了他们生存下去的希望。 于是,所有渡江的人,只要乘着各种渡江工具的人能腾出手来的手里有枪的,都举起了手中的枪,开始拼命地向最后面那艘日军汽艇射击 因为他们都明白,如果不打掉这艘汽艇,就别指望在日军机枪的扫射下渡过江去。 一时之间,竟形成了,三三两两的渡江散兵与汽艇上的日军对射的局面。 日军的机枪虽然犀利,先后扫中了几伙渡江的士兵,但架不住散布在它四周的中国散兵们还真的不少,江水涌动,却总是有人在纷杂的枪声中,打在汽艇上,很快,日军的机枪被打哑了。 片刻后那艘未被炸的日军更换了机枪手,那枪声又突突突地响了起来。 但汽艇却不敢再往前冲,只是围着那只被霍小山炸了汽艇兜起了圈子。 显然那艘艇上还有残存的同伙,他们也不肯就这样弃船而去,意在营救。 渡江的中国士兵们带枪的人本就不多,而有着机关枪且能在小船上架起来与鬼子对射的,也仅沈冲一家。 一方不再上前,一方自然是抓紧渡江。 “小山子,小山子!”木船上的慕容沛沈冲粪球子一众人都在高声呼喊着,只是他们却再也没有看到霍小山在滔滔江水中的身影。 但此时此刻为生者计,谁又能在江上硬顶着鬼子的子弹去搜救霍小山呢?只能一面与鬼子对射一面拼命地向对岸划。 此时的霍小山已经是精疲力尽了,连日的战斗奔波加上那被水泡得肿胀的棉衣使得他再也没有力气横渡长江了,于是他用着自己最后的一丝气力尽力保持着平衡,被那滔滔江水冲向了下游。(未完待续。) 第一五四章 义马塚 在众人失落的情绪中,小船终于斜冲到江北的浅滩上。 “小山子33”船还没停稳,慕容沛就从船上跳了下来,水溅的水花中,本就有些晕船的她腿一软就跪在了水里。 紧随她后面跳下来的细妹子忙伸手去搀。 慕容沛推开细妹子的手,眼神倔犟地下游向望下游道:“别拦我,我要去把小山子找回来!”说完站起来,向前刚走了两步,身体却又是连晃了几下,眼看又要倒在水里,被随后赶到细妹子扶住了。 “这样不是办法。”沈冲走上前,“大家这些天都人困马乏的了,先找个地方弄点吃的,小山子肯定要找,但找小山子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事。” “是这理儿,是这理儿。”细妹子爷爷点头赞同,“我船上有点吃的,但不够,刚刚在江上,我看咱们上头有人家,先到那儿找一下。” 众人皆沉默。 先弄点吃的是对的,从日军破城直到此时脱险,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了,象慕容沛的的衣服已差不多被冰凉的江水打湿了,又冷又饿之下是需要休整了。 和那些还在对岸的我和那些仍在江中挣扎的人比,能够逃出生天是无疑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但由于霍小山出了意外,每个人心中又变得十分压抑。 慕容沛没有再反对,于是一行十来个人在瑟瑟的江风中,缓缓向上游走去。 “咦?那是……”没走多远,走在最前面的细妹子爷爷发现了什么,大家循声前望,看到一匹黑马倒卧在那里,而它的旁边还躺着一个人。 “这不是黑电吗?”走到近前的沈冲嚷了出来。 黑电他是认识的,那匹威风凛凛疾跑如风的战马,在江上时他和霍小山亲见它驮着自己的主人在江水中挣扎的。 而它,一匹战马竟然创造了一个奇迹,它竟然载着自己的主人游过了天堑长江!这太令人震惊了! 只是,他的主人,那位中央军校的长官却早已不能说话了,沈冲上前探了下他的鼻息,早已是气息全无,胸前那片殷红滔滔长江水也未能全部冲去。 而黑电也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它连往常的鼻息都已经喷不出了,此它正用自己湿润的鼻子去蹭主人的脸。 它搞不明白,为什么主人不能象以前那样亲昵地抚摸自己的头,主人的毫无反应成了夺去黑电生命力的最后一根稻草,黑电的眼睛变得空洞和迷茫。 于是,它把自己硕大的头颅垂到了主人的胸前就再也没有能够抬起来。 慕容沛沈冲面对着这一人一马,一干人围成一圈,沉默无语,已经忘记了疲惫,心里充满了悲伤,为这一人一马,不!为这两位牺牲的战友感到了难以言表的悲伤。 “埋了吧。” 良久,沈冲言道。 众人依言用自己手头能找到的工具行动起来。 刺刀,匕首,虽然人都已经倦到了极点,动作很缓,却没有人停下来。 黄昏时分,一个坟包终于隆起成形。 “给他们立块碑吧。”慕容沛跪在地上,将一捧土撒在了坟头上。 沈冲也没抬头,拎着雁翎刀走向近百米外的一片树林。半小时后,拎着一块砍削而成的木板而回。 “我说你刻。”慕容沛说道,此时的她已经从霍小山的意外中冷静下来,知道着急也没用。 “这面刻义马塚。”慕容沛边说边用一个细树枝将“塚”字在地上划了出来,因为她知道沈冲识字不多。 沈冲依言而行。 沛容沛干脆把后面要刻的话一并写了出来。 “马名黑电,于南京保卫战中,载主人过长江而双双殉难于此。” 一会功夫,简陋的木碑刻好,几个人就它立在坟前埋好。 他们在那里沉默佇立了片刻,然后转身向上游走去。 天黑之前,一干人终于找到了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只有老夫妻两口人,老头岁数大了已不能下水捕鱼,种了几亩薄田,老太太耳背,跟她说话需要大声喊,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但热心肠。 老两口毫不犹豫地纳了他们。一些地瓜和滚烫的稀粥,终于给连日奔波饥肠辘辘的他们带来了一丝安定的慰藉。 老太太又好心地给慕容沛找了套粗旧衣衫换上,自己则在外面架了堆柴火替她烤干湿衣。 终于他们所有人都可以躺在柴房的稻草堆上休息一下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柴房里有几个士兵打起了鼾声。 粪球子伸手捅了下躺在旁边的沈冲小声道:“你说霍小山没事吧。” “我又不是神仙我哪知道。”沈冲也没睡,正瞪眼看着柴房的顶棚,房主老太太在外面的柴禾堆还没有熄灭,红色的火光透过破烂的窗纸将顶棚的房驮照亮。 “他要么被冲到了八卦洲上,要么被冲到了北岸,要么……”沈冲在说第三种可能的时候把声音压的更低了,还瞥了眼慕容沛睡觉的方向,火光只能照到上方,慕容沛什么状态看不清。 “那明天咋办?”粪球子明显不是一个有主见的人,霍小山不见了,沈冲就又成了他的主心骨。 “明天我们先往下游沿江搜索,如果找不到,我们再把人分开,分段定点守候。”沈冲想了会说道。 前者是基于霍小山直接被水流冲到北岸的假设,后者是基于霍小山被冲到八卦洲上势必还要再渡长江的假设。 这也是他所能想到的最稳妥的搜救办法了。 虽然他是深信霍小山的水性与抗寒能力的,但当时很明显霍小山要么是体力不支要么是中枪了,可哪种情况都不妙哇,虽然说找到并营救成功的机会很渺茫,但怎能不救? 两个人都不再吭声,很快就睡着了。 而此时慕容沛却依然没睡着,也怔怔地看着柴房的棚顶。屋外的火正在熄灭,看棚顶着最后一丝光亮的消失,屋里变得一片漆黑,慕容沛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小山子的生命之火不会也象这最后一丝火光样被黑夜吞噬了吧。 不!不会的!她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大声高喊着,小山子会没事的!你那么勇敢那么厉害,你能带着我从水道冲出鬼子的包围圈,你能带着我从东北一直来到南京,你能用雪洗澡,你能在冰冷的江水中横渡长江,你一定能活下来的! 把眼睛都盼蓝了霍小山的恋人和战友们却不知道,此时的霍小山正赤精条条地躺在一处草堆里呼呼大睡。 霍小山觉得自己真象做了场梦。 当时他是真的没有力气了,连日的奔波疾行,江水中的奋力一掷,榨取了他最后一丝残存的体力。 他再次跌入水中后,只能凭借着他自己娴熟的水性,让身体随着滔滔江水涌动,使自己避免沉下去。 而那冰冷的江水泡的肿胀的棉衣又桎梏了他的肢体,带走了仿佛身体里最后一点热量。 他的身体僵硬起来,虽然身体无法动弹却已感觉不到水的寒冷,他神智上最后的一丝清明告诉自己,自己已经出现了幻觉了。那水怎么能不冷? 危机之中他下意识的想,自己这是要去西方极乐世界了吗? 一声佛号提起,他感觉到了天空出现了一团前所未见的光明,此光明一出,如此耀眼,日月火珠皆藏腻。 下一刻,阿弥陀佛就会乘金台而来呼之欲出吧!自己就可以见到自己的娘了吧,不对,不对,可是,可是丫丫怎么办?日本鬼子还没打走呢,不,我要留下来!留下来打鬼子救丫丫! 这个念头一出那梦幻中的光明就弱了下来,霍小山觉得身体变重原来仰在水面上还可以呼吸的鼻子便要浸入水中了,这就是死亡吗? 死亡并没有想象中可怕,只是有点遗憾。 这时,一股力量却又把他顶起,一只不知哪里来的江豚用自己的脊背托起了他,竟让他的头部露出了水面! 那江豚幼幼地快乐地叫着仿佛是在和他游戏,这是那只原来自己碰到过的江豚吗?霍小山迷迷糊糊地想。 一会功夫,又游来两只稍大的江豚,合力托举着霍小山向前游着,本已不远的八卦洲很快就到了。 在岸边的浅水区当江豚离去的时候,本以冻得木讷的霍小山爆发出最后一丝潜力,脚终于踏上了实地。 他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出了浅水区,就见眼前有个芦苇垛,冻饿交加的他哪还顾及许多,费劲地扒去了身上的衣衫,就赤精条条地钻了进去,然后便昏睡着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五五章 憨子 霍小山醒了,准确地说是被人拽醒的。 当他的意识重回到身体里33的时候,他觉得一股大力正拖着自己向后,芦苇叶带给他划痛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叫出声来,同时双手撑地,用没被抓住的那只脚向后踹去,而这时他已经被人生生拖出草堆了。 “哎呀俺地娘啊,咋还活了咧?!”抓他的人吓得一松手,自己也一屁股坐到地上,但很明显并不是霍小山踹的,而是被吓到了。 “我本来就没死,你拽我干嘛?!”多么理智的人在被扰了好梦时也是会恼羞成怒的,霍小山怒道。 “俺,俺就是想进草堆躲躲。”那人知道自己理亏忙磕磕巴巴地解释。 “那你就拽我?”霍小山的嗓门已经变小了,从半梦半醒之间已经神智全复了,他这才注意到此时天已快黑了,而枪声很密,那枪声离得并不远的样子,但这些都不是霍小山的当务之急。 “喂,有吃的吗?”他问道,因为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饥饿感,回吃东西还是在赶往南京的阵地上。 自己睡了多久了?落水时是在下午,而现在天快黑了自己只睡了两三个小时?不对啊!感觉自己的这精神头,天!自己竟然睡了一天一宿!他都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大跳! “有,有,有。”那人看来也是因为把霍小山当成了死人感到不好意思。 实这本也不怪他,本就是人死如草的年代,任谁看到草堆里露出光着的脚和腿,也会以为又是一个暴毙荒郊的可怜鬼。 后拽下个包袱来,放到地上打开,没等他吭气呢,霍小山的眼睛一下子就贼亮贼亮的了,那里面装着的竟然都是烧饼!足有二三十个! 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霍小山一屁股坐到那小山样的烧饼前,如饿死鬼托生般开始风卷残云般地吃了起来。 那人眼见霍小山肯定是饿的急了吃的又如此急促,脸上露出憨憨的笑容来,就佛此时吃东西的是他一般,甚至还献宝一般递上一把军用水壶,看霍小山咕咕咚咚地一仰脖后接着向那烧饼发动攻势。 然后他竟也开始脱掉上衣,攥手里拧着,有水滴滴答答地落下,显然,他衣服也是湿的。 人处理过上衣,看看自己同样湿漉漉的裤子,终究没象霍小山那样脱个精光,只是攥了攥裤腿上的水。 等他忙完,抬起头来时,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因为他看到霍小山已经吃掉一小半烧饼了。 “喂,兄弟,别着急,慢点吃,管够。”他的眼神真的很憨厚,没有一丝杂质的那种,“你这是几天没吃东西了?喝口水别噎着!” 霍小山闻言才发现自己确实没少吃了,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但还是坚持把手里那个吃完。 “吃饱没,这还有!”那人又递上来一个 “吃饱了才有精神打鬼子。”霍小山拍了拍肚子,“行,有八分饱了。” “八个呀,俺的娘,才八分饱!”那人直咋舌。 而这时的霍小山才逮到功夫打量眼前的人。 见他也不比自己大多少,但比自己高了大半头,也比自己粗实了不少,浓眉大眼,裸着上半身,胳膊上的肌肉鼓鼓的,下面穿着条脏乎乎湿漉漉的裤子,不过还是被霍小山认出了那是条军裤。 霍小山将屁股往后蹭着挪到芦苇垛边上,身子一靠,这才一拍旁边,说:“来,坐着说,你哪部分的?” 这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士兵就地上的包袱系好然后也靠着坐了下来。“我是三十六师的,你也是当兵的?”他奇道。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此时霍小山的扮相实在看不出是个兵样,或者说根本就看不出霍小山是个做哪行的样,如果用一句非得准确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澡堂子里的人啥样霍小山就啥样。 因为霍小山此时只有一个裤衩遮在羞处,如此凉寒天气,让人看着就觉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嗯哪,我咋就不能也是当兵的?”霍小山虽然衣不蔽体,说起话来却是理直气壮。 “这个,这个,那你咋光着咧?”这人好奇心更胜了,“俺知道咧你也是从岸边过来的。”他一拍大腿道 “你都脱了,我就不能光?我嫌天热,去江里洗个澡不行啊?”霍小山可懒着跟他细解释自己是为啥光着的。“别说废话了,我叫霍小山,七十四军的,你呢,叫啥?” “憨子。”这人报了自己的名字,接着真就嘿嘿憨笑起来。 “憨子?大名呢?”霍小山接着问。 “大名?俺没大名,从小俺爹俺娘就叫俺憨子,当兵长官也叫俺憨子。”憨子的态度很憨厚。 还真是个憨子,霍小山无语了,他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就又问道:“你应该是守南京城的吧,那咋也跑到八卦洲上来了呢?” “是啊!俺们连一开始是守南京城了的,我们还跟鬼子打了一仗。 可后来,连长阵亡了,我们没头儿了,正不知道咋办,就看见别的部分的人先撤了,说守城的长官已经先跑了,我们没人做主就跟着一起撤了,一撤就乱了,听说下关那面没船,我就奔这面的江边来了。” 憨子讲话倒不啰嗦,只是别人一听就是山东口音。 “那你又怎么从江边跑到八卦洲上来的呢?”霍小山也奇怪,这八卦洲可是在水中央的,没船可过不来,当然除非象他这样能游泳且不忙冻的。 “当时我挤上了一条船,听说是一个当大官的给自己留的,没成想,过八卦洲接一位长官的时候,八卦洲上的人要抢船,船上船下打了起来,我一看不好,就先下来了。”憨子解释道。 “那船呢?”霍小山追问。 “船被打沉了,八卦洲上的人说凭啥当官的就能有船逃命?要死大家一起死!唉,结果谁都没跑了,有不少人还让自己人打死了!”憨子说的很朴实。 他唯一的听众霍小山也很无奈又很气愤,想来也是,如果当初不是自己一枪震住了那伙抢船的兵,肯定也会火拼的,人有时真是最自私的,宁可自己人火拼,也不愿意与敌人死战到底,这都叫什么事啊!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沉默了,这种情况的出现真的很无奈,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参战者动辄数以万计,有组织与无组织的区别就决定了伤亡与胜负,决定了你死还是我活。 沉默中霍小山注意到草堆后人员嘈杂声多了起来,而同时,原本听起来本密集的枪声已变得稀疏起来,但枪声无疑更近了。 在他刚被憨子弄醒着急找吃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芦苇垛后有人说话的声音但并不多,由于忙着解决肚子饿的问题,就没有观察后面的情况,而现在什么情况了?他站了起来,绕过草堆向后张望。 暮色中,目光所及的地方,有众多的人影在晃动,有沿着江边往下游奔跑的,有掉头往上游几步又返回来向自己所在的江边跑的,那攒动的人头就如同被发现的小老鼠,左冲右突却都被这滔滔江水拦住了生路。 霍小山这时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并不是江岸,而是离江岸还有五十多米的长江小洲上,或者准确地说是一个离岸边很近的巨大礁石上,中间那几十米是淤泥水洼还有被收割后剩过的苇茬儿,而他睡觉的芦苇垛,想必是有人收割后做草席子用的,却没运走。 “憨子,你咋过来的?”霍小山有些惊讶地看了眼站在他旁边的憨子。 “有水的地方游,没水的地方滚过来的,嘿嘿”憨子回答。 霍小山没再接话茬,表情却变得凝重起来,因为他看到人群已经不乱了,不再乱跑乱蹿,而是向自己所在的方向奔来,那人群的后面有射击的闪光,鬼子!追上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五六章 屠杀 人群已经变成了人流,骚动更加厉害了,人们试图沿着河岸向上游或下?33??移动,以摆脱后面日军的追击。 但,很快,两面的方向都响起了枪声和中枪人刹那间的嘶喊,这里已被鬼子包围了。 三面皆能看见成排的持枪戴着钢盔的鬼子,以缓慢却仿佛踏在包围圈中每个人心中的步伐,将人群向江边挤压过来,那情形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将人群向江边攥紧。 当紧挨着那淤泥水洼的人被前面的人或挤进过肩的淤泥或过顶的水坑发出救命的哭嚎时,人群才想起再走就要进长江了。 于是临近水坑的人才开始拼命顶住仍在向后退的人,直到前面的人听着后面有的发出落水的凄惨的叫声时,才意识到后面已无处可退了,才终于人挤人人挨人就蒸笼里的包子样地站在了原地。 这些被包围的国人无外乎两种身份,平民或放弃抵抗的军人,这两种人又有两个共同点,一样的手无寸铁,一样的渡江无望。 那些在溃乱中尚能激起血性敢与侵略者拼命的人已经战死了,余下者多数是溃乱败退的从众者。 人人畏死则皆死,人人抗争民族方图存,精神的羸弱比肉体的羸弱更可怕。 躲在芦苇垛后的霍小山感到深深的愤怒,耻辱,那么多人竟无人反抗,就象鸭子被赶下河塘,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等待现声所有人的命运会是什么呢? 意识到这问题的刹那,霍小山就想到了自己的家,想起了自己从小长大的平和宁静却终究被日本鬼子血屠的村庄。 他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自己纵然有枪在手有雁翎刀在手,此时又能杀多少鬼子,十个?二十个?三十个?一百个?这么说并不是说个体的抵抗不重要,而是全体的伍装抵抗,,而不是象现在这样,成百上千的人成为了待宰的羔羊。 人群不再挤动,因为终究无路可退了,所有人都沉默起来,或惊恐或木讷地看着前逼而来的黑洞洞的枪口和雪亮的刺刀,无形的压力让人透不过气来。 最前面有个人承受不住这种恐惧,竟扑通地跪在了地上!却又被他后面的人伸手拽着脖领子硬生生拽了起来,由于衣领勒住了喉咙他发出呜了呜了声音。 这时,人群中突然爆出啊的一声嘶吼,同时蹿出一个人来,起身向鬼子冲去,这个人不是战士,这是霍小山的第一直觉,因为那人和鬼子足有三四十米呢,跑的也毫无章法,他应当是在巨大的压力下精神崩溃了! “砰”一声枪响,不知哪个日本兵扣动了扳机,那人向前一扑,却没有死,片刻后竟然爬坐起来,按着自己的左腿不知所云地大嚎起来,却是被子弹打中了腿。 “八嘎!”一名日本军官抬手就给了他身边一个士兵一记耳光,正是这个士兵刚刚击中了那人。 “嗨伊!”那个日本兵挨了一耳光,收枪后却反而挺胸抬头,冲着他的长官鞠了一躬。 日本军官操着日语对着那士兵又喊了几句,那士兵持枪接连嗨伊。 在场的中国人都有点懵,日本人发善心了?因为开枪打老百姓,那个鬼子兵被揍了吗?就连那个被枪打的崩溃的搂着脚的人的叫声都小了,眼里出现某种希冀。 可唯有霍小山脸色刷地阴沉下来,手一下子就攥紧了身下的苇草。 他旁边的憨子看出了霍小山的异色,悄声问:“咋了,日本人在说啥?”憨子打过日本兵,自然不相信鬼子会这么仁慈。 可是已经不用霍小山回答了,因为眼见那个日本兵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刺刀熟练地装在枪上,然后端着这支三八大盖就向那还坐在地上的中国人冲去。 在那人惊恐的眼神里,刺刀正从他心窝处穿过,然后在刽子手抽刀后,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被包围的人群这时仿佛变成了一个人一般,倒吸了口凉气,打了一个集体的寒颤,而这一枪也彻底摧毁了在场所有人反抗的勇气。 霍小山眼神愤怒,因为他离的虽远却已听清那个日本军官说的是“杀支那猪怎么可以用如此珍贵的子弹?” 憨子此时的脸却腾地红了,站起身便要向前冲,却被手疾眼快的霍小山一把摁了回来。 “干什么你?” “我去和鬼子拼了!”憨子无疑是有血性的。 “傻呀你,没等冲到就被打成筛子了!”霍小山反驳。 “那也不能等死啊,临死我也要抓个垫背的!”憨子不服。 “你水性好吗?”霍小山问道。 “还行。”憨子先是奇怪霍小山在这节骨眼儿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回头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长江差点喊出来,“俺的娘哎儿,你不是打算游过去吧?!” “对,游过去,我能游过去。”霍小山一字一顿地说道。 “怎么可能?这水太冰了!人不等到江心腿就冻抽筋了!如果是夏天水不冰我也差不多能游过去!”憨子是真不信。 “冰我也能游过去,我不会抽筋的。”霍小山不得不接着解释 “这怎么可能?”憨子感觉这事太不可思议了。 霍小山正待说什么,却听见人群那头有人喊话了,两个人不再交谈,齐齐扭头看去。 “都把耳朵立起来,听好了。”喊话的人站在那个日军军官的身边,戴了顶礼帽,斜挎了把匣子枪。 很明显又是一个汉奸,霍小山气愤而又默然,他不由得想到被自己扔进枯井的于坏水,中国人千万同胞,贪生怕死的汉奸也如过江之鲫吗? “皇军说了,大日本皇军是最仁慈的,你们虽然换了衣服,皇军也知道你们是军人。但念在你们没有武器,皇军就给你们留条生路,你们看到那里了吗?”说着,他用手一指,指的正是霍小山和憨子藏身的沙洲,霍小山忙一拉憨子伏下头。 “皇军说了,只要你们能在十个数内跑到那个苇子堆的,皇军就饶他一命!不能跑到那里的,就等着挨枪子儿吧!” 这汉奸话音一落,被包围的众人便乱哄哄起来。 都扭头看这沙洲。 这沙洲并不大,也就能站百十来个人的样子,而被围的人密压压一大片,少说也得上千。 跑到这个沙洲上真能免死吗?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但蝼蚁尚且偷生,谁又能拒绝在机关枪与刺刀威胁下还能活下去的一丝诱惑?(未完待续。) 第一五七章 过江 “我开始数数了,一,二”这个汉奸喊一的时候人群便骚动了,到二的?33??候,人群哄的一声,便如潮水般向这沙洲涌来。 最后面的变成了最前排,只是他们的脚下却是深水坑和淤泥,又怎能挡住后面涌动的人流,于是便传来落水和在淤泥中被踩倒的惨叫声。 后面的人听到叫声刚稍有停滞,“突突突”鬼子的机枪响了,后面成排的人倒在了血泊中,于是求生的疯狂卷走了人们最后一丝理性,人流更疯狂地向前涌动着,倒在陷在淤泥中的人再也没有机会起来,被后面的人生生踏进了死亡的泥潭! 人们的惨叫声中夹杂着鬼子野兽般的笑声。 憨子已经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随即醒过腔来,跳起老高大骂起来:“断子绝孙的小鬼子,我八辈祖宗!” 他的喊声在平时也绝不算小,但此刻却被淹没在人群发出的惨叫声中,如一滴水掉进大海,未曾激起一点浪花来,就连他本不算矮的身材,在正冲向这里的人流前面也宛若一只跳脚小猴子,在这无比混乱的时刻无论中国人还是日本鬼子已经没有人注意他了。 “喊有啥用,快把裤子脱了!”霍小山虽然同样愤怒,却保持着理智。 憨子还在跳脚骂,被霍小山伸手就打了一巴掌:“快脱!下水!你以为鬼子真会放过逃到这儿的人吗?!” 憨子被打醒了,这才急急忙忙解腰带脱裤子。 “等等,把腰带系腰上!”霍小山见他脱了要下水,忙说道。 “为啥?“憨子不明白,脱裤子是因为水温太低,穿在身上反而碍事,可系腰带干嘛? 他的腰带说白了就是一个长布条,时下大多数当兵的还是用自己的腰带而不是配给的。 “废话真多!快,想活命叫你干嘛就干嘛!”霍小山也急了,因为已经有貌似幸运的人冲到了沙洲上。 憨子不再问,终于抽出腰带系在腰上,同时嘴里还说着“我怕凉水抽筋,你要能逃命就别管我。”话音未落就被霍小山伸手一拉,转身扑到了冰凉的长江水中。 后面不断有人冲上了沙洲,很快,本就不大的沙洲上就挤满了人,连那本有近两人高的芦苇垛都被挤入水中。 和那些刚才被踩死和溺死的人相比,他们算“幸运者”了,但他们的幸运时间也只是刚踩到沙洲上的片刻,随后这些刚踏上沙洲的“幸运者”就又被后面冲上来求生的人挤下沙洲,变成了不幸者,发出溺亡前的呼喊。 终于岸上再无国人。 那个日本军官从始至终都面挂微笑,仿佛在大剧院里看一出好戏。 当他看到只有沙洲上才有站立的中国人的时候,脸上淡淡的笑意突然变成了野兽般的狞笑。 他戴着雪白手套的手一挥,十几挺歪把子机枪一起响了起来,惨叫声与枪声同时响起,倒下的人们就如被镰刀收割的芦苇…… 此时已是黄昏,原本阴霾的西方天际不知何时亮了,露出一丝泣血残阳,如同还未被长江水荡尽的亡者的最后一缕血迹。 在日军机枪响起的刹那,已经游的很远的憨子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正见那沙洲上人如草割。 他同时看到霍小山正游在他身后并没有象他那样回头看,霍小山的表情专注,溅起的水花中他紧抿着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亡者已逝,生者还要图存。 憨子心中的愤怒很快被那冰入骨髓的寒冷替代了。 憨子的水性还是相当不错的,小时家门口就是条大河,所以也是在水中泡大的。 不过他却很怕冷水,因为水冷小腿就会抽筋,一旦抽筋,再是水中高手也会因为那种钻心的疼痛而呛水,从而应了那句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他小时就赶上一回下水时水太凉而抽筋,那回小命差点就扔给了龙王爷,所以有了那次经历后他总是对冷水避之如虎。 但这回形势所迫,也只能硬着头皮游了。 果不其然,在游了小半程时,憨子的左小腿抽筋了,刹那间剧烈的疼痛让他大叫了半声,那半色还未发出,江水就灌进了他嘴,憨子心想完了。 这时他感觉一只手恰逢其时地抓住他那布腰带,轻轻一带,他便从俯身前游的姿态变成仰泳,紧接着那手在他腰上一托,他的嘴巴就露出了江面,他咳出一口水,连眼泪都咳了出来,忙贪婪地吸了口空气。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道:“快扳腿!” 憨子也是水中高手自然明白这话的意思,霍小山已托住了他的身体,呼吸无虞。 他忙在水中做了个仰卧起坐的动作,双手扳住左脚尖,一用力,整条腿绷直,痛的闷哼的刹那间,在小腿肚涨个溜鼓尽力拉伸后,抽筋的剧痛感消失了,小腿肚子虽有不适但已不妨碍他游水了。 “好了。”憨子说道,霍小山松手,憨子恢复原来那种自由泳的姿态复又前游,霍小山则依然保护在他身后。 憨子很想问霍小山为什么他不怕抽筋,但此刻却不是问的时候,他只能憋在心里,仍旧与这冰凉的长江水做着争斗。 余下的途中,憨子又先后两次小腿抽筋,但都被霍小山救了回来。 只是可怜了憨子,那抽筋虽然好了却也折腾得他精疲力尽,最后一段水路,霍小山干脆把那条腰带绕过他的腋下系了死扣,拽着腰带的一头,带着他游。 而憨子在水温与抽筋的双重折磨下已经近乎失去了意识,唯有那条布腰带成了他生命里的最后一棵稻草,在这条布腰带的牵引下,凭着尚存的求生的本能机械地划着水。 夜色已经降临,涛声阵阵中,霍小山终于拖着憨子游到了岸边的浅水区。 霍小山长吐了一口憋在胸腔的浊气站了起来,他由于照顾憨子的原因,也累坏了。 霍小山刚刚站起,而憨子只是象征似性地往起一站就扑通一声,直接趴在了水里。 霍小山又忙把他拖到无水处,将他面朝下放在地上,叩击他的后背,哇的一声,憨子吐了出来,还好,刚才那一下呛水并不多。 霍小山这才放下心来,也一屁股坐到地上,回过头再看那黑黝黝的对岸,恍如隔世!(未完待续。) 第一五八章 小山的消息 夜色中,霍小山背着憨子步履匆匆地向上游沿岸疾行。 他也如细32妹子的爷爷一般过江时记得那里有人家。 憨子的状况很不好,已经昏迷了过去,黑夜中霍小山看不到他的脸色却知道他手心脚心都是冰凉的,这可不是好兆头。 霍小山从小雪浴,又经过天坑磨练,不能说寒暑不侵,却也异于常人了,这和后世那种三九严冬在江面上开窿窿玩冬泳是同样道理,这样的人浑身皮肤遇寒也是冰凉的,唯独手心脚心是热的,这说明寒气被屏蔽在外无法内侵,人便啥事没有,而憨子此时正相反,寒气已明显入体,内寒哪,急需姜汤。 救人如救火,霍小山脚步如此之急,却未曾注意到他转身没多久,在他身后目力所及的下游岸边依次燃起了火光,那是搜寻他的沈冲慕容沛他们在找不到他后,怕他看不着点起来的篝火正在分段守候。 一堆篝火旁,慕容沛正蜷膝坐在那里,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对岸发呆,陪她坐着的细妹子刚半靠着她,将头枕着她的肩上。 江风袭来,篝火一顿闪烁,两个年轻女孩的脸上也随着光影明灭不定。 细妹子担忧地看了眼慕容沛,在沿岸一整天搜寻霍小山未果后,慕容沛就沉默下来,一句话也未曾说过 “丫丫姐,你别担心,山子哥会没事的。”眼见慕容沛不置可否,为了增强自己的说服力细妹子就又补充首:“象山子哥本事那么大的人,我从来都没见过。” “嗯。”慕容沛这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应了一下。 “丫丫姐,你和山子哥是怎么认识的?”体贴心细的细妹子见慕容沛有了动静,忙提起新的话题,从没见过美丽的丫丫姐失魂落魄成这样子,这让她很不安。 细妹子的这句问话果真起了效果,慕容沛原本呆呆的眼神起了一丝亮色,终于从没有找到霍小山的失落情绪中摆脱出来,而同时她也注意到了细妹子对自己的担心。 “我们是在咱中国最北面的一个小县城认识的。”慕容沛开始了回忆,只是声音有些沙哑,那是白天找霍小山时喊的过力造成的。 细妹子只知道黑龙江在北面,冬天很冷,她想问有多冷却又识趣地闭住了嘴巴,因为慕容沛已经自顾自地接着说了下去。 “那时候周叔叔接我来南京,可是因为我们得到了满洲国皇帝的玉玺,玉玺呢,就是皇帝的大印。 我们因为得到了玉玺就被日本人追杀,后来就被追到了小山子在的那个县城。 我们扮作收山货药材的客商,当时小山子在那家药铺当伙计,要来南京找他娘,我们就一起走,后来就被鬼子追上了,队伍被打散了,我和小山子就一起逃进了老林子。”说到这里慕容沛停住了。 她想起了头一次见霍小山穿着大裤衩拿着雁翎刀做木伐的样子。 那时候他比现在还单细点,但在下午的温暖的山林中,那是一个多么阳光多么朝气勃发的少年啊! 接着慕容沛想起他们俩被鬼子追着,霍小山背她过河,她当时那两团胸前柔软被挤压的窘境然后两个人齐齐跌在水中,想到这时好在篝火掩去了她脸上的羞红。 慢慢地,慕容沛已经完全沉浸在回忆中了。 她又想到,在长城上,在自己以为没有任何希望的时候,霍小山神奇地出现,抱着她顺城墙而下,那一刻霍小山那双闪亮的沉毅的眼睛多少次出现在自己少女的睡梦中…… 篝火明灭,慕容沛已经痴了。 “那后来呢?”细妹子柔嫩的声音把慕容沛拉回到现实中来。 “后来吧,”慕容沛接着说到,“后来他带着我用木伐趁黑夜顺着一条河逃出了鬼子的包围圈,那木伐是他自己做的。” “小山哥可真厉害!”细妹子满脸崇拜之色,眼中闪着后世只有被称作粉丝的人才会有的小星星。 “是啊,他可真厉害,”慕容沛也跟着感叹,“他还用自己挖的山参换了架毛驴车,他还炸死了追我们的鬼子,他还救了抗联,他还炸了鬼子的军火车,他还给我买了松籽……” 慕容沛的声音越来越慢越来越低,终于不再出声,头垂了下去,竟是坐着睡着了。 天亮了。 沈冲带着士兵们默不作声地站在了慕容沛的面前,人人脸上难掩疲倦与失落之色,站在他们对面的慕容沛紧抿嘴唇,也是一声不吭。 相对无言也就喻示着谁都不想说出来的结局,乃至最坏的那种情况的发生。 良久,慕容沛才低声说道:“走吧。” 一干士兵面面相觑,最后在沈冲的带领下垂着头无精打采地向北方走去。 慕容沛在细妹子的牵手下,跟着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向上下游的江岸望了几眼,突然复又转过头来大喊道:“沈冲,我要再回那家看看!” 沈冲闻言停下脚步,沉默了一下,也不看别人,掉身往上游走去,后面的士兵们也无言跟上。 一天一宿未见霍小山,而他们在守夜的时候,也能看见江对岸已没有了子弹的红光。 尽管所有人疲惫不堪,却没人会拒绝慕容沛的请求,任是几乎绝望的结局,但看上一眼至少给在场的每个人一个心安。 还是那个篱笆院,还是两间盖着苇席子的破旧草房。 “砰砰砰”上前敲院门的是沈冲。 等了片刻,屋内毫无声响。 那老两口没在家?沈冲用疑问的眼神看向慕容沛。 而此刻的慕容沛已经有泪水在眼圈里打转,只是他紧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沈冲不由得心中烦躁,倒不是因为慕容沛的眼泪,而是他这几天也是憋着股火。 这股火有对日本鬼子的仇恨,也有对自己无能不能够与自己的兄弟霍小山同生共死而带来的深深自责。 无名火起,沈冲狠狠一拳向那破木门砸去! 以他的劲头,全力下去那门不碎都难,不料,“嘎”的一声响,那门却开了。 原来门是虚掩的,敲门有响房门未动,一使劲砸却开了! 门没锁,人呢? 带着疑问众人进院,走过铺着大大小小鹅卵石的小径,再推正房的房门,门应声而开。 门对着的是灶房,老太太正蹲着往灶里添柴禾,正要点火的样子。 门开有风,老太太这才回过头来。 众人恍然,只耳背的老太太在家,原来他是没有听到敲门的声音。 老太太耳背眼却不瞎,自然还识得他们,大声张口问道:“娃们咋又回来了呢?”(未完待续。) 第一五九章 就差一点的擦肩而过 原本沈冲他们走时说是追部队去的,老太太之所以大声说话,那是因为但凡耳背之人,听自己声音也小,生怕对方听不清,所以都高门大嗓地成了习惯。 “大娘,我们就是回来问问昨天有没有又从江对岸过来的人到你这儿来?”慕容沛忙大声接口回道。 “有啊!正在里屋躺着呢,说是昨夜从江上游过来的,这水这么冷天这么寒也不知道是咋挺过来的,正发烧呢!”老太太大声说道。 但当她说有啊的时候,慕容沛和沈冲就交换了眼神,有惊喜也有置疑,惊喜的是真有人游过来了,置疑的是就这样把霍小山寻到了也未免太过容易了吧。 一楞之后两个人呼的都往里屋跑,原本站在门口的粪球子等士兵听说有人也呼啦一下子全挤进了灶房。 沈冲力壮,撩门帘就进屋,撞了和她同时抢在前面的慕容沛的肩膀一下,慕容沛连哎呀都忘了,哪还记得痛? 慕容沛进得屋来,却见竹床上躺着一人,被棉被盖着,由于那人朝里睡的,所以脸刚刚被沈冲扳了过来,却见这人粗粗的眉毛,双眼紧闭,脸色通红显然是发烧烧的,却并不是霍小山。 慕容沛一瘪嘴,神色黯然。 沈冲失望之下,扭头便向屋外走,后面的人被他挤的直嚷,小兵嘎子还在不识趣的兀自在问“是吗是吗?” 他刚说一半就被机灵的粪球子伸手堵住了嘴,看沈冲那阴沉着就要打雷的脸,看着慕容沛那已经在眼框中打转的泪水,还“吗是吗”怎么就这么没眼力见儿?! “咋就走,咋就走?”老太太太被一干年轻人搞迷糊了,“不喝点粥吗?他们也快回来了。” “他们?”跟着众人往外走的最后面的细妹子却听清了老太太的话,忙回身问跟在她身后送客的老太太道:“他们?除了大爷还有谁?” 她这一问,前面的众人却都听到了,刷地就都停住了,沈冲那已迈过院门坎儿的一只脚也收回来了。 “他们,啥他们,哦,你是说他们啊!”老太太反应明显慢了半拍,她现在也没弄清这些娃是来找人的,“他们就是你大爷和那个娃啊。” “哪个娃啊?”细妹子都快被老太太的絮叨闹晕了。 “那个娃就是昨儿夜里和躺着得病的这个一起游回来的那个娃啊。”老太太理所当然地回答。 “对,说的就是一起游回来的那个娃,他长啥样啊?”细妹子急切地问。 细妹子这样一问,除了老太太的所有人耳朵都刷地立起来了。 “他啊,活蹦乱跳着呢,大半夜敲门,背着床上躺着的那个,两个人就穿个裤衩儿,我看都觉冻得慌,那娃和你大爷给这娃抓药去了,你没看这娃这脑门这个烫啊!”老太太接着絮叨,却答非所问。 “哎呀,大娘我问的是那个娃长啥样,对,长啥样,您老听清了吗?”细妹子,不光细妹子,所有人老快被这样老太太急疯了。 “长啥样啊,长的比躺着的那个大个子秀气,挺结实,象个,嗯,象个小豹子似的。”老太太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细妹子和赶上前来的慕容沛交换了下眼神,两个人同时咀嚼着这句话“挺结实象个小豹子似的”,两人眼睛同时亮了。 时间能对上,能在这冰冷的江中游过来还跟小豹子似的,注意是小豹子,不是老虎也不是狮子,更不是大象,另外还活蹦乱跳的,除了霍小山,他们实在想不出还能有谁?! 慕容沛闻言已是鼻子一酸泪光咋现。 “大娘他们上哪抓药了啊?”慕容沛情急之下抓住了老太太的胳膊。 “药铺啊!本来不用抓药的,可那个大个子喝姜汤都不好使了1 哎哟哎哟,娃你莫摇,我这老骨头都快让你摇散架了。 你说啥?药铺在哪啊,出门那条路一直往前走就到了。都走大半天了,也快回来了。 这娃这么急,不对,是丫头,这丫头这么急,哦,她和那娃是一家的。” 老太太的碎碎念叨中,慕容沛已经风一样地跑出了院子。 慕容沛觉得此时自己是一只在田野间飞快奔跑的小鹿。 她记得自己只有一次跑得这样快过。 那次是在黑夜里,在逃往长城之时,鬼子在后面追的很紧,她也跑的这样飞快,但却象只惊弓的孤雁,由于恐惧,记忆里只有前方的黑暗和耳边呼呼的风声! 后来还是小山子在关键时刻出现,抱着自己逃出生天。而这次却是在得到了小山子的消息后,头脑又是一片空白,只有本能的一个念头,自己要马上见到小山子,一刻也不能等! 相比那时,慕容沛已经长大了,而且有了那次出关的经历,在南京的这段时间里,她每天都坚持跑步,而且练的很刻苦,原因只有一个,小山子要打鬼子,自己要想和他在一起,就不能拖他的后腿,她要自己和他并肩战斗,而不能让他分心。 在跑到一片树林时,慕容沛停下了脚步。 因为她感觉呼吸跟不上了,她扶着身边的一棵小树蹲了下来,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大腿有了很明显的酸胀的感觉。 呼吸渐稳,她从刚得知小山子消息的亢奋中清醒了过来:自己跑的太快了。 虽然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坚持锻炼下,小腿更加浑圆,大腿更加结实,但那种跑步可是长距离跑,并不是在冲动之下的短距离冲刺。 当慕容沛感觉气息调整差不多了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双脚! 对! 一双没有穿鞋蹭着淤泥脏兮兮的一双脚! 紧接着一个人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是谁家的小丫丫呀?迷路了吗?用我帮忙吗?” “小山子!”慕容沛低喃一声,仰起脸,面前是一张俯向她的笑咪咪的永远那么阳光灿烂仿佛不知愁为何物的脸。 她怔了一下,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紧接着正蹲着的人就跳了起来,发出了一声不分时代毫不淑女却是少女时代特有的尖叫:“小山子!” 她整个跳将起来的人径直将两只双臂挂在了这个人的脖子上,双腿直接盘到那个人的膝弯处,就象一只挂在树上的小树熊,然后“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六零章 喜相逢 一向从容镇定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霍小山慌乱了起来,他可从来没见过自家丫丫这样过。 他忙往后退了半步以缓冲慕容沛那用力一扑,一只手又托住了她的屁股怕她掉下来摔倒,而另一只手扲着的细草绳打的黄纸药包却掉到了地上,嘴里安慰着:“哭啥,哭啥,我这不好好的嘛!” 慕容沛不管,仍是搂着霍小山的脖子,哭个不休,仿佛要把这些天的思念担忧抑郁全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 霍小山心里又是感动又觉心疼,就干脆站在原地双手托住慕容沛的屁股,任由她和自己脸贴脸哭个痛快。 过了一会,霍小山眼见慕容沛仍哭个不休,眼珠儿一转便道:“咦?都快入冬了,怎么又到梅雨了,这阴雨绵绵下起来没完呢?” 慕容沛不理,搂着脖子接着哭。 霍小山见她没被逗笑,眨了下眼,又说:“那个老头在我后面呢,该看到咱俩这样了。” 慕容沛此时是趴在霍小山肩头的,虽说泪眼婆娑,却也能瞄到对面,暗想,要是那房东老头从树林后出来,自己和小山子现分开也来得及,故,不理,接着哭。 霍小山感觉着慕容沛的发丝蹭在自己的脸上痒痒的,又瞥见那发丝上犹自粘着草棍泥土,便知道她这几天担心自己也是辛苦,就更舍不得让她哭,眼睛眨巴了几下,又道:“还哭啊?大鼻涕都蹭人家脸上了。” 慕容沛抬头刚要咧嘴笑,却看霍小山脸上哪有什么鼻涕?复又搂紧霍小山的脖子,接着哭。 霍小山这回没辙了,只能说道:“哎哟了喂!小姑奶奶,你还哭啊?好吧,哭吧,哭吧,哭个够,我就当洗澡了!” 他这么一说,慕容沛把贴在一起的脸分开才注意到自己搂着的霍小山是光着的,看看上面是光着的,下面腿也是光着的,中间,中间还好,有个裤衩儿,只不过原来是白色的,现在却也蹭满了泥巴,原来的白色反倒成了点缀。 慕容沛歪着头,那样子似乎在思索一个很严肃庄重的命题:自己是否该接着哭? 霍小山却已经用用手扳过她侧着的脸,然后便对着她的唇吻了下去。 慕容沛呜呜了两声,便没再挣扎,反而舌尖缠绕,回吻了过去,身子一软,霍小山原本托她的手又已经离开,慕容沛原来盘在霍小山膝弯的脚也就顺势落到了实地上。 一吻之下,最解相思,直到慕容沛有些透不过气来,两人松开。 霍小山凝视着慕容沛,但见她微垂着头,脸上的泪痕还在,就伸手去帮她擦眼泪,刚碰到慕容沛的脸。忽然慕容沛一仰头看着霍小山笑了,这一笑宛若海棠着露,梨花带雨,端的是清丽不可方物,霍小山已是看得痴了。 “山子。”慕容沛说 “嗯”霍小山应。 “我好看吗?”慕容沛问 “好看!”霍小山憨憨点头。 慕容沛咬着嘴唇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反而又投入到霍小山的怀中,她抱的很紧,感受着那仿佛要把自己融化的踏实宽厚的怀抱。 抱了一会儿,她才趴在霍小山耳边低声说道:“那我就做你媳妇儿,以后天天让你看!”虽说感觉自己脸上发烧,但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霍小山一听此话心中感动,终于感受到了慕容沛今天与往常不大一样的勇敢与热情,重重嗯了一声,便把双臂拢的更紧。 两人自从在那北域山林中相识后,便朝夕相处,经历了很多生生死死,却也弄不清何时已是情愫日深,以至一个默念咱家丫丫,一个暗想我家的小山子,今日终挑明心迹,更觉忘情。 尤其霍小山爱人在怀,心头便多了一分火热,转瞬间火热又变成了躁热,此心一起,便感觉到自己有个地方起了异样。 他暗叫糟糕,他可知道自己可只穿着裤衩儿呢,这是要在丫丫面前出个大丑的节奏么? 好在他已有过类似经验,忙转移注意力,正看到了脚前的药包。 那药包却在先前被情动的慕容沛踩了一脚,纸被碾破了,露出了里面的草根树皮样的中药来,忙说“药,药,我忘了那个病号了”。 慕容沛忙松开霍小山,蹲下去和霍小山拾掇那药,边敛药重包边问:“那个人是你救的啊?” 霍小山应道:“算是吧,一起游回来的,他禁不了冷水。” 说话间慕容沛已将药重新敛好,用草绳系牢,站起来她歪歪脑袋犹豫了下,才期期艾艾地说:“那,走,咱俩回去吧。” 她之所以犹豫,那是觉得自还没有和霍小山呆够呢,回去那么多人,可救人总是重要的…… 说完话慕容沛却见霍小山依旧蹲在那里不动,奇道:“你咋不起来?”霍小山若无其事地说道:“肚子有点疼,可能,可能着凉了吧。“ 慕容沛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霍小山,俺家小山子着凉,这事,这事新鲜哪! 刚说救了一个不禁冷水的人,自己却着凉了,怎么可能?全天下的人会着凉,小山子也不会啊! 她觉得这事太新鲜了,以至于都忘了安慰关心霍小山这个“病号”了! 她正在那琢磨呢,霍小山已然跃起,拉着她的手说道:“我好了,走吧。” 慕容沛一头雾水,却也被霍小山牵着小手向来路走去。 两个人分别时间虽没超过三天,但在慕容沛觉来怕已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了。 很快她就将刚才霍小山的奇怪表现抛之脑后,和霍小山边走边说着话,当然,主要是沛容沛问,霍小回答。 “山子,你刚才啥时候看到我的?” “我也是转过挡眼睛的树就看到你正往下蹲呢。” “哦,那个房东老头呢?” “他呀,腿脚太慢了我着急就先跑回来了。” “那你咋连衣服都没穿啊?” “哪有功夫啊!我是在八卦洲上的岸,然后钻到一个苇子垛里睡了一天一宿,再然后鬼子就到了,开始杀人,我手里啥武器都没有,就只好和憨子下水游回来了。” “哦,那个人叫憨子啊,干嘛的?” “也是当兵的,别的没来得及问呢。” “鬼子杀人杀的多吗?” “多!不管当兵的还是老百姓,有活气儿的就杀!八卦洲上的人没武器,都被他们撵到江里活活活淹死了。” 沉默中……… “山子。” “嗯。” “你要是打鬼子死了,我也不活了,我都想好了。” “胡说,咱俩谁先死了,后面那个也不能自己死,要死也得是杀鬼子战死。” “嗯。”(未完待续。) 第一三八章 霍小山的阵地战(六) 从棱线上冲下的中国士兵仰仗着优势是从上向下猛扑势大力沉! 而日军的拼刺技术却又好于中国士兵,更关键的还是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比同样上了刺刀的中正式步枪长了10公分! 在双方短兵相接的一刹那,在好几对刺杀对手之间竟然发生了相同的一幕。 日军的枪刺因为长了那10公分率先一步刺进了中国士兵的腹部,而几乎同时中国士兵的枪带带着冲击的惯性也刺入了他们的胸膛! 惨叫声骤然响成一片! 一名面黄肌瘦的中方士兵胆怯了,在扑向对手的刹那有些犹豫。 这也怪不得他,他只是一个新兵,上个月他还只是一个只会用锄头的农民。 他下方的日军可是个老手,一枪架开了这个士兵本就不坚决的刺杀,正当正补上那致命一枪时,一条中正式步枪横空出现。 由于拿枪的人往下冲的很猛,直接用枪身近乎直立地架开了日军的那一枪。 然后那人将枪身反缩,一枪托正砸在这个日军士兵的面门上,那日军鼻梁骨面骨被击骨折的脆响声中血花飞溅,于是那名日军撒手扔枪倒在地上向后滚去。 这个拿枪的人是马连财,关键时救了那新兵一命。 而那个新兵头一回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脸色惨白,两腿打颤,想必大脑已是一片空白。 马连财没有再管那个新兵,他也没有时间管,因为他必须面对又冲上来的鬼子了。 马连财并没有第一个冲出战壕,倒不是因为他怕死,而是他作为一个连长在后面督战呢。 在他的用手枪的“催促”下,大多数新兵才有勇气端起枪来随着老兵冲下来,而不是掉头就跑。 此时那个炸坦克打鬼子的年轻士兵此时正藏身在坦克的前面,一心占领阵地疯狂前冲的鬼子在冲过坦克的刹那竟没有注意到他。 就在双方士兵明晃晃的刺刀开始碰撞的时候,这个年轻的中国士兵向与自己平行着还在往上冲的鬼子扣响了手中的盒子炮。 他这回不是点射,而是将枪平放着,一口气连发打光了枪中所有的子弹。 眼见又有几名鬼子栽倒在了他的枪下,他一手抽出身后的刀,一个虎扑,就将一个刚刚转过身枪尚未端平的鬼子砍翻在地。 这个年轻士兵的出现毫无疑问地扰乱了鬼子的阵脚,冲在前面的鬼子被身后突然出现的情况弄得分了神,两军对垒一心岂能二用? 在就鬼子分神的刹那,又有几名日军被刺倒,一时间中方士气大振,呼喊着向日军压来。 但日军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很快从慌乱中摆脱出来。 大多数日军与冲出阵地的中国士兵混战在一起,后面的几个鬼子扭转身子,来围攻那个出人意料的年轻士兵。 那士兵虽然以少敌众,却并不害怕,上前一步,向两名自己前方端着步枪的两名鬼子一刀横斩而去。 照理说枪长刀短,在拼距离上三八式步枪无疑是占优势的,但这个年轻士兵出手太快了。 两名日军还未把枪端平发力,中国士兵的刀却已经先到了。 两名日军也是拼刺好手,只是往后退了半步,离开刀锋的范围,然后不约而同地举枪向那中国士兵来了个突刺。 那士兵对于躲开他一刀的对手早有预料,却倏地一转身,仿佛脑后长了眼睛一般,一探左手已经抓住了从身后刺来的一枪。 他身子向前一纵,右手刀落,一名从他身后偷袭的鬼子就已经身首异处。 而他在这一纵之间,正好避过了刚才那两名日军的突刺。 他再转身之际,一脚扫在他身后力气用尽正欲收回的一把刺刀侧面上,那持枪的日军不由的身子一晃。 这士兵猛地向前一蹿,刀随人进,一刀正切在鬼子的面门上。 刀锋凌利,虽然用力不大,但那刀已是入骨三分,这名日军哇地怪叫一声,弃枪捂脸蹲在了地上。 红色的血从刀口处喷涌而出,直接糊住了眼睛,看样子纵是不死也已失去战斗力了。 这士兵收刀之际,另外一名鬼子的刺刀又至。 但见他刀背向上一扬,正荡开了那突刺过来的枪,在与那枪碰撞之后崩回,手腕一用力,那刀正斩在已经门户大开的日兵脖子上。 一股侵略者的血浆如同喷泉一样射了出来,足有一尺多高,显然是颈动脉被砍断了。 于是这个日兵撒手弃枪仰面便倒。 一顿混战之后,随着最后一名日本军曹被三把刺刀刺倒,所有穿着黄色军装的日军都已倒在了近在咫尺的阵地前,与第一次时攻时完全一样,又全都“玉碎”。 几十名中国士兵用各种各样的姿态肃立在阵地上,有持枪而立的,有从地上刚刚爬起的,有还在用手把已经流出到体外的肠子塞回腹部的,但此时他们都已从拼杀的情绪中摆脱出来,用一种无比敬佩的眼神看着他们下方的那个年轻的中国士兵。 这个士兵背对着大家站着,手里拿着一把刀斜指向地面。 那刀与部队传统所用的大刀片并不一样,刀身细长,刀锋在阳光下闪着寒芒,正有侵略者的血顺着刀上的血槽滴在了土地上。 此时在众人眼中,那原本身材单细的印象已经被这场白刃战抛到了九宵云外,那士兵分明是一个杀神!一个专杀小鬼子的杀神! 一个军官打破了沉默,他将手中的步枪扔给身边的一个士兵,走到了这个年轻士兵前,说道:“小山子,累了吧,下去歇歇。” 那个年轻士兵回过头来,咧嘴笑了,那一笑杀意全无,那一笑云淡风情,还带着点年轻人的羞涩。 顿时原本在众人眼中杀神的影像再也不见了,却转而深深地印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中。 “看看人家霍小山,你看看人家才多大,下回再拼刺刀时都学学他,别一副死爹死娘的熊样!”马连财对新兵们怒骂着。 此时新兵已经从恐惧中摆脱出来,那个被马连财在日军刺刀下救下来的士兵用敬畏的神眼看着霍小山,也同时为自己的表现感觉到羞愧,他更记住了看样子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一两岁的但特别能杀鬼子的老兵,记住了他的名字叫霍小山。(未完待续。) 第一六二章 开馆子的督察(二) 被饥饿困扰着的原本喧闹的有着南腔北调的士兵们立刻鸦雀无声了。 尽管眼神里有着憋屈有着不甘,却也知道形势比人强胳膊拧不过大腿了,任打破脑袋谁又能想到这联络处没有了,却挂上了饭馆的酒幌,酒馆里还出来别着枪的督察! 那督察是干嘛的?就是专管士兵的,看你不顺眼,轻则揍你一顿,重则给你安个逃兵的帽子拿枪把你崩了也未可知! “嘿嘿。”见所有人都不吭声了,那个军官模样的胖子却换上了一副笑脸,“我说弟兄们的辛苦呢本长官也知道,有钱呢,自然可以前来吃饭,没钱呢可以拿值钱的东西换饭吃嘛。” 他话音一落,对面的士兵们又嗡地一下炸了营,议论纷纷里,有几个心思活泛的士兵就往后溜,在他们看来既然吃饭要花钱,我去老百姓家买多好! 只是刚溜出人群,一抬头,却看见周围已有佩戴着督检袖箍的士兵手中端着枪在那站着呢,那凶煞煞的眼神无疑是在说:怎么,到这儿还敢当逃兵?! 那几个人互相对了对眼神,终于明白是咋回事了。 这联络处变成酒馆的饭才是真正的霸王餐啊——霸王请你餐你不餐都不行啊! 本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哪还有精神头再与督察周旋,于是他们只能又悄无声息地挤回了人群。 逃走不成,前面屋子里飘出的饭菜香味终于让饥饿的人群失去了最后的矜持。 “咱们有钱,咱们先进,让咱们过去!”嗓门最高横着膀子就往前挤的这是东北军的。 “莫挤,莫挤,哎,哎,我的银元。”这是两湖兵。 “乱搞啥子嘛,狗娃子你踩落我的孩子哩。“把鞋子叫孩子的这是四川的兵。 一片乱糟糟中,终于手中有现金白银的人都被放了进去。 “哎,你给我回来,截住他,你这个也是钱?”那胖子军官伸手将一个刚要溜过他身边的士兵拽了回来。 他摊开自己另一只手,却见肥胖的手中有两个铜钱,上面印的是“康熙通宝”,人群中发出一片哄笑。 “那,那长官,俺只有这个咧,还是俺娘说这是救命符。”说着他又掏出一枚大钱,那大钱上面赫然镶进了个子弹头,那铅弹己经变形了,想必是这个士兵离射击者距离很远,子弹正打在了他胸口挂的铜钱上却力道将尽,一枚铜钱冥冥之中保住了他一条性命。 “行,你小子命硬,鬼子拿你都没办法,看在这个大钱儿的份上进去吧。”胖军官一挥手。 “那长官,那两个钱儿。”士兵小心翼翼地一指那两枚还摊在他手中的铜钱。 胖子军官手一攥,就把那两个铜钱揣进了自己兜。“真想白吃白喝啊?不想吃就滚出去!” 别看这胖子板起了脸,可心里却在算计,这孔方兄竟也能保命,看来不次于长命锁啊,回头自己回头就将一个,不!要将两个大钱儿都系上绳,前胸挂一个,后心挂一个,自己的命可比那穷小子的金贵多了! 长话短说,交得起钱的士兵都被胖子军都放了进去,而手里有值钱东西的他也是来者不拒,什么金溜子银镯子长命锁老怀表之类的,都被他一一纳入怀中。 这胖子军官做买卖倒也公平,碰到给的钱多或者东西值钱的,还叫手下——那些带着袖箍的督察们给加上几碗白酒。 终于,有钱的主儿们都进去吃馍喝汤饮酒了,门口剩下那些身无分文只能忍饥挨饿面面相觑的穷光蛋。 这时,霍小山一伙人也终于走到了那胖子军官前。 胖子军官习显然是看见了霍小山这一拨人竟都带着家伙,而且竟然有三八大盖跟歪把子机枪,原本习惯性眯着的小眼睛不由一亮。 这个可就不简单了! 从前线下来的溃兵光顾逃命带长枪回来的可不多,甚至很多人为了逃命连军装都换成老百姓的衣服了,可眼前这伙人竟然拿着好几支日本人的武器,如何能不让他眼光发亮呢? 胖子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止住内心的惊诧与好奇却是一伸手,将手掌摊开,很干脆自然地从嘴里迸出了个字:“钱。” “没有。”霍小山面无表情,回答也是极其光棍干脆。 “值钱的。”胖子连后面的东西两字也省了,惜字如金。 “没有。”霍小山依旧摇头。 “那吃哪门子饭?”胖子鄙夷。 “这个行不行?”霍小山一伸手却把憨子肩头扛的一挺歪把子机枪拿了过来,将机身横着递向胖子军官。 胖子伸手接过,这歪把子机枪作为单兵武器,自然谈不上很重,但也绝对不轻。 胖子军官一只手没接稳不由得连枪带手往下一坠,忙又伸出另一只手擎住。 他俯下身将枪架到了地上,摸了摸枪梭子,又碰了碰机扳机,那熟悉的手法显见也是玩过枪的人。 他看得很仔细也很慢,好象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的样子,这让站在霍小山身后的沈冲很是不忿,不由得说道:“一支枪至于看这么细吗?又不是女人!” 慕容沛早已习惯了沈冲说话的风格不以为意,倒是细妹子白晰的脸红了起来,好象被大家关注的不是枪而是她一般。 胖子军官慢腾腾地站了起来,看着霍小山,原来眯得象缝儿一样的小眼睛霍然一亮,说道:“枪是好枪,但它是武器,当兵的人怎么能随便把武器换饭吃?” “是武器,但不是我们的,如果你喜欢以后还会有!”霍小山不以为意。 “好,有志气!”胖子由衷地赞扬了一句,“成交!让他们吃饭,再多上盆下酒菜,上一坛子酒!”他大声喝道。 待到霍小山他们进了屋,这胖子军官那没正经多一会儿的胖脸登时笑开了花,他兴高彩烈地搓了搓手,说道:“好东西啊好东西,小日本的歪把子,快抬进去!” 他美滋滋地转身刚要进屋,却又一拍脑袋,想起来什么,一抬手召过来一个手下,小声说道:“看到剩下的这些穷鬼没?” 他所说的穷鬼自然是门口剩下的这批身无分文的士兵。 他那个手下瞟了眼这些衣衫褴褛面现饥色的可怜人。“处长,你的意思是?” “给他们弄锅汤,一人两个大饼子。”胖子军官低声吩咐。 “处长,他们可没钱”他的手下奇怪一向一毛不拔的长官怎么就转了性呢。 “你懂个屁,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胖子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他那手下忙点头称是。 胖子军官晃着粗粗的腰板向屋里走,前脚已经进了门槛,却又转过身来,说道“一人一个大饼子吧,饿不死就行,吃多了浪费。”(未完待续。) 第一六三章 喝酒(一) 屋子很大,但明显是几个房间打通的,打通的地方还留着没砸净的旧墙的砖茬儿。 飘逸的水气里屋内十多张桌子旁,传来士兵们喝汤带来的鲸吞牛饮之声。 每个人两个硬杂面的馒头都已下肚,想吃饱在时下的中国,很难,于是能喝上热汤也是件幸福的事,至少可以把余下的肠胃添满。 好在那看来是主事的胖子军官在汤上并不吝啬,最内侧的墙豁子那端就是伙房,几口大锅还冒着热气,汤水上飘着稀疏的菜叶,油花?抱歉,没有,哪怕星星点点的,也没有。 这时,屋子里出现了小小的骚动,几个伙头军将几个坛子搬了进来,打开塞子,一股酒味弥漫开来。 真给酒喝啊,士兵们热络了起来。 霍小山他们的桌子是在最边上的,他们也已吃饱喝完,就都跟着看那几个伙头军在那里忙活。 慕容沛忽然扑哧一声笑了。 “笑什么?”紧挨着她坐着的霍小山问。 “我以为这位胖长官手下做饭的也是督察呢。”慕容沛忍着笑说道,慕容沛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所以她对官啊权啊什么的并大在乎。 她这么一说这个桌儿的人都笑了,可不是,还好,那几个伙头军是没带袖箍儿的,否则这酒一般人还真不大敢喝呢。 说话间,那几个伙头军已经开始拎着酒坛子挨桌倒酒,当然,这酒只是给那些胖子军官认为物有所值的士兵倒的,不过真有好酒之人现在花钱买酒喝也是可以的。 每碗酒又搭配给了一小碟下酒菜,粗劣的磁碟上是能数得过来个数的水煮花生米。 等到了霍小山这桌,却见上酒的伙头军并没有倒酒,而是将一坛子酒直接放到了桌上,而下菜的花生米也变成了一小盆。 反差如此之大,邻桌不干了。 “凭啥都拿东西换酒,他们籽儿就一坛子啊?我拿的可是家传三代的金溜子啊!” 话音里邻桌站起个人,中等身材,车轴汉子,突出的眉骨下两只大眼,湖北口音里带着一股拧劲儿,一看就是莽撞之辈。 其实这也难怪有人挑礼,只要不是傻的透腔的人都能想明白,用自己那些东西来换饭换酒,那可是亏大发了。 奈何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看着那几个手握盒子炮凶神恶煞般的督察,对那胖子军官纵心有怨念却哪敢表现出来?但见到同样是溃兵同样是以物换酒的霍小山他们,这份心里的不平又如何能压得住? 那个伙头军斜了一眼说话的人“凭啥?就凭人家手里的家伙!” 那伙头军一指挨墙坐着的霍小山旁边,只见那里贴墙靠着的可全是枪,两挺捷克造,三挺歪把子,一支中正式,两支三八大盖。 霍小山他们本就最后进来的,而先进来的人都忙着埋头吃饭,到了这时才注意到霍小山这些人竟然有带着枪回来的,还有日本人的三八大盖还有歪把子机枪! 谁都能想明白,只要他们是中国人,那枪就绝对不会是日本人送的,那就肯定是从日本人手里抢的! 日本人会让他们抢走吗?除非……除非他们把日本人杀了! 天哪,他们这几个人得杀多少个鬼子才能抢回来三挺歪把子! 在场所有人震惊了,不由得反过来问自己,那么我的枪呢,貌似,貌似一看到所有人都在逃命自己就把枪扔了,不仅如此,要是能找到老百姓衣服,说啥也不会穿军装回来。 一时间屋子里沉寂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霍小山一群人,眼神里充满了佩服敬畏甚至崇拜。 “人家也是换酒不假,可人家是拿日本人的枪换的,那就是拿命换的!你一个破物件还敢提,你当我家长官稀罕你那破玩艺吗?再敢叽叽歪歪地给我滚出去!”那伙头军劈头盖脸一顿数落之后才觉得过了官瘾,骂骂咧咧地往厨房走。 刚刚走两步又站住了,吼道:“没钱喝酒的,都把碗拿灶房去洗干净了,妈的,不训你们,你们真当这儿是开善堂的了。” 在他的命令下,众士兵忙起立拿碗去伙房,但听一阵桌椅的碰撞声,屋子里又是一阵乱。 霍小山他们自然仍端坐在桌旁,不去理会别人的纷乱。那个伙头军说的没错,他们有资格坐在这里喝比别人更多的酒,吃更多的花生米,因为这是他们用命换来的。 留下来有酒喝的各省的士兵已是端起了酒碗开始喝酒了。 喝酒这件事就是这样,当一个人头一次喝酒时也许都不会适应,但只要经历过生活的困苦战场上的残酷后,再次喝酒的人没有人不喜欢这辛辣的液体入喉的感觉,故士兵之中好酒者那是大有人在的 霍小山眼见别的桌都已经开喝了,而自己桌上的人却都不吭声,奇道:“都看着我干啥?能喝酒的就喝啊。” “嘿嘿。”粪球子笑了,“长官不发话,我们不敢喝啊。” “长官?谁?”霍小山伸手一指自己的鼻子,“是说我吗?” 眼见桌上所有人都在点头,那眼神里都是对自己的肯定与服从,霍小山无奈地耸了下肩膀,“好吧,那就长官吧,大家可以随意喝酒了!” “好嘞!”粪球子一下子跳了起来,兴高采烈地去够那个酒坛子,给大家倒酒,只是他个子本就不比半大孩子高多少,酒坛子又沉,那酒倒的很是费力,滑稽的模样把大家伙都逗乐了。 “也是好酒之人哪。”细妹子爷爷捊着胡子笑道。 “粪球子,看你对喝酒这么上心,要不咱俩拼下酒?”沈冲好奇粪球子的酒量。 沈冲从小闯荡江湖,那酒量是极大的,就象他酷爱与人争斗分输赢,那也是极爱拼酒的。 这时憨子见粪球子倒酒费劲忙站了起来接过酒坛子。 粪球子腾出手来却忙将双手冲沈冲直摆:“我就是好喝一点儿,我可不能喝,我多喝一点儿那脸就跟……”他把话顿住了。 “就跟什么?”众人追问。 “嘿嘿,就跟猴屁股似的!”粪球子不好意思地说道。 “哈哈哈……”他这话一下子把大家全逗笑了。(未完待续。) 第一六四章 喝酒(二) 憨子倒酒和粪球子又是不同,本就人高马大,只用一只手拎起那六七斤的坛子就倒,且手不颤酒不洒。 要知道平常人用坛子倒酒,总是要一只手拎坛口一只手去扶坛底才能拿稳,而憨子仅凭一只手的腕力就将酒倒的滴酒不溅,这也是功夫啊。 在憨子病好后霍小山才知道憨子竟然是机枪射手,能吃劲儿也太,就连沈冲掰腕子也输给了他。 这使得一向好胜却只能在掰腕子上老实认输的沈冲一个劲儿叫他牤牛蛋子。 这牤牛蛋子本是东北方言,指的是未长成却已力大无比的小公牛,这种称呼自然是沈冲从霍小山那学来的。 倒酒仍在继续。 跟着霍小山的原来连队的这几个兵都压根没喝过酒,都推辞着不肯喝,弄得憨子倒也不是,不倒也不是。 霍小山见此情景站起来伸手接过憨子手中的酒坛子,冲那几个兵问:“你们都吃饱没有?” 这句话弄得那几个兵不知道咋回答了。 说吃饱,这是睁眼说瞎话,说没吃饱,好象想吃桌上的花生似的,这也不怪那几个士兵,饥饿的年代,所有人对食物都特敏感。 霍小山笑了起来,用下巴尖虚点了下桌上那盆花生米说:“按我们东北的习俗,不喝酒的人可没权利吃下酒菜啊!”他这么一说,那几个兵也不好意思了,终究每个人倒了半碗。 然后细妹子爷又不肯喝,被霍小山一句以老为尊又倒了半碗。 轮到细妹子,细妹子说她闻着就晕小脸没喝就已通红一副打死不肯的架势,霍小山笑笑也就算了。 这回轮到慕容沛了,霍小山用眼神询问着慕容沛,他和慕容沛在一起这么久了,还真没见过慕容沛喝酒。 慕容沛仰脸看了眼霍小山,然后低头说了两个字“我冷。” 霍小山这才想起刚才吃饭的时候两个人偷偷牵了下手,慕容沛的小手还是冰凉的,于是他说道:“那喝点吧,你说好我就停。” 慕容沛嗯了一声。 因为有这个约定,霍小山给慕容沛的酒自然倒的慢,可眼见已倒了半碗,却不见慕容沛说好只是垂着眼帘看着那酒,霍小山一想无所谓了丫丫喝不了大不了自己替她喝,便把酒倒满了。 他又给自己倒了半碗酒,霍小山自然是喝过酒的。 老爹霍远本就善饮,听娘亲子君说在自己还不懂事的时候,老爹就用筷头蘸酒给自己尝弄得自己哇哇大哭,而老爹却在旁边笑得乐不可支,还一个劲儿说,看这小子一哭嗓门多亮,长大肯定是条好汉。 想到这儿霍小山不免有些伤感,娘亲子君往生极乐,老爹霍远又为国捐躯,原来其乐融融的三口之家就只剩下自己形单影只,古人云人生如白马过隙佛说生命只在呼吸之间,难道小辈的成长都是以失去老辈亲人为代价的吗? 一会儿,霍小山缓过神,见满桌子的人都在默默无声地看着自己。 他暗叫了声惭愧,忙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低头看见慕容沛此时却趴在了桌上,正用小鼻子闻那碗里的酒味呢。 但见她眼睛微眯弯弯如月牙之状,鼻翼翕张,脸上竟有陶醉之色,接着喃喃喃自语道:“这酒挺有劲儿呢。” 待得她抬起头来,见一桌子人都在怔怔地看着自己,不禁有几分羞涩又有几分好奇,道:“你们都看着我干嘛?” 沈冲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如发现新大陆般地喊道:“哈哈,我就说嘛!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是对的,咱们这么些人里要是有一个能和我拼酒的,肯定就是你这个丫头片子了!” “胡说,丫丫姐怎么会喝酒?”细妹子不信。 “我说能喝就能喝,咱喝着瞧!”沈冲很笃定,很相信自己的眼光。 慕容沛笑而不语。 “好了好了,都有酒了,喝酒喝酒!”粪球子张啰着。 他端起酒碗,自己先“滋溜”来了一小口,喝完之后又砸了砸舌头,嘴里叨咕着真辣,却又仿佛在品味那酒,真好象刚才喝的并不是劣酒而是琼浆玉酿一般。 沈冲端起了杯见别人都不喝,一瞪眼睛说道:“都喝都喝,等我呢?我一口能喝一碗,你们敢陪啊?”他这么一说,除了慕容沛以外的其他人都喝了一小口或者只是在酒碗里舔了一舔。 沈冲见霍小山也只喝了一小口,正要问,他知道霍小山也是能喝些酒的,却见霍小山用手指点了下身后靠墙的枪支。 沈冲便不再理会霍小山了,这么多枪总是要有清醒的人来看护的。 沈冲看向慕容沛,见慕容沛只是笑着看他。 别人不懂,沈冲却是明白她眼神中的含义的。 于是他不再多说,端着碗一仰脖,真的把那碗酒全干了下去,然后看着慕容沛,擎碗倒覆,碗里真再无滴酒。 慕容沛侧头看了眼霍小山,见霍小山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她忽然觉得那眼神好温暖,转过头,在桌下偷将自己小巧的右手递到霍小山宽大的手掌中,她感觉到了霍小山轻轻一握的温暖的同时,左手端酒也是一仰尖秀的下巴,一杯酒同样喝下,然后翻杯扣在桌上,却用一双突然变得明亮的眼睛看着对面的沈冲。 一时之间,桌上的那几个士兵眼睛都看直了。 慕容沛还是那付假小子的打扮,自打在南京和霍小山他们汇合后,脸上也总敷着那古怪的面瓜皮。 以至于没见过她真面目的如粪球子几个士兵虽然知道她是一个女孩子,并且和霍小山就差成亲了,但见过她装饰过的黄怏怏的脸,背地里也曾偷偷为霍小山遗憾。 但就在此时慕容沛眼光闪亮的刹那,却给了所有人一种错觉:此女竟是如此美丽令人不敢直视! 再说,他们几个都是南方人,可真是头一回看到有人整碗喝酒,更是头一回看东北人喝酒,而且还是一个东北女孩子喝酒。 这喝酒用碗可以理解,可喝酒论碗,这,这也太,太彪悍了吧,刹那间他们有了种大脑短路的感觉。(未完待续。) 第一六五章 酒多了总要打架的 随着酒局的展开,屋子里也变得喧嚣起来。8┡ 1中文『『网 来这里吃饭的士兵可都是从南京撤下来的,有的和日本部队还斗了斗,有的连一枪都没放就稀里糊涂地随大溜望风而逃。 但不管用什么方式过的江,此刻还能坐在这里吃饭喝酒,那种劫后余生的的感觉就油然而生,加上这位奇葩的胖子军官又卖起了酒,于是这种连日以来或战斗或颠迫流离带来的压力就借着酒精泄出来。 很多人讲起了自己脱险的经过,讲起了日本鬼子火力的凶猛,和自己看到的兄弟同胞被杀的惨状,讲到酣处,高呼来酒。 这年头命都快没了,要钱何用?东北的湖北的江浙的各种方言或悲壮或激昂或压抑或者说到惨处酒入悲肠而号淘大哭。 靠墙边的霍小山这桌儿却是另一翻景象。 那坛子酒已经喝没了,霍小山就没让再要。 大家分掉一半,其余的竟然被沈冲和慕容沛均分了,两个人竟然一人各喝了五碗。 他们这桌倒没有什么悲壮的气氛。 那几个士兵酒喝的少还不至于头脑热,沈冲是个武疯子,战斗只能让他变得更狂热,压根就不知伤感为何物。 此时他们正在夸细妹子,因为正是细妹子听到了房东老太太说“他们”,问了一嘴,才得到了霍小山的消息,才有了重新会合。 细妹子本就轻声慢语的一个女孩子,却被这些男人夸得满脸通红,倒好象整个桌上她喝得最多似的。 而此时,霍小山和慕容沛两人正在一起“咬耳朵”。 “头一回看你喝酒,竟然能喝这么多,原来也喝过吗?”霍小山微笑着说,那眼神里的包容就象在看一个淘气搞怪的小孩儿。 慕容沛脸色依然是那面瓜皮的颜色,黄怏怏的,但她的耳垂与脖颈处的通红却出卖了她,谁都不是酒仙,沈冲都已喝得撸胳膊挽袖子就差赤膊上阵了,她又怎么会一点反应没有? 此刻她酒也喝完了,在面对霍小山时就有点心虚,见霍小山没有丝毫怪罪自己的意思,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 “我娘去世后喝过一回,那回也没少喝,也没喝多,自打那以后见酒觉得挺亲的,但也不是馋。”慕容沛此时眼神又恢复了常态。 “我也不知道能喝多少酒,就是觉得喝完热乎乎挺舒服的。今天,实在是太冷了!”她接着解释道。 “现在还冷吗?”霍小山关切地问。 霍小山这种从小经过冷雪冷水锤炼的人另当别论。 其实对大多数黑龙江人来讲,他们能耐得住零下二三十度的酷寒,却偏偏对零度到零下十来度的低温极不适应,那时候若不穿上冬衣或生火取暖就冷的受不了,更休提那种南方秋末冬初的阴寒。 “不冷了,酒喝完了热乎乎晕乎乎的。”慕容沛开心地笑了,眼睛又显现成弯弯的月芽儿,仿若刚才看到第一碗酒时那般,“你看,出汗了。”她把手摊开递了过去。 霍小山一摸,果然,慕容沛的手心汗渍渍的。 他正要说什么却被沈冲打断了,“你俩在那嘀咕起来没完了?我酒还没喝够呢!” 沈冲也是酒中高手,屋里并不暖和,他却已是喝得满头大汗,他没有脱下军装那还是毕竟和霍小山在中央军校呆过,知道军人要有军人的样子,不能象原来闯江湖时那样随心所欲了。 “还喝?你打算再用挺歪把子换酒吗?”霍小山一撇嘴,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知道沈冲的酒量,现在已喝了七八分了,正好坛子里的酒也喝没了就也没再要。 从这点上看,沈冲的酒量还真比不上慕容沛,或许喝酒也是有天赋的吧。 “我和丫丫在说天太冷了,应该到哪里找些棉衣来。”霍小山接着又说道。 霍小山这么一说,全桌的人也都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原因无他,真是太冷了。 一个士兵说:“也许从那个胖子军官那能弄出来。” 挨着他的一个兵马上接口:“也是用歪把子去换吗?一个要换酒,一个要换衣服,败……”他本想说败家子了的,可后面那两个字却被沈冲一瞪眼瞪了回去。 “都是从南京撤下来的,怎么人家就有棉衣穿,咱们却穿单衣呢?人比人气死人哩!”粪球子在那感。 他现在脸还真的红的象猴屁股似的,看来正如他自己所说的,好酒却又喝不了多少酒。 沈冲闻言,把头扭过去四处张望:“谁穿棉衣了,谁穿棉衣了?哪有啊?”他现在酒劲上涌,多少有点失态了。 “啥眼神,喝大了吧你,你身后那个穿的就是。”粪球子天生自来熟,这些天就和沈冲混在一起,根本不怕他。 沈冲扭头就瞧跟他背靠背喝酒的邻桌的那个人,那个人恰是那个湖北的莽撞汉子。 沈冲刚侧身扭头,却见那莽汉突然跳了起来,嘴里“憋怂憋怂”地骂着,紧接着那一桌子人呼拉子一下全站了起来,推桌踢凳,直奔另一桌人而去! 那桌人少,只有五个人,反应却也快,一推桌子,起身有操板凳的有拎酒坛子的还有抓起碗的,就迎将上来。 本就没几步的距离,倾刻间就打在了一起,其余桌上的人忙都起身闪避,一时之间桌倒凳翻碗摔地,乱哄哄一片。 “哈哈,打起来了!”沈冲鼓掌大笑,却一拧身把身子坐正了,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 霍小山冷眼旁观,见人少的那伙却是东北人里的辽宁口音,人多这伙正是嫌花生米少的湖北人。 眼见着东北人先是一板凳打倒了一个湖北人,又有个东北人将碗扣在了一湖北人的脸上,登时血花飞溅,甚是煞人。 沈冲是看热闹不怕事大,连道:“好!好!咱东北人就是猛!” 他自打和霍小山在一起,就也把自己划入了东北人的圈子,就连平时说话的口音都带上了一股苞米碴子的味道,见东北人占了便宜自然高兴。 打架也如战斗,有的人见血就麻了,不敢动了,有的人见血了反而就放开了什么也不顾了。 沈冲并不知道,湖北人最是抱团,眼见自己老俵受伤,更激了骨子里的同仇敌忾之心,非但不害怕反而是一鼓脑地向前冲。 那几个东北兵一看就是会打架的,占了便宜见没震唬住对方,对方又人多势众招呼一声转身就跑。(未完待续。) 第一六六章 都是鸟(niáo)货惹的祸 那几个东北兵转身就跑之际却未料到门口却挤满了人,门外有听信赶来的督察直嚷嚷竟也挤不进来,而堵门的那些人嘴上虽喊快让开过来了却并不真的躲开。 原来他们也是湖北人,虽和打仗这桌老乡素不相识,却暗助了一把。 这么一耽搁,湖北人蜂拥而上,倒底是人多势众,虽有几个被东北人手中的家伙打伤,但很快就把这几个东北兵打倒在地。 偏偏东北兵里有个长的高大的,在他人被打倒的刹那,他抱着临死捞一把的想法,扯住了打他的那个湖北莽撞汉子的一只袖子,却“哧啦”一声,他人也倒地了,也扯烂了那莽汉的袖子,露出了里面雪白的棉絮。 沈冲正对那几个东北人的战斗力失望,却看见袖子扯掉露出来的棉絮,他脚一蹬地就蹦到了板凳上。 也真难为他了,喝了五碗酒,不转身就能倒蹦到凳子上来,倒底是身手了得! 只是毕竟酒多,没掌握好力道,要不是旁边的粪球子扶他一把就掉下去了。 就见沈冲栽栽楞楞站在凳子上左摇右摆却偏掉不下去,一指那个湖北莽撞汉子大叫道:“鸟(niáo)货!鸟(niáo)货!”(注,此处“鸟”读二声,东北方言棉花的叫法) 沈冲本就见打架就兴奋的性格,又酒劲正浓,那声音喊的是一个份外的透亮!以至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扭头看向正大呼小叫的他。 那个湖北莽汉闻言回头正见沈冲在那跳脚大喊,登时怒了:“憋怂,你特么地敢骂我鸟货!”放下正要补脚去踹的当下对手,转身就奔沈冲而来。 头狼在前,后面狼群焉能不跟?呼啦啦,一大波人就又奔霍小山这桌冲来。 沈冲没大听清那莽撞汉子说什么,却见一群湖北人都奔自己来了,忙嚷道:“你们打得好好的奔我来干嘛?” 他这一嚷更坏了,对面湖北人就有人喊:“这儿还有东北的呢,揍死这群憋怂!” 说话间,奔在最先的莽撞汉子已到了他面前。 那汉子人莽撞打架却不傻,眼见沈冲一个醉汉站在长条登上脚未生根,只要碰一下就能把他扑倒,那还不任自己揉捏?所以一个饿虎扑食就扑了上来。 哪料沈冲酒是喝多了点,那打架的本事却已深入骨髓。 待他扑到跟前,沈冲已很滑溜地坐到了凳子上。 待他双臂张开下意识去下扑,沈冲却又已经从凳子上溜过下来,蹲在了地上。 那汉子一下搂了个空,身子收势不住向那凳子趴去。 这时只见沈冲伸双臂抱住他的小腿,肩膀正拱在他的小腹处,一挺身借着对方那股前冲之力,就把那莽撞汉子象个弯曲的大虾似地扛了起来! 沈冲大吼一声:“飞吧你!” 用力向后一甩,那汉子便听话地做了个前空翻,背部向下整个身体直接砸在了沈冲背后的桌面上,但听“咔嚓”一声响,那桌子就被砸趴了架,那汉子径直被摔了个七窍生烟,晕头胀脑。 沈冲扛麻袋般一摔声势惊人,论视觉震撼效果都远超了拿酒坛子砸脑袋。 试想,屋里本就挤满了人,大多数人身高都差不多,视线总有受阻的时候,这凭空飞起个人来,岂不是让所有人都是一楞? 可沈冲不会楞! 在把那莽撞汉子摔出后他都没回头看,已是撞入到对面奔他而来的人群中。 趁他们没回过味儿来,一阵拳打脚踢打倒了一部分人,等剩下的人再重振斗志却人数大减又怎是他的对手? 终究放倒了一片人在地上呻吟作痛,唯留下沈冲自己在那站着,一副绝世高手英雄寂寞论打架舍我其谁的架势! 再说那些人里最能打的莽撞汉子,身体确实结实,被沈冲那一摔后在短暂的不知所以后活动了下发现自己并无大。 他那是个打架的死心眼,却也知道打不过这个骂他鸟祸的东北人了。 爬起来入眼处就见墙边斜靠着的好几支枪,他伸手就去抓一挺歪把子,但手腕却被抓住了,抬头却见旁边站着一个比他还壮的士兵正憨憨地看着他。 他用力挣脱,对方的手就象老虎钳子样钳住了他,感觉手腕子痛得象要折了一般却根本摆脱不了! 他大惊,伸左臂向那憨憨的士兵就是一拳! 他对自己的拳是很有信心的,因为他打小练过武,拳头硬的很。 刹那间那士兵伸胳膊一挡,就见那士兵痛得直咧嘴,但力量上却胜过他,虽吃痛却没让对方撒开钳着他的右手。 这莽撞汉子急了,连击三拳,“砰砰砰”沉闷的肢体碰撞中,那个憨憨的士兵连续挡住痛得呲牙咧嘴,却只是在那里凭左臂硬扛右手却绝不撒开。 耳听身后已无打斗的声音,这莽汉子更急了,抬脚去踹,没等那憨憨的士兵再挡,斜刺里却敲来一记板凳腿,正打在他小腿的胫骨上面! 这可是十足的硬碰硬,直打得这莽汉子发出一声闷哼,所有人都知道这胫骨也就是小腿骨,前端骨头外面可只有一层肉皮儿,这硬木砸硬骨的痛与十指连心痛也差不了多远了。 他忍着剧痛一侧目光才发现不知何时一个长的黑不出溜的小个子士兵正站在他旁边,手里拎着一只不知道在哪捡来的也不知道是榆木还是松木做的四四方方的板凳腿! 这莽撞汉子也真是硬朗,忍痛还要再踹,就听那小个子嘿嘿一笑:“我倒要看看你俩谁硬!”又挥起了板凳腿! 这莽撞汉子被那憨憨的士兵钳死了右手,力气又没人大,闪展腾挪全都用不上,于是他悲剧了! 那坏坏的小个子别的地方不打,偏接连连敲在他小腿胫骨上,左腿打完打右腿,右腿打完打左腿,待打到第四下,但听“咔”的一声响,那板凳腿竟打裂了! 而那莽撞汉子终是忍受不了这种硬木敲骨的剧痛,低下腰去护那条伤腿,这时旁边有一个人说“行了,别打了。” 随着这一声命令,板凳腿终于挥到一半停住了,那死死钳住他的手也松开了,于是这莽汉终于解脱了那钳锢,却再没有去抢枪而扑通一声躺下了,成了一个双手护腿浑身抽搐的倒地葫芦! 那个黑不出溜的小个子这才把那个板凳腿“当啷”一声掷到了地上,同时埋怨那个憨憨的大个子道:“你是不是傻呀,人家打你你就会挡?就不会还手啊?” “俺娘说咧,在外头不要打架,挨揍吃点亏没事,别把人家打坏了,咱家穷没钱赔。”那个大个子憨憨地答。(未完待续。) 第一六七章 胖子断案(一) 争斗终于歇止了,而这时那些督察人员才冲了进来,就象警察总在斗殴结束后才出现,就象大火把房子烧落了架才听到消防车的警笛。┡8 1中 『文Δ网 那个胖子军官是最后一个进来的,进得屋来他看到的是宛如战后的满目狼藉。 十多张四方桌子除了趴架的就是缺胳膊少腿的,坛碗的碎片中,近二十多人正在这碎片中各具形态,有捂小肚子,有手抚胸口费尽喘息的,有试图爬起来不知道哪受伤又一屁股坐回去的,有鼻梁被打断了满脸是血的。 四圈贴墙的地方都是挤站在一起的士兵,唯独斜对面墙边人少,却没有人靠拢过去,仔细一看,原来那墙边斜靠着机关枪步枪,那里个人都负手站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想必怕有人打架打红眼了来抢枪! 见此情景原本就气色败坏的胖子军官怒了,开始破口大骂。 一时之间十几只几十只上百只草泥马在这个本已乱糟糟的大厅里奔腾而过,夹带着“王八羔子、憋孙、王八犊子、挨千刀的、混蛋、傻逼、憋怂、逮儿呵的、呛逼……”各式各样的咆哮! 这胖子军官骂人之粗鄙语言之丰富可真是让从小走南闯北的沈冲大开眼界,他竟然骂出了各种方言里几十种骂法! 虽然这临时大厅里的士兵来自五湖四海,但沈冲相信这大厅里每个操不同方言的人肯定都能听懂其中一句半句是骂自己的! 这胖子肯定是个话痨,就如他吆喝馒头也要喊出七八样不同的叫法,沈冲看着他那张唾沫星子直飞偏偏长得又极厚的嘴唇想。 胖子军官的手下显然已经习惯了自己上司骂人的方式,一个个面无表情四下里站着。 在那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的骂声里,参与斗殴的士兵的呻吟声已经被他完全压制了,地上的人能自己动的都爬了起来,暂时动不了的由同伴掺起来,见血的也被包扎了起来,最后全场一片静默,都在看着这个跳脚大骂口水飞溅的长官。 足足骂了有半个小时,这个胖子军官才觉得出够了气。 他扫了一屋被他骂得禁若寒蝉翼又不知所措的士兵,这才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唇,对身边的手下说道:“把带头打架闹事的带我那儿去,敢特么的砸格老子的买卖看我怎么搞死他们!这群杭(hang)松!” 一直竖着耳朵听他骂人听得津津有味的沈冲,对胖子军官后面那个骂人的词却没听懂,伸手一捅旁边的粪球子小声问:“他说什么?他说他哪儿松?” 胖子军官骂人骂得高,沈冲一问也如羚羊挂角来得突兀,弄得粪球子也是茫然:“不知道他哪松啊?那么胖,是腰带松?” 他俩的对话引得旁边一个南方兵“扑哧”一声笑了:“是杭(hang)松,江苏话,跟东北的傻逼是一个意思。” “哦。”沈冲虚心受教之际,那些督察们已经开始咋呼起来,开始圈赶人群,调查开始了。 很快,打架的原凶便被揪了出来,被戴着袖箍儿的督察们押到了胖子军官的办公室。 湖北人是那个被敲得一瘸一拐的莽撞汉子还有一个老乡,那个湖北人倒是很精明干练的样子,想必是怕莽汉再鲁莽闯祸。 东北人是那个大个子和另外一个人,两个人都鼻青脸肿,一个脑袋上还缠了绷带,想必是被人打倒后踢得不轻。 而等三伙不用问,正是霍小山和沈冲。 霍小山对这种打架压根提不起兴趣,再说有沈冲一个人就足够了。 他只是冷眼旁观,叫憨子粪球子几个人看着别让人打架打红眼了打枪的主意,同时又适时阻止了粪球子对那莽汉下手过重,毕竟只是打架又不是上战场。 一张桌子后面,胖子军官稳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已然换上了一套新军装,这回可是佩戴了军衔的,他竟然是一名上校! 胖子军官已然恢复了平静,把肥厚的右手放在椅子扶手上,胡萝卜粗的手指在上面轻敲着,无名指上套着的一个硕大的金溜子显得份外咋眼。 此刻,他变得冷竣的小眼睛微眯着打量着站在他面前的肇事者,看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本计划好的精神施压并没起到应有的作用。 湖北的眼神是倔的,东北佬的眼神是楞的,而那两个虽然穿着单军装却没有受伤迹象的士兵倒是很标准的立正姿势,可从他的眼神里他也没有找出丝毫的畏惧以及下级见上级的谄媚。 胖子军官终于只能干嗽一声开口了:“说说,为什么打起来?” 下面六个人没动静,该倔的眼神依旧倔,该楞的眼神依旧楞,该平淡如初的也未起丝毫涟漪。 “长官问你们话呢!”胖子军官身后的一名手下喝道。 “报告长官!”那个湖北莽汉率先开口了,他习惯地想打个立正,只是一动之下,牵动了两腿胫骨的伤势,自己先差些痛个趔趄,嘴角也是痛的一咧,那报告长官四个字也怪模怪样地走了调,惹得在场所有人都想笑出来,却又忙止住笑意故作严肃状。 胖子长官皱了皱眉,一挥手他继续说。 “报告长官!是他们先打我们的!”那莽汉眼神扫向并排站着的东北大汉。 “你们先奔我们这桌来的!我们人少难道还等你们先动手?”东北大汉也有理。 “你们先瞧我们的!” “你们不骂我们我们能瞧你?” “你瞧我们嘎哈?!” “我就瞧你你能咋滴?!” “你敢瞧我我特么就敢揍你!” “停!”胖子长官一拍桌子,这特么的就是两只好斗的公鳮啊!偏又碰到了一起,不打起来才怪哩! “说,谁先骂人的?”胖子长官问道,他明白这个烂官司要想断下去,得找个明显的理由,不过那两个有枪的怎么没事儿人似的,他才是自己耐下心来当青天大老爷的目的啊。 “报告长官,我,我没骂他!”湖北莽汉这时也不傻,毕竟来这之前那个精明的同伴已经嘱咐过了,绝不能承认先骂人。 “你敢说你没骂?!”东北大汉怒了 “你到底骂没骂?!”胖子长官觉得自己已经抓到了这起案子的关键。 霍小山和沈冲站在一边静静地听着,他们也是好奇为何双方会打起来。 当时大厅里人声嘈杂,他们看到时已是双方箭拔弩张,打架的具体原因还真不清楚。 “我,我没骂他们,我就是骂……”湖北莽汉毕竟没撒过谎,看来还是他们先骂人的。 “你骂什么了?说!”胖子长官见有戏,啪!又拍了桌子下,由于心急用力大了,倒是震的自己手有点疼。 “我,我就是骂张作霖儿子那个憋怂,他要是敢打日本鬼子,又籽儿能让我们在这里和日本鬼子拼命?我那么多好弟兄都死在南京了!” 所谓梗直就是嘴上说的就是心里想的,这莽汉子就是这样,自己觉得有理的事说出来心里就痛快了,至于自己承认先骂人的后果早抛到九霄云外了。 “我艹!”他这话一出,东北大汉立刻又急了,“你特么敢骂我们少帅?!你特么地放屁!脸兄弟死了是命?我们东北兄弟死的就不是命?!” “停!”胖子军官再次拍了桌子,只是这回劲真用大了,但他已忽视了麻痛的手掌。 审案至此,那胖子军官和霍小山他们心头已是恍然:酒喝多了,湖北人就骂东北军不抵抗,东北军哪吃这套?!这架,想不打都难哪!(未完待续。) 第一六八章 胖子断案(二) 屋子里陷入一片沉默。那两个打架的元凶虽然都气咻咻的,但毕竟是士兵,也绝不敢在长官面前放肆。 胖子军官一个头两个大,这特么的都什么事啊? 两个小兵打架竟然牵出了张少帅,虽然自己也是个官,但离人家张少帅可差着多少级呢! 这等军国大事的是与非当兵的在下面怎么说都没事,但自己是绝对不能妄议的,尽管当初自己也是暗骂过张少帅的。 自己倒不是骂他放日本人进来,而是骂他你就是放日本人进来你就不能派支小部队抵抗下?堵一下悠悠众人之口?弄得现在人人骂你卖国贼,倒底是毛头小子不成熟啊不成熟! 再说,你放日本人进来前,你都把家当带着跑啊,那么多的飞机大炮装甲车全白送了日本人,那得你那被炸死的老子攒了多少年啊?你那当土匪的老子在坟地里都得气得七窍生烟地骂小六子你这个败家子啊败家子! 湖北那小子也是欠揍,你骂张少帅可以,但凭啥东北人就得先死你们前头?没这道理啊!莽夫啊莽夫! 东北人咋滴?一天天咋咋呼呼滴,你们天天就穷装吧,真特么地上了战场就一定比人家南方人强?装逼啊装逼! 沈冲眼见胖子军官在那轻轻摇晃着肥硕的脑袋,虽说眼睛还看着前方,但眼光虚渺想必是走神了,就轻轻一碰霍小山,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你说人家说的也对啊,为什么张少帅不打鬼子啊?” 霍小山暼了沈冲摇头没吭气,心道你问我我问谁啊? 霍小山在中央军校时,由于慕容沛的舅舅是高层,也间接听说过张学良发动西安事变后竟然送蒋校长回了南京,然后就被软禁了。 他私下里也和慕容沛猜测过,或许是蒋校长给张学良下了密谕,不准抵抗,张学良丢了东三省就后悔了,反过来又扣了蒋,来个逼蒋抗日,可傻狍子似的又把自己送到了蒋的手中,若是他手中真没捏着蒋的一张不许抵抗的小纸条,那么蒋为啥不杀了他呢? 要知道蒋按古时讲,那就是皇上啊?至于后世人所论证的宋美龄救张或是张少帅作为军阀不想把自己的部队打光之类的,霍小山可不是掐指一算的神仙,无论如何是想不到的。 “嗯哼!”站在胖子军官身后的一名手下咳嗽了一声,只是这声咳嗽未免太做作了,六个受审者都听出了其中假咳的意味。 原来却是他这名手下见自己的长官在那轻轻地摇头晃脑,显然又进入了经常出现的神游状态,便提醒他一下,还有事情等您老人家处理呢! 胖子军官被手下唤回到现实中也不恼,转念一想,张少帅抗不抗日关我鸟事! 他看到霍小山和沈冲依然笔直地站着,小眼睛一亮,这才是自己要找的正主嘛!便问他俩道:“你们又是为啥和他们打起来的呢?” 沈冲将胸一挺道:“报告长官,我也不知道,是他们先动手的。” 要说沈冲霍小山他们这桌还真不知道为什么湖北人会冲他们来。 沈冲也是才酒醒,当时他那声鸟(niáo)货喊的声太大所以别人都听到了,而当时那莽撞汉子说了啥由于人声嘈杂这桌还真没人听到,只以为是湖北人打架打疯了,见东北口音的就打呢。 “报告长官,他们先骂我们的!”那个湖北汉子这回嗓门很高因为理直气壮。 “我们骂你们了?我们骂什么了?”霍小山和沈冲奇道。 “报告长官,他们骂我们是鸟货。”莽撞汉子很生气。 “啊?!”霍小山和沈冲瞬间张大了嘴巴,各自的嘴巴足以塞下一个鸡蛋!还有没有天理?这也行?他们终于搞明白人家湖北人为啥要来打他们了! “我们不……”急于辩解的沈冲刚说出几个字就见那个胖子军官屁股离椅,身子急切往前一探,同时伸手做出阻止的手势,大喝一声:“你们等等!” 被生生憋回话头儿的沈冲霍小山以及其他尚莫名其妙的人就见这个胖子军官一屁股坐回太师椅做沉思状,且嘴里叨咕着:“鸟货?骂人,不对啊,东北话没有用鸟货骂人的习惯啊。要是骂人也应该骂货啊,可货是南方话啊。” 胖子军官的几个手下见自己的长官又进入了神游状态只能相顾苦笑,却也不再出言打断了。 他们的这个长官啊有两个癖好,一个是挣钱敛财,一个是以研究方言为乐,也算是一奇葩了。 就见那胖子军官依旧在那叨咕着:“鸟货,货,货,鸟货……” 思索间他抬眼正看到霍小山和沈冲那哭笑不得的表情,又看到了那个湖北莽汉穿的棉装被撕烂了一条袖子,那破损处露出白色的棉絮,忙又转眼看到霍沈二人穿的却是夏装,他脑袋里灵光一闪小眼睛一亮,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哈哈哈哈,鸟货,鸟货,好一个鸟货,老子我明白了!!” 这胖子军官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足足有了一会才恢复了常态,眼见那个湖北莽汉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这莽汉是真不明白,什么鸟货货的一句骂人的话能让这位长官得了失心疯一般。 胖子军官很为自己能分析出这个打架的原因而兴奋,余兴未了地竟绕过桌子走到了那莽撞涌子面前,伸出手掌在他肩头一拍说道:“小子,我告诉你,人家可没骂你鸟货,人家说的是鸟(niáo)货,就是棉花的意思。” 他还伸手从莽撞汉子碎烂的衣袖上扯下来一小块棉絮来,“看到没,人家说的是棉花,东北话里叫鸟货,他们穿的太少,说你身上穿的是棉衣!” 胖子军官不厌其烦地解释完,不再管那膛目结舌的莽汉,又转过脸问霍小山他们:“小子,我说的对不?” 霍小山和沈冲也是觉得这架打得真是莫名其妙,又对这癖好方言绝对另类的长官顿时有了如泰山仰止般的佩服,见人家问到头上,忙一挺胸膛,齐道:“长官高见!” 这时就听那已醒过神来的莽汉在那自言自语:“原来不是骂我,是打错了啊。可也太狠了,我们二十多个人都给摞倒了。” 正享受着霍沈二人恭维的颇有几分自得的胖子长官闻言小眼睛一亮,深深地看了眼霍小山沈冲二人,又转身坐回到自己的太师椅上,轻咳一声,说道:“这回原因也查清了,都说说该怎么惩处你们吧。”(未完待续。) 第一六九章 出人意料的赔偿 “我见你们从前线回来尚思为国效力好心好意请你们喝酒,没想到你们竟敢酒后滋事,在督察在场的情况下就大打出手,按军规务必严罚!”胖子军官表情严肃地扫视着下面笔挺站着的士兵。 “尤其你们竟敢砸了我十八张桌子,又拆了十来个凳子,打碎的碗盘子酒坛子我也没数,这可是我吃饭的饭碗。酒后滋事自有督察收拾你们,可你们砸了本官吃饭的饭碗,嘿嘿,这罪过可就大了!” 胖子军官的态度很严肃,说的很堂皇,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他扣了这样一个大帽儿下来只是为下一步狮子大开口做出铺垫罢了。 底下几个士兵的态度很老实,但内心里却是一阵怨气冲天的腹诽。 请我们喝酒?那是我们花钱用东西换的好不?那钱都能换一缸酒了!督察严罚?拉倒吧,督察还不是听你的!哪打坏了那么多桌子?满屋也没超过十三张好不?就说你想要钱得了! 只是,人在屋檐下又怎能不低头? 有心眼儿的人只能拼的忍住,奈何还有那没心眼儿的! 这时就听那湖北莽汉嘟哝了一句:“饭厅里哪里有那么……哎哟,你掐我干嘛?” 他话说了一半,就被看到他又要放炮的同伴掐了回去。 这莽汉心中仍是不服,还要说,他那同伴也顾不得别人在场了,拼命摆手摇头堵嘴巴就是不让他再说话,心说,我的祖宗哎,你可别再惹祸了! 霍小山和沈冲交换了下眼色,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胖子军官卖酒敛财在时下军队里那是司空见惯的,至少目前没人能改变这种现状,军官不行,委员长也不行,一个最底层的小兵也只有受气的命,这年头光梗直有屁用,还需要变通。 沈冲把嘴巴贴近霍小山的耳朵,带着笑意轻声道:“这家伙太有意思了,不是鸟货,是憨货!” “嗯?”胖子长官自然目睹下面这一幕,感觉这很伤自己作为最高长官的尊严,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老子说有那就是有!赔钱!” “没有钱!”莽汉一梗脖子回道。 他那个同伴刚才和他几下撕扯后,也没管住这莽汉的嘴,反而自己手腕被捏了个生疼,只有他们湖北兵自己知道这莽汉天生力大,下手那也是不知轻重的。 他曾经和人开玩笑,在后面抱住一个人就那么用力一勒,没几天那人竟死了,竟是被勒成了内出血,他家里没办法花钱平了事,这才让他到军队厮混。 眼见这莽汉又犯了牛脾气,这同伴知道再管也没用了,就索性站到一边揉手腕子去了。 “没钱?有钱喝酒?”胖子军官不信。 “钱,钱不在你那吗?!”莽汉更生气了,伸手一指胖子军官那垂下来掩在桌子后的右手。 “嗯哼。”胖子军官干咳了一声,极为少见地老脸一红。 作为当事人的莽汉和胖子军官自然知道这钱指的是什么,而其余在场的人略一思量也是恍然大悟。 原来,莽汉给胖子军官的钱正是胖子军官手上套的那个金溜子啊! 一个金溜子能换的的酒那哪能是用坛子算的用缸算也不为过吧!更别提几套桌椅板凳了,黑!真是太黑了,真是太特么的黑了!所有人都在心里异口同声地大喊。 “你们的事先放一边去,一会再收拾你们!”事实面前,胖子军官也很识时务,这事不能再追究了!多亏自己是站着,手掩在了桌子后,否则岂不让人家来个人脏俱获? 他同时暗骂自己,手咋那么贱呢,非现在戴这个金溜子干嘛? “再说你们,怎么赔?”他把目光转向那两个东北人。 “报告长官,我们也没钱。”那俩东北人又不傻,都这份儿上了有钱也不能掏啊。 “滚一边去。”胖子军官一挥手,有刚才那湖北莽汉一搅和,胖子军官也没了榨钱的心情。 但是他把眼神转向霍小山沈冲的时候,眼神又变得灼热起来,这两个才是自己最终目标嘛,和那几个二五眼较什么劲。 “你们千万别说你们也没钱。”他伸出了自己的左手食指冲正要说话的霍沈二人一摇,“刚才这个湖北的兄弟可说了,你们打倒了二十多人,整个打架的才多少人?所以你们给我造成的损失最大,赔偿那也是最多的。” 霍小山用肩头碰了下正要争辩的沈冲,示意他别说话,霍小山算是看明白了,这胖子军官就见钱眼开的一个性子,那理不讲也罢。 “报告长官。”霍小山上前一步立正答话,“我们确实没钱。” “那你们有什么?”胖子军官狡黠地问。 霍小山很无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想不上钩也不行啊。 “我们除了这些人就只有枪了。”霍小山答道。 “报告长官,可那枪是我们打鬼子用的,不能给你!”沈冲急了忙道。 “假如我非要枪呢?”胖子军官嘿嘿一笑,语气上却下步不让。 霍小山沈冲两个人互相看了看,心道早知如此,你就是奔我们枪来的,但凡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到当初他摸到那挺歪把子机枪时的稀罕劲兴奋劲啊! “报告长官,我们枪确实不能给你,那是用来打鬼子的。”霍小山答道,他明白和这个看样来头很大的死胖子讲理没用,但枪决不能给。 “除了武器,我们有的你都可以要。”沈冲补充道,沈冲战斗狂武疯子生怕这死胖子硬要走自己人手里的枪。 “除了枪,你们有的我都能要?”胖子军官眼睛盯着沈冲,一字一顿地问。 “能要!”沈冲答。 “说话算数?”胖子军官逼问 “算数!”沈冲很果绝。 “真的算数?”胖子军官连珠炮般地发问。 “绝对算数!”沈冲斩钉截铁。 胖子军官脸上再次闪过狡黠计谋得逞的神色,一直冷眼旁观的霍小山却下意识地感觉到哪里不妥,但双方说话急快,根本不容他插话! 而这时胖子军官已经哈哈大笑地站了起来。 他一俯身,双手按在桌面上,再也不顾掩饰那个原本属于湖北莽汉的金溜子,笑声嘎然而止后,盯着霍小山和沈冲说道:“你们只有人和枪了,枪既然说啥不给,那就把你们的人留下来吧!”(未完待续。) 第一七零章 郑由俭其人 “山子哥,你看我们穿军装漂亮吗?”细妹子兴高采烈地问霍小山道。 此时细妹子和慕容沛竟都穿上崭新的女式棉军装,站在霍小山的面前露着期待夸奖的企盼。 面对着两个平添几分英武之气的青春女孩,霍小山哪能扫他们的兴,忙道:”漂亮,咱家细妹和丫丫都漂亮!” 只是,说这话时的霍小山却是一脸苦相。 到底是年轻啊,被那死胖子摆了一道! 那死胖子哪是光想要枪啊,一开始他打的就是这是人枪全收的算盘啊! 他利用自己在霍小山他们心中形成的贪财好利的印象,用言语挤兑住了沈冲,你不是说枪以外的都能要吗?那我就要人。 沈冲当时反驳说我们说的是东西,那胖子眼睛一翻一句“难道你非让我说你不是东西?”就把沈冲噎了回去。 沈冲被套霍小山觉得自己也有责任,在那种情况下总不能说沈冲的话作不得数吧。 好吧,督察就先督察吧,总有机会上战场打鬼子的。 但等他们全都变成了这个胖子的手下,他是才发现这个挂着上校衔的胖子竟然不是作战部队的,也不是督察,而是军需处的一个主任,这也就罢了,可这个主任竟特么的还是副的! 问他那督察袖箍是咋回事,胖子奸诈一笑,我这么大的军需处,哪能没有几个破袖箍啊?真督查的袖箍也得到老子这里来领啊。 想到这里霍小山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和那个死胖子正式自我介绍时的情形。 “鄙人姓郑名由俭,欢迎几位小兄弟加入中央军第五战区战时军需处!”言罢,竟然如同江湖人般行了个双手抱拳礼。 那自我介绍时毫无半点军人风范,一股市井油滑的气质令一向在外人面前极稳重的霍小山都忍不当面吐槽了“您应当姓成!” “为何?”胖子不解。 “成由勤俭破由奢,叫成由俭才不冤枉您这发财的手段”霍小山是真忍不住了 “哈哈哈!”胖子得意大笑。 他收了霍小山这一小队人心情一片大好,若不涉及钱财那是绝无官威的。 就见他很谦孙,对是很谦孙不是谦逊!就见他很谦孙地说道:“一样的,一样的,你把这个‘郑’字看成是挣钱的‘挣’,就完全说得通了嘛!” 霍小山被彻底击败,已无力吐槽了。 不过,这个郑由俭虽然奇葩,但对自己的手下还委实不错。 正如他自己说的,跟我干吃的饱穿的暖,要啥武器咱都有。 这不,霍小山这些人加入后马上就都换上了崭新的棉装,捎带着给慕容沛和细妹子也弄了两套女装。 但有一点,郑由俭却先说明了,这两个女娃子暂时跟着他们混混可以,但战事再起,她俩却得另想出路,毕竟,这是正规部队却不收单独的女兵。 尽管霍小山知道自家丫丫肯定想和自己在一起,但也不想让慕容沛和细妹子真成为上战场的战士,但由于目前还没有好的去处安顿她俩,也只能维持现状。 霍小山马上便也成了这个流动军需处的重要人物,因为郑由俭很器重他。 之所以郑由俭玩心思把霍小山这一队人收到自己手下,你可以理解成郑由俭惜才,也可以理解成这是他看到好东西就想划拉到自己怀里的习惯使然,尽管霍小山他们是人非物。 霍小山私下里这军需部也有一定的了解,也问过郑由俭原来的手下,郑由俭是副主任,那这个军需处的正职呢? 他得到的答复是,正职偏偏姓复,就象两个人的姓氏与职务颠倒一样,天生相克。 奈何这郑由俭的有位堂兄却是权势滔天的山东省主席,此时正在山东抗战,后台极硬,姓复的正职根本就管不了这姓郑的副职。 几翻明争暗斗下来,姓复的正职虽对郑由俭恨意滔天却是真心惹不起,所以也不到处里来。 霍小山面对这样的答复疑问就又来了,既然他的堂兄是山东省主席,那他就是属于鲁系的,怎么跑到中央军里当上军需主任了呢? 这事说起来可就复杂了。 原来,这郑由俭天性疲懒,素为那位堂兄不喜。 但他堂兄又惹不起家里疼郑由俭的长辈,可又不想让他在自己那里碍眼,就干脆找到中央军高层求人给他安排了个闲差。 中央军高层碍于他堂兄封疆大吏的面子,就把他塞到这个第五战区战时军需部来了。 而第五战区司令长官偏偏又是桂系的,也就是广西的,杂牌军的人如何差使得动中央军? 中央军本就给他的是闲差,又如何肯管他? 于是,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就成全了郑由俭,战时军需部那就是他的一亩三分地啊,于是他恣意胡闹,把一个好好军需部搞的跟买卖铺子一般。 好在郑由俭头脑甚是聪慧,只是胡闹却不非为,干了一些让人膛目结舌的荒堂事,就象他这回趁着收拢散兵的尾声开始卖酒敛财,让自己的手下冒充中央军的督察,虽有兵怨却素无大恶,中央军也好广西军也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管怎样说,霍小山带着自己的兵也算是归了队。 才一日休整下来,霍小山就见郑由俭手下的那些老兵油子就来勾搭自己手下的这几个兵出去耍,不用问除了偷鸡摸狗逛街赌钱那是做不出什么好勾当的。 霍小山及时制止了这个不良苗头,就去找沈冲商量必须练兵。 沈冲倒是和那些兵油子玩不到一起去,他天天却是和那个湖北莽汉耗在了一起。 那莽汉打架惹事却又无钱赔偿,但从来不肯吃亏的郑由俭又哪能放过他。 郑由俭听说他自小是做木匠的,就罚他带着几个同乡去伐树做桌椅板凳以抵消赔款,可怜那莽汉至今也没知晓这些所谓的督察都是冒牌货。 至于其他的士兵,则被郑由俭供了一顿饱饭,每人发了两个大饼子作为路上吃的,指示大概方向叫他们各自归队,至于能不能找到原来队伍那就不是郑由俭所考虑的了,用他话讲叫“关我鸟事!”。 沈冲跟那莽汉耗在一起那就是一件事:打架!上回喝多没打过瘾咱接着打过! 那莽汉身手也是不错,又是一个好强斗狠的鲁莽性子,与沈冲对打输赢竟然也能四六开。 于是两人天天都如同那双翅张开毛翎炸立的雄鸡一般掐在一起,三打两打竟然打出了交情。 沈冲张嘴就是“鸟货”,闭嘴就是“憨货”,莽汉不以为意,嘴里也是“憋怂憋怂”地喊着沈冲,竟如同沈冲一般把打架看做天底下最好玩的事! 沈冲听霍小山说要练兵自然毫无二话,两个人一商量,军需处原来的兵自己也管不着,但从战场上带回来的这八九个人可不能这样无所事事,于是就一起去找郑由俭谈练兵的事。 郑由俭听霍小山沈冲说要练兵并不反对,反而让霍小山把那些老兵油子带着一起练,但他手下的那几个军官是不用练的,用他话讲,都去练兵了,谁特么地陪我打麻将? 霍小山就因为郑由俭看似不经意的表态,开始带着所有的士兵开始了训练。 只是郑由俭手下的兵平日里那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何时曾吃过训练的苦?竟然被霍小山将他们当野战部队来练! 兵只练了一日就有班长带着兵来找排长诉苦的,排长又找连长,于是连长就领着呼啦啦一大帮士兵来找郑由俭诉苦。 却不料郑由俭贪玩却不傻,只听诉苦的人说了一半就表态了:“你们不练出个兵样来将来真碰到日本人,是我保护你们还是你们保护我?都滚回去!不好好练就自己去找能吃饱饭的地方!” 时下日军已大举入境,中国虽大,但能吃上饱饭的地方真还不多,那些作战部队一天里也多是早晨一碗粥中午三两饭罢了。 更何况真脱下军装,保不准又被捉了壮丁,那就连饱饭也吃不上了。 一干人等见郑由俭铁了心要让他们吃苦也没办法,只能收拾心思回去接受霍小山那魔鬼般的训练了。 而那一个连长两个排长却被郑由俭好顿臭训:“你们这事少掺和以后,你们训练个球!关你们鸟事?真打仗那么多当兵的呢,要不都争着当官干嘛?你们都滚犊子了谁陪我耍乐子?!” 不管如何说,这训练也终于推行了下去。 那些士兵在日军死亡的威胁下在霍小山老兵榜样的感召下更是在皮鞭的抽打与威吓下终于打起了精神,终于有了点当兵的样子。(未完待续。) 第一七一章 遇文萱 慕容沛是不会和那些男兵一起训练的,那种累并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她本想接着跑步但有一个原因却让他最终放弃了这个打算,因为她发现这半年多来自己胸前的那两团丰盈愈发丰满了,在跑步时会一颠一颠的。 这种感觉让她不由得想起那个交通员,那个送她和霍小山过关卡的胖大嫂,在众多士兵的口哨和邪言秽语中旁若无人波滔胸涌地走过。 她可没胖大嫂那心理素质,可不想让自己成为那些说起下流话来没羞没臊的士兵眼中的一道奇观。 于是慕容沛的闲暇时间就多了起来,她不光自己练习打枪还教会了细妹子。 毕竟,枪除去能杀人的特性外,使枪也只是种技巧,对于心灵手巧的细妹子讲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一天上午两个人相约出门,去买一些女孩家的生活用品。 已入初冬,天气愈发寒冷,两个人都已穿上了棉衣,身上暖烘烘的,心情又自不同,两个人说着只属于她们女孩儿之间的话,进了临街的一家杂货铺。 那里的风俗与东北自是不同,虽然街面上的积水已经结了薄冰,但白天各住家的门是绝不关的,更何况还是临街的铺子。 慕容沛一边挑着东西,一边向细妹子抱怨这里无论多冷的天都不关门的风俗。 细妹子吃吃的笑着,正要解释,两人就听门外有男人问话的声音:“请问老乡,这里是滁县吧!” 那个被问话的当地人急忙“嗯”了一声,那人又道了声“谢谢”,那个当地人忙又说:“这点小事,不敢劳长官说谢。” 这本是一个普通的问路的对话,慕容沛却留了心,叫长官那自然是军队里的了,怎么?不会象他们一样是从江南逃过来的吧。 好奇心的驱使下,慕容沛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门口抻头去看,见问路的人已转过身去,正是穿着军装的,而他身边还有一个人,体态娇小,明显是个女子。 容沛一下怔住了,那身材怎么象……她试着小声叫了句:“文萱姐。” 慕容沛的声音不大却已经足以让那个正背对着她走路的人听到并身子一颤了。 那女子飞快地转过身来,但见她眉目如画气质温宛人淡如菊,却正是在学校里和慕容沛交好的亦师亦友的赵文萱。 赵文萱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来却看到一个戎装在身的女兵,那身高那体态那眉眼都对,可那脸却黄怏怏的,但她还是很快认出了对方,脸上露出惊喜,几步上前,伸出手来与迎面递过来来的慕容沛的双手握到了一起。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句话却是两个人同时说的。 “我是跟小山子过江来这儿的,你呢,你不是比我走的早吗?怎么会在这里?”慕容沛急切地问。 “我……”赵文萱刚说了一个我字就俯下身抽手捂住自己的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慢慢说别着急。”刚才问路的那个军官也赶了上来,还体贴地用手轻轻地拍着赵文萱的后背。 待赵文萱抬起身来,慕容沛才注意到她面色憔悴,由于刚刚咳的太猛,脸上现出不正常的潮红。 “一言难尽,得病了。”刚说了一句,赵文萱又咳嗽了起来。 “文萱老师,你先别说话了,跟我们去军营吧,再慢慢聊。”细妹子在一边说道,她也是认识赵文萱的,因为霍小山他们去江上坐船时,赵文萱当时也是在场的。 慕容沛是和细妹子有单独的一个小院的。 南京保卫战后,部队在这里集散征用了很多民宅,大部队一走,找个单独的院落很容易,这倒方便了慕容沛和细妹子两个女孩儿。 那民宅院里三间房,在同一院里却并不相连,慕容沛和细妹子只住了那最小的一间。 屋里一张桌两张床,但收拾得很洁净。 唯一不同的是,屋中间有个土炉子,这是霍小山怕慕容沛不习惯这里的阴冷特意找人搭的。炉子内的木头已被点着,屋里一片温暖。 在慕容沛的坚持下,赵文萱已经脱了鞋,斜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个盛着热水的碗,正慢慢地讲她来到滁县的过程。 原来她是有事情耽搁了,虽然通过关系搭上了最后一艘过江的轮渡,但那时战斗已经打响,正赶上日军飞机轰炸,那轮渡中弹欲沉,赵文萱只能跳江。 幸好被一个军官,也就是陪他来到滁县的这个人救上了岸。 别看这个上尉连长的军官长的高大威猛,络腮胡子,仪表堂堂,年纪却与赵文萱相仿,但却偏偏是个文艺青年,素来对赵文萱那清新脱俗灵气跳脱的文字极是仰慕。 当她发现救上来人的竟是自己倾慕已久的女神时,这个护花使者无论如何也是当定了的! 赵文萱为凉水所激便病了,那军官绝不肯弃她而去,便背着她找户临江人家细细将养,直到见了起色,这才在赵文萱的催促直奔滁州而来。 由于那人就在旁边,赵文萱自然把话说的委婉甚至一带而过,但女孩子家都是心思细腻之人,一会功夫慕容沛和细妹子就看出了那威猛文艺军官眼中对赵文萱的脉脉情意了。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霍小山沈冲练兵归来,得见赵文萱竟在慕容沛的小屋中,也是大喜。 众人一起吃了晚饭,又聊了一会儿,霍小山见赵文萱大病初愈,就嘱咐了几句,带了那个救了赵文萱一命的威猛汉子回了军营住通铺,而细妹子则搬到同院的另一间房里。 第二天,霍小山让沈冲看着那些士兵训练,自己又到街市里给赵文萱抓了几付正气祛寒的中药送了过来。 至此以后,赵文萱就在慕容沛这里调养,本已见好又吃的饱住的暖,病情已臻全愈。 那个护花使者却仍不肯撇下赵文萱独自上路,霍小山便带他白天也去操练士兵,那威猛汉子毕竟是当连长的,训练士兵带兵打仗很有一套,霍小山倒是平添一大助力。 晚上,霍小山他们这几个人便来到慕容沛这里吃晚饭,与赵文萱聊天探讨。 赵文萱虽是一小女子,但早年留学欧美,以文字清新富有灵气曾一时斐声文坛,归国后已是成年,见国力日微,列强欺凌,竟渐涉政论,只是偶尔会在报刊上登些清新短文以抒发昔日情怀。 她阅历极广又已,私下里与共产党人亦有来往,故而见识非凡,针砭时事总是切中要害,口才又好,常直说得慕容沛沈冲等人频频点头称是,唯独霍小山淡然处之,偶尔插话外就是一副少年老成老神在在的样子。 赵文萱是极其欣赏慕容沛的,人聪慧可人又能吃苦,无丝毫富人家子女的娇娇二字,又同情百姓疾苦敢于担当,在南京时已被她培养成了进步学生中的骨干分子。 而此翻她又与慕容沛的心上人霍小山有了更多交集,见以霍小山为首的这几个人也都年轻有为,皆是抗日先锋,便起意把他们几个也往自己的那条路上引。 但她却没料到在平常生活中也灵动跳脱的霍小山,在言及政治时却沉默不语,这头羊不动,后面的羊群如何跟得? 赵文萱知其信佛,这一日晚便主动挑起话头,诘难于霍小山,以引起霍小山的兴趣。 “小山信佛?”文萱问。 “嗯。”霍小山点头。 “信佛,佛在天边还在眼前?” 霍小山闻言一楞,这问题可有辩难的意味了呢。 “向外求以为点几注香磕几个头,佛就会来帮你,佛就在天边;向内求,知道心外无佛,放下烦恼即是菩提,佛就在眼前。”霍小山答。 “佛在眼前,我却看不到,如何证明有佛?”赵文萱追问。 “文萱姐和丫丫同睡一室,丫丫夜半做梦你也没看到,却不能证明丫丫的梦就不存在。”霍小山答。 “时值乱世,生灵涂炭,佛为何不来阻止日寇的屠戮?”赵文萱又问。 “佛万知却非万能,众生定业不可转,业本自造还需自了。”霍小山答。 “你杀日本鬼子也是杀生吧,这岂不是与佛教戒律相左?”赵文萱又问。 “佛门尚有金刚护法擎山持杵震慑群魔,值此乱世就是我的定业,我杀生是为了给更多的中国人放生。”霍小山答。 两人从晚上闲话到辩论至此,已近深夜,沈冲和那个威猛连长第二天要接着练兵已早早回军营了,只有慕容沛和细妹子坐在桌前辩论。 “小山如何看共产党?”赵文萱忽然发问。 霍小山抬眼审视了下这个看似文弱其实刚强的小女子,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反问了句:“文萱姐已经是共产党了?” 赵文萱笑而不语。 “共产党人能为劳苦大众求解放,放弃家财私利,甘为穷苦百姓以头颅身体而布施,那就是活菩萨在世间!”霍小山的答案来的比赵文萱预料中的要快的多。不过,他又补充道:“尽管只是有为法。” “什么是有为法?”慕容沛插了一句问。 “不究竟。”霍小山只说了三个字。 “什么是不究竟?”慕容沛又问。 “不脱轮回。”霍小山答,没有再往下解释。 “看来佛学与英特纳雄耐尔还真有相象的地方呢,都在为劳苦大众求解放为穷苦百姓谋太平!那小山为何不加入共产党?”赵文萱单刀直入了。 霍小山笑了:“目前最主要的是抗日,这是一样的,不一样的呢,你们是为劳苦大众求解放为穷苦百姓谋太平,而佛说众生皆苦。” 两人终究未能谈拢。(未完待续。) 第一七二章 劝慕容 就这样,在这个偏安一隅的小城里,所有人各行其事。 霍小山训练着新兵,慕容沛细妹子接受着赵文萱的进步熏陶,郑由俭领着几个不参加训练的军官找着乐子。 但,战争已起,这平静的生活又能存在几日呢? 这一日郑由俭接到手下急匆匆地送来的一份电报,便散了牌局,将手下的军官召集到了一起,当然也包括霍小山。 他那平时很聚光的小眼睛露出几分严肃几分苦恼也有几分无奈,看着下面这些静等他训话的下属们,扬了扬手中的电文道:“好日子结束了,要打仗了。” 下属军官们面面相觑,他们没大搞明白,现在不就是打仗的时期吗?打仗和他们军需处有毛关系? 见手下都露出迷惑的表情,郑由俭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要打大仗了。” 霍小山上前从郑由俭手中接过电文,看了一遍,心中也是一惊。 鬼子竟然占了这些地方了,日军从山东登陆,由北向南攻击,山东中国军队不战而退,连失数城,目前敌我双方正在临沂激战。 南面的日军已有渡江迹象,由南向北攻击,这是要合围毕功于一役消灭中国军队的主力啊。 而他们所处的滁县正在这包围圈里,山东的中国队军怎能不战而退?这是又一个东北军的翻版吗? 不对啊,山东那中国军队的指挥官岂不正是郑由俭的那个堂兄? 忽然霍小山明白郑由俭苦恼无奈的原因了,这不战而溃的打法不知道中央政府会不会追究失土之责呢?如果追究下来,那这位郑主任的后台岂不是倒了? 霍山正寻思间,那些已传阅过电文的军官也已是议论纷纷了。 一纸惊醒梦中人。 军需处的这些军官一直在江北,并未与日军面对面地打过仗,又有着这样一个视军务若儿戏的奇葩主任,虽然也知道抗战形势不容乐观,但都抱着过一日算一日的心态,直到今天才发现大战已迫在眉睫,终于要直面残酷的现实了。 未经战火的洗礼,便不镇定,议论纷纷与其说是为抗战谋划计策,倒不如说是借以掩示那因害怕而引起的慌乱。 “好了,都精神点儿,一个个别跟死了亲娘老子似的。”郑由俭直接来了句粗话,他的老下属都知着,这主儿高兴的时候嘻皮笑脸如同一个奸商,但一骂人那就是心情不爽,绝不可触他的霉头,于是齐刷刷地闭嘴。 “即日起,所有人除了看守军械库有公干外出的接收发放军需的,都去跟霍小山训练!你们都去”他伸手冲这几个军官一比划。 他见那些军官嘴巴不张却面有不服之色,又骂道:“别特么的不知好歹,让你们跟着练是为了保命,你们有几把刷子别人不知道我却最清楚!” “还有你!”他一指霍小山,“你把那三个女娃该送哪就送哪去!你行,一开始弄俩,现在又弄来一个,老子这是军营不是养婆娘的地方!” 霍小山没吱声,很军人地打了个立正,显然是服从命令了。 郑由俭哼了一声,也不知道这是对霍小山这个表态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他话也懒着说,只是一挥手,下属们知道这是上峰大人开完会了,识趣地退了出去,只留下郑由俭斜靠在太师椅上,抚弄把玩着那个从湖北莽汉处得来的金溜子,想着自己的心事。 霍小山对刚才郑由俭训他的话并放未在心上,一个是他已经习惯了这死胖子时而风时而雨的奇葩性格,一个是他也早就想过要把慕容沛他们送走,只是没成想分别来的这么快。 他已经和赵文萱商量过让她带着慕容沛和细妹子一起走,赵文萱并不是普通女子,给两个女孩儿安排个好去处是不难办到的,只是劝自家丫丫走怕是要费些劲呢,他暗道。 果然,在晚饭后,霍小山提出来要把慕容沛三人送走后,慕容沛就把嘴巴撅得象个瓢似的。 任霍小山如何劝说,慕容沛就是不点头。 细妹子只能可怜巴巴地在旁边看着霍小山在那里苦口婆心地劝着慕容沛,她早就把自己和小山哥和丫丫姐当成了一家人,两个人都是她的主心骨,自己走亦可,不走亦可,只盼他俩能谈出个结果来,否则两个主心骨两个心眼儿让她如何是好? 赵文萱在一旁见了两人情景只是笑而不语,并不帮霍小山当说客。 霍小山讲来讲去的,无非是那些话,但奈何你有来言我有去语,慕容沛总是有理有据地反驳。 霍小山说“你看大敌当前,鬼子凶猛,我要上战场带着你也不方便,我还要分心照顾你”。 慕容沛反驳“谁用你照顾?我枪比你手下的兵打的都准,我比你手下的兵都能跑”。 霍小山说“打鬼子是男人的事”。 慕容沛反驳“国家兴亡小女子亦有责,古代还有木兰替从父军呢”。 霍小山说“我心疼你,怕你战场上受伤”。 慕容沛反驳“那你在战场上受伤咋整?我就不心疼?” 霍小山说“你跟文萱姐走,你会打枪能跑路正好照顾文萱姐”。 慕容沛反驳“文萱姐不用我照顾,她身边有那个体贴的连毛胡子呢”。 霍小山说“细妹子还小也需要你当姐姐的照顾”。 慕容沛反驳“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立世比我还早呢”。 …… 一番长谈直谈到炉火已熄,但谈话的结果是屋里除了细妹子外又多了一个可怜巴巴的人——霍小山。 他一晚上摆事实讲道理辩才无碍舌灿莲花却也没能说服慕容沛,他感觉自打上回长江遇险分别又重逢,自家丫丫对自己愈发多了亲近与依赖,外加一丝娇憨,他真的是没辙了。 “唉,”霍小山少有地长叹了一声,“佛说众生平等诚不我欺也!” 他见屋里三个女孩都奇怪地看着自己,不知他缘何有此感慨,怎么好端端又扯到了佛上,就解释道:“众生平等就要男女平等,男女抗战之前也平等啊,丫丫深得众生平等之真谛,以后别信共产主义改信佛吧。” 霍小山这无奈之语一下子把三个女孩都逗乐了,赵文萱忍俊不禁,细妹子捂嘴窃笑,慕容沛先笑复忍,忍不住复笑,屋里四人终是笑成一团。(未完待续。) 第一七三章 今晚做你媳呸儿好不好 “你慢慢劝吧,太晚了,我要歇息了。”好不容易止住笑的赵文萱起身说着,又一招手,“走,细妹,今晚跟姐姐挤一张床,让你山子哥慢慢劝。” “哦”细妹子乖巧地跟着走了。 霍小山目送两个人出去带上了门,想再劝劝慕容沛,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实在是能说的都已说尽,总是不能对自己的丫丫使横的。 待她回过头来再看慕容沛,慕容沛的表情却已起了变化,小嘴也不撅了,正在那咬牙切齿地磨牙呢! 慕容沛见霍小山看向自己,没好气地说道:“我累了。” 然后她直接就躺到床上,舒服无比地抻了个懒腰,又一抬眼见霍小山还在楞眉楞眼地看着自己,就又说:“楞啥呢,来啊。” 霍小山依言也来上床,他糊涂啊,今天丫丫演的是哪一出? “哎呀,把鞋脱了,外衣也脱了吧,别把我床弄脏了。” 霍小山忙依言而行。 他带着那些士兵摸爬滚打了一天,新军装已沾了不少灰尘,至于脱外衣倒也没什么,两个人又不是外人,夏天两个人常抱在床上说话,比现在穿的还少。 待霍小山侧躺到了身边,慕容沛很自然地把自己投入到了他的怀中,双臂搂紧霍小山的脖子,将脸贴到了霍小山已经泛起胡茬儿的下巴上。 霍小山上面的那只手很自然地搭到了慕容沛的屁股上,还轻轻地捏了捏。 虽然隔着慕容沛的棉裤,还是感觉到了已完全成熟的少女的肌肤的弹性,这个动作两个人都已驾轻就熟,却已经没有少年起初的“她让不让我碰的忐忑”和少女起初的“我让不让他摸的羞涩”了。 “要是总能这么抱着该多好。”慕容沛轻吁了一口气叹道。 “嗯,会的。”霍小山低声回道。 “这么多日本鬼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完?”慕容沛感叹道。 “总是有打完的时候的,他们没咱中国人多。”霍小山道。 “你平时那么聪明,今天咋这么笨?”慕容沛想起了什么,一仰脖把身子往上拱了拱,看着霍小山的眼睛说道。 “我咋笨了?”霍小山莫名其妙。 “文萱姐太坏了,其实她已经跟我谈好,我和细妹子都跟她走,不在这里给你添乱。”慕容沛说。 霍小山感觉自己大脑有点转数不够了,劝了一晚上的目标原来早就达成了啊! “那你们咋不早说?”霍小山真的不懂。 “文萱姐说你那么能说,劝你加入共产党你也不加,今天倒要看看你是咋劝我的,她在旁边不走你也不识趣,就在那嘚波嘚波地说,我能说我早就同意了?”慕容沛提起来就又有了恨恨的牙根痒痒要磨牙的冲动。 “啊?”霍小山哪知道其中竟有这样的曲曲绕绕。 “让我咬一口。”话未说完,慕容沛已是檀口一张,在霍小山脖颈侧处咬了下去。 那痛让霍小山倒吸了口凉气,却没有躲也没有叫,仿佛那不是咬,而是被少女热吻的享受。 “疼吗?”咬完了的慕容沛才后悔有点咬狠了。 “不疼,疼也不疼。”当然疼,但这种疼对霍小山来讲又怎能挺不住? “那句话咋说了的,叫打一巴掌给个……”慕容沛问。 “给个甜枣。”霍小山一怔,随即眼睛亮了! 他自然知道自家丫丫那是有两个甜枣的,但自己从来都控制自己去摸去看去亲的冲动。 “今天咬了你一大口,就给你个大甜枣!”慕容沛下了决心。 慕容沛自然看到了霍小山听完自己的话眼睛放光的样子,定是在等那大红枣,决心虽下终究脸却不争气地红了。 “去把灯灭了。”慕容沛到底是害羞了。 霍小山翻身下地躬着身吹灭了煤油灯,之所以躬着身,那是因为他感觉自己又要出丑了。 煤油灯一灭,霍小山反而楞了。 灯灭了,屋里并没有预计中的黑暗,窗外一片雪亮,今天竟是农历十五! 也不知道慕容沛所住这间小屋的房主是什么样的人物,窗户竟然是玻璃的,大窗又被窗格子隔成九个一尺见方的小窗,月华如水,正泻了个满屋。 霍小山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家。 那个小山村的月夜,自己偎在娘亲子君的怀里听箫,箫声很幽咽,娘的怀抱很温暖,又想起在大月亮地儿里,自己跟着扛着猎刀的老爹霍远,踩得雪地嘎吱作响,去捕那只总是夜半闯入村子里的孤狼…… “小山子,你想嘛呢?”慕容沛的招唤将他拉回到了现实中。 霍小山轻吁一口气,转身后却见月光正好将窗外斑驳的树木枝条的影子投到了床上,慕容沛已经钻到被窝中,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就象个大棕档子,偏偏还露出个小脑袋来。 见此情景,霍小山已是瞬间收拾好了心情,他发自内心地笑了,活着的人好好地活着,或许就是对亡者最好的纪念。 霍小山走到床前,俯下身已能看清,慕容沛的大眼正亮晶晶地看着自己。 “灯也灭了,大甜枣没看到,倒是看到了个大粽子。”霍小山故作轻松地说到。 他说这话时感觉自己清晰地看到慕容沛的脸红了,月光如水,他敢对天发誓,俺霍小山看到俺家丫丫的脸红了。 霍小山没再说话,他知道慕容沛会说话的。 “你把眼睛闭上。”慕容沛轻声说。 “哦”霍小山很听话。 在他的记忆中这样的经历也有过,慕容沛让自己闭上眼睛,然后他得到了一个甜丝丝的有着少女特有清凉的吻,这回是什么,会是那个圆圆的桃子上的甜枣吗? 这时,霍小山感到自己的手被一只小手捉住了。 那小手有点热,有点烫,牵引着他倒在了床上。 然后有着少女体香的棉被盖在了他只穿了一个裤头的身上。 再然后,一个柔软的滚烫的一丝不挂的少女的身体满满地抱紧了他。 再再然后,那个少女在他的耳畔轻轻地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出自豆蔻少女口中的话宛如天籁般悦耳好听,但在霍小山的脑海里却仿佛炸响了个巨雷:“今晚,我做你媳呸儿好不好?”(未完待续。) 第一七四章 慕容离去 慕容沛是在与霍小山商量妥的第二天白天走的。 其实,也就是这个所谓的军需处的一帮老爷兵在这里无事可做,负责驻守在这里的桂系31军的一个团已经在挖战壕探敌情备弹药了,这里的军情已经很紧张了。 那是因为,南京失守后作为江北重镇的滁县是日军第一个必须拔掉的钉子。 慕容沛是在霍小山他们练兵的操场边儿上的汽车。 郑由俭听说霍小山要把这三个女人送走,二话没说就给拨了台军用卡车。 滁县那是津浦线向北过长江后的第一站,由于战事紧张,日军过了长江几十公里就能到达滁县,所以火车客远已经停了,必须要坐汽车送到北面的蚌埠再图向西。 同行的除了司机外,竟然还有那个长着络腮胡子的文艺连长,看来,他这护花使者是要做到底了。 赵文萱敌不过他那崇拜女神的坚绝,怎么说他也要跟着也就只能默许了,他们的目的地是武汉。 虽然慕容沛随身也带了把小手枪,但路途遥远能有个军人陪伴总是让霍小山放心不少的。 慕容沛今天来这里是向霍小山手下的这几个兵告别的。 在过长江时大家也是在一起战斗的,一起开枪打鬼子,一起寻找失联的霍小山,又在郑胖子那一起喝的酒,战斗情谊总是有的,尽管慕容沛并不是军人。 霍小山和慕容沛站在一起,沈冲粪球子憨子和那几个士兵站在他们的对面。 他们也听说了慕容沛要走,平时也都有说有笑的,而这时反而有点局促。 一个是当兵的并不擅长表达什么,另一个是局促于慕容沛的美丽,因为今天慕容沛没再往脸上贴那个面瓜皮儿。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霍小山未过门的原本脸色显得病歪歪黄怏怏的媳妇儿竟长得如此漂亮,漂亮得令他们不敢直视。 慕容沛已经习惯了别人惊诧于自己的美貌所带来的或轻或重的失态,但她却始终也没觉得漂亮就如何,漂亮就能多杀鬼子吗?不能。 所以她受霍小山影响,也是把这几个兵当成了兄弟当成了自己人。 她向前一步,很自然地帮每一个士兵整理下军容,这个给正正帽子,那个给系好上衣上面的扣子,这个给拍拍肩膀上的灰尘,那个帮系系鞋带。 士兵们的脸已经胀红了。 在这一刻,他们才觉得这个漂亮得不象话的女孩已经和印象中的那个女孩的影像重合了,所有人挺起了胸膛齐刷刷地打了个立正却依旧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着这些就要分别的熟悉面孔,慕容沛眼里含着泪花,她只说了一句话:“大家保重!” 然后,慕容沛笑了。 这一笑,如雨后虹霓,清丽无比天地为之失色。 慕容沛不再说话,走向了汽车,霍小山默默地跟在身后,慕容沛也不理他。 赵文萱和细妹子已在车上等她。 慕容沛上了汽车后才看向霍小山,那眼神中有爱恋有不舍有依赖有缠绵也有强忍离开的绝决。 那表情中流露出的女儿态令所有站在她对面的士兵都被震撼了,只有霍小山依旧平静如水。 汽车起动了,慕容沛突然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冲霍小山冲所有操场上的兵喊道:“多杀鬼子,杀出名堂来,要不我不知道到哪里找你们!” 所有的人都被他这句话震撼了! 人命如草贱的年代,部队做战调动频繁,一分别就怕已是永别。 牺牲的兄弟就不说了,活着的兄弟姐妹在这偌大的中国想再找到那也是极其困难的事。 只有杀出名堂来,这个美丽的女孩才能知道到哪里去找他们啊,才知道去哪里找她生死相依的恋人! 慕容沛的这句话在这十来个人心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以至后来他们在战场上做出了惊天动地的壮举时,有报社的记者问他们是委员长提倡的一寸山河一寸血的精神让你们如此杀敌吗,他们沉默后的回答让闻者错愕:“只有出名了,我们头儿的媳妇儿才能找到他。” 汽车开动,绝尘而去。 所有人还都沉浸在慕容沛的那声呼喊中。 霍小山说话了:“好了,入列。全体跑步,绕操场四圈!” 所有人早已习惯了听霍小山的命令,在排头兵的带领下开始跑步。 见人都跑远了,一直站在旁边的沈冲用手指捅了捅霍小山道:“我咋总感觉你有股那个劲儿呢?” 沈冲是不参加训练的,因为他给自己加码的训练量要远大于这些普通兵,练不到一起去。 霍小山看了眼沈冲,表示疑惑。 沈冲知道霍小山没听明白,就接着说道:“丫丫和我们分开都不知道啥时候会再见面!可你咋不冷不热的,感觉象没事人似的?” 霍小山看了看沈冲没吭声。 他能对沈冲说什么? 能对他说昨晚一个浑身发烫的少女钻到自己怀里说,我做你媳妇儿好不好吗?显然不能! 昨晚霍小山和慕容沛抱在一起说了很久的话,相互约好,今天都要坚强。 慕容沛还问她,我不拖累你打鬼子,我也相信你能在战场上没事,可以后打完鬼子,中国这么大,我到哪里找你? 霍小山的回答就是“不要紧,我会杀很多鬼子,杀出名,让你能一问就知道!” 这话虽然有几分小孩子未成熟的豪言壮语的感觉,但慕容沛偏偏就信,哪怕所有人都不信,慕容沛偏就信! 因为说就话的人不是别人,他是霍小山,俺家的小山子! 你说慕容沛对霍小山盲从也好,迷信也罢,追随也好,崇拜也罢,反正慕容沛见惯了霍小山的神奇。 天坑他能脱险,能带她意想不到的从水路冲出鬼子的包围圈,能一个人杀了几十个鬼子,能在长城之巅自己最绝望的时候神奇地出现,过长江本已经绝望了,可,他竟神奇地游了回来,还顺路救了一个人回来! 霍小山说,我杀鬼子会杀出名,到时候知道让你知道到哪里找我,那就一定能做到,否则他就不是霍小山! 沈冲见霍小山不说话,也是无奈。 除了慕容沛,也就他和霍小山在一起时间最长,按理说他应当很了解霍小山了。 可事实目却恰恰相反,他和霍小山是战友是弟兄,可偏偏就觉得霍小山跟迷似的,跟别人不一样。 霍小山不回答那就不用再问,再问他就是解释自己也听不明白。 可沈不冲甘心哪,就又问:“丫丫不漂亮?” 霍小山白了他一眼回话道:“当然漂亮,俺家丫丫最漂亮,要说漂亮也就沈曼和她有一拼。” 沈曼是谁沈冲当然知道,前两天慕容沛还叨咕过,鬼子占了南京,只怕沈曼……后面那几个字没说,那是凶多吉少的意思。 “对啊!既然漂亮,你怎么就能在丫丫面前这么冷静?我都害怕丫丫的漂亮,你没看刚才咱们那几个人一看丫丫真正的长相,紧张的脸都红了?今天又是分别你咋能没啥反应?”沈冲奇道。 他也不小了,男人见女人漂亮都会砰然心跳那是天性使然,可他从没见过霍小山和慕容沛在一起有那种欣赏也好热爱也罢的表现,更多时候都是笑眯眯的,象哄自己的小妹妹,没有色的成分啊! 霍小山这回又不吭声了。 他心里说,你咋知道我对我家丫丫不动心,我是能跟你说我昨晚吃了两个大红枣,还是对你说,我有时会出丑? 至于有时自己心境平和如入禅定的状态下自然待丫丫很平和,和你个就知道打架的疯子说你能听懂啊?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我和你说这个你能懂啊? 这是一种历练修心后对人生的明悟,别人是无从知晓的,故,霍小山,仍不语。 沈冲见他又不吭声了,知道问也没用,脸上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未完待续。) 第一七五章 战起 战事从来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慕容沛他们走的适逢其时,前脚刚走的第二天,就从江北前线传来了日军过江的消息。 霍小山算了一下,从他们过江到现在加入郑由俭的军需部也只是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日军的动作可真是够快的 滁县驻防部队已开始在周边阵地里已都是子弹上膛,枕戈待战了。 军情惊醒梦中人,郑由俭这时才慌张起来,却也不知道怎么办,这也是郑由俭这个挂牌军需处的尴尬之处。 平时中央军的上峰也就是通过电台例行向他通报个战情啥的,估计那事还是上峰交待给下面人的例行公事,就从没有一个让他干啥不干啥的指令,这种情况平时落了逍遥自在,但,战事起也依旧没人管他。 把能用的物资给31军?31军那是桂系的,换言之,杂牌军而已。别说郑由俭舍不得,就是舍得也不能给,没有上峰指令敢把中央军的物资给桂系部队,这事犯忌讳! 撤退搬走?又没命令。 他的战时军需处还有一些武器物资的,马克沁重机枪,捷克式轻机枪,中正式步枪,花机关,手榴弹,军用行李,军装,粮食或多或少还是有一些的。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郑由俭竟然还有两门德制pak37战防炮,需知道这可绝对是好东西,是打鬼子坦克的大杀器! 有人说这啥军需部,武器也太少了吧,你可知道,军需部这些家当的绝大部分可不是上峰发给他的,都是郑由俭自己搞来的! 他的上峰也不知道这郑由俭会打着中央军第五战区军需部的名义搞来这些好东西,否则,那通知也早就下来了,你得先把这些东西给我拉回到中央军去才行。 郑由俭踌躇了半天,下了决心,还是要运走,不能给日军留着,他可是认定了滁县那是守不住的。 因为虽说桂系部队被称为杂牌军里战斗力最强的,但滁县这一个团的兵力能挡住日本人多长时间? 那日本人在南京把蒋校长的嫡系德械师都打得丢盔卸甲,装备和德械师又差了好大一个档次的桂军的一个团,估计真抵抗那也只能是日本人炮下的灰。 滁县离长江刚有多远,几十公里,日军说杀过来就能过来。 好在滁县交通便利,正处于津浦线上,可以把军械物资都装上卡车,再装到军列上。 决心已下,说运就得运,于是,郑由俭就开始分派活。 各种枪支手榴弹,军用行李,军装,粮食这些都可以直接装到卡车上,唯独那两门德制pak37战防炮是装不了车的。 这就得说说这两门战防炮了。 该型炮的钨芯穿甲弹实际上在500米处发射只能击穿48毫米垂直装甲,但是对于中国军队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因为日军坦克装甲一般不超过25毫米,且一直没有提高,日本小坦克贫弱的装甲根本就经不起37mmpak战防炮的射击。 这战防炮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不重,也就不到九百斤的样子,还是橡胶轱辘的,上一个班的士兵就可以推着跑。 运送战防炮的这个光荣的任务他就交给了霍小山这些人。 霍小山提出推两门炮他这十来个人不够用,要郑由俭再拨一个班给他。 当时沈冲也是在场,他就嫌郑由俭的人太懒就说要不你让莽汉那些湖北人来帮着推吧。 郑由俭瞪了沈冲一眼说就你事多后,倒也让人通知那些湖北人来帮着一起推炮。 至于军械库的位置,霍小山是知道的,因为他有事去过一次。出了县城没多远,只要绕过一座小山就能看到。 枪械库是建在山坳里,原来是一处破败的庙宇,被当地的乞丐当成了窝儿。 郑由俭相中了它还算完好的围墙就给征用的,几间僧舍被当了军营,相对高一些的大雄宝殿被当做了库房。 寺院并不大,好在郑由俭的这个战时军需处的物资也不算很多。 所有部队的军械库也有叫弹药库的一般都是位于郊区的,因为库里放着枪枝弹药手榴弹,甚至是炸药,出于安全考虑都和居民区都是有一定距离的。 军需部共有三辆军用卡车的,一辆去送慕容沛他们了,余下的两辆就拉了这些负责运送物资到火车站的人,向郊外驶去。 要说郑由俭敛财那绝对是把好手,但管理部队上那就差得太远了。 他自己先是一屁股坐进了驾驶室,任由他那些老爷兵们争先恐后爬上卡车后箱,只为坐车比走路要省不少力气。 而霍小山这一伙人加上莽汉这些湖北人就被扔到了车下,只能徒步过去。 好在滁州的路并不好走,那车也没快了多少,霍小山这一队人又都是真正打过鬼子的,没有那么娇气,所以一路小跑,倒也没让卡车落下多远。 霍小山带队跑出滁县县城的时候,眼见县城的防御工事已经建好,无非是用民房临时当作碉堡,路边用沙袋堆成的机枪掩体,还有用木头做成的路障。 但士兵手中的武器装备也只是一般般,除了架着几挺捷克造轻机枪外,很多士兵连中正式都没有,用的只是老套筒或者汉阳造。 霍小山知道31军属于桂系部队,也就是广西兵,个子普遍不高,士兵们倒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但这样的工事这样的武器在霍小山看来肯定是扛不住日军的进攻的,仅仅是日军的装甲车和掷弹筒就足以摧毁这些防御工事,更不要提那些步兵炮了。 沈冲自然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们上回进城的时候,工事才刚刚开始构筑。 他倒没想别的,只是看着身子普遍很矮的31军士兵,笑了,边小跑着边对身边的粪球子说道:“我说粪球子,你是不是投错胎了,按你的身高你应当也是31军的人才对” 粪球子自然明白沈冲话里的意思,嘿嘿一笑:“我可不和他们是一伙的,我要是和他们一伙的那不便宜你们了?” 他这话沈冲就不明白了,问“和我们扯到一起干嘛?怎么就便宜我们了?” “嘿嘿,和他们一起都一边高,打仗的时候鬼子就会把枪口压低,那我不就危险了?”粪球子回道。 沈冲恍然大悟,粪球的话的意思是,和自己这样比他个高的人在一起,鬼子自然会先瞄个子高的人开枪,那样粪球子活命的机会也就大了。 “靠,你个死猴子!”沈冲边跑边腾出手来抽了粪球子后脑勺一下。 粪球子和沈冲早就闹惯了,也不以为意,只是边跑边嘿嘿地笑。 沈冲却没注意到,他自己说那句死猴子的时候,他就在他身边几米处站着的桂系士兵齐齐地瞪了他一眼。 广西兵个子矮那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你当着人家的面说个矮的人是死猴子,那岂不正是瘸子面前说短话?所以31军的人要是乐意听才奇怪? 31军的士兵他们是负责驻守在这里的,自然也知道城里有这样一群中央军的老爷兵,平时穿得好吃得饱都用中正式。 他们还有人和这群鼻孔总是朝天的老爷兵们打过架,吃了小亏,但部队长官严令他们不许惹中央军的这些大爷,所以平时也是没少受郑由俭手下的气,但碍于命令也只好受着,否则肯定让他们见识一下桂军的厉害。 霍小山倒是没有注意到刚才那一幕,出了县城没多远就有一个小山,拐过山就能看到山坳里的枪械库了,他眼见前面的汽车拐过那个小山看不到了踪影,就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后面的人见他快了也忙跟上,虽说不至于气喘吁吁但也没功夫闲扯淡了。 但就在霍小山他们离那个小山还有六七十米的时候,就听到山那头传来了轰的一声爆炸声,紧接着就响起来密集的机枪声! “坏了,他们和鬼子撞上了!不对!枪械库!”霍小山瞬间判断。(未完待续。) 第一七六章 救援 霍小山抽出身上带着的盒子炮,就拼命地往前面的山脚冲,后面的人也忙将扛在肩头的枪端了起来跟着向前冲。 霍小山现在身后的人,除了他自己带来的那八九个人,还有莽汉六七个湖北人,只是他们手里却都没有枪,但毕竟都是打过仗的老兵,见霍小山他们往前冲,一咬牙也全都跟了上来。 霍小山本来腿脚就快,又始终跑在了最前面,自然第一个就冲到了那小山的拐角处,刚冲了过去,又来了一个急刹车退了回来。 随他跑过来的沈冲没收住脚,眼看就要冲到霍小山前面支闻,刚要超越,却被霍小山一伸拉了回来。 “就地卧倒,准备战斗!“霍小山喊道,同时伸手按了沈冲一下,示意他快趴下。 后面的士兵都是老兵,听从命令已经成了本能,刷地一下就全趴了下来。 “两挺机枪到路右面,两挺在在我后面,准备好手榴弹所有人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火!”霍小山接连下着命令。 霍小山这伙人最大的优势就是机枪多,原本自己手里就有捷克造,又从日军手里抢了两挺歪把子,他们被郑由俭诓到了军需部后,因为霍小山要领他们训练,枪也就没有上交。 沈冲趴在霍小山的身边,由于他没看到山那头的情况,心中着急,忙问“怎么了,为啥不冲了,鬼子肯定是在打枪械库。” “郑胖子他们被鬼子追过来了。”霍小山道。 霍小山这句话自然是对所有人说的,瞬间所有人都明白咋回事了。 郑由俭带着他的兵坐的卡车,可是他们手里没枪! 这群老爷兵散漫惯了,既然说是去运物资,还带枪去干毛?为了少走两步路,乱哄哄地都去抢着坐车了,有的原本手里有枪的也放在了县城内的军需部院里。 没等沈冲粪球子他们骂娘呢,就听山拐角处那头传来了杂乱的跑步声,转眼功夫,郑由俭手下的老爷兵们就出现在霍小山他们眼前。 跑在最前面的一个士兵,一拐弯,突然看见路两侧趴着一群人,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着急忙慌地却又只注意到趴在右侧的憨子架的是日本人的歪把子,当时吓的腿都软了,张嘴就喊“我的妈呀,这也有鬼……” “鬼你个头,是我们,快跑不许停!”沈冲怒道。 那士兵这才反应过来,趴在这里的是霍小山他们。 这时,山那头后面的人也跑到了,也看到了眼前的情况,把那个士兵往前一拥,就都乱七八糟地跑了过去。 不一会儿功夫,郑由俭也从山后跑了出来。 郑由俭本来就胖,此时已经跑得喘不过气来,连鞋也跑丢了一只,绕过山脚咋一看到一群人趴在地上拿枪对着他也是一惊,待看清霍小山他们时,妈呀一声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霍小山噌地一下就蹿了过去,一伸手却抓住了郑由俭的腰带。 这郑由俭在时下的国人里绝对得算是个胖子,不到一米七的个头体重却得有一百五十来斤。 没成想却被霍小山扯着他的后腰带象拎小鸡一样就给拎了起来,往回疾走几步,一撒手就扔到了莽汉这些没枪的湖北兵身边,还哪管他的腰带勒着他那腐败的肚子让他一个劲地喊疼,也不管他以狗啃屎似的姿势就那样直接地摔在了地上。 莽汉见霍小山如此轻松的一只手就把郑胖子拎了回来摔在自己身边,眼里也是惊讶万分。 他原本以为霍小山这伙人里憨子劲最大沈冲功夫最好,却没成想看上去并不胖的霍小山竟也有如此大的力气! 郑由俭被霍小山摔的脸一下跄到地上,倒也明白霍小山是救他,只觉得鼻子撞得发酸却也没功夫管是不是出血了,也不敢爬起来,忙弓起腰扭着肥硕的屁股转过身来,仰起脸来,就想看看啥情况。 不成想他旁边的莽汉一伸手搭在他的后脑勺上往下一按,伴随着一声“你不要命了!”,直接就把他的脸按在了地上! 这莽汉下手可不象霍小山还知道轻重,这一按劲儿可就大了,直接让郑由俭的脸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郑由俭一声闷哼后,这回鼻子是真撞出血了,只是不知道鼻梁骨折没折! 莽汉徐光社下手没轻没重是真,但却是真地出于好心,因为鬼子也绕过了山脚,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第一名鬼子也和前面那些逃兵一样,刚露出脸来却看到的只是黑洞洞的枪口! 但他可没有时间喊妈呀,因为他看到枪口的同时,也不知道共有多少支枪同时射出了仇恨的子弹,将他整个人直接打成筛子,哼都没哼就栽在了地上。 他后面的鬼子眼见自己的尖兵仆倒,还没等反应过来,却见近在咫尺的山体后面扬出几只手来,几枚黑呼呼呼的中国士兵用的长柄手榴弹和一枚己方常用的97式手雷就飞了过来,然后轰轰几声响里,一切归于尘土之中了。 手榴弹炸起的烟尘中,霍小山他们直接跃起,绕过山体,看都不看,冲着公路上就是一阵狂扫。 待烟尘散尽,公路上已经没有活着的鬼子了,十多名鬼子形态各异地倒毙在公路上。 徐光社这些湖北兵看得都有些呆了,这么多鬼子就这么被打没了?感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霍小山可没有时间在这里发呆,喊道:“留两个补枪的,其余的人快去枪械库!” 霍上山沈冲这些人接着就向前山坳处的枪械库飞奔而去,因为枪械库里此时也是枪声大作,显然那里也在交火着。 日军的目标肯定是枪械库,而且那里才是这次战斗的重头戏,这里打死的十多个日军估计也就是负责外围警戒的。 莽汉徐光社也是忙在一个日军尸体旁拾起一支三八大盖,留下了两个给日军补枪的,其余人也是拾枪跟进。 从山角拐弯向下也就不到二百米的样子就是军械库,在这里他们就能听到围墙里面枪声大作,手榴弹手雷的爆炸声已是连成了片儿,爆炸的烟尘从院子里升起。(未完待续。) 第一七七章 求援(二) 堪堪冲到了军械库的近前,霍小山却一摆手让所有人停了下来,命令紧跟着他的沈冲道:“你带几个人从大门进去,应当能支援到咱们的人,我带几个从后门进去,兜屁股干鬼子一下子” 霍小山在往军械库跑的途中就已经对战斗情况做出了判断。 由于这里霍小山来过,自然记得里面的房间位置情况。 庙宇里原本最高的大雄宝殿是正对着他们来时路的,因为这是原来承接信徒香火的地方,就必须是在最显眼的地方。 而郑由俭把这个大殿做了放物资的库房,也就是说这个院落的大门是正对着主道的。只要平是不进卡车,那个大铁门都是上锁的,所有人员进出都是走后面围墙上开的小门。 他自然看到大铁门口虽然没有了原本持枪的守卫士兵,但也没有什么变化,门锁还在。 而里面又在战斗,很显然,日军是从后门开始进攻的,现在还没有打到作为军械物资存放地的大殿。 因此,分兵两路就成了最好的选择,可以对院落中的鬼子形成前后包夹。 霍小山领着粪球子和那莽汉徐光社几个人顺着墙就向后门跑,沈冲憨子一些人就开始翻铁门进院。 霍小山这一伙人就奔后门而去。 霍小山边跑边对后面的粪球子说道:“我上了院墙你们再往里冲。” 粪球子“哦”了一声表示明白。 那莽汉脑袋却没反应过来,现在着急支援就往里冲呗,上院墙干嘛。 说话间,后门就已经到了,那莽汉抬腿就要往里闯,却被手急眼快的粪球子一把扯住,靠在门垛处。 这时就见本跑在最前面的霍小山已经侧过身来改成正对着那院墙,又向后倒跑了几步。 然后一个加速跑,就奔墙冲了过去,到了近前却是一抬右脚,脚尖在墙面上一点,借着股力身子就拔了起来,未等身子下降,左脚又已是点在了墙面上,身子竟然又往高拔起数寸,同时左手已经搭在了墙沿上,借着身体向上的冲劲一侧身便已趴在了两人来高的围墙上。 粪球子已经把他剩下的最后一颗香瓜手雷攥到了手里,见霍小山上了墙,就把那手雷的小铜帽在墙上一磕,一探手就从门里扔了进去。 轰然响过之后,早守在门边的所有人直腰就往里冲,眼见门口倒着两个国军士兵,显然已经阵亡了,刚冲进门,看到的正是刚才那颗手雷爆起的烟尘。 “两边散开!”粪球子那比较尖细的喊声喊起,自己先麻溜地向门的一边跑。 众人刚散开,就听突突突了一阵机关枪响,子弹正打在后门的门垛上! 莽汉趴在地上,却不敢抬头向前看,那机枪明摆着是扇面散布射,子弹打在他头前的青石地面上,崩起的碎屑溅在脸上,火辣辣的疼,他忙尽量不抬头侧脸向后,正瞥见趴在墙上的霍小山右手持着盒子炮那机枪的方向开了一枪,然后那机枪声嘎然而止。 所有人条件反射般地跳了起来,抓起枪就向前面冲。 冲到墙跟处所有人一猫腰全都守在这趟房子的窗户边上,一间房子三个窗,一个窗正好两个人。 门,是没有的,因为这个院子后门还是郑由俭后来开的,所有房间的门都是冲着大殿的大个方向。 莽汉正好躲到了刚才射击的那个火力点旁边,他蹲着抬起头,正看见那个刚才射击封锁后门的鬼子正趴在窗台上露出半张脸来,脑门上一个洞,正向外淌着血,显然是被霍小山一枪毙命的。 徐光社惊叹着霍小山的枪法,手却没有停,放下自己手里的步枪,却一伸手抓住了被死鬼子压在身下的歪把子,向下向斜里用力一拽,就把那枪拽了过来。 霍小山也蹲在窗边却是冲粪球子比划了一个扔手榴弹的动作。 粪球子摇摇头,示意没有了。 倒是一个湖北兵在路上和鬼子遭遇的时候,随手也捡了一个日本香瓜手雷。 霍小山摊开手掌做了一个要的动作,那个士兵忙把手雷抛了过来。 霍小山接过来手雷后,用拿枪的右手冲这几个人左右一指,示意他们不要走窗户,从房子的两侧绕过去,而自己则把那个香瓜手雷在墙上一磕,略等了一下,就窗户里扔了进去,爆炸声起,屑乱飞,硝烟正浓时,霍小山手按窗台就已经跳进了屋里,待硝烟散尽,他已经持枪守在门边了。 而就在他刚躲在门边的墙后,对面已经有鬼子向前他这个房间开枪了。 霍小山并没有急于还击,而是扫视了一眼屋内的情况。 见这屋里算刚才那个被自己打死的鬼子,乱七八糟的物件还压着四具国军士兵的尸体,屋子里被手雷炸的已经不成样子了,甚至他所在的这个房间的墙都被炸出个拳头大的坑来。很明显这房间里不止炸过一颗手雷。 霍小山趁着对方往自己门这里的射击间隙间,也是盒子炮递到门口,看也不看,就放了一枪,然后又缩了回来。 因为他发现就按目前情况来看,和鬼子对射的风险就象在掷骰子赌命,原因无它,两排房子离得太近了,也就十多米的距离。 任他霍小山反应再快也不敢说拔枪一指就能先发现鬼子并打死对方,更何况还有三个窗户呢,谁知道哪个窗户会来一枪?或者鬼子也象他似的根本不露头就往外放一枪呢。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这屋里被炸成这样了,想必守军械库的弟兄与日军都发现了这个问题,开始互飙手榴弹,于是房子就被炸成这个样子了,而日军到现在也没有扔进一个手雷来,想必日军也把手雷扔没了。 一想到手榴弹,霍小山心里一动,笑了,更不着急出去了,只是,时不时地把枪口冲外放上一枪两枪的。 果然,形势正如他所料,这样的僵持局面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就听到轰轰地手榴弹爆炸声连成了片,这爆炸明显发生在与他隔着一排房子的地方,然后他又听到机枪连成片扫射的声音,间杂着鬼子中弹后的惨叫声。 霍小山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一个闪身从墙后闪到门中央,却看到一个日军正从正对自己所在位置的窗户里跳到地上。 那个日军也发现了他,本能地想举起手中的步枪,但枪口还只是冲着地面的时候,就被霍小山一枪打倒了。 短促突击,步枪与能连发的盒子炮没有可比性啊!更何况他碰到了的是手速奇快的霍小山! 战斗已经进入尾声了。 中国士兵们端着枪出现在这所房子的四周,已经将这所房子围了起来。 霍小山转到房子正面,看到沈冲他们身上依然每个人挂着数量不等的仿德制长柄手榴弹。 正如他所料,沈冲他们从大门进去增援时,从军械库里拿出了手榴弹,在这种近距离的战斗中,手榴弹毫无疑问比枪拥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正是沈冲他们的手榴弹让日军再无还手之力了。 但就在这时,一间房子里传来喊声:“别动,动就打死你!” 所有人循声看去,就见进去搜索的两个士兵端着枪缓缓地退了出来。 紧接着,从里面又出来了两个鬼子,一名是军官,双手举着一把寒光闪闪的东洋刀,另外一个是一名士兵,手中却攥着一颗日本香瓜手雷。 在场所有的中国士兵们都被吓了一跳:小鬼子也不糠啊,这是要跟咱们玩同归于尽哪! 但这时霍小山却笑了,沈冲和粪球子也笑了。 举把东洋刀就是会武喽,可是在霍小山和沈冲面前,你就是有三只手举三把刀又能捞到什么好处去呢? 至于那个貌似很吓人的攥在手里的手雷,难道还能把它捏响了不成?拜托,你那个香瓜蛋子要响,那是需要在硬地方磕一下小铜帽的吧,有那功夫早被打成筛子眼了! 而刚才搜索进去的这士兵显然是原本就驻守在枪械库的,并没有和日本人打过仗,所以并不知道日本鬼子香瓜手雷是怎样被引爆的。(未完待续。) 第一七八章 救援(三) 这个手执东洋刀的日军军官是个少佐,也正是这支进攻军械库的日军小队的指挥官。 他带着一个小队的日军是为日军大举过江打前站的,肩负着打探破坏的任务。 他们是在头一天带着电台过了江,见中国军队江北防线不过尔尔,便往江南发回电文一切正常,待到日军大部队开始过江,自己的斥候小队就又向领先一步北插,伺机破坏。 他们侦察到了这个院落有中国军队看守就留了神。 要说也怪郑由俭手下的这个排长办事认真,那日军见这里看守严密,前后两个门都架着机枪,一副闲人勿近的架势,这少佐便认定这是一处重要所在。 于是留下十多个人日军负责警戒打援,就准备对军械库发动突袭,连掷弹筒都冲着枪械库架好了,好巧不巧的是,这时候郑由俭带着人坐着车来这里运物资了。 当这少佐在望远镜中看到中国军队这两车士兵竟然连枪都没带,彻底放心了,一声令下,两处日军同时开始了行动。 这一小队日军正从江南而来。 在南京这些天里,日军最高长官对士兵丝毫不予约束,这事实上便如同中国满清时清军占了汉城便下了屠城令一般。 当作为人的最后一丝理性被杀戮的疯狂埋没,这少佐与他的手下也参与到对南京的烧杀虏掠之中,哪管你是投降的俘虏还是手无寸铁的平民一概杀之,哪管你是年近花甲的老妪还是不大的幼女一概奸之,六道轮回中的兽性在这人世间得到恶魔般的展现。 他们在疯狂n日后,接到探查命令这才恋恋不舍地渡江而来。 正因为见惯了中国人的怯懦,因此他们骄狂的很。 那十多个负责警戒的日军只是用枪打死了头车的司机,果然,就见那车上的士兵就乱了,掉头沿着路就往回跑,这样的场面是何等的熟悉! 他们倒也遇到对面有手枪将他们阻了一下,但也只是阻了一下而已,对面带着短枪的中国士兵就被他们射杀了 然后他们就持枪在后面追赶着屠杀着,如同赶着一群羊,直到他们一头扎进霍小山的埋伏圈里,风水逆转,被杀了个一人不剩。 而日军少佐这面,先用掷弹筒打掉了后门的守卫就发起了攻击。 开始很顺利,很快靠突袭占了第一排房子,但他们却没料到在进攻第二排房子时,已经从刚开始的慌乱中稳住神儿的守军便开始了顽强抵抗。 这就不得不再提负责看守这里的郑由俭手下的那个排长了,他之所以被派到这里看仓库原因很简单:和郑由俭“玩”不到一起去。 郑由俭喜欢下面人拍马屁,他却专拍郑由俭的马蹄子。 郑由俭喜欢搓麻将,他却恨不得把麻将桌掀了。 郑由俭也喜欢玩武器,但只是玩会了就放下,他却偏要往枪上吊块砖头练稳定性! 郑大官人的种种不喜也就注定了这个排长干苦差的命。 本来讲好就军械库是要三个排轮流看守的,但因为他的不识时务,他们排就成了枪械库的常驻军。 这个排长却把郑由俭眼中的苦差当成了美差,军备绝不懈怠。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排长的手下反而是一些上过战场的老兵。 正因如此,他的这个排在遇到日军的袭击时就展现出了郑由俭那些老爷兵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抵抗意志。 在双方短暂对射后发现杀敌效率不高,这其实是在赌命的时候,就不约而同地开始互飙手榴弹。 日军军事素质还是占优的,但进入了这种类似巷战的战斗终究有限,掷弹筒用不上,相距几米的距离,只要会打枪那枪法准与不准都不再是大问题,扔手榴弹道理也是一样。 日军终于凭借手雷的爆炸威力更强大些占了第二第三排房子,但双方的手雷手榴弹已所剩无几了。 就在中国军队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霍小山他们的增援到了,日军被迫两面作战,而军械库被打开,沈冲他们挂着手榴弹加入了战斗,直接让形势逆转,进攻军械库的日军也只剩下了眼前这两个了。 此时双方对峙中,霍小山他们自然是对垂死挣扎的鬼子面露不屑,而这名日军少佐明白自己已是身陷绝境,而他眼见霍小山他们竟面露笑意心中更是恼怒无比。 短暂的对峙中双方还未进行下一步动作,就听一阵脚步凌乱,眼见又有一大批中国军人持枪出现在了他两人的外围。 竟然是郑胖子郑由俭朴去而复返了! 与他同来的还有31军的一个连以及郑由俭手下那些得以逃命的手下,但他们毕竟来晚了,看到的正是霍小山他们与两个日军对峙的一幕。 此时的郑由俭的样子那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了。 脸上血迹犹存又沾上了泥土,那是湖北莽汉为救他时按在地上时撞的,不知何时血已止住了,却已被他自己不经意间蹭成了个花啦胡哨的大花脸,。 一只脚丫子依旧光着,那是逃命时跑丢了一只鞋。 肥厚的手里倒是多了一把蛇牌撸子,但他的手太大了,那精致小巧的手枪怎么看上去都象是掌中的一个玩具。 要不人家都说是人总有优点的,郑由俭虽然在指挥部队上一无是处,但却依然放不下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物资,还惦记着霍小山他们人少枪少竟不肯弃他们而逃。 于是他呦喝着残兵回城取了枪就急急忙忙往回赶,出城正碰到31军防务部队也召集了一个连就一同向出事的枪械库赶。 郑由俭自然是认识那个军官的,以他做买卖油滑的性格,和那个军官在一起有时甚至勾肩搭背的,但今天却没给对方什么好脸色,事情在那摆着呢,如果桂军听到枪声就来支援,肯定不会和回城取枪的部队碰到一起。 仗打完了,负责驻防的人才到,任是谁碰到这种事也不会有好脸色。 郑由俭的手下看向这些广西兵的眼神也都充满了敌意,但碍于还有两个鬼子还在顽抗,己方的主官又没吭声,只是依旧端枪防范着那鬼子最后的疯狂。 那个桂军军官自然也知道这些中央军在想什么,也不解释,自己甚至连枪都没掏,就看着霍小山如何与这两个鬼子来斗。 其实这也怪不得桂军来的晚。 日军已经开始渡江,滁县首当其冲。 虽然上面下了节节抵抗分批投入的命令,但他一个团分成若干小股部队都在监视日军动向,还要设防御主阵地,县城里战斗人员并不富裕,就是这一个连还是东西南北门的守军现凑的。(未完待续。) 第一七九章 那一肘的风情 此时双方依旧还在对峙之中,日军少佐哪懂得中国军队内部这些恩恩怨怨,他只知道中国军队又来人了,自己断无再生存之理,于是面露狰狞地喊道:“来吧,你们这些该死的支那猪,让你们见识下什么是真正的大和民族的武士!” 这个日军少佐脸上有着血痕,那是被手榴弹的弹片划伤的,唇上留着仁丹胡原本是方块状的,也不知怎么搞的,让火烧去了半边。 他举刀,环目四顾,眼见这些中国军人或冷漠或愤怒地用枪指着自己,却只有霍小山沈冲微笑地看着自己,他在那眼神中读出了不屑与鄙夷。 这种刺激让他更加疯狂! 他看到了霍小山身后背着的雁翎刀的刀柄,就将那刀锋指向霍小山吼道:“你的,支那猪,可敢拔出你的刀?与我们大和民族英勇的武士一战?” 在场的国军士兵自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湖北兵可是打过日军的,从一开始被吓了一跳中已是回过味来,日军的手雷不磕下小铜牌帽是响不了!你特么的捏在手里吓唬谁?! 这些湖北兵此时又见他拿刀指着霍小山,就骂道:“巴啦巴啦地放什鸟屁,老子毙了你!”就要开枪。 霍小山一打手势阻止了,说道:“别开枪,看我抓个活的。” 他看着那日军少佐用日语说道:“你还不配让我拔刀!” 那日军少佐见这个中国士兵突然说出日语也是一楞,听懂了旋即大怒,举刀欲上。 周围的中国士兵又要射击,霍小山一摆手道:“你们让开点。” 霍小山及其伙伴在这次战斗中的表现已经赢得了所有士兵的尊重,军人以强者为尊,所以都依言退后了几步,只是依然警惕地做出随时射击的姿势。 霍小山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日军少佐,接着用日语说道:“来吧,如果你赢了我,我自然也不可能放了你,但我会允许你剖腹自尽,做你心目中的武士。” 霍小山提到武士的荣誉让这个日军少佐兴奋,但这个支那猪依旧不肯拔刀又让他感到羞辱!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霍小山,就象老林子里的饿狼闪出嗜血的光芒,调整了下持刀的姿势,将刀斜举在他右上方,然后半蹲着身,双手又把刀柄攥了攥,这才哇地大吼一声,脚下踩着急促的碎步,冲到霍小山面前,然后挥刀就斫! 他已经记不清他这把刀确切地斫下了多少支那人的脑袋了。 在南京城里,他和另一个军官比赛,看谁砍下的支那人脑袋多,他先后砍下一百多个支那军人或平民的脑袋。 活体砍头让原本武士世家出身的他刀法更加精进,他追求的已经不是如何把支那人砍死,而是如何让人头飞起,不连一丝肉皮! 他已经习惯了看人头飞落,鲜血喷起,然后脚踩着人头,说:看!这就是支那猪!! 但今天他那犀利无匹的刀锋只在半空出划出半道弧线,就停住了! 因为,他眼前人影一闪,一只手就托住了他持刀的双手,那个人的力气如此之大,他双手竟压不住对方的托举之力! 非但压不住对方的托举之力,甚至由于他不敢松开那持刀的双手就把自己的全身体重压了上去,可紧接着自己的脚跟却开始慢慢离地,那个人竟把自己托举起来要离开地面! 但他已经没有时间表示吃惊了,他发现一张年轻的中国士兵的脸正对着自己。 由于近在咫尺这张中国士兵脸是看得如此清晰,这张脸是如此的平静,如此的波澜不惊,唯独那眼神里含着蔑视。 这是何等的蔑视啊?这蔑视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只汪汪狂吠却又被打回原形的癞皮狗! 他看见这个年轻士兵的嘴唇动了动,然后就遭到了重重一击,眼前一花,自己便腾云驾雾般地飞了起来,在失去意识前的刹那,他的脑海里回响着这个中国士兵用日语说的一句话“去死吧,你这只日本狗!” 现场一片静寂,足足持续了有十多秒的时间,所有人都因震惊而石化当场。 那个桂军军官更是用惊异的目光看着霍小山。 原以为带兵赶到这里也就是收拾下残局,帮中央军这些个老爷兵处理下后事,却未曾想到,日军三十多人的一个小队竟然被团灭了! 不光被团灭了,自己却不知道何时郑胖子手下里竟有这样的竟能一肘击毙倭寇的牛人! 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场景让在场者足以铭记一生。 以致数十年后一个在场的抗战老兵在后辈们为他手录的回忆录中说道:那个日本军官挥刀斫向了霍小山,我们现场几十人竟没有一个人看清,他是怎么做到在那刀下来之前就托住对方拿刀的手的! 要晓得,他身材比那个日本人高了足足有近二十公分! 快,太快了,霍小山是如何近的身,没有人能看得清,没有,一个人都没有! 事后,我们所有人都议论了,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你们没在现场不知道那个动作有多快,有多难! 你们看我,我的个子小吧,娃们莫笑,长的象球似的。 我抢到拿刀砍我的人身前架住那刀还容易,因为我个小嘛,刀在上,人在下,只要我动作足够快。 但他是怎么做到的?真没有人能看得清,他比那个鬼子高了大半头啊! 然后,他就这样托着那个鬼子,那鬼子就被扥得脚尖儿快离地了,然后,就这样,对,就是这样,打了那鬼子一肘。 这个动作我看清了,对!是打!不是顶,一肘子就打在那个日本鬼子的耳根子上了,一点没铼lǎi悬(注:东北方言,夸张的意思),那个鬼子就被打飞了,两米多远,头直接撞墙!知道什么叫血溅三尺什么叫肝脑涂地吗? 咋?你问死没死?那还不死,直接就别咕了! 我们当时都惊呆了,说不出话来不光我们,旁边另外那个掐着手雷的鬼子都吓傻了了! 真的,把那个鬼子吓傻了,一动不敢动,霍小山过去直接伸手拿手雷,对,是拿,不是抢,那个鬼子就眼睁睁地看着手雷被拿走,一动不敢动,就被我们绑起来了,要我说是被吓没魂儿了! 哦,对了,你刚才说我这本书叫什么来着?啥?刘子任抗战回忆录?不好听,不好听,太老套了!你问我取啥名啊?我想想,我想想,有了,就叫粪球子抗战回忆文吧。(未完待续。) 第一八零章 殉难与捐躯的区别 战斗结束了,所有人开始打扫战场。 桂军那一个连自然也要帮忙,但帮抬下己方战死的士兵那是可以的,鬼子的尸体那是一碰也不让碰的,郑由俭的老爷兵们打仗不行,却把主官贪财的本事学了个十足。 桂军士兵看着被霍小山他们缴获的两挺歪把子两具掷弹筒以及数支三八大盖充满了艳羡之色,须知他们的武器装备都比不上中央军更比不上日军了。 引水思源,这些武器可都是人家刚才一肘打飞那个日本少佐的士兵领着缴获的,军中最尊敬强者,普通士兵更是如此。 什么叫本事,你不会的人家会,你不能的人家能,这就是本事!自己这面连个日本鬼子的影儿还没看到,人家却已经杀了好几十!所以,这些桂军士兵手霍小山的眼神自然就充满了敬佩之色! 郑由俭自然也目睹了霍小山击飞那个日军少佐的全过程。 今天足以让他心惊肉跳了,他不是一个自欺欺人的人。 他知道自己擅长赚钱玩乐,但自己绝不是一个战士,说军事指挥,那更是远在天边的事,与自己一个铜子的关系都没有。 所以,再有士兵问他善后的事如何处理,告诉他们直接问霍小山就好,打仗的事以后也直接问霍小山就好,不必向自己请示。 三辆卡车并没有被打坏,只是头车司机被打死了,那两辆车开车的司机见遇到日军,自己的车又在下坡倒车太慢,却是停了车下车就往回跑,所以人没少死车却还能用。 最后,他们把所有的战死的士兵都用卡车拉到了霍小山他们打阻击的那个小山那儿,按一个老兵的说法,这里背山望风水做坟地还是不错的。 他们按霍小山的要求挖了两个坑,一个埋那些随郑由俭坐车没带武器逃跑时被打死的士兵,郑由俭带着的这两个排的人,被十来个日军足足打死了一个排。 另一个埋那些守卫军械库战死的士兵,当然也包括坐车遇日军袭击能够开枪反击的人,可惜,只有两个,一个郑由俭手下的一个排长,一个是郑由俭的贴身勤务兵,要不是这两个人开枪反击,阻挡了下日军,这两个排怕没等到霍小山他们的救援就已经全军覆没了。 算起来那坐车带枪的只有四个人,全是短枪,一个连长两个排长一个勤务兵,两个战死,两个一枪未放转身逃跑。 霍小山让士兵做了两个木牌子,一个写国民革命军第五战区战时军需部士兵为国殉难处,一个写国民革命军第五战区战时军需处士兵为国捐躯处。 郑由俭一直在旁边看着霍小山指挥士兵做着这些事,直到霍小山吩咐把这两块权当墓碑用的牌子各自立在坟前,才走上前来,用商量的口吻对霍小山说道:“亡者已逝,这样做是不是有点……有点太那个了?” 在场所有的士兵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幕,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着他俩的对话。 霍小山看了眼一脸不忍之色的郑由俭,又环视了一下所有在默默关注着的士兵,用一种低缓的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虽然亡者已逝,但,我们祭奠亡者,必须做给活人看。” 一句话,令郑由俭无语,令所有在场的人沉默。 一个是捐躯,一个是殉难,二者之间的的差别不言而喻。 但时下的士兵绝大多数是不识字的,霍小山知道士兵心里有疑惑,同样是死了的人为什么分两个地方埋葬又要立不同的碑,他知道自己必须解释一下了。 “弟兄们知道那个被我打死的鬼子军官说什么吗?”霍小山环视过每个人的眼睛说道。 所有人也都看向霍小山,他们不知道霍小山竟然会日语,也想知道霍小山和那个鬼子说了什么,只是一直在打扫战场,没逮到功夫问。 “他说,你们这些支那猪!”霍小山突然提高了嗓门。 嗡的一声,他这话一说,果然,所有的人都怒了,是人都有血性,谁能忍受侵略者赤裸裸的侮辱? “他们才是牲口!” “他们日本矮子才是畜生!”士兵们纷纷骂出了口。 霍小山伸手虚按一下,士兵们才平息下来。 “本来我也想把战死的兄弟合葬在一起,但我想到了那个鬼子军官骂我们的话,我就改了主意。”霍小山把话引到正题,他这样一说,果然所有士兵都更注意听了。 “因为我们是战士,是战士就应当为国捐躯,而不是殉难!是战士就只能站着死不能倒着亡,我们就应该拿起武器死在冲锋的路上,而不是手无寸铁在逃跑的路上被侵犯者开枪打死,被刀砍头,然后踩着我们的尸体说‘你们看,他们就是奴隶,他们就是猪!’” 霍小山这段话说的并不长,但冲击力却是极强,被他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每个士兵都有血性,在这不到一天里,他们亲眼看到了自己朝夕与共的兄弟战死,他们也看到了被打败的侵略者也不过如此! 就象炉膛中的干柴,渴望燃烧太久,只差一枚引火的火种,霍小山这翻并不冗长的话就是这枚火种!他们心中的热血沸腾了,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杀死小鬼子,给弟兄们报仇!” “对!杀死小鬼子,给弟兄们报仇!”所有人都喊了起来,一个人的声音是渺小的,但集体的喊声就是震耳欲聋的! 被压抑久了的个体的声音在爆发后竟能汇聚成拍岸巨浪,鼓舞了别人也振奋了自己! 群情激奋,闻者动容,就连那站在一边和他们素有嫌隙的的桂系士兵也都被激起了同宗同种的同仇敌忾之心,虽未参与到这抗争的呐喊声中,却已是明显不再淡定了。 那个桂系军官目睹了霍小山杀敌到现在安葬亡者的全过程,此时眼见众人慢慢平静下来,这才走到那新立的权当墓碑的木牌前,看了又看。忽然回头命令随自己来的那些士兵道:“你们都过来!” 那些桂系士兵听令向前。 而霍小山这伙人不少是站在坟前面却挡住了他们的来路,故都来看霍小山的指示,霍小山一挥手示意大家退开,这些士兵才闪到一旁,霍小山也想看看这个桂系军官说什么。 这个军官个子与其他广西人相若,个子也是不高,但却始终挺着胸堂,一看也是老兵出身。 他指着那两个墓碑说道:“你们大多数人不识字,让我告诉你们!一个写着的是殉难处,一个写着捐躯处,你们知道这两个的区别吗?” 他目光炯炯地扫视着自己的手下,他这个问题是一种自问自答,所以他并不指望大多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出来的士兵给出答案,而是接着说了下去:“老百姓被日本人打死了叫殉难,因为他们没反抗;战死了才叫捐躯,为国捐躯!战士为国捐躯叫荣耀,战士殉难却只能叫耻辱,明白了吗?” “明白!”所有士兵大声答道。 “既然上了战场就是要打仗的,你要是打鬼子死的,我就在你家祖坟上给你立块牌子,写上你的名字,写上为国捐躯; 你要是当逃兵被鬼子打死了,我也在你家祖坟上给你立块牌子写上殉难,为国两个字也免了;你要是敢投敌叛变,哼……”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冷竣起来。 “你要敢投敌叛变,老子就撅了你家祖坟!都听明白没有?!”他怒吼了一声。 “明白!” 士兵们异口同声地答到。 这回轮到郑由俭中央军动容了。 桂系军队号称杂牌军中的王牌还真不是糠的,虽然目前一仗也未同日军打,但这士气可绝非郑由俭的老爷兵可比的。 而这个军官讲话的风格与霍小山又不同 霍小山虽然分出两个有不同含义的牌子,但还是比较委婉的指出战士应当沙场捐躯而不是连武器都不带就被敌人杀死。 他说的这样委婉一方面是他要照顾郑由俭手下兵的情绪,另一方面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批评别人的人,他更多的时候是我先上你跟着,身教多于言传。 而这个军官可没那么多顾忌,一针见血地说出了霍小山想说却又不能说的话,虽然随郑由俭逃跑得以生还的那些老爷兵也大体明白了霍小山话中的含义,但霍小山讲话是有分寸的,更多的是让他们自己去思考。 而这个军官这种不留丝毫情面的话语又怎能不让包括郑由俭在内的人脸上火辣辣呢? 后世评价抗战中有几个省汉奸是最少的。 比如是山东,山东是孔子的故乡,礼义廉耻最深入人心。 比如就是广西,广西宗亲观念深入人心,民风彪悍,从军者多是老实淳朴的农民,在这种大的社会氛围下人人以抗日杀敌为荣,投敌当汉奸可耻。 又比如滇军,滇军在内战时曾把桂军打得无饭可吃,只能以黑豆充饥,那滇军的血性又岂是弱的?! 细思之下,还是相当有道理的。 那个军官对手下士兵的态度还是满意的,这时才转向霍小山说道:“本人三十一军135师809团团长展藤,日军已经开始渡江,救援来迟,还望小兄弟见谅。(未完待续。) 第一八一章 失势的胖子和兴高冲采烈的沈冲 池河,一间军用仓库里。 霍小山正和憨子在一起给郑由俭原来的那些兵讲怎么用捷克造机关枪,什么时候用长点射什么时候用短点射,那些士兵在经历了战场的洗礼后也真想明白了,与其窝窝囊囊地被鬼子打死,还真不如练点真本事和鬼子拼一下,因此学的很认真。 霍小山经过上次战斗发现憨子不咋说话,还真是个好机枪手,就拉着他给那些原来本事差的士兵讲讲。 以莽汉为首的湖北兵也算正式加入了这支队伍,但他们话少的多,只要霍小山下了命令就会不折不扣地执行 “这死胖子咋还没回来?”粪球子坐在一堆码得比他还高的子弹箱子上,本来个子就小,还象个小孩似地悠荡着双腿。 “那谁知道?交个俘虏,臭美了,上面正表扬他吧。”沈冲斜靠在子弹箱上,手里正摆弄着一挺花机关。 霍小山他们在埋葬了牺牲的战士后,还是把军械库里的物资运到火车站,乘坐最后一列由滁县火车站发出的火车到达了池河。 之所以说是最后一列火车,因为南京日军已大批渡过长江,开始了对滁县的进攻。 到了池河后,郑由俭让霍小山他们倒运物资,自己则带人押着那个被霍小山一肘吓傻的俘虏去上司那邀功去了。 “咦,回来了!”粪球子嚷道,从子弹箱上一下子跳下来。 眼见郑由俭从敞开的仓库大门外走了进来,粪球子跑上前去伸手就要拍他的肩膀,一边说道:胖子,捞啥奖赏了?分一半!“ 可他手伸到一半却没拍下去,就见郑由俭面沉似水,哪有一丝一毫受到奖赏后得意忘形的模样? 相处日久,所有人都已摸透了郑由俭的脾气,只要他占了一丁点的便宜,就能高兴得手舞足蹈,反之则会不再谈笑一本正经,算计着怎么再把好处捞回来。 可今天面沉似水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粪球子正错鄂间,就听郑由俭身后有人“嗤”地笑了一声,跟着走进一个人来。 那人个头与郑由俭恰恰相反,精瘦矮小的身材,三角眼薄嘴唇,一看就是副刻薄之相 “奖赏?待罪之身,不惩处就是委员长开恩,还敢妄谈奖赏?”那人一张嘴就把委员长先搬了出来。 “复,复主任。”和众人一起围拢上前的那个李连长因为意外而结巴起来。 这人竟是这个战时军需处的姓复的正主任。 这复主任用阴沉的目光扫了那李连长一眼,却不理他,反而看向其他人,看罢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他是在找原来经常围着自己转的那么几个人,可惜都没看到,因为那几个人都死了,在去军械库的路上被鬼子打死了。 这李连长叫完复主任就后悔了,心知这位主任大人最忌讳别人喊他复(副)主任,虽身为男儿身,那心眼却比针尖小,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但自己在意外情况下说错了想改却已是来不及了。 这复主任转脸却对郑由俭说道:“郑胖子,你到这步也怨不得我,只怪你命运不济。我也不难为你,这些人你随便挑,给我留一个班看仓库的就行。” 郑由俭依旧沉着脸不吭声,显然是默认了。 这复主任用手一比划这仓库又道:“以后你就在这里办公吧。” 他交待完扭身就走,却见刚才叫他的那位李连长期期艾艾地想往自己身边凑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又伸手冲那李连长一点:“把他必须带走!” 说吧,竟扬长而去,竟似看都懒着看这些人了。 那说错了话的李连长都快哭了。 所有人都被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唯有霍小山心中有一丝明悟,但他却是不肯多言的性子,也就和众人一起围着郑由俭,等他自己把情况说出来。 事情还真如同霍小山见到那份电文后的猜想,原来真是郑由俭的靠山——他那位堂兄出事了。 他那位堂兄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见委员长把炮兵部队调走了,面对山东登陆的日军竟不战而退,竟然把济南弃了! 日军占了济南就可以南下徐州,沿津浦路南下,与北上的南京日军对中国方面的几十万部队形成合围之势,委员长震怒,已将他抓了起来,想必凶多吉少。 如此一来,郑由俭便跟着倒霉了! 中央军高层本想把他们这点人马刀枪直接划给桂军算了,可这时他的死对头那位正职主任就跳了出来。 这位正职主任和上面一商量,划出去太便宜桂军了,蚊子再小也山肉啊。 于是,郑由俭就有了新的任务:就负责战时物资运输,注意不是从兵站运到部队,而是从部队运到前沿!运到前沿不算,且,每次郑由俭必须押运! 这是要把郑由俭往死整的架势啊!如此一来郑由俭要是还能笑出来那就不是人了! 这件事情的起因自然是因为他的那位堂兄,这都啥时代了祸可不及九族的,但堂兄招难堂弟跟着却吃上了锅烙,由此可见他那位堂兄弃了济南得有多招人恨了! 张少帅弃东三省不管咋说,也和上面不抵抗的政策能攀上点关系,张少帅本人还和委员长拜把子的兄弟,尚且如莽汉这样的小兵都知道骂东北军不战而逃,可他那堂兄算什么东西? 他可是在中央政府三令五申下仍弃城而走,对,是走,连逃跑都不算! 若不能杀鸡儆猴,这徐州地界几十万川滇桂东北西北各路杂牌写该如何统驭?! 于是,郑由俭也就跟着倒霉了,他在第五战区谈不上臭名昭著,但口碑也绝对不好,到了今天这一步又怨得了谁? 至于霍小山抓到的那个俘虏倒是接收了,可由谁去邀功请赏那就不得而知了。 仓库里的人听完郑由俭的描述心情自然都不大好,这往前沿动弹药那和打前沿也没啥区别,生命危险系数那肯定是成倍增加!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再吭声,整个仓库里沉默至极。 “哈哈哈”突然间沈冲大笑起来,那笑得就是一个阳光灿烂,笑得就是一个开心无比。 众人惊鄂之际,就听沈冲笑道:“这样一来,岂不是有很多仗要打?!”一时之间,众人错愕,只有霍小山笑骂了一句:你这个沈疯子!” 经沈冲这么一闹,郑由俭也是下了狠心了。 自己现在走背字儿了,说啥也没用还让别人看笑话,逃跑也行,只是别让那姓复的抓到,真抓到了千刀万剐不说,祖宗八代的名声可就丢尽了,可不能象自己那个堂兄。 就见这郑胖子郑由俭说道:“原来咱偷懒那是不想出风头,玩也玩了,乐也乐了,这回该咱老郑冲锋陷阵了!上前沿就上前沿!弟兄们上得我就上不得?脑袋掉了也就碗大的疤拉!二十年后咱又是一条好汉!” 他本来就胖,说起话来自有一种威势,倒是还真把手下这些兵弄得楞眉楞眼的,谁曾见过咱们的郑主任如此大义凛然过? 霍小山见郑由俭竟能振作起来有了一个真爷们的样子,自己也是替他高兴,气可以鼓绝不可泄就鼓励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莽汉也是一捏铁拳:对!胖子,这才是男人,知错能改,知错能改那什么了的,对!知错能改赛过大烟!以后你就跟我身后吧!” 但等他把这话说完,就见别人都用奇怪的表情看着他,他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便问“都看我干嘛?” 霍小山在那只笑不语,沈冲却向他挑起大姆指群意思是你真棒。 这莽汉正茫然间,就听郑由俭揉着鼻子仿佛在回忆前几天那一撞的痛楚,然后说道:“我还是押后吧,让我跟你后面还真不如直接去吞大烟!” 郑由俭说完这话,又把那姓李的连长叫到面前,说道:“我看你这个连长就让霍小山干吧,你该干嘛就干嘛吧,当逃兵也行,别让我逮到就行!” 这回,这个李连长是真的哭了。(未完待续。) 第一八二章 池河首战(一) 天已经很冷了,一场雪过后,漫山遍野都是白茫茫的,虽然这种白色不会存在很久,但依然对沿池河两岸设防的桂军809团造成了困扰。 桂军来自南方,尽管已经穿上了棉服,但还是让士兵们感觉到了寒冷。 团长展藤此时正站在前线指挥所里出神。 他的指挥所设在一片起伏较缓的小高地上,背后是绵亘的群山。 他想起刚才自己视察部队时与一个士兵的对话。 自己问他“冷不冷?” 那士兵说”冷” 自己说“比冷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打鬼子,阻击日军佐藤支队” 那士兵敬个礼说“是,长官!”,然后继续趴回到那冰冷的战壕边盯着前方。 展藤很满意自己这个兵的态度。 冷就是冷,没必要自欺人。 但,同时,展藤还知道,如果命令这个士兵就这样趴在雪地里一天,他还会说冷但同样会不折不扣地执行自己的命令,哪怕把自己冻僵! 这就是自己的兵,他们都是自己从家乡带出来的,他们绝大多数是纯朴善良的农民,他们更能遵守部队的纪律,他的兵没有扰民的。 他想起前不久前大公报上的一篇报道,那篇报道是是一个叫范长江的记者写的。 就在部队驻防到池河镇后,一个士兵没带雨具,在一家门口站着,被那雨加雪浇透了。 那家的主人请他进屋避雨,桂兵不肯。 主人坚绝邀请他进屋喝碗热茶。 士兵无奈才进屋喝了热茶,出门时正碰到自己的官长。 官长责问他为何进屋扰民? 士兵解释官长不信,要惩戒他。 这时那家主人听到外面的声音忙出来解释,这个士兵才免予了处罚。 这个兵就是他展藤的兵,展藤一方面觉得有些骄傲,一方面又觉得也没啥可值得骄傲的,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做的! 这时他听到了炮声,那炮声来自池河对岸,他知道自己走神儿了。 他向小高地的前方望去,白茫茫的山野中有一条黑色的细带,那是池河。 他拿起望远镜向河对岸望去,尽管这个望远镜的放大辈数已经足够大了,但他也只能看到河对岸炮击后激起的硝烟。 他明白炮击这是日军进攻的前奏,河对岸的三个连将承受日军第四次疯狂的进攻了。 背水一战乃兵家大忌,但展藤也只能如此了。 根据上峰兵力逐渐投入节节抵抗避免死打硬拼的命令,他的团已经在滁县和日军交过一回手了,他在损失了一个排的情况下果断命令后撤,日军的火力太猛了,他必须避敌锋芒。 而在河对岸有利地形进行阻击则是终须一战了,因为将日军阻击迟滞于池淮一线的方针是既定的。 否则守在河这岸又如何?日军的炮火就打不到了吗?他给这三个连下达的命令是,顶住一天,八二四团去换防,就可以撤回来,既想消耗敌人又想保存自己,他也只能如此了。 …… “让各排报伤亡!”刘福满边喊边转过身来靠在战壕上。 他的脸已变成了泥花脸,那是爆炸的气浪和融化的雪泥造成的。 这次鬼子的进攻被打退了,下次又该上坦克了吧。 刘福满,31军809团的一个连长,也正是被团长展藤派到池河对岸阻击的三个连长之一。 三个连各占据一个小高地,呈品字状遥相呼应,而刘福满的连正是在品字最凸出的那个口上,所以受到日军的攻击也首当其冲。 通信兵很快把伤亡情况报了上来,已经伤亡了四十多人,眼见自己的一个排已经快打没了,能不能坚持到天黑,形势不乐观啊。 阵地上一片忙碌,附近的村民自动组成的担架队正在往下抢运伤员。 弹药补给也不够了,这项工作都是由营团调配的,刘福满想到这儿正待派冲来人去催,就听有人喊“鬼子坦克上来了!” 他趴在战壕沿儿上往下一瞅,果然,远处一辆鬼子的坦克正向自己的阵地冲来,后面是穿着土黄军衣的步兵。 “爆破组做好准备!”他大喊道。 所谓爆破组,就是士兵与集束手榴弹,人弹分离的那是士兵拿着捆在一起的手榴弹,人弹合一的那就是士兵身上捆着手榴弹。 这种悲壮的打坦克方式是缺少打坦克武器的桂军唯一的选择,在滁县和日军的初次战斗中他们就是被日军的坦克冲垮了阵地,最后凭借一名抱着集束手榴弹的士兵舍身钻入了坦克底下炸掉了那辆坦克,才得以撤出战斗。 “旗语呼叫两翼阵地压制鬼子步兵!”他接着大喊。 “突突突”鬼子的坦克上的那挺重机枪开始射击了,打得刘福满阵地上的士兵抬不起头来。 而几乎同时,两翼高地上的那两个连的机枪与步枪也响了起来,试图将日军坦克与步兵分割开来,为刘福满连接近从而炸掉坦克创造机会。 “嘶,嘶,嘶”日军的掷弹筒也开火了,但却只对两翼阵地发射,很快,两翼阵地的枪声就稀疏了起来,国军的支援火力被压制了。 “坏了!”刘福满知道,如果不分割开日军的坦克与步兵,那炸坦克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 日军擅长中间进攻两侧迂回的战术,但由于这回桂军三个连采用了品字形列阵成功克制了日军的迂回,日军竟改变了打法,用优势炮火压制国军两翼,坦克掩护步兵直接中间突破,这就是充分利用他们火力的优势,也是欺负中国守军没有迫击炮之类的曲射炮塔莎。 日军的坦克已经越来越近了,已能听到那轰隆隆的震鸣声,如果让坦克掩护的日军靠近己方阵地,那于自己的连来讲无异于一场噩梦。 不等他命令,两个身绑手榴弹的士兵就已跃出战壕,试图从坦克观察窗的观察死角靠近,却被紧跟在坦克后的日军开枪打倒了。 他刚要命令爆破手再上,却听到声“嘶”的尖叫声从脑后掠过 又是掷弹筒!身后竟然有日军?!他心下大惊!(未完待续。) 第一八三章 池河首战(二) 刘福满正心惊之际,就听“轰”的一声,一枚掷弹在坦克前方二十多米的地方爆炸了,坦克和跟在后面的日军并未受到影响,仍向自己所在的阵地冲来。 不对啊,这掷弹貌似是奔着日军去的呀! 他忙回头,见一个国军士兵正从身后的战壕跃下,他就觉得那士兵动作好快!一股风声从耳边掠过,人却已趴在紧挨着自己的战壕沿上。 正好此时日军坦克机枪扫向别的方向,那士兵略抬起身子伸右臂于眼前,挑起大拇指,闭右眼用左眼向日军的坦克瞄去,复又换了一只眼瞄去。 刘福满这个连长可是通过一场场血战才当上的,他知道这个士兵是在用跳眼法对日军坦克进行测距! 果不其然,那年轻士兵回身就向后喊道:“一百一十公尺!”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刘福满才发现又有几十个士兵端着枪扑进战壕加入阻击的行列,而在离战壕三十米左右的地方,一胖一瘦两个国军士兵正半蹲在那里,身前架了具日军才有的掷弹筒,原来是这个测距的士兵跑的最快才冲到最前面! 眼见那个胖士兵将那掷弹筒的仰角又向上调了调,旁边那个当弹药手的士兵将枚掷弹就塞了进去,胖士兵伸手一扯,“通”的一声,显然是击发了掷弹。 刘福满忙又转身来看,“嘶”的一声在头顶滑过后,瞬间里,那枚掷弹已是正砸在了日军坦克的后面,“轰”地一声,眼见有四五个鬼子被爆炸的气浪从坦克后被掀飞出来! 一枚掷弹的杀伤范围在八至十平方公尺左右,日军的坦克又能有多大?日军步兵全都缩在坦克的后面躲子弹呢,这一下却是炸了个正着! 刘福满眼见身边这个年轻士兵在坦克机枪扫调转方向的空隙里向后方手势连连,后面那操掷弹筒的胖子也是不断微调弹筒的角度, “嘶嘶嘶”,接着又有三枚掷弹在坦克后的日军步兵群里炸响,又有几名日军被送上了天。 这下原本有坦克掩护的日军可就乱了,有就地卧倒的有向后跑的已是乱成一团! 刘福满可是久经阵仗,现在他可没功夫去想援军哪来的,又会用鬼子的掷弹筒,他一挥手“上,把坦克给我炸了!” 又有两名身捆手榴弹的士兵跃出战壕,向坦克冲去。 坦克后的日军明显被突如其来的掷弹炸蒙了,再也没有协同掩护坦克。 一名士兵被坦克的机枪发现,打倒了,但另外一名士兵却成功地接近了一辆坦克车,就见他如一只扑向火烛的飞蛾,义无反顾将自己的身体往坦克前一扑,就拉响了手榴弹,“轰”的一声爆炸中,弹片与气浪夹杂这个无名战士的血肉残躯横飞而去,而那坦克的履带也被炸断了,终于停了下来! “射击,射击!”刘福满高喊着。 因为打掉坦克也只是瓦解这次日军进攻的一半罢了 “快跑!快跑!”紧挨着他的那个测距的士兵也向后高喊着,因为对面日军的掷弹筒已开始转向压制自己的阵地了。 自己后面的那两具掷弹筒便没再响,或许已经被日军的优势火力打掉了,或许逃掉了,但刘福满已没有时间回头去看了。 日军步兵从慌乱中醒过神来,开始向己方阵地发起进攻,已冲到离阵地七八十米的距离了。 “突突突!”“哒哒哒”这时刘福满的阵地上响起了机关枪的声音,他这才注意到来增援的这支队伍里竟然有捷克造轻机枪,有花机关,竟然还有日军的歪把子! 阵地上机枪响了,日军的掷弹紧接着就到了,好在这些机枪手是明显经过训练的,机关枪与花机关竟然只打短点射!打几下就换个地方,日军准确的掷弹随后就到却只是徒劳地炸起一片烟尘。 “洞洞洞”那辆被炸断履带的坦克上的74毫米重机枪突然响了起来! 履带被炸只是不能前进,可不等于失去战斗力,刚见起色的阵地防御又被日军的重机枪和掷弹筒压制了! 日军步兵已冲到离快国军阵地五十米的地方了,这通常已是发起冲锋进入白刃格斗的距离了 “嘶”身后的掷弹筒竟然又响了!只是这次却是射向了远方日军的掷弹筒阵地,太远看不出来打掉日军的支援火力没有,却成功吸引日军的掷弹飞过防御阵地的上空,那是日军想打掉国军的炮火支援。 但这样却给主阵地带来了喘息的机会,刘福满头一回幸福满满地发现,原来,自己的阵地上竟也拥有了充足的机枪火力。 机枪尽管只打短点射但那命中率也是超过步枪的,一个短点射两三发子弹,总会至少有一发打中日军士兵吧,很快日军步兵被打得稀稀落落,虽然他们已经冲入到了距阵地五十米的距离,通常这已经是要发起最后的冲击进白刃格斗了,但日军终于进攻乏力了,已有人开始扭头往回跑了。 “去把那重机枪干掉!”刘福满身边的那个士兵高喊。 “粪球子,跟我上!” 声音刚落,一高一矮两名士兵就跃出了己方阵地,战术动作娴熟,避入坦克观察视线的死角,一看就是老兵,两人很快就贴到了日军坦克那里。 矮个子手里拿着一把盒子炮,顶着坦克的观察缝就放,“啪”,炮塔的盖子掀开,一名日军露出头来,却被已经爬到坦克上的那个士兵拿手榴弹当大锤,一下子就砸在耳根子上,身子一软就子趴在了炮塔上。 高个子士兵飞快地一拉手榴弹的弦儿顺着已掀开盖子的坦克炮塔就塞了进去,把盖子一扣,自己已是滚身下了坦克。 须臾间,但听炮塔内发出一声巨响沉闷的爆炸声,那重机枪顿时哑了。 坦克上的机枪哑了,这拨日军的进攻意志也终于被瓦解了,残余的士兵开始向后撤去。 那个高个子士兵捡起身边一支三八大盖,借着坦克的掩护又向撤退的日军射击起来。 “沈冲,回来!”一个声音在刘福满身边响起,喊话的正是刚才测距的那个士兵。(未完待续。) 第一八四章 池河首战(三) 刘福满这时才有功夫打量了下这个明显是援军指挥的士兵,看他是岁数也就十七八的样子,平静耐看的一张脸庞,穿的也是普通士兵的衣服,但还是觉得他有和其他士兵不一样的地方。 对!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神里有着一份他看不懂的东西,刘福满只是个军人,他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平静?从容?勇敢?睿智?或者兼而有之吧。 刘福满正要说话却见从战壕后面又连滚带爬地滚下个人来。 这人胖胖的身材,怀里也抱了具掷弹筒,感情是那个掷弹筒的发射手回来了。 那发射手令人惊讶的是竟戴了顶厚重的德式钢盔,刘福满桂军的钢盔是扁的,象个碟子形状的。 可钢盔下那张油滑的经常嘻皮笑脸的脸刘福满却是认识的,竟是中央军驻滁县的一个绝不受自己桂军待见的主任姓郑! 怪不得刘福满刚才看这个发射手觉得眼熟呢! “郑主任!”不受待见那是肯定的,惊讶也是肯定的,但刘福满可知道人家官阶可比自己这上尉连长高不少,更何况这回人家明摆着增援了自己貌似还亲自操炮了,所以这下级见上级的军礼可绝不能免! “不客气不客气,咱们可是一家人呢!”这郑由俭边喘粗气边回应着,可真是头一回受桂军如此礼遇,还真有点不适应,只是一张嘴却又露出了他油滑的本性,紧接着他放下了手中的掷弹筒又来了个他那招牌式的动作,也不回礼,却是一抱拳。 谁和你是一家人,刘福满腹诽,他却不知道郑由俭这个军需处副主任却已经变成了给他们送弹药的运输队长了,这可不是一家人咋滴。 说话间战壕前沿又跃进两人,正是刚才一高一矮炸坦克的两个士兵。 刘福满心中也是无比惊讶,郑由俭手下那些大恶没有小恶不断专事坑蒙拐骗偷吃喝嫖赌抽的老爷兵他是知道的,什么时候竟然冒了了这些能打仗的士兵?他自己竟然还会用掷弹筒?! 他心下迷惑却知道不是探究这些事的时候,打仗才是最紧要的,就又对郑由俭说道:“感谢长官救援,请您训话!”。 他嘴目客套着,心下想说的却是虽然你给我援手了,但想指挥我们桂军却是门都没有! 不料郑由俭双手一摇道:“我训的哪门子话,打仗的事你可别找我,你得找他!” 郑由俭指的却是先前跳进战壕测距的士兵。 那个士兵见郑由俭说道自己,忙转过身来,冲着刘福满“啪”地打了个标准的军礼,道:“报告长官,我叫霍小山。” 滁县才失守没几天,郑由俭就接到了上面的命令,让他们往池河前线运弹药军需。 于是就上前线做什么他们内部的争论就产生了。 郑由俭原来一些手下的想法是既然让运物资到前沿,那就运物资好了,运完物资就往回跑,至少这样危险系数能低点。 但这种观点却遭到沈冲的激烈反对。 在他看来上前沿就是要真刀真枪地打鬼子,运什么物资弹药那是扯淡。 郑由俭的态度摇摆不定,他也不避讳自己的观点,用他的原话是:打鬼子怕死,运自己那点物资别人用心疼,啥也不干或是逃跑不行! 最后所有人都看向一直没表态的霍小山。 霍小山可没郑由俭那纠结的态度,他直接就指出了,你们以为运物资就免得了战斗?现在摆明了咱们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当炮灰也好能杀死一些鬼子更好,反正咱们别想离开前线,打仗是必然的,要么在运输途中前沿上零打碎敲地死,要么就是在这里前沿上战斗而死。你们选什么?我选咱们用自己的军械物资去战斗。 一席话说得郑由俭默然,其实郑由俭也知道,高层现在厌恶自己到了极点,要的就是自己上前线自生自灭,只要不投敌没人在意自己已这点人的死活。 自己那个堂兄真是让郑由俭恨透了,按他的脾气秉性谁要是惹了他他就得把对方的祖宗八代噘得不得安生,可有一回他刚骂了半句就又闭了嘴,特么的不能骂啊,貌似自己跟堂兄是一个祖宗! 于是,最终他们所有人带够了充足的武器弹药就奔前线来了,果不其然,那个复主任一直陪着他们到了池河边又告诉了他们通行口令后,眼见他们上了前线,自己就回池河镇呆着去了。 感情这就特么是一监军!本就没管他们运了多少枪械弹药,或许他心中巴不得郑由俭这些人快点打仗死光光呢! 桂军已得到通知有这么一支来给自己运军火的小队,见口令又正确自然无人多事,于是他们就过了池河上前线来了。 郑由俭怕死是真,否则不会戴那顶自认为护头更周全的德式钢盔,但他人却聪明偏偏喜好摆弄新鲜玩艺,从霍小山那换来的日军的歪把子他都拆了能装上了,这一路上很快就把刚缴获的掷弹筒弄明白了。 霍小山自然不能明说他怕死,就说自己来测距,让郑由俭在后面放炮,不过放几炮就得赶紧换地方,否则日军那么多掷弹筒打你一个,你再胖也没用。 郑由俭一琢磨这活不错啊,不用在前面冲锋,不用打枪,躲在掩蔽物后面扔榴弹,日军也看不着自己,很符合他的胃口,于是就应承下来,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掷弹筒发射手! 但是毕竟一炮没放过,眼见前面阵地打的正欢,霍小山领着所有人往前冲,但冲到离前沿战壕还有三十来米时,郑由俭就不跑了,他是真怕死啊! 冲到小高地的棱线上,那日军可就能看到他了,万一给他一枪呢! 于是他就停下让当弹药手的士兵装上后乱蒙地先放了一炮,直到霍小山用土办法测出了战壕与日军步兵的直线距离又加上那三十米间距,让他调整了射击诸元,这才二发命中,上演了一出郑胖子神炮打鬼子的好戏码! 霍小山用的跳眼法测距,他也是在中央军校跟老兵们学的,只是利用了数学中的相似三角形的原理,通过已知的三角形的一个边求出直线距离,本身并不是很复杂的东西。 但奈何时下中国士兵识文断字的都少,能懂得相似三角形的更是凤毛麟角,至少他们这只队伍里除了他也就只有郑由俭了,上前线又仓猝的很,这也是他让郑由俭当炮手的原因之一。 闲话少说,无论如何霍小山他们这回支援打的很圆满,无一伤亡却又帮桂军打退了日军的进攻。(未完待续。) 第一八五章 偷偷地进村打枪的不要可以放炮 刘福满与其他两个连队用旗语做了联络后,确定了在明天凌晨天亮前退出战斗,返回池河对岸。 他自然要把这个消息通知霍小山。 他发现这个队伍还真如郑由俭所说,打仗的事真就是这个新结识的士兵做主,虽然自己官阶高,但对方是友军,又援助了自己连队一回,心目中已把霍小山当成同等级的军官对待了。 听刘福满说部队要撤了,霍小山和沈冲互相看了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不甘。 别人是避战,霍小山和沈冲却是求战! 沈冲打仗有瘾不说,霍小山外表平和但内心深处却始终燃烧着熊熊不息的战斗之火! 国恨家仇刻骨铭心,近来他发现自己有时念佛都压制不住去与侵略者战斗的冲动,换句话说,霍小山打仗时很冷静,想杀鬼子比沈冲更狂热! “就这么走了啊?”沈冲可没霍小山的城府,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下句必然是我还没打过瘾呢! “不走你要干嘛?你有本事去和对面的日军单挑?”怕死的郑由俭毫无疑问成了反对者。 “打仗的事你别插嘴!哪凉快哪呆着去。”沈冲可没霍小山的好脾气。 郑由俭嘎巴嘎巴了嘴,然后,就,闭上了。 “小山子,你说。”沈冲盯着霍小山问 沈冲自认自己有很多方面不了解霍小山,比如霍小山的武艺到底有多高,比如霍小山对时局的判断,比如霍小山常念的南面没佛,但他最了解霍小山的却是小山子比自己还爱打鬼子! “要不,临走前,搞他一下子?”霍小山用探询商量的语气说道。 “搞他一下子”这几字不说还好,刚说完就见乎拉一下子,原本只有四个人的谈话圈子里就挤进了好多个脑袋! 粪球子,小兵嘎子,憨子,莽汉那些湖北兵,守军械库的那些老兵,甚至包括郑由俭原来的一些老爷兵! “对!搞他一下子” “对!算我一个!” 每个脑袋上的每嘴说的大体都是这意思。 “长官商量事儿呢,咋搞还不知道呢,挤什么挤,都回去!”沈冲不乐意了。 “哦。”众人退后,唯有莽汉徐光社不肯退。 “你差啥?比别人腰粗皮厚扛揍?”沈冲斜了他一眼。 “反正得有我,我管你咋搞!”莽汉一梗脖,犟劲儿上来了。 这莽汉憋屈啊,自己在原来部队打仗那也是数的上号的,可自打加入了这支部队就常挨沈冲揍,保卫军械库自己点儿也背,跟在霍小山后面,碰到鬼子没等自己出手呢,那鬼子就被霍小山给宰了,到这儿来帮桂军,人家使机枪的一突突就能放倒一个俩的,自己用中正式,才放了五枪,特么滴战斗结束啦! “咱们离鬼子的军营有多远?”霍小山一扭头问刘福满。 “什么?”刘福满一时没反应过来,因为他在旁边蒙圈了。 太震惊了! 这还是印象里的郑由俭的中央军吗?原来那吊儿郎当的兵油子和现在积极请战的战士是一伙人吗?整个一个认知大颠覆嘛! “小山子问你鬼子军营离咱这多远?”沈冲可不管刘福满的情绪变化。 “哦。”刘福满才醒过神来忙答道,“三里多地吧,他们占了下面的一个村子。” “哦,三里多地。”霍小山在那自言自语的琢磨。 圈子里的人莽汉郑由俭沈冲刘福满都盯着霍小山的表情。 圈子外的人都竖起耳朵听。 “你不是打算带着队伍去进攻吧。”刘福满担心地问。 “不会,咱这点人不够给鬼子塞牙缝呢。”霍小山沉思着答道,“我就是想折腾一下鬼子” 说到折腾,霍小山自己眼睛也亮了,接着说道:“咱们可以偷偷地进村,打枪……的不要,可以……” “放炮!”霍小山和郑由俭异口同声地说道。 “放啥炮?”莽汉没听明白,看向郑由俭,“你放炮?” “我?”郑由俭嘎巴嘎巴嘴又把嘴闭上了。 “这样,咱们少去几个人,带着掷弹筒,摸掉鬼子外围的岗哨,然后放炮!你们看咋样?”霍小山拿出了计划。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这招可行。 鬼子外围哨兵的警戒线距村子咋也得有二三百米,干掉岗哨后,用掷弹筒往军营里放几炮就往回跑,能炸死几个最好,炸不死那掷弹一响也够鬼子折腾一宿的了。之所以必须干掉日军的外围岗哨,那是因为掷弹筒的有效射程只有三四百米,虽然不远,却可以曲射。 既然大家都无异议,这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想去偷袭的人真的很多,因为自打霍小山加了郑由俭这支队伍后,以身做责,保卫枪械库到这次增援刘福满连都打得很热血,真的把士兵们的战斗热情唤醒了。 对于粪球子为首的也闹着要去的,霍小山只沉下脸来一句服从命令就让他们鸦雀无声了,霍小山发现自己有时必须强硬起来,这兵也不是那么好带的。 霍小山只带了四个人,憨子,沈冲,莽汉,加上刘福满派的一个向导。 五个人又加上刘福满仔细研究了偷袭的细节后才都在战壕里休息下来,也许后半夜的战斗一切顺利,也许会碰到麻烦,能有时间养养精神总是好的。 夜的微光中,五个人尽量悄无声息地走着,那个向导走在最前面。 那个向导是刘福满的通信兵,由于兵种的关系他在这一带送信很多,全连也只有他能在黑夜里摸轻当地复杂的路况了。 他应霍小山的要求,出发不久就领着四个人绕开日军防守的正面向敌人驻地前行。因为日军在正对着阵地的方向肯定会防守严密,不易渗透。 这里和东北地广人稀的情况完全不同,人口稠密,自然房子就多。不时就会路过高高矮矮或密或疏的房舍,但现在由于这里成了两军对垒的中间地带,房舍里都已空无一人。 路过每一幢黑黢黢的房子时,五个人都尽可能不弄出声响,因为谁也不知道房子里是否有人,尽管离鬼子驻地尚远可能性并不大。 悄无声息地走了半个多小时后,向导停下了脚步,低声告诉霍小山,离日军的大本营也就六七百米了。(未完待续。) 第一八六章 摸哨 这点已经不用向导提醒了,因为他们都已看到远处的灯光。 五个人都一手拔出了手中的盒子炮,一手却攥着把匕首,因为要放炮就要先打掉日军的警戒哨。 这回改由霍小山走到最前面,那个向导跟在身后,背着掷弹筒和掷弹的憨子和莽汉走在最后。 行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因为霍小山要搜索日军的暗哨。 明哨肯定是有的,但谁也保不准日军的暗哨会不会提前埋伏在哪个黑黢黢的房子里。 霍小山俯低腰身如同一只夜间出来捕食的狼,眼睛仿佛能洞穿那夜的黑暗。 五十米,六十米,七十米,霍小山忽然一摆手,人就伏在了地上,后面的人刷地一下如同被镰刀割过的稻草也全趴下了。 静夜中,前方十多米的地方跑过一个小小的黑影,原来是只野猫。 虚惊一场,霍小山这才又爬起来向前摸去。 他们五个人都是老兵了,每个人的右手腕上都系了条白毛巾,这是怕摸进去后有时不能说话,在黑夜中这条白毛巾能让手势更清晰。 五十米,六十米,一百米,二百米……终于霍小山停了下了来,因为那最近的灯火离他们只有几十米了,他们闪身藏在一堵矮墙后探头向前张望。 斜前方空地的尽头是一间房子,房檐上挑了盏带罩的电灯,灯后的暗影中可以看到两名端枪的日军正站在那里。 灯正照着一条路,顺那条路望去三百多米的地方有几道不时晃动的划过夜空的探照灯的光柱,那里灯火更多了些,肯定就是日军的大本营了。 觉得观察的差不多了,霍小山他们缩回了头蹲靠在了矮墙后。 霍小山扫了其余的人一眼,低声说道:“按定好的方案,行动!” 于是憨子拿出一个细长的匣子,却不打开,只是稍稍起身转过去,将一头对准了日军哨兵中的一个,那是飞翼弩。 那个桂军向导将盒子炮瞄准了另一个哨兵。 霍小山沈冲莽汉则收起了枪攥着匕首起身闪进了夜的黑暗中。 他们这样做自然是要摸掉日军或许设置的暗哨,当然,如果日军足够骄狂也可能只布置了明哨,但,霍小山他们却不能不防 日军如果设了暗哨,那么明哨一定在暗哨的视线之内,这样才能起到相互配合警戒的作用换言之,即顺着日军明哨所能看到的地方搜索就可以了,由于房舍较多,明哨看到的范围总是因遮蔽而变得有限,这是霍小山他们来之前就分析过的,所以只要不被敌人率先发现,捕猎一两个暗哨并不难。 霍小山摄手摄脚地专在能看到明哨的暗影中穿行,也如一只因脚上有着厚厚的肉垫而变得悄无声息即将捕食的豹子。 霍小山搜索的是日军明哨左面的区域,但他搜索了半个小时后一却一无所获,看来日军在这个区域并没有设暗哨,否则他不会发现不了,就又返回到最初开始搜索地方——那堵矮墙的后面,憨子与那个桂兵依然在瞄准着那两个明哨,出乎霍小山意料的是沈冲与莽汉竟然回来了! 黑暗之中霍小山看不到他俩的眼神,但却见莽汉做了一掐一拧的动作。霍小山瞬间明白了,他们竟然发现了日军的一个暗哨,那动作分明是在说莽汉掐着暗哨的脖子把脑袋给拧了下来! 虽在黑暗中,但其他人也能想象得到此时莽汉的兴奋劲儿 沈冲用手指了指那两个明哨的方向,那意思毫无疑问是动手。 霍小山刚想表示同意心中一动,做了个等一下的表示,他又从矮墙后探出头向刚才搜索过的区域张望了会儿,又缩了回来,示意其余几个人再等会儿,自己则攥着匕首又摸了出去。 这回他很快地来到了那两个明哨正对着的一个房子后面,他记得这个房子这面有个窗口,当时自己还轻轻推了下,没推动就离开了。 这间房子里是这个区域里霍小山唯一没有搜索过的地方了,见到莽汉沈冲干掉了日军的暗哨,他突然意识到这个房子里有必要搜索一下,上回没进是因为这间房子的入口正在灯光的照射下,很难在日军明哨的眼皮底下进入。 这回他并没再动那个窗户,而是在房子左右山墙处各探头瞅了一眼,还好,房子并不是完全对着那灯,右面完全被照亮了,左面还有一条刚好容下他身子的阴影,于是他贴在房山墙上,将身子缩在那阴影中向房子的正面挪去。 到了墙角边,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最小的动作探头向对面的两个明哨看了一眼。 还好,或许是那两个日军站久了,此时正端着枪在灯光下踱着步,正背对着自己。 霍小山伸手摸出一颗盒子炮的子弹一探手很轻柔地就把它横抛了出去。 那颗子弹在灯光下划了条弧线,正打在这所房子的窗户右下方,“巴嗒”一声又落到地上,很好,声音不大,并没惊动那两个明哨。 但就在这随后的一瞬间,霍小山看到在那敞开的窗口内探出了一个日军的脑袋正向窗户右方看去! 霍小山刷的缩回头时,那日军的脑袋也正好转了过来看左方。 霍小山扔这颗子弹用的力恰到好处,碰出点声音后,就直接滑落到墙角处,这名日军并没有看到那颗子弹,左右视野里也是除了灯光就是暗影。 而对面两名日军也正转过身踱了回来,见他露出脑袋来,露出不解的表情,那名日军暗哨摆了下手示意没事,就又缩了回去,在他看来那声不大的声音要么是自己听错了,要么是野猫蹬掉了房盖上的一个石子或小土块吧。 霍小山默数着时间,等他估摸着那两个明哨已转过身又开始背对着自己踱步时,又探出了头,见那两个日军果然刚转过身去。 他不在犹豫,身子压得很低,脚下却是以飞快的节奏轻巧地蹿了出去,就象一只狸猫,正好从那窗口下钻了过去,一闪身就进了那早已观察好了的半开的门! 那名日军暗哨仍在负责地站在窗前向外看着,他并没有听到声音也没看到就从自己眼皮下的窗户下方半蹿半爬地溜进了屋的霍小山。 但当他感觉到一阵风声扑过头来时,一只张开的手正迎面捂住了他的嘴巴,而同时,一把锋利的匕首已闪电般扎进了他的心窝! 霍小山急松右手不再管那匕首,而是上前一步将手一伸,搂紧了那日军向后倒下去的身体,捂住日军嘴巴的手绝不松开,任由那日军徒劳地越来越无力的挣扎,直到至死也没能发出一声呻吟。 霍小山轻轻将那已无气息的日军放倒在地上,拔出尸体上的匕首,又探头向窗外望去。 那两个名哨一无所觉,踱到这面的尽头又转过身去开始了他们生命中最后的十几步旅程。 霍小山无声无息地从房子里轻跑出去,后面的那个日军只觉得身后风起,然后嘴被捂住时,匕首也已穿心。 前面那个日军听到后面有异,但未及回头,不远处啪的一声脆响里,一道箭矢却已射穿了他的脑袋! 这便是一种默契,霍小山没有理由不相信自己的战友不时刻观望着明哨的一个举一动,所以他选择了后面的明哨。(未完待续。) 第一八七章 凶险的夜战 夜色中,国军防守阵地上,所有人已经收拾好枪械行装,眼睛紧盯着日军驻地的方向,在战壕中静静等待着。 时间因为等待而变得漫长。 郑由俭虽说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可心思依旧不属,他在战壕里蹲了下来,“嗤”地划着一根火柴,用手拢住火光,那火光围在一起的三张脸,郑由俭自己,刘福满,粪球子,也照亮了粪球子手里拿着的一块老怀表。 在火光照亮的刹那,他们都看到了彼此目光中的担心。 “出去一个多小时了,战斗该打响了啊,不是说好了放完炮就往回跑的吗?”郑由俭叨咕着,这回看表已经是他划着的等四根火柴了。 “有亮了有亮了!”这时,突然有个士兵喊了出来。 正蹲着的三个人齐刷刷地站起来,扑到了战壕沿上向远方望去。 果然,日军驻地的方向见到了火光!几乎同时,传来隐隐的爆炸声。 战壕里的人群发出轰的一声! “炸了!炸了!炸死这些dog娘养的!”所有人都喊了出来,甚至很多士兵跳到了战壕沿上,边喊边跳着。 阵地的突然而起的喧嚣中,眼见那远方又有光亮闪过,又有爆炸声传来。 紧接着,就见那个方向的黑夜被无数的子弹的轨迹打破了,枪声爆炸声如潮水般向这个也就距离三里多地的阵地传来,可以想见日军的军营此时能有多乱套! “哈哈,我就说霍小子行嘛!这家伙真有两下子!”郑由俭大声喊着,他这话毫无疑问代表了在场所有人的想法。 人群依旧兴奋着,跳跃着,对远方的大动静品头论足,良久方息。 “这回不用急了,等他们回来就行了。”郑由俭心满意足地溜下了战壕,竟然掏出盒香烟来,分给了身边的几个人,开始享受这战斗的喜悦。 但他们却不知道,就在同时同分同秒的此时,日军阵地外围的一条弄巷中正在进行着一场沉闷而凶险的厮杀! 黑暗让对杀的双方已分不出敌我,几十人厮杀纠缠在一起,却又必须分出你死我活! 匕首刺刀扎进血肉的噗噗的声音,抡动枪械发出的呜呜风声,肢体撞击的声音,受重创的闷哼声,临死才会发出的最后的呼喊声,身体与枪枝摔倒在地的声音,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战斗因为黑暗看不见因为时间进行的很短反而显得更加残酷! 十多分钟后,黑暗中传来霍小山的声音“是我”,他紧攥着的对方腕部的手感觉到了对方的收力,于是松手,那把已迫近他身体的匕首抽回了。 “是俺”这是憨子的嗓音。 “还有我。” “还有我!” “还有我!!” 三个不同的嗓音正是沈冲莽汉和那个桂军向导。 “我们很幸运,竟然都还活着”霍小山竟然由衷地说了一句,这对一向在战斗中很从容的他是极少见的,尽管他接着就说道,“什么也不要拿了,抓紧撤!” 黑暗中一阵悉悉索索后,五个人的脚步声离开远去了,弄堂中一片黑暗,黑夜遮住了倒在原地的五十多具侵略者的尸体,但却遮不住那股刺鼻的血腥。 这场弄巷中的遭遇战对来敌我双方讲都来得太突然了。 霍小山他们摸掉日军的岗哨后,又往前摸索着前进了一段距离,直到那个向导说可以了,肯定掷弹筒的射程足以覆盖到日军军营了,这才架炮在将所携带的几枚掷弹全部打光,敌强我弱也无暇去看战果,就匆匆原路返回。 就在一拐弯进入一个弄堂的时候,与一伙同样脚步匆匆的日军撞了个满怀! 夜的黑暗,日军军营里因骤然遭袭而打出的泼水般的枪弹声屏蔽了中日双方的感知,又恰是一个拐角,当敌我双方发现对面有人时已经就差鼻子撞到鼻子了! 而霍小山异于常人的反应再次让中方抢得先机! 他往前一耸肩就撞飞了眼前的敌人,而同时已抽出匕首向前扎去,不用看扎到谁扎到哪,对面的人比他们多的多。 沈冲莽汉跟上,憨子与桂兵次之。 相比之下,对面的日军就吃亏了。 他们前面的人本身反应就慢了,霍小山一见对面有人就知道肯定是敌非友,而日军他们还没搞清对面人是敌是友,霍小山就已经撞飞捅刺了,等后面的人等发现前面打了起来的时候,霍小山五个人已经杀入人群,更不可能分清了! 一开始还有日军呼喝着同伴向前迎敌,但随后便是那呼喝者临死前的一声惨叫! 日军也醒过味儿来了,本来敌对双方就看不清对手,自己用日语叫一声那可不就是告诉对方,我在这儿呢,咋不来杀我啊?于是,刀到!他死了! 霍小山他们人少更不可能吭声,只是闷着头杀,于是这场遭遇战就变得沉闷却更加凶险了! 霍小山知道自己不能回头,一旦回头就可能误杀或误伤自己的战友,所以他坚决不退,与面前黑黢黢的敌影缠斗在一起! 刀刺!膝顶!肘击!肩撞! 他顾不得有被自己一拳打在敌人胸口那喷出的血喷到自己的脸上,他一肘击出又有敌人脖骨的断裂声! 他感觉有冰冷森凉的刺刀向自己头上扎来,但他依旧不退! 他一低身用匕首一挡,在黑夜那两件铁器爆出的一溜火星里,一记撩阴脚就让对方发出断子绝孙的哀嚎! 突然霍小山听到混战中有一个日军惨叫了一声,然后便有另外一名日军不知所措的声音“浩二,是你!”日军已经发生误杀了! 霍小山一挥手恰巧揪住对面一个日军的衣领,左手向后拽,右手向前捅! 这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自己喊一声“向前”就好了,这样自己的弟兄就不会被误伤,但现在的情形他已经不能出声了,唯有向前,向前,再向前! 于是他接着前捅,抬膝,蹬踏,挥拳! 当他踩着敌人的尸体发现前面再无一人时,敌人的纵队阵列已经被他用匕首凿穿了! 他再转身时,却恰好抓住了憨子的手腕,不用问手里攥着的也是淌着血的匕首! 其实,这场遭遇战霍小山他们还是占便宜的。 因为人少而精反而后面的人能紧跟霍小山默契向前杀入敌群选择混战是其一。 他们右手腕都系了白毛巾便于识别战友是其二。 黑暗中日军拥挤在一起端着的是长达1663的三八大盖施展不开是其三。 但,暗战需要勇气需要一往直前绝不后退半步需要视死如归,这才是他们能放倒一溜敌人的关键所在! …… 郑由俭刘福满又开始看表了。 日军军营的动静闹的可够大的,可制造动静的那几个人咋又没动静了呢? 还好,这回并没有等太久,阵地前方传来哨兵的喊话声:“站住,口令!” “夜袭!”回话的是霍小山的声音。 战壕里再次爆发出一片欢呼声!(未完待续。) 第一八八章 那一身刺目的血 展藤一夜没有睡。 池河对岸已经有两个连队按计划在后半夜撤了回来,但现在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刘福满的那个连至今未归,这不禁让他忧心忡忡。 刘福满是他最器重的连长,所以他才把这个主力连放到了品字型列阵那个最前突的口上。 因为最靠前,他已经做了这个连会有重大伤亡的坏打算,但,滁县已失,池淮一线形势紧张,不能再避战了。 那两个连长回来时说,他们在昨天天黑前,已经和刘福满连约好了于昨日后半夜撤回,可为何刘福满连至今未归,哪怕有重大伤亡也不能一人都不回啊!倒是有观察哨报告说河对岸远处有激烈的枪声,难道,他们被日军咬住了脱不开身?可日军没有夜战的传统啊!他们有着桂军无可比拟的火力优势,没必要非得避长就短,搞夜战徒增伤亡啊。 就在他伸出双手揉着因困倦和过度思考而变得胀痛的太阳穴时,一个卫兵急急忙忙进来报告道:“报告团长,前线通知刘福满连撤回来了!” 展藤霍地抬起头:“伤亡如何?” 卫兵答道:“还不清楚,阵地上隐约看见他们渡河的船了,就先把消息递了回来。” “走,看看去!”展藤拿起搭在椅背上的一件大衣,边走边穿就急冲冲奔外而去。 当展藤赶到池河边时,天色微光中他看到百八十号人已经下了船,正在岸边的空地上集结。 他赶上前去,见到刘福满正在吆喝士兵列队。 刘福满已经看到了展藤的到来,忙上前打了个立正道:“团长我回来了!” “嗯。”展藤回了个礼,接着问到:“损失了多少?” “报告团长,损失了一个排。”刘福满答,神色有些黯然。 “嗯,”展藤点了下头,那两个连队都损失了两个排呢。 “嗯?”展藤又扫了眼列队的士兵,不对呀,这些士兵百八十号人总有的,甚至比一个连的编制更多了些,他这声嗯就变成了升调。 刘福满看出了展藤的疑惑,忙又说道:“是中央军军需处的弟兄来增援我们了,他们用缴获的掷弹筒打散了日军的步兵,在回来之前又去鬼子军营偷袭了一下,所以我们就回来晚了。” 展藤闻言眼前一亮,瞬间他就明白咋回事了。 前几天去师里开会时,师长提到中央军已下命令让将原本在滁县的郑由俭的战时军需处负责给他们桂军前沿送枪械弹药。 师长也提到了这件事情的内幕。 那个所谓军需处也就是中央军给郑由俭的那位当省主席的堂兄一点面子,现在既然那位表兄已经被抓起来了,所以那个战时军需处那点人与物资也就做了个顺水人情,替桂军搬运弹药了,其真意也就是让这点人马刀枪在战场上自生自灭了。 展藤自然是认识郑由俭的,前几天他还见到郑由俭和他的那些兵与日军的一支先遣小队的战斗,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郑由俭已经失势的消息。 想到这儿的展藤心中一动,他快步走到了已列队完毕的士兵身前。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他发现了几个混身血迹宛如血人一般的士兵,他辩认了一下,最后把目光锁定在其中一个士兵身上,说道:“霍小山,我们又见面了。” “是,长官。”那那士兵一个立正说道。 答话的人自然是霍小山了,他也早就看到了展藤,但一个士兵是不可能向一个团长主动招呼的。 天光已是又亮了些许,霍小山沈冲憨子莽汉那个桂兵向导身上的血迹愈发明显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尤其霍小山钢盔衣服鞋上乃至脸上都是殷红的颜色,就如同被血水洗过一般! 他们返回阵地直到上船都是在黑夜中进行的,就是刘福满郑由俭他们也是因为现在展藤的问话才注意到这五人身上那遍布的血迹,以及过去一段时间后身上仍残留的刺鼻的血腥味。 所有人为自己所看到的震惊了他们这得是经过怎样的厮杀,自己流了多少血?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杀了多少鬼子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快看看,快看看,你们都哪受伤了?卫生员!卫生员!”郑由俭大喊着冲了过来。 当然,也只有他敢这样在原本严肃的队伍中大呼小叫,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一方面认为虽然咱郑胖子落魄了,那也是凤凰,另一方面他就是那没纪律观念的主,否则又怎么会带出一批尖懒馋滑油坑蒙拐骗偷的老爷兵来? “我没受伤。”相比郑由俭的大呼小叫霍小山则淡定依旧。 “这么多血?又是用匕首,怎么可能没受伤?快都活动下胳膊腿儿看看”郑由俭依旧大呼小叫的。 莽汉憨子和那个桂兵还真依他的话活动了几下,没发现自己哪儿不对劲,身体零件运转正常啊! 郑由俭正要问沈冲,沈冲却先他开口了:“我说郑胖子你希望我们受伤咋滴?告诉你没事就没事儿,你给我滚犊子!” 郑由俭嘎巴儿嘎巴儿了嘴,闭上,然后,又张大了嘴巴喊出一句话来:“天哪!你们这得杀了多少鬼子?!” 郑由俭刚才的大呼小叫委实破坏了先前壮士凯旋的气氛,但随着他这句话出口已经没有人去计较他刚才的表现了,是啊!这五个人浑身是血尤其霍小山就象从血水里捞出来一般!敢情他们自己没受伤,那血全是日本人的!天哪!他们到底杀了多少鬼子?! 队列乱了,骚动起来。 “不对啊!你们杀了几个鬼子的岗哨?“郑由俭这才想到问题的关键。 “两个明哨两个暗哨。”依旧是霍小山作答。 “杀了四个岗哨就弄了这一身血?!”不光郑由俭不信,别人也不信哪。 “回来时和一个日军巡逻队遇上了,天太黑一拐弯就直接撞上了,来不及开枪了。”霍小山接着解释。 霍小山就是这样的性格,无论自己做过什么事,再说起来都只是平淡的讲述,就如在中央军校的宿舍里,他提到最多一次杀鬼子,也只说自己杀了36个,就再没下文了。(未完待续。) 第一八九章 那被扎堆了的匕首 “那你们回来咋没跟我们说呢?”郑由俭不解地问。』 81 』 中文网 “你们也没问啊!”霍小山一摊手。 “我说胖子你快拉倒吧!我们一回来你们就问咋干掉鬼子的岗哨,被炸的鬼子军营有多热闹,净你们问了,就象现在一样,我们哪逮到功夫说。”沈冲制止了郑由俭话痨似的提问。 其实这遇到日军巡逻队的事没有被霍小山他们说出来,一方面固然是阵地上的人都想当然地以为霍小山他们就是干掉了日军岗哨,向鬼子军营放了炮就往回跑,光顾着高兴地问那些事了,哪曾想到回来的路上横生枝杈?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沈冲莽汉那是战斗狂,只享受杀敌的过程却没有自吹自擂的习惯,而憨子更不是话多的性子,至于那个桂兵想的是自己肯定是五个人里杀鬼子最少的,人家正主都不提,我一个在后面捡漏提鞋的出什么风头呢。 “你们杀了多少个鬼子?”展藤毕竟是团长,他也是从一个小兵一级一级杀上来的,杀人很多的血战他也经历过,但却是头一遭看到有咱中国士兵杀日军杀成这样,他也震惊了,而杀了多少鬼子必须要搞清楚,所以也重复问起郑由俭的问题。 “大概是日军的一个巡逻小队,五六十人吧,天太黑看不清楚,和闭着眼睛杀也着不多。”霍小山答道。 “你们几个人?”展藤又问。 “五个。”霍小山答 “那你又杀了多少人?”展藤依旧问。 “死没死透不知道,有时也搞不清捅到鬼子身上哪儿了,我放倒了三十八个。”霍小山又答。 人群又嗡的一声骚动起来,五十多个鬼子让他一个人就放倒了三十八个!太让人难以置信却又必要相信,因为他身上那侵略者的血迹就是明证! “用什么杀的?你的那把刀吗?”展藤依旧记得上回霍小山肘击日军少佐时,身后背了把刀尽管那回那刀没有出鞘。 “不,匕。”霍小山出前考虑到只是需要摸掉日军的岗哨,就选择了比刀更短的匕,把雁翎刀暂时交给粪球子保管了。 “匕……”这回展藤已经震惊得无以复加了,所有在场人亦如展藤,他们现在清楚为什么霍小山就象从血水里捞出来一样了,因为和鬼子距离太近哪,根本就躲不开日军身上喷出来的溅出来的血! 他们的眼前仿佛看到黑夜中一个年轻的士兵手挥匕,出手如电,一剑封喉,由于双方紧贴在一起,侵略者的血喷了那士兵一脸,唯有那眼睛在黑夜中闪亮着,宛如一尊杀神! 展藤下意识地伸手接过霍小山递过来的匕。 匕上的血迹已经擦拭过了,这匕展藤认识,因为正是他下令按统一制式用上好精钢锻造了这样一批匕,辖下各连队都派了一些。 展藤看到原本锋利无匹的匕刃竟已经堆了!(注:东北方言,利器的刃口受冲撞挤压变形) 展藤真的无语了,这匕不是刺刀不是大片刀,竟能扎堆了,证明事实正如霍小山所言,天太黑看不清,逮哪扎哪,刺入日军身体后的匕刃会不可避免地与日军的骨头相撞,撞得多了,匕刃竟扎堆了! 展藤将目光挪向了其他几个身上血迹斑斑的士兵。 那三个士兵并没有回避展藤的注视。 沈冲的眼神是好斗而锐利的,就象一把刚出鞘的利刃。 莽汉的眼神是桀傲而又鲁莽的,就象一辆要辗压一切的坦克。 憨子的眼神是沉稳而厚重的,就象铁匠手中握着的打铁的大锤。 他们三个看向展藤的目光没有敌意但也看不出畏惧。 他们也没有给展藤敬礼。 在他们看来,他们没必要给展藤敬礼,他们的头儿只有一个叫霍小山,至于霍小山乐意给谁敬礼那是霍小山自己的事情,与他们并无关系。 倒是那个当向导的桂兵一看团长看过来,忙挺胸立正叫道:“团长!” 展藤有些意外,因为这是他们家乡的口音,就问:“你是我从广西带出来的?” “报告长官是的。”桂兵作答。 展藤心中产生了一丝欣慰,目光中露出嘉许之意。 那士兵更自豪地挺起了胸膛。 展藤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匕,又环顾了下四周的士兵 他现刚回到这岸的人都在看着以自己霍小山为中心的这一圈人,在外围原本在池河滩头阵地上布防的其他连队的人又不知何时围了上来,看着内圈这支身上尚弥漫着战火硝烟气息的队伍。 展藤知道自己作为一个团长此时必须要说点什么了。 士兵杀敌需要有热血纵横的勇气,而作为他们的长官则需要引导强化他们的勇气。 展藤就这样用手托着霍小山那把扎堆了的匕,往回走了几步,环顾那些正看着自己的士兵说道:“弟兄们!你们看到我手中这把匕了吗?它的刃尖已经堆了,刃口已经卷了。” 展藤将那匕举了起来,以便让站在远处的士兵能够看到。 “我展藤行武快二十年了,我见过刺刀尖刺堆的,见过大刀片砍卷刃的,但我头一回看到匕杀敌杀成这样!”他加重了语气。 离的较远的人也被这句话震撼到了,虽然刚才秩序有些乱,但这里毕竟是部队,较远的人也只是看到这里有几个“血人”,细节并不清楚。 “我展藤,包括你们各连的连长也都是从人山尸海中爬出来的,大仗恶仗也没少打。”展藤接着说道。 “但那是内战,和滇军,和中央军,而这回不一样了,我们是要打日本鬼子,是咱全中国人合起来打那些东洋鬼子!” “他们侵略咱中国烧杀虏掠,杀害我们的兄弟,凌辱我们的姐妹,无恶不做!”展藤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而今天我们看到了五位杀日本鬼子的英雄,五位杀鬼子把刃口都砍卷了的英雄!”展藤的声音开始拔高了。 “我要求你们,要象这五位英雄学习,原来内战时杀过一个人的这回就要杀两个鬼子!原来内战时杀过两个人的这回就要杀四个,五个鬼子!哪怕抱着手榴弹和他们同归于尽!你们能做到吗?!” “能!”层层围着的士兵出异口同声的怒吼!(未完待续。) 第一九0章 嘴贱的郑由俭 “刚才和展团长说话,展团长说咱们对面的日军是佐藤支队,这个佐藤会不会是那回擂台上的你那个舅舅吧?”霍小山问这话时是在一间营房里。 沈冲正在擦拭一挺歪把子机枪,闻言也不擦了,眼睛一亮,眼眸深处闪烁出压抑很久的仇恨。 一听霍小山这么说屋里的人都刷地抬起头来看向沈冲。 郑由俭憨子莽汉粪球子他们还真没有听说过沈冲的身世,怎么还有个日本人的舅舅?如此说来他岂不是还有个日本人的娘! “小山子要真是他,你把雁翎刀给我用,到时候我要活劈了他!”沈冲说这话的语调并不高,但那种咬在牙根里的仇恨任是谁都能听出来。 霍小山见众人都在看着沈冲,知道大家也是好奇,他之所以当着众人的面提这事,当然也是没拿这屋里的人当外人。 于是他也就大致讲了下沈冲的身世,众人才知道沈冲有着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身世,他娘竟然是日本人,原来他的日本舅舅竟然杀死了他的亲娘!难怪沈冲一听到杀母仇人就在河对岸会恨得直咬牙。 正值国恨家仇之际,每个人见沈冲那虽不再多说但心含悲戚的样子就又都联想到自己的身世,于是屋里就沉寂了又各忙各的事,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这时“咣当”一声门响,就见那个小兵嘎子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他边闯还边嚷着:“快看看,我拿来啥宝贝了!”大家抬头就见他肩上竟扛了杆红缨枪! 那红缨枪足足有近两米长,鲜红的缨子,打磨得锃亮的枪头,蜡木杆做的枪身。 这可是个新鲜玩艺! 一时之间屋子里的人都忘了刚才的沉重压抑,提起了兴致,纷纷起身围了上来。 沈冲好武,先将那枪抢在手里掂了掂,复又双手握住对前方做了个虚刺的动作。 郑由俭是个胖子凑过来最慢,偏偏沈冲这一枪好巧不巧地正是奔他这个方向来的。 郑由俭眼见那锃明瓦亮的枪头带着寒光直奔他面门而来,眼睛都直了,直接吓傻了! 不料那枪却在他面前一尺多的地方停住了,他这才反应过味来,吓得妈呀一声就坐到了地上。 “哈哈哈”屋里人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郑由俭这才知道,这一枪原来却是沈冲故意吓他呢。 他见一屋子人都在笑他,自己也觉得老大不好意思,讪讪地从地上爬起来,犹自抹着额头上的虚汗。 “别闹了,我来试试。”霍小山伸双手接过那红缨枪,朝屋子里空着的没人的方向哈了一声就刺了出去。 屋子大也架不住用这近两米长的红缨枪去量,就听“铮”的一声,正刺在墙上挂着的郑由俭戴的那顶德式钢盔上! 红缨枪毕竟不是步枪子弹,经钢盔一阻就滑开了,而那钢盔也被撞得晃了几晃把年久失修的墙皮撞下一大块来。 “不错,哪来的?”霍小山赞美地问道。 “红会的,他们的人在操场上训练呢,我就说咱们头儿可是这里的国术第一高手,他们就请你去教教他们。”小兵嘎子自豪地说。 提到红会,大家恍然。 红会是池淮一带的老百姓自发组织的抗日团体,因为使用的主要武器是红缨枪而得名,当然别的武器也有,比如刀,棒,黄缨枪什么的。 池淮地区划归第五战区,而第五战区的主要部队是桂系的。 桂系军队都是家乡带出来的子弟兵,兵源主要来自广西的普通农民,很是淳朴老实,军官也多如展藤一般管理有方,所以桂兵被时下国人称作纪律最严明的部队。 再加上桂系一向是自带武器粮晌在与地方百姓的接触中秉循绝不扰民的原则,因此就在驻防区百姓有着极好的口碑,使得池淮一带的百姓抗日热情持续高涨,于是象红会这样的抗日团体相应而生那也就是顺理成章之事。 可不要小瞧了这老百姓的作用! 古人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都是经验之谈。 抗战初期就发生过,由于极个别的地方政府盘剥百姓过甚,竟出现了当地百姓夹道欢迎日军反而将国民政府军缴械的个案! 人是一种利益选择的理智性动物,谁能让我活下去我就跟着谁,这是千古颠扑不破的真理。 红会积极参与到桂系的抗日活动中,给部队当向导,侦察敌情,骚扰日军,战场运送伤员等等,刘福满那三个连与日军作战后产生的伤员就是由红会的人负责运回到后方的,这可是霍小山他们亲眼所见。 ”你觉得这枪咋样?”霍小山问沈冲道。 “我觉得还是刀好用,劈拨砍刺来得爽快,枪太长了,转身太慢。”沈冲说道。 没等霍小山回话呢,这时已经抹完头上虚汗在一旁看热闹的郑由俭却接话了:“那是,刀多好使呀,昔有沉香救母劈旧旧,今有沈冲为报杀母之仇劈舅舅。” 他这是对沈冲刚才用红樱枪吓他的报复,可却忘了一句常语叫“饭可以乱吃,话不能瞎说” 沈冲闻言当时眼睛就立立起来了! 郑由俭一看沈冲那想杀人的眼神立刻就悔得肠子快青了,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其实也是平时这几个人闹惯了,养成彼此斗嘴的习惯,郑由俭嘴碎,这能戳痛沈冲的话才没经大脑就脱口而出。 但他嘴碎却不等于他人傻,郑由俭一看沈冲那表情就觉得腿肚子要转筋,边说“我去看看红会”就边扭身想开溜。 这时就见沈冲一伸手刷地就又把那杆红缨枪抢在手中,冷哼了一声道:“我说让你走了吗?” 随着沈冲这句话郑由俭刚抬起的一条腿就成了慢动作,抬起了的腿就不敢着地儿了! 这时就听沈冲又说道:“哪条腿走的我就抽折哪条腿!” 郑由俭都快哭了! 那玩慢动作的那条腿又缩了回来,落回了原地。 他扭头看了看沈冲,嘎巴嘎巴了嘴,“我,我”了两下却终究把嘴闭上了。 就在众人都有点鄙夷地看着不知所措的郑由俭之际,霍小山说话了:“他肉厚,别伤了骨头就好。” 说完却一伸手拿回了沈冲攥得有点紧的红缨枪,向门外就走,路过郑由俭时还伸手拍了下郑由俭的肩膀:“胖子,自求多福吧。” 粪球子紧随其后,路过郑由俭时,也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尽管他个子矮,那一伸手就象小孩子找大人抱一般滑稽,表情却是相当滴沉痛:“明年这时候我会给你烧纸钱滴。” 莽汉走过来,那看似安慰的一巴掌拍得郑由俭的肩差点塌了,眼神带着鄙夷扔下两个字儿“瘪怂” 还是憨子厚道,过来一架郑由俭那塌下去的肩膀扶好,衰其不幸怒其不争地说了一个字:“二!” 小兵嘎子进屋晚,也不知道先前屋里发生了什么事,但郑胖子要倒霉了这他可看出来了! 他当兵时间短资历浅,这些天郑由俭可是没少支使他! 他可没胆量却拍郑大人的肩,只是在临出房门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已经快泪奔了郑由俭一眼,叨咕了一句“我会把门关严的”,然后象猴子样嗖地一下就蹿了出去! “咣当”一声关门之际,屋里已是传出了郑由俭杀猪般的惨叫声。 其实也不怪大家都不管郑由俭,他那也是自作自受,他那张嘴是真烦人哪! 在阵地上下来之后,展藤感念军需处的援助之情,特意在池河镇拨了一处营房给他们剩下的这两个排人。 在全体休整了一天后,第二天霍小山针对在战斗中的不足,就组织士兵进行正常训练。 出于对郑由俭尊重,霍小山就让他在列队完毕的士兵面前讲几句,谁曾想这郑由俭讲了一个小时也没讲完,反反复复就一件事,我郑胖子打小鬼子那几炮放的,啧,啧,那个准哪! 霍小山一看这怎么行,战事紧张说不定明天就上战场呢,哪有功夫听他在那磨叽,直接就把他禁言了。 自打霍小山来到军需处,他们和鬼子这几仗可都打赢了,士兵们的练兵热情空前高涨,霍小山要求又严,就连原来那些老爷兵为保命计也开始认真练射击拼刺刀了,自然没有人再陪郑由俭胡闹。 郑由俭一看没人搭理他,他也练兵,带着几个自己选中的人,就摆弄他的掷弹筒,练测距,练调整诸元,练装添掷弹。 实弹训练那是不可能的,一是环境不允许二是掷弹所剩无几了了,一共就缴获了十四枚,两次战斗下来也就剩两枚了。 白天大家都在忙,倒也相安无事。 但郑由俭晚上话多。 他们这个小屋住的正是霍小山沈冲粪球子莽汉憨子,晚上郑由俭东拉西扯,到处撩拨不算,睡觉还打呼噜说梦话,说的还是那一件事,我郑胖子打小鬼子那几炮,啧啧,那个准哪! 由于他那张嘴真是烦人至极了,以至于士兵们偷偷给他编排了个顺口溜叫:郑由俭,一三五也讲,二四六也说,成天到晚嘚啵嘚啵嘚,一张嘴巴就象大破车! 人和人的尊重那是相互的,你嘴贱自然也就不受别人待见,眼见这回他惹恼了疯子沈冲,别人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谁又会去管他?!(未完待续。) 第一九一章 且拿红缨拼刺刀 不管沈冲如何收拾郑由俭,霍小山已是和他这几个手下来到操场上。 就见操场上站着好多人,男女老少齐全高矮胖瘦都有,都是普通百姓服饰,却人人手持着一杆红缨枪立在身前,正在看一个年轻后生正舞红缨枪呢。 那个后生二十左右岁的年纪,身手矫健,将手中那杆枪刺拨挑复砸,舞了个风雨不透,尤其是倒抽枪时,那枪上红缨让风一击就变得大如海碗,显得煞是鲜红艳丽。 眼见那人使的漂亮,小兵嘎子就羡慕地说:“这红缨枪上的红缨子可是真漂亮。” 霍小山一听笑了:“你以为那红缨是为了漂亮啊?那是有用的。” 小兵嘎子不明白了:“这东西除了好看能有啥用?” 霍小山解释到:“那是刺中敌人后防止敌人的血顺着枪杆流到自己握着的枪杆上的。” “哦,原来就是抹布啊!我以为光是为好看呢。“小兵嘎子这才明白 这时那个堪堪一路枪法使毕,就听叫好声四起。 早有人看到霍小山他们过来,忙让到人群中央。 霍小山五人夜袭鬼子军营用匕首血拼鬼子巡逻队的事在当地已经传扬开来,就是部队士兵都敬佩不已,更何况普通百姓,年轻人看向他们的眼神都有崇拜之色,更兼有人指认那个手执红缨枪略显单细的士兵就是霍小山,顿时霍小山的形象落入人们的眼底心里,刻上了大大的“英雄”二字! 这时走上来一个中年人向霍小山行了个武术界的抱拳礼,对霍小山说道:“想必你就是八0九团霍小山霍长官吧,您可是大大的英雄,鄙人李云开被乡亲推选为红会主事的,特请霍长官给我们红会指点一二。” 霍小山回了个军礼,微笑道:“第一,我不是什么长官也不是什么英雄,第二指点谈不上,但可以切磋下。” 至于外面百姓把他传为桂军八0九团的,他也不解释,自己能杀鬼子就行,别的无所谓。 那个李云开一听霍小山这么说也是哈哈一笑:“霍长官军人就是爽快,我们行武之人理应如此,李乐过来让霍长官指点一下。” 那叫李乐的原来就是刚才使红缨枪的年轻后生,也正是这李开云的儿子,闻听霍小山要切磋一下,忍不住两眼放光。 年轻人哪有不好胜的?再说他眼看霍小山比自己还小一些,心中就想传言未必是实,难免就有点轻视之心。 很快两个人就站到了场地中央,各执一条近两米的蜡木杆,原来却是李云开怕误伤了哪个都不好,特意让人把枪头都卸去了。 霍小山见李乐已拉开架子站好,就冲旁边观战的李云开一点头道:“烦请李会长说声开始。” 这李云开一楞心想就切磋一下怎么还用说开始,但却仍依霍小山所言,道:“开始!” 这始字刚一落地,就见霍小山一步探出,手中长杆直向李乐刺去。 李乐一惊这枪好快!待举枪回刺之际却已经慢了,他的长杆方到半途,霍小山的却已点到了他的胸口。 一时之间全场静默而后哗然。 红会中人便有议论,有说李乐还没准备好的,有说霍小山下手也太快了,言下之意便是李乐还没使出真本事呢。 霍小山宛若未闻这些议论,收枪站回,说道“再来!” 这李乐深吸一口气,又持枪站好,心想这回可不能再出枪慢了。 在李云开开始的声音中就见霍小山和那李乐同时刺出手中长杆。 可在出枪后,李乐发现两人都是刺向对方胸口竟成对攻之势,自己固然可以刺到霍小山,可霍小山也同样可以刺到他,竟是两败俱伤之局! 就这一犹豫间,霍小山长杆又一次点中他的胸口,而他的长杆却滑霍小山肩头而过。 又一次胜负已分,观众这回没有静默而是直接哗然,又有人说这算什么比武,这是拼命的光棍打法嘛。 这李乐心理素质也是过硬,心想你这哪是使枪,就是拼刺刀嘛,我就不信赢不了你,没等霍小山说话就道“再来!” 随着李云开又一声开始里,李乐全身用力举枪刺向霍小山胸口。霍小山的枪也是刺向向的胸口,但看上去就比李乐的慢了半拍,如果这是战场莫非会是一死一伤之局? 就在双方长杆相交的刹那,就见后发而至的霍小山手中长杆头向左下方一拨,李乐的枪就偏了!而同时霍小山一近身,长杆如同巨蟒抬头向前一挺,再次戳在李乐的胸口上! 这一回全场静默再无哗然。 霍小山将手中长杆收回向前一抛,因再次被霍小山刺中而正有点发蒙的李乐被惊醒,忙伸手接下。 “好!”眼见切磋结束,率先鼓掌叫好的倒是李云开,他家本就世代习武,又已人近不惑,自能放下胜负之争,更何况人家霍长官还是军队里的抗日英雄。 旁观的百姓这才醒过腔来,跟着鼓掌叫起好来,虽说咱红枪会的李乐输了,可人家霍长官确实有真本事啊。 倒是粪球子莽汉几个人在旁竟也如同不骄不躁的霍小山一般,表情平静。 倒不是他们故摆姿态,实在是他们眼见了霍小山种种“神迹”,一个使红缨枪的哪入得了他们那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法眼? 莽汉本是最服沈冲的,可在昨天给士兵演练时眼见霍小山连扔了沈冲三个跟头,现在也已自动自觉地成为霍大妖孽下一小妖了。 霍小山看了看李乐又环顾了下四周围观的百姓,发现原本在操场别处训练的军需处的士兵也有围观过来的,他权当未见。 待周围人群安静下来这才张口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李会长宣布开始吗?” 他说完这话特意停顿了下,果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都开始注意看他,就又接着说道:“说开始就是告诉你,这里已经是战场而不是练武场了,所以要注意敌人的一举一动,会一招见生死,要认真要全神惯注,你当时是分神的。” 霍小山的话让李乐脸一红,当时自己是想多了 霍小山接着说:“第二场是告诉你要有牺牲的勇气,白刃战敢赴死者才有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不是你武功好就一定能赢。” 霍小山这话让所有听众都点头了。 霍小山又说起第三场:“认真与勇气都有了才是技艺。” 最后他总结到:“我所说的这三点是我拼刺刀的体会,我自己也没有练过红樱枪,但在战场尽量用简单有效的直刺和挡,是不会错的,再精妙的招式受战场环境所限也未必有时间和空间去容你施展,好了,接下来咱们研究下怎么用红缨枪对付鬼子的刺刀。” 霍小山这翻话说完,场下的观众们又再次爆发出掌声和叫好声,这次却是那些红会的百姓们发自心的。 人家霍英雄都没练过红缨枪就把咱这里最厉害的给赢了,再说人家说的理儿对,到战场上要讲实用,小命要是没了,枪耍的再好看有嘛用?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霍小山和红会的人在一起研究讨论了怎么在战场上能更有效地杀敌。 鉴于象李云开父子这样从小习武的只是个别人,红会大多数人还是当地扛锄头的农民,于是就让红会的人在训练中增加了直刺,如何配合杀敌如何利用红樱枪比三八大盖长的优势等等方面的内容,减少练习挽枪花等目前并不急需练的一些技巧。 至于那些擅自离开自己训练场地的士兵则被霍小山加罚了,军队得有军队的纪律,看看人家桂军,我都替你们脸红,霍小山原话。 等霍小山忙完这些,便在场边观看。红会的人练的很认真,本来就是吃苦耐劳的农民,打鬼子卫家乡这点苦算什么。更何况老百姓永远有着对侵略者的切肤之痛。 一群当地的孩子也拿着缩小版的红缨枪在练,只不过嘴里却唱着童谣: 红缨枪红缨枪 枪缨似火 枪头放银光 拿起红缨枪 去打那小东洋 小东洋是个横行霸道的大魔王 他把中国来灭亡 老乡老乡 你想做牛羊? 快快拿起红樱枪 和小鬼子轰轰烈烈干一场!(未完待续。) 第一九二章 驰援 在霍小山他们休整的第二天还发生了一件事,当时就气得郑由俭直跳脚骂娘。 因为那位复主任明知道他们刚从前线撤下来就下了新命令,让郑由俭率领他的运输队去给八二四团送弹药。 但就在把郑由俭气得直骂娘的时候,命令又取消了变成原地休整。 郑由俭去展藤那一打听才知道,是展藤把他们在河对岸的表现向上面汇报了,桂军认为让这样一支能打仗的部队当运输队浪费了,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什么叫好钢要用在刀刃上,郑由俭一顿腹诽。 还不是想让我们上前沿拼命?可事到如今出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真象霍小山说的那样,去壮烈地死也比让那姓复的折腾死强! 而自此郑由俭才息了在后方苟且偷生的念头。 虽然展藤为他们说了话,但战事紧张,在休整的第三天他们所住的池河镇就已经遭到了日军延伸炮火日军的攻击,甚至有一发炮弹就落在了驻地边上,幸好没有造成人员伤亡。随后不久便传来河对岸八二四团阵地被日军攻破的消息。 第四天正吃午饭时又传来命令让霍小山他们上前沿,这回展藤可没替他们再说话,因为他们团也上了,据说八二四团已经损伤惨重了,日军正分成几路强行渡河,发动了对池河镇以及其他几处军事要地的猛攻。 防御阵地就设在池河镇的边上,再往东百十来米就是着池河,所以从镇东头到镇西头根本就用不了多长时间,说白了如果挡不住日军的进攻,这里马上就会变成战场。 在霍小山他们休整的这几天里,都可闻到镇外或密或疏的枪炮声,只不过霍小山本着临阵磨枪不亮也光的想法还是抓紧调教士兵。 他让郑由俭专门选了一个班的人学习使用掷弹筒,保卫枪械库意外地缴获的掷弹筒可是个杀敌的好东西,只可惜掷弹太少了。 他又特别强调了在战场上如何保护好自己,有时保护自己杀伤敌人分不出孰轻孰重,否则,上战场干什么?白白送死替小鬼子消耗弹药吗? 他这翻话获得了郑由俭的高度赞同,只是郑由俭才说了一句又让他禁言了,时间太紧,霍小山脾气再好也没功夫听他在那磨叽。 命令来得紧急而又突兀,霍小山他们饭只吃了一半就已在街道上快速奔跑着,路上随处可见从前线刚运下来的伤兵和帮着军队往前沿运送弹药的民工,眼睛所见耳朵所听从而感受到的战争气氛让霍小山他们不由得提快了前行的步伐。 就在这时,霍小山就见到前方往回运伤员的一伙民工突然一阵大乱,加快了速度向自己就里奔来。 霍小山忙冲上前去阻住一个正跑得气喘吁吁的老头问着:“怎么了?” 那老头急道:“鬼子过河了冲上阵地了!” 霍小山大喊一声:“再快点,把鬼子堵回去!” 自己已是一马当先向前冲去,他后面的沈冲等人急忙跟上。 冲到街口,霍小山飞快地攀上一处民房向前看去,果然前面不远处的防御阵地上,已经有日军与桂军士兵在拼刺刀了。 池河上仍有两只各装了几十名的日军正在靠岸。 最要命的是,日军竟然在河上搭临时浮桥了! 六七只小船已被用木板连在了一起,还有鬼子划船往前来呢,这冬天的河流本就是枯水期,那搭桥的距离可就短的多。 “沈冲莽汉带人把拼刺刀的鬼子干下去!憨子带机枪班不能让鬼子的船再靠岸!粪球子去当观察哨!胖子,上制高点,把那个浮桥炸了!”霍小山一连串的命令后,就跳下民房,和士兵们一起向前冲去。 一个桂兵正与一名日本士兵拼着刺刀,他已经刺死一个敌人了,但他的左臂却已经被敌人的刺刀扎透了,眼见又一个敌人一记凶猛的刺杀奔自己而来,他已经无力反抗了。 就在那敌人带血的刺刀已迫近自己的胸膛的时候,这个桂兵看到一把从自己侧后方飞过来的一把大刀正斩在那个日军的面门上,那个日军于是的撒枪扑倒在自己的面前。 这时他看到一个中国士兵已风一般的到了自己面前,俯身拾起了敌人的三八大盖,说声替我拿着刀,便又向前面的日军冲去。 这个桂兵回头时就见自己的后方呼啦啦冲上一群和自己穿着同样军装的士兵手里都端着上了明晃晃刺刀的步枪,越过自己,然后就与那些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日军撞到了一起。 他也是一个老兵了,心里在为自己侥幸的同时忙使右臂用力将那个日军掀翻过来,见那把刀已砍入鬼子的面门,入骨三分,那鬼子显见已活不了了。 他握住刀柄将刀拔出,见那刀与平常所见的中国士兵打造的大刀片还不一样,就象大雁的雁翎,正有侵略者的血在两管血槽中滑落。 而此时这把刀的主人霍小山正和他的战友们一起与冲上来的日军搏杀着。 进攻的日军首先遇到了桂军的顽强抵抗。 九二重炮将防守阵地犁了一遍,却也未能摧毁桂军的防守意志。 每当见重炮把防御阵地炸得支离破碎后,他们以为对方会已无反击之力的时候,就会有很多灰头土脸的中国士兵从废墟中钻出来向他们射击投弹。 这些士兵也只能射击投弹,因为他们没有迫击炮,没有重机枪,甚至连轻机枪也被日军的掷弹筒打得差不多了。 他们就这样坚持着,直至阵地上剩余的火力已无法压制他们的敌人过河。 然后日军上岸,然后进入白刃战,日军看出来了这些中国士兵都是老兵,尽管白刃战他们也不占优势,但与己方的武士道精神相比却绝不乏牺牲的勇气,每当他们身负重伤力气用尽的时候就不惜拉响别在腰间的手榴弹与自己的敌人同归于尽。 终于这些不怕死的对手伤亡得差不多了,剩余的几十名日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等那两船人再上岸就可以在这岸建起一个立足点的时候,中国军队的又一支生力军杀到了。(未完待续。) 第一九三章 最能挖坑的部队 莽汉霍小山沈冲如同品字形的三把尖刀冲在最前方,三把雪亮的刺刀下,日军难有一合之将! 莽汉是憋了一口气的,前几天摸日军暗哨只是拧下了一个脑袋这如何能让他满足?所以他趁霍小山救那个桂兵的时候冲到了最前面! 如果说白刃战时霍小山的眼神是冷静的,沈冲是冷厉的,莽汉则是狂热的,是不知道害怕为何物的,无知者无畏说的就是他。 这时一名日军端枪借着地势比他稍高的便利向他刺来,莽汉拿枪一拨,日军的枪便歪到爪哇国去了,那日军只喊了一句力气好大然后就被莽汉挺身一枪将他穿透了。 又一名日军持枪向他扑来,他听到了同伴临死前的呼喊,于是他这一扑借着地势便用上了全力,人到风到,声势骇人! 那莽汉虽莽却有战斗本能,将枪一格一引,那日军由于前冲太猛,那枪就滑掠过莽汉的身畔,而自己的人已经奔莽汉贴了过来。 这时就见莽汉倒持枪托就平砸了过去,于是敌人脑浆迸射! 人说好虎架不住群狼,那是指一只虎,而现在却是三只虎,更何况后面跟着那也是一群狼,冲上阵地的日军很快就被这只生力军扫荡殆尽了! 这时憨子他们的机枪声适时响了起来,刚靠到岸边还未来得及上岸的日军象下饺子样扑通扑通地栽到水里,吓得那船上的活着的鬼子划船就往回跑。 更令人振奋地是此时就听“通~咝”一声响,从中国阵地后方一枚掷弹呼啸而去,正砸在那浮桥的边缘,爆炸声中,几名日军被掀入水中,木船的碎片横飞而去,吓得其余搭桥的日军扭头就向回跑。 中方防御阵地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甚至那突突的机关枪声都未能压住! 沈冲回头冲后方一挑大姆指:“胖子好样的,没枉我那顿拳脚!” 但这时霍小山的喊声却响了起来:“都臭美什么?快拿锹挖坑!” 霍小山的这句话效力是如此之大! 由于刚才拼刺刀包括霍小山在内已经有十多名士兵冲出了防御阵地,现在听了霍小山话集体打个激凌往回就跑。 后面的没能听清霍小山说话的士兵搞不清什么情况的忙问“咋了咋了?头儿说啥了”。 往回跑的士兵就边跑边说“都臭美什么?快挖坑!” “哦”才得到命令的士兵也马上转身往回就跑。 于是,让幸存的桂军士兵们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刚才还嗷嗷叫着往前冲的中央军士兵们现在又全都掉转了屁股嗷嗷叫着往回跑!就好象有日本人拿枪在后面撵他们一样! 还好,他们并没有跑回镇子,而是和四个从镇子边缘跑出来的人撞到了一起,那四个人竟然一人肩上扛了一捆工兵锹! 于是成捆的锹砸在地上,分锹抢锹,拿到锹的人又往回向防御阵地上跑!那四个人则是把锹扔到地上又撒丫子往镇子方向跑。 这时候刚才让挖坑的那个人又喊话了:“离阵地三十米挖坑!” 这回所有人都听清了,估摸了下与阵地的距离,将刚才还视若性命的枪枝往旁边一扔,抡起膀子就挖起坑来,一时之间尘土飞扬好不热闹! 这四个送锹的人是刚才神炮炸浮桥的郑由俭派出来的。 他是在挖坑这件事上唯一一个能跟上霍小山思路的人,见掷弹命中竟然没有“啧啧我郑胖子这炮打得这个准哪”就告诉身边那四个人“快送锹!”然后和其余三个人拿着掷弹筒和最后两枚掷弹转移阵地去了。 霍小山让士兵挖坑那是有在南京保卫战中守阵地防重炮的经验,在每次训练中都会强调防御工事的重要性。 郑由俭能想到那纯粹是因为怕死而产生的敏感,出发时霍小山交待他多带工兵锹必须人手一把时他就想到了。 所有中央军的人都在拼命的挖坑,头不抬眼不睁一锹接一锹,有的不小心把土都扬到了战友的脑袋上,被扬者竟然丝毫不理,仍是埋头戳土就是一个挖! 这个场景给当时正往下撤的桂兵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以致后来他们评价霍小山这支部队时说了两句话,第一句“这是我见过的最能打的部队“,第二句“这是我见过的最能挖坑的部队”。 别小看霍小山当时灵机一动的一句“离阵地三十米挖坑”,这句话对保存他这点人的实力起了重要作用。 由于桂军没有与日军匹敌的炮火,日军炮兵阵地根本就不用转移,对防御阵地早就调整好了射击诸元,说打炮根本就是装上炮弹就放,所以日军的炮弹很准确地就能砸在防守阵地一线上。 正因为日军弹着点打的准,挖坑的地方往后三十米就避免了被炮弹直接砸中,单兵掩体就算未挖到预定标准但已是个足以把自己藏到地面下的坑了,也就避开了气浪的冲击与四处乱飞的弹片。 而在日军炮火进行延伸射击时,重点打击区域又是距离河面三四百米的地方,那里一般中国军队都会配备重机枪等远程火力,所以在阵地后几十米的地方炮火密度并不高,甚至有时只是一带而过。 在这里挖坑躲避敌人的重炮而又能迅速冲上防御阵地已经是目前情况下霍小山所能做到二者兼顾的唯一选择了。 但这里就有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日军坐船渡河时我方没有火力阻击。 一回放日军两条船过来,霍小山并不害怕,因为日军只要上岸,重炮就会停止射击,己方完全能与之周旋。 但如日军过河船人多了,那么己方阵地就会面对强大压力了。 所以霍小山在与敌人白刃战前就已命令粪球子带着另外一个人拿着旗子找到一个隐蔽能看到河面的地方去当观察哨。 又命令郑由俭,带上一个班的人拿着他那两具掷弹筒和剩下的最后三枚掷弹去找一个既能看到粪球子旗语又能看到河面前来的地方,作为防止日军多只木船过河的疑兵。 没成想郑由俭这一炮打的还真准,竟然炸到了日军的浮桥,这样日军认定中国军队也有掷弹筒就不敢肆无忌惮放很多船过河了。(未完待续。) 第一九四章 霍小山的打算 就在单兵掩体还未达到要求也只能算个坑的时候,日军的重炮就呼啸而至了,原本就被炸得支离破碎的阵地又一次经受了炮火的洗礼。 然后是炮火延伸,灼人的气浪从头顶呼啸而过,溅落的碎石打得钢盔铮铮作响,好在这一刻时间很短,炮火就已打向纵深了。 日军打向纵深的炮火密度很高,霍小山明白这就是郑由俭那一炮的作用了。 日军发现中国军队竟然也有掷弹筒! 这个对他们渡河的船威胁可太大了,一发掷弹炸不死几个鬼子却能炸坏一条船! 船坏了不要紧,那船上的人大冬天的到池河里游泳吗? 但日军哪知道中方军队手里只有三枚掷弹炸却又已用了一枚。 而此时,手头只剩下两枚了郑由俭竟然不怕死了! 他也不顾日军的纵深炮火正撅着屁股趴在一块石头后,伸着大拇指向河对岸驶来的四只木船测距呢! 要问为什么郑胖子不怕日军重炮的轰击又能看到河面的情况? 那是因为他转移阵地后的位置并不在镇子边缘的房屋等制高点上了,而是向前提了几十米,他在保命上的看法竟与霍小山惊奇的一致! 霍小山赌的是日军把阵地当成炮击重点。 郑由俭赌的是日军炮火延伸的重点是距河面三百米左右的房屋等制高点那里。 敢情他俩不约而同地一个向后一个提前,都把隐身地选在了日军炮火相对稀薄的区域上,前者是日军的炮弹没够着,后者是日军的炮弹打过头了!! 这正是郑胖子哪管屁股后面炮火硝烟,我自安然如山! 就在日军炮火打向纵深的刹那,霍小山已经从单兵坑内越出,大喝一声:“快进阵地!” 于是,散兵坑里爬出被炸得象灰猴子一样的他的士兵,一个个端着枪,嗷嗷叫着就往前面那已成废墟般的阵里冲。 进入阵地一看,日军的船果然已经靠岸了,共三只船,日军士兵正端着枪哈着腰向阵地上冲来。 而远处的河面上有一只残破的木船正向下游漂去,显然那是被我方唯一的炮火击中了,正有落水的日军往河对岸的缓坡上爬呢。 霍小山不知道郑由俭用了一发还是两发掷弹打坏了那只船,但无论如何,这也是绝对划得来的买卖! 这船打得可太不容易了,要知道那船可是运动的,涉及到一个提前量的问题,胆小怕死的郑由俭在打炮上如此有天赋这还真是个意外之喜啊! “机枪不要开火,盯准日军机枪,步枪自由射击!”霍小山下令。 日军正在一步步逼近,日军的四挺歪把子疯狂地扫射着,给中方军队的射击间隙很有限,于是中方的射击就变得稀疏起来,给人的感觉那就是中方已被炮火轰得缺乏反击之力如同强弩之末一般。 八十米七十米六十米,马上就要进入冲锋的距离了。 就在日军指挥官扬起指挥刀,所有日军士兵全都直起腰来马上要前冲的刹那,霍小山大喝一声:“开火!” 爆豆般的枪声响了起来,刚直起腰来的日军仿佛被一股飓风吹折的蒿草齐刷刷地栽倒下去,四挺歪把子同时也哑了,因为他们遭遇到了中方的人盯人,那个举刀的日军少佐也倒了,因为他是被霍小山用中正式瞄着的。 这一刻日军死者已去,活着的人都呆滞了! 中方军队怎么还会有如此强的火力?! 过了一会,醒过腔来的日军的掷弹才咝咝而至,但中方所有的机枪都已转移了,只是枉自掀起一片尘埃瓦砾。 霍小山这次反击组织的如此出色,他的士兵们又是如此的令行禁止,取得的战果也是惊人的! 过河的日军竟已无力再组织起进攻了,中方士兵看到这批日军的残余部分已经掉过头向河边撤去。 “机枪加大火力,一定撵他们过河!” “所有步枪瞄准河边的那个山包,有发现露头观察的必须打掉,发现从山包后撤退的的鬼子必须打掉!不能让鬼子的掷弹筒回去!”霍小山连下了两个命令。 他猜郑由俭已经不大可能有掷弹了,这种东西用处很大,自己又不能造,就只能从日军的手里抢,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在观察日军的掷弹筒藏在哪里。 本质就是一种轻型迫击炮的掷弹筒,其自身有效射程并不远,三百米左右,甚至还没有步枪打的远。 但它的优势是曲射且杀伤力强,所以掷弹手总是藏在隐蔽物的后面,通过观察测距后调整诸元再发射,这样对方就是明知道掷弹筒就在那里,由于隐蔽物的阻碍枪械根本就打不着。 知道了上面这些知识,鉴于河岸到防守阵地这一段开阔地相对平坦,可供掷弹筒藏身的隐蔽物也就那么数得过来的几个,从而推断出过河日军将掷弹筒架在哪里并非很难的事情。 霍小山正是判断那个山包后藏着日军的掷弹筒,所以霍小山让步枪盯紧那个山丘的目的有两个。 一个是不让日军冒头测距,用掷弹筒给撤退的日军做掩护,一个是他想如果击毙了操作掷弹筒的鬼子看看半夜能否偷偷把那里的掷弹弄回来,这样神炮郑胖子就有用的了 果不其然,由于霍小山他们机枪的火力很猛,残余日军在缺少掩体的开阔地里终于承受不住中方火力全开的压力,开始向河边撤退了。 所有步枪手都紧盯着那个山包,但一百多米的距离想要发现捕获一个只露出脑袋的观察哨并不容易。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不知谁先打响了第一枪,此时所有人可都将食指扣在扳机上呢,精神高度集中,一听枪响条件反射般地食指一动,于是,“啪”的一枪带出来“啪啪啪”一阵排子枪! “谁先开的枪?看着人了吗?”沈冲边拉枪栓退弹壳边质问。 “我。”一个怯怯的声音回道,是那个小兵嘎子,“我觉得好象有个钢盔冒出来了。”他嚅嚅地解释。 “你也是老兵了,看到就是看到没看到就是没看到,怎么还象?”沈冲训道。 “我……”小兵嘎子不敢吭声了。 这只队伍原来是有三个人不怕沈冲的,头两个是霍小山粪球子,半个是莽汉,那半个是郑由俭,但前两天郑由俭因为说沈冲为报杀母之仇劈舅舅被沈冲一顿老拳打怕了,所以就剩两个半了。 “少说两句,集中注意力。”霍小山说话了,于是沈冲也闭嘴了。 霍小山也没看清当时是否有鬼子的钢盔冒出来。 毕竟一个从百米外看一个人是可以的,但看一个直径不超过五十公分的钢盔可实在是太远了些,当然如果那个钢盔被阳光照射产生反光的情况除外。 如果非让霍小山说他也只能象那个小兵嘎子一样说好象是有个东西。 “好象,不对,是真出来了!”有人喊道。看钢盔不易,但看目标大得多的大活人可就容易多了。 “别急着开枪,看看是几个!”霍小山急道 “一个,二个,三个,没有了,打!”霍小山率先开了枪,但由于间隔时间极短,这回又是喊号开枪,排子枪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加长版的“啪”音。 沈冲远远地看着那三个往回跑的日军都栽到了地上,脸不禁红了下。 看来小兵嘎子那头枪打对了,因为操控掷弹筒的都是两个人,一个弹药手一个射手,日军一个小队一般配置两具掷弹筒正好四个人。 但这种情况下已经无法验证他们的死活了,霍小山已收枪喊道:“快回去挖坑!”(未完待续。) 第一九五章 且用刺刀还炮轰 又是一阵忙乱,所有人都跑回距阵地三十米的地方在原有的挖了一半的地方玩了命的接着挖坑。 桂军采取的办法是硬扛日军的进攻,人全隐藏在阵地的防御工事里,当日军船只过河时就顶着敌人的炮火向河面射击,所以他们大部分的伤亡都是日军的炮轰造成的。 但这种方法他们用得霍小山却用不得,他手底下可就两个排,他这小身板伤不起啊! 谁都不傻,这回不用霍小山说也都能想到,日军这回亏吃大了,报复必然会更凶,没有重火力的中国军队也只能拼命挖坑加上自求多福了。 果然,在挖了十多分钟后,日军报复的炮火就如期而至。 第一发炮弹带着尖啸飞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先是气浪与弹片在头顶激冲而过,然后泥土与碎石便劈头砸下! 再然后就分不清炮弹个数了,因为爆炸声连成了片,泥土与碎石如雨而下没有间歇。 大地在颤栗,天空在燃烧,这得多强的炮火密度啊! 当大地的震颤开始变弱炮声开始远去的时候,霍小山感觉到了窒息。 他没法睁眼睛,因为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已被埋入了土中。于是他身体发力,将头用力向上拱去,随着泥土的掉落,终于眼前出现了光亮。 那光亮如此突然如此刺眼,就如同一个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的人咋见雪亮的灯光以致霍小山没有看清周围的事物。 同时随着本能地深吸了一口气,一股弥漫着硝烟与尘土气息的空气被他深深吸进了肺腔,饶是如此,那空气也给了他生命的能量。 他瞬间清醒过来,这可是在战场,自己的手中依旧牢牢地抓着那把中正式步枪。 他闭了下眼重新睁开,嗯,好多了,他看到了前面三十米处硝烟弥漫的阵地了。 然后他双手用力刨了几下身边的土,将上身从泥土中挺出来,再双手抠向身边较远处的泥土,将下半身用力拔出,还好,由于是炮弹掀起来的土还算疏松。 霍小山知道自己被土埋的深是因为有发炮弹就在自己掩体不远处爆炸造成的。 他环顾了下四周,已经有些士兵从泥土中钻了出来,灰头土脸却已认不出是谁。 “一半人跟我上阵地一半人救那些被土埋着的!”他喊道,然后一手拽出了别在腰间的盒子炮一手拽出同样被土埋着的步枪就向阵地奔去。 霍小山扑倒在面目全非的阵地上向前探头望去,他看到了刺刀,在那烟尘中闪亮的晃动着的刺刀! 不用数多少敌人了,后面的已经看不到了,因为刺刀就在眼前! 不用对兄弟们喊开火了,因为日军已经冲上来了! 霍小山手中的盒子炮响了,不是点射而是呈扇面扫射,一下子就搂空了弹匣。 他接着把着盒子炮一扔,将中正式安上刺刀,持枪就已闯入了那刺刀丛中! 连续几天的炮击已经将阵地表面炸酥了,浮土已到了脚踝处,这给中日双方的白刃战又增加了凶险。 因为拼刺刀不是空中飞人,发力源头就是脚蹬实地,腰松腿软脚下打晃正是拼刺刀大忌。 但这种情况并不适用于霍小山,他可是在天坑之内踩着过膝的雪练武的,日军脚步虚浮他却能落地生根,日军动作迟缓他却能动若脱兔! 于是他的对手悲剧了。 霍小山一冲之下,先是刺倒了一名见他扑来心里一慌脚下一软的日军。 收枪后又一名日军与他对峙上来,两人同时出枪,霍小山枪短却先至,一个打压刺,刺刀就捅入对方的腹部。 而霍小山抽枪之时又一个侧步跃进,在侧面过来的两把刺刀刺向他身体但尚未完全到位的时候,生生从那个只有腰粗的空隙中突了进去! 枪横走,一枪托削在了左面日军的下巴上,撒右手,回身一肘又击在右面日军的后心上。挨枪托的下巴与牙齿全都飞了出去,挨肘击的一口老血就如同雾一般地喷了出来! 其余的日军士兵真蒙了,何时见过这样的杀神?! 举手投足都可伤人,拿步枪如同臂使,短短几息之间已是被他连刺带削,打倒了四个,整个一人形凶器! 三个日军互相看了眼,都看出了眼中对这个对手的忌惮,于是不约而同都举枪并排向霍小山冲来。 霍小山如何能给他们三刀齐刺的机会,真那样他只能后退了,这不是霍小山的风格! 他突然将手中的步枪向三名日军的脸部横抛了出去! 这个举动太出乎对手的预料了,谁见过生死相搏拼刺刀却把枪扔出来的?! 三名日军一楞之下本能躲闪,手中欲刺的三八枪就拖垂了下来。 就这功夫,霍小山已是猱身而上,一探手却是已抽出了背后的雁翎刀。 抽刀便是攻击根本没有做势发力,一刀已是顺势划过一名日军的脸庞,那日军惨叫一声,脸上血涌,因为鼻子掉了! 三八枪长,雁翎刀短,既已近身,霍小山如何会给那两名鬼子逃脱的机会,一道寒光闪过,一名鬼子头颅已是齐根飞起! 另外那名鬼子肝胆俱丧,扭身欲逃,却不及刀快,被霍小山一刀砍卸了个膀子下来! 这还没完! 那飞起的日军头颅此时刚刚从霍小山身畔落下,尚未及地,霍小山已是一脚踢出,那头颅便如皮球般正射在旁边又一个已是不知所措的鬼子的脸上! 一声令人牙碜的撞击声里,那鬼子双手撒枪仰面便倒! 这才多大功夫,七八个日军就被霍小山放倒了,其余围着霍小山的日军已是两股战战不知所以了。 他们这才知道为什么上一拨进攻上来的日军惨败而回家,原来支那军队里竟有这样杀神样的人物! 就在这时霍小山身后发出一阵呐喊,原来日军人多,已有越过霍小山向后进攻的日军却被霍小山的士兵撵了回来。 当首正是沈冲与莽汉,两个人刺刀的血槽里鲜血滴落,却仍兀自喊杀。 围着霍小山的十数名日军此时如梦方醒,哇哇叫着扭身绰枪就逃。 “一个也不能放掉!”霍小山高喝。 中方士兵提枪就追,又有几个跑的慢的日军被刺倒了。 剩下的不到十名日军跑得再快又如何,你能快过枪子儿吗?中国士兵一拨次排子枪过去,再也没有日军站起。 至此,这一拨攻上中方阵地的日军无一生还!(未完待续。) 第一九六章 偷梁换柱 深夜,枪炮声不断的池河两岸终于宁静了下来。 池河东岸中方军队一侧一片漆黑。 池河西岸日军一侧则有数道探照灯的灯柱不停摆动交织着。 东岸靠近河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山丘,日军有一盏探照灯的灯柱总是在这山丘附近打着转。 在山丘背后探照灯照射不到的暗影中,静悄悄地趴了四个人。尽管池河在枯水季节里并不宽,但近处池河水流动拍岸的哗啦声还是掩住了这几个人的低语。 “你看清了,鬼子天黑前没有来收尸?”说话的是沈冲。 “白天肯定没有,咱们打退最后一次进攻时天都已经快黑了。”答话的是粪球子,他一整天都在担任观察哨。 “天黑后不知道鬼子又过来没有?”这回出声的是莽汉。 但这回却没有人来接话了,天知道天黑后鬼子又过来收尸没有。他们是趁着黑夜刚摸到这个山丘的,也就是白天日军掷弹筒架设的地方。 他们是按霍小山的布置来找日军没用光的掷弹的,所以才希望就在河对岸的鬼子千万别过来打扫战场,如果鬼子打扫过了战场把掷弹和尸体都弄走了,他们也只有认命了。 掷弹对他们来讲太重要了。 包括霍小山自己在内的这只小部队现在已经不缺乏对敌阵亡壮烈的准备,但他们却不想在阵地上那已被日军炸得面目全非的工事里硬扛日军的重炮。 他们昨天在日军的最后一次进攻里阵亡了七人,三个是拼刺刀时阵亡的,四个是在日军报复的炮火中,或被直接命中或被炮弹掀起的泥土掩埋后活活憋死的。 尽管昨天他们已是大胜,生生干掉了大半个中队的日军。 但他们没有兵源和预备队的补充,人阵亡一个队伍的人数可就少了一个。 所以他们需要在敌人炮击时有己方藏在远处的掷弹来牵制日军过河的人数,若是日军一次性过河人数太多,也不是他们能承受得起的。 日军的掷弹筒和掷弹应当就在山丘的另一侧。 昨天他们是中午投入战斗,共打退了日军两次进攻,由于已入冬季,战斗后没一会儿天就黑了。 然后日军的进攻就停止了,或许日军对黑夜有天然的恐怖或者认为没必要夜战。 象第一次一样,霍小山再次命令火力封锁了这个山丘,暮色中没人知道是否再次将日军的掷弹手击毙,但他们必须来看看,因为他们需要这些掷弹。 “我过去看看,你们掩护。”沈冲说道。 黑暗中有一个人一直没吭声,那是憨子。 他把机枪抱在怀里一抱,斜靠在了山丘的一侧,那里旁边一尺处就是日军探照灯光滑过的地方,但由于有山丘的遮挡,他并不怕被日军发现。 他憨子选择的位置无疑是能最快闪身出来开枪射击的地方,从而为有可能被日军发现的沈冲提供火力掩护。 沈冲紧了紧腰里别的盒子炮,趁日军探照灯刚刚扫过一闪身钻入到黑暗之中。 因为是奔偷掷弹来的,四个人除了负责掩护的憨子带的都是盒子炮,要问哪来的?郑由俭军需库里自然有,这回上战场,自然要带一些过来。 不过,没过一会儿,沈冲又跑回来了,也靠到了山丘的后方。 “咋样咋样?”粪球子和莽汉都问道。 “鬼子没打扫战场,尸体还在,看着掷弹筒了,但没看着弹袋。”沈冲喘着气说。 “有弹筒就肯定有弹袋!”粪球子说,日军装掷弹的弹袋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盒子。 “那你籽儿不把弹筒弄回来呢?”莽汉埋怨。 “探照灯转回来的太快,地太平躲都没地方,八成鬼子的探照灯就看着这几个死人呢。”沈冲解释。 任谁都能想到日军发现突然对面多出个趴着的人来会有什么反应,到时不光活人被打死,怕是他们的东洋老乡的尸体上也会再多几个弹孔。 日军探照灯的位置比较高,就在河对岸由高向下俯视着,几十米的距离多个假死人出来是不难发现的。 沉默了一小会儿好后,粪球子忽然说道:“有办法了,我们把死人换一个!” “好办法!”沈冲心有灵犀。 “死人咋换?”莽汉没明白。 “我去装鬼子,你俩捞一个回来。然后沈冲装鬼子,莽汉和憨子再捞一个回来。”粪球子都没搭莽汉的话茬儿,直接分配活儿了。 “嘿!就主意好!”莽汉才回过味来,黑暗中一拍大腿。 “小点声,还老兵呢,再虎了巴唧的没人带你出来。”粪球子不满,莽汉嘿嘿傻笑。 说行动就行动,就在日军探照灯扫过的刹那,沈冲莽汉粪球子同时钻了出去,很快便来到了那倒毙的日军尸体旁。 莽汉低下身搂着日军的腰往上一甩,沈冲在前一掀,便将那死鬼子扔到肩上。 粪球子同时已经摘下了那个日军的钢盔扣在了自己头上,按照原来日军倒地的方向一趴就开始装死。 沈冲则和扛着鬼子的莽汉掉头就跑。 就在日军探照灯扫到的刹那,莽汉和沈冲已是跑回到了山丘的暗影中,日军看到的还是原来那么几具尸首倒毙在那里,钢盔泛着光,夜黑风高,一切正常。 过了一会儿,探照灯扫过,山丘后又有三个人影跑到日军倒毙的地方,趴下了一个,回去了两个扛着一个。 最后一回,山丘后则跑出来两个人影,到地方趴下一个,回去了一个扛着一个。 那盏不停地围绕着山丘打转的探照灯后,即所谓灯下黑的地方,一个日军正来回扳动那灯,好让探照灯不停扫视着。 每当光柱扫过河对岸有着几具尸体的地方时,看着那钢盔反射出来的亮光,这个日军都会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怎么就这样把自己扔到了支那的土地上了呢,你们再也不能象我这样活着看樱花了。 这日军感慨着,探照灯一时之间都忘了移动,直到有夜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才记起这里是战场,忙又把灯光挪走,开始审视别的区域。 他却不知道刚把灯光挪走眼皮子底下的尸体中有三具竟然活了! 他只注意了那钢盔,但由于距离还是远了却没发现有的人穿着的鞋却不是他们制式的大头鞋,那衣服也不对! 慢慢地有三个人的钢盔都被掀出条小缝隙,三双眼睛正在那钢盔下闪亮着。(未完待续。) 第一九七章 炸桥 刚才那个日军由于走神让灯光就停留在这里,三个人都以为日军发现了什么端倪,吓得都屏住呼吸,把脸贴在冰凉的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此时见那灯转走了,才借着探照灯的光四处搜寻着,还一边低声说着话。 “谁叫你来的?”这是沈冲的声音,他在训莽汉。 “嘿嘿,你们都能捞点啥,我总不能空手回去。”莽汉回答,他也知道自己理亏就又解释道,“没事,憨子比我劲儿还大呢,扛那个小日本跟玩似的。” 沈冲没功夫再理这个憨货,见灯光已经挪走,就向前急爬了几下,用手抓到了一个铁盒子退了回来。 “有了!”沈冲低声兴奋地说道。 “快看看几个!”粪球子说道,由于他来的最早,已经找到了一个装掷弹的弹袋,可惜里面只剩下了三枚掷弹。 沈冲轻轻地晃了晃铁盒子,却没打开,因为他们都用眼睛瞄着那日军正往回转的探照灯子。 “顶多四个,不坠手。”沈冲说。 “唉。”粪球子和莽汉都失望地叹息了一声。 这时那日军的探照灯又照过来了,沈冲把那铁盒子所腰后一放,和那两个人又都把头埋了下去。 等灯光再次转走,三个人又再次抬起头,借那探照灯的灯光向四周巡视起来。 因为他们打退了日军两次进攻,应当还有一组掷弹筒过河来才对呀。 很快他们就有了发现,前方二三十米的地方还有日军的尸体,旁边就是掷弹筒和弹袋! “真不赖,这俩倒霉蛋儿还真被咱们白天打中了!”沈冲啧了啧嘴叹道。 “我打赌那个铁盒子里掷弹很多!”粪球子笃定地说。 “为嘛?”莽汉不明白。 “笨样!”这回说话的是沈冲,“鬼子是拎着盒子被我们放倒的,份量沉的自然摔的就近。” “哦,是这理。”莽汉点头,“可咱们不敢过去啊,再说这回可没地方藏鬼子了。” 是啊,刚才那三个死鬼子是被他们藏到山丘后去了,现在可没地方藏,前面的死鬼子太远了都马上到河边了,他们敢再偷梁换柱肯定被那雪亮的探照灯逮个正着! “等着吧,小山子会有信儿的。”沈冲说道。 于是三个人都又把钢盔往下压了压,接着在那装死。 一会儿,莽汉忽然吭哧吭哧地低笑起来。 这一笑来得莫名其妙,把沈冲和粪球子都弄楞了忙问“你抽啥疯呢?” 莽汉憋住笑说:“这鬼子死的姿势还不错,是直挺挺地趴着的,他要是被咱们打死时是撅着腚的,那咱们可咋整?!” “滚犊子,你这鸟货不特么寻思好事!”沈冲笑骂。 三个人一齐低笑起来。 这时日军的探照灯又转了回来,三个人忙憋住笑,夜又恢复了宁静,唯有池河水流动的哗啦哗啦的声音 此时霍小山也正在那池河水流动声音的掩护下,在紧贴河东岸的水中观察着那浮桥以及日军的布哨情况。 白天郑由俭那一炮打的很准,但毕竟只是掷弹,威力有限,只是炸了靠向东岸的头一条船,并且吓跑了搭桥的鬼子,而留在这里的五条船终究还是祸患。 所以霍小山决定炸掉它。 霍小山可没有多余的掷弹来炸船,于是,他就决定自己来炸桥,别人或许会为炸桥犯愁,但霍小山不会,这件事对他讲没有难度。 他布置了沈冲等四人趁黑夜潜到日军掷弹手被击毙的的山丘那里之前,就已经预想到这个山丘处于日军探照灯的照射范围内,就算找到掷弹也未必能带回去。 而自己过来炸桥既可以绝了日军快速过河的后患,又可以为在敌人眼皮子底下偷掷弹的战友提供掩护,正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他是和沈冲他们四个人趁黑夜同时出发的,但他却是独自在人摸到了对岸日军偏下游的所在。 之所以要从下游逆流而上,那是因为虽然去时逆水会费力,但炸了桥却可以顺流而下,逃命就快得多了。 他估摸已不在日军的防御范围了,这才在夜色中脱去了衣服,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河。 他边游边推着身前一块一尺见方的木板,上面捆着用油布包裹的炸桥用的物什。 日军可以想到中国人会从正面偷袭却根本想不到有人竟能从水里接近。 冬季未结冰的水对别人来讲那是刺骨的寒,可对霍小山来讲却是久违的清凉。 他沿着池河西岸尽量逆流而上用最小的击水声往上游游去。 等靠近日军探照灯的照射范围后他更加谨慎起来。 河岸高的地方,他就将自己隐蔽在河岸的阴影中悄然下划,河岸低的地方他就一个猛子扎到水里,潜泳过去。 就这样他靠近了那个浮桥,他先观察了一会儿。 日军白天搭的浮桥正随着水波上下起伏着,那权当浮桥墩的小船竟然没有被池河水冲跑,显见是被日军往河里投了锚或别的沉东西坠住了。 日军在这附近竟有三个探照灯,灯柱有时交叉有时平行,会时不时地有光柱扫过那几条船,但这不要紧,他可以潜水过去,只要算好位置,不一头扎进日军探照灯的光照范围内就可以了。 计议已定,他一个猛子扎进了水,屏着气游了一小段距离后如愿地触摸到了小船。 他摸着船,判断了下自己出水的方位,觉得没有错这才将头轻轻探出水面深吸了一口气。 水中冒头带来轻微的水声毫无疑问地被池河水的哗啦声掩盖住了,出水的位置和预判的完全不差,正好在最贴近岸边的那条船的船梆的阴影中。 在日军探照灯转走后,他将带来的木板上的一个沉甸甸的油布包轻轻地放到了小船中,那是集束手榴弹。 他摸索了下从油布包里扯出一团细绳,将细绳与早已被拧开后盖的集束手榴弹的引线绳系在了一起。 然后他从那木板上又拿起个扁扁的小油布包,打开任油布掉在水中漂去,却将那里面的东握在右手,那是一把盒子炮。 他瞥了眼已向回转的探照灯,就一手持绳一手持枪用仰泳的姿势顺水游去。 等他离开那船二十多米将身体站在靠岸的浅见处时,一盏探照灯的光柱已是照到了他原来的位置。 发没发现那船舱里的手榴弹或者那条细绳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已经感觉到细绳已经崩紧了,于是左手用力一拉那绳,再又急速松绳,举起右手的盒子炮便开枪了! 在日军的惊呼中,“啪啪啪”迅捷无比的三枪,三盏灯同时被他打爆了! 就在日军的惊呼与拉枪栓之际,就听轰然一声,一道爆炸的火光又照亮了刚失去探照灯带来的黑暗,水浪翻起,大大小的木屑飞溅,浮桥被炸了。 而这时的霍小山已投入深水中,象条梭子鱼顺流而去!(。) 第一九八章 郑由俭的担心 天亮了。 防守阵地里笑声一片。 粪球子眉飞色舞地讲着昨天他们三个装鬼子死尸骗过日军探照灯的事。 昨夜在霍小山打灭日军探照灯的刹那没等炸桥的集束手榴弹炸响,他们三个就象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各自瞄着已经商量妥的目标,捞到手就撒丫子往回跑,过了那个山丘都没停,就招呼憨子一起往回跑。 粪球子边跑还边把一个掷弹筒塞给了憨子,憨子有劲就得能者多劳! 他们不敢不跑啊,霍小山闹出那么动静日军岂能轻折腾?! 果然,他们刚跑过那山丘没多远,日军的机枪步枪就响了起来,尽管射击的很盲目,但方向可正是河这岸,那一刻他们感觉全身都发麻,因为有无数的闪着红光的子弹在兜着他们的屁股飞啊! 在潜伏时他们就商量过了也不敢在那个山丘后躲子弹,天知道日军发现夜袭又找不到人会不会怀疑那个河这岸少数几个能藏身的山丘。 同时在发现有日军探照灯光柱从斜后方照来时,因为个小腿短而跑在最后的粪球子还急喊卧倒扔钢盔! 这时前面的沈冲和莽汉也反应过来了,没忙依粪球子之言卧倒扔钟盔,否则让探照灯一照,那反光的钢盔就是活靶子啊! 还好,这时他们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了,虽然地势较平藏不了架起来的掷弹筒,但沟沟坎坎藏几个趴下的人还是可以的。 日军竟然没发现他们,然后他们就为他们刚才的选择庆幸了,因为他们捞着东西就跑并没有藏到那个山丘后躲子弹。 日军探照灯未发现有中国军队进攻后,就把怀疑目标定在了河这岸唯一的山丘上,就听嗵嗵咝咝轰轰,也不知道日军向那个山丘打了多少颗掷弹,他们甚至觉得等天亮了如果那个山丘被炸平了他们也不会有丝毫奇怪! 四个人回到阵地后这才急不可耐地检查起战利品,顿时彻底地美了美了醉了醉了! 莽汉有劲抱回来的两个弹袋竟然都是满的,十六枚掷弹一颗也不少! 沈冲拿回了四枚掷弹一个掷弹筒,粪球子拿回了一个(也就是往回跑时塞给憨子的那个)掷弹筒三枚掷弹! 四个人借着火柴的微光看着就些弄回来的武器弹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看出了眼中的狂喜,却碍于大半夜的别人都在休息不敢喊出来,直憋的那莽汉一个劲儿地拿手锤地! 直到天亮,在残垣断壁中休息的士兵们醒来,才公布了这一战果,顿时阵地上欢呼声一片! 那郑由俭郑胖子看着铁盒子里的掷弹笑得嘴都快咧耳根子上去了! 伸手摸摸这个掷弹筒又碰碰那个掷弹,一个劲地说:“这些都是我的,都是我的,啧啧,都是我的,啧啧,我郑胖子打掷弹” 没等他说完,就听大家伙齐声说道:“那个准哪!” 阵地上复又是一片欢声雷动! 唯有那个炸桥偷弹我始作俑者霍小山站在一边眼含笑意脸色平静呈高人状! 霍小山趴在一个土堆上,手拿着一个望远镜正观察着对面日军的动静。 天已经大亮了,日军那头还没有进攻的迹象,想必是被他们昨夜给折腾乏了。 昨夜他是比沈冲他们后回来的,毕竟他道远要从河下游绕回来。 冬夜很冷,他出发前就安排好了,除了必要的留守的监视日军的哨兵,大多数人都撤回到镇子边的民房里。 虽然说很多房子已被日军炸损了,但冬夜里也胜过让士兵们在四处透风的阵地里休息,打了一天仗都是各人随便找个地方就躺下了,听哨兵说沈冲他们已经回来了也就放了心,虽然也关心他们的战果在黑乎乎的夜里去找他们总要费一翻功夫也就没去找。 霍小山正琢磨着鬼子今天会有什么行动却听见身后有声音,回头一看就见郑由俭猫着个腰奔这儿来了,见自己回头看见了他,忙疾跑几步也趴到了他身边。 “鬼子还没动静?”郑由俭问。 “嗯。”霍小山点了下头接着观察对面。 “我说霍小子,这仗要这么打下去,咱们的买卖可亏啊!”郑由俭郑重其事地说道。 霍小山放下望远镜,扭头看了下郑由俭,发现这个平时没个正形的郑胖子脸色很认真,感觉到他是认真的就接口道:“嗯,胖子你接着说。” “你看啊,昨天咱们虽然是大胜,灭了好几十个鬼子,可咱们除了少了七个人可别的好处可一点没捞着啊! 枪枝弹药人员可什么都没得到补充,要这样打下去,昨天少七个,今天再少十七个,哎呀,看我这张老鸹嘴,咱别说那么多,咱就是一天少一个咱也赔不起啊!” “嗯。”霍小山点点头,“胖子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也没办法啊!上前沿后悔了?战死也比送弹药让流弹打死强吧。” “我倒不是后悔,可凭啥咱们顶在前头?昨天一开始来的时候,桂军可是说有一个连队和咱们一起来防守的,可半道咋跑了?”郑由俭不平。 “也不能说桂军就不打鬼子就让咱们咱们顶缸,我们的命值钱,桂军的命就不值钱?我们杀了鬼子不假,桂军就少杀了吗?你也看到了炸坦克的,用手榴弹和鬼子同归于尽的,不过你说的这事等打完这仗我还真得问问展藤。”霍小山说道。 其实这事他也想到了,这回自己队伍是大胜,所以士兵们士气大涨,如果顶在前面要是真阵亡个几十个,心里不闹情绪才怪。 “我看咱们是不是可以把这仗打完后也招点兵,咋也得补齐一个连吧。”郑由俭也知道目前这种情况说别的也是枉然,他和霍小山提一下也是心绪难平,他可没有做亏本买卖的习惯,就又说出了自己一个想法来。 “我看行,等打完这仗的,听说桂军的士兵都是从广西带来的,咱们真能招本地兵估计他们也不会反对。”霍小山同意招兵了。 “那就说定了。”郑由俭道,又接着问“今天这鬼子咋还没来呢?不是昨天真让你们折腾坏了吧?” “不至于,我昨天一共就打了三枪炸了几条船,一个鬼子也没杀。”霍小山也没搞明白为啥鬼子还没进攻。(。) 第一九九章 二炮郑由俭 此时,展藤的团指挥所里也正进行着一翻对话 一个桂军军官正向展藤报告着:“团长他们打掉了日军大半个中队!” “哦?”展藤眼前一亮,“伤亡呢?” “伤亡不到十个!”那军官接着报告。 “什么?!”展藤震惊。 “霍小山让士兵在原有的阵地后三十米地方挖了单兵掩体,避开了日军的炮击,让掷弹筒在日军过河时进行牵制,等日军发起冲锋时用盒子炮等武器进行短促突击后就直接与日军进行白刃战。”那军官接着报告,他是展藤的联络官,让霍小山他们上前线的命令就是他传达的,也负责关注霍小山这只小部队的战况。 “人才啊!”展藤一拍身前的桌子站了起来,激动地在桌前走了几步,顿足说道:“原来我觉得让霍小山运弹药白瞎了,现在看让他打阵地战也白瞎了,我不会再让他们当炮灰!通知他们可以随咱们一起撤退了!” 其实,展藤倒也不是故意让霍小山他们当炮灰的,既然你们要上前沿那就得有被日军炮击飞机轰炸的觉悟! 本来霍小山他们所去的阵地同时展藤也是派了另外的桂军连队的,但由于有个阵地被日军突然突破,那个连队离的最近被临时增调过去了。 等他再想增援霍小山时,得报告说日军炮火太急靠不上近前,现在他才想明白,日军炮火急那定是霍小山他们杀日军太多,日军用重炮进行了报复。 可饶是如此,霍小山却只伤亡了不到十人! 需知,日军的普通炮火袭击有时就能打掉自己的一个排啊! 这几天池河阻击战他们团已经是伤亡过半极其惨重了,根据逐次抵抗尽量避免硬扛的方针上峰已命令可以择机撤退了。 “命令!”展藤急道,“命令把霍小山的这种新式战法以后在全团推广,不要再硬捱日军炮击!” “是!”那军官听令。 “可惜了!”展藤自己喃喃自语道:“可惜了,他们的战功注定不会被上报。” “团长,为什么?”那个军官问道。 展藤摇了摇脑袋,却没没再理会那个军官,但他心里明白,为什么?霍小山这只部队还不是因为沾了郑由俭那位当靠山的表兄光? 中央军上层把对他那个表兄的怒火转迁到郑由俭身上,巴不得让郑由俭带着那点人马刀枪去当敢死队死光光呢! 本来按上峰的建议是默许展藤让霍小山这只小部队断后的,展藤是真的于心不忍了,可他派出的通信兵却未能在第一时间把撤退的消息送上霍小山他们的阵地,因为日军的轰炸开始了。 当远方天空出现日军的轰炸机的时候,霍小山才明白今天日军进攻来的晚的原因,原来,他们是在等飞机啊。他很庆幸自己提前做了安排。 他天一亮就下令了,所有士兵分成两组,一组人少的在原阵地上做伪装,不管用什么招,也要把阵地弄得在望远镜里看上去就跟真的一样。 而多的一组接着挖坑,把坑挖深挖大,但不许连起来,且表面也用破席子之类的遮起来,这样做是防止目标过大,引起日军的注意。 他怕的就是日军看出来自己把藏兵的地方后移了。 日军两架飞机的目标很明确,在飞临防御阵地时,俯冲空投,伴着尖锐的哨音,数颗黑乎乎的航空炸弹将阵地置于一片火海烟尘之中。 飞机刚飞走,重炮又将烟尘正浓的阵地犁了一遍,且没有停歇的意思。 郑由俭照旧把自己的发射阵地设在了房屋等制高点前方几十米的地方,选择了地势稍高能望到河面的地段。 他竟然也让他掷弹筒班的几个人挖了好几个间隔不等的坑,把掷弹筒架到了坑里。 这样的好处是日军在河对面用望远镜看到掷弹筒的可能性就已经极低了,不得不说郑由俭为了保命那也是真动了心思的。 眼见日军炮火又开始了延伸射击,郑由俭举起手中的望远镜透过阵地上空硝烟的空隙向河面上观察着,这一看不要紧,一看之后可真吓了一大跳! 一,二,三,四,五,六,七!这特么的一共过来几条船啊?七条船,竟然是七条船!怪不得今天小鬼子派飞机来了呢!这是想毕其功于一役,直接拿下咱这段的阵地啊! 郑由俭把望远镜一撂,伸出右臂,大姆指置于眼前六十公分处开始测距了。 他这掷弹筒班算他一共八个人,每两个人为一组,弹药手兼测距观察。 跟他发射掷弹的几个人都是他自己选的,身体不见得是最棒的,但必须是脑袋瓜好使的,因为得教他们用跳眼法测距啊。 饶是如此,有两个人也没听白到底怎么测距,可见时下中国部队文化素质之低。 最后,郑由俭干脆让他们硬记住要领,把要射击目标与参照目标直接乘十了事。 他竟然给每组都配了副望远镜! 要不咋叫军需处呢?他的军用物资目前供应这不到一个连的人那还是富富有余的,他也想明白了命都快没了,要军械物资何用,必须物尽其用才是。 “二百四十五公尺!”他报出了距离,这个距离是含提前量的,因为那船可是运动的。 随后郑由俭忙退回来将一枚掷弹从筒口塞了进去。在坑里当发射手的士兵忙根据据他说的距离摇动手柄调整弹筒的角度。 调整完毕,那个士兵一拉击发机上的皮带,就听嗵的一声,掷弹就射了出去。 这时郑由俭已是又趴回坑边看着,这时其他三组竟然都已经比他发射了,郑由俭遥遥看到两枚掷弹打偏了,在河面上掀起两个水浪,船却无恙,有一枚却正落到一条船上,遥见船木飞起鬼子落水。 而说时迟那时快,他这组发射的掷弹到了,正砸在日军头船上,他急用望远镜去看,眼见船已被炸烂了,船上的鬼子象饺子样劈了叭啦地掉下河去。 郑由俭正要“啧啧我郑胖子”,他就听到空中“嗷”的一声由远而近奔这面来了。 “卧倒!”郑由俭喊着的同时刷地就趴到坑里了! 要不人家说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情还需专业的人事来做呢,如果霍小山的天赋是战斗,那郑由俭的天赋就是保命! 日军的这记重炮落在了他这个发射坑十多米远的地方,巨大的爆炸音波中炸起的泥土石块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 那个和他一组的士兵还在庆幸没炸到的时候,郑由俭却已经不顾尘埃落下跳起来扯脖子喊道:“是试射!快转移!” 这时候就见这郑胖子灵活得就象个大马猴儿,手扒脚蹬几下就上了坑沿儿,回手接过那个士兵递上来的弹筒和弹筒,猫着腰就往横下里跑。 那个士兵也跟了上来一起跑,刚跑了也就几秒的时间里,就听得天空中“嗷——嗷——”叫声不断,就在这俩人卧倒避弹的刹那,他们这片区域竟然落了六发重炮炮弹! 一时之间,巨大的爆炸声把郑由俭的耳朵震得嗡嗡直响。 郑由俭瞬间想明白了,小鬼子这是早有准备,已经有专人盯上了他们的掷弹发射组了,这是铁了心要打掉他们啊,只知道大概位置找不到目标干脆就来个炮火覆盖! 奶奶地,拼了!看这架式想跑也未必跑得出去,郑由俭也发了狠,咋也得再搞掉一条船,否则霍小山他们压力可就大了! 郑由俭拽起来那个被炸得晕头晕脑的士兵,也不跑了,又将掷弹筒架了起来,测距,摇手柄,调整诸元,发射! 眼见又有一条已过河中线的船被自己炸到了,郑由俭又开始跑路! 但这回日军的炮弹来得更快了!一发炮弹就在他后方不远处炸响,那巨大无形的气浪一下子就把郑由俭推了出去! 我还是太瘦了!郑由俭感叹了一下,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00章 佐藤支队来了 霍小山他们在防御阵地上也没想到日军会增兵,而且又一下子增了这么多! 等他带着一批人从单兵坑那里冲到主阵地的时候,竟然和昨天惊人的相似,日军已经发起冲锋了,就见白晃晃一片刺刀已冲到他们眼前三十多米的地方。 这还有啥想的,端起盒子炮开搂(lo)吧! 好在郑由俭从库里调出一的盒子炮足有八把,而由于有一部分人被炮击埋在土里或是正在救援战友,但他们这头一批人里竟然还有五把盒子炮,于是,所有人毫不犹豫地就搂空了弹匣! 但这其实无疑又是种极其冒险的举动。 因为这拿盒子炮的五个人中只有两个人是有拼刺刀的武器的。 霍小山是一支盒子炮一支中正式。 沈冲是一把盒子炮一把雁翎刀,自打沈冲知道对面是佐藤支队,为了刀劈杀害他母亲的凶手,就把雁翎刀从霍小山那里借了过来。 而其余三人则是只有盒子炮。 他们固然由于距离近,目标集中,每个人一个连发都放倒五六个日军,但却没有步枪,拿盒子炮与日军拼刺刀那是扯蛋! 不是每个人都有霍小山沈冲那样的身手,再面对日军的刺刀就只有被屠戮的命了,但从另一个角度上看,也说明了霍小山带的士兵终于成长为真正的战士了,义之后所在已不畏死亡! 到了这个短兵相接的节骨眼儿,对面的日军也是极为凶悍,并不因为前面倒了一排就止步不前,而是全力以赴地加快脚步冲了上来! 霍小山沈冲同时弃盒子炮,一个持中正式一个拔刀,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同时他俩身后紧跟着十来个拿步枪的士兵面对来势汹汹的日军就迎了上去,于是,残酷的白刃格斗又开始了! 那三个没有步枪的士兵也不蛮干,掉头就往回跑,这是取步枪去了。 霍小山冲在最前面。一个日军手持三八枪恶狠狠地突刺而来! 霍小山握枪托的右手腕一发力,带动右臂与左臂的动作,借着那日军的突刺力往下一压,然后一抬手中枪就是一个反突刺,那日军冲得过猛,在别人看来就象主动迎向霍小山一样,主动把自己串在了霍小山的刺刀上! 第二名日军没想到霍小山拼刺技巧竟如此高超,不由心中一惊,这心中一变,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秒的功夫却已经被霍小山把握住了! 就在第二个日军稍稍一楞神的功夫,霍小山举枪齐眉直接就是个突刺。 那日军反过味举枪来压,不料霍小山这一刺却是势在必得的一击。 日军的枪虽然触到了霍小山的枪,竟然未能改变霍小山持枪突刺的运行轨迹,就象一个小孩伸腿给一个已经奔跑起来的蛮牛下跘儿一般,在霍小山力量速度决心合三为一之下,一击得手,又是一个穿膛而过! 霍小山收枪,对第三个日军又是一个突刺。 那日军见霍小山是个拼刺高手,力量如此之大速度如此之快,眼见先前那个日军竟没有压拨开那一枪,心中骇然。 所以这个日军拼全力就还了一个打压刺,却不知道霍小山这一刺看似凶悍其实却是一个身体重心未变的假刺,他反而在发力时被霍小山骗出了重心! 霍小山如法刨制,右腕顺那力道一发力就将他的刺刀压了下去,紧接着一抬枪尖,那第三个日军看上去竟然如同第一个日军如出一辙,主动又把自己串在了霍小山的刺刀上! 那一边沈冲业已和日军乱战成一团。 一日军欺他刀短,怪叫一声就把手中三八枪向沈冲捅来。 沈冲右手刀尖斜指左脚前地面,见枪到,提刀用刀背一个磕击,枪并未荡远,但却已不可能再扎到他身上了。 紧接着他双腿发力向前就是一个扑击,一刀正切在那日军的面门上! 这名日军惨叫倒下沈冲抽刀之际,旁边又一名举枪刺至。 沈冲这回却是用刀锋迎敌,就听“咔嚓”一声,那枪竟被雁翎刀砍为两截! 沈冲上前一脚就蹬在那日军的小腹上,将那日军踢倒。 他跨一步上前补刀,就见斜前方寒光一闪,一把日军的东洋刀已与雁翎刀撞在一起,两人势均力敌,而那把东洋刀竟未折断! 双方同时收刀对望,竟是认得,那日军正是沈冲在天津卫打擂台时的第一个对手! 就是沈冲当时大声告诉“老子是中国人”的那个。 沈冲自然知道这名日军是佐藤家族的武士,看来霍小山得到的消息是对的,老佐藤肯定也是对面。 此时曾经的敌手在战场上复又相遇,那名日军也知再与沈冲说三道四也是无用,两人目光中仇恨的火花碰撞,同时挥刀就战在一起。 日本武术本就走的是凶狠偏激的路子,沈冲一遇到佐藤武士当下更是激发了武疯子的疯性,俩人竟不约而同地都是以攻对攻,铿铿的金铁碰撞声不绝于耳,刀光凛冽,此时旁人根本无法插得进手去。 而这俩人战局外的战场形势此时却诡异地变成了僵持局面。 中国军队一方已经聚集在了一起,霍小山站在最前端突出的位置上,就象古代冷兵器对仗时一骑突出的将军。 他双手持中正式步枪,做着一个看似很随便刺杀的姿势,浑身上下皆是破绽,仿佛对手一枪过来,胸脸腹部任凭刺之。 但偏偏他对面剩余的的三十多名日军竟凑到了一起,双手一个个地攥紧长枪,刀尖微晃如临大敌。 霍小山的身后那二十余个中国士兵竟也是刺刀遥指对方,全神戒备。 霍小山将手中步枪向前刷地做了个虚刺的动作,就见对面日军全体竟然哗地一下都倒退了半步,同时手中三八枪竟不约而同地做出了防守格挡的动作来! 这局面看似诡异,但说白了却很简单:日军被吓着了! 要问为啥出现这样的局面,原因无他,只因自打霍小山持枪斗白刃开始,他竟然半步未退,遇到敌人,一枪杀之,遇到自己人危急一枪救之,刺刀之下,一路伏尸,日军已被他连挑了十八个! 无论一次上两人三人甚至多达五人,都成霍小山枪下之鬼! 霍小山竟凭着一己之力杀得剩余日军聚在一起,抱团取暖,共御大敌! 一张很普通的中国士兵,全身放松,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刺刀的血槽里却在兀自滴血! 他是杀神还是微笑的恶魔? 就在这时,霍小山身后杀声复起,竟是被重炮炮轰土埋的中国士兵摆脱了困局冲了上来。 日军的斗志瞬间崩溃了! 也不知是哪个带的头,转身拖枪就跑,权然不顾有可能撞上后方自己人还举着的刺刀! 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霍小山和他的士兵又是一翻追杀。 更有甚者如被土埋救出的粪球子,他本就矮小臂腿皆短,拼刺刀有天生劣势,霍小山那都是白刃战都不让他上场的。 可他有盒子炮啊,没人规定拼刺刀就不能开枪吧,他这一梭子子弹打出去,跑在最后面的日军又被摞倒了七八个! 这能怪谁,谁怪你们本来扎堆取暖如果向前还有一拼,此时却偏偏来个扎堆逃跑,这不正成就了小小粪球子的高大形象与赫赫威名! 此时,沈冲与那个佐藤武士的对决也是结果已分,那武士见己方败退,心神已乱之际,被沈冲一脚仰面踹倒,一刀从前胸惯入,活生生钉在了地上! 那武士弥留之际眼望着疯神一般盯着自己的沈冲说了一句含混不清的日语后头一耷拉就断气了。 沈冲渐渐冷静下来,俯身拾起了那武士用的东洋刀,见那刀柄上刻了四个日语平假字“佐藤伊兰”。 霍小山将这一幕恰巧看在了眼里,走上前去,无言地拍了拍沈冲的肩膀。 沈冲也不吭声,将雁翎刀递还给霍小山,自己则默默地的用衣襟擦去那把东洋刀上的尘土,摘下那武士的刀鞘,郑重无比地插刀入鞘。(。) 第二0一章 凯旋 负责断后的桂兵是在池河镇这岸看着军需处的队伍撤退回来的,他们看着这支队伍就在自己眼巴前往回走,眼中充满了艳羡,很多人甚至对所看到的指指点点。 因为他们眼馋了,是真眼馋了! 他们和军需处原本就是在滁县同步一个地方,自然知道郑胖子有个排在去火车站的路上被日军伏击打没了,也知道这伙军需处的兵也就剩两个排了。 桂兵甲就说了:“你看他们撤回来的没两个排也差不多吧,人家咋剩这么多人?不会是他们见小鬼子就躲了吧?” 这可和桂军从前线撤回来时人员大减伤兵满营成了鲜明对比,加上原来对郑由俭老爷兵的不良印象,有此猜测也属正常。 桂兵乙又说了:“躲什么躲呀,快看快看,他们缴获的三八大盖咋是成捆的哎儿!这得有十来捆哪,没一百支也差不多啊!这要是躲起来哪可能会有这些小鬼子的武器?” 他又看看自己,手里现在握着的还是老套筒呢。 桂兵丙也来话了:“快看那个小不点,长的比咱们还矬呢,腰里咋还别着盒子炮和王八匣子两只枪呢?脖子上还挂了四个香瓜手雷,肩上还扛着支中正式!他不嫌压的慌啊!” 甚至有桂兵丁直接就嚷:“兄弟,把你那个香瓜分我两个呗,压多了沉哪!” 给你,哼,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 那个小个子士兵把小胞子脯一挺,走的那叫一个气宇煊昂! 同样,一听桂军要“香瓜”,那个每个军需处的兵非但不应声反而把腰杆挺得更直了! 枪沉手雷重?越沉越重咱就挺得越直!咱扛的不是三八大盖,脖子上挂的那也不是日军的手雷,那是什么?那是荣耀,那是咱打了胜仗的荣耀! 郑由俭此时也在队伍中走着,他很幸运,只是被日军炮弹的气浪推出去摔晕了,战斗结束后自然被士兵们找了回来。 他看着听着桂兵们的反应,那心里就是一个字儿:美!走起路来挺着威武的肚子那就是两个字:带劲! 咱郑胖子是一般人吗?不是,咱现在是神炮郑由俭! 咱那掷弹筒玩的就是神,咱那炮打得,啧啧,就是一个准! 他正在那自恋呢,就听到桂兵丁说话了:“咦!那不是军需处的那个死胖子吗?他咋还没死呢?!” 郑由俭听到瞬间,险些哭了,我有那么招人恨嘛我? 但这还没完! 那个显然识得郑由俭且心含怨念的士兵又说了:“你说他一个军官扛了个小炮算咋回事啊?太丢身份了!” 郑由俭一想人家说的也对啊!正想把掷弹筒交给旁边的士兵扛,那个兵又说话了,这回很简单,就仨字:“臭的瑟!” 郑由俭瞬间崩溃! 队伍还在前行,艳羡还没停止。 “快看,快看!那个手中拿的是小鬼子的武士刀啊!那刀肯定不错啊,你看那刀鞘,镶金戴银的呢!”又人说道。 “嗯,这肯定不是一般的东洋刀!鬼子一般军官的刀没有这么好的刀鞘,上回咱们缴获的肯定没人家这把好!”旁边立刻有人附和。 “看到那个兵没,就是和拿刀的那个一起走的那个!”一个桂兵惊叹地发现。 “看到了,咋的啦,和咱一样,不就是个兵嘛,腰里一把盒子炮背后插把刀,也没缴获啥啊!”别人不解他的惊叹从何而来。 “你知道个屁,那个兵就是霍小山哎!!” “什么什么?他就是霍小山?!”霍小山三个字一出现仿佛成了后世召唤游戏中的一句魔咒,所有桂兵呼啦一下子就聚了过来,都抻着头看。 此时霍小山的名声在桂军中已经传开了。 在保卫军械库时他一肘打飞了那个持刀来劈的日军军官,吓傻了手捏香瓜手雷的日军士兵,这事当时可是有一个连的桂军在场亲眼所见哪! 在河对岸支援刘福满连时,他指挥掷弹筒驱散了日军的步兵,从而让桂军干掉了日军坦克,这又救了多少桂军士兵的命?! 更邪乎的是他带了四个兵夜袭日军军营不说,竟一个人仅凭一把匕首在黑夜之中干掉了三十八名日军用敌人的鲜血洗了个澡!这可是以那个桂兵向导的佐证为依据的!有人亲眼所见的啊! 霍小山,无疑在池河阻击战里创造了一个传奇! 军中从来不乏热血男儿,绑炸弹炸坦克与很多日军同归于尽的桂兵也绝不是个例。 但,霍小山还活着,不仅活着,而且竟然创造出一个又一个的传奇! 试问:值此亡国灭种中华民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有什么会比这个传奇更振奋军心民心的呢?! 所有士兵在看向霍小山时,原本眼中那对武器的艳羡瞬间都转化为深深的敬意与崇拜! 但霍小山本人对自己已经成为桂兵关注的焦点却是以平常心对待的。 在他的内心世界里自己就是尽了一个军人的本份,杀一千个鬼子和杀一个鬼子都不会让他心起波澜。 他不是沈冲莽汉也不是郑由俭,他杀敌时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内心竟然是平静的,所以他只是适度紧张,所以他的反应才是最敏锐的,他的判断才是最准确的,他的行动才是最有效的。 他这一路上正不停地用眼睛描着沈冲呢。 因为霍小山觉得沈冲自打杀了那个日军少佐后就有了变化。 在他们接到了撤退的通知后,让霍小山感到了意外,战斗狂人沈冲竟然什么反对的表示都没有就跟着撤了。 这个就不正常了。 因为沈冲肯定是会服从军令的,但按他一向的风格至少嘴上也会反对下或者遗憾下,但这回竟然一声没吭跟着就走,好奇怪啊! 沈冲又不傻,自然也知道霍小山总在看自己的脸色。 本来他寻思霍小山看会儿也就算了,可未曾想霍小山看起他就没完了,他终于忍不住了,边向前走边对又拿眼睛瞄他的霍小山道:“你看够了没有?” 霍小山不吭声,依旧看着他。 “好吧。”沈冲知道自己是拗不过霍小山的,就把一直握在手中的那把插在刀鞘中的武士刀递给了霍小山。 霍小山接了过去,并没有抽出刀来,尽管他知道这把刀也是好刀,能与犀利的雁翎刀对砍却不崩不断不留丝毫痕迹不是好刀又是什么? 他仔细看了下那把刀的刀把,那刀把上刻了四个日本字“佐藤依兰”,又抬起头来看向沈冲,那眼神无疑是在等沈冲的答案。 “这把刀是我娘的,佐藤依兰是我娘的名字。”沈冲道。 “哦。”霍小山点点头。 沈冲知道既然自己已经开了口自然就得说下去,否则霍小山还会把看自己当成老鸹群里突然冒出只黑天鹅般的看个没完,于是就又说了下去:“这把刀原来一直在我娘手里,在他被那个老佐藤杀害时抢走了,我今天杀的那个武士是那个老佐藤的儿子。” “哦。”霍小山又点了下头,如此说来按咱中国人说法是沈冲杀的那个日军是他的表兄。 “那个老佐藤就在对岸,但我总守阵地是不可能杀了他的,他应当是对岸日军的支队长,反而我总守阵地可能会被他们的炮炸死。”沈冲这话无疑圆满解答了霍小山的疑问。 霍小山这回没再“哦”,而是说道:“他官太大,我们近不了他的身。” 沈冲默然。 “好了,走吧。”霍小山把刀递还给了沈冲转身又向前走时忽然用很平常的语气又说道:“真有机会咱俩杀了他。” “好。”沈冲攥了攥手中的刀说道。(。) 第二零二章 两淮子弟 “这回展藤可捡了个大便宜!”说这话时沈冲正和霍小山在路走着,后面跟着一个班的士兵。 “你啥时候也学会郑胖子那一套了,总比扔到路上强,鬼子可在后面追着呢。”霍小山笑道。 第五战区司部已决定池河阻击战到此结束,除了留下一部分部队在敌后开始游击战外,其余的全都撤到蚌埠一线。 军需处本就是协住桂兵的,自然也得撤。原本存放在池河的军械物资就又上了车,连人带车一同向北撤,当然也拖着那两门战防炮。 但在半路上,霍小山他们坐的车竟然抛锚了,原因未知,司机也搞不明白。他们的车又是最后一辆,刚欲派人去追前车,看看有人能修好不,刘福满却带着自己连队从后面追了上来。 他们是负责殿后阻击的,日军竟已快追上来了,霍小山他们都听到了枪声已经不远了。 在这种情况下霍小山就叫刘福满的人把车上挑有用的东西都分了。那车上着实有些好东西的,三八大盖就有四十多枝。 “我就不信你不心疼!”沈冲一撇嘴。 “心疼有啥用,要是能带回来自然我也不想给他们,咱们又不是富得流油,可鬼子追得很快,他们就在我们后面。”霍小山解释道。 仿佛是为了印证霍小山的这句话,他们忽然听到左前方不远处传来枪声! 枪声就是命令! 他们所有人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怎么办?”沈冲看了眼霍小山。 “去看看。”霍小山未加思索地说。 刘福满他们拿到霍小山送给他们的枪后可是又回去阻击日军了,若是前面有迂回过来的日军,那刘福满的桂兵连可就被堵住了。 翻过一个小山坡,他们发现一个村庄已近在眼前了,下坡的终点就是村口,只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已能听到村子里传来的厮杀声。 霍小山现在手下的兵现在可都算老兵了,没用霍小山吭声,就刷地散开成了散兵队型,跟着霍小山就往坡下跑去。 村口是个牌楼,里面是堵墙,看不到村里的情况,就听得喊杀连天,竟也有日本人的叫喊。 眼看就到村口了,霍小山就见牌楼的大门里闪出两个日本兵来,这有什么犹豫的,那日本兵看到迎面杀上来一群中国士兵的时候,就已经被霍小山手中的盒子炮点了卯。 冲进牌楼,可就到了那堵墙了。 霍小山冲沈冲打了个手势,自己就向右跑,沈冲向左,余下的人自动分成两部分跟了下去。 霍小山刚绕过那堵墙,还未曾看到预想中的白刃血战场面,迎接他的竟然是一一支红缨枪! 枪头放寒光,因为正向霍小山的面门高速刺来,感觉那枪头正迅速放大,寒气竟已扑面,枪头后的红缨让人目眩! 好个霍小山,危急之中一侧脸,那红缨枪擦脸而过的瞬间,霍小山竟然闻到了鲜血的气味,有几丝红缨扫到了他脸上,竟有湿漉漉的感觉,显然这枪是刚见了血的! “噫?”使枪之人不由一愣,此时却已发现自己全力刺出势在必得的一枪竟被对方躲开了,而同时发现,自己用枪扎的人是中国军队服饰! 他楞霍小山可不会楞。 就在那枪险之又险地滑过霍小山脸旁之际,霍小山已是以先迈出的右腿为轴,一个转身跨步,左手已是擎住了那枪杆,同时右手的盒子炮已是指上前去,喝道:“自己人!” 是啊!肯定是自己人,谁见过日本鬼子使红缨枪的呢? 这时那使枪者也反应过来了,他也没见过穿国服说国语的日本兵! 于是那使枪者手中枪往下一松一拖,这自然是发现自己扎错人的自然反应。 霍小山也松了手,枪口挪位,眼神一扫已看到刚才刺向自己的人是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年轻人。 但他的眼神却并未在那换作别人肯定会被一枪刺死的始作俑者身上停留,而是看向了场上形势。 墙后是块打谷场,赫然已是红缨枪围杀三八大盖的局面! 就见场上已是被几十名青壮年百姓手持红缨枪或黄缨枪围了一个圈,圈里是以背相抵端着三八大盖仍在负隅顽抗的十多名日军,场地上血迹刺眼,竟然还有十多名日军已是横尸在众人的脚下。 就听有人大喝一声杀,于是日军就迎来了排子枪! 排子枪在时下是对步枪为了增加杀伤力成排的人一起开枪的通用称谓,但这里的排子枪却是成排的红缨枪! 红缨枪是百姓自制武器,特点就是长,没有两米却也有一米八九,这在和日军的白刃战中可就占了优势。 日军的三八大盖上了刺刀的总长,多了同样上了刺刀的中正式十公分,而红缨枪比三八大盖长的可不是十公分,一寸长一寸强在这时得到了充分体现。 对刺,三八枪短,尚未刺到对手,红缨枪却已是先扎到了。 格挡,中国百姓人多,是扎过来的排子枪,总有漏的! 开枪,没机会,那一声声的杀就是急促的催命符! 显见这伙日军是中了这村里的百姓的埋伏,直接被逼入了白刃战的境地。 在那一声杀里,又有四名日军被红缨枪刺倒。 “杀杀杀”这催命的喊声不断,圈中的日军已是再无反击之力,以背抵背,退无可退,无论是格挡防守还是临死反扑,总是不及中方人多枪长。 圈子已被压缩到了极致,眨眼间,十多名日军就又被扎倒了几个,场上只剩四名日军了。 那四名日军眼神中已是充满了绝望,持着步枪的手都已被吓得颤抖起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伙一个又一个被那带着红缨的奇怪武器穿透而亡,这就象被慢刀子割肉放血却却又无计可施,而现在这样的命运又已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又怎能不胆魄俱丧?! 在中方最后一声齐喊的杀中那四名日军也是大喊出来,但反应各不相同命运却是一致的! 一名日军选择了反扑,只是直接地更快地把自己穿到了红缨枪上。 一名日军选择了躲过,正对着他的那枪是躲开了,却又被旁边的红缨枪刺上。 而同时由于他的躲闪却把与他背靠背的日军的后背卖了出来,那名日军就被前后齐至的两杆红缨枪刺了个对穿。 第四名日军竟已是放弃了,扔下枪的同时,五六支红缨枪同时刺到他身体前后左右,变成了一只大号的刺猬!(。) 第二0三章 纳鞋底的老太太 坦克重机枪的扫射,呼啸的掷弹的,牌楼被打得石屑飞扬,虽未倒下但已是千疮百孔了。在一片烟尘埃中,日军的坦克又冲了上去,撞开了正对牌楼门洞的那堵墙。带领着步兵冲过晒谷场,一头就撞进了民房林立的巷弄中。 这回日军来了一个中队,他们是来报复的。 原因是前天他们过了池河的一支先遣小队在这个村子损失惨重,只逃回去四个人。 而袭击他们的并不是中国的正规军,竟然是当地的土民,甚至这些土民连步枪这样的火器都没有,只有一种长长的带着枪头还扎着红缨的奇怪的日本人从未见过的武器。 侥幸逃生的日军不知道管这种比三八大盖还长的犀利武器叫什么,自己取名长剑。 堂堂大日本皇军连支那的正规部队都未曾放在眼里,如何能让支那的土民打了脸,于是派出一个中队来报复,额外还有两辆坦克。 两淮地区人烟稠密,这个村子也是当地少有的大村落,房屋密集,街巷纵横。 坦克车在能容下自己的街巷里横冲直撞着,后面跟前的步兵逐屋闯入,他们接到的命令是血洗这个村落,鸡犬不留。 杀人目前没有,因为村子里已经没人,放火却已开始。 日军就象做烧饼撒芝麻盐般地撒落在村子中,渐渐跟在坦克后的日军稀少了起来。 一伙日军闯入了一家高门大院,这个院落落在街道上道上如此显眼,门楼高大,门口还有两个石狮。 当日军破门而入见到的情景却让他们不由一呆。 院里房门口的台阶上竟然有人! 一个白发银丝的老太太正低着头右手拿针,左手拿了个千层布的鞋底,显见是在纳鞋底。 她身后的房顶正燃烧着,冒着滚滚的黑烟,显见是被刚才进村时哪枚掷弹击中引起的。 老太太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后的房子已经被点着了,对日军用枪托砸门而入的动静也恍若未闻,她左手轻轻地一扯鞋底。 她这个动作随意而又自然,因为那鞋底上连着一根线,那是纳千层底的线,别看线细,可能够纳千层底的线可是结实的很哩。 她这才抬起头来,冲着凶神恶煞般闯入自家门庭的侵略者反而微微一笑。 闯进院门的日军都被弄楞了,这是什么桥段? 他们自打端着枪踏上中国的土地,杀过士兵,壮汉,凌辱过妇女,甚至枪挑过婴孩,但见到的要么是愤怒的反抗,要么是害怕的颤栗,却没碰到过这出戏! 直到他们看到脚前倒扣着簸箕里冒出来“扑扑”的白汽才惊叫出来,有炸弹! 那老太太扯的是纳千层底的细线不假,可细线这头却连着某种爆炸物:手雷或者手榴弹! 日军士兵转身扑倒之际,就听轰地一声巨响,爆炸如此之烈,竟然将那院落的大门都崩飞了出去,是特么的集束手榴弹,纵使你卧倒也必会死无全尸! 这个庭院里的爆炸仿佛吹响了向侵略者进攻的号角,已冲进村落深处的日军遇到了攻击。 率先受到攻击的是跟在坦克后面的步兵,待那坦克一过,临街的窗口突然伸出几挺机关枪,“哒哒哒”的机枪声里,坦克后面的士兵已无处可躲,接连被近距离的无差别射击掀翻在地。 坦克炮塔里操纵那挺重机枪的射手一见形势不妙,忙缩回头伸手去拉那铁盖子,却不料侧面已有人跃上了坦克,一杆红樱枪正刺在那射手尚露在外面的手上。 那日军哇的一声惨叫,铁盖子没了支撑又在那日军的手腕上狠狠砸了一下。 眨眼间,那人已是冲到了炮塔前,伸手揭开铁盖子,双手持红缨枪便向下不停地猛捅! 如同乌龟壳子般的坦克里传出几声闷叫后便再无声息,唯有坦克的发动机在轰然作响。 同时,另外一辆坦克也遭受到了同样噩运。 跟随着的步兵被机关枪盒子炮的子弹打倒,连那个操纵坦克重机枪的射手也被击毙在了枪塔上。 一个中国士兵跃上坦克,伸手将那个死在了炮塔上的射手掀入炮塔后,将一颗拉了弦的手榴弹塞了进去,自己又转身跳了下来。 闷声爆炸声中,坦克停了下来。 正在四处放火的日军也几乎同时遭到了攻击。 众多手持红缨枪的中国百姓如同从地底下突然冒出来一般一下子就出现在日军士兵的面前。 日军士兵想开枪,没机会了,所有敌我双方的人纠缠厮杀在了一起,只能白刃战了。 于是,与前一天在打谷场上极其相似的一幕重演了。 由于刚才放火,三五成群的日军士兵被堵在了街巷的中央,两头手执长达近两米长的红缨枪的中国百姓尽情攒刺。 有的日军仗着自己拼刺技术高强,用步枪架住了那致命的红缨枪。 却不料舞枪者攥枪一转枪杆,那饱饥侵略者鲜血的红缨便象风车样旋转了起来,从红缨上甩出的鲜血便模糊了他的双眼。还未等做出反应,另一支红缨枪已是穿腹而过! 枪头闪闪放寒光,红缨滴血敌胆丧! 何苦万里犯中华,一抷白骨葬他乡。 战斗很激烈,却并未超出中方的预测,终于厮杀声渐息,街头巷尾躺着一具具形态各异的日军尸体。 中方百姓汇聚在了一起,竟有数百人之众,枪枝林立,宛若一片红缨的海洋。 而这队伍的中央,还站着十来个穿着军装的人,他们正是受这个村庄红会邀请共同打击前来报复的日军的霍小山他们。 霍小山本以为他们在前天杀了两名日军给这个村子的人帮了个小忙后就去追大部队,谁料这个村子的红会的首领竟然挽留他们一起打击一定会来报复的日军。 对于这种邀请,霍小山他们能有什么犹豫,那就留下来吧。 同时,这个村子红会的会长竟然广发英雄帖,一天里在十里八乡又邀请到了不同红会的人达到数百人之巨,达成了对前来进犯日军的人数上的绝对优势。 而这个村子红会的会长竟然就是那个纳鞋底的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此时她正站在人群的最中央听着各参战的红会来汇报打扫清缴战场的结果,意气风发,颇有佘太君挂帅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气。 她边听边问自己一方的伤亡情况,忽然想起了什么,张嘴问道:“小石头呢,我怎么没看到?” 听她这样一问,这个摇摇头那个晃晃脑袋都说没看到。 旁边一直静观的霍小山心中一动,因为那老太太所说的小石头,正是前一天误刺了他一枪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身手还是不错的。 要知道这个不错可是霍小山给出的评价,这个不错在别人眼中可就是等同于相当了不起的意思了。 “我看到他刚才追鬼子去了,有几个鬼子跑掉他自己去追了。”一个年轻人忽然答道。(。) 第二0四章 小石头肩上的那串人头 “他怎么一个人去追?你们怎么不跟着去?”老太太既不满又担心,对刚才回答的村里青年责怪地说道。 那答话的青年鼓鼓嘴没吭声,心想我倒是想追哪来得及啊,可终究没敢在德高望众的奶奶面前说出话来。 “一家子就剩这一根独苗了,也怪可怜的。”老太太又叹道。 但纵使担心,但现在已是追无可追了,也只能接着处理眼前的事情。 清点结果已经出来了,来犯日军大部被歼,老太太对缴获日军的武器按各村出的人数进行了分配。 霍小山在一旁暗叫可惜,他叫可惜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自己想要这些武器,而是觉得这种分配方式反而降低了武器的使用效果。 如果能把这些枪枝统一起来成立一个各村都出人的农民自卫队,统一行动,就象将分开的手指攥成一个拳头,那打击日寇的力量就会有用的多。 这时,外围的人群一阵骚动,就听有人喊:“小石头回来了!” 众人纷纷让路,就见那少石头确实回来了,令人震撼的是,他肩上扛着自己的红缨枪上,竟挂着一串人头,日军的人头! 那人头显然是被他刚砍下来的,兀自流着血,所过之处,留下一趟触目惊心的血痕。 “一,二,三,四,五,六!”旁边的人被他那惊人的气势所摄,连数人头的声音都小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应当没有人秤过人头会有多重,但六颗被穿成串的人头加在一起也绝不会轻,小石头肩头的红缨枪的蜡木枪杆都被压得一颤一颤的,那最下面的人头已经快挨到地了! 他这副扮相已是惊呆了在场大多数的人。 之所以说是大多数人那是霍小山他们除外,霍小山心中对这个豪气干云的小石头已起了招纳之念。 沈冲更是两眼放光,他已直接走上前去,一拍那小石头的肩膀道:“好小子,跟我们有一拼!跟我们走一起打鬼子咋样?” 那小石头看了眼沈冲,又看了看站在沈冲身后的霍小山,他已经知道这伙当兵的人里霍小山才是头。 昨天当他发现自己刺错人的时候,红缨枪已经收不住了,那个比自己还小了两岁的当兵的竟然躲了过去。 不光躲了过去,竟然还在刹那间抓住了自己的枪杆,这在他的习武生涯里是绝无仅有的。 想了想,小石头反问道:“为啥要跟你们,我在哪不一样杀鬼子?!” “我勒了个去!”沈冲被这句话一下子给噎住了。 “跟我们走你可以杀更多的日本鬼子。”霍小山上前已是接住了话茬儿,“我们都和鬼子都有血海深仇,我还有他的爹娘” 霍小山话未说完,但所有在场的人都已明白下文的意思了。 “那咱们再切磋下,只要你赢了我。”小石头很干脆。 “好,痛快!”霍小山击掌道。 人群哗啦一下就让开了地方,让开的速度之快连霍小山都感觉到惊讶,看来,这里是习武成风,经常有人这样切磋啊。 那小石头拿下扛在肩头的枪,只一抖,那上面日军的人头便被甩到地上,鲜血淋漓的人头惊起四周的人一阵叹叫。 唯有场中对峙的两人对此恍若未见。 “你的武器!”小石头道。 “得看你的本事。”霍小山答。 “好。”小石头言罢已是一枪刺出,那沾血的枪尖直奔霍小山的面门而来,竟是毫不容情。 枪到头闪! 给人感觉那枪就是贴在霍小山的脸上扎过的,太快了! 这还没完,第二枪第三枪接踵而至,霍小山只是将头乱摆,双方速度如此之快,给人感觉那枪就象长在了霍小山的脑袋上一般,这是由于双方动作太快引起的视觉残留。 枪上红缨刺出时贴枪收束,拉回时绽放如海碗,那残留在上面的日军的血迹已溅到霍小山的脸上,却未曾让霍小山闪避的动作差了分毫,霍小山竟不为其所扰,不说他闪避之快,就是这分定力已是万中无一了。 直到小石头刺出第六枪时,就听霍小山“呔”地一声大喊,一只手竟已是神鬼莫测地抓住了刚欲回收的枪颈处,紧接他一牵那枪杆,一个转身跨步,就在这个短暂的刹那,竟是已探手抽出了背后的雁翎刀,刀锋前指,那刀竟已是贴在了小石头的脖颈上! 全场顿时一片哗然。 村子里切磋那是常有之事,小石头前些天初来之时却是凭掌中红缨击败了所有对手,而今天在这个貌似普通的士兵面前竟如此败了,六次空手躲枪,一次在躲枪中拔刀进击,他的速度能有多快?武艺能有多强?这还用问吗?! 两淮三皖之地极是尚武,这是有传承的。 中国有世家之说,但叫世家的可不只有书香世家,强盗、武术、官宦乃至盗贼,皆有世家。 论身体之强悍中华人未必及欧美,论头脑之聪颖未必及犹太人,但中国人的传承却博大而精深。 没人知道时下两淮之地有多少武术世家,但两淮地区的历史传承却是有据可查的。 清末李鸿章的淮军兵员就来自夹淮两岸,清末战争中甚至有残兵进入两淮后竟被民间自己消化掉了,大量武器散落民间,所以两淮地区民风极是强悍。 同样,这里士绅自保的经验那都是有传承的,这个村子高大的牌楼门洞被墙遮挡住这都是不知道出自哪位高人的设计,村子里的人对村外一览无余,村子外的人却根本摸不清村里的虚实。 于是,骄傲自大的日军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了血的代价证明了两淮地区尚武传承的存在。 习武之人没有不争强好胜的,霍小山如此轻松地击败了村中的第一高手又让这些自幼习武的两淮子弟如何能够不震惊,至此方信老人所讲强中自有强中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你赢了!我跟你走!”小石头很干脆地说道。 “奶奶,多谢这些天您的收留。”小石头又转身对那个白发老太太说道。 “嗯,去吧,跟着咱自己的军队多杀几个鬼子。”那白发银丝的老太太说道。 这老太太年轻时那也是两淮地区的风云人物,否则如何又会被村里人选为会长? 要知道,红枪会只是自发组成的民间组织,没有真本事没有巨大的威望与计谋可是服不了众的。(。) 第二0五章 两淮好汉出田间 “老人家,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霍小山上前道。 “哦?”老太太看向霍小山。 “我想在你们这些子弟里招点兵可以不,当然全凭自愿。”霍小山说道。 说全凭自愿,那是因为桂系在淮河以南的地区立了一个规矩叫“人不离乡枪不离土”,抓壮丁是不行的,这也是国民政府少有的抗战与全民结合的举措。 “哦,这个可以,就看你的本事了,但全凭自愿。”老太太沉吟道,他对霍小山还是有好感的。 “但能招到多少就只限现在这些人也就这一次。”老太太接着说道。 她可不会帮霍小山招兵,本乡本土还是需要保卫的,老太太能默许已是最大的帮忙了。 “好的。”霍小山笑逐颜开,他真相中了这里强悍好武的民风。 带兵打仗,兵员素质很重要。桂兵能战善战不怕牺牲被称为广西土狼兵就是因为兵源多是吃苦耐劳的农民才能做到令行禁止。 霍小山很开心,这回没了个汽车却让自己的队伍壮大了,因为现在跟在他身后的除了沈冲和那一班的老兵,又新招了二十多个新兵。 这个数量和在场的人相比并不多,参加者或是家无牵挂或是家中兄弟众多的情况。 但这可是两淮子弟啊,在战场上好好打磨一翻就都会成为出色的战士。 只是不知道在郑由俭眼里自己用一辆汽车换来二十多个士兵这笔买卖合不合帐。 有了那白发银丝的老太太的默许,招兵的过程并不复杂。 霍小山将自己要招兵的意思向当时在场的红会人一表示,有当兵意愿的红会子弟自然要考究下霍小山。 霍小山便出手轻松击败了向自己挑战的三个年轻人,又施展了自己百步穿杨的枪技,引起一片惊叹,于是便有二十多人表示愿意参加他的部队。 这怎么能不让正犯愁没有兵源的霍小山开心呢? 但招兵的喜悦又很快被他固有的冷静替代下来了。 因为沿途到处可见已被烧过或者正在燃烧的村庄,且十室九空,有的村子里还能看到明显是被日军杀死的平民百姓,那灭绝人性的日军老幼妇孺皆不放过,其形状惨不忍睹! 有老人被砍头的,有尚在哺乳的孩子与他的母亲一起被刺刀穿过的,有被火活活烧死已如一个碳人的,更有女子明显被日军糟蹋后杀死的。 显然在他们滞后的这两天里,战场形势已发生了巨大变化,淮河以南已经成了敌占区了! 队伍中所有的人已是怒火中烧,小石头更是把牙齿咬的咯崩崩响。 小石头话不多,霍小山他们只知道他原来是住在长江北岸的,家里亲人被日军杀害了,才为家人报了仇后转投那个白发老太太的村子的。 不过霍小山却不认为他就是话少的人,失去至亲之人的剧痛与仇恨都足以把一个原本口若悬河的人变成一个只思报仇雪恨沉默寡言的人。 随着他们一路向北,已可以听到枪声和明显有日军活动的迹象了。 面对群情激愤急欲求战的士兵,尤其是刚招上来的那二十多个还拿着红缨枪的新兵,作为一个队伍的领导者的霍小山不得不及时管控下队伍的情绪了。 他告诉这些兵,我让你们来参加我的队伍就是为了杀死更多的侵略者,我和你们都一样,不为杀鬼子我也不会来当兵,但杀鬼子不能光凭热血与冲动,你们放心该让你们上时我霍小山是打头阵的。 他通过这翻话又强调了军队的纪律才让这些骨子里还只能算是草莽好汉的新兵们暂时平息下来。 但,霍小山明白,自己必须尽快带他们杀掉些日本鬼子,他们才会心甘情愿地成着军人,否则,若是遇到强敌就躲,还来当兵做什么?真那样的话,不光这些新兵过不去,就是自己也过不去! 就在这时,他们再次临近了一个村子,这个村子里很多房舍正在燃烧,红色火焰的上方不时腾起黑色的轻灰,同时发出哔哔剥剥的燃烧声,显见日军离去并没有多久。 霍小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后面的老兵们马上子弹上膛,以战斗姿态跟在他后面向村里小心翼翼地摸去。 霍小山手持盒子炮小心地残梁断壁间穿行,突然在一间没有燃烧的房舍门前停了下来。 那门半敞着,里面传来清晰的“霍霍”的声音。 霍小山把耳朵贴在门上又仔细地听了听,这才偷偷地将头探向门缝向里看去。 他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支已经折断了的红缨枪正在一块磨刀石上磨枪头呢。 那少年磨几下就又用脏兮兮地手抹下正在流的鼻涕眼泪,那脸已被抹成了泥花脸犹兀自未觉。 他嘴里还叨咕着:“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等着,我这就去救你们,大不了咱们一起死!” 这时,他觉得枪头已磨得差不多了,一骗身就站了起来,抬头却听门吱丫一响,与已经收起枪来的霍小山正好来了个面对面。 那少年吓了一跳,将那半截红缨枪指向霍小山之际,霍小山身后的士兵也已相继进得屋来。 “别紧张,我们是自己的军队。”霍小山忙表明身份。 那少年显然也是识得自家队伍的,又见后面进来的也是如他一般手持红缨枪的百姓,毫无疑问他们中有人和自己一样是红会的人,所以更是确信对面那是自己人无疑。 “你们去和我一起救我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好不好?”他满含殷切地问道。 “好!”霍小山很干脆地答道。 “他们怎么了?走多久了?”霍小山接着又问。 “我们打小鬼子没打过,他们被抓走了!说是要拉到隔壁沈家堡里一起杀了!快走啊!”说话间那少年已经走到门口,霍小山忙把身子往外一让,也转身跟着往外走。 “鬼子有多少个?”霍小山跟着那少年身后边走边问。 “一百多点吧!”那少年边走边说。 “一百多个?”霍小山一皱眉,那得有一个中队了。 “咋了,你们害怕啊?不甩怕!现在应该只有一百了,那个零头的鬼子被我跟我大哥我二哥我三哥四哥还有我用枪都扎死了!”小石头大声地说道。 “啊?零头是多少个啊?”霍小山都有点吃惊了。 “二三十个吧!”那少年边说边已经开始小跑了,可见他是真着急了,霍小山和一众士兵也忙跟上。 “你们就哥五个就敢打鬼子一百多个啊?!”沈冲在旁边都吃惊了。 这两淮地区的人也太生猛了,先是见小石头用枪挂了串日军人头回来就已吃惊不小,这回又见到哥五个单挑一百多鬼子! “有啥不敢?!我大哥说了,在犄角弯儿咱们占便宜,人少也得打,反正爹娘都让鬼子杀了,也不用咱们养老了,还让我逃出来就别回去,给俺家留个后,留个屁后,我就是枪打折了,否则我才不回来,要死一起死!”这少年体力明显不错,一路小跑着也没耽误自己在那里碎碎叨叨地说。 “在犄角弯儿啊,这还差不多!”后面有刚参加队伍的当地的士兵接口了,毕竟都是两淮三皖一个地区的人,还是有人知道什么是犄角弯儿的,这个士兵刚才也为这哥五个单挑一百多鬼子吃惊不小 “啥是犄角弯儿?”有没去过的忙问。 “就一条道,挺窄的,犄角拐弯的,拼刺刀咱红会的红缨枪占便宜,鬼子人再多也只能上两三个,后面的被前面的人堵住了。”他这么一解释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哦”了一声,可再有地利之优,敢哥五个就单挑一百多鬼子那也绝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对了,你叫啥名字?”霍小山真的喜欢上这个虎头虎脑敢说敢干又有点小磨叨的少年了,绝对的性情中人啊! “我叫石锁,我大哥叫金锁,我二哥叫银锁,我三哥叫铜锁,我四哥叫铁锁。”那少年答到。(。) 第二0六章 霍小山的疯狂决定 沈家堡离霍小山他们刚离开的村子还真的算隔壁,也就一里多地的样子。 这里人烟密集,村子离的都很近,并不如同霍小山在东北时地广人稀,就算离个百十里地的都会说“呀!老乡啊!咱俩都是一嘎答的!” 路上霍小山也见到了那犄角弯儿,原来是两山之间的一条路,七扭八扭的,并排也只能走两三个人。 那山虽不高却全是乱石坡子极是难行,没有人会好好的有路不走却攀到那上面去。 由此可见石锁五兄弟选择这地方与日军刺刀见红那也是有道理的。 路虽短,霍小山倒也问清了情况。 日军在他们村子杀了很多人,石锁的爹娘也遇了害。 出去与其他村红会一起打鬼子的五兄弟回来后便埋伏在了犄角弯找日军报仇,虽然杀了二十多个鬼子,但终于寡不敌众被抓了四个。 霍小山他们很快接近了村口,他们躲在一边望去,见日军呈半月型正围在村里的祠堂前,祠堂的房檐上用绳子吊着四个人。 而这四个人和日军间还有三十多个被绑缚着的人,看岁数都是青壮年,想必都是敢于反抗的两淮子弟。 小石锁指着那被吊着的四个人低声叫“大哥二哥”还没等小石锁叫出后面的三哥四哥,嘴就被沈冲捂住了,心道都啥时候了,你叫一个意思下就行了呗,怎么还连串的叫? “那个祠堂后面有后门或者窗户吗?”霍小山石锁。 “有,我原来偷着进去玩过。”小石锁很肯定地答道。 既然形势已明,霍小山就没再理会小石锁,而是开始分派任务:“憨子带个人回犄角弯埋伏,一会救完人我们从那撤。沈冲莽汉等我带两个有盒子炮的绕到祠堂里到位后开枪,我们好趁机救人从祠堂后退出来,每伙必须都要有挺机枪。” 他又转头对新招的士兵道:“都谁带匕首短刀了?” “我,我,我”新兵中间倒有十多个带的。 “跟我从后面进祠堂,一会用匕首割绳子救人,行动!”霍小山这企命令下完,所有人起身便要行动。 “等等!”小石锁说话了。 众人都看向这小子。 ”那儿有个石灰窑!”石锁一指不远处。 霍小山不待他再说,眼睛已是亮了,指着几个新兵道:“快去,多弄几包石灰来!” “再等等。”霍小山再次阻止了又要分头行动的手下。 “憨子你们俩别去了,我改主意了,咱们不光要救人还要把祠堂的鬼子都吃了!”霍小山眼睛灼灼闪亮地扫向众人忽出惊人之语。 一听霍小山此言,沈冲莽汉的眼睛也马上亮了,其他老兵你看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随后又都闪出了与霍小山同样的兴奋。 那些新兵们倒是先表态了,一个个低声叫好却又不敢大声,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 老兵震惊加兴奋那是因为他们相信霍小山,新兵兴奋却是有点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因为他们不知道他们不到四十人只有十来个打过仗的老兵却要吃掉一百个鬼子的决定有多么疯狂! 霍小山始终相信一条,鬼子也是人,挨上子弹同样会死。 他们战胜中国军队居多是因为他们有飞机大炮坦克当然单兵素质也强。 但是今天鬼子为了杀两淮子弟却扎堆了,祠堂前黄乎乎的一大片,没有防备,战斗打响没有可躲的地方,那就是活靶子。 而己方老兵虽只有九人,自己是两把盒子炮,其他五个人是有双枪的,一人腰间一把盒子炮,手里还有中正式,还有三挺轻机枪,子弹充裕,且每个都至少有两到四颗手榴弹或缴获的香瓜手雷。 老兵身后还有三十来个新兵,虽只有红缨枪但打白刃战那是占便宜的,且,绝不畏死。 敌我相比,我方在突袭情况下短促突击肯定是占大便宜的,后面就用白刃战解决。 有六成把握,那就拼了! 一张长条桌子上供着的是沈家堡先人的排位,木格子的窗户上面贴着窗户纸,房屋已经有点老旧了,这就是霍小山带人撬开后窗进屋所面对的景象。 他在进屋前已经捅破后窗的窗纸查看了,很好,屋里没有日军,否则少不得用飞翼弩射倒了还得在对方倒地之前扶住,以防止发出声响。 他蹑手蹑脚地从窗户的侧面靠了过去,找到一条相对较大的窗缝向外看去。 现在已是下午,阳光是斜射的,还好没有直照进屋子,否则霍小山还真不敢就这样看,不用问也知道万一近在咫尺的日军看到窗缝后多出了一双眼睛会有什么举动! 外面右斜前方不到半米就有着一个人,被绑住手腕吊在了上面的椽子上,左斜前方同样有一个,也不知道是金银铜铁锁中的哪两个。 剩下那两个被吊着的人,霍小山的视线受窗所阻没有看到,他们是由一同进屋的粪球子负责的。 被吊在房上的人前面几米的地方就是成排的被倒绑双手的两淮子弟,他们被日军强跪在地上,很多人身上都已不着与日军搏斗后的血迹,但每个人一眼中都闪动着不屈与不甘,都是好汉子啊! 他们身后不远就是黄压压一大片荷枪实弹的日军,两挺歪把子机枪一左一右架在地上,射手的手指搭在扳机上,显然这些被俘的人如有异动,无情的子弹就会倾掠而下。 这时已经有手里拿着匕首的日军开始扒吊在霍小山眼前两个人的上衣,还有日军正把冰凉的水泼到他们的身上。 那两个人由于被捆缚住了也无从躲闪,只能大声地咒骂着。 鬼子要做什么?霍小山略一思索心中不由得产生一丝怒意。 日军要想杀这些已被抓到的两淮子弟,完全早就可以用子弹或刺刀杀了,拖到现在还扒光了衣裳还有锋利的匕首,那么用意已经很明显了:或者挖心或者扒皮! 霍小山本就修炼心境有成又在战场上生生死死地锤炼多回,杀敌就是杀敌,他那时很平静,能让他此时心里产生波动,可见日军的残忍!(。) 第二0七章 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霍小山平复了下心绪,看向另一个窗户时,粪球子正在冲自己微微点头。 负责营救那两个刀下之人的粪球子也已观察好了外面的情况。 在霍小山和粪球子的身后,是二十多个一手持匕首短刀的一手持红缨枪的新兵,他们是负责割断被俘者身上的绳索的,霍小山已经跟他们交待过了,救人割开绳索后随时准备和鬼子拼刺刀。 霍小山抽出腰间别着的两把盒子炮,分别指向了那一左右的两名日军机枪射手。 粪球子可没有霍小山这打枪的神技,他把枪瞄向了那个手拄东洋刀正一副酷逼样子的日军指挥官。 那个军官的眼神此刻是阴狠而又恼怒的。 他是一个中队长,这次带队出来搜剿中方部队的残余。 谁知道正规部队还没碰上呢,却先后遇到几次“土民”的袭击,竟然让他已经损失了七十多人! 先是他们中队的骑摩托车的传令兵受到了袭击,他们路过一个小脚老太太时,那老太太竟从挎着的篮子里摸出颗手榴弹扔了过来,于是三个人只有一个逃了回来。 然后在这个村子里他们受到手持长剑的土人的袭击,那些连火器都没有的土人甚至比自己手下的人都略少,却敢对他们发动了悍不畏死的进攻。 虽然他们杀死了几十名并在机枪的威摄下活捉了一部分,但自己也已损失了近四十人! 尤其让他震怒的是,在那条歪七扭八的小路上,竟然又冲出五个猛人,仅凭借那有着红缨的长剑又刺死了自己二十多名手下! 就是眼前这批被俘的土人也是他下令连毙了四个不肯下跪的人之后,才让余下者不得已屈下了宝贵的膝盖! 这是一块什么样的土地,上面都有一些什么样的敢与皇军叫板的刁民? 他必须要报复! 必须让这些土人知道,大日本皇军是不可战胜的。 要知道他和他的中队可是挟攻克支那首都——南京的余威北渡长江而来的。 在他已形成的印象里,支那人就是一群被驱赶的可任意屠戮的羔羊,他就是那牧羊人,他手中的枪与武士刀就是可决定这些羔羊生死的牧鞭。 他如何能忍受该死的羔羊竟能反咬了他一大口,并且咬得他鲜血淋漓? 于是,他决定先活剥了最后抓到的那四人,不光要灭掉他们的肉体,还要摧残他们的意志,要让他们付十倍百倍的代价! 就在这名日军军官正在那里发狠的时候,祠堂内的霍小山和粪球子再次交换了下眼色,同时一点头,便将眼神看向各自的目标,扣动了扳机! “啪!”几乎重叠的盒子炮射击声中,他们各自瞄准的三个目标被同是击中了!于是那个日军指挥官的发狠化为了东洋版的南柯一梦,瞬间变云烟。 日军虽是老兵,但本能的反应是无论如何也快不过早有准备的蓄势一击的! 在霍小山他们枪响的刹那,日军的后面前面都响起了爆豆般的枪声。 沈冲憨子他们在日军身后的捷克造机枪响了! 霍小山安排在祠堂屋顶上的歪把子机枪响了! 没有点射,全是连发,因为日军站得太集中了,飞过一颗子弹必定会打到敌人身上。 可惜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人用三八大盖了,否则,以三八大盖的穿透力来讲,一颗子弹飞过去答案只有一个:一枪穿俩! 两头更有那些没有枪枝的新兵将手榴弹和香瓜手雷掷入了敌群,打枪不能说学就学会,可扔手榴弹或磕一下小铜帽对习武之人就太简单了。 更重要的是,这些作为新兵的两淮子弟,都是在沙场上见了血的,他们有足够的胆量! 毫无防备下的日军在刹那间里仿佛成了待宰的羔羊,在做出本能反应前就成片地倒了下去! 霍小山这头更有新兵将石灰包从房顶抛了下去,白茫茫一片,纵你反应过来了也无法辨认东西,更何况眼睛被迷? 与此同时,祠堂门里窗户里冲出那些手持匕首的新兵,戳翻了正要对金银铜铁锁四兄弟动刀的鬼子,高喝着“快进祠堂!” 那些被俘的两淮子弟都认为敌人让自己下跪绝对是种屈辱,但这种情况此时反而形成了对自己的保护,因为霍小山射出的子弹正是从他们头上飞过的,正好射到站着的日军的上半身上。 然后,霍小山粪球子持枪冲出祠堂,那些双手被缚住的两淮子弟站起身来跑进祠堂。 日军突然遇袭的惊慌失措与霍小山这头的有条不紊形成了鲜明对比! 日军没来得及反应,便已倒毙了十之五六,因为霍小山在战斗前下的命令就是在第一拨射击中打光手中自动武器内所有的子弹,不需要保留,然后上去拼刺刀。 注意是自动武器,机枪与盒子炮那都是能连发的,而毫无防备的日军站的委实太密集了! 日军刚反应过来,盲目卧倒要射击时,一名新兵将一颗手榴弹插在石灰包中,连弹带包一起掷出去,横飞的弹片过后又是一片白濛濛的石灰,所有的日军又陷入迷濛之中。 然后,是前后两个方向的呐喊,中方士兵操着步枪红缨枪就冲了上去。 战斗已变得毫无悬念,剩余日军大部分已被石灰迷住了眼睛,偶有能够抵抗的又能如何架得住这群虎狼?战斗已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对于这场战斗后来又有一名抗战老兵回忆时对为他做手录的后辈们说了这样的话:“娃们你们说世上最好听的声音是什么呢? 啥?正饿的时候听人喊热乎的大果子豆浆?那是要饭的! 啥?周杰棍的双截轮?那是打把式卖艺的! 你们问我啊,要我说就四个字叫:刀刀入肉! 不错,就是刀刀入肉! 娃们听着觉得疹的慌了吧,那是你们没生活在我们那个年代,看得太多的咱中国人自己的兄弟姐妹死在鬼子屠刀下的惨状,当你杀着那些畜生刀刀入肉的时候,那就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咋?你们又要给我这个回忆录起个名啊?可别叫什么粪球子抗战回忆文了,自己以为挺美都让九泉之下的老兄弟们笑掉大牙了! 叫杀神回忆录?不行不行,杀神其实只有一个,是霍小山! 我知道他才是真正的杀神我不算! 非得取名吗?好吧,那就叫疯子沈冲之独特审美观吧。”(。) 第二0八章 哥,快跑,娘要打你 冬天的夜色中,一处被日军扫荡过的村庄中,霍小山领着他又已壮大的队伍开始休息了。 壮大的原因很简单,沈家堡营救出来的金银铜铁石锁以及其他两淮子弟奔儿都没打就全加入了他的队伍。 村里每间房屋都搜索过了,明哨暗哨都已派了出去,所以战斗行军了一天的士兵们都休息的很安稳,有的屋子里已传出轻微的鼾声。 沈冲今天很开心,因为杀鬼子都杀疯了。 他可没霍小山那样战斗时非常人的冷静,会记住自己在战斗中打死了多少个日军用了多少发子弹枪膛中又剩下多少颗。 他只知道那刀刀入肉的杀死侵略者的过程让他亢奋。 所以,他也是刚刚从这种兴奋中摆脱出来,困意全无。 和他同一屋子的莽汉已经睡着了,这家伙头脑简单,从来是该睡着时那不沾枕头也能着的。 沈冲身下垫着的是门板和羊草,枕了一小段被火烧断的圆木。 黑暗中他听到紧挨着他的小石头翻身的声音,知道他肯定还没睡,就问道:“小石头,不睡想啥呢?” 一天的战斗,杀死共同的敌人,相仿的岁数,共同的好武使得他们已经熟悉起来。 小石头将一只胳膊枕在脑下侧卧着,眼睛在黑夜中发亮。 他听见沈冲说话“唔”了一声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头儿说你们爹娘都是被日本人害的?” 这里是军队,霍小山虽然仍是士兵装束却是他手下的兵公认的领导者了,没有人叫他长官但也不会有人对自己的带领者直呼其名,于是“头儿”这个口语中的平常词汇就成了士兵对霍小山的专有称谓,小石头也已入乡随俗了。 “对,。”沈冲答道,“头的老爹是个旅长,在去年保卫北平时殉国了,他娘在南京遇害的,我的爹娘是在反抗鬼子时被害了。” 沈冲自然不会把这两件事说的得太细。 小石头又“唔”了一声。 “咋了,你的爹娘也是?”沈冲问道。 沈冲霍小山招小石头当兵时,也只是在小石头和那个白发银丝的老太太的对话中知道,他由于亲人被害才到那个村子并没有多久的。 “不是爹娘,是我娘和我妹,我爹在我五岁那年病死了。”小石头说道。 “唔。”这回是沈冲答了一声,“那你比我强,还有过一个妹妹,我家就我哥一个,我特别羡慕人家兄弟姐妹多的,不孤单。” 又沉默了一会儿后,小石头说道:“强不强现在都一样了,都只剩下哥一个了。” “要我说你就是想不好的事想的太多了,把自己闷得真跟一块石头似的,说点高兴的,我刚认识沈冲一开始他也是这副熊样。”蜷缩在角落里的粪球子突然插嘴道。 他也是刚有点困就被两个人说话弄精神了。 粪球子个小到哪里都不起眼,此时他正蜷缩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身上盖了件日本军官的黄呢子大衣,别人那过膝的大衣于他讲完全可以当被用的。 沈冲没理会粪球子说自己的话,反而对小石头说道:“说说你妹妹吧。” 在沈冲看来可以对自己说这样话的人还是有几个的,比如霍小山,比如粪球子,比如憨子,比如莽汉,比如死胖算了没那该死的胖子什么事,他不说自己都想抽他丫的。 “我家一直在长江北岸,妹妹比我小两岁,从小就特别粘我,我干什么她都跟着。”小石头陷入了回忆。 “我小时候也淘气不懂事就烦她跟小尾巴似地天天“哥哥哥哥”地叫着,一会哥哥这个一会哥哥那个的。” “有时我烦的受不了就会给她一撇子,她哭也不到我娘那里告状,还总跟着我。” ”因为我总打她,我娘也没少打我。” “有一回,我又把她打哭了,当时我是正对着门,她靠在门上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我正来气呢,妹妹突然又喊我哥哥,我一瞪眼,妹妹却说,哥哥快跑,咱娘在你身后又来打你了!” “自打这一后,我再也没有碰过妹妹一手指头。” “再后来我就出去学武了,可等学成回来,娘和妹妹都让过江后的小鬼子杀了。” 小石头黑暗中说完了自己的妹妹,屋子中重归寂静。 但寂静只是片刻功夫,寂静中便传来粪球子秃噜鼻子的声音,黑暗中粪球子狠狠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也不知道是鼻涕还是泪,说道:“我草,你这就叫高兴的事啊?都把我整哭了!” “别说了,都快睡吧,一会小山子回来看到咱们要是没睡又该挨说了。”沈冲用与平常无异的声音说道,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冰凉的泪滴已从他的眼角滑落,他也想自己的爹娘了。 身边的莽汉还在呼呼地睡着,睡梦中还咂了咂嘴,也不知道是梦到红烧肉还是鸡大腿了。 这让沈冲更加烦躁,没心没肺的玩应,等明天醒了非再削他一顿不可! 屋子里这回真的静下来了,没有人再吭声。 屋门外冬夜的黑暗中,此时静静地站着一个人,那是查哨回来的霍小山。 霍小山回来已经有一会儿了,隔着那残破的门板,他已经听到了小石头的话,那翻话让他也有了触动就没有进去。 这些天一直在血与火的战场上拼杀,现在冷不丁静下来,霍小山也想自己的老爹和娘亲了。 娘亲念佛念的好,霍小山相信肯定去了她想去的地方。 可老爹又在哪呢?不知道另外一个世界是否也有鬼子可打。 儿时的小山村,娘亲温暖的怀抱,月夜里的箫声,老爹扎得自己脸痛的硬胡茬儿,北国山野里无忧无虑地疯玩,可惜,再也回不去了,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吗? 不知道丫丫在哪里,又在做什么,爹娘走了,她山自己唯一的最亲的人了。 霍小山并不知道,就在他们打鬼子的当天下午,一个美丽出尘的女孩正在一面有着镰力斧头的旗帜下,庄严地握紧了拳头说“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 第二0九章 我们被日军盯上了 上午,又是一处已被日军烧毁虏掠过的村庄里,霍小山和他的士兵们正潜伏着。 所有的新兵都已经是鸟枪换炮了,清一色的三八大盖,歪把子机枪。 他们手中拿着缴获的武器,虽然也遵守着霍小山所有人不许说话的命令,但用手摩挲着那武器所显示出新奇与兴奋劲显然还没有过。 这时,两个手持盒子炮的中国士兵从百十米处一片树林中快速跑了过来,是沈冲和另一名士兵。 两个人闪身躲到一堵断墙后,迎来的是霍小山的一声问询“咋样?” “是鬼子的一个骑兵小队,没发现咱们,往横里去了。”沈冲边喘着粗气边答道。 “多少鬼子?”霍小山又问。 “十个,和第一拨从咱们身后过去的人数相同,但太远,搞不清是不是同一伙人。”沈冲接着答。 “咋了,头儿?不就不到十来个鬼子骑兵嘛,干掉算了。”旁边的莽汉道。 “你籽儿就知道干?别插嘴听头儿的。”这回训莽汉的是另外一个湖北兵。 “我觉得咱们是被鬼子盯上了。”霍小山沉思地说道。 “因为咱们昨天干掉了那百十来个鬼子?“粪球子问道。道。 “这方面原因肯定有,还有就是”霍小山没把话说完却看向了沈冲。 沈冲的目光与霍小山交汇后,亮了! “有机会?”他问霍小山。 “应当有。”霍小山肯定地点点头。 沈冲收到霍小山肯定的答复后,情不自禁地探手到脑后摸了一下刀柄,那是一把东洋武士刀。 他们是在大清早就出发往蚌埠方向赶的。但算刚才那伙日军,一上午就已经发现了三拨日军的骑兵。 每拨骑兵虽然人数不多,但发现在先的霍小山却都连日军的面儿都没招,就叫士兵们藏了起来。 好在这个地区村庄房舍众多,他们这几十人前后又都放了沈冲这样经验丰富又脑聪眼疾的老兵当探子,才没被日军发现。 第一次没碰日军骑兵,山因为如果只是霍小山领着那几个老兵少不得打个小伏击,抢几匹高大的东洋马骑。 但现在可还带着五十多个新兵呢! 好不容易招了素质这么好的新兵连枪都没学会放呢,要是出了意外可就得不偿失了! 霍小山当然想打鬼子,但那明显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能把这些新兵带回部队依目前取得的战绩看已经大赚特赚了。 第二次没隔多久又碰到了日军骑兵的侦察小队,霍小山就觉得不对了。 他可是有着丰富的被日军追杀的经验的。不说从东北被鬼子一直追到天津卫,就是在牛首山撤退时被日军缠斗追杀的经过至今可还记忆犹新。 接连两拨日军侦察小队的出现已经拨动了霍小山内心深处的那根敏感神经。 第三次日军人数与第一次的还相同,又是往回返的,这已经让霍小山看出了端倪。 加上两淮子弟先前干掉的,他们可是团灭了日军的一个中队呀,这动静可绝对不小! 而在池河保卫战中他们后来的对手可是佐藤支队,而老佐藤的儿子又被沈冲杀了! 凡此种种,霍小山已经开始猜测这三拨骑兵背后的指挥者是否是老佐藤了,能够干掉日军一个中队的中国部队,人数还不多,且战斗力极强,老佐藤就算不认定他们这支小部队就是杀了他儿子的元凶,但也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现在,中国军队刚撤到蚌埠一线防守,在蚌埠至池河中间的一片区域里,日军呈清剿态势,而中国军队一部分又和当地红会自卫队等抗日武装又十分活跃,日军也需要杀一儆百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霍小山,老兵们那是一如既往的信任,新兵们也是毫不犹豫的信任,手中刚摸了不到一天的武器那就是信心的来源。 “我决定干掉一支日军骑兵了。”霍小山沉思了会儿下了决心。 “好!头儿你就说咋干吧!”新兵老兵一起表态。 换成任何士兵都会表态啊!跟着霍小山打鬼子,所有人现在都信心满满的,缴获武器不说,还弄了不少日军给养,那东洋人的肉罐头管饿还解馋哪! “那好,现在听我布置。”霍小山说道。 于是,一圈脑袋围着一个脑袋,开始听霍小山面授机宜。 一小时后,纷乱的排子枪响起,一小队行进到一个村村口的日军骑兵纷纷栽下马来。 一名侥幸漏网的日军刚刚拨转马头,却也难逃厄运,一声枪响后,他也掉了下来,只是一只脚却被马蹬缠上了,于是那匹高大的东洋马就拖着他的主人落荒而去。 一堵矮墙后,一个中国士兵持枪站起身来,是霍小山。 紧接着矮墙后房角边甚至猪圈里都站出来持枪的中国士兵,穿着军装的自然是霍小山手下的老兵,穿着寻常百姓衣服的则是霍小山的新兵。 “去几个人把枪和马刀捡回来,小心有没打死的,别忘了补枪。”霍小山吩咐道。 “是。”憨子回了一声,领着十来个新兵应声而去。 剩下的新兵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霍小山。 刚才日军骑兵遇到的排子枪正是新兵们放的,这是霍小山的安排。 战事紧张,霍小山可没时间训练他们,难得日军骑兵小队人少正好让他们练下手,漏掉的由老兵负责补枪。 只是令这些新兵汗颜的是,他们五十多人的排子枪过去,竟然还漏了一个日军,显见那九个被打下马来的日军全是靠他们人多用排子枪硬蒙上的。 再看人家霍头儿,一枪就那个日军从马上放了下来。 “头儿,你说小鬼子的个头那么矮,咋偏偏那马那么高呢?可比咱们的马高多了!”问这话的是小兵嘎子。 老兵们早就对霍小山的种种“神迹”习以为常了,霍小山失手不中那才是新鲜事,但目前这种新鲜事貌似还没有。 “那谁知道,兴许那马和小鬼子不是一个种呗。”答话的却是沈冲。 “快拉倒吧你,你见过谁家的马和人是一个种?”粪球子接话道。 “小鬼子就是和畜生一个种。”小石头在旁插嘴道。 他们的对话引起了在场人的哄堂大笑,对!就特么是一个种!余者纷纷附和。(。) 第二一0章 放出的饵 一支日军骑兵的侦察小队正在池淮间的中国土地上逡巡着。 在昨天晚上他们接到命令与其他几支骑兵小队一起在这片区域搜索一支支那的部队。 据上面的人透露,这支部队人数不详,但也绝不会太多,战斗力极其强悍,竟然团灭了大日本皇军的一个中队! 这太令他们震撼了! 所以虽然他们在自己小队负责的区域里已来回巡逻了很久,依然不敢大意,眼睛警惕地扫视着远处,一手拽着缰绳,一手仍持着三八式马步枪保持着战斗姿态。 这个该死的地方,领头的日军伍长心里诅咒着,因为这里虽然地势还算平坦,但房屋却是很多的,总是有或疏或密的房子挡住他观察瞭望的视线,座下东洋马再大再高也是不行。 前方又是一个村子,这个村子他们在来时已经搜索过一回了。 但就在他们靠近村口的时候,一所土房后突然闪出个人来,等那个日军伍长看到那人时,那人手中已是平端着一张“弓”射出一道乌光来。 日军伍长高呼“敌情”举枪之际,那道乌光已是穿透了一名日军的身体,那日军大叫一声栽落马下,那人则是闪身进了村子的巷口,一名反应快的日军一枪打在了土墙上,子弹钻进土墙里,激起一蓬尘灰。 “抓到他!”日军伍长高喊着,率队纵马追去。 这个日军武长并不大怕这里有什么埋伏,是因为来时他就记得这个村子并不大,也就几十户人家,里面就是有支那军队也埋伏不了多少个人,更何况刚才射“弓”的人明显只是当地土民的装束呢? 但他马上就为自己的疏忽大意付出了代价。 他催促着战马冲进村口时,眼见前方那个土民正飞快地奔跑在村子的主道上。 所谓主道,其实也就能并排通行两架马车罢了。 他举枪欲射时,那人倒是滑溜的紧,仿佛脑后长了眼睛,滋溜一下闪身横着躲到了道边的一个破草房后,于是他这一枪又打空了,而这时他的十人小队也已战马头尾相衔地全都冲入到了村中。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有了一段终身也抹不去的回忆。 这时,排子枪响了,在“啪啪”的几乎致触发的枪声中,除他以外,他后面的手下齐齐被子弹击中了,他回过头时,正见自己的士兵都栽到了马下。 “遇到支那人的埋伏了!”他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已不可能拨马往回跑了,那太耽误时间了! 于是他一抖缰绳,双腿一夹战马,让战马用最快的速度冲起来,他也根本想不到也没时间去想为什这排子枪独独漏下了自己。 枪声并没有再响起,村子真的不大,再过最后一间房子他可以策马冲出村子了。 就在他眼看冲过那房子时,他用眼睛的余光瞥见那房子后闪出一个人,斜向里向他扑来。 “你再快还能有马快?”日军伍长下意识地又催促了下战马,他觉得那个人能摸到后面的马尾巴就不错了! 但,他错了,错的很厉害,那个人好快,竟然跳了起来,跳得好快好高,一只手竟然扯住了他,直接把他从马背上掀了下来! 作为一名骑兵他自然有多次从马背上摔下来的经验,但等他强挺着自己被摔得昏头胀脑的感觉爬起来时,他的佩刀已被人抽去了,马枪也摔飞了,几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一句日语在他耳边响起:你成俘虏了。 这个日军伍长是被布条蒙上眼睛带到一处地方的。 途中他想反抗,但那擒着他双臂的人太有力了,如铁钳般制服了他,并将他五花大绑了起来。 在跌跌撞撞行进了半小时后,他感觉自己被带到了一处房舍里。 这时一个人开始跟他说话,说的竟是地道的日语:“你不要反抗,回答我几个问题你就可以走了,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日军伍长很好奇,因为他觉得那人的日语并象是中国的翻译,那语音语调与他们日本人并无二致。 “你是佐藤支队的人吧。”那人问道。 日军伍长虽然好奇却保持沉默。 这时那个人说了句支那语,然后蒙在他眼睛上的布条就被扯了下来。 他睁眼时看到一个中国军人手中拿了一把带鞘的他们大日本帝国的武士刀。 那刀鞘做工很是考究,刀鞘的呑口竟然是黄金的。 他是识得这样的武士刀的,因为这种武士刀那是大日本地位尊祟的武士世家才有的。 拿着这把刀的支那军人很年轻,此时正用锐利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这个支那军人“嗖”地就抽出了那把武士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那冰寒森冷的刀锋让日军伍长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身上的汗毛一下子都立了起来,他毫不怀疑那刀只要轻轻一抹,自己的脑袋就会掉下来! 虽然有为帝国玉碎的心理准备,但当刀锋离开他脖颈的时候,他还是长吁了一口气,腿有了发软的感觉。 眼前的支那军人将刀倒置过来,将刀柄横放在了他眼前,他看到那刀柄上赫然刻着四个平假字:佐藤依兰。 这时他又听到那个支那军人用日语对他说道:“我要你捎个口信给佐藤一雄,我娘的刀被我收回了,我要用这把刀砍下他的脑袋!” 佐藤一雄是谁,这个日军伍长自然清楚,可这个人竟说佐藤依兰竟然是他娘,而佐藤依兰与佐藤一雄应当是兄妹吧,那这个人竟然是他怎么会是支那军人?! 日军武长因震惊一时难以完全消化掉这灌入他脑中的太大的信息量。 “好了,你可以走了。”那个年轻的支那军人说道。 就这么轻易放自己走了?日军伍长感觉到难以致信。 他正迷糊间,后面就有人推着他向外走。 刚到门口时他看到另一个支那人拿着把短匕走了过来,然后一只手揪住了自己的耳朵,那锋利的匕首已经递了上来。 这个日军伍长拼着命地摇头晃脑大吼着试图摆脱,但被人五花大绑又揪住了耳朵如何躲得开?那森寒的刀锋已按到了他的耳根上!(。) 第二一一章 斩藤计划 就在这名日军伍长以为自己的耳朵要没了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听到后面有名支那军人说了句话,他没听懂,但揪着他耳朵的手却已是松开了,但刀锋却已然在他耳根处带来一道划痕,他能感觉到血汵汵而出。 他被踉踉跄跄地推出门外,门口竟有一匹他们大日本帝国的战马,他身上的绳索被解开了,而这时那个年轻的支那军人对他说道:“你可以走了,别忘了替我给佐藤一雄捎信。” 日军武长虽然被这些支那军人处置他的方法弄的有些迷糊,但差点失去耳朵的余悸和求生的本能却让他毫不犹豫地接过缰绳,认蹬翻身上马,一催战马就向巷口跑去。 在战马跑起加速的刹那,他注意到另一间房舍的门口竟然并排架着六挺轻机枪,墙边又靠着几十把三八大盖! 敞开的屋门传来支那军人乱哄哄的笑闹声,显然人很多 日军伍长不再犹豫,他必须尽快把自己得到的情报汇报上去,于是,用力一抖缰绳,座下的战马就向远方奔腾而去。 日军伍长并不知道,他身后的屋顶上已有一名中国军人攀了上去,此时正望着着他逃去的背影。 这人正是霍小山。 刚才拿那把武士刀给他看的自然是沈冲,而早些时候凭借着敏捷的身手将那个日军伍长掀落马下,又阻止了小石头割下他一只耳朵的就是霍小山了。 霍小山这样做自然不是怜悯日军,而是他考虑的更深远一些,日本鬼子也是人,如果抓到俘虏就打杀虐待,那么只会让有心投降的日军士兵反而不顾一切地与中国军队死战了。 虽然那战马已经很远了,霍小山依然能看到那个骑在马背上的日军伍长在回头张望着,这时,霍小山笑了。 霍小山自然明白那日军是在看后面是否有中国士兵在跟踪他,但他注定是看不到的。 跟踪他的中国士兵自然是有的,但此时却并不在他后面而是被霍小山安排在了这名日军归途的半路上。 霍小山他们还是知道这支骑兵小队的来向的,为了能准确跟踪这名日军又不被发现从而最终及时掌握前来追杀他们的日军的准确动向,跟踪这名日军是必须的。 霍小山已经制订了一个完整的诱杀老佐藤的作战方案。 他的方案是这样的。 先是全歼日军的两支骑兵小队,引起日军的注意。 在打掉日军第三个骑兵小队的时候,故意放回一个活口。 既让日军认定那支强悍的中国小分队就在这里,又让老佐藤知道沈冲也在这里,正在等着他到来以报血海深仇。 然后在老佐藤行军追杀他们的途中找到机会,狙杀佐藤。 霍小山已经派出会骑马的士兵按照他的要求去寻找合适的狙杀地点了。 “怎么样了?”沈冲对刚从房顶跳下来的霍小山问道。 “和预料的一样,这个鬼子的逃跑方向肯定路过咱们人藏着的地方。”霍小山回答。 “哦。”沈冲点了下头。 “不过”霍小山面含歉意地对沈冲又说道,“不过,即使咱们能杀掉老佐藤也得用枪了,怕是没有你手刃仇人的机会。” 沈冲闻言却笑了:“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能打死他就行,你真拿我当小孩子?这可不是说书讲三国,万马丛中取敌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你觉得杀他有把握吗?”沈冲还是觉得自己心里没谱。 杀死老佐藤是他一直以来的夙愿,因为有了机会反而让一直干脆果敢的他反而心生忐忑。 “如果找到合适的狙杀地点,有七成把握。”霍小山肯定地点点头。 “哦。”沈冲表示知道了,就没再吭声。 七成把握已经很高了。 沈冲上战场和霍小山一样,别看他打鬼子疯,但心里却都明镜似的,一个人再英雄,一个人又能碾几根钉?敌强我弱那是不争的事实。 他们打阵地战战绩好,那是因为知道挖坑,打白刃战战绩好那是有精英挺着,灭敌多那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要知道如果诱饵成功,那么追杀过来的日军至少也得有近千人,想在近千人的队伍中干掉那唯一的一名不知道坐车还是骑马护卫重重的最高军官,并且能够安然而退,那难度可想而知。 “好了,叫粪球子领新兵撤了吧。” 这也是霍小山计划中的一部分,在制造出他们这只支战力强悍的小分队就在这里的假象后,马上让所有新兵绕道撤退去蚌埠,由剩下的老兵负责狙杀佐藤,以便杀完脱身。 一片树林中,两名百姓打扮的人正各自趴在树后抑制住砰砰的心跳,死死盯着前方百十米处的公路上,因为那公路上正行进着如一列长蛇般的日军部队,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最前面是骑兵,然后是骑洋车的日本兵,在往后就是步兵,最后面还有马拉的山炮。 刺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大头皮鞋踏起地上的灰尘,重机枪小炮随着行进的步伐在肩头震颤,土黄色的军装下是一个个来自东洋的瘟神。 佐藤一雄此时正端坐在一匹高大的东洋马上行进在步兵队列的中间,他四周十几名同样骑着马的日本军官如群星拱卫。 支队是日军的临时编制,人数少则一千多则几千,所以并没有支队长的叫法,身为少将的佐藤一雄正是这个支队的最高指挥官,因此才被称为佐藤支队。 佐藤一雄天生本就一副阴鹫凶狠的面相,此时愈发显得狰狞,更说明他此时心中的恼怒 他的支队渡江以来竟然已先后损失三个中队多人了,这能让他如何不恼? 这三个中队有阵地战中被支那军队打死的,也有相当一部分是被当地的土民打死的,而损失最惨重的,还是一个中队竟然被支那的一个强悍的小分队打了个措手不及后给团灭了! 但让他决心他亲自督战的原因还是那个险些丢掉耳朵的伍长带回来的消息,杀死自己亲生儿子的竟然是那个叫沈冲的孽障,竟然还扬言劈下自己的脑袋! 于公于私,自己必须亲自督战,为帝国的士兵报仇!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佐藤一雄和他的手下都没有注意到在侧方的树林里,那两个百姓打扮年轻人已经退了出去,在避开他们的视线后,驾着着东洋马,向他们队伍的侧前方插去。 他们是正是霍小山派出来探查他们动向的士兵。(。) 第二一二章 计中计杀佐藤 佐藤一雄的队伍依旧在前进。 这时一名日军的骑兵从前方驰来向佐藤一雄报告,已经发现支那军小分队的踪迹了,因为前方的斥候再次遭到了支那军队的袭击,四名士兵为帝国玉碎。 这名日军正是被霍小山故意放回的那名日军伍长。 佐藤一雄恼怒地骂了声八格丫路,却又不得强自让自己镇静来,下达了全速前进的命令。 他并没有小看这支自己正在围剿的支那军小分队。 这支小分队已经先后消灭了他的一个中队,五支骑兵小队了,那名日军伍长所在的只是第三支,而为了咬住这支支那军队的尾巴,先后又有两小队大日本帝国的骑兵在得到日军伍长报告追踪的途中被对方掀落马下。 他们的枪打得也是极准,听士兵报告说只要枪响必有自己的士兵应声落马。 这使佐藤一雄不光想到了那个孽障沈冲,还想到了那个在天津擂台上把自己撞出内伤的支那年轻人。 那年轻人是自己生平仅见的对手,他的身手肯定要好于沈冲,佐藤一雄不知为什么,总是觉得那个年轻人就藏在这支支那军队里,必须要杀了那个支那年轻人和那个孽障,这个想法令他如梗在喉如芒在背,必除之方能后快。 此时佐藤一雄的队伍正呈一字长蛇状在公路上髙速前进着,佐藤一雄看到左侧近百米处有呈带状的丛生的灌木柳树,他知道那后面必然是条河流,再远处能看到有高大的牌楼和房舍的屋顶。 佐藤一雄看着那些房舍露出厌恶的眼神。 这里是平原地带,照理说很利于他手下的骑兵策马纵横,但过于密集的房舍总是给支那人提供了引匿的地方,他们总是能在不经意的房舍间突然出现,给自己的士兵带来致命一击。 这些支那人有士兵也有土人,有一回支那的土人竟藏在了低矮恶臭的猪舍中用那带着红缨的长剑将前来赶猪的帝国士兵钉死在泥墙上。 无独有偶,那支支那军的小分队竟也利用过房舍用机枪伏击自己的骑兵小队,由于当时骑兵小队地处空旷,不得以圈马躲到那空旷处唯一的隐蔽点——一个瓜棚的后面,没成想瓜棚后却埋了集束手榴弹,结果可想而知 一定要清剿的部队把这些房舍烧他个干净,佐藤一雄心中发了狠。 但就在他转头沉思之际,忽然枪响了! 佐藤一雄旁边左前方与他并行骑马的一名日军军官一头栽下马来! “敌袭!”日军高喊之际,又是一声枪响,又一名骑在马上的日本军官应声而落。 日军到底是训练有素的,他们在第一个名军官落马之际,便已判明了来枪的方向,正是他们左侧的河岸。 待得第二名日军饮弹落马,已经有日军开始还击,一时之间从三八大盖到歪把子机枪,全都向河岸射去,这就如同两枚火种激起了漫天火星。 佐藤一雄同样已经跳下了战马,作为一名反应敏锐的武士他的反应甚至比他手下的普通士兵来得还要更快更一些。 几名下属军官将他挡在了身后,同时没忘了偷偷地看了眼他的脸色。 因为很明显支那偷袭者要袭杀的目标肯定就是他们佐藤支队的高级指挥官。 他们都骑着高大的东洋马却又没有和骑兵跑在一起,在步兵的队列中无疑显得份外咋眼! 佐藤一雄的脸色愈发阴鹫起来,这两枪让他想起了妹妹生的那个支那孽种,这两枪要是说别人打的他压根不信。 尤其刚才落马的第二名军官正是与他并行的左侧,如果没有那名下属的挡枪,他佐藤一雄怕是已经为天皇玉碎了。 “停!”佐藤一雄一抬手,尽管刚才他也趴到了地上躲枪,但戴着的雪白的手套依旧纤尘不染。 在他的命令下,日军如泼水般的枪声骤然而歇,就象刚才的骤然而发,前后也不过五六分钟时间。 枪口的硝烟散尽,对面河岸寂静无声,日军这时注意到除了刚才那射杀两名军官的两枪外,己方再无一人伤亡。 要么对方已经跑了要么已经被他们打死了。 一名日军军官做了一个前进的手势,于是几十名日军站了起来,低身端枪向那个来枪射击的方向冲去。 枪声再未响起,不一会儿功夫,一名士兵返回来报告佐藤一雄打死了一名支那军人。 佐藤一雄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向前方走去。 他的护卫与下属军官们自然不会阻挡自己的主官做什么,但却前后左右围了上来,将佐藤一雄拱卫于中。 等佐藤一雄赶到射击地点时,那个被打死的穿着支那军装的支那军人已经被掀翻过来。 那是一张佐藤一雄完全陌生的脸孔,他能确定自己从来未曾见过这样的眉眼。 佐藤一雄原本阴得要下雨一般的脸反而有些轻松起来。 他知道如果真是那个孽障,他自己多少会有些失望。 这倒不是他舍不得沈冲死,而是他潜意识里更希望能够杀死沈冲的是他佐藤一雄本人,因在东洋列岛的时候,还没有人敢说你等着让我用刀砍下你的脑袋。 “信介!是信介!”这时候一个原本护卫在佐藤一雄身后的士兵突然高喊着扑上前去,用手疯狂地扳动摇晃着那死者的肩头。 “你说什么?!”一个日本军官一把揪住了那个大叫着的日军士兵的衣领把他拎溜了起来。 “他是信介,长官,他是我当骑兵的弟弟信介啊!”那士兵号淘大喊道。 什么?在场所有的日军都楞了! 你说这个支那士兵是你的弟弟信介?可他怎么穿着支那军队的衣服?! 佐藤一雄脑海中电光石火的刹那!不好!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正看到河对岸百米外那高耸的木质牌楼,牌楼很高,飞檐高挑! 然后,一声枪响了,从那牌楼顶端飞来的一颗高速旋转的铅弹径直扎进了他的眉间,在他的大脑里经过千分之一秒的不规则滚动后带着一团搅碎的血雾又从他的后脑处飞了出来! 佐藤一雄连个“啊”字都没喊出来,仰身便倒!(。) 第二一三章 逃脱 随着佐藤一雄的中枪倒地,日军已是乱成一团。 近前的几个军官护卫忙俯下身去查看佐藤一雄中枪的情形,眉心一个大洞,后脑已经开瓢了,连脑浆都打出来了,显见已是魂归东洋。 狙击者很明显用的是中正式步枪,进口小而出口大,子弹击中人体后非死即伤,更何况击中了脑袋,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可以活下来。 更外围的士兵纷纷举枪指向百米外的牌楼,子弹雨点般地飞了过去。 “牙鸡给给!”一名日军军官挥手命令着,自己率先向眼前这条小河冲去,军事主官被袭身亡,作为下属有着不可推卸的任,哪还顾得那水凉刺骨。 这河并不深只是及腰,后面的士兵急忙跟上,过河之际又有一支骑兵从前方返回,后发先至,将溅起的水花弄得正过河的步兵满身都是。 但所有的日军已顾不得了,若不能抓到开枪的“凶手”,肯定会有军官为此事自裁谢罪的。 此时,那个木质牌楼两边的柱子下,各有一人已经顺着缒下来的绳子,出溜到地上,借着那粗大柱子的掩护,转身撒丫子就跑,全然不顾头上有子弹如雨木屑纷飞! 这两个人正是霍小山和沈冲。 “你确定把老家伙打死了?”沈冲边跑边问。 “确定!再快点,要是让鬼子把咱俩抓到肯定活剥了咱俩!”霍小山边跑边答。 佐藤一雄如果地下有知的话,他会觉得自己死的一点也不冤。 他先是中了霍小山的李代桃僵之计,直到临死也没发觉他带着千八百的日军追杀的中国军队最后只有一个班。 然后他也没发觉那个被放回来的日军伍长只是诱使他追杀沈冲钓他上钩的一个饵,或者他就是认为那是一个饵也会不屑一顾接着来追杀的。 霍小山也没指望第一次狙击就能击毙他,隔着一百多米狙杀被护卫重重遮挡的一名军事主官基本不可能。 他和沈冲的步枪上可没有望远镜,根本就看不清那一群军官中哪个是佐藤一雄。即使看清了也没用,目标是在一群人头中移动的,有各种遮挡,没有人能在刹那间捕捉到百米外唯一的人头并击中,霍小山也不行。 霍小山能断定的是佐藤一雄在遇到头一次狙杀又得知枪手被打死的情况下一定会过来验尸的,肯定会亲眼来看看狙击者是不是沈冲,因为沈冲有着他们佐藤家族的血脉, 这样沈冲的机会就来了,在那个牌楼上居高临下,视线再无遮挡,就很容易认出佐藤一雄来,更何况牌楼上还有霍小山拿前望远镜当观察哨呢。 之所以没有选择临近日军的制高点进行一次性狙杀,一个是日军的头兵在佐藤到来之前很可能会检查制高点,那样他们没等看到老佐藤自己却先暴露了! 另一是因为即使能杀掉佐藤,但在日军的众矢之的下,想逃跑几乎不可能,霍小山和沈冲都一致认为他俩的命比老佐藤的可是值钱得多。 至于那个穿上了中国军装的日军士兵,则是霍小山他们打击日骑兵小队时已被击毙了,被霍小山的手下抬到那里放好,开完枪活人跑了死人却必须留下,没这个死人充当枪手又如何诱使老佐藤过来验尸呢? 一系列的精心设计,终于让沈冲如愿以偿,亲手打死了这个杀害了自己双亲的日本侩子手。 但在佐藤一雄中枪的刹那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去时了,现在他们必须摆脱日军疯狂的追杀。 下了牌楼,跑上十几步就进了村子,俩人拼命的跑着,拐进一条巷弄,片刻功夫又出来了,只不过这回却是一人骑了一匹高大的东洋马。 霍小山杀佐藤有心算无心,又怎能不给自己准备好退路?! 而此时,已能听到牌楼那头传来日军骑兵杂乱的马蹄声,杀了日军支队的最高军事长官便宛若捅了马蜂窝,追兵竟来得如此之快! 日军骑兵的指挥官冲到牌楼时扭头之际便已看到了那牌楼顶端垂下的绳子,他高喊了一声后,整个日军骑兵队的速度不降反升,沿着村子的主道就冲了出去,哒哒马蹄声细密如雨点。 这名日军指挥官想得明白,绳子垂下证明杀手正在脱逃,自己的骑兵必须抢到最前面,至于其他细节自有后面赶来的步兵处理。 前面两匹马亡命飞奔,后面大队日军衔尾直追,很快敌我双方就都冲出了村子,然后前面的逃者就暴露在追者的视野中。 霍小山和沈冲还是在中央军校学的骑马。 当时骑乘的正是那匹黑电,可惜黑电载着主人过江时被日军打死殉国了,否则日军肯定跑不过俺俩。 霍小山这样想着,动作却没有慢下来,趴伏在战马的马背上,夹住双膝,双手抖动着缰绳,催促战马跑得更快一些。 “叭勾叭勾”日军在后面开枪了,子弹从霍小山和沈冲的头顶飞过。 霍小山知道,这是日军骑兵专用的骑步枪射出的子弹,骑步枪的构造与三八大盖无异,只是尺寸上短了一些,那是为了骑兵在马上操作更方便。 霍小山并没有回头用盒子炮还击,刚才他回头扫了一眼,时已经看到了,后面追上来的日军骑兵足有八九十,就算打死几个也根本遏止不了日军的追势,现在以最快速度与日军脱离是唯一选择,而自己逃命也是留了后手的。 很快,霍小山和你沈冲策马又冲进了一个小村子。 日军骑兵仍在百米左右的后方,日军队长大声呼喝着,他可不想追丢了“凶手”,就在这时,架在村口左右房舍的屋顶上突然有两挺机关枪响了起来。 密集的子弹与正在飞奔的日军迎头撞到了一起! 子弹是那么的突如其来,那么的密集,冲在最前面的二十多名日军骑兵登时人仰马翻,战马双膝跪地,人跌落马下却又随着惯性向前翻滚着。而后面的骑兵收势不住,碗口大的马蹄踏在前面的人马上,有冲过去的,也有被拌倒的。 那个日军队长由于冲在了最前面,他自己无恙,战马却在第一时间中弹了,他也跌落马下,他团身滚起喊道:“不要停!一定要抓——”他话还没说全,却被后面一匹收势不住的战马一蹄子直接踏在了后心上,一口鲜血喷出再无声息。 百米对于全力冲刺的骑兵来讲实在谈不上远,而日军执行命令那是绝不打折扣的,军官说不要停那就绝不会停,哪管自己的同胞在铁蹄下呻吟! 不到十秒,剩余的四十多名日军骑兵就冲进了村子。 而这时异变又生。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日军正紧盯着前方,防止把目标跟丢,未曾想地上突然弹起来一道绳索正绊在了那马腿上,那马稀律律叫着就向前跄倒在地上。 这回可不比刚才的机枪扫射地势开阔,前面跌倒后面的总能闪避下,这回可是街道,也只能走一架马车,后面的日军再无可避便撞了上来。 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大多数日军便全撞到了一起,又一次的人仰马翻。 而这时从两边的房舍里便飞出了七八颗日军的香瓜手雷,轰然炸响之时,马嘶人叫之际,又是七八颗手雷炸来,第三拨手雷炸响好,那挤在一起的人马已再无丝毫声音! “不要打扫战场!快跑!”这时一名中国士兵的喊声响起,是霍小山。 几分钟后,大队日军再赶到这里时,便见宽不过五米的街道上,血流成河人马枕藉已无生者,宛若人间地狱,而杀手已逝,再无踪迹。(。) 第二一四章 再放个大炮仗 一个日军运输车队五辆车正在公路上行驶着。 头车里面坐着开车的司机与一名押车的小队长,他们是往淮河前线运送军火弹药的。 那日军小队长眼见前面又是一个村落,这个村落他是认识的,因为过了这个村落马上就到此行的目的地——军火库了,此时他心中不由得感慨:总算到了! 他们这个运送军火的车队出来时是八辆卡车的,但在路上却受到了中国人的袭击,有三辆卡车已经在半路上被打成了一堆废铁。 日军小队长打心眼里看不起那些愚蠢的支那人,可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被他们搔扰得不厌其烦 由于己方在明他方在暗,他们总是以或多或少的人从一切可能或者干脆不可能的地方出现,重则炸毁几辆车,轻则向驾驶室里放上一记冷枪,使得自己提心吊胆,草木皆兵。 就在这日军小队长走神的片刻功夫里,突然“吱嘎”一声,开车的司机来了个急刹车。 日军小队长惊叫一声已是举起了一直攥在手中的王八匣子,而同时他看到一匹希律律叫着的战马正从眼前横穿过去,要不是司机反应足够快,差一点就撞了个正着。 紧接着一个日军士兵大呼小叫地战马蹿出来的胡同中跑了出来,向那战马追去。 开车押车的人正诧异间,从胡同里又跑出来一名日军伍长,他站到了卡车驾驶室的玻璃旁,习惯性地向着车内的日军鞠了个躬,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战马受惊了,耽误你们的军务了!” 日军小队长放松了刚崩紧的神经,将枪插回枪套后,从车内探出身子,摆了摆手,既表示理解又示意对方快让开,他们军务紧急。 因为头车这短短的一耽搁,他后面的四辆同样满载着军火的的卡车也相继停了下来。 那个日军伍长“嗨伊嗨伊”地边点着头边向后退去。 运送军火的汽车依次起动了起来向前开去。 但车队里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在渐黑的暮色中,有一个人从后方钻入到了最后那辆卡车的底盘下,汽车走了,而那人却也消失了,他此时竟如同一只壁虎将身体平展贴附在了汽车底部上。 十分钟后,这五辆卡车已是停在了警戒森严的军火库院内,负责接收军火的日军忙跑上前来,双方交谈了几句后,车队就直接驶进了高大的军火库房内,而负责装卸的士兵便开始卸车。 就在这时,就听仓库外由远而近的一声”咝“音,竟然有一枚不知从何处飞来的掷弹打到了军火库院内轰然炸响。 这声爆炸虽未伤到什么人,却立刻让军火库内遇袭的警笛声大作,库外的警戒部队操起了武器,寻找来袭掷弹的方向,是否有支那军队的进攻。 而仓库内的人也急忙忙向库门口跑去,同样准备战斗。毕竟谁也搞不清出了什么状况,那掷弹怎么就飞进了军火库。 “咝——,轰”又一颗掷弹飞来炸响,这回却正落在了院里停着的一辆卡车上,油箱被炸着了,燃起熊熊大火。 这一下子,军火库院内院外就更乱了,已经有日军冲掷弹飞来的方向打起了机关枪。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最后那辆卡车下突然探出个人脑袋来,一张年轻充满朝气的脸庞,一双闪亮机敏的眼睛,却正是霍小山! 他飞快地象四周扫视了眼,然后手脚并用就象一只钻入草丛中的四脚蜥蜴,飞快无比地蹿了出来,一闪身便躲到了一个子弹箱垛后面。 仓库外的日军一阵紧张备战后,竟然再无掷弹飞来,得到报告的日军指挥官判定这一定是支那军队的散兵游勇为泄愤混进了自己的防区,而离判定发射点最近的警戒部队已前去搜索捉拿,也就解除了军火库的全体备战状态。 一小时后,所有军火弹药都已卸完,五辆卡车驶出,随着大铁门“哐当“一声响,军火库内陷入一片静寂,只有几盏电灯发出昏黄的光。 过了一会儿,霍小山从最里面的一处木箱堆内探出头来四下张望着,待他确定军火库内没有日军后,开始在如同小山般的军火弹药中翻找着。 很快,他找到了目标,扯出一盘白色的小指粗细的牛皮纸包裹成的细绳,那是导火索。 他将导火索拿到另外一堆军火前就开始鼓叨起来。 几分钟后,他从腰间取下一根盘在腰间的勾索,将那有着三个爪的钩子拎在手中,抬头向屋顶望了望,俯身后又一仰身甩腰,就把那勾索向上抛了出去。 “叭嗒”一声里,那钩子已是搭到了房梁上,他双手又用力拉了拉那勾索的绳子,确定勾索已经搭实吃劲儿后,这才身上导火索的一端衔在嘴里,双手交替拽着绳子,将身子硬生生凌空拔起,凭借着自己的臂力和良好的身体协调性,向勾索顶端攀去。 到了房梁上后,他收了勾索又盘在腰间,又用嘴衔着导火索,双臂左右平伸开,哈着腰,在那不到十公分宽的房梁上凌空走过,直到走到了房梁边上伸手可以够到棚顶屋瓦的地方。 这时他反而不着急了,就一屁股骑在房梁上,悠当着双腿,闭目养起神来。 他在等时间,等沈冲他们到达另外的指定位置发射掷弹,以好趁乱脱身。 因为这回他做的这个大炮仗,肯定要比在长城上那回做得还大,可不能把自己的小身板扔在这里。 他们是在撤向淮河的半路发现了日军运送弹药的汽车的,以霍小山和沈冲的胆大包天的性格要是不搞出点动静来那就不是他俩了。先是打算打军火车,后来一算计,干脆把军火库给它端了吧。 于是,他们偷袭一伙日军搞到了两架掷弹筒,沈冲他们扮成日军让军马受惊拦车,霍小山则借机摸进了军火库,沈冲他们则负责外围策应。 半小时后,霍小山才睁开眼睛,伸手轻推头上的屋瓦,慢慢错开缝隙,小心地拿掉四块搭在檩条上的瓦,弄出一个足够自己钻出去的孔洞来。 霍小山此时未见丝毫紧张,反而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他笑的是,多亏这里是南方,不需要屋面做保温,如果是在东北,大多数房梁到屋面中间可还有个俗称灰棚的保温层呢,当然,尽管那也难不住自己,但想要从房顶出去,还真要费些周折。 霍小山从口袋里掏出盒火柴,又开始了静静的等待。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日军军火库周围的探照灯已经开始旋转照射起来,灯柱交叉,没有死角。 当然那探照灯都是向军火库四周照射着,军火库围墙里亮着的都是固定的电灯。 这样的沉寂持续了半个小时,突然“咝”的又是一声又远而近的掷弹的啸音传来,然后“轰”的一声,又在军火库内的院子内炸响了。 只不过这回掷弹飞来的方向恰恰是与上回的相反,爆炸声里,看守军火库的日登时又忙乱了起来,先是“哒哒哒”的轻机枪向来弹的方向响起,紧接着,“洞洞洞”的重机枪也响了起来。 就在掷弹炸响的刹那,霍小山已是划着了手中的火柴将那导火索点燃然后撒手抛下不再理会,双手一攀“洞口”就翻上了屋面。 而这时,又是一枚掷弹飞来,爆炸的气浪却正好掀飞了一盏探照灯。 霍小山想都没想在屋面上急跑几步,就跳了下去。 落地后的重力让他一下子蹲到地上,却是以手抱头做起了团身前滚翻象皮球样轱辘了出去。 他再起身之际已是盒子炮在手,甩手两枪打灭了围墙内的两盏电灯。 院内的日军这才发现院内有人开枪,刚要反应,又又是一枚掷弹落入院内炸响,掀起一片烟尘。 烟尘之中,霍小山已是三步并作两步冲向了那两人高的围墙,一只脚在围墙上一点,手借蹿起来的高度已是搭上墙头,单臂较力,硬生生将身体拔起已是攀上了墙头,再双腿一跳,上身前趴,就翻过了围墙上的铁丝网,人已是头向下扎入到围墙下的黑暗之中,半梭子日本歪把子机枪的子弹全打在了霍小山刚才落脚的地方,仿佛是在为他送行。 十多分钟后,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了淮河西岸,那巨大的声音,几公里外都能听到,火光闪处,一个巨大的烟柱腾空而起,最后形成一朵庞大的蘑菇云经久不散。 淮河北岸一处阵地里,一个小眼睛厚嘴唇的胖子对一个长得象球样的士兵说道:“带几个人接一下,八成是霍小山回来了。”(。) 第二一五章 归来 黎明前的夜是最黑的,乃至人们将之唤为黎明前的黑暗。 就在这黑暗之中,一只木船缓缓地正在靠近淮河北岸。 眼见前方就是黑乎乎的河岸了,对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船上有人说话了,这是沈冲的声音:“不会让咱们就这样摸上去吧。” 没等别人接话呢,就见对面的黑暗之中突然亮起了几束微光,向他们这里照来,霍小山知道那是把手电筒前面罩上了红布才有的效果,这样是防止光线太亮在黑暗中招来日军的袭击。, 然后就听对面传来一声讯问:“哪部分的?”伴随着的是哗啦啦拉动枪栓的声音 “中央军的!”霍小山忙答道。 “哈哈,是头儿的声音,还真是你们回来了啊!”对面有一个声音高了起来,那声音是粪球子的。 “都把枪放下,我就说嘛那么大动静也就我们头儿能搞出来。”纵是黑暗之中看不见人的脸色,所有人也能听出来粪球子话音中的骄傲与得意。 船很快就靠到了岸上,缆绳已被岸上的人接了过去,来接霍小山的只有粪球子一个人,和他同来的十多号人都是驻防在北岸的士兵。 自打粪球子接到了人,他的嘴就没闲着,都是在不停地和霍小山他们交谈。 “球子怎么就你来接我们,别人呢?”沈冲问。 “五十米一个都排开了,要不谁知道你们从哪儿上岸。”粪球子回答。 他们用的这种接人的方法是和当初找霍小山过长江的办法是一样的,只是那回与霍小山错过了,这回却守了个正着。 “你们是咋知道我们回来的?”沈冲好奇的问。 ”胖子猜的啊,他说天黑后那声爆炸的动静肯定是你们搞出来的,别人没那本事!那动静老大了,我们在河这岸都听到了,你们干嘛了,搞出那么大的动净?”粪球子连说带问扔出一大堆话。 “嘿嘿,你就确定是我们整出来的?”沈冲故意逗粪球子。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问头儿呢,有头在没你也能搞成,是不是头儿?”粪球子根本不怵沈冲了现在,而沈冲跟别人有时凶巴巴的,倒也没有真的凶过粪球子。 “也没干啥,我们就是往鬼子的弹药库里扔了个二踢脚,没成想就把他们的弹药库给端了。”霍小山黑暗中轻笑道。 “这,这,这——得啥二踢脚啊?”霍小山这句轻描淡写的话一下不光把粪球子,连旁边跟着粪球子来的驻防部队的士兵都弄无语了。 敌我双方的弹药库离前线阵地不会太远也绝不会太近如果在现场那一定是惊天动地! 因为那动静在江北听起来都实在是不算小,可都是老兵了,根据那爆炸声和距离就完全可以想象出爆炸的规模。 “兄弟听口音是东北人?”这时跟粪球子来的士兵有人说话了。 他们来这里陪粪球子接霍小山那是长官命令来的,多少他们也是知道些缘由的,说实话他们真没信炸弹药库的是中央军的据说还是军需处运物资的人。 刚才一听霍小山说扔了个二踢脚就把鬼子的军火库给炸了,黑夜中都直撇嘴,南方人吹牛皮呢吧,可回过味来却听出了霍小山口音里的东北味儿,一下子就不淡定了,马上就出口相询。 “咦?你也是东北人?”霍小山惊奇地道,他这一个“也”字已经是等于承认自己是东北人了。 “小兄弟,老乡啊!”那人惊喜地提高了嗓音。 “哎!真滴是老乡啊!” “真滴是老乡啊!”其余的士兵呼啦一下子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重复着同一句透露着发自内心的喜悦的话。 “啊?你们,你们都是咱东北的?”霍小山更惊奇了。 “对啊!对啊!咱们三十一军这嘎答都是东北银啊!”第一个士兵回答道。 “小兄弟你咋跑中央军去了捏?” “小兄弟快说说那弹药库还真是你们炸的啊!” 一时之间,霍小山被浓浓的乡音包围了。 这样一来,粪球子一见人家老乡见老乡根本就没有自己插话的份了,就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边问后面跟着的小石头道: “我说小石头你枪上系块白布干嘛?”。 刚才接人时手电筒一晃,粪球子隐约看到小石头的枪尖上系了块白布。 “那是头儿让系的,怕你们这头天黑看不清再误会了。”小石头老老实实地回答。 系白布打白旗代表了投降,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貌似全世界都在通用哦。 “嘿嘿”黑暗中传来沈冲的笑声。 粪球子和沈冲已经熟的很,听出来了沈冲笑中的别有意味,张嘴问道:“沈冲你笑啥?” 沈冲依旧嘿嘿地笑着,好不容易才止住笑说道:“我是笑这个块白布来的可不容易。” “是啊,咱们那功夫偷船,杀了几个小鬼子,又着急上船,你在哪儿弄的白布啊?”小石头也是好奇。 那还是临上船时霍小山提出弄块白布,那时天太黑又是摸掉的日军岗哨,就见沈冲在日军尸体上一顿鼓叨就弄出块白布来,但战斗紧张却一直没想起来问。 “切,这还用问,不就是日军的衬衣嘛!”粪球子鬼子可是没少杀了,当然知道日军是有白衬次穿的。 “是日军身上的但可不是衬衣,天黑谁知道鬼子穿的衬衫是不是白的。”沈冲说道。 “那就是衬裤!”粪球子说道。 “你啥脑袋瓜子?”沈冲鄙视他,“我看不到衬衫是白的,我就能看到衬裤?” “是鬼子身上的不假,但既不是衬衣也不是衬裤,再想想鬼子啥东西肯定是白色的?”沈冲启发道。 “小鬼子的兜裆布!”这回可不是粪球子一个人了,而是随霍小山从南岸返回的老兵异口同声地说道。 “啊?!”小石头目瞪口呆,随即醒过味来,一伸手就把原本挑在刺刀上的“白旗”扯了下来扔到地上。 中国人里面贴身的是大裤衩子,而日本人却是一条白布带兜在屁股沟上,上过战场扒过日军军装的士兵那是都知道的。 “哈哈哈哈!”老兵们全都大声笑了出来。 大梦初醒的小石头伸脚就又在那白布上踩了几脚,一边叨咕着“真晦气真晦气!” “晦气什么?我们把小鬼子的裤衩子都能抢来了,还怕他们作甚!”他们这头的笑声如此敞亮,把霍小山和他东北老乡的谈话也打断了,霍小山就过来安慰小石头说道。 哪成想他这么一说却正是一石激掉千层浪,黑夜中所有士兵的血液都澎湃了。 “对!杀光小鬼子,扒光小鬼子的裤衩子,哈哈哈哈”士兵们已经大喊大笑起来了。 “你们哪部分的,都给我消停下来!”不远处有哨兵的喊话声传来,紧接着就是哗啦一声拉枪栓的声音,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近北岸的防御阵地了。(。) 第二一六章 郑由俭的非军事才能 霍小山是醒来时听到了隐隐的炮声,炮声显得有些沉闷。 但霍小山并不在意这炮声,在返回北岸的这几天里,战斗不断,能够安然回来且躺着睡个好觉,霍小山觉得真的很幸福。 掩体出口的光线有些暗淡,想霍小山猜测自己肯定睡了有一天了,现在应当已近黄昏。 昨天能炸掉那个军火库霍小山钻汽车混进军火库固然是首要条件,但沈冲他们的配合也不可或缺。 第一波的炮击给霍小山制造了从车下脱困的机会。 第二波炮击给了霍小山从军火库脱身的机会。 至于日军想抓到放炮的沈冲他们还真不容易,因为这两天他们都穿着日军的军装,包括霍小山,沈冲的日语又是极好的,所以才能制造出种种混乱,趁机全身而退。 这时又是一记炮声响起,这回爆炸的地点显然与霍小山所在位置不远,霍小山感觉到了土地震动,一些泥土簌簌地掩体顶部的横木处掉了下来。 霍小山知道这是日军的重炮才会有这样的声势。 不过,与昨天他制造的大爆炸相比,现在再凶的重炮显然也只是小儿科。 其实,昨天的紧张绝不如他事后说是扔了个二踢脚那么轻描淡写。 昨天他在跃下围墙后,在空中做了个团身空翻,恰好双脚落地,然后他就趁着探照灯被炸灭后的黑暗,亡命般地向外跑,这是霍小山印象里自己跑的最快的一回。 他不得不快跑,天知道这个如山般的军火库爆炸会产生多大的破坏范围,多跑一步冲就多出一分活命的希望。 十五六分钟后那个军火库就爆炸了,在感觉到爆炸的瞬间,他蹲下身去,大张着嘴,双手抱头,喘息个不停。 喘息,一个是因为剧烈的奔跑让自己已经有了快要窒息的感觉,一个是防止爆炸的杀伤。 他这都是从老兵那里得来的保命经验。在轰炸中,不要趴在地上而是要蹲在地上抱着头,否则很可能会被硬生生震死,张大嘴巴则是为防止耳朵被震聋。 饶是如此,在那爆炸的音波袭来的时候,他的脑袋还是嗡的一声出现短暂时间的空白,然后他听到不远处有劈了啪啦的声音,那是不远处民房的房瓦被震落了不少。 霍小山收回思绪,翻身坐起来,借着掩体入口的微光打量了下自己存身的这个半地下工事。 这郑胖子指挥打仗不行,保命却真是高手,也不知道怎么就弄了两个半地下的掩体,上面用圆木做顶,又盖了厚厚的泥土。 霍小山相信就个掩体论结实程度已经高于自己在牛首山上见到的那些钢筋混凝土的国防工事了。 钢筋混凝土的优势在于强度高,足够硬,但却没有泥土的防震性好,柔软的东西对受力的卸载要好的多,只要有足够的厚度,就象子弹在淤泥中打不多深一样。 昨天霍小山见到郑由俭时已是后半夜了,霍小山并没急着休息而是与郑由俭又交流了下彼此的情况 郑由俭在带着大部分老兵到达北岸后,不出预料,那个监军复主任果然又下达了往前线送弹药的任务。 这个恨郑由俭入骨的复主任此时心中那恨意又足足长了几分,他就搞不明白,这郑胖子上了前沿后怎么会混得越来越滋润了! 第一次听说他们竟然不去运弹药而是主动冲上了前沿阵地,这复主任心中就窃笑,这帮鳖怂这是嫌自己命长啊。 可结果却让他大跌眼镜,郑由俭竟然带着他那些兵打出来了威风,杀鬼子缴武器,战绩竟然比桂军还特么滴好! 而那该死的郑胖子竟然还得了个外号,叫特么的什么神炮郑由俭,连一向看不起他们这些老爷兵的桂军一见到郑胖子和他那般手下,都眼睛直冒小星星般的就是一个祟拜与佩服。 这可好,自打那以后他再提出什么针对郑由俭的主意,没等郑由俭说话呢,却先都被桂军给否了,这叫他这个虽然姓复却真是正主任的他情何以堪? 好不容易撤到蚌埠了,桂系的三十一军也被东北军的五十一军给换防了,他心里就寻思,小样的,官大一级压死人,看我这回咋特么地治你?! 可没成想郑由俭竟然疏通了东北军的高层,也不送弹药了,就在东北军阵地后弄了一块二线阵地,美其名曰“协防”,据说目前为止一枪未放,工事做的也足够结实,日军飞机重炮轮翻上阵,而军需处的士兵竟无一伤亡! 而这回尤其是见到粪球子竟然带着五十多个新兵人手一件新缴获日军的武器与郑由俭会合的时候,那咬牙切齿的恨连当时在旁边的五十一军的军官都看出来了。 反过来再说郑由俭。 霍小山还没回来,不光郑由俭连其他士兵都没了主心骨,战场肯定是不能上的,要是象其他部队地样实的惠地去挨日军的轰炸,他们这点人肯定真如那复良才的愿死光光了。 而这时也正体现出了郑由俭非军事才能的重要性来。 他先应承下来了复良才下达的任务,背地里却与负责驻防在这儿的五十一军高层有了接触。 一翻讨价还价后,他以送给五十一军一挺马克沁重机枪为条件,在淮河北岸五十一军下属防御阵地后分到了一块属于自己的百十多号人的阵地,并承诺对来犯之敌协同作战。 于任何军队来讲,谁也不差那运输弹药的人员,能凭添一支作战部队总是令人高兴的事,更何况还附带送了挺重机枪呢? 郑由俭带人上了阵地后,第一件事就是挖坑构筑工事。做了两个能防日军重炮的半地下掩体又挖了条战壕。 这里就又得提起五十一军了,五十一军军长于学忠,东北军高级将领,由于在西安事变中主张和平解决在事后得到蒋某人的重用。 军长是东北人,下面东北军的士兵自然就多,正如昨晚那个士做所言咱们这嘎答都是东北银。 霍小山从东北到南方已有时日,虽然口音未变,但在日常生活战斗中也是尽量少讲方言,好让士兵们能够听懂,以免误会,就如沈冲上回如果不是刻意学东北话把棉花叫鸟(o)货也不会和莽汉他们打起来。 但在咋一遇到这么多东北老乡后,那兴奋的心情就象撒疆的野马拢不住了,随着五十军的那些兵,方言也是一个劲儿地往外冒,什么这嘎答那嘎答的(注:地方),什么秃噜反仗的(注:办事毛草不能坚持到底),什么吭哧瘪肚的(注:形容说话不利索很费劲),什么卜了盖儿卡秃噜了皮了(注:膝盖摔破皮儿了),说的那叫一个惬意无比。 而现在想起咋见乡音的兴奋劲,霍小山仍有小小的心动。时逢乱世,亲人,熟悉的伙伴,战场上的兄弟,一个个相继离自己而去,丫丫也走了,不知何时才能团聚。 “头儿,你醒了!”这时掩体出口的光线一暗复明,却是粪球子跑了进来,“胖子说今天可能咱们该出手了让你出去看看。”(。) 第二一七章 终须硬扛? 冬日残阳已是冷冷的了,那份清冷仿佛已经把阵地上的气氛感染了。 阵地上,霍小山表情少有的严竣。 在他的周围,沈冲莽汉等人都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就连一向嘻皮笑脸的郑由俭也一脸凝重。 在听了郑由俭介绍了目前的情况后,霍小山竟一言未发,显然他在想办法。 在霍小山在南岸这两天里,日军先是攻下了南岸的小蚌埠作为桥头堡,又对北岸发动了多轮前所未有的攻击。 在昨天飞机就出动了二十四架,对五十一军的阵地一顿狂轰乱炸。 而在轰炸过程中,日军就分乘多只木船开始渡江,这时对日军威胁最大的自然是中国军队的重机枪阵地,木船上日军集中,如果被打沉一艘,几十名日军的性命可就没了,所以日军对国军机枪阵地盯的很死。 尽管五十一军掩体工事也做的不错,但损失也绝对不小。 郑由俭与五十一军商量妥的是协防,即他们军需处阵地前还有一道五十一军的防御阵地,军需处的人眼见在这两天日军的轰炸中,五十一军的那处阵地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了。 军需处士兵在这几天里在日军轰炸的时候都是全体躲进了那上面盖有几米深厚土的半地下掩体里,才无一伤亡。 而在日军进攻时,他们也一枪未放,说白了他们就是不想引起日军对这里的注意,而日军进攻的巨大压力都被前面的五十一军承担了。 郑由俭怕死那是肯定的,但他和日军避战保持己方这点微弱的实力却也有合理的地方,毕竟五十一军才是防御战的绝对主力,由他们承担日军的巨大压力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但眼见这两天日军进攻一波紧似一波,前面的五十一军已呈不支之势,他们早晚是要二线变一线的。 “咱们还有四挺马克沁两挺高射机枪是吧,都搬出来吧。”霍小山下达了作战命令。 “都搬出来吗?”郑由俭说道,他着实心疼了,自己的军需处的重武器也就剩霍小山所说的这些了,本来七挺,给了五十一军一挺拉关系,就剩这六挺了。 “都拿出来吧,物以致用,杀敌保命要紧。”霍小山当然明白郑由俭的心理,但这是没办法的事。 “那四挺马克沁有两挺是没膛线的,两挺是有膛线的。”郑由俭说这话时自然是秉承了打仗上的事由霍小山说了算的精神,可他那胖脸蛋子都一跳一跳的表情,给人的感觉就象有人在用刀一下一下割着他的肉。 “哦?”霍小山还真不知道这事,他沉思了下又接着问“我记得咱们的重机枪的支架也足够高能对空射击是吧?” “能,你要打飞机?”郑由俭反应过来了,毕竟他和霍小山一样也是在中央军校呆过的。 “这样,留一挺有膛线的马克沁对准河面,其余的围着这挺全做对空射击用。”霍小山拿出也最后的方案。 重机枪的威力介于枪与炮之间,是需要事先设定好打击区以确定机枪的仰角的。 在目标进入设定范围后有膛线的重机枪就可以实现精准射击了。 没膛线的重机枪则又是中国特色的产物,就象用盒子炮要偏转45度一样。 也不知道哪场战斗哪个士兵发现了马克沁重机枪的枪管磨没了膛线后,就能持久发射,还可以减少用水,因为马克沁本就是水冷式重机枪,于是竟然有兵工厂就真地做出枪管没膛线的重机枪,由此看来后世国人擅长山寨且有所创新那绝对也是有传承的。 没膛线的重机枪的缺点是射出去的子弹超出三百米后,弹道就会乱飞,这样虽然无法实现精准射击,但对于进攻的步兵集群更加致命,因为每个人无法预判,自己是不是安全。 但用没膛线的马克沁打飞机会出现什么效果,霍小山也不知道。 因为己方的火器情况就是这样,也只能如此布置了。 “你这是真的要打飞机?”沈冲有点兴奋了,貌似自己这伙人还真没有打过飞机呢。 “对,不打下他一两架飞机,咱们注定会在鬼子的轰炸下损失惨重,先把今天顶过去再说。”霍小山这样的布置真的就是为了打飞机,说穿了,那瞄着河面的那挺重机枪就是一个饵,钓日军飞机过来的饵,就是要告诉日军,这里是重机枪阵地,你们快来吧。 至于真有日军步兵上了岸,霍小山相信前面的五十一军也不是吃素的。 霍小山在中央军校里和那些老兵可不是白混的,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而重机枪有无膛线的区别,也就一些老兵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兵嘎子就听得楞眉楞眼的,因为他根本就不懂! “头儿,我看咱们不是还有两门炮嘛,干脆也拉上来算了。”小兵嘎子决定表现一下了,借以证明自己已经是老兵了。 听他这么一说霍小山和郑由俭都笑了。 “那两门炮用不上,那是打坦克的,咱们只有穿甲弹。”霍小山给他略说了一下,然后又说道“好了,大家分头布置吧。” “是!”所有人开始按霍小山的要求行事了。 小兵嘎子却又不懂了,边在战壕里走边问憨子:“为啥那炮不能打船呢?” 他之所以选憨子问是因为憨子脾气好,从来不会训他,要不人家咋叫憨子呢。 “咱们那两门炮是直射炮,如果有合适型号的普通炮弹当然也能打船,但咱们只有穿甲弹,用穿甲弹打木船,只能把木船打出个洞来却不会爆炸,明白了吗?”憨子耐心地给他解释。 “哦。”小兵嘎子明白了,可又被一个问题给弄迷糊了这“啥叫直射炮?” “直射炮就是炮口低,射出的炮弹是走直线的,就象枪打子弹一样。曲射炮就是炮口冲天,射出去的炮弹飞到高处又掉下来爆炸的,比如迫击炮。”憨子依旧耐心解释。 “哦。”这回小兵嘎子彻底明白了。 而此时,在阵地的另一个角落,则在进行着另一翻对话。 “小山子,我觉得咱们这么死扛伤亡一定会很大的!”沈冲以少有的严肃态度对霍小山说道。 “是啊,是啊,咱们这么打怕是要把咱们刚攒下的这点人折腾光啊,太不合帐了。”郑由俭在旁边附和道。 霍小山看了看沈冲又看了看郑由俭,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知道,可该面对的总得面对,该用血肉之躯硬扛炸弹炮弹时也得扛。” 霍小山的声音并不高却不容置疑,这话地那两个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其实他俩也知道必须硬扛的道理,只是心中块垒不说出来便难以消除。 “我觉得象咱们头几天那样在鬼子后面给他们搞偷袭下黑手更划算。”沈冲接着说道,“你看咱们这几天杀了多少个鬼子,缴获了多少的武器,可跟鬼子打阵地战,可能还没见到鬼子的面,有的新兵还不知道鬼子也长了一个鼻子一张嘴,可能就阵亡了。” 霍小山发现沈冲在杀了老佐藤后人有些变了,当然不是变得胆小了,而是开始学会思考了,或许是当他报了血仇后,原来的那种偏执减弱了。 “理儿是这个理儿,可要是都跑敌后去了,正面的战略要点守不住,鬼子杀个回马枪,那我们在敌后也会同样被动,不能指望总是抢鬼子的武器弹药吧,另外,那种打法短期可以,长期下去,粮食,给养,伤员救助都成问题。 阵地战是苦活是累活也是玩命活,但我们不上总得有人上,和那些已经阵亡的弟兄比,我们已经是幸运者了,多杀一个就赚一个。” 霍小山以这样的说法作为了此次谈话的终结。(。) 第二一八章 战斗开始了 天亮了,军需处阵地上所有的士兵都已进入到战壕中。 新兵们的表现是不一样的,都在练习射击动作,有的紧张,有的兴奋,但其实这都是未成熟的表现。 但小石头例外,他正靠坐在战壕里抱着枪,无喜无悲的表情,这已经体现出了作为一个老兵的特质了。 老兵看不起新兵这是时下军队里常有的事,但任哪个老兵听说小石头可是凭借着红缨枪上挑着的一串鬼子的人头宛如投名状一般来当兵的,都立刻心生敬意。 况且沈冲还在旁边说过这样的话,你们别以为自己是老兵就很了不起,要知道你们是占了原来就是当兵的便宜,否则真让小山子挑当兵的,未必会相中你们。 沈冲这话可是够伤人的,但问题他是沈冲,没有老兵敢反驳他,再老的兵也不敢。 重机枪阵地已经布设完成,正如昨天霍小山所布置的那样,两挺髙射机枪在前,三挺马克沁重机枪在后,将那挺攻击河不船只的围在了中间。 憨子与两个老兵作为马克沁的射手,正在练习射击动作,每个人旁边都配备了弹药手。 高射机枪的操作人员则复杂了不少,因为它是需要集体操作的。 他们这两挺高射机枪是双联装132mm高射机枪,枪身安装在三角架上,弹匣在枪体的上方。 其中一名射手是莽汉,沈冲和另外一名老兵分别站射手的左右,他们前方各有一个或横或竖圆盘状的手柄,一个是管枪体水平移动的,一个是管枪体垂直移动的,两人同时摇动手柄便可令枪口指向天空中想要射击的任意一点。 这就体现了高射机枪的专有用途,因为飞机是在空中高速运动的,打飞机必须时刻预判飞机的前行轨迹,将子弹打在它即将到达的位置上。 这也是沈冲没有当射手的原因,你光在那扣扳机没用,掌握好提前量将枪口调整到合适位置才是关键。 霍小山手里拿了面小红旗站在了射手的身后,手中的红旗是下达射击指令用的。 相比之下,马克沁重机枪有了合适的枪架当然也可以作高射机枪用,但在移动准确度与射击精度上无疑就差了很多,但好在也同样能形成弹幕。 另外几名老兵也正在熟悉另一挺高射机枪的性能与协同操作。 郑由俭双手掐着腰在这几挺重机枪间逡巡着显得心思游移的样子,他的腰间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塞了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郑胖子那是极其惜命的,但大家都已达成了默契,上不上战场他随意,就是当逃兵也没人管他,他有这样的特权。 阵地上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战争已经打到这个地步,每天注定都是血与火,每天今日的生者或许就成为明日的亡者。 仿佛这种杀戮才是人生的常态,才是人生的真相,那天亮后的宁静变得如此短暂与弥足珍惜。 仿佛为了印证这短暂的和平的可贵,日未上三竿,随着日军炮击轰炸声一天的战斗又开始了。 日军在这几天里显然已经认死了五十一军防守阵地,十几分钟后的炮击时间里,钢铁与炸药不间歇地倾泻在霍小山他们前方百米左右的阵地上,轰然的爆炸声里,那里已经被爆炸产生的烟尘完全笼罩了。 待炮击开始向后沿伸,硝烟略散时,可以看到远处淮河的河面上,已是出现了几十只大大小小的木船。 这些船都是日军战领淮河南岸后,沿河搜集抢来的民船,据五十一军的侦查消息说,日军足足屯积了千艘民船,以作为渡河之用。 这时,五十一军的阵地上开始响起了枪声,东北军的士兵顶着日军的炮火开始射击了,他们也同样不能任由日军轻易上岸。 在这一片枪声中,可以清晰地听到前面阵地发出的“洞洞洞洞”的重机枪的声音,时下中国军队与日军相比,在火炮数量与威力上严重不足,对能够对日军形成远程打击的重机枪就十分依赖。 与此相应,不能曲射的重机枪阵地也就成了日军炮火与飞机轰炸的重点,每次战斗下来,国军重机枪的损失率高达90。 虽然国军已能自己仿造马克沁了,但也架不住这样的损失,也正因如此,郑由俭才可以用一挺重机换来了几日不用参战只是做协防。 正是都明白重机枪的重要性,当霍小山决定把军需处所有重机枪搬上阵地时,所有明白上述道理的人包括霍小山本人都是面色凝重。 有了重机枪,消灭的敌人固然多了,但己方的损失也注定飙升。 日军的炮火沿伸并没有打到霍小山他们的阵地上,便又缩回去接着炸五十一军的阵地了,此时才是防守方损失最为惨重的时候,因为你要反击你不能再躲在掩体里。 霍小山他们眼见着不断有五十一军的士兵被日军的炮火掀起后摔回到阵地上,炮弹的爆炸的间隲里隐隐有惨叫声传来。 新兵面露不忍,老兵脸色冷漠。 一直关注着战斗情况的霍小山脸色突然变了,因为他听不到五十一军阵地上高射机枪响了,而日军的船影在河面上有段时间了,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那船队往前驶了多少距离,但总的数理虽有减少但大多数却还在! 霍小山转身看向那挺瞄向河面的重机枪,这挺机枪的射手也是老兵,正是郑由俭原来看守军械库的那个排长叫石彪。 那石彪也看向霍小山,见霍小山冲他点了下头,便将自己的注意力移到了身前的重机枪上,须臾间他这挺机枪就洞洞洞地响了起来。 重机枪属于远程武器,标尺多是事先定好的,它杀敌靠的是弹幕,也可以称区域控制,目标进入弹幕后除了被撕裂打折没有别的结果。 霍小山转身举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望去,眼见一只闯入弹幕的日军木船被打得木屑纷飞,上面的日军不断有栽入水中的,三个弹链打完,虽看不清却也可想见那船的千疮百孔,上面已无生者迹象。 “打地贼娘好!”先嚷起来的是郑由俭,他手里也攥着望远镜呢,紧接着粪球子沈冲莽汉等人跟跟着叫起好来,因为他们同样也有望远镜。 本来以郑由俭一个铜板能掰成两半花的铁公鸡性格是绝对不会允许派出去这七八个望远镜的。 但他现在悲观啊,他总觉得这次把重机枪毫不保留地搬上阵地后凶多吉少,正所谓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日军发现这里突然多出个重机枪阵地肯定会欲除之而后快。 就算你真能打下一架飞机能咋滴?只会报复来的更猛!死的只会更惨! 郑由俭的脑袋瓜子本就聪明的很而现在每天琢磨的事又少! 他现在琢磨的就是两件事,一件事是勤练苦练巧练掷弹筒,以保护自己来之不易的神炮郑由俭的赫赫威名。 另一件事可就是保命了。 这个世界多奇妙,多好玩,我郑胖子还没玩够呢,我特么地还没玩过日本娘们儿呢!人家都说了,大男人报国无门,可要是嫖日本娘们儿那也是爱国者,我的报国雄心未遂g啊,我怎么能死? 可让他当逃兵他又是绝对不肯的! 我郑由俭也是带把儿的爷们儿!别人打得了日本矮子我就打不得?我特么地打炮在第五战区是第一名,霍小山不算,那是个妖孽,我也想报国啊!我也有热血啊!我特么地也是中国种啊!我也有颗赤“果果”滴中国心啊!沈疯子就半拉子的中国心都能这样玩命打鬼子,我可是整个的中国心哪! 所以,现在的郑由俭纠结徘徊矛盾,所以的干脆就来了个大撒手,他自己觉着关系好的,在今早就一人送了一个望远镜(。) 第二一九章 中国大地的反击 五十一军阵地上也是一片叫好声,他们离河面更近自然也就更容易看清小鬼子的船被后面的友军灭了一艘。 东北士兵们也知道那些中央军的老爷们用重机枪换协防的事,眼见得这几天自己在前面与小鬼子拼命,人家却在后面看景儿,那心里要说没有怨念那是不可能的。 但东北人性格直爽城府浅,人家真出手相助了,原来的印象立马就改观了。 士兵们顶着日军的炮火射击着,但口中的赞誉声就随之而来了。 这个说:“行啊,还知道自己是中国人!” 那个说:“小瞧这些南蛮子了,这重机枪打得还真不赖啊!” 有的就抗议了:“别总说人家是南蛮子,那里还有咱东北老乡呢!” 这时旁边有一个在那儿嘿嘿直乐,这个笑的人在他们连里以心眼儿多著称,绰号于小鬼儿。 “于小鬼儿,你特么地在那鬼笑啥呢?”旁边就有人问。 “嘿嘿,灭了小鬼子一条船去就得接着灭第二条,他们这回想脱身都不可能了!”于小鬼儿果然叫于小鬼儿,那思维方向和都和一般东北人不一样。 但他是没想到霍小山他们阵地上还架着五挺重机枪没开火呢,后面的这些“老爷兵”压根可没想脱身,却是想着和小鬼子轰轰烈烈地干上一场呢! 仿佛印证了于小鬼儿参战就别想脱身的先见之明,东方天际传来嗡嗡声,日军的机群出现了! 炮袭已经停了,那群密集的黑点在远处时还好,但当飞近了的时候就给阵地上所有的中国士兵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与震撼。 “一二三四五”所有人都有默数着,足足二十架日军96式陆攻机当飞临淮河北岸降低飞行高度的时候,那天空都变得狭窄起来! 日野武雄此时正坐在飞机主驾上,虽然他在驾驶舱里看不到自己驾驶的飞机的整体形态,但这一切于他讲那绝对是了然于胸。 全金属的外壳,两片长三角形的单翼,两个象风车般旋转不停地螺旋桨,机腹下呈纵列外挂着的航空炸弹那是死神的判决,那机身上鲜红色的太阳的标志那是我大日本帝国无上的荣光! 他可是大日本空军的王牌飞行员了,因为正是他创造了俯冲至距四百米投弹再将飞机拉起的纪录,距地四百米对一架高速运动的飞行器来讲已是生死一瞬间了,因为只要再晚拉起一秒两秒飞机就会撞地,就会机毁人亡。 但,田野武雄却格外享受这种压低俯冲的过程,既因为他相信自己的技术,也因为在这个距离上他已经能看到并且也喜欢看到那些所谓的支那的勇士在地面上徒劳地奔跑躲闪着,如同小老鼠一般乱窜,最终却在那炸弹的哨音中化为血泥。 支那的土地很辽阔,支那的土地很肥沃,支那的土地很软弱! 他每次驾机都是从台湾岛起飞再到这里轰炸的,可几千里的航程却从来没有遇到过空中的拦截,他一次又一次地把飞机俯冲下去,再拉起来,身后的大地在一片轰然爆炸声里化为瓦砾与废墟。 这时他看到左前方的飞机已经开始俯冲投弹了,那纺缍样的炸弹化为细密的黑点,落在了如同一条细绳般的支那军的战壕中,腾起一排尘柱。 到自己的了,他压低了机头,调整好角度向地面俯冲而去。 霍小山他们此时的防空火力正全神戒备着,头几架飞机已在五十一军的阵地上投下了炸弹,随着轰然的爆炸声数道粗大的黑色尘柱腾空而起,遮天蔽日一般,连太阳也失去了光辉。 但霍小山并不为这摄人的气势所动,弥漫的烟尘挡不住他锐利的眼神,震撼人心的爆炸,颤抖的大地也未让他动了哪怕一丝。 他手持着那面小红旗,只是死死盯住正向自己所处阵地飞来的飞机。 高射机枪可以向千米以内的飞机射击,但成功率并不高,因为弹着点很小,能够捕捉到日机俯冲的刹那成功率才会更高。 阵地都是有纵深的,日军飞机不会只盯着一条战壕炸,所以霍小山在等一个机会,在等一个一击必中的机会。 而这时,日野武雄的飞机一头扎进了他的视野。 霍小山动了,他抬手将手中的红旗刷地指向了这架明显是奔这儿而来的日军战机。 随着霍小山红旗的指向,五挺重机枪全动起来了,双联装高射机枪的圆盘状手柄飞一样地转动着,随着日军飞机的迫近,不断调整着射击角度,五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指向了那机头的前方。 日野武雄紧盯着高度仪,后面的投弹员已是做好投弹准备。 霍小山清楚地看到这架日军飞机流星般向自己扑来,在自己的曈孔中那飞机变得越来越大,仿佛如一座山向自己压来。 由于俯冲角度的关系,已经看不到机复了,只有那机头圆圆的前凸的玻璃射击窗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邪恶的光芒,如同恶魔之吻一般! 霍小山不再等待,手中红旗用力向下一落,吼道:“打!” 瞬时间,“洞洞洞”的富有穿透力的射击声竟在周围的飞机轰鸣与炸弹的爆炸声中清晰可闻。 无数发子弹拖曳着流光向着那恶魔之吻集火而去。 日野武雄此时嘴里正喊着喲西,这是告诉身后的投弹员可以投弹了,他马上要拉起飞机了。 这时,那无数道集火的流光到了,日墅武雄的喲西声嘎然而止! 驾驶舱的正面玻璃四碎纷飞里,日野武雄和他的副驾同时中弹,而左翼的发动机也砰地一声冒出黑烟。 这架96式陆攻机就拖着那黑滚滚的烟尘挟着俯冲之势一头撞了下去,平滑的飞行轨迹与大地瞬间交汇了, 轰然爆炸声里,飞机断为两截,而它的残体又在大地上连折了几个跟斗才停下来,驾驶舱瞬间就被熊熊烈火吞噬了! 霍小山他们通过重机枪的集火,把恶魔之吻演绎成为大地之吻! 这是中国大地的反击! 天上的飞机被打下来一架! 中方阵地上登时爆发出一阵欢呼,这太令人振奋了! 尽管轰炸还在继续,将这一幕看到眼里的中国士兵们尽管不敢起身,却已是兴奋地以手锤地! 但这并不包括那些打下飞机的人,他们甚至甚至连瞥都没瞥,因为后面的飞机马上就会接踵而至,他们需要迎接更残酷的战斗!(。) 第二二0章 变抠门儿了的霍小山 战争从来就是在克制与反克制之中进行的。 当侵略者的飞机发现中国部队缺乏有效的防空手段的时候,于是就变得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可当他们发现对方竟然有防空武器,自己的飞机竟被打下来一架的时候,于是那耀武扬威的气势不见了。 日野武雄后面的飞机纷纷拔高,不再敢将下面这块土地当成投弹的训练场。 但,集火仍在继续。 霍小山手中红旗的指向,就是集火的目标。 又一架飞机被打冒烟了,但显然还在日军飞行员的控制之中,就见那架飞机匆忙抛下炸弹,掉转机身向来时的方向返航了。 蓝天之下,那道拖得长长的黑色烟气显得份外咋眼,至于能它能否飞回千里之外的台湾岛还是在返途中一头扎进大海就没有人知道了。 其余日机这回不敢放肆了,纷纷在五六百米的高空扔下炸弹,这无疑是受到同伴飞机被击落的影响,弹着点也就不那么准确了。 高射机枪最重要的作用是威摄,让投弹失去准头,这个目的,霍小山他们已经达到了,但对他们严竣的考验却才刚刚开始。 “所有非防空人员进掩体!”霍小山急切高喊着,因为他看到已经有投弹完毕的日机往回飞转了,机载的77mm机枪已经开始向中方阵地上扫射了。 毫无疑问已经有日机发现了霍小山他们的高射机枪阵地了,两架飞机正向这里俯冲而来,机头的重机枪正喷吐着火舌。 霍小山手中的红旗再次指向了前方的目标。 天上地下在疯狂地对射着,由上而下飞来的弹雨将阵地上打起一溜烟尘,由下而上反击的子弹也在机腹上留下一排弹孔。 在日军飞机俯冲掠过高射机枪阵地上空失去射机角度的瞬间,一挺高射机枪的射手已是倒在血泊之中。 霍小山抢上前去,眼见那名老兵已被子弹拦腰打断了。 霍小山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射手的位置上,瞄了一眼正飞远的飞机,扣动扳机,射出一串弹雨。 远方的河边已有日军的木船靠岸了,五十一军阵地上已是火力全开,轻重火力交叉配置形成一道火力网,将刚下船的日军士兵打倒在了浅水区。 毫无疑问,霍小山他们的高射机枪阵地的出现吸引了日军飞机的扫射,为五十一军消灭冲上滩头的日军创造了条件。 但这种吸引注定是要付出代价的,同样是重机枪,移动目标对打固定目标有着天生的优势,头上是一架又一架俯冲又拉起的飞机,耳边到处是高射机枪的洞洞声,已经连喊话都听不清了。 又一架飞机拉起划圈准备俯冲了,它的方向正是对霍小山所在的位置来的,但要命的是,霍小山他们这组正在用子弹追逐着刚从头上飞过的另外一架飞机。 这时,一个胖子出现了,是郑由俭! 就见他冲到了霍小山他们的前面,手执一面小红旗向他们身后一指! 都是老兵了,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还用问吗? 手柄飞速旋转,枪口向身后侧移动,霍小山转过身时,看到的正是一架飞机向自己俯冲而来,前突的圆镜如恶魔之吻,喷吐出来的那是恶魔猩红的舌头。 无数道子弹的流光从霍小山的身畔掠过,他头上的钢盔铮然而鸣,那是一个颗弹头正擦着他钢盔的顶部而过。 但霍小山全然未觉,他狠狠地扣动了扳机,“洞洞洞洞洞”子弹随着枪口的移动划出一个扇面,就如同传说中的风火轮。 枪口追逐着那架从他们头顶俯冲而过的飞机又来了个大转身,霍小山并没有再扣动扳机。 因为不需要了,那架飞机俯冲后再也没有拉起来,拖曳着一道粗大的被击中后的黑烟撞到了地上,变成一团硕大的火球! 又干掉一架,中方所有战斗人员都兴奋地叫了起来! 但就在此时,胖子郑由俭却跳了起来冲霍小山喊着什么,但周围的爆炸声枪声太大了,虽只有不到十米远霍小山竟听不清! 郑由俭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就忙连连冲霍小山摆着手,又伸出了三个指比划着,又一伸手指向了他们前面的五十一军阵地。 前方眼见上岸的日军已经被五十一军消灭得差不多了。 霍小山心中陡然一惊,瞬间也明白郑由俭的意思了。 他马上高喊着“撤退进掩体!”一面却是是几步蹿上前去夺下郑由俭手中的小红旗冲掩体方向一指。 所有人瞬间都明白了,打掉日军两架飞机打伤一架已经大赚特赚了,现在该保命了! 但战斗发展到这种形势并不是你想撤就能撤出去的,又一架日机俯冲而来。 憨子冲霍小山比划了一下,接着向那日机射击着,他那意思无疑是他断后。 霍小山作为一个老兵该撤退时绝不会犹豫,憨子的决定也是正确的,掩护总是少数掩护多数的,憨子的马克沁只有两个人,而他们操纵高射机枪的人多啊,至少一挺机枪也得四个人。 可是,他看了看郑由俭,郑由俭又看了看他,两个人都读懂了彼此眼神中的意思,舍不得那两挺高射机枪啊! 霍小山一咬牙就冲向了身后的重机枪,用手抓住那机枪的三角架的一个爪儿上,双臂一较力,竟然把那重达七百斤的高射机枪掀离了地面有半尺多高。 只是霍小山已是满脸胀红,显是尽了全力了。 都这节骨眼了,作为老兵没有人会去惊叹霍小山竟然有这样大的力气。 这时还楞什么?沈冲莽汉马上冲上帮忙,三个好汉竟然把那七百多斤的高射机枪抬起来向战壕小跑而去! 前有车后有辙,剩下的四个人又加上郑由俭,竟也奔向了另外一挺高射机枪,抬起来就向掩体方向撤,只是他们五个人却明显没有那三个人劲大,步伐却慢了许多。 这时战场上出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天上有日军飞机俯冲着与地上三挺马克沁对射着,两伙士兵顶着枪淋弹雨向战壕方向的掩体撤退。 呼啦啦,战壕掩体里又钻出十多个士兵,原来是当观察哨的粪球子发现了情况又招唤人来帮忙了。 终于,两挺高射机枪被抬了回来,放到战壕里,掩体口太小那是进不去的。 又过了一会儿,负责掩护的憨子几个人都跑了回来,三个扛马克沁枪管的,憨子则扛了一个人回来,却是负责给他当弹药手的士兵被日军的飞机打断了一条腿,另一个却是已经在日军飞机第一次俯冲射击中就阵亡了。(。) 第二二一章 “谦虚”的郑由俭 掩体内一片欢声笑语,所有的人都喜上眉梢。 不管如何,此战有惊无险,且战果辉煌,以微小的代价打掉两架飞机打伤一架飞机,所有人的情绪都很高。 很多新兵更是以近乎崇拜的目光看着霍小山,在他们与霍小山原来的接触中就觉得霍小山武功很好,枪法神奇,很威猛了,但从没想到霍小山竟如此威猛! 当日军飞机在他们视野中出现变大直到投下炸弹的时候,那种超分贝的哨音很容易给毫无经验的新兵造成心理恐怖感,因为那炸弹确实是安了哨子的。 在战场上就曾经出现过这样的事,头一次上战场的新兵被那恐怖的哨音所惊,见飞机投弹卧倒后竟吓得爬起来就跑,结果可想而知。 这些新兵都是两淮子弟胆量自然都是不小的,但他们本以为上了战场就是向冲上来的鬼子开枪再拼刺刀,却哪曾想到过天上会出现那么多庞然大物,人对未知的事物总是会有恐怖感的,这种视觉听觉上所带来的直觉上的冲击力又变为深深的内心震撼。 可谁又曾想到他们的头儿竟然带着老兵们就那样在毫无遮蔽的情况下,向天上的庞然大物发动了攻击! 那看上去不可一视的庞然大物在霍小山带领的攻击下,仿佛只是纸糊的,用手指头一戳就破了。 霍小山与那些老兵的表率作用无疑激发了新兵们的斗志。 要知道他们可是好武的两淮子弟啊,这里有枪挑一串日军人头的小石头,也有金银铜铁石锁这样才几个人就敢和日军拼刺刀的牛人。 合格的士兵是长官让干嘛就干嘛,优秀的士兵则是别人能行我为什么不能行?我特么地比你更行,这就叫血性,霍小山他们已经以自己老兵的行为成功地唤醒了新兵们的血性! 霍小山最初的打算其实就是用高射机枪打飞机,之所以一开始全员上阵地为的就是让新兵们感受一下战斗气氛,但日军飞机开始俯冲射击的时候,让新兵们回掩体内则是为了保存实力。 霍小山内心坚信两淮子弟那是行的!连郑由俭手下原来的那些老爷兵现在战斗起来都跟小老虎似的,身体里的血液里充满了野性的两淮子弟又怎么可能不行?! “头儿,我突然发现个事儿!”粪球子郑重其事地对霍小山说道。 “什么事儿?”霍小山问道。 粪球子依然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发现你现在你咋受死胖子的影响了呢?” 他见霍小山用疑问的眼神看向自己却一咧嘴笑了:“你咋和死胖子一样地抠门了呢?” 本就在掩体里挤在一起的士兵都哄地笑了起来。 粪球子的意思自然是指仗都到这份儿上了,霍小山竟然还想着把高射机枪弄回来,就是两挺高射机枪都扔了换了两架日军飞机那也是赚大发了。 霍小山也笑了,想想还真是,飞机也打了人还不抓紧撤,哪头大哪头小啊! “粪球子你这话可不对啊,你没见咱们郑主任今天表现也特别勇敢吗?这不也受咱们头儿影响了吗?”说话的是石彪。 大家一想也对啊,进掩体的人不知道,可阵地上的人可都看着呢! 郑由俭可是勇敢地举小红旗了的,这与原来那个鞋都跑丢了的郑由俭,简直判若两人嘛! 于是大家真心地表扬郑由俭的话就你一句我一句地冒出来了。 再看郑由俭呢,一副云淡风轻状,受用地听着大家的表扬,嘴里却谦孙地说道:“在我神炮郑由俭里,神马都是浮云。” “哎哟,沈疯子你有话好好说,你揪我耳朵干什么?”却是沈冲见不得他那副臭屁样,直接来了个简单粗暴的,伸手就揪住了他的一个耳杂。 “胖子,你别臭美,我问你,你手中的小红旗哪来的?”沈冲问道。 “啥小红旗?”郑由俭装糊涂。 “你说啥小红旗,你指挥用的那个!”沈冲仍旧逼问。 “那不是霍小山用的那个嘛!”郑由俭说道。 “少跟我扯,你离小山子十多米呢!你根本就没过去!”沈冲压根不信郑由俭的说辞。 “就是霍小山用的那个。”郑由俭一口咬定。 “不对,肯定不是那个!”沈冲往回跑时还看到霍小山当时指挥用的那面小旗是在地上踩着呢,只是当时他在抬高射机枪,自然不会去捡一面小红旗。 两人还在那争执呢,就听粪球子在一边鼓掌笑道:“哈哈,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大家齐问。 “我说死胖子你刚上阵地时裤腰鼓鼓囊囊的呢,原来你把小红旗掖那儿了!”粪球子大叫道。 “快说是不是!”粪球子边说边就去扯郑由俭的裤腰。 掩体内的人哄堂大笑。 郑由俭想躲四周全挤着人却又如何躲得开? 事实还真的就是这样,郑由俭是既怕死又想打鬼子,纠结了一晚上的结果就是在自己腰里偷偷掖了面小红旗决定见机行事,战斗时一见霍小山当射手没人指挥了,鬼使神差般地脑瓜子一热就冲上去了。 郑田俭现在眼见躲也躲不开,索性就不躲了,郑由俭是谁?只要不打仗他那心理素质那绝对是缸缸滴! 他一伸手就拨开粪球子伸过来的手,大大方方地就承认了:“是又怎样?” “咦?”他这态度反而把大家弄愣了。 就见郑由俭干咳了一声,轻了轻嗓子说道:“话说咱们霍小山霍小英雄那高射机枪打得,啧啧,那叫一个准哪,就见一溜火流星飞上天空,那小鬼子的飞机就象断了翅膀的扑楞蛾子一头就扎到了地,轰地就炸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郑胖子今天演的是哪出,怎么还夸起霍小山来了?再说这叫啥比喻,你见过那么大的扑楞蛾子吗? 这时就听郑由俭接着说道:“但老话讲,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这霍小英雄再英明神武,背后不也没长眼睛不是?这时,一架小鬼子的飞机从他后面俯冲了过来,机关炮喷吐着火舌,霍小英雄危矣!” 所有人还真被郑由俭声色并茂如同讲评书般的语言给吸引住了。 这时就听郑由俭加快了语气,那话成串儿地就冒了出来:“就在这万分危急时刻,就见霍小英雄前面跑出一人,身材伟岸,从裤腰里刷地拽出一面小红旗,向霍小英雄身后一指,霍小英雄回身便射,鬼子的飞机那是应声而落!啧啧啧,这伟岸男子这小红旗指的,啧啧,那个准哪!” “哎呀我去!”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齐齐笑喷! 怪不得他加快了语气,这是特么滴怕别人打断他吹嘘自己的光辉事迹啊! 这裤腰里拽出小红旗与伟岸两字竟然能组合到一起,怎么也特么不象是个英雄形象啊!(。) 第二二二章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上午的时间就在战斗中过去了,下午日军又在重炮的掩护下发动了一轮攻击,没有了飞机的轰炸,五十一军阵地所承受的压力也减轻了不少。 霍小山这回在日军冲上岸停止炮击后又把所有人调上了阵地。 憨子机枪班的人用马克沁给五十一军做远程火力支援,新兵则是在老兵的指导下,每人冲远方冲锋的日军打了十发子弹,权当练兵了。 霍小山和郑由俭倒真不大在乎这些子弹,一个是库存里还有很多,最近又净打胜仗了,缴获了不少日军的枪枝弹药。 到了晚上,双方休战,就在霍小山他们休整的时候,倒是五十一军的一个团长带着些士兵和缴获的罐头饼干等战利品来了,他们是专程来表示感谢的。 霍小山他们这回打掉了日军我两加飞机,可是帮了五十一军一个大忙。 东北人本就重人情,更何况那团长已经听说了,領着打下飞机的少年英雄竟然也是来自东北的小兄弟,就说啥也是要来看看的。 郑由俭表面上和那军官客套着,嘴里说着“些许小事何足挂齿“,但下手却不含糊,让手下人将人家拿来的东西全照单全收了。 在他看来,这东北军拿东西上门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心里指望着军需处明天接着帮他们打飞机呢。 霍小山自然是很欢迎老乡来的,同为军人,老乡见老乡,话题也是极多的。 双方自然而然地就谈起了各自情况。 这团长是在九一八事变后奉令率队入关的,东北老家那也是有老爹老娘兄弟姊妹的,如今日军占领了东三省,自己身为军人却不能保卫自己的父老乡亲,言语之中颇为自责。 谈起家乡往事也是不胜唏嘘,只是不知能否在有生之年再见双亲一眼,还是也会象自己的弟兄一样埋骨沙场。 军人一般都是粗线条的,语言表达上也不如文人来得细腻文雅,但作为离乡之子的情怀却是一样的。 霍小山也很自然地谈及自小生活的那个小山村,那袅袅白烟上青天,鸡鸣犬吠山野间的世外桃源般的生活,他虽是少年情怀却在这些年里历经国难家仇,不知何时在内心深处竟多了一分本不属于他这年纪的沧桑感。 他谈到郝存义的死,谈到自己从深山归来却见山村被毁全村被屠时不禁也是感慨良多。 古人怀旧讲到“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已是睹物思人让人伤感了,但好在还有物可睹,而自己离开家乡已有时日,却已经无家可归了,再回去只怕那小山村也睹不到了。 霍小山不会煽情也不懂煽情,只是在谈话中很平实地表达出了上面那层含义,他自己尚未觉得有什么,但随那团长来慰问的东北士兵已是有人眼含泪滴。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猫窝狗窝。”那团长叹息。 霍小山闻言不由得想起自己学会的那首松花江上,情不自禁地哼唱到:“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森林煤矿,” 孰料他刚哼唱了前两句,与那团长同来的东北士兵竟然接着就唱了起来! “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我的同胞, 还有那衰老的爹娘。 九一八,九一八, 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脱离了我的家乡, 抛弃那无尽的宝藏, 流浪!流浪! 整日价在关内,流浪! 哪年,哪月, 才能够回到我那可爱的故乡? 哪年,哪月, 才能够收回那无尽的宝藏? 爹娘啊,爹娘啊。 什么时候, 才能欢聚一堂?” 一曲唱罢,象霍小山手下这些非东北籍的闻者固然眼含泪滴,而东北籍的唱者已皆是泪流满面。 这首歌本就是最早在西安城头上,爱国学生唱给打内战的东北军听的,而现在距西安事变已有时日,故而在东北军里早就流传开来,是以会唱者甚众。 东北人乡情最重,城府又浅,此歌唱罢,已是有与那团长同来的士兵泪流满面地激愤道:“这要是不到关内,就是在东北打鬼子死了,老爹老娘也知道有这么个儿子,小妹也知道有这么个哥哥,在为保护咱自家人和小鬼子拼命,死了也值了! 可现在却特么地在外面打仗,家里的房子被小鬼子烧没烧不知道,家里的人受没受小鬼子欺负不知道,自己咋死的家里也都不知道,这特么地算咋回事啊!” 他这翻话一出口,来的这些东北军士兵已是群情激愤。 东北军上层军官也还罢了,中下层官兵怨念已是极深。 这怨念的产生的原因一个是因离乡日久思念故土。 另一个就又不得不提那位张少帅九一八弃东北了,普通官兵哪有做主权,可别人哪管你这些,东北军士兵入关以后一提弃了东北可是没少受其他系军队官兵的挤兑,可偏偏又有口莫辩,你说你没弃,你跑到关里来的瑟啥来了?你腿长在自己身上是我在后面开枪逼你来的? 想当初在滁县就是这个原因东北兵才和莽汉他们打起来的。 眼见手下人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激动,那团长不干了,大吼一声:“都特么把嘴闭上,净整那些没用的嘎哈?!老子不也在这受窝囊气呢?” 长官一发火,他手下的兵就都没动静了,兵是子弟兵最好领,为啥?听话啊,自古如是。 “行了,都少说两句吧,在哪还不都是打小鬼子?你们要都有霍小兄弟这两下子说不定咱们明天就能打回老家去,还用在这舞舞扎扎的?”这个团长见士兵都不吭声了,就把话题又转回到霍小山身上。 “那是,要说这打日本鬼子啊,咱们霍小山说有两下子,没人敢说有三下子。”郑由俭在一边接话了。 “不过嘛,”郑由俭接着说道,“不过嘛,我们明天怕是不能帮你们打飞机了。” “为啥?”不光那个团长连霍小山都没弄明白。 “为啥?因为我们明天又要被调走了,去藤县,刚刚接到复良才的通知了。”郑由俭摇头晃脑地叹息道。 复良才正是那位正职副姓的复主任的大号。 霍小山没吭声,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沈冲和莽汉以及一些老兵脸上却露出真是遗憾的表情,其他人包括那些新兵表现平静。 那个团长环顾一周将众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心头却是暗许,于细微之处见精神,这位霍小兄弟这只队伍可真不赖哩。 霍小兄弟本人老成持重,手下既有好战分子,其余的又全听从命令,难怪在对岸能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又在这里打下日军的飞机。 “我来这里,一个是对军需处的弟兄表示感谢,一个是想告诉各位,明天不需要各位去打飞机了,因为接上峰命令——”那团长说到这儿把话停住了,却一招手示意霍小山和郑由俭靠近些,很明显是不想让其他士兵听到。 待霍小山和郑由俭把头凑到他跟前,他才压低声音说道:“明天咱们的飞机会来。”(。) 第二二三章 咱们的飞机来了 飞机真的来了,是中国人自己的飞机,当十架霍克3战机出现在淮河上空的时候,中方阵地上一片欢腾。 “咱们的飞机一看就比小日本的结实!”小石锁此时正在战壕里仰着脖看飞机。 “就是就是,你看那个大奔儿头!”小兵嘎子也在旁边附和。 “还有还有,它有四个翅膀呢,跟蜻蜓似的!”小石锁又有了新发现。 霍克三是美式战机,它独特的发动机罩很大,罩在飞机的头部上,这点与日军96式陆攻机前面的大玻璃片有着明显不同。 同时它又是双翼飞机,一面两个翅膀。 整体上看就象蚱蜢头安上了蜻蜓的翅膀,给人一种憨厚敦实的感觉。 其实如果用后世的审美眼光来看二战时期的飞机那都绝对是丑得无以伦比的,但在那时的人们看来,能飞上天扔炸弹开机关枪那就是天空的主宰,孩子总是自己家的好,有什么能有比看到自家飞机飞过来助战让人更兴奋的呢?! 飞机很快就从士兵们的头上飞过,直扑淮河南岸,距离太远,士兵们看不清飞机的战术动作,但很快就看到了淮河南岸的火光,还有那航空炸弹的爆炸声。 霍小回和沈冲交换了下眼神,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兴奋。 “头儿,咱们飞机炸的是啥地方?”小兵嘎子好奇地问。 不光是小兵嘎子,所有头一批过河的士兵都不知道,因此都向霍小山看来,包括郑由俭。 他们由于撤退早,那时候日军还没有追上来,所以后面的事情就并不是很清楚。 “鬼子屯船的地方。”需小山笑了。 着火的方向正是日军泊船的地方,霍小山和沈冲自然是识得的,因为他们从南岸返回时正是靠在在那里连偷带抢的弄了条木船,那里是日军聚集渡河船只的地方。 日军为了沿津浦铁路攻过淮河,可是抢了上千条民船的,全都泊集在刚才轰炸的地方,那夜霍小山他们去偷船时,可是见到了江面上那真是望不到边的黑压压一片。 “好!”士兵群里顿时哄地一声叫起好来,自打中日开战以来,中国士兵们可是受够了天上飞机拉粑粑的气,而今天终于扬眉吐气了,让你们也尝尝那炸弹的滋味。 沈冲眼见郑由俭也颠着个肚子和士兵们一起那屁颠颠的美,却走上前去一把将他拽了出来问道:“胖子你不说咱们今天去藤县吗?怎么没走?” 沈冲是完全有理由怀疑怕死的郑由俭是借这个由头不让大家再打飞机的,毕竟与飞机对射地面部队的伤亡会很大。 “哎,你个沈疯子,我怕你了行不,咱们真的是要走的,我真接到复良才的通知了!”郑由俭辩解。 “那为啥没走?”沈冲嘴上不饶郑由俭,手却放开了,因为他自从因为劈舅舅的事“梳理”过郑由俭一顿后,霍小山告诉他也要给郑由俭留些面子。 “嘿嘿,走是要走的,我只不过把日期往前说了两天。“郑由俭奸笑道,“再说,咱们打飞机就是当炮灰,怎么可能总象昨天那么幸运,我这不也是怕队伍伤亡过大嘛,是不是小山子。”郑由俭解释。 “我就知道。”沈冲一撇嘴。 然后两个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霍小山,这事得看看霍小山什么态度的。 沈冲已经开始学会了思考,不再是那个只知道道打杀的楞头青,郑由俭现在已经是唯霍小山马首是瞻了,这事都得看头儿的意见。 霍小山看看他俩笑了笑说道:“既然真要走,休整两天吧。”所谓刚则易断,霍小山当然知道保护自己的士兵,而那鬼子也不是短时间就能打完的,还是得做好长期做战的准备啊。 “对了,小山子,这回咱们去滕县是吧,哪的?”沈冲问道,他知道郑由俭手里是有军用地图的,霍小山闲总会看看。 “远着呢,山东境内呢。”霍小山也无奈,没人愿意这么折腾。 “也不知道这复瘦子这个鳖怂折腾咱们有什么意思,去哪他不也得跟着?”郑由俭咬牙切齿地说道。 “还不是借了你死胖子的光?算了,不来回折腾打出威名来,丫丫到时候如何找到她家小山子是吧。”沈冲看向霍小山说道。 沈冲的话让霍小山不由得一楞,这些天总是在战斗中度过,他还真没有想到过慕容沛,但沈冲的“丫丫”二字让霍小山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一下子如潮水般涌现出来。 丫丫,你在哪里,你还好吗? 而此时在湖北武昌 一间教室里一个人正在给一群人训话。 房间本是宽敞的,却被厚重的窗帘遮挡着,使得屋子凭空变得阴暗了不少。 站在最前面的训话人穿了一套灰色中山装,胸前的口袋上别了一枝钢笔。 他岁数并不大,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剑眉星目,倒是十分帅气。 他正用严肃冷厉的目光扫视着下面几十个正襟危坐的年轻男女。 下面的年轻男女岁数最大的二十三四,最小的十六七八,此时也全都面无表情大气不出地坐在那里。 台上的中年人在足足看了下面的人有四五分钟后才张嘴说起话来:“今天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等一期特勤班结业的日子。 本人受戴副局长委托来给你们训话。 值此日敌大举入侵我华夏之际,你们应当要为能够成为军统局的一名精英而骄傲而自豪。 你们现在已经是一名特务人员,什么叫特务,就是执行特殊的一般人无法无成的任务的人。 你们自打踏入这扇门,你们的生命就已经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党国属于组织。 戴副局长要求你们要有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决心,要有壮士断腕的勇气,要用你们所学到的种种知识种种技术种种手段去打击侵略者。 你们既然成为了军统的一员,那么你们的命运就由不得你自己选择,要么你杀敌捐躯要么你成为叛徒被你曾经的战友杀死,没有第三种选择。 你们或许会举目皆敌以一敌众,或许会在茫茫荒野上独自求生,或许你们会在十里洋场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或许你们还会佳人在怀享受鱼水之欢,但你们却注定了孤独与寂寞,你们注定会远离亲人,说离去的时候必须离去不管你心中有如何不舍。 你们是不穿军装的战士,你们所能接受的只有服从再服从! 你们都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下面坐着的青年男女们一挺腰板,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你们各自归属与任务都已下达,明天你们将起程奔赴没有硝烟的战场,今天是你们在这里最后的一夜,祝你们玩的开心,也祝你们明天好运,解散。” 随着他最后一声解散令下,屋是的青年男女们脸上才露出一丝轻松,站起来鱼惯而出。 “慕容,柳细妹,你们两个留一下。”当两个年轻女子也正要随众人出去的时候被那个训话人叫住了。 那女子抬起头时,容颜秀美,明眸闪动,她竟是慕容沛! 而另一个细眉细眼一副乖乖女模样的正是细妹子。(。) 第二二四章 双重特工(一) “丫丫姐,我看刘云卓对你有那方面的意思。”细妹子这话时已是天黑了。 她趴在床上细声细气地说,慕容沛则是双臂交叉枕在头后,眼睛盯着天花板若有所思的样子。 慕容沛看了一眼细妹子没吭声,不过心里却在想,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变化真是太大了,连平时和男人说句话都会有点羞羞的细妹子现在都懂这些事情了。 “可我还是觉得山子哥好,尽管刘云卓长的是挺英俊的。”细妹子这一段时间也适应了自己丫丫姐的沉默少语,仍然接着说。 “那是他自己的想法,跟我可没关系。”慕容沛当然明白那刘云卓对自己有倾慕之心,但在她眼里却只是浮云。 刘云卓正是今天给特勤班做训话的人,慕容沛承认刘云卓长的很英俊口才也是极好,作为特勤班的负责人头脑身手都不错,但和我慕容沛有什么关系吗?一点都没有。 慕容沛现在想的就是一件事情,怎么完成今天刘云卓给她下达的自己成为军统特务的第一个任务。 这个任务是去靠近一个很可能是日本间谍的一个女人,掌握她偷窃打探国军高级军事机密的证据,从而将泄密人揪出来。 照理这样的任务本不该给她一个特务新人,但那个被侦探的女人背景很深,而泄密者肯定也是国民政府要员,需要一个同样有上层社会背景精通日语的人去打探才不显得突兀,于是由于慕容沛的舅舅的关系,她成为了最好的人选。 “丫丫姐,你说真会是很大的官泄密吗?”细妹子问道。 细妹子还是有点不大相信刘云卓下午所说的。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白受文萱姐教育了?”慕容沛白了一眼细妹子 她和细妹子随赵文萱离开滁县后就又从蚌埠转程到了武汉。 而已经是共产党员的赵文萱很快就和当地的地下党组织取得了联系。 本就布尔什维克化的慕容沛顺理成章地在赵文萱地介绍下入了党,而细妹子也加入了共青团。 恰逢军统在武昌为抗战加办了一期特勤班,由于慕容沛有着天然的上层关系,组织上就让她和细妹子一起成了军统人员。 正因如此,慕容沛和细妹子只有在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才能说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悄悄话了。 慕容沛不由得想起自己就曾经反对过在中央军校的霍小山进入蓝衣社,而没想到现在霍小山依旧在前线打鬼子,而自己却成为了蓝衣社的一员。 当然,现在蓝衣社已经改名了,被称之为军统了。 蓝衣社也好,军统也罢,却也只知道她——慕容沛是国军高级将领,中央军校曾经的张总教育长的外甥女,家世清白,与赤色并无关联。 念及至此,慕容沛唯有自嘲地一笑。 想想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变化真是太大了,给她恍然如梦的感觉。慕容沛这才理解了什么叫造化弄人。 她不知不觉地想起了在自己即将进入特勤班之前赵文萱与自己的谈话。 赵文萱所说的大概意思是,你要自己学会面对一切困难了。 因为你已不再是象牙塔里的学生了,你要有为自己的信仰而改变,很多时候要独自一人面对生死爱恨情仇了,没有人可以依靠,不能象原来那样什么事都有霍小山在前面顶着。 慕容沛很感激亦师亦友的赵文萱对自己的忠告,因为对这个忠告有了足够的重视,她才觉得自己能够在军统的特勤班特训中頑强地不出纰漏地坚持下来。 同时也是由于舅舅的关系自己才能够在这个特勤班中得到某种关照,否则 想到这里慕容沛又想起了霍小山,想起了自家的小山子,想起了自己与小山子离别前的那夜。 那夜自己勇敢地浑身发烫地钻进爱人的怀抱,她觉得自己的手心都是滚烫滚烫的。 她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她就是下意识地觉得语言已经表达不出自己对自家小山子的爱恋,于是就情不自禁地用身体的语言来表达,要把自己融入爱人的怀抱。 而小山子把她抱得紧紧的,她觉得自的骨头都要被他那有力的双臂勒断了,可是,自己却是那样迷恋那种感觉,自己竟舍不得离开! 小山子如愿以偿地吃到了两枚红枣,慕容沛其实以一个女孩的直觉知道小山子想吃它们已经很久了。 在那一刻,自己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曾有过的在云端的感觉,感觉自己要飞起来。 然后自己感觉到了一双有些犹豫有些迟疑有些笨拙的但同样火热的爱人的手在自己娇嫩的肌肤上滑过。 她禁不住发出一声呻吟,那声音让她感觉是从自己身体最深处发出的,仿佛自己身体深处竟然有一个从不为自己所知的世界,这都把她自己吓了一跳,这是自己的声音吗? 然后,再然后是什么呢? 她在在迷醉之中隐隐有种期待,期待自己的爱人有进一步的动作,而同时仿佛有着另外的一个自己在审视着爱人怀中的自己,尽管那个自己很微弱,但是她确定知道她的存在的。 慕容沛在成长的过程中发现自己有时候尽管做一件事情很投入,却仿佛总有另外一个自己在冷眼旁观似的。 那个自己知道自己很高兴或很悲伤很寒冷或很温暖,这种感觉很奇妙,可意会却不可言传。 那种感觉就象自己在参加一个盛大的派对,眼中是那无数靓男倩女在舞池中飞旋着舞步,耳中是那或高雅或热烈的节奏感很强的音乐,自己也象别人一样说着笑着,但内心却孑然而超世冷眼做旁观。 也是正因为有这样的一种超然的冷静,她觉得自己才能在娘去世后人生最灰暗的日子里坚强起来,才能冷静看清那些日子围在自己身边转的七大姑八大姨们的真实用心。 然后自己就遇到了小山子,渐渐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已完完全全地投入了与小山子在一起的战斗与生活,小山子竟已成了自己全部的世界。 但在那个让她情乱神迷心旌动荡的夜晚,那个冷静的超脱于外的自己竟然苏醒了,尽管微弱却有隐隐的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慕容沛已不是一个小孩子了,不过她却依然对男女之事一片懵懂,羞涩却又好奇,迷醉中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又不确定。 “丫丫姐。”见慕容沛眼神里充满着想往迷离羞涩痴迷幸福,显见是走神了或者在回忆什么,已经半天没有理睬自己了,细妹子就轻声地在旁边叫了一声。 可慕容沛对这一声轻唤竟然未觉,细妹子只好又稍稍提高了音量。 慕容沛这才省过神来,看了看细妹子笑了笑,眼神中依旧是满满的幸福。(。) 第二二五章 双重特工(二) “丫丫姐,你在想什么好事呢,看你可幸福的样子呢。”细妹子轻声地问。 慕容沛笑而不语。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在回忆和山子哥在一起的那天晚上,你们肯定是那样了。”细妹子眼睛闪亮地说道。 慕容沛看了看细妹子那清澈的眼睛,笑了,却是伸手捉住了细妹子拄在下巴上的手把她轻轻拉过来,搂在了怀里。 “姐,是不是啊?”细妹子满满地都是好奇。 “不是。”慕容沛回道。 “我才不信,那你说那晚上你们都做什么了?”细妹子撅嘴道。 “死丫头,不告诉你你就非打破砂锅问到底是不?”慕容沛轻轻地拧了下细妹子的脸蛋儿。 “嗯”细妹子执拗地轻点下了头,两个女孩本就情如姐妹,尤其在这近一个月里这种特殊的环境里互相鼓励,已是无话不谈了。 “那晚上啊,你山子哥告诉了我怎么造小人儿,我们却没有做那样的事。 他说如果那样做了,小人儿可就造出来了。 他还说等我们打败了日本鬼子,他就带我回深山,造一堆小人儿出来,我带着小丫丫们满山遍野地采花,他带小小山子们满山遍野地拿棒槌,后面跟着小小狍子,天上飞着小海东青。” 慕容沛眼神又陷入了迷离,她自然说的是真的,自己却仿佛回到了那个月光满满地夜晚,看着霍小山的眼睛在月光中闪亮。 那时候她觉得自家的小山子就是一杯酒,自己当然知道自己酒量极好,可每次和小山子在一起时她都有一种喝醉了的感觉。 更何况那夜“坦诚”相见,她偎在了自己男人的怀里听他给自己讲如何造小人儿,又怎么带着自家产的小人儿满山遍野地疯玩,她觉得自己真是醉了醉了的。 她虽然也接受了西式的教育,但娘走的早却没有人会跟自己说这些,从来没想过长大了男人女人竟可以在一起不著一缕地相拥而眠。 也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男人女人那样就可以造出小人儿,原来人类就是这样繁衍生息的。 自家小山子自然如愿以偿地吃到了两颗红枣,他甚至可这些无论如何也是不可以对细妹子说的,再好也不行,尤其那晚她看到了一条粗壮的在月光下煜煜生辉的昂首欲啸的蝤龙! “你们真没有?我不信。”细妹子依旧不肯放过。 “真的没有,你知道为什么你山子哥会很喜欢我吗?我又为什么那么喜欢你山子哥吗?”慕容沛自己信,因为真的没有那样。 “丫丫姐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人,山子哥是我见过的最有本事的男人,你那么漂亮他那么厉害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你俩。”细妹子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慕容沛笑着摇了下头,然后正色道:“你说的只是一方面,我知道我漂亮,可再漂亮也没什么了不起,也会有七情六欲,也会怯懦也会害怕也会虚荣也会老女,终究不过是水中花罢了。 你山子哥喜欢我的也绝不只是因为我漂亮。 你山子哥的娘说过一句话我会记一辈子,她说一个女人的美德比她的美貌更重要,所以你以后别再跟我说什么刘云卓喜欢我什么的。 第一,别人喜不喜欢我那是他们的事,我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平常的女人,我的美德和你山子哥的娘差得老远老远,我的眼里只有你山子哥。 第二,细妹你记住,咱们是共产党人,是为劳苦大众求翻身得解放的共产党人,你山子哥信佛都能以身心为众生而布施,难道我们共产党人还不如学佛的吗?” “哦。”细妹子点了下头,尽管慕容沛有的话她没听懂,她的想法在潜意识里依旧简单,那就是永远追随山子哥丫丫姐的脚步,水里火里不回头! 慕容沛没再说话,却再想,人生真的前缘天定吗?幸亏自己在离别前勇敢地投入到了小山子的怀抱,才知道男人女人之间只是隔了一层纸,否则前些天的那一关怕还真过不去呢 赵文萱跟她说过,共产党人做地下工作有个三不原则,那就是不允许暗杀收买和色诱。 但军统方面可没这方面的限制,甚至无所不用其极。 在教课过程中竟然就有教女特勤色诱的女教员! 教学员如何把握男人心理,如何挑逗出男人最原始的本能,如何在床上套取情报。 虽然屋里有面色阴沉显然对此早就以为常的教员压着场子,可当时的毕竟是男女学员同处一室啊,绝大多数人的脸都红了,当那个妖媚的女教员做出种种不堪的行为之时,慕容沛都差点掏出那淡黄色的面瓜皮儿给自己敷上! 紧接着在刚来没多久的那天夜里,当时她和细妹子可不是住在这间屋子的。 那是一间隔音很不好的房子,不好到甚至于慕容沛都怀疑那墙不是砖砌而是纸糊的! 尚未夜深就听到隔壁房间里传来异样的声音,男人的秽语粗重的喘息,女人的放纵的销魂的呻吟,那是啪啪啪的声音,那是老牛和稀泥的声音。 她俩何曾想到刚打入军统就要面对如此难堪的事? 本就单纯如白纸的细妹子哪懂这个?整个人当时已经傻了!因为人都是有本能的啊! 还是慕容沛镇定下来后让细妹子冷静了下来,告诉了她是怎么回事,尽管自己也受惊了,尽管自己还没有做过那样的事,但毕竟在自家山子那里知道是咋回事了。 而又过了几天,慕容沛才从混得有些厮熟了的刘云卓口中知道,原来隔壁男女做那样的事竟是故意给她听的! 原因很简单,特勤班的某位教员竟对自己有了霸占的企图,但打听到了她舅舅的背景后,不敢直接下手,就妄想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刺激诱惑她。 慕容沛打入军统虽有心里准备,但才走入社会就发现人性有如此丑恶的一面让她真的是心绪难平,同时见微而知著,一个竟将如此下作的人员当成精英还允许来教导学员的政党走的绝不会是人间正道,这也让慕容沛再次确认了自己加入共产党的选择是正确的。 好在刘云卓还是蛮正直的,疏通了关系才帮她俩调换了房间,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单纯如白纸的细妹子也才对那样的事有了作为一个特工应当有的免疫力,以致于一向羞涩的细妹子现在都敢问自己和小山子在那夜发生什么了,单纯一去便不再复返,这点细妹子也同样如此。 如果没有和小山子在一起的那夜,慕容沛是真不知道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在特训班中出现的上述情况了,萱姐也不知道也就不可能告诉自己,当个军统特务还涉及到这方面的事。 不论如何,为了自己的信仰,为了打败日本侵略者,为了和小山子重聚,自己一定要坚强,慕容沛暗下决心!(。) 第二二六章 东北四大神兽 蚌埠城原本紧张的气氛在这几天竟有所缓和了。 原因倒也简单,五十一军防守的顽强,国军飞机的助战,加上池淮地区中国军队与当地抗日团体日夜不断地游击侧击,战线竟被稳固在了淮河一线,日军已无力北攻了。 于是,街面上便平添了一丝喜气与放松,各部轮防下来休整的士兵也难得让上街逛逛,穿着军装的中国军队士兵随处可见。 一处街头忽然喧闹起来,一多一少两伙士兵正对峙着。 “你凭什么打我的弟兄?”一个个子很小体形象球的士兵正大声质问着对方,别看他个小己方人又少却并不因此弱了气场。 这人正是粪球子,旁边站着一个军需处的士兵,衣领已经被撕坏了,连扣子都被扯掉了一个,眼圈青肿,明显是被人打过了。 “草,打的就是你们南蛮子!怎么还不服气啊?”说话的人是东北口音,自然也就是51军的士兵。 那士兵满脸的痞子气,体格健壮,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粪球子他们能上街也是因为此处战局已稳,军需处的人就要去山东了,霍小山就给士兵放了一天的假。 没成想,一个新兵被五十一军的人打了,恰巧被同样逛街的粪球子和小兵嘎子撞到了,粪球子个头虽小却有着老兵的觉悟,如何能见自己的弟兄吃亏,便过来理论。 “不知道怎么就蒙下来架飞机,你就真拿自己当盘菜了啊?”这个东北兵鼻子喷出个哼说道,他平时就是一个刺儿头,挑衅滋事那是一惯的。 打架的原因简单,几个军需处的新兵边走边很骄傲地说霍小山打掉敌机的事。 不成想却被这伙五十一军的士兵听到了,便出言相讽,起了争执的结果就是军需处的一个士兵被打了。 “你又算那盘菜里的哪根葱?”一听那刺儿头士兵说别拿自己当盘菜粪球子不让了,咱粪球子虽然个小人球儿,但咱是老兵,东北军咋滴,欺负我的兄弟,不行! 粪球子这话反而把那个刺儿头兵弄得一楞,他倒不是怕了粪球子,实在是粪球子这话接的可真够溜的! “拿自己当盘菜”,“你算哪根葱”这都是东北话里表示蔑视的话,粪球子天天跟沈冲混,沈冲又爱学东北话,更兼有一个大师级的语言大师郑由俭,这粪球子别看不是东三省的人,说话的口音还有细微的差异,可接东北话那就叫一个溜。 “耶(é)?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小比崽子,我看你是皮子紧了吧,要不我给你松一松?”那刺儿头兵无名火起,又准备动手开削了! 他敢动手那是因为他有底气啊,他们人多啊! 他们连也是刚换防下来,连长去见上峰了,全连的人可都在这儿等信呢。 不过,粪球子接下来的一句话又把他造楞了! 就听粪球子一张嘴:“草!还给我松松皮子,你特么跟我装东北四大神兽呢?!” 东北四大神兽?不光刺儿头兵楞了,其他东北兵也都楞了,互相看了看,都糊涂哇,啥东北四大神兽?没听说过啊! 九一八到现在也没几年啊,刚离开了老家,东北就冒出来个四大神兽?! 王八?傻狍子?飞龙鸟?东北虎?不象啊!还是日本人带过来的弄串种了(注:方言,串种是杂交的意思),才有了什么东北四大神兽。 “不明白了吧!”粪球子嗤笑道。 所有东北军的士兵都没回答,显见是真不明白。 “让我这个不是东北的东北人告诉你们吧!”粪球子洋洋自得地说道,同时却向正看着自己的小兵嘎子使了个眼色。 “你们都听好了,东北四大神兽就是你这个瘪犊子,竟敢跟老子扯犊子,完了还特么跟我装犊子,看老子把你打成王八犊子!” 他说的语速奇快,等最后一个字说完,人却已经蹿上去了,跳起来抡起拳头对着那个刺儿头东北兵的脸就砸了下去。 那刺儿头正听着刚明白过来粪球子是在骂他,粪球子的拳头已然砸在他脸上了! 别看粪球子个小,还得跳起来打对手的脸,可下手绝对够快够黑! 其实,非但是粪球子,但凡在战场上混下来的老兵那下手就没有轻的,那是与日本鬼子生死厮杀形成的习惯。 霍小山不让粪球子掷刺刀那是由于他个子实在太小,比公认的矮个子的桂兵还小呢。 但这可不等于粪球子没有当兵的那股狠劲,不光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 轻易不肉搏,但一旦肉搏了绝对是把对手往死里整,若真以为他是由于个子矮子弹总从他脑袋上飞才活到现在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再说粪球子这一拳砸上去后,那个刺儿头东北军“啊”的一声就去捂脸,粪球子竟不放过,一抬小短腿就踹在对方的膝盖上,当时就把对方放倒了。 这时双方士兵才省过味来,都这节骨眼儿了,那就打吧,顿时双方就都前扑,混战在一起! 刚才走在前面的新兵可都是池淮子弟,新兵挨揍了没还手那可不是怕打仗,他们怕的是军纪。 自打他们跟随霍小山当兵以来,眼见霍小山抗日种种神奇处事又公平,所以特听霍小山的命令。 霍小山也怕本就民风彪悍的两淮子弟不好管理,就特别强调了不许打架,这些兵还真就记住了。 更何况这些人里小石头身手最好又与沈冲交情好,而打仗亲兄弟的金银铜铁石五兄弟又是霍小山救的,人家都听头儿的,咱们又差啥? 但这回粪球子先动手了,那还犹豫什么,打吧! 他们人手少,也就十多个,可确实是功夫在身不吃亏,这一打就显出来了,东北军上来的三十多个士兵被打趴下的可比他们这头倒下的多了一倍。 但问题是五十一军的人多啊! 人家可是一个连呢,一见前面打起来了,呼啦啦就往这儿跑。 跑到跟前儿一看“一二三四五”不对啊,咱们东北银倒下的多啊,这吃亏哪成? 再上! 又冲上来二十多,这回粪球子他们可招架不住了。 眼见又一个东北大汉冲自己奔来,粪球子突然说了一句:“嘎哈呀,老乡也打呀,咱自己银哪!” 这句粪球子口音倒是纯粹的东北味儿了,因为简单哪,他这一天天的净和沈冲说“嘎哈”了,竟对着屁了溜星的郑由俭说“你似银不似银”了。 这对面的东北大汉脑袋瓜儿反应也慢,咋听乡音就是一楞,刚才都说是和南蛮子打起来了,这咋还有老乡呢? 就这一犹豫的功夫,就也被跳起来的粪球子一拳削脸上了! 这时那挨揍的东北兵也回过味了,这什么特么老乡,敢打我先放倒再说。 粪球子的小短腿这功夫又奔他膝盖踹过来了,但这回可不好使了。 那大汉伸手一捞就把粪球子的小腿捞住了,身子往前一扑,就把一条腿着地的粪球子扑倒了。 然后那大汉直接就骑到了粪球子的身子上,抡拳就往粪球子脸上打,嘴里还说着“草,打人不打脸你直到不?” 就在他拳头下行之际,却被凭空出现的一只手抓住了,他挣了下没挣开,抬头看到一张年轻的脸的时候,脖领子已被那年轻人的另一只手给揪住了。 那年轻人一用力,顿时把这东北大汉勒了个满脸通红,人也被揪了下来摔到了一边。 这粪球子在地上躺着都没起来,只说了句“你咋才来?” 原来正是军需处打架的祖宗——沈冲到了! 沈冲看都没看粪球子一眼,丢下了一句“你躺着看景儿吧”,然后就加入了战团。 原来粪球子在打那刺儿头东北军士兵之前给小兵嘎子使眼色的用意正让他回去找人增援。 名字虽叫小兵嘎子却已经是老兵了,如何能不懂粪球子眼色的含义。 就在粪球子一拳打出之际,小兵嘎子却已是冲了出去,不过方向却是向后,飞也似地回去搬沈冲去了。 沈冲来的也算及时,这才免了粪球子要被人打得鼻孔蹿血的下场。 疯子沈冲这一加入战团,场面立刻可就变了,虽然不能如评书中所说的沾下就倒碰着便亡,但他三拳两脚必定打倒一人,一会功夫,他身后已是躺下一片东北军士兵在那里呻吟不止! 可东北军可是一个连呢,眼见一个连都上一半儿了,却难占上风,剩下的人又呼啦啦地往上冲。 这时却听得沈冲后面就有人喊“打架呀,你个疯子咋不叫我?!” 却是莽汉到了! 有个东北军士兵立刻就迎了上去,一个照面却被莽汉双手一抓就给举了起来! “快放下!”一声高喝,又一道人影飞也似的从莽汉后冲了上来,这回却是霍小山到了。 “放下就放下!”莽汉那确实是听霍小山话的,终于没把人抛出去,只是撒手往地上一丢。 只是那士兵是脸朝下摔到地上的,鼻子正撞到一块小石子上,也不知鼻梁骨断了没有,但鼻孔里有血刷地就喷了出来。 “我也没使劲啊!”莽汉很无辜地看向霍小山。(。) 第二二七章 小山拉架 霍小山暗自庆幸自己来得还不晚,至少把莽汉制止住了。 这家伙绝对是个另类,他下手没轻没重啊,真闹出条人命来那事情可就大发了。 但整个街道上都打乱套了,试想,这回可是群殴,比那回在郑由俭的“饭馆子”上的人还多! 霍小山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把在家的能招呼的士兵全带来了,更兼有也是有的军需处士兵逛街看自己人打架了的,你传我我传他,也是呼拉拉一大片就都往这条街上跑。 五十一军那面的人也蒙了,已经被军需处的这十多个人打倒一半了,怎么对方又来了四五十人?这一架打得才知道能战的可不只是东北人! 好在霍小山招呼人并不是来打架而是来拉架的,他命令后来的人把正打着的自己人都抢回来。 霍小山率先冲了上去,见有还在厮打的,上去之后,就把双方分开 那群殴的架哪是那么好分开的,也就仗着他是霍小山吧,把自己人往回拽的同时,见仍有纠缠不休打红了眼的对方士兵,或一拳或一脚或一撞便把对方打飞了出去。 而军需处的士兵一看头儿来了不让打了也缓缓撤离打架的圈子,又有随着霍小山来的士兵将双方隔开,同时也是全神戒备着,防止东北军连他们这些拉架的一起揍。 眼见双方各自后撤,打架动手的越来越少,霍小山却远远地看见前面街角处还有一伙正对峙着,却是小石头和沈冲被七八个五十一军的人围在了中间,霍小山就又忙往那里跑。 原来小石头能打被人家盯上了,恰逢沈冲赶过来,两个人背靠着背,却都是丁字步拉着架子,正与围攻他们的人对峙着。 这东北军可没成想被围着的这两个小子可太能打了,前前后后被这两个个小子打倒十多个了。 而且沈冲和小石头下手也重,谁也不是神仙,以少打多下手要是不重,一旦被纠缠住,那绝对是恶虎架不住群狼的。 东北军士兵也急了,一看这哪行,乱拳都能打倒老师傅,却没有将这两个小子打倒,于是呼啦啦又上了十好几个 鉴于这两个小子太厉害,东北军士兵这回手里可抄上家伙了,有拿木方的,有拿镐把子的,有拿板砖的,有拿菜刀的,竟然还有手里拎着厨师用来炒菜的大勺的。 沈冲眼睛却尖的很,一撩眼皮儿他可看到自己伙的增援部队到了,眼见面前的东北军的人又要往上冲他不怒反笑了,张嘴说道:“东北老乡们,我有句话说完了再打行不?” 沈冲本也是北方人又和霍小山混了这么长时间,东北口音已经很地道了。 这东北人最认老乡,一听口音是东北老乡虽说还要打,但总是要让老乡说句话的。 沈冲见他们没再往上冲显见是要听自己怎么说。 他就又接着说道:“这打架也不是啥稀罕事,谁没打过架?可这动家伙什弄不好可要出人命的啊!” 这些东北军士兵一听这么说,还真有点犹豫了。 中国地域大,这些年各杂牌军之间可是没少开战,私仇那是绝对有的,但却有一个特色,极少有自己内部打起来的。 奉系的可以打晋绥军,桂军可以打滇军,西北军可以打蒋军,可谁见过奉系桂系等各系内部自己打起来的?没有!因为各系上面都是一个大帅,下面士兵都是老乡啊! “草,你都把我们打趴下十来个了,你说不打就不打啊!”偏偏这些东北军里真就有那么几个好战分子的,东北人打架哪吃过这亏?虎劲已经上来了!再兼说话的这个士兵心眼小,刚才被沈冲踹了一脚偏想找回来。 他双手握了根镐把子抡起来就要砸,镐把子也抡起来了,却见对面刚刚说话的中央军士兵笑的更欢了。 他嘴里喝道:“你特么笑个哎?”话只说了半截因为他发现镐把子抡不动了! 他本能地拧身回头去看,却见另外一个中央军士兵正用一只手攥着镐把子的那半截呢。 原来却是霍小山赶到了。 这东北军士兵用力一抬,咦?镐把子纹丝不动! 他还待再用力,霍小山说话了:“你是东北人吗?这么磨叽,有完没完了。” 说完霍小山单手用力将那镐把子往下一压又一抬,这东北军士兵就觉得一股巨力传来,不由自主地就松了手。 霍小山一甩手就把镐把子远远扔了出去,“当啷”一声砸在铺着青石的街道上,倒吓得那些看热闹的老百姓忙往后退了几步。 “还有谁要打,都说是老乡了,家都没了,有劲去跟鬼子打去,在这儿臭的瑟啥啊?”霍小山可真有点生气了,就那么空手往拿着家伙的东北军士兵身边走。 “拿来!”霍小山向前一伸手,指的却是那个拿大勺的。 “你说拿来就拿来啊!”那拿大勺的有点恼羞成怒下不来台了。 因为人家说的有道理啊! 东三省都让鬼子占了可不是家都没了吗?可,可这也轮不到你管我啊! 他抡起大勺就奔霍小山头上砸来,可已经让霍小山说的理亏了也就没使多大劲儿。 可劲大劲小对霍小山来讲真的是无所谓,拿大勺的只觉得眼前一花,大勺直接就被人家夺下去了。 “出息,就窝里横(èg)厉害,还学会抢老百姓的大勺打架了!”霍小山又数落了一句,一伸手就把这个曾经拿过大勺的士兵推一边去了。 他这回倒真没用多大劲儿,实在是对方已被他声势所摄,已是借他的力很配合地退到了一边。 霍小山把手中抢来的”凶器“撒手就扔,刹那间他觉得不妥,这个是老百姓的大勺不能扔! 就见他转身伸手一捞,竟又把眼看摔到地上的大勺捞了回来。 这个动作太快了竟比下落的大勺速度还快! 旁观的人都看傻了,这是玩杂耍吗?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却给了人眼花缭乱的感觉。 “这是谁家的大勺,过来取!”霍小山边嚷边轻轻地把大勺放到了地上。 “我家的,那是我家的。”一个厨师打扮的老头把脑袋从紧邻街面的一家饭馆门里探出来喊,却并不敢上来取。 “对了,还有把菜刀呢,那可是王麻子的!”他又喊。 那大勺菜刀还真是东北军士兵从这家饭馆拿出来的。 东北军也好中央军也罢,都是休整上街都没带枪,东北军一看打不过咋整,那便就近抄家伙吧! 这东北人打架就有抄家伙什的习惯。 要不人家说南方人和东北人吵架,没吵几句东北人就想动手,就低下头满地眨()摸(注:方言:寻找的意思),眨摸啥呢?板砖啊! 可等东北人把板砖抄到手里,人家南方人早走没影儿了,谁和你们这些山野村夫打架啊! 听那老头一喊,霍小山更生气了,起身却是伸手一指那个拿着菜刀的东北军士兵说道:“这里属你牛逼啊!” 那士兵一楞,面带疑惑不禁自问,咋就属我牛逼,是在夸我吗? 这时霍小山说话了:“人家都是大刀枪朝鬼子的头上砍去,你是大菜刀向自己老乡的头上砍去,岂不是你最牛逼?!” 霍小山的这句话可绝对是诛心之语! 那士兵脸腾的就红了,不光他的脸红了,所有东北军士兵的脸都红了! 这时霍小山又说话了:“中国要是让鬼子占了,咱们中国人就都是亡国奴。东三省已经让鬼子占了,咱们已经是亡省奴,都成亡省奴了,你们不寻思去打日本鬼子打回老家去,却在这儿跟真正打鬼子的自己的老乡耍大刀,你们好威风啊!” 霍小山真的愤怒了,他接着又说道:“九一八第二年,我村子里和我玩的小伙伴都让鬼子杀了!我现在每天就想着怎么打鬼子给父老乡亲报仇,可也没你们厉害没你们牛逼,长的都比南方人高,却去老百姓饭馆子里抢菜刀来打架!你们可真给咱东北人长脸啊!” 霍小山这话一落地,在场人已是鸦雀无声了,所有东北军士兵脸已经被臊成茄子色了。 要是南方人说自己,那他们也不怕,可他们早就听出来了,这个士兵是咱纯老乡。 同样是东北人,人家在打鬼子,自己却在打人家,还特么要不要脸? 就连躲在一边看热闹的老百姓都开始对着他们指指戳戳了。 “我,我,我”那个拿菜刀的士兵的手已经开始哆嗦了。 “还不把菜刀放下!”随着霍小山的一声大吼,那士兵再也承受不住这种诛心的压力,手一松,拿着的菜刀就掉了下来。 刀刃砍在脚边的青石上,刀一倒又崩到了他脚面子上,好在刀是平躺的并没有伤到他。(。) 第二二八章 霍小山其人其事 “咣当”一声,一个搪瓷缸子摔在了地上,又轱辘了几下,上面的白漆掉了很大一块。 “砰”紧接着又一只手拍在了桌子上,连上面放着的文件都跟着蹦了起来。 “你们可真能耐!竟然敢跟中央军军需处的人打架!”一个人大声训斥着,显见极为生气。 “团长,不就是中央军嘛,这里又不是他们的地盘。”下面站着的连长小声嘟哝着。 “你知道个屁!人家帮咱们打下来两架飞机,又打伤了一架,就这三架飞机就等于救了咱们多少兄弟的命!”那团长大吼着,“这是多大的恩情,我们想还都还不了呢,你们全连人就敢都上去和人打架?!” “团长,不,姐夫,他们打架我是真不知道啊!那功夫我不是在你这开会呢嘛!”那个连长敢情还是这团长的小舅子。 “我前些天刚去慰问了人家,你们今天就去以多欺少和人家打架!你让人家怎么看咱东北军,怎么看咱东北人?!”原来此团长正是彼团长——那个去慰问霍小山他们的老乡团长,难怪他如此激动。 “以多欺少?我,我”那连长都不知道说啥好了,是他们以少欺多好不?可这话不能说啊,说了更得让姐夫收拾了。 姐夫团长很恼火。 东北人要脸面,以多欺少恩将仇报这样的事要是在51军传开了,他这团长可真是颜面扫地了。 而以怨报德这顶帽子要是在这连长的脑袋上坐实了,他也甭想在同级军官面前抬起头来了。 “吴团长,你消消气消消气。”这时旁边有一个军官劝道,这名军官所穿军装的颜色与他口称的吴团长并不一样,竟是桂军的。 这位吴团长这才想起自己身边还有来办事的客人,自己已经很失态了,这才压下怒气转身说道:“吴某治军无方,倒是叫展团长见笑了。” “咱们军人都是直脾气,谈什么见不见笑的,我发脾气时还赶不上吴团长呢。”这位桂军的展团长倒是就会说话的。 “还不滚出去,净特么给我丢人现眼,回头跟我去给人家道歉去!”吴团长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小舅子连长。 那连长心里这个憋屈啊,眼泪都快出来了,垂头丧气地刚要往外走,就听那个桂军的展团长说道:“老弟稍等。” ”哦?“姐夫小舅子都看向这位展团长,不明白他有何事。 那位展团长笑笑道:“我说吴团长啊,你还没问你的弟兄打架打输了还是打赢了呢。” 这吴团长看了眼前这位笑脸盈盈的桂军团长,起的第一个念头是你问这个事干嘛,不是想看俺东北军的笑话吧。第二个随之而来的念头就是,感觉这姓展的还行啊,莫非南方人都这么固动(注:东北方言,阴损的坏)。 那展团长也看出了这位同级的团长脸有点阴了,却依旧笑着对那连长道:“怕是老弟这一个连的人全上也未必赢得了人家吧。” “嗯?”吴团长看向了自己的小舅子。 “你咋知道?”小旧子连长脱口便问,他这一问便等于毫无疑问地证实了那展团长的猜测。 “什么?一个连上了都没打赢?他们上了多少人?”吴团长吃惊急问。 “他们,他们上了二十多个吧。”小旧子连长嗫嚅地回答,“可后来”他欲言又止。 “可后来他们还站着十多个,我们也只站了十多个。”小旧子连长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没底气,他也不想说啊,可不说出来特么滴憋屈啊。 姐夫团长说咱们以多欺少以怨报德,全连一百多号人打人家二十几个,就是名副其实的以多欺少啊! 真要占了便宜也就算了,脸面丢了也就丢了,也算占了一头。 可实际呢?可实际上非但没占到便家,还让人家放倒了一大片,这两头受气我特么地跟谁叫屈去? “你们这帮笨蛋!咱东北军的脸都让你们丢光了!”吴团长又怒了,一伸去抓桌子上的唐瓷缸子却抓了个空,这才想起刚才已经被自己摔到地上去了,气得他直转磨儿磨儿,都不知道咋办好了,总不能掏枪吧!这特么滴可是亲小旧子! “吴团长稍安勿躁。”这位展团长又劝解道。 “展团长莫非是在看我笑话?”这回这位吴团长脸彻底阴下来了。 “都是军人,我看你什么笑话?“这位展团长苦笑道,“我是早知道你就是上一个连也打不过人家啊!” “展团长认识他们?”吴团长惊讶地问道。 “当然认识!他们在池河可是没少帮我们的忙呢。 他们领着打仗的是一个叫霍小山的吧,对了他还是你们东北老乡呢吧!”这展团长看来对军需处的人很熟悉,只是他一提霍小山是东北军的老乡的时候,那姐夫团长又狠劲瞪了一眼那惹祸的小舅子。 那展团长假装没看见而是接着说了下去:“本来上峰就是让他们往前线运弹药的,可他们非打前沿。第一仗就救回了我的一个连,然后霍小山带人夜闯日军大营,路上碰到鬼子巡逻队,你知道光他一个人用匕首杀了多少个鬼子?” “多少个?”姐夫小舅子齐问。 “三十八个!那匕首刃都扎堆了,那匕首可是我派发的上好的钢锻造出来的!”那展团长表情都有些复杂了,既有惊叹也有同为中国军人的自豪。 “啊?!”姐夫小舅子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他们哪是军需处的兵啊,他们是我见过的最能打的兵,那霍小山能带着自己那点人在阵地战里打掉日军大半个中队自己的伤亡却不到十个人!”这展团长又抛出了个重磅炸弹。 “怎么可能?!”姐夫小舅子真的不信了,这怎么可能,阵地战就别说射击与白刃战了,光日军的火炮就能让中国军队一线阵地伤亡达到30~50左右。 “开始我也不信哪,后来我一问才知道人家是咋做到的。”展团长说道。 “咋做到的?”两个听众齐问。 “那霍小山带人最能挖坑,他在防守阵地三四十米处挖散兵坑躲鬼子轰炸,等轰炸结束鬼子步兵也上来了,他们就用盒子炮打连发,然后就直接拼刺刀。你说鬼子拼刺刀的技术咱们都见到过吧,可听说人家霍小山最多一次光他一个人就挑了十八个鬼子兵,十八个鬼子兵啊!估计那回他刺刀又得扎堆了!” 那吴团长此时已经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对那小舅子连长说道:“行了,啥也别说了,明天跟我带人给霍小山道歉去!” “哦。”他那小舅子答应着,心里却再也不憋屈了,他也想好了回去把人家霍小山的事跟弟兄们说一下,谁也不用憋屈了,输给人家不可碜那! “展团长既然跟霍小山很熟,明天要不跟我一起过去?”吴团长问道。 “唉,本来是想去的,奈何军令如山哪,今晚我就得回池河那面去了。吴团长给我带声好也就是了,就说我是桂军809团团长展藤霍小山就知道了。”这个展团长正是桂军809团团长展藤,他是来东北军办事才适逢其会的。 展藤没机会见霍小山那是真挺遗憾的,他对霍小山的印象太深了,所以说起霍小山的事如数家珍,但他却还有一件事并不知道,否则他就更震惊了。 这件事与他的名字却有关联,展藤没有斩掉日军佐藤支队的最高长官佐藤,但那佐藤却已被霍小山和沈冲联手杀掉了。(。) 第二二九章 在路上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当火车起动时,这句古诗在霍小山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这首诗霍小山小时背诵过,现在也都记得,但唯有前面这几句与他们现在的情形相仿。 火车已经开始加速,他们军需处所有人都挤在一节客车车厢里,荷枪实弹地奔向新的战场。 士兵们很多都日头一次坐火车,虽然碍于军纪不敢过于喧嚣,但那兴奋劲儿却已经写在了脸上。 粪球子沈冲小石头还有小石锁四个人还有几个士兵正扎堆嘀咕着什么,时不时拿眼睛撩一下霍小山。 霍小山知道他们肯定是在说自己什么,否则想看自己就大大方方看呗,犯不着把那眼神弄得跟贼似的。 霍小山真猜对了,这些人正在嘀咕昨天跟东北军打架的事呢 “我头一回看咱们头儿生气。”粪球子说。 粪球子这样说自然是有道理的。 从牛首山打阵地战起,他就和霍小山沈冲在一起了,也是当年的马连财连所剩的为数不多的几个老人之一。 在他印象里昨天之前就没见过霍小山生过气,总是一副平淡如水从容不迫的样子,就是打再大的仗再危险的情况,也没见过霍小山情绪波动很大的时候。 粪球子能感觉到昨天霍小山是真的生气了。 这事,新兵们可没权力插嘴,就都看向沈冲,谁都知道,沈冲是最了解霍小山的。 “是生气了。”沈冲点点头,他也没见过霍小山生气,但他能感觉到。 沈冲见别人都拿眼睛看着自己,显然是期待他再说点什么,于是就又说道:“小山子从来不乐意说别人的不是,但我知道他很看重情义。” 别的士兵老兵新兵都首肯表示同意。 除了打仗指挥的时候霍小山有个头样外,平时士兵干啥活他就干啥活,由于体力好还总帮别人,他们就没见过这样的长官。 甚至有一回挑粮食,小石锁放赖偷懒就是不挑被别人告到了霍小山那里,霍小山就去了,但处理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非但没说小石锁一个不字,自己去担那个挑子,还把两袋粮食放到了挑子的一头,让小石锁坐到了空下来的篇筐里一起给担了回来! 虽然事后小石锁被他金银铜铁四位哥哥好顿剋,再也不敢偷懒,但接下来的那几天所有人都能看到小石锁美的鼻子都冒泡的臭屁样。 “他昨天肯定是生他那些东北老乡的气了。 我知道他们村和他从小玩在一起的伙伴都被鬼子杀了,他爹娘也是被鬼子害的,所以他在东北老家已经没有亲人了,见到老乡就特别亲。 但没成想他那些老乡打鬼子咋样不知道,打咱们却直蹦高高,他肯定特生气。” “哦。”所有人觉得沈冲分析得有道理,就都点头。 “所以我跟你们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们也把这话带给咱们军需处的每一个人。”沈冲眼睛虚看着窗外但说出来的话可是不轻,别人见他这话说得重,忙都挺挺腰板认真来听。 “小山子就这性格,他只对自己在乎的人生气,他不说你们那是他心眼好。 但你们可要搞清他是咱们的头儿,他的命比咱们的拿重要多了。 他脑袋瓜子比咱们聪明多了,随便说一句咱们都得认真执行命令。 有他在咱们少死了多少人,又多打死了多少日本鬼子,你们见过哪支部队有他这样不怕死的长官危险的事都冲在前头? 保护好他就是保护咱们大家的命,以后谁要是事儿办岔了惹他生气了,最好别让我知道,要是让我知道了,看我不扒了他的皮!”沈冲说罢,刀子般锐利的目光从每个人的眼前扫过,所有人不由得一颤,却是把沈冲的话凛然记在了心头。 “沈大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让咱们头儿帮我干活了。”一直在旁边认真听着的小石锁表态了,他也觉得让自己的长官挑着自己是太不象话了。 “哟,小崽子终于懂事了。”粪球子体现自己老兵尊严的时候又到了,就伸手去拍小石锁的肩膀,却被小石锁一下扒拉开了。 “说谁小崽子呢?还没我高呢?”小石锁不乐意了。 “我草!”粪球子还真拿这个一向有点小絮叨有点神的小石锁没办法。 “再说了,就是再找人拿挑子担我也用不着你,个那么矮,就是翘着脚站着挑子两头都是着地的!”小石锁很认真地说。 “你特么地找削啊!”粪球子佯怒道。 “哈哈哈哈”所有人见了这一幕都笑了起来。 “嘘——”小石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将眼神向霍小山那儿一瞥,所有人见霍小山听到笑声正往这儿看呢,都忙闭上了嘴,因为霍小山说过当兵就得有当兵的样子,沈冲刚强调完要听霍小山的话可没人敢当耳旁风听。 过了一会儿,小石头低声说话了:”你们看死胖子咋不大高兴呢?” 要说他们军需处的两位长官郑由俭和霍小山都是没官样的,但霍小山没官样大家却唯他马首是瞻,而郑由俭的没官样大家就都不待见,至于原因嘛,众所周知,这不,连小石头这样的新兵都开始管他叫死胖子了。 大家依言望去,果然,郑由俭此时正微闭着双眼,用手摩挲着从莽汉那儿“换”来的金溜子,满脸不高兴的样子。 “是不是昨天他让头收拾了在那儿来气呢?”就有士兵猜。 “嗯,肯定是,谁叫他昨天欠儿不登似地臭的瑟。”粪球子点头同意。 “活该!”士兵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昨天打完架后的事情是这样的。 那个东北军吴团长自然是亲自带着打架那个连的连长登门来给军需处道歉了。 霍小山难得生回气,事过了气也消了倒也没说什么,但郑由俭可不干了,虽然打仗时他没在场,但事情的前后经过士兵们自然也跟他讲了。 在郑由俭的处世哲学里对外人那是这样的:没理也要辩三分、得了便宜必须得卖乖、伤口上撒把盐还必须得是最大粒的那种! 什么?杀人不过头点地得饶人处且饶人?呵呵,对不起,那不是咱胖子的性格。 郑由俭多聪明啊,料定东北军士兵肯定不敢把霍小山在打架现场的原话学给自己的长官听,所以他当着那吴团长的面就把从士兵那里听来的霍小山说东北兵的话添油加醋地又跟那团长讲了一遍。 听他讲完,那吴团长的脸也如那天打仗的士兵一样,当时也被臊成紫茄子色了,真下不来台了,当着军需处人的面抬手就给那个连长——自己的小舅子一个耳光。 这事霍小山本已不生东北老乡的气了,可让郑由俭这么一闹,霍小山都后悔自己昨天话说重了,由此可见郑由俭当时有多过分! 霍小山心道你个郑由俭你这张破嘴能再贱点不?我说我老乡那是我们东北人自家事跟你有嘛关系? 霍小山又来气了,不过这回是郑由俭惹的,难得使了回头儿的威严,都没使眼色直接当着来道歉的东北军面就张嘴下令了:沈冲莽汉,你把这个死胖子给我弄出去! 如是因,如是果。 正因为昨天有了这样的戏码,所以也就难怪今天士兵们这样猜。 但这回郑由俭不高兴的原因士兵们却真猜错了。 在郑由俭眼里,看到那东北军吴团长那脸变成茄子色那是格外享受这个过程,我郑胖子的快乐必须建筑在你的痛苦上! 至于霍小山处罚他,嘿嘿,那真是天上飘过五个字儿:那都不是事儿! 沈疯子还打过自己一顿呢,可不还是自己人? 郑由俭不高兴那是另有原因的,但怕扰乱军心却不敢跟士兵们说,因为他们这回去山东他的死对头复良才却没有跟来。 按理说没了这个监军,郑由俭本应当高兴才是,但问题是复良才没来固然开心,但复良才却把军需处唯一的一个电台给留下了。 这个电台作为和中央军高层沟通的唯一渠道当然很重要,有了它军需处才知道该具体做什么,这电台一没在身边可就成睁眼瞎了。 但更重要的是,复良才没有来电台也没有给这背后意味着什么,是不是中央军高层现在连管他们都懒着管直接把他们遗弃了呢? 郑由俭只是知道这回他们是去山东滕县给川军送弹药,可怎么联系川军,怎么配合人家行动却是一无所知,这怎么得了? 这万一川军在前线没挺住,他们这点人马刀枪一头撞进日军的包围圈里可怎么好?那小命可就难保了。 莫非是自己昨天真滴的瑟大劲儿了?竟然把霍小山都惹生气了。因果报应说到就到了?老天爷要借着复良才的报复来惩戒自己这张镶着金边儿的铁嘴? 唉,天妒英才啊!(。) 第二三0章 火车上的重要决定 一列火车正由南向北奔驰着 在其中的一节车厢里挤满了军需处的士兵,人虽多但纪律有素,就是有说话的也全都压低了嗓音。 战时运力紧张,他们很幸运地被安排坐在了一节客车的车厢内,虽说客车已经很旧了坐位也不够,但是总比那连小窗户都没有一个的黑咕隆咚的闷罐车要强得多。 这样的安排无疑是东北军承了军需处助战的人情的结果,毕竟日本鬼子的飞机不是谁都能打下来的。 霍小山此时正静静地坐在车厢的一个角落里,士兵们都知道他有念佛的习惯,所以没事的时候都不去打扰他。 而和他坐在一起的人也都是象憨子这样话少的人。 但现在霍小山其实并没有念佛,而是任自己的思绪天马行空般飘散开去。 他一开始是念了会儿佛的,可是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静下心来,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总是很多,于是索性就不念了。 他觉得人生有很多境界。 念佛是一种境界,那种佛号声声念念清明的感觉。 打枪也是一种境界,那种一枪在手只关注目标风吹不乱雨打不动的感觉。 与别人相处好了融洽了是一种境界,就象他要努力让自己的士兵活得更长远一些,而自己的士兵也会在战场目努力拼杀,与自己以背相抵以命相托。 和丫丫在一起时那也是一种境界,眼波流转处默契一心的感觉。 就包括郑胖子郑由俭耍小聪明耍嘴皮子的时候,那也是一种境界,只是不要象他那样太过烦人便好。 偷得浮生半日闲,如果没有什么新的情况,他已经习惯了过去的不去回忆未来的不去畅想,只是把自己当下的事情做好。 刚和慕容沛分开的时候闲暇时他想起慕容沛的时候会比较多,但后来他觉得想多了无益,就不去想了,他相信总有再相见的时候。 每个人熟悉的都是自己,霍小山知道自己只是霍小山,哪怕自己在战场上做出了多么让人惊叹的事情,自己也只还是自己,自己并没有觉得自己做出的事情有多么的了不起,比如那场用匕首的夜战,比如自己用刺刀连挑了十八个鬼子。 同理,霍小山也知道慕容沛也是这样想的。 他知道自己的丫丫只是会在自己面前用一种小女孩的心态展示一下她的与众不同的美丽,至于利用自己的美貌去寻求一些不劳获的东西的心思是没有的。 她会努力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比如一个女孩子应当有的善良与体贴,而现在又需要打鬼子了,她就努力地学习打鬼子,需要离开自己不给自己添乱的时候,她就勇敢地走了出去。 就在他思绪飘移之际,郑由俭走了过来。 霍小山注意到了他,但并没有吭声,只是拿眼睛看着他。 郑由俭用手扒拉了一下坐在霍小山身边的憨子说道:“你到我那里坐去,我有话和霍小山说。” 憨子闷应了一声,站起来走了。 “你们都一边呆着去,我和头儿有事商量。”他伸手冲霍小山周围的士兵一比划。 那些士兵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霍小山,没动。 霍小山笑了,没管那几个兵,而是一拍身边的空位让郑由俭坐。 那几个兵这才起身走了。 郑由俭对于士兵们的态度并不奇怪,他也没有为自己失去军需处第一把交椅而有什么别的想法,能者多劳,何况尽管他管霍小山张嘴叫小子闭嘴叫小子,但心目中那也早就认定了霍小山是自己的头儿了。 “说吧,啥事?”霍小山现在肯定郑由俭是有正事要说了,否则不会弄得这么兴师动众的。 “我想了半天,我觉得这事还得跟你说。”郑由俭说道。霍小山示意他继续。 “这回复瘦子没有跟咱们来也没有给咱们电台。”郑由俭说。 “哦?咱们不是去要了吗?”霍小山异诧地看向他。 “是要了,他说给咱们的,可后来再去要他就没有给,火车又要开了。”郑由俭解释。 “哦。”霍小山表示知道了,低头想了一会儿又说道:“不给就不给吧,那个电台对咱们有点作用也有限,可是这回去山东咱们可就” 这部电台是他们军需处和中央军联系的唯一渠道了,平时也就是特别重要的时候,上面给传个战报什么的,自打复良才重归军需处,正是这部电台支使霍小山他们从滁县一直杀到了池河,又从池河杀到了蚌埠。 没有了这部电台,复良才又没跟着来,这事是值得琢磨一下了。 “你说是不是中央军那些大爷不要咱们了?”郑由俭说道。。 “那谁知道。没了电台上面就没有人管咱们了,什么光也借不着了,咱们干什么他们也不知道了,难道是想让咱们自生自灭?”霍小山边寻思边说边看向郑由俭。 “不知道啊,我也想不明白才来和你商量了。”郑由俭说道。 “胖子那你啥想法?”霍小山可不信郑由俭来这就是光为了说那个电台的事,那个电台在霍小山看来也就是个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 “我在想这回没人管咱们了,也许他们巴不得咱们死翘翘,不过也许咱们会活得更滋润呢。”郑由俭说出的这句话才是他来找霍小山的真正想法。 霍小山闻言笑了:”胖子不打鬼子了?“ 郑由俭看着霍小山一撇嘴说道:“不打鬼子你干哪?” “不干!”霍小山回答的很干脆。 “就是,所以我的意思咱们以后能不能少打阵地战,咱们就挑合适的买卖干?”郑由俭说道。 他说着话可一直瞄着霍小山的脸色呢,见霍小山不语,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咱们鬼子必须得打,但咱们少打阵地战,多打伏击,这样咱们杀鬼子还多缴获的物资也多,占了便宜就跑。至于守阵地嘛,总是有人的,咱们能不上就不上。” 霍小山看了看郑由俭,然后冲旁边一个士兵一招手:“把沈冲粪球子石彪叫过来。” 沈冲他们早就看到郑由俭找霍小山说话呢,但见谈话清人的阵仗自然不会过来。 平时跟郑由俭闹归闹的,急归急的,但正事不行,毕竟这是他们军需处两位最高长官间的谈话,这时见招呼他们了就忙着过来凑到了一起。 霍小山便把郑由俭的意思跟他们几个说了一遍,然后让他们发表下意见。 “我听头儿的。”粪球子态度很简单。 “我也听小山子的。”出乎郑由俭意料的是,一向好战的沈冲竟然也没有反对。 郑由俭没有霍小山那样了解沈冲,却不知道沈冲在报了家仇后那份偏执已经弱了很多,思考事情已经越来越理智了。 倒是石彪说道:“咱们不打阵地战总得有人打,这样做我总觉得心里不舒服,但是我也听头的,你说咋打就咋打。” 郑由俭又把眼睛看又霍小山,他心里不由得有点七上八下的,郑由俭之所以出这么个建议,那纯粹就是他性格使然,既然上面没有人管了,为什么要做赔本的买卖呢,但这事还得是霍小山拍板做主啊。 霍小山看看表情都很严肃的几个人忽然笑了,说道:“我记得有一回咱们说过这个事,你们别把这事想得那么严重。兵无常势,水无定形,有时打什么样的仗并不是由我们的性子来的。我的原则是该上时就得上要象沈冲那样,该占便宜时也要占要象胖子那样。” 沈冲听了霍小山这话倒没有什么反应,可郑由俭却笑了,这可是头一回听霍小山肯定他呢,尤其是大家公认的他爱占便宜这方面。 郑由俭自然明白,鬼子总是要打的,但有霍小山这样的一个表态就足够了。 霍小山没有理会郑由俭的表情,低头想了会儿说道:上面没有人管咱们了,复良才给咱们下的所谓任务已经名存实亡了,咱们所要做的就是两件事:保存自己和杀死鬼子。 咱们要把握好中间这个度,敌人强大暂避锋芒是可以的,但一旦决定打了就谁也不能做孬种! 我看咱们这么办,带两挺马克泌就好,现在咱们刚走了一半的路,其余的重武器都放在台儿庄吧。 然后咱们去滕县,咱们也别固定的就非守在那里,先往前转转,要是有鬼子可打,有便宜咱们就先赚点儿,至于是否打阵地战咱们再看情况,毕竟咱们现在也不了解川军的具体布防情况。” “这仗打得稀里糊涂的,友军在哪里不知道,日本鬼子在哪里也不知道,心里总是不托底啊。”郑由俭感叹道。 听郑由俭这么说,粪球子用手一摸鼻子,故作抽噎状说道:“没娘的孩子,苦啊!”然后又马上笑了,“胖子就你那瘦娘咱们不要也罢!” 粪球子所说的郑由俭的瘦娘自然是那正主任复良才,他的搞怪一下子把大家全逗笑了。 霍小山也笑了:“想知道鬼子在哪里很简单,火车到哪里不开了就证明前方有鬼子了呗。” 然后他望着窗外飞驰过的大地叹道:“埋身何须归桑梓,人间处处是青山。”(。) 第二三一章 大石墙村 “不知道下面这个村子是啥地方?”郑由俭说这话时,霍小山他们正在一处高地上站着,不远处就是一个村子,能看到村子里有炊烟升起。 “应当叫大石墙村,我看过地图了,属于邹县的。“霍小山答道。 “不知道现在村子里是哪伙的人,不会有鬼子吧。“一个新兵说道。 “怎么可能有鬼子,要是有也只会是川军。“粪球子接口道。 “你咋知道?“新兵不解。 “这还用问吗,事情是明摆着的,如果鬼子占了村子,冒的就不是做饭的白烟了,那就该是房子被鬼子点着了滚滚的黑烟了,以后动点脑筋,这事稍想一下就知道。“粪球子作为一个老兵又表现了一回。 那个新兵脸红了,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儿,忙虚心受教了。 现在别看粪球子长得其貌不扬,但是在新兵眼里那已经变得高大起来了,就因为和东北军打架的事他为新兵出头了。 “沈冲你带一个班去看一下,胖子你也跟着去。“霍小山下令了。 “为啥要我去,我不上前沿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郑由俭是但凡有点危险的事就打怵。 “战斗还没打响呢,谁知道哪里是前沿,去吧去吧,你不是会的方言多嘛。“霍小山笑着道。 “就是,就是,胖子你可以把掷弹筒带着,万一我们这头先打起来,还指望你后方火力支援呢。“粪球子貌似安慰他道。 粪球子的话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郑由俭见沈冲已经开始瞪眼了,就招呼了他手下的一个弹药手,还真带上了掷弹筒,拎着弹袋往前去了。 其他人见此情景又笑了起来。 霍小山他们是在滕县下的火车,他们下火车时再遇到的军队已经是川军了。 火车站上的川军见军列下来一个连的中央军也是奇怪。 郑由俭就说是中央军战时军需处往北公干,对方也没阻拦,显见对他们的到来并不知情,也就是说,复良才竟未将此事通知川军方面,看来真的是想让他们自生自灭了。 郑由俭那研究方言的僻好确实有了用武之地,霍小山他们基本没听懂那个川味浓郁的川军军官说了什么,但郑由俭却听懂了。 他们之所以选择在滕县下车,正如霍小山所说的那样,再前面的邹县已经是被日军占了。 霍小山举着望远镜追随着前去探路的那几个人,见他们快到村口时停住了,再往他们对面望,可以看到已经有士兵举枪站了出来,显见村子里肯定是有部队的了,看那身打扮应当是川军的。 眼见沈冲他们几个站了有一会儿,然后就又向村子里走去,显然是哨兵放行了。 过了半个多少时后,和沈冲一起去的小石锁从村子里跑了回来报告说,村子里是川军的一个连,咱们可以过去了。 “你们怎么用了这么久?哨兵都问你们啥了?“粪球子就问。 小石锁就拿腔作调地喊道:“站住,你们到这里是来做啥子滴?”他很明显是在学那个川军哨兵的喊话。 “那你们是咋回答的?”粪球被这个小鬼头逗笑了。 小石锁清了清嗓子,把肚子一挺,很明显那是在学郑由俭的样子,然后说道:”格老子是来帮你们来日那些日本人的先人板板滴!“ 这一下子可把在场的人都逗笑了,虽说大家都不大懂方言,但平常用的几句还是大概知道的,毕竟军队里的人都是来自四面八方,接触各地域的人都是有机会的。 “我看你个龟儿子就象是日本人,肚子大大的,咋还扛着日本人的小钢炮捏?“大家本以为这就进去了呢,不料小石锁又学了一句。 “哈哈哈“顿时所有人都开怀大笑起来。 “行了,快进村吧,反正也是放进去了。“霍小山笑道。 “快说说死胖子又说啥了?”士兵们跟着霍小山往前疾走仍不放过小石锁。 小石锁就又边走边小声学着郑由俭的回话,士兵们又发出一阵笑声。 待霍小山进到村子里时,见郑由俭正和一个川军军官站在村中央的路上说着话。 郑由俭见自己的大部队来了便给霍小山介绍道:“这位正是驻扎在这里的川军的李明先李连长。“又给那那李明先介绍了霍小山:”这是我们的头儿。” 霍小山略扫了一眼这李连长,见这李连长三十岁左右,中等个子,脸上神色有着一种川人独有的倔强气质。 那李明先诧异地看了霍小山一眼,见他并没有穿军官服,也只是普通士兵的装束,人长的也普通的样子,他就奇怪本以为眼前的这个胖子才是他们的长官,怎么一个普通的士兵反而成了他们的头? 这时郑由俭转过脸来接着对霍小山说道:“李连长邀请咱们留下来和他们一起打鬼子呢。” 霍小山注意到郑由俭的眼神有点意味深长,嘴上说道:“这不大好吧。”心里却对郑由俭暗自佩服。 他正愁没有理由留下来呢,可这才多大一会功夫郑由俭就能让人家留自己下来打鬼子,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还是撒了多么大个谎。 但自己肯定不能一口应承下来的,那样说不定人家川军会对他们有什么别的想法,他自然明白郑由俭的那个眼神分明是欲擒故纵的意思。 那李连长见霍小山这么说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不过见霍小山话也未说死,就又劝道:“在哪里不是一样打鬼子呢,既然贵军一时半会儿不能返回中央军,不如咱们一起打鬼子。” 霍小山仍旧是低头沉吟会儿后,摇头不允,心道这“一时半会儿不能返回中央军“肯定是郑由俭先前想办法留下来的说辞了。 那李连长失望之余又看向郑由俭,郑由俭故作为难地说道:“俺们这嘎答都是俺们头儿说的算,你看我我也没办法啊。” 这王连长听了这话不由一楞,他楞的原因是郑由俭这话说的没有毛病,但语音却变了。 郑由俭刚进到村子里时和他一直说的可是四川话,虽然不如他们四川本地人说的那么纯正,可现在这一眨眼的功夫咋就变成东北味的了呢。 这李连长在这一刹那突然明白了点什么,就又对霍小山说道:“霍——长官,听口音你是东北人?” 之所以他把这个霍字拖的这么长实在是他犹豫了,因为他不知道怎么称呼霍小山才好,郑由俭只说他才是我们真正的头儿,可却又连个官阶也没有还穿着士兵服,也只好叫长官了。 “是啊,从东北出来七年了。”霍小山答道,似乎并不在意对方称呼自己什么,而实际上霍小山也真的不在意。 “那你在东北老家还有什么人吗?”那李连长貌似关切地问道。 一听那王连长言及此处,霍小山没吭声,但眼睛中分明已是喷出了怒火。 那王连长竟然也是聪明人,竟什么也没有再问,而是直接又说了一句:“霍长官留下来一起打鬼子可好?” “好!”霍小山大声地答道。(。) 第二三二章 探查 天已经亮了,却有淡淡的雾气笼罩在山间,五个人影在雾气中悄无声息地穿行着,打头的是一个当地的向导,而霍小山沈冲李明先还有个川兵则跟在后面。 他们是出来探查地形的。 既然霍小山决定留下来了而李明先又欢迎之至,那么阻击日军便已是当务之急。 滕县南距徐州只有一百多公里,而李大石墙村则是滕县主阵地的外围阵地。 依李明先的意思是固守,大石墙村地形不利,那么就退到紧挨着的后山上再阻击日军。 霍小山却不同意,他可不想被动防御,虽然眼见自己这一个连的装备配置都与日军持平甚至已经超过了,但霍小山却知道自己这点人马刀枪也就能跟中国军队显摆显摆,日军飞机坦克重炮来一样都够自己喝一壶的。 所以他大早晨出来就是来看看能否在日军的必经之路上找到一个适合伏击的地方。 “这里雾气不小啊!”沈冲说道,他估计了一下,虽然现在天已经大亮,但可视距离也不到一百米。 “俺们这里西面就是微山湖,湖水也没结冰,所以这里冬天雾气就大,今天还算小的呢。”那个当地的向导说到。 此时他们已经过了村子北边的一块高地,霍小山环目四顾,见他们这几个人正走入山坳之间,四周都是高地,而山坳却还是很平坦的。 “进村只有这一条路吗?”霍小山问向导。 “当然不只这一条,但数这条好走,别的都得爬乱石岗子,一个太慢一个不是俺们当地人也走不明白。”那向导答道。 “哦。”霍小山点了下头又接着往前走。 就在快走到这片坳地中央的时候,霍小山停住了,因为道路右边十多米远的地方地势又明显低了很多,原来看似平坦的大坳地中竟还有块小坳地。 那小坳地面积不大,一个不规则的圆形,长处不到三十米短处十多米的样子 霍小山走到小山坳边手扶一块山石跳到了下去,翘起脚尖向四周望了望,又蹲下身去仰脖往小坳地的上沿儿看了看。 沈冲李明先不解,也要跳下来,霍小山却是摆摆手,直起身来手脚并用没两下就已经象只猴子似地蹿上来了。 “这个山坳里这样的小坳地别处还有吗?”霍小山又问向导。 “没有了,就这一个。”那向导答道。 霍小山点了下头没再吭声走回道路又再次向前走去。 “长官,你说咱们中国人能打过日本鬼子不?”那个向导扭头问和自己并排走着的沈冲。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听说也看到了侵略者的凶残,现在又看到了自己的队伍进驻了自己的村子那种安全感就来得格外明显,所以见到自己部队的人没有不心生亲近的。 但他却不敢跟李明先说话,虽然李明先率队进驻这个村子最早,但每天都是阴着个脸。 他又不敢跟明显是个头儿的霍小山说,因为很明显霍小山是在勘察地形而且话也不多。 “怎么打不过?咱们中国人多地盘也大,虽然武器没有小鬼子好,但只要当兵的不怕死就肯定打得过!”沈冲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他跟在霍小山后面一直注意着霍小山的举动,他觉得霍小山肯定是有给日军打伏击的想法了,但有老百姓在身前具体怎么打还是等回去说好。 至于这个向导的问题他回答的很快,是因为他自己也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 “一看你们就是真心打鬼子的,咱老百姓就喜欢你们这样的队伍,这回可有盼头了,不象那个俺们山东的那个什么主席,平时收了老百姓那么多税花钱养着他,可一见日本人来了就带头跑,比兔子还快!”那向导打开了话匣子,可就有点收不住了。 那个什么主席?沈冲闻言一愣,旋即想起这个什么主席不就是郑由俭的那个堂兄嘛。 在蚌埠休整时,他听霍小山读过份过期的报纸,上面说郑胖子的那个堂兄因为临阵脱逃已经被枪崩了。 霍小山读那份报纸时郑由俭也听了的,当时一惯说起话来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的郑由俭竟然话出奇地少,只说了两个字:“活该!” 这两兄弟还是有很大不同的,他那个堂兄啥德性沈冲自然无缘见过,但对郑由俭却已经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虽然每当看着郑由俭那张嘚波嘚波的象大破车样的破嘴沈冲就有上去抽他一丫子的冲动,但沈冲却也同时承认,郑由俭优点还是很明显的,全连的吃喝拉撒武器弹药供给可都归他管,这活儿可不是任何人能干得来的。 郑由俭能敛财不假,可对自己的弟兄那真是不错,就他们现在每天吃的穿的甚至有时比自己在中央军校时还强,这个太不简单了,沈冲直觉上觉得全中国怕也只此军需处一家再无分店了。 而且让自己更高看一眼的是他打炮竟然真的出奇的准,尤其是上回打飞机,自己真没想到一向贪生怕死的郑胖子竟然拿着小红旗就冲上去了,虽然小红旗被他掖在裤腰里但真的不妨碍他那时的伟岸。 看来小山子让他平时要注意给郑由俭多留点面子是对的。 “停!有情况!”霍小山在前面突然站住了,紧接着就把盒子炮拽了出来。 沈冲蓦然警醒,也忙拽枪准备,李明先和那个川兵也举起枪来。 “向后撤!”霍小山接着下令道。 四个人俯身举枪指向前方脚步却谨慎地向后退去,那个向导则忙转过身去走在最前头,虽然他也很害怕却不忘低声提醒四个人脚后哪里有坑有坎别拌摔了自己。 雾气已经淡了些,已经能看到百米开外了,李明先和那个川兵在最初的紧张后发现目力尽头依旧只是白濛濛的雾,并没有敌人的影子,他俩互相疑惑地看了看,难道是霍小山看错了?脚下便有点慢了下来。 “别停,接着退!”前面的霍小山仿佛感觉到了他俩的迟疑又低声说道。 都是老兵自然明白对于敌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道理,于是不再犹豫,加快向后退去。 只是李明先有点迷糊,自己可一直对着霍小山的后脑勺呢,霍小山他头都没有回,又是怎么发现自己的脚步慢下来的?难道霍小山的感知如此敏锐?莫非前面真有鬼子自己却没发现? 他使劲眨了眨眼睛,瞪圆了往前看去,冬日里飘渺的近看无形的雾气给了他凉冷的感觉,而远处那有形的雾气却依然只是雾气,没有人影带来的波动。 直到退到了山坳的边缘,霍小山才停了下来,然后五个人将身体掩在了山石后向山坳中央望去。 过了一会儿,沈冲低声道:“来了,七个鬼子。” ”不,八个。”霍小山纠正道。 李明先与那个川兵也同时发现了那雾气中从无到有变得明晰的日军士兵的身影,那些日军也如同他们刚才那样举着枪踩着猫步小心翼翼地走着,只不过是向前罢了。 显然,这几个日军和他们一样也是来探查情况的。 敌情在前,作为一个老兵李明先可不会现在去探究霍小山那惊人的洞察力,而是摘下了腰间的盒子炮,将那木盒子与枪组在一起准备射击了,而这时他才发现霍小山和沈冲已是先他一步完成了以枪抵肩的动作。 “怎么打?一人打俩?”沈冲问道,眼见那几个日军已经越来越近,走到了中间的那个小山坳处了,只有一百米了,已经能看清他们军装的黄色了。 “不,一人打一个,我要放几个活口回去,这位兄弟别开枪了,打死的多了他们就拽不回去了。”霍小山说的是那个拿着川造单打一的川兵。 那川兵心里不服心道你又不是我的长官我干嘛要听你的,可他看向李明先时,李明先已是冲他点了下头,示意执行,川兵无奈,只好把食指离开了扳机。 “李连长打第一个,沈冲打和他并排右面的那个,我打后面的那个,准备好了吗?”霍小山问道。 “好了。”李明先与沈冲同时回答。 “预备,打!”霍小山低喝一声,几乎同时,枪响了,由于口令一致,射击时间一致,三声枪响汇聚成了一声,在寂静的山坳中显得份外清脆咋耳。 百米外前三个日军应声仆倒,都是钢盔前方多出了一个弹孔! 骤然遇袭,后面的日军赶紧卧倒在地,向他们这个方向胡乱开了几枪,但他们显然并未发现霍小山他们藏身的真正位置,射出的子弹也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了。 “都别打了,我来!”霍小山说道,然后压低了枪口,冲着几名日军的前方来了个连发,突突突的子弹射在趴着的日军前方几米的地方,打出一溜烟尘。 他们这时就隐约听到日军士兵叽里呱啦地喊了句什么,有一个日军向这个方向胡乱射击着,其余地拖着那三具已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向后退去。 “沈冲再给他一梭子,别打人。”霍小山又道。 于是就在又一溜烟尘中,日军拖着死去的同伙的尸体退入到迷濛的雾气中。 “白瞎三支枪了,本来都能留下来的。”沈冲懊恼地说道。 霍小山却已经开始收枪了,边收枪边说道:”不要紧,明天的,咋也给川军的弟兄换批三八大盖用用。” “对了,李连长,咱们这个村有炮仗和洋铁桶吗?”霍小山扭头问李明先道。 “啊()?”短暂的战斗结束了,松了一口气的李明先反应有点迟钝,因为他已经对霍小山自打发现日军后的举动震惊了。 他此时只有一个念头,这霍小山是老兵中的老兵,是兵王! 霍小山说明天能给他们换一批三八大盖用用这很荒谬,但李明先却发现脑海中有另外的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这事能成! 他是如此的震惊,以至于都没听清霍小山后面又向他解释到“东北说的炮仗就是鞭炮”。(。) 第二三三章 李明先的期待 清晨,又是一个雾天,微山湖水毫不啬惜地把自己的水份奉献给了寒冬,于是今天的雾气格外的浓,浓到两三米外就是一片白茫茫。 大石墙村北面的高地上却已经趴满了准备战斗的中国士兵,无论是谁用力呼出一口气,都有那浓郁的白雾在眼前流转着,然后扑面而来的是那凉凉的雾气入体的感觉,但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只是在默默地等待。 李明先此时也是这等待者中的一员,他同样穿的很单薄却也和普通士兵一样趴在冰冷的山石上,并不因为雾气能挡住所有人的视线而站起来活动。 李明先自打来到这大石墙村是憋着股火的,因为十天前他可不是李连长,而是李营长。 那天打两下店,他——李明先李营长带着自己的营强攻日军。 川军没有孬种,自己手下的士兵也同样没有,但日军的火力真是太强大了,他们营只有一挺川造的重机枪可后来却又打坏了,轻机枪也只有三挺,也没有炮火支援。 士兵们舍生忘死,用手榴弹用刺刀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向那里的日军发动进攻,都已攻到日军在两下店的核心阵地了,却终因该阵地四周一马平川再无遮蔽而受到日军的优势火力的打击,阵亡的绝大多数士兵都是倒在了冲击日军核心阵地的路上。 那时候他想说哪怕我有一门重机枪一门迫击炮也好啊,我就能拿下那个核心阵地了,可惜,他没有!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被自己带着从千里之外的蜀地一步一步量到这里来的弟兄终将生命的脚步终止在这里。 于是,他功亏一篑。 但更要命的是,紧接着由于中方久攻不下日军援兵到达而引起了整个战场形势的逆转,整个战场的川军终因伤亡过大无力再战而被迫后撤。 而他一个营也打成了一个连,于是上峰就说,你李明先还是做连长吧,于是他满怀悲愤懊恼地带着残部进驻到了大石墙村。 一开始听说来了一个班的中央军他是不打算让郑由俭他们进村的,这是我们川军的防区,关你们中央军何事,可哨兵却报告说他们扛着小炮呢,于是他心活了。 等他见到沈冲那一个班时他就已经开始想我应当把他们留下来了。 因为人家那些兵扛着的竟是清一色的中正式,竟然还有四个士兵是双枪,肩上有步枪腰里挂着的是有着木盒子的盒子炮。 最为关键的是那个自称第五战区战时军需处主任的胖子肩上竟真扛了具日军的掷弹筒,而他的弹药手拎了个沉甸甸的弹袋。 至于郑由俭所说的也想留下来的理由,他是将信将疑的,他既没有收到上峰的指令也不认为中央军会给自己一个杂牌军送什么弹药武器。 但当他见到霍小山带队进村后,他已经决定无论如何要把这支队伍留下来帮自己打一仗了,就冲人家那身川军根本无法与之相比的行头。 他当时虽然表面上尽量在劝霍小山给霍小山一个留下来的理由,但内心真实想法却是,尽管我李明先嘴上没法说,但只要你留下来我已经不需要任何理由了,我不管你们是来干嘛的,只要你们承认自己是中国军队只要你们打日本人! 中央军真这么财大气粗吗?!一个连队士兵拿的步枪除了中正式就是三八大盖,根本没有汉阳造更别提单打一的川造了,而且竟然有两挺马克沁重机枪六具掷弹筒十挺轻机枪! 就这武器配置已经快赶上作为丙种军的川军一个团的了。 很多士兵身上挂着手榴弹,脖子上竟然还挂着小鬼子的香瓜手雷。 他还听自己的士兵问人家了,为什么你们有鬼子的香瓜手雷却没有歪把子呢。 他现在还记得那个扛着捷克造的中央军士兵对日本人歪把子机枪不屑的表情,那个士兵说“那破玩艺不好使,都送桂军东北军了!” 我的天哪!那破玩艺?人家管日本人的歪把子机枪叫破玩艺!如果歪把子机枪也叫破玩艺,那么自己川军使用的川造机关枪又该叫什么玩艺?人家日本人的一挺“破玩艺”能顶自己川造机枪两挺破玩艺用的好不好?! 和人家中央军这些奇珍无数的海龙王比自己的川军真就是衣衫褴褛的叫花子呀,这叫我李明先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哪!! 人都是有自尊的,更何况本就是打仗不服输充满血性的军人。 见了人家海龙王的奇珍异宝后,见了那军需处士兵对歪把子的不屑后,其实李明先还是颇有些不服气的,尽管这种不服气只能埋在心里说不出口。 他就想原来你们真的是军需处的啊,把你们的装备给我们川军换上,让你们看了才知道我们川军打鬼子才是最棒的!只因为我们川军在与别的部队装备一样的情况下我们最不怕死! 可昨天早晨他看到霍小山在打击日军斥候的表现后他的想法突然动摇了! 这与谁更不怕死无关,这却与能否打赢一场战斗绝对相关! 那就是当时霍小山乃至包括那个叫沈冲的士兵所展现出的军事素养。 人家在自己完全没有感觉的情况下率先发现了日军的斥候,人家出枪比自己快,人家枪法不比自己差!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李明先自己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他完全就能从昨天霍小山沈冲所表现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看出,这两个兵太优秀了。 尤其是那个霍小山,他昨天从探查地形到设伏开枪竟然没有一个多余的举动也没有少一个不可少的举动,他没有多说一句废话也没有少说一句有用的话,表现完美,堪称无瑕! 昨天他回来后从震惊中冷静下来,心想是不是当时自己太震惊了却没有发现那个霍小山的行为举动中的瑕疵,于是他默默回想了从出发到返回的全过程,他尽管不愿却又不得不承认,霍小山的表现真的是毫无瑕疵,这太可怕了!自己心里暗称之为兵王绝不为过!! 昨天呢只是霍小山一个人的表现,那么今天他的士兵又表现如何呢? 现在虽然由于大雾他看不清与自己同样守候在这侧阵地上的中央军士兵的表现,但自己有耳朵能听,因为能听却又听不到任何声音,所以他敢肯定人家这一支部队也是一支纪律严明甚至已超过自己川军的部队。 尽管没有任何声响,但,自己可是带着他们来到这侧阵地的,他能想见到每个士兵都端着枪瞪圆了眼睛试图看透那无尽的白雾,网已经撒开就等着小鬼子上钩了,小鬼子会来吗?又会来多少? 李明先又不禁想到霍小山的种种布置,如果这个年轻的冷眼看上去并不起眼的连军官服都没穿的中央军军官的计划得已实现的话,那么,他,李明先也要发笔大财了。 因为霍小山说“此仗,但有所获,战时军需处毫厘不取,全都送与川军!” 所以他李明先现在很期待很期待,相当期待!(。) 第二三四章 扑杀 当李明先思绪万千的时候,霍小山正在他所负责的日军来向的高地上巡视着。 这侧设伏队伍都埋伏在那条山路一边近百米远的地方,所处位置尤其重要。 因为日军进入口袋时会离他们最近,他们是要给日军系绳子扎口袋的,所以霍小山尤其强调所有人必须保持绝对安静以免日军发现。 为了引起所有参战人员的重视,他甚至在昨天布置作战任务时前所未有地说了一句军中无戏言的狠话:谁要是发出动静让日军发现了,回来枪毙! 近两个排的士兵此时正手握枪支,在高地上静静等待着,他们仿佛没有看到霍小山的到来,没有一个人说话,霍小山对此很满意。 霍小山的兵力配置是这样的,将军需处与川军连统一调配,在日军来向去向的高地上各放两个排,两侧各放一个排。 来向去向放的人多那是怕出现意外情况日军前突或者逃跑,因为日军一旦发现被包围后这两种选择的可能性最大。 霍小山越过步兵接着向掷弹筒阵地走去,在他的作战计划里,掷弹发射是决定双方胜负的最后一环,决不允许有半点失误。 他路过掷弹筒的发射位置时,见郑由俭正与其他的发射手守在那六具掷弹筒的旁边,霍小山俯下身用手比划了下那掷弹筒扬起的射角,见那炮筒的角度丝毫未变才冲正看向自己的郑由俭点了下头,然后便越过了他向前走去。 郑由俭本来就比一般人要胖很多,而今天则已经臃肿的象头熊了,因为他在这六架掷弹筒边上守了整整一夜,因为要抗御那夜里的寒风所以他把能穿的御寒衣物全穿上了。 本来他可以不来的,但他不放心他要保持神炮郑由俭的赫赫威名,他要保证每发掷弹都准确无误地落在既定区域内,射击诸元都是昨天调整好的,他要看着那炮筒的扬角不动分毫。 离掷弹筒阵地几十米远的地方阵仗就小了很多,只是一个洋铁桶,洋铁筒边放着成挂的鞭炮,那连着鞭炮引线的细绳上又绑了条粗绳,那是防止鞭炮点燃后连接细绳从中间断开以致影响爆炸效果的。 霍小山见看着洋铁桶的士兵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这才转过身原路返回向着去往大石墙村的那条山路悄无声息地走去。 在离山路六十米远的地方,有一小队人正静悄悄地埋伏在一块巨大山石的后面,他们是沈冲小石头莽汉金银铜铁锁四兄弟还有其他两淮子弟中公认的十名身手够好下手够狠的士兵。 他们回头看到霍小山时霍小山已经走到了他们身后五米的地方。 没有一个人为自己竟没发现有人靠得这么近而震惊,相反心里有的只是佩服,只因为这个人是他们的头,是霍小山。 霍小山在那巨石边缘趴了下来依旧没有说话,眼睛却平静地注视着不远处的雾气,但他看的可不是雾气,他想看的是雾气中的那条带状山路,虽然还看不着,但霍小山知道它就在那里。 因为今天注定会有一群人形动物踏上这条山路的北端。 他们满嘴的仁义道德却拿着杀人的刀枪! 他们自诩有着菊花一样的品格内心却有着禽兽一样令人不耻只凭本能的龌龊! 他们是披着人皮的野兽却又干着禽兽不如的勾当! 他们的名字叫日本侵略者! 在静静的等待中,天光慢慢变亮,雾气慢慢消融,但正如昨天那个当地向导所说的一样,昨天雾气只算小的,今天雾气更浓,已是日头上枝头的时刻却依旧不见日头,能见度竟然不足五十米。 这时本来静止如同一尊雕像般的霍小山突然有了动作,他趴到了地上,侧头将耳朵贴在了那冰凉的山地上。 俄顷,他爬了起来,却是缩身藏到了那巨石后,眼睛向前方看着,举起了左臂又放了下来。 那动作便是无声的语言:敌人来了。 霍小山身后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把头往后缩了缩,却都攥了攥手中的匕首。 不一会,前方传来大头皮鞋踏在山路上的杂乱的脚步声,一支影影绰绰的队伍出现在中国士兵的视野中。 能看到日军的中国士兵们都默默数着,已经数过一百多人的时候就不数了,日军竟来了一个中队! 日军在行进除了那杂乱的脚步声竟也没有人说话,也是鸦雀无声。 一个士兵在远方看到一百多敌人的时候一般还好,但当那一百多敌人出现在你不到五十米距离的时候,那压力却会陡然而增。 不过,还好,霍小山带的兵都是好样的,没有任何异动,仿佛与那山石一样成为了静物。 眼见大部分日军已经越过他们这里的时候,霍小山忽然压低手臂向他后面的人做了一个后摆的动作,一直关注着他的士兵们也是一惊忙小心却又极快地向后倒爬而去。 因为霍小山看到,这时竟然有名日军脱离了队伍向这个巨石方向而来! 霍小山也已隐身到了那巨石后甚至连看都不看了,只是用耳朵倾听那脚步声以判断那日军士兵与自己在不断接近的距离。 此时的霍小山心境很平和,只是适度紧张,他大脑正冷静而飞快地分析着这名日军士兵奔向这里的用意。 跑肚拉稀那是不可能的! 那只有一种可能,他是来这里看地形的,他们也相中了这块巨大的山石,他们也要在这里留下一小部分人看守回大本营的路! 事出突然,也唯有见招拆招了! 一会功夫那个日军已经靠近了山石,就在他手扶山石探头向山石后观望的刹那,迎面而来的却是霍小山的一双手! 就在那日军瞳孔中闪现出那一双手同时那瞳孔惊讶放大却没有来得及喊出声音的刹那间,那双手已是扼住了他的咽喉。 就听一声轻微的脆响声里,那日军便如同一只伸长了脖子的大鹅被霍小山拖到了山石后! 撒手后的霍小山管都没管那那已被他拖倒在地上抽搐着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声音的日军士兵,因为根本不需要管了,就在刚才那伸手一扼的瞬间,霍小山已是掐断了他的咽喉。 霍小山飞快地用一只手摘下了自己戴着的军帽,同时另一只手也摘下了那个日军的钢盔给自己戴上,就站起身来从山石后闪出半边身子。 在探头的刹那对判断物体数量一向训练有素的他已经看清了山路上正有十一名日军的身影停留在雾气中。 霍小山暗叫侥幸,苍天保佑今天雾气够大,五六十米只见人影却辨不清颜色! 他又伸手摘下了刚戴到头上的日军钢盔,冲那雾气中的人影挥舞着。 于是那十一名日军的身影动了也向这块山石奔来。 霍小山却已是缩回山石后,面对已退到他身后十米处的己方士兵,伸手内勾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紧接着又双臂展开环抱手掌张开指间相向做出了个两翼包抄的手势。 于是,当那十来名日军奔到山石近前时,山石两侧各扑出了八九名手执匕首的中国士兵。 事发突然,中国士兵的身手竟如此的敏捷,一人盯一个或两人盯一个竟毫不杂乱! 倾刻间毫无防泛的日军竟倒下了十人! “啊!”跑在最后的那第十一名日军避开了致命一击的匕首那声惨叫只开了个头就嘎然而止,因为一道乌光已是穿透了他的哽嗓咽喉! 霍小山却已是站在了巨石之上,手中拿的是双翼张开的飞翼弩。 这时前方雾气中隐隐传来一声日军的问话声。 沈冲看向霍小山,后者则是向他点了下头。 沈冲便冲着刚才问话的地方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回了一句日语。 于是雾气中再无日军的声音,唯有白雾茫茫,显见那名耳朵好使的日军被精通日语的沈冲糊弄了过去!(。) 第二三五章 枪声掷弹和坑 池田永作端着枪小心翼翼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他走在最前面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是昨天到这里探路的八名斥候之一,其余的四名斥候正跟在身后,而那三名斥候已经变成白布包裹着的木盒里的一捧灰被留在了军营。 今天的雾更浓了,和昨天上午基本相同的时刻,可见度却只有昨天的一半。 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激还是憎恨这雾气。 说憎恨,人总对未知充满了恐惧,昨天正是那来自对面听起来只有一声实际上却是三颗的子弹打死了他三个同伴,而他们由于骤然遇袭甚至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说感激,理智告诉他支那军人不可能藏在距离他们只有五十米的地方开枪射击,因为五十米已经进入了白刃战的冲刺阶段,没有军队会愿意有枪不使非要把对方放近后只打白刃战。 所以今天和昨天相比,走在最前面的和走在最后面的人在危险性上讲没有任何区别。 池田永作知道自己作为一名大日本帝国矶谷第十师团的军人有这种想法是十分可耻的。 按理说作为帝国军人都要有着随时为天皇陛下玉碎的勇气,但人非草木,谁又不想多活?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受了昨天三名同伴变成了那木盒里的骨灰的影响,就连睡觉时他都觉得那三名同伴至死未闭的眼睛盯着他看了整整一宿,所以今天早晨起来他的头都是晕晕沉沉的。 昨天那三枪打得非比寻常,因为那枪打得太整齐太准了,一声枪响,三人几乎同时倒地,都是被子弹射穿了钢盔。 他总觉得那开枪的支那军人已经不是那些个子并不高的据说来自支那一个叫四川的地方的士兵了。 因为他前些天他和那些士兵战斗过,那些士兵很勇敢但他们的步枪不行,总是在他们大日本帝国士兵进入到一二百米距离内才开枪。 他没有证据来说明这件事情,即使有他也未必会说,因为作为一名大日本帝国的军人需要的只是服从上级的命令。 这时,他再一次为自己有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感觉到了可耻,于是他晃了晃脑袋让自己的注意力变得集中起来,看向五十米外那迷濛的雾气。 虽然山坳还算平坦,但总是有些坡度的,下坡已变得越来越缓了,这是要接近山坳的底部了,果然不一会儿,前进中的池田永作看到了那个小山坳,当然也可以把那个小山坳看成个大坑。 昨天就是在这里他们遇到了伏击,作为一名合格的斥候,在被伏击之前他已经注意到了在从他们遇袭的地方到大山坳的边缘应当有一百米左右的距离,他已经能够模模糊糊地看到巨大的山石了。 小山坳马上就到了,昨天被伏击的心理阴影还在,池田永作本人都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是下意识地把身体压得更低了。 五步,四步,三步,两步,一步,池田永作再次走到了昨天遇伏的地方,地上挂了层白霜,但他知道昨天死者留下的血迹就在脚下。 他把脚落下又拔起,还好,昨天那样的枪声并没有响起,他长吁出一口气,收拾心情,加快了脚步。 五米,十米,二十米,三十米已离那个小坳地越来越远了,池田永作知道再走几十米以今天的可见度就可以看见山坳的边缘,然后爬上缓坡就可以到达高地之上了。 就在这时爆豆般的枪声突然响了,池田永作条件反射般地趴在了地上。 他都没想到自己趴在地上的动作会这么快,因为他今天的注意力打开始就不是很集中,现在他明白了,自己的内心深处知道今天肯定会遇到埋伏,肯定会死更多的人! 他趴下的同时看到五十米开外的白雾如同受了惊吓一般被无数肉眼几不可见的流光撕碎了,然后那白雾不停地翻滚波动着却怎么也躲不开被冲击透穿的噩运。 池田永作听到了身后同伴中枪的惨叫声,他回过头看到自己两名斥候同伴正倒向地面的同时,东西北三个方向!又响起了枪声,那枪声太密集了,已经连成了片,分不出个数! 他看到身后不远处趴在地上准备架枪反击的一对正副射手还没等开枪,就同时中弹,头都是向下一沉就再也没有抬起来。 “我们被包围了,快去那个大坑!”池田永作大喊,然后他飞快地爬过那两个刚被打死的还在抽搐的同伴的尸体,招呼着正举枪反击的同伴快走。 “快走快走去那个大坑!”又一个声音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池田永作听出来这个喊声是他们中队长的。 虽然白雾茫茫双方互相都看不到射击的目标,但现在毫无疑问,大日本帝国军队是处于劣势的。 支那军队已经象桶样把他们围了起来,火力之强竟远超以往,并锁定了山坳的中心区域,若仍在原地反击被蝗虫般的子弹击中那是早晚的事,只有隐藏到那个大坑里才可以图谋反击或等待救援。 所有士兵或爬或跑地向那个小山坳奔去,倒霉者则被对方用机关枪编织的弹幕掀倒,尽管对方也不敢肯定就一定能击中目标。 枪声便是催命符,所有日军士兵都拼命地奔向那个小山坳,现在只有那里是天然的掩体,是天照大神赐予他们的卫佑他的子民们的天然堡垒。 所有士兵听着四周丝毫未见减弱反而更加密集的枪声惶惶如一群受惊之鸟投入到了那大坑之中,他们是如此惶急慌乱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枪声更密集了但被打倒的人却是越来越少了。 池田永作进攻时是头兵,所以在撤退时他就是最后一个滚入那个小山坳的,虽然落地时他的肩膀先着的地,摔得他直咧嘴,但内心有一个声音却偷偷地告诉他:活着真好! 进入到了这个大坑后所有人都侧靠在那坑边的斜坡上就等于有了依托,听着支那军队的机枪虽然打得坑沿上的土石锵锵作响,但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 细听那枪声已经变得稀疏起来,想来支那军队的子弹肯定没有大日本皇军富裕。 池田永作看到中队长制止了一些士兵的开枪还击,想必在他看来支那军队分布的很开,雾气虽有消散却依旧看不到对手在哪里,射击也是无用。 但中队长却命令掷弹手做好准备,想必是等雾气消散能看到对手后利用掷弹的曲射来打掉对方的火力点。 雾气很快就会消散了,掷弹筒已经架好,对方的子弹又打不着,刚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厄运已经不再,天光大亮后飞机坦克重炮都能来助阵,那时就又是帝国军队的天下。 虽然有三十多名士兵被支那军队的机关枪射倒在小山坳之外,但战争哪有不死人的呢?自己死伤总是难以避免的,但对方死多少才更重要,小坳地内所有的帝国士兵已经变得乐观起来,池田永作甚至心情大好起来,全身放松如泥。 但,就在这时,池田永作忽然听到头顶的天空传来“咝咝咝——”的尖啸声,不对啊,中队长并没下达掷弹筒射击的指令啊! 不对啊,那声音是由远及近是奔这里射来的啊! 当池田永作意识到这个问题时,数枚掷弹已经在小山坳内炸响! 大日本帝国军队怎么会被自己的掷弹炸死?!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啊!! 池田永作刚放松到极致的身体骤然紧张起来。 心脏剧烈跳动如同敲起战鼓,喘息粗重如同给农家灶坑送氧的风匣,手指神经质般地抠紧了步枪如同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但,他整个人却偏又如同痴呆了一般,竟忘记了卧倒。 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同伴他的长官被那掷弹爆炸的气浪掀起抛下然后他的视野是无尽的烟尘。 他一动不动,徒然听着又是那曾经无比亲切的他们日本军人引以为傲的“咝咝——”的声音再次袭来,然后,他的世界便成为一片虚无。 没有人知道,他,池田永作,二十四岁,未入伍之前的理想是当一名乡村教师,大日本帝国矶谷师团的一名伍长,竟是这场战斗中唯一一名没有中弹的日方人员。 但他依旧死了 他,是被吓死的。(。) 第二三六章 战果 四十五分钟后,浓雾已消散得差不多了,终于整个山坳收于眼底。 李明先一挥手带着他这一侧的参战人员以战斗队形进入了山坳。 此时李明先的心里有着期待却又不托底,设计虽好但终究看不见敌人,必须以眼见为实来检验这场战斗的成果。 其实不只是李明先,所有中方士兵的心情都是忐忑的。 对于他们来讲这是一场从未有过类似体验的战斗,他们只是知道自己的射击区域却看不见敌人,甚至连进入山坳的敌人有多少竟然都不知道! 就包括霍小山这些少数的人员也只是知道进入山坳的日军有一个中队,但在他们用冷兵器杀掉了日军十一名留守士兵后,他们也同样看不到进入到浓雾中的敌人了。 正因为看不见,所以一切战斗的展开都是严格按照昨天霍小山提出的作战方案执行的。 霍小山在日军进入山坳后就开始计算时间,这其中也包括了他们杀掉那十一个日军所用的,然后派人快速地召唤埋伏在山路两边的那两个排来到他们这里。 十分钟后,以霍小山这侧开火为信号,其余三面埋伏的人员开始向规定好的区域射击,这个区域就是小山坳前后四十米的范围。 十五分钟后,所有轻机枪射击量减半,守在洋铁筒边上的人员点燃炮仗置于铁桶之中制造出轻机枪连续射击的假象,以继续驱赶日军为躲避子弹进入小山坳。 二十五分钟后,郑由俭的掷弹筒班的六具掷弹筒向小山坳四轮齐射。 四十五分钟后可见度达到已能看清坳地时参战人员进入坳地清除残敌打扫战场。 为了确保射击准确,霍小山昨天又再入山坳,他了模仿以战斗姿态行进的日军从高地走入到小山坳处的过程,确定日军到达小山坳的时间以确定开火时间。 各侧战斗负责人上了各自负责的髙地,也同样根据所处高地的不同高度来确定射击角度。 由于即使是同一块高地地势也有髙有低,甚至士兵们都举枪瞄准了一下,同时要记住自己所处准确位置枪口指向以及射击角度以保证第二天到达的是原来位置保持原来的枪姿。 郑由俭则是测好掷弹筒与小山坳的距离,亲自调整好每具掷弹筒的射击诸元以确保每次齐射都能把那个小山坳覆盖,然后就不再碰那些掷弹筒了。 他领人在高地战蹲守了一夜,就怕有什么意外导致掷弹筒射击角度发生变化。 对于霍小山的精密算计李明先是既震惊佩服又忐忑不安的。 震惊佩服的是霍小山怎么能如此工于算计,作战方案又如此顺理成章,丝丝入扣,虽说整个过程中看不到敌人但没有人能挑出这个方案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忐忑不安的是计划虽好,但谁也不知道到时是否会发生什么意外情况,毕竟他们也同样看不到日军。 其实此刻的李明先还不知道意外终究还是发生了但却被霍小山他们化解了。 在事前讨论方案时大家也考虑了日军有可能在高地上留下少量人员的,本来在设想里是霍小山带着那十多个中方士兵在战斗打响后再把他们干掉,却没想到双方会在选择藏身的地点上撞枪,于是才有了扑杀敌人的一幕。 幸好霍小山和他的士兵们身手真的很好,幸好刚发出叫声示警的日军被霍小山及时射穿了咽喉,幸好沈冲精通日语以一句脚扭了糊弄过去了那听到声音后的日方的询问。 山坳里静悄悄的,目前还没听到有枪声,雾气已消散得差不多了,李明先已能看到远处其余三侧的士兵们也如他们一般进入了山坳。 随着李明先他们越来越接近山坳中央,被击毙的日军出现了。 他们先是看到向他们这个方向仆倒的两名日军,子弹出口处一个是在后心一个是在后脑,显见已是死了,他们并不知道这两名是日军的斥候。 没走几步又是两名趴倒在一挺歪把子机枪的日军。 两个川兵走上前去,用脚尖勾起了那两个敌人的头,只见脸上已是血迹模糊业已死去多时了。 此时放眼望去,前面日军的尸体三三两两地倒毙在通往那个小山坳的路上,走近看时皆是气息全无,凝固却未冻实的血迹有的如蚯蚓,有的如小溪,可以想见日军在浓雾中骤然遇袭时的慌乱与挣扎。 到达小山坳这并不算长的一路上已经发现了将近二十名日军了,李明先已经很满意了。 不知道这次来了多少鬼子,李明先不由自主地想,路上二十个鬼子就是二十条枪,那个小山坳里咋也得还有二三十个鬼子吧,现在看来咋说也得有一个小队了,那样自己的队伍咋也能换上几十条好枪了,这可是霍小山答应的:缴获物资都归川军,军需处毫厘不取。 李明先自己都承认川军真的是穷怕了,和人家军需处一比还真的就是叫花子。 就在李明先的思绪中,他看到其他三面设伏的中国士兵们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因为小山坳已经很近了。 好象山坳里的鬼子不少呢,李明先看到他正对着的小山坳的坡下可是横七竖八地倒了不少鬼子。 他们的把枪口都指向了那些日军尸体,如果一旦发现未死的补上一枪那是必须的,但截止目前没有枪声响起。 随着李明先离那个小山坳越来越近,他的心脏却不争气地开始加速跳动了,他眼睛瞪得圆圆的,不自主地加快了脚步,仿佛那脚不是自己的,已经有一股巨力在拉扯着他一样,而当他整个人站在小山坳边缘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因为他看到了小山坳内日军尸体枕藉形态各异。 尸体多的地方已摞得象座小山,尸体少的地方土地一片刺目的殷红,虽是冬季,血腥之气亦扑鼻而至。 不需细数这小山坳内日军死者已经逾百,日军竟来了一个中队! 显见小山坳周围被打死的日军只是一小部分,想来道理也简单,中国军队在一个大的区域里射出了一个弹幕,命中率自然不会太高,毕竟不是后世那种金属风暴,火力密度不够。 但在那或真或假密集的枪声中,恐惧感把大部分日军驱赶到了这个小山坳里,山坳太小坡度较陡避子弹是完全够用的,但一旦被掷弹覆盖便避无可避了,更何况是四轮齐射,就算是只野兔也难逃那交叉横飞的弹片! 沉寂中小山坳边缘先是李明先收起了手中的盒子炮,其余的人也是相继收枪,因为已经没有补枪的必要了。 李明先抬起头来时,正好与坑对面霍小山的目光交汇了,李明先张了张嘴巴,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从一开始的忐忑不安变成了预计中的一个小队,从一个小队又变成了一个中队!霍小山说给他川军连换一批枪用用,竟然真的梦想成真,貌似好象全换上后还特么滴有富余的! 霍小山却微笑了:“发什么呆,这些武器都是你们的了!” 随着霍小山这声话语打破了战后的沉寂,人群才如梦方醒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每个中国士兵都想杀死更多的日本鬼子,可真当这个梦想中的画面成为现实的时候,人们反而沉寂了,因为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霍小山的这句话让人们在沉寂中爆发了! 是真的吗?是真的吗?那些穿着大头皮鞋踩在中国人身上端着带血的刺刀的那么飞扬跋扈那么不可一世的日本鬼子竟然死了,就这样死了,堆如小山!如猪如狗! 别特么滴跟我说什么物伤其类人同此心!他们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若是犯者皆亡我们必弹冠相庆! 在人群的欢呼声中,川军连的士兵们奔向自己的战利品,很多士兵抓起三八大盖时已是泪水纵横。 川军血性,世人方知。 川军困厄,世人亦知。 他们步行出川抗战,只是穿身单衣,趿双草鞋,扛支破枪,遇敌全凭拼命! 死不足惜,但谁不希望有支好武器,再多杀几个日本侵略者呢? 都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霍小山给川军连做了一个无法还清的大人情! 这次战斗霍小山用计的巧妙慷慨的赠与给川军连士兵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后来有抗战幸存的川军老兵在回忆文中说道:霍小山之队伍能打仗,霍小山之队伍能挖坑,霍小山之本人尤擅用坑,他发现坑中另有一坑,然后利用大雾,用炮仗和洋铁桶把侵略者赶到了这个坑中,尽皆坑之!所获武器尽与我等!霍小山不能让吾等命长,却让吾川军连用那批武器多杀了几百个鬼子!(。) 第二三七章 笑场了 “不说话都看着我做啥?”霍小山奇怪地问。 郑由俭莽汉小石头粪球子以及霍小山手下的一些其他士兵都在用或钦佩或崇拜的眼神看着他。l “切,明知故问。”郑由俭一撇嘴说道。 霍小山嘿嘿笑却不吭声了。 因为屋外川军连的人都在拿着新缴获的日军武器在那又跳又蹦呢,武器哪来的?不能说霍小山自己给弄来的,但没霍小山你肯定弄不来! 全歼了日军一个中队,那一百多支三八大盖,六挺歪把子机枪完全可以把川军连从上到下武装个遍了,这么大的事儿,不看你霍小山又看谁? “心疼死我的肝儿了,你个账家子儿!”郑由俭终于忍不住数落霍小山道。 他这么讲自然是说霍小山那句“此仗但有所获,战时军需处毫厘不取,全都送与川军!” 郑由俭那多会过日子,一下子送出去那多枪,那是真疼,真心疼,真的心肝儿都疼! 霍小山还是嘿嘿笑着不吭声。 “咋了胖子心疼了?”莽汉问道。 “你不心疼?”郑由俭一梗儿脖,反问道。 莽汉出人意料的竟没再吭声,他也心疼了,这事儿,那叫一百多条枪啊,放谁身上都心疼! “头儿,说实话你心疼不?”小石头问霍小山道。 霍小山这回没笑但很平静地说道:“这话怎么说呢?也心疼也不心疼。心疼那是肯定的,咱家也不是造枪的,要说不心疼嘛,只要是给真心打鬼子的人用我就不心疼。” 他又看了看大家,见大家还不吭声,显见还都如郑由俭那般“心疼死我的肝儿了”,觉得还得说几句就又道:“关键的是咱们这些枪没有好的去处啊,是吧?” 霍小山一这么说,所有人包括郑由俭那正心疼着的肝儿都有所缓解了。 是啊!这一百多支枪没好的去处啊!自己伙就这么些人,那是步枪不是盒子炮不能一人玩俩吧,运到台儿庄存起来?纯扯淡! “所以说呢,把这些枪给象咱们一样真心打鬼子的人用,那就是它们最好的去处!”霍小山这话蛮有说服力的,众人纷纷点头了。 可霍小山还没说完,他又接着说道:“其实这也不是最关键的!” 众人一听霍小山这么说就全都立起耳朵更注意地听了。 “最关键的是我也没想到咱们竟然全歼了日军一个中队啊!我要早知道能把他们全灭了,我咋也得把掷弹留下吧!”霍小山笑着说。 霍小山这话不说出来还好,一说出来其他人全笑了,就郑由俭哭了:“我的那些弹啊!我的那些弹啊!” 顿时众人笑的更欢了。 这时紧挨着郑由俭的小石锁儿站了起来对霍小山说道:“头儿,要我说你就是故意的,你明知道能把小鬼子都灭了,可你就是把胖子的蛋全送人了!那蛋,啧啧,那蛋,啧啧,可好了!都双黄的捏!” “哈哈哈哈”所有人都被小石锁的话逗得开怀大笑起来。 “哎呀!你个小兔崽子,你还反天了你!”郑由俭站起来一扭身就去揪小石锁的耳朵。 “死胖子,你饶了我吧!我明天让头儿答应给你弄个坦克玩玩!”小石头边往大伙身后闪边喊。 众人复又大笑。 “好了,胖子,不要闹了。”霍小山见闹得差不多了,这才站起来制止了郑由俭。 郑由俭这才无奈地放过了小石锁,他现在发现无论老兵新兵已经好久没人叫过他主任了,取而代之的称呼是“死胖子”,相比之下还是人家霍小山最知礼仪,只两个字儿“胖子”。 “大家也别把那点枪支放在心里,咱们的战绩在那儿放着呢,可是灭了鬼子一个中队呢,总共一百四十二名鬼子!”霍小山笑着说道,说心里话霍小山自己也都没想到会取得如此骄人战绩。 霍小山提这个本意是想再鼓励下大家然后说正事儿呢,可他刚说完这话后马上就后悔了,兴致刚刚有点回落的士兵又兴奋起来了。 就听粪球子说了:“就是,头说的对,谁想到过咱们能一下子打死一个中队的鬼子?等我娶媳妇儿了生娃了,我一定给俺家娃讲,你爹当年打死了一个中队的鬼子!“ ”嘘”他这话说完顿时嘘声四起。 当然嘘他的都是老兵,最起码也是原军需处的兵,新兵还没这个胆量。 这个一撇嘴“真敢吹,你当你是神剧呢,你一个人打死一个中队的鬼子? 那个又一撇嘴“你家生娃儿?生一堆小粪球子吗?想想我就想杀羊!” 那个故意就问“人家成亲穿红挂绿娶新媳妇儿,你家杀羊干嘛?” 那个就回答“我要是不杀羊,上哪找一堆小粪球子?!” 哄地一声,登时屋里又乱了,所有人都笑得前仰后合的! 要不说人家粪球子的人缘就是好呢! 他可没有郑由俭郑主任的官威,他竟然也没心没肺地跟着笑! 自己还说呢“笑个屁!等我那时候小鬼子也打完了,我特么滴多取几个媳妇儿!老大老二小三儿,一人给我生一堆小粪球子!你们管着啊?” “这个我是管不着!”一向稳重少语的石彪竟然也插嘴了,“我就能管我们老石家的。” “小石锁!小石头儿!起立!”他一指那两个他们老石家的小辈很严肃地叫道。 “到!请长官训话!”小石头和小石锁那是新兵啊,石彪那是排长啊,长官一叫就立刻条件反射般地跳了起来。 “等你们以后也娶媳妇儿可别学他!”石彪依旧严肃。 “是,长官!”小石锁小石头立正回答。 石彪的举动把大家都搞楞了,也没人闹了,都寻思他平时一个挺冷脸的人现在玩冷脸那也太煞风景了吧。 这时就听石彪一本正经地说了:“小石锁小石头儿,我命令你们!等以后咱们三家都娶媳妇儿了,咱们一家生个小石猴,满当院拨楞小粪球!” “哄”地一声,屋子里彻底乱了!所有人的眼泪都笑出来了。 霍小山的正事到底也没说出来,特么滴,笑场了!(。) 第二三八章 谋划 已经是下午了,雾气早已经散尽,大地在阳光下恢复了真颜。 沈冲此时正与憨子各带着一个班的人埋伏在一块高地上,这块高地正是上午他们打伏击的日军来向的那个高地,身后就是那一百四十二个鬼子的丧命之处。 “沈头儿,你说鬼子会来吗?”铁锁小声问沈冲。 军需处现在的兵力也就是一个连,但霍小山并没有按正常建制进行管理,而是在战斗中形成了四班一排的格局,沈冲领侦查班,憨子领机枪班,郑由俭领掷弹筒班,一个老兵领炊事班,其余的全划为一个大排。 自打两淮新兵加入后,他们按照老兵管霍小山叫头儿的习惯就给军需处又加了俩头儿,一个郑头儿一个沈头儿,尽管憨子也是个头儿,但脾气好没架子,新兵们也就不叫头儿了。 “肯定会来,没了一个中队呢,就是来多来少的问题。”沈冲答道。 “这回动静可闹的挺大啊!”憨子说了一句,他平常是不咋说话的。 他属于轻易不说话,一说话就能让人寻思半天的人。 沈冲没吭声,自然是赞同的。 这回打掉日军一个中队,日军可还不知道呢,知道了消停不了。 这回还不象上回打掉日军的一个中队,那回是国军撤退日军进逼,日军后方还有桂军打游击的部队还有民团红枪会,场面混乱,他们趁乱打赢趁乱脱身,日军虽被打疼了,却抓不到人影。 而这回川军连就得守在这儿,是打阵地战打赢了,那日军的报复可就有目标了,你瞅着吧,飞机坦克大炮还不得全来啊! 而霍小山给沈冲和憨子的命令的命令就是守在这里,如果日军来的少能灭掉就灭掉,如果来的多就稍微阻击拖延下就往回撤。 空气中还有淡淡的焦臭味,但此时身后的山坳里的烟已经变淡了,那烟与气味都是烧日军尸体带来的。 霍小山此时也正与李明先站在山坳另一端的高地上俯视着那小山坳里的轻烟,两个人已经沉默有一会儿了。 在上午打扫完战场后,有士兵请示霍小山这如山般的日军尸体怎么办,霍小山只说了简单的两个字:烧了。 当时望着那被浇上汽油的日军尸体与木柴一起燃起烈火时霍小山表情冷漠。 这就是战争,战争已经让笃信佛法的霍小山无话可说。 如果自己怜悯这些侵略者,那么又有谁来怜悯自己小山村里的伙伴,谁来怜悯南京城中那无数无辜国人的尸首,谁又来怜悯长江边那被屠杀被用机关枪赶入滔滔长江水的国人? 如是因如是果,杀人者人恒杀之,杀人者就要有被杀的觉悟。 李明先很诧异霍小山那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平静,当然称之为冷静或者冷漠也都可以。 缜密的思维,敏锐的反应,超人的身手,他忽然意识到这就是被军需处所有人把他称为头儿的原因,他明白了霍小山在军需处的头儿的位置不是谁封的,是他在与日军的战斗中打出来了,是众望所归。 中午的时候自己刚要向霍小山表达了谢意,但却被霍小山制止了,李明先就没再说什么,军人更看实事而非口花花,倔强的川人更是如此,有恩自然要报,前提是双方在与鬼子接连不断的战斗中还能活下来。 “你们的任务就是守住大石墙村是吧?”霍小山问道。 “是啊,大石墙村普阳山一线是滕县的外围阵地,滕县又是徐州的门户,难守啊。”李明先在内心认同了霍小山,他才会说到难处,这话和士兵是不可以说的。 “哦。”霍小山点点头,“上午是日军没摸清虚实,被咱们算计了,后面会有硬仗。我不能帮你硬扛,但我可以帮你拖住鬼子,我们人太少” 李明先自然明白霍小山所说的人太少的意思,那并不是说霍小山军需处的士兵比他川军连人少,而是说比川军的人少。 川军本就装备落后,和鬼子打仗全凭勇敢,说勇敢这是好听的,不好听的就是拿人堆,拿士兵的生命当然也包括自己的去堆。 一个连打没了就再上一个营,一个营打没了就再上一个团,一个团打没了就再上一个师,直到打不动了没人了或者打赢了。 “霍长官不要这么说,你能帮我们搞到这些三八大盖我就已经很感激了。都不怕你笑话,前一阵子打鬼子,鬼子也知道我们川造步枪打不远,龟儿子们就故意在我们二百米外晃悠,我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明先真的无法表达对霍小山送他这批三八枪的感激,眼看敌人却打不着,要是咱枪法不行也认了,偏偏是那老旧的川造单打一子弹射出百八十米后,就不走直线了,谁也搞不清飞哪儿去了,反正就是不往鬼子的头上飞。 “等等,你说鬼子知道你们的枪只在二百米水打得准?”霍小山问道。 “是啊!怎么?”李明先奇怪地问。 “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在这上面做做文章,现在咱们不都是有三八大盖了吗?我们还有中正式。”霍小山进入了思考模式。 “咦?也是一招,可,可是不行啊!日军一个中队都被咱们干掉了,他们现在知道咱们手里有能远射的三八大盖了啊。”李明先先是赞同后是遗憾。 “那要是鬼子发现三八大盖都走了呢,对面还是你们川造呢?”霍小山并没有因为李明先的否定而终止自己的思考模式,他的思维很跳脱。 “这个这个应当有机会,但我想即使咱们做出假象来,鬼子短时间也未必就会上当吧。”李明先明白了霍小山的思路了。 “不试试谁知道。”霍小山依旧没有放弃思考。 就在这时,对面的高地上突然传来了枪声,霍小山李明先都是一惊,都抬头向那里望去。 但枪声并不激烈,响了有十多枪后就停止了。 霍小山李明先两个人交换了下眼色,都没动,他俩当然知道谁在那对面的高地上。 果然,不一会儿,铁锁跑回来报告说,看到了一伙日军斥候,开枪打倒了几个,其余的跑了。(。) 第二三九章 纯日式武器的攻击 又是一天,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天地间的雾气已经被驱散无余。 霍小山沈冲和十来个国军士兵正埋伏在一个小高地上,高地不远处是一条由北向南的土路,如果沿着这条路向南一直行去,也就到达了大石墙村。 霍小山在高地棱线后扬起身子正举着望远镜向远方望着,士兵们则没有人吭声,趴在棱线后将手中的三八大盖指向南面道路的尽头。 过了一会儿,霍小山说道“来了,前面是骑兵和骑洋车的。” 说完他自己也放下了放远镜,拿起了身边的一支三八大盖瞄起准来。 其余的士兵也同样将枪架在前面的土埂上准备射击。 日军正在向他们这个方向行进而来,当已能看出那日军军装的土黄色时,霍小山说道:“打!” 排子枪响了,远远地看到最前面骑洋车的几名日军双手一扬,连人带车倒了下去。 ”叭勾“”叭勾“又是一阵枪响,中国军队的士兵们又射出了第二枪,又有几名日军骑兵栽下马去。 “撤!”霍小山说道,所有人也不恋战,收枪转身猫腰就跑。 没跑出十米远,日军反击的子弹就到了,杂乱的子弹啾啾叫着钻进高地的棱线。 又跑了一会儿,就听到了掷弹的呼啸声,轰然而响中,将那处棱线爆起了更大的烟尘土灰。 霍小山他们在跑出了二百多米后,又在道边的一处高地上停了下来。 依然如刚才那样,趴了下来,将三八大盖瞄向了日军的必经之路。霍小山这回带出来的士兵除了小石头外都是枪法好的老兵,之所以带枪法好的,霍小山有两个目的。 一个是让日军认定消灭了那个中队后所缴获的武器都在他们手里,所以必须要打得准,把日军打疼了才会认定那批枪在自己的手中。 一个是他不想硬扛日军的进攻以减少伤亡又想帮李明先的忙,于是他自然选择了袭扰的战术。 “头儿,你咋知道小鬼子进入咱们射程的?”小石头问。 霍小山之所以带出来的新兵只有小石头一个,那是他觉后小石头有射击的天份。 “多远的距离有一个大致的判断,在光线充足的情况下,如果能看清对方衣服的颜色,能看清扛的是枪还是炮,一般都是在三四百米之间。”霍小山回答道。 “哦,那要是二百米呢?”小石头接着问。 “二百米基本可以看清对方的穿衣戴帽,五六百米能看清对方的高矮胖瘦。”霍小山接着回答。 霍小山一边回答着,一边体会着刚才用三八大盖的感觉 说实话他还真的很少用三八大盖,原因是老兵们都知道的。 三八大盖的弹道太稳定了,打到人身上一打就是个对穿,如果不击中头部胸部的要害,真的是一枪俩眼一般大,不象中正式进孔小出孔大,击中后非死即残。 在老兵中就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在同样被三八大盖击中的情况下,只要三八大盖打不死,中国士兵一般会咬牙接着战斗,日军士兵养伤一个月就回来了。 “鬼子又来了!”沈冲提醒道。 肯定是日军发现他们人少只是放冷枪并不是大规模阻击后就又追了上来。 “这回打一枪就跑,准备——打!“霍小山又是一声令下,又是排子枪响起,眼见得四百米外又有几名骑马的日军跌落马下,需小山他们又收枪往回跑。 这回日军的反击更快了,他们没跑几步,身后就响起了歪把子机枪的射击,随后掷弹也到了,好在他们放一枪就跑,也没什么伤亡。 后面的日军指挥官现在也明白了前面的支那军队用的是袭扰的战术,很是恼火,这回也不拉开架子大打了,骑兵未做停留就追了上来。 在他们眼里支那军队的这种搔扰袭击很烦人,一回被打倒四五个士兵就象一只老虎被蚊子咬了一口虽无大伤却偏偏抓不到,所以日军指挥官命令骑兵一定要消灭这只小股的支那军队。 两条腿的注定跑不过四条腿的,很快日军骑兵就发现了这十多名正在前方二百多米道路上亡命飞奔的支那士兵。 骑步枪的子弹从霍小山他们头上“嗖嗖”飞过,只要再有短短的一点时间,那挥舞的马刀就能落到他们的头上了。 而这时霍小山他们一拐弯已是一闪身到了一个就在路边的山丘后面。 后面马蹄声声,马刀飞舞,日军骑兵已经追的很近了。 就在这时,山包上的歪把子机枪响了! 六挺歪把子机枪射出的雨点般的子弹形成了弹幕,将几十名日军骑兵包裹其中。 顿时就见日军骑兵跑在前面的一片人仰马翻,瞬间就倒下了大半,其余的骑兵或战马受惊或忙收拢缰绳,一时之间已是失去了追击能力 待得日军步兵大队追上来时,前方中国军队的士兵再次逃到了二百米以外的地方。 日军指挥官怒了! 指挥刀一挥,大部队全员压上,展开战斗队形,拼命向前追击而去。 放眼望去,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日军如蝗虫一般在山野中向前攻击着。 堪堪又咬住这支支那军队的尾巴。 但那日军指挥官却不知道,自己这伙穿着黄呢子大衣的人却是清晰地出现在了一副望远镜的镜片中,而这副望远镜被一只胖胖的手拿撞着,那胖手的中指上还套着一个硕大的金溜子。 “前方二百四十米!”那胖手的主人报出了一个数据。 两具架在他身边的掷弹筒飞快地调整着角度。 半分钟后,同样是那只胖手在半空中一落伴随着一声底气充足的大吼:“放!” “通”,“通”,两枚掷弹便飞了出去。 然后那个声音接着就道:快跑! 轰然爆炸的烟尘过后,日军指挥官彻底抓狂了,刚才那两枚掷弹正落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他被身边的卫兵扑了一下,逃过了一劫,而卫兵却已死了。 昨天早晨,他们一个中队也是来进攻这个村子了,但到了中午却依然没消息传回。 派出查看情况的斥候又被支那军队打了埋伏,也没弄清到底那整整一个中队的士兵跑哪去了。 于是他奉命带队来进攻这个村子且一定要搞清那个中队到底怎么了。 他现在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支那军队那超远的射距,那听起来如此熟悉的机枪声,还有这差点要了自己小命的掷弹筒! 难道?他都不大敢往下想了,一下子冲从地上跳起来大喊着:“追击,追击!”(。) 第二四0章 夜袭 日暮西山,冬天的太阳总是落得很早。 一个个日本士兵疲倦地往回走着,武士道精神虽在却也顶不住精神与肉体的双重疲倦。 日军指挥官现在正面临着两难的境地,因为他需要决定自己有着千人的队伍何去何从。 返回大本营心中实在不甘。 他现在发现追击那支支那军队的小股队伍实在是一种错误。 追击了一下午,却连对方一具尸首都没有看到,自己下令追击却总抓不住对手,那感觉就象吃东西已经在嘴边了却总差那么一点点吃不到嘴。 然后在嘴巴离人家最近的时候就被反扎一下,对,是扎不是咬,因为他们那反击的力度连咬都不算只能算扎! 一个人被尖细的木刺儿扎一下会要命吗?肯定定不会!身体有大问题吗?没有,肯定没有! 但,会见血,会很疼,会疼得你不得不收回嘴巴会疼得你呲牙咧嘴! 他从来没碰到过这样难缠的军事素质优秀的良心大大坏了的滑不溜秋的支那军队。 他们使用着大日本帝国的精锐武器,三八大盖,大正十一式机关枪,掷弹筒。 步枪打得比帝国军队里的老兵还准,枪响从不空过,必有士兵倒地。 机关枪竟然有时竟然比追上他们的帝国军队还要多,局部竟能形成火力优势。 帝国士兵一个好的掷弹发射手命中率能达到85~95,可人家的命中率竟能打达到95! 按理说他们本可以把木刺儿变成刀狠狠地扎你一下,但人家就是不用刀,就是用木刺儿扎你! 追击队伍进入步枪射程他们就开枪,却只开一次枪,能再开枪再多打死几个帝国士兵吗?能,肯定能!因为很多被打死的帝国士兵都是被一枪射穿了头颅,说第二枪就打不死人谁信哪?可人家就打一枪,对,就打一枪,然后掉头就跑。 当骑兵以为咬住他们的时候,据骑兵们说他们最多的时候竟然能冒出不少于十挺的轻机枪,于是在那金属风暴之中,一匹又一匹坐着轮船不远万里来到支那的军马被刮倒在地,但他们却不扩大战果,一梭子没打完就又跑路了。 然后便是那掷弹筒,仿佛他们拥有着一只神奇的上苍之眼,不时会有一两发掷弹打在他指挥的地方,这一下午,自己的卫兵就死了四个,军官被炸伤了两个。 最嚣张的一次是,他们竟只有四个人埋伏在一个也只能埋伏几个人的小山丘后面,在近距离就向他们投掷了爆炸物,为什么要说爆炸物,因为那爆炸物的名字自己都不好意思说,是大日本帝国产的97式手雷! 这回近了本以为能抓到他们了,可等帝国士兵从地上爬起来扑到山丘后面时,他们竟然跑出很远了,为什么能跑出这么远?因为他们竟然骑着大日本帝国的军马! 他们不知什么时候竟是收拢了四匹在前面打仗时受惊吓而跑远的军马!可他们是怎么让军马乖乖听话地就躲在山丘后面的没有人能搞明白,因为山丘就那么高,军马如果在山丘后站起来都能被进攻的士兵看到啊! 追击最终结束了,也不得不结束了,因为不能再追了,因为再追就追到普阳山了,可特么地自己接到的命令是去打大石墙啊! 于是,本就疲惫不堪的士兵却又不得不用担架抬着追击过程中己方产生的伤员和尸体往回撤,他都已看出了士兵们的垂头丧气。 可现在去哪呢?回大本营?回大本营自然可以的,可回去怎么向联队交待?说自己带着一千多号人去抓兔子了吗?可兔毛未见一根,伤兵倒是抬了一溜。 去打大石墙村吗?天就要黑了,大白天那支支那的小股部队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那么天黑以后呢? 不用说他们摸进军营来,就是往军营里再扔几颗掷弹,那么谁能受得了? 他现在已经潜意识认识到那个中队定是遭了不测了,否则这伙支那士兵手中的大日本皇军的武器又是哪是来的?可生得见人死得见尸啊!就是那些士兵都为帝国玉碎了可那些玉的碎块又在哪里? 就在这时,前方的队伍突然停了,日军指挥官心里一惊,这是又怎么了,忙命令一个军官去看看什么情况,难道是又是那伙良心大大坏了的支那士兵出现了?不对啊,没有听到枪声啊! 不一会那名下属军官跑了回来,脚跟一碰,打了个立正报告道:“报告大佐阁下,前方到岔道口了,我们向哪个方向前进,请您示下!” 日军指挥官瞬间有了以头撞墙的抓狂感觉,他已经把手攥到了指挥刀的力把上,刀劈自己下属是不可能的,但虚砍几下发泄下怨念总是可以的吧! 但这时脑海中另外一个声音开始提醒自己: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你可是大日本帝国一个大队的最高指挥官! 他慢慢松开紧握着刀柄的手,他开始平复心情,他忽然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误区。 自己这么大的一支部队和那为数不多的支那小毛贼较什么劲啊! 那些小毛贼虽然很讨人厌,但他们却不敢和自己硬碰硬地打,自己就是让他扎几下又能如何,也不会伤筋动骨,自己拿下主阵地有了依托,那伙小毛贼自然可以慢慢清剿的啊! “大石墙村,开路!”他一挥手,因为他已经想通了。 天已经黑了山路难行却也止不住行军的杂乱脚步,但那些使用着骡马的运输中队和那两门步兵炮却不能在天黑里爬山路了,于是日军指挥官留下一个中队和剩余的骑兵负责保卫,其余的轻车简从去偷袭大石墙村。 黑夜中只有杂乱的脚步声,一丝亮光也不见,那是因为指挥官决定了要偷袭,偷偷的进村打枪的不要,偶有士兵摔倒,也不敢吭声,爬起来接着前进。 在黑暗之中翻过一个高地,走过一个地势平坦的山坳,再翻过一个高地,走在最前面的斥候就止住了脚步。 因为大石墙村就在前面,尽管什么也看不到,没有一丝光亮。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日军指挥官开始排兵布阵。 掷弹筒已架好,轻重机枪也已架好,突击分队业已就位。 “打照明弹!”日军指挥官下令道。 “砰砰砰”几道亮光划破了夜的黑暗,待那亮光直上中天爆开之,便宛如升起了几个小太阳。 黑夜不存在了,大石墙村就展现在他们的面前,那泛着白光的石墙显得份外咋眼! “射击!”日军指挥官终于有机会抽出指挥刀用力指向前方了,以泄去这一天的怨念!(。) 第二四一章 雾战 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又起雾了,因为天地中有种看似无形却总有丝丝凉意的感觉沁体。 大石墙村里静悄悄的,唯有昨夜未被掷弹爆炸点燃的房舍里传来日军士兵阵阵的鼾声。 昨夜一顿好炸,怨念重生的又岂止是他们的指挥官? 在对大石墙村的首轮攻击中,重机枪和掷弹筒都已打光了作战基数,后来已经不需要照明弹了,因为有一小半的房舍都被掷弹的爆炸点燃了,火光冲天里已是纤毫毕现。 但日军指挥官不久就为自己的这个狂轰滥炸的决定后悔了,因为当他的部队冲入这个村庄后才发现,里面竟空无一人,不光支那军人不见踪迹,连老百姓也不见一个,这竟是一个不设防的村庄。 但房子却被烧了很多,于是相当一部分日军不得不户外露营去忍受那冬日的低温了。 昨夜攻入村子又等燃烧的房屋熄灭就已早过了子夜午时,而日军指挥官依然未忘了那支如刺猬般扎人的小股支那军队。 岗哨放了比平时的两倍还多,同时扩大警戒范围,并广而告之,如果发生意外情况不得出屋只能就地射击。 这是日军指挥官想了又想后采取的办法,如果真有意外情况他不能让自己的人在黑夜中打起来,而没过几个小时就证明了他这个决定是多么正确,否则他们这一个大队的人可能都会被自己人打死。 一天的战斗与怨念下来,指挥官需要休息,他的士兵也同样需要休息,整个村落终于进入了睡乡,只是这个睡乡在这个战争的年代来得格外不容易,而对于今天的他们来讲就更不容易了。 好在意外的情况并没有发生,至少目前是的。 天终于有点亮了但能见度反而下降了,原因嘛也简单,因为雾气更浓了。 一束光可以穿透夜的黑暗但却很难穿透重重迷雾。 大石墙外,两个日军的流动哨正巡逻着。 渐浓的雾气使得他俩已经在眼看就要撞到对方时才发现对方的存在。 自打他俩开始在这里巡逻,两人就是这样走的,他俩负责的就是大墙外这段三十米的距离,俩人在中间碰面再擦肩而过,各走十五米后,再扭身往回走直到再次碰面。 象他们这样的流动哨大墙外还有,他俩三十米外就有一对,村子里同样也有,因为昨天受到惊扰的不只是指挥官,为了让大多数士兵能够好好休息两三个小时,增加哨兵的数量是必须的。 “这该死的雾!”声音里透出着疲倦与困乏,一个日军士兵端着枪低声咒骂着向前走着,他这话可不是冲自己说的,而是听着同是巡逻哨越来越近已在几米外的同伴的脚步声说的。 同样是昨天早晨就开始行军打仗追击折腾进攻,别人已睡了两个少时他俩却这样来来回回走了两个小时,放到谁身上也会怨念丛生的。 同病相怜自然可通过彼此抱怨以取得某种心灵上的安慰。 “是的。”他那个同伴贪糊不清地回答了声嗨伊,声音有点和往常不大一样,想必是困的累的。 脚步声已经得近了,在双方只有两米的距离时这个士兵看到了同伴的身影,也只是身影,因为雾气就是这样的浓。 ”咦,小野,你的枪呢?”这个士兵注意到同伴的身影没有端枪。 “因为不需要了。”他的“同伴”轻声答道。 “你的声音?”这个士兵感觉到哪里不对,然后就没有感觉了,因为两个人已经贴在一起时,尽管他看清了那是一张自己从未见过的脸,但同时一把锋利的匕首已是扎进了他的心窝一只手已捂住了他的嘴。 同样的一幕在三十米外也是刚刚上演完毕。 雾气中那干掉了日军岗哨的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后撤起跑加速脚尖儿点向石墙身体上升攀住墙沿儿,然后就翻进了那高大的石墙。 如此的身手又会日语,他们是谁?答案已经是呼之欲出了,自然是打鬼子的中国人! 天时地利人和皆已占全,还有他们不敢干的事吗? 十分钟后,村口传来一声低低的咕噜噜的鸟叫,那叫声是当地一种常见的鸟,那叫声就仿佛是在说这天已经亮了,我也该出来觅食了。 不一会儿,一阵密密的轻轻的却急促的脚步声就从村外进了村口。 又过了一会,正有日军熟睡的民房里就传来了一片砍头切骨的声音,那声音就仿佛让看客置身于了一个生意兴隆的屠宰场中! 不知道那中国的大刀片杀猪刀砍死了多少头日本猪,终于有日军发出了濒死前的呼号! 这一声呼号好象才是一场战斗开始的号角,在这声呼号后,手雷手榴弹的爆炸声轰然而起,竟连成了片! 那些雾气之中摸进村子的人从外往里冲着,摸到门就往里面摔手雷手榴弹。 日军虽然疲惫,但已被支那军队摸营了,瞬间便精神了起来,山东的冬天的夜,行军打仗的兵,自然不会脱衣,受到了攻击对死亡的恐惧自然便要反击。 于是,三八大盖响了,轻机枪响了,甚至重机枪也响了! 天虽己亮,但雾气弥漫,子弹的流光就在这雾气中向各种方向穿梭着,仿佛后世一场盛大却杂乱的镭光舞台。 日军指挥官要疯了! 他又不傻,近一个大队的人住宿在村子里,尽管睡前已经下令不许出屋了,可这么疯狂的打法不误伤才怪呢! 在激烈的不知敌人在何方的混乱射击持续了半小时后他终于一咬牙让传令兵去传命令停止射击了。 枪声渐稀,于是民房中就传来受伤士兵的呼嚷声,雾气弥漫于屋外,屋内却是清晰可见,死的有掉脑袋的,伤的全是手榴弹手雷爆炸导致的,“卫生兵,急救包”的喊声充斥着大石墙村的各个房舍之中。 但就在就时有一个房舍前却发生了这样的一幕。 屋外一个士兵高喊着:“停止射击,大佐命令你们停止射击,不要误伤了帝国士兵。” 于是架在窗口门口的步枪轻机枪都停了下来,然后房舍内的人就听到了雾气之中有人靠近窗口门口的脚步声,那人依旧用他们能听懂的语言喊着“不要射击!”,再然后两颗冒着清烟的长柄手榴弹便被扔进屋来,毫无防备的日军士兵便被炸倒了一片。 一声嘶吼在这间刚受到袭击硝烟未散的房舍内传了出来:“不要相信传令兵,他们里面有支那人!”,然后,向外射击的枪声再次响起。 一动则百动,别的房舍又不是聋子,于是爆豆般的枪声再次响起! 日军指挥官在自己的房间里急得直转却又束手无策,再喊传令兵,传令兵却少了大半,要么传令没赶回,要么就是已被己方击毙了。 八格牙噜,这特么还让不让人活了,不过还好,对方只是摸进来,好象没有听到掷弹的爆炸声,这个日军的高级指挥官只能以此了。 但他念头未息,就听到“咝咝咝”的掷弹呼啸着飞进了村子,瞬间爆炸成片,火光冲天! “啪!”这个日军指挥官伸手就打了一个大嘴巴,给自己的!(。) 第二四二章 噩梦醒来是早晨 雾终于散了,天光大亮,占据了大石墙村的日军也终于结束了这场噩梦。 日军指挥官的内心彻底疯狂了。 在昨夜支那军队的偷袭中,他又损失了八十九名士兵,重伤七十多人,轻伤不算,加上昨天追击那支支那小队损失了四十多人,又是一个中队没了,可袭击他们的人在哪里他竟然不知道! 这些支那人在大雾中摸掉了至少十名岗哨,翻过大墙后就挨屋抡大刀扔手榴弹。 他们中竟然有懂日语的,冒充自己的传令兵骗帝国士兵停止射击,然后再扔手榴弹,从而导致了大雾之中帝国士兵之间的互不信任,互相射击。 好在自己昨天就怕这伙支那士兵趁黑袭扰,下令住在屋里的士兵不得冲出屋外才避免了更大程度的混乱与误伤。 但住在屋外的少部分士兵却自己人和自己人打了起来,自己人误击造成的伤亡已经远大于支那军队所造成的了。 死去的士兵已经全都被抬了出来摆放在一块较大的空地上,面对着这一个个原本有着鲜活生命的士兵变成了一具具躺在地上冰冷冷的尸体,报复的火焰正在日军指挥官的身体里疯狂燃烧着。 他很想杀人,杀不到支那的士兵就杀支那的土民也行,但这群支那人仿佛竟知道这点,把村子里所有的土民竟全带走了。 日军指挥官阴森地冷笑着,这难道就能阻止我大日本帝国的大佐杀人吗? 这时,一名下属军官一路小跑过来,不过看着他那阴森的脸色就又变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什么事?”日军指挥官注意到了这点便问道。 他冰冷的语气让那个军官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他犹豫了一下,却凑到了他的军事主官的身前小声耳语了几句。 日军指护官神色大变,说声前面带路便急匆匆向村外跑去,甚至已经忘记了骑他的那匹高大的东洋马。 出了村口没走多远,翻过一片高地,就进入了一片山坳,他看到有帝国士兵正围在山坳中间。 等他跑到近前,士兵们忙让了开去,眼前又是个小坳地,而其中的场面让他的脑袋嗡的一下。 小山坳里堆积着小山般高的被烧焦的尸体,那种惨象只有他在屠杀支那人时才见过,但他知道,那小山一样焦糊的已经失去生命的如猪如狗般的尸体正是他那支失去联系的中队。 日军指挥官怪叫一声抽出了腰间的指挥刀狠狠地插向地面,那刀与已经冰冻了的地面相撞,发出锵的一声,指挥刀撒手弹落,然后日军指挥官就跪在了地上。 他跪的地方已经没有了雪,因为靠近小山坳,那雪在前天却已被烧尸体的高温融化了。 而此时,大石墙村的北山上则是一片欢声笑语。 霍小山沈冲等一干军需处的人都在,川军连长李明先,还有几个当地的年轻后生。 他们刚听粪球子绘声绘色地讲完昨天袭扰日军和雾袭敌营的事。 霍小山他们在袭扰日军的过程中,他们自身的素质固然重要,但熟悉当地情况的向导也是不可或缺的。 那几个年轻后生正是给他们做向导的,这样在被日军追杀的过程中他们才知道在哪里用多少人设伏从而能确保自己的脱身。 “这仗打得很漂亮,就是不过瘾。”沈冲终于表现出了他作为一个武疯子战斗狂的遗憾。 “敌我力量悬殊,注定无法过瘾,子弹无眼,这不象拼刺刀,拼刺技术好就占优势”霍小山道。 “就是,拼刺刀让你一个对上四个你还得各个击破呢,你不可能等着四把刺刀一起来扎你吧!”郑由俭在一边附和道。 “一边拉呆着去,打好你自己的炮得了。”沈冲瞪了郑由俭一眼。 郑由俭嘻嘻笑着也不以为意,但也不敢磨叽了。 “别小看咱们这多零打碎敲的,杀鬼子的数量不见得就比上次在山坳打伏击时杀人少。”霍小山又说道。 需小山随着自己现在手下的人越来越多,反而越来越在意敌我双方的损耗比了。 其实他也不想这样,可是没办法,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了,不算不行啊,他把自己的手下真的都看成了自己的弟兄,上战场时该往上冲就得冲,但没必要丢性命时他舍不得每一个弟兄。 “我们是在和十倍于自己的鬼子斗,稍不留神小命可就没了,多活一天就能多杀一天的鬼子,百姓乡亲就少受一天祸害。”霍小山的头脑可始终是清醒的。 “是啊!霍长官说的有道理,这回让村里人从村子里搬出来有些还不乐意呢,有几个老人是楞让李连长派兵架出来的。”旁边一个大石墙村的后生说道。 现在在村里人看来毫无疑问部队让他们搬出来躲风头是对的,且不说日军是否屠村,光昨夜进攻前的那顿狂轰滥炸就已经让人后怕不已。 霍小山和李明先在应对日军时做了分工,李明先负责把村里的百姓转移到后山,而自己川军连在后山也要修一些必备的工事,准备与日军打阵地战。 霍小山则负责对日军进行袭扰,按霍小回的说法就是用“拖”字诀,在减少自身伤亡的情况下拖住来强攻的日军的后腿。 只是李明先没想到霍小山竟然把日军拖了一天一夜,而取得的战果并不比上次山拇伏击战来的小。 他暗忖,如果日军一个中队来进攻自己川军连的话,自己能守住阵地但自己的损失只会比日军大的多,虽然自己的弟兄和军需处的人一样勇敢,但现在他承认自己人的军事素质是比不过霍小山的。 “霍小子我发现你身上有很多秘密啊!”郑由俭笑道。 “我?秘密?我有什么秘密?”霍小山笑了。 “你的鬼子话竟然讲的很好,哪天你教教我说鬼子话呗。”郑由俭可是早就听军需处的士兵说了,霍小山日语讲的好,而这次混入日军军营会说日语可是立了大功的。 郑由俭这么一说,军需处的人都笑了,这死胖子这是中国话都学会了,现在竟然想学鬼子话了。 “人话你都学会了?竟然要学说鬼话了!”粪球子在一边笑着说。 “你是说我还是说咱们头儿呢?”郑由俭坏笑着说道,他这一下子还真把粪球子说没词了,粪球子总不好拿霍小山开玩笑的。 “你跟沈冲学吧,他比我讲的好。”霍小山笑着回答。 “跟他?”郑由俭有点心虚地看了看沈冲。 “只要你一天让我打一遍,嘿嘿,一个月保会。”沈冲很正经地说道。 “一个月啊?”郑由俭不禁哆嗦了一下,“那还是算了吧。” “七天?”郑由俭有点犹豫了。 他这个人如果不涉及到他那几个奇特的癖好的时候,还是蛮聪明的,只是一旦涉及到了那几个方面,人就爱钻牛角尖了。 他是真想学日语,以后有机会和日本人做做买卖坑坑日本人那是多么有趣的事情啊! 可就在他憧憬的时候忽然自己身上一激凌便想到了沈冲那老拳的滋味,虽然心中对学日语的渴望还在,但嘴上终于还是期期艾艾地说说道:“那还是算了吧。” 大家看着他那一副受气的小媳妇儿般的样子都笑了。 “那还有别的呢,你跟我说说你咋让那日本人的大洋马说趴下它就趴下呢?”郑由俭刚放下这件事却马上想起另外一件事来。 他可是听小石头说了,在那个还没有马高的小山丘后打埋伏时,霍小山用手逐个摸了摸大洋马的头,那马就都乖乖趴下了,这个真的太神奇了。 所有人眼睛都亮了,老看向霍小山,他们也听小石说这事儿了。 这事儿还真戳到霍小山的痛点了,他还没法解释,就见霍小山一本正经地问大家道:“你们都想知道?” “都想!”回答那真的是异口同声响亮至极。 就见霍小山站起来说道:“做好战斗准备,鬼子要进攻了!” “害——”一片叹息声。(。) 第二四三章 滕县告急 望远镜里,是大石墙村的那堵高墙,高墙后是一个又一个屋顶,已经可以看到日军竟把重机枪堂而皇之地搬到了距后山位置最远的屋顶上了。 霍小山知道这是自己能看到的,估计那石墙后已经有准备进攻的日军在集结了,而在更远的地方还会有步兵炮,也许还会有坦克或者飞机的助战。 日军损失如此之大,报复注定是疯狂的。 截止目前中国军队一方已经占了很大便宜了,便宜已经占尽,该硬扛的时候也只能硬扛,就算以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为第一目标,但该阵地防御时也总得防啊。 其实霍小山心中还是有遗憾的,在他看来在己方运动之中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机会还有的,比如攻击日军运输队等等。 但自己可以连续作战士兵们却是不可以的,现在他们已经一天一夜没休息了,毕竟都是血肉之躯没有铁打的兵。 后山之上,中国军队已经是严阵以待了,霍小山他们带来的那两挺马克沁重机枪已经架好,郑由俭的掷弹筒也已调整好了射击诸元,箭在弦上,就等一场血战的开始了。 但出乎霍小山意料的是,日军的炮击竟然迟迟没有开始,对面的日军除了架上了重机枪外就没有了别的动作。 这是怎么回事,在等飞机坦克吗? 李明先也糊涂了,拿了个望远镜跑过来和霍小山一起观察。 已近中午了,看日军竟没有很快发动进攻的意图,霍小山和李明先商量了下,就让让军需处昨夜参加战斗的人员全都从阵地里撤了下去休息去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霍小山他们没有等到日军的动静却等来了了一个意外的消息,这消息是川军团里的通信兵送来的,内容竟是滕县告急,令李明先连火速回援! 李明先大惊失色,作为外围阵地的大石墙村阵地还在普阳山阵地还在,怎么滕县会告急? 霍小山倒还冷静,他已经把这一带的地图记在脑海里了,略一思索便猜到,日军定是又怎取了两翼迂回的战术,绕过了大石墙阵地从别的地方突破进去了,而他们竟没有得到消息。 而对面的日军迟迟没有发动进攻想必是他们的主力部队已是赶赴滕县了。 军情紧急,两人一商量便出了结果,李明先连马上赶赴滕县,霍小山率自己的队伍负责掩护。 说动就动,就在他们动的时候对面的日军也动了,重机枪掷弹筒便开始向后山阵地倾泄火力,几十名日军也从大石墙村见冲了出来,很显然他们的举动正被日军盯着呢,对面的日军就是防止他们回援的。 霍小山头一次因为己方情报的欠缺联系方式的落后而无奈。 但他却知道自己若是不给日军来点颜色,自己的这一个连就休想抽身。 李明先连已经撤走,原本正在休息中的军需处士兵自然就顶上了阵地。 好在军需处的火力现在并不比日军弱,尤其李明先把他们大前天缴获的掷弹都给了霍小山,原因很简单,并不是他们不需要掷弹筒,只是他们目前还没有合格的掷弹发射手。 日军的九二式重机枪正在对后山阵地进行着远程火力压制,在77mm的子弹形成的弹幕中,碎石乱飞,而他们的步兵正以散兵队形向山上攻来。 重机枪的威力在于射距远,步枪打不到它,在往常川军的作战中,川军重机松的数量少的可怜,甚至有的营连一挺重机枪都没有,也就饱尝日军远程火力的欺凌。 霍小山笑了,今天他们面对的可是军需处,老虎不发威真当我们是病猫啊! 眼见进攻的日军已经进了步枪的射程,霍小山吩咐道:“让重机枪开火!”他这么说要不是让重机他打步兵,而是重机枪对重机枪,他这回也要用马克泌欺负一下日军的九二式了。 他身边趴在一块山石后的的小石锁拿了面小红旗趁日军重机枪扫过的刹那,自己头也不往外露却将那有着一米长木杆的小红旗向空中一举,然就听身后那“洞洞洞”的重机枪就响了起来。 日军的重机枪预设的封锁区域可是防守阵地的前沿,由于骄横惯了那重机枪阵地就暴露在守军的视线里,哪曾想到这头也有重机枪,一开始守军没开火是在等日军进入步枪射击范围呢。 当日军发现这头竟也有重机枪想再调整射击目标却已经晚了,在马克沁那每分钟近六百发的射速里,便如同山上刮来一阵金属风暴,日军两挺重机枪瞬间哑火,它们的射手直接就被马克沁那792mm的子弹从房顶掀了下去。 日军蒙了,他们何时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没有了日军重机枪的威胁顿时防守阵地上压力顿减,所有射在山石掩体后面的中国士兵全都探出头来,伴随着霍小山的一声“打”,十挺捷克造清脆地叫了起来。 在那一片弹雨中眼见正往上攻击的日军步兵瞬间就倒下了二十多个。 攻上山来的日军一见对方火力如此强劲掉头就往回跑,但两名士兵刚扭过身去就被密集的机枪子弹打成了筛子! 余下的日军忙各找藏身地点,再也不敢冒出头来。 “告诉胖子给我盯死了日军的掷弹筒。”霍小山又吩咐道。 小石锁忙又跑开传信去了。 霍小山猜的一点没错,过了没一会儿就听到咝咝的尖啸声从头顶飞过,再回头看时,两枚掷弹已在己方重机枪阵地旁边炸响。 显见是日军掷弹筒前移了意在打掉中国军队的重机枪。 在以往中日两军的阵地战中,如果单论射击威力来讲,日军的歪把子是比不过中国的捷克造的,而日军的九二式重机枪也抵不过马克沁。 但正是掷弹筒这个小巧的还没有一支三八步枪重的曲射利器成为了中国军队机枪阵地的噩梦,中国军队的绝大多数的机枪都是被它给掀翻的。 但这回日军错了,你有我也有啊,而且没看咱操炮的人是谁,那是神炮郑由俭! 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听“咝咝”声不断,却是日方的第二拨掷弹与中方的第一拨掷弹在防守一方的头上擦肩而过,然后日军的掷弹筒就哑了! 日军头一回悲催地发现,当自己的优势火力威风不在的时候,原以为强大无比大日本帝国军队也不过尔尔。 就在这时,又见从中方阵地上“咝咝”的两声掷弹飞出,却正好落在了刚才进攻日军隐身的地方,爆炸声里眼见两名日军被象麻袋样被抛起后又摔落在地上。 其余日军慌了,爬起来就都向回跑,却又如何能跑得过捷克造轻机枪的子弹,瞬间全部被打倒在地上。 见此一幕,中方阵地上一片欢呼,而日军一方已如哑火一般。 “重机枪和两挺轻机枪掩护,我们可以撤了。”霍小山道。(。) 第二四四章 救川军小兵 霍小山带队一路向南疾行着。 应当说军需处的士兵的体力还是相当不错的,这是因为有郑由俭的存在,他后勤那搞的是相当出色的。 但你让郑由俭冲锋陷阵那真是强人所难了,用他自己的话讲那就是有晕高的有晕船的他偏偏晕血,一见到血了受伤的人没咋样呢,他先抖得跟筛糠似的。 另外他胖啊,虽说自打他失势以来天天和霍小山他们混在一起已经瘦了十三四斤了,小肚子上的囊囊踹也基本没有了,但和别人比起来还是胖,所以在急行军时他就吃力。 吃力你就努力跟上呗,他也跟上了,可嘴上却不肯闲着,一边呼哧带喘着一边还在那里说,先说:“早知道那四匹东洋马不给李明先川军连好了,这样他就能骑马了。” 可眼见没人搭理他他就又说:“大老远地去救援滕县,这和咱们军需处有毛关系。” 他三叨咕两叨咕就把别人叨咕烦了,在他旁边一起跑的几个人都是军需处的老兵哪有怕他的,有一个就说了:“你傻啊,还在大石墙那里呆着等着鬼子打下滕县给咱们包饺子吗?” 一句话把郑由俭说没词了,他喘着粗气正想找话反驳呢,就听左前方却是传来了“八钩八钩”的枪声。 这一下没人打嘴仗了,队伍刷的一下就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霍小山的命令。 霍小山见枪响的地方是离这儿也就一百米的村子,那枪声响了几下就没动静了。 别人没看地图不知道,霍小山却知道再过了这个村子往前没多远可就是滕县县城了,在这里碰到川军或者日军都是意料中的事,所以自然是小心为上。 他一招手把沈冲叫了过来:“带上你的人进村看看。”然后又下了个命令:“其他人原地待命,做好战斗准备。” 眼见沈冲他们进了那个村子,七八钟后,村子里竟然又响起了枪声! 所有士兵都把目光投向霍小山。 霍小山听村子里也就响了不到十枪的样子就不响了,而那枪声也不是叭勾叭勾的三八大盖的声音而是盒子炮单发点射的声音,料想沈冲他们遇到了敌人也不会有几个,就示意大家沉住气再等等。 果然,过了没一会儿,沈冲他们就回来了,出人意料的是竟然带回来一个川军小兵。 “有六个鬼子在追这小家伙,被我们打死了四个,跑了俩。”沈冲先向霍小山汇报了情况。 “哦。”霍小山点点头,他已注意到几个尖兵肩头多了支三八大盖,然后这才去看那个川军小兵。 那小兵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已刮得不成样子的军装,脚上的鞋一只已露出了大脚趾头,另一只鞋带也没有了,却是用根细绳绑横绕过脚丫子绑在了一起。 他手里拿了一支破旧的川造单打一,脖子上倒是挂了四个日军的香瓜手雷,想必是沈冲他们打死了追击他的日军后他从日军身上缴获的。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他腰间竟挂了把紫铜色的军号,军号锃亮但上面系的红绸子却已是烟熏火燎的颜色了。 至于从他表情上倒也看不出有什么悲戚,反倒是羡慕地看着他们这些武器军装齐整的中央军。 “胖子,先找套棉衣找双鞋给他换上。”霍小山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四川小兵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向对外人吝啬的郑由俭这回也没反对,忙张罗着给那小兵找穿的。 这头霍小山已经开始向那小兵问话了。 “你是打哪来的?” “县城。”那小兵伸手向南一指,正是滕县的方向。 “县城让鬼子占了没有?”需小山又问。 “我也不晓得,当时鬼子反正已经攻进城了,我是早上被派出来求援的,出来一个班现在就剩我一个了。”那小兵黯然道。 “你那你在路上碰到你们川军回去救援的人了吗?”霍小山接着问。 “没有啊,你们是我碰到的唯一咱们自己的人,你们是哪伙的,不是我们川军的啊!”那小兵边回答打量着霍小山,他奇怪怎么问他自己话的是个士兵,刚才那个胖军官却被眼前这个士兵支使去干活了呢。 按理这小兵应当碰到李明先的川军连才对啊,可却没碰到,霍小山看了看那个村子的位置又看了看脚下通往滕县的道路。 “你是从哪条路突围出来的?”他没有回答那个小兵的问话却又接着问。 “我是从那面突出来的。”那小兵伸手一指却并不是霍小山他们此时所处的这条公路。 霍小山明白了,这是双方没碰上错过了啊! “你是号兵?”霍小山一指他腰间的号角。 “嗯。”那小兵点点头。 霍小山见再问下去也问不出啥来就笑了又说道:“你说的话我竟然能听懂,我以为还得找个胖翻译官呢。” 霍小山所说的胖翻译官自然是指郑由俭,川音难懂,霍小山自认可真没郑由俭那两下子。 “我当兵前是重庆饭馆子里的跑堂的,见的人多所以你才能听得懂,可是换成山里的瓜娃子,你一句话也莫得懂。”那四川小兵也笑了,稚嫩的脸上还蹭着黑灰却并不妨碍他笑的灿烂。 本就是心无城俯的少年,悲伤时是真的悲伤,开心时也是无一丝挂碍的天真。 见着他那瞬间就开心起来的样子,霍小山没来由地就想起了自己原来山村里的小伙伴,嘎豆子,二虎子,如果他们不被日军杀了,也应当象自己象这个四川小兵这样大了 郑由俭已经找来衣服鞋子让那四川小兵换上,鞋子刚刚好衣服却略大了些,那小兵穿上了崭新的军装虽然还有点不大适应,但传到身体深处的温暖还是让他脸上已是幸福满满的样子。 “小山子,我们怎么办?”沈冲问道。 “看来李明先的川军连应当已经到县城了,我们也赶过去,马上就要到地方了,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霍小回说道,但就在这时他“咦”了一声,转头却向那个村子的南方望去。 所有人见他表情有异,也望了过去,远远地见那里有烟尘升起,还能隐隐听到轰隆隆的马达声。 “鬼子的坦克!”沈冲叫道。 大家顿时又紧张起来,而霍小山已是快步跑到了路边的一个高岗上,拿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观察起来。 过一会儿,他就又回来了。 “怎么样打它吗?” “怎么样要跑路吗?” 前一句话是沈冲问的,后面那句却是郑由俭问的。 没等霍小山答话呢,那个四川小兵鼻子里却是先“切”了一声,显见是郑由俭那句没出息的话让他很是看不起。 “打!估计是来给你们刚才打死的那几个鬼子报仇来了,也就一个小队,去村子里埋伏!”霍小对沈冲答道,至于郑由俭的那句“要跑路吗”已被他当成空气直接忽略了。 郑由俭的老脸有点发烧的感觉了,霍小山在打仗上不待见他自然不是个事儿,可你个四川小兵有什么权利嘲笑我第五战区第一神炮——郑由俭呢。 他一边跟着大家往那个村子跑就一边问那个四川小兵:“跑路咋了?打不过不行跑?你就敢炸鬼子坦克?” 那四川小兵一挺脖儿回道:“见鬼子就跑要你当兵做啥子?我敢炸鬼子坦克,你敢么?” “也(é),小崽子敢跟我老人家叫板?你敢我就敢!”郑由俭啥时候在气场上输过。 “好,那咱俩比一下,谁不敢炸谁就是龟儿子!”那小兵不愧是小跑堂的出身,虽然天真烂漫但嘴皮子竟然也溜的很。(。) 第二四五章 险些误事的郑由俭 这一小股日军还真是来给那几个被沈冲他们杀掉的日军来报仇的。 此时的霍小山他们并不知道滕县保卫战已近尾声,日军一见大局已定便分出部分部队来追剿残敌了。 也该那几个日军命中该死,追杀四川小兵却偏碰到了不知情况回援滕县的军需处一干人等,被沈冲他们一顿盒子炮就灭了四个。 活着跑回去的那俩日军士兵回去一说这里还有一小伙全拿着毛瑟枪的支那军人,日那小队长就猜这里一定有支那军队的大官,召呼了一辆坦克带着三十多人就追了出来。 日军已冲到了村口,而霍小山他们也已在村内主路边上做好了伏击的准备。 令人惊讶的是郑由俭竟破天荒地亲临前线,他,小石头,石彪和军需处的几个老兵还有那个四川小兵就埋伏在了日军来向的最靠前的位置。 郑由俭受了四川小兵那句“龟儿子”的刺激,脑瓜子一热就真的上战场了。 可是他躲在道边的一堵矮墙后面一看到日军的小豆坦克和后面凶神恶煞般的刺刀闪亮的日军当时就害怕了。 但上了战场可由不得你咋想了,日军已经冲过来了。 眼见日军并没有发现他们这面的伏兵,坦克的侧面可就要正对着他们了。 这炸坦克有个讲究,能从侧面冲绝不可以从正面上,因为侧面那是坦克的观察死角,非万不得以谁都要避开坦克的正面。 和郑由俭在一起的一个老兵眼见机会来了,抱着捆集束手榴弹就要上,郑由俭却说了句“你傻啊!” 因为这辆坦克后面的日军步兵正一个个低身举枪向坦克四周做出准备随时射击的姿态。 那个老兵一犹豫间,坦克可就要冲过去了! 旁边的小石头急了一劈手就把那捆集束手榴弹抢了过来然后就冲了出去。 霍小山此时却在日军坦克的另一面,他看到小石头冲出来了心中一惊,因为当时安排的可是老兵去炸的啊! 但这时哪有时间管这个,霍小山眼见坦克后的日军士兵已经有发现小石头的了! 要不说霍小山反应之快非常人之所能及呢,他眼见了枪也到位了,“砰”的一枪就放倒了一名刚举起枪的日军,然后自己也已从藏身的断墙后冲了出去。 他必须冲出去啊,这炸坦克只上一个人哪行啊?很容易被坦克后面的步兵集火射击的。 而这时另一侧的那个川军小兵竟然将脖子挂着的香瓜手雷扯下来两个也跟着冲了上去。 “散开散开,机枪掩护!”趴在房顶的憨子也发现霍小山小石头他们已经冲向坦克了,他忙高喊着,自己率先扣响了扳机。 布置在不同屋顶上的机枪火力点未必能听到憨子的喊声,但憨子的枪声就是命令,虽然日军步兵尚未完全暴露在机枪手的视线内,憨子这面枪一响,所有的火力点就全部开打! 密集的子弹形成了各个角度的交叉火力,瞬间放倒了坦克后面冒出头来的几名日军。 子弹又打在那坦克的装甲上,溅起一片火星。 日军坦克这才忽然发现,貌似中国军队有很猛的埋伏火力啊! 炮塔开始转动,重机枪的子弹开始冲着轻机枪火力射击。 憨子的机枪班也不蛮干,见日军坦克的重机枪扫向哪里,哪里的射手就收枪往房脊后藏。 但其余的机枪却是始终围着日军的坦克周围打,就是压制着日军坦克后面的步兵。 经过这么多次的战斗,军需处的机枪多啊,已经有十挺了。 可饶是如此,日军的重机枪还是打得房屋上国军各火力点的房脊上碎瓦乱飞,一名弹药手大叫了一声从屋不滚了下去,也不知道是被击中了还是被碎瓦崩伤了。 出去的三个人也终于靠近坦克了,后面所有的轻机枪都停了,怕误伤啊! 坦克后面的日军步兵一发现中国军队的火力弱了,马上就有探出头来的,被霍小山用盒子炮打倒了两个,却有更多的士兵冒出头来。 但那川军小兵扔出去的两颗手雷却先后到了,爆炸声中,几名日军被炸倒在地,坦克后一片爆炸的烟雾。 小石头借此机会已经站了起来,将本抱在怀中的集束手榴弹用力甩了出去。 手榴弹“嗤嗤”冒着白烟,砸在了地上又滚了一下,恰是滚到了那坦克车的履带下,轰然炸响。 那坦克凭借着惯性往前走了有一米就动不了,驱动轮后拖着被炸断的履带。 霍小山已是靠了上去,一跃身就上了坦克,伸手便去掀那枪塔的盖子,第一下竟没掀动! 也许是日军发现枪塔盖子成为中国军队攻击里面操纵人员的主要部位,也不知道里面用了什么办法却是将盖子或栓或系地固定上了。 这时跟郑由俭在一起的石彪和几个老兵瞬间醒过腔来,霍小山可是暴露在坦克后面的日军的枪口下了,现在唯一能压制坦克后面日军步兵的可就只有他们了。 头儿都这么危险了此时哪还顾得了自己,石彪端着一挺花机关竟站了起来,狠扣扳机,一弹匣子弹瞬间告磬! 也多亏石彪手里拿着的是花机关了。 这花机关可是世界上第一款实用型能连续射击的冲锋枪,每分钟三百发的子弹才能将已经准备向霍小山射击的几名日军打倒,如果他们用的都是一打一拉栓的步枪,霍小山的抗日生涯肯定也就到此为止了! 而就在这名老兵打倒日军的同时,霍小山已是放下手中的盒子炮,双手同上,第二次抓住了那枪塔的盖子,双臂一较力,危急时刻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终是硬生生把那盖子掀了起来! 而他掀盖子的这功夫小石头竟也跳上了坦克,抓住了了霍小山一急之下扔在坦克上正随着坦克的颠簸正要往下掉的盒子炮,霍小山掀了枪塔盖子,盒子炮也正好递了进了坦克驾驶室的黑洞里。 盒子炮响了,这辆坦克终于变成了一个不能动弹的乌龟壳,而霍小山和小石头瞬门已是滚下了坦克,小石头滚落瞬间,就听铮的一声,一颗日军的子弹已是滑着他头上的钢盔而过。 战场上没有永远,如果说非有永远的话,那么战场就是永远的瞬间决定生死,只有你全身心地投入到战斗中才可觅得一线生机,只当看客早晚会把自己害死。 所以,战场上凭借的是长期训练有素形成的本能反应! 日军坦克上的重机枪一歇火,屋脊断墙窗口一下子就齐刷刷地冒出一个又一个国军士兵来,捷克造花机关中正式三八大盖盒子炮全部喷吐着火焰,顷刻间在这条街上国军火力对日军竟形成了压倒性优势。 坦克后面跟随着的日军已无反击之力,纷纷仆尸街头。 但终究有缀在的后面一小部分日军冲破了街道两边的阻击,缩了回去。 霍小山随即命令几挺机枪顶到街口防止日军反扑,其余人员该打扫战场的打扫战场,该给日军补枪的补枪,七八分钟后军需处全体人员已是退出了战场。(。) 第二四六章 你是谁的兵 “小四川,守滕县时怕鬼子不?”郑由俭讪笑着逗四川小兵道。 他之所以讪笑,那自然是因为谁不敢炸坦克谁就是龟儿子,脸皮嘛有时可以不要,有时却必须得要。 但郑由俭却是以胖子之心度小孩之腹了,战斗结束后那四川小兵却压根没提那茬儿,现在听郑由俭问自己就回答道:“ “不怕,怕他个球?来了一火车军火呢! 我屁股底下坐了箱手榴弹,五十颗呢,原来别说手榴弹只有两颗,每次战斗子弹都没超过三十发,这回我有这么多手榴弹,我可劲儿地扔,那我能炸死多少小日本?” 郑由俭和站在自己身边的石彪互相看了看,敢情这样也行,川军是穷怕了啊! 这就象一个平时根本就吃不到半饱的人,冷不丁一下子有了五十个火烧,吃饱了就觉得自己的力气好大哦,就是来个大力士也敢和他掰掰手腕子。 一向财大气粗的军需处的人不由得觉得有几分好笑,可霍小山没笑。 “怎么着,我说小四川就一把三八大盖呗,你还没稀罕够啊?”郑由俭接着逗 那个四川小兵此时正拿着一枝刚缴获的三八步枪,颠过来倒过去地看着,满眼都是小星星,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他脖子上又挂上了两颗日军香瓜手雷,腰里还挂着两颗。 “嗯,就是没看够,有枪有手雷多好!”四川小兵由衷地赞叹着。 “枪和手雷能有啥用,那能有多好?”郑由俭嘴贱的毛病又犯了,接着逗四川小兵。 “有枪有手雷咱们就能跟日本鬼子对着干啊,要是实在不行了受伤了还能给自己一家伙,省得想死还死不了,遭小鬼子的祸害。”四川小兵岁数也不大,和军需处的人混熟了自然是实话实说。 只是他这句话一出口却把原本面含笑意的听众们弄楞了。 “小鬼子咋祸害你们了?”小兵嘎子就问。 “我们走了一个多月才从四川走到山西,然后就跟鬼子打起来了。 我们也没人家武器好,就有很多人受伤了。 可鬼子在后面追的紧,我们又没有绷带所又没有担架队,重伤员就走不了。 长官就只能带着能走路的先撤,那些重伤员走不了就连哭带喊。 他们有的就喊‘团长,我们可是你带着一步步从家里走到这儿打鬼子的啊?你不要我们了吗?’ 有的还喊‘团长我们不拖累你们,你给我们一梭子吧,要不给我们留下个手榴弹也行啊!’ 可我们太穷了,手榴弹在打鬼子时都甩光了!子弹也不多了! 总不能用刺刀杀自己人吧! 长官和我们能动的都是流着眼泪往前走,鬼子已经追上来了! 我们拐过山弯就听到了后面的枪声,就再也听不到喊声了,他们全都被鬼子打死了!” 说到这里,四川小兵已经是泪流满面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原本一开始抱着逗小孩儿心情的军需处的人也都是泪光闪现。 郑由俭那鼻子也是酸酸的,恨不得给自己个大耳光子。 他头一回因为自己的嘴贱知耻了。 霍小山虽未落泪脸色却已经很不好了,狠狠地瞪了郑由俭一眼。 郑由俭老脸瞬间红了,忙低下头,臊得恨不得地上有个缝儿钻下去! 沈冲小石头这些和鬼子有深仇大恨的,牙已是咬得嘎崩崩响。 霍小山看了一眼由笑转哭的军需处的士兵们说道:“一开始你们不是觉得很好笑吗?我倒不觉得。 怎么,现在你们又想哭了?一个战士却哭了丢人不?你们要笑要哭我都管不着,可咱们的装备可比川军的强多了,下回咱们做战时能不能也做到象川军一样的勇敢?象这样川军小兄弟一机关样勇敢?” 说完这话,霍小山也不理自己的这些手下,一个人径直走开了。 这些士兵面面相觑,有听明白的,比如石彪比如郑由俭,比如当时和他俩埋伏在一起的那几个老兵,立刻这几个人的脸就挂不住了。 有没听明白的,忙问:“头啥意思?好象生气了啊!” “肯定是生气了!”就有人附和道。 霍小山生气在军需处生气那可绝对是大新闻,老兵们见过霍小山唯一一次生气那还是在蚌埠休整时霍小山的东北老乡不打鬼子打他们军需处的人的时候。 “啥啥意思?!以后打仗是要动脑筋,可别特么地看有危险了就后缩,净特么给我丢人现眼!”郑由俭却已经急了。 郑由俭打仗不行,可做人那绝对是玲珑剔透的,他马上明白霍小山话里的意思了。 霍小山所说的自然是这次战斗去炸坦克犹豫了下的原军需处的那几个老兵。 集束手榴弹被小石头抢过去了,连人家四川小兵都拎着两个手榴弹冲上去了,可他们这几个人呢,貌似还在原地吧。 其实以这些原来的老爷兵此次战斗中的表现如果在别的部队也算是合格了,但现在他们可是跟在霍小山的后面啊! 霍小山可是轻易不批评人的,郑由俭怕死是整个军需处的人都知道的,霍小山可从来没说过什么。 可是你自己怕死行,你不能拐着士兵一起怕死吧。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不能和霍小山和沈冲比也就罢了,可连小石头这样的新兵都比不过,你们叫啥老兵?” 郑由俭的火气上来了,“啥事都让霍小山往前冲?要你们嘎哈?谁是头儿?你们也好意思管人家叫头儿?霍小山真挨枪子了,是你还是我能指挥打仗?我特么都替你们脸红!” “你们能特么地跟我比啊?!我特么地熊你们也特么滴熊?!我特么滴怕死你们也怕死?!我告诉你们,你们现在不是我的兵,是霍小山的兵!别给霍小山脸上抹黑!下回再有这样的事,自己滚犊子,哪好哪呆着去!” 郑由俭最后几句已经是咆哮了,脸红得就象大公鸡的鸡冠子鲜艳欲滴,太阳穴上的青筋都胀得一跳一跳的! 郑由俭这翻话可太厉害了,这翻话下来后,那几个刚才和郑由俭小石头他们埋伏在一起的老兵也已脸红脖子粗了。 其实那几个老兵倒也不是怕死,客观上讲那事大多还是怪郑由俭多嘴了,郑由俭那一句话让那拿着集束手榴弹的老兵一犹豫,可是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犹豫,瞬间决定生死啊,于是他就没冲出去,反而小石头上去了。 但这些老兵跟霍小山日子久了却也养成了凡事只检查自己毛病的习惯,跟郑由俭在一起也久了也绝不会去跟郑由俭攀比什么,跟那死胖子比谁特么能丢起起那人?! 不管怎么说,这几个老兵也意识到了,自己这回做的不对也惹头儿生气了,谁都知道霍小山平时不训人的,谁惹头生气了那就是犯了最大的错误,这是有军人荣誉感跟着的啊! 老兵你作为老兵不往前冲,那人家那些新兵怎么看?霍小山这个兵该怎么带? “我,我,我,我们下回保证冲在最前面!” “我们下回再熊我们就不是霍小山的兵!” 那几个老兵也急了! 更有甚者,一个老兵已是被激得口不择言了:“我下回再特么地熊,我特么就是你郑胖子的兵!” 看来他是真急了,他可是最早跟着郑由俭的兵了,平时都叫主任的,这回可好,连主任都不叫了,直接把郑由俭的外号都喊了出来。 “别特么尿壶镶金边就嘴儿好,下回看你们的行动!”郑由俭见自己原来这些部下表态了,这才余气未消地闭上了嘴。 在军需处所有人共同的战斗岁月里,不知不觉中所有人都已经把自己和霍小山的名字联系在了一起,霍小山是我们的头儿,我们是霍小山的兵。 是啊!想想是哪里有这样的道理?长官冲上去炸坦克了,可兵却在后边缩着,这要是让别的部队知道还不笑掉大牙啊!不过由此霍小山的这支部队也留下了一个典故。 谁要是打仗勇敢谁就是霍小山的兵,这就是荣耀! 谁要是不勇敢谁就是郑由俭的兵,这就是耻辱! 谁要是霍小山的兵谁就可以昂首挺胸。 谁要是郑由俭的兵谁见人就得把脑袋掖在裤腰里羞于见人! 这种情况的出现倒是让郑由俭始料未及的,这件事了之后,郑由俭才寻思过味儿来,怕死咋就是我郑由俭的兵? 原来不光是我自己,乃至整个军需处的人都认为我神炮郑由俭怕死是天经地义的啊,这特么滴是“表扬”我呢还是“表扬”我呢?(。) 第二四七章 川军连救援 霍小山多少是有些生气的,不过他那气来的快消的也快,郑由俭还在那对那几个老兵大发雷霆的时候,他已经在琢磨目前滕县的情况了。 霍小山他们此时正在离滕县县城不远的地方,前方或密或疏的枪炮声已是隐约可闻。 急行军了那么久又和日军打了一小仗前方敌我战情不明,他自然不会贸然出击的,已经派沈冲的侦查班去打探情况了。 目前看滕县的守军不妙啊,日军都能用坦克来追击残敌了,那说明日军已占据了完全的优势了,否则那坦克只应当出现在它应当出现的地方,应当在县城里攻坚才对啊。 他正在这琢磨呢,就听前面的警戒哨回头喊:“头儿,头儿,川军连来人了!” 霍小山忙往前行看情况,就见沈冲带着一个矮个子川兵正往他这头跑,那川兵霍小山一看还认得是李明先的传令兵。 “霍长官,你们总算来了,我们连长请你带队火速去北关。”那传令兵看到霍小山时眼泪都快下来了。 “快说说情况怎么样!”霍小山从那传令兵的急切表情和满身硝烟气息中肯定滕县情况不妙了。 “我们连在北关和鬼子正打着呢,这是咱们在城里最后的地方了,连长说一定要守住这里,好让城里突围的弟兄有个出口。” 那传令兵说完这话后又低下了头象在想着什么,但再抬起头时又说了一句话:“李连长还说了,如果找得到你们,你们是否增援北关请霍长官自己定夺,滕县周围已无川军!” 说完这话他就用企盼急切的眼神看向霍小山。 滕县周围已无川军?!川军去哪了?守滕县的川军是一个旅还是一个师,都打没了吗?! 所有听到这话的军需处的人都震惊了,目光都投向了霍小山。 霍小山抿了下嘴唇神色依如往常,刚才对这种情况已是有判断的,打阵地战拼的就是火力,这方面国军真的是很弱啊,更何况是武器最差的川军呢,但我霍小山会见死不救吗?老百姓自己都会救,更何况这回要救的是活着回来就能接着打鬼子的战士! 他同样把目光逐个扫过周围军需处的人,然后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滕县附近已无川军么?可是还有我们!” 说这话时霍小山注意到了刚刚从后面赶过来的郑由俭嗫嚅着象有话要说的样子,霍小山突然笑了,又道:“还有第五战区第一神炮郑由俭,嘿嘿,他都敢上前沿了,我们天生就是战士的还怕小鬼子作甚?目标北关,出发!” 他说这话时前半段话语略带调侃后半断语气却是坚定至极! 军需处的士兵听了霍小山的话先是表情肃穆,已是抓紧了手中的武器,接着就都笑了起来。 郑由俭听着霍小山的调侃楞了一下,接着一咧他的厚嘴,也笑了。 在一片“我们有神炮郑由俭怕小鬼子作甚”的欢快呼喊声中军需处所有的人都随着那个川军传令兵急跑而去,而此时跑在最前面的这个传令兵却已是泪流满面! 在李明先让他来找霍小山的时候,就特意告诉他要用请字,把滕县县城里的情况跟霍小山讲清楚。 虽然他只是个小传令兵但他也同样明白,人家军需处的人可来也可不来增援,人家没有上峰的指令和川军连可没任何隶属关系。 但作为一名川军连的士兵他又哪能不希望霍小山他们来呢?来了可以杀更多的鬼子可以救城内更多的弟兄甚至也包括他们川军连本身,他相信霍小山霍长官有这个能力且深信不疑! 作为一个传令兵他可是亲眼见证了霍小山运筹帷幄,指挥两个连的兵力生生团灭了一个日军中队的全过程。 这事可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一个日军中队多则近二百人少则一百多人,要是他们川军打那就得上一个营,然后也未必能赢,可人家霍长官非但把那个中队的鬼子灭了把尸体象猪象狗样烧了,而且中方竟无一伤亡! 他和他川军连的弟兄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要不是霍长官给他们换了那批日式武器,他也不用来到这里求援了,因为那时川军连只怕,不!是肯定,是肯定已经打光了! 北关,李明先此时正在焦虑着。 他的连已经打没了一个排了,但仍旧没有川军的人从城内杀出。 他在到达北关时,北关守军的两个营在日军的持续攻击下竟然只剩下了一个排,从营长连长到排长已全部阵亡,但他们总算坚持到了李明先连的增援到来。 临时担任指挥且已身负重伤的那个营部文书给他说了一则消息后就也闭上了双眼,那消息是:滕县其他三面已入敌手,师长阵亡,尚有川军弟兄在做最后突围,望他一定守住北关,给弟兄们留最后一条出路。 于是,李明先便自然而然地带着自己的川军连开始了坚守北关的战斗。 李明先的川军连刚上了北关的城墙就发现城墙外的远处有日军集结,他还不知道就在他们这支援军刚到县城之前没多久,这北关的城门却是用砖石堵死的。 原来他们的师长为了坚定部队守城决心下令封了北城门,这其实也怨不得这位师长,因为本说好的作为援军的中央军四个小时就到,哪成想打了三天自己一个师都快打没了援军也没到,所以他在中枪临终前就让手下可以把北门扒开以给弟兄们一条生路。 正因城门堵死了就等于没有城门了,日军也就一直未从北面攻城,等到他们发现这面城门被扒开了就临时抽了一个中队在这里准备进攻。 城外的日军还以为这里的支那部队还是那枪打不过二百米、一枪一添弹、打起来通通响的川军呢,所以很是从容的在二百多米外聚集布阵,却不料在人聚得最多的时候被李明先用新缴获的日式武器打了个措不及防。 李明先以一个老兵的经验判断,在那波不超过十五分钟的袭击中,至少就得有一百余名鬼子命丧黄泉,那可是六挺歪把子加百十条三八大盖的齐射啊,已近似于屠杀。 就这一下把日军就打蒙了,鉴于那个方向地形开阔不宜进攻,日军指挥官干脆撤销了那个方向的进攻,改从城里发动攻击了。 这时李明先的连队可就压力倍增了,几波防守下来一个排已经打没了。 他现在焦虑的是两件事情,一件是城里还在战斗的川军弟兄如何知道北关尚在我军手中从而向着这个方向突围。 另一件就是霍小山能不能带着军需处的弟兄赶来支援了。 他觉得霍小山八成会来,虽然接触也只短短几天,可他潜意识里又在想,上回欠了人家一个天大的人情,这回,再欠可就是命了!(。) 路在何方 霍小山他们赶到北关与李明先汇汇合时已近日暮,川军连的士兵们看到军需处的人真的来了,虽然都坚守着战斗岗位不能离开,却都在扭头的刹那爆发出一片欢呼声。 他们可是听先前坚守北门的人说了,原来负责增援的委员长的嫡系部队竟没到,否则也不会他们守城的一个川军师都快打光了。 但人家霍长官才一个连却过来帮他们了,这都是中央军,这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李明先看到霍小山也是心中感动刚想说句感谢的话却被霍小山一摆手制止了。 “感谢的话就不用提了,还是先说说啥情况吧。”霍小山道,同时他开始观察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他们正在滕县的北城墙上,下面就是县城北门,李明先川军连在北门下面和城墙战上面都有沙袋堆砌的工事,显然他的布防就是围绕城门展开的,就如那个传令兵所说,明显是想给城里的守军留最后一个逃生的出口。 霍小山感觉自己没有看错人,仗打到这个份儿上,李明先就是不接守北关,给这里的守军最后的一点逃生希望也是情有可原,但仍能坚守在这里毫不动摇,那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现在主要的问题是城里突围的人不知道北门还在咱们手里,就怕他们找不到突围的方向。”李明先说道。 他见霍小山露出疑惑的表情又解释道:“本来这个门是堵上的,可师长阵亡前又让扒了开了。” 霍小山没有再问,他现在带军需处这些兵打仗已经有些日子了,好赖不计那也是一百多号人,他不可能什么事都管,所以养成了个习惯,只抓最关键的事。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让城里正突围的川军怎么能知道往北门冲,耳听着城内的枪炮声还在继续着,如果他们知道晚了或者压根就不知道,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死路一条,剩下的无非是阵亡前杀死几个鬼子的问题了。 去城里接应一下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就怕没到地方自己这点人就打没了,这就象有人溺水了,想施救的人你得先看看自己是否会水是一个道理。 霍小山蹙眉沉思的样子,李明先自然也看到眼里也不会去打扰,他也是实在没有好办法。 这时他就见霍小山忽然抬起头来目光显然是在寻找着什么,然后就见霍小山的眼神定住了。 他顺着霍小山的视线看去,那里有个小兵正在和自己川军连的人说话,看长相气质个头也应该是个川兵,他搞不懂霍小山看那个小兵做什么。 可等他在转回头来看霍小山时,霍小山依然看着那个小兵做沉思状。 李明先下意识地又看了那个小兵一眼,忽然注意到那个小兵腰间挂了把紫铜色的军号,顿时他的眼睛也亮了! 而霍小山却仍旧没有说话,他的眼睛又在扫视周围的地形,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他们所在城墙东面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倒钵型的赖嘛塔,有三十多米高的样 霍小山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滕县县城本就民居紧密巷弄深深,经过近三天的轰炸炮击爆破更是使得整个城区如同迷魂阵一般。 日军要想占领这里除了逐街逐屋的巷战外别无他图,虽说防守的川军122师已被打残,但血性的川军残部誓不投降依然在抵抗之中,不时在巷弄深处传来一阵枪声或爆炸声。 一队上百人的日军大队持枪荷弹匆匆忙忙地穿过一条小巷向县城深处而去,那是因为在一处教堂里发现了上百人的支那军队残部正试图冲破帝国军队的包围,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迅速予以消灭。 这支日军大队走的如此匆忙,却未发现就在紧邻这道路几米的房舍中贴墙隐藏了三十多个同样穿着日军军服的人,那房舍的邻街墙的上半部已经被炮火轰塌了,连房檐都少了一角。 最贴近豁口的人眼见日军远去才放开了那屏住的呼吸,低声说道:“那些龟儿子走了。” 其他人也这才松了口气,各自放下手中拿着的各种武器,三八大盖,川造单打一,手榴弹,香瓜式手雷。 “再过一个小时候天就黑了,有了这身皮,我们冲出去的可能性大些。”有一个士兵说道。 这些川军很聪明,为了混出去方便,已经换上了日军的军装。 “问题是往哪里冲?到处都是这些龟儿子!”又一个士兵回答。 他这话让所有人都沉默无语了,是啊,关键是往哪里冲,哪里才会有脱身的最后一线生机? 他们现在有一种慢水煮青蛙的感觉,仿佛被正在加温的水包围着,明知道生存危机今夜必将到来,却无法摆脱这无形的窒梏。 “哒哒哒”两挺从教堂一楼窗户里探出来的机枪正奋力向前方的街道上扫射着,由于全是连发,这一瞬间打得对面房舍内的日军抬不起头来。 “冲!”伴随着一声大吼,教堂紧闭着的大门打开了,一群川军官兵从里面冲了出来,打头的依然是端着两挺轻机枪,由于连续射击那轻机枪在士兵的手中颤抖着喷吐出愤怒的火焰。 后面是近二百名端着川造步枪的川军士兵一窝蜂地往前冲,他们的目标是左斜前方几十米外的一个巷弄口。 那个巷弄口的墙角处有日军的一挺机枪火力点,日军毫无疑问发现了教堂冲出来的川军的突围企图,在军官的吆喝下,不顾对方拼死的冲击,不再躲避对方的子弹,“哒哒哒”的散布射瞬间就打倒了冲在头里的十多名川军士兵,但随后那射手也被对面飞来的一颗子弹穿透了脑壳! 正面的日军和右前方的日军也反应了过来,不顾川军因突围所爆发出来的压制火力,纷纷与川军对射起来,双方都不断地有人中枪仆倒,但全都不管不顾,突围方踩着自己弟兄尚未完全咽气的身体向前冲击,包围方也丝毫不管旁边自己的同伴捂着被打瞎的眼睛在地上打滚衰嚎。 毫无疑问死亡的突围方士兵更多一些,甚至达到包围方的两倍! 全身与只有上半身暴露在枪口下的死亡概率谁都能懂,更何况突围方是奔跑着端着轻机枪射击着。 轻机枪可以端着射击吗?可以,当然可以! 但这时都是突围时以求压制对方火力用的,威摄作用大于击毙作用,当对方不顾威摄只求阻断突围时,那么突围方的伤亡肯定大增! 短短的几十米距离竟是以近乎于一米一个川军士兵生命的代价才得以冲过。 “追击!不要让他们跑掉!”一个日本军官挥舞着指挥刀歇斯底里地高喊起来。 日军士兵纷纷冲出掩体向川军追来。 当他们同样踩着那些还在血泊中抽搐的川军士兵的时候,谁都没注意到脚下,一个双腿被机枪完全打断血流如注的一个川娃子的手指上正绕着手榴弹的引线。 他在自己被日军士兵大头皮鞋踩在腹部的刹那,嘴角淌着血却费力地说道:“龟儿子,格老子也是该你踩的?”然后,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手指一勾,轰然巨响里,那个踩过他和正在踩着他的还有马上就要踩上他的日军士兵,还有他一同在爆炸的汽浪中告别尘世。 而没过几分钟,一支百名的日军大队疾行而至,却终究晚了一步。(。) 第二四九章 集结号音 夜幕已经拉开,滕县县城里枪炮声依旧未断,川军血性,后世有人评价说,他们用的枪是川造的,他们用的字典也是川造的,在这部字典里只有“抵抗”,没有“投降”,这无疑是对川军抗战精神的最好诠释。 如果上苍真的有眼,会惊诧地看到在公元1937年3月17日夜里,在一个叫滕县的弹丸之地,正有血性的川军在与力量强大古之称为倭寇的侵略者做着殊死的抗争。 这里,一个士兵靠坐在弹孔斑斑的房舍内墙角上,面对冲进屋里的侵略者微笑着拉响了手榴弹。 那里,五个打光了子弹的川军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川造步枪向端枪逼近的日军猛扑而去,一通枪响后,五个年轻的生命永远地献给了离他们家乡几千里的这片土地 但也有部分士兵蜇伏在城里的断壁残垣之中,他们都是暂时摆脱了日军的追击,可面对着日军编织起更大的网却已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那支冲出教堂的队伍此时刚打完一场巷弄里的遭遇战,十几名日军组成的一个搜寻小队被他们瞬间团灭后却,自己已是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在远处时紧时疏的枪炮声中,一个士兵靠在墙边喃喃低语:娘,狗娃子回不去家了,如果我死了也是打鬼子死的,没有给咱们家丢脸。” 旁边怀抱步枪的士兵们无疑听到了他的呢喃,神色凝重悲怆,在远处火光的闪亮中宛如一个大型的群体雕塑。 听着那远方的炮声渐息,想必县城里各自为战抵抗着的川军弟兄越来起少了。 “快轮到咱们了!”又一个士兵轻声叹道。 他的话无疑让所有人更加沉默,家现在对他们讲就是一个梦,一个虽然可能屋无片瓦却因为有爹有娘有姊有妹而温馨无比但却再也无法触手可及的梦。 “天没黑时,城内还是枪炮声总不断,而现在已经少了,现在竟然已经有听不到的时候了。”又一个士兵叹道。 “都少说几句丧气话!”一个声音用略高的语调说道,他是他们这群人中军衔最高的,一个副营长。 “咦?”这时他惊诧地发出了一声,“我好像听到紧急集结号了!” 他正竖起耳朵想再仔细听时,旁边也同时有十好几个士兵纷纷说道:“我好象也听到了!” “都莫嚷,仔细听听!”那军官说道。 所有人都沉寂下来时偏偏远处传来几声炮击的声音,那好象有过的号音便在那大炮的轰隆声中湮没无闻了。 “害——”有人叹息,但更多的人则是恨不得调动起全身的听觉细胞去努力倾听。 一个士兵由于紧张,他的手正掐在一个原本靠在他身上的同伴的胳膊上,掐者未觉,被掐者亦未觉。 “是集结号声!”炮声息了的刹那,几十人同时说道。 “在北面!”又有几个声音同时说道。 所有人都兴奋地站了起来,虽然都意识到刚才说话声音太大了可能被日军发现,但火光中依旧能看到彼此兴奋的表情。 “北关城门被封了啊,北面怎么会有号声?”那个副营长思索着自语,“莫非,莫非被咱们人扒开了?!”他这个设想脱口而出之际他便凭直觉认定了这个假想。 “不管啥情况,这是唯一出路,号声在招唤咱们回家!”他一把就抽出了本插在腰间的盒子炮,一挥手道:“走,目标北关,出发,不管遇到多少小鬼子也要打过去!” 与此同时,县城里的川军士兵听到了那来自北面的紧急集结号音! 在震惊片刻后,所有听到号音的人都是一样的决定,向着号音进发! 战斗着的努力迅速摆脱纠缠的敌人向着号音进发,蜇伏着的一跃而起借着黑暗的掩护向着号音进发! 少则三五个人,多则几十人上百人,只要还能动的都是一个反应,向着号音进发! 一个士兵艰难地推掉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他是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他也试图向那号音进发,但他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了,两条腿都被炸断了! 两行泪无声地流下,然后他在身边摸索着,摸到了一支步枪,他拉了下枪栓,还好,里面还有子弹。 然后他费力地趴了下来,将枪架在了刚刚推翻的尸体上,瞄向街口轻声说道:“瓜娃子,咱俩都回不去了,那就给他们做掩护吧。” 那尸体也是一名川军士兵,火光下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和一双至今未合同样渴望回家的眼 追寻着那号音,一路向北。 在川军士兵的兴奋中在日军的惊诧莫名中,号音已是越来越嘹亮,它穿透了夜空的黑暗,仿佛时间与空间都不能将它阻隔,它仿佛在告诉所有活着的川娃子“跟我来,可以回家!” 那嘹亮的号音来自一把在夜空中泛着微光的铜号,那系着有硝烟气息的绸子的铜号此时正握在一个川军小兵的手中,那个川军小兵正站在高达十米的北关城墙上。 他由于太过用力嘴角都开始渗出了血丝,他感觉为了这号声响更亮自己的肺子都快憋炸了,可他都不管不顾,用尽全身气力吹着。 因为救他的那位霍长官说了,一把军号少了点,要是军号更多些吹的声音再大些,那全城的川娃子就都能听到,就有可能杀出重围! 因为霍长官还说了,军号一响,集结而来的不会只是川军弟兄,小鬼子们也会来的更多,趁战斗还没打响,枪炮声不能压住号音的时候,要多召回几个弟兄,哪怕牺牲在来北关的路上也要让他们知道突围的方向! 而就在此时,北关城墙上下已经是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 正如霍小山所说的,号声一响来的决不只是川军弟兄,鬼子肯定会更多,但这是我们救人的唯一途径别无选择! 等半个小时,然后全体撤退,否则我们也出不去了,我们会被鬼子围在这个城门内。 两挺马克沁架起来了,都是正对那条主街! 所有的掷弹筒也都架起来了,却是分别指向不同的方位! 十挺捷克造架起来了,每挺机枪都配备了副射手兼弹药手! 甚至在离上城墙的坡道下端最近的房舍中,霍小山都安排了全部使用盒子炮与花机关等全自动武器的士兵,就是为了接应那些真能杀破日军重围的川军士兵。 这时,远处的枪声突然爆豆般地密集起来,站在城墙上的霍小山看到几百米外好几处原本漆黑的地方突地爆发出子弹划破夜空的红光。 霍小山一伸手便将正在自己身边吹号的川军小兵拉倒在地上,同时“八勾”一声枪响,一颗子弹紧擦着川军小兵手中的铜号飞了过去,由于那子弹离那军号极近极近,擦出了一个“嗡”的颤音! 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战斗开始了!(。) 第二五0章 救援(一) “洞洞洞”日军的重机枪响,“哒哒哒”日军的歪把子也响,射击方向正是北关城门处国军的最后一块阵地。 他们也是反应了过来了,城内的支那军残部正在向这个方向聚集,试图从这里里应外合杀出包围圈,所以日军指挥官下令一面开始围堵试图靠近北关的中国军队,一面开始用火力压迫北关守军。 肆虐地扫射着轻重机枪打得北关城墙上下砖石乱飞,却依在不见守军还击一枪一弹,就好象这里压根没人防守一般。 而日军的指挥官也不会派兵力再次发起冲锋,他们现在最紧迫的任务是准备调转枪口,将已经接近了的支那军队残部消灭在包围圈里面。 此时防守阵地目的中国士兵无论是军需处的还是川军连的都抱着枪趴在掩体内,不时有碎砖砸在钢盔上发出当当的声响,但绝不露头还击。 现在守军阵地上露出脑袋来的只有有限的那么几个人,却都是在不起眼的日军机枪并不关注的地方,几个观察哨和军需处与川军连的最高指挥官。 霍小山趴在十米高城墙的一处掩体后面,他正在居高临下地观察着。 毫无疑问,远处爆发出来的枪战那就是川军残部正在向北关方向冲击。 那黑夜中敌我双方都在射击着、如同红色流星般的交织的弹道虽然看似杂乱但却是有规律可循的。 向北关方向飞来的子弹大多是川军为了向北关靠拢打来的,相反方向自然多是日军的,霍小山正在从那各自弹道的运行轨迹上判断着靠拢的川军士兵的位置。 李明先也同样在观察着那在不断移动变着着的正向这里靠近的枪战地点,心中也同时充满了对霍小山的信服。 上次灭日军一个中队的事就不提了,而就在不久前他又见证了一次霍小山远超常人之处。 霍小山在天黑前竟一个人摸了出去,爬上了那个三十米高的喇嘛塔,而且是最上面那段。 他在上面观察了半个多小时后回来了,然后画了张草图,标出了十个点以及这些点分别到他们掷弹发射阵地每架相应掷弹筒的直线距离,让郑由俭据此调整好每架掷弹筒的指向和角度,然后就不许再碰了。 李明先不清楚霍小山是如何爬上毫无着力之处的倒钵形圆顶的,也不知道霍小山是如何只凭头脑记住了那些需要炮击的点,又如何算出每架掷弹筒的发射诸元的。 他现在愈发明白为什么军需处的士兵会如此尊崇他们的头儿了:论指挥一流,论单兵素质一流,却又总是和他的弟兄们平等相待。 近了,更近了,霍小山默数着,现在已经有两处交火很猛的枪战地点已经很接近正向他们射击的日军了,只是由于房舍的阻隔双方还暂时接不上火罢了。 该出手了! “胖子!”霍小山喊道。 “到!”郑由俭大声答道,依旧戴着他那款德式钢盔。 “一号,二号,六号,八号,各打一炮。”霍小山提高了嗓门。 “一号,二号,六号,八号,各打一炮,放!”郑由俭大声吼道。 “通咝”四枚掷弹几乎一起射了出去。 眨眼间或远或近都有爆炸的火光闪现,刚才正肆虐着的向北关抵近射击的日军重机枪和一挺轻机枪嘎然而止! 而与此同时,十几名川军士兵正在街巷上奔跑着,他们已经看到北关的城墙了,就差一栋房舍了。 这时两枚掷弹在他们即将冲过的街道两旁炸响,火光中他们看到一挺机枪被掀飞开来,但他们已无暇关心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们加快脚步风一般地冲了过去。 火光中城门已在眼前,城门前的掩体上正架着一排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们。 他们正一惊之际,那掩体中传来一声山东口音的呼喊“快趴下!” 他们乎拉一下就全跌趴在那满是砖头石屑的大街上,然后呈散布射击的机枪子弹就从他们头上呼啸而过,后面传来一片日军的惨叫声! “别站起来,快爬过来!”又是那个声音高喊着。 喊话的人是憨子。 有句俗语叫“逼哑巴说话”,憨子不是哑巴但平时话确实比平常人少得多。 但作为军需处机枪玩得最好的射手,他的眼力与反应却绝对是一流的,他着急喊话是因为他看到这拨川军士兵还没跑到己方阵地呢,从一个偏僻的小巷又冲出三十多人来。 能先冲过来的肯定是川军啊,因为他们是突围者,后面追着的才是包围者,憨子正想喊“快跑”却见这火光下这伙人穿的却是日军军装! 憨子手指已搭上了扳机,就在力道将发未发之际,对面那三十多个“日军”突然爆出句川音“瓜娃子莫开枪!” 憨子听到时想收手指已是来不及了,情急之下肩膀胳膊向下一压,一串子弹斜飞而去。 跑在最前面的一名川军士兵就听铮的一声,一颗机枪子弹正斜蹭在钢盔上,好在憨子那么向下一压,射击角度却是变了,那子弹被弹飞了出去。 沈冲此时正在一个窗户中露出半个脑袋向外观察着,他的身前是一挺歪把子,他身边的墙后则埋伏着他侦察班的人。 他们是换上了日军的服装在天黑后悄悄潜入这个紧邻北关城墙坡道的房舍中的。 原本这里是日军的一个火力点,三名日军却是被他们悄无声息地干掉了。 他们的对街甚至一墙之隔都有日军,好在他们潜入时机把握得很好,时间并不长,号声就吹响了,日军都在忙着,并没有人知道支那的敌人已是渗透到了他们的眼皮底下。 天色已黑,沈冲又戴着日军的钢盔,对街的鬼子也看不清他,并不知道枪还是那枪钢盔还是那钢盔,人却已经换了。 沈冲所处的位置正是直通北门城门的主街一侧,霍小山考虑也不知道川军士兵会从哪个巷口冲出来,思量一翻后还是让沈冲他们潜入到了这里。 刚才那两拨川军都是从旁边的小巷子口冲过去的,由于角度关系沈冲看不到人也插不上手,他唯有静静地等待。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南面主街不远处突然传来爆豆般的枪声,枪声之激烈已远超刚才那两拨川军回归,沈冲一惊刚想抻头去看,一颗流弹飞来正打在他所在窗户的边框上,吓得他赶紧断了提前观察的念头,如果真有大批川军突围,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沈冲看不见可在城墙上的霍小山却看得明白,眼见前方一百多米处突然爆发出来的枪战里,弹道纵横宛若流星之雨,显见有大队川军正突围归来。 看了片刻,须臾间他便看出端倪,竟有一支不下百人的川军队伍斜刺里杀上了主道! “三四五七号准备!各放两炮!”霍小山高叫道,他也不知道这拨过后是否还能有这么多人杀出重围,但他却知道,这回救援川军,能救下这拨川兵那就绝对值了!(。) 第二五一章 救援(二) 这支不下百人的队伍正是那支副营长为首的从那个教堂冲出来的川军。 他们保存的人最多实际上是借了那个教堂的光儿。 那教堂是德国人的,日本人素有欺软怕硬的传统,虽然当时只是和德国人签订了反共产国际协定,但他们已是公开的军事同盟了。 日军指挥官顾虑到这层关系在攻打那个教堂时就没敢用重武器。 而事实证明,日军的优势就是在重武器上,没有了重武器还真奈何不了川军,这就象两个人打架一个人用步枪一个人用刀,毫无疑问用能远射的步枪的肯定能赢,但如果都用刀呢,或者干脆都赤手相搏呢,胜负真的只在五五开。 正因如此,他们这只队伍坚守的时间最长保存的人数也最多。 但这样说也决不是说那位副营长不是位狠角色,正如他听到集结号时所说的那样,“不管碰到多少鬼子也要打过去!” 他深知兵贵神速的道理,也明白集结的决不只是川军,日军的反应也只会比他们慢一线,真被围了想再突围基本不可能了,所以路遇日军就是猛打猛冲。 这一路上他们已经碾压击垮了五只人数少的日军小队,又在一处拐角处与一支一直在追着他们终于可以封堵到他们的日军百人队狭路相逢! 狭路相逢勇者胜是必须的,但拼刺刀吗? 不!没那功夫! 那位副营长的命令是直接用手榴弹开路,误伤己方也要扔! 那支日军与其说是被打垮的不如说是被他们吓垮的! 由于双方遭遇时距离太近,急于回家的已杀红了眼的川军士兵真是手榴弹开路,不是扔手榴弹,而是拉了弦后已没时间扔就那么手握着“哧哧”冒着白烟的手榴弹直接就撞进了日军的人群中! 五个士兵相继与周围的日军同归于尽后,曾经那么飞扬跋扈骄横不可一世的日本天皇的武士们瞬间崩溃了! 有的被吓得扭头就跑,有的被吓得手足无措贴在墙边一动不动,尽管手中有枪却忘了开,就看着他们曾经那样瞧不起的衣衫褴褛的中国士兵从他们面前风一样的跑过。 “轰轰轰!”掷弹的爆炸的火光又现,主街两旁的屋檐上或窗口旁弹片横飞烟尘四起。。 霍小山在天未黑时在那喇嘛塔顶观察了那一片主街区域的地形情况,虽然他不能确定日军具体埋伏在哪里,但他能判断出哪里有火力点的可能性最大,所以借鉴上回在山坳雾战的经验,他再次利用掷弹筒进行了火力覆盖。 日军有点儿背的,如正等着这拨中国士兵往枪口上撞的一个日军火力点就遭到了那飞来横祸,正好在窗外爆炸的气浪与弹片直接将两个日军轻机枪的正副射手掀到了屋里。 日军也有点儿高的,掷弹在屋檐处爆炸,屋顶的砖石瓦块把他们砸了个灰头土脸,人却没事,但却暂时失去了视野。 当然还有没被掷弹打到的日军火力点扣响了扳机,眼见几名川军士兵扑倒在血泊中之际,却被一个机敏的川军士兵贴着他们那侧的墙壁靠了上来,将手榴弹抛了进来干掉了。 霍小山安排掷弹最大的作用是破坏了日军街道两旁的交叉火力,否则没有人可以冲过那没有任何死角的死亡弹幕! 饶是如此,又有二十多名川军士兵倒在了离北关城门只有几十米的街道上! 那个副营长毕竟战术意识要强于普通士兵,他知道这最后几十米肯定是伤亡最大的时候,但在前方有掷弹炸掉了日军火力点时,瞬间便想到竟有自己人在火力支援!而且用的竟是日军的掷弹筒! 但他没时间细想这个事情,只是吆喝着“快冲过去!” 而这时另一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眼见斜前方的一个窗口处突然有机枪“哒哒哒”地扫射起来,但那暗夜中流星般的子弹竟然不是打自己这支队伍的,竟是射向了街头叧一侧的窗口,那情形仿佛就是街道两旁的日军起了内哄一般! 紧接着前方十几米处房舍里传来轰轰的手榴弹的爆炸声,眼看着火光里一个日军士兵被那气浪直接从屋里掀了出来! 爆炸地点正是紧邻着刚才那个“日军内哄”的火力点。 这也只是眨眼间的事情,瞬间那个副营长就随着自己的队伍冲到了那刚才机枪叫的很欢现在却哑了口的窗口。 “欢迎回家!”那个副营长听到了有中国士兵在窗口高喊。 他在冲过去的刹那一瞥之间见火光下那窗口处正有一个端着花机关却穿着日军服装的人。 惊讶却也不能停下回家的脚步,他们终于冲破了那最危险的最后几十米,眼前豁然开朗,北关城门己在眼前! 而他们身后又已响起了连成片的枪声,他实在忍不住边跑边扭头看时,发现就在自己往前跑没回头的功夫里,刚才那个穿日军服装的士兵已是与四五个士兵一起趴在了街道上,手中竟都是花机关盒子炮,密密麻麻的子弹射出一道道轨迹,竟是将整个街头封锁了!后方几十米处正有追击而来的大股日军成排地倒下。 而这时,他们这支终于杀出重围的队伍已经跑到了正对主街的北门掩体之前。 “不要停,不要停,快出城!”掩体内一个声音高喊着,他们这些幸运者听从命令向城外奔去。 而那个副营长却一闪身进了掩体停留了下来,他听出这个声音可不是他们四川口音了却是山东口音,难道中央军来增援了? 掩体内竟然并排架着十挺捷克造轻机枪,这不是川军所能有的,他瞬间断定。 而这时前方又起变化,那些拿花机关的士兵竟是一转身或从窗户或从门又躲进了刚才他们藏身的房子里,须臾间就听一声轰响,却是那房舍向着北门这面的墙壁倒下了,烟尘中那些穿着日军服装的士兵借着房子的掩护撒丫子就往城门这头跑。 与此同时,他听到城墙上有人大喊了一声“全体射击!”,瞬间,那个副营长的耳膜便被震耳欲聋的射击声填满,已经听不出个数来了。 无数道自动非自动武器形成的流光向的主街上汇聚而去,由于刚才使花机关那些士兵往回撤的瞬间空白时段里,日军又再次冲上了街头却正好撞上了那无尽的弹雨,除了血肉横飞已没有第二个下场了。 这时军号突然响了起来,虽然在射击中听不出什么音来,但确实所有人都听到了。 于是,枪声渐稀,只有正对主街的捷克造在射击着,其余的射击竟都停了,那个副营长看到,城墙下其他掩体的士兵开始飞快地收枪出城,从通往城墙的坡道上也是跑下来一列列的士兵,有扛重机枪枪筒的有扛支架的,竟然还有扛着日军掷弹筒的。 城里肯定还有正往外拼命冲杀的川军弟兄,但这支不知从哪里来的援军竟然不等了已经开始有秩序撤退了! 而就在这时,从斜对着北门的两个小巷子中又各自跑出七八个身影向北关城门飞奔而来,在他们后面有日本士兵射出的子弹划过,两个身影在快速奔跑中一个趔趄仆倒在街头就再也没有起来。 而这时原本已经跑到了掩体前的那些穿着日军军装的士兵在刚才那个喊话的士兵的带领下竟返身迎了回去。 在瞬间的交火中,他们迎到了归来的士兵,而自己也有一人被日军打倒了,却被两个人一边一个架着胳膊拖了回来。 那个副营长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表述的情绪在自己心头弥散开来。 他觉得援军应该再坚持一下,哪怕十分钟,二十分钟,不,哪怕十五分钟也行啊!这样就肯定能再多救回几个川娃子。 但他又是一名副营级的指挥官,他虽心中悲怆却又无以言表,他明白自己无权去指责这场救援的指挥官。 “快走!再晚了就出不去了!”一个从坡道上下来路过他身边的士兵冲他喊道。 火光中这个士兵有着一张普通的脸一副略显单细的身材,那个副营长听出他是东北口音。 负责殿后的捷克造机枪也停了,都在开始向城外跑。 那个副营长也只能随着向外撤,在跑过城门的刹那他扭头又向城里看了一眼,他楞住了! 因为他突然看到火光中有三个身影拼命地向这里奔跑而来,隐隐有川音传来“等等我们!等等我们!!” 那是川娃子,那是川军的弟兄啊,就差这几十米他们也能逃出来了啊! 那个副营长转身,他要去接应他们! 但就在这时,一道雪白通亮的灯光从主街那头的拐角处刷地转了过来,仿佛是魔鬼的独眼,光柱中是那三个川兵拼命奔跑的黑色的身影! 那是日军的坦克正轰隆隆地向这里飞快地驶将过来! “洞洞洞”车载重机枪响了,然后那个副营长就看到那三个身影仆倒在街头! 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要命的是“轰”地一声响,一发炮弹正炸在了刚才那个机枪掩体上,顿时上百斤的沙袋便被轻飘飘地抛了起来,在黑夜中扬起漫天尘沙! 这是坦克!是带炮的真正的小豆坦克!而不是虽被中国军队称为坦克实际上却只有一挺重机枪的装甲车!! 这无疑就是这场救援战斗的指挥官必须要撤退的理由!(。) 第二五二章 误会 夜色中,前方灯火全无,后方的天际却被映成了红色,那是滕县县城里有被炮火击中的房舍依旧再燃烧。 枪炮声渐行渐远却依然有川军士兵会边走边回头望望那还有亮光的地方。 在那里他们经历了三天两夜的战斗,原本认识的人现在已十不存一,原本说好了的四个小时就到的援军现在才到,很多川军士兵心存愤恨,但他们却不知道此援军非彼援军,他们只知道那该死的中央军。 此时他们早已经从北关出来绕了个大弯后向南面台儿庄的方向而去,滕县一失那北面已是被日本人彻底占了。 那个副营长此时已与李明先并肩走到了一起,都是川军军官,在黑夜中多说几句乡音也就找到了彼此。 两个人虽不是一个团但是同属一个师的,由于李明先原来也是营级,两个人虽不熟识却也认识,那个副营长名字叫任平。 此时李明先正在给任平讲这支在守卫滕县川军眼里的这支中央军也就是军需处官兵的来历。 任平这才知道这支中央军竟是非战斗部队,也不是原来所说的委员长的嫡系部队而是被李明先请来打助拳的。 如此说来,任平心中对此中央军的最后一丝怨念也就随之被抛到九霄云外了,别说人家救了你二百多人就是救了你一个人那也是人情,军人不讲义务只讲命令。 任平当时就提出见一下此次救援行动的军需处最高指挥官以当下表示谢意,却被李明先劝住了,黑灯瞎火连个手电筒都不敢打谈何见面,到时也只能闻其声却不见其人不如天亮再说,任平一想也是这道理也就作罢了。 两人既是旧识又有了这样一回共同的战斗经历,自然也就聊起这些天打仗的事情上来。 当任平听李明先讲到军需处做主的人霍小山竟不伤亡一人灭了日军一个中队给他换了批枪使的时候,他是将信将疑的。 说相信这回军需处在救援他们城内川军突围的表现确实是计划周密军事优良,尤其是他们最后这批人出城时那日军小豆坦克竟然追了出来,但任平只听他的前方“啪”的一枪,坦克前面的大探照灯就应声而灭了,吓得那坦克只是原地放枪放炮却不敢再前进一步了。 原因其实很简单,一,日军坦克后面没有步兵协同,步兵在出城前被军需处的强大火力打了个尸横满地!二,探照灯被打灭了坦克在黑夜中就是聋子瞎子! 任平听出那声枪响既不是他们城内川军用的一放就“通”的一声的川造步枪,也不是“八勾”一声的三八大盖,那么开枪之人必是人家军需处的。 人家军需处枪法之准反应之快素质之高由此可见一斑。 可要说就此就让他相信这么一支连部队编号都没有的队伍竟能不损伤一兵一卒就灭掉了日军一个中队他还是无法接受的,总觉得那穷凶极恶武装到牙齿的日本鬼子就这样被他们象杀猪杀狗样给杀了一个中队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 任平和李明先两个人就这样边走边低声聊着,渐渐都不吭声了,因为两个人都已是饥困交加了,但却谁也不敢下达原地休息的命令。 离日军太近了,如果日军说坐着汽车追上来就是眨眼的功夫,另外在黑夜里谁也搞不清周围的情况,潜意识里那都是离日军越远越好,等到安全的地方养足了精神再来和小日本斗过。 就这样一队长长的由川军和军需处士兵组成的疲劳之师在漫漫的冬夜里拖着疲倦的脚步向前走着走着一直走到天际发白又是一天来到了。 就在这时本走在队伍后面的任平与李明先却听到队伍的前面传来喧闹声,竟似有人在打架而不是如他俩一般困得眼皮在打架,所以作为他们队伍的各自指挥官忙向前赶去。 赶到那里一看时,架已被拉开了,中间站着拉架的是李明先的人,打架双方一个是任平的人另一个服装相对整齐却是军需处的。 任平的人一看长官到了也就不敢再往前冲了,只是在那里用川音一个劲地骂着:“日你先人板板地,叫你们来救援,人快死绝了你们啷个才来,还敢踩我孩子,你们中央军这些锤子!” 军需处打架的士兵是个两淮子弟,听不大懂对方晦涩的方言但再不明白也知道对方是在骂自己,此时他也正在气头上,便也在那张嘴骂着:“我特么就是困糊涂了,我就踩你那破鞋一脚板啥时候踩你家孩子了?我们弟兄冒着生死去救你们你们却骂我们,川军特么一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任平那脾气可是火爆的很,他都没大听清自己手下和人家军需处的人各骂的是啥,一步蹿上去先给了自己那个正骂得起劲的手下一耳光,“啪”地一声直接就把那士兵嘴给打闭上了,他下手可绝对不轻,手再离开时,那士兵的半边脸颊已是红肿了起来! 时下的军队,军官打骂士兵是再平常不过的了,同是川军的李明先见得多了也不去劝,倒是问站在中间拉架的那个自己的手下倒底咋回事。 倒是李明先的人主动向两位川军长官汇报了打架的缘由。 起因再简单不过了,却是军需处那个士兵犯困踩了前面那个同样犯困很厉害的川军士兵的脚后跟。 川军士兵就不干了,本就因为援军来迟川军损失惨重而对中央军心忧怨恨,有了这个由头就先动手打人了。 这对军需处士兵来讲可真是个无妄之灾,好心不得好报了,于是便伸手还击。 不过还好并没打成群架就被李明先的人拉开了。 虽说川人抱团但李明先的手下却知道军需处全体对他们川军连那是有大恩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架打凶了。 原因既已查明,任平伸手又给了那个士兵一耳光,这才环顾了下四周,见有不少自己的手下才大声说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告诉你们人家这个援军是中央军的不假,但可不是上面派来的而是咱们请来的! 可就算是派来的人家承受着自己的伤亡也救出咱二百多号人呢,踩你一脚是看得起你,再特么地敢动手我就把你的手爪子剁下来!” 他正骂着却被旁边李明先一打手势阻止住了,张嘴对他说道:“这位就是军需处的霍小山霍长官。” 任平这才止住骂一转身,看到一个面貌普通身材单细的中央军士兵已是站在面前。 一看竟然见过,是昨夜那个从城墙上跑下来叫他快出城的那个东北口音的年轻士兵。 他心中虽然诧异霍小山的士兵装束,但行动可不差,“啪”地就打了个立正敬了个军礼,说道:“多谢霍长官援助川军之恩!” 霍小山过来的晚了那是刚才他见天已放亮正和沈冲商量去前面探路的事儿呢。 此时见川军军官竟如此客气爽快便笑了,刚要张嘴回话却突然脸色大变!(。) 第二五三章 遇伏 “憨子!架机枪!全架上!”霍小山大吼道,手指随即指向行军的左方。 那里是一片高岗,距他们此时正行军的道路也就百米多点的距离。 “胖子,掷弹筒!”他又吼道。 军需处的士兵经过刚才打架的事一闹人本已经精神了,很多人已经是凑到了打架的地方,虽说没伸手那是看到自己人没吃亏,否则那架岂是轻易拉开的。 他们听从霍小山的命令已是形成了本能一般,他们可从没听过霍小山这样急吼吼地喊过,就连那平时最爱凑热闹此时虽然已清醒知道打架了却由于太累了都懒得过来看的郑由俭都被霍小山从没有过的一吼吓了个激凌! 好在平时真的是训练有素,就听枪械齐了咔嚓一顿响,轻机枪掷弹筒瞬间就位,连马克沁都只差往支架上放枪筒了! 机枪班的人可听的明白,机枪全架上,那自然也有重机枪了。 任平与李明先正错愕间,他们就感觉到大地开始了震颤,霍小山所指的那个方向传来沉闷如击鼓般的声音。 “是鬼子的马队!”任平与李明先大惊。 作为老兵当然知道骑兵从那百米外的高岗自上往下的冲击有多么可怕! 全副武装的士兵徒步奔跑在百米内也就不到二十秒,那日本鬼子高大的东洋马冲刺起来能有多快则可想而知! 一百米的距离使用步枪的士兵也就打上两三枪,那马就已经能冲到你面前了,那么步兵在骑兵锋利的马刀下就只有被屠戮的命了。 “准备战斗”李明先与任平也是齐齐抽枪喊道。 而这时霍小山已是又大吼道:“前方一百二十米,放!”。 “通——咝”就在掷弹发射之际,已可看到黑压压一线奔腾着的日军骑兵出现在了那高岗之上。 此时哪还用霍小山再下命令? “哒哒哒”憨子机枪班的轻机枪响了,沈冲侦察班的盒子炮花机关响了,中正式三八大盖川造所有的枪都响了起来,而马克沁则是最后响的。 战场上的生死一瞬间竟是如此之快,刚才还寂静的原野现在却已是变成了战场! 这支日军骑兵就是奔他们偷袭而来的,日军指挥官料定了中国滕县残余部队脱困后必定南返,就派了一支骑兵连夜行军埋伏于此,本就平原地区又找到了适于隐蔽和快速冲锋的地形,他们是抱着一击必得的想法发起攻击的。 但霍小山那敏锐的感知在关键时刻又发挥了决定生死的作用,他在听出远方声音有异到组织防御竟也是在日军骑兵刚起步时的短时间内完成了! 眨眼间,向下奔腾的铁骑洪流就与那集火的流光撞在了一起,于是那原本势不可挡的洪流如同一注沸水浇到了白雪之上,顿时就消融出一道宽宽的鸿沟。 而掷弹筒第二拨的打击也到了,爆炸的气浪中,有战马嘶鸣着跌倒有日军骑兵如布口袋样被抛飞了起来,然后就被后面的铁骑踏成了肉泥。 但日军骑兵的速度真是太快了,射击频率快的使步枪的中国步兵也只是打了三四枪,那百米外的骑兵便已冲进了阻击线。 客观上说霍小山指挥集火的速度已经很快威力已经很大了,不到十秒钟的集火就将一半以上的日军骑兵放倒了,但在剩余骑兵一冲一过的劈砍中仍有三十多名中国士兵倒在了血泊中。 任平有幸看到了霍小山杀敌的全过程。 霍小山在指挥完毕后已是盒子炮在手,前方冲击而来的日军骑兵给人巨兽压顶的气势,但霍小却自岿然不动! 他手中的毛瑟枪就如同死神的点卯,手臂不动,手腕梦幻般地上下左右挪动游移,枪响时必有一名日军栽落马下,在日军骑兵发起冲锋的百米距离内竟有不下十名日军骑兵撒缰落马。 一名日军骑兵已注意到了不断射击的霍小山,纵马冲来,霍小山只开一枪后竟然不躲,就见那战马前蹄腾空扑将过来,那上面的日军士兵狰狞的嘴脸已能看清,手中的马刀已是划出森寒的弧线,在一旁看呆了的任平禁不住“啊”地大叫了一声,他一扣扳机,半匣子的子弹连珠炮般地射了出去! 但这时那战马却已从空中跌落了下来,只是稀律律叫了半声那原本高昂的马头却已无力地垂了下来,落地后前腿屈膝一跄便在霍小山身边滑了过去,原来霍小山见距离太近已打不到马上的日军,却是一枪穿透了那匹战马的头颅。 那马上的日军哪想到战马突然失常,马匹骤然失速而他却由于惯性被从马背上一个跟斗射了出去,原本再有三尺就能劈到霍小山头上的马刀已是脱手而掉! 就听“当啷”一声那马刀随着前冲之势正掉落在霍小山的钢盔上,霍小山竟然理都没理,任凭那钢刀落地他已是举枪射向下一个目标。 这时他身后传来那名日军骑手的嘎然而止的惨叫声,竟是被霍小山身后的金锁一枪托砸得脑浆飞溅! 日军的第一波冲击就这样过去了,火力强大的军需处士兵哪里会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再策马重来?! 子弹始终追逐着那远去的马蹄,一阵乱射后又有十几名日军象下饺子样劈了啪啦地从背上掉了下来。 日军骑兵终于没敢卷土重来,他们也无力卷土重来,因为就这一次冲锋中他们大半个中队就没有了。 军骑兵的袭击凶狠却也短暂,就在这前后不到一分钟里,中方三十多名士兵被一刀毙命,还有四十多人被马踏伤的,而日军骑兵却有七十多人被扫落马下,骑兵落马基本就等于被宣判了死刑,有战斗力的必被围歼,受伤的必被补枪 日军指挥官自然不知道中方有一个反应总比别人快半截的霍小山也就罢了,但他们还不知道中方这支部队竟有已超过日军的火力! 马克沁重机枪比九二式重机枪更轻便射速更快,同理,捷克式轻机枪比歪把子轻机枪射速高出了三倍,更兼有花机关盒子炮这些作为短促突击武器射距近却射速极快的自动化武器,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就形成了集火态势,突袭变成了自己往枪口上撞,那么结局便已注定! 任平看着正在打扫战场的中方士兵们此时已是十分感慨,他对正站在身边的李明先说道:“你说的霍小山无一伤亡却灭了鬼子一个中队,我现在信了!” 李明先笑道:“信我就对了,你马上也会发比小财了,我估计霍长官会把那些马步枪送给你的。” 而此时霍小山却站在战场中央很平静地说了一句让所有听到的人都欢呼的话:“把受伤的打死的战马能带多少带多少,找个安全的地方炖了!”(。) 第二五四章 马肉与抗日必胜 一支百十多号人的国军队伍在一片紧张的备战气氛中到达了台儿庄,可刚到外围阵地便被警戒部队叫停了。 “中央军驻第五战区战时军需处?”一个年轻的军官看了眼自己面前这个脸上堆着要多贱就有多贱的笑的胖子后,然后开始用审视眼前的这支队伍。 军需处自然是管后勤补给的,可在他眼中看来,这明显就是一支战斗部队。 军纪严整,士兵们荷枪实弹,最重要的是有那种从战场上打出来的气质,那可不是随便来一支后勤运输兵就能伪装出来的。 “你看你们象是军需处的人吗?当然,你这个胖子除外。”这个年轻的军官在审视了半天后才说道。 这年军官的话无疑让这位被称为胖子的军官很丢面子,我特么怎么就象军需处的,他们就象打仗的?老子是胖子不假,可老子可是第五战区第一神炮的大胖子哩。 不过以这位胖军官那圆滑的性格可决不会把自己的真正的想法表露出来,反而是嘻皮笑脸地说道:“这位兄弟,我们真是中央军驻第五战区战时军需处的。你没看我们还随身带着给养呢吗?“ “你那也叫给养?“胖子军官的话把那个年轻军官气笑了,他的语气是疑问,但他的态度任是谁也都看出来那就是个不相信。 是,年轻军官眼睛又不瞎,当然看出了这支部队唯一能和军需搭上点关系的地方,很多士兵竟然身上都或背或扛了一块马肉,可谁见过军需处的人不带粮食带马肉的? 中央军就很牛吗,不吃米糠吃马肉? “请问你是哪部份的,你可以打电话请示一下你的上峰嘛。”胖子军官的那个态度就是一个好。 “你连我们是哪部份的都不知道?”这个年轻军官更奇怪警惕性也更高了,但是他也不能否认自己面前的这支人马虽然不象是军需处的,但也绝不会是日本人假扮的,是不是中国人他自信还是能看出来的。 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这个年轻军官想了一下,对他们扔下了两个字儿“等着”,这两个字的结果是让那胖子军官总算松了口气。 但就在那年轻军官往身后的掩体中走时对正端着枪的自己的士兵时又扔下了五个字儿”小心看着点儿“,他这五个字的结果是,就听哗啦啦一片拉枪栓声,黑洞洞的枪口立马就对准了军需处这一百多号人。 好在这所谓军需处的人显见都已是老兵了,对此也不紧张,谁也不信,就是真哪里不对了,对方就真敢用机枪把自己一方给突突了。 过了快十分钟了,那个年轻军官才从掩体里出来了,显见真的打电话了,作为通往台儿庄中心主道的外围防御主阵地,有电话也很正常。 胖子官官后面的军需处的人一直也没有说话,这时见那年轻军官打完了电话定是有了结果了,他们才互相交换了下眼色。 “怎么样,兄弟,你看我没有说谎吧,嘿嘿。“胖子军官仍是笑嘻嘻的样子,他如果不是穿了身军官衣服,别人根本就看不出他有一丁点象军人的地方来。 那个年轻军官没接话,却是从胖子军官打头的队列开始一直向后走去,边走边用一种惊异的目光审视着眼前的这支部队。 确实都是中央军服装,军容军纪很好,士兵们一个个据枪而立,有中正式,有三八大盖,轻机枪是清一色的捷克式,但最令他感到惊讶的不是他们还有两挺马克沁,而是他们竟然有十具日军才有的掷弹筒。 所有士兵对他的到来都是熟视无睹的样子,有的目不斜视依然看着前方,有的却反而用好奇的甚至是不以为意的目光和他对视了一下。年轻军官也是老兵了,他明白那是一种老兵气质,一种在战场上打出来的见惯了生死的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当然看到这些的时候必须忽略他们很多士兵身上或背或扛或拎的马肉,那马肉有去毛的已煮熟的也有油汪汪明显是烤熟的竟然还有带毛的明显未处理过的。 让他印象尤其深刻的是,有几个很显身强力壮的士兵,竟然还扛着马大腿儿,这老兵的气质却扛着马大腿,这形象这力气都是让人难忘啊,反差很大,可偏偏看上去还很和谐,给他的感觉就是人家那兵扛着马腿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就象炊事兵注定要背个大铁锅,这有什么可笑话的?对,就是这种气质! 年轻军官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等他一直从队尾走回到队列前面后, 才一伸手招呼过来自己的一名手下说道:“带他们去兵站。“ “哎哟,谢谢这位大兄弟,谢谢。“那胖子军官竟然又用了江湖上耍把式卖艺的或者卖大力丸或者金枪不倒药的招牌动作,双手一抱拳,然后,他竟然也一招手,“来人,给这些兄弟留块马肉!“ 这时候的胖子军官那当真是耍足了军官的威风,于是士兵们自然也得有士兵的样子,一个憨憨的士兵走上前来,他右肩扛了挺捷克式轻机枪,左肩上却是扛了一块由膝断开的的还没去毛的马大腿! 就在那憨憨的士兵正要把那马大腿放下之时,胖子官官却说话了,不过这回可是训人了:“怎么这么不懂情理,怎么能让友军兄弟吃马肉再自己煮?“ “你,过来!把你手中的熟肉拿过来!“他一指不远处的一个士兵,那士兵忙小跑过来,手里倒是拎了块不带毛的熟肉,只是貌似也就有三五斤的样子。 那士兵很乖巧地双手呈着肉就递到了那位年轻军官的面前。 “对嘛,双手呈上,这才能表现出咱们对友军弟兄的尊重嘛。”胖子军官表扬道。 那个年轻军官看了看那个虽说带毛却有七八十斤重的马大腿又看了看这块油汪汪的明显是烤熟的三五斤的马肉,瞬间心中就有了一种骂娘的冲动!这就是电话中长官所说的英雄部队?!我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呢!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军务繁忙,鄙人就不多叨扰了,有机会再与兄弟相聚,这位小兄弟还烦请前面带路。”他向那个被年轻军官叫过来的士兵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完这话,他竟自己往前头先走去了。 年轻军官看着那双手呈上来的马肉,真是恨不得一手抓过来砸在已经只能看到后脑勺的胖子的后脑勺上! 这时倒是原本跟在那胖子军官后面的一个身材单细的年轻士兵,冲那个扛着马大腿正不知道咋办的憨憨的士兵一伸手,那憨憨的士兵忙将马大腿拿了下来,就见那个单细士兵一伸手便接住了那七八十斤重的马大腿,给人感觉他就象托着一片轻盈的羽毛给人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然后他就将那马大腿就放到了那年轻军官的面前。 然后这个士兵啪地一个立正给那个军官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手却不放下,头一摆却是对着掩体里所有正端着枪看着眼前一幕的士兵们行了个注目礼。 然后这个年轻单细的士兵很灿烂地笑了,收回敬礼的右手却是握成了拳头,向上振臂一举,用坚定的语调说道:“抗日必胜!” 一块马肉怎么就惹出来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抗日必胜”?防御阵地上的士兵都有点楞了,然后,然后就楞眉楞眼地看着这支说是军需处的却又扛着马肉的身目还带着硝烟气息的队伍在这个年轻士兵的带领下走过了这个防御阵地。 但此时那个年轻军官的眼睛却亮了,因为他从刚才那个年轻士兵的眼神中体会出了一种坚定与自信,一种身经百战的坚定与自信,就在这一瞬间这个士兵的形象与传说中的和刚才在电话中长官所说的那支英雄部队重合了! 这时军需处队伍里,一个身上背了把日军武士刀的士兵正在问刚才那个说抗日必胜的年轻士兵:“小山子,你说他们是哪一部份的?“ “西北军!“那个叫小山子的士兵毫不犹豫地答道。 “为啥?“那个士兵不解。 “口音还有大刀!“被叫作小山子的士兵一指前面带路的士兵背后背着的那把刀宽背后的典型的中国式大砍刀道。 那个带路的士兵毫无疑问听到了这两人的对话,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他有点奇怪那个年轻单细的中央军士兵好象很熟悉西北军的样子,正要搭话,就听他们刚刚走过没有多远的的防御阵地里爆出一句整齐划一的震天吼声:“抗日必胜!“ 这个喊声是那么的有力气那么的雄壮,将路边树上残存的霜雪都震落了。 军需处士兵心中震动停步扭头看时,就见刚才那个阵地上所有的士兵已经不再是那种准备战斗的姿势,而是全都站了起来正向他们这面看呢。 那个年轻军官见军需处士兵转过头来,忽然大声喊道:“敬礼!” 刷地一声,他手下所有的士兵竟真的都以立正姿势向军需处士兵敬上了军礼。 军需处的士兵真蒙了,这是怎么了,他们正不知如何面对这种情况时,别的阵地上竟也相继传出了这震天的吼声“抗日必胜!” 抗日必胜!“”抗日必胜!“,由于各阵地渐远,那抗日必胜的吼声就如山谷中的回音一般。 这个喊声竟有如此的无与伦比的感染力,于是军需处这样一支扛着马肉的队伍也加入到了这个回音当中。 抗日必胜!!(。) 第二五五章 不经意间出名了 负责防御的西北军部队怎么会向咱们军需处敬礼,这个一直困扰着军需处所有人的问题直到他们到了兵站后才有了答案。 答案是中央军驻第五战区战时军需处出名了,出大名了! 怎么出名了,还得细细道来,出名的原因是竟缘自于那两门他们留在台儿庄的战防炮。 霍小山他们为了去滕县前线打鬼子,自然不可能拖着那两门战防炮去,就留下了十多个人负责将两门战防炮在台儿庄搬下了军列。 既然是军需处的物资嘛,那两门战防炮及其他的一些物资就自然被送到了台儿庄当地的兵站,物归其类,这和后世的办公室主任管后勤的道理是完全一样的,作为战时物资给养弹药医疗等各种供应的兵站就是干这个的。 随着日军南下攻势越来越猛战事越来越紧张,对打日军坦克一向没有什么好办法的第五战区自然就发现台儿庄兵战竟然有两门打坦克的厉器——德制战防炮。须知,什么是战防炮,战防炮的别名就是反坦克炮! 这可绝对是一个大新闻哪,第五战区高层一调查询问才发现这两门战防炮竟然是隶属于所谓的中央军驻第五战区战时军需处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闲职部门的。 于是通过层层寻找,竟然找到了战时军需处主任复良才,便向复良 才提出了要用这两门战防炮的要求。 复良才本已经懒着再管郑由俭他们了,一听这事觉得自己这个正职的表现机会可是来了,于是他便与负责和他沟通协调的西北军军官一起来到了兵站,要调走这两门战防炮。 在复良才看来,自己作为一个正主任调走这两门战防炮那不就是象在自家菜园子里拔棵葱那么简单吗?西北军的人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连拉战防炮的汽车都找来了。 可是没成想这战防炮可是有人看着的,那就是霍小山他们留下来的那十来个士兵。 这十多个士兵里负责的却是霍小山在打南京保卫战时带过来的一个老兵,当然了就别说这个老兵了就是其他的兵现在那也只认霍小山是头儿的,这事郑由俭都不好使,何况一个尽管也知道却根本就没见过两面的瘦得象个杆(g)儿狼的复良才。 别人一来拉炮,他们可就不让了。 那复良才如何肯在西北军军官面前丢了自己的面子,很义正言辞地就摆出了自己的官威。 但那老兵很客气地反问道“你谁呀,不认识,军需处长官我就认识霍小山,郑胖子也凑合,你哪凉快哪呆着去”。 之所以说是客气,是因为他还很克制地没有在“你谁呀“前面加上个”特么的“ 这事可就闹大了,复良才虽说是军需处主官可人家十多个士兵那都是就咬定了三个字“不认识”,还说了“你说你是军需处的主官,那你认识我们吗?” 复良才本来就只喜欢阿谀奉承之徒,眼里啥时候看过这些普通士兵?更何况那个负责的老兵还是霍小山从南京带过来的根本就没和他见过面。 这要炮就变成了上司与下属的口水仗了,你复良才就是再有能耐你从中央军发个公函来又有屁用,人家当兵的可说了,我不认字我就认人儿! 复良才可就急了,这军需处也是军队的军需处啊,那也是军队啊,于是就告诉西北军的人,你们就把这两门炮拖走,谁敢挡着军法从事。 这西北军的人一看人家军需处主官说话了,那就拖吧。 可刚到跟前,军需处的看守士兵可就直接端起枪来子弹上膛了,态度很明确“这两门炮是我们军需处的,我们不认识这个瘦子,你们要敢抢我们的武器那咱们就火拼吧!” 这时候可真的就体现出来老兵气质了,正所谓“所谓虎的怕横(èg)的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这些留守士兵那绝对就只认霍小山的,用他们自己内部的话讲,咱们因为有了头儿才在战场上能活到现在,死了也得听头儿的。 西北军自然并不是怕死,但因为这事以死相拼任谁看那都是不可能的,自然不会动枪,但炮还是得要啊,这也是他们得到的命令啊。 其实在他们这些旁观者西北军看来这就是一个中央军自己内部的笑话,可他们想要战防炮啊,为了不战而屈人之兵,于是就在一旁对那些看守的士兵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 “你看,兄弟,我们用这战防炮是去打鬼子的,你也知道那鬼子的坦克都把咱国军欺负成啥样了,你不能忍心眼看着咱们自己弟兄白白牺牲吧,你就给我们吧。” 那老兵的回答是“你用他们打鬼子的坦克?谁不用他打坦克,我们军需处自己还要用它来打鬼子的坦克呢,借都不借,更别提给了!” 这西北军可就奇了怪了,“你们军需处一个管物资给养供应的打什么鬼子,顶多也就是站站岗看看院放放哨呗?”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留守的老兵自然那就是以事实说话。 “你看我们是军需处不假,可我们打的鬼子可比你们还多呢,我们第一仗在哪打的,我们打死了多少鬼子,我们头儿一肘子打死个鬼子军官,还吓傻了一个鬼子士兵,这以后就更多了,我们杀死了如何如何多的鬼子,我们如何如何救的桂军,我们如何如何炸的坦克,我们又如何如何打下了鬼子几架飞机,我们如何如何” 当时西北军的军官士兵都听傻了,然后都哈哈大笑起来了。然后就带着不屑说“大哥,你编你接着编,你是在说神话吗?!” 这一下子可真把那些留守士兵惹来气了,太伤自尊了!好在咱还是有证据的,好在他们在台儿庄搬下列车的还真有一些缴获日军的战利品,他们就气哼哼地领着那些西北军的人去看。 你看这三八大盖还是有几十条歪把子机枪还是有几挺的,这个不是我们军需处自产的吧? 你看日本军官的指挥刀也是有几把的,这个不是我们家自用的杀猪刀吧? 你看日本军官的带皮夹子的机密文件总是一些的,这个不是哄我家娃儿看的小人儿书吧? 你看日本人带的日文版春宫画那还是有几幅的,这个不是咱中国人用的老汉推车吧?说到这儿时人家还特意强调了一句,你们别乱碰啊,这个是我们那个死胖子的,谁知道要是有人动了他这宝贝疙瘩,就得拿炮轰你! 当时在场的西北军军官一看真的震惊了,你不信,你不信人家实物可是在这里放着呢,这事,这事大扯了啊,这是人家的军功啊,要是人家说的真的都真事,自己可真没有资格在人家面前借什么战防炮了,人家打的那些仗都够拿青天白日勋章的了,不行,这事得上报,必须得上报! 于是这西北军战防炮也先不要了,就把这事报到上峰那里去了,可他们的上峰也不信哪,不信不要紧咱可以调查啊,于是找桂军找东北军就核实情况,桂军东北军上层也不知道有这事啊,于是逐级往下问,一问到团级营级连级,这事竟然座实了!竟然真特么的确有其事确有其事啊!! 人家功劳真的就是在那里呢,可是他们却隶属中央军,他们的功劳竟然都被他们那个瘦得象杆(g)儿狼似的主任给压下来了,或者也不叫压,那个瘦子主任根本就不管他们的死活,或者巴不得他们死光光呢。 于是这件事的内幕也被揭开了,原来有个胖子姓郑,他的堂兄是被委员长刚枪毙不久的某某某,原来他们军需处的士兵竟然变成了一支特别能战斗特别能打仗的队伍,原来他们有一个头儿叫霍小山,原来他们已经杀了那么多那么多鬼子了啊! 可是再问那复良才咱们的那么战斗英雄现在在哪?复良才也不知道,就知道他们说是去滕县了。 事情又牵扯到川军了,西北军一看这个先别问了,等等看吧,滕县那里正打得惨烈呢,这时候也没法问。 事情虽说搁置下来了,但军需处能打鬼子的事可就在西北军传开了,这是什么时期啊,这是我们中国军队被日本军队打得节节败退的时期啊!可是我们竟然有这样一支英雄的队伍被埋没了,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而就在今天,军需处的队伍他竟然又出现了,不光出现了,还扛了日本鬼子的十具掷弹筒,还扛着日本鬼子的三八枪,还扛着据说是日本骑兵座下坐骑所做的熏烤煮炖的各种马肉,那么,向英雄致敬向英雄敬礼岂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第二五六章 出名的好处 不经意间就成英雄了,霍小山没想过,他手下的兵也没有想过,郑由俭也没有想过 不过军需处的人马上就感受到了出名的好处,当郑由俭正在为军需处这一百多号人在哪住犯愁的时候,兵站的人就主动给他们在兵站的仓库里找了几间房子出来。还一个劲不好意思地说,你看我们条件也不大好,里面有东西也实在是没别的地方放了,你们就将就住吧。 郑由俭就带着粪球子和石彪去看,一看屋子真够大不光睡觉的地方有了,连做饭的房子都给备了出来。 只是由于真的是房子比较紧,里面还有一些军装绑腿什么的物资。 郑由俭待那个兵站的人一走他贼眉鼠眼地看看这个军装又摸摸那个绑腿,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在那啧啧砸舌,然后说道:“看人家这兵站比咱富啊,等走的时候咱顺点东西走。” 他这话说得粪球子和石彪都直咧嘴,粪球子就道:“亏你也是一个当上了英雄的人,怎么你就改不了那颗当贼的心?“ 郑由俭不乐意听了,反驳道:“啥英雄不英雄的,能当饭吃啊。我当贼怎么的了,我要不当贼,你们都吃啥喝啥?都象霍小子似的,好几十条马步枪又给川军了,好不容易用步枪换了点马肉,他又把那么大一条腿给西北军了,败家子!“ 一提起霍小山的大方劲,郑由俭真的是怨念丛生。 打了一回日军骑兵,霍小山果然又把缴获的枪枝给了任平他们那些川军。 可是打仗的事说好了的都由霍小山做主,郑由俭干生气也没办法。 可到了那些被打死的战马郑由俭可真的不让份儿了,他当着任平他们的面就说了,给你们枪我管不着,可是这马肉是给养我说的算,我一块肉都不给你们,要不你们就拿枪来换马肉。 川军也饿,可川军不傻呀,一见这个胖子真生气了就是不给马肉也就不好意思说什么了,反而说我们已经占大便宜了,马肉就都留给你们军需处吧。 霍小山也看出郑由俭是真心疼武器了,也不好再说给川军一些马肉了,于是缴获的那些马肉就都归了军需处。 于是在台儿庄西北军面前就出现了一群老兵扛着没吃光的马肉的场面。 正说话间,霍小山也带军需处的兵进来了,他挨屋看了看,就说道:“好了,全体休息,屋内的东西一针一线也不能动。” 霍小山这话一说完,粪球子和石彪就捂着嘴在那里乐,郑由俭干咳一声脸色未变,背着手腆着肚子重作英雄状。 军需处的人这些天在滕县可真的累坏了,以天当被以地当床都好几回了,这回总算有了一个遮挡风寒的地方,于是士兵们就全都打开背着的行李倒头便睡。 郑由俭倒是把他们这几个头儿级别的单独安排在了一个小房间,而那房间里竟然还有张行军装,郑由俭让霍小山睡,霍小山随口道我哪有那么娇性还是给你吧。 霍小山这些天也累坏了,既然到了自己的后方还有兵站的岗哨,霍小山也没有再另外安排人,自己也是扑开了行军被就睡,躺下之后只是下意识地念了两声佛号便已是进入了梦乡。 等霍小山再醒来时,却发现整个屋子里都没人了,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身上有种久违的温暖。 这阳光的暖意让霍小山想起,原来不知不觉已是三月中旬了啊,东北的三月还是一片冰封呢。 自己原来何曾想过会到这里打地铺,又变成了那个看战防炮的老兵讲的咱们都的成了英雄了,英雄么?霍小山有点自嘲地笑了笑。 他闭上了眼睛,去感觉那阳光把自己包裹起来的感觉,慢慢地,他感觉自己就象是一粒飘浮在阳光中的微不足道的尘埃。 英雄吗?没感觉到,就是一粒尘埃,一粒与其他在阳光中飘浮着的尘埃没有区别的小东西。 一粒尘埃的英雄感再膨胀也只是一粒尘埃,那么多人聚在一起你争我夺打打杀杀,深入其中感觉很雄壮,跳出其中也只是一群尘埃之间碰撞罢了。 就在他心正思游移的时候,他听到了房门响,睁开眼看时,见小石锁正探头探脑地往自己这里望呢。 霍小山笑了,也不起身却一招手叫道:“贼头贼脑的,啥事?” 小石锁也是见到霍小山那是格外的亲,当然打仗时除外,他颠簸儿颠簸儿地就跑过来了,说道:“头儿,睡醒了,我问你个事儿呗。” “问吧,啥事?”霍小山真的很喜欢小石锁,小石锁总是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想起小山村里的嘎豆子。 “刚才我们在外面说,咱们这下可出名了看沈大哥还有小兵嘎子粪球儿他们几个就在那笑。”小石锁开始象小孩儿般地学话。 “这有什么,出名就出名了呗,总是挺好玩的一件事。”霍小山笑了。 “不是,是沈大哥说‘这回小山子该偷着乐了’,他这么一说,那几个人也跟着乐,我就问,为啥头儿要偷着乐呢,他们不说我问急了他们就说让我来问你。”小石锁撅起了嘴。 霍小山一听小石锁这么一学舌,他随即也笑了,他当然知道那几个老兵为啥说自己出名了就该偷着乐了,那几个老兵的意思无非是说出名了,丫丫以后就能找到自己了,可这话你们不能说我就更不能说了,这话跟小石锁这样的小屁孩儿说得着吗? “他们逗你玩呢,呵呵,别信他们的。“霍小山说了句,只不过他也笑了。 “哦。“小石锁点点头,不敢再问了,可心里想这里肯定有事儿,要不头儿咋也偷着乐呢。 “好了,该办正事了。“霍小山一个鹞子翻身就从地铺上翻了起来。 这个动作把在旁边一直看着他的小石锁看得直羡慕,都是练武之人,这鹞子翻身他也会做,可是他自认没有头儿做的利落。 滕县的战事已经告一段落了,趁现在台儿庄还没打起来,霍小山可是想给自己的兵们加加训练量了。 虽然自己手下的兵表现还都是不错的,但是由于新兵太多,还是有很多方面需要强化一下的,说不定多学一招,在战场上就能多保条命呢。 他正在寻思着呢,外面又有人喊了声报告,霍小山喊了声进来,见是沈冲,他不由得笑了,他知道沈冲是在和自己开玩笑,霍小山发现大仇得报的沈冲现在比原来那个疯子好玩多了。 沈冲看到霍小山已经起来了,小石锁还在一边站着,也笑了,嘴里却说道:“出去看看吧,西北军来了个大官找你呢。“ 西北军吗,霍小山当然知道自己老爹霍远生前那就是西北军的名将,所以自己对西北军有一种天生的亲切感。 霍小山刚要往外走,见沈冲还在那笑呢,就问他:“你嘴合不上了啊,有那么招笑吗?“ 霍小山以为沈冲还是在笑出名了的这件事。 沈冲回答道:”没有,我在想,如果有一天你说咱们再和别人打架了,帮咱们的人是不是会特别的多?“ 他见霍小山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他没有吭声,显然是自己话没说明白,就又说道:“你看,你呢在东北长大的,算东北人,和东北军是老乡。 咱们又帮了桂军和川军,他们可是欠咱们人情呢。 你老爹又是西北军的,那也是一伙的,呵呵,以后咱们真有点啥事需要打群架的,是不是一招呼朋友就一大群啊。“ 霍小山一听他这么说也笑了:“那是,我看咱们各地方的人也快帮全了,可是各省的军队和咱们都是朋友,那咱们去打谁?总不能自己人打自己人吧,看来啊,全国合起来打小鬼子才是咱们的命啊。“ “那各省的军队也不在一起,咱们打架了,别人咋知道?“一直站在旁边听霍小山和沈冲说话的小石锁说了一个他认为很现实的问题。 “咱们不是出名了嘛,只要坚持住,帮咱们打架的人总会来的,这就是出名的好处。“霍小山开着玩笑说道。(。) 第二五七章 备战 又是一天,兵站旁边一边平坦的开阔地上,军需处的士兵们正在练习大刀。 上百道身影在震天的吼声中不断地闪展腾挪,上百把大刀在他们的手中砍拨撩切。 上战场上的大刀术都不繁杂,反而极是简练易学,但每个士兵都练的很认真,任额头目的汗又汵汵而下。 所谓学然后知不足,上了战场后也是一样的。 军需处的士兵们从内心真正体会到了,上了战场勇敢不怕死是必须的,可有的时候脑筋如果能转得更快一点儿,学到手的军事技能能更多一点,真的就能多杀一些鬼子而自己就能保下一条命来。 霍小山就要求他们要尽可能地学会使用各种枪械,步枪,盒子炮,轻机枪,重机枪乃至掷弹筒,要抓起哪样就会哪样还能打得准。 而现在霍小山则重点抓的是让士兵们练习大刀。 他们使用的大刀是昨天下午西北军给送来的。 霍小山之所以让士兵练大刀那是因为和那个来访的西北军的军官有了一翻谈话以后。 那个军官竟然是驻防台儿庄的西北军三十一师的一个副参谋长。 他来这里的目的有两个,一个还是想借战防炮,另一个真的就是代表他们师长来看看军需处这些抗日英雄。 既然那个看守战防炮老兵所说的做主的人回来了,这事自然可以一谈了。 这事霍小山可不会自己做主,就把郑由俭叫来,和那个西北军的军官一起坐下来商量。 那个西北军的参谋长自然知道借人家的战防炮那必须得有充足的理由,他就先谈了目前的战场态势。 国军与日军在台儿庄必有一翻血战,南线日军已经止步于淮河一线无力北上,而南下的日军却想打下台儿庄后占徐州走陇海线再进河南攻陷武汉,从而结束这场战争。 台儿庄在这次会战中的地位非常重要,他们三十一师已经接到了死守台儿庄的命令。 这个参谋长的这翻话马上就让霍小山想到了,以日军火力上的优势台儿庄必会有艰苦的城市攻坚战或者巷战,那么从他到兵站路过台儿庄的房舍情况来看,短兵相接的白刃战肯定是少不了的。 这又马上让霍小山想到了他加入军需处的第一场战斗,在滁县保卫枪械库的战斗中,步枪都嫌太长,最好的武器应当是盒子炮大刀和手榴弹。 自己现在铸造大刀肯定是来不及了,于是他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朝西北军要,便提出了把战防炮给西北军也可以,但西北军要给他们军需处的人人手一把大刀。 霍小山把自己上述分析说出来又提出了以战防炮来换大刀后,郑由俭还是不想同意,霍小山就说你要是不同意以后有了白刃战那你就上前面拼刺刀去。 郑由俭理智也觉得霍小山着急要大刀的思路是对的,至于霍小山说让他拼刺刀知道那是他开玩笑,事有轻重缓急,虽然他觉得用炮换刀肯定不合帐,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双方既已达成一致意见,战况紧张,下午就已经交割完毕。 战防炮固然是橡胶轱辘的,汽车一拉就走,而西北军本就以擅用大刀出名,那大刀就是存货有限,却也不难筹措出一百多把来,所以当天下午就派人送了过来。 所谓英雄相惜,本就有好武传统的西北军听说军需处这些抗日好汉们竟然也想练大刀,在下午送刀的时候,那个参谋长直接就给霍小山他们带来了三位教官。 可是霍小山教军需处士兵练大刀又哪用得着教官呢? 当霍小山在军需处士兵面前演练大刀时,所有西北军的人都惊呆了,因为霍小山所演练的正是最正宗的破锋八刀。 霍小山很少在公众面前演练武技,他仅有的一次还是当时在东北抗联秘营时给抗联战士演练过一套拳法,但那回他是刻意内敛了力量,只是在和抗联战士切磋时才露了一手。 但这回却不同,为了让军需处的士兵尽快得到刀法精髓他不再掩示自己的功夫,发力时必有哈音,在自己口诵刀诀之下,双手持着那刀宽背厚的大刀片将破锋八刀的精髓展示得淋漓尽致。 “迎面大劈破锋刀,掉手横挥使拦腰 顺风势成扫落叶,横扫千军敌难逃 跨步挑撩似雷奔,连环提柳下斜削 左右防护凭快取,移步换形突刺刀” 扑击如鹰,沉稳如熊,二十五个劈杀动作下来,就见那本被夯实的地面竟被他趟出了一溜脚印! 那种刀动就有伤人意出刀见血方能回的果决,让在场的西北军的人竟然有了一种错觉,觉得面前舞刀的是一个浸淫刀法多年的大家,可是那份狠辣却又清醒地提醒每个人,这是一个身经百战刀头饱饮敌人热血的战士! 这破锋八刀本就是霍小山老爹霍远所创,霍小山在天津时自然跟老爹学过,以霍小山的武功造诣再加上这两年战场上的生死磨砺,要是还有人能把这套破锋八刀使得比他更好那反而奇怪了。 西北军的军官士兵本以这套破锋八刀自傲,而今却是看得胆战心惊,原来,自己本以为练得不错了,看了人家的刀法才知道自己学有不足的地方啊。 甚至有的一开始以为霍小山有的地方练错了,还想上前给霍小山指点一下,可是在琢磨了一会儿后,才发现错的竟然是自己! 这如何能不让西北好武的好汉们震惊! 原来传说中的军需处的霍小山能用一把匕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扎死三十八个鬼子竟然是真的,原来他一把刺刀连挑十八个鬼子也是真的! 强将手下无弱兵,怪不得名不见经传的军需处后勤士兵竟然能在与日军的战斗中取得如此骄人战绩啊! 文人见了文章好手便要附庸风雅,武者见了武功高手便也手痒,这都是人的通病。 西北军的教官眼见霍小山演练完毕,便也不管霍小山正在教士兵练刀了,就有上来问霍小山师门传承的,霍小山只是一笑而过,却绝口不提老爹霍远。 在这里知道霍小山和西北军有极深渊源的也只有沈冲了,但沈冲见霍小山不想说这事,自然不会吭声。 西北军的人见霍小山不想说也只好作罢,却提出了想和霍小山切磋一下破锋八刀。 霍小山见实在推托不掉,便与这次来这里的三名西北军大刀好手连战三回,同用破锋八刀,却都被霍小山一刀败之。 原因倒也简单,第一他们绝没有霍小山对破锋八刀的体悟深,第二他们没有霍小山的出刀速度快。 西北军三位用刀好手败的是心服口服,见军需处士兵确实是在抓紧时间练兵也就不了意思再打扰了,却是在用汽车拖着那两门战防炮后回去后又开始在西北军中再讲新的发现,原来军需处的那个头儿竟然是练破锋八刀的高手中的高高手,于是在部队中又引起了一翻惊叹。 “你昨天为什么不提那个事?”沈冲走到霍小山身边问道。 以沈冲目前的武功刀法那也是教官级别的,他现在用的是他娘的那把武士刀,自有传承,所以并不和士兵们一起操练。 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事自然就是指霍小山不在西北军面前提自己刀法的传承。 霍小山一边看着士兵们练刀,一边说道:“老爹在西北军中故旧太多,我要是提了,就不能安心在这里教咱们的人练大刀了,时间太紧打鬼子要紧,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第二五八章 两位最高军事长官之间的对话 出了名还有一个好处竟是霍小山他们始料未及的,他们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去前沿。 那个复良才本就恨郑由俭入骨,而这回战防炮事件让他把霍小山又恨上了,正是所谓旧仇未了新仇又生。 眼见着自己以下军需处一干人等又活蹦乱跳地回来了,自然便又想让他们去给西北军运弹药。 但他却不知道这军需处运弹药却打出了一支英雄部队来在台儿庄的西北军那已经是尽人皆之了。 他刚跟三十一师提出这件事来,三十一师的副参谋长就说了,既然他们是给我们用的,那就交给我们吧,至于怎么用就不劳你费心了。 原来却是他们三十一师的师长也早听说这件事了,有一回就跟这个参谋长说,就他们那点人到了前沿可能日军一个轰炸就元气大伤了,难得他们是越打越强,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西北军传统好武,最是英雄惜英雄,那师长却是不想让这样的一支队伍到前沿当炮灰,参谋长自然也就理解了这层意思。 于是,这位副参谋长在打发了复良才后就派人告诉霍小山和郑由俭,你们先不用着急来,我们三十一师现在还有人,你们且好好休整几天。 大敌当前,休整就免了,霍小山依旧是按着自己的想法抓紧练兵。 鉴于那个参谋长所说的,战区司令部已下达了死守台儿庄的命令极有可能出现巷战,霍小山让士兵练的就都是巷战的内容,凿墙穿屋,蹿房上瓦,如何贴身肉搏如何使用盒子炮匕首等等。 可这样一来郑由俭不愿意了。 他打日军埋伏打出甜头来了啊,勘察好地形偷偷下黑手,占了便宜就跑,这有多爽! 打巷战多危险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再说了真打巷战那我神炮郑由俭去干嘛,是拿着掷弹和小鬼子同归于尽还是拿着掷弹筒和鬼子拼刺刀? 这一天霍小山正看着大家在空地上练着呢,郑由俭就带着他掷弹筒班的人找霍小山来了说是有事要谈一下。 沈冲也在啊,沈冲就说你捣什么乱,没看正训练呢吗。 郑由俭很理直气壮地说道,这是咱们军需处两大最高军事长官的对话,你一边去。 他这话还真占理,沈冲说疯就疯说横就横但他可绝不是不讲理的人,于是就不吭声了。 霍小山就让沈冲看着士兵们训练,自己则和郑由俭以及那几个兵进了屋子。 霍小山看郑由俭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寻思他可能真有正事,否则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就自己坐在屋里的一张破桌子前来听郑由俭说话。 “我不想打巷战,那掷弹筒也打不了巷战啊。”郑由俭开宗明义。 “哦。”霍小山点点头,“没事,打巷战你可以不参加战斗,你就在兵站呆着得了。” 郑由俭一晃脑袋,不干:“自打咱军需处开始打小鬼子,我郑由俭虽没有冲锋在前,可那神炮郑由俭的名头那也是我自己挣出来的,不参加参斗有损我郑胖子的伟岸形象。“ 霍小山看看他,眼睛转了转,他没搞明白郑由俭今天是啥意思啊,那且试探他一下再说,就又道:“那咱们大家也别打巷战了,现在就都上沿吧,你看前面打的多热闹。“ 是啊,别看军需处的人刚开始休整训练,可是战场可没闲着,现在坐在这里他们就能听到前沿阵地方向传来的沉闷的炮声,那是日军已经开始向台儿庄外围阵地发起进攻了。 郑由俭又一晃脑袋不干,又说道:“打巷战至少还能捞个和小鬼子同归于尽的机会,上前沿?你听听,那飞机大炮的,去了就都是炮灰,别说我郑胖子了,就是你霍小山再有能耐你是能用手榴弹还是用步枪能把飞机打下来?“ “那你不想打巷战,还不想上前沿,那你要嘎哈?“霍小山奇道。 “我还没想好呢。“也就是郑由俭这种拿着不是当理说的人,还能把这句话说得理直气壮的。 也(é)?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霍小山心里这么想嘴里可没有这么说,他见郑由俭晃着大脑袋瓜子左一个不干右一个不干的样子反而笑了,心道这也就是你胖子知道我脾气好,要是换成沈冲你敢?早一个大耳丫子给你打出去了。 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霍小山是这么想的,郑由俭又何尝不是呢?所以他才一句“军需处两位最高长官之间的对话“不让沈冲往身边凑啊! 郑由俭见霍小山不吭声了,他也不吭声,就在那等着。 掷弹筒班的那几个兵也不吭声就在那听着,人家死胖子说了这可是军需处最高两位长官之间的谈话,沈疯子都没说别的咱也别吭声,就看戏。 霍小山没吭声可是他脑袋瓜可没闲着,他在那琢磨呢,他那脑瓜可绝对是郑由俭的。 为啥死胖子有兵不练到这胡搅蛮缠来了呢?一眨巴眼儿的功夫霍小山就明白了。 原来这主儿是既想保持自己的伟岸形象也想打鬼子可是怕死啊,自己拿不定主意了才来闹自己的呀。 他能不能成为勇士还是懦夫就看这一下子了,我给他加把油吧! “也是,这让你拿着掷弹筒去打巷战真难为你了,那房子一隔也测不了距,“霍小山同情地点了点头,不过接着他突然把脸一板,正色问道:“胖子你自己说,掷弹筒的射程是多少米?“四百米。“郑由俭他可不傻,他也在那寻思,霍小子问我这个是啥意思,感觉哪儿有点不大对劲儿呢。 “四百米?你可是第五战区第一神炮郑由俭!“霍小山用手指头敲了敲桌子。 “四百米,没错啊。“郑由俭依然理直气壮,可是心里却开始暗暗叫苦了。 “你回答的准确吗,我再给你神炮郑由俭一次机会。“霍小山盯着郑由俭眨巴眨巴的小眼睛问。 “四百米以内。“郑由俭的语调已经低下来了。 “内多少?最短射程是多少米?别说你不知道哦。“霍小山既然已经切中了郑由俭的软肋,那哪能不扩大战果呢,紧接着就问。 “一百米。“郑由俭的语调更低了,他感觉自己要完了,这霍小子也挺阴哪。 “嗯?你再说一遍!“霍小山毫不放过。 “五十米。“郑由俭已经快挺不住了。 “你再说一遍?!“霍小山提高了嗓门。 “四十米。“郑由俭要投降了。 啊?旁边的掷弹筒班的士兵们都听呆了,这事他们都不知道! 不过他们可都是郑由俭的徒弟,徒弟们都大字不识一个,师父不教徒弟又怎能知道呢? “啪!“霍小山站起来就一拍桌子,”到这份儿上了,你还耍赖,到底多少米?!“霍小山暴喝。 “三,三十米。“郑由俭终于脑袋一耷拉,缴械投降了。 我艹,都这份儿上了死胖子还瞒了十米,这都特么的什么师父啊?他的徒弟们也崩溃了! “你可以不去打巷战,但以后别说掷弹筒打不了巷战,你去不去随你!“霍小山站起身一拂袖出去了。 头不是生气了吧,掷弹筒班的这些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然后这个就说了:“原来掷弹筒最近能打到三十米啊,那还测个屁距,哎呀我去。“一甩袖子出去了 那个也说了:“不用掷弹筒就好象我特么不会打仗了似的,哎呀我也去。“一甩袖子他也出去了。 其余的那还能有什么话说,哎呀头都生气了,我们都特么地去!呼啦一下子全出去了。 郑由俭耷拉着脑袋看看左面,没人,看看右面也没人,“我艹,都特么去啊,你们这些鳖怂,就剩下我一个呀,怪害怕滴,我特么也去!“(。) 第二五九章 应邀 兵站里,霍小山抓紧操练着士兵,而前方已经打得如火如荼了。 这个根本不需要别人来告知,因为从前沿那个方向传来的炮声是越来越响持续的时间也是越来越长了。 之后便能看到远方的天际开始有密如黑点的飞机在盘旋,听前线过来搬运弹药的士兵说日军出动了二三十架飞机,对前沿阵地进行了前所未有过的轰炸。 又是一天上午,远处那持续不断的沉闷的爆炸声使得军需处正在训练的士兵们心思不属,现在可都是老兵了,谁都知道按那轰炸的强度,中国军队一方得承受多大的压力和损失。 甚至连霍小山都在想,不知道自己送马肉的那个年轻军官能否在这样猛烈的轰炸中幸存下来。 就在这时正在训练的士兵们却听到了明显的飞机的轰鸣声,那声音已经是越来越大,不是日军飞机来轰炸这里吧,他们忙抬起头去看。 却是从南面飞来一群压压的黑点。 “快隐蔽!“郑由俭高喊着,他自己先抱着头蹶着屁股趴在了地上。 飞机的轰鸣声已经是越来越近了,可这时操场上军需处的士兵却爆发出一片欢呼声。 郑由俭抬头看时,却已经能看清了那飞近的飞机竟然是国军的,还是原来见过的那种双翼大奔儿头的飞机! “一,二,三,四,五“士兵们大声数着,竟然足足有十二架飞机正从他们的头上飞过,很明显是奔台儿庄前沿去轰炸日军的。 “去炸他dog日的!“郑由俭都忘了自己是怎么从地上爬起来的了,只见他”嗖“地一下就蹦了起来,他也跳着脚加入了那欢呼呐喊着的人群之中。 直到那飞机变成了黑点消失在前沿的上空,所有士兵还在猜测着刚才的爆炸声中哪个是咱们飞机轰炸日军的。 “这西北军也没动静了,啥时候咱们上啊?“沈冲站在霍小山身边望着前沿的方向说道。 “该上时总会上的。“霍小山说道,尽管他心里也着急。 仿佛正应了沈冲的期盼,就在下午,西北军竟然来人了,直接找到了霍小山。 他们告诉霍小山,有一门战防炮没人打了,原来会操作战防炮的士兵在上午日军的轰炸中阵亡了,问军需处可不可以派几个会用战防炮的人去一下,既可以打鬼子的坦克,又可以给西北军带出几个徒弟来。 操作战防炮在时下的中国军队里还真的是个技术兵种,如果操作不熟练的话,那和不会打也没有什么区别。 操作战防炮霍小山是会的,沈冲也会,因为他们在中央军校时教导总队就有专门的战防炮连,可是操作战防炮就象操作高射机枪一样,那是需要集体操作的,两个人全都把目光看向了闻讯赶来的郑由俭。 “去还是不去,没时间听你磨叽。“沈冲直接说道。 郑由俭胆小不假,但他好玩也是真,军需处只要有的武器就没有他不会用的。 郑由俭看看霍小山又看看沈冲,他又不是没有上过战场,尽管只是打掷弹筒没拼过刺刀,可让他去打日军重点盯防的战防炮,迈出这一步真的挺难啊! 心里那是相当的纠结,可他也知道现在真的不是磨叽的时候,是当英雄还是当狗熊这个问题对一向胆小如鼠的他来讲真是面临生死之一严竣考验。 就见他脸色阴晴不定了一小会儿后,眼睛一转看着一直站在旁边的粪球子突然说道:“给我弄二两白酒备着,等我打完炮回来喝!“ 听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笑了,沈冲笑道:“我还以为你要喝完了再去打炮呢,我可没时间等你!“ “这几天这炮打过鬼子的坦克没有?”霍小山问这话时,他们军需处的三个人已经在台儿庄阵地前沿了。 “前天鬼子来了三辆坦克被咱们打爆了一辆,后面的就没敢上。”回答霍小山问话的是一个西北军的年轻军官,很巧的是他正是收了军需处马大腿的那个。 “不过鬼子发现咱们有战防炮就加强了对这里的轰炸,这门炮的操炮手阵亡了,别人又不会用,就只好找你们了。” 那年轻军官能再见到霍小山很开心,因为他也听说了,这个穿士兵军装的反而是这只部队的头儿,还说是用破锋八刀的高手呢。 至于沈冲他自然不认识,可没想到那个想用三五斤马肉换掉马大腿的猥琐胖子竟然也来了,这让他很觉得意外,但人家也是被请来帮忙的,自然不好说什么,但对郑由俭的态度可就谈不上冷也绝谈不上热。 但以郑由俭那自来熟的性格哪管这个啊,一见竟然是他那就如同他乡遇得故人来一般,直往上贴糊,上来一个劲儿还问人家马肉好吃吗?。 这把那个年轻军官腻歪的,心道我隔应你你就不知道吗? 霍小山可没心思管这两个人的想法,他的心思可全放在了打鬼子坦克上,他正观察地形呢。 西北军把这两门战防炮放在这里位置选的很好 前面是一条进庄的主路,能并排走三辆坦克的样子,而路两边却全都是水,。 战防炮位后不远就是台儿庄的北门,依托庄寨阻击坦克可打可退。 台儿庄位于大运河的中点上,因此水网稠密,这就限制了日军坦克的活动范围。 虽说日军并不一定非得从这里进攻,但明显这里也是必经之路,看来这两门战防炮很可能建功立业呢。 “地点选的不错!”霍小山由衷地赞道。 “是,所以长官就把这两门战防炮布置在了这里,可是”那年轻军官接口道,说完可是却没往下接着说。 “可是什么?”军需处的三个人都抬起头来看向他。 “可是,西北角的那块阵地就没有,那里只有战壕,前天鬼子的坦克攻进去了,然后”那年轻军官欲言又止,脸色已经不好了,眼神中的那种悲怆与愤怒任是谁都能看出来。 军需处三人互相看了看,都没往下问,鬼子的坦克冲进了战壕的结果可想而知。 那年轻军官仰起了脸努力不使自己眼角噙着的泪花落下来,又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然后,鬼子的坦克在里面碾死了我们七十个弟兄!” “什么?”霍小山沈冲郑由俭都楞了,他们一开始看那年轻军官的表情已然能猜到那不好的结局了,可结局如此惨烈还是让他们震惊了! “弟兄们一看不行,身上都绑了手榴弹,成排地躺在那辆坦克前面才把他炸掉了,我弟弟也在里面,他才十五岁。” 那年轻军官这段话最后几乎是一字一顿才说完的。 说完之后却是把头埋在了那战壕边上的泥土上。 三月中旬还未开冻,但那泥土却犹自冒着热气,那是不久前日军的一枚烧夷弹烤化的。 霍小山无言地用手在那年轻军官的肩头轻拍了一下,而沈冲已是怒火中烧。 郑由俭的小眼睛中竟也喷出了怒火,“别伤心,兄弟,一会儿看郑胖子给你报仇!”(。) 第二六0章 神炮打坦克 日军的坦克来了,竟然不是一辆两辆,而是十三辆! 眼见着那已经可以称之为坦克集群了的坦克,炮位上的人鸦雀无声。 虽然那坦克在六百米以外看起来并不大,但那种带给郑由俭的压迫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回用高射机枪打飞机时的情形,漫天都是飞机天空也变得狭窄。 郑由俭依然担当炮手的角色,既要负责调整高低手轮又要负责开炮,霍小山负责调整方向手轮,沈冲负责装添穿甲弹。 霍小山已经通过方向手轮把炮口对准了最前在的一辆坦克,但郑由俭却没有动。 霍小山瞄了一眼郑由俭,见郑由俭眼睛通过瞄准镜看着前方并没把手放到他应该放的机手轮上,而且那手还有点微微的颤抖。 霍小山并没有立即对郑由俭说什么,而是一回头问沈冲道:“咱们那些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做好了。”蹲在炮弹箱边的沈冲回答道,他要时刻准备上炮弹的。 他有点奇怪,很想说你为什么要这样问,那些准备工作不是日军坦克没来的时候,你亲自去检查的吗? 沈冲装炮弹的位置是看不到郑由俭的正面的,所以他并不知道郑由俭现在紧张了,霍小山只是通过跟他说话,给郑由俭打个岔让他不要紧张过度。 霍小山的打岔果然起作用了,郑由俭长吁了一口气,霍小山明显感觉到郑由俭比刚才放松了。 “原来我也没有用高射机枪打过飞机,也以为它很了不得,没想到一戳就破了,原来只要找到方法,那东西就是纸糊的。“霍小山并没有看郑由俭,眼睛瞄着已经很可能冲进了五百米距离内的坦克,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 之所以说很可能,是因为他没法用土办法测距,战防炮前面有防护钢板,虽然他通过观穿孔能看到坦克,但距离上却是有误差的。 郑由俭没接话,又长吁了一口气,然后他的手动了,搭在了他所负责的高低手轮上开始调整炮管的扬角。 然后,郑由俭说道:“中间那辆,再往右转点。“ 他的声音有点嘶哑。 霍小山没有问郑由俭那辆坦克已经进入到多少米了,不过他知道应当是进入射程了。 日军的坦克已经越来越近了,霍小山不断地调整着炮口的水平方而又分出少许注意力感觉着郑由俭。 他感觉到郑由俭已经放松了下来,他那胡萝卜般粗的手指不断微调着炮口的上下位置。 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一个男人有如此粗的手指头,却偏偏那样的灵巧,这就象一个大手大脚的男人却偏偏会打毛衣似的。 郑由俭调的很专注,仿佛已经忘记了刚才霍小山对自己所说的话,也忘记了自己是在生与死的战场上,真的仿佛就是如一个蜗居于深闺之中的少女在描女红一般。 同在一个炮坑里却没有在炮位上的那个年轻军官眼见日军的坦克已经越来越近了,他估计已经快进入三百米了,他在疑惑为什么这个他印象并不好的猥琐的胖子还不装炮弹开炮。 但是他不可以说话,战防炮交到了人家的手里就必须相信人家,尽管他已经开始怀疑这个胖子倒底会不会打战防炮了。 他刚开始还以为主炮手应当是霍小山呢,当这个猥琐的胖子一下子就蹲到了主炮手的位置上时让他一楞,而令他更惊讶的是霍小山竟也没有反对,仿佛是理所当然一般。 坦克集群的轰鸣声已经清晰可闻了,坦克再往前行那枪塔里的重机枪可就要开始扫射了,就在西北军阵地里有一种焦躁的情绪开始漫延的时候,郑由俭突然喊道:“炮弹!” 本就蹲在郑由俭身后的沈冲一伸手就搭起一个炮弹来,低着腰双手一托就到了郑由俭的身后,向前用力一送就将那颗曳光穿甲弹送入了炮膛中。 郑由俭大手一拨就合上了炮闩,毫不犹豫地就按下了位于高低机手轮上的发射按钮。 “轰”地一声,曳光穿甲弹射出去的刹那,由于反作用力整个炮身瞬间向后退去,却被炮身后的驻锄顽强地顶在了原地。 三百米外,以任何人都无法感知的时间差里,正在向中方阵地高速冲击的一辆日军小豆坦克就被击中了。 它那薄薄的不超过10的装甲根本就承受不了37穿甲弹的锐利,它那铆接在一起的机体在瞬间就被撕裂开去变成了一堆烂铁! “左面第一辆,炮弹!“郑由俭又喊道。 他的话音落了,战壕里目睹了这一切的西北军士兵才反应过来,发出了震天价的叫好声。 炮位上的三人根本就没受那叫好声的影响,调炮口的调炮口装炮弹的装炮弹,也就几秒钟后又是轰的一炮,又一辆日军的坦克被穿甲弹撕裂了! “右面那辆,炮弹!“”轰!“在短短的不到一分钟时间里,日军的打头的三辆坦克竟全都被战防炮犀利的穿甲弹撕裂了! “好!!“西北军士兵的叫好声更响了,幸福来得竟如此突然,他们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后面的坦克已经开始掉头了,日军的坦克被吓坏了,他们竟然开始逃跑了! “炮弹!“郑由俭又喊道,炮弹送入,”咣“的一声炮闩合拢,他却没有按下按钮,因为他在等角度,他在等机会,因为前面被击中的坦克挡住了炮口。 “左面最后那辆!“郑由俭喊道,霍小山扳动方向手轮瞬间炮口到位。 “轰“又是一炮,这炮为了避开前方已经被打废了的坦克,被郑由俭调得稍高了一点点,却正好打在了那辆坦克的炮塔上,于是,那辆坦克的”头“瞬间就不翼而飞了,只留下一个冒着黑烟的底盘仿佛在为它的主人做最后的衰悼! “四个了,打了四个了!“战壕中的中国士兵们再也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激动,竟然有几个老兵都忘了这里是前沿,竟然在战壕里跳了起来将手中的枪抛向了天空。 昨天哪,就是在昨天哪,鬼子的一辆坦克就碾压了我们七十名好弟兄,但今天他们遭报应了!他们被打掉了四辆!不!是五辆!,因为就在他们欢呼的过程中,又一辆日军的坦克被战防炮打成了一堆废铁!! “快喊人把战防炮拉回去!“ “通知掷弹组准备,给我盯准了敢过来放掷弹的鬼子!“ 霍小山接二连三地吼道,他可没功夫和西北军士兵们一起庆祝,他要防备日军的报复炮火。 五分钟后,几枚日军的掷弹准确地落在了防守方原战防炮射击的位置上,然后没有然后了,因为日军前来打掷弹的士兵马上就被军需处掷弹筒班干掉了。 七分钟后,日军的重炮响了,原战防炮阵地变成了一片火海。 而此时早已躲到安全地带的郑胖子郑由俭有生以来头一回一本正经地对霍小山说道:“霍小子,你说的对,找对方法了,那东西就是纸糊的!” 而就在此时,逃出战防炮射程的日军坦克已经全都停了下来。 坦克里面的车长与弹药手都已经钻了出来站到了坦克上面,他们远远遥望着那五辆还在冒烟的坦克残骸,眼神沮丧,他们不知道何时支那军队竟然有了如此让他们战车兵泣下的打坦克神器! (注:“让战车兵泣下”系侵华日军对中国军队使用37战防炮的评价原语,经此一役后,日军在台儿庄会战中再也没敢派出过装甲车与坦克)(。) 第二六一章 郑由俭的变化 第五战区第一神炮这个名头实至而名归了,郑由俭以他近乎完美无瑕的表现创造了一门战防炮打掉了日军五辆坦克的中国战区纪录。 只可惜他这个战绩注定了不会被上报,或者说上报了,又不知道在哪一层官僚那里被压住了。 你可以管这个叫体制也可以叫政治。 一位中央军的大人物在接到了西北军给郑由俭给第五战区战时军需处报功的报告后想了片刻,便随手撕掉了,然后对他旁边的参谋说道:“这事不在于我怎么想,而在于他怎么想。”他用一根保养的极为细嫩白晰的手指向天空指了一下。 上层人物的决定总是无形的左右着小人物的命运,但小人物自有小人物的快乐,军需处以西北军官兵的现场见证,证明了自己就是一支英雄的部队。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管郑由俭叫那个该死的胖子或者猥琐的胖子了,从此他变得伟岸,至少在西北军三十一师里是这样的,尽管最后这个师在台儿庄会战中最后只剩下了十分之一不到的人。 军需处参加此次战防炮打坦克行动的人都很荣幸地受到了三十一师师长的接见。 那个师长很忙,只给他们敬了一个军礼说了一句话就让他们回来了。 那个军礼是代表被日军坦克打死的西北军将士敬的。 那句话是“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以后就看我们三十一师的吧!“ 霍小山郑由俭沈冲对于这位师长的礼遇表现的很平静,在他们看来打鬼子就是份内的事。 而掷弹筒班的士兵们则很兴奋,这是他们见过的最大的官,而且这个最大的官竟然主动先给他们敬的军礼。 掷弹筒班的作用正如战斗中所体现出来的一样,他们就是去压制日军的掷弹筒去的,霍小山不想让鬼子的掷弹筒打掉他们的打坦克神器。 战防炮犀利,却终归是战防炮,它是直射炮,他的有效射程是300-600米,由于必须部署在一线,所以很容易受到日军远程炮火与掷弹筒的压制。 在日军不知道它们存在位置的情况下打突袭是很好用的,但一旦让日军知道了其准确位置,那么它也难逃厄运。 此刻,已经回到了兵站的掷弹筒班的士兵们已经去操场上练习用掷弹筒打击近距离目标了,比如三十米。 而霍小山郑由俭沈冲三个人则是在他们自己的头儿们的屋子里。 “胖子,你很厉害呀这回!“沈冲由衷地夸郑由俭道。 郑由俭不吭声,却习惯性地挺起了自己的胸膛,腆起了肚子,脸上带故意矜持的笑容,很“谦孙“地接受着沈疯子的表扬。 说实话,在他看来,沈冲的表扬比霍小山对自己的表扬更受用,让一向用半拉眼珠子瞅他的沈冲表扬他真的太不容易了! 霍小山也表扬过他,但郑由俭可不傻,知道霍小山的表扬更多的是鼓励自己别怂别熊关键的时候要站直了别趴下。 他不是自欺欺人的人,他知道霍小山比自己还要聪明,只是人家霍小山不是打仗的时候从来不说,霍小山明察秋毫地知道自己的缺点却真的不说,就象这次用战防炮知道自己紧张了一样。 “你竟然敢把鬼子的坦克放近到三百米打也不紧张,你还说自己怕死,我看你比一般人的胆子都大!“沈冲接着夸他。 当郑由俭正想到这里时,沈冲适时的这句表扬让郑由俭不由得脸上有了发烧的感觉,如果他不知道沈冲这句话是真心表扬的话,他都会认为沈冲说的是反话。 自己真的是由于胆大才敢把鬼子的坦克放近到三百米吗?不是,绝对不是!郑由俭自己的心里很清楚,那一刻不是由于胆大,而是因为紧张与害怕! 在是日军坦克进入自己视野的时候,他要为西北军杀敌报仇的热血已然平息下来了。 坦克进入到六百米的时候他自然是知道的,他可是一直用眼睛瞄着那战防炮的瞄准镜呢,那时他知道自己紧张了自己害怕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手指已经不听使唤了,更是因为那一刻他发现自己竟然出汗了,在这寒冷的冬天里自己处于静止的状态下竟然出汗了!有汗滴从鬓角下来了,然后顺着自己那个德式钢盔的帽带滑下,有凉凉的感觉。 为什么紧张,就是因为自己怕死!他知道他相信霍小山也知道,自己害怕日军的炮火,怕来颗炮弹就把自己送上天! 所以放日军坦克进入六百米射程并不是自己有意为之,因为当时自己在那一刻真的熊了。 当他意识到自己熊了的时候,内心有另外一个不肯认输的声音在告诉自己要当英雄别做狗熊,你是第五战区第一神炮郑由俭,你行的,你肯定行的!可是手脚就是不听使唤!! 当日军的坦克进入到五百米的时候,他听到了霍小山对沈冲说了一句与打炮无关的话,他才清醒过来,而当霍小山对自己说了那句话时,那个在内心劝自己要当英雄的声音变得强大了起来! 恐惧就象一场梦魇就象被鬼压了身,在梦魇中人无论如何努力却都动不了,可一旦动了,哪怕只动了一个手指头,那个梦魇就变成了一个笑话。 当他顶着重若千钧的压力努力把手指放到了那高低手轮上的时候,尽管手指还有些僵硬,但他却已经知道,梦魇已经过去了,自己肯定能行! 所以在日军坦克由四百米进入到三百米的时段里,他郑由俭已经相信了自己就是第五战区第一神炮了,当时自己真的没有想太多,于是就开炮吧,且一开而不可收。 他觉自己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外物与我无关,自己只需要瞄准,合闩,按钮,开闩,退弹壳,再来下一发,他甚至都没有去细看是否击中了日军的坦克,可是他知道,发出必中! 自己要趁日军的坦克还在射程内的时候多干掉几个,多干掉一个对中国军队来讲就等于少了一个祸害! 沈冲用一种惊讶的目光看着郑由俭,他终于感觉到了今天的郑胖子和往常有点不大一样呢,竟然没有自吹自擂,而是处于一种沉思中的状态,那是一种什么状态呢,那是一种不再装逼反而显得酷逼的状态,好特么的奇怪啊 “霍小子,你明知道我已经把鬼子的坦克放近到三百米了,你为什么不阻止我?“郑由俭眼睛一亮看向霍小山问道。 “没有天生的英雄。“霍小山答非所问,但郑由俭却理解了。 “那么你呢?”郑由俭不甘地问道,他意思是问难道你霍小山也经过了什么心理上的磨砺才成为了英雄? 但郑由俭不想让沈冲知道自己曾经害怕过,而霍小山在回答时也有意无意地没有戳破这层纸。 “我嘛,我除外,我之不存,何来紧张,我和别人不一样。”霍小山笑了。 霍小山这句话让郑由俭有了一种望泰山而仰止的感觉,原来总是潜意识地觉得这个霍小子好高啊,却从来没有想到过他竟然有这么高!服了,我郑胖子真服了,你真就是我的头儿,我郑胖子这辈子也只认你这一个头儿! 沈冲看看郑由俭,又看看霍小山,晕了,说道:“你俩能不能好好说话?!我怎么听不懂!” 可就在这个时候,“咣当“一声门开了。 门是被粪球子用脚踢开的,之所以要踢,是因为他手占着呢,他一只手的竟然真的拎了一个酒坛子,另一只手却托了几个粗瓷碗。 “胖子今天表现不错,酒来了!“粪球子笑嘻嘻地说道。 沈冲郑由俭见真的有酒,眼睛都是一亮,却又同时看向了微笑不语的霍小山。 霍小山在军需处可是下过禁酒令的,非放假期间不得饮酒。 “不用看头儿,是他让我弄来的,嘿嘿。“粪球子笑着,却是已经将碗放到桌上,分开摆好开始倒酒了。 “一人正好二两,嘻嘻,我没敢多打。“粪球子嘻笑道,郑由俭沈冲两个人那都是好酒的,他们还没有说什么,粪球子却已经是一副酒虫上脑的样子了。 “把你的酒给沈冲一半儿,你喝完脸太红,不好看。“霍小山笑着对粪球子说道。 “哦。“粪球子忙又按霍小山的要求去做,他对自己少喝口酒真的不在乎,对他来讲,更是喜欢那个味道。 郑由俭没管粪球子在重新分派酒,自己却先伸手端起一个碗来,对霍小山说道:“这碗酒是庆功酒也是壮胆酒,再打巷战时带着我!“(。) 第二六二章 霍小山的带兵之道 一队士兵又来兵站搬运弹药了。 “兄弟?前面打得咋样了?“沈冲拦住一个搬运弹药的士兵问道。 “啥打得咋样了,你听炮声你还听不出来吗?我没时间和你说话。“那个年轻的士兵并不卖沈冲的面子。 “有啥可问的,想知道咋样自己上前面打一下就知道了。“那个士兵扒拉开沈冲拦着他的手,又匆匆地往马拉大车上扛弹药。 边走还边小声叨咕着:“台儿庄的庄子都快被咱西北军和小鬼子拆了,你们还在这里享清福,还有人说你们是什么英雄部队,我看不象!“ 沈冲的脸腾一下子就红了,如果换成他以前的脾气他非得揪住那个士兵问个明白不可,但现在的沈冲已经学会了忍耐。 眼见那个士兵已经装完了一箱弹药又回来扛,沈冲冲着他手下侦察班的士兵喊道:“你们几个去帮这位弟兄扛弹药,我和这位兄弟唠唠。” 十分钟后,沈冲已经回到了他们住的屋子里,屋子里已经全都挤满了军需处的士兵。 “怎么样?这回什么消息?”霍小山问道。 “西北军的人说了,现在咱们的人和小鬼子就差把庄子拆了,打得很惨,庄子已经被鬼子占了一大半儿了!”沈冲答道。 “啊?“所有的人都震惊了片刻后,嗡的一声就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不过只那么一会儿,便有士兵大声说道:“头儿,我们上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句话立刻让士兵们激动起来。 “就是,该轮到我们了,这十多天都憋死了,听着枪炮声就痒痒!”莽汉大声嚷道。 “就是,炮声都越来越近了,这回咱们可不是象上回在滕县,就赶上一个尾巴,这回咱们也要往上冲!” “不往上冲,天天练打巷战干什么,那不白练了?” 士兵们附和声让屋子里变得嗡嗡的。 霍小山此时正坐在那张破桌子前,见大家都激动起来,自己也站了起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拿眼睛扫视过每个士兵。 立刻那乱哄哄的嚷嚷声就小了下来,还有在嚷的,却是被旁边一拽,“别嚷了,头儿要说话了。” 于是,屋子里立刻静了下来。 “咱们已经和三十一师的人说过两回了,但他们就不让咱们上。这回这样,咱们直接带着武器过去,我就不信他们还不让咱们上。”霍小山说道。 “好!”士兵们异口同声地喊道。 霍小山也着急,自己带着军需处的人已经练了十天巷战了,听着那日渐临近的枪炮声,他也想上前线,可是人家三十一师的人就是不让。 甚至他们连三十一师的师长都没见到,倒是当时拦着他们三十一师的士兵说了句,我们西北军不是川军,不用你们来帮忙。 霍小山和郑由俭事后分析这话,无风不起浪,可能这话真代表了人家三十一军师长的意思,我一个师在这儿呢,要你一个连队帮什么忙? “不过,这回我把话说在前头。”霍小山把话顿住,看向每一个士兵,“这回如果真的上了,咱们这一个连很可能出现重大伤亡,也可能全军覆没,我没和你们开玩笑,你们有没有怕死的?别到时候说后悔!” “没有!”士兵们的回答很干脆也很响亮。 其实霍小山这么问与其说是征求意见,倒不如说是激发斗志,他知道他的士兵们已经不畏惧死亡了,因为他的士兵和别的士兵还真不一样。 不可否认,时下很多的士兵也是怕死的,但是在部队纪律的约束下,在督战队后面架的机枪下,你往前冲可能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你要是不冲,那就是死。 战争是残酷的,部队的纪律那是铁打的,有的时候真的没有那么多道理可讲。 可霍小山带兵却不是这样的,他平时虽不做长篇大论,却也是通过自己的行动给士兵们立了一个榜样,我霍小山是不怕死的,如果你怕死你可以不跟着我打鬼子,但截止目前也只出现过一个逃兵,那个就是郑由俭手下的那个原连长。 那个原连长毫无疑问是怕死的,郑由俭也是怕死的,但他俩还不一样,郑由俭是虽然怕死却又守财如命,视自己的名声如命,所以虽然平时碰到危险也哆嗦,但关键时刻还真没有掉过链子。 而那个连长却是什么都没有他自己的命重要,所以才当了逃兵。 当发现那个原连长当了逃兵后,士兵们群情激愤,都说要把他抓回来毙了,但却被霍小山阻止了。 霍小山当时对所有的士兵说的是,你们不要去抓他,我没有枪毙自己人的习惯,如果你们谁还想走现在就走,我不怪你们,要是留下来就好好跟我打鬼子就不要怕死,今晚我不会设岗哨,如果你们有要走的就走吧,不过枪要留下。 霍小山真的就这么做了,但第二天早晨集合的结果是一人不少。 霍小山带兵的方法是,先靠自觉再靠纪律若有危险你看我的,人心都是一杆秤,每个士兵都有留下来跟着霍小山打仗的理由。 私下里士兵们就给霍小山总结出来了大优点。 头儿从不打人从不骂人。 头除了打仗时就没有对任何人大声喊过。 头儿和我们吃的都一样干的活也一样。 头儿处事很公平从不偏着谁向着谁。 头儿很有本事跟头儿打鬼子总能让别的军队羡慕 所以要自觉,不能惹头儿生气,甚至他们还在私下里达成了这样一个共识,军需处的军规只有两条。 第一条不能惹头儿生气。 第二条我是霍小山的兵不是郑由俭的,所以我不能怕死。 平时霍小山已经把道理说到那儿了,咱们该占便宜时要占,但该往上冲谁也不能当孬种,士兵们觉得已经占得好久的便宜了,甚至有的私下里认为,跟着头儿打鬼子已经多捡回了好几条命了,所以该冲就要往上冲。 霍小山平时看起来就是那么简单,我就是打鬼子,所以他的士兵们就是这样朴素与简单,我就是跟着头儿打鬼子,头儿咋干我就咋干。 “好了,那就把带上咱们所有的打巷战的武器,咱们到西北军那里讨个说法。”霍小山说道。(。) 第二六三章 家父霍远 三十一师师长迟成峰听着也就不到两里地的枪炮声,感觉自己心里真的象刀割一般的疼。 十六岁入伍,自己也是从人山尸海中闯过来的,可却头一回把仗打得如此惨烈。 自己这个师守台儿庄已经守了七天了,可这七天里自己万余人的一个师能战斗的竟然已经只有不到两千人了。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组织了多少回敢死队了,一开始是自己下命令的,可是那些上百人的敢死队冲上去后,回来的寥寥无几。 然后自己又改成重金招集让士兵自动报名,但上百人的敢死队冲上去回来的依旧是寥寥无几。 士兵们身上挂满了手榴弹,拿着大刀带着绝决的表情就那样义无反顾地投入了战斗。 日军和自己一方竟都是采取了以攻对攻的打法,却没有一方敢冲上街巷,因为都是房舍,双方隐蔽所里伏兵太多,敢于出现在相对开阔的街巷上的后果只有一个,就是被对方用机关枪打死。 战斗全都是在房舍中凿墙打洞后手榴弹与手雷的对绝,或者干脆抱在一起肉搏,有时甚至连枪都来不及开。 自己的士兵逐个房舍与日军争夺着,为了夺取一个院落有时就要付出几十个士兵的生命。 日军的火力还是太强大了,掷弹筒的近距离射击给自己的师造成了巨大损失。 四个团长伤亡了三个,营长全部阵亡,连排长全部换人。 牺牲如此之大,可日军依然攻占了台儿庄四分之三的房舍了,甚至自己在集团军那里得到消息说,日军在他们的报纸上已经宣布大日本帝国的军队已经占领台儿庄。 自己终于挺不住了,给集团军司令部打电话请求撤回运河南岸防守,自己可是集团军的主力师啊,请求司令部老长官为三十一师留点种子。 但司令部老长官在电话中严厉的话语言犹在耳“士兵打光了你自己上前填进去,你填过了,我就来填你,有谁敢退过运河者杀无赦!“ 军令不可违啊! 既然走上了军人这条路,就要意识到总会有不归的那一天,此时,他还有别的选择吗?没有! 于是,他已经下令炸毁运河浮桥了。 浮桥一炸对于全师每个活着的人来讲都是一样的了,背水一战,要么杀生取义,要么置之死地而后生,已无第三种选择了。 这时,随着一声“报告”,他的副参谋长走了进来。 “师长,中央军战时军需处的那个连已经在门外等了一个多小时了。“这时,他的副参谋长低声向他报告道。 迟成峰诧异地看了一眼他的副参谋长,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道,才说道:“他们赶的倒是巧,竟然在炸浮桥前就过来了,看来他们想上的决心还挺坚决呢。“ “他们的那个连长叫什么了的?“迟成峰问道。 “霍小山。“副参谋长答道。 “哦,叫他进来吧。“迟成峰决定见这个并不录属于自己西北军的连长一面了,尽管他那回见到一个穿着士兵服装的连长也有点奇怪,他却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霍小山并不是连长,人家军需处内部的称呼叫”头儿“ 他对那个霍小山还是有印象的,毕竟在中国军队节节败退的情况一下子冒出来这么一个打鬼子很有本事的下级军官来谁都会注意的。 他也记得曾经对他的副参谋长说过,好钢要用在刀刃上,那是他真心惜才。 但他自己知道,自己并没有打算过用一个自己建制外的连队,作为一名统领着上万士兵的师长,他并不认为这一个连会对自己有多大的帮助。 更何况自己还有军人的荣誉,有属于自己西北军的骄傲,我用你一个非上峰调遣而来的中央军后勤连那算怎么一回事,无论你仗打得好与坏,我都丢不起那个人。 但现在既然运河浮桥被炸之前他们到了,不管自己是否派他们去作战,但他们注定会和日军战斗了,于情于理还是再见一面吧,这是他此时真实的想法。 随着一声“报告“,副参谋长带着那个他印象里还有的长相普通身村略显单细的士兵走了进来。 迟成峰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士兵服装的连长,审视了一下,就径直说道:“你很想打鬼子吗?给我一个理由。“ 霍小山他们确实已经在外等了一个多小时了,他们让人家三十一师的警卫兵通报了一下,就必须在原地等着,这个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能看出人家三十一军的师指挥部真的很忙,虽然自己军需处上下的人都想打鬼子,但绝不可以妨碍军务。 眼见不断地有脚步匆匆的军官在师指挥部的大门里进进出出,耳边听着是清晰入耳的枪炮声。 霍小山凭着自己老兵的经验,从枪炮声中就能判断出三十一师指挥部竟然与前沿阵地只有两里左右了,由此可见战事之紧张。还好,这回他们的师长真的见自己了,看来有戏。 进屋后他看到了那个西北军的师长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而他明显没有刮去的胡茬让他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位师长竟然问自己要一个打鬼子的理由,打鬼子还需要理由吗?在霍小山眼里从来就没有位高权重这一说,所以迟成峰的注视与问话并不会给自己任何压力,当然自己也不会有任何不礼貌的行为举止。 于是,他平静地迎接着迟成峰的目光,然后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就说了出来:“长官,打鬼子还需要理由吗?” 迟成峰一怔,他没有想到霍小山会这样回答,这还是他和军需处的这个连长的头一次对话,上回都是他只是给他们敬了个礼说了一句话就让他们走了。 “你打鬼子不需要理由,可是我们西北军需要一个理由,我们不是桂军也不是川军,为什么要接受你一个中央军的帮助?”迟成峰没有时间绕圈子,到了他这个位置,他不需要和一个下级军官拐弯抹角。 霍小山看着迟成峰锐利的目光,心中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他知道战事很紧张,人家一个师长没时间和自己在这里废话,于是他说道:“我也算半个西北军,这个可以算是理由吗?” “半个西北军?什么意思?”迟成峰很诧异,这叫什么说法,但紧接着霍小山的下句话让他震惊了,因为霍小山说的是:“家父霍远。” 迟成峰猛地站了起来了,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站起来了,他俯下身子,双手按在桌上,只是用眼睛死死盯着这个身材单细的士兵。 他师部里的军官参谋们在听到霍小山这句话时,竟然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向霍小山看来。 “你再说一遍!”站起来的迟成峰有点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而他面前的这个年轻的士兵却依旧平静地说道:“家父霍远,为父报仇,这个理由西北军可以接受吗?”(。) 第二六四章 巷战前奏曲 夜色降临了,但战斗却反而更加白热化了。 日军已经占据了台儿庄的西北角,他们正从那里向南攻击着,因为中国队军队还占据着西门,而中国军队现在也只是仅仅还掌握西门了。 在远方几百米处不停产生的爆炸的微光中,一队中国士兵悄无声息的出了西门,沿着墙根向北插去。 霍小山此时正和一名西北军士兵走在最前面。 在下午与西北军三十一师师长的见面中,他确定这位师长肯定是和老爹熟识的,尽管这位师长在知道自己的老爹是霍远后前前后后一共只对自己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话是他在沉默了足足有近五分钟后才说的“走吧,去看看你的人。” 等他看到了军需处的士兵后又说了第二句“这些都是你的弟兄?”等自己点头答是后,而那个师长竟然又沉默了一会儿,就叫人招过来熟悉前沿情况的一个军官,让他和自己商量作战方案。 在临走之前,那位师长则说了最后一句话,“如果这次保卫台儿庄我们都不死,我请贤侄喝酒。” 霍小山并没有去过多猜测老爹与这位师长的关系,因为人家一个堂堂的师长不肯说自己也没法问,更何况现在也不是问的时候。 不过倒是一向好信儿的郑由俭问自己“为什么人家西北军的师长要管你叫贤侄?” 霍小山还没想好咋回答他呢,倒是沈冲一句话把烦人的郑胖子挡了回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好奇心这么重,你还是怎么想好在巷战中既能活下来又不当逃兵吧!”。 这句话很好使,原本小眼睛放光来探索八卦的郑由俭马上八卦兴致全消变得愁眉苦脸起来。 霍小山自打从南京开始了军旅抗战生涯,除了沈冲以外军需处是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世背景的。 霍小山不再理会郑由俭,根据和那个西北军军官商议的结果公布了战斗任务和具体分工。 他们此次作战任务是出西门爬墙偷袭日军西北角,多占几片房舍,坚持到西北军前来增援,把那里重新变成中国军队的地盘。 霍小山共带七个十人组,每组军需处九人西北军向导一人,各配一把一米长短柄铁锤,几条爬城用的勾索,武器是手榴弹手雷大刀盒子炮花机关,全穿日军服装左臂系白毛巾。 而郑由俭负责带领第八个十人组与霍小山他们一起行动,到达指定位置后在街口进行火力封锁与掩护,以防止日军在街巷中直接进行冒险增援,所以他们携带的武器是两具掷弹筒,三挺轻机枪。 军需处其余的人则携带掷弹筒轻重机枪去日军进攻那个方向一面支援西北军一面争取制造出更大的动静,好转移日军对后方的注意力。 在黑暗中穿行了没有多久,那个西北军的向导就停了下来,系着白毛巾的胳膊一摆,所有人也跟着停了下来,身子一缩全都隐伏在墙根下。 他们要翻墙而入的地方到了。 军需处的士兵们都略感惊讶,这刚走了多久就到了! 这是因为台儿庄叫庄那是真的不大,南北长也不过六百米东西宽有的地方还不过百米,更何况他们从西门出来到西北角爬墙那就顶多走三百米了,可是这就么大个弹丸之地,六七千名国军的生命却已经添进去了,由此愈发可见此战的凶险。 那西北军向导用手向上指了指,霍小山却已经注意到了,那里的寨墙处有一个墙豁子,想必是日军进攻庄寨时用重炮集中射击轰开的。 那个墙豁子离地面并不高,三个人搭人梯就完全可以爬上去,但霍小山想了一下,并没有按预定的方案让人就往上爬,反而让那个向导和跟在他身后的沈冲把脑袋凑了过来,低语了一句“你俩留下,叫所有人向后退十米。” 寨墙根儿的黑暗中,所有人都悄无声息的退后到达了指定位置后,霍小山才猛地站了起来,将刚才自己捡起来的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用力向那豁口处抛去。 几百米外的枪声手榴弹爆炸声依然不时在响着,但总有间隙的时候,而他抛出的那块石头恰恰是在杂音停止的刹那打在了城墙上面发出“啪答”一声,这时霍小山则已是把耳朵贴在了城墙上。 那个西北军向导默默地看着霍小山所做的一切,除了那声石子的啪答声外,他没有听到异样的声音,他自然不会笑话霍小山的小心谨慎,但心里却想这位中央军的伙计会的好杂,竟然还会江湖人玩的投石问路。 就在他以为无事心情放松之际,霍小山却已是向他做出了禁声的手势,因为那个向导什么也没有听到,霍小山却听到了城墙上有异样的声音! 霍小山做了个后退的手势,与那个向导与沈冲也往后退了十米这才停住。 那个西北军向导心中疑惑,但他却不会问,因为此之行动之前,长官已经交待了,所有行动全听人家军需处的。 霍小山回头轻声说了一句“钩子要两个”,一会儿功夫,两盘钩索便已经传递到了他的手中。 霍小山又对沈冲耳语了一句,沈冲则又把话传了一下去,几名士兵随就悄悄地挪到了沈冲的后面。 霍小山在黑暗中将一盘钩索斜挎在了肩上,然后用手轻轻地摸索了一会儿另一盘钩索,确定钩索的绳子并没有乱后,就又站了起来往墙根外走了几米,一手指持着带爪儿的铁钩,一手拎着绳子,就在那等着。 虽然他们都藏身在那城墙下的阴影之中,但由于战斗就在不远处,绝不是伸手不见五指,所有的士兵都贴着墙根儿,默默地注视着霍小山。 黑暗中的霍小山孑然而独立,仿佛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又过了一会儿,远方的爆炸声与枪声突然响了起来了,能听到掷弹的呼啸声与重机枪的”洞洞洞”的极富穿透力的扫射声。 几乎在那声音喧闹起来的刹那,霍小山向前猛跑两步,便将手中的钩索向城墙上甩了出去,这回,铁钩撞墙的声音已听不到了,充斥耳朵里的都是武器开火的声音。 霍小山轻轻的一拽那绳子见它已经吃上力后,就见他向前紧跑几步,双手双手一拽绳,一只脚蹬在那寨墙之上,人就已经向上蹿去。 这一刻,他的动作太快了,所有人感觉就象有股黑色的旋风在自己面前刮过,双手交替拽绳,两只脚却象在城墙上跑了起来! 对!是跑而不是攀爬! 而霍小山向上动作之轻盈给人的感觉真的就象他拉着根绳子在墙上低腰疾跑一样,地球的重力仿佛都不存在了,实在太快了! 须臾间,霍小山已是蹿上了寨墙的顶端,将身上挎着的那盘钩索取下挂好也扔了下来。 下面沈冲和莽汉已经各自抓住了一条钩索的绳头,向上攀爬而去,虽然他们的动作没有霍小山那种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但那攀爬的速度也绝不是一般士兵所能拥有的。 紧接着,小石头,金锁,银锁,铜锁又四个士兵相继攀爬而上。 下面仰脸望着的那些个西北军的向导此时心中已经是对军需处士兵的本事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西北军好武,自然身手也好,他们自然也用过钩索,但他们却不得不承认,眼前上去的这些人的身手在他们西北军中竟然也是最好的。 自己那可叫一个师,在编近万,加上预备队已经过万了,选出身手好的来并不奇怪,可人家才一个一百余人的小连队,竟然有这些攀爬高手,那就不一样了,至少从他们目前的表现来看,说他们是打鬼子的英雄部队,名不虚传。(。) 第二六五章 夜色中的巷战(一) 火光的闪亮之中,两名隐伏在暗中的日军士兵死了。 但死之前只有一个发出了声音,那是被沈冲扭断了脖子的嚓咔声,但是这个声音在那枪炮不断的背景音下已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另一个连“唔唔”的声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来,是因为他的嘴已经被霍小山堵得死死的了,而同时是一把匕首插进了他的胸腔然后还是那么的一搅,瞬间血脉寸断。 墙豁子处士兵们搭着人梯在往上爬,那两条钩索处同时有人在攀爬,五分钟后,所有的人已经从城墙上顺着坡道猫腰跑下,贴到了民居房舍的墙根处了。 部队已经展开,战斗小组一个小组负责一个房舍,手里有抓着手榴弹手雷的,有持着大刀的,有端着盒子炮花机关的,全都静静隐伏。 此时又变成了霍小山一个人的表演,他后退助跑蹬踏,人已经是抓住了房舍外露一根椽子,借力便已是横滚上了一个房舍的屋面,然后他将一只脚斜勾在了椽头上。 这时沈冲也向上冲来,不过他却没有霍小山那样的轻盈,但就在他一只手抓到椽子时,霍小山的手却已经搭住了他上扬的另外一只手,瞬间霍小山腰腹手臂同时用力,就借着一搭一扯之力,沈冲也也翻身上了屋面。 两个人轻轻蹲起,一招手,下面就有两颗手榴弹抛了上来。 两个人接住,却是全都装入了霍小山斜挎着的一个布袋里,接着两个人再接,直到接了六回,已经把霍小山的那个布袋装满。 最后一回则是沈冲自己接的,下面竟然抛上来一把大锤! 就这样,沈冲拎着大锤,霍小山挎着手榴弹,小心翼翼地上了房脊,如同暗夜中的狸猫低着腰就在那有着圆瓦连接着的屋脊上疾走了起来。 霍小山小心地踩着那屋脊,尽管背着十二颗手榴弹他也有足够的自信让自己脚尖踏瓦的声音不会被屋内的日军发现。 这是一片屋屋相邻的房舍,如果是身无荷载的霍小山完全是可以跑起来的,但现在不行 五分钟后,霍小山默数着自己已经跑出去了有十四幢房舍,这才停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他刚才出发的地方则传出来了剧烈的爆炸声,夜袭的战斗正式打响了! 各小组几乎在同一时间将拉了弦的手榴弹塞入了房舍的窗户,爆炸过后的瞬间,便已是有三人同时从门或窗户里面里探进了花机关或盒子炮,指向正是前左右三个方向,那是呈扇面的扫射,那一瞬间的射击里纵是有日军躲过了手榴弹的爆炸,却也是以一声惨叫死在了那封死了所有角度的子弹之下。 然后,各小组就顺利地进入到了房舍之中。 但这也只是开始。 粪球子一组进入的房舍里,有两名日军,已经被他们用手榴弹炸死了,他们见这个屋子有一扇门一扇窗就自动分出两人用枪指向那窗口与门,防止有日军会有同样的方式攻击进来。 而与令外房间相邻的房舍的间壁墙却是完好的,在其他人借着屋外爆炸的微光注视着他的目光里,粪球子将耳朵贴在墙上听着。 粪球子感觉听不大清,却看见角落里有一个铁盆,便把那铁盆捡过来倒扣在墙上,自己去听那个盆。 就在这时所有人就见粪球子突然闪了开来,那盆“咣”地一声就掉在了地上,而刚刚扣盆的墙壁的另一侧却是传来了“砰”地一声敲击,那墙却是猛地一晃。 隔壁有日军,他们在砸墙! 粪球子一指墙壁另外的一个地方,憨子于是便将手中的大锤抡圆开来,狠狠地砸向了那墙,就听“轰”地一声,那墙便在这一锤之下砸出个盆大的洞来,而对面则传来日军士兵的惊呼。 早躲在一边的金锁在憨子砸墙的前一瞬间已是拉开了一颗手榴弹,洞出现了,那颗已经在他手中被拉燃了两秒钟的手榴弹便被他顺势扔进了隔壁。 粪球子人小动作却快,伸手便把地上的那个盆堵在了那洞口上,此时就听“当”的一声,正好把日军同样要塞过来的一颗手雷挡在了隔壁那一侧。 粪球子撒手扔盆仆倒与其他中国士兵全都趴在地上之际,隔壁房间里第一声爆炸响了,那是金锁扔进去的手榴弹。 而过了五六秒后,又是一声爆炸响起,却是被粪球子预防在先挡了下的日军手雷炸响了。 隔壁房间里再无声音,憨子抡起大锤向着刚才的那个洞口边缘又是一下,砖石飞溅中,洞已经很大了。 粪球子手持盒子炮象只猴子似地就钻了过去,举枪四顾,已无日军的反击了。 而石彪一组则没有他们这组幸运了。 他们闯进去的那间房舍,里面却没有日军,但两个房舍间的间壁墙却已是由于爆炸而摇摇欲倒了。 “上,推倒它!”石彪喊道,除了两个看窗户看门的士兵,其余的人全都靠在那间壁墙上。 “一二”的号子声中,众人肩膀发力,那墙轰然而倒,墙倒之际,对面已是传出来日军的惊呼,隔壁的房间竟然也有七个日军,虽然有一个日军被躲闪不及被那墙砸倒在地,但其他的可都无恙。 开枪手榴弹全都来不及了,双方瞬间就扑了上去,中方手快的有大刀轮起,仓猝之间一刀却是砍在了一名日军的钢盔之上,当的一声,那日军受震倒地,而中方士兵的大刀也被震飞开来。 但更多的还是扭打在了一起,就听惨叫声不断,短暂的生死肉搏里,中方最终站起来八个,日军已全部倒在血泊之中。 而中方那两个士兵却是倒在了日军手持的军刺上,但那两名日军在随后的瞬间就同时被中方好几把匕首扎成了血葫芦。 原因却是军需处的士兵不光身后背着大刀,裤腿上却还插了匕首,屋内随着室外的爆炸微光忽明忽暗,日军却是头一回碰到还有带着匕首的中国士兵,就是他们中间有把中方士兵扑倒的,却何曾防着从下而上穿刺而来的匕首? 霍小山针对巷战已经领着士兵们练了十天了,他们把自己所能预想和与到兵站拉弹药的西北军士兵交流到的情况都进行了有针对性的训练,大锤,勾锁,大刀,匕首,全都配备齐整。 而为了在这场注定残酷的战斗中占有优势,郑由俭已是把自己军需库所拥有的能用的上的武器毫无保留地全搬出来了,这七十人中就没有用长枪的,都是盒子炮花机关这样的短促突击武器,只为了在那生死一线中抢得一丝先机!(。) 第二六六章 夜色中的巷战(二)高处不胜寒 当战斗打响时候,霍小山和沈冲两个已然伏在了一所屋面上。 霍小山和沈冲直接上屋面前插的目的在于,他们想找到日军在房舍之中的隐蔽所。 所谓隐蔽所,日军与中国军队在巷战中都是有的,那就是挑一些在战火中保存较为完好的房舍做为屯兵之用,以便指挥调度或者接纳伤员,这一情况也是霍小山和沈冲在和西北军士兵的交流中得到的。 于是霍小山和沈冲直接上了房顶想摸掉日军的几个隐蔽所,好在这里的民居确实拥挤,一个巷子中的房子多数彼此相连,纵有房舍间隔着有三五米的却如何能难住这两个人? 霍小山此时正头下脚上倒趴在打斜的屋面上,他的脸正掩在了那屋檐处,沈冲则在后面用后按住了霍小山的一只脚防他滑落。 霍小山一探手将一片从屋面掀起来的瓦用力向地上贯了下去,就听一声脆响,自然是那瓦片已经摔成几瓣了,然后他就趴在那里屏住呼吸静静倾听。 须臾间,霍小山一动脚,沈冲忙撒开手,霍小山便直接头下脚上地从屋面上倒爬了回来。 “下面鬼子不少!“霍小山跟沈冲耳语了一句后,两个便下到另一侧房檐处开始小心地掀瓦。 山东属于北方,房舍却是有保温层的,所以想炸日军的隐蔽所,急切不得。 霍小山刚才扔瓦的那面是一条巷子,肯定有临街的窗户,霍小山在瓦片摔响的刹那,已是听到了屋下窗里有日军“哗啦啦”的拉枪栓的声音了。 而掀瓦的这一侧却不临街,被街巷上的日军发现的可能性就小得多。 就在他们四五十米外的房舍中手榴弹手雷的爆炸声不断,那是军需处的士兵已经和日军打了起来,但霍小山明白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未必就能打到他们下面的房子里来。 这就是巷战的残酷之处,为了占领一个房舍有时可能就要死掉几十人,为了占领一条巷子,双方必须得派出一个连两个连甚至一个营的兵力来反复争夺,这也是霍小山为了最大程度地避免伤亡才兵行险招上房顶的直接原因。 瓦已经掀得足够多,上面的瓦楞板皮也已被雁翎刀剖开,扒拉开作为保温的干草刨花之物,那屋面下的天棚就露了出来。 霍小山低声说道:“可以了。“ 沈冲便已将大锤操到了手中站了起来,霍小山则从那布袋子里抓出一颗的手榴弹,拧盖拉弦,那手榴弹就“哧哧“地喷出白烟。 在拉弦地刹那,霍小山便小声数到“一,二,好!“,那声好字刚出口,沈冲一锤正好也砸到了那暴露出的天棚上! 那天棚又能有多结实?就听“咕咚“一声,那天棚就被大锤砸出个大洞来,洞现霍小山的手中喷着白烟的手榴弹随即就已丢入洞中。 两个配合得极好,就仿佛如同一人一般。 然后两人侧身后退卧倒之际,房舍中就传出来轰地爆炸声,那爆炸的气浪瞬间就从刚砸开的孔洞中喷勃而去! 随之而来的就是屋内日军的惨叫声起! 霍小山复又上前,又是一颗拉了弦的手榴弹丢了下去,轰地一声,这还是一颗未落地却已在空中爆炸的空爆弹! 第二颗手榴弹炸过后,房舍中再无日军惨叫之声,这就是空爆弹的可怕之处! 因为未落地,弹片便呈圆球状四射而去,没有任何死角可躲,这不象手榴弹落地后的爆炸,只要爆炸点足够远而被炸者又趴在地上,弹片与气浪就会从头上飞过,从而生存机率大增。 霍小山用的这个空中袭击的办法,却也是他们这些天练兵演练过的,要求操作者端的必须眼疾手快,两个人又得配合默契,且,还能蹿房上屋身手利落,这也是霍小山选择沈冲而非别人做搭档的主要原因。 两个人在扔完第二颗手榴弹后不再停留,而是小心踩着这一侧的屋面又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霍小山赌的就是下面的日军听到瓦片落地的响声,肯定不敢出来查看,也许会开枪也许不会开枪,开枪他们也不知道那声脆响的来源是房顶而非地面。 可无论开枪也好不开枪也罢,但拉枪栓那是肯定的,而霍小山听的就是那拉枪栓的声音。 不怕日军人多,只要两颗空爆手榴弹下去,有人生存的机率也实在渺茫。但下面若真的只有少数几个日军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了,他们不可能再冒险下去检查战果,有那时间还不如再炸一个地方呢。 有了第一回的经验,霍小山和沈冲配合的越发默契,在这片房舍中相继炸掉了日军五处隐蔽所,但他们在炸第六个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两人照旧掀瓦剖木拨干草,但沈冲一锤下去,却听得“咔嚓”一声,竟没有砸出预想中的窟窿来! 原来竟是砸到了一根木方上,木虽断洞却未现,也不知道这一家缘何在那都是细木条做灰棚之处竟多加了一根类似横梁的方木! 霍小山反应极快,一甩手就把那手榴弹从房檐处丢了下去,要知道他们可是利用手榴弹延时的五六秒时间刻意制造出空爆的效果来,若是不出手那手榴弹可就在霍小山的手中响了,那岂不是自摆乌龙? 但这样一来,下面的日军可就有了准备了,沈冲哪管这个,第二锤瞬间就砸了下去,但这下却是砸猛了,因为下面已经不吃力了。 洞口出现倒是闪了他一下,他急切中一松手那铁锤就和砸落的天棚木条一起掉了下去。 沈冲由于被闪失去了重心,本能地一个侧前仆,就如同做俯卧撑一般趴在了那洞口边上,而日军的子弹便由下向上从洞了出来。 沈冲向一边滚身之际,霍小山已是将最后一颗手榴弹拉弦投了进去,他所带的手榴弹已是用尽了。 而依旧有日军子弹“哒哒哒“地从那个孔洞中射出来,就见一串子弹以肉眼可见的红光射向了黑暗的夜空,同时竟有子弹从孔洞旁边的屋面钻了出来! 显见下面的日军并没有被全部消灭,竟然还用活的用机枪开始扫射屋面了! 此时自然是离那个孔洞越远越安全,霍小山沈冲此时哪还顾得再伤敌,全都是站起身来向屋脊处连跑带爬而去。 他们现在不敢跳下房子,也不知道下面情况如何,就怕跳下去马上就会成为日军的活靶子。 但就在他俩跑到房脊之处,两人一左一右还没来及蹲下喘息未定之际,天光突然一亮却瞬间宛如白昼一般,两个再抬头时,就见一颗照明弹却正在天空中照亮开来!(。) 第二六七章 夜色中的巷战(三)跌落尘埃的未知 这也实在怨不得他俩,四周围各种枪声爆炸声厮杀呐喊声一直就没停过,谁成想鬼子竟射出了一颗照明弹来。 原来日军已经知悉这里受到了攻击,日军前来支援的一名曹长就让士兵先打一颗照片弹看看什么情况,别的情况还没有发现,却是远远地看到了屋脊上有两个正往下蹲着呢的人影。 这些天双方就在这片区域里反复争夺,上房往下扔的榴弹的那全是中国士兵干的,不待那日军曹长下令,歪把子机枪的子弹便拖着一溜红光打了过去! 练武之人也好从军之人也罢,所谓反应速度快那就是长期搏杀形成的一种类似于本能的条件反射。 那种反应之快在于你的大脑还没有下达指令呢,人却已经先有了动作。 霍小山和沈冲正是如此,一见是日军的照明弹,此时两个人哪还能再管下面是否危险,本能地就一团身如同皮球一样从屋面的斜坡上滚了下去,就仿佛日军打的不是照明弹而是百米赛跑的发令枪而他俩正是听枪便跑的运动员一般。 两人刚躲开屋脊,日军的子弹就到了,屋脊处的圆瓦瞬间被打得如同核桃般大小一顿乱飞。 但问题是,不是躲开那子弹就完了,那屋面又能有多宽? 霍小山从屋面滚下屋檐之际,整个身子已然下落,但他反应快,却是一探手抓住了房檐的一根椽头儿,一眼就瞥见下方正是一个窗户,身子一悠,双腿正踹碎了那窗户,身体已经瞬间就进了屋子之中。 他掉下来的这一面可正是临街巷子的这一面,不用问双方可都是死死盯着呢,他如果是掉到了巷子上那结果可想而知,他霍小山纵是铁打的也会变成一个被打出无数细眼儿的铁筛子! 远处增援的日军自然有正盯着街巷的,开枪之后见人影滚落,自然以为那人就是不中枪也会摔个半死,却那成想就在这短短几息之间,那人竟然兔起鹘落以不可思议的身体姿态的转换直接进房子里去了! 那人明显不是摔进去的,就好象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他们做表演一般,日军士兵哪见过这个,不由得呆了一呆。 然而就在这时,就听头上“咝咝“地一声音响,却是两颗掷弹带着啸音呼啸而至,不分先后,“轰”地一声瞬间就在他们人群中炸响了! 乱战之中那掷弹的尖啸声没人能反应得过来,日军顿时被炸得东倒西歪,刚才那个日军曹长和那个射霍小山他们的机枪射手都被气浪抛了起来,落地时虽然能动却也只是剩下死亡之前的抽搐了。 这两发掷弹却是巷弄的另一头郑由俭让士兵发射的。 他们可是负责掩护的,所以自然都是在巷子口呢,郑由俭一开始却是趴在了巷口房角处,探出半个头用眼睛看着整条巷弄呢。 要问他为什么趴着,而不是蹲着或者站着观察情况,那是因为他是郑由俭呀,他的自我保护意识多强啊,你蹲着站着那弹着面得有多大,要是趴着只露出半拉脑袋来,那死亡风险自然是成倍降低了呀。 他可趴了有一会儿了都趴累了,趴得大肚皮冰凉,可是又不敢转移视线,正寻思着自己是不是换个姿势把屁股撅起来看呢还是撅起来看呢,可是终究觉得一个大老爷们儿用那姿势实在是不雅,他正在那纠结的功夫,日军的照明弹亮了。 他也远远地看到日军的机枪扫射中霍小山和沈冲从房上掉下去了,虽然他也看不清是谁,但他可知道,在房顶上的人除了他们家霍头儿和沈头儿就没别人。 郑由俭回头就说了一个字“放”,他掷弹组的人就把掷弹从掷弹筒的前端往里一塞,两枚掷弹就打了去了,正好炸到了日军的人群里。 要问为啥这么准这么快,那是因为他早就目测完了巷子那头到这头的距离,掷弹筒的射击诸元早调好了,他自然能明白日军如果来封锁这条巷子那必然也在巷口。 “再来一炮!”郑由俭命令道。 于是又有两枚掷弹在对面的巷口炸响,这是郑由俭怕日军还有没死净的,别人打扫战场时补枪,咱郑胖子补炮。 那四名操作掷弹的士兵放完了炮,再低头看郑由俭时,却见郑由俭已是从巷口收回了脑袋正撅着大屁股冲着墙以头捣地呢。 微光中几个士兵面面相觑,心想郑头儿这是干嘛呢? 却不知道此时的郑胖子却是在无比虔诚地默默地祷告着:“霍小子啊你可别死你接着当头儿吧那可都是你的兵啊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啊!沈疯子啊,你特么可别别咕啊,我还打算招你当上门女婿呢!“ 他在这里正叨咕着呢,却不知道此时的沈冲已是处在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沈冲是从屋面的另一面斜坡滚下去的,所以无论是日军还是郑由俭这些中方士兵就都没有看到他滚落下去之后的情况。 当时虽然他在躲日军射击的反应上已经很快了,却终究及不上霍小山的那种给他一点借力他就能把自己身体从惯性中调整过来的本事。 为了躲枪他滚落的势头很猛,瞬间跌滚出屋面后身体便已失衡,而幸运的是他滚落的一面可不是巷弄,和对面的房子之间那只能算是一个只能通行一个人不到一米的过道儿。 百忙之中沈冲一眼瞥见对面房子的窗户近在眼前,他鬼使神差地团紧身子正斜砸在那窗户上! 就听“咔嚓“一声响,那窗棂窗框如何禁得住他来砸,他便摔入了对面的房舍中。 但经那窗户的木条一顿,终是减缓了跌落之势,虽然他没有霍小山的应变速度,但终究是避开了脑袋,却是屁股先着地了。 好在他练武有成,虽然挨摔,但双手合拢后抱颈部的的团身姿势却绝不改变,于是身体就象一个球似地向前滚去,跌落之力泄尽,他也正好将双脚蹬在了墙上。 沈冲暗叫一声侥幸,心想刚才那要是脑袋先着了地,不死半条命也没了,饶是如此,只是觉得刚才屁股着地那一下,屁股剧痛,尾椎骨生疼。 偏偏这时他听到屋门处一阵杂乱的脚步响,坏了,有鬼子! 因为鬼子穿都可都是大头皮鞋,跑起来动静大都是扑腾扑腾的,和穿着布鞋的中国士兵那动静是绝对不一样的! 沈冲放开抱颈的双手想要起来,却觉得脊柱剧痛身体内五脏六腑如同翻个儿了一般,想是被震的,急切之间又如何能爬得起来?!(。) 第二六八章 夜色中的巷战(四)疯狂的石头 一名西北军的向导此时正与同组的军需处士兵一起隐伏在一个房间里,因为他们现在已经占领了整幢房子了,要想进对面的房子就必须得冲过一块有十米宽的空地,而对面的那幢房子里明显有日军,那么这十米便成了一条死亡通道,他们正在观察情况商量对策。 算这幛房子这个向导和这一组军需处的人已经占领了四幢房屋了,头三幢房子都留下了两个人看着,而他们这幢就剩下了四个人。 他所在组的组长明显是个老兵,他意思是守住现有的战斗成果,等后续部队来接应即可。 这句西北军向导此时的心情有点复杂,对军需处的人即有羡慕又有点不服气。 羡慕的是,军需处这些人都用的是盒子炮花机关这样的自动武器,近战之中,这种自动武器的作用太大了。 每进一个房间,军需处的人都是手榴弹开路,然后两人并进,同时左右开弓地射击,这个可太厉害了,日军的三八大盖好用,但也只能点射,而自动武器却是一打一片,孰强孰弱,不言自明,截止目前他们这组只阵亡了一个人。 而且军需处的人显然吸取了他们凿墙打洞的经验,一组竟然都有一把大锤掌握在这组力气最大的那个人的手中,他们不是凿墙而是砸墙! 每幛房子里的间壁墙并不是很厚,大多数也就二十多公分,并不十分结实,力气大的人最多两下,便能砸出个洞来,可见他们这是明显吸取了他们西北军的经验,力图快开洞从而取得先发优势。 他不服气的是,他觉得自己所在的西北军将士已经很拼命了,自己就做过敢死队员,而他是那次战斗中出去一百人回来的仅有的四个人中的一个,而日军的伤亡与他们的差不多。 可军需处的士兵看上去还没有他们拼得那么凶呢,可是消灭的日军竟然比他们要多了很多,原因竟然是最先进的自动武器与最原始的大锤,这让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服气的。 “小石头,你还想打呀?“房屋黑暗的角落之中他听到和他一起的军需处士兵正在低声说话。 “打!这样,咱们现在是四个人,对面一个门两个窗户,你们一人负责一个掩护我,我一个人过去。”那个叫小石头的士兵说道。 “你疯啦,那屋里再少也得有十几个鬼子,你一个人能打过来?”有士兵反驳道。 “再说咱们现在带的手榴弹也不多了,组长让咱们守着这家呢。”又一个声音也表示了反对。 “手榴弹我不要,咱们四个人占一个房子太浪费了,再说,这家与那家太近了,鬼子手雷多,扔几个过来咱们谁也受不了,不如再打一幢,大不了丢了,咱们现在的四家就全占下了。“那小石头初衷不改。 “别的瑟,你可别蛮干,回去我告诉头儿收拾你。“他的同伴还是反对。 “谁蛮干,他比我还蛮干呢,要不他和沈冲两个人跑房顶上干嘛去?“那小石头很犟。 “你和头儿能比啊,你要有头儿那本事他肯定也带你上去。“一个不无挖苦地说道。 “头儿和沈冲我都不比,我就是要杀鬼子,你们不许拦着我,你们就是不掩护我自己也过去!“那小石头儿不想再把这种辩论继续下去了。 听他这么一说,他那两个同伴沉默了下来,显然他们纵有意见也保留了。 要么这小子有真本事,要么这小子就是个疯子,西北军向导也只能这么想了。 不过他搞不明白那两个士兵为什么会听这个叫小石头儿的。 这是因为他并不知道,那两个士兵也是两淮子弟,论资历可比小石头晚了几天才入的伍,论本事也没有小石头儿能打,两淮子弟民风彪悍那一向是谁有本事听说的。 “你们三个一人守一个出口,我说打,你们就冲门和窗户开枪,我说好,打门的就停下来,我从门过去,见我枪响你们就停止射击,然后你们就不用管了。“小石头说道。 他已经借着别处爆炸的光亮观察过了,对面是门不假,和自己所在房舍却没两样,都是只有门框却没有门了,想必是在以前的战斗中被炸飞了。 那两个人见那小石头主意已定,也不劝了,虽然他们不认可小石头的蛮干,但他们却也承认小石头是比他们有本事的。 西北军向导自然是默许,他是不会发言的,来时长官说了,一切指挥都听军需处的。 于是,三个人各就各位。 黑暗之中,小石头低着身来到了这幢房舍门的一侧向里几步的位置,把两把盒子炮顶上了火一左一右全别在了腰后,他多的那把盒子炮是阵亡的那个弟兄的,被他捡了回来,然后又扶了一下背后的大刀,手榴弹是没有了,他已经在战斗中用完了。 小石头儿来到军需处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也参加了几次战斗了,可是他都觉是不过瘾,在大石墙村时自己也只是扑杀了一个留下来看守退路的鬼子,其余的几次战斗,都是远远地放枪了,连个活鬼子的面都没看着。 这怎么能行,自己当兵就是为了打鬼子,就是为娘和小妹报仇,可现在当上兵了,杀鬼子还没有不当兵的时候杀的多呢! 在这些天的训练里,他知道头和沈冲两个人是要上房顶的,他也想上,可是头儿不让,说是太危险了。 他是兵自然不能反驳头儿的意见,可是他想问了,凭啥沈冲能上我就不能上? 自己枪肯定是没有沈冲打得准,可是论拼刺刀抡大刀,自己和沈冲也比划过,都是半斤八两,沈冲也没比自己多赢过几回。 不管咋说,现在鬼子就在对面,说啥也要多杀一些来报仇! 对面的房子很静,但此时这个屋子的四个人都知道,那里肯定有鬼子象他们一样拿枪躲在窗户和门后,或者准备防守或者准备进攻。 “准备好了吗?”小石头问道。 “好了。”其余三人同声答道。 “打!”小石头喝道。 “突突突”三支枪同时响了起来,呈散布射的子弹瞬间打得对面砖屑飞溅。 “好!”随着小石头的好声,趴在门另一侧的同伴的射击就停了下来。 这时,就见小石头已经是站在己方的门里双腿蹬地一跃而起,却是身体腾空,向门外直接趴了过去!(。) 第二六九章 夜色中的巷战(五)当枪刺遇上大刀 小石头的这个举动可是把门这侧射击掩护的那个西北军向导吓了一大跳! 借着窗击的光亮,他自然是看到了那小石头跃起却又向前一趴,可是哪怕不是他就是换任何人看来,小石头那一下连趴都不算,只能算跄,脸直接就奔地面去了,那不是跄又是什么?!而且跄得很凶,跳得那么高把脸往地上跄会啥后果可想而知! 刚才你把话说的那么满那么豪气干云,可转眼之间怎么还拌在门槛上摔跟斗了呢?你去对面就去呗直接冲过去不就得了,难道你只是个口把式? 可是眨眼间那西北军向导却见小石头落地时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整个身体已贴在了平地上,两条小腿向后翘起,却是刷地一下直接出溜了出去! 他那一跃是在门里,一扑头也只是刚出门框,但这一出溜可太厉害了!竟如同滑雪板遇到了冰,却是直接让身体滑过了那空地,然后他胸部以上的部位就已伸进了对面房舍的门洞中了! 小石头这一整套的动作就象一条跃出水面的游鱼,在空中舒展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又泼喇一声复归水面,端是说不清的舒展好看! 那西北军向导却不知道小石头这一跃是有门道的。 小石头跃起往地上扑时,身体已经完全腾空和地面平行了,落地时却是胸和双手同时着地而腰部以下则是借那一跳之力甩起来了。 在着地的一刹那,他双手按地一撑向后一拉,却是把下落的重力全都变成了前冲之力,人压根就没摔着,反而是借地那股力直接滑了过去,而小腿向后翘起却是为了避免磕着膝盖 他这个动作的好处不用问那个西北军向导也明白了,因为就在小石头在地上滑行的刹那,从他们所处房舍侧面射来的几颗子弹拖曳着红光就从他身体上方疾飞而过! 如果小石头如他所想的那样就算是低身冲过,也必然逃不过那几颗子弹! 再说小石头儿,他在自己的头伸进了门里的刹那,却已经双手同时拽出了别在腰后的盒子炮。 他也不起身,就那么趴着,两把盒子炮就对着门的左右扫射起来。 正如小石头在对面判断的一样,门窗两边都埋伏着日军,并不多,五个,他们是在等待后面的援军过来,好一起向小石头刚刚跃出的那幢房舍反击回去呢。 但刚才却被小石头同伴用自动化武器给压制住了,那时谁敢探头反击? 他们正蹲在门边窗下躲子弹呢做梦也没有想到怎么会从门口的下方出溜进一个人来,待要扭转枪口,小石头的子弹却是先到了,于是惨叫连连,那这五个日军士兵瞬间就全栽倒在了小石头的扫射之中。 小石头也知道自己命悬一线之间,他也没有时间来看门窗边藏了几个鬼子,只是双手死扣扳机,一瞬间就打光了双枪弹匣中的子弹,无疑这时他所倚仗的正是自动武器连发的优势了。 然后,他弃枪,一个滚身而起,就藏到了这个房间的内墙的门边上,一探手已经是掣出了背后的大刀。 就在他进门射击的刹那,身后同伴的射击便已经如约停了下来,谁都不傻,那是自然看到了他盒子炮左右射击子弹的闪光了。 同伴的射击停了,小石头所在房舍也就静了下来,他刚在门边拔出大刀,就听得门里脚步急促纷杂,竟是增援的日军到了! 耳听那脚步声已到身前,好个小石头,从门边闪身出来双手擎刀就是一劈,着急赶来增援的日军如何想到突然从门里探出把大刀来,跑在最前面的那名日军一声惨叫,却是一只臂膀被直接砍了下来! 日军这些天来和中国军队一直巷战,也是打出经验来了,一旦到了双方短兵相接的地步,那装了刺刀的三八枪是根本施展不开的。 试想,一个房间又能有多大?三八枪一刺不中的话那基本就没活命的机会了,前刺,对方已经近身刺刀已经过了,横摆,房间太小,人员拥挤那枪根本就抡不开。 于是这时候,日军士兵的唯一选择就是拔下枪刺与中方士兵短兵相接。 后面的日军在那忽有忽无的微光中,见又有中国士兵双手提着大刀再现也都是心中惊悚,纷纷摘下枪刺扑了上来。 但这枪刺与二十九军的大刀比起来可就有先天的劣势了。 二十九军所用的大刀是双手刀,4斤重,900长,刀柄上缠着防止手上出汗打滑的藤条,这种刀的锻造工艺并比不上日军的武士刀与枪刺锋利,但胜在厚重。 而日军所用的枪刺1斤重,500长,也有握柄,更象是加长版的匕首。 二十九军的大刀由于厚重砍断日军武士刀那都不是个例,更何况又短又轻的枪刺呢,且这大刀在房间里施展却是刚刚好,就是抡圆了砍也绝不会如三八枪一般回转不开。 此时小石头的大刀对上日军的枪刺就象是日军的三八枪遇到中国的中正式一般,且优势更加明显,长了可足足400呢,于是这群增援而来的日军彻底悲剧了。 微光明灭之中,小石头双手抡着大刀在拥挤的日军士兵中,真的就如砍瓜切菜一般,正手,反手,斜劈,反撩,日军的枪刺碰上就飞,日军士兵碰上则血光迸现,就是抽刀回返之际,那刀背砸在日军的脸部胸部那也不是他们所能承受得起的。 小石头本就武功出众,他都敢和沈冲叫号都能被霍小山认可,一个一杆红缨枪挑着一串日军人头回来的人物,下手能有多么狠辣可想而知。 暗室之中,刀风凛冽。小石头横切竖砍,正手劈下的圆弧刚刚消散,反手一撩的寒光又起,手下根本就没有一合之敌! 五分钟之后,迎面而来的二十多个鬼子竟已然全被他砍倒在地,房间不大,已是尸首枕藉,室内有声,却是汩汩血淌再无日军一声呻吟! 小石头待将日军杀净,自己也已是汗透衣裳,却是将刀回手插回背后,也顾不得大刀上那两个血槽正有血流湿背,而是低下身来,摸索着在日军身上摘起香瓜手雷来。 他先是在脖子上挂了四个,手中又攥了两个,这才靠到一堵墙边,忽然觉得腥味刺鼻,忙“呸”的一声,也不知道自己吐出的是唾液还是血水,原来是他杀敌时只顾张嘴呼喝,却已是溅入了不少日军鲜血!(。) 第二七0章 夜色中的巷战(六)二虎把门 不时闪过的微光之中,沈冲已经看到了冲入门口的日军士兵的大头皮鞋了,他也只是勉强侧了个身把手握住了盒子炮却是无力再抽出来。 而这时日军士兵无疑也发现了正躺在地上的他,他们就是奔这里来的。 该死的支那士兵总是无处不在!跑在前面的日军士兵已经是举起了手中上了刺刀的步枪向他刺来。 “别动,是自己人。”沈冲用日语说道。 那举枪来刺的日军士兵一听下面的人说的是日语心中一惊,本能地收枪,但力道用足又岂是那么好收的,那锋利的刺刀已是触到了沈冲的腹部才堪堪停住。 沈冲只觉得腹部一痛,那刺刀已是刺破了他的肌肤,好在没有再往下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日军中便有人问道,显然他们已经把沈冲真地当成自己人了。 沈冲的武功枪法都不及霍小山,但他的日语却比霍小山纯正的多了,或者可以说,他说的本就是正宗的日语,谁叫他有一个是日本人的娘呢。 一个人的母语里的发音很难改变的,这就象中国人说英语,大多数人怎么说也跑不出汉语拼音的发音方式,也象外国人说汉语,纵使是中国通说的却也让人能听出其中的洋味儿。 日军负责攻城掠地的正规军士兵们目前还没有人见过会说日语的中国人,更不可能见过本就有半拉日本血统语音如此日本化的中国人,所以没有人怀疑沈冲是中国士兵,自然而然也就相信他了。 “我是传令兵,走错了路,遇到了支那士兵的袭击。”沈冲的话是那么的有气无力,在日军士兵看来自己的这位“同伴”显然是受了重伤。 “你伤在哪里?小野过来给他包扎一下。“说话的那个日本人显见是这伙日军的军官。 一个日军士兵在微光中从后面挤到前面来向沈冲俯下身来。 “你的鞋“那士兵忽然惊讶地说道,因为他在俯下身来的刹那,在一个屋外刚闪过的爆炸光亮里看到了沈冲穿的并不是他们日本士兵所穿的大头皮鞋,而是布鞋! 但他也只说出了半句话就再没有机会了,因为这时沈冲一翻身,通过假装身受重伤实际暗自积蕴力量的他终于有力气抬起了手中的盒子炮,“砰“的一枪那日军的卫生兵已是中弹向沈冲趴了下来,而沈冲则是向旁边一滚,缩到了墙角之中,紧接着手中的盒子炮一弹匣子弹就向正围着他的日军渲泄而出! 猝不及防的日军惨叫声中齐刷刷地扑倒在地上。 而这时沈冲竟又从那墙角滚了回来!也不管那刚扑倒的日军士兵身上的枪口正在涌出血来,却是滚过一名士军的正抽搐的尸体,强忍着自己身体的不适,将两具日军尸体挡在了自己的身左身右。 他正努力地把另外一名日军的尸体往自己身上压的时候,就听着“当啷“一声,一颗日军香瓜式手弹已是从门外被抛了进来。 须臾间那手雷便“轰“地炸了开来,沈冲只觉得鼻尖一凉,竟是一块弹片正从他的鼻尖上横飞而过,此时也不知道他给自己布置的肉体防弹装置替他又挡了多少弹片! “沈冲,你在哪屋?“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喊声,是霍小山的,原来却是霍小山在跳入屋中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打死了残余的日军来找他了! “挨着窗户的这间!”沈冲喊道,同时用力一拽刚压了自己下半身的日军尸体,把自己的正面彻底地挡了起来。 “当啷——轰“又是一枚日军的手雷在沈冲所在的屋子里炸响了,显然由于沈冲刚才的喊话,这个房间外的日军知道这屋里的支那士兵竟然还活着,尽管听不懂他喊了什么。 沈冲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身体尽最大可能地缩在三具日军的尸体之间。 不一会儿,就听轰地又是两声手雷爆炸响过,不过,这回却是在沈冲外面的房间响的,于是,就再也没有日军的手雷扔进屋来了。 过一会儿,沈冲听到有几乎细不可闻的脚步声进入了这个房间,他这才长吐了一口气,一伸手推掉了压在自己身上的日军尸体说道“我在这里。“ 黑夜里,又一伙增援的日军到了,他们冲着前面那幢房舍喊着话,对面的那幢房舍中也同样回了话。 于是,日军士兵们用最快地速度哈腰跑进了那幢房舍之中,待到他们全进入那房舍之中,那房舍里忽然就传出了他们的惨叫声,还有那呜呜的大刀破空的声音。 七八分钟后,日军士兵的喊声没有了,只是地上又摞起了一堆尸体,黑黢黢的房舍之中,有两个士兵拿着大刀持刀而立,其中一个还说道“这仗打得才叫过瘾!“另一个答道:“今天能让你过够了瘾最后都不想过了!” 黑夜之中,一拨又一拨的日军,少则十几名,多则几十名,几乎都以第一拨一样的方式进入到了那房舍之中,可是在一阵大刀破空与惨叫声后,那房舍之中又多了一地侵略者的尸体。 终于也不知道消灭了多少拨日军后,一个声音说道“我搬不动了!“另外的一个声音就说道”那你在这看着,我自己来吧!“ 于是一个人守在门边,一个人则将刚被他俩用大刀砍倒在地上的日军一个又一个地拖到了另外一个不靠大门的房间里,在夜的微光中,那房间里的日军尸体已经快堆到天花板了! 在消灭了又一拨日军后,黑暗中一个声音问“不知道几点了?“另外一个声音回答”有四点了,西北军应当快来了。“ 第一个声音说“还杀吗,我没力气了,刀都提不起来了。“第二个声音说”别杀了,我也没多少劲儿了,我也不能边杀鬼子边照顾你“ 第一个声音问“那咋办?撤回去?”第二个声音说“假扮,躺着吧。” 第一个声音说“哦”,第二个声音又说“你精神点儿,别躺那儿再睡着了打呼噜。” 第一个声音说“明天回去我一天好好补一觉,头一回这么特么滴累!”(。) 第二七一章 夜色中的巷战(七)台儿庄第一混乱 黑夜之中没有人知道军需处夺回了多少幢房舍,军需处每个小组也不知道。 因为打乱了,各小组各自为战,而各小组在占领了一幢房子后就会留下两个或三个士兵作为看守。 同时由于霍小山和沈冲前插从房顶又干掉了日军六七个隐蔽所,不可避免出现了有的房舍中竟然一个日军都没有,等军需处士兵冲到这个位置的时候,火力全开打进去之后,才发现那里的屯兵的隐蔽所已经变成了日军的坟墓,死人一大堆,活人一个也没有。 这样占领了这幢已经没有了敌人的房舍时,军需处的战斗小组就觉得这胜利来得太容易了,就想下面的那个房子是不是也被头儿和沈头儿也给打下来了啊? 一个小组也就十个人,自己的小组本已经攻下了两幢房舍了留下看守的四个,攻到这里时也就剩五六人了。 于是再分兵,又留下两个看房子的,那两个再跑到前面的房舍里看,竟然还是只有死去的鬼子! 那两个人在微光之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着小眼看,这可咋整,那要是前面还有空房子也不能不要吧,于是再分兵,后来就出现了竟然有一个人看守整个一幢房子的情况! 看(k)就看(k)吧,从正面的角度来讲,军需处的士兵你可以说他们有斗志,一个人看一幢房舍也不怕日军来进攻,但从另外一个角度讲你也可以说他们潜移默化地都受郑由俭的影响了,那都到手的房子哪能没人看哪,用郑由俭的话讲那叫有便宜不占那就是王八蛋! 可是他们有好几个人的情况是,自己一个人看着整幢房子看了整整一夜,日军竟然一伙都没来进攻,那么日军都哪里去了? 他们却不知道那些日军要想进攻这片区域,那大多数就得先通过霍小山和沈冲看守的房舍,却被这两个人全都干掉了! 当然也有少数日军是从别的房舍中攻过来的,直接越过了霍小山和沈冲,和看守着房舍的军需处士兵发生了战斗,而这种战斗就出现了三种结局。 一种是日军毕竟人多,有的在付出了伤亡的代价之后又重新夺回了房舍,但他们也有伤亡也没几个人了,也不敢动,也看着那所又抢回来的房舍。 一种是日军碰到硬茬子了,那军需处士兵也真是藏龙卧虎啊,一个人看房子咋滴,我才不怕你,你人多我就和你死磕,竟然还有好几个士兵也如小石头一般一个人干掉了一群鬼子,竟然也把房子守住了。 再有一种就是,那房子又空了,打到最后的结局是,看守房子的士兵已经是身负重伤,就直接用手榴弹或者手雷与日军同归于尽了! 天已经微微亮了,西北军的接应部队也上来了,领头的却正是霍小山送马肉的那个年轻军官。 在目前的台儿庄的腥风血雨之中,他无疑是个幸运者,在外围也打了,敢死队也参加了,还能活到现在,他自己都觉得相当不可思议了。 这个年轻军官也是心急火燎加好奇,到底这支传说中的英雄部队打下了多少幢房舍啊? 天已经见亮了,他们自然不敢冒冒失失地从房舍中冲入到无遮蔽的空场里,于是每到一幢房舍前就先喊话“是咱中央军的弟兄吗?”不一会那房舍里有回音了,说“是,我都等你们一宿了!“ 可西北军的士兵也不敢这样贸然进屋,为什么不敢进呢,这事还得怪郑由俭,郑由俭他们是在巷口打掩护的,所以第一时间就和西北军的人会合了。 郑由俭就对那年轻军官说了“我们霍小山和沈冲都会日语,万一鬼子里也有会说咱中国话的呢?不行,得核实一下!“ 西北军的人一听这个讲的也蛮有道理啊,以防万一嘛,这要是直接全过去,别看只有十多米或者几米的距离,那可就成日军的活靶子了,那就问吧。 郑由俭就又向对面喊话“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对面一听是郑由俭的动静可就来气了,张嘴就骂“你个脑袋瓜子让驴踢了的死胖子,你特么的连我的动静都听不出来啊?!” 你别看对面是骂自己的,郑由俭的反而乐了,“没事,是莽汉,咱自己人。”于是他屁颠颠儿美滋滋儿地就和西北军的士兵跑过来了。 到了下一幢房子,还得问哪,不问这谁敢往那房子里进哪?!于是郑由俭又扯脖子喊“对面的人听着,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对面的人又回话了“死胖子你特么地是不是让驴日了,扒了你的皮我认识你的瓤儿,连我的动静你都听不出来?!” 郑由俭又乐了,“嗯,是某某某,跟我的老兵儿了,没大没小的,没事儿,嘿嘿,自己人,自己人”,于是他就又屁颠颠儿美滋滋儿地和西北军的士兵跑过来接收房子了。 在郑由俭看来挨几句骂算什么,现在挨骂越多越证明咱军需处有能耐对不对,那要是骂一句就能回来一幢房子,就是把自己骂得狗血喷头又怎样?就是把自己的祖宗八代都撅出来又如何?那也是爽快无比啊!! 于是他们就这样一幢幢房舍地问下去一幢幢地接收,可终于碰到了问完了对面可没有声音的了,郑由俭寻思是不是自己喊话多了,声音小了对方听不着啊! 他也不傻,就用刺刀挑着自己的德式钢盔只是露出那钢盔尖儿接着喊话,这回回答他的是一声枪响,正打在那钢盔尖儿上,直接把他的钢盔打出一溜沟来,吓得郑由俭妈呀一声就缩了回来。 这个不用再问了,开打吧,于是,这幢房子对着那幢房子火力全开,子弹一个劲地飞,手榴弹一个劲地扔,打着打着,对面却没动静了。 那年轻军官就想是不是鬼子已经被消灭了?就准备火力掩护往那幢房子里冲了,这时候,就听对面有人喊话了“别打了,鬼子已经被我灭了!” 郑由俭一听又来精神头儿了,也不害怕了,就又凑到那窗户边喊话:“老子是郑由俭,你是谁啊?“ 对面的人就回话了“给谁当老子,我老子都让鬼子杀了,想当以后你给我当老丈人吧!“ 一听这么说郑由俭又笑了“特么是小石锁那小憋怂!“ 于是他们就又冲过去接收房舍,进去一看,房舍临窗临门有四个鬼子已经死了,却是被小石锁用花机关给突突了。 小石锁原本是一个人看着下面那幢房子的,他可听到这幢房子打得激烈了,人小胆却不小,于是就从日军后面摸进来帮忙了。 西北军的年轻军官就带着自己的人一路接防下来,用自己的人替下军需处的人,他带的人多,军需处看房子的人少,所以他身后人逐渐地在减少。 但军需处的人可不会往回走,都跟在他身后呢,为什么,因为他们的头儿霍小山和沈冲可还没有出现呢,郑由俭心里可就犯滴咕了,他昨夜里可是看到这两个人从房顶跌落下去,不会真的被日军了吧。 这时候的郑由俭可真的不再嘻皮笑脸了,心里是如来佛祖太上老君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乃至灶王爷土地奶奶都求了个遍,保佑那两个人平安无事吧。 终于他们再次遇到日军占领的房舍了,对面火力强大,显见人数不少,但隔着这幢的下一幢房子却再也没有自己人过来帮忙了。 而这时候那个西北军的年轻军官可是记着呢。 这一路下来,他们除了打掉四个人数不多的日军占领的房子,他们竟然已经从军需处士兵手里接收了五十四幢房舍了,而跟在他身后的军需处的士兵竟然也有七十五人,也就是说军需处打下这五十四幢房子只阵亡了十五人! 战果很辉煌,心情却很沉重,没有人为这战果乐出声来,只因为那阵亡的十五人中也包括生死未知的霍小山和沈冲。 现在可不光郑由俭不笑了,军需处所有人的脸色可都是不好看了,那都是越拉越长,战果再辉煌有屁用,头儿却打没了,咱军需处最能打的两个头儿都没影儿了! 然而就在这时,对面的房舍里的枪却响了,这面的中国士兵举枪就想反击,“等等!“那西北军的年轻军官一把就按住了要开枪的士兵,因为他发现那房舍里的子弹并不是向自己这里射击的。 对面房舍里响了几枪就没动静了,隐隐就听到里面有鬼子的惨叫声。 这时,以郑由俭为首的军需处的人的那眼睛“刷“地一下子全放光了! 郑由俭说道“快过去看看!“他这话正说着呢小石头儿莽汉粪球子石彪小石锁一干人等就已经从窗边门边闪身出来了,正要往外冲,就听对面有人喊话了”死胖子,你特么还不过来啊,我们都打不动了!“ “沈头儿!“ ”沈冲!“ ”沈疯子!” 军需处的人全喊了出来,再看对面窗户里已经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天色现在已经大亮了,但他们竟然没有认出那两个人来,因为那两个人都已是浑身浸血的血人了!(。) 第二七二章 兄弟霍远 台儿庄血战已经有半个月了,在这半个月里,枪炮硝烟始终笼罩着这个方圆不到两平方公里的弹丸之地上。 迟成峰此时正坐在师指挥所里吸着香烟,这些天太疲倦了,原本不太吸烟的他现在却一天会吸两包烟,他觉得只有靠这个东西才能让自己的精神更专注一些。 他觉得自己的三十一师真的已经尽力了,集团军的老长官已经向自己承诺了,明天援军就一定能够到达,会与他们防守在台儿庄的三个师对正面进攻的日军形成包围,然后大举反攻。 老长官那是肯定值得信任的,但自己却不知道那个委员长的嫡系部队是否会按时到来,滕县保卫战所谓的援军也是那支部队,当时还说四小时后就能到呢,可是川军虽号称一个师但实际上只有四千多人的部队硬顶了日军三天两夜,打到弹尽粮决那援军也未曾到来。 作为一名军事指挥员迟成峰明白,一场大会战总是需要有一支或者几支硬扛日军锋芒的部队,而担任这样的部队必定会损失惨重。 如果真能因为自己的坚守而取得最终的胜利,作为一名军人那也是值得的,这也是为了胜利必须付出的代价,就怕只差临门一脚了而援军却不能到达 迟成峰捻灭了手中的烟头,晃了晃头努力让自己从这种情绪中摆脱出来,想之无用啊,援军到达如果能够取胜那光鲜也不属于自己这样的杂牌军。 他下意识地又燃着了一支香烟,这回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霍远。 霍远是谁? 于公,霍远就是一面旗帜,一面西北军抗日的旗帜。 于私,霍远是他迟成峰的弟兄。 于公而讲,西北军是最早参与对日作战的队伍之一。 霍远便是复出之后在长城抗战中,手持一把大刀带着西北军大刀队杀得日军魂飞胆丧,从而让西北军的抗日之名传遍九州,霍远也因此声名鹊起。 但可惜的是霍远在芦沟桥事变中指挥溃兵营救百姓时身中数弹血尽而亡。 但霍远的名字却并未因此让人遗忘,因为,只要有西北军的地方必有大刀,有大刀的地方必有破锋八刀,而破锋八刀正是霍远所创! 于私而讲,迟成峰更不会忘记霍远,他还清楚地记得和霍远一起战斗的岁月。 他还记得那个平时开朗大气意气深重的霍远。 他还记得那个一旦高兴起来就笑声爽朗豪气干云的霍远。 他还记得那个酒量惊人武功超群的霍远。 他还记得那个曾经并肩战斗以背相抵以命相托的兄弟霍远。 后来自己和霍远同因战功升职,联系就少了很多,但关系并未生疏,在难得的一回聚会中,霍远大醉,对自己说厌倦了杀戮,那是他们最后一回见面。 不久他就听说霍远给老长官留书一封携娇妻归隐山林了,他的心中既有遗憾又有羡慕还有佩服。 遗憾的是他少了一位好兄弟。 羡慕的是若范蟸携西子而避桃源那是多少军人的梦啊。 佩服的是用命换来的战功地位他竟弃如敝屣说弃就弃了。 他本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霍远了呢,可等到日寇入侵他才听说霍远竟然又回来了,竟然在长城喜峰口又立新!。 他想早晚会有再相聚的那天,只是未曾想到霍远终究还是踏上了军人的不归路。 迟成峰从军已近三十载,这三十载中随着他不断升迁早已见惯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但再也没有兄弟的感觉了。 现在作为一名将领他认为真正的兄弟只在自己还是小兵时才有,因为那时单纯,因为那时热血,因为那时为了兄弟可以啥也不顾! 而霍远正是他的兄弟之一。 听闻霍远战死,迟成峰用男人的方式向着北平的方向撒了三杯酒以为祭奠。 那段时间他甚至觉得只要有二十九军大刀在的地方就有霍远的影子。 今日却意外得见故人之子,那依稀若霍远年轻时的眉眼,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兄弟名叫霍远却从未走远! 军人自有军人的准则,迟成峰不会阻止兄弟的儿子去为兄弟复仇,他本就和霍远性格不同,霍远开朗而自己寡言,更何况作为一师之长的他早已学会了控制情绪。 于是他在震惊之后便对霍小山说“走去看看你的人”,但他内心的激荡却仍旧在继续。 看着那些朝气勃发斗志昂扬的士兵,他仿佛又回到了和霍远和那些曾经年轻的老兄弟并肩战斗的峥嵘岁月。 于是,他便也如霍小山回答他的问题那般,心中所想便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这些都是你的弟兄?” 在得到霍小山的肯定后,他从霍小山的眼中看出了一个老兵的气质,在霍小山的弟兄眼中他看出了他们对霍小的信任。 虎父无犬子啊,池连城心中暗叹。 人男人之间的的情谊与女人又自不同。 霍远开朗豪迈,迟成峰却是沉默寡语,但偏偏就是好弟兄。 他眼见故人之后也要踏上那条不知能否回归的战斗之路,才终于流露出故人之情,才说道“等台儿庄战事了,我请贤侄喝酒”。 这就是战争,战争既然会让与自己亲近的兄弟阴阳相隔,那么自己兄弟的骨肉呢,迟成峰问自己,答案依旧是不知道,战争不存在假设只讲结果。 迟峰已经不记得敢死队自己派出去多少支了,但每次能活着回来的人真的是十不存一。 霍小山会活着回来吗,迟峰不知道也不愿意去想,但他觉得霍小山和他的弟兄活着回来的人应当比他们西北军的人略多吧。 这个可不是凭什么军人的直觉了,而是他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师长的经验。 在去和霍小山看霍小山的那些弟兄的时候,他发现霍小山的弟兄都是老兵气质,精气神很足。 老兵说明不了什么,他迟成峰手下也是老兵如云,但如果老兵有这样的精神状态那只能说明这只队伍常打胜仗。 他发现霍小山为这次巷战准备工作做得很足,手榴弹大刀全自动化的武器配备,竟然还有大锤还有日军的掷弹筒。 有了这样的火力配备和日军的巷战伤亡也是免不了的,但至少不会吃亏,而他们西北军和日军巷战时很多时候就在这方面吃的亏。 日军总用掷弹筒压制埋伏在废墟中的西北军士兵,然后冲到三十米处投掷手雷,最后冲锋用白刃战结束战斗。 西北军的老兵们一半以上都是被日军的优势火力打死的,西北军的大刀何时曾惧怕过日军的枪刺?! “报告!”他的那个副参谋长随着报告声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那个副参谋长进来时看到自己师长与这些天并无两样,手挟香烟一副困顿的样子,他知道师长也已经很累了,此时也是象前线作战的士兵一样在硬挺。 “报告师长,军需处的人回来了。”那副参谋长语气中带着兴奋。 “哦?”原本在外人看来困顿得好象要睡着了的迟成峰瞬间眼前一亮,抬起来头注视着自己的手下。 他的反应如此之快,不光令他的副参谋长有点吃惊,甚至连他自己都吃惊了,原来自己并不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冷漠,原来自己一直在关心之故人之子所参加的战斗结果到底如何,原来自己的热血还在!(。) 第二七三章 浴血的部队 “我方派出士兵八十人,十人一组,每组战时军需处九人,咱们三十一师一人,阵亡十五人,战时军需处十二人,咱们三十一师三人。”那个参谋长先汇报的是己方战损的情况,迟成峰的眼神定在了面前不远的一处沙盘上却一动不动,显然是在认真地听着。 “共计夺回房舍五十五幢,在西北角我军又重新占稳了脚跟,说到这里那参谋长的声音都已经有些发颤了。 “什么?多少幢?五十五幢?!”迟成峰霍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不光是他,本就鸦雀无声都在听那个副参谋长说战况的师指挥部里所有军官都发出了短暂的难以置信地惊叹。 一个手里拿着笔的年轻参谋手中的绘图笔“啪答“一声就掉到了他面前的地图上,可是都没听见,眼睛瞪大看着那副参谋长,嘴巴大张成了o状。 “不可能!剩七十五人却占了五十五幢房子,平均一个人多点就占了一幢房子?他们怎么可能做到?“迟成峰真的不信,他可是个师长,凭直觉就算出了这种他所认为的不可能。 “是的,五十五幢,咱们的人跟着他们逐屋去换防的,也没有想到他们会一下子夺回这么多房子,刘思汉只带了两个连过去,现在看人带少了,还需赶紧增兵!“ “对了,刘思汉也怕师指不相信,人也回来了。“那个副参谋长也知道这个战果确实是让人难以置信的,但刘思汉回来言之凿凿,自己的人不可能撒谎,所以这事肯定是真的。 迟成峰轻哼了一声,他这时才发现手中的香烟已经烫到手了,自己竟忘了吸,忙扔掉烟头儿。 这一烫已经让他冷静下来了,既然刘思汉都跟着回来要人了,那么这事肯定是真的,先再派人出去巩固住战果再说。 “传我命令,师指抽两个警卫排,炊事班,马夫,能上的人都上去,再凑两个连,一定要守住好不容易夺回来的阵地!“ “是!“一个年轻的参谋忙应当。 “师长,这样不妥吧,咱们师指可没有多少人守卫了。“那个副参谋长忙低声说道。 “老长官已经来电了,明天援军就到,我们要和他们打个里应外合,让小鬼子知道台儿庄这是块硬骨头,啃不下来还要奔掉两个大门牙!“池成峰狠声说道。 “接着说,日军损伤情况如何?“迟成峰把脸又扭向了那个副参谋长。 “日军伤亡数字具体无法统计,但刘思汉保守估计应当在二百到三百人之间。“那个参谋长忙又说道。 “什么?!他们这仗是怎么打的?他们人回来了没有?”迟成峰又震惊了,不过他听到了这个日军伤亡的数字和军需处夺回的房舍一比,他觉得日军伤亡二百到三百之间确实是保守估计的。 “他们人已经回来了,应当马上就到师指外面了,刘思汉是先赶回来要人的。”那参谋长答道。 “出去看看。”迟成峰站了起来 西北军三十一师的外面走来了一列士兵,一列让看到的所有人都为之侧目的士兵。 为什么? 因为这是一支浴血的部队,因为他们队伍中至少一半以上的人浑身上下都是殷红的血迹,钢盔是殷红的,军装是殷红的,他们的鞋子是殷红的,他们的脸是殷红的。 他们仿佛并不属于这个有着阳光的世界,他们是一群从地狱中杀出的修罗,走在白天的大街上却给人以森冷肃杀的感觉,他们的出现仿佛使整个大街的气温瞬间就降了好几度! 血战台儿庄打到了这个份上,三十一师周围的百姓都为避战火而远遁了,所以街上的人都是军人,见他们走来,运送弹药的大车停了,一路小跑的通信兵停了,所有的军人无论军情有多么紧急,全都停了,避让在路边,肃立震惊致敬。 当他们走到三十一师师指门口的时候,一声“立定”喊了出来,而喊出口的这名士兵更是让人震惊,他浑身浴血最甚,只有眼波转动之际,才让人知道他不是地狱里来的杀手,原来他说的也是人间之音! 师指门口,先回一步的那个年轻的西北军军官,也就是被叫作刘思汉的那个,此时刚刚向他的师长报告完自己所见到的情况。 刘思汉无法形容当自己带着队伍与军需处士兵换防的感觉。 他从第一幢被军需处士兵夺回的房舍走起,所过之处,日军是一路伏尸,少则四五人,多则二三十人,等到他走到最第五十五幢房舍时,他真的惊呆了。 当时毫无疑问是霍小山和另外一个叫沈冲的士兵竟然混在了日军当中,就在自己带部队赶到他们所在的那幢房舍对面的时候,霍小山和那个沈冲开始突袭守卫在房舍中的日军。 当他自己走进那幢房舍时,他一个一个数的,二十一名日军士兵竟然都死在和那两个人的白刃战中,尸首枕藉,房舍内的地面到处都是粘粘的血液,一脚下去竟然没过了脚面! 二十一个鬼子竟然留了这么多的血吗?而霍小山和沈冲又是怎么混在日军当中的呢?然后,他就在一个未邻房舍大门相对较大的房间里找到了答案。 那个房间竟然已经被日军士兵的尸首堆满了,尸体已经快撂到了天花板上了! 这得多少个鬼子,他刘思汉没有时间去数,但霍小山告诉他,昨天夜里只要是想通过这里去增援的日军,都被他和沈冲留在了这里。 霍小山和沈冲竟然会日语! 他们把日军的援军骗到房舍之中后就是白刃战,最后他俩都打不动了,于是就装成死人躲在了那尸山之中。 而沈冲竟然真累的睡着了,直到又一批日军也就是被他俩最后砍死的那二十一个日军到来,发现了那满屋的死去的日军士兵开始逐个清点死亡人数时,白刃战又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于是又是二十一个本不该来到这里的鬼子回到了他们应当呆的地方。 眼见这支浴血的部队站到了自己的面前,迟成峰摆了下手,制止了刘思汉的继续汇报。 他神情肃穆地从这支浴血的队伍前面从头走到尾,一个士兵一个士兵地看着。 又从尾走到头,仍旧是一个士兵一个士兵地看着。 最后他把目光停留在打头的那个士兵身上,他是知道战时军需处士兵夜袭时是穿着日军军装去的,但眼前的这个士兵如果不仔细辨认的话,竟已看不出日军服装的颜色了,入目皆是殷红,唯有那双眼睛是黑色的闪亮的。 那双眼睛依旧和上回见到时一样,平和冷静,对自己不卑不亢,也看不出一名杀神所该有的嗜血。 迟成峰作为一个有悟性的有阅历的老兵明白了,这双眼睛的主人在杀敌人时是无喜无悲的,是不含怒火的,于是他一定能在最复杂最危险的时刻选择最合理的杀死敌人保存自己的方式。 迟成峰面对着这个杀神一般存在的战士,没有吭声,却一转身命令道:“给我端三碗酒过来!” 迟成峰的勤务兵在震惊中听到了长官的命令,忙去拿酒。 而迟成峰面前这支浴血的队伍也没有人吭声,只是士兵们都有点疑惑,拿酒作什么,请我们的头儿喝酒?可为啥一定是三碗酒? 酒到,迟成峰转身向北,却是出人意料地双膝跪了下来! 然后,他逐碗接酒,又逐碗将那酒撒到了地上。 看着那酒水慢慢渗入到地里化为酒渍,他仿佛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霍远,你生了一个好儿子,一个英雄的儿子!” 迟成峰说罢站了起来,却是将眼神看向那些围拢在四周静静肃立的西北军将士们,然后,他一伸手指向那个浑身浴血的士兵大声说道:“你们都给我看好了,他叫霍小山,他是咱们西北军霍远的儿子!是你们现在还每天都在用的破峰八刀的创造者霍远的儿子(。) 第二七四章 洗澡 “死(洗)澡死(洗)澡死(洗)澡喽,烧开水死(洗)澡喽!”西北军的一个士兵在屋外喊着,他有颗门牙在前些天和日军的战斗中被打掉了,说话就有些漏风,洗和死的音总是分不清楚。 “我艹,还死澡,还特么地用开水,你秃噜猪毛呢!”他旁边的几个士兵笑骂着。 那兵嘿嘿地笑着也不以为意,依旧扯脖子喊着死澡。 一会儿功夫,屋里倒是出来三十多个人,全是军需处的十兵,手里拿着盆子或者喝水用的葫芦瓢,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屋外的空地上架着一溜大锅,下面的柴火正旺,那锅里的水在阳光下蒸腾着白气。 “咦,怎么就这么点人,那大锅可支了十多口呢!”那西北军的士兵奇怪地道。 “都睡着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军需处士兵低声说了一句权当作回答,然后也不理这个西北军士兵就径直走到了一口大锅旁,衣服也不脱,用手中的葫芦瓢舀起锅里的热水从头上浇了下去,那原本白花花的水待从他头浇到脚后就已经变成了鲜红的颜色。 那个西北军士听他这么说,嘴里仍喊着“死澡“自己人就到屋里去叫,待他进屋后,那屋里回答他的只是一片鼾声。 几十名军需处的士兵横七竖八地躺在那大通铺上,已是全睡着了。 “这一身血也不死(洗)死(洗)就睡啊!”那个豁牙子的西北军士兵叨咕道。 “还洗啥啊,等他们睡醒了再说吧,你没看到那身上血越多的睡得越死吗?“随后也赶进屋来的一个年岁较大的西北军士兵说道。 “都似(是)英雄啊!“那豁牙子士兵叹道。 他们几个都是刚从后方医疗所里返回准备重新投入战斗的轻伤员,却是被长官派到了这里说给中央军什么军需处的人烧洗澡水的。 开始他们是相当不乐意的,中央军的人就那么了不起吗,还得让我们西北军的人给烧洗澡水?! 对于他们当时那满脸的不情愿,分派他们任务的军官自然全都看在了眼里,却也没有多说,只是说“执行命令,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来了之后,他们看到了这些个中央军需处士兵后顿时明白了,见他们那浑身是血走路打晃的样子,震惊之后问都没问,就架柴升火了。 在和几个看上去还算有些精神的士兵问过情况后,他们甚至觉得能给这样的中央军烧洗澡水,那真应当是自己一生的荣幸。 就在这几个西北军士兵用着崇敬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些浑身是血的人在用手中的家伙什舀水往身上浇的时候,霍小山此时正和郑由俭沈冲三个人也正站在一口大锅旁边。 对于霍小山来讲,冲澡更偏爱冷水,但他也不会那么矫情,用热水不用非得用冷水,更何况热水去除血渍更容易一些。 三十一师的那位肯定与老爹熟识的师长在给自己九泉之下的老爹敬了三碗酒后只是告诉他与老爹是当兵时的兄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叫来军需处一个军官,命令他照顾好这些英雄,然后就又去忙去了。 那个负责接待的军官则把他们带到了一处距师指挥所不远的军营里,安排了几个兵给他们烧洗澡水再找些干净的西北军的军装给备着后,自己也回师指忙去了。 霍小山边冲边想着那个师长说和老爹是弟兄,那么他们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也象自己和军需处的这些弟兄一样呢,打完这场仗,真该和这位师长好好问问老爹年轻时候的情况呢。 这时郑由俭忽然“妈呀“了一声跳了起来。 霍小山和沈冲都看向他,原来却是他们两个脚下站的地方略高,冲下来的血水却是流到了地势略低的郑由俭的脚下。 郑由俭蹦着躲过那血水,却是跑到了霍小山的上面的位置。 沈冲狠狠地瞪了郑由俭一眼,郑由俭也是有点脸红,忙一边舀水忙一边找话说道:“霍小子,你爹真是霍远哪?“ 霍小山瞅了郑由俭一眼没有理他,接着冲澡。 沈冲却应声了:“死胖子,你堂兄真是啊?“ “是又咋样,不是他我能落到这般田地,虎落平原,,我我日他八辈“郑由俭接口道。 “嗯?!哈哈哈“霍小山和沈冲同时看向他,一开始那脸色可就有点凶,可后来两个人又笑了起来。 郑由俭也讪讪地笑了:“我是说复瘦子,嘿嘿,复瘦子。“ “前面的那句是说复瘦子,那后面的那个‘日他八辈’又是在说谁呢?“沈冲提醒了他一下。 郑由俭仰脸向天做不懂状,一手却是将手中的装水的脸盆举过了头顶,嘴里还不服软地叨咕着“我有说吗我有说吗?“ 却不料沈冲在旁边突然抬脚尖点了他膝弯一下,郑由俭腿一软那盆就没拿稳,哗啦一下倒有半盆水正浇到了他的脸上。 把一个张嘴说话的郑由俭呛得一下子盆也扔到地上,自己却低下身来剧烈咳嗽了起来,沈冲哈哈大笑。 霍小山也觉好笑,但也不参予,仍是继续冲自己的澡。 郑由俭平素里嘴碎且快,他说“虎落平原“那下面的三个字明显就是”被犬欺“了,可是他天天可是和霍小山沈冲混在一起的,那这个”被犬欺“是在说谁?所以也难怪霍小山和沈冲同时瞪眼。 郑由俭反应也快,现在也是终于长记性了,及时打住了话头说自己是在说复良才,然后嘴都没闭就接着骂他那个堂兄,只是他骂的不对啊! “日他八辈“无论祖宗还是先人,那可也都是他郑由俭的,于是霍小山和沈冲又被他逗笑了。 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就是说他这种情形了。 郑由俭吐完了灌进嘴里的呛到气管里的水,也自知闹不过沈冲却也不生气,反正他也洗差不多了,一伸手却是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扯出一条白毛巾给自己擦了起来。 他打巷战没冲在最前面自然身上那是没血的,所以他也是只穿了个大裤衩子冲澡。 他见霍沈二人又不吭声了,嘴又闲不住了,就象沈冲所说的那样,他嘴碎尤其在熟人面前那就是记吃不记打的,就又自怨自艾地叹道:“以后你们别管我叫胖子了,肚子都特么滴折腾没了!” 听他这么一说,霍小山和沈冲一看,还真是,郑由俭自打失势以来虽说没有冲在最前沿,可是对于战斗行军那也是场场不落的,原来的那很是有些赘肉的肚子确实小了很多了,不过也还是有点的,绝不至于他表情上那么哀婉。 沈冲听他这么说张嘴又要说什么,却见霍小山看了自己一眼便憋了回去。 郑由俭见二人还不说话,就又说道:“你说这西北军,穷是穷啊,可有一个优点,这住房可真宽绰的很。” 霍小山听他这么一说,忙扫了一眼站得离他们并不是很远的那几个西北军士兵,见他们并没有注意到郑由俭说什么,忙瞪了郑由俭一眼,低声说道:“胖子你把嘴闭上,洗完了就回去死觉去!“ 郑由俭见霍小山终于搭话了刚想接话,可一听霍小山叫他把嘴闭上,却是一楞,然后嘴就真地闭上再也不吭声了。 是啊,那住房能不宽绰吗? 一万余人的一个师现在打得只剩下不到两千人了,你说人家住房宽绰,这可不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嘴贱得又要进入欠抽的节奏了么?(。) 第二七五章 突然而至的反攻 凌晨天蒙蒙亮的时候,霍小山已经醒了。 昨天白天已经睡了半天,又睡了将近一夜,前天夜里与日军血战所带来的疲惫已是无影无踪。 屋外传来哗啦啦地水声,他知道那是昨天睡得早没有洗澡的士兵正在室外冲洗。 时下已是四月份了,气温虽低但与冬日已不可同日而语,士兵们都正值年轻血旺,风餐露宿早就习惯了,任是谁睡醒了带着那一身的血渍也是难受,所以睡醒的人也就顾不得早晨的寒凉而去冲洗了。 就在霍小山感觉到饥饿的时候,忽然他听到了炮声! 那炮声来得极其猛烈,就是他们在与日军巷战时的爆炸声都不能与之相比。 他们这里离三十一师指挥部很近,而三十一师的指挥部离前沿也就不到两里地,如果不是有那层层叠叠的房舍遮挡着,三八大盖的子弹都可能打到。 霍小山听着那炮声也就一分钟不到忽然从铺上跳了起来,吼道:“起来,全都起来,紧急集合!“ 士兵们此时大部分都已经睡醒了,昨天洗过澡的有的已经在穿衣服,没洗过澡的却都在外面冲洗着呢。 忽然听到霍小山喊紧急集合,没起床的慌忙起床,那冲澡只冲了一半的士兵也不冲了,却是抓起那大锅旁边的干净衣服就穿。 那衣服却是昨天西北军士兵给他们准备的换洗衣裳,衣服自然是西北军自己的,虽然和中央军的样式一样,但质量却更差了一些,他们当时还一个劲地道歉说不好意思也就只有这样的衣服了让军需处的人凑合穿。 “快特么地起来!“郑由俭此时竟然也喊了起来。 他见一个老兵衣服穿得慢了,急得上去就是一脚跳在那老兵的屁股上,可他自己的裤子还没提好,那裤档才刚过小腿,一脚下去反倒是差点被自己的裤子己拌了个跟头。 “什么情况这么急?“有士兵嘴里叨咕着但穿衣服的动作却不敢慢下来。 “别管什么情况,都特么快点,再慢了吃翔都赶不上热乎的!“郑由俭恼怒地喊道。 很快,所有人都已经穿戴了起来,而手中也已操起了武器,迅速排成了队在霍小山的带领下向三十一师指挥部的方向就跑。 “怎么了郑头儿?”小兵嘎子边跑边问郑由俭。 “八成是开始反攻了。”郑由俭边跑边气喘吁吁地说。 “害——原来你也是猜的,反攻就反攻呗,小鬼子那破机关枪有啥好的。”小兵嘎子现在也是老兵了,说话也不象原来那样小心翼翼了,在他们老兵看来,日军的歪把子的确没有国军的捷克式好用。 “你懂个屁,咱们现在都穷啥样了,再不抢点战利品拿什么去打鬼子?”郑由俭跑得直喘,否则肯定得踹小兵嘎子一脚地解恨。 霍小山和郑由俭的想法此时竟是有相当默契地,巷战之后,他们军需处的掷弹可快打没了,再不弄点以后可没有用的了。 很快,三十一师指挥部到了,霍小山刚要进师指去问,却一眼看到了那个熟识的年轻军官刘思汉正急匆匆地从师指的大门里跑出来。 霍小山伸手一拦刘思汉嘴里就问了两个字:“反攻?“ 刘思汉脚步匆忙一抬头才看到霍小山,才看到霍小山身后的军需处的队伍。 “对,反攻!“刘思汉一点头,他还没来是及说下句话呢,霍小山就大喝一声”加快行军速度,跑起来!“ 然后,他也不理刘思汉了,带着军需处的士兵们风一样地就奔前沿去了。 刘思汉这时才注意到霍小山他们虽然拿着武器,但可不是全副武装,有的士兵显然连扣子都没系全,有的连钢盔都没有戴,而那个郑胖子连平常扎的武装带也没有系。 “去报告师长就说霍小山他们也上前沿了!”刘思汉对着门口的警卫说道,然后,他也急匆匆向前沿跑去,反攻开始了,他也忙。 这两天有可能开始反攻这个消息还是他昨天透露给霍小山他们的,当然,他知道的也不详细,也只是知道反攻与围攻,这还是他在师指里听别人说了一嘴。 正因为事发突然,霍小山和他军需处的人才如此仓猝,不知道能不能赶上了呢,捞不着干的也得弄碗稀的喝呀,郑由俭边跑边想。 一阵近似于百米冲刺的疾跑之后军需处的人终于以前所未有的行军速度赶到了前沿,只是略停顿了一下,郑由俭刚说了一句“风水轮流转今朝到我家”,霍小山已是带头向前方冲去。 因为风水真的变了,战场的形势真的变了,他们正赶上三十一师前沿部队发起冲锋的尾巴,对于霍小山他们来讲,反攻来得仓猝而又突然,但毕竟赶上了! 对面日军的抵抗已经微乎其微了,显然日军已经开始撤退了。 “注意多捡日军的掷弹筒和掷弹,歪把子机枪咱们就不要了!”郑由俭扯脖子喊着,这时他已经忘了自己不敢上前沿了,他满脑袋想的都是和小鬼子打成这样净做亏本买卖了,现在总算是看到回头钱儿了。 一伙正在追击日军的西北军士兵被日军的火力阻挡住了,前方的废墟中有日军的两挺歪把子正的疯狂扫射着。 他们正打算从旁边的民房迂回过去时,就听“通——咝”的一声,一枚掷弹从他们的脑后飞过正落在前方,然后那两挺歪把子机枪就哑了下来。 西北军士兵回头看时,就见呼啦啦足有近百号自己人已经超过了自己的队伍向前攻击着,而在那队伍的后方跟着的竟然都是肩上扛着掷弹筒腰里插着盒子炮的穿着中央军服色的士兵。 他们起身跟着向前冲,就看到前方已经跑到被打哑的日军机枪旁边的士兵在那里略停留了一下,嘴里竟然骂了声“穷鬼!”就又向前冲去了。 这些西北军士兵跑到那机枪旁边一看,见被炸死的日军前面有两挺歪把子机枪还有弹药箱,他们就不明白了,多好的机枪,怎么就成了穷鬼呢? 霍小山他们追的很猛,他们刚起步时是赶上了西北军冲锋的尾巴,经过一阵急奔,沿途用掷弹筒打掉了日军的三个火力点后,在他们冲出台儿庄的寨墙时,终于他们咬住了正在撤退的日军的尾巴! 他们看到眼前的日军真的已经无心恋战,真的是在夹着尾巴逃跑了!有他们丢弃的辎重物资正在燃烧,有他们的伤兵正在做徒劳的挣扎! “卡车卡车,那辆卡车!”跑在最后的郑由俭喊了起来,紧接着又有几个士兵同时喊了起来。 正向前冲的霍小山看到二百多米处一辆日军的带篷卡车正费劲地从路边的一个坑中爬了出来,显然刚才是由于驾驶员的慌张将车驶了进去。 “三八大盖!”霍小山收回盒子炮一边伸手喊道。 正跟在他旁边的小石锁忙将自己用的三八大盖递了过去。 霍小山端枪抵肩瞄准,“别勾”一声枪响后,眼见那车就是向左一歪,原来是霍小山一枪将那车的一只后轮胎打穿了。 又是一声枪响,那车就动不了了,因为另一只后轮胎也被霍小山打穿了! “快!”郑由俭气喘吁吁地喊声里,沈冲已当头冲去,众人随后紧跟,等他们跑到车那里时,沈冲却已是击毙了刚从卡车驾驶室里爬出来的日军登上了那卡车的后厢。 “是什么?”霍小山也到了,急切地问。 “发财了,哈哈,是军火,有掷弹!”沈冲嚷道。 “粪球子你带一个班看好了,谁都不能动,别人接着追!”霍小山命令后就带头又向前跑。 他可看着呢,前面可还有四辆日军的军车呢,不过他感觉凭自己奔跑的速度好象追不上那卡车了,边跑他边想,要是脚下有小时候的滑雪板就好了,自己肯定能追上! 正当霍小山眼见那汽车渐行渐远自己终是追之不及的时候,他看到前面日军的卡车竟然拐弯了!那拐的可不是公路的主道,而是奔一条田间道去的。 “前面有咱们的部队,鬼子被堵住了,这几辆车一辆也不能放走!”霍小山喊道,同时他又端起了小石锁给他的三八大盖。 “别,别,别打”在最后面跑着的郑由俭气喘吁吁地喊道。 都已经举起枪的士兵包括霍小山都被他喊楞了,别打为什么别打?不打不就跑了吗?! “别打车轱辘!”郑由俭终于缓过一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嘴里喊出了他想说的话。 “啪啪“的枪声响了。 那日军的卡车由于拐弯,驾驶室的侧面正暴露在军需处士兵的枪口下,军需处士兵开枪的可都是对自己枪法心里有谱的,最前面的那辆卡车的驾驶员肯定是被击中了,也不知道他临死前是怎么碰的方向盘,那车又是一拐恰恰在那田间道上横着停了下来。 而后面三辆卡车的驾驶员显然也被击中了,虽然汽车由于惯性相继向前驶去,却最终相继撞到了一起,油箱没有着火,终究都停了下来!(。) 第二七六章 争功(一) “你傻呀!有你们这么看车的吗?”郑由俭劈头盖脸地训着几个军需处的士兵道。 “郑头儿,不这么看那你说咋看?我也不能趴到车上全护着吧!“一个挨训的士兵不服。 “咋看,还用我教你啊,你们都围在这卡车旁边目标太小,这要是让西北军中央军看到这车是小鬼子的,连你们也当成小鬼子呢?再向你们开枪!“郑由俭说的还是蛮有道理的。 现在战场上中国军队都在撒丫子的追日军缴获战利品,真是挺乱的,要真有人看错了,开枪误伤那有冤都没地方诉去。 “郑头儿说的对,那你说该咋看?“有士兵也发现这个问题了。 “笨蛋,每辆车都爬驾驶楼子顶上坐一个,哪头来人都能看着,谁还会开错枪?!“郑由俭很为这些士兵的老实木讷而恼火。 “郑头儿说的对,嘿嘿。“那些兵还是从善如流的,接着便有人抢着要上那卡车驾驶室上面去。 “你们先把我们的东西接下去啊!你们还能干点啥不?“郑由俭又恼了。 此时的郑由俭两手在下却是捧了一怀的日军罐头,他的两个臂弯处挂着两个日军的布袋,肩上还斜挂着一件日军的行军皮包,里面鼓鼓囊囊地,也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看起来很沉很坠的样子。 他的身后也跟了十多个士兵,那身打扮和他类似,全是大包小裹的,知道这是打了胜仗缴获了的战利品,不知道的肯定以为他们是因为战乱逃荒的呢! 军需处被他训的这些士兵可不恼,在一起这么久了都知道郑由俭是啥样的秉性,赶忙嘻嘻哈哈地过来帮郑由俭这些打扫战场的人接东西的接东西,上车厢的上车厢。 “郑头儿,今天咱们发大财了呀!“一个士兵打趣道。 “那是,跟我郑由俭干啥时候吃过亏,哪象霍小山那败家子不知道往自个儿家划拉东西,就知道往外送,真把自己当成散财童子了啊!“郑由俭现在很得意,得意嘛那就必须得踩一个反面典型才更能提升自己勤俭持家的伟岸形象啊! 不过他一提霍小山就见对面的士兵们不吭声了,也没人附和他,只是接着往车上装战利品,原本的表情还嘻嘻哈哈的可一眨眼却变成带笑不笑的了。 “哎(é),我说你们啥态度,是,霍小山是你们的头儿,但可不是我郑胖子的,再说了他就是我的头儿,那他有缺点还不能让人说啊?“郑由俭这一开说那又是没完没了了。 ”你说那败家子,见着桂军就送桂军三八大盖,见着川军就送川军歪把子,这回见着西北军了,还是他爹原来呆的地方,我看干脆所咱们的小炮都送出去得了,他那败家劲我觉得都超过那个东北的张少帅啦!“ 可是,依旧没有士兵附和他,士兵们只是边干活边看着他”正气凛然“的样子在那依旧带笑不笑的。 “你有这耍嘴的功夫再不装车,我看你这一车的好货可要送给人家中央军了。”这时候一个声音在他郑由俭身后传来。 “霍,霍小子。”郑由俭边脸有点僵,转过身去才看到,原来就在自己贬低霍小山的时候,人家霍小山本人已经站到他身后了啊,对面那些该死的士兵竟然没有一个提醒他的! “就凭你刚才这番话,那霍小子三字也该是你叫的?”答话的是沈冲正无限鄙夷的地看着他。 “霍头儿,嘿嘿,您辛苦了,您看您手里也没空着啊?掷弹筒?!我的最爱呀!!”郑由俭兴奋起来了,原来看他霍小山竟然一手拎了个掷弹筒,而他后面的士兵也有人拎着两具掷弹筒的,还有拎着弹袋的。 “行了,都别再出去找战利品了,等咱们人回来全了咱们就撤回去,我看中央军人也上来了,抢战利品也抢的挺凶的。”霍小山边把掷弹筒交到来接他的郑胖子手中边说道。 “不再弄点了啊?咱们可还有汽车呢,能装不少呢。“郑由俭有些不甘心。 “贪多嚼不烂闷声发大财,懂不?“沈冲一瞪眼,本来他最近对郑由俭的印象是有所好转的,可是刚才听到郑由俭背后在那儿编排霍小山的不是就又有了要抽他丫的冲动了。 郑由俭也不吭声了,他也想起沈冲揍他那回了。 战场上已经很乱了,北面过来的作为援军的中央军75军已经冲上来了。 事实证明,任何貌似强大的队伍当由撤退变成溃退的时候,战斗力那都是成倍的削弱,曾经不可一世被日军称作钢军的板垣师团和矶谷师团现在已全无斗志。 到处都是中国军队或追击或围歼日军的场面,到处都是日军被打燃的辎重,而当日军被消灭得差不多了,那么打扫战场缴获战利品便已是应有之义了。 霍小山他们在缴获了那四辆卡车的物资后,除了留下少量人做看守外又把其余军需处的人都撒了出去,就是为了多弄一些战利品。 眼见得战斗已经近尾声,远处还偶有稀稀落落的枪声外,大多数中国军队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而军需处的人也全回来了。 他们把缴获的物资装了满满四卡车,那车由于郑由俭喊的及时也没有打坏,军需处的士兵自然会开车的人不少,军需处原本自己就是有卡车的,只是由他们介入了战斗后,种种原因那车却全弄没了。 霍小山一声令下就往回撤,无论是坐在驾驶室里的还是坐在驾驶室棚顶的,还是扛着枪准备在后面跟着走的,全都喜气洋洋。 但注定了好事多磨,就在这车刚启动之时,就听后面有人喊:“全都给站住!” 军需处一干人等回头之际,就见一伙士兵已经从后面跑过来超过了他们,却是拦在了第一辆卡车的前面。 那些士兵手中拿的枪都是中正式或者花机关,那服装的颜色一看便知道是中央军的,委员长的嫡系嘛,就是与别的部队不同。 为首的一个军官掐腰往车前一站,一副耻高气扬的架势,张嘴便道:“你们谁是头儿出来说话!” 郑由俭看看霍小山便想上前接话,霍小山微摇了下头,说道:“我去。” 你道霍小山为什么说自己要去。 原来却是他刚才打扫战场时,见到中央军的人仗着自己人多欺负西北军的士兵,把战利品抢走了的,所以他刚才才有了“中央军抢的挺凶的一说”,他才叫军需处的士兵回来之后就赶紧撤。 可是没成想到底还是没有躲过,霍小山估计这事不大可能善了,所以才自己出面怕郑由俭吃亏。 霍小山走上前去,很平淡地说了一句:“我是,你有何指教?” 那个中央军的军官斜睨眼神扫了霍小山一眼,见只是士兵装束一副面貌普通的样子,愈发得露出不屑来,懒洋洋地道:“这些物资是我们75军缴获的,用不着你们运,来人,把车上的人给我撵下来!“(。) 第二七七章 争功(二) 这时,霍小山竟然笑了,尽管只是淡淡的。 他也不吭声也不反对,自己则是把身子往旁边让了一下,那意思无非是你大可去撵。 沈冲和莽汉两个人互相看了看,也笑了,甚至那莽汉都嘿嘿地笑出声来了,然后军需处一干人竟然全笑了。 中央军士兵见这群西北军士兵笑的诡异却也纳闷,但他们是来抢“自己”的战利品的,我管你西北军这些穷鬼笑还是不笑,呼啦啦就往上冲。 霍小山已经让到一边去了,身后可就是莽汉沈冲了。 两个中央军的士兵见这两个不让,便伸手的来推,这不推还好,一推事儿就大了。 那两个士兵的手还没碰到沈冲和莽汉的衣服呢,沈冲和莽汉的手却已经是迎了上来,就听“妈呀”一声,四个人分成两伙,动作却如出一辙。 那两个士兵竟同时被沈冲和莽汉各自伸手叼住了手腕,往怀里一带,然后身子前倾,一哈腰伸另一只手便搂在对方的膝弯上,便听哈的一声,就全被沈冲和莽汉扛上了各自的肩头。 “别摔死了。” “啊——” “你们西北军想造反啊!” 短短的一瞬间,三个声音竟然依次快速地迸发了出来。 头一句那是霍小山对莽汉的善意提醒。 第二句是那两个中央军士兵已是被沈冲和莽汉一甩肩就摔到了地上。 第三句则是那个中央军军官又恼又怒的叫声。 沈冲莽汉这一动手可是声势惊人,一下子就把那些正奔车而去的中央军士兵全弄楞了,这下手也太狠太快了吧。 在他们军官的那一喊之下,中央军士兵才回过味来,这是要开打呀,于是就奔着头车这里就都冲过来了。 军需处的人现在和其他部队打架经验和与鬼子打仗的经验比起来了,那就算是少点也很有限了,自然就要前迎。 这时,霍小山又说话了:“把手中的家伙都放下别伤着中央军的弟兄。” “是!“这声音喊得就叫一个整齐,眼见中央军人都快到眼前了却不往前迎了,都转身开始放下手中的步枪捷克式花机关盒子炮大刀。 “枪不用时我就这么教你们这么放的?“霍小山又说了一句。 “哦“军需处的士兵们忙把各自的枪放好,那步枪是几枝全架在了一起,花机关盒子炮大刀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的。 “憨子上车顶,机枪架起来,有敢动枪的直接扫了!”霍小山下达了又一道命令。 就这功夫里,转身放枪摆枪架枪的军需处的士兵身后就听“哎哟!妈呀!”声起,要问这声音哪来的?这个还用问吗? 军需处的人是在这放下枪了,可人家中央军可没闲着,他们也不傻,自然不会因为抢战利品和西北军火拼,他们受霍小山提醒也是纷纷扔下手中的武器就冲过来了。 可问题是军需处有两个人可还站在前面呢,谁呀,沈冲和莽汉哪! 沈冲和莽汉摘下身上的枪往身后一扔,可就迎上了冲上来的中央军士兵了。 然后就见这群中央军士兵被这两人打飞的打飞放倒的放倒,竟然没有一个人冲过了这两个人的防线! 剩下的几个没敢再上,刚才那个趾高气扬的中央军军官自然也不敢上,但看得出来他也是老打架的了,都是见过生死的人,一看自己人碰到硬茬子了吓是吓不住的,就已经让手下回去喊人了。 而就在这功夫,又有几十名中央军士兵赶了过来,他们一见是自己中央军的人吃亏了,那便也有想打助拳的,可一看那处正呻吟叫痛地躺着二十来个呢,就没敢动手。 “霍小子,走吧,这架要再打下去可就打大发了。”郑由俭一看眼前这局势可不妙啊,已经占便宜了,那就跑吧。 “走不了咯,人家不让路咱们怎么走,既然要打大发了那就打吧,这样咱们的东西或许还能保住。”霍小山道。 从霍小山内心讲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不想打啊,可不打到时候中央军告个御状什么的,事太小反而会被人家压下来,打大了,牵扯各方面多了或许还有转机,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就在这功夫,中央军的人已经是越聚越多了,先是有一个连,不一会儿就两个连,再一会儿那人可就聚了一个营了,眼见着远处还有人往这里聚拢而来那就别提了,黑压压一大片人已经是整个的把霍小山军需处这百十来号人围在了中间。 “你们是西北军哪部份的?31师的?”终于又有一个中央军军官走上前来。 霍小山扫了一眼他的官阶,是个团长。 这位团长的扮相与刚才那个明显比他官阶低的中央军军官不一样。 那个是一副飞扬跋扈的兵痞样,而这个则是一副阴狠冷厉的肃杀面孔,尤其是他的上嘴唇到左脸颊有一处刀疤,虽然已经长好,但给人就是一种份外狰狞的感觉。 “我们团长在问你话呢!”刚才那个中央军军官有了撑腰的立刻胆就壮了起来。 霍小山的脸色很平静也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变化,对面这位中央军的长官凶恶也好狰狞也罢哪能影响到他分毫? “我说我是中央军,你信吗?”霍小山还是微笑。 “艹,你特么在这涮老子呢?!”那团长怒了,说话竟然也是兵痞味十足,果然是什么样的将带什么样的兵啊。 “当我没说好了。“霍小山一摊手做无奈状。 “你抢了我们的战利品还打了我们的人,你说怎么办?“那团长压根就不信霍小山这百十来号人是中央军的,明摆着穿着西北军颜色的服装,身后还放着西北军标志性的大刀,楞说自己是中央军的,明显是正话反说在消遣老子! “谁抢了谁的战利品,无非是看谁的拳头硬谁能打,我们既然能在日本人手里抢来这些东西,我们自然也能保护得住。” “虽然你是长官,但我也不想和你磨叽,想打你就上人吧,一个连两个连?一个营?还是你随意,我们很多人可是从前天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霍小山的语气变硬了,既然他已经想好了要把仗打大发了,那就打吧,军人,有什么可磨叽的。 “咦?“对面这位伤疤团长对霍小山这个看似平常但又极其光棍的态度竟然欣赏起来。 “爽快,我也不欺负你们,你们这些人,我就上一个——“”团长!“那团长刚要说上多少人,刚才那个下级军官及时把他的话拦住了。 那下级军官凑到了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嗯?“那团长扫了一眼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自己的士兵,又看了眼霍小山身后的沈冲和莽汉。 霍小山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个脸色变得凝重的团长。 而霍小山这样的表情在那团长的眼里毫无疑问变成了无声的讥讽。“一个连不行,一个营吧,别输了他们再赖仗!快点打完得了,我都饿了!“这时在霍小山身后站着的莽汉插话了。 他确实是饿了,从前天晚上打夜战到现在还真的没吃什么呢,只是喝了瓢凉水,能不饿吗? 但凡力气大的人都能吃,莽汉憨子那都是军需处公认能吃的人,但能吃却吃不到那饿起来的滋味只能比一般人那更难受。 霍小山依旧不吭声,脸上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明显再等着对方的回答。 那个唇带伤疤的团长真的犹豫了。 上少了怕赢不了,刚才他的那个手下可说了,人家两个人就打倒了咱们二十多个,虽说他们不可能所有士兵都有这身手,但显见面前的这百十来号人身手不弱,而且面色红润竟然比他们中央军的还好! 上多了,胜之不武啊! 这周围的中央军可不全是他们团的,就是赢了脸上也无光。 再说这可是战斗刚结束的战场,周围还有一些西北军的人呢! 咦,不对啊,这咱中央军打西北军,那西北军的人咋不上来帮忙呢? 那团长犹豫间却又看到了霍小山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一惊,顿时明白了一件事,对方根本就知道自己现在出多出少都不合适的两难境地所以才不吭声! 不能再犹豫了,再犹豫自己这点面子可就丢光了! 到时候就不是上多少人能打赢的问题了,而是人家到处会说他们团和人家一个连对上了竟然没敢打! “我上一个营!”那团长狠声说道。 周围的人包括他手下的士兵都发出了“哄”地一声,那一声里含有多少不理解甚至对他们中央军对他这个中央军团长的鄙夷就不得而知了。 在那一声“哄”里,那刀疤团长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甚至让他觉得早就好了的伤疤那儿都开始变痒了,是臊的! 好在这里他对面的霍小山说话了,霍小山的话是对他手下的士兵说的,他说道:“既然要打了,你们不能下死手打,但也绝不能吃亏!“ 霍小山这句话了,顿时周围又是“哄“地一声,围观者乱营了一般!(。) 第二七八章 痛 当台儿庄内的日军开始溃退被赶出城寨的时候,迟成峰一个人从师指挥部里走了出来向北走去。 他偌大的一个师长现在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身边的勤务兵警卫兵都被已被他派出去打反击了。 在反击之前他的下属报上来的数字是,不包括预备队全师八千多人仅存一千三百一十四人,他手下七千多士兵就这样留在了台儿庄这个不足两万平米的弹丸之地上了。 迟成峰早就想上战场看看,但他是师长却不敢擅离职守,现在他终于可以走出自己的指挥所了,可以看看心中一直记挂着的这七千多士兵了。 由南向北行来,景象越来越惨不忍睹,迟成峰的脸色已经是越来越悲伤。 只因为目光所到之处无墙不饮弹无处不沃血! 池成峰随意地站到了一处墙边,那墙上的每块砖上竟然都有大大小小的弹孔,他大致扫了一眼,这面不大的墙上竟然有上百个弹孔而不止。 脚下一踩都已经没有了踩到实地的感觉,因为脚下都是手榴弹的弹片,竟然已经有十厘米厚了,手榴弹的木柄也是随处可见。 与这手榴弹片相应的就是越来越多的自己的士兵的尸体,而有的已经不能算是尸体了,只能叫作残尸或者尸体碎块。 迟连城想起了就在半个月之前在守卫台儿庄的誓师大会上,他看着下面自己一眼望不到边的士兵,听着他们山呼海啸般地呼喊着“驱除日寇卫我中华”的口号,他看到的是无数张年轻的朝气蓬勃的脸庞,那脸庞上有着对侵略者无比的愤怒,有着年轻人特有的热血与冲动。 而当时自己作为一名高级挥员想的不可能和士兵们一样,他当时在想,打日寇热血不可缺,但打完日寇这如山如海的士兵肯定会少很多吧,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取得胜利的代价是如此之沉重,沉重得让他透不过气来,七千多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啊! “自古知兵非好战”,而为了脚下的和身后的土地,却必须“我以我血荐轩辕”! 于是,那些曾经扬溢着生命能量的士兵们就这样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甚至残缺不全的尸体,再也没有欢声笑语。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段自己的故事,这段故事在人海之中宛若一粒尘埃,但于自己而言于自己的父母兄弟姊妹而言却是如天如地 但这仅仅十多天的战斗就已经残忍抹杀了这七千多人各自的天与地,迟成峰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早年霍远选择退隐山林,这世界上没有比战争更残酷的事情了! 迟成峰茫然而悲愤地走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眼中已经出现了泪花。 这时,他看到眼前的这个巷口,自己士兵的尸体已经撂成了小山一般,他不用数也知道,这座小山至少就有他上百个士兵倒在了这里。 那些士兵阵亡的形态各异。 有的仆倒向前,仿佛还要冲锋。 有的仰面朝天,半只臂膀却消失了,想必是想扔手榴弹却先中枪了,那手榴弹却把自己的手臂炸没了。 有的只见上半身了,腰部已下已经杳无影踪。 有的已被深埋尸山之下,只露出穿着布鞋的双腿 迟成峰心中悲戚,眼中渐有水雾升起。 这时,他又看到那尸山的下方一个士兵的衣服已经残破不堪了,裸露在外的胸膛却又被无情的硝烟熏成了黑色。 他强忍悲痛举步上前,他想解下自己的军装,他要给他的士兵盖上! 可是就在他往前走的时候,脚下一跘,就摔倒在地上,他爬起来时,看清拌倒自己的是什么的时候,迟成峰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因为拌倒他的竟是他的某个不知道名姓的士兵的被炮弹炸飞的大腿! 迟成峰开始还有一丝残念想着要坚强莫伤悲,他想忍他知道自己可是一师之长,可是他脑海中又有一个声音反驳他说,你算什么师长,你把你的弟兄都打光了! 男儿有泪莫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于是在那个强大的反驳声中,迟成峰再也无法强抑悲痛,一屁股坐到地上抱起那个已经冰冷的大腿号淘大哭起来,就如同一个无爹无娘无依无靠的孩子一般! 迟成峰哭了很长时间,才把积郁在肺腑之间的悲伤渲泄下去,才慢慢恢复了常态。 他站起身来想了想,看了看四周围,虽然这里是主街,但街上人迹廖廖,百姓都已远避战祸,士兵追敌未回,唯有那满街的残尸与自己为伴。 他鼻中一酸险些又落下泪来,强自忍住,却看到临街的一家房舍上有块牌匾,一头却已是被战火击落了下来,就在那里悬着,不过那匾却未烧毁,字迹还可辨得。 他走进了那个墙上布满弹痕的房舍在里面翻找起来,一会儿他扛了一卷满是尘土的雨布出来。 他把那雨布撕掉一块铺在了地上,然后将跘倒自己的那个士兵的大腿郑重地捡起放在了上边。 就在这一刻,迟成峰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然后他就如同踟蹰街头捡破烂的老者,佝偻着腰身,一次又一次走开,又一次又一次地走回,他将散落于尘埃之中的士兵的尸体碎块一次次捡起又一次次放回到那雨布上面 当一名31师的一名士兵找到迟成峰的时候,迟成峰所在的那条街道旁边,已经摆了一长溜的雨布,上面堆积着的是他的士兵的尸块,就如同一长溜无名英雄的墓塚。 那士兵无疑看到了自己师长在做什么,他迟疑了一下帮师长把又一块雨布打开铺好,就没吭声。 “什么事?”迟成峰终于恢复了他作为一个师长平素的冷静与威严。 那士兵见师长问了,才忙一腰身报告道:“报告师长,我们长官让我向你报告,75军的人抢军需处霍小山他们的战利品,双方打起来了。” “哦,打得厉害吗,你的长官是谁?”迟成峰问。 “我来的时候中央军人有一个连,霍小山没吃亏,但还有很多中央军的人往那跑呢,我的长官是刘思汉。”那士兵回答。 迟成峰在那雨布上把又一块自己捡来的尸块郑重放好,这才直起腰来说道:“我去看看,你帮我把活干完。” “是,师长!”那士兵立正听令,可见迟成峰就要走了却又小声地叫了一声“师长!” “嗯?”迟成峰回头。 “报告师长,他们中央军不光抢霍小山他们的,还抢了咱们31师的战利品,咱们有些弟兄被打伤了!”那士兵鼓足勇气报告道。 “哦,我知道了。”池成峰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快步向北走去。 如果有熟悉他的人此时在他身边的话,就会知道池成峰嘴角如果开始抽搐了那就是他暴怒的先兆。(。) 第二七九章 吊打(一) 迟成峰开始还想碰到自己手下的士兵问问霍小山他们在哪里打架呢,可是当他出了台儿庄寨墙北门没多远,他就发现根本就不用问了。 前方几百米处人很多,有多(do)多,说黑压压一大片已经形容不了了,完全可以已说是人山人海了。 迟成峰可是一个师的师长,大局观可是远胜一般人的,眼睛一扫之下就发现这些人竟然有一个团了,那可就是有近三千人了! 迟成峰走上前去却发现还好,人虽然多,但竟然很有序,那人海竟然围成了个大圈子,士兵们竟然都坐在地上,而圈子里面却有几百人正厮打在一起! 这么大场面的白刃战作为他这样一个戎马半生的老兵见过,但这么大场面的打架群殴他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迟成峰刚要往圈子里走,坐着的士兵不干了。 “你哪部份的,懂规矩不,要看打架到后面坐着去!” 迟成峰看了一眼那个士兵见他穿的服装竟然是自己西北军的,这一下子就把迟成峰弄糊涂了,这看打架怎么还看出纪律来了?还得坐着看? 可迟成峰是师长,脑袋瓜儿反应还是快,他马上就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这里刚才可是战场,人可都带武器呢,里面一打架,所有人可就都往一起聚,这要是75军的还有自己31师的都掺和进去打成了乱仗再有动枪的这事可就大发了。 于是,也不知道是哪个军官组织的,怕不知道情况的士兵也往里面挤那肯定就出大乱子了,于是竟然让所有士兵都坐下来,这样就能看清圈子里是如何打架的了,太特么有才了。 “我也打架行不?”池成峰眼见那士兵说完那句话竟没再搭理自己,一来气反问道。 “那你也得等打完这拨的,我还特么想上呢!打得好,这个咱西北军的小子打得好,使劲揍这帮仗势欺人的王八羔子!”那说话的士兵眼睛紧紧盯着前面打得鸡飞狗跳的场面,却压根没有注意到跟他说话的人可是他的师长。 “师长!”倒是他旁边的一个士兵一回头认出来了迟成峰,忙站起来敬礼。 迟成峰一看那士兵,认识,竟然是自己派出去的那个打反击去的勤务兵。 迟成峰“哼”了一声算是回礼,那勤务兵脸也是一红。 那勤务兵脸能不红吗,师长派自己出来打反击来了,可自己却坐在这里看人家打上架了! 其实,这个勤务兵看得也糊涂着呢,他由于是迟成峰身边人的关系,自然知道战时军需处也是中央军的,可今天怎么军需处的人也穿着自己西北军的服装竟然和中央军的人打起来了? “师长”这勤务兵也想向迟成峰汇报中央军也把咱们西北军的人打了这事呢。 迟成峰一摆手制止了他,他本来也是奔着打架泄火来的,可既然里面正打着呢,还有人组织的跟看大戏似的,那他反而不着急进去了,先看看吧。 刚才那第一个回话的士兵依然未发觉自己师长到来,在他不断叫好的声音里,池成峰也开始仔细观看场中的局面,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震惊又露出几分讥讽。 他震惊的是军需处士兵的战斗力。 两伙正打着的人数一对比,中央军和军需处的人基本差不多,可问题是场地里已经倒下的那一大片呻吟作痛的士兵竟然全是中央军的! 那么中央军比军需处多上了多少人?就在这一瞬间他就判断出双方兵力对比一比三! 他讥讽的是中央军一群天子御林军不知道怎么想的,明目张胆地就敢抢友军的战利品,却又把阵仗弄得这么大打架还没占着便宜,且看他们如何收场。 “好!好!这架打得过瘾!31师威武!“那个31师的士兵犹未发现自己师长的到来犹自在那叫着好,而且非但是他,就是别的西北军士兵竟然也同声叫起好来。 因为眼见着那中央军的士兵倒下的越来越多,反倒是那些穿着灰土布军装的“西北军“士兵不见倒下,此消彼长,一会功夫,竟然已经形成了”西北军“士兵群殴中央军士兵的局面。 迟成峰自然知道那些穿着西北军军装的人是谁,他很快就在打架里的人找到了霍小山的身影。 霍小山本来不想上了的,可又一想人家可是上一个营,这要是阵唬不住,再上一个团怎么办,这架总不能打得没完没了吧,于是他也上了。 只是他还打架不喊也不叫,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可是出手可不慢,拳脚肘膝肩舞动,只要是对方的士兵有被碰倒的那基本会就倒地了,而且倒了之后一时半会儿决爬不起来,就他那打法就连旁边的观众都看出来他并未使全力了,都在对他指指点点呢。 霍小山随手支应开一名中央军士兵的拳头,扫了一眼四周的情况,自己的人都没倒下,尽管鼻青脸肿那也是免不了的,而中央军的那一个营也只剩下不到一个排了。他突然跳出了打架的圈子大声喊道:“停停停!” 军需处的人自然都得听头儿的,见他说停,那就停吧,都往后撤,而中央军剩下的那一个排的人也已没了斗志,还打啥呀,一个营站着的也就在场的这么点人了,人家说不打了,那就借坡下驴吧。 霍小山见所有人都住了手,这才看向那个唇上有刀疤的中央军团长,却又不吭声了,就那么瞅着。 他这么一瞅不要紧,在场的所有人可都瞅向那个中央军团长了。 那个中央军团长此时的脸那是红一阵白一阵白一阵红一阵的,他现在可真后悔惹上这伙西北军的人了,尤其不该惹这个穿着士兵服装的小兵! 在一开始双方约架的时候,这小子就给自己出了个难题,自己豁出去脸皮派上去一个营,已经很让旁观的将士们瞧不起了! 这个不用别人说他自己也心里有数的很,那瞧不起自己这以多欺少作派的决不只是西北军,就是自己中央军其他团的也肯定瞧不起,都是军人都在与日军作战,最其码的是非观那都是有的。 而现在呢,这小子竟然又给自己出了个难题。 他看霍小山瞅着自己就是不吭声,明摆着等自己说话呢,他心里这个恨哪,心想这小子还真特么是个人物怎么这么特么地难缠啊,这个剩下一个排的时候叫停却又不说话比不叫停来得更让他恼怒难堪!(。) 第二八0章 吊打(二) 为啥?人家叫停了却不说话摆明逼自己说话,自己说不认输接着打,那有意思吗? 一个营就剩这几十号人了,再打肯定是输,而且明知道输还让自己的士兵挨顿胖揍,那么自己这一个排的士兵会怎么想自己,自己这一个团的士兵乃至现场都过千了的士兵又会怎么想自己? 可是要是认输那自己可还剩一个排的人呢,打架虽然不是战斗但也要打到最后一兵一卒啊! 对方明知道自己肯定赢了还不劝降,叫停了就这么瞅着你,让你主动把认输的话说出来,这特么得弄得自己老脸何在啊?别说你是西北军了,就是在中央军,老子也没受过这窝囊气啊! 他心里这么想着那眼神里自然流露出恼羞成怒凶狠杀伐的意思来,可他那能吓得小孩止住夜啼的眼神对上霍小山那不骄不躁不喜不悲的眼神一点作用也不起! 霍小山就那么瞅着,对,就那么瞅着,那意思仿佛是说你若不服那就接着打,也仿佛是在说你要不想接着打那你就认输,你不吭声肯定不行,你就是个哑巴今天我也要把你瞅出话来! “撤!”那个中央军团长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自己头也不抬转身就向圈子外走去。 他连句狠话场面话都没有说就急匆匆地走掉了,他虽然一向骄纵自己的士兵可此时他知道如果自己再多说一个字那都是徒添笑柄! 虽有痞气但毕竟骨子里还是军人,都是已经在战场上生生死死好多回的人,什么没见过?本已经输给了人家却再撂句狠话威胁一下只能让其他的军人笑掉大牙! “全体都有了!”就在人群里议论将起未起之际,霍小山忽然响亮地下达一个口令,见中央军打输说走就走了,刚要兴奋起来的军需处的士兵本能地全都在原地打了个立正,于是那兴奋便被压制住了。 “禁声,走!”霍小山也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而是一掉头就向人群远处停着那四辆的日军卡车走去。 训练有素的军需处士兵自然必须得跟上走得很快的长官,于是全体禁声当了哑巴跟在后面就走,虽然一个个挤眉弄眼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但却没有人敢说出话来,这与已经开始议论纷纷的上千士兵形成了一个鲜明对比。 人群外站着的迟成峰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感激霍小山了。 本来他也是奔着和中央军打架来的,原本看到士兵战死沙场的惨烈那抑郁悲愤的心情经过中央军抢战利品一事的撩拨已经变成胸膛里的熊熊怒火了! 你们不是人多吗,我七千多士兵打没了,我也不在乎剩下这一千来人,那么咱就打一把,打不过咱就火拼,老子打着鬼子,你们擎着现成的还来算计老子这点战利品,士可忍孰不可忍! 可是在他见到霍小山他们一个连竟然把中央军一个营放倒了之后,又看到了霍小山对这件事与众不同的处理方式,他忽然觉得自己理智又回来了,虽然怒火还在但却不致于爆发了。 迟成峰下意识地伸手去衣兜里掏烟,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出来时忘了拿了。 一支香烟却适逢其时的递了上来,却是刘思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的身边了。 迟成峰接烟叼在嘴里,刘思汉忙帮自己的师长点燃。 迟成峰深吸一口烟后又用力吐了出来,看着远处霍小山的人已经开着那四辆缴获的物资往回走了,忽然说道:“这小子本性老实象他爸,别的方面可一点都不象!“ “您是说霍师长“刘思汉没听明白自己师长的意思,霍远在牺牲之前已经被下令提升为师长了,只是未等升职命令下达人却已经遭遇不幸了,刘思汉见霍小山是自己师长的故旧,就特意请教过西北军老人才知道了这些往事。 “要是霍远在,嘿嘿,那一个排还想站着回去?!“迟成峰竟然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尽管只是淡淡的,但这也是台儿庄开战以来他头一次笑,”不过我感觉这小子比他爹可鬼道多了,你看他话少得很,可那心里的计较却比谁来得都快,那个中央军的碰到他也是活该倒霉,两个人从哪方面看都不是一个层次的啊!“ “是的,师长,这里远你还没有看到呢,刚打架的时候我就来了,他们是在卡车那面先打起来的,后来约架才挪到这个宽绰的地方。 霍小山先是用两个人和中央军二十多人打了起来,其他士兵都把枪放下了,摆得那就是齐整,可中央军这面一扔一大片啊!双方的纪律一比起来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啊!“刘思汉附和着说道。 他有幸目睹了军需处和中央军打架的全过程,他怕霍小山人少吃亏才派人去报告给迟成峰的,毕竟胳膊肘那都是向内拐的,霍小山毕竟真的算是半个西北军的人。 反过来讲,霍小山吊打中央军,又何尝没有给西北军出气的意思呢? “哦?“迟成峰一听刘思汉说出自己没看到的情况更来兴趣了,就又问道:”他就派了两个人打那二十多个?“ “是的,师长,就两个人就把那二十多个人全放倒了,所以中央军才上了一个营打他一个连,没想到还是输了,也不知道霍小山在哪里淘弄出这么能打的兵!“刘思汉感叹道。 “嗯,他的兵确实能打,而且不是一般的能打。“这回倒是迟成峰赞同自己手下的观点了。 这一个连对一个营的群殴迟成峰可是看到眼里了,霍小山手下的兵也有少数打得一般的,但大多数是很能打的。 不能打的刚被对方打一下,就总有能打的在旁边施以援手,配合的很默契也很有章法。 一个能打的顶在前面牵制住好几个中央军士兵,然后呼啦就上了一大帮制造出小区域以多打少的局面,三拳两脚下去后,五六个中央军的士兵就被放倒了。 这种打法在战场上也行之有效的很,无论是枪战还是白刃战,都是见效极快的。 反观中央军却是一盘散沙,人数虽多下手也狠但终究从单兵能力到战术配合都差得不只是一点点。 “不仅是他的兵能打,我看也是霍小山调教的好,我现在都明白为什么霍小山手下的兵那么有纪律了,要是我有这样的头儿我也言听计从啊!”刘思汉再次感叹。 “嗯?这叫什么话?”刘思汉这话迟成峰可不乐意听了,“那我给你当头我的话你就不言听计从了?” “师长,这个,这个“刘思汉到底是年轻,这话说得可就有点让石成峰挑礼了,一时之间脸都胀红了。 迟成峰看到刘思汉的窘相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然后正色说道:“这小子确实厉害,不光厉害还难缠,我象他这么大的时候不如他,他爹也不如他,难怪桂军川军东北军都说他的好话,就是现在咱们西北军那也承了他一份没法还清的大人情啊!” “师长你不是说过要找他喝酒的吗?“刘思汉说道。 “是,于公于私我都要找他喝酒的,不过得等着把咱们阵亡的人收殓了以后。“一说到那阵亡的士兵迟成峰刚才的谈兴就又弱了下来,他感觉自己的心针扎一般地疼了一下。 “是,师长!“刘思汉也适时地沉默了下来。(。) 第二八一章 收获 随着“嘎吱”的刹车响,四辆满载着士兵与物资的卡车驶进了军营。 士兵们一下车就哄地一声乱了套了,为啥?憋的! 军需处的士兵可是头一回打这样的非战斗的群架,而且以自己一个连的兵力放倒了人家一个营,怎么可能不兴奋? 这群殴打架和战斗打仗还不一样。 战斗都是双刃剑,纵使是大胜杀敌若干那自己零伤亡的时候基本也是没有的,虽然胜利是喜悦的,但眼见着有着和自己患难与共的同伴阵亡总是心生悲伤。 而打架就不一样了,都是上战场见生死的人,打个架就是伤了胳膊伤了腿又能咋样,打个鼻青脸肿又如何,只要是赢的一方那都是眉飞色舞的。 霍小山是决不会做郑由俭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事的,更何况中央军那个团的人再不地道,那也是咱中国军队,也都是打鬼子的。所以取胜之后为避免过度刺激中央军的人,他就直接把士兵禁声带了回来。 其实这个道理士兵们也不是不懂,只是士兵之所以为士兵长官之所以为长官,区别有的时候也真的只是在“自制”二字上了。 现在到家了,那禁口令自然也就失效了,顿时已经挤眉弄眼一路了的士兵们哄地一声就把那强憋在心里的情绪释放出来了。 这个眼眶子青肿着说“真过瘾,我放倒了四个!” 那个揉着脑袋上被打出来的大包说”哎呀妈呀,疼死我了,不过砸我的那个小子让我一脚踢那啥上了,小样真以为他练过金钟罩铁布衫哪!“ 这个说“我碰到那个比我劲大多了可没我灵巧,被我一个跘儿就扔那儿了”,说完他还直接在地上做了个扫堂腿的动作。 那个说“你那算什么,你没看憨子收拾那个小子呢,那小子舞舞扎所还往上冲呢,憨子一只手就掐在那小子的脖子上,差点没把他象条鱼似的给捏翻白儿了!” 屋外一片乱哄哄之中,霍小山却早就进屋了,破桌子上放着的是郑由俭缴获的那个皮包,郑由俭和沈冲在旁边巴眼瞅着。 “快看看里面有多少金子!“郑由俭急切地说。 “看你两眼放光的那个熊样,你咋知道?“沈冲好奇地问。 “拿手一掂量就知道,当时有中央军的人就在不远,我都没敢打开看!“郑由俭兴奋地直搓手,然后冲沈冲一撇嘴,“我两眼放光咋滴,你见金子不眼开?” “我见金子也放光,可你放的却是贼光!“沈冲回道。 霍小山可没有搀和他们打嘴仗的习惯,表情镇定的很。 在路上听郑由俭说弄到宝贝了,当时郑由俭那神秘兮兮故作镇静的样子确实原来真没有见过,霍小山就伸手掂了下郑由俭斜挎的那个皮包,他一掂就知道里面肯定是金子了,这么坠手的东西不会是别的,要知道他原来可是砸过日军的金矿的。 因为已经知道了答案,所以很从容地打开包,果然从里面掏出来的真的是金灿灿的金条,一共六根。 “发财了发财了!“郑由俭兴奋的脸都红了,却又不敢大声嚷嚷,伸手就把那堆金条搂到怀里,那感觉就象碰到了上辈子被棒打鸳鸯无缘同眠而这辈子终于又遇到了的情人一般! 沈冲见着金子也兴奋,但马上却又被郑由俭那财迷样逗得哈哈直笑。 郑由俭耍弄了会儿金条,这才又恋恋不舍地把金条重新收回到皮包之中。 沈冲便又逗他道:“我和小山子也不抢你的金条,你又有啥不放心的?“ 郑由俭白了他一眼语气有点无奈地说道:“咱们霍头儿说了,咱们以后再缴获值钱的东西都得攒着,这个你看是金条,我看却已经变成了阵亡兄弟的抚恤金了。“ “哦。“一听郑由俭这么说,沈冲也是无语。 虽然他们军需处净打胜仗了,可是阵亡受伤的兄弟总是有的,对于他们这样一个没爹没娘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军需处来讲,钱无疑是更加重要的了。 沈冲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既然有正经用途,你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郑由俭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我见了这值钱的东西就是亲,心里终究是舍不得!” 沈冲没有在出言嘲讽郑由俭,现在他已经很了解郑由俭这个人了,郑由俭是个特别矛盾的人。 爱财是天性,可却也知道有的钱注定是进不了自己兜儿的。 怕死是天性,可见军需处的人打鬼子一见情况紧急脑瓜子一热就也往上冲,事后却又怕得要死。 嘴贱磨磨叨叨口无遮拦是天性,但说过也就拉倒了,对任何人还真没有坏心眼儿。 沈冲正想安慰这今天看起来不是很讨厌的胖子一句两句的,却听霍小山却也长叹了一口气。 这个事可就新鲜了,自打和霍小山混在一起后,他还真是听霍小山头一回这么有滋有味地叹气呢! 他见霍小山此时却是在看一张刚铺在桌子上的地图,那地图原来也是在那包里压在那金条下面的却被霍小山找了出来。 沈冲便走到霍小山身后也是抻着脖子看。 郑由俭装完金条也凑过来了。 见那桌上摆的却是一份日军的军用地图,沈冲日语好自然识得是上面的文字是日本的平假文,却见上面标注的地名相当详细,竟然已经超过了军需处原本就有的那张中国军队的军用地图了。 郑由俭不识日文忙问沈冲咋回事,沈冲便将这日军地图竟然比咱国军地图都详细的事一说。 郑由俭不由得也感叹道:“都说这小鬼子难打,人家想侵略咱中国可真是下了大力气的!“ 霍小山看着那地图默默出神,他不由得想起自己从跟随老爹打鬼子的那个刀疤营长听说来的一件事来。 芦沟桥事变爆发前,北平城莫名其妙地了现了大量的仁丹广告。 仁丹是日本人产的一种小圆粒的药治晕船晕车什么的,那个广告的形象是一个有着八字胡的洋老头。 看似普通的广告,实际上却是日本人为侵华做的路标暗记,日军按照那个标记的指引就能够很快找到要攻击的军事目标。 那个标记的奥妙在于那个洋老头的八字胡上。 左右胡尖上翘代表道路畅通无阻,八字胡左尖下弯代表左道不通,右道通。八字胡右尖下弯代右道不通,左道通,八字胡两边都向下代表此路不通。 从那个仁丹的标记到日军用着比中国军队还要详细的地图由此可见日本人侵略中国是多么的处心积虑了。 霍小山把自己想起的这件事讲给郑由俭和沈冲听,那两个人也是既是愤怒又是感慨。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小石锁喊“报告“的声音。 霍小山那声“进来“还没落,小石锁已经是连跑带巅儿地冲进来了,进来就大呼小叫地:”头儿,郑头儿,沈头儿,咱们这回可弄回来个大宝贝!” 沈冲闻言不由得一撇嘴“小屁孩儿,没见识!” “哎呀!真滴真滴,我要是骗你们我就是小狗儿,郑头你快去看你肯定最喜欢了!”说完小石锁就跑到郑由俭身后推着郑由俭就就向外走。 霍小山和沈冲在回来的路上也大致地问过坐在车上的士兵,所缴获也无外乎歪把子机枪三八大盖掷弹筒什么的,这些他们手里都有,自然谈不上新鲜。 却又被郑由俭说黄金时神秘的样子所吸引才回来后就直接进屋看黄金了,至于其他缴获的就先让士兵们在外归类了。 听小石锁这么一说,三个人的兴致也都上来了,忙赶出去看。 到屋外一看,各种缴获的武器已经正被士兵们分门别类地摆放着,但那些常见的自然一略而过,却见大多数士兵正围聚在一起显然是在看什么嘴里还发出啧啧的惊叹声。 “让开,头儿郑头儿沈头儿来了!”小石锁一边喊一边把挡在前面的人用手扒拉开。 士兵们忙向一边让,他们几个才钻进人群,然后就看到他们围着的竟是两门迫击炮! 对,是迫击炮不是掷弹筒! 旁边还摆放着四个炮弹箱子,盖子已经被掀开了,里面放着口径一样但颜色并不相同的炮弹。 原来,这两门炮却是被压在了那辆卡车物资的最下面,所以士兵们也是才发现。 郑由俭大叫一声欢天喜地地就蹲下身去,用捺一量,那炮的口径竟然接近十公分了! 然后他却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喊道:“发财喽,发大财喽,我郑胖子发大财喽!” 他这么一喊立刻感染了身边的士兵,于是所有人一起高喊起来:“发财喽,发大财喽!” 霍小山见此情景,笑了,不过依旧是淡淡的。 “你咋又这德性?弄到迫击炮了你不高兴?”因为士兵们喊的很响,沈冲就在霍小山耳边大声说道。 “啥叫又这德性,说得真难听,我看你再这么下去就是郑由俭第二了。”霍小山边从人群里往外走边撇嘴,他嫌沈冲说话难听了。 “那个词叫啥了的?名利双收是吧,咱们也出名了,咱们也捞到实惠了,本来就该高兴,谁象你总跟温开水似的。”沈冲也跟着往外走,迫击炮什么的他俩在中央军校时自然没少见并不新鲜,可沈冲就搞不懂为啥霍小山真的总能做到无喜无悲的样子。 “出名好事啊?你以为打完中央军就没事了?”霍小山依旧撇嘴。 “管他呢,反正也打了,他能把咱们怎么样,再说了,咱们的军功也没人给咱们上报,不打他们怎么出名,不出名你家的那个丫头片子又怎么能找到你?”沈冲又一次提起了出名的好处。 这回霍小山不吭声了,让沈冲这么一说,他还真的想慕容沛了。(。) 第二八二章 捕获 四月份的重庆气温已经有二十多摄氏度了,随着气温的提升,民国政府从南京搬迁到这里的影响也变得愈发大了起来。 随着中央政府的迁入,军政要员,流亡学生,卫戍部队,商贾小贩,时装模特一切都给这个战时的都城带来意想不到的热闹与喧哗。 夜色降临了,主要街道上竟然有路灯与霓虹亮起,黑色的小轿车,拉着客的黄包车,卖鲜花的农家女,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靓男挽着穿旗袍露出修长大腿的靓女,构成了这个目前还没有侵略者飞机轰炸的夜生活的景观。 而此时,在一个独立的二层公寓里,却是另外一翻天地。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正与一个鬓角已现斑白的男人一起腻在床头。 那女子衣衫半解,露出滑嫩如玉脂般的肌肤,女人那裸与不裸之间的诱惑让她毫无疑问地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那个鬓角虽白却把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的男人上身穿着结了领带的白衬衫,下身的裢子却已是蹆到了脚踝处。 但令人诧异的是,在这个二层的临街的卧室里,就在那两个人已经滚乱的床的对面临窗的位置上竟然还坐着一个美丽的少女,她此时脸色羞红似乎不敢看那二人的本不该出现在人前的丑态,只是任晚风从半开着窗户吹来拂凉着她那发烫的脸颊。 “穆容,别不好意思,黄少爷马上就冲完澡上来了!”床上的女子声音甜腻腻的。 所谓尤物就是谁也搞不清她所展现出的风情是真是假还是亦真亦假,总之,就是男人眼里无尽的诱惑。 那穆容见床上的女子喊她羞怯地极快地扫了一眼床上的二人,忙把头又扭向了窗外,明显是更羞怯了。 “黄秘书,你们可得好好待我穆容妹妹,人家可是大学生呢!”那女子扭头娇媚地说道。 “你放心你放心,我们父子可都是有身份的人,不会粗鲁一定会怜香惜玉的。”看那男子上半身的着装明显是有地位的人,说话也算斯文,只是那下半身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追逐美色的本性。 “我来了,嘿嘿”楼梯响处,一个年轻男子走上了二楼,穿着宽大的浴袍,因为急色那脚步都已经有些踉跄了。 他和那个床上的男子岁数不同长的却是极像,他们竟是父子! 年轻男子走到窗边就去拉那个美丽少女的小手口中说道:“走吧,我们上床啊!” 那美丽少女羞怯地躲了下却说道:“黄少爷,我需要的那个东西呢,我可就指它换钱给我娘看病呢。” “在这里,小妹妹你自己来取啊。”那黄少爷却是一扯身上浴袍腰带,吓得那少女忙又把头转向窗外。 “哈哈,果然还是个雏儿啊!”那父子俩竟然同时色笑了起来。 “就是嘛,我穆容妹妹可是黄花闺女,你们可不能吓着人家,快把东西给她吧。”床上的那个漂亮女子把手放到那白鬓之人的已经有了赘肉的小肚子上摩挲着嘴里却帮腔道。 “不逗你了,在这里啦。”那黄少爷一伸手却是就在那女子所面对着的一张茶几的下格里拿出个公文包来,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来,纸上油印的字不知道是什么内容,但上面却是有着两个大字“绝密”! 那少女接过那张纸飞快地扫了一眼,却又放回到茶几上,她嘴上说道:“黄少爷,你不会骗我吧!” 但,屋内三人却不知道她此时心里说的却是:“早知道就在这里,我何必又需要看你们这无耻的丑态!” “来吧,来吧!”那黄少爷色急难忍,伸手便来搂那美丽少女。 那少女羞怯地向后一躲,却是躲得急了,将放在窗台外沿上的一盆花碰了下去,须臾间“啪“的一声已有落地的声响传来。 床上的那漂亮女子见此脸色不禁微微一变,但此时已是色令智昏的那个黄少爷如何管得了这个,向着那个少女便强抱过去,那少女正用手支应推挡之际,却听到楼下有人喊道:“日你先人板板滴,哪个敢用花盆砸格老子的脑壳?!” 楼上四人正诧异之际,就听楼下门响,那黄少爷心中正奇怪呢,自己入楼之后已经把门闩上了啊,怎么那被花盆砸了脑壳之人这么快就上来了! 床上的那个极漂亮女子脸色却已是大变了,她一把推开还搂着她上下其手的男子,刚给自己的旗袍扣上了一个扣子,一阵楼梯山响,却是已经有数人冲上了二楼便撞开了这个卧室的门,然后就是几支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屋内三人! 一个剑眉星目的帅气男子看向此时已是镇定自若的少女,那少女却是用秀气的下巴向那茶几上一点,那男子便伸手拿起了那张写着绝密字样的纸来,扫视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看向那黄氏父子说道:“黄秘书,黄主任,请你们父子俩去我们军统一趟吧!” 谁人作死谁人知,刚才还色火攻心的那对父子如何能承受这眨眼之间的变化,已是一个瘫在床上一个瘫在了地上。 倒是那床上的漂亮女子神态自若,她已经是扣好了最后一个旗袍上的扣子,穿上了高跟鞋,在那黑洞洞枪口的指向中,莲步生风般地扭着浑圆的臀部,旗袍的分岔处展露着白晰诱人的大腿,走到了站在窗口的少女旁说道:“穆容,你竟然是军统的人,真没有想到!” 那美丽少女静静地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比自己大了几岁但论容貌并不输于自己却又多出几分熟女风韵的女子,神色却再也不是刚才那娇羞无限的少女,反而多出一丝不屑一丝鄙夷说道:“南云织子,你到别人家做贼就要有被抓的觉悟,就算不是我也一样的天网恢恢!” 黄氏父子与那个穆容口中的南云织子已经被押下去了,余下的军统的人开始搜查房屋。 而那个美丽的少女依然凭窗而立,精致如玉的脸庞宛如一尊美丽不可亵渎的雕像,唯有那黑色的长发在山城的晚风中飘散。 过了一会儿,一个比她略矮长得细眉细目的少女走到了她身边,轻声说道:“丫丫姐——” 她并没有多说,只三个字却代表了无尽的关心与担忧。 听到了“丫丫姐”三字之后,那少女原本神情肃穆如玉雕般的脸庞生动了起来,眼波流转却是灿烂一笑,那一笑很单纯很开心,就象一个山野中没心没肺地玩耍的少年人一般(。) 第二八三章 秋波?利剑! 天黑了,重庆的街头依旧人流依旧。 面黄饥瘦的乞丐在街边乞讨,穿着旗袍坐着黄包车的女士急着赶场,电影院里放映着马路天使,扛包的苦力拖着疲倦的步子回家踩着白天抗日学生发的传单 街面上的芸芸众生以各自的方式展示着人间百相,而那或华丽或简陋的房舍里发生什么也就只有各自圈子内的人知道了。 战争让日本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把自己的名字记上了中国阎王爷的生死簿,战争也让来自五湖四海本素不相识的国人因缘而聚,发生出一段又一段的纠葛或者恩仇。 此时,一处不显眼的房舍里正有宴席,房间不大不小,两桌人有男有女已经是将酒喝到半酣。 “来慕容,我敬你一盅,这回抓出黄群父子和那南云织子属你劳苦功高,我作为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向你表示感谢!“一个中年男子举起手中的酒盅站了起来。 “罗组长,我不擅饮,就不喝了吧。”答话的美丽女子正是化名穆蓉的慕容沛。 “是啊,罗组长,慕容本不擅饮,这杯酒还是我替他喝了吧。”又一个年轻人站了起来伸手便来接酒,那人剑眉星目却是慕容沛在军统特勤班的教员刘云卓。 那个中年男子却是将手中的杯往旁一躲说道:“刘组长,虽然在这次行动中你我同为组长,但有幸我罗某被戴老板指定为负责人,现在可是本次行动的负责人向功劳最大的下属敬酒,你能代替得了吗,换言之,你若能在这次行动中代替慕容找到关键证据并人脏俱获那么你自可代饮,否你还是请坐吧。” 这个罗组长已经然喝了不少酒了,但那脸色却是越喝越白,说话条理清晰竟不容刘云卓反驳。 “来吧,咱们的女英雄!”这罗组长竟然又把酒盅递到了慕容沛的面前。 屋子里的人都已经静了下来,全都来看慕容沛如何应对这罗林的敬酒。 引起大家关注的原因很简单,只因为慕容沛太吸引人了,如果不是这回需要的就是慕容沛这样的特型“演员”,普通的特工是不会让她做的,因为她的容貌到哪里都是焦点。 慕容沛眼帘低垂看着眼前的酒盅也不抬头看那个罗组长,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次行动分成两个小组,刘云卓带着包括她和细妹子还有两个男特务的探查组,而这个罗林带的则是负责抓捕的行动组,可偏偏这罗林又被上面指定为本次行动的负责人。 这倒罢了,关键是这个罗林就是那个早就垂涎慕容沛美色已久在特勤班受训期间就在她隔壁制造男女苟合之音的那个教员。 一个头脑极是聪明极善钻营满肚子男盗女娼却偏偏在众人面前表现得义正言辞的男人。 刘云卓担心地看着慕容沛,心道你这盅酒绝不可以喝,要是喝下去麻烦就大了。 这顿酒如果喝下去第一盅那么后面就不是一盅两盅的问题,而且不光是这顿酒的问题,那以后这再有酒场想不喝都不可能,慕容啊慕容你可知道有多少色狼在打你的主意吗?! 可偏偏这罗林本就酒量好口齿又极是伶俐,已经用话把慕容沛套在了那里,刘云卓暗思就是换成自己这盅酒都推脱不掉,这又让慕容沛如何应对呢。 当然刘云卓这种担心也是关心则乱,他却不可能知道慕容沛酒量很好甚至可以说是极好,慕容沛的真实酒量他无论如何是想象不到的。 而从慕容沛的角度讲自己酒量极好那就象古代行军打仗的撒手锏一样,自己作为一名双重特工怎么可能会把这方面暴露出来呢。 但此时的慕容沛心中想的可不是这个问题,她现在心中却是充满了对那罗林的蔑视与嘲讽。 咱仅以国民党而论,我慕容沛什么身份,我舅舅是国军二级上将,我还真的没看得起你这个罗林,一个小组长,跳梁小丑罢了! 我平时谦恭,那是我的涵养好,你当我真是好欺?! 既然你如此以酒相逼,只让我做或或b的选择题,那就别怪我煞风景了,慕容沛暗中已是拿定主意了 “怎么慕容,莫非不给我罗某人面子?”那个罗林酒话不断,他打着的算盘就是要把慕容沛喝多有没有机会然后再说。 “罗组长,”慕容沛忽然笑了,她这一笑不要紧真的是满屋皆静,她这一笑美的让看到的人心里都是一哆嗦,而那一直在她对面端着酒盅的罗林更是手都跟着哆嗦了一下,他那原本看似正气凛然的眼神瞬间闪过一丝贪婪。 慕容沛竟然伸出了自己的纤纤玉手去接那个罗林手中的酒盅,那个罗林在慕容沛接酒的刹那,双方自然是手指相触,那罗林竟鬼使神差用自己的食指拂了慕容沛的手背一下。 慕容沛仿佛全然未觉,笑道:“罗组长且把手中的酒拿得稳了,否则以后如何抓捕那些奸细与卖国贼呢?” 见慕容沛说得如此风趣,并无美人冰山般的冷漠不近人情,全屋的人都笑了起来。 尤其那罗林,见一惯对自己不假辞色的慕容沛竟然笑语盈盈而刚才那触美人柔夷的刹那的触感更让他有了一种难以自抑的冲动。 还好,他理智尚存,忙去压制那瞬间便燃烧起来的欲火烧膛的原始本能,但脑中已是绮想连翩了,但在众人面前却已是本性毕露,毕竟,圈子太小,谁又不知道谁呢? 这时,慕容沛已将那酒盅放到了自己面前的桌上说道:“难得罗组长抬爱,今天借罗组长的酒呢我也正好有话要说。我是东北人,喝酒本是论碗的,今天的酒盅有点小,我要说三句话,所以还需再来一盅,细妹,上酒。” 原本慕容沛在喝酒刚开始的时候,面前已放了一盅,她却滴口未沾,现在接过了这罗林的酒又是第二盅。 “哦。”细妹子忙起身倒酒。 由于军统的性质他们这些人自然不可能到外面喝酒,酒菜都是从饭馆要来的,而细妹子今天就是客串跑堂的,她本就看上去乖巧听话的性格,加上任何人都会被慕容沛的耀眼所吸引,倒没有人会难为她。 细妹子倒不担心慕容沛喝酒,她自然知道自家丫丫姐的酒量,只是她搞不懂为啥丫丫姐要喝酒,在这样特殊的生存环境下,细妹子也已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女了。 慕容沛见细妹子把酒倒满后就端起了第一杯,脸上原本的笑意却是瞬间全无,眼光锐利地扫向屋子中的每一个人,这反差真是太大了,众人都是一楞。 这时就听慕容沛说道:“值此国难当头的时候,我先把这第一盅杯酒敬给那些在前线抗击侵略浴血奋战的将士们。” 说完她就一挪身子把这盅酒浇到了地上。 慕容沛说话的声音并不高语气也平常的很也并不是多么的气壮山河,但众人听后心中却都是一凛,因为这个提议无人敢提出异议!罗林也不敢! 慕容沛又端起了第二盅酒,“我很庆幸今天能与诸位同志一起把酒言欢,但和咱们军统内很多无法坐在一起喝酒的同志比起来我们真的很幸运,所以这第二盅酒我敬给那些咱们军统内部那些不为人知单线联系的无名英雄!” 她说完又把这盅酒俯身浇到了地上。 众人依然无话可说,都是军统的人员,和那些孤身奋斗在敌人内部的人员相比,自己可不真的是很幸运? 这时,慕容沛已端起第三盅酒说道:“大家听我口音都能听出来我是东北人,此时我们在把酒言欢,而我东北的父老乡亲此时正在日寇铁蹄践踏之下,我的兄弟正被日本人逼着做牛做马,我的姊妹正在被日本人侮辱!所以我把这第三盅酒敬给我家乡的父老乡亲!” 慕容沛把一个喝酒上升到如此高度,那么别人还能说什么,唯有无语,甚至有的喝酒的人那已是酒醒了大半了。 慕容沛的这三句话那可都是从民族大义的高度上讲的,任是谁也无法反驳,罗林劝酒磕儿唠的再好却也不能和民族大义较劲,所以他也只能听着。 而其他人更是用一种焕然一新的眼光看着这个侃侃而谈的貌美女子。 由于军统的特殊性质,行动组的人员纵使平时认识,私下的接触也不多,众人听了慕容沛的这翻话,才突然发现这个美貌女子竟然不是那种摆着好看的花瓶! 美貌让人心动,内涵却让人心生佩服,而这种自身涵养所带来的佩服竟然让人在此刻忽视了她的美貌! “三盅酒我已经敬完,我现在要说的是,我慕容沛能喝酒也好不能喝酒也罢,此身只为抗战到底而用,如果有朝一日任务需要我必须与敌人虚与伪蛇。那么喝死我也认命!但今天的酒我是不喝的,罗组长还用我把话说得更明白吗?!”慕容沛说完却是把眼光直逼向那个罗林。 罗林原本喝得发白的脸瞬间就变成了猪肝色! 他有了一种被瞬间打蒙的感觉,他这回竟没敢直视原本以为是秋波其实却是利剑的目光! 他正在筹措用语之际,慕容沛却是冷冷地说道:“恕我不奉陪各位了,细妹子咱们走!”(。) 第二八四章 脱逃 南云织子此时正在铺在地上的干稻草上面静静地躺着,丝绸质顺滑的旗袍上沾上了稻草却也不妨碍她那露出细嫩丰满的大腿的张力。 诱惑的习惯久了便成为了一种本能,这个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南云织子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物色的这个穆蓉竟然是军统特务,常年打雁的人却偏偏让雁啄了眼! 自己做特务已经有十好几年了,如果从懂事那天开始学习算起的话。 自己给大日本帝国当间谍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因为父亲南云次郎本就是帝国埋藏在华的老牌间谍。 自己出生的时候就是在支那的上海,在父亲的培养下,从小便学会了射击骑马和歌舞等等,自己的言谈举止是没有人能分辨出自己是日本人的。 而自己在十三岁的时候,又被父亲专门送回了日本,在神户的间谍学校更是系统地学习了汉语、英语、射击、爆破、化妆、投毒等特工技术,甚至在自己十六岁成年的时候, 专门学习了色诱的技术。 自己的技术是如此的出众,很快就得到了特务机关长土肥原贤二的赏识,于是就被派到支那来了。 出色地完成了几项任务之后,自己已经被帝国特务部门暗誉为帝国的特务之花,然后见自己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上司就在支那首都由南京迁到重庆后把自己派到了这里来刺探机密情报。 于是,自己在支那上流社会的舞会上“偶然”结识了支那行政院主任黄群,在一翻短暂的接触后,便很快让那个鬓角已白的半大老头子拜倒在自己的旗袍分岔之下。 为了套取更多的情报,自己又相中了黄群的那个儿子——在支那最高军事会议上当书记员的黄其浚。 可那个黄其浚竟然只喜欢处女。 于是自己又在自己所认为的真正的偶然机会里结识了那个支那流亡大学生穆蓉,在自己的劝诱下那个穆蓉终于同意与自己一起来降服这黄氏父子,却没想到自己却掉入了人家的陷阱。 现在看来,自己竟是被人家军统“偶然”了! 那个穆蓉可真是一个厉害角色呢,自己从来是以自己的外貌自傲的,可是没想到支那这个劣等民族竟然也有如此出色的美人儿! 她当时穿着一件洗白了的学生服显得是那么的楚楚可怜我见犹怜,她说她娘有重病在身急需用钱。 她当时给自己的直觉是,这个女人如果用来色诱必然无往而不利! 但是自己当然不会完全相信那个穆蓉的族,自己还去她那租的四壁透风的房子里见了她那个娘,也不知道支那军统在哪里找到了那个病得都咳血的老妇人,竟然骗过了自己的眼睛! 那个穆蓉表现出了一个漂亮孩对金钱对虚荣的渴望,那表现真是太完美了,自己竟然没有丝毫觉察出对方竟然也是一名谍报人员,才有了自己现在的耻辱! 但,自己所说的耻辱那是任务没有完成的耻辱,却绝不是与那黄氏父子同行云雨的耻辱。 与男人苟合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在那黄氏父子看来血脉贲张的事情,于自己而言只不过就象吃顿便饭那么简单,自己久经训练那亦真亦假的表现拿下那一老一小两个家伙还不是小菜一碟?若不是那个黄其浚有处女情结,自己也根本不用那个穆蓉来诱惑了。 男女之事对自己来讲真的只象吃顿便饭,若说自己也有刻骨铭心的动情时刻,却是最初为检验自己技术练的好坏时色诱哥哥的那刻。 哥哥,南云忍,真的好能忍! 一个号称以忍入道的修禅者却最终成为自己生命中第一个上床的男人。 哥哥错就错在太自负了,他的自负在于他认为就没有女人可以让她不能忍,他是那么的固执,就象自己认为没有男人可以对自己忍住一样! 两个固执碰撞的结果是,哥哥没忍住,认为自己修炼得不够,终于从出世而入世成为了大日本帝国军队的一名军官,从而自己也替父亲完成了心愿。 要是哥哥现在在这里就好了,把自己从这个只有一个看守的房间里救出去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自己终究还是大意了,让那个负责保护自己的忍者小队暗中跟着自己好了,虽说任务只是完成了一半,但只要自己能从这里出去与他们会合在一起,那么支那人就再也休想抓到自己。 假设的都只是幻想,而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南云织子收回思绪,从那稻草上坐了起来,又打量了一翻这个明显不是专用监狱的房间,这里肯定是军统自己用来临时关押嫌犯的地方。 窗户虽然只是一扇安了铁条的不足一尺的小窗,但南云织子知道自己毕竟不是哥哥南云忍,不可能从这里硬闯出去,唯一能出去的也只是那扇同样有一个小窗的门了。 作为女子,在色诱男人方面有着天生的优势,在武力相搏方面又有着天生的劣势,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南云织子看向那门时,正赶上那门上的小窗外那个看守也正探头往里扫视着。 二人目光相遇,南云织子迷倒众生般的甜甜一笑,而那个不解风情的看守却不睬她,看她并无其他异动,就又把头收了回去。 这已经是南云织子被关在这里的第二个晚上了。 看守是轮班的,由于被看守的对象只是一个虽然漂亮如花却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所以看守只有一个人在岗,两个人是在晚上九点钟时倒班的。 这个看守很是冷面无情,但可惜那个却不是这样的。 在南云织子的细微观察下,他已经决定从那个就要换班的看守身上下手了。 为什么? 因为南云织子在观察中以她对男人的理解中,她在那个男人眼里看到了贪婪。 那眼睛盯住自己脖子上的金项链的对钱的贪婪,那眼睛盯住自己高耸的胸浑圆的臀对女色的贪婪! 南云织子扫了一眼腕表,时针已经指向了九点。 果然,房间外的过道里传来了脚步声和那两个人交接的谈话声,不一会儿功夫,另一张男人的面孔从那窗口出现了,毫不掩饰的贪婪的目光在南云织子的身上游移逡巡,仿佛长了爪子要扒光南云织子身上的如此多余的丝质旗袍。 南云织子恍若未觉。 过了一会儿,她从稻草上站了起来,很自然地将旗袍从分岔处撩起,只为从那露着小裤头的大腿根上摘下一根干草屑。 她又冲着那门上的小窗解开了旗袍的扣子,摘下了那串金项链,低下头抖动出胸前的两个圆,只为了那并不存在的草屑从那里掉出来。 在她把那两个圆抖动如波浪之际,她听到了那个男人变得粗重的喘吸! 不一会儿,她听到了那钥匙开锁的声音! 她知道,自己脱困的机会来了! 一个小时后,慕容沛和细妹子所住房间房门被刘云卓敲开了。 刘云卓面对着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下属说道:“南云织子逃跑了!”(。) 第二八五章 另类红颜劫 某人大怒了,气得直骂娘希屁。 刚把政府从南京迁到成都没多久,他就觉得自己的核心层里有人泄密了,日本人竟然能预先知道自己的行程,弄得堂堂的民国一号人物竟不敢出行! 这还了得,于是他下令中统军统彻查,终于他在今天接到军统的报告说政府内的奸细和那个间谍已经抓到了,他听着那军统的报告刚知道那个间谍是个女的,其他的还没有等他来得及问呢,又有报告上来说,那个女间谍竟然跑了!这让他如何能够不怒?! 天上龙王爷刚打了个喷嚏,人间便来了一场倾盆大雨。 于是,军警宪特就全部上街了,所有交通路口层层设卡,车站码头渡口饭馆餐厅影院贫民窟一时间之间都是搜捕间谍的身影。 慕容沛和细妹子倒没有加入到搜捕的行列之中,因为她是最熟悉南云织子的人,所以她的任务就是被派到了监狱里,专门指认被抓回来的怀疑是南云织子的女人。 慕容沛上次的任务既以完成,自然不愿意再以真面目示人,而是又敷上了面瓜皮儿,一副娇美的身材黄怏怏的脸,坐在桌子后面辩认那个女谍。 这次搜捕的范围很大,抓回来的美女就多,其实就是那些军警宪特也知道抓回来的人自己都 觉得不能是间谍,但不抓怎么可以? 原因有两个。 第一个,从逻辑上讲,越是你认为不象是间谍的人才越可能是间谍,要不人家咋叫高级间谍对吧?所以越不象就越得抓! 第二个原因是因为大家都在比呀! 中统抓回来二十个,军统一看这哪行?那我咋也得抓回来三十个吧! 警察局一看,你们特务这么能干我警察岂是吃干饭的?你中统军统人手加一起也没有我警察局的人手多啊,那我就得抓回来五十个,否则就是我工作失职! 军队一看,咦,警察局抓回来了这么多,那我军队可比你人多了去了,你都能抓回五十,那我咋也得抓回来一百个吧! 于是,大家就都努力抓吧,抓得多并不见得就能抓到,但至少证明本单位很尽责! 好在上面的人已经透过信儿了,军统里有认识那女谍的,抓回去了只是指认一下,只要不是就马上放回来,所以只是扰民却不会造成什么比窦娥还冤的案情,那就更可以大胆地抓了! 一时之间,巴山蜀水之地雾都茫茫之中凭空出现了一场红颜劫,那些本行走在大街上的娇美红颜只因丰乳肥臀穿旗袍看着象画像照片之人的女子就被抓到了慕容沛的面前让她指认。 于是慕容沛就象那后世的导演,前面那美女就如同在t台走秀的model,成排地袅袅娜娜地从她面前走过。 慕容沛在那坐着,身后自然有监狱系统的狱警陪着,这回所有部门都知道了那女谍神通广大还会逃跑,所以狱方为了以防万一,虽是来抓女嫌犯却也派了十多个男狱警。 这些狱警什么时候享受过这个待遇?什么也不用干,就在这里看美女,这个活儿好啊,这活太特么爽了! 一开始的时候,每个人还都是私下计较用自己的眼睛看着量着。 嗯,这个漂亮那个好看这个身材很好就是脸上有雀斑,好遗憾! 咦?那个脸蛋贼漂亮可惜就是没胸一看就是板上钉钉,唉,可惜了耶! 哎哟!这个了不得!胸大屁股圆,这样是娶家去指定能生个大胖小子,但是,这个美女肯定不是,你们军队抓人家干嘛呀,这身材壮得跟着跟头牦牛似的,就黄群黄淇浚父子俩那小身板加一起也扛不住她一个呀! 本来,原本每天同样生活在昏暗无光的大牢之中的狱警看守们怎么可能见过黄氏父子这样的大人物?可这里不是监狱嘛,那父子俩却正被押在了这里,于是自然就有了一翻暗自的比较。 于是这些狱警可是过足了眼瘾了! 但问题接着就来了,正所谓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美女之多竟然超乎想象,这美女看起来竟然没完了! 一站可就站了一上午了,站得久了每个人的那小腿肚子自然是胀胀的,但他们可是最下层的狱警,那连个座位可都是捞不着的。 终于盼到中午了,好家伙这下可累坏了,眼福已经大饱,腿肚子却已站得快转筋了,总可以歇歇了吧。 可这时上峰来命令了,不许休息,一人两个馒头边吃边看! 其实那上峰也在叫屈呢,心说不是我不体谅你们这些当差的,可是一下子抓回来这些女子要是不验完,我们监狱里哪有地方关啊? 再说,也不能关啊! 你把人抓来到监狱里溜达一圈人家就当参观了,可你要是敢把成百上千或者成千近万的人留在这儿那民怨可就大了! 好吧,那就接着看吧! 慕容沛和细妹子两个人自然是有座位的,可总坐着也累啊,一上午两个人的脖子也都看直了。 细妹子也是累得受不了,就悄悄地对慕容沛耳语说,丫丫姐,咱俩站着看会儿吧。 慕容沛也是累极了,两个人刚一抬身却又坐回去了,说啥也不站了。 为什么,因为她俩听到那些狱警开始说话了。 这个低声说:“这个一定大,看起来象西瓜!” 旁边的那个就说了:“啥眼神,我看顶天也就是哈蜜瓜!” 话音未落第三个又掺和进来了:“啥哈蜜瓜,我感觉象新疆的马*******第四个一听扑哧一声笑了:“净特么扯犊子,马**是葡萄直道不?啊()你直道不?要我看也就是小金桔!” 他们话音说得低离那些抓进来的鉴别的女子远,那些女子自然听不清,可慕容沛和细妹子却离他们很近那,自然听得清,这还咋站?这一站起来还不连她俩给一块品评了?! 慕容沛和细妹子两个相对苦笑,别站了挺着吧。 终于一天时间就快过去了,但到了晚上的时候却又出了一件让人啼笑皆非的事! 眼见得一个被抓回来做鉴别的年轻女子从进屋到一直从慕容沛面前走过时脸上就怒气冲冲的,回来时候走到慕容沛的面前的时候竟然张嘴说话了:“你给我看清了,我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慕容沛心想这位姐姐脾气挺大啊,你又不是我抓回来的,可没等她吭声呢,那女子就大声说道:“你们这些警察是吃干饭的啊?我都被抓进来两回了!我家娃儿还等我喂奶呢!”说完气得直接就呜呜哭了起来! 慕容沛与细妹子两个人面面相觑,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啊! 这个女子运气也是太衰,真正的南云织子没有抓到,她却已经是“二进宫”了! 可没等她俩安慰这个年轻女子呢,偏偏身后一个嘴贱且快一脸轻浮相的狱警嘟哝道:“我特么也饿,我也想吃奶呢!” 慕容沛和细妹子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转过身狠狠地拿眼睛瞪着这个轻薄之徒。 但凡轻薄之人那脸皮都不是一般的厚,实在是机关枪也打不透的,他见前面这两个女子都在瞪自己,也不害怕,反而用那幽幽的轻薄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这两个自己已是看了一天背影的年轻女子。 慕容沛冷静的快,既然已经站起来了,也没必要坐着了,却是一转身走到了那个正在哭的女子面前,将自己的一个手绢儿递了上去,安慰道:“姐姐,快回家吧,生气也没用,快去管孩子吧。” 那女子抹着眼泪儿就走了。 慕容沛心中叹了一口气,她自然明白,这种抓南云织子的方法那就是用高射炮打蚊子,却还未呢打得着,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等她转过身来时,却见那个轻薄的狱警仍在上下打量着自己,细妹子则是气鼓鼓地鼓着腮帮子。 慕容沛看着那狱警突然笑了,问道:“看够没有?” 那狱警脸皮那是真厚,依然嘻皮笑脸的回道:“还没呢。”然后却又把脸转向旁边那些一直在看热闹的狱警说道:“我看她这身材比咱们今天看到的所有人都好!” 举止轻浮的人终究只是少数,那些狱警没有接话,但也没有反对,脸上的神色却是默认了的样子,此时心中都想,可惜了,身材这样好的一个女子怎么偏偏脸色不好显得病歪歪黄怏怏的呢? 那个狱警见无人反对,就又转过来对着慕容沛和细妹子洋洋自得地笑。 “你——”这一下真把一向乖巧温柔的细妹子都气坏了,她恨不得冲那张贱得无法再贱的脸上直接就放上一枪。 慕容沛忽然笑了,就问那狱警:“这位大哥,你成家了吧!” 那狱警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黄脸女子会这么问,不过声音还是蛮好听的,便答道:“那是自然,你看我这貌若潘安的长相象娶不到婆姨之人吗?” 他这比喻让旁边站着的其他狱警那都是一咧嘴。 慕容沛却神色未变地点了一下头,“哦”了一声,然后又问“这位大哥你知道我们是哪个部门的吗?” 这个那个狱警还真不知道,其他人也不知道,早晨只是见上司恭恭敬敬地把这两个女子请到了上座,于是,他自然是晃了一下脑袋。 慕容沛把身子凑到了那个狱警的身前,用近乎耳语的音调说了一句话。 那轻薄的狱警闻着幽幽的处子之香,听着慕容沛那与天籁无异的声音,但耳边却宛如炸响了一个巨雷,他脸色大变“扑通”一声直接就跪了! 因为慕容沛说的是:“我是军统的,现在我怀疑你的婆姨就是那个日本女间谍!”(。) 第二八六章 二哈出现了 房间很小,此时已被细妹子那咯咯咯的笑声充满了。 “姐姐你可真有办法,我说你把那个人吓成那个熊样呢!”细妹子趴在慕容沛的怀里已经笑得喘不上气来,连说话都变得断断续续的。 “不吓他都对不起他那张欠抽的贱嘴。”慕容沛也笑。 在回来的路上,细妹子就问慕容沛说了什么会把那个狱警直接吓跪了。 当时细妹子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那个狱警是真的害怕了,鬓角上的汗都下来了,看他那样子就差给她两个磕头了。 慕容就说回家再告诉她,她是怕自己说了细妹子当场就笑出来,毕竟由于特工的身份两个人都学会了慎言,细妹子也没再细问。 “好了,别笑了,看你都笑咳嗽了。”慕容沛伸出的轻轻地在细妹子的后背上拍着。 两个人坐了一天真是累坏了,所以回来就直接扑倒在床上,先直直腰板抻个懒腰再说。 细妹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做上特工,现在也只是才适应不久这个特殊的行业,而慕容沛进入角色则比她快了很多。 细妹子想起丫丫姐对自己说过什么时候都要学会控制自己,于是便不再想那件事情,让自己慢慢地平息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已经心平气和了,才细声细气地对慕容沛说道:“丫丫姐,我觉得你现在变化好大哦” “唔”慕容沛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然后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不变不行啊,不变早晚会被别人吃掉。“ “嗯。“细妹子也是心领神会地嗯了一声,她自然明白丫丫姐所说的不变早晚会被别人吃掉的含义。 如果不变,慕容沛在假扮那个大学生穆蓉时就会被那对令人恶心的黄氏父子吃掉! 如果不变,慕容沛就会被那个一直对她心怀不轨的罗林吃掉! 如果不变,慕容沛就会被那些远渡重洋而来的侵略者吃掉! 如果不变,以他俩双重特工的身份就会被中国的另一个政党吃掉!虽然现在是抗日统一战线了,但国共理念不同,那种矛盾只是由于外敌入侵而被雪藏起来罢了,就象文萱姐姐所说“阶级矛盾不可调和,注定了你不吃掉我我就要吃掉你!” 慕容沛自然知道自己是变了的,自打离开了学校这座象牙塔,自打离开了自家小山子这把为自己挡风遮雨的大伞。 她想起了两人分别前的那夜自家小山子对自己说的一句话,小山子说“人这辈子注定有些事有些人要学会一个人去面对,再亲再近的人也帮不上你” 既然生在了这个时代,该面对的就去面对吧,该变的就变吧,只要不改初心! “丫丫姐,现在还总想山子哥吗?”细妹子现在也只有在单独慕容沛在一起的时候,才会露出原来那种纯净无瑕的眼神。 “忙起来时候不想,就睡觉前会想,不知道他又在哪里打鬼子,也不知道他现在打鬼子出名了没有,到时候咱们又到哪里去找他。”慕容沛仿佛喃喃自语一般地说道。 细妹子正要接话,这时她俩的房门却被啪啪地敲响了。 慕容沛和细妹子刷地一下不再相拥,而是起身下地,抻平了压皱的衣裳,然后才分别走到那门的两侧问道:“谁?” “是我。”答话的是刘云卓。 慕容沛刚要开门,门外的刘云卓却道:“你俩带上枪跟我走,有线索了。” 夜色中,一群人正站在码头上,有几束手电筒的光柱闪亮着,却是同时照向了地上的几具尸首。 慕容沛细妹子刘云卓此时也已站在了人群之中。 那死者里竟然有六个身穿制服的警察,还有一个是身份未定的人。 “当时是有人想要从这里坐船离开时被我们发现的,我们喊话要检查时,对方也说话同意了,可等我们的人过来的时候,对方就突然发动了袭击。 我当时正在系鞋带,所以过来的就晚了,我听到了咱们人不断的惨叫声,对方肯定没有用枪,用什么我也没有看清,我就开枪了。 一共打了三枪,等咱们的人听枪声增援过来,对方已经趁黑撤走了,他们没有坐船,可能是坐船的企图被发现了,就又从陆上溜走了。 等我们冲过来看时,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介绍情况的是一个警察,也是按排巡视这个偏僻的码头的唯一的还活着的警察,他头上依旧冒着虚汗,此时正为自己鞋带松了感到庆幸,否则此时自己肯定也如同这六个同伴一样,变成冰凉的尸体躺在这里了。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一个军统特务上前,将那个唯一不是警察的死者翻转了过来,那是一张至少看上去与中国人并无二至的脸,长相普通打扮普通,看不出有什么特色。 他的胸口已被血渍染红了,显然那个唯一活着的警察黑暗之中竟然有一枪奇迹般地击中了敌人。 再看那些殉职的警察则是惨不忍睹的,有的是胸有的是颈都是要害部位被利器扎了进去或者割透了。 刘云卓走上前去,仔细勘验了起来,过了十多分钟后才对慕容沛说道:“慕容你过来看看这个人,能不能确定是日本人。” 由于此时夜已深了,手电筒的光柱外看不出众人的表情。 细妹子看着那地上的尸首虽然告诉自己要坚强,可是还是觉得恶心欲吐,战乱年代死人并不少见,但这却是她第一次近距离面对如此多的死人。 这时她感觉到自己的小手被别另一只柔软的手轻轻的摸了一下,她知道这是自己的丫丫姐告诉自己要挺住,于是她闭上了眼睛做起了深呼吸。 而慕容沛已经是走上前去蹲下身来看向那名非警察的死者了。 慕容沛也觉得恶心,但明显比细妹子的承受力要大的多,因为她和霍小山从东北一路行来,见过了太多的死人,而自己也曾经在小山子遇到危险时开枪打死过日本士兵。 手电筒的光柱之下,慕容沛接过了刘云卓递过来的一副手套,在黑暗之中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尽管对方未必就能看得清。 慕容沛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是看向那死者的右手。 “电筒再近点!”她说道。 于是在电筒的照射下,那死者的右手被慕容沛用手托起,于是那手就在雪亮的灯柱下纤毫毕现,那人的右手虎口处明显有着老茧。 慕容沛松手就站了起来,说道:“验验他里面穿了什么,再在周围找找看有没有刀什么的。” 自己却退后一拉细妹子转过了头去。 不一会儿功夫,身后的男特工们传来一声低叫:“是日本人,他穿着兜档布!” 又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拿着手电的特工大声说道:“找到了,原来掉到草里了,是日本人的短刀!” 慕容沛不用看却也知道,那个东西日本人不叫短刀,要么是“胁差”要么就是“忍刀”。 作为日本人行走江湖的的二哈出现了!(。) 第二八七章 夜半有盗 黑夜过去白天开始,慕容沛和细妹子两个人又是坐到了监狱里来鉴别有嫌疑的女子了。 昨天因为那枪击案的出现两个人自然也跟着折腾到了半夜。军统的人要验伤,要查验那把刀,要分析这伙不知道人数的日本人的目的和可能的去向,最后他们确定那把刀是日本武士的一把胁差,而在夜色中遁去身影的这批人极有可能就是南云织子和他的手下们。 所谓胁差就是比日本人的太刀短又比中国的匕首长的一种刀具,那是他们用来近战自卫或者剖腹自裁的一种武器。 那伙日本人显然贴身格斗的功夫很好,黑夜之中,竟然把靠上来的中国警察在一瞬间全都杀掉了,若不是那个落后的警察开枪恰巧击毙了一个,那么留给他们军统有用的信息就实在是太有限了。 当然军统的人心中也是怀疑那个警察并不是真的在系什么鞋带,恐怕是怕死才畏缩不前的,但恰恰因为他怕死才没有死才会开枪才阴错阳差地留下了一具日本人的尸首。 从这个角度上讲,军统的人反而要感谢这名怕死的警察,所以他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自然不会没事找事地去揭穿他这个立了功的谎言。 慕容沛当初和霍小山从东北进关被日本特高课追杀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日本人的二哈(武士和忍者)了,而随着她变成了一名特工后更是凭借着自己擅长日语的特长恶补了大量关于日本人的各种资料,所以从对日本人的了解上来讲,她已经远远超过一般的特工人员。 所以她才会去看那个日本人虎口处的老茧来推断他是不是一个经常舞刀的武士或者忍者,才会虽然没扒过日本人的衣服却也知道日本人里面只是穿兜裆布的。 在这个案发现场,慕容沛的表现令在场所有特工再一次刮目相看。 这些特工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为什么会不畏死尸会如同一个破案老手一般,他们心中各有各的猜测,但没有人会去问为什么,更多的人以为她既然是从东北来的,那么一定是和日本人有血海深仇,也唯有仇恨能让一个正值芳华的女孩子变得如此冷静与成熟。 慕容沛和细妹子昨夜一阵好忙再回到自己小窝里时天都已经放亮了,虽然很乏了,但是今天在监狱里的鉴别查验工作还得接着来。 虽然说昨天的军警宪特制造出的那么一场红颜劫弄的影响很不好,但却又不得不承认,一下子抓了那么多女子进行查验显然起到了打草惊蛇的作用,否则昨天那些日本武士或者忍者也不会急于逃出重庆了。 今天抓来的女子人依旧还有,但军警宪特们显然也是吸取了昨天的教训,没有再抓一些不离谱的女子进来,而就是抓进来的让慕容沛查验完不是的,还给发了个盖了印鉴的纸条,防止有人被再被重复抓进来。 至于昨天的那些狱警则已经被换掉了,显然狱方知道了昨天那些狱警的表现实在是不堪!不管是出于对那种不堪言行的震怒或者是对军统的害怕,反正昨天的那些狱警慕容沛和细妹子那是一个也没有看到。 慕容沛和细妹子并不知道今天这一批狱警来之前狱方的长官可对他们说了,你们就在那给我闭紧嘴巴站着,你们想什么我不知道我特么也不想知道,老子不是你们肚子里的蛔虫!但你们必须把想的东西都给我烂在肚子里,再有敢胡言乱语的,我直接撕了他的嘴! 就这样,新的一轮查验又开始了,在这一天里慕容沛和细妹子身后的狱警们那脸繃得就象庙里的泥塑,而慕容沛和细妹子两人到了下午则是掩不去的困倦,在那里哈欠不断。 终于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两个人回到了自己的小窝,胡乱吃了一口剩饭,便躺下睡觉了。 夜幕落下,由于大搜捕街面上一时间之人竟然少了不少,与此相应的是仿佛在今天的这个山城的夜晚那点点灯火都比往天多了很多,穷人家点着煤油灯,店铺燃着蜡烛,富人区则是亮着电灯。 随着夜色越来越浓,各种或者昏黄或者明亮的灯光都相继熄灭了,最后连主街上的路灯也已经熄灭了,只有值夜巡警的马靴踏在石板上发出的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传得很远。 慕容沛和细妹子两人住的地方是军统给她们租来的一座三层楼房的第一层,两个女孩子已经睡熟了,房间里一片漆黑中有着她们睡觉时发了的均匀而轻细的呼吸声。 据赵文萱说能成为特工的人夜里睡觉那是从来不说梦话的,而慕容沛由于她双重特工的身份,更是不敢在梦中说什么梦话。 她平时睡眠质量还是不错的,而自打成为特工之后,她白天有天大的事到晚上该睡觉的时候都会放下,先调息一段时间直到觉得自己心内清静了才入睡,就是防止夜有所思夜有梦。 这睡前调息是她从霍小山那里学来的,睡觉之前要做到喜无悲无欲无求无爱无恨若初生的婴儿一般,睡眠质量才会好。 当然也有慕容沛实在睡不着的时候,她就也学着霍小山教她的念佛方法来念佛,以一念代万念,把所有念头都视为虚妄的,用一句佛号以代之。 慕容沛是唯物主义者,但她却也承认小山子教自己的睡觉的一招还真是管用的很,至少睡眠充足第二天人的精神状态才会很好的。 但不知道怎么了,或许由于太过疲惫的原因,今夜她睡得并不踏实,她竟然做梦了,梦中的自己和小山子回到了那黑土地的山野之中。 自己牵着两个活蹦乱跳的小闺闺的手,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小闺闺。 那些小闺闺都是扎着两个朝天辫,系着红头绳,上面都穿着红袄袄下面穿着绿色的灯笼裤。 那些小闺闺和自己很亲都向她自己“妈妈、妈妈”地叫着,梦中的慕容沛很奇怪这些小闺闺这身打扮是人参娃娃吗,可是又为什么管自己叫妈妈,难道她们都是自己和小山子造出来的小人儿? 小山子则是领着一群精力旺盛的小小子,那小小子有骑在小狍子身上的,还有和小梅花鹿比赛跑的。 每个小小子的脸蛋都是红扑扑的,健康而有光泽,却又脸上或多或少地蹭上了点黑色的泥巴绿色的草汁什么的。 天上却飞着一只矫健的海东青,那如铁钩般的鹰喙,那如利箭般的羽毛,可那鹰原本应当犀利无匹的的眼神偏偏却是慈祥的,仿佛在守护他们一样。 然而此时睡梦中的她却不知道,自己现在所住房间的那扇窗户竟然发出声一轻微的脆响,那窗户的玻璃竟然碎了,却诡异地没有往地上掉下来! 过了一会儿,黑暗之中一只手伸了进来将那窗户上的的插销慢慢拔起,然后那手一停,窗户便已是无声无息地被推开一条缝。 一根细竹管从那窗缝中伸了进来,然后有一丝白色的烟气从里面慢慢吹了出来,夜本无形,烟却有形,缓缓地向她们两个的床上飘来。 此时,慕容沛在梦中正和那些小闺闺一起在田野里采着蓝色的野百合,梦中的她竟然真实地感觉到了田野中有轻风吹过,带来的是一阵迷人的花香,然后她的梦就终止了,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如同天地初开。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人影从窗外悄无声息地跳了进来,那人影摸到了两个女孩的床前,一丝微亮闪过后屋里又陷入了黑暗,不一会儿,那窗户已经被关上了,而慕容沛却已经不见了,只有毫无查觉的细妹子一个人在她床上酣睡着,却也已是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第二八八章 采花有盗 慕容沛醒了,当她睁开眼后不禁本能要尖叫却被一只男人的大手捂住了嘴巴,因为与她近在咫尺的竟然是一张男人的脸! 尽管眼前的这张脸很英俊,尽管张脸上长了一双十万个男人里也不会长的桃花眼! “小美人儿不要叫,你一叫就破坏了你的美了。”那男人说话也很奇怪,带着某种磁性某种他这个年轻岁数的男人所不应当有的深沉。 那男人的手劲用的很妙,让慕容沛既没有觉得捂得嘴痛却又偏偏摆脱不开。 慕容沛经过最初的惊慌后,那种从睡梦中醒来咋见一张男人的脸的恐惧便被理智所替代了,慕容沛的眼睛尝试着转动起来。 屋里很明亮,床边的桌上竟然点燃了两支蜡烛,但灯花却已经有了,瞬间慕容沛就断定这两支蜡烛已经亮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窗帘很厚重,厚重得慕容沛断定就是现在有人从窗下走过也绝不会发现这屋里竟然亮着灯。 她想再看别的,却看不到了,因为那个人依旧在捂着她的嘴她已经没有视角了,再能看到的也就是旁边的墙和自己面前的那张脸。 “咦,有点意思!”那人自语道,因为他发现自己这回扛回来的美丽女孩儿竟然是他所扛回来的女孩或者女人中镇静下来最快的。 他依旧垂着头看着这个女孩那张精致好看吹弹可破的脸,桌上的烛光从侧面照射过来,越发显得这女孩的脸晶莹透亮,而她背着烛光一侧的脸颊和鼻翼却在那光的照射下有着自然形成的阴影。 这女孩的眼睫毛很美,随着她清澈的眼睛的转动而微颤着,这个女孩的鼻息已经稳定了下来,那她清澈的眼睛如一汪月光下的潭水竟不再躲避自己的眼睛而是和自己对视起来。 “你不嚷我就放开手。”那男人不由自主地说道,尽管他自己都感觉有点奇怪。 因为他在弄醒扛回来的别的女人时候一般都会说“你不要嚷我就放开手,你要敢嚷我就霸王硬开弓!”,显然自己在潜意识里已经相信这个女孩竟然不会嚷了一般。 手被松开了,慕容沛果然没有喊,她自然不会喊,因为她知道喊也没用,至少目前可以肯定,眼前的男人绝不是日本人。 果然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啊,那男人见慕容沛也没有喊顿时也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但慕容沛没有喊却不等于她不会说话,她恢复了说话的自由后的第一句话是让那男人感到意外的:“你能不能别趴在我身上离我这么近?感觉你怎么象一个那什么似的?” 那男人一楞,闻言忙起身却在想面前这个女孩这话什么意思,象那什么似的到底象哪什么似的?自己哪能猜到你想说什么,有点乱啊。 慕容沛坐了起来,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光着脚丫,穿着的是睡觉的亵衣,显然自己竟是被这家伙从家里直接给弄出来或者说扛出来的! 但既已发生,她已经用习惯性的理智压住了心头的震惊。 “我这是在哪里?”慕容沛问那个男人。 这时她才注意到这个男人声音有点过于深沉了,其实岁数倒也年轻,比自己也就大个六七岁的样子。 “自然是我家,我管自己住的地方都叫家。”那男人回答道。 “半夜三更的你把我弄这儿来干嘛?”慕容沛又问道。 “灯下赏美人儿,顺便谈谈心。”那男人又回答道。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就敢把我弄到这儿来?”慕容沛脸上的表情明显地鄙视了一下这个男人刚才的回答却也不揭穿,又接着问道。 “军统的。”那男人竟然还知道慕容沛是军统的。 “既然知道我是军统的人你也敢动?不想活了?”慕容沛又发问了。 “军统的人就不敢动?军统的人就很了不起吗?在我眼里,人没有职业上的区别,只有男人和女人的区别。”那个男人知道军统竟然很鄙视军统地回答道。 “你——” “停!” 慕容沛还要接着发问却被那个男人打断了。 那个男人看着已经闭上嘴巴看着自己的慕容沛说道:“咱俩是不是弄拧了?应当是我问你才对吧?” “哦,虽然我还有更重要的疑问,但鉴于你没有侵犯我的意思,那你先问吧。”慕容沛说道。 慕容沛此时最大的疑问就是,这个男人明显就是特么一夜入良家的采花大盗,可是怎么就会放过了自己,她凭直觉相信这个男人至少目前没有侵犯自己的企图。 那个男人心道我管你还有什么疑问,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问呢,还是先放一放你那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吧。 “你这个东西是哪来的?”那个男人却是一伸手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了一件东西,那东西在烛光的照射下明显是半透明的,半透明却有着几个不大的深色的斑点。 慕容沛惊奇地看着那个男人手中轻拈着的东西,因为那个东西是自己的,是燕子李三给自家小山子自家小山子又给了自己的乔装用的面瓜皮儿! 慕容沛自然马上就想到了这个男人在把自己从家里弄出来后,竟然顺手又牵了自己的面瓜皮儿! 慕容沛感觉自己好象明白了点什么了。 那男人紧紧用眼睛盯着慕容沛,此时他那双桃花眼已经忽略了面前女孩儿那少有的美丽了。 “李三哥给我家小山子的。”慕容沛沉默了一会儿后选择了实话实说,是祸躲不过,不说出来今天怕自己真要被眼前的这个家伙给“吃”了。 “哪个李三哥?哪个小山子?”那男人紧跟着就问。 “燕子李三哥,我家小山子。”慕容沛接着就答。 “你认识燕子李三?”那男人惊奇地道,然后又自答自问地说道:“我说的嘛,要不你怎么可能有这玩艺。” 慕容沛不吭声了也不问了,因为自己心中最大疑问的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 “你,还有你家的那个什么小三子和李三关系很好?”那男人感觉自己不确定,就又问了一句。 “废话,你说呢?另外是小山子不是小三子,你长得也不可碜怎么说话却捋不直舌头?”慕容沛不乐意了,我家的是小山子,不是什么小三子。 “误会,误会,嘿嘿,原来是自家人。”那男人笑了起来,并不因为慕容沛说话呛了他的肺管子而生气。(。) 第二八九章 盗亦有道 慕容沛很想说谁要是跟你成了一家人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但现在打嘴架已经没意义了,还是说正事吧。 “我和燕子李三是拜把子的兄弟,你们肯定和三子关系好,他才会给你们这个的,所以自然是一家人了。”那个人笑道。 慕容沛听他这么一说,心下顿时恍然了,原来这个采花贼不知道怎么就瞄上自己了,才大半夜地把自己弄了出来,没成想看到了那张面瓜皮儿,却认定自己和他是“一家人”就放弃了他那或者霸王硬开弓或者什么劈腿的念头。 这特么滴算什么?采花有盗盗亦有盗吗? “你什么时候盯上我的?”慕容沛好奇地问道。 “这不是你们官府在到处抓美人儿嘛,我一看这多省事啊?不用我自己去到处找美人儿了,就跟着去看有没有什么极品货色是我相中的,所以就在监狱门口等啊,那些女人我没相中,但我可是发现你竟然是一绝世美人儿,嘿嘿!”那个人笑道。 “你隔着那面瓜皮儿能看到我的脸?”慕容沛好奇了,由于好奇已经忽略了他把女人说成了货色。 “术业有专攻,我如此敬业的一个人,别说隔着你的面瓜皮儿能看着你的脸,就是隔着几百米我也能闻到你身上的味儿!”那男子洋洋得意起来。 慕容沛心中恶寒,不过突然却有一道灵光在她脑海中闪过。 “你找女人很内行?你追踪别人的水平怎么样?”慕容沛有点急切地问,已顾不得心中恶寒了。 “这个还用问吗,至少在我这一行里,无论找女人还是追踪人我花小冲敢说自己第二没人敢称第一。”那个男人竟然叫花小冲! 慕容沛却不知道这个名字可是很有典故很有传承的,因为在对后世很有点影响力的清代七侠五义中有个淫名昭著的采花大盗就叫花蝴蝶花冲。 那花冲最出名的一句名言就是“宫里的女人也是女人,只是比平常人家的女人更罢了” “你想找极品女人是吧,那我现在我知道有一个极品女人你找不?”慕容沛直接问道。 “啥极品女人?是象你这样的美人儿吗?一般货色我可相不中。”那个男人问道 慕容沛再次反感他把女人比作货色的说法,但现在谈正事要紧,要是真能行,等事成以后再想法撕他这张破嘴。 “漂亮和我是一样的或者说各有千秋,但她还有两点我比不了。”慕容沛说道。 “哪两点?”那个男人也好奇了。 “第一她是东洋人,第二我觉得她——嗯,她在你的术业上绝对和你有一拼!”慕容沛眨眨大眼睛说道。 “真滴吗?没骗我?”那个男人眼睛光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那真是贼亮贼亮,银亮银亮的! 行行出状元,无敌真寂寞,他也很想会会他这一行中之女性之翘楚啊! “你以为军警宪特都上街了在忙活什么?”慕容沛一撇嘴,然后又说道:“虽然被你说成一家人让我恶心,但我得承认,有了李三哥的关系我们也应当是一伙的,而且李三哥的朋友的水平绝对差不了!”慕容沛此时说话已经有乎悠的嫌疑了。 “对了,我还有她的照片呢,给你看看!”慕容沛忽然想起自己的亵衣上自己可是缝了个兜的,那是为方便有什么重要的情报什么的藏起来,幸好南云织子的照片放在了这里。 “好啊,好啊!”那个男人喜笑颜开。 “转过去!”慕容沛一瞪眼。 “哦,转就转你凶什么,朋友妻不可骑,兄弟妻不可欺。”那个男人此时和刚才那还算正经的样子已经有天壤之别了。 慕容沛此时强压下类似于一枪就毙了那个也想吃奶的狱警的冲动,从亵衣的贴肉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照片。 “转过来看吧。”慕容沛说道。 “真吾辈之中花魁也!”那个男人在看到了这张南云织子的照片后惊叹道。 “天哪,这衣服竟然也如此专业,后面还背了一个小枕头,竟然随时随地都可以啪啪啪,啪啪啪!真是太专业了!!”随着新的发现那男人的惊叹又拔高了。 “抓到她之后,我不要报酬,给我一晚上时间足矣,这事定了,就这样定了!海可枯石可烂这件事不能变!!”他几乎喊了出来。 那个男人当然不知道南云织子的这穿和服的照片也只是慕容沛手里有一张,那还是慕容沛趁南云织子不防备时偷出来的,至于他所惊叹的小枕头自然是日本和服后必备的小枕头,至于那小枕头是做什么的,在他看来那还用问吗? “就这么定了?抓到她后我给你一天时间,你怎么她都行,可以吗?”慕容沛说道。 “就这么定了,原来你们抓的竟然是这样的尤物啊,早知道如此我还去监狱找什么美人?!”那男人感叹道,眼中却是盯着照片上美艳不可方物的南云织子已挪不开了。 等他终于觉得看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才把照片装进了自己的衣服兜里,脸色已是变得平静了起来,然后对慕容沛说道:“现在我有问题要问你了。” “好!”慕容沛道。 “你们自己抓不到?”他问。 “不好抓,她是间谍,她的手下还有东洋武士和忍者,我们追踪不到他们。”慕容沛实话实说。 “你能确保你们的人不抓我吗?”那个男人又问。 “这个肯定的,我不说谁知道你是干嘛的,再咋说有李三哥的关系我也不至于把你卖了吧。”慕容沛答道。 “这话倒也不差,李三的朋友差不了,何况还是给面瓜皮儿的,据我所知也只有你们才给了。”那个男人说道。 他又低头想了会儿,猛一抬头眼放贼光说道:“成交?” 慕容沛则满意地肯定地点了点头:“成交!” 那男人心满意足地笑了,眼睛中贼光中竟然还有了某种无限的憧憬。 “事情既然这样了,我还得回去呢。”慕容沛感觉今晚有点象做梦,估计得是凌晨了,她可两晚目没睡好了,倦意又上来了。 “哦,那这回可不好背你回去了,朋友妻不可——”那个男人又道。 “滚!”慕容沛真怒了。 “滚就滚,你凶啥?”那男人说道,然后竟然真滚了,他一抬腿站了起来就出屋去了。 慕容沛打了个呵欠心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呢,不过感觉用他追踪南云织子那伙人应当是可以的。 过了不一会儿,那个男人回来了,手里竟然多了一双女人穿的绣花鞋。 “穿上吧。”他把那双鞋扔到了慕容沛的面前。 慕容沛把脚丫伸进去用手一提试了一下,竟然特么地正正好好,就象给自己订做的一般! 把慕容沛直接弄无语了,用这个人追踪南云织子肯定是可以的,这绝对是个人才啊!! “你不知道这是在哪儿,得我送你回去,在送你之前,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最后那个男人看着慕容沛说道。 慕容沛颔首示意当然可以。 那个男人便问道:“你可以告诉我,一开始我离你身子很近时候,你说了一句话,你说‘你能不趴在我身上离我这么近吗?感觉你怎么象一个那什么似的?’我想问你,你想说我象哪什么似的?” 慕容沛看着眼前这个莫明奇妙就多出来的同伙反问道:“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那男人点头。 “我想说的是,你能不能别趴在我身上离我这么近,弄得你跟一个起秧子的牲口似的!”慕容沛说道。 “牲口是骂人我懂,可起秧子?什么意思?”那男人把拳头拄在了下巴上做沉思状,他的动作真的很优雅,在烛光下就如同古希腊雕塑中的那个思考者。 “该懂的时候你自然就会懂的。”慕容沛微笑着道。 注:起秧子,东北方言,特指狗狗发情。(。) 第二九0章 师长请喝酒 台儿庄的血战已经过去四五天了,大捷的消息已经象雪片一样向全国地区传播开去,一时之间真的是举国欢腾了。 九一八丢了东北。 淞沪会战丢了上海。 七七芦沟桥又丢了平津。 甚至连首都南京都已经让日本人占了。 然后山东青岛济南又陷,就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之中,就在举国压抑甚至自我怀疑之中,突然台儿庄大捷出现了! 这无疑就象漫漫长夜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支高举的火矩,带给了人们无限的温暖与鼓舞! 原来,我们中国人也行,原来,我们也可以打败那些被坚船利炮武装起来的敌人,原来我们不只是在侵略者身前被屠杀原来我们也可以让那些侵略者死无葬身之地! 学生停课、商贾罢市、公务员停工,全都汇入到了大街上地浩浩荡荡的游行庆祝之中,战争之伟力寓于民众恒是颠扑不破之真理 而此时就在这场举国欢庆的源头,那个已经被被战火快打成了废墟的小小台儿庄,31师驻地里,也正在举行一场庆功行动:31师师长迟成峰请全体军需处参战人员喝酒! 好武之人多好酒,更何况一向有着好武传统的西北军呢。 本来军中饮酒很少有这么大张旗鼓的,但迟成峰却明白,经此一役,自己的31师怕只能铭记在历史书中了,元气已经大伤,不可能再东山再起了。 原因很简单,西北军的士兵自然多来自于西北,但全国抗战形势紧张,西北军远离故土,人是打一个少一个,那里已经没有兵源可以补充,若再有新兵加入轮到谁也轮不到自己了。 这点反而不及偏于一隅的川军,虽说川军武器装备落后,但因天高皇帝远自成一系的地理位置却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兵源。 正因为如此,迟成峰对自己的要求自然会变得松泛一些,做一些原来想做却不能做的事。 于是他就把最初知道霍小山是霍远之子后的“待台儿庄战事了我请贤侄喝酒”变成了“战事一了我31师请军需处所有参战人员喝酒“。 请军需处喝酒自然是要表达对他们的谢意,而实际上从31师本身也需自我减压一下,八千士兵余一千,31师从上到下承载了太多的压力与悲伤,迟成峰也需要给自己和士兵一个减压的口子。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正因为如此,那么大家来喝酒吧,我请客! 这就是迟成峰内心真实的想法,当然对外是不可以这么说的,不免冠上一些堂皇的理由,集团军老长官那里也同意了,只是告诉不要把事情搞大不要把酒喝大。 小范围喝酒只需有带下酒菜的有带酒的几个人往一起一凑便可,但上百人参加的红白喜事那就需要有主事的司仪了,更何况这上千人的喝酒呢。 为了不出纰漏,迟成峰的那位副参谋长把喝酒的事安排得井井有条,驻地内外自然都安排了巡逻站岗值勤的,他们要等到大多数人喝酒庆祝完毕后有吃完换岗的再补上这顿酒,而所有参加喝酒的人员,除了师指与军需处那几个“头儿“外都不允许佩枪饮酒。 由于人数多喝酒就已经变成了一次大型活动,中间所有的细节在时间上的安排那都是按照预计步骤来进行的。 作为客人霍小山他们这一个连的人被单独安排在一个大院子里,作为主人作陪的竟然是31师在对日反击中参加敢死队后幸存回来的人员。 台儿庄战事之惨烈,迟成峰组织的敢死队员前后累计已高达千计,但此时能够胳膊腿齐全前来做陪的人员竟然还没有霍小山他们的人还少一些,这还包括一些头上或者胳膊上缠着绷带的。 霍小山他们之所以能够牺牲较小而战果而大,一方面是由于霍小山战前准备充份士兵们战斗执行力强,另一方面也是有由于在台儿庄那半个月的血战之中,非但31师参战部队人马劳顿缺员严重就是那进攻的日军已是强弩之末了。 待到中央军援军一到之时,里应外合一顿夹击之下,日军的弹药已经消耗一空了,那汽车坦克都没油可用了,才取得了歼敌近两万人的战果。 时下已近五月,气温已经回暖,阳光明媚之下,接近上午十点的时候,军需处的人都已经在院子里就坐了。 战争时期一切自然是因陋就简,只要是能摆酒的四圈儿能围坐便是桌子,那桌子很多都是士兵们从废墟里找来的,缺腿儿的自然要再临时钉上一个,但更多的还是垫上了砖头。 在那位副参谋长的刻意安排之下,每桌一半是军需处的人一半是西北军的。 菜已经摆了上来,山东盛产花生米,于是那花生米便成了下酒菜,其余的还有缴获日军的各种罐头糖果等等,至于那喝酒的器具也是五花八门,有粗瓷大大碗,也有做工粗细的小碗,有缴获日军的铝饭盒,也不乏涮洗干净去了里面垫圈的钢盔。 虽说是把酒庆功,但毕竟都是军人,此时更是要体现自己部队的军纪,所有的人都正襟危坐不苛言笑。 他们已经坐了快有一个小时了,但无论31师的还是军需处的没有人说话,院子里黑压压坐了二百多号人却鸦雀无声。 在座的所有的人都已经经历过生死都已经是地地道道的老兵了,老兵们都已经在战争中学会了沉默与等待,一个坐等吃饭若都坐不住的人,又谈何在战场上把握机会消灭敌人一击毙命呢。 就连郑由俭此时那也是一本正经面无表情地坐着,只有那双时不时转动的小眼睛会体现出他原本活泛的心思。 霍小山来之前可是跟所有人都说了,要有咱们自己军需处的作风,不要让西北军小瞧了咱们,于是郑由俭也要执行,毕竟郑由俭现在认为自己也是一个可以打仗的战士了,虽然有时候还胆小一些,但和原来逃跑时竟然能把鞋子都跑丢了那已是绝对不可同日而语了。 他真的没有想到过当初自己一个想占霍小山便宜把他们连人带枪都划拉到自己怀里的想法现在竟然给军需处带来这样大的一个变化。 他刚知道霍小山的父亲竟然是抗日名将霍远那真的是相当震惊的! 作为西北军抗日的一面旗帜的霍远郑由俭是知道的,毕竟他可是军需处的主任尽管是副的,他可是有读过报纸的,也知道二十九军大刀队的。 难怪人家霍小子这么厉害,原来是名将之后啊,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啊! 震惊之后,这无疑又让郑由俭又多了一个服从霍小山的理由。 现在的郑由俭从内心深处来讲早已经放下了当初的架子,打内心认可自己其实也是霍小山的一个兵了,只因为他佩服霍小山。 自己做卖卖从来不做亏本买卖,但那只是小买卖,人家霍小子做的才是大买卖哩,人家是做人的买卖的,人家总能用自己一方的一条人命换来日军几条甚至十几条人命,这个自己真的比不了也真的没有人家的那个本事。 郑由俭心里想着眼睛转着,却是看到了自己面前的那张桌子也是缺了一条腿儿,却是用砖头垫起来的,虽然只是看到那每块垫砖的侧面,但依旧在有的砖上发现了弹孔,甚至有块砖上还有着殷黑的血迹。 也不知道这血是咱中国人的还是小鬼子的,郑由俭心中暗想也是不胜感叹,一将功成万骨枯,真有几个将领能做到霍小山那样爱兵如子呢,虽然霍小山就算是目前虽然是军需处公认的头儿,却连个连长的名头都没有,但郑由俭在内心深处已经把霍小山认定为一名优秀的将领了,就如他那抗日名将的老子一样优秀。 正在他感叹之际就听院门口有士兵高喊一声:“立正,敬礼!“却是31师师长迟成峰带着他手下的几名军官和霍小山一起走了进来。 喝酒庆功开始了。(。) 第二九一章 兄弟 兄弟 “31师敢死队员全体列队!”迟成峰喊道。 作为一师之长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下达命令了,这些事一般都是由下级军官去做的,但今天他决定自己来喊。 “军需处全体列队!”霍小山也喊道。 所有士兵全都在院子里排成了两个小方阵,前面的是31师的,后面的则是军需处的。 “31师敢死队员向后转,立定!“迟成峰又喊道,而自己则也快步走上前来,站到了那个他那个方阵的前列。 霍小山也已加入到军需处的方阵中。 就在双方人员全都目不斜视的站立中,迟成峰又喊道:“立定,向军需处的弟兄敬礼!“说罢,他自己率先向面前这一支队伍敬礼以示敬意! 军令如山,所有31师的敢死队员们齐刷刷地举右手敬礼。 就在军需处士兵们震惊甚至有点不知所措之时,霍小山也喊道:“军需处所有人员回礼,敬礼!“也带头向31师的人回礼致意。 “礼毕!“迟成峰喊道,”31师全体向后转,立定!”自己则又小跑到了两个方阵的前面站定。 迟成峰眼光扫过整齐排列的士兵们,然后大声说道:“为什么咱们要向军需处的弟兄敬礼,不用说你们也知道了,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 我只想告诉你们,在我象你们这样年轻的时候,我也有我的弟兄,而军需处霍小山霍长官的父亲霍远就曾经是我的兄弟之一。“ “霍远是谁,你们都知道吗?“迟成峰又大声地喊道。 “知道!”所有士兵齐声喊道。 必须知道也肯定知道,如果谁不知道霍远那么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西北军的人吗? 31师敢死队员们自然知道霍远是谁,一支百炼成钢的队伍也是有传承的,这传承就是队伍的先辈们创造出来的荣耀。 一支有战斗力传承有荣耀传承的队伍就是当一个新兵加入这支队伍后,马上就会有认同感,会认定这支队伍的荣耀便是我的荣耀,我要以我的行动不仅继承这种荣耀,更要创造出更辉煌的荣耀。 这种荣耀甚至会把原本一个贪生怕死的懦夫变成一个敢于直面鲜血勇往直前的勇士。 当初霍小山他们由于那两门战防炮的关系就已经在西北军中坐实了这是一支英雄部队的消息,他们就已经很出名了。 可为了尽快参战霍小山迫不得已说出自己的父亲叫霍远之际,这个消息在31师里就已经不翼而飞了,原来那支英雄部队的长官是咱们西北军破锋八刀创始人霍远霍师长的儿子! 老子英雄儿好汉虎父无犬子,这一下子已经成为西北军的共识了。 “我现在想告诉你们的是,以后军需处的人就是咱们31师的兄弟,就象我当年和霍远霍师长是兄弟一样,都听明白了吗?”迟成峰大声喝问。 “听明白了!”31师敢死队员回答得是如此响亮齐整发自内心,这一刻军需处所有的士兵都已经震惊与感动了。 军需处的士兵们可是日夜与霍小山生活战斗在一起,霍小山成为头儿那是众望所归毫无异议的,因为他们见证了霍小山对战日军的勇武与神奇和对自己士兵的真心与爱护。 他们中绝大多数人也是这次在台儿庄才知道霍小山的父亲叫霍远的,也是在和西北军的接触交流中才知道霍远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人物! 头儿的父亲竟然是打鬼子时阵亡的,竟然是西北军的一个师长,竟然是西北军大刀队的队长,哇,原来咱们的头儿竟然有如此大的来头啊。 他们在和31师的接触中那是真地感受到了31师人对霍远的尊重,而知道自己这些人竟然是霍远儿子的手下时,那种尊重与礼让真的让他们每一个人心生自豪。 而此时人家西北军堂堂的一个师长竟然说以后31师的人就是咱军需处的兄弟,这个太,太,太真的是语言上都无法说啥再好了,虽然只剩一千多人了,可人家毕竟是一个师啊,一个师的人主动说自己这百十来号人是兄弟!这个太难以置信了!! 而同时,一种自豪感又在心中油然而生,原来,一个当兵的竟然也能博得人家那么多的尊敬,这是为什么,就因为我是霍小山的兵!能成为霍小山的兵真好啊!! 与军需处士兵的心理活动相应的是,此刻站在他们对面的31敢死队员们那可是发自内心地喊“明白”,是发自内心地把军需处的士兵当兄弟。 这是因为西北军人性格本就敦厚老实极重情义,一听说霍小山竟然是霍远的儿子,那么对军需处的人就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亲近感,他们虽然隶属于中央军的,但他们能打仗他们会使破锋八刀,从感性认知上就认定了他们是自己人! 而在霍小山他们在夜袭日军一下子竟然以不足百人队伍一下子夺回五十五幢房舍的时候,这种视军需处为自己人的舆论已是在西北军士兵中公认的了。 必须是自己人,不是自己人人家既没有上峰命令人家和咱自家敢死队一样往前冲什么?人家可不欠你西北军什么! 这还不算,就在前两天咱们西北军受中央军气被抢走战利品的时候,人家竟然替咱们出头了! 竟然用一个连放倒了中央军一个营! 当时人家绝大多数人穿的可是咱西北军的军装,甚至有很多不知道情况的士兵都在私下里传,他们肯定是加入咱西北军了。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不是亲兄弟谁特么地替你出头讨公道啊?! “全体都有了,各回各位,开始喝酒!”迟成峰很满意自己的士兵的态度,他的训话就这样结束了。 当西北人直爽的性格与战争结合让人变得很简单,变得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长官说你去完成任务,那么士兵说了声“是”那就去完成任务,没有毫言壮语,哪怕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这就是士兵。 同样在兄弟的认可上是同样的道理。 一句承诺一个认定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一个“嗯”的认可,那么我们就是兄弟,不需要什么废话,那么以后在打仗中再有机会在一起,那就是我可以为你死你可以为我死以命相托以背相抵的兄弟!(。) 第二九二章 酒局 “兄弟,你这招数对,但你上那一步可上慢了,上慢了鬼子就跑了。”一名西北军的士兵正在和铁锁探讨刀法。 那铁锁也是虚心受教,忙按人家所说又重新演练来过。 此时原本摆在院子里的喝酒的桌子都已经撤了,院子里竟变成了演武场。 31师和军需处的士兵们已经在在探讨如何打鬼子开始切磋武艺了。 迟成峰在主持完这样一个喝酒的简单仪式后,就和自己几名下属军官还有军需处的几个头进屋里喝酒了,院子里只留下刘思汉等几个军官看着。 部队喝酒那也是和平常人喝酒是不一样的,虽然说迟成峰有令,也不可能敞开了供应,一个士兵也就给喝一碗罢了,至于不能喝的就自有好酒的代劳。 但即使这样无论哪方的士兵都已经很知足了,人适应环境的能力总是很强的,当战斗和修筑工事的劳累成为常态,能活下来就是幸福,更何况还可以吃点小菜喝点酒呢。 31师的士兵多数都很老实,你看杀敌时那是十分勇敢但坐上酒桌上却都拘谨,31师的士兵们的酒很快喝完主食也都吃过,但还不能散场,因为长官还没有命令。 倒是以粪球子为首的军需处的士兵们活泛起来,因为他们这支部队和别的部队还不一样,他们守纪律那是全靠自觉的,每个人都养成了习惯,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也自然知道这样的场合本就是让大家来放松的,于是就主动和那西北军搭话。 这些西北军士兵里既有夜袭打反击时给军需处当向导的,也有那天看着霍师长的儿子带着他那一个连放倒了中央军一个营的。 西北军本就有好武的传统又佩服军需处人的本事,现在师长都说了咱们是兄弟了,自然便有了很多共同语言,同是打鬼子的劲旅产生共鸣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于是就各自谈起战斗的经过,谈起了破锋八刀,谈起自己所会的武艺。 那好武之人光说哪行?那就动手切磋吧,于是在外主持纪律的刘思汉便进屋向迟成峰请示。 迟成峰虽说让大家喝酒但也知道这些酒对于士兵们来讲也就是刚刚好,所以自然不怕闹起事来,反而说那就去给他们拿些大刀过来,玩开心些。 于是这院子里就变成演武场了。 西北军的士兵擅使大刀,而军需处的士兵多是霍小山收的两淮子弟那也是有尚武传统的,于是一时之间,偌大的院子里龙腾虎跃好不热闹。 听着屋外传来的士兵练武呼喊的声音,迟成峰也不以为意,屋里酒已喝到半酣的他反而觉得此时的自己方找回年轻时一群兄弟热血杀敌的感觉。 西北军主官不说话,下面的军官自然没有人去制止士兵们,而霍小山他们更不会制止,倒是沈冲听得人家练武心痒难忍却又舍不得酒左右为难,霍小山自然知道他啥样也不吭声就瘪着嘴在那里乐。 “小山你在笑什么?”迟成峰今天高兴,见到故人之子有如此本事又怎能不开怀,称呼上已经变成了对晚辈昵称 霍小山笑了,迟成峰问话自然不能不答,便一指沈冲道:“我笑他呢,这可是我们军需处打架的祖宗!见人家外面比武他手痒了呗“ 霍小山这么一说,军需处在座的郑由俭和憨子都笑了,沈冲自己也笑了。 “少埋汰我,有你霍小山在我算什么打架的祖宗。”沈冲叨咕道,他和霍小山说话那是军需处里最不客气的,谁叫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呢。 “手痒那就去比划比划呗。”迟成峰笑道,今天的迟成峰在他的下属里的原本冷竣严肃的印象竟已经完全被颠覆了,从他那看霍小山那种看子侄辈的眼神中就完全可以看出他的开心。 “嘿嘿。”沈冲笑着看着那碗里的酒却终究不好意思说出来。 霍小山很大声地假咳了一下却依旧只是笑就不说话。 这把沈冲可气坏了,心想你霍小山现在学的可比原来坏多了,刚开始你可不这样啊!别人我不敢惹我还不敢惹你?当时仗着酒劲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就拿了根筷子就想往霍小山头上打。 “你敢打我?不是我威胁你,你明白打我的后果吗?”霍小山一撇嘴,就在那坐着,眼看那筷子就要点到霍小山的鼻尖上了,却终究是停了下来。 桌上的人见此一幕都是哈哈大笑。 “你多大了?小孩儿啊?有啥想法非得我替你说啊?”霍小山这回倒是提点了沈冲一下。 沈冲一想也是啊,他不肯替自己说那我还是自己说吧。 于是就冲着迟成峰站了起来,啪地打了个立正又敬了个军礼说道:“报告长官,我可以端着酒出去看他们练武吗?” 迟成峰这才明白霍小山和这个明显和霍小山关系非同一般的士兵之间在打什么哑谜,于是也笑了,就道:“这能算什么大事,去吧,去吧!” “是!”沈冲笑了起来,却是一手就要过了旁边负责给众人倒酒的勤务兵手中的酒坛子,给自己满满倒了一碗,端了起来就向外走。 “报告长官我也去!”憨子也站起来说道,他本就不喜多言,是被霍小山抓来到这儿坐陪充数的,他啥时候和人家一个管着近万人的师长一桌吃过饭喝过酒啊,心里那是觉得老大别扭了。 “去吧,去吧。”迟成峰笑道 “把你那碗酒也给他端着。”霍小山笑道。 “是。”憨子答应了一声也出去了。 这时就听屋外院子里哄地一声,为啥,沈冲出去了啊,军需处士兵一看都乐了,有这打架的祖宗出来那热闹事就多了。 “嘿嘿,我也去。“郑由俭也站起来了,他可没有敬礼的习惯,却是双手抱拳向着迟成峰深深一揖,也端起自己喝剩下去的那半碗酒哧溜一下跑出去了。 论岁数郑由俭也只是比迟成峰小一点,人情世故可不是不懂,人家叔叔与子侄聊天,自己掺和着没意思,再说迟成峰的官衔可比他高,他虽说一向是自来熟但也绝不会同一个和比自己官衔高的人去开玩笑,倒远没有和自己那些军需处的人疯在一起没老没少、没大没少、没羞没臊的来得开心。 郑由俭那一揖惹得西北军军官们又是一阵笑,他们自然已经是了解了郑由俭的背景,心道怎么就能冒出来这么一个奇葩人物。 于是霍小山便给迟成峰讲了自己加入军需处的经过,却把自己在军需处所参加的战斗上的事一略而过,然而却最后告诉他们,你们可别小看了我们这个军需处的主任,他胆小不假,但他在打炮上那可真的是有天赋的,尤其在测距上有天生的敏感性。 众人正说着呢,刘思汉一路小跑进来报告道:“师长,集团军司令部电话!”(。) 第二九三章 老长官的电话 再喝酒,军令是不可违的,这电话是不能不接的,好在迟成峰就怕出现这种情况,喝酒的地点就安排在了师指旁边的院子里。 当他也是一路小跑回到师指接起电话时,电话里传来的是老长官熟悉的声音“迟成峰听说你们和中央军抢战利品把中央军的人给打了,而且打的规模还很大?” “报告老长官,他们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吗?是他们抢咱们的战利品,把咱们的人打了!”迟成峰大声说道,此时他刚才与霍小山喝酒的好心情立刻变坏了起来,因为被中央军恶心到了,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吗? “把咱们的人打了?你要说他们抢咱们的战利品我信,可是你说人家把咱们的人打了我可不信,上午人家那个团长可是带着一大批伤员找到了战区司令部了,我是亲眼所见的。”他当时恰好在战区司令部呢,怎么想中央军肯定也是挨揍了,再霸道也不至于带了一批伤员来告状,总不能中央军为了告状自残吧。 “这——”迟成峰可就犹豫了,他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了。 说是自己人打的?可确实是没有打呀,不仅没有打,自己的士兵是有那么几十个人由于中央军抢战利品被打伤了。 说不是自己人打的?那可就把霍小山他们军需处供出去了,这怎么可以呢,霍小山他们可是替自己出气了,更何况,现在霍小山在自己的眼里都快成亲侄子了。 他这一犹豫,电话那头的老长官又岂能听不出来,于是声音变得严厉起来“原本我还不大相信,可看你这态度我还真信了,中央军的人可说了,把他们一个营都给打倒了,把他们的战利品可都抢走了,迟成峰你手里现在也就剩下一个团吧,你打倒了人家一个营,你上了多少人?我看这战功你是不想要了!“ 迟成峰见老长官生气了也是心里打怵,可是再打怵那也不能把霍小山供出去啊!他只好硬着脖子说道:“老长官,我们绝对没有打中央军的人,是他们的人打了咱们的,咱们也有被打伤的啊!“ “咱们也有伤员?咱们伤了多少人?“所有的人那胳膊肘自然都是向内拐的,老长官一听自己的人也受伤了,那自然也是心疼。 “伤了,伤了——“迟成峰的答话又犯卡了,老长官一究到底,这事可是坏了! “你别跟我吞吞吐吐的,说,到底伤了多少人?!“电话那头的声音更严厉了,听着迟成峰那天吞吞吐吐的回答,这老长官心里可是犯核计了,看样子啊,真是小迟子的人把中央军打了,原来回话嘎崩溜脆的这么一个人今天磕磕巴巴的,那不是理亏是什么? 这架打得可是够大的,都惊动战区司令部了,当兵的打架不新鲜,杂牌军和中央军打架也不新鲜,可是你竟然打倒了中央军一个营这事可就是第五战区除了本次台儿庄大捷外最大的新闻了! “伤了三十,不!伤了四十多个!“迟成峰是真没辙了,这就象后世所玩的军棋,军师旅团营连排带工兵,那绝对是一级管一级的,迟成峰你在自己师的范围内那就是绝对的权威,但你到了上一级长官眼里,你就是一个兵!同理作为集团军军长的老长官到了战区司令部里那也是一个兵! “我艹!“迟成峰的话把电话那头老长官都给气得怒极而笑、笑罢更怒了,”我说小迟子,你还说不是你打的?你只有几十名伤员,不!我就算你有一百个伤员,可你却打倒了人家一个营,你究竟上了多少人?不是全团都上去了吧?!人家可是一个团长带队一口咬定打他们的可都是穿着咱西北军的军装啊,还敢犟嘴,除了你们,你说,人家中央军会穿咱们的破衣服啊?!我告诉你,这个事儿严重了,本来咱们咱们就不受待见,这回咱们又立了这么大的功有人看咱们早就眼红了,你这么一闹后果有多严重你知道吗?!“说到最后电话那头的老长官已是声色俱厉了。 迟成峰在这头一看,完了,这事善了不了了,想不说都不行了,自己的老长官没法瞒了。 “老长官,你别生气,听我说真的不是咱们的人打的啊,哎,哎,您别撂电话,你听我说完。中央军的那一个营真的真的不是咱们的人打的!可我知道是谁打的。“迟成峰把话说到这里语气已经低下来了,看来自己想不实话都不行了。 “不是你们打的谁打的?你可别告诉我说是29师和110师干的?!人家中央军可是咬定了就是你们31师干的!“老长官压根就不信。 他已经基本认定这事就是迟成峰领着31人干的了,他自然也理解迟成峰的心理的,那个95军也是欠揍!这次来包夹日军师团还是在战区司令部的严格催促下在自己的31师快把人打光了才到了。自己心中都大不忿,那迟成峰心中有怨打了他们也是顺理成章,但你不能把人家一个营全给揍了啊,这影响也太坏了,自己想罩都罩不住啊! 台儿庄保卫战之中他们这个集团军一共上了三个师,但31师是绝对的主力,正因为如此伤亡也最惨重,惨重得打到最后迟连城都请求老长官把剩下的人撤回到运河南岸了。 “也不是29师和110师打的,他抢咱们的战利品打咱们的人,我当时是想好揍他们了的,可没等我打呢有人替咱们打了啊。“话说到这里迟成峰反而平静下来了,既然瞒不住那就好好说吧,老长官可也是霍远生前的长官,这老长官的“老”字可就是这么来的。 “嗯?“那头的老长官也楞了,他也听出来迟成峰话里有话,这事竟然还另有隐情? “老长官你知道咱们这里除了75军和咱们军的人以外还有一支部队吗?“迟成峰反问道。 “还有一支部队?“那头的老长官也楞了,没听说过啊,这里有多少部队作为集团军级别的将领那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如果真要有这么一支部队的话,在保卫台儿庄最艰苦的阶段,那支部队一上那西北军压力可不是减轻许多?又何至于把自己集团军的老本都要打光了?! “有一个第五战区战时军需处您听说过没有?“迟成峰接着着问道。 “这个倒是听说过,哦,这个不就是那个的堂弟的那个可有可无的那么个后勤单位吗?等等,我想想,你的意思是说打倒中央军一个营的是那个军需处的人干的?“那头老长官也反应过来了。 “是的,老长官。“迟成峰回答道。 “等等,这事这事怎么听着蹊跷呢,那个军需处有多少人他们能打倒一个营?还是一群后勤兵打倒野战军的一个营?不对啊,我记得他们好象叫什么了,叫中央军驻第五战区战时军需处吧,那他们可是中央军的,怎么会穿咱们西北军的衣服?“老长官虽然听着糊涂但分析问题的思维那可不糊涂,马上就又抓到了问题的关键。 “老长官,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我简单跟您说吧,就是这支军需处的队伍在保卫台儿庄时帮了咱们31师的大忙,您还记得那次向您汇报的打反击夺回55幢房子的事吧,那次的主力就是他们,他们打仗也是打得人人都跟血人似的,我才让他们换上咱们衣服休整的,然后没成想反攻就开始了,结果他们在缴获战利品时就和75军的人打起来了,把那些混蛋给痛揍了一顿!“迟成峰尽量有简短的话把这事汇报完,但奈何情节太曲折了,一说就是一大段哪。 “哦。“电话那头的老长官不吭声了,显然是迟成峰所说内容太多,他要消化一下。 “一个军需处能有多少人?竟然还有这么强的战斗力?我咋觉得你说的一点都不靠谱呢?另外那这次打架就是中央军内部的事情,和咱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啊,我明白了,你小子是承了人家的人情你不想把人家供出去是吧?“不愧是老长官,久经沙场久经世情,分析事情抓主要矛盾,那就是来得快。 “是的,老长官,他们只有一个连。“都到这个地步了,迟成峰还有什么可隐瞒的,竹筒倒豆子——全招了吧。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他们一个连的后勤兵竟然打倒了一个营的野战军?!今天你不是庆功酒喝多了吧?!“这事不光老长官不信,就是换成任何人也不会相信哪。 “是的,老长官,是那个中央军的那个团见他们穿了咱们的衣服,以为他们是咱们31师的就来抢战利品,然后双方约斗,那一个连就把那一个营全放倒了!“池成峰再次答道。 “竟然还有这事?!这特么得是一支多能打的部队才能干出这样的事啊,我当兵以来都没听说过!“老长官还是觉得这事太不思议了,明显违背常识了嘛! “报告老长官!我所说的句句属实!“迟成峰也只能这样表态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老长官才又说话了:“好吧,我也不管他们有多能打多妖孽,尽管他帮了咱们很大的忙,可毕竟那是人家中央军内部的事情,这事也不是你想瞒就能瞒住的啊,咱们集团军欠他们一份情以后再补回来就是,你实话实说不就完了嘛,你还至于跟我推三阻四的?“ “可是老长官我不能把他们供出去啊,你不知道他们的那个头儿是谁呀!“迟成峰从接了电话就挨训也是有苦说不出啊。 “他们的头儿?什么头儿?这可叫部队!部队里怎么还有这种乱七八糟的称呼?我管他们头儿是谁,你就把他们供出去,让他们中央军自己掐去!“这老长官今天也是郁闷,怎么迟成峰今天给他汇报的这事怎么听起来都象说梦话似的呢。 “报告老长官,他们的头儿,不,他们的长官是那个谁的儿子,是那个霍远的儿子。“迟成峰在老长官的如茧抽丝层层盘问之下,终于说出了这翻电话长谈中最重要的一点。 “我特么管他是谁的儿——等等,小迟子你再给我说一遍!他是谁的儿子?!“那面老长官已经吼了起来。 “报告老长官,他是霍远的儿子,叫霍小山!“迟成峰手拿电话,却是极其响亮地“啪”地打了一个立正,字字清晰大声回答道。(。) 第二九四章 战区大新闻 日军开始调兵了,因为日军发现中国军队开始向徐州地区集结了。 虽然说在台儿庄会战中自己死了两万人,可那又能怎样,矶谷师团与板垣师团的主力依旧还在。 若是将中国军队主力聚歼于徐州,那建立大东亚共荣圈可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日军当然喜欢这种会战,自己不就是凭借着淞沪会战的余威才把南京打下来的吗? 话说两端,为什么中国军队会向徐州集结,那是因为对台儿庄大捷又让某人头脑发热了,谁不想打个更打的胜仗呢,于是自然就聚兵。 可是当突然发现日军竟然也在向这里聚兵并且要做一个大口袋把自己里装的时候,原计划不得不改变了,于是只能又分兵撤退先保存实力再说了。 好在这一聚一分之际,第五战区司令部指挥得还是井井有条的,哪支部队先撤退,哪支部队后撤退,又是哪支部队负责掩护,如何节节抵抗都布置得及为妥当。 聚兵分兵的过程中自然也会和日军发生一些战斗,就在第五战区各部忙忙碌碌之中,在第五战区作战的中央军却是出了个自摆乌龙的一个大新闻,一时之间在各系部队之间疯传。 传闻是这样的。 说中央军95军某部在台儿庄会战最末尾阶段打扫战场的时候,与一支西北军的队伍为抢战利品发生了群殴。 群殴的结果是,作战部队被人家以一个连打倒了一个营。 中央军是谁?御林军哪! 哪能吃这个亏?于是就兴师动众地去战区司令部讨说法。 司令部见人家把被打的士兵都带来一大群来,显然这不能是诬告,自然责令西北军第20集团军交出元凶,但西北军的回答那是相当强硬,查无此部! 战区司令部主官那可是桂系的,秉着大事两不相帮小事中央军至上的原则,就牵头带着被打伤人员到台儿庄现场指认打人元凶。 元凶被一下子指认出来了,证明中央军那是真没有撒谎,但调查的结果却是,打人的那伙兵只有一个连,但可不是西北军的,他们那天只是恰好穿了西北军的衣裳,却也是中央军的! 这一下西北军可不干了,你们中央军无事生非这不是往我们身上扣屎盆子吗? 他们反而指控中央军倚仗人多强抢己方战利品,并有若干被他们打伤的西北军士兵为证。 经中央军这么自摆乌龙的一闹,战区司令部想装不知道那都不行了。 但主官可是桂系的,他也只是对本战区中央军有作战指挥权,别的权利有人家也未必执行,于是也只能和中央军商量了,事情到这地步了你也怪不得别人,你总得给个说法吧,不能让我战区司令部跟着吃锅烙儿吧? 中央军此时还能有什么说的,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是既给人家西北军赔礼道歉又赔偿了物资若干这才让人家西北军闭上了嘴巴 到这里,中央军和西北军之间的问题总算解决了,但问题接着就又来了,在第五战区中央军作战系列里可是没有这样一支体系外的只有一个连的作战部队,那他们是从哪冒出来的? 经查,答案很快出来了,这一个连的人竟然是非作战部队,是中央军作战系列尚未进入第五战区时就被中央军派到第五战区的一个后勤供给单位,全称叫中央军驻第五战区战时军需处,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部门。 按理说现在这件事和西北军可没有任何关系了,那是你中央军内部的事情了,你想处理一个打仗的元凶还不容易吗?但问题是所有人可都听说了,那个非作战单位的军需处却是以仅有的一个连竟然吊打、完虐、摧残、祸害了中央军某主力团中的一个营! 那么,所有人就要问了,这特么的谁是非作战部队,谁又是作战部队中的主力部队? 中央军倒是想把那个连直接塞给那个被打的那个团了,你们乐意咋收拾他们就收拾吧,但第五战区各非中央系部队却都不干了! 桂军有基层作战队伍就找长官了,说这支部队可帮过咱们不少忙救过咱们不少人! 东北军也说了,这中央军咋回事,怎么专门收拾能打鬼子立大功的队伍呢,他们还帮我们打掉过两架日军的飞机呢! 川军说了,我们在滕县保卫战的时候,你们中央军说四个小时就到,我们人都快打光了你们也没来,倒是人家这个军需处来了,从滕县里面救出了我们二百多弟兄。 西北军则是更干脆,守台儿庄的那个师长就直接说了,他们可是在台儿庄保卫战最艰苦的阶段替我们打反击了,不能说没有他们就没有台儿庄大捷,但若是没有他们我这个师长可能已经和鬼子拼刺刀时都死了,这样的队伍你们不要我们要!你们要是处理他们也行我也特么管不着,委员长不是说要给我发青天白日勋章吗?我特么不要了,我直接放回那个破盘子给委员长端回去! 一时之间舆论汹汹,各杂牌军把矛头都指向了中央军上层,中央军上层一看这事麻烦了! 这次台儿庄会战可是委员长钦定的各系部队团结抗日一致对外的典范哪,这么一闹成何体统?中央军丢不起这个可碜哪! 最后中央军高层也被闹得没辙了,这个军需处还真不能现在就处理了,现在就处理大伤军心哪,怎么办,也不知道哪个高参就说了,不是都说他们挺能打的嘛,要不就让他们先接着和日军作战吧,等这事消停消停再说,军事主官一想,也只能如此了。 于是这个打了中央军一个主力营的负责后勤供给的一个连,所有功劳与罪状,全部清零,得了,你们接着去打鬼子吧,但这回可不能由着你们性子来了,怎么占便宜你们就怎么打,这回,我给你们指定一个地方,去禹王山吧,你们不是专帮各路杂牌军吗,那里是滇军守着呢,你们都帮了四个了也不差这一个了,去吧去吧快去吧,你们这群既能打仗又能打架的野孩子! 于是,仿佛为了证实这个大新闻,在公元1938年四月末的一天,一支全副武装的连队向台儿庄东南的禹王山进发了,后面跟着的是四辆满载物资的日军卡车。(。) 第二九五章 都是熟人 军需处一个连的人以一列纵队向前方行进着。 这十来天里,军需处士兵们休整的都不错,吃着的都是缴获的日军的各种食品,训练依旧。 来这里“闹事”的中央军都由郑由俭和霍小山支应着件。 霍小山对这件事的处理结果还是满意的,还可以接着打鬼子,郑由俭也是满意的,因为这回军需处所缴获的物资中央军连一个铜子也没有调走。 唯一不满意的是沈冲了,他此时正边走边不满地对霍小山说道:“阵仗闹了这么大,竟然还是挂着军需处的名,要是进作战系列那该多好,咱们这破名字一听就是那种扛着苞米面弹药箱伺候人的。” “真换名了,把咱们的枪炮都调走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郑由俭说道。 霍小山自然知道,这件事能有现在这样的局面已是最好的结果了,这还是在西北军迟成峰和他的上司背后运作的结果。 如果不是他们暗地里串联桂军东北军川军把军需处所立的战功揭出来,一旦回归中央军那就不用问了,军需处这一个连肯定是被中央军的人以多欺少真的被吊打了,对吊打,吊起来逐个的打。 现在不光是霍小山,包括郑由俭所有军需处的人可都不认为自己是中央军的人了,这仇结大了。 他们这里正走着呢,就见前面的路上有国军大部队迎面行来。 霍小山走在最前面自然是看清了,看那士兵服装气质长相,感觉是东北军的呢。 他这里正寻思着呢,两队已是迎头走到了一起,自然各走半边,走着走着,那支队伍里却是已经有人向他打招呼了:“你是军需处的霍长官吧!” 耶(é),有人认识自己! 霍小山向那个打招呼的人看去面貌有些熟悉,听口音东北军肯定是了,但真的想不起来了,自己见过的士兵太多了,记性再好也不成。 “你是?”霍小山正在那寻思着呢,那士兵却停了下来,非但他停了下来,他前后左右的东北军士兵竟然都停下来了都笑呵呵地看着他。 “想不起来了吧,嘿嘿,我是那个打架拎菜刀砸脚面子的那个。”那士兵脸还有点红了。 霍小山一听人家这么说可想起来了,可不是咋地,他正要说话呢。 那队伍里又有人说话了:“我是拎大勺的那个。”“我是拎镐把子的那个。”“我是被你一脚踢趴下的那个。” 一时之间对面队伍里七嘴八舌的,竟然都是那回休整打架的那个连的士兵。 军需处的士兵也停下来了,霍小山打架下手快有的自己都没看清对方长相就被自己撂倒了,可军需处士兵却有和对方交手好几回合互相记住的。 军需处士兵也纷纷说了“咦,你也在这里啊。”“真的太巧了,你还记得我啊,我上回踢你老二那脚你还疼吗”“咦,你都能戴钢盔了啊,我记得你当时那脑袋上的包可被我削得跟鹅蛋似的呢” (注:老二,东北方言,指哪个部位,你猜)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东北人又生性豁达,双方见面并不恼恨,反而觉得亲切竟然互相开起了玩笑。 “怎么停了,后面大部队上来了。”这话从后面赶上来说话的更是熟人了,自然是那个因为和军需处打架被姐夫团长打了一记耳光的连长。 “不认识我了?”霍小山笑道。 “哎哟,霍长官!”那连长自然还认识霍小山的,忙给霍小山敬了个军礼,紧接着又对士兵们喊道:“走起来,后面是中央军的,别挡人家的路!” 却又转过头问霍小山道:“霍长官你们这是去哪呀?” “我们去帮滇军守禹王山,你们呢,撤退了呀?”霍小山说道。 霍小山说者无意可他这么一问,那个连长脸刷地就红了,看来姐夫骂自己打自己都是对的,咱这往后撤,人家却往前冲啊! 他也不回霍小山话了,却是大声冲自己正过着的队伍喊道:停止前进,站到道边,给军需处的弟兄让路!”自己也是跑回了队伍里。 他这一举动可真把军需处的士兵们感动了,但人家都让路了,也只能一边笑着点头致意一边快速通过了。 就在这时,那个连长又大声喊道:“立定,敬礼!”刷地一声,这个东北军的一个连队竟全体给行进中的军需处人员敬上了军礼。 “谢谢东北军弟兄们!谢谢老乡们!”霍小山瞬间有了一种久违了的乡情,这一瞬间他感觉家乡黑土地的气息正扑面而来。 “军需处加速前进!”霍小山边站在路边回礼边喊道。 毕竟各有任务,能有这匆匆一次偶遇就足以让霍小山暖心的了。 行军还在继续。 霍小山由刚才是站立回礼的就走在了自己这一连人的后面眼见前方又有大部队过来,可自己的队伍竟然也停了。 霍小山忙从后面跑到前面一看,巧了,这支队伍也认识,不过这回是冤家,对面站着的那个军官竟然是那个和自己赌斗的嘴唇上有疤的团长! 队伍为什么停了?路是足够宽的,如果双方各走一边的话,自然就可以通过了,可对面这个中央军的团竟然卡在了路中间并不旁撤,那军需处的士兵又怎么可能给他们让路?于是双方差了也就十米就顶在了一起。 霍小山刚站到沈冲的旁边,却见那个伤疤团长竟是用恼怒仇恨的目光看着自己然后挥了一下手说了句“继续行军!” 于是,对面的中央军竟然就这么往前走了过来,他们竟然是想凭借人多把霍小山这点人挤到路边去! 人家那可是一个团,就那种上千人的脚步踏在地上的震动那无数的身影产生的压迫感如果是胆小的人都会被压得透不过气来的。 霍小山在和那个团长的目光的碰撞中又笑了,不过这回是冷笑,他嘴里说道:“上刺刀!” 什么叫令出即行?军需处的士兵以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这一点,就听哗拉一阵乱响,步枪上的刺刀同时指向了前方。 那个伤疤团长并没有下达停步的命令,于是他的士兵们已经离那闪着寒光的刺刀一步一步地近了。 “敢触刺刀者,直接杀掉!”霍小山第二声命令到了。 霍小山的这个命令可太蛮干太强横了,但军需处的士兵不管,头儿命令必须执行! 四步,三步,两步,一步 “停!”就在双方的距离只差最后一步时,那团长终于下达了停止前进的命令。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现象,对方竟然真的没打算让路! 对方所有士兵手中的枪竟然都很稳,竟然没有一个颤抖的,那眼神中面对着自己这过千的人马竟然毫不畏惧,他是老兵自然知道那眼神里所体现出来的是对生命的蔑视和无情,那是对敌人的也包括自己的生命的蔑视和无情! 他这个团长还好,但他却已经看到自己的士兵已经有汗从鬓角滴了下来。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空气仿佛凝滞了,最前端的中央军士兵就这样面对着冷冽的刺刀伫立着。 “我数五个数,要么各走一边,要么你们让路,要么敌我相见!”霍小山蔑视地看着这个自以为自己很强大的团长说道。 “机枪子弹上膛!”这是霍小山下达的第三个命令,然后,他手往下一探,盒子炮已经出匣,大拇指一顶,枪口已经直接指向了眼前这个伤疤团长的眉心。 “五!”霍小山根本就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却是已经开始倒计时查数了。 “四!” “三!” “二” “给他们让路!”那个伤疤团长终于又说话了,因为他相信对方不是在和自己在玩谁的拳头更硬的游戏,而是战场上的敌我相见! 伤疤团长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人家这一个连的士兵从自己的面前走过,后面还跟着四辆满载军用物资的来自于日军的卡车,当那最后一辆卡车卷起的烟尘在他眼前落下时,他明白,自己这辈子也休想在这支队伍面前抬起头来了。 因为,这次相遇的结果是自己依旧人多,话却少,对方人少话说的却多,但己方依旧,完败!(。) 第二九六章 遭遇战 部队依旧在前进着,不过前进方向却是已经改变了,改由禹王山向东北方向行进了。 禹王山距台儿庄仅仅三公里,他们在到达禹王山时,已经有滇军第60军184师在那里修筑工事了。 这已回和以往不同,第184师已然知道有这么一支部队来增援自己,只不过他们对军需处这些人的态度却是有点不待见。 那184师的师长连他们面都没见只是打发了个参谋过来问他们愿意打阵地战还是与日军拼刺刀。 霍小的回答自然是拼刺刀,他虽只是略扫也眼那并不高的禹王山,心想这要是守阵地日军一波炮火急袭下来,自己就点人可能没见着日军的面就报销了。 于是那个参谋就说,那你们往北陈瓦房方向去吧,那里能拼刺刀。 郑由俭就嘻皮笑脸地问这事需要请示下你们师长不。 那个参谋竟然没回答他,只是不耐烦地一挥手,去吧去吧我忙着呢,然后径直就走了。 军需处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后,没奈何也只能依言而行了。 受了别人的冷脸郑由俭自然不乐意,边走边叨咕:“什么特么态度,把咱们当要饭的呢就给打发了,咋说也是来帮忙的!” 他这么一说粪球子也赞同“就是,那脸比驴粪蛋还黑呢还拉拉得跟鞋拔子似的!” 沈冲笑了:“你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没看出象驴粪蛋我看倒象粪球子。” “象谁能咋滴,凭啥给咱脸色看?头儿,你说是吧?” 听粪球子问自己,霍小山边向前走着边笑着说道:“我看不是把咱们当成要饭的而是当成充军发配了的。” “啥意思头儿?”跟在霍小山身边的小石锁听不明白了。 “要真想派援军还用得着咱们?刚才咱们碰到的95军被咱们揍的那些人根本就不用往回撤,可是中央军的大部队撤走了却派来了咱们这么一个连还是搞后勤的,换成你是滇军你会咋想,肯定是发配流放的人给弄这儿来了。”霍小山笑着解释。 “特么的,这中央军不待见滇军还不要!老子可是第五战区第一神炮郑由俭呢!”郑由俭老毛病又犯了,生气也不忘自恋。 不过别人可没心思搭理他,沈冲不无遗憾地道:“上回揍那个营揍轻了!” “就是!就是!”闻者纷纷赞同。 军需处的这些兵现在也都跟霍小山学大气了,都打这么多回架了,打完就拉倒呗!你看人家东北军见着自己有多亲?可头一回碰到中央军这样的,打完还带找后账的,所以自然都憋了股气。 就包括这回与中央军的二次“邂逅”,士兵们没有一个人觉得霍小山的处理是错误的。 我们是去打掩护的,你们是撤退,虽然说都在执行各自任务,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自然相安无事。 但你们想让我们执行战斗任务的去给你后撤的让路想都别想! 众人嘴里说着脚步却是不停,一直向西北方向行军。 又走了七八里地的时候,却突然听到枪声了! 都是老兵了,一听那杂乱的枪声和爆炸声瞬间就判断出也就离这两里地左右的样子,霍小山手里可是有一份比中国军队更为详细的日军作战地图的,他眼睛一眯心里一揣摸就知道那响枪的地方正是他们要去的陈瓦房村。 “沈冲摸情况,带信号旗,掷弹筒前移做战斗准备,卡车后撤停下!” 他一连串的命令后,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沈冲侦察班打头向前疾冲而去,自己则带着大多数战斗人员紧跟在了后面。 一阵急行之后,那村子已经出现众人的视野之中,远远就看到村口那里正有人厮杀着,已然是白刃战了,而且竟然还有两辆日军的坦克正在来回冲撞着! 摸情况那是指在敌情未明的情况下,而现在这种情况显然中国军队正在遭受攻击,这还摸什么情况? “散兵队形冲上去!”霍小山大喊一声,军需处士兵行军队形瞬间就哗啦一下全散开了。 每个人都是猫着腰向前跑,脚下生风,却没有人呼喊,这是因为谁也不想在没有靠上去之前就被日军的坦克发现了啊。 当霍小山跑到离村口不到一百米的时候,他已经看清战场形势了。 那些中国士兵个头矮小,一看就是滇军的,但此时竟然只剩下不到三十人了,此时正与蜂拥而至的日军混战在一起进行着白刃格斗,而那日军的坦克显然是怕开枪误伤自己人,于是就来回冲撞追逐着来碾压正白刃战的中国士兵。 这种情况下别说是日军的坦克就是霍小山也不敢开枪了,唯一的办法那就是在日军坦克发现自己这支援军到来之前赶紧接敌直接白刃战。 虽说军需处的士兵们已经散开了,但在他们冲到五十米的时候,日军的坦克终究发现竟然有另外一支中国军队驰援了过来,那坦克忙调转了枪塔,向这面瞄准了过来。 这这种情况下说别的已经没用了,接近村口却在村外,地势一片平坦根本就没有任何隐蔽物,迎着日军坦克的枪口冲上去已经是唯一选择了。 霍小山拼命地向前跑着,但瞬间判断己方还是来不及了,别说五十米就是四十米,你人也不可能有重机枪的子弹来的快,自己这支队伍危矣! 日军坦克的枪口已经调整到位了,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那坦克旁边竟然横蹿出来一名滇军士兵,他抱着一捆集束手榴弹直接就扑倒在了那坦克的履带前方,就听“轰”地一声响,一片烟尘爆起,而同时已经有坦克的子弹洞洞洞地向霍小山他们射来! 还好没有人在子弹中倒下,然后那机枪就熄火了。 军需处的所有人都是已经拿出了最快的速度,没有人去卧倒,他们的选择和霍小山是一样的。 就在那机枪熄火的几秒钟里,霍小山终于已经抢到了那坦克的侧面。 爆炸的烟尘正在消散,那日军坦克的一条履带已经被炸断了,但刚才那个炸坦克的中国士兵却已经找不到了,他的血肉骨胳已经化成碎块随着那弹片不知道被爆炸气浪冲到哪里去了。 战场之上一切只为了胜利,冲锋之时有时就是踩着己方的伤员那也得往前冲,否则死的人只会更多,这就是战场的残酷。 霍小山已经一个箭步跳上了坦克之时,那坦克的重机枪竟然又响了起来。 霍小山伸手就掀那枪塔的盖子,还好,竟然一下掀开了,他手中的盒子炮伸了进去,几发子弹过后,刚刚又响起来的日军重机枪这回彻底熄火了,想必刚才坦克内的日军射手是被那爆炸震了一下停止了射击,此时刚恢复了射击,他的死神却是到了。 另一辆日军坦克此时才发现竟然又有中国军队到了,也是忙调转枪塔准备射击,莽汉已经上了坦克,双手用力一掀竟然没有掀开枪塔的盖子,显然里面被日军用某种方法固定死了! 沈冲情急之下,却是抽出了背在后面的她娘的那把武士刀,将那刀顺着坦克正面的只有几毫米粗细的观察缝就扁刺了进去,然后双手一带一横推。 坦克里的日军正瞪大眼睛向外观察着呢,哪成想却扁刺进来一把尖刀,被沈冲那一横推,锋利的刀刃正从他太阳穴眼睛一线划过,惨叫一声便趴了下来。 而几乎同时,另一侧的粪球子却是急中生智从地上抓起了一把泥土便向另一条观察缝里摔洒而去。 须臾间坦克上面的莽汉再用力拉那枪塔盖子时,没成想那盖子竟然开了,想必是里面剩下的那名日军发现在里面呆着只有死路一条,竟然想出来。 可他里面一松盖子莽汉却哪知道,这一瞬间他用力过猛却是直接把自己闪下了坦克,但坦克内的那名日军刚从枪塔里面探出头来时,却是被已经跳上了坦克的沈冲一刀就削掉了半个脑袋! 军需处其余的人已经是加入了白刃战,在他们这支生力军的加入后,此次进攻还残余的六十多名日军便招架不住了,除了几名见机得快逃掉的,其余之人都是死在了军需处士兵的刺刀与大刀之下,而这时,原本在这里战斗的滇军的士兵竟然也只有五名是站着的了。(。) 第二九七章 阻敌 霍小山现在才有机会仔细观察战场的情况,就见这陈瓦房村实在不算大,也就几十户人家的样子,但就是在这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村子的主道上竟然密密麻麻的全是中日双方士兵的尸体! 尸体横七竖八的以各种姿势枕压在一起,有的竟然已经摞起了四五层,道边的血已经流成小溪了,以霍小山的眼力在这一瞬间竟然无法数出这里竟然倒下了多少人! 而在这同时,在那遍布尸体的路上竟然还停着三辆依旧在冒着黑烟的坦克,坦克的履带都已经被炸断了,有的坦克的履带下能看到已经被碾断了的滇军士兵的身体。 很明显这是一场遭遇战,双方瞬间扭杀在了一起,自己这支援军终究是来晚了! “扑通”一声,那五个滇军士兵直接就向着那遍布尸体的道路上跪了下来,眼含泪花,冲着前方连磕了三个头。 “什么情况?”霍小山向其中一个已经站起来的士兵问道。 战争就是这样残酷,能磕上三个头祭奠下亡者这还是在打胜了的情况之下。 “我们一个营五百多人就剩下我们五个了。”那个士兵悲愤地答道。 此言一出,军需处所有人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难怪尸横满地,若以双方伤亡1:1的比例来算,在这个几十户的村子里,竟然倒下了一千多人,这种伤亡的规模竟然已经超过了台儿庄巷战了! “你们的任务是什么?”军情紧急,霍小山没有时间去考虑只剩下的这五个滇军士兵的悲痛心情。 那个士兵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抹了一把眼泪却是把自己蹭成了个血花脸,脸上的血迹泥土泪花全都蹭在了一起,他答道:“挡住拖住日军的进攻,为其他各部布署到位争取时间。” 霍小山不禁皱了下眉头,这里明显无险可守,想阻挡住日军的进攻谈何容易。 “你们和日军打多久了?”霍小山问道。 “不到半天。”那士兵又答道。 军需处所有人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到半天哪,一个营就打没了! 就在这里,从村那头小石头和另外一个侦察班的士兵飞快地跑了回来,他们已经顾不得脚下那尸体是哪方的了,等跑到霍小山身前的时候,鞋子已经被血染透了。 “头儿,鬼子又来了,我看一个中队也打不住!”小石头报告道。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了霍小山。 “如果我们不来,你们五个什么打算?”霍小山问向那滇军士兵。 那滇军士兵看了看霍小山反问道:“我们没有打算,你们不来,你觉得我们五个还能活下来吗?” 霍小山一怔,这个问题确实是自己问唐突了,自己问的岂不是废话吗? 他不再犹豫,说道:“撤!” 军需处的士兵立刻转身就跑,而憨子的机枪班则留了四挺机关枪拖在最后面。 那五个滇军士兵自然也跟着一起撤,时间太紧他们现在都没有时间问这支明显不隶属于自己滇军的援兵是哪支部队的又从哪里来的。 “太慢,用最快速度!”霍小山大喊道。 于是,所有人就又拿出了刚才往日军坦克枪口上硬撞的速度来没命般地往回跑。 当他们跑出去离那村口有三百米距离的时候,郑由俭从路边的一个小高岗后跑了出来问道“咋回事?” “没功夫和你细说,你架掷弹筒了吗?”霍小山急问道。 “架了六个。”郑由俭看霍小山他们如此急促地跑了回来知道情况肯定是紧急了忙答道。 “把随身携带的那四个也全架上,快!憨子轻机枪掩护,其余人全撤到卡车那里,迫击炮别下车了来不及了,掷弹筒能架几个就架几个!”霍小山命令道。 军需处现在的掷弹筒可不止十具了,但他们这么小的一个作战弹位不可能把所有掷弹筒都架上,因为一个掷弹筒需要两个人,如果掷弹筒使用太多,其他战斗人员就大幅减少了。 其余的掷弹筒包括上回缴获的那两门迫击炮却全是在后面卡车上装着呢。 在打完台儿庄巷战的这十来天里已然是军需处所拥有的难得的最长的训练时间了,这段时间可绝没有荒废,每个士兵正象霍小山所要求的那样,做到了各种武器都要会熟练使用,所以掷弹筒包括迫击炮的操作人员都不成问题。 十具掷弹筒已经在那个小山岗后架好,霍小山已经是操起了望远镜向刚撤离的村口观察着。 陈瓦房村敌踪已现。 这拨又攻上来的日军稍停片刻后,竟然也没有管自己战死在村中同伴的尸首,便已从村子里冲了出来了。 霍小山放下望远镜暗道还好没有坦克,他知道自己可不是神仙,拿日军的坦克终究是没有办法,而那两门战防炮已经是留给西北军了,自己的队伍人员太少,那种大件的武器终究是无法随时随地随身携带。 眼见黄乎乎一大片日军从那村子里正沿着道路疾追而来,霍小山大声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各炮位齐声答道。 “放!”霍小山吼道。 于是这一瞬间就象烟花盛会放起了烟火,“通”的掷弹发射声与“咝——”的掷弹穿空声竟然连成了片,而片刻之后,又有“咝咝”尖叫着的掷弹从霍小山他们的脑后飞过,那是沈冲他们也开始发射掷弹了。 进攻的日军在上面的命令下忙于咬住中国军队的尾巴,眼见这个村子已经打得如此惨烈却何曾想到村外还有埋伏,天上会有掷弹如下饺子般飞落下来?! 就在掷弹炸响的瞬间,整个的村口却是已经被掷弹完全覆盖了! 眼见得一片浓厚的爆炸烟尘中,那原本黄乎乎的日军已经遮蔽住了,却又不断有日军整个人或者残肢断臂被爆炸的气浪从烟尘中抛飞起来,烟尘中却再也没有日军士兵冲出来了。 “撤!”霍小山说道。 日军被这突然一击打傻了一般,半小时之后才又有日军在三辆坦克的掩护下从村口冲出,但却已经找不到偷袭他们的中国军队了。 日军的行军速度不得不慢了下来,虽然他们有坦克的掩护。 饶是如此,一小时后小心翼翼前行着的日军又遭到了袭击,这回却不是掷弹筒了,而是马克沁重机枪与平射的高机枪。 厚重的弹幕编织出了一张步兵无可穿越的死神之网,又有几十名士兵被打得肢离破碎。 日军坦克不服,在向前冲击之后却由于身后的步兵被阻断了又被炸掉了一辆,于是那两辆坦克掉头就跑了。 当两个小时后日军调来了重炮对前方进行炮火覆盖之时,霍小山已经带着自己的人和那五个滇军士兵向西撤到了一个叫五圣堂的村子了,那里有滇军的一个旅已经行军到位开始建立防御阵地了。(。) 第二九八章 愤怒 第60军183师师长卢汉升此时正处于极度愤懑之中。 自己和其他滇军将领得到的命令是作为二线预备部队来与中央军75军31军换防的,可就在前三个小时之前得到消息自己派出的先头部队1081团二营竟然直接和日军大部队撞上了! 天子门生御林军75军别说打枪竟然一个屁都没有放就直接跑路了! 他们一跑不要紧,31军侧翼空虚害怕被日军围大里头竟然也跟着跑了! 自己发现情况不对,赶紧发电报给军部询问情况。 军部回电,他们也没有听战区司令部说过,既然友军已经跑了,没办法了,咱们滇军上吧,马上准备战斗开始防御,否则一旦让日军从这个方向撕开口子穿插进来,那么徐州地区的60万国军极有可能就被日军包了饺子! 在来之前自己在军部开会时,军长可是说了,战区司令部告诉咱们台儿庄战况有点吃紧,咱们作为预备队得上了。 可是自己的先头部队已经和日军大队直接撞上了,一线部队不翼而飞了,这特么叫吃紧?这特么叫不利! 二字之差给自己的军队造成的后果那就是天壤之别啊。 那个回来报信的士兵说,自己营的重机枪可还在马背上没搬下来呢,连挖战壕的铁锹都没有就直接和日军撞上开战了。 自己问那个士兵对面的日军有多少,士兵回答说不知道,因为竟然数不过来! 这特么的都叫什么事啊?还中央军嫡系部队呢,据说这回因为在台儿庄会战中围歼日军有功,还要得什么青天白日勋章呢,狗屁! 第五战区司令部就真的不知道那75军不战而走了吗?你骗鬼呢吧,不就是因为那个主官是桂系的吗,昔日和自己的滇军就有旧怨,曾经被自己围困打得都断粮了,士兵们只能用水煮喂牲口的黑豆吃! 自己当然相信自己的队伍,滇军可素有杂牌军之冠的美誉,自己的装备就是和中央军比起来也毫不逊色,而在作战勇敢的方面犹有过之。 可是自己的士兵毕竟太年轻了,仓猝之间他们能抵得住日军飞机坦克大炮的立体进攻吗? 自己的部队莫名其妙地就从预备队变成了一线部队,中央军的不战而逃战区司令部的桂系又暗中下绊,这可是国战哪,如何又不让自己感觉到脊背发凉? 卢汉升在得知自己已经由预备队变成一线作战部队的时候,忙一面通知军部忙一面命令所属各部赶紧行军到位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但他所派出的那个先遣营什么情况自己却不知道了。 此时他正在师指挥所里急躁地踱着步,自己在得知那个营已经和日军打起来了,就让那个士兵和另外一个师指的通信兵赶紧返回,再把战况给自己报回来,可是现在两个小时又过去了,却一个人也没有回来,他的心中不由得有了不好的预感。 “报告师长,二营的人回来了!”这时一个卫兵急匆匆地跑进来报告道 卢汉升一把抓起桌子上的帽子戴上,大踏步地就向外走。 刚出了师指的门就见到一群士兵也已经到了门口,一打眼有一百来人,就剩这些人了吗?不对啊,就前面那几个从个头着装上能看出是自己滇军的人,后面的人好象不是啊。 他正疑惑间,前面那几个士兵见他出来突然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哭道:“师长!” “什么情况,你们营的人呢?”卢汉升急问。 “我们营,我们营就剩下我们五个人了!”一个士兵大哭道。 “什么?!”卢汉升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地一声,他低头见这五个士兵浑身血迹,有的军装上还明显有着被刺刀划出的口子,他楞了! 一个营五百多人竟然只剩下这五个了?怎么可能?! 这个营在出发之前可是自己亲自勉励的,那可是自己从家乡带出来的子弟兵,很多士兵在人前管自己叫师长,在人后可是按家乡的习俗管自己叫叔的。 为了抗战,这五百多子弟兵可是自己带着从云南徒步走了四十多天才到达山西的,然后又到了山东,每个士兵光鞋子就磨坏了好几双,可是在这不到半天的时间里,自己目送走远的豪气干云朝气勃发的五百多条鲜活的生命竟然没了! 看着那跪在地上已经哭成泪人般的士兵,卢汉升不由眼角一酸,他的泪也下来了。 师长一哭,所有在场人的悲恸便再也抑制不住了,一时之间,183师师指之前愁云惨淡恸声四起。 可是战事就在眼前,却又哪容得人们有长时间的悲伤? 卢汉升在悲伤中注意到师指外有手里拿着线盘的通信兵到了,这是就差把各团和自己师指的电话接通了。 一刹那从那种悲伤的情绪中摆脱出来,卢汉升悲伤的情绪马上就转变成对日军的痛恨和对友军的迁怒! 他将身体转向东方,狠狠地抹一了把泪水,心中默默地道:“你们等着,看叔给你们报仇!” 然后,他大声吼道:“各归各位,该干嘛干嘛去!” 军令如山,师长一声令下便如天上打了雷,立刻周围所有的人都动了起来。 这时卢汉升注意到,自己对面的和那五个士兵一起过来的那群人没有动。 队伍排得很整齐,那军装那个头好象是中央军的啊。 “他们是哪部份的?”卢汉升一指这些人问道。 刚才在他的吼声里,那五个士兵已经站了起来,于是有一个士兵边擦眼泪边回答道“报告师长,我们也不知道,如果不是他们及时参加战斗打死了几十个鬼子,我们五个也回不来了。” 显然对面的人已经见到卢汉升已经注意到自己这些人了,于是有一个士兵走上前来,很标准地打了个立正敬礼道:“中央军驻第五战区战时军需处霍小山。” 卢汉升用刚哭过还带着点血线的眼睛扫了一眼这个身材单细的,士兵,心头有一丝困惑却又有一丝恍然。 困惑的是对面这些兵咋也得有一个连吧,怎么上来说话的却是个士兵,而队伍中的那个穿着军官服装的胖子竟然动也没动。 恍然的是他明白这支队伍的来头了。 自己来之前在军部开会时可是听军长提了这事一嘴,说中央军给咱们派援军了呢,一个连,却是军需处搞后勤供给的,还说打鬼子老厉害了是支英雄部队云云。 军长当时说完这话,与会长全都笑了,这特么是援军吗,明摆着是那些倒霉蛋儿得罪了中央军哪个当权者被发配流放到咱们这里来了,怕咱们不收,还说什么是打鬼子的英雄部队!骗鬼呢?! 可是不对啊,卢汉升转念一想,刚才自己的兵可刚说完,他们可是杀了几十个鬼子的,这几十个鬼子是多少?二十?四十?还是五十?鬼子有那么好杀吗? 自己应当把他们这点儿人放到哪里才妥当,别来帮忙的再变成帮倒忙的,自己对中央军可真的是没有信心了。 一时之间卢汉升竟然有些踟蹰起来。(。) 第二九九章 那场本不该属于世间的流星雨 天已经黑了。 一顶军用帐篷里,一名日本军官正趴在自己已经打开的军用行李上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写日记。 小野正矢,日军第十师团山本联队的一名小队长,他有记日记的习惯,这个习惯随着他远渡重洋也被他带到了这个被所有日本皇军称作支那的国家。 此时他正用钢笔在日记本上写道:这几天急行军才有时间写上一笔,今天我们联队竟然遇到了支那军队里的猴子军。 自己所在皇军部队两小时占领天津,八小时占领济南,台儿庄弹丸之地两天两夜还没有攻打下来以少有的败绩而回。 但今天所遇支那军队之猴子军竟然比在台儿庄遇到的支那军队更为难缠。 他们个子不高,却象猴子一样机灵,而且不怕死,以五百人的兵力竟然阻挡了我们联队整整四个小时。 就是在我记今天的日记的同时,前方不远处仍旧在战斗着,可以清晰地听清炮声与枪声。 为了将支那军队包围起来,今天皇军竟然也要夜战了。 小野正矢已经想好今天要写的最后一句话:由此可见,猴子军此诚为我部所遇支那军队中最顽强善战之军队。 他把笔点到纸上刚要写下,却是听到外面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同时帐篷帘子一动,他手下的一名士兵跑进来报告道“报告队长阁下,外面来了运军需的五辆卡车!” 小野正矢放下了手中的笔拿起依旧亮着的手电筒,从铺上爬了起来,随着那个士兵往外便走。 他所带领的小队今天的任务是负责联队后方警戒的,这么晚来什么运军需的车,他想着这个的时候,人已经到了临时有沙袋搭起的掩体旁。 夜色中,四辆打着车灯的大日本帝国的军车已经一溜儿停在了军营外。 小野正矢走过掩体来到第一辆卡车前,用手中的手电筒向第一辆卡车内晃了晃,见驾驶室里坐着的是大日本帝国军队的一名中队长和一名司机。 他立正向那个中队长敬了个军礼问道:“阁下,怎么这么晚?” 那个中队长回答道:“有一辆车半路坏了,都等它了。” “哦。”小野正矢点了下头,然后一转身挥了下手冲他的手下喊道:“放行!” 于是,几个士兵跑出来推开军营门口临时搭的横木,那五辆卡车便轰轰叫着依次而入。 小野正矢正要转身进屋,却看到那五辆车径直向前面驶去,忙向前急跑追去叫道:“停车,停车。” 进了军营的卡车是不可能开快的,所以他很快追上了第一辆卡车并叫停了下来。 “你们怎么往前开,军需处存放是向右拐的,你们不知道吗?” “我们这几车物资是皇军夜战急需用的,长官让我们送到最前面去。”说这话的中队长此时已经打开了车门走了下来。 “我们不熟,要不要麻烦你领我们过去好不好?”那中队长说道。 “是,中队长阁下。”小野正矢打着立正说道,心里却在想,这对面的猴子军真是太难缠了,这一夜战,所有的人都得陪着啊。 于是,他就随着那个中队长上了又开动起来的卡车。 一个联队三千多人的驻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十分钟后,这个由四辆车组成的车队已经然驶到了军营中心靠前的位置,前方有二百多名士兵正在帐篷外集结着,显然这是准备上前沿向支那军队再次发起攻击。 军用卡车的驾驶室并不大,小野正矢和那个中队长紧紧地挤在了一起,这就象坐拥挤的公共汽车,虽然那个中队长的身材很单线,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对方大腿上传来的热度。 这时他注意到这个中队长和开车的司机的右臂上都系着一条白毛巾,于是他好奇地问道:“阁下,你们为什么都系了毛巾?” 那个中队长看了他一眼,舒展了下腰身,两个人太挤,仿佛为了更好的舒展开很自然地就把自己的手臂从小野正矢的脖后探了过去。 然后他说了一句话,可这句话却让小野正矢弄楞了,他竟然没听懂?这是什么话,不是咱们日语啊,象是曾经听过的支那语,惊愕的他并不知道这句话翻译成支那语的意思是“就在这里吧。” 小野正矢刚下意识地要问这位中队长阁下说的是什么的时候,却已经说不出声来了。 那位中队长从他脖子后探过的手臂已是环绕过来,与另外一只手相配合,一下子就紧紧扼住了他的咽喉。 一声脆响里,小野正矢哼都没哼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当那双有力的手松开时,小野正矢就象一只折断了脖子的大鹅脑袋便无力地垂了下去,正撞在那卡车的前风档上,可惜了,他今天所记日记的最后一句话已经再也没有机会写了。 车此时已经熄火了,然后车灯也随之熄灭了,就在那个中队长和司机下车之际,后面跟着的三辆卡车也随之停下熄灯,每辆车的车厢扣着的车篷里飞快地跳下来二三十名穿着日军军服的士兵,他们手拿花机关盒子炮捷克式轻机枪背后却插着中国军队特有的大刀。 夜色中,前方几百米处依旧是枪声不断,那是中日双方仍在为一个名字叫五圣堂的村子在拼死战斗反复争夺。 日军的营盘里静悄悄的,大多数士兵已经睡下了,偶有帐篷露出灯光的,那里至少是有军官住着的,或许正在查看地图或者预备明天的进攻方案。 而就在这时,这些刚跳下车的穿着日军军装的士兵手中的枪便响了起来。 “哒哒哒”所有的自动武器瞬间便爆豆般地响了起来,黑夜中的弹雨是如此的璀璨,首当其冲的就是那已经列好队正准备出发日军梯队,在那流光之下虽手持武器却毫无防备的日军士兵成片地倒了下去。 “轰,轰,轰”手榴弹的爆炸声起,亮灯的不亮的灯帐篷里在极短的时间内都受到爆炸的攻击。 帐篷燃火光起,有反应快的日军穿着衫衣端着枪刚冲出帐篷却被子弹击中了,惨叫声里便一头栽倒在燃烧的帐篷外。 从高空看那四处扫射的流光如同一场流动着的流星雨,从东向西横扫而过,流光过处,惨叫声起,烟雾腾空! 十五分钟后这场本应属于浩渺黑暗的宇宙深处的流星雨便在这世间消逝而去,只是留下了一路的大神名天照民族唤大和的侵略者的尸骸和上百处依旧在燃烧着的火头!(。) 第三00章 出人意料的后勤兵 滇军183师指挥所里,师长卢汉升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任由披在身上的呢子大衣滑落到地上。 在这之前他一直是披着那件大衣斜靠在椅子上假寐的,尽管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好象睡着了,可是耳中萦绕的却是那一直未曾间断的枪炮声。 他的师指挥所离五圣堂前沿说不上近却也谈不上远,他一直在关注着那里的战斗情况。 这已经是五圣堂阻击战的第二天夜里了,五圣堂村的战斗从开始到现在竟一直未曾停息,战况也唯有“惨烈”二字可以形容,因为对面的敌人竟然是日军的两个联队。 卢汉升这才想明白为什么不到半天的时间,自己在陈瓦房的那一个营的人就打没了。 日军在火力人数上都占据了优势,为了击破滇军刚刚构筑起来的防线从而达成围歼中国军队主力的目的,他们竟是不惜血本连续进攻,自己那一个营肯定是一点的喘息机会都没有得到就被淹没在日军的炮火与人海之中了。 而日军在五圣堂的打法也是同样如此,他们先是用大炮将村落轰了个遍,然后坦克步兵就蜂拥而至。 在炮火急袭中变成的废墟里爬出来的中国守军立刻开始反击,浑身绑满手榴弹的士兵一个接一个义无反顾如同飞蛾投火般扑倒在坦克前面扯动引线,他们在付出了几十人的代价后终于将冲在最前面的日军坦克全部炸毁了! 然后便是步兵之间的战斗,冲锋反冲锋,双方太近时连枪也来不及开了就白刃战,甚至扭打在一起,直至重伤的中国士兵拉响身上的手榴弹。 谁也不能放弃这个村庄,哪怕它只是一片废墟。 只因为附近的区域除了这个村庄根本就是一马平川,攻方攻下了它才会让自己的部队顺利通过,守方如果失去了它,那么注定攻守双方的易位,这对重火力远逊于日军的中方来讲无疑是灾难性的后果。 于是在双方的较力之下,村落变成了废墟,废墟又变成了绞肉机。 双方都不断地往这个也就百户的村庄里逐次添进几十名乃至上百名的士兵,待他们中的大多数变成一具具枕藉的尸体的时候,就又再一次注入兵力,而在这争夺之中,日军凭借掷弹筒短距离曲线射击的优势逐渐占据了上风。 可是就在日军把滇军压缩到村子最后十来所房舍的时候,滇军炮兵营的炮弹呼啸而至了,日军未料到这支支那军队竟然也有炮,猝不及防之下,攻入村子中的部队损失惨重,被滇军打了个反击撵出了村落,于是战事复归原点,双方又重新厮杀来过。 在这一天的战斗里,卢汉升并没有让他认为本就可有可无的那个中央军后勤连参加战斗,直到那个长相普通身材单细的士兵找到他说,他们也要参加战斗。 那个霍小山竟然不知在哪里找来了个当地的村民当向导,要带着自己的人穿上日军军装,然后分乘四辆日军的卡车进入敌后破坏一下。 卢汉升听到他的方案时才认真审视了下这个东北口音的年轻人,从他身上卢汉升感觉到了老兵气质,但那种沉静又与自己所见过的老兵不大一样,他和自己说话时的表情看不出有多热血也看不出有多沮丧,仿佛就象是要到别人家串下门来告诉自己一声一般。 卢汉升略一思索就同意了这个霍小山的请求,虽然他现在对中央军的印象劣到了极点,但至少通过霍小山的主动请缨,他反而对这个隶属于中央军的后勤连有了些许好感。 因为他从那个霍小山的请示中体会出了一种积极的态度,一种不肯被动防御不想让自己那一个连在日军的强大的炮火下灰飞烟灭的态度,这点倒是值得赞许的,尽管谁也搞不清深入敌后与阵地固守哪个伤亡的人数会更大。 截止目前卢汉升也仅仅是听自己的士兵说这个后勤连打死了几十个鬼子而已,至于他们是怎么救的又是怎么摆脱日军追击的都一无所知,毕竟他是一师之长,他需要掌握全局,不可能所有细节全掌握。 或许那个负责接纳那五个残兵的下级军官会了解到情况,但他也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把情况报告给自己的师长,和激烈的战况相比较起来,那都是小事情了。 在卢汉升看来自己一个师近万人,一个连真的可有可无,更何况还是后勤兵,那个中央军的后勤连去偷袭日军就象向自己家乡的大河里扔进一个小石子,扔好了或许会激起一束小浪花,扔的不好可能也就打水漂了。 但既然是国战,那么不管是这个中央军的后勤连还是我们滇军那都是一视同仁的。 我们的士兵可以与日军短兵相接,那么你们自然也可以刺刀见红。 我们的士兵打仗当了炮灰,那么你们也要有这个觉悟。 所以他在把这支中央军的后勤兵打发走以后随之也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他现在满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前沿的枪炮声竟然停了? “马上向五圣堂村前沿问明情况为什么枪炮声停了?”卢汉升下令道。 他手下的参谋忙操起电话直接把电话打到了离前沿最近的指挥所里。 这就是滇军与其他部队不同的地方,他们在时下的杂牌军中,各种装备真的很先进。 他们单位火炮拥有数量已经和中央军持平了,他们有电话,在战斗中甚至可以直接通到下面的排级单位。 这是因为他们处于云南独特的地理位置上有很多其他杂牌军没有的方便条件,他们的这些装备很多都是从德国和法国采购而来的。 “师长,前沿报告说,日军的进攻突然停了,有观察哨回来报告说,日军的后方出现了战斗,很激烈,持续时间大约十五分钟左右。” “哦?”卢汉升沉思起来。 敌人后方出现了战斗,是哪支部队呢,他陡然想起那个说是到敌人后方偷袭的中央军后勤连,应当是他们也只能是他们了,他们竟然能够让日军的进攻停止下来,看来破坏力应当不小的啊! 这于自己来讲还真是一个惊喜呢,只是不知道日军这回隔多久会再次进攻,不知道那个东北兵带着他的人能不能回来,能回来多少,还是一个也回不来 “命令各单位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抓紧吃饭补充弹药运送伤员!”卢汉升命令道。(。) 第三0一章 被窃听了 就在卢汉升在寻思这个给他意外之喜的中央军后勤连的时候,霍小山他们已经是趁着日军的混乱从斜向里一头扎进了茫茫黑夜之中摆脱了战斗。 所有人都不吭声在夜色中疾行着,只有呼呼的喘气声与轻微的枪械撞击声。 郑由俭这次竟然也跟着来了,他几乎是小跑着跑在队伍的最前面,就象进攻时他一步不落地跟在最后面一样。 终于他们在疾行了半小时之后,辍在最后面的霍小山低声说道:“好了,休息会儿吧。” 于是队伍从后向前一个人传一个人的把话传了过去,所有人这才停住了脚步。 这时就听队伍前面传来“哎哟”一声,所有人一惊之际,却听郑由俭低声骂道:“特么的,战斗时好好的,怎么回来时候摔了个大腚墩儿呢!” “咋了胖子?”他旁边的粪球子问道,黑夜之中没有人能看清郑由俭是个什么状况。 “没事儿没事儿,就是屁股墩了一下。”郑由俭在黑暗之中呲牙咧嘴地说道。 “没事,你屁股上肉厚,墩不坏的。”旁边有个老兵打趣道。“滚犊子,敢情不是你屁股,谁疼谁知道!”郑由俭相当恼火,嘴里还在倒吸着凉气,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并不是被墩了一下而是被石子硌了一下。 一听说可以休息了他是一下子就坐到地上的,哪成想偏偏下面有一个小石子正硌在屁股上,时下已是冬去春来,穿的已经很薄了,他坐的又急这怎么可能不疼呢? 好在现在的军需处还是原来那个军需处,可现在的郑胖子已经不是原来的郑胖子了,虽然很疼却知道现在也只是暂时安全绝不可以出大声,这才小声哎哟了一下。 他又不敢说自己其实是往地上坐急了石子硌到屁股了,那要是把真话说出来,说第五战区第一神炮郑由俭在战斗之中英勇杀敌却在返回途中由于急于休息被小石子硌伤了他那惹火的屁股那该是一件多特么滴有损自己伟岸形象的一件事啊! “胖子你今天厉害了啊,还敢进敌营了,你一共扔了几颗手榴弹啊?”粪球子蹲在地上悄声问郑由俭。 “这个嘛,嘿嘿,知道我为什么回来时跑得这么快能跑到前几名吗?”郑由俭一听粪球子问自己这件事,当时也忘了屁股疼了反而就美了美了的。 “为什么?”他这个反问还真把粪球子问住了。 “为什么,嘿嘿,我出发时你知道我带了多少颗手榴弹吗?郑由俭得意扬扬地问。 “那谁知道,你也没有和我在一个车上,你带了几颗?”粪球子好奇地问道。 “我特么的带了四颗手榴弹还有四个香瓜,全让我扔出去了!”郑由俭无比骄傲,粪球子刚才的问话那正是所谓的正搔痒处。 为什么跑得快了,因为我带的炸子儿多呀,我把那份量绝对不轻的炸子儿扔了我自然跑得就快了,可我把那些炸子都扔哪儿去了呢,自然是小鬼子的被窝里!你看我郑胖子能干吧,这就是我跑回来最快的原因啊! 郑由俭是谁,没有人表扬他,他还会自己夸自己呢! 我郑胖子不光炮打得好,我还会闯日军大营了,我不光闯了日军大营我还会小跑了,还炸死了那么多那么多尽管都在帐篷里看不见的的鬼子,哎哟我去,我郑胖子真是越来越特么地有英雄泛儿了! 郑由俭拼命地捂着嘴在黑暗之中吭哧吭哧地笑,只是谁都知道你再捂也不可能捂得一点声音没有,反而由于笑得响捂得紧他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怪动静。 黑暗之中,沈冲听着声音就摸了过来,他在队伍后头也只是听出了异样的声音,直到走近才听出是郑由俭在那里怪声怪调地笑呢。 沈冲可来气了却又不敢动手打他,怕他正的瑟中受到突然的刺激再大叫出来,毕竟现在黑夜之中谁知道哪里有日军,于是沈冲只能轻轻地拍了拍郑由俭,却是恰巧拍到了他的肩头。 还好,郑由俭没有大叫,而是边笑边问道:“谁呀,拍我干嘛?” “我,你不笑了行不,吭吃吭吃地跟特么老母猪拱猪槽子似的,你再笑我让你听听杀猪的叫声!”沈冲凶巴巴地说道。 郑由俭怎么又可能听不出这是沈疯子的声音,于是他的笑声就因此嘎然而止了。 “侦察班打头,我押后,往回撤。”霍小山的命令声又一次低声传来,于是黑暗之中又开始了行军。 当霍小山带着士兵回到卢汉升的师指挥部门前时,卢汉升却正在恼火着呢。 因为他下令趁难得的日军停止进攻的机会里,让五圣堂前沿部队抓紧运弹药食物伤员。 可是日军进攻虽然停了却象未卜先知的一般竟然开炮了,那炮弹打得也不多也不少,就是在他们可能的行军路线上骚扰着炸个不停,给往回输送伤员往前输送弹药吃食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日军是瞎蒙的吗?也有可能却又不象,如果是瞎蒙的,怎么就在自己下命令后的几分钟里就开始了炮击?如果不是瞎蒙的,日军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军队会运弹药伤员呢? 该怎么办?他正在想对策呢,这时有卫兵跑进来报告道:“报告师长,那个后勤连回来了!” “哦?”卢汉升一抬头,这回他可没有再象原来那样一听中央军的那个后勤连如何如何就淡定的了不得,而是站起身来向门外大步走去。 借着指挥所室内的微光,卢汉升看到师指门前正站着黑压压的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而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士兵他已经见过两面了自然认得,就是那个叫霍小山的东北籍士兵。 霍小山见卢汉升竟然出来了,忙双腿一并敬了个礼道:“报告长官,我们完成任务回来了。” 卢汉升先是看了霍小山一眼,然后便又从左向右扫视了一下跟在霍小山身后军需处的士兵。 他惊讶地发现,这些士兵手中拿着的武器竟然都是盒子炮花机关还有几挺轻机枪,步枪是一支也没有,背后还插着大刀。 他自然明白,这样的武器配置在黑暗之中攻入日军军营那优势可就大了,有时和日军只有几米距离的时候,这种可以连发的自动化武器的优势可想而知。 而且竟然人人都有一把大刀,大刀那是什么,那是中国军队白刃战用的,也就是说这支队伍绝不乏与日军进行白刃格斗的勇气。 卢汉升头一次发现自己在这支队伍身上好象漏掉了点什么。“敌我伤亡情况怎么样?”卢汉升问道。 “报告长官,我们炸了日军上百个帐篷,我方无一伤亡!”霍小山答道。 “哦?!”霍小山的答话这次可给了卢汉升很大震惊了。 他从师指里面出来就是想看看这支部队还剩下多少个人了,可是对方竟然告诉自己无一伤亡,这不大可能吧,不过看他们的人数也还合理,显然真没有什么大的伤亡。 “你们怎么做到的?”卢汉升情不自禁地问道。 “报告长官,我们有会日语的,冒充日军直接把车开进了日军的军营,在靠近我方的位置时发起的攻击,十五分钟后就全部脱离战斗了!”霍小山自然不会提那会日语的两个人正是自己和沈冲,一个干掉了那个日军的小队长,一个当着司机。 “不错!厉害!”卢汉升的表扬脱口而出,之所以连用了两个表扬的词汇,那是他觉是光是不错不足以表扬霍小山他们这次行动取得的战果。 他已经相信眼前这个年轻士兵所说的话了,因为从他们攻击的时间和日军停止进攻的时间还有己方观察哨观察到的情况以及自己亲眼所见,很明显,正是这个后勤军的进攻让日军损失惨重,从而不得不暂停进攻! 而与此同时,卢汉升眼睛一眯脑海中电光石火般地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后勤连会日语才闯进了日军的军营,那么日军中肯定也有会中国话的,他陡然明白了,日军竟然窃听了自己内部的电话!才会在自己做出输送补给和伤员之后就立刻做出了反应!(。) 第三0二章 将计就计 卢汉升明白的还是有些晚了。 就在他醒过味的时候,他接到了报告,下属一个团的团部受到了日军攻击,团长副团长全都阵亡了。 而这时看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昨天先是日军进攻猛烈,然后他又见了夜半突袭日军的那个后勤连,在紧张忙碌之中一夜就快过去了。 “日军肯定有会说咱们中国话的人,电话不可能不用,怎么能让日军听不懂呢?”卢汉升用大拇指用力地揉了揉他的太阳穴,一夜未睡的他已见精神疲倦,但他必须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了才可以安心眯上一觉的。 “师长,我看这样,把咱们的电话兵都换成说方言的吧。”那个参谋长建议道。 “嗯?好主意,就这么干!换哪种方言呢?”卢汉升眼前一亮后又开始思索。 这个主意当然很好,就是全中国的汉人还有多种方言呢,就象你东三省的人去听温州方言那真是不知所云的,同理你让温州人去江苏方言那也是一头雾水。 而在这一点上滇军就有着别的省无法比拟的优势。 因为中国地域辽阔民族众多,而云南则是中国少数民族最多的省份,而、卢汉升本人就是彝族人,光他知道的他这个师的士兵就有四十多个民族的。 “自然是居住区域集中而又偏僻和外界交流越少越好的民族最好。”那个参谋长建议道。 “白族!”卢汉升和他的参谋长看见彼此眼中闪出的亮光异口同声地说道。 “就这么办!”卢汉升用拳头一捶桌子命令道:“传我命令,所辖各师所有的电话兵全由白族士兵担任,你去派通信兵直接口头传达。”他把手指点向一个作战参谋。 “等一下,卢师长。”说话的是霍小山。 霍小山是回来后直接被卢汉升直接留在师指挥所里的。 卢汉升的本意是想详细问问霍小山他们在陈瓦房村是如何与日军作战的以及这次夜袭日军的详情。 因为他发现这个中央军的后勤连真的不简单,最初自然是不屑一顾,但现在他已经想了解这支小部队了。 在他的现在的眼中,这个原本很不起眼的连队竟然给了他一种百战之师的感觉。 后世有一种为人处世的哲学叫实用主义,而在抗日之时也有一种哲学叫实用主义,那就是不管你有多么大的缺点,只要你坚决抗日你能打鬼子本事比别人强,那么你就会受到别人的尊重。 卢汉升自认为如果是换成自己带队进入敌后也不一定就能取得霍小山这个后勤连的战绩的,尽管杀了多少鬼子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杀鬼子了,因为让日军停止进攻了并且把自己的士兵一个不落地带回来了,这个很不简单,他想了解详情。 卢汉升诧异地看向霍小山,他见霍小山明显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就向那个正要出去传达命令的作战参谋打了一个稍等的手势。“是不是鬼子把咱们的电话窃密了?然后咱们要换电话兵?”霍小山问道。 所谓的电话窃密霍小山没干过但还是懂的。 其实说起来还是蛮简单的,在发现敌方的电话线后,只需要将线盒与电话线连接通过话筒就可以听到电话线两头之间的相互通话了。 当然窃听者一般会用布什么的把话筒说话的那头缠起来,否则别人很有可能就听到窃听者的喘息声了。 本来两个人通话却听到了第三个人的喘息声,那么傻子也知道正有人在偷听电话了。 霍小山虽然一直站在师指挥所里听着,但他听卢汉升那方言气息浓郁的话语还是有些吃力,因为不确定所以才先问了一下。 “是,你有什么问题?”卢汉升问道。 “我就是想在咱们换电话兵之前,是不是能将计就计,说个假情报算计鬼子一下。”霍小山说道。 “哦?”卢汉升与他的参谋长交换了下眼色,都看出了彼此之间赞同的意思。 滇军擅长山区作战既缺乏平原作战的经验,也缺乏和日军作战的经验,本来以为自己各战斗单位之间有电话,在和其他中国军队比起来那就是优势,没想到日军作战理念也很先进,莫名其妙地就被人家给窃听了反而吃了个大亏,那么现在将计就计也算计日军一把也算一报还一报了。 既然都觉得这个路子可行,于是三个人就把脑袋凑到一起开始商量如何在换掉电话兵之前,让日军接到一个假情报,从而在其中觅得战机,占不到大便宜咬上一口也总是好的。 战争从来都是双刃剑,在滇军感觉到巨大压力的同时,日军指挥官也感觉到了对面这支中国军队的顽强。 因为他们在向滇军阵地发起冲击时,他们所见到的竟是这些与众不同的矮小的士兵成班成排地将坦克围了起来,竟然能一个又一个象猴子似地成串地往己方的坦克上爬,而他们所能运用的武器也就是枪刺手榴弹和那血肉之躯。 蚂蚁多了咬死象,为了炸掉他们一辆坦克,这支支那部队的士兵一个不行就上两人,两个不行就上四个,四个不行就上八个直到把这辆坦克炸成一堆废铁为止。 所以截止目前虽然他们的坦克给支那军队造成了巨大的杀伤,但只要派出去的坦克竟然没有一辆能开回来的! 他们就搞不明白这支矮小的支那“猴子军”为什么能如此悍不畏死?他们只知道大日帝国有武士道精神不怕死,却不知道中国军队有一种精神叫舍生取义,有一种热血叫保家卫国! 在他们日本军人的理解中,战争既然是以消灭对方为目的的,那么自然无所不用其极。 当他们面对这支支那军队的顽强抵抗甚至已经在考虑使用毒气弹的时候,他们忽然无限惊喜地发现竟然可以通过电话线窃听到这支军队的情报! 于是他们调动了所有可以动用的特工力量到处窃听电话,而根据得到的情报再有针对性地进行打击,这种做法立刻起到了立竿见影的作用。 而刚刚一名特工传回来的一个重要情报竟然是,对面支那军队的炮弹不够用了,有一支拉载着炮弹的运输队从黄家楼方向连夜赶过来,预计今天上午就会到达五圣堂。 日军指挥官对于这支支那军队的炮火还是记忆犹新的,如果不是对方竟然也有重炮的话,那么他们已经攻下了眼前这个村子了。 他又想起了就在昨天那支冒充己方运输车队的支那小队给自己的军营造成的巨大杀伤,竟然令他一下子损失了二百多名的士兵而对方竟然连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迫使他不得不中断了对村子的进攻。 而现在机会来了,他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他也要派出一支小队打掉这支运炮弹的支那队伍。(。) 第三0三章 偷鸡不成的结果 天还没有亮的时候,五圣堂又再次燃起了战火。 而此次日军的炮火竟然来得格外猛烈,将五圣堂及其周围打得如同天崩地裂一般,一个多小时的各种口径的炮击中,炮弹爆炸的火光竟然此起彼伏没有停息过。 天渐渐亮了,东方已现曙光,日军的炮火才停了下来,但五圣堂村上空爆炸产生的烟尘依旧久久未散,而步兵的冲锋又开始了。 五圣堂村西面五里多地的地方是一片荒地,战斗在村落里打得如火如荼,而这里却并没有受到影响。 阳春已过,一片小洼地里柔绿的小草已有寸高,叶尖儿上挂着清晨的露珠。 有两个国军士兵正在那里趴着,眼见天色已亮,就都慢慢抬起头来,那是两张年轻的脸庞,一个是小石锁一个是小石头。 “再往前爬点儿,去看看。”小石头轻声说道。 于是两个人就手脚并用地爬着向前匍匐而去。 这个小洼地并不深,也就刚刚能够将趴着的他俩遮住,如果两个人坐起身来,远方二三百米都能可以看到这里冒出两个人头来。在两个人在爬到那小洼地边缘的时候,缓缓抬头向前方看了一眼,然后又飞快地收了回来了。 “我看到了,差不多一个中队。”小石锁低声说。 “嗯,我也看到了。“小石锁回应道。 他们看到了在前方二百多米的地方有日军,那日军也正象他们一样趴在了一片洼地中,那片洼地明显比他们这个要深一点,但日军人却多,洼地里趴不下,终究有人暴露在两个人视野之中的。 “你快回去找头儿聚人,我在这里看着。”小石头说道。 “嗯。”小石锁答应一声,趴着就转过身去,再一次的匍匐而去。他爬出洼地又向前爬了六七十米后钻进了片树干已经泛青的杨树林。 小石头爬过树林,等他再回头已经只能看到树干不见空隙时,才站了起来飞快地向五圣堂村的方向跑去。 军需处的士兵是天亮之前被霍小山叫醒的,然后他们就两个人一组地被分开来,借着黑夜从五圣村向西出来四里地后,每组以四十米的间距就爬伏了下来。 霍小山已经跟他们交待清楚了,趴在这里的目的就是监视是否有日军小股部队渗透过来。 小石头小石锁他们俩却是分在了最边缘的地方,再向外已经没有别的士兵了。 天没亮的时候,他俩听到从东方传过来的轻微而杂乱的脚步声在距他俩四十多米的地方走过。 两个人当时谁也不敢吭声,都是立着耳朵听着,直到听不清那声音了,才直起身一直摸着尾随着跟到了这里。 现在天光已亮,他们通过自己的观察确认了那脚步声正是来自一支趁着日军炮火和黑夜的掩护渗透进来的日军中队。 渗透进来的那个日军中队此时也正悄无声息地趴着,前方百十多米处就是一条由黄家楼到五圣堂的必经的主道。 此时这个日军中队长真的很佩服大日本帝国的情报人员,那地图上标的公路位置竟丝毫不差。 他相信支那军队如果运炮弹等其他弹药是必须要走这条道路的,因为是主道,所以无论是载重汽车或者是马拉大车都必须从这里开向五圣堂村。 只有他拿着望远镜大瞭望着远方,他甚至都不敢让手下的士兵把掷弹筒架起来。 这里的地势实在是太平坦了,掷弹筒如果架起来都有可能会被支那军队的观察哨发现,更何况这回他们带的掷弹筒特别多,足足带了二十具,在他预想之中,这些掷弹筒一轮齐射的话就完全可以打掉支那军队的运输车。 此时的他一边诅咒着这该死的地形一边期待着那被狩猎目标的出现。 地形被诅咒是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平了,他们只能这样渗透进来却不可以大摇大摆地开进来,否则只会成为支那军队的活靶子。 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在他身后一里多地的地方上百名中国士兵一组又一组飞快地聚集着。 一个小时过去了,天光已经大亮,那条公路上也出现过人影,但并不是支那军队的士兵,从望远镜里可以清晰地看到,那都是支那当地躲避战火的土民。 怎么还不到?那个日军中队长和他的手下等啊等啊等,只是等到的却是突如其来的从他们后方呼啸而来的掷弹。 所有的日军在听到身后百米外那再熟悉不过的“通”的掷弹击发的声音时都扭过回头去看,但就在他们看到那里竟然出现了中国军队和架起来的几具掷弹筒时,掷弹已经是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糟了!被支那军队发现了! 这是那个中队长瞬间迸出来的念头,于是他不再隐蔽,转过身去高喊着“反击,反击!掷弹筒!反击!” 但他这个命令下得却有问题,他的士兵不大明白自己的上司是说对方竟然有掷弹筒还是说让他们的掷弹筒也进行反击,于是已经形成听从命令本能的他们纷纷起身来架掷弹筒。 这个错误却是致命的! 掷弹筒若想发射那就必须从地上爬起来蹲着,所以掷弹筒一般在进攻中都是躲在隐蔽物后面发射进行曲线打击。 但这回他们没有任何隐蔽物可用,因为地势实在是太平了,那洼地还不足以挡住他们的上半身。 于是敢于起身带来的必然结局就是,那些掷弹筒的弹药手与发射手刚蹲起身来,就被对方如同雨点般的子弹打倒了。 他们带的二十具掷弹筒,一具掷弹筒是需要两人同时操作的,于是这四十个敢于起身暴露在弹雨中的人基本就丧失了战斗力了。 而反观对方,在发射完第一拨掷弹后,已经看不到蹲着的人影儿了,因为他们都已经趴下了,就连那本是架起来的掷弹筒都已经放倒在地上。 于是,他们这边头一波被炸死的加上这一波被机关枪扫倒的,他手下的战斗人员立刻减半了。 但更为要命的是,对方依旧有掷弹落入了他们存身的这片洼地,等他们看到对方竟然在别的方向还有掷弹筒开始向那里射时,那操纵掷弹的士兵又已经趴下了也同样放倒了手中的掷弹筒。 此消彼长之下,安能不败! 半小时之后,这个洼地里已经没有反击的枪声了。十五分钟后,霍小山已经是手里拎着盒子炮与他的士兵们一起站在了这块洼地的边缘上,里面都是姿态各异的日军尸体。(。) 第三0四章 中国风语者 已近中午,日军指挥官把一个中队派出后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了,他的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于是他赶紧让下属把窃听的结果报上来,但得到的消息是,不知道中国军队换了哪种未知的密码语言,熟稔汉语的特工甚至汉奸竟然听不懂! 窃听的特工们说他们从来就没有听过这种语言,听起来就象唱歌,母语里的发音非常的怪异。 于是日军的语言专家来了,密码破译专家也来了,但都是一筹莫展,仿佛那语言非地球之语一般。 就在他们为如何破译这些难懂的语言苦思冥想之际,电话里突然出现了一句他们曾经能听懂的中国话。 窃听的人当时是一名日军特工,虽说他也会汉语但毕竟没有汉奸那样土生土长的中国人精通,那句话里有个词汇他没听说过。 他忙把自己不懂的这句话照样说给了旁边的一个汉奸听,只是那个汉奸听完之后当时都不知道怎么这个词解释给大日本皇军听了,因为那句话是“你们这些傻b!” 而此时滇军的师指挥所前已经是一片欢声笑语。 军需处的人打掉了日军的一个中队缴获的那二十具掷弹筒正整整齐齐地架在了卢汉升的指军所门前。 郑由俭正冲一个滇军军官比划着说:“这些掷弹筒都给你们吧。” 那个滇军军官听这个胖子竟然这么大方,也笑了,却说道:“这个还是留着你们自己用吧,我们不缺这个。” “咦?”郑由俭心道你们也有吗?不会吧?难得我郑胖子做回散财童子竟然送不出去。 其实以郑由俭的性格是不想把这这些武器送出去的,但奈何军需处手里还有不少呢,上回在台儿庄缴获的不少掷弹筒还没有用呢。 所以这回他也想通了,往常不是你霍小山当散财童子吗?这回我郑由俭来不用你,我当散财胖子,咱也牛逼一回! 而原本拉武器的四辆卡车却由于夜袭全扔在日军的军营里了,他现在还犯愁,那卸下来的四车武器如何能带着走呢。 他想来想去,莫不如把这些新缴获的掷弹筒三八大盖什么的和滇军做个买卖,换点什么有用的东西,可是人家滇军竟然不要!这可大出他的意料了。 郑由俭却不知道人家滇军也不是穷人,滇军从整体素质上讲那可是号称国军之冠的,就是这点,中央军也要稍逊一筹。 如果拿滇军和川军相比的话,滇军那就是一个富得流油的大地主,而川军连贫农都算不上,贫农尚有用几分薄田呢,川军只能算雇农,除了有一副敢拼命的身板别的也真得只能算上一无所有了。 “真不要?你不是开玩笑吧,我以我第——这个东西老好使了!”郑由俭不甘心。 他本想说我以我第五战区第一神炮的名誉发誓这个东西老好使了,可一想这个不妥,他虽然自恋还不至于到外面吹牛皮,万一碰到打脸的呢。 那个滇军军官看郑由俭一副不死心的架势笑了,他说道:“我滇军一个连的标配是什么你知道吗?” 郑由俭低头看着这个矮个子的滇军军官,可是看人家那骄傲的表情怎么好象自己反而矮了半截似的呢。 这时这个军官可说了:“我们滇军一个步兵连的标配是,三挺重机枪、6挺轻机枪、三门迫击炮、4具掷弹筒、63支步枪、20支手枪外加每人一顶法式钢盔,你说我差你这二十具掷弹筒吗?所以呢,还是你们自己留着用吧” 郑由俭听人家这么一说傻眼了,人家滇军竟然比咱军需处还有货呢! 他楞眉楞眼了一会儿叹息道:“我们用啥呀,我们手里还不少呢,我们这点人哪用得完哪。” “哦?”那军官听他这么一说感兴趣了就问道“你们手里还有很多吗?中央军军需处还有掷弹筒的库存?” “哪有,中央军谁给你配这个,都是我们从鬼子手里抢的,我还打算和你们换点东西呢。”郑由俭犯愁了,他真的没有想到人家滇军比他们还富呢。 “你想换什么?”那个军官看着这个一点也不象个军人的胖子觉得奇怪。 “换两辆卡车咋样?”郑由俭嘻嘻地笑,他一开始就打算好了,滇军一要自己的掷弹筒,那自己奇货可居就要四辆卡车,可现在人家不要自己自然不能说那么多了。 “这个可不行,我们自己还不够用呢,你要卡车做什么。”那军官一拨楞脑袋,他心道卡车怎么可能给你,我们要是有足够用的卡车,还用从云南一直走到抗日战场上来? “那换几架马车总可以吧,拉我们自己的物资啊。”郑由俭不死心。“ “这个我也做不了主,但我可以替你问问我们师长。”那个军官回答道。 “那好吧。”郑由俭很无奈,本想这回自己送东西出去能换点啥回来,却没想到人家不要,本想换回点好东西回头好好训训霍小山是多么的败家,本想回去跟军需处的人说说过日子都得象我郑胖子这样才中,奈何唉! 此时郑由俭并不知道,此时滇军师长卢汉升正站在窗口审视着眼前这些中央军后勤连的兵。 他这还是头一回看清这些兵,头两回可都是在黑夜之中,他一看这些兵便确认了这些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他一方面在好奇怎么会出现这样一支队伍,是后勤连却明显是一支作风过硬的战斗部队,当然也有另外一点小好奇,这支战斗队伍里怎么还有一个一点不象军人的胖子。 另一方面他忽然也产生了一种想法,这支队伍让他们打阵地战是不是浪费了,尽管他并不知道这样的想法别人也有过,那个人他自然不认识,是桂军的一个团长叫展藤。 “喂!喂!喂!”这时他师指挥所里一名参谋的大声喊话打断了他的思路。 “怎么了?”卢汉升过头问道:“报告师长,电话线又断了!” “派人抓紧接上!”卢汉升大声命令道。“ 那个参谋答应声是就喊通信兵。 卢汉升把电话兵全换成了白族士兵后,就再也未曾发生日军未卜先知的情况了。 他越发觉得用白族士兵当电话员那是一个妙招,白族士兵的话真的只有他们自己的族人才懂,就是同为云南少数民族的卢汉升本人也听不懂。 他相信别说你日本鬼子窃听了,就是当你们日本人面说,你也只能听得一雾水。 但电话泄密的事情解决了,新的情况又出现了。 他这个师指电话线已经断了好几回了,估计下面团营连线的电话线断的次数只会更多。 很明显这是日军发现已经无法破译中国军队之间的通话后干脆也不破译了,竟然采取了直接截断电话线的办法从而让他们各部之间的联系变得十分困难。 “等一下,去把霍小山叫来。”卢汉升又吩咐道。(。) 第三0五章 可惜了,那条大狼狗 一列士兵正行进在田野间,士兵两人一组,每组间距在十米之间。 霍小山端着一把安了枪匣的盒子炮走在最前面,和他并列的是一名滇军的电话兵。 他们军需处是应卢汉升的要求来接电话线的,正沿着一条被枯草掩饰着的电话线向前搜寻。 “你是他们的连长吗?”那个滇军士兵好奇地问霍小山道。 “算是吧。”霍小山边回答着边警惕地向前方扫视着。 “那你为什么不穿军官的衣服?你们和别的部队真不一样!”那个滇军士兵虽然说着话,眼睛却是始终瞄着地上,因为地上虽然有的被土盖住了有的被杂草掩住了但却正是一条电话线。 “我不喜欢穿,我除了管他们打仗外平时和他们一样。”霍小山答道。 他心道这个滇军士兵可真有点绕舌呢,咋这么多话,现在在执行任务知道吗?敌明我暗,说不定人家给自己打上一冷枪呢。 不过还好,那个滇军士兵显然看出了霍小山回答问题有点不大情愿,就没有再问下去。 这个滇军士兵也是老兵了,他只是觉得这伙中央军的人有点怪,听长官说他们是军需处的,可谁见过军需处的人这么能打仗的?至少他是没有见到过。 就这样搜索了有近半个小时的时候,霍小山忽然说了声“停!”随即就趴在了地上。 他是头兵,他这一趴,不光是那个滇军士兵,乃至后面跟着的军需处的士兵们也刷地一下都跟着趴了下来。 “怎么了?头儿!”小兵嘎子从后面爬了过来。 “看到前面那片树林了吗?”霍小山一指,他说的那片树林在前方三百米左右的地方。 “嗯。”小兵嘎子答道。 “分兵,包抄过去!”霍小山说道。 “好。”小兵嘎子转过头去,冲后面的那些人比划着那片树林又做了一个包抄的手势。 于是,所有人又全都爬了起来,低身端枪飞快地散开了,向着那片树林包抄而去,而那个滇军士兵则依旧在顺着电话线慢慢向前走。 霍小山在接这个任务的时候他特意交待了每个组的人,敌暗我明一定要小心,所以他自己也怕那个树林里有日军的埋伏。 滇军为了接线已经有几十名士兵被日军打了黑枪,新兵怕炮老兵怕枪这个道理是有其合理性的,黑枪根本无法预判,最是难防。 每个人都是抵身持枪,脚尖着地,待得没情况后才把那脚落实,再抬起另一支脚来,这个动作是为了随是调整身体中心能够对突发情况做作最快的反应,脚下那只是用眼睛的余光扫过,真正的注意重点都在那片树林里。 军需处的人以散兵队形向那个树林缓缓接近着,每个包抄的人都很紧张,因为谁也不知道那个树林里是否就埋伏了日军。 就在他们已经接近到有二百米左右距离的时候,霍小山手中的枪却先响了,枪声就是命令,哗拉一下他们这组十个人全都趴在了地上。 而就在他们趴下的瞬间,树林里竟然真地飞出了几颗子弹,擦着中国士兵的钢盔顶就飞了过去。 其实霍小山压根就没发现树林里有敌人,但他却使用了一招“打草惊蛇”的计谋。 就算霍小山发现了对方,他的枪也不可能打中日军,因为他用的可是盒子炮,盒子炮毕竟是手枪,有效射程打二百米还是太勉强了。 树林里瞄准他们的日军也同样紧张啊,因为他们发现这回来接线的中国士兵竟然有十名,而不是每回的四五名,他们也怕被人家包了饺子。 他们渗透进来搞窃听也好冲接线兵打黑枪也罢,他们一般也只有三四个人,因为这里可是中国军队控制的区域,人来多了目标大了反而是自寻死路。 他们的打算是等这些中国士兵靠近了再开枪,但没成想对方的枪却先响了。 我们被中国军队发现了! 这是他们每个人在枪响刹那的第一个念头,于是本就搭在扳机上的手指下意识地那么一勾,那原本就准备随时射击的子弹被霍小山诳了出来! 中国士兵开始反击了,几声步枪响过后,“哒哒哒”的机关枪就响了起来。 霍小山就怕日军在暗处先开火让自己的士兵遭黑枪,所以就把机枪班拆开了,一组配了一挺机关枪。 他这个先见之明绝对是正确的,机枪成功地压制了对面日军的火力,在机枪的掩护下,霍小山他们往前冲击着终于发现了日军的位置。 又经过几轮射击交换,树林里再也没有子弹射出了。 霍小山带人终于冲进了树林。敌人一共有三个,两名日军另一名却是穿着便装的汉奸,都是被他们击中了脑袋。 “去好好查一下电话线,断的地方应当就在这里了。”霍小山对那个滇军士兵说道。 那个滇军士兵佩服地看了一眼霍小山依言而行,不大功夫就跑了回来,却是已经接完线了。 线接通了,霍小山并没有带人撤走,而是又几十米间隔一个人,在那电话线周围蹲守了起来。 日军截断电话线实在是太猖狂了,不给他们点教训,电话线还得被他们弄断了。 于是他们就这样静静埋伏着,下午过去是黄昏,天色已经渐黑了。 霍小山趴在那里忽然心中一动,因为他感觉到了异常。他轻轻挪动抵肩的盒子炮指向了前方的电话线的位置。 这时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对面有一条半米多高的大狼狗正向电话线跑来! 霍小山瞬间明白了,这小鬼子还真有招呢,他们肯定是看埋伏在这里的日军没了动静怕是被中国军队发现了,于是这回竟然派出一条军犬来。 这时就见那条军犬四蹄生风地跑近了,虽然天色渐黑,但霍小山依然能够看清那大狼狗竖起来的两个尖尖的耳朵,黑色的大鼻头,半张着的大嘴巴“哈哈”地喷喘着,中间垂着鲜红的舌头。 可惜了! 霍小山暗叫,他相中这条大狼狗了。 霍小山来自山野之中,对动物有着天生的亲切感,虽然这条军犬是日本人的,但他相信凭自己的本事如果能活捉到它,完全可以让他为中国军队所用。 但此时却留它不得,因为这条狼狗的后面肯定有日军,如果自己贸然现身,那么肯定会遭到日军的射击,自己可没本事躲子弹啊。 眼见那条大狼狗已经是跑到电话线那里了,却是张开口向那电线咬去。 “啪!”霍小山的枪响了,那条大狼狗的天灵盖上立刻多出了一个黑洞,它连哼都未哼一声就栽倒在了那电话线旁。 几乎与此同时,霍小山在地上一滚已是躲开了原来的射击位置。 “叭勾”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正从他原来趴着的地方飞了过去。 “哒哒哒”捷克式轻机枪响了起来,然后霍小山所在小组成员的步枪都响了起来。(。) 第三0六章 出名的烦恼 一列国军士兵持枪荷弹正行走在齐鲁大地上,中间夹着五架马拉大车,车上装着的是满满的军械物资。 霍小山此时正走在这队伍中间显得有点无奈,因为他们被“换活”了,不让上前沿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他们在完成了接线和打击渗透进滇军防区的日军的任务后,他便被卢汉升叫到了师指挥所里。 卢汉升这回对他很客气,比叫他们去打渗透进来的日军的时候还客气,很客气地请他讲一下他们军需处在长江以北以来大致的战斗经历。 霍小山当时真的被弄糊涂了,好端端地问这个干什么,可是他又不能不讲,于是便简单扼要地讲了一下军需处自打在滁县开始打鬼子后一些主要的事。 霍小山在人前本就不是话多的人,他也没有郑由俭那不等别人表扬就自吹自擂的习惯。 但饶是如此,那个滇军的师长还是笑着对他说,你们的任务换了,你们现在去东庄那里保卫我们的炮兵旅。 为什么呀? 当时的霍小山真的是惊诧莫名,这在前沿打得好好的怎么就要去保卫什么炮兵旅呢? 不用问炮兵旅那也是离日军有相当一段距离的,那样就不能在前沿与鬼子真刀真枪地干了。 于是卢汉升道出了事情的原因。 原来卢汉升对霍小山这个军需处越来越感兴趣了,他忽然觉得这么能打的一支队伍不大可能是没有来头的,于是竟然给他们的军长打电话问了一下。 他们60军的军长听他的老部下郑重其事地向他打听这个他原本认为可有可无的中央军派来的外援先是觉得奇怪。 因为这不正常啊,一个咋也有近万人的师长却偏偏对一百人感兴趣你说这正常吗? 等他听了卢汉升说这么个小连队竟然很能打仗他也觉得这事蹊跷,他的兴趣也上来了,觉得这事肯定有内幕,于是就说我问问吧。 凡事到了军长级别想打探点消息很容易的,虽然他们是滇军系列,可是和各杂牌军的高级将领之间可都是有联系的,中央军是不能问的,但他自然可以问桂军东北军川军西北军的。 四封电文发出,很快就收到了回电。 桂军的回电大意是该部于我桂军甚有帮助,战斗力极强尤擅白刃之战,救了我部士兵若干,望贵军善待之。 东北军的回电大意是该部曾助我东北军击落日军飞机三架,该部长官霍小山系我们东北老乡望善待之。 川军的回电大意是于滕县保卫战之中,我军弹尽粮决久候中央军75军不至之际,该部在无上峰命令之情况下,以一连之微薄之力驰援滕县,救我官兵二百余人,官兵虽少但我部上下皆感其恩,望贵军善待之。 西北军回的电文最为详细,竟是西北军在第五战区的军长回的个人私电! 大意是,兄见信如晤。 该部长官霍小山系我西北军已牺牲抗日名将霍远之子,该部甚为能战,于保卫台儿庄之战斗中功勋卓著。 且,于不久前因中央军擅抢我部战利品与该部发生斗殴,该部以区区一连之兵打倒中央军一营之人,故中央军让其再赴你部参加战斗实有挟私报复之嫌。 又及,该部主官郑某某系山东主席某某某之堂弟,受其牵连素为中央军之所不喜,故殷盼贵军莫以之为炮灰,以慰烈士在天之英灵云云。 落款:国民革命军第五战区第集团军军长拜上! 60军军长看了这四封电报方知事情先后经过,他也震惊了! 他没想到这样一支小得不能再小的后勤连竟如此能战,竟能以一连之兵惊动各军高层,且能得到四系杂牌军高层之共同推许! 震惊之后,他一寻思这事还真不能让这支队伍牺牲在我滇军的抗日前线上。 第一个原因,我桂军号称国军之冠,打鬼子若是真让这支百十来人的队伍当了炮灰颜面何在? 第二个原因,明摆着西北军和这个什么霍小山关系最好,否则也不会拍出这上百字的私人电文来,而那三个杂牌军高层都能如此重视此事,可见这个能打仗的后勤连在各军之中口碑甚好,自己决不可以做这个恶人! 第三个原因,你中央军堂堂天子嫡系竟然如此轻视一支能抗日的队伍也就罢了,但你们75军若不是无令先退,何至于让我们滇军在毫无防备之下就二线变成了一线,我滇军能征善战之兵有多少个却成了冤死之鬼? 而这个连队竟然以一个连打倒了中央军来抢战利品的一个营,他以少胜多且不管他,可这架打得太好了,甚慰吾心哪! 你们中央军不是想借日军之手借我之手收拾掉这个眼中钉吗?那我就更不能如尔等所愿了,我偏要把这支队伍保护起来,好好恶心一下你们中央军! 于是这位军长便把自己的大致意思和卢汉升在电话里说了。 卢汉升和霍小山讲这个事的时候自然不会说得太详细,但套用夸女子聪明的一个词汇叫冰雪聪明来夸霍小山倒也贴切。 霍小山是谁?你别看他平时话少,但那脑瓜子可灵泛着呢,只是一推敲便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于是听着卢汉升的话,脸上已是呈出一副苦瓜相。 为何?当名人真难哪!背后各军较力,自己这样的一个小兵现在连上前线打鬼子都不行,呜呜!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卢汉升面上见霍小山竟然不情愿去保卫自己滇军的炮兵旅心中也是啧啧称奇, 嘴上却安慰道,塞翁失马安知祸福,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吧。 你们不是犯愁没车拉物资吗,你帮我们打鬼子毁了四辆卡车是吧,我不能给你们卡车,但我可以给你们六架马拉大车拉物资。 霍小山还能说什么,人家都说“塞翁失马安知祸福”了,自己一个信佛之人那不也是随缘度日?且先去保卫那个炮兵旅再说吧。 于是,眼见前方中日双方战得酣,而自己一连人却象游山玩水一般向那个炮兵旅阵地迤逦而行。军需处的一般士兵什么事都听头儿的,打鬼子也好,不打鬼子也好,都无所谓,能跟在霍小山后面便好。 沈冲却是想打鬼子而不得,他也从霍小山那里问出了此次去保卫这个劳什子炮兵旅的真正原因,知道这事自己和小山子都没有办法,谁叫咱官小呢只能听呵,于是就闷闷不乐。 唯有那胖子郑由俭听说去炮兵旅那乐得嘴都咧到大耳丫子上去了!一边赶着马车挥舞着鞭子一边在那嚎叫:“天助我也,我神炮郑由俭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可撸脖儿,可撸脖儿(克虏伯大炮,注:滇军所用德制火炮)等着,我来了!” 气得沈冲跳脚骂道:“死胖子你把嘴给我闭上,你再特么在那可撸脖可撸脖的,我先撸撸你的脖子!” 第三0七章 炮战之序曲 60军炮兵旅驻扎在东庄与火石埠之间。 别看郑由俭在去滇军炮兵旅的路上那牛皮吹得dgdg的,但真到了那里之后立刻叫嚣全无了。 别说是郑由俭,就是包括上过中央军校的霍小山和沈冲在内的全体人员都被震摄住了! 滇军野战炮口径为75最远射程9公里,火力与日军野炮相当。 这也就罢了,但那些大炮却着实让军需处所有人砸舌不已! 那些大炮竟然都是德国克虏伯工厂生产的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大炮! 重炮口径150,最远射程23公里,而日军的重炮口径也只是115最远射程18公里罢了,这些重炮的威力已经远远超过日军重炮了! 军需处的人何时见过咱中国人有如此先进的武器?和人家那炮一比郑由俭那就是小儿科! 再说你郑由俭玩的那是哪门子炮啊? 虽然实际上是最轻型的迫击炮,但可是连个炮名都没有的,大名掷弹筒俗称小钢炮,上次在台儿庄倒是缴获了两门口径大些的迫击炮,但截止目前可是一炮未发呢! 震惊之余,郑由俭的态度立刻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 别看郑由俭平时嘴碎但他可有个优点,他在外人面前那绝对会审时度势的。 他见了滇军的大炮之后立刻就把自己的嘴管住了。 人家滇军的克虏伯大炮他可没玩过,因为他军需处压根就没有这装备!不仅他没有这装备,就是整个中央军都没有! 而和人家炮兵旅的人一接触,了解了他们的旅长是什么样的人之后,郑由俭已经开始点头捉揖一个劲儿地向那旅长执弟子之礼了。 此时郑由俭的态度那就叫一个谦卑! 若问为什么,且看那滇军炮兵旅旅长的个人资历就知道了。 旅长乔安邦云南丽江人,在越南留学时受革命志士影响,弃文从武,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炮兵科,后又在苏维埃社会主义联盟军校专习炮兵专业,回国后任云南讲武堂炮科教官,抗战爆发后,以滇军炮兵旅旅长的身份率队参战。 他的士兵们可都说了,我们旅长那可真的是神炮手,他测算之后炮弹落地那可绝对的是百发百中。 郑由俭玩掷弹筒已经很准了,命中率百分之百,但人家那可是用货真价实的重炮在几十里地外射击,命中率百分之百! 都是百分之百,但重量级不一样啊! 这种区别就象后世的体育运动,国人把乒乓球称之为国球拿的世界冠军就是一个多,可是,你要是拿一个奥运会百米冠军看看,或者是你拿一个足球世界杯冠军再看看。 前者会被称之为国人的骄傲,后者却会被称之为民族英雄! 重量级真的不一样啊! 那个旅长乔安邦自然也是通过上峰了解了这个来给自己做警戒部队的后勤连的来历,见郑由俭那副点头哈腰没有丝毫军人气质的样子是既好气又好笑,少不得也敷衍上几句。 但郑由俭可不管你是不是敷衍我,他也不跟人家客套,张嘴就是请教打炮上的事。 那旅长先是出于客套地随意答了几句,但随着郑由俭问题的逐渐深入竟收起了轻视之心,因为他发现这个看上去极其油滑的胖子竟然真的有着极强的打炮的天赋! 天赋这个东西是确实存在的。 凡事都有两面性,说熟能生巧说勤能补拙这都对,但绝不可否认天赋的存在,郑由俭的天赋就在于天生的对数字、空间距离、与时间间隔的判定上,就象霍小山天生就比一般人反应快上一截一样。 和郑由俭聊了有半个小时左右后,乔安邦无疑已经认可了郑由俭在打炮上的天赋,竟然直接把郑由俭留在了他们炮兵阵地上,告诉霍小山警戒没有这个胖子的事了,他更适合打炮,我教教他。 霍小山对这种情形的出现虽然没有预料,但哪能不高兴郑由俭在打炮水平上更上一层楼呢,于是欣然应允,而自己则带着其他军需处的人离开了滇军的炮兵阵地开始对四周加强警戒了。 沈冲在见识到了滇军的大炮后竟然也不再为不能上前线打鬼子而遗憾了,因为时下中国工业羸弱,竟然能有如此的大炮真的是让人喜出望外啊! 大炮的先进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饱受日军重火力欺负的中国军队竟然有机会欺负日本人了! 意味着重炮之下步兵血肉肢骨乱飞的场面这回可以由咱中国军队换成日本军队了! 意味着步兵尚未接战而炮击之后造成的百分之五十的杀伤这回让你们日本人也可以尝尝了! 你一个士兵枪法再准白刃格斗再厉害,以霍小山为例,你可以一次杀十个日本兵,但你可以一次杀死一百个日本兵吗? 是,霍小山本就妖孽,但在台儿庄夜袭战斗中,你杀死了的或许有一百个日本兵了,可你最后不也累得藏到日军死尸堆里装死吗? 可大炮不会,它的杀敌效率更高! 从这个角度讲保护这个炮兵旅的重要意义可就不言而喻了,作为警戒部队你不需杀敌,你若能保证这支炮旅不受日军偷袭攻击那本身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后世有位在南海边划了个圈圈的老人家说了这样一句话叫“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却不知道这句话的背后浓缩着中国人自鸦片战争以来形成的一部近代史! 中国,中央之国,中央之邦。 这名字听起来是多么的让人想往让人崇敬,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但近代西方列强却是以坚船利炮打开了这中央之国的大门。 他们靠的是两样东西。 一。钢铁,中央之国的人们比西方早两千多年就使用上了铁犁作为农耕,而西方人有了钢铁之后却是用来造可以航行全球的巨轮。 二。炸药,中央之国的人们最早发明了火药用于炼丹以求长生不老,而西方人却用火药造出了它的孙子——炸药,并将之与钢铁相结合,制出了枪炮。 于是沉迷于中央之国的人们那颗爱好平的心哪,就在国门被叩开的刹那被打得稀碎稀碎滴了呀! 土地被割让甚至永久地失去了,人民被欺凌甚至曾经自以为天朝的人们却被冠上了东亚病夫的丑名。 这一切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眼前这些的钢铁怪物? 而今天军需处的人见到了这些大炮又怎能不激动万分? 震惊之后所有人边向炮兵阵地外围前行着边不断回头看着那些大炮,然后所有人心中都不约而同地产生出了一个念头:我可以死,但它必须得活着!! 第三0八章炮战之序曲(二) 天空中日军一架立川九八式双座侦察机,在东庄上空耀武扬威地盘旋了三圈然后便飞走了,下面的滇军士兵恨得牙直痒痒,但没有命令却不能射击。 东庄阵地里一个滇军营长忙把发现日军侦察机的事通过电话汇报了上去。 这个电话打出去不到五分钟,东庄阵地里一个营的滇军将士全都带着武器从阵地里跑了出来,却是藏身到阵地前方一百多米外的杨树林以及麦田之中。 他们刚藏好十多分钟,远方的天际便出现了一群如同麻雀般的小黑点,日军的轰炸机群来了。 一排排重磅炸弹带着啸音从空而降,落地后便升腾起一排排烟柱,随着轰炸的增多,烟柱扩散开来,东庄已经被烟尘笼罩彻底看不见了。 轰炸机飞走了,炮击却又开始了。 扑天盖地的炮火打来,本就被轰炸机炸得迷矇的东庄上空硝烟与尘土更甚了。 炮击来得是如此猛烈,炮击时间是如此之长。 一个小时内,不少于四千发的炮弹的狂轰之下,东庄仿佛发生了一场大地震,炮击停止时地球上这个点的地貌被彻底改观了,原本的建筑群已是夷为了一片废墟。 然后在硝烟还未散尽之际,日军来了,趾高气扬地来了! 两个大队的步兵一个骑兵联队的部份骑兵列成四路纵队在膏药旗的指引下就那么大摇大摆地来了! 前面的日军士兵还好,是端着枪的,可是重机枪捆在后面马背上都未曾卸下,他们也没有派坦克来参战。 因为他们的指挥官认为自己的部队并不需战斗,村庄里的中国士兵肯定已经在如此猛烈的轰炸下变成了碎块与肉泥,而他的士兵只是来接收一片废墟。 黄色的人流密集的脚步,走过一片片杨树林,走过已经一片片碧绿的麦田,前方那烟尘将尽的废墟就要到了。 他们太过于狂妄了,他们并不知道,就在十多分钟前,他们走过的杨树林里,经过的麦田里曾经有着两个营的中国士兵。 一百米、五十米,目标已经就在眼前了,他们已经能够听到废墟里仍有燃烧着的房屋发出哔哔剥剥地响声。 但是,麦子还未到成熟的季节,收割却提前了! 在一声爆吼的“打”声里,从那片废墟的烟尘中射出来如同雨点般的子弹,从天空中落下密集的迫击炮弹,于是,日军就象那尚未成熟的麦子一样被收割了。 仅仅五十米便可以进入废墟了,在平常与中国军队的战斗中这已经是开始发冲锋进行白刃格斗的距离。 但他们今天遇到的却是号称国军之冠的滇军,编织如网的火力已经让日军无暇反击与冲锋了,他们首先需要的是保命。 一个营的步枪,轻、重机枪掷弹筒,迫击炮,一应俱全,火力全开。日军何时曾经遇到过如此猛烈的火力急袭,于是人仰马翻,纷纷倒地。 退无可退总是跑不过子弹,他们竟然发现身前有壕沟,那是滇军挖的反坦克壕,拼死去跳吧,躲开那平地刮起的”飓风”。 很多日军士兵拼死前冲就是一跳,跳时肯定没死,可跳进去却必死无疑! 因为成排的滇军士兵灵巧地从废墟中钻了出来投出了成排的手榴弹,战壕中的日军躲无可躲,想爬却又爬不上来,于是最终化为层层叠叠的尸体堆积在那两米多深的战壕之中。 侵略者把和平的村庄变成了废墟,保卫者又把废墟前面变成了侵略者的屠宰场,现世之报来得如此之快令人惊叹! 此役,真正步兵交锋的过程很快就结束了,近700名日军被消灭,缴获60多挺轻、重机枪30多把指挥刀,20多门迫击炮,700多支步枪。 此战后世称之为东庄歼灭战,对,是歼灭战,也是滇军在徐州会战中一次最痛快淋漓的战斗,而那个指军打伏击的滇军营长,则直接被提升为团长。 就在东庄战斗结束不久,滇军炮兵旅的所有火炮已经向东庄前线靠拢完毕了。 滇军步兵火力毫无疑问地给狂妄的日军第一波“惊喜”,那么炮兵则预备给再来进攻的日军第二波另外的更大的“惊喜”。 霍小山沈冲带着二十多名军需处的士兵此时正和郑由俭在一起,那是因为有一辆炮车陷在了半路上,他们是来帮着推车的。 他们所有人在半路上都看到了东庄上空腾起的烟尘,心中都是痒得不得了,不知道那里的战事如何了。 就在这时滇军炮兵旅长乔安邦在打发走一个通信兵后,面带喜色地向他们一群人走来。 霍小山他们知道肯定是东庄前沿有了消息,忙迎上前去。 “东庄打大胜仗了!”乔安邦笑着对霍小山说道。 霍小山的眼睛亮了,他后面听到这句话的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但都没有说话,他们在等乔安邦的喜讯。 “歼敌700,我军伤亡未过50!”乔安邦大声说道。 “哄”地一声,人群沸腾了,无论军需处的还是滇军的士兵全都欢呼起来。 远处有未听清的滇军士兵见这里一下子闹出这么大动静,忙问发生了什么。 于是便如田径接力赛一般,一句话被从这头一直传到炮阵的另一头。 “歼敌700,我军伤亡未过50!” 于是,那欢呼声愈发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沈冲和军需处的士兵羡慕地看着依旧在欢呼的滇军士兵,心里却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了。 咱们军需处啥时候成旁观者了?每次可都是让别人替咱们欢呼的啊! “我后悔来保卫炮兵了,还是在前沿打仗过瘾哪!”沈冲终于忍不住了说道,他也不管人家滇军旅长乔安邦就在身前呢。 沈冲这一开头,后面的士兵便开始附和。 只是刚有几个说话声音大了点,霍小山已经是转过头去,眼光一扫,所有人的嘴巴都闭上了,包括沈冲。 乔安邦无疑注意到了这一幕,心中也是暗暗称奇。 这支后勤连还真的是与众不同呢,那种好战的热情竟然不亚于自己的滇军。 等打完这仗要和那个郑胖子唠唠,看看这个后勤连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就好象没打过败仗似的呢。 “乔旅长,在半路上看日军的火力很猛啊,咱们的人怎么躲过去的?”郑由俭好奇地问道。 都是老兵了,他们在几十里地外都可以看见烟尘遮天,自然能想见日军火力之猛了。 “是在鬼子炮击前咱们的人躲出庄子了,炮击结束后又打的伏击。”乔安邦解释道。 “哦。”军需处的人齐齐点头,却又把眼光都看向了霍小山,那眼神里的意思霍小山自然明白,那是说原来聪明的不止是你霍小山哪。 因为这样的战术霍小山也用过,战果并不次于滇军,消灭了来犯的日军一个中队。 “行了,别羡慕别人了,嘿嘿,这回轮到你们羡慕我郑胖子了!”郑由俭对乔安邦说话时那就是一个好学谦虚的胖子,对军需处的人说话就又变回了那个嚣张欠抽的死胖子了。 沈冲看看郑由俭那的瑟劲儿又看了看面色平静的霍小山还有在旁边旁观的乔安邦,没吭声,竟然扭头走了。 “沈冲、小石头、小石锁留下,其余人都回到自己位置上去,炮战要开始了,作为警戒与保卫的咱们不能有一点疏忽。”霍小山说道。 “哦。”军需处士兵表示知道了,于是该留下的留下该走的都走了。 乔安邦觉得这支队伍越发有意思了。 因为在所有的部队里,长官下命令,所有的士兵那都要大声答“是!”的,可这支队伍怎么长官和士兵之间就象唠家常? 他却不知道,军需处的人都已经习惯这种模式了,霍小山说了一句话,下面就“哦”,执行起来可从来不怠慢的,因为谁也不想惹头儿生气。 此时,郑由俭却仍在小眼放光地冲着沈冲得瑟道:“小样儿,平时你沈疯子打鬼子净我瞅着,这回我打鬼子你得保卫我,气死你,我郑胖子是谁?我郑胖子是第五战区第一,不,第二神炮郑由俭!” 沈冲冲郑由俭翻了翻眼珠,又看了看郑由俭身前的乔安邦,依旧没吭声。 而说完这名话的郑由俭怕真惹恼了沈冲,却又忙把自己往乔安邦的身后躲了躲,自打他遇到了滇军乔安邦,已经自动把自己降格为第二神炮了。 这时,霍小山往前走了两步,绕过乔安邦冲着还想的瑟的郑由俭耳语道:“我替沈冲说句话,‘死胖子,见好就收吧,小心我抽你丫的!’” 然后,郑由俭的嘴巴——闭上了。 第三0九章 炮战(一) 日军的重炮已经就位了。 炮口的指向自然还是东庄的方向,但射击诸元却已经改变了,这回预定好的落点有三个,分别是东庄的前一百米、东庄、东庄的后一百米。 日军的师团长已经怒了,狠狠地将那个损失了七百人的带队的联队长扇了几个大耳光,就差让他自裁以谢天皇了。 痛定思痛,日军的将领们分析了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守军后得出结论也正如事实所发生的那样,中国军队在炮击前躲了出去,等炮击后又回去的。 所以这次为了不让他们再有藏身之地,决定哪怕分散炮火也要把中国军队有可能的藏身地点炸个遍。 等一切准备结束,日军指挥官手中的小旗猛地一落,又一轮炮击开始了。 村庄变成了废墟,废墟又变成了土堆。 刚开始拔节的小麦不知道自己为何惹上了这些来自东洋的瘟神,在炮火的轰炸中绿色不见了,出现了一个又一个褐黄色的触目惊心的弹坑! 这次炮击比头一次进攻的炮击来得更猛烈,以至于炮膛中产生的硝烟此炮未尽新炮又起。 日军炮兵那也是打仗的兵,自然不会在乎这硝烟的浓厚,硝烟越浓,证明打炮越多,打炮越多,中国军队受到的损失就会更大! 但是他们不在乎那硝烟却不知道有人很在乎。 就在距日军炮兵阵地近千米的旷野里,四个浑身插满野草伪装的中国士兵正静静地趴在那里。 “好了,参数全了快送回去。”举着望远镜说话的是霍小山。 “一定要跑在滇军的前面!”紧接着霍小山说话的是沈冲。 “哦”了一声合上小本子塞进兜里的转身就向后爬的是小石锁。 小石锁手脚麻利地爬向身后的杨树林,待到杨树已经完全可以遮掩住他的身形了,他飞快地站起身来,向西如飞般地跑去了。 “咱们报的数能不能比滇军的观察哨回去的快呀?”这回说话的是小石头。 “不好说,我看滇军水平挺专业的,不比他们慢就行了。”霍小山答道。 “一定要比他们快,别让他们把咱们军需处看扁了!”沈冲说话声音不高,但那话说的可是相当有力。 是啊,一定要比滇军的观察哨回去的快才好,军需处的人可都憋着一股劲儿呢! 这股劲儿倒不是说冲着滇军去的,而是因为不能上前沿打鬼子才憋出来的,咱家需处啥时候打鬼子当过观众啊? 所以霍小山在征求了乔安邦的同意后同时和滇军炮兵观察哨一起出来找日军的炮兵阵地了。 霍小山此时已是利用日军打炮时产生的硝烟推算出了日军炮兵的具体位置以及日军炮兵阵地与滇军炮兵旅阵地之间的直线距离,自然就让小石头抓紧送了回去。 “鬼子这炮打得可够凶的,滇军守东庄的部队不会受啥损失吧。”沈冲有点替滇军担心了。 “东庄几百米范围内不会有咱们人的,聪明的可不止是我霍小山。”霍小山说道。 “嗯”沈冲和小石头都点头,他们也挺欣赏滇军的,对是欣赏,不是佩服! 只因为不论沈冲还是小石头打仗那从来是不服输的。 霍小山也是不服输的,只不过他会把这种情绪藏在心里罢了。 正如沈冲对霍小山的了解一样,别的方面不了解,但在打鬼子这点上,霍小山内心其实比他还狂热着呢! 三个人不再说话,一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望远镜,远远望着日军大炮依然在不知疲倦地吼叫着。 原来没有人喜欢日军的大炮打起来没完,但现在他们三个人竟都希望那炮打得时间再长点。 这是因为,中方炮兵观察员在路上送回射击所需数据的时间是不变的。 日军打炮时间越长,他们转移阵地的可能性就越小,虽说日军一向骄横,但万一哪根筋突然灵光了打完炮就转移阵地呢。 半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霍小山感觉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就收起望远镜,扭头看了看沈冲。 沈冲注意到了霍小山的动作便问:“咋了?” 霍小山尽量不把手举得很高,却是用手指一指他们身后的杨树林道:“上树咋样?” “好主意!”沈冲眼睛亮了,看着他俩说话的小石头眼睛也亮了。 很明显这片杨树林已经有些年头了,那树干最细也有海碗般粗了。 几分钟后,三个年轻的中国士兵借着树叶的遮掩已经象猴子似地灵巧无比地各攀上了一棵大树。 霍小山借着已经变得浓密的枝叶举起了手中的望远镜,沈冲则是从怀里抽出两面小红旗。 霍小山调完焦距,望远镜中所见已经不只是日军开炮产生的硝烟了,而是日军重炮的大半个炮身。 粗大的炮管正是指向他们三个所在的方向,每当那炮身剧烈地颤动一下,便会有隆隆的炮声传来,他们知道,那是有炮弹已经从他们头上飞过,然后在东庄附近炸响。 这次日军的炮击时间就快赶上上次的炮击时间了,差不多了,霍小山默默地想。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几声不同的炮响,因为那炮弹正是从他们身后的天空飞来的,霍小山眼见一门日军的火炮刚颤抖着打完一炮,就被中方一炮命中了,原本嚣张地指向天空的炮管瞬间在爆起的烟尘中倒了下去! “沈冲,打旗语,不用调整试射,直接命中!”霍小山不再掩饰声音,急切地大声喊道。 早已经准备好的沈冲背靠大树面向西方脚踩在一根枝丫上,将手中的红旗用力一落。 须臾间他看到了远处同样有红旗一落,再后面看不到了,但沈冲知道,这个命中目标的旗语已经被传递了回去。 半分钟后,原本晴郎的天空中如同打雷了一般,隆隆的炮声连成了片,不知道有多少发炮弹已是从他们头上飞过,正砸在已经由于中方试射而变得手忙脚乱的日军的炮兵阵地上! 一场摧枯拉朽般的炮之胜宴就这样开始了! 第三一0章 炮战(二) 骄横不可一世的日军炮兵们已经习惯了他们在中国战场上的超然地位,习惯了看着阵地被屠戮的样子。 但事实证明,越是这样骄横惯了的人当他们一旦成为被屠戮的对象的时候,他们的表现反而会更加的不堪。 一声又一声的爆炸声中,日军士兵的尸体士兵的断肢残体与大炮的残骸一同被抛上了半空,然后狠狠地摔了下来。 死亡的恐怕刹那间在他们的阵地上漫延开来。 一个炮位前一名日军军官大呼着反击,炮口上扬努力放出一炮,可是他们自己都搞不清那颗炮弹飞哪去了,这一炮并不影响又是一发来自西方的炮弹将那个军官连同他们那门炮的一个轱辘一起送上了天。 一个炮位上的日军已经放弃抵抗了。 五名日军在中国大炮的狂轰下捂着耳朵趴在地上发出瑟瑟的颤抖。 须臾间一发炮弹在他们中间炸响! 爆炸过后两个被送上了天空,两个趴在地上已经是七窍流血只能发出临死前的抽搐了,他们是由于恐惧全身贴地太紧,被爆炸产生的震波生生震坏了内脏造成了内伤。 还有一个只是在炮弹翻起的黄土堆中深出一只手来,徒劳地挣扎了两下便不同了。 眼看着这一幕在眼前发生的一名日军士兵承受不了这种巨大的心理压力,心理崩溃了。 他歇斯底里地大叫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回头就跑。 可没跑几步,前方不远处又是一声爆炸,巨大的气浪将他横推了出去,头正撞在一个斜倒在地上的大炮的残骸上。 于是,钢盔瘪了,红的血白的脑浆瞬间模糊了因恐惧变得狰狞的脸。 远方的大树上,霍小山沈冲小石头都举着望远镜,他们看到所有日军的苟活者都开始四散奔逃了,留下一个又一个大炮的残骸。 沈冲和小石头拿望远镜的手都由于抓得太紧变得微颤起来,他们此时想的竟是出奇的一致,要是能补枪就好了,这些鬼子的炮兵一个也别想跑。 霍小山的手依如继往的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在看一场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戏。 霍小山他们三个人撤回到滇军炮兵阵地的原来位置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一门炮了,相反却是布满了巨大的弹坑。 “果然转移了啊。”沈冲由衷地叹道。 在他们回返的途中,就有日军的轰炸机从他们的头上飞过,毫无疑问那是日军的飞机去轰炸滇军的炮兵阵地去了。 日军重炮没有滇军重炮的射程远,就是知道滇军炮兵阵地的位置也够不到,但他们可是有飞机的。 这一次是日军炮兵侵略中国之后头一次遇到如此猛烈的令他们心生绝望的炮火,整整二十一门火炮被滇军的炮兵旅摧毁了。 所以日军轰炸机得到明确坐标之后是疯狂投弹,但乔安邦则是打完炮后就直接让炮兵阵地转移了,就在他们刚刚转移完成的时候,远方天际已能看见日军飞机的影子了。 霍小山他们在乔安邦特意留下的士兵的引路下,很顺利地就又到达了新的炮兵阵地,他刚一到那里,郑由俭便屁颠屁颠地迎了上来。 “咋样咋样,我那炮打得准吧?”他大嘴一张直接就问这三个人。 “哪炮是你打的?”沈冲一看他那德性是又好气又好笑。 “试射的第一炮就是我打的,快跟我说说,是不是一炮就干掉了鬼子的大炮?”郑由俭心急火燎地问。 “试射是你打的吗?没看到哪炮是试射啊!”沈冲一摇脑袋,又转头问霍小山和小石头道“小山子,小石头,你俩看到试射了吗?我是没看到!” “我也没看到。”小石头也是一拨楞脑袋。 郑由俭明知道这两个人就是不肯告诉他,忙又可怜巴巴地看向霍小山,想看看霍小山咋说。 可霍小山却是向郑由俭身后赶来的乔安邦敬了个军礼,理都没理郑由俭。 “你郑胖子多牛掰啊,咱也不管你是第五战区第一神炮还是第二神炮,你炮打得多准哪,可是我们两个真没有看见那头炮打哪去了啊。”沈冲一摊手还是原话。 “就是,我倒是看见天上当时掉下一只野鸭子来,我估计你那一炮肯定是把野鸭子打下来了,咋?你不信,你不信下回你这面一拉完绳儿你自己去看打哪去了啊!” 小石头其实还是本分的,但奈何任何老实人碰到郑由俭之后那都学会打嘴仗了。 “我,我,我的小祖宗哎,我上哪去看啊我?好几十里地呢我总不能骑着炮弹去看吧我!”郑由俭都快哭了,心里明镜地知道肯定是他们三个出去当观察员的时候自己的瑟大劲了,把三个人都惹翻了。 可是他心痒难忍哪,心知从沈冲和小石头这两个人的嘴里那是啥也问不出来了,一急之下又去扯霍小山的衣服后摆。 霍小山却象脑后长了眼睛一般,伸后一拨就给挡了回来说道:“长官在和长官说话呢,你怎么没眼力见儿呢?” 郑由俭哭了,乔安邦却笑了,他可把刚才这一幕全看在眼里了,觉得这些军需处的人真的很好,本事也高,人也有意思。 “说说战果如何?”乔安邦对霍小山说道。 “报告长官,击毁日军火炮二十一门,首发即中!”霍小山响亮地答道。 “哈哈哈,我说的嘛,我说我郑胖子不能失手吗?果然首发命中,哈哈,首发啊,那就是我打的,我郑胖子郑——”没等乔安邦说话呢,郑由俭已经兴奋得大叫起来了。 只是他那吹牛的话刚说了一半,却已经被沈冲伸手揪住了他的衣服领子,然后沈冲说了一句:“下回你自己去观察自己再回来放炮!” 接着把郑由俭的衣服领子用力一攥又是一松又道:“好了,你现在可以笑了!” 郑由俭被沈冲那一捏胀的满脸通红,又一松却是缓过劲儿来,却也不敢笑了也不敢自夸了。 沈冲可是说到做到的,真惹翻了他真不给自己做观察员那自己这炮也玩不成了。 郑由俭却也不会说你不给我当观察员人家滇军还有呢,这话可不能说啊,说了可就太伤兄弟感情了! 于是郑由俭只有嘿嘿干笑着一脸窘相,只是他此时内心是否还在狂夸自己就没有人知道了。 “数据报得很准,你们是报回来最快的一个,和我派出去那几组完全一致!”乔安邦表扬霍小山道。 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后勤连的霍小山竟然报日军阵地的准确位置如此之快如此之准。 其实乔安邦还是藏了点小心眼儿的,他除了霍小山这组外还派出了三组观察员,三组回来的数据是两组和霍小山完全一致,另外一组略有偏差。 这三组的数据和霍小山这组的数据一比较自然就能看出霍小山的真实水平了。 “你原来干过炮兵?”乔安邦好奇地问道。 “没有,只是上中央军校时和老兵们学过。”霍小山答道。 霍小山说的是实话,但他还有一个优势是一般士兵不具备的,是因为他从小在娘亲子君的教育培养下还学了数学。 “难怪。”乔安邦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但他知道现在可不是表扬霍小山的时候,便抬头大声说道:“好了,日军又该进攻了,不知道这回他们会走哪条线路。” 乔安邦毕业于日军士官学校,本就有报国之志的他自然在日本留学期间特别注意日军的战术。 所以,他才会让炮兵阵地及时进行转移,而现在他也能猜到日军肯定准备再次进攻了。 “报告长官,我这儿有这个,看能帮到你不?”霍小山却是一伸手又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纸来。“ 这是什么?”乔安邦好奇地问边接过了那张纸。 “这是咱们阵地前方五百米内各片树林的坐标。”霍小山答道。 第三一一章 炮战(三) 日军的师团长怒了,第一次进攻被对面的中国军队活生生消灭了两个大队,第二次步兵进攻还没有开始呢,炮兵联队又遭受了灭顶之灾。 这还是他自打侵略中国以来,头一次碰到如此顽强且旗鼓相当的对手,但进攻必须继续,什么也不能阻挡大日本皇军前进的脚步! 于是在这位师团长的严令下,一支日军步兵开始集结了,由于东庄火石埠地区地势平坦,仅有的可以作为依托的村庄与高地又都被中国军队占据着,所以这支步兵只能隐身于靠近东庄的杨树林之中。 然而,就在坦克到来步兵准备随之发起攻击的时候,中国军队的炮火却到了,半个多小时的齐射直接命中了他们藏身的杨树林,又有四百多名日军士兵撒手人寰! 于是日军飞机再次出动,狂轰滥炸声势惊人,但连中国炮兵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这回未曾进攻就遭遇惨败,那个暴怒的师团长也蔫了,他才知道当双方重火力相当的时候,真的是胜负难分哪。 但是,进攻必须继续,于借着夜色的掩护进行偷袭已经是必然之选了。 漆黑的夜色之中,偷袭的日军出发了,除了沙沙的脚步声外,其余的声音一点也没有了。 一点声音都没有一方面是出于军纪,一方面是出于恐惧。 前车之鉴犹在,他们每个人都不想因为自己不小心弄出的一点声响被中国军队发现了再遭到中国军队炮火的无情打击。 夜是漫无边际的,但此刻他们心理上的阴影面积怕是已经超过了这沉沉的黑夜。 他们甚至有点渴望白刃战了,当他们发现自己心中竟滋生出这样的念头的时候,觉得真是太滑稽了。 堂堂的大日本帝国军队的优势火力一旦不再,竟然也会渴望白刃战,谁信哪? 可是当他们白天去为那些被中国军队炮弹炸的血肉横飞的同伴敛尸时,他们心中真的产生了宁可去打白刃战也不要让炮弹炸死的念头。 或许只有这时他们才体会出了中国军队喜欢与他们打白刃战的原因,至少白刃战能给你一个杀敌的机会。 夜色是那样的漆黑,进攻的日军只能凭借自己的脚步来度量自己距那个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却又显得不可逾越的村庄的距离。 端着枪走在最前面的斥候默默地数着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应当是快了,尽管什么也看不到。 但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不到百米处突然“嗵”地一声,这一声对日军士兵来讲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因为那是迫击炮的发射声。 但日军在刹那间还没做出反应时,那颗炮弹已经在空中爆裂开来,于是一团小太阳般耀眼的光芒闪耀开来,竟然是一颗日军所才拥有的照明弹! 那一片光明之下是几百个惊慌的已经卧倒或者正在卧倒的侵略者的丑态! 这时还有悬念吗? 中国军队会开枪射击吗? 不!有炮为什么要用枪?那颗用迫击炮射出来的照明弹就是给炮兵指示目标的! 一分钟后,呼啸的炮弹成排地砸入了日军人群之中。 这回日军的指挥官再没有显示出任何攻击的企图,只是声嘶力竭地嘶吼着“撤退,全体撤退!” 但真能撤回去多少,他也不会知道,他也不可能知道,因为随后他也被炮弹送上了半空。 第二白天,日军除了飞机毫无目标地轰炸着已经不采任何进攻行动了。 而当天夜里他们又去偷袭了,但真的就是前一天夜里的翻版,又是“嗵”地一声照明弹指引目标,狂砸而来的炮弹再一次让日军在麦地里横尸累累。 日军的进攻又一次无功而返。 而同样是在那天夜里日军的进攻被打退后,那个已成废墟的村庄前面起火了,火光冲天。 日军指挥官思索了一下当时就暴跳如雷,因为他想明白了缘由,那是中国军队用汽油焚烧他们第一次进攻时被打死的士兵的尸体。 已近初夏,尸体已经开始腐烂,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在风的作用下,离得很远的日军都已经能够闻到,何况与那些死尸近在咫尺的中国军人呢?不烧掉留它作甚?! 于是,在第二天整个战场上都有一种尸体被火烧后的焦糊味! 火炮被压制了,飞机炸不到目标,夜袭不能得逞,在第三天,进攻的日军终于盼来了又一种一惯让中国军队头痛不已的独家法宝:坦克! 支那军队的大炮又能怎样,你是轰不掉我的坦克的,你火炮的口径还不够,你的炮弹还不够粗! 于是,沉闷了几天的日军又嚣张了起来。 八辆坦克一字排开向东庄碾来,每辆坦克后面都跟着几十名士兵。 那坦克碾过青青的麦田,爬过一米多宽的弹坑,撞走被炸断的杨树,就那样不可一世地出现在中国士兵的视野之中。 他们会得逞吗,他们碾压中国士兵的惨剧又会发生吗?那就让事实来说话吧! 就在这八辆坦克驶进距村庄四百米距离的时候,就听“轰、轰、轰”几炮响过,八辆坦克中的五辆瞬间被炮弹撕裂成了五堆废铁! 滇军竟然还有战防炮营! 坦克遇到战防炮,那真的就是老鼠遇到了猫,尤其在淞沪会战中就曾发生过八辆日军坦克面对一门战防炮竟然不敢发动冲锋的情况。 其余三辆坦克掉头就跑,但还是有一辆坦克又被一炮轰飞了炮塔,大日本帝国的铁甲精英就这样无比悲摧地变成了中世纪欧洲的无头骑士。 日军和战防炮打交道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他们已经从作战中总结出应对经验了,那就是远程炮火压制和掷弹筒抵近射击。 但这回这两招却全都用不上了。 远程炮火压制战防炮吗?不,倒是日军的远程炮火先被滇军炮兵旅压制了。 掷弹筒抵近射击吗?不,此地一马平川,掷弹筒根本就靠不上前,因为没有任何障碍物可以挡住守方的视线。 好吧,只剩一招了,用飞机来轰炸吧。 只是飞机到来的时候,滇军的战防炮早就转移了。 那个东西上一个班的人可就能推着走,日军飞机都炸不到滇军那成吨重的重炮还能炸到这小巧的才几百公斤的战防炮吗? 于是在这一天战斗里,就成了坦克、战防炮、轰炸机三者之间的表演。 双方步兵都是远远地看着,表演结束后,日军除了又扔下了五辆坦克后一无所获。 而在这几天的战斗里,军需处的地位又提高了。 如同在和别的杂牌军并肩战斗的情形再现,他们同样获得了滇军的高度认可。这其中尤以两个人为最。 一个是霍小山,兼职炮兵观察员。 他将东庄对面可以让日军用于隐身的大小杨树林建了一个坐标图。 每片树林的精确位置以及与几处滇军炮兵阵地的距离都进行了明确标注。 几次成功地炮击集结于杨树林中准备进攻日军后,导致日军已经不敢在白天组织进攻了。 而同时,在日军夜间偷袭的时候,仍然是霍小山在阵地前沿之外操迫击炮打照明弹给滇军炮兵旅指引了目标。 另一个则是郑由俭了,客串滇军重炮一炮手,首发即得命中,使用战防炮一炮手,击毁日军坦克两辆。 第三一二章 摆脱不掉的追踪 一个穿着长褂的年轻男子坐在即将开出的火车上,半遮着的礼帽下露出有着秀雅线条的面庞,黑色的墨镜后一双眼睛却是在盯着站台入口的方向。 她的对面和身边坐着几个不苛言笑的年轻男子。 那戴礼帽的男子正是女扮男装的南云织子 此时的她坐在窗边一边观察着站台入口的情况,一边觉得很不舒服。 不舒服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她穿了男式的衣服,而是因为为了更象一个男人,她把自己一向傲人的胸部用宽布条紧紧地缠了起来,只为能让自己的胸更平些,更象一个男人一些。 她不得不把胸勒起来,想起这个原因就让她暗生恼怒。 她就搞不明白,那个男人怎么就能认出自己是一个女人来,不光认出自己是一个女人,竟然还认出自己是一个日本女人。 自己作为一名高级间谍的乔装改扮是极少能有人识破的,可那个男人就是认她出来了。 她和自己的手下在那处住所已经藏身有好多天了,但是,风声实在是太紧了,中国的特工们发动了所有人对他们进行了拉网式的搜查。 军警宪特自不必说,什么里长保长卖鲜花的卖茶叶蛋的,什么地痞流氓小混混以及妓院里的大茶壶,竟然都在寻找自己。 这么查下去早晚会找到自己,假的东西永远是经不住有心人推敲的。 她去车行那是为了雇一架马车,打算从陆路出了重庆再说。 可是就在那个车行她碰到了那个长了一双桃花眼的男人。 作为一名经过严格训练的高级间谍,她从那个男人出现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不妥,于是车也不雇了,就和自己的手下向外走。 可那个男人竟哼着小曲从后面超过了自己,在超过自己的那一刹那仿佛不经意的地一回肘,正触在了她的胸上。 于是她那团丰盈便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正当她的手下正要责难此人的时候,中国的特工们就出现了。 然后又是一翻打斗与枪借战,凭借着手下武士的身手,他再次逃之夭夭。 当她回到藏身的住所时她责怪自己真的是太大意了,本该把那丰盈肉感的胸用布紧裹起来的。 可就在她刚把想做的事做完的时候,在街口望风的一个手下跑回来告诉她中国的军警宪特们来封街了。 于是,他只能带着自己的手下趁着那包围圈还未完全合拢再次逃跑。 南云织子以一个间谍的敏感觉察到中国军警封锁街区来抓自己这决不会是巧合,肯定是那个人已经有了找到自己的办法,自己不能再拖了。 那个人就是在汽车行碰到的,所以汽车不能坐了。 大上回去码头还被警察打死了一个手下,码头也太严了。 飞机就不用想了,军用飞机还轮不到现在这种情况的自己坐。 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火车了。 好吧,那就坐火车,冒险也得坐。 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火车了。 好吧,那就坐火车。 为了能通过火车站口那严密的检查,她的手下就在站口对面的房子里放了一把大火,南云织子才趁着那混乱过了站口上了火车。 在实则短盼则长的等待中,终于呜的一声长笛响过,火车开始启动了,南云织子这才放下心来。 可就在她刚要收回视线的刹那,她看到站台入口处一群人正疯跑进来,打头的正是那个有着桃花眼的男人。 而其中还有一个女子跑得并不比那些男人慢,虽然那脸庞颜色不对,但她自然认得,是那个让她这个东洋间谍之花失手支那的穆蓉。 坐在南云织子对面的她的手下无疑也注意到了这种情况,脸色已是微微变了。 也许他们已经来不及上火车了,但南云织子作为一名心缜密的间谍是绝不会抱着这种侥幸心理的。 职业习惯中让她在做一件事时只要还有余力,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必须排除,她已经在思考对策了。 慕容沛、细妹子、刘云卓、罗林以及其他六名特务还真的从挂在最后面的行李车的爬梯上了火车,而有五名特务终究是再也追不上火车了。 在蒸汽机车的咣当声中,赶上火车的特务们都把目光投向了那长着桃花眼的花小冲。 “哥的魅力足可也不是给你们这些男人看的,看你们组长去。”花小冲厌恶地看了这些大男人一眼说道。 他真如自己对慕容沛说过的,在他眼里只有男人女人的区别,别跟我提什么军统,屁用都没有,烧锅炉的还是总统(总捅)呢! 罗林眼神阴鹫地瞥了花小冲一眼,心想,小子,都说男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女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可是你竟然特么地占全了,先让你猖狂几天。 于是他说道:“好了,看谁也没有用,开始找吧,一节一节车厢地找,先堵住每节车厢的两头,再往中间找,注意,是找不是搜,发现后先别惊动目标。” 包括慕容沛在内的所有人都应了一声,手却都是插在了兜里,开始向客车车厢走去。 之所以手要插兜那是因为手里都攥着手枪呢。 在南云织子看来自己是逃出来的,那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些手下杀人狠辣杀人如麻所以全然不当回事,但在南云织子的对手看来这些日本特工可实在是太厉害了。 所以不攥不行啊,这几次围捕南云织子军警宪特已经死了四十多人了,而日本特工呢,只是死了一个,那还是第一回在码头那个系鞋带的警察在黑夜中开枪蒙上的。 其实包括罗林在内每个人都在想一个问题,如果南云织子真的在车上,就他们现在这些人手与日本特工们一旦打起来,输面可能更大些。 车厢内旅客很多,破旧的车厢各色人或坐或站于其中,已经二十多度的气温了,车厢里充斥着汗臭味与车箱连接处垃圾的溲味。 刘云卓和花小冲在前,慕容沛和细妹子在后,他们就这样开始寻找了很可能女扮男装的南云织子。 第一节车厢没有,那么再找第二节,还没有,再找第三节依旧没有。 直到他们一直查到了车头,但依然没有发现南云织子,仿佛那南云织子根本就没有上车,或者上车了却又在人间蒸发了。 于是,大多数人就把怀疑的目光看向了花小冲,那意思是明摆着的,你说她肯定上车了,那么她人呢? 第三一三章 慕容沛的荒谬决定 “又看哥,哥不是说过了嘛,哥不喜欢男人。”花小冲对军统特务们一向是不假辞色的。 “可是你说的那个日本女人一定是在车上的,现在车上没有,你总得给我们一个解释吧。”罗林看着花小冲那一副欠扁的样子说道。 花小冲厌恶地看了眼罗林说道:“上车是肯定上车了,至于为什么没找到,我也没辙。”随后他一耸肩一摊手,那意思自然是没有解释可给你。 在这些人里花小冲最讨厌的就是这个罗林了。 因为他以自己的术业造诣一眼就看出了罗林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而且竟然敢对李三哥兄弟的老婆起邪念,简直不想活了。 “我看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罗林阴恻恻地说道。 “哥是不是人物还轮不到你在这儿指手划脚的。”花小冲对罗林的威胁的反应是嗤之以鼻。 “都在想想有没有什么漏掉的地方,意气用事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刘云卓眼见两个人要起冲突忙打圆场道,毕竟这个花小冲可是慕容沛引见来的,自己也不能让他吃眼前亏。 “线索是有的,车上有日本人,有一个我有八成把握他应该是南云的手下,但南云我确实没有看到。”在旁边一直没吭声的慕容沛突然说道。 “有日本人你不早说?”罗林有些恼怒地说道。 自打上回喝酒他被慕容沛打了脸之后,表面上到是不再纠缠慕容沛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心中的欲念却是愈发的炽烈了。 “早说了是你敢抓他?还是我敢抓他?”慕容沛反问道。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无语了,是啊,发现了现在就敢抓吗?就凭他们现在这区区十个人抓南云织子明显人手不够啊。 “不敢抓要我们做什么?”终于罗林行动组的一名手下说话了,他不能眼看着别人这么漠视自己的上司。 “打日本人不是光不怕死就够用的。”细妹子在旁边插了一句。她这一句话虽然说得慢声细语的但却不容人反驳,于是又让所有人无语了。 是啊,光不怕死敢抓有嘛用?你要是死了把人抓住倒也罢了,就怕自己死了人还没抓住,那这个军统特务也太失职了,不当也罢。 “慕容毛细妹你们两个先把你说的那个日本人监视起来吧,别让他跑了,我们再找找。”刘云卓说道,眼睛却看向罗林,毕竟抓捕南云织子的行动负责人是罗林。 罗林没有吭声,显然是默许了 。“你确定那个是日本人吗?”花小冲靠在车门框上对慕容沛低声说道。 “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追踪南云的,但我对日本人的判断看到了一般就不会错。”慕容沛同样低声答道。 “你对日本人很熟?”花小冲好奇地问。 “武士和忍者我都见过,他应当是一个武士。”慕容沛道,她以自己的细腻感觉到了那人的武士气质,毕竟她和霍小山是被日本武士追杀过的。 “你真的没有找到南云?”慕容沛看向花小冲。 花小冲忙把眼神转了开去,并不想和慕容沛对视,或许是因为他知道慕容沛的美貌怕自己心动或许是他真的知道那个日本女人在哪里。 慕容沛不再问,只是看着花小冲。 “我确实没有找到那个日本女人,但我却知道有一个地方我没有找。”花小冲把声音压得更低了说道。 花小冲当然知道自己所说的地方就是这节车厢尽头的公用厕所,他当时推了一下没有推开是锁着的,而旁边的工作人员告诉他这个厕所坏了,让他去别的车厢。 “不能找啊!真找出来可就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了。”花小冲轻叹道。 “多正经的一件事你都能和偷联系起来”慕容沛一撇嘴,但在她内心里她是认可花小冲的这个做法的。 真找到了不是未必抓得住而是肯定抓不住,他们这些追捕的人也就罢了,但车上的老百姓可是无辜的。 慕容沛觉得南云织子的这些手下比原来在山林里追杀自己和霍小山的那几个武士还要厉害。 罗林可以不考虑伤及无辜,但慕容沛却必须考虑,说到底慕容沛做不到罗林那样为了目的便无底线。 “要是山子哥在就好了。”细妹子轻轻地在慕容沛耳边说道。 慕容沛没有吭声,是啊,要是小山子在就好了,这些什么武士忍者一定可以拿下。 “你们家的那个小山子很厉害?”花小冲好奇地问道。 “不厉害你们说的那个三哥怎么会和他做朋友?”细妹子反问道。 “那他在哪里?”花小冲愈发地好奇了。 “不知道啊,山子哥在哪呢?”细妹子轻声念叨着。 原来她就特崇拜霍小山,而现在当她懂得了人世间的险恶与残酷之后却更加地崇拜霍小山了。 慕容沛听着细妹子和花小冲的对话,心里一动忽然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把南云织子追到前线去怎么样? 这个想法很荒谬很无厘头,但一经产生却如同遇了水的海绵迅速开始膨胀起来。 小山子会在哪呢,慕容沛的大脑仿佛不受自己理智的控制已经开始疯狂地运转起来了,直到把最后那一丝觉得这很荒谬的理智挤压得无影无踪。 和小山子分开的时候是在滁县,然后战事是一直向北的,然后是池淮一线的阻击战,再然后是台儿庄大捷,而现在国军正在从徐州撤退摆脱日军的包围圈也知道那么一点点的。 小山子应当还是在徐州地区一线的,那么自己应当把南云织子往北追才好,而一定不能让她去南京。 “那女人真的是极品,只是却是个刺猬不好下手啊,别把咱们自己再搭进去。”花小冲感慨着。 他这是又想起来在车行里自己用肘拐了南云织子的胸所带来的触感了,而同时对那些日本打手精准枪法与狠辣手段也心有余悸。 花小冲看着沉思中的慕容沛突然抬起头来看向自己,以为她这是又要训自己的时候,慕容沛忽然很神色很郑重问了他一句“你确定你一定能跟住南云吗?”花小冲眼睛向四周偷偷瞄了一圈,然后微微地点了下头。 而这时就见慕容沛竟然也用眼睛环视了下四周,然后低声却又果断地说道:“好,那你俩过来。” 细妹子和花小冲意识到她这是有话要说,忙把头凑了过去。 车厢对过的刘云卓就见三个脑袋在一起咬着耳朵也不知道商量着什么,这个也没有什么,虽说军统人员那都是特工,但毕竟谁也不会有如来佛祖的天耳通,要是真有能听到别人说话的本事与其听自己人说话还不如直接用这本事把日本间谍抓住呢。 他却不知道这三个人商量的结果与火车停下后的一件事有关,那就是那个南云织子又再次逃之夭夭了,而他们依然在花小冲那神奇的本事之下,一直辍在了那群日本人的后面。 第三一四章 重回前沿 霍小山领着军需处的人重新回到禹王山时,就是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山头中日双方已经没日没夜地大战好几天了。 霍小山他们是护送滇军的重炮营与野炮营到达禹王山后方后,强烈要求再上前线的。 因为这回滇军的炮兵可是回到自己的大本营了,那自然是不需要他们再来保护了。 禹王山北望台儿庄,和台儿庄也仅仅只有七公里,而禹王山作为制高点又处于滇军防御战线的中心位置上,别处可失禹王山不可失,现在已经成为双方战斗最激烈的地方。 既然已经到了这儿的后方,那么霍小山他们想加入这里的战斗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但现在军需处上战场可不象原来了,复良才下个命令你们去前线吧,至于是送弹药还是打仗那都是霍小山说的算,这回他们想上前线可是直接惊动了滇军60军的军长,因为正是他决定不让霍小山这一个连的兵力当炮灰的。 那个军长是滇军从云南出来抗日的最高指挥官了,他自然也听下属们说了霍小山他们在战斗中的出色表现,也有了兴致,在百忙之中真的接见了霍小山他们一下。 他在审视了一翻军需处的队伍后,见他们还要求上前线打鬼子,就问了一句话,你们不怕死吗? 没等霍小山吭声呢,军需处的士兵却都抢答了,有说怕死的也有说不怕死的,但最后却变成了一句话,头儿让我们咋干我们就咋干! 那军长觉是这支部队很有意思,怎么看不出来谁象个官样呢,穿军官服的(指郑由俭)偏偏不管事,穿士兵服(指霍小山)的管事吧,可至少在目前没有看出来那些士兵怕他。 好吧,那还是问正主吧,说霍小山你回答一下你不怕死吗? 霍小山自然不会与人家军长谈什么大道理,他只用了一句话却把那个60军的军长说得大半天没有吭声。 霍小山那句话说的是“沟死沟埋,路死路埋,狼吃狗啃是活棺材!” 霍小山他们当时奇怪啊,这位长官怎么不说话了呢,是让我们去呢还是不让我们去呢? 可是却不大好意思再问了,人家可是军长啊,人家和咱小兵差多少级别呢不能太没规矩啊,军师旅团营连排带小兵,正好人家是头自己是尾这可差七级呢。 就在霍小山他们等的得实在想再问一下的时候,就见那个军长一挥手说,你们上前线去吧,我会给你们安排的。 霍小山搞不明白这位军长刚才兴致挺高的怎么说你们可以去了就啥也不说了呢,可既然人家已经答应自己可以上前线了那就走吧,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 至于那军长前后态度的变化,他们一起议论了一会儿也想不出所以然来,于是也就抛在脑后不再去想了。 你道那滇军60军的军长为什么听了那句话就不吭声了,原来他是被霍小山他们给感动了。 “沟死沟埋,路死路埋,狼吃狗啃是活棺材!”这句话60军的军长太熟悉了,因为这句话正是他在云南出发前于抗日誓师大会上所说的。 这句话已经在60军中广为流传了,没成想霍小山一个东北人竟然也学会了!尽管他不知道自己表决心所引用的这句话的出处就是对面的这个矮人子军长。 这军长本来他还真没打算让霍小山他们上前沿的,也就是好奇才看一眼罢了。 可是他一听霍小山这么一说,心里当时就是一颤! 自己的手下说这句话不奇怪,那都是自己的兵,可人家一个东北的小兵竟然也正气凛然地说了出来。 说明什么,说明人家那也是不怕死真抗日的啊! 都是抗日的有着铮铮铁骨的汉子,他因为这句话而产生共鸣了! 军人最好的归宿是哪里,自然是在沙场之上,既然你们是真的好汉,那么,好,你们就去打鬼子吧! 军需处一干人离着禹王山还有一段距离呢,可眼睛里看到的可是那山头上空罩着黑色的烟尘宛如一个大盖子一般,耳朵里听着那是成片的枪炮声爆炸声。 郑由俭此时正走在后面,眼见那并不大的山顶已成了必争之地,那战斗得有多惨烈那是绝对可想而知的。 他的脸就有点发白,腿肚子就有点发软了,嘴里就开始叨咕:“这么特么打滴挺凶啊。” “咋了,胖子害怕了吧?”和他走在一起的沈冲就问。 “人死鸟(do)朝天,怕他个球?!”郑由俭腿软嘴却硬,那回答真的就是大义凛然。 “快拉倒吧,口是心非的玩应儿,我看你哪都不硬就嘴硬!”沈冲哪信他这个,彼此太了解了。 “咋说话呢,啥叫哪都不硬就嘴硬?”郑由俭不乐意了,“我还打算收你当上门女婿呢,我要光嘴硬我女儿哪来的?!” “我艹!你说啥?我咋没听清,你再说一遍?”郑由俭的这句话可真的把沈冲雷到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这句话的电可太足了,不光沈冲被雷到了,前后走着的士兵可也都被雷到了,先是一楞,然后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哎哟哟,疼,疼啊,你别揪我耳朵啊。”在别人的哄笑声中才反应过味来的沈冲一把就揪住了郑由俭的胖耳朵疼。 “想让我给你当女婿,还是上门的,是吧,我得好好摘溜摘溜下你,好看清你的长相,就你那肥头大耳的那你家闺女得长成啥熊样!”沈冲又好气又好笑却并不松手。 “我闺女象我家的糟糠,长得贼漂亮,我这是看咱哥俩关系好我才打算招你的啊,别人可捞不着!”郑由俭怕沈冲那是有前科的,赶紧说好听的。 只是他这么一说不要紧,不光是那前前后后的士兵在笑,连很少参予他们打嘴架的霍小山都乐了。 这特么的都是什么啊,乱七八糟的。啊,你要招人家当上门女婿,然后还说和沈冲是哥俩,感情这是让叔叔去娶大侄女啊! 沈冲听他这么一说彻底乐了,好气没有了就剩好笑了,直接就把手松开了,他笑喷了。 他正要再说郑由俭呢,霍小山在前面说话了:“别闹了,保持队列。” 于是所有人都把眼睛看向前方走路,脸上仍是笑意未减。 别看霍小山和士兵们很随和,而士兵们其实也是很自觉的。 刚才就是被郑由俭逗成那样,前面的士兵也只是回头看,脚步却未曾稍慢一分,倒是有几个人光顾回头看热闹了脚却没慢下来,反而和前面的人撞了一下。 霍小山都说话了,郑由俭和沈冲自然不能再闹了,郑由俭讪着脸仍旧和沈冲并排走。 沈冲现在对郑由俭可没有原来那种左看也不顺眼右看也不顺眼的感觉了,他是知道郑由俭肯定是紧张了,只是不好意思承认。 于是他边走边用手捅咕了一下郑由俭说道:“我说胖子,我教你一招儿吧你保证就不紧张了。” “谁说我紧张,我就不紧张,我叫不紧张。”郑由俭的嘴依旧硬气。 沈冲也不理他这话,反而接着说:“我看你说话的时候从来不紧张,你战斗时要是再紧张你就说话,边说话边打枪啥的,你就不害怕了。” “我第五战区第二神炮还用这个?不用,小看人!”郑由俭对沈冲的主意一副嗤之以鼻的架势。 他之所以说自己是第二神炮,那是把第一的位置主动让给乔安邦了。 沈冲笑了笑没再吭声心道中,我还不知道你?我就看你再紧张时到底用我这招儿不?于是他开始专心走路了不再理会郑由俭。 要说沈冲这回为什么轻易放过了郑由俭看着他顺眼了,那也是原因的。 这是因为郑由俭在滇军炮兵旅可真的露脸了,炮打得确实好,比那些郑儿八经的炮兵打得都好。 于是滇军炮兵旅长乔安邦就相中他了,这回霍小山他们又要再上前线,乔安邦就挽留他留在炮兵旅里。 可郑由俭竟然一口回绝了,理由没有,就一句话反正我还是要和军需处这些人在一起。 人和人之间就是这样的,有些话不会说在明里,可人心都有一杆秤。 郑由俭回绝乔安邦时,军需处的人当时可都在跟前儿听着呢,大家什么也都没有说,但心里可都明白从此以后死胖子那也是我们的生死弟兄了,虽然他也是个头儿,他的话只能听一半,但若是为他死都成! 尽管那家伙估计为我们去死的可能性只有一半,那我们也认了,这就是不离不弃的弟兄! 第三一五章 罐头盒立功 霍小山他们最初来到禹王山的时候,日军还没有到达这里,所以他们才会往北而去在陈瓦房村五圣堂一带参加了战斗。 而随着日军把进攻重点转向了禹王山,霍小山他们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地重回禹王山了。 天色将黑的时候,霍小山他们进入了阵地,这时他才有机会仔细观察下禹王山头的情况。 山并不高,冷眼看上去也就一百一二十米的样子,状如马鞍,一前一后两个山包,他们现在正处于靠西侧运河这侧的山包上。 这个山包比那个山包要稍高一些,但此时对面的那个山包却已经被日军占领了。 滇军已经在这个山包之前挖了三条战壕,又在山包顶上建了个大碉堡。 霍小山他们此时正趴伏在战壕里,他在听一个滇军的连长介绍情况。 “对面那里有鬼子的两条战壕,不要伸出头去看,不到一百米,有的地方也就三四十米。”那个连长说道,霍小山则认真地倾听着。 “天黑之后天亮之前是最危险的时候,鬼子常会偷偷摸过来。我们这些天连续作战太疲倦了,所以长官才让你们上来,希望你们能够打掉敢于摸过来的鬼子。”那个连长虽然不知道上峰从哪里派来一支中央军来,但很高兴有部队能把把他们替换下去睡个好觉。 “还有,别看咱们离日军很近,但不要试图从上面冲过去,想都别想,敢冒头就是一个死,更别提冲出战壕了。”那个连长最后重点指出到。 其实这点不用他提醒,霍小山他们也知道。 此时身后的滇军的轻机枪还在不停地射击着,射击的地方正是双方战壕之间的开阔地带,敢冲出地面的人必死无疑。 这种情况和他们在台儿庄打巷战时很象,地域狭窄那暴露在枪口之下的平坦地带必然都是双方重点看护的。 “你们的人先别撤下去可以吗,我要整条战壕转一下。”霍小山问那个滇军的连长道。 那个连长楞了一下就爽快地答应了他这个要求,于是霍小山就在那个连长的前面带路下,领着自己的人开始与滇军的人换防。 只是他每遇到一个滇军的士兵都会问一下他所在位置与日军战壕的距离,然后让自己的人用相应的人数将对方替换下来,并要求他们一定要牢牢地记住与对面日军的距离。 霍小山能够打很多胜仗这是与他一贯重视战前准备有很大关系的,这也是他让滇军士兵多停留一下的原因。 地理是战争活动的舞台,如果对每场战斗的地理环境都不了解清楚的话,那么遭遇敌人的毁灭性打击只是分分钟的事。 换防很顺利地进行完毕,霍小山靠在战壕里沉默无语,同样和他一样靠着的沈冲却心有不甘。 “小山子你鬼点子多,再想想办法呗。”沈冲说道。 霍小山在已经黑了天色中瞥了眼沈冲“想什么办法?”。 “这也太被动了,不是咱们的打法啊,咱们啥时候这么消极过?鬼子能摸过来,咱们也能摸过去不是?”沈冲说道。 他是想进攻的,在他和霍小山共同的战斗经历里还是头一回就这么靠着等着,也许日军会摸过来三五个人,也许一个班,可就是都被自己干掉了又能如何?不过瘾哪!” “进攻没有好办法,想摸过去现在也不可能,情况还不熟,不过防守我倒是想出了个小招术来。”霍小山在夜色中微笑道。 “啥招数头儿?”小石锁在旁边一下就把头探了过来,沈冲却是叹了口气,他对防守真的是兴趣寥寥啊。 “你回去找胖子,多弄些日本人的空罐头盒来,再用细绳串在一起,四五个一串,明白了吗?”霍小山笑道。 郑由俭并没有进战壕来,他带着他掷弹班守在后面,随时准备出现情况好给他们提供火力支援。 “空罐头盒,串一块儿,我明白了。”小石锁想了一下,兴奋想跳起来,却忙又低下身来。 “小心点儿,现在也算是老兵了,别毛楞三光的(东北方言,办事毛草粗心的意思)”沈冲训道。 “是,沈头儿!”小石锁吐了下舌头,低身顺着通向后方的交通壕往回跑去 天已经很黑了,枪声反而更密集了! 滇军为了防止日军趁着黑夜摸过来,也不知道在后面制高点上按排了多少挺轻机枪。 机枪在不停地扫射着双方战壕之间的空白地带,无数交叉火力的流光在那里织成了一张硕大的网。 滇军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因为就在昨天有日军摸了过来,杀掉了他们一名副营长和一名战士,然后就藏身在那个隐蔽所里。 早晨给那个副营长送饭的士兵去了也没有回来,滇军才觉得不对劲我,又派了五个人去,却只回来一个,那四个也被日军打死了。 那个隐蔽所的位置很好,在战壕里面对隐蔽所里扫射着的歪把子机枪,想夺回来非得付出很大的伤亡不可。 最后滇军干脆调集了六门迫击炮,生生把那个隐蔽怕轰塌了才冲进去,发现里面只有三名被炸死的日军。 正因为如此,霍小山已经嘱咐所有的士兵了,千万不要大意,一定不要睡着,但他也同时认为,都是老兵了,只一夜不睡还是能挺住的。 就在天要亮的时候,霍小山的暗招起作用了,他清晰地听到己方战壕前面至少有两个地方传来了手榴弹的爆炸声。 霍小山闻声从战壕里巡视过去,果然他的士兵告诉他罐头盒响了! 不用看也知道那肯定还是有日军避开了火力网摸了过来,铁罐头盒的声响自然就招来了军需处士兵的手榴弹。 眼看东方已经出现一丝鱼肚白时候,军需处的士兵们却是伸手轻轻拉扯身边的细绳,那细绳正是与天黑之后安置的那串罐头盒相连,就又都把那些罐头盒收了回来。 因为霍小山考虑的细,还真不能让日军发现他用了这招儿,否则以后就不灵了。 天光大亮后,得空向外瞄了一眼的小石锁跑来向霍小山报告道:“头儿,炸死了七个小日本!” 第三一六章 求战 军需处的士兵很郁闷,尤以沈冲小石头这样的好战分子为最。 郁闷的原因是军需处只是在禹王山顶守了两个晚上就又被滇军给换防换下来了。 而这两个晚上的战果是军需处自打从滁县开始抗日之旅以来最为“辉煌”的——用手榴弹一共炸死了十一个偷偷摸过来的日军士兵。 此时军需处这些人正气闷地在滇军守着的这面山坡下百无聊赖地站着。 大好的天,天空瓦蓝瓦蓝的,不远处禹王山顶仍是枪炮隆隆,可他们这些人睡也睡好了吃也吃饱了却不让去打鬼子,能不无聊吗? “一共才杀了十一个小鬼子,第二天那帮胆小鬼一共才来四个,这特么滴是战斗吗?”沈冲在那气咻咻地说着。 打死十一个鬼子却又都不是从他和霍小山防守的那段过来的,自己连毛都没有一个,他能不发牢骚嘛。 “就是,就是,我觉得这不是战斗,我觉得象钓鱼,钓多少不是看本事,得看是哪拨儿鱼多。”听沈冲这么说,莽汉就开始在旁溜缝儿。 莽汉那本也是好战分子,他自然也没有打过瘾,不过那得看和谁比,这要是和沈冲一比,他就觉得自己就是在天上沈冲则是在地下了。 因为那第一拨七个鬼子都是在他和另外一个湖北兵防守的那段过来的,是被他俩扔手榴弹炸死的。 莽汉这话听着也没毛病,但脸上却有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一条腿支撑着体重,另一条腿却在那儿颠簸儿颠簸儿的。 沈冲撩了一眼那莽汉,见莽汉那表情就是一个的瑟,明摆着那是在气自己又怕自己恼羞而怒再挨顿好揍。 沈冲嘴里说着“嗯哪是呗是特么象钓鱼我点儿背”却是不经意似的把自己身子往莽汉那儿凑。 那莽汉反应还是慢了,眼见这沈疯子都到自己身边来了才反应过味儿来。 沈冲已是猛地举起了拳头,那莽汉吓得“妈呀”一声往后就退,却未料到身后地不平,脚后跟一跘直接就躺在地上了,头上的钢盔正撞在一块石头上“当”的就是一声。 军需处士兵们哄的一声全笑了起来。 笑声未绝沈冲还没想好是不是骑上去给他几杵子去去邪火呢,就听有人说“头回来了看看啥消息。” 于是众人也不笑了沈冲也不打了莽汉也爬起来了都向走回来的霍小山迎了上去。 “咋样咋样头儿?”众人七嘴八舌地就问。 霍小山摇了摇头也是郁闷地说道:“连那个旅长都没见着,他们那个团长说旅长太忙,让咱们再歇歇。” 霍小山自然是去找这里滇军的高层长官一个旅长请战去了,不过他可是说谎了。 见他的是一个团长,不过人家的原话是“你们想参加战斗就在这儿听令,要是不想听令就哪凉快哪呆着去”。 他怕把原话照学过来再影响了手下这些兵的战斗热情,所以只是说人家没同意。 “唉——”众士兵齐声叹气。 就在这时就听远处杂乱脚步声响,却是众多的滇军士兵荷枪实弹跑了过来,那方向可是明显奔着山上去的,这人可不少啊,都是当兵之人,一打眼这上来的人可得有一个团还多呢。 军需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上这么多人干嘛?肯定这是要打大仗啊! “兄弟,兄弟,你们这是干嘛去啊?”粪球子冲一个正跑过他身边的滇军士兵就问。 “打反击!”那士兵边往前小跑着边回了一句。 “打反击了啊,那是要把大山包对面的那个小山包拿回来啊,咋办哪,我们也上吧!”军需处士兵可都着急了,他们现在也是全副武装啊! 可是,可是,这回和原来和别的杂牌军在一起时可不一样啊,这回是定点指派听从滇军指挥,人家滇军没命令不敢擅动啊,这可是军队啊! 于是,自然而然地所有人又都把目光转向了霍小山,这事得头儿拿主意啊。 霍小山心里也急,甚至可以说比别人更着急。 但他知道急也没用啊,他只能心里忍着带队也往山上跑的冲动却是拿眼睛顺着这列长长的滇军队伍向后看。 看着看着他眼睛突然就亮了,随即一探手“刷”地一下却是把身后背着的雁翎刀抽了出来,同时嘴里说道:“沈冲拔刀砍我。” 沈冲心中一楞但手可没闲着,却是已经把挂在腰间的那把武士刀也抽了出来。 小山子让砍就砍吧,反正自己也打不过他也伤不着他。 自己这把武士刀的刃口锋程度却是和那把雁翎刀不相上下的,别用最大力气砍也不怕把哪把刀弄断了。 他这一砍霍小山举刀就格,“锵”的一声响过之后,霍小山嘴里小声却又急促地说着“比好看点,不要停。”,然后自己也已是一刀又向沈冲回斩而去。 沈冲自然也要格档,于是两个人就在这路边,就在滇军大部队从自己身边跑过去的时候竟然比起武来了! 这一比将起来伴随着那如疾风暴雨般的“锵锵”碰撞之声,就见那瓦蓝天空之明媚的阳光之中,两把刀如同耀眼的银蛇一般缠斗在一起。 而两个人那都是身手灵活至极之人,本来就是武功好手手中用的可又都是利刃好刀,就见两人手中的刀在那里不停了砍撩拨刺而身体那也是闪展腾挪快速至极。 一时之间军需处的士兵们都已经看得眼花了,尤其那刀光反射到阳光之际竟然刺目无比有让人流泪的感觉! 正在跑步上山的滇军士兵奇怪啊,这俩人怎么在路边打起来了呢? 虽说军务在身不敢稍停,但那精彩且凶险的打斗又怎能不吸引他们的目光? 那些滇军士兵只要是看了第一眼的就都被吸引住了,就是跑过去了那也都是不由自主边跑边回头来看。 “停下来你们这是做什么呢?”一个声音在霍小山的意料之中终于到了。 霍小山和沈冲比武那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别人看似凶险却不知道他们彼此心中都有分寸那却和同门对练差不多的。 一听有人说话了,两个人这才同时收刀,看向说话的那人。 说话的那人明显是个军官,腰间挂着盒子炮,背后竟也背了一把刀,那却是滇军用的缅刀。 他在滇军里竟然是个高个儿,身材魁梧,赤红的脸膛一双大眼,最引人注目的竟然是络腮胡须却又蓄着大胡子,那长相就如同被后世尊为武圣的关公关云长一般。 “报告长官,我们已经养足了精神,却不能上山打鬼子就先练练!”霍小山将那刀“刷”地插回到后背上绑着的刀鞘之中,然后啪地立正敬礼道。 霍小山这一手露得太惊艳了,一下子把所有看着他的官兵都弄楞了。 为啥? 从背后抽刀这谁都能做到,可是谁能做到不摸不碰不摘刀鞘,就把那刀就那么象拔刀一样刷地插回去?背后长眼睛了么?! 没有! 全中国有几个不知道,但现场之人肻定一个都没有! 那大胡子旅长也被霍小山弄楞了一下,他自己也是玩刀的,自认也是玩刀好手,但霍小山这水平自己真的拍马也不及啊! 不过还好毕竟有任务在身,他马上就回过味来了,仔细看了一眼霍小山然后撇着嘴着说道:“中央军军需处的吧?还特么练刀?骗鬼呢,想上战场了是吧?” “是的,长官,我们请求参加这次战斗!”霍小山响亮地答道。 他之所以让沈冲拔刀和他对练,那他自然因为他看到了刚才见自己的那个滇军的团长在队列后面,而那个团长旁边还有一个军官,看那架势他就猜应当是那位没见着面的旅长了。 人家在执行任务,自己真的不好再去请求参加战斗。 但他眼睛好使啊,他可瞄到那个旅长身后竟然也背着滇军特有的缅刀了。 于是,灵机一动便想出来了这个吸引滇军长官主动找自己问话的招儿来。 “鬼主意不少啊!”那个大胡子旅长笑了。 作为滇军在徐州会战的高级将领之一,他自然是知道有这么个很奇怪很能打的军需处后勤连的,让军需处士兵在山顶呆了一天两夜就撤回来那也是他下的命令。 这回可是要向日军进攻呢,他可记着呢军长可说了不能拿这个连当炮灰用,这涉及到咱们滇军脸面也涉及到中央军脸面。 涉及滇军脸面那是因为咱们滇军可不能让其他系的军队看扁了,人家在别的军队都没事可到咱滇军来了万一伤亡惨重或者一个都没剩全作战阵亡了这说不过去啊! 涉及到中央军的脸面那是留着这个连专门打中央军的脸的,你中央军不是想借我们的命令借日本人的手让这个能打倒你一个营的连队消失吗?我偏不如你愿,我就让他们全都活蹦乱跳地活着,我特么恶心死你们我! 有人就说了,一个旅长能算高级将领吗? 别的地方不知道,至少在目前的滇军队伍里绝对那是算的,因为他们60军四万多人也就是一个军长三个师长十个旅长。 想想自己刚刚看到的人家军需处的刀法,又眼见着这一连士兵眼中的那殷殷战意,大胡子旅长也心动了。 这绝对是一支能战斗的抗日队伍啊,不打鬼子让他们干嘛,当金丝雀放笼子里养着吗?浪费资源啊! 于是他问道:“能一切行动听指挥吗?” “报告长官,能!”霍小山挺胸立正喊道,身体笔直如同一支能刺破青天的标枪。 “好,我批准了,跟在我后面。”大胡子旅长说道。 “谢谢长官!” 这句回话声音可就响亮了,震得正从他们身边跑过的滇军士兵耳朵都“嗡”的一下,因为这句话是全体军需处士兵同时并腿、立正、挺胸齐声喊出来的! 第三一七章 自作孽不可活的鬼子 “轰轰轰”滇军的重炮营与野炮营开炮了,他们的射击目标却并不是那个小山头的日军,而是根据观察哨观察好的日军炮兵的位置,这是在进行炮火压制。 “嗵嗵嗵”这是迫击炮响了,这才是打向日军占据着的小山丘的。 滇军的武器很有特色。 因为他们的武器相当大一部分是法国制造的,这些都是他们用云南胜产的上等烟土通过与云南接壤的法控印度支那和法国人换来的。 而他们所使用的法造迫击炮就是时下全世界范围内打得最远的精确度最高的迫击炮,所以用迫击炮压制那个小山包上的日军完全是够用的。 在二十分钟的炮火压制过后,滇军士兵就大喊着“杀杀杀”向日军占领的战壕发起了冲锋。 由于禹王山顶的面积实在过于狭小,又是双方火力集中的地方,各方在战壕里放置的兵力多了反而徒增伤亡,反而是人精而少弹药却多,滇军士兵们在战壕里每个人的子弹和手榴弹就都是成箱的。 在轻武器上相比,日军和其他中国军队相比占的优势都是步枪与掷弹筒,但和滇军比起来那还真的就是半斤八两,因为滇军也有。 所以在滇军的蓄意猛攻之下,虽然有日军轻机枪的扫射但被滇军的掷弹筒打掉以后,抵抗就弱下来很多。 而后方支援炮火又被滇军的两个炮兵营暂时压制住了,日军在小山包之前挖的两条战壕很快就被滇军攻了下来。 可这并不等于说日军就没有防备滇军的反攻,很快从那小山包上的掩体里钻出几十个戴着防毒面具的日军士兵来。 他们从掩体里面搬出来一个个大桶来,拧开盖子,一股股黄烟汇聚成成片的烟雾在风的吹拂下向正在进攻的滇军将士飘涌而来。 “那是什么?”在后面指挥的大胡子旅长很快发现了那弥漫着的厚重的黄雾。 “是毒气!”跟在大胡子旅长身边的霍小山急声喊道。 这是霍小山头一回看到毒气,虽然没看过但是他可是听粪球子这样的打过淞沪会战的老兵们说过,因为日军在淞沪会战中就使用过毒气。 大胡子旅长作为一名高级将领显然也想起来什么是毒气了,他们滇军甚至还有防化连的编制呢,防毒面具那也是从法国人手里买的。 但是谁能想到日军竟然在此时使用毒气,根本就没有做这方面的准备啊,一时之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毒气杀人那真的是兵不血刃的,一战时期毒气战的时候,就出现将上万人齐齐毒死的人间惨剧,所以后来才被各交战国以国际公约的形势禁止了。 但日本人哪管这个,丧心病狂的已经是无以复加,他们想的就是我用了又如何,只要我很快能打赢这场战争,你国际社会又能把我如何?国际审判只对弱者起作用的! 眼见向前冲击的滇军士兵就要与那黄雾的边缘相碰触的时候,奇迹竟然发生了,那黄腾腾的毒雾竟然向日军阵地漂移了过去! “风向变了!风向变了!”军需处的士兵们可都跟在霍小山和那个大胡子旅长的身后呢,兴奋地嚷了起来。 是的,风向竟然变了! 风向不光是变了,而且变得正好相反,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向日军阵地飘去! 很快日军阵地就被那黄色的烟雾笼罩了起来。肉眼可见黄雾中的日军乱了起来。 每个人都在急急忙忙地找防毒面具,但他们却也和一开始毫无准备的滇军一般,如何料到这风向突然会变得相反,事到临头再临时抱佛脚却终究来不及了。 一时之间就听烟雾之中日军士兵的咳嗽成片,已经有人开始在地上打起滚来。 “自作孽不可活!吹冲锋号,让部队趁机会冲上去!”大胡子旅长下令道。 “哒哒哒”的军号声响了,前方正在冲击着的滇军将士自然也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此时不冲更待何时? 在烟雾中已经被毒气熏得晕头转向的日军哪还有余力反击? 滇军密集的枪声响起,黄雾中的日军已经没有反击的子弹射出了。 待到风把那黄雾一直吹过日军占领的阵地,随之而来的滇军已经是把阵地完全占领了。 然后,便是手中的缅刀将在地上还手掐自己喉咙的翻滚着的口吐白沫的日军士兵全部劈死在地上。 日军第十师团的师团长矶谷廉介失算了。 日军每个师团都有专门配属的化学武器部队,随大部队行军时刻处于待命状态。 他们所释放的毒气一般包括百分之七十的烟雾,另有百分之三十则是毒气。 当他得知中国军队开始进攻而风向正适合毒气战的时候,于是一个卑鄙无下线的命令就下达了。 向中国军队释放毒气,然后发起攻击,乘机占领整个禹王山。 但说实话,日军的化学武器和中国军队比起来那真的是杀人利器,但从全世界范围内讲并不是什么先进的化学武器作战方式。 这种用桶装毒气释放烟雾的方法也只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水平,风向突变却没有反制措施,反而把自己一方的士兵全都毒倒了,正是所谓害人不成终害己搬起来石头砸自己的脚! 军需处众人跟在那个大胡子旅长的身后,冲上了日军原本日军占领的阵地,就见阵地里横七竖八的都是中毒后丧失了战斗能力被滇军士兵砍死在地的日军士兵,那种人中毒后的惨状又哪只是一个惨字了得。 每个人都心生戒备,以后可真得防着小鬼子这卑鄙阴损的一招呢,如果今天不是菩萨保佑风向突变,那么今天在地上满地打滚被戳死的可就是咱中国人了。 此时他们终于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到禹王山这侧的小山包上了,不过军需处的所有人却又心生遗憾。 虽然参加了战斗,人家可没让咱冲在最前头,而是跟在了这位旅长大人的身后,现在可连一枪都还没有放呢! 眼见得在风的吹拂之下,那有毒的黄雾已经是越来越淡直到最后消散于无形。 仍有日军在狼狈地从坡上往后退,也有冲在最前面的滇军士兵正奋力向下追击着,已经到了山脚下,再往前就是青青的麦田了。 “吹冲锋号,冲下去,扩大战果!”大胡子旅长突然下令道。 “哒哒哒”的军号声又起,军需处士兵都觉得喜出望外,竟然还有仗打,一个个以霍小山为首撒丫子就往山下跑,他们可是这次进攻的最后梯队了,此时再不争先,更待何时?! 第三一八章 麦田中的混战之我用我身“撞”刺刀 缅刀,云南阿昌族打制的刀具,云南少数民族由于都是生活在大山与原始森林之中,此刀便是与好虎豹豺狼争斗的工具。 刀长不及一米,刀尖平头,主要用于劈砍却不能刺,这时由于云南丛林茂密,刀短运用却灵活。 滇军之中很多都是少数民族,故而缅刀极多,十人便有七八人带刀的。 缅刀别看宽只有4公分,却因制造历史悠久工艺精湛而锋利异常,遇到日军的武士刀与刺刀都不吃亏。 军需处士兵在坡上时就远远地看见滇军士兵追的极快,冲在最前面的滇军已经紧紧咬住了败退日军的尾巴。 滇军个子虽小却挟着从山坡上冲下之势,他们手中的缅刀挥舞着,不断的有日军士兵惨叫着倒在那锋利的缅刀之下。 败军一旦势成便很难再组织有效的反击,这个道理对哪个国家的军队来讲那都是一样的。 败退的日军纵有回身邀战的虽有的也能刺倒一两个滇军士兵,但却架不住追击的滇军人多,刺刀还未拔刀就被后面赶上来更多的滇军有缅刀劈倒。 这种情形就象投入河流之中的一块小石头虽能激起一朵浪花但很快便被那随之而来的洪流冲得不见影踪了。 “快点跑啊,跑慢了就鬼子莫得宰了!”却是莽汉在大声喊着,军需处士兵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跑得更快了堪堪已是冲下了山坡,冲到了麦田边上。 而霍小山此时见到非但军需处士兵冲下来了,就连那个大胡子旅长此时竟也手中拿着自己的缅刀带着他身边的二十多个警卫跟着冲下来了,而且跑得竟然不比军需处士兵慢。 但就在此时霍小山就听前方发出山洪暴发般的“哄”的一片呐喊之声,那声音却是日军的,而这声音竟然已经压过了滇军士兵的喊打喊杀之声! 霍小山瞬间意识到日军来增援部队了,而且比中国军队只多不少,滇军此次反攻上了一个团那可就有千八百号人,而日军的声音竟然压过了滇军的喊声那又得来了多少人?! “放缓脚步保持队形!”霍小山急声大吼道。 仗着此时他们军需处的人还没有冲上去太近,大部分士兵还是在前面的成片的厮杀喊声里听到了他的声音,又见霍小山已是放缓了身形忙也放慢了脚步。 但后面还是有少数士兵冲得过于专注竟没到他的吼声,却又被自己前面的同伴及时阻止了。 霍小山耳听得前方喊杀声已是成片眼见得那前方那已近及膝的麦田里人影腾挪晃动,心中明了,这仗已经由原来的追击战变成遭遇战了,这仗打大了啊! 但此时却绝不可撤退! 双方显见已经搅在一起了,已经变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混战了。 若是这些已经全员参加战斗了的滇军,哪部分因作战意志不强不支而溃,那就和滇军追击日军的道理是一样的,肯定会被对方屠戮个干净。 更何况此时已经下山了,平原地区若是不是有组织地与日军脱离战斗,让日军的火力得以发挥的话,那么这次战斗对滇军的这个团无疑是毁灭性的。 就在霍小山大脑高速运转分析利弊得失之际,已经有很多军需处的士兵边往跑边把目光投向他了,那自然是等待他的决定。 这时候就体现出了霍小山练兵的独特之处了。 霍小山平时在训练中对士兵灌输的理念是,命令必须绝对执行,但却又不能盲目执行。 他力争教会每个士兵学会自我思考,死不怕,但要明明白白的死,不能到死时还是个冤枉鬼。 用一句形象的话概括就是,听从命令之时展示集体力量的时候那就是组织严谨的群狼,而需要你独自为战的时候,那你就要变成一只狡猾凶狠的独狼。 “白刃战救人,各组互相照应,保持整体队形,上!”霍小山再次喊道。 于是军需处的士兵已是自动调整了队形,拿步枪的已经是上了刺刀,拿盒子炮的已是抽出了背后的大刀。 他们本就与那大胡子旅长跑的位置相仿,由于他们刚才这一放缓,那大胡子旅长却是已经开始接敌了。 鬼子来的援军显然人多,就这一会儿功夫竟然已经有四五十人与大胡子旅长和他那二十几名护卫对上了。 这大胡子旅长敢打白刃战那也是个使刀的好手,眼见他避过一名日军扎过来的刺刀,一刀横扫而过,那名日军的大好头颅已是凌空飞起。 而他的警卫们手中用的也都是缅刀,与日军对上也是以命相搏,在双方交手的刹那间也已经劈倒了五个日军士兵,而己方却已经倒下了七个! 日军人多用的又都是三八大盖,滇军士兵只要有被日军用刺刀刺到的,那肯定就没有性命了。 这种电光石火的生命瞬间,只要你受伤了动作稍慢一点,哪怕十分之一秒刹那,那便绝难敌挡对方的乱刺。 而这时霍小山已经是到了。 这回参加战斗他并没有拿步枪,所以左手攥的是盒子炮,右手持的是雁翎刀。 霍小山与日军打白刃战的打法那又与别人绝不相。 被霍小山瞬间掩在身后的那大胡子旅长只觉眼前一花,眼见霍小山已是左手枪右手刀就径直往日军士兵的刺刀堆里“撞”了过去! 霍小山的速度真快,眼见日军士兵的三把刺刀已是对他刺了过来,就听“叮叮”两声脆响,霍小竟是在前扑的瞬间右手刀左右一格便已是让那两枪滑身而过,第三名日军士兵的刺刀竟然扎空了。 日军刺过来的步枪竟然没有让霍小山的步伐稍停! 下一刹那右手边的日军已是惨叫倒地,原来霍小山格挡冲过去的刹那却是右手刀顺着那名日军的三八枪平推了过去,那日军前面托枪的手却已是被他直接斩了下来。 左手边的那名士军士兵此时三八枪拖回尚未及举起,已是被靠上来的霍小山一脚正闷在了裆部,那日军士兵惨叫都未及发出,只来得及半声闷哼便倒了下去。 第三名士兵的刺刀此时方来得及刺过来,而此时的霍小山竟然已经又冲他的刺刀尖扑上来了! 只是此时他右手刀却是拖在后面的,如果他是退步格挡那自然是来得及,可他偏是自己往前冲的,那拿刀格挡无论如何是来不及的了。 就见那一瞬间,霍小山却是用左手的盒子炮的枪管往那日军的刺刀尖的侧面上一按,那刺刀遇到那不及14m长的枪管一滑却正贴着那枪管与枪膛的直角连接处刺了过去,经此一挡那枪已经是刺歪了。 而拖着刀的霍小山已经是一头直接撞了过来,锋利的钢盔沿儿正撞在了那日军的鼻梁上,那日军大叫一声往后便倒。 太快了,没人能算出霍小山打倒这三名日军用了多长时间,因为你别看他拿的雁翎刀短,但他竟然是一步不退就那么硬往前冲,杀敌过程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却又觉得凶险万分。 在霍小山身后的大胡子旅长都看得楞了一下,不光是大胡子旅长楞了一下,但凡看到霍小山白刃战的日军士兵都楞了一下。 可军需处的士兵可不会楞、 就趁那日军士兵楞了那么一下的功夫,西北军制式的大刀片与中正式步枪的刺刀已是齐齐朝日军士兵招呼而去。 惨叫声迭起中,二十多名日军就倒下了,而军需处的士兵竟然是一个没倒! 第三一九章 麦田中的混战之最后的歌声 滇军想收复禹王山的那个小山包,而日军又何尝不想攻下那个大山包呢? 日军本来的打算是用毒气熏倒攻过来的滇军,而禹王山下面的麦田与树林中却是集结了三千多的日军,他们是准备趁滇军中毒混乱的机会大举进攻的。 可是却没料到风向反转,倒是把自己阵地上的百十多号人放倒了,然后残余人员又被滇军咬住了尾巴冲下山来。 战争时候有开枪开炮把自己人误伤的,但绝少有指挥官会下令把混战中的己方人员一起射击放倒的! 于哪支部队来讲一旦出现这样的事那都是离心离德的事情更何况后面还跟着军纪呢。 再说日军素来崇尚武士道精神,尤喜白刃战,眼见己方人员已是与中国军队开始了白刃战,那就白刃战吧。 于是大队人马往前一冲,双方一战起来之后,绝少有象军需处这样讲究团体配合的,往往三五成群地就混战在一起了。 于是场面愈发混乱,长得已经快及膝了的小麦没有等到夏末的收割,迎来的却是数千人的混战。 滇军已经打乱了,但真的就是人人皆不畏死。 砍倒日军的自不必说,就是被日军刺伤的有的抓住机会竟然也会死抱住敌人的大腿,宁可自己被刺死也要给同伴创造杀敌机会,绝不掉头而逃。 军需处的人在霍小山的率领下却是打得极有章法。 他们的章法在于虽然自己一百多号人不可能全在一起战斗,但每伙三五人也好八九人也罢却是彼此照应。 遇到大队日军冲来以小组为单位各自而战面临被日军分割包围的时候,霍小山沈冲小石头莽汉这些拼刺中的好手中的好手也不贪功,却是及时出现把被分割的人员营救回来,力求让各小组对战的日军士兵不比己方人多。 甚至那大胡子旅长也已经体会出这种战法的好处,主动率领着自己还剩下的十来名警卫变成了霍小山下面的战斗小组之一。 大胡子旅长已经明白了霍小山的战法,于是他也带着自己手下的拼刺好手担当起了灭火队员的作用,不断地解救被包围的己方士兵。 霍小山便又开始将那些被日军分割包围的滇军士兵们往回敛,于是他们这批人已经成为了中国军队在麦田混战中最大的一支,虽然每组都是在与数目相差不多的日军对拼着,但却绝不让大股日军把自己下面的小组分割开来。 但这样一来,他们的目标可就大了,麦田在这数千人的鏖战之中已经被踏平了,日军见这里中国士兵多,便也扎堆儿一般地向这里冲来,一时之间霍小山他们的压力大增! 霍小山此时已是杀成了血人,已是又如他在池河保卫战中夜摸敌营时一般。 而且由于日军过多,他总是险之以险的持刀扑入那三八枪的内圈之中,身上的军装却已经是被常常贴身滑过的刺刀划出了十多个大小不一的口子。 但唯有他的双眼是明亮的,清澈如初不含一丝杂质,敌人太多,他再也有没静若处子的机会,但身体却总是动若脱兔,一扑之下,必有日军倒下。 日军士兵拼命地向他攻击着,但见霍小山身上军装的下摆已经被刺刀划成了条条,一动起来那布条已是随风舞起。 但他偏偏总能在险象环生中以自己的本事绝处缝生! 耳听得他大吼一声,一刀劈下,又一名日军竟然被手中雁翎刀从颈部直接劈到了跨下,瞬间那名刚才还武士道精神十足的日军已经宛若屠宰场里被剖开的两片猪肉半子! 如此杀神怎能不让日军看得胆颤心惊?!但胆颤心惊者也就保持在十多人左右,因为原来看他神勇胆颤心惊者皆已做了他刀下之鬼!! 大胡子旅长眼见现在自己手下的滇军与霍小山军需处的人大约已有四五百人了。 作为一名指挥员他明白不能再拼下去了,再拼下去这些人可就全扔在这里了,敌人实在是太多了! 这事实际真的是自己决策失误了,不冲下山来好了,滇军受损又连累了霍小山军需处,于是他大声喊道:“杀回禹王山!” 霍小山闻言心中暗叹,因为他听到前方仍旧有厮杀呐喊声不断,显见那里还有被围的滇军士兵。 但真的去救他也力不从心了,因为他终究不是铁打的,他现在已经开始使用蛮力了就如刚才把那名日军一刀劈成两半一般。 他自己清楚自己,在体力好握刀稳的情况下,是绝不会用蛮力伤敌的。 他才会险而又险地在刺刀丛中扑来扑去,那种对生死之间度的把握,其实更消耗体力与精神,但杀敌效率才会更高。 大胡子旅长的想法不能说有错,可是想杀回去难度已经增加了,眼见更多的日军又在向他们这个方向聚集而来。 霍小山打倒了一个日军士兵后罕见的没有再往前冲,而趁着旁边的小石锁挡住了一名日军自己做了一个深呼吸。 他感觉这回自己和自己的士兵们可真是凶多吉少了,怕是要与日军玉石俱梵了。 大胡子旅长此时也已经是杀到了霍小山的身边,他的目光瞬间与霍小山的交汇的刹那,不由得现出一丝愧疚,他也明白,这时想再冲出去可能性已经极小了。 但就在这时,前方的另一个战团的厮杀中突然传出几十个人集体的大吼声:“旅长我们拖住敌人,你们撤回去!” 大胡子旅长一听那声音便想到了自己手下的那个团长,他那团长此时还在前面,距离也就五十多米的样子,但中间却隔着成百上千的日军,这当中还有几组滇军士兵在与日军厮杀着,但显见其势已微。 大胡子旅长苦笑一下,这敌人是你想拖就能拖得住的吗? 他正要下决心下令与日军拼死一战的时候,忽然前方那厮杀声里却传出了歌声,而给那歌声伴奏的却是双方刺刀缅刀入肉后响起的惨叫声。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起来!起来!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前进!前进、进!” 歌声中原本冲霍小山他们这个方向冲来的日军竟叫嚷着掉头了,却是都奔那歌声去了。 大胡子正诧异间,霍小山说道:“鬼子把唱歌的兄弟当成大官了,要抓他们立大功。” 大胡子旅长耳听着那义勇军进行曲的歌声依旧在时断时续地唱着,但显然已经弱了许多,他决绝地望了一眼前方,喊道:“撤退,杀回禹王山!” 刚才欲过来合围的日军争功去了,余下的人却再也挡不住霍小山和大胡子旅长这部分人了。 这回可是撤退,人往一起聚便不再分开,一会功夫便如滚雪球一般,各自为战的小组很快就凝成了一支四百多人的大部队。 这支部队如同一支利箭穿透了日军的阻挡,霍小山沈冲莽汉便是这支利箭的箭头。 就在他们冲出麦田开始爬坡的瞬间,他们听到后面传来了“轰轰”的手榴弹爆炸声,再回头时,见那麦田之中已经是爆起几团尘灰,那个团长与剩下的最后几名士兵已是拉响了手榴弹与围上来的日军同归于尽了! 但战斗却还没有就此终止,日军竟又开始向他们追击上来了,他们也想如同一开始被追击一般反过来咬住中国军队的尾巴。 这时就听得禹王山上一片“嗵嗵”炮响,带着尖啸的掷弹便砸向了与中国军队也就差了二三十米的日军人群,这是郑由俭的掷弹筒班的掩护到了。 第三二0章 滇军验伤 禹王山后方军营里,大胡子旅长领着在麦田与日军血战后归来的滇军士兵默默肃立着,而霍小山也带着军需处的士兵自成一个方阵静立在他们旁边的位置上。 他们的前方站着两名军官,一名是滇军60军的军长,另外一名则是穿着中央军服装挂少将衔的一名将领。 他俩的后面还是站着滇军和中央军的几名军官,而其中一名中央军军官身材干瘦三角眼薄嘴唇天生一副刻薄相,赫然竟是军需处的正主任复良才。 此时那60军的军长脸色很不好看,而他旁边的那位中央军的将领则是一副苦笑的表情。 那60军军长眼见得自己手下的滇军士兵已经是列好队了,张口说了一句话却把也在下面听着的霍小山他们都弄楞了,因为他说的是“所有参加此次战斗的将士把上衣脱了,验伤!” 军需处的人面面相觑,都看出了己方所有人眼中的疑惑。 验伤?验什么伤?刚从战场上下来就被叫到了这里,也不让上药治疗伤员,却到这里来验伤,几个意思? 霍小山他们自然不懂,何况人家下令的是滇军的长官,自己虽然来听调遣那是来打仗的,至于这种命令自己执不执行都无所谓的事。 更何况霍小山搞不明白那个复良才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按隶属关系来讲,即使执行这个莫名其妙的验伤命令,那也得是中央军下的。 所以霍小山站在那里就没动,霍小山没动军需处的士兵们自然也不动,他们就在一边瞅着,眼见滇军士兵已经开始脱去上衣了。 刚才麦田里的大战,那是以白刃战为主,从人类战争史上来看,白刃战最为原始,也最为血腥。 滇军士兵们这一脱上衣,可就看出来了,回来这几百人里竟然有一半以上是带伤的,或轻或重。 轻者明显有刺刀的划痕,出血后又与外衣粘在了一起,血已止住,只是这一脱衣牵动伤口,又有血滴渗出。 重者身体非要害部位却是已经被日军的刺刀从前穿过,那血仍在涔涔流出。 当然这轻伤重伤都只是刺刀带来的,还有的士兵脸上血迹模糊的,有鼻梁骨被打断的,也有被毁了容的,各种伤情不一而足。 但滇军士兵他似乎对军长下达这样一个命令虽有诧异却绝不如霍小山他们疑问重重而且脱衣之时牵动伤势,竟然没有人发出呻吟之声。 这个很不容易,人在拼杀之时全部注意力都在如何杀死敌人身上,所以自己有时受伤却未必察觉。 而现在脱离战斗状态,那疼痛便极难忍,正因为如此三国时代关云长刮骨疗毒悉悉有声而他则是谈笑自若地下棋才成为千古美谈。 此时见众士兵脱衣已毕,那60军的军长对着中央军的那个少将冷冷说道:“汤将军请验伤。” 这位汤将军依旧苦笑,嘴上说道:“战区司令部有令,龙将军得罪了。”便真的向这些刚刚血战而回的士兵走来。 这位汤将军显见也是打过仗的人已经是收了脸上的那丝笑意,眼神变得郑重起来。 而那些个子并不高的滇军士兵一个个依旧立得笔直,尽管有人身上伤痛厉害痛得发抖却绝不肯在外人面前丢了滇军的脸面。 这位汤将军一个一个地从士兵身前走过,显见滇军士兵的坚强已经是触动了他,他加快脚步眼神锐利地扫过面前之人便直奔下一人而去。 一会儿功夫已是验看完毕,回到那60军军长面前说道:“龙将军汤某佩服多有得罪!赶紧让这些士兵疗伤去吧。” 然后又回头却是对复良才说道:“复主任你抓紧把云南白药发下去。” 复良才正应了声“是”的时候,却有人大声说道:“报告军长我的伤还没有验!”声音洪亮掷地有声,却是那个大胡子旅长。 他说完这话也不待军长批准,已是一扯身上已经破烂的军装,就听哧啦一声,已是胸腹皆露。 他的伤势与别人的又自不同,但见胸腹之处或划或刺竟有十多处伤口,最大的伤口是在肋骨处,一块肉显见已在白刃战中被日军刺刀挑去,竟是已经露出肋骨来了,只是那肋骨为血所染变是鲜红刺目! 这大胡子旅长在军中自然也是拼刺好手,但若让他象霍小山那样在白刃战中担当灭火队员的角色却终究还是差了些,在多次营救被日军包围的士兵之际,这次战斗竟已是让他平凭多处伤口。 “报告军长,我没有违反咱彝族的军规,只是卑职无能,1081团已是伤亡过半,未能将他们全部带回冲出敌阵,望军长责罚!” “责罚什么?胡言乱语,快去治伤。”60军的军长嗔道。 “是!”大胡子旅长赤膊敬礼,还未待挪步,人却已是摇晃欲倒,亏得他身后的一名士兵伸手扶助。 “拿担架来,快抬着去医疗所!所有有伤的赶紧去敷药!”60军军长吩咐道。 这个早就该下达的命令现在才下,原本还站得笔直的滇军士兵们登时内心原本强挺着的那股气一泄,又有数个伤重的人直接摔倒在地上。 现场立刻一阵忙乱,待得滇军团这些伤员全都去了医疗所之后,却只剩下滇军未伤者与军需处这些人依旧笔直地戳在原处。 此时那位汤将军却已是踱到了他们的面前,他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这些士兵。 心道就这么一个小小军需处的后勤连怎么就能挑起这么大的风浪来呢,弄得各系军队都为他们求情,使得中央军现在在如何处理他们这个问题上都是骑虎难下了,自己真得好好瞧瞧呢。 他首先看到的自然是站在最前面的霍小山。 嗯,这个士兵与众不同,仿佛刚用血洗过澡,不见本色唯有殷红! 而他的军装也有特色,已经如大街上要饭之人所穿的乞丐服一般,衣服和裤子竟然已经被刺刀划成了细条装。 若不是还有武装带和斜挎着的盒子炮的背带绑缚,那细条肯定会随风起舞,真是要多拉风有多拉风了。 然而就是那细条之上竟然还有或大或小的孔洞,显见那是刺刀扎的。 衣服咋眼自然先看衣服了,而下一下步那汤将军自然把眼睛看向对方的脸,脸上依旧是一片殷红,唯有眼神显得淡定从容。 他那眼神都弄得那汤将军一楞,心道这是什么眼神? 说对自己不尊重却很有一个士兵见到一名将军的规矩,可说敬畏却也没有看出来一丝一毫,整个就是一个秋水无波可映星月的感觉。 那池将军来之前也跟别人打听了,知道这个后勤连能变成一只会打仗能打仗的队伍就是因为有这么一个小兵级的“连长”叫霍小山的,显见这人就是。 或许有过人之举必有过人之处吧,人家那眼神虽然对自己没有敬畏但也没什么不尊重,那汤将军暗想。 第三二一章 霍小山升官了 那汤将军看了一会儿见打头的霍小山依然一副不为己所动的样子,就不再理会,而是踱着步往后走去看其他的士兵。 见这些士兵的衣服也是血迹斑斑,但却也同样站得笔挺。 有手中握着中正式步枪据枪而立的,有腰间挂着盒子炮背后都插着大刀片的。 大刀片他是识得的,典型的西北军制式大刀,因为是在他们身后背着看不到刀身,但那明显高出肩膀只有用双手才能握住的极长的刀柄则是西北军制式大刀的标志性符号。 那汤将军觉得这些士兵的眼神也有意思。 有的虽然看着自己却又视若无物一般,仿佛自己不是什么将军而是空气,以至于那位汤将军甚至都想伸出一只手来在他眼前晃下,估计人家都未必看得见。 有的见自己在打量他呢却也不避自己的目光反而用好奇的目光反看着自己,虽说身子站得笔挺那立正的姿势丝毫不差,但眼睛看着自己那是上下游移,显然自己在看人家,人家也在看自己。 有的直接用目光迎上了自己,那汤将军知道自己一板脸的时候虽说不能止住小孩夜啼但也是很吓人的,但人家丝毫不惧,甚至有一个一看就很莽撞的车轴汉子还冲自己嘿嘿地笑了一下。 那位汤将军走到队尾就发现这些士兵的一个共性了,那就是自己在人家的目光之中竟然没有存在感,完全没有一个将军在一个普通士兵眼中所应当有的份量! 而在队伍他又发现有十多人竟然身上没有血迹,手里拎着的却是日军的掷弹筒和弹袋,显然他们这是在后方负责火力支援的并没有参与白刃战。 他把目光很快定位在一个穿着军官服装的人身上,他自然知道这个人叫郑由俭,是山东那位已经被委员长枪崩了的省主席的堂弟。 那汤将军看到郑由俭时不禁轻咦了一下,他可听人说了这家伙是个大胖子,可现看起来可不能算大胖子,只是比一般人略胖一些罢了。 郑由俭自称自己是郑胖子,军需处所有人也都管他叫胖子,但现在他确实已经瘦了许多了,行军打仗就是不拼刺刀那也一样会掉肉的啊。 郑由俭此时心里正在盘算着,这事透着邪性啊,好端端地怎么跑来一个什么将军来给自己这些人验什么伤,事情无任何征兆,他琢磨不透啊。 他心中有所想表现在小眼睛上那眼神便难免闪烁不定,于是在那个汤将军眼里就给了一种奸诈小人的感觉。 那汤将军正观察着郑由俭呢,就见这个传说中的胖子眼神瞬间已不再闪烁,而是冲自己双手一抱拳口中说道:“鄙人郑由俭,还请长官多多关照,嘿嘿,多多关照。” 这个动作真的把那汤将军弄楞了,自打自己从军入武也当了好多年的军官了,却头一回有人这样向自己敬礼! 这个奇葩是怎么浑进国军的,连敬军礼都不会这怎么可能?还给特么滴给我玩作揖,当我一堂堂国军少将是什么人? 那汤将军心中不悦的同时,却又注意到就在这胖子给自己“敬礼”的时候,旁边有几个士兵眼角上都挂出笑意了,如果不是尚站在队列中肯定会挤眉弄眼了。 这特么是一支什么部队呢?这个部队的气质咋和刚才人家滇军血战而回遍身是伤的样子反差那么大呢? 如果不是他们身上血痕犹在,给人感觉他们不象是打白刃战回来的,倒象是只是出去逛了逛集溜了溜弯儿。 这位汤将军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看下去了,得说点啥了,再怎么说你们也是中央军系列的吧,我还治不了你们?! 于是,他说话了:“你们知道为什么60军的兄弟要验伤吗?” 他才这么一说便感觉下面这些士兵的态度变了,竟齐刷刷地看向自己,眼神里透着的含义就两个字:好奇! “这是因为咱们60军是云南的部队,他们的将领和士兵多数是彝人。 彝人的老祖宗三十七蛮部治军有一个规矩叫前面有刀箭者奖;背后伤刀箭者,刀砍其背。 所以这条规矩也就成了60军的军训,我刚才验伤就是要看看这些彝人士兵的伤到底是在前面还是在后面,这次是战区司令部要给他们发药,所以必须要验伤。” 其实他的话里还是有不实之处的。 战区司令部既已经决定给滇军发药,那自然不会多此一举验什么伤。 验伤是因为他和60军的军长谈起了彝人的祖训,他对此表示了怀疑,让那位军长心中非常的不忿,于是便有了验伤之举。 但他自然不会说这个给小兵们听,便把需要验伤的事推到了战区司令部那里。 “刚才我已经验过了60军兄弟的伤了,真的都在前面,那么现在我也要给你们验下伤,看你们的伤是伤在后面还是前面的,把上衣都脱了。”那汤将军下令道。 这个命令霍小山是不可能不听的,人家可真是中央军的,连复良才都听从他的命令,自己这样的小兵差啥? 霍小山自然是了解自己手下的这些兵,可是有几个拧(g)种那是只听自己的,所以他马上就开始摘下身上的武器开始“脱”衣服。 其实他那衣服也不用脱,把身上那腰带背带一撤,只是轻轻一扯便彻底散落下来了,那衣服已是被日军的刺刀弄得稀碎稀碎的了。 头儿表率那就是命令,咱也跟着脱吧,于是军需处的士兵也就跟着脱衣服。 而那汤将军已经开始验伤了。他这一验才发现这些士兵受伤的有,但只是一小部份罢了,而且那伤都是轻伤,倒也是都是伤在前面的。 那汤将军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刚才可是听60军的龙军长说了,这个后勤连是与滇军的那个团一起从日军的包围圈里冲出来的,他们怎么受的伤就少呢?于是他就皱着眉一个一个认真地看。 而这时那个复良才竟然也凑了上来,他显然也看见了汤将军皱眉头的样子,复良才每天揣摩的基本就是一件事,那就是怎么钻营怎么巴结上司。 眼见将军不悦,他便想明白其中的缘由了,于是就象发现新大陆似地指着一个士兵的后背跳脚大喊起来:“这个人的伤在后面!” 他这一嗓子又细又高,一下也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了,见他指的那名士兵却是一名后参军的两淮子弟。 那池将军厌恶地看了复良才一眼,却也不得不去看。 这时那名士兵说话了:“长官你看好了,这是旧伤。” 复良才闻言一怔:“旧伤?嗯,对,是旧伤,很长一道疤颜色很深,不过旧伤咋的那也是逃跑露出后背让日本人打的呀!” “长官我入伍还不到半年,你看不出来这伤有好几年了吗?”那士兵冷冷地说道。 那士兵心道,难怪郑胖子和你掐得死活来的,这个瘦子是不招人待见,要是我是郑胖子我特么还跟你掐得死去活来?老子特么直接就掐死你! 这个两淮子弟在军需处当兵也好几个月了,自然也了解了这个瘦子军官的背景,一看他那德性,就是猜也能猜出来的啊。 那士兵这么一说复良才没词儿了,只能悻悻地去看一个。 “多事,该干嘛干嘛去!”那汤将军冷冷地对复良才说道。 汤将军那也是打仗之人,打仗之人多爽直,他也是对这个其貌不扬这两天一直象个哈巴狗儿似地绕着自己打转的瘦子腻歪透了。 复良才讪讪退后之际,那汤将军也不看别人了,却是直接走回了排头来看霍小山。 见这个霍小山尽管已经脱了上衣,但身上血迹却依旧不少,于是他就他仔细看,可前前后后看了半天,他楞了,因为霍小山身上那血的乎啦的看起来咋眼无比,可他竟然没有找到伤口! 那汤将军挤了挤眼睛,心想八成是他身上血迹太多没看清,于是他又仔细地从后往前看了一遍,确实没有伤口,一丁点的伤口都没有啊! “你也是从日军包围圈里冲出来的?”那池将军问霍小山道。 “是的,长官!”霍小山回答。 那池将军感觉不大可信,浑身是血从敌人堆里冲出来却一点伤没有这真的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啊! 于是他把疑惑的目光转向还一直站在这里看自己验伤的那位滇军军长,那滇军军长又把这种疑惑转向了在场的少数一些尚没走的并没有受伤的滇军团的士兵。 “报告长官,这位中央军的长官是从敌人堆里杀出来的,他杀了多少鬼子我不知道,但救的咱们滇军可不下二百名!”那滇军士兵大声报告道。 那滇军士兵早就看中央军长官给中央军士兵验伤心中不忿了,有了说话机会便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实情,现在霍小山在他们所有滇军士兵眼中那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了! 别说救二百了,就是全说是人家救的也不为过,要不是人家用那样一种战术当然人家也有那种本事,那么他们这个团回来的人估计也就屈指可数了。 那池将军与滇军的军长都震惊了,事实俱在,看来这个霍小山是有非常人所及的本事的,胜名之下无虚士啊! 一时之间全声静悄悄,连掉根针怕都能听清楚。 那个汤将军又审视霍小山良久,才说话了:“复良才,你拿两套上尉军装给他,他已后就是连长了,从今天起这支部队脱离后勤进入作战部队序列。” 第三二二章 四方皆现(一) 南云织子和他的手下在一个岔道口停下了,她示意歇一会,于是她的手下忙开始往四周去警戒了。 这里早已不是重庆的山区,也不是水网密布的武汉郊区,这里已经是河南农村了。 她选了一块相对洁净的草地坐了下来,掏出一份中国的报纸来看,很快她在那报纸里她看到了中日之间最新的战况,她已经从那字里行间感觉到大日本帝国军队所占领的位置了。 她很恼火,因为自己自打逃出重庆后已经被中国的特工们追了一个多月了,地点也是从大城市被追到小城市,从小城市又被追到农村,从农村又被追进现在所处的荒野。 眼见得原本田野里只是有淡淡绿意现在已是草木葱隆,自己竟然还在拼命逃跑。 说起来好笑,堂堂的大日本帝国的间谍之花竟然被人家追得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尤其在重庆开出的火车上那次,自己为了逃命只好躲在了那肮脏的厕所之中,方寸之地,全是黄色之物,那种气味让她现在想起来都欲呕吐,她自己都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挺过那一天一夜的火车的。 在她的计划之中,既然已经从重庆逃出来了,那么自然是奔最近的由帝国军队控制的地方去,首选自然是南京。 但每当她和自己的那些手下试图往南京方向靠拢之时,就必定与抓捕她的人相遇,相遇的已经不仅仅是军统特务了,竟然还有支那军队。 给她的感觉仿佛全支那的军队都调过来了似的,以防止她逃往南京方向。 为了到达南京,自己这一伙人竟然被中国军警特工们堵了三回。 头两回见机早及时回头都溜掉了,可第三回却是与围捕自己的人好一翻血战,甚至自己都动手杀人了。 在杀掉了几十名军警后才得以再次逃脱,原本自己手下是有十个的,在码头被打死了一个,可这次竟然一下子被对方打死了三个,这可是家族训练出来保护自己安全的武士啊。 她思来想去绝不可以明知前面有天罗地网在等着自己还硬往上撞了,于是,只能从武汉向北逃了。 而现在自己已经和本部失去了联系,虽然很早已经派人去哥哥的部队求援了,可援兵什么时候到自己并不知道。 但这又怪得了谁呢,只能怪自己案子作的太大了,自己勾的那个老头子是国民政府行政院的主任秘书,因为自己给帝国提供的情报,帝国间谍们两次都差点暗杀掉了国民政府的一号人物。 惹了全支那权柄最大的人,那么就必须得有被全支那追杀的觉悟啊。 她有一段时间甚至想把自己这些人化整为零逃出去,但想想追踪自己的人中肯定有高手也只能作罢。 她当然有理由怀疑是那个长着一双桃花眼的家伙就是那名高手,但也不敢排除他们人当中有擅长发现自己那些手下的,毕竟他们只是打手并不是间谍,从外表气质上看来还是和支那人有些差异的。 化整为零逃脱的可能是增大了,但如果后面的那个家伙始终能发现的只是自己,那么自己身边可是一个帮手都没有了。 面对那些对自己绝不会怜香惜玉的家伙,自己一旦再被发现想再逃脱出去那只能是白日做梦了,所以犹豫再三,自己还是没有把人分开。 这时,她的一个手下走了过来低声对她说道:“小姐走吧,不要歇太长时间。” 南云织子面带愠色,她恼怒地将手中的报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还得接着逃啊。 于是便带头向其中的一条路走去,而这时他的一名手下忙捡起那张报纸扔在了另外一条路上。 这名手下是名忍者,虽然他相信自己擅长隐匿行踪,可是他现在也已经没有信心了,就算自己把那张报纸扔在另外一条路上,后面的追踪者也未必会上当啊。 半小时后,又一大批行色匆匆的人赶到了这个岔路口。正是南云织子的追踪者们到了。 花小冲走在最前面,在这个岔道口看了有两分钟后,便将手向其中的一条路一指然后就率先走去。 “等等!”一个人捡起了另一条岔路上的一团报纸叫住了花小冲,是罗林的一个手下。 “这张报纸能不能是那个南云留下来的?”这名特务问道。 罗林展了一那被团皱的报纸飞快地扫了一眼,说道:“很有可能,上面有河南最新的战报新闻。” “那我们追哪条路?”那个特务问道。 罗林抬头看向花小冲。花小冲却压根没有瞅他,而是把慕容沛招呼过去两个人低声说笑着。 罗林咬了咬牙道“跟他走!” 罗林从内心来讲他已经完全相信这个花小冲绝对是有超出常人的追踪本事的,但是他却从本能并不信任这个总是和桃花有关系的男人。 作为一名特务罗林已经习惯了把所有事务的主动权全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可是他却拿这个花小冲没有任何的办法。 那个花小冲从来不说自己是怎么发现那个日本女人行踪的,他说追就追,他说停就停,他说派人在前面堵那就得在前面堵,这便已经失去了对这个花小冲的掌握了,这将我们军统特务又置于何地? 他很想给这个花小冲上点手段的,奈何刘云卓慕容沛他们都护着,说这是我们探查组的工作,虽然你负责整个行动,但我们也是要单独对上面老板负责的,而不是对你罗林负责。 眼见那花小冲和探查组的人都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罗林也只能无奈的跟上,看着快步走在前面的慕容沛的身姿他的眼睛时闪过一丝原本压抑在内心深处的贪婪与恼怒。 见作为本次行动负责人的罗林动了,后面那两个排荷枪实弹的士兵也跟了上去。 这些士兵是他们用自己军统的权力临时从路过的当地驻军中借来的,他们现在再也不敢就凭他们这些特工去抓南云织子了。 因为现在他们从重庆追出来的人现在也只有慕容沛、毛细妹、刘云卓、罗林还有罗林的一名手下了,其余的特工竟然都已经在追捕的过程中被南云织子的手下打死了。 而且不光是那些特工,就是他们每到一地借调的军警宪特都已经被那些日本特工打死六十多人了。 此时走在最前面的花小冲和慕容沛两个人仍然是有说有笑的。 就听慕容沛说道:“你怎么知道南云织子就走这条路,那条路不是有报纸吗?我觉得肯定是她扔下的。” 花小冲嘿嘿笑着只回了三个字儿:“子不语。” 细妹子从后面赶了上去说道:“花大少,我觉得你确定追踪也太快了吧,我觉得你至少应该——”细妹子话未说完自己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至少应该什么?”话说一半,花小冲自然听不明白。 “至少应当把鼻子凑到地上闻闻才对,两条路都闻闻你才好确定走哪条路啊。”细妹子忍着笑说道。 她现在和花小冲已经很熟了,因为这花小冲在不露出那色迷迷的样子的时候,还是很有趣的一个人的。 “好你个小丫头,你拿我当狗吗?我可是拿你当妹妹的。”花小冲佯怒道。 听花小冲这么一说慕容沛都憋不住笑了:“谁敢给你当妹妹,你眼里只有男人和女人的区别,有哥哥和妹妹的区别吗?细妹以后躲他远点。” 第三二三章 四方皆现(二) “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哦,麦子都成熟了。”郑由俭感叹道。 “是啊。”与他同行的粪球子赞同道。“ “麦子成熟有粪球子一份功劳哩。”后面的一个老兵笑着说道。 “麦子熟了和球子有什么关系?”跟着霍小山走在最前面的小石锁很天真的地问道。 小石锁是后来人不大好意思直呼粪球子,所以每次说粪球子的时候都把那个粪字给省略掉了。 “咋没有关系?麦子熟了和球子是没有关系,可是和粪球子却有关系呢!”那老兵挤眉弄眼地说道。 他这么一说,听到话的人都听懂了,全都哈哈大笑起来,粪球子也没心没肺地跟着笑了起来。 队伍此时正以纵队在田间小道上行进着,一个连的士兵就是排成两列纵给也拉得比较长,后面的人听不到前面的人在笑什么心里就痒,就又有人大声说道:“你们都笑什么呢,也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我们在笑上回那些小鬼子见着咱们就做饭的事呢。”粪球子回头大声回答道。 旁边的人粪球子公然扯谎又笑了起来。 不过,很显然粪球子的话还是起作用了,他这么一说,后面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便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霍小山微微一笑,既没有吭声也没有制止士兵们的谈笑,因为前面一直有沈冲侦察班在探路的,所以也不怕遇到什么特殊情况。 士兵们所谈论的事情是在他们随滇军在禹王山撤退的时候,那时候,日军已经整体完成了对徐州地区的包围,但中国六十万军队的大部份却已经跳出了包围圈,从而避免了与日军的决战。 作为最后阻击的滇军第60军和霍小山这个连冲出包围圈那是最晚的。 他们在与后面紧追不舍的日军连续激战后终于暂时摆脱了追击,但在过鲁苏皖边境的时候却发现有大股日军与他们同时出现在了公路上。 他们已经很疲惫了,实在无法再战了,于是只能重新逃回到山野之中,可是过了会儿发现日军竟然没有来追击! 霍小山就带人回去探明情况,见那股日军竟然在彼此遇见的位置原地停留下来,四处派了警戒哨,却是在路边开始埋锅做饭了。 当时的情况真是太诡异了! 霍小山和滇军一商量决定还是真接闯过去吧,如果再绕道被后面追兵合围的可能性太大了。 于是他们就硬着头皮在那大股日军的眼皮底下横穿了过去,可是人家那日军真的是太“友好”了! 警戒哨一开始还看着他们过公路,后来却干脆把脑袋转过去了,那意思笨蛋也能猜出来,那就是,你们过吧,我们没看见! 于是他们这支疲惫之师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从日军的包围圈里逃了出来。 等霍小山他们逃脱了安定下来之后,才从高层得到消息说,这支日军是日军第四师团组成的南进支队,而为什么当时这支日军没有对自己这支中国军队进行阻击呢,那是因为没有接到上级的命令。 这件事当时就在整个部队传开了,一时之间成为了笑谈。 真的如果不是亲遇都很难想象在中日双方已经打出血海深仇的情况下,怎么日军里会有这样一支奇葩的军队。 霍小山后来也分析这件事了,要说没有接到上级命令就不阻击那纯粹就是托辞,估计还是或者怕死或者压根就不想打吧,当然这只是猜测,具体原因只有日本人自己才知道了。 而现在霍小山的士兵们所谈笑的就是如果这次再遇到这支日军该多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甚至郑由俭还寻思着和他们做点小买卖,用三八大盖再换点掷弹什么的。 从那位汤少将下令把军需处划入作战系列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他领着自己的士兵与日军大战禹王山然后又奉命撤离,直到现在又接受了新的任务返回河南,中间竟然也只歇三天,这或许就是古人所说的戎马倥偬吧。 对于这次任务他们这个现在虽然进入作战系列但还不知道划给那个集团军的连队上上下下都还是很喜欢的,上峰是让他们去帮着军统抓一个日本女间谍。 而据说那个女间谍手下的日本武士忍者很厉害,前前后后已经有不少的中国军警宪特被他们杀了。 于是军统的大老板就让中央军找一支最能打的部队来帮忙。 什么叫最能打?那就是枪法要好武功要好,人家能一个人杀死咱们十个人,那么咱们现在也需有这样的人,咱们一个人也可以杀死他们十个的那种才可以与人家有一拼。 而霍小山他们现在真的是出名了,中央军高层立刻就想到了这支战功卓著的队伍,便把他们派来了。 那个汤少将也直接向霍小山保证了,只要这次任务完成的好,那么以后中央军没人敢为难你们! 因为你们是在抓一个敢于算计委员长的日本间谍,此功一成比你们在战场上杀死几百个日军还要受高层器重的。 霍小山当然明白这是给了自己这个连队正名的机会了,原来那种以后勤供给名义却干着作战部队的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他自然也是欣然受命。 “长官,有电报!”一个通信兵跑过来给霍小山递上一份电文。 为了便于抓住那个日军女间谍,上峰竟然还给他们配了专门的电台和电讯人员,由此可见高层对此事有多么的重视。 霍小山看过了那电文后沉思了一下后大声说道:“不要再闹了,目标快接近了。”于是队列中所有的士兵都沉静了下来。 那电文的内容是中央军高层给他转过来的,中央军高层现在也和追击日军间谍的队伍联系不上,毕竟不是谁都会有电台。 但是,他们却知道那组军统人员已经开始在河南某地国军中借调部队了,由此自然也就推测处了他们大致位置。 所以忙让霍小山连注意与自己的人会合,当然能一下子抓到那个日本女间谍更好。 霍小山见了那电文所说的地名后马上就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了,因为他看地图一般都看得很细,看完之后就全记在了心里,行军打仗里是从不看地图的,这点也让他手下所有人佩服不已。 但此时此刻的霍小山并不知道,就在他为抓捕那个日本女间谍做准备的时候,半小时后同样在河南省境内,有一支装扮成中国军人的日本部队也收到了一份电文,而那份电文虽然是日文,却是和霍小山他们所收到的电文是一模一样的。 这其中的道理也很简单,那就是霍小山他们的电讯信号被日本情报部门监听并成功破译了,而这只日军正是南云织子呼叫的援军。 第三二四章 敌踪再现 喇叭声脆花轿耀眼,一支接亲的队伍正行走在中原大地上。 前头两个喇叭匠正鼓着腮帮子用力地吹着唢呐,他俩后面是一个新郎披红袍扎红花骑在一匹大马上,脸上喜气洋洋。再往后则两个身体精壮的男子正抬着颤巍巍的花轿。接亲的队伍很长,老太太小媳妇们手里捧着娘家陪嫁之物,显然这是当地富户人家在娶儿媳妇。 此时他们正要通过一个十字路口,在与这条接亲的路相交叉的另外一条路的不远处则是一个小高岗,上面是一片庙宇。 去庙宇上香朝拜的人不是很多,但却被这支接亲的队伍挡住了去路,人家在娶新娘子,自然没有人去和接亲的队伍争路,都避让在路边看那接亲的队伍充满喜庆地走过。 但在这避让的人群中,有些人却显得焦躁不安,频频回顾来时路。 他们的衣着打扮一看就是城里人,有穿西装的有穿绸质短衫的。 他们的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与周围土得不能再土的河南乡下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以致有几个老百姓都没有看接亲的人反而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一个脸上还挂着大鼻涕的的小男孩儿此时正仰脸看着自己旁边的一个年轻男子。 他见那男子虽然戴着礼帽却皮肤白晰眼睛水汪汪的,他只是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叔叔”。 这时他就听这个好看的“叔叔”忽然说了一句话,这小男孩很奇怪自己竟然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自然也就不懂而那声音也和自家叔叔的声音绝不相同。 可是就在这句话音未落之际,一只大手已经是推倒了这个小男孩,八九个人已经从避让的人群中冲了出去,然后又直接撞到了接亲的队伍里。 端着带喜字的红包袱的老太太小媳妇瞬间就被撞倒了几个,手里捧着的盖着红包袱皮儿的嫁妆散落在地上。 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猝不及防的人们才发出惊叫声开那个倒地的小男孩才发出哭声,却是已经有“啪啪”的枪声响起。 却是刚才冲撞接亲队伍的这伙人的后方,有更多的举枪追了过来。 被撞倒的百姓接亲的队伍这才知道出乱子了,不是他们小小的贫民百姓能管的了的,哄的一声四散逃避。 而前面这一伙人正是南云织子和他的手下,他们一开始频频回顾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发现前面有接亲的队伍的同时也发现后面的追兵竟然近了。 南云织子本没想硬冲过去,如果硬冲那很明显就会被追兵发现了。 可是她又发现自己判断错了。 如果等迎亲队伍全过完,那么他们就和在这里等着那些追捕者来抓他们没有什么不同了。 犹豫了先刻,南云织子知道不能再等了,宁可暴露目标也得冲了,于是才说了“不能再等了冲过去!” 她说的是日语,自然旁边的中国人都听不懂,这里本就是农村没有什么见识的乡下人又何时曾经听到过日语? “前面穿西装的人就是,不要再放跑他们!打死一个奖二十大洋!”一个男子高喊声中,国军士兵们已经是子弹上膛拼命地向前冲着。 那个刚才被推倒在地上的小男孩儿刚爬起来,却又看见一大群拿着枪的大兵穷凶恶煞般地向自己扑来。 他那短短的人生旅程里何曾见过,每天里只是上树捉鸟下河摸鱼外加玩泥巴,当时也忘了避让,整个人傻在了那里。 眼看就要被再次撞倒的刹那,却是跑在最前面的一个打扮成假小子样的年轻女子已是一俯身将他抱了起来。 这年轻女子的速度一慢,后面追着的人却也知道紧急之中避让下自己人,忙打着斜冲了过去。 这女子自然是慕容沛,她本就是和花小冲一直在队伍最前面的,是她先发现了前面不远处避让人群中有异,马上意识到自己这伙人竟在不知不觉中他们竟然追上南云了,于是便喊了出来。 按常理抓捕南云织子她是可以靠后的,可是她看到了这个倒地的小男孩儿,便毫不犹豫地快跑了几步,将这个小男孩护在了怀里。 枪声不断响起,前方已经接战了。 但很明显中国士兵们又吃亏了,他们要顾忌路上还有中国的老百姓。 而南云织子他们这不管这些,有挡住他们去路的百姓一枪就打倒,却又利用身后的百姓对国军士兵进行反击。 南云织子现在所奔的正是不远处高岗上的那片庙宇。 周围地势太平了,大白天如果没有掩蔽物的话,那么他们功夫再好枪法再好,也是打不过后面追来的中国士兵的。 中国士兵们只需利有人多的优势,别说用机关枪,就是打排子枪也完全可以放倒他们。 他的两名手下干脆各抓了一名未及躲开的中国百姓当肉盾,举枪向追兵射击着。 而中国士兵到底不想枪杀自己的同胞,于是只能趴在地上与那两名阻击的日本人对峙着。 而南云织子则带着其余手下向那庙宇中跑去。 罗林此时也已经追了上来,眼看在肉盾的掩护下,日本人竟然把距离又拉远了,不由得急躁起来,大喊道:“开枪,冲上去!” “长官。”他旁边的一名士兵为难地看了看他。 罗林自然看到了前面的情况,一咬牙说道:“管不了那么多,我要的是日本人,开枪!” 但依然没有枪响,所有士兵都把目光转向了那个给他们带队的军官。 而那军官也在犹豫,抓什么人也不能伤及无辜吧。 罗林急了! 他知道自己是军统的,人家当兵抓不到间谍自然有理由可说,但自己不行,这回如果抓不到南云织子可真的没有办法对上峰交差了。 他狠了狠心,举起了手中的手枪,“叭叭”枪响之中,那两名被日本人当成肉盾来用的百姓便毙命在了他的枪口之下。 那两个日本人一见肉盾死了,自然不可能再拖着走,于是撒手放开,向追兵们连开几枪,扭头就跑。 “打!”那个军官的命令适时响起,一顿排子枪响过,那两个日本人倒了下去。 而此时南云织子已经带着残余人员逃入了庙宇之中。“把这个地方围起来,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跑了!”罗林咬着牙说道。 第三二五章 沈冲识敌 沈冲带着他的侦察班总是先行一步的,这样做自然是为后面大多数的人探明情况,一旦有什么意外情况好有个缓冲。 后面的大部队的人自然是可以有说有笑的,但他们却不可以,必须是时时警惕着的。 原因无他,随着徐州会战进入尾声,河南的战局正出现敌进我退的局面,你搞不清哪支中国军队就落在后面,同样你也搞不清什么时候就冒出日军的一支斥候来。 正因为如此,沈冲和他的侦察班穿的都是便装,带的武器也都是短枪。 河南自古便处于中原地区自然更是人口大省,所以他们此时行进途中只见人烟络绎不绝。 沈冲可不是那种睹物必有感的文人骚客,在他的眼里只有敌人和自己人的区别,所以他关心的只是有没有敌人出现与所能看到的地形。 他看到远远的地方有琉璃闪光飞檐挑起,明显那里是这个地区少见的高处,于是便向一个当地人打听那里是什么所在。 那人操着河南话告诉他叫乌鸦山。 沈冲奇问,乌鸦山?乌鸦是什么不就是老鸹吗,好奇怪的名字!那里有很多老鸹吗? 那当地人忙纠正他说是叫雾烟山,鸟鸦却是因为谐音的缘故才被叫白了的。 当地那方言实在是难懂,沈冲费了好大劲才听明白人家说的是雾烟而非乌鸦。 闹了一个小误会,侦察班别的人便都笑话起沈冲来,沈冲也跟着笑,但他才咧开嘴脸色却突然变了,因为前方传来了枪声。“走,去看看!” 沈冲带头向前疾跑而去,但并没有拔枪,混乱局面还是先别暴露自己军人的身份才好。 现在的沈冲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只知道死打死拼的沈冲了,他也已学会动脑筋了。 眼见着前方枪声渐密,有百姓四散而逃,可这时沈冲却听到左方扑腾腾脚步声起。 他扭头看时,却见一队八九十人的国军士兵正也沿着斜后方的一条岔道向这疾跑而来。 “也有国军弟兄呢!”沈冲的一个手下喜道。 “不知道是哪部份的——等等。”沈冲忽道,因为他觉察到了哪里不妥。 那些国军士兵拿的枪也是中正式,可是怎么人人身后都带了把细长的用布包裹的武器? 尽管上面还裹了层布,沈冲也敢一眼就断定那里面的是什么东西,因为里面那件武器他太熟悉了。 他后背也背着把这样一件同样是用布裹着的武器,那是他娘佐滕依兰的那把武士刀。 沈冲一看到这点心中便是一凛,而看到了这点别的疑点马上就被放大了。那身高可比咱们中国军队矮了不少,那跑步的姿势,那不苛言笑的表情 沈冲可是有一半日本血统的,他对日本人的气质可是有着天生的敏感性的。 此时若还不明白对方是什么人那就不是沈冲了,眼见对方也有了战斗准备,沈冲的眼睛已经是眯了起来,他低声说道:“先不要拔枪,做好战斗准备。” 而这时那支队伍也明显发现了沈冲这十来个人,毕竟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在路上疾行军固然咋眼,而十来个明显身手矫健的年轻人说是平常百姓也不会让人相信。 他们疑窦既已生出,领着那队士兵在前跑着的一名军官也已经示意手下的人摸枪准备战斗了。 沈冲见此心中却是一动,他的手本已经摸到了别在腰后的盒子炮,但却忽然改了主意,而是一探手把他娘的那把武士刀连刀带鞘的从后背上摘了下来。 沈冲将那裹着刀的布往下一抹,于是就露出了里面细长的镶金吞银的武士刀。 一看到沈冲那刀,已经和沈冲相距十来步的那个军官眼睛亮了起来,去摸枪的的却是放开了。 那人跑到沈冲面前定住脚步,却是同样把后面的那把细条状武器摘了下来,抹去裹布,果然也是一把武士刀,竟同样也是镶金吞银的。 “南云。”那人用日语低声说道。 “佐滕。”沈冲同样回道。而这时那人身后其余的士兵也已经和沈冲的队伍跑并排了。 “你们也是来营救我们小姐的吗?”那人接着问道。 沈冲的眼睛眯的更甚了,他淡淡地用日语回答道:“不,我们是来杀她的。”紧接着大喊一声“动手!” 他左手握着刀鞘,右手却是已把刀抽出,抽刀便是杀招,正是一招抽刀式,雪亮的刀光直冲那人的脖子抹去。 那人大惊反应却是极快,歪头躲刀的同时慌忙之中却是将手中的武士刀一立,沈冲这一刀正抹在了那人握刀的手上,一节食指应声而落,而那刀鞘终究是挡住了沈冲近在咫尺的致命一击。 沈冲轻“噫”一声,对自己偷袭之下竟然一刀不中感到吃惊,但战斗的本能一旦发动所有的念头便是多余。 他见一刀不中复又一脚抬起踢去,这回那人没有再能够躲开,正被他一脚踹在小肚子上。 那人怪叫一声撒刀倒地,而就在那人倒地的一刹那,却又同时有八个人被沈冲的手下用大片刀砍倒了。 沈冲侦察班的人都是他从那批两淮子弟中选出来的身手最好的,现在也都是身经百战了,刚才沈冲那句“准备战斗”过后他们接着便也瞧出了端倪,这支国军士兵竟然是日军假扮的! 所以在沈冲下令动手的刹那,已经是第一时间拔刀便砍了,这功夫盒子炮是用不上的,其中的原因有两个。 一个是本就没时间端枪的,手枪也不行,这就是贴身肉搏的特点。 你拔枪顶火再举枪射击终究没有拔刀就砍来得更快。 再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用的大片刀可是西北军制式的双手刀,双手一抡才最能用上力量。 如果换成一般的日军被他们偷袭得手肯定已经乱了套了,但这伙日军竟然反应非同小可! 在沈冲他们挥出第一刀后便已经反应过来了,竟然也同时弃枪,抽出东洋刀便与侦察班的人战在了一起,甚至那个被沈冲踢倒的扮作国军军官的人也已经被他的手下护到了身后。 一时之间金铁撞击之声不绝于耳,惨叫呼喝声此起彼伏。 西北军的大刀胜在刀宽背后份量足,日军的武士刀胜在刀锋犀利做工精良。 军人刀战走的都是白刃血战的路子,全都是用最简捷的挥刀方式最一往直前的打法,那都恨不得一招见生死的。 一会儿功夫,日军已经被沈冲侦察班砍倒了二十多人,而沈冲这一方却也已经被日军放倒了四个了。 毕竟日军人多,而且这些日军的身手竟然也十分了得,在缓过神儿后便充份发挥了以多击少的优势。 “聚在一起!”沈冲喊着的同时又是一刀荡开了两把同时砍向自己的武士刀。 沈冲在没杀死那个日军军官时就明白,这回遇到硬茬子了! 第三二六章 南云与佐滕 白刃格斗打到这个地步,也唯有背靠背才能防止己方腹背受敌了。 沈冲喊聚在一起自然是要背靠背的与日军进行白刃战了。 敌众我寡若各自为战的话,沈冲知道他们谁也跑不了,就是自己最终也难逃被乱刀分尸的下场围,在一起可以坚持的时间更久一些。 或许也只有霍小山这个妖孽除外,希望霍小山他们后面的人能尽快赶上来。 沈冲喊出聚在一起的命令后,六个人自然便往一起杀,这伙日军也是作战经验丰富之辈,马上他们就明白了这伙中国人的意图。 其中一名士兵便向刚被沈冲砍伤的那个军官说了句话,沈冲自然能听明白,他是把自己所说的“聚在一起”的话给翻译过去了。但此时沈冲正在与几名日军厮杀在一起却哪有闲暇他顾? 就在所有日军正要努力将他们六个人分割开来各个砍杀的时候,那个被沈冲砍伤的军官却说道:“让他们聚在一起。” 有了这名日军的吩咐,那些日军竟也是纪律严明,纷纷退后一步,却不再出手,容忍这六个人聚在了一起。 于是场上就出现了这样的局面,六个身穿百姓服装的中国军人脸朝外围成了一个圈,外面围着八十多名身穿国军服装的日本士兵。 内圈的中国士兵双手都擎着那近一米长的大刀,刀本厚重只是民间工匠用土法锤炼出来的锋利却是不及倭刀。 但每把竖举着的大刀皆有血滴从血槽滴下,滴在了那护手上又叭嗒一声落在地上,慢慢渗入到脚下的黄沙之中,此情此景若意志力稍弱的人已是心寒腿软。 外圈的几十名日军面对如此强悍的中国军人非但不面露怯意,反而把刀攥得更紧,眼中闪烁着的竟全都是嗜血的光芒。 这伙日军正是南云织子的援兵到了,南云织子的哥哥南云忍官任日军某部大佐,论在军队中的职位也不是很高,但他却是正宗的武士。 在武士道精神大行其道的日本,武士一贯拥有着超然的地位,而其中又以四大武士家族最为有名,分别称之为南云、佐滕、武藏、越后,南云忍正是出身于南云世家的嫡系传人。 南云忍在得知自己妹妹正在被支那特工追杀后,派出了手下最精锐的力量,其中大部分是他们南云家的武士。 日本军人非武士出身的尚且因为尊崇武士道精神能以刀剖腹,那么他们这些正宗的武士却都是走到了武士道精神的极致,见对手厉害反而心喜,见“道”之欢乐竟已甚过对死亡的恐惧,用后世的话讲,这就是一批已经被完全洗脑了的疯子。 那个日军军官见双方列阵以成,却是突然用日语大声下达了一道命令,于是原本由于包围者众分成三层的日军最外面的一层已是收刀,却向远处高岗上那片庙宇奔去。 沈冲脸色一变,举刀欲要向前,却又被眼前的四名日军士兵用武士刀抵住了。 原来那日军军官也狡诈的很,他见中国士兵欲要抱团取暖以图自保,便趁势而为就将他们围了起来然后却分兵去救南云织子了。 沈冲欲要再冲时那个日本军官已是走上前来,沈冲也只好作罢。 那军官冷冷地看着沈冲,忽然用日语问道:“你怎么会有佐滕家的刀?” 沈冲心中一动,他竟然识得那刀是出自佐滕家族的,显见他竟与佐滕家族相熟,但他却并不言语,只是用毫不示弱的眼光盯着那个军官。 “我再问你一遍,你怎么会有佐滕家的刀?别跟我说你不会说日语!”那军官又发问。 沈冲抿着嘴依旧不肯吭声,眼见得那军官不耐烦就要挥手之际才冷冷地用日语回答道:“这是我娘的刀。” “你娘的刀?你娘是谁?”那个日军官脸色一变,沈冲依旧不答,但那个军官在瞬间却已经反应过来了:“你是佐滕依兰在支那生的那个小子!” 那个日军军官有震惊的目光看着沈冲,他已经从沈冲的面相中依稀找到了佐滕依兰的影子了,不过旋即他脸色又变:“是你杀了佐滕一雄,你杀了你舅舅?!” “我只有娘,我娘是我在中国土生土长的爹的妻子,我没有什么日本人的狗屁舅舅!我的眼里只有杀死我父母的仇人!”沈冲话语带着寒意说道。 那个日本军官听他这么不说不由得怔了一下,旋即便恢复了常态,他说道:“你们佐滕家的事和我们南云家没有任何关系,但你今天偷袭我,却玷污了武士的名誉。” 沈冲听他这么一说反而大笑了起来,他笑得很是开怀,直笑得那对面的军官心生恼意。 正当那军官正要恼羞成怒的时候,沈冲说话了:“一群禽兽不如的东西,跑到了我家干着禽兽不如的事情,却还要我遵守他们那个禽兽不如的规矩,哈哈,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可笑之事吗?” 沈冲这话说完,那个日军军官已经没有恼羞只剩下怒了,话说至此夫复何言? 他一挥手便下令道:“其余人砍了,把这小孽种给我留一口气!” 但他却不知道此时沈冲的心中真的已经是乐了,因为他听到后方已经有急促的脚步声了,他知道霍小山领着大队人已经赶上来了。 “杀!”沈冲大喝一声,手中的武士刀抡起,一道弧线的寒光闪过,已是荡开了同时劈向自己的三把武士刀。 然后他身子往前一冲,一刀就劈向了其中一名日军士兵,而旁边已又有一名日军士兵的武士刀斜砍而来。 沈冲这个上步那是极快的,对面的日军未料他一个人竟然脱离防御的小圈子,慌忙之中已是避之不及,一刀已是被砍在了肩胛骨处。 而由于沈冲上步太快,那名助攻日军手中的刀也是失去了准头,锋利的刀锋从沈冲的肩头划过,肩头一块布片飞起,沈冲肩头已是被那刀削去一片薄薄的肌肤。 战局一开双方却已不再是内圈对上外圈了,因为这种变化却是沈冲侦察班先挑起来的,因为他们所有人此时都已经或听到或用眼睛的余光看到霍小山领着大部队上来了。 日军士兵此时地发现又有大队中国军队靠近才发现自己上了那佐滕家小子的缓兵之计,他们想要摆脱沈冲等人好冲向那片庙宇。 沈冲侦察班的人哪有傻子,刚才你们人多欺负我们人少现在你要走我又怎能如你所愿?于是就不约而同地不要命般的拿刀阻拦,那战局自然也就乱了。 沈冲之所以与那日本军官说了好些话,其实他却是在拖延时间罢了,至于前面中国军队抓那个日本女间谍自然已经是顾不得了,自己溺水尚不能自救却思救人看似高尚实则愚蠢至极! 第三二七章 山子哥来了 霍小山带着后面的大部分士兵终于赶到了,他们听到了前方的枪声自然也是急行军便往这里赶。 所有人赶到的时候见沈冲他们竟然是和同样穿着国军服装的人在那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先是一楞,可一看那日本人的武士刀随即就醒过腔来,一鼓脑地加入到战团之中。 这时候中双方已经绞在一起了,想开枪是不可能的,唯有以大刀对武士刀了,更何况双方都以白刃战擅长,更不愿开枪误伤己方人员。 场面在霍小山他们加入这一刻便发生逆转了,现在变成霍小山他们以多打少,现在又轮到日军拼命地想往一起聚抱团御敌了。 但双方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日军刚暴露出那样的意图便被中国士兵识破了,于是中国士兵仗着刀大势沉一个劲儿地向日军头上无比蛮横地硬砸,对,是砸而不是砍! 小石头已经杀红眼了,他可是沈冲侦察班的人,刚才对战之中,他一个人就已经杀了六个鬼子了,可他却眼见得自己的人被日军同样砍倒了四个,那都是自己的老乡加弟兄,如何让他能心中不痛?! 眼见有一名日军士兵极其骁勇,他在又砍倒了一名拦在他面前的鬼子后终于对上了那家伙。 小石头大吼一声,双手抡刀贯出一股风声便向那名日军硬砸而去,而此时中国士兵明显占据了人数上的优势那名日军已是无处躲闪,只能举起他的武士刀硬格,就听一声金铁交击之声,碰撞过后,小石头大刀的刀锋竟然被砍出一处深达半寸的沟痕,而那日军手中的武士刀也被崩出了一块黄豆大小的豁口。 “再来!”小石头第二刀又是无比蛮横地斜砸了过去,那日军唯有再次由下而上硬挡,这回就听“铿”地一声脆响,那东洋刀却被硬生生砸断了,而那大刀下落之势竟然未减,刀头正从那名日军的脖子处划过,那日军直接仆倒,原来却是被小石头的大刀削断了半个脖子。 沈冲眼见日军又被砍倒了四十多名,有的战局已经是四五名士兵对战一名日军了,己方以多打少,胜券已经在握,却是忙喊霍小山道:“前面庙里还打着呢,应当是在抓那个间谍,分兵过去!” “好!闲下来的跟我来一部份!”霍小山高喝道,便率先向那前方的庙宇处跑去,于是那每个战圈外围着多余的士兵就自动下来跟着霍小山冲去。 脚下生风,喘声呼呼,一会儿功夫,霍小山带着二十多名士兵便已跑到了那高岗之上,已是可以看到那片庙宇的第一处大殿,匾额上是三个鎏金大字,将军殿。 耳听得依旧不断有枪声在庙宇之中响起,眼见得仍有男女香客竟然还有和尚从那庙门中逃出,显见里面的战斗还未停止。 跑得越来越近了,霍小山他们已经可以看到那大殿门口竟然有十多个人倒在了血泊之中,有百姓服饰的也有国军士兵装束的。 霍小山急跑几步刚要跨进那将军殿的大门就听得旁边忽然传来一声熟悉至极欢喜至极的惊呼:“山子哥!” 霍小山扭头看时,见一个婷婷少女手中拿着一把小手枪已是从门旁边一个大石狮子后闪身出来,那少女细眉细眼竟然是细妹子! “细妹子?”霍小山震惊! 霍小山刚要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时,细妹子已经急切地喊道,“山子哥快去救丫丫姐!她在里面!” 细妹子这话就如凭空打了个霹雳一般,霍小山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刹那间竟已经变成了空白,身体却已是不受控制一般撒腿就往那庙门里跑。 一只脚刚跑进庙门却听得细妹子又在后面喊:“小心后来的国军士兵!” 霍小山身体闻言不由得一顿,心境有成的他已是从细妹子这声提醒之中马上从冲动恢复到了平静。 后来的国军士兵么?要小心?霍小山瞬间便联想到了刚才和沈冲对敌时那些穿着国军军装的日本人,那些日本人竟然还有到这里增援的或者说他们对敌的只是其中一部分! 怎么没听沈冲提起?霍小山脑筋急转。 怕是沈冲忙忘了吧! 国军士兵后来的,这后来的那就是说还有先来的! 小心后来的,那么先来的就是自己人,该如何区分?! 霍小山想到这里时已是思路清晰,他一回头,眼见自己的士兵已经跟了上来就大喊道:“见着国军士兵拿东洋刀的全部击毙!”他刚才可是注意到了,那伙日军都是用武士刀的,而且那刀法都是相当不错的,显见这是一批强硬的对手。 霍小山由于他的冷静与非凡的洞察力总是能让他注意到一些别人根本未曾在意的细节,这也是他遇敌能胜或者败中求胜的根本原因之一了。 他身后那些士兵听霍小山这么一说,马上也醒悟过来了,刚才和咱们斗的那些日本人竟然只是其中一部分。 既已经想明白其中缘由,霍小山便不再犹豫,带人就往殿里冲去。 而这回他们所有人中白刃战用大刀的已是大刀回鞘,手中都已经拿出了盒子炮,原本用中正式的却已是收起了刺刀,这回要枪战了。 眼见得霍小山他们的背影已是消失在殿门之中,庙外的细妹子冲霍小山喊完话后只是觉得自己腿一软,自己已是情不自禁地又靠到了那比她还高的石狮子身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山子哥来了这回就好了! 女人往往在失去依托之后便会坚强,而在当那依托出现的时候于是又变得脆弱。 细妹子他们在围住了这片庙宇之时,自然是有人要进去拿人又要有人在外留守的。 而那罗林竟以一般人认擅长化妆的南云织子没有慕容沛准为由,命令慕容沛进去一同搜索。 对于这个理由慕容沛无法拒绝同样作为一名特工的她也不会拒绝,于是那就闯进去吧。 而细妹子却被分派留在外面蹲守了,可以说是战斗的需要也可以说是权力的作用,细妹子也无法拒绝。 于是便她和慕容沛就样生生被拆开了,她也只能随着几名国军士兵留在了外面。 可是没成想里面打起来不一会儿功夫,从庙外又闯进来一批国军士兵。 那几个留守的国军士兵见是自己人便以为是来帮他们一起来抓日本间谍的,喜出望外之际却是被那伙假冒的中国士兵打了个冷不防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当时细妹子虽然也站在那石狮子旁,但由于是特工穿的是便装,那伙日军以为她只是一个躲避子弹的香客却未加理会。 眼见得守在庙外的人竟然只剩下自己了,自打当上了特工后一直努力让自己坚强的细妹子终于惶惶无主起来。 就在她想自己应当也冲进庙去,要死也要和丫丫姐死在一起时,霍小山却又出现了! 这情绪上的大起大落一惊一咋而终以霍小山的出现让细妹子觉得心中有了依靠,只是此时腿却真的软了,靠在那石狮子上不能动得分毫,垂下的眼帘中已是有泪光闪现。 可今天的际遇注定让细妹子终生难忘,就在她重回那个戚戚哀哀的柔弱小女子之时,又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细妹子!你怎么在这里?!” 细妹子抬头见竟然是沈冲。 原来沈冲在那头和残余的日军对敌之时,眼见日军渐少,却忽然想起自己竟然忘了告诉小山子,庙宇之中也有假扮成国军的士兵! 这还了得?!沈冲已经被自己的这个疏忽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自己不讲,霍小山他们又没发现,那么咱自己人可是要吃大亏的! 于是他忙跟还在战斗着的士兵们打了声招呼,便急急忙忙赶过来通报消息了,却又在即将进殿时意外地看到了正靠在石狮子旁的细妹子。 细妹子本来都是藏身在那巨大的石狮子的侧面的,见了霍小山才闪了出来,可是刚才见了霍小山一激动,腿一软竟然忘了再藏起来,却又被沈冲正撞了个正着! 第三二八章 猎杀与被猎杀的置换 沈冲在听到庙宇里传来枪声之时,正是负责抓捕的中方人员与南云织子的手下开战之际。 慕容沛是紧跟在五名士兵的身后进入到那片庙宇之中的。 特工并不是特战队员,只要有一技之长从事特殊任务的都可以称之为特工,而以武力手段抓捕对方间谍可不是她一介女流的强项。 但既然进来了,她也只能拿着一把手枪跟在那些士兵的后面。 他们很快发现了将军殿里的一间侧室,四个士兵端枪踹门就闯了进去,他们先是看到了两个庙里的和尚正面色惊慌一动不动地靠墙站着。 “你们看到一些穿着西服的日本人进来了吗?”其中一个士兵问道。 那两个僧人看着他们持枪进来眼神中多了某种希冀,但却支唔着不肯吭声。 就在那个士兵正要再问的时候,忽然从那两个僧人的身后飞出来一个圆了咕咚的东西向他们砸了过来。 士兵们都是一惊! 所有打过仗的士兵躲避手雷手榴弹都已经成了本能的反应,待到他们低身躲避发现那东西很小竟然只是个鸡蛋的时候,那鸡蛋已是正砸在了门框上,鸡蛋崩碎却是爆出一大片辛辣的粉末来。 那粉末是如此的呛人,以致那四个士兵都低下身剧烈地咳嗽起来。 但同时他们本能地已是扣响了手中的枪,有一个和尚的惨叫声起,显见是被误伤了,至于其他几颗子弹打倒了哪里那便连开枪的人也不知道了。 而就在这时那个没有中枪而幸存的僧人已经被人推到了一边,从他的身后蹿出一个个子瘦小穿西装结领带的人来。 他向门口冲来,而此时门口那两个被呛得正不知如何是好的士兵竟没有来得及躲闪,两把比日本武士刀还要短一些的刀已是刺中了他们的脖子。 惨叫声中,其余两个已经被呛得眼泪直流的中国士兵忙本能地向旁边躲避,而那人便已抬腿向门外奔去。 这时在门外守候的那名士兵听到室内枪响,已是将手中的步枪抵肩向门内探来。 但他却未料到目标个子竟如此的矮小,那人一哈腰竟是已钻到了他平端着枪的下方,然后那名士兵一声惨叫,原来已有一把短刀从他的身体中穿透了过去。 那矮小之人尚要拔刀,却又是一声枪响,枪声不大,却已是有子弹将他的太阳穴打了个对穿。 门的一侧,慕容沛手中却正端着一把秀气的小手枪。 慕容沛怕那人死的不彻底,上去冲着那尚在抽搐挣扎的肉体又补了一枪后才垂下手中的枪,放下心来。 而这时原本在屋里咳嗽的两名士兵已经是摸到了门从那屋里钻了出来,两眼红肿,显然被呛的不清。 慕容沛心有余悸,她已经闻到了那股辛辣的气味,瞬间判断出那鸡蛋里爆出来的粉末赫然竟是上好的胡椒粉,那么刚刚被她用枪打死的应当是南云织子手下的一名忍者。 慕容沛对目前的局面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她的忍耐力自然比从前大有提高,他们从重庆追南云织子到现在,中方抓捕人员很多就是这样被人家莫名其妙地杀掉的。 在这片庙宇的各处仍然时有枪声响起,但慕容沛跟在那两个眼睛已能视物的士兵身后对形势的发展预期并不乐观。 他们在进入庙宇的建筑群内开始搜捕的时候,既然已经知道这伙日本人的手段厉害,所以分组进各个屋子的时候每组都有六七个人。 在屋外走动的时候,自然也会碰到其他组的人,但慕容沛发现他们这组剩三个人竟然是人数最多的,有的组进了一个屋后枪声响起,竟然只有一个人活着走了出来,那么其余的人还用问吗? 就在慕容沛忧心忡忡的时候,又一件更令她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在搜索完一个屋子出来的时候,他们看到从后面的大殿里又进来了一批国军士兵。 “看来有增援的了!”那两个士兵互相看了一眼脸上出现了笑意,他们也没有想到为抓捕几个间谍他们两个排的士兵竟然有了如此惨重的伤亡,那么又有援军到了岂不是让人欢欣鼓舞的事情吗? 于是,他俩自然笑着迎上前去打招呼。 那批士兵自然而然地分出两名士兵向他们走来,仿佛马上就要加入他们这组搜捕的行列一般,而其他的士兵却则又向里面的大殿而去了。 慕容沛看着那两名正向己方疾步走来的士兵忽然感觉到了哪里不妥,可是她尚未体会到哪里不妥的时候,那两个对面来的士兵在靠近了这两名迎上前去的中国士兵之后,各自手中一动却是已经在一个细长的布包裹中抽出了两把寒光闪闪的武士刀。 刀光在两名中国士兵恐惧的瞳孔中闪过,于是那两名士兵就惨叫着不明不白地倒了下去。 慕容沛不用去想现在却已经知道哪里不妥了,赶来的这批中国士兵竟然是日军假扮的! 但发现得似乎已经晚了,那两个乔装过后的日本兵已经向她冲过来了! 那两名日军士兵显然已经看到了慕容沛手中拿着的小手枪,既然是敌人谁管你是男是女?一概杀之! 一眨眼功夫便已经到了慕容沛的面前,带血的武士刀已经举起,这时却突然停下了。 只因为慕容沛说了一句话:“你们是什么人?”而这两个日本兵竟然听懂了,因为慕容沛说的是日语! “你是谁?是织子小姐吗?”那个举刀的士兵问道。 “是的,你们是谁派来救我的?”慕容沛答道。 她情急之下说出的日语自然便是为了这种误会,而对方竟然知道南云织子小姐,更让慕容沛喜出望外的是,他们竟然不知道南云织子长的什么样!那还不赶紧借坡下驴?能医得眼前疮那就且先医着吧! “你是织子小姐?”另外一名日军却表示了怀疑,“你的脸?”那日军知道自己是被联队长派来营救他妹妹织子小姐的,可是织子小姐是做间谍的,会怎么想也不会有这样一张黄怏怏的脸吧。 慕容沛此时却已经放下心来了,于是便一伸手轻轻揭开了那敷在脸上的面瓜皮儿,于是一张晶莹白晰吹弹可破的娇颜就出现在了那两个日军士兵的面前。 “你认为我不是织子小姐又会是谁呢?”慕容沛似嗔似笑地说道。 “对不起,织子小姐,我们刚才多多冒犯了!”那两名日军如何看到过这样一张漂亮得令人不敢直视的脸,当时已是吓得垂下头去忙躹了个躬。 第三二九章 大水来了 枪声已经变得遥远,那支接亲的队伍又吹吹打打地上路了。 虽然被一群人莫名其妙地撞翻了几个人,一个老太太崴了脚,一个小媳妇跄破了脸,但那可是打枪会死人的,终究没有人死没有喜事变成丧事那已经是很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于是唢呐被吹得更响了,主事的人说这样可以冲去晦气。 拐过一个弯,村庄已经在望,酒宴肯定已经摆好,新郎骑在他的高头大马上已经在想往洞房花烛夜了。 新娘他是偷偷见过的,那可是方圆几十里少有的美人儿,他才央着自己那地主老财的爹花了一大笔聘礼找媒婆说成了此事。 然而就在此时,他坐下的马突然焦躁了起来,四蹄踢踏开始躁动起来。 那新郎官猝不及防之下被是被那马头一摆,手中的缰绳竟脱手了,他大叫了一声险些从马上跌落了下去,忙伸手搂住了马脖子。 队伍中的人被这突发的事情弄得一楞,刚要问咋的了,他们忽然觉得脚下的大地颤动了起来,紧接着隐约有闷雷样的轰轰声由远及近,震得耳膜都麻胀起来。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向那有声响的西北方向望去,那是什么? 远远的见一条水线正向这里奔流涌来! 眨眼间那水便已经到了眼前了,水量不大但是很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便淹过了接亲队伍的膝盖,几分钟后就已经涨到齐腰深了,抬着新娘子的那两名壮汉忙用力将那花轿用力举过头顶。 人群惊慌失措,叫喊着却不知道往何处去躲,而那匹接亲的马终于一尥蹶子将那新郎官甩了下来。 人们更加慌乱之际,大水却已经呼啸而至了,几米高的浪头起来,吹唢呐的人不见了,新郎官不见了,拿着大包小裹的老太太小媳妇不见了,那一列上百人的接亲队伍眨眼间便已不见了踪影,唯有那乘坐着新娘子的花轿在水中翻滚了几下但最终还是同样不见了 霍小山的士兵们正向雾烟山急行军着,他们也只是刚刚放到了最后一名日军,也就是那个手指被沈冲砍掉一节的军官。 这伙日军真的是太难斗了,这是他们自打参加抗日以来碰到的最为强硬的对手。 三十多名日军终究被他们以多击寡地干掉了,而自己一方竟然也有十三名士兵为此献出了生命,这还不包括沈冲他们最初遭遇时被对方砍倒的四名侦察班的人。 但是,他们没有时间悲伤,他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向前方的乌鸦山,那里还有枪声,他们的头儿还在那里,战斗还未结束。 气喘吁吁地疾跑之后,他们终于赶到了山脚之下,已经可以看到看最外面的将军殿上面那鎏金匾额上的大字了。 而就在这时他们同样感觉到了大地的颤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沉闷如雷的嗡嗡声。 这是一种天地之音,纵然是急于执行任务的他们也都边向山上跑边惊愕了回头望去,跑在最后的郑由俭甚至停下脚步去看,一道黄色的水线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短暂的震惊之中,一个人高喊道:“别看了,快上山,是洪水!” 喊这话的士兵是憨子,他是山东人,他家就在黄河边上,在他小时候他见过黄河发大水的情形。 一听是洪水众人如梦初醒,全都撒丫子就往山上跑。 两淮子弟本就生活在长江与淮河之间,自然知道发大水的可怕,所以边在那上山的台阶上飞跑边催促着所有人快点快点再快点! 郑由俭跑在了最后,他的体力和其他人比起来本就是最弱的,他会水却没有见过发大水,边跑边喘着粗气问:“咋回事啊?” “啥咋回事,会要你命的!”跑在他前面的金锁吼道,回过头来已是一伸手抢过了郑由俭手中拎着的掷弹筒,替他拿着踩着那上山的台阶向上就跑。 转眼间那洪水已是到了山脚下,而霍小山的士兵们已经全部冲到了山上的大殿前。 但,这并不意味着就没事了,洪水遇到乌鸦山的阻碍的刚开始是被劈为两半分流涌去的,但紧接着便有更大的水冲上了台阶,撞出声势惊人的水花。 “不要停,快上房!”憨子喊道。 乌鸦山说是山,可并不高,也只是一个缓坡罢了。 士兵们闻言疾动,身手好的已是放下手中的武器,小石头和小石锁已经是抱着殿前的圆柱向上爬去。 更有两个随身带着勾索的士兵将勾索抛了出去,挂在了殿顶那挑起的飞檐之上。 “绳子扔上来,绑腿连起来!”小石头喊道,此时他已经和小石锁先爬到了大殿顶上。 虽说士兵们都身手很好,但那碗口粗的圆柱还是太粗了,手上能借的力有限的很,全仗下面夹着的两条腿用力了。 绳子被抛了上来,好在那绳子足够长,小石头地和小石锁忙将绳子对折却将绳子的中间部位挂系在不同的飞檐之上,这样下面就有四个绳头了。 而这时那大水已经冲上了乌鸦山的台阶,已经没过脚面子了。 “不会水的先上,会水的抱住门窗别被冲跑了!”小石头喊道。 军需处的士兵的素质在此刻体现无余,会水的没有人争抢,不会水的先爬也不用谦让。 水已经齐腰深了,这时已经是卷走那批接亲的人的大水到了,好在有了山势的阻挡,水缓了一些。 水性好的士兵抓住门边窗框,随着那肉眼可见在增长着的水势中奋力往上爬着,让自己的脸始终在水面之上,然后接住上面甩下来的绳头再往上爬。 水势渐长,但能够抓着门窗浮在水面上的人需要往上攀爬的距离却也变短了,越来越多的士兵爬了上去。 “快把绳子给我,上面没抓的地方了。”郑由俭高喊道。 此时他已经随着那水攀爬到了大殿窗户的上沿儿,再往上已经没有伸手着力的地方了。 他刚说完这话便闭上了嘴巴,因为水已经漫过了他仰着的脸他需憋气了,只是还露出两只紧紧抓住窗框的手。 郑由俭晕血却不晕水,他能坚持到最后一个是他水性确实不错自己心中有数,另外一个胆子却已经练大了许多,在此时终于体现出了一个头儿的风范来了。 绳子还有连结在一起的绑腿都还在最后几名士兵手中攥着往上爬呢,殿顶的小石头见情况紧急忙让憨子抓住自己的脚脖子,大头向下来了个倒挂金钩,将身体从屋檐上倒垂下去,伸手去够郑由俭。 但大殿的屋檐却是比下面的墙突出一块的与那窗户也有距离,小石头整个身体已经悬空了却还差了半米多够不到郑由俭那两只露在外面的手。 在旁边也同样将脚勾在飞檐之上做倒挂金钩观看情况的小石锁忙喊道:“够不着,再上一个人!” 于是莽汉又抓住了憨子的脚踝,憨子也将身体向前向下倒垂而去。 而这时郑由俭的那双手已经是淹没在大水之中不见了,小石头自然记得他双手的位置,既然能够到便好办了,伸臂在水水一摸已是抓到了郑由俭的一只手。 郑由俭心领神会地反扣住小石头的手腕之时,小石头喊道“好了!”。 于是莽汉就往上拖下面这三“连”成一串的人,旁边的人也忙伸出手来帮着拉,随后郑由俭的脸便出了水面,他忙急换了几口气,终是有惊无险被救了上来。 所有人终于全上大殿了,几十个人将大殿的屋面已经挤满了。 屋面陡峭,所有人又忙把结在一起的绑腿的两头系在殿顶两边的飞檐之上,用手拽着绳子,以防跌落下去。 洪水涨到了屋檐下边一点的地方终于不再上涨了,但却依旧在咆哮而下,原本葱绿的田野此时已成泽国,只是露出了一些大树的树冠。 忙于自救的士兵们这才想起他们的头儿还带着人在这片庙宇之中呢,忙扭转头向深处的庙宇顶上看去。 第三三0章 大水来了(二) 大水来了(二) 乌鸦山上的庙宇是一个集佛教与道教于一身的建筑群,所以虽然不是很高大却很多。 道教的便有将军殿、老母殿、老君殿、玉母殿、祖师殿等等,而佛教的又有千手观音殿、地藏殿、卧佛殿凡此种种。发现大水来袭,只有制高点才能救生,于是在殿外或殿内的人便与那滔滔洪水开始了抢分夺秒的攀高之战。 小石头郑由俭他们到的晚,只来得及攀爬上第一座大殿,但在发现洪水上山之际,很多人却都向第三座大殿跑去。 原因却只有一个,那是因为这座大殿是片建筑中唯一的双层建筑,大殿的上面还有一个凉亭。 这就意味着想要在洪水中求生只需要沿着那两边的台阶拾阶而上便有可能躲过滔滔洪水。 小兵嘎子、粪球子、石彪发现有大水进屋的时刻便跑了出来,他们刚冲进来时自然是知道这个大殿是座二层的小楼,因为上面同样有自己人在分兵搜查。 他们出来一看洪水竟然在暴涨之中,震惊之下便全都向左边台阶跑去。 台阶之上他们的前面竟然还有三个和尚两个道士还有三个百姓装束的人在跑着呢。 他们可是这乌鸦山的“原著民”,自然是知道这里有二层的,发现洪水来了后第一反应自然是往这里跑,这总比现搬梯子爬大殿来的快啊。 “快点上来!”二层之上却是金银铜铁锁四兄弟在凉亭的栏杆处冲他们高喊着,他们是来搜查二层的,刚刚已经杀掉了一个躲在屋里的日本武士。 粪球子三人边跑边抬头自然是看到了上面的四人便跑得更快了,可就在这时就听铜锁突然大喊了一声“小心!”,同时那四兄弟已是端起手中枪向他们三个瞄了过来! 什么是老兵?粪球子、石彪、小兵嘎子此时的表现就充份地演绎了老兵的真正内涵,三个人竟不回头,听到喊声就不约而同刷地就趴在了那台阶上。 然后“啪啪”两声枪响之际,子弹便从他们的头上飞了过去,将那木质的台阶穿出了两个小孔。 “砰砰”的步枪声随之响起,粪球子三人再转回头看时,就见三名同样穿着国军服装的人正向那已经过膝的水中倒去,而手中一松,两把王巴盒子一把已经出鞘的武士刀也掉到了水里! 不用问这三个都是假扮成国军的日本士兵,却是和沈冲他们撞上过来增援南云织子的那批,他们竟不知道藏于何处却是被大水给逼了出来。 粪球子三人暗叫好险,被人家偷偷辍上了竟然不知! 他们忙起身,再跑,而大水已经漫上了他们踩着的台阶了,水势涨的好快啊! 但这时几声枪声又起,只不过这回却是射向二层的金银铜铁锁四兄弟的。 却是从他们相距不远的第四座大殿里又冲出来十多名日军士兵在已经及腰的水里向他们开枪射击着。 想必他们也知道这里有一个双层的大殿,并不是哪伙士兵都能象小石头他们那样险而又险地攀爬上去的。 只是由于水流涌动,那子弹终究是打高了,将那大殿的上的支撑红柱打出了几个透明孔洞。 粪球子、石彪、小兵嘎子听到枪响后的判断与反应令人惊叹的一致! 同时回身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将那已经漫上来的水溅起一片混沌的水花之际,手中的盒子炮却是已经递将出去。 手腕快速地颤抖着,“突突突”地连射里,七八名日军士兵便被火力网覆盖住了,撒手扔枪便消失在愈发湍急的洪水之中。 在盒子炮射击中幸存下来的几名日军却是再也来不及还击了,因为大水已是漫过了他们的脖子。 他们只是露出了步枪的枪管,然后不知道哪个朝天鸣放了一枪如同在宣示自己葬身龙宫的最后悲鸣之后,便连枪带人也不见了! 此时已被水淹过了脖子的粪球子三人急急忙忙站起接着向二层跑,而就在他们即将登上二层的时候,却发现了二层之上竟然已经变成了持枪对峙的局面。 金银铜铁锁四兄弟手中四只步枪正指向了刚刚登上这里的三个和尚两个道士三个香客。 其中一个和尚靠在二层的墙壁之上,手中端着赫然是支王巴匣子。 而其中的一名香客却是揪着另外一个香客后面的衣服领子挡在自己的前面,同时手中的王巴匣子也正指向着金银铜铁锁四兄弟。 二层中国士兵这四兄弟在打死了粪球子他们身后的日军后,自然也注意到了正往他们二层逃命的七个人。 而其中的一个和尚却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因为那个和尚的发型有问题。 那个和尚的头发倒也不长,和尚自然是要剃光头的但并不意味着随时随地和尚都会把头剃得锃明瓦亮的,有时因为各种原因由于没有剃得及时有着不到寸许的短发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问题是和尚剃的可是光头,那光头上再长出的头发也应当是全脑袋上上下下都是一边长,而那个人却明显的是鬓角的头发太短了。 只有常人剃头时才会刻意地将鬓角的头发剃光或者剃短以图美观就如后世所流行过的板寸,这说明什么?假和尚!四兄弟能想到这里举起手中枪防患于未然已是必然之举了。 而就在他们哥四个眼神变化的刹那,那个抢了僧袍假扮和尚的日本特务也瞬间反应了过来,于是双方同时举枪。 但让那四兄弟没想到的是,其中一个香客竟然也是日本特务假扮的! 四兄弟一举枪那个特务便以为自己也被发现了,于是也掏出枪来且抓到了另外一个真正的香客给自己当了肉盾! 对峙就这样形成了。 相距只在咫尺之间,开枪必有对方之人倒地,但却谁又都不敢开枪。 水已经涨到二层上来了,没过了脚面子又没过了膝盖又到了小腹,但敌我相对却没有人敢动。 咫尺之间胆敢擅动先别说被洪水卷走,子弹必先取了对方性命,这对双方同时成立。 “哎呀妈呀!”粪球子在踏上最后一层台阶之时脚下一滑又似一跘,人却已是直接跌倒在了水里。 二层之上的所有人都是一惊,浑身上下都是一颤,但任粪球子跌落水中溅起的浑浊水花溅在脸上身上却终究没有敢扣动手中的扳机。 “粪球子!”石彪小兵嘎子急忙伸手去拽粪球子。 那水已是到了小腹了且还在涨,这要是连呛几口水也能呛晕了被水一冲那小命也就呜呼了。 只是石彪小兵嘎子伸手这么一捞,却是捞了一个空,粪球子竟然这么快就被水冲走了么?! 两个人正诧异间,却听那靠在墙边举枪的假和尚“啊!”地惨叫了一声已经是躬身下去脸直接就“啪”地砸在了那还在上涨的水面上,手中的枪也掉了下来。 那个手抓香客的日本特务一惊不由自主地将头就转向自己的同伙去看。 但这时他身边一个真和尚却极勇敢极突然往前一扑已是用双手擎住了他的手腕猛地向上一抬,于是“啪”的一枪射向了天空。 铁锁持枪扑向前去,双方太近,别的动作已经来不及做,却是将手中的步枪向前一怼(d,东北方言里是击打、戳的意思),钢制的枪口正怼在了那日本特务的嘴上! 那日本特务发出一声怪叫,手中的枪已是不由他掌控地掉到了水里,抓着香客的手也已松开了。 铁锁这一怼是如此之狠,枪管已是直接突破了这日本人门牙的防御狠狠地撞到了他的上颚! “啪”的枪声响起,那日本特务的后脑已是被子弹击穿了,他仰身便倒,随着愈发湍急的洪水而去! 而这时又听得水声一响,却是刚才那个趴倒在水面上的日本特务旁边冒出了一顶钢盔来! 这又是什么情况?! 二层之上众人正困惑际,就见那钢盔向上一蹿,竟露出了粪球子的脑袋来! 就听他喊了两个字“救我!”便哗啦一下又落回到水中,这回在又涨起来的水中连钢盔影儿都看不着了! 金锁已是看清了粪球子的位置,飞快地跨了一步挪动身子在那洪水流向的下方一站,须臾间伸在水下一捞一抬身,”“哗啦”一声水响,他的两只大手正托在粪球子的腋下,已是将他托出了水面。 “噗!”粪球子吐出一口浊水大口地喘了几口气说道“艹!憋死我了!” “球子你咋了?”小兵嘎子好奇地问。 “你傻呀,我个儿矮!”粪球子难得一次的怒道。 “哈哈哈”他这么一说可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是啊!粪球子个太矮了,同样高的水位只到了别人的胸或者脖子,而对他讲已是没(mo)顶之灾了。 他在水中站起来时钢盔是露出来了可脸却没有露出来因为个子不够高啊自然就没法喘气,于是他只能奋力向上一跳! 这回鼻子嘴是露出来了也能说出话了可也只是一瞬间,却因为双脚离地便被洪水冲了出去,幸亏金锁应够快,将他从水中捞了出来。 众人哈哈笑声中,已是全都把自己的身体靠在了二层的门窗边用手死死地抓住了。 而这时粪球子已经是骑在了金锁的脖梗儿上,两条小短腿美滋儿地拍打着水面,嘴里还洋洋得意地在说着:“我刚才那一下子厉害吧,你们知道那小鬼子咋死的?嘿嘿,是我潜水过去用匕首捅了他一下子!” 众人刚才见那个靠墙的日本特务死的诡异但事发突然又在专心对付那个扮成香客的特务还未及细想,此时心中一听粪球子这么说才恍然大悟! 原来粪球子上了二层那一摔却是假摔,在水底下摸了过去给那鬼子就来了一刀从而破开了双方对峙的僵局。 小兵嘎子夸道:“球子你真聪明,个子那么小原来都是心眼坠的啊!” “嘿嘿嘿”粪球子笑的更骄傲了,两条垂着的小短腿将那水面拍得更勤了。 “不过你轻点的瑟不行啊,你脚丫子弄的水都溅我嘴里来了!”小兵嘎子才表扬完却又大声抗议道。 原来洪水在到了众人的脖子后却终究没有再上涨,粪球子如同一个孩子般在金锁身上骑梗梗儿两条乱踢的小腿却是把水花拍得四处飞溅了。 第三三一章 大水来了(三) 当大水冲进一个名为祖师殿的大殿时,沈冲正和三个日本武士战在了一起,他在碰到细妹子后两个人自然也是冲了进来参加战斗了。 沈冲手里拿着是他那把武士刀,而那三个武士却是手执胁差,呼喝声声,刀光闪闪,正斗得十分激烈。 这个祖师殿供的竟然是木匠的祖师爷鲁班,虽叫大殿其实并不算很大也就四十平方米的样子,而地上还躺着五名国军士兵的尸体,他们是随军统人员进入庙宇群搜察时遭到日本武士偷袭而身亡的。 细妹子则躲在一个角落里,她的手枪已经跌飞了出去,那是刚进门时被日本武士踢掉的。 沈冲已经和这三个日本武士斗了有一会儿了。 在军需处一干人里以武疯子著称的沈冲之所以一直没有拿下这三个手执肋差的武士那是有原因的。 一个是这三个武士都是暗中保护南云织子的家族武士,武功本就相当的高强。 再一个就是他必须时刻注意保护细妹子的安全。 那三个武士一看斗不过沈冲便仗着人多对躲在角落里的细妹子进行牵制性攻击。 沈冲绝不敢让细妹子有任何闪失,于是就一个也不能放过去,所有有时明摆着下一刀就可以劈死其中一个的时候却又不得不放弃攻击,转身替细妹子挡下敌人。 大水从那敞开的大殿门里就灌了进来,屋里争斗的双方此时正是性命攸关的时刻,虽然也发现了这大水来得异常,却实在不敢分心他顾。 于是就在这越发激烈的争斗之中,五六分钟的时间大水竟又过膝了。 洪水倒灌争斗不休激得那水花四溅而原本倒在地上的五具中国士兵的尸体又被那大水淹没了,于是看不到脚下情形的争斗就变得愈发凶险。 沈冲持刀向前,脚下却是被一具尸体跘了一下,反应敏捷的沈冲自知想收住身体已不可能也只能借势向前扑去,武士刀闪着寒光便刺向其中一名日本武士的头部。 那日本武士用手中肋差用力一格,不料双刀一碰,那肋差竟然断了! 沈冲这一刀虽然被碰斜了,但余势未衰,已是将这名日本武士的半拉耳朵切了下来。 那日本武士剧痛之下只能闪身躲避,而这时另外一名日本武士却已是借击一刀刺来。 沈沈刀势已老,只能侧身,那肋差就从他的腰侧扎了过去,已是在他腰际划出一溜血槽。 但身冲这一侧身可是兼有反击的打法的,拧身便是一肘正砸在那日本武士的鼻梁骨上。 那鼻梁骨如何经得住他砸?! 那日本武士便惨叫扔刀,却又被沈冲一膝正顶在小腹,于是他便又惨叫弯身侧倒了下来。 只是此时洪水已然到了大腿,于是他一头便扎在了水里,仓猝之间被沈冲打得晕头转向之际已经是连灌了两口水,当时在水中已经如同溺水之人一般挣扎起来。 更兼他的鼻子又被沈冲砸趴下了鲜血直流,一时之间水珠与血珠齐飞这名日军已是战斗力全失,就是没人杀他,能否在仍在上涨的大水中活下来都是未知之数了。 沈冲到此时才逮到功夫管细妹子。 他在刚才与这两名日本武士激战时就知道第三名日本武士肯定是奔细妹子去了,但自己实在是无暇分身。 回身再看之时却见那名日本武士正手执肋差在那已经及胸的水中转过身来而细妹子却已经不见了! 沈冲大惊,高喝一声“细妹!” 便要往前冲,却听得身边哗啦一声水响,细妹子却是从自己身边的水中钻出头来了,细妹子伸小手飞快地在自己的眼睛上抹了一下,已是细色细气地说道:“沈冲哥,我没事。” 沈冲这才记得细妹子可是在那长江水里泡大的,如果没水自然不是大男人的对手,可是有水那谁赢谁输却不可知了。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第三名日本武士持着肋差去杀细妹子时大水已经到腰了。 于细妹子来讲,她是不愁水多就怕水少,水既已有一米多深了,她便是那条入江的游鱼。 那日本武士虽也会水却远不及水性娴熟的细妹子,两次扑杀未果,那水便已涨到了他的胸部了。 在第三次扑杀之时,却冷不防被细妹子双手掬水一撩模糊了视线,等抹去水渍再找人的时候,细妹子却已经不见了,原来她已是潜水游到了沈冲身边! 沈冲也是会水的,但自知自己的水性既及不上霍小山也及不上细妹子,忙一拉细妹子退到了一堵墙边。而那个日本武士竟然呼喝着将那个尚在溺水状态的武士拉起,连游带走地奔到了他俩对面的墙边。 双方手执武器又在互相戒备之际,那水却已是到了沈冲下巴之处了,而纤小的细妹子已是被没了顶。 沈冲有了刚才经验也不着急了,依旧持刀与那两个日本武士隔着六七米的距离对峙着。 一会功夫沈冲身边水声又响细妹子的头却已是露出了水面,竟然比这三个男人还高了一点点。 原来她竟是一手拍水也不知道脚下是如何动作的,人竟然已经直立在了水中。 “沈冲哥,再和他们斗,这回我帮你!”细妹子仍然是细声细气地说,只是那言语中却是已经凭添出一分沈冲从未见过的豪气来。 “好!”沈冲不由得心中一热,纤弱的细妹子都有如此豪情,我沈冲又差什么,小日本,看这回我沈疯子活剐了你们! 那两个日本武士虽然也会水,但见沈冲在水中持刀又上,目中已露怯意了。 更何况他们发现那个对面的小丫头一头扎在水里竟然又消失了! 这时他们才明白,原来这个细小的支那女孩竟然是水中高手,能专在水下面来去,这又该如何去防?! 两军对垒之际,心生怯意的一方自然是畏手畏脚,沈冲扑上,水花飞溅之际,一名日本武士又被沈冲用刀划破了手臂,他手中的肋差已是掉入水中,他忙呼喊身边的同伙过来援手,却听到了他的一声惨叫! 原来却是细妹子已经在水中摸到了他的身后,她怕自己碰出水花让敌人发现,却是用一把肋差由下向上慢慢而撩,正倒撩在了那家伙的命根子之处! 水中细妹子感觉手中的肋差已经触物便知已是命中目标,却是又拿着那刀象木匠祖师爷鲁老先生拉锯那般用力地前后那么一拉复又一送! 这名日军武士的下场还用问吗? 惨叫过后已是倒在了水中,“咕咚咚”几大口水下去,只剩下两只手在还在上涨的水面上做溺亡前徒劳的挣扎了。 细妹子手中的肋差正是被沈冲割了耳朵砸了鼻梁的那名日本武士手中掉落到水下的那把。 她刚才消失在水中,却是寻了回来,因此才对沈冲说咱们再和他们斗过。 剩下的那名日本武士慌乱之际终是也沈冲一刀割断了颈动脉抱扎了几下便沉入了水中。 而经过这段时间的争斗,沈冲和细妹子脑袋已经快贴到大殿的穹顶了,水势竟然是一点也容不是人歇啊! 沈冲忙又用刀将那木制的穹顶捣出了个洞来,才自己爬了上去,半蹲在了那天花板与大殿琉璃瓦盖中间的空隙里,又伸手将细妹子拉了上来,而那大水跟着就漫上来了。 不过,在他俩直起腰后不久,当水漫到他细妹子的脖颈处时却终于不再上涨了。 沈冲此时仍然是拉着细妹子的小手呢,屋盖缝隙透过的微光下,沈冲见细妹子正仰着头望着自己,那眼睛亮晶晶地便如天上的星星。 沈冲心中一荡,却是一伸手便把细妹子搂在了怀里。 细妹子“嘤咛”一声后把头一埋便不再言语了,只是觉得这个胸膛竟然来得如此踏实可以依靠! 第三三二章 大水来了 (四)哥不是女科郎中 南云织子是躲在一个小阁楼里的,这个小阁楼是在这片庙宇群最内侧的一个建筑物二楼上。 这所建筑物显然已经失去了内有塑像让人祭拜的功能,就连大殿前的匾额上的字已经认不清了,里面是成袋的谷物粮食,想必已经被住在这里的和尚道士们当成仓库使用了。 南云织子在和他的手下进入了这片庙宇群后,自己只带了一个武士一个忍者便向最里面的大殿而去,至于其他手下则被她留在了身后,让他们自由阻击追击过来的中国特工们。 南云织子本想冲出这片庙宇的,但却发现已经有中国士兵从庙宇群外围追击了过来,那肯定是来包围自己的,于是她就又只好退了回来。 她的考虑是很合理的,自己毕竟人手少,每次杀死杀伤追击者都是利用了各种建筑物的隐蔽。 如果敢跑到空敞之处与追击者对战,那就是和对方比子弹了,这个并不是他们这些在在支那的潜伏者的强项。 那两名手下已是守住了大殿的入口,南云织子进入后发现里面竟然也有楼梯,便顺着楼梯进入到了这个小阁楼内。 小阁楼处在这所建筑物二层的一个角落里,有一股灰尘的气味,显见好久没有人打扫了,里面放着一些杂物,但却有两个面对不同方向的小窗。 南云织子顾不得屋内横挂的灰尘条儿,用手随便扫了扫,便凑向小窗来观察外面的情况。 刚才来路方向的建筑群里已经传来了枪声,显见双方已经开始了战斗。 虽然南云织子现在还没有看到有追击者的身影到来,但这两个小窗却意外地使她处于了居高临下的位置,对于战况的把握却是先有了地利之优。 南云织子回过头见阁楼的角落里有一个跛了条腿的四角方凳,想必还能坐,便走过去,终是掏出一块手帕将那方凳上的灰尘抹了一下才坐了上去。 在这些天的逃命生涯里可把她累坏了,终究是一介女流虽然性情够坚韧,但身体上的疲乏却是与坚韧无关的。 她坐稳后确定那凳子不会倒后俯下身伸出手拍打了几下因为长途奔波而变得酸胀的小腿,然后抬起头来才长长吁出了一口气。 但她这口气也只是吁出了一半儿,因为她抬头时却发现有一个似曾相识的长了一双桃花眼的男人正斜倚在阁楼的门框上看着她冲他“啧啧”地砸着舌头。 长期的间谍生涯早已经将南云织子锤炼得处变不惊了,她的表情在人看来有一种故旧相逢咋见必喜的感觉,但心里却是在快速盘算着。 这人是怎么进来的,要么是从一楼的窗口要么就是从一楼的门口。 南云织子不认为这人会是从二楼别的窗口进来的。 如果是从二楼的窗口进来他是否有那种飞檐走壁的本事不说,敢倚在门框上也势必会被自己的两个手下发现,他能进来只能说明那自己的那两个手下已经被他解决了。 所以,对这个人自己只能智取不可力战。 另外,这个人有一双男人中罕见的桃花眼,哦,已经想起来了,是那回在车行里用肘靠自己胸的男人。 那么,这个男人自然就是支那军统的人了。 他竟然能悄无声息地跟踪自己上了阁楼而自己并未发觉,这一路上自己手下的忍者想方设法抹除掉逃跑的任何线索却始终摆脱不掉支那军警的追踪,那么肯定是拜他所赐了。 南云织子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这个眼带笑意已经停止砸舌却在肆无忌惮地看着自己的男人,没有任何动作。 南云织子身上是从来不带手枪的,尽管她手枪玩的也很熟,但她却偏执地认为如果已经到了逼自己用枪自卫的地步,那就是自己这个间谍之花的耻辱。 那男子看够了南云织子便也迎着南云织子的目光静静地看了起来。 阁楼之中一片寂静,若是有旁观者看来还以为是一对深情对望心有默契的情侣呢。 “我叫花小冲,你叫什么?”最终还是那个男子打破了阁楼里的静寂。 “南云织子。”南云织子妩媚地笑了。 “哦,好听的名字,至少我乐意听,对了你怎么不拔枪?”那男子好奇地问道。 “我的从来不用枪的,”南云织子说这话时的表情就象一个委屈的小女孩儿让人有了楚楚可怜的感觉,“你看我的手,我不能让它们摸枪那样会长茧子的。” 南云织子伸出自己那双细嫩如玉的手,她的手确实很白很晶莹就象一个精致的艺术品。 “呵呵,”那男子笑了,“我忘了,你的武器可从来不是枪,你是从来都用这双手来缴男人的‘枪’的。”那男子把“枪”字特意咬重了一些,桃花眼里更多出了一丝戏虐调戏的意味。 “你说什么枪我不懂,我只知道我会在你的‘枪’下乖乖就范。”南云织子从刚才的楚楚可怜又变成了娇羞如花。 那男子注意到她的脸竟然真的红了,脸颊上泛起一朵红云如同初恋时被吻的少女。 对,就象纯情无比得到了初吻的少女不知所措地绞弄着自己的手指,而那手指仿佛真的正在摆弄一条邪恶的枪,以最纯真之表情行最邪恶之事还真是她的强项呢! “我不喜欢你的手,我更喜欢你的脚。你看脚多干净不象手什么都摸。”那男子的桃花眼竟然变得严肃起来了,他竟是南云织子碰到的绝无仅有的挑剔之人! “哦。”南云织子忙臻首轻垂显见已是知错了。 于是,她俯下身竟然开始脱自己的鞋子了,晶致的绝非中国土地上所产的女士舶来品被脱了下来。 然后一双本是洁白如云却因为奔波太久而在袜桩上已是挂了圈尘土的袜子也被褪了下来,然后就是一双晶莹如玉比那白袜子比那手还要白晰了几分的玉足。 “哇”那男子惊叹道,竟然很流氓地吹了声口哨,“好白哎儿!”他由衷地赞美道。 “嗯,脚不见阳光,所以保养的就白,我有功夫的时候总是用牛奶泡脚的。”南云织子解释道。 “泡牛奶就可以泡白吗?好偏方,我身上就是黑,哪都黑。”那男子羡慕地说道,尽管他在黄种人中已经是少见的“白人”了。 “真的可以泡白的,不信你看。”南云织子的眼神是那么的纯净无邪,很自然地便捋起了裤腿,于是那男人的目光就追逐着裤腿向上后所出现的白晰一路向上。 可那毕竟是裤腿,而不是两头皆有出口的乡下人烧火用的炉筒子,那裤腿提过了膝盖就再也提不上去了。 “唉——”那男子无限惋惜,于是善解人意的南云织子便放下了裤腿儿开始脱裤子了。 南云织子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那男子,仿佛自己的手已经成为了那男人偷香窃玉的爪子,那男子的眼光落到那里,哪里的衣物便随之抛落在满是灰尘的地上。 “嗯,确实是,真的能泡白呢!”那男子再次惊叹道,那表情就象见到一个叫亚当的男孩吃了那个苹果的果核竟然长出了喉结一般惊奇。 “不行,我试过,可是有的地方怎么泡也不白。”南云织子此时已是不着一缕地坐在那个破凳子上,不安地扭着她平滑优雅的腰肢。 “哦,哦,哦,这个,这个嘛,我是知道的,你说的那个地方我们国家有一个地方的方言管那里叫拐脖儿辣(注:东北方言,树的枝桠的分叉处)。”此时那男子为了看南云织子是否真的那么白,竟然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前。 南云织子注意到,此时这个男子的桃花眼已经变色了,竟然已经由那粉色桃变成石榴红了! 于是南云织子的心中多了一丝希冀,她相信她可以的! “你可以为我唱支歌吗?”那男子真诚的地瞪着他的石榴红说道。 “只要我会唱的。”南云织子晗首回道。 “好啊!好啊!你给我唱一首没有调的没有词的只能说一不能说二的歌吧,可以吗,你要是唱的好听我就和你一起唱,虽然我的嗓音贼粗贼滴。”那男子拍着巴掌说道。 于是,在那样一个中原大地的一个做仓库的阁楼里的一个三好一跛四条腿的四角方凳上一个如同白羊般的妙龄女子陶醉于了自己创造的旋律,摇摆着伊呀伊呀地唱了一首没有任何歌词没有任何曲调的歌。 而那个男子一边认真地听着她唱歌的同时,一边还很细心把那女子扔在灰尘里的衣物逐件捡了起来放到了另一个随时可能会倒的破桌子上。 那个男子最终并没有加入到那个女子的合唱中去,倒是在那女人唱歌的时候往那女人的口中放了一个不知道在哪摸出来的药丸,他说那个药丸可以让她把歌唱得更好。 在那个男子让那个女子穿好衣服后对她说了这样一段话:“本来哥是不打算让你全脱光的,但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叫‘青青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俱不毒,最毒妇人心’,所以我还是让你脱光了,但哥真的不是特意的,哥一向很尊重女人,因为哥是花小冲,哥却不是给女人做检查的女科郎中。” 那男子说完这话后,那脸上尚有桃花未退的女子,却是脸色大变,剧烈地咳嗽了一声,不受自己控制地一张嘴往地上吐出了一口血花! 第三三三章大水来了(五)各有所忌 慕容沛正在和那两个日军士兵在大殿之间走着,她的想法自然是找个地方开枪击毙了这两名日军。 慕容沛现在已经不惧怕杀人了,但她却不想因为杀人弄出来太大的动静。 因为她发现现在自己一方的情况已经很不妙了,追捕者已经变成了被猎杀者,尤其后来的这批日军竟然假扮成了国军士兵。 本来慕容沛就认为凭他们最初的人手抓捕南云织子就已经很勉强了,她可不知道霍小山带着一个连的士兵来帮他们了。 所以杀人自然要找一个不被敌人注意到的地方,否则枪响再招来更多的敌人那岂不是弄巧成拙? 可是天不遂人愿,就在她与那两名日军拐过那大殿的墙角的时候,一把突然而至的忍刀已经是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而刀柄却正攥在一名穿着当地人衣服的矮个子手里。 那两名日军见“织子”小姐被擒住了,当时大惊,手举东洋刀就要火拼。 这时那男子竟然说话了,说的是日语:“混蛋,她的话你们也信,她是支那人,并不是织子小姐!” 这男子竟然是南云织子手下的一名忍者。 他不知道在哪个香客身上扒下来一套当地人的衣服,隐藏在这里已经很久了,自然目睹了慕容沛骗了这两个日军士兵的全过程。 接下来的事情还有什么好说的,也无非是那名忍者向两名日军揭穿了慕容沛的真实身份。 虽然说这世界上总有一些极优秀的间谍能够成为卧底瞒天过海,但还有一句话叫假的真不了。 于是慕容沛在刚刚摆脱危机之后便成为俘虏了。 小手枪被下了,刚刚贴回去的那张面瓜皮儿也被那个忍者粗鲁地撕了下去。 她之所以没有被那忍者直接用刀捅了,却是因为南云织子对她已是恨之入骨了,曾吩咐她的手下如果能够抓到那个穆蓉不要杀了要活着带回来见我,让她好好尝尝欺骗我的下场。 因为了有南云织子要留活口这句话,三个日本人就急忙忙押着一个中国少女向建筑群的深处而去,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南云织子具体藏在了哪个大殿里,但方向是不会错的,而且忍者也有忍者的联系标记。 庙宇群里还有枪声响起,就在他们要经过一座叫天王殿的大殿的时候,里面突然传出来震耳的厮杀呼喊声,那声音有日本人的也有中国人的,显见双方人很多。 那个在前面走的忍者回头和那两个日军商量了几句,决定还是先把这个俘虏交给他们的织子小姐才好以免节外生枝。 于是三个日本人一个俘虏便又退了回去,从旁边另外一个大殿绕了那个厮杀正烈的大殿。 慕容沛却不知道,她刚刚所经过的那个大殿里有一个叫霍小山的连长带着自己的兵来找她了,却是在这个大殿里和那批扮作国军士兵的日军援兵正白刃血战着。 大殿本是建在小山或者说一个高岗上的,殿与殿之间更多的是长宽几十米的开阔地。 就在那个忍者在前面带着身后的三人从一个大殿后闪身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对面大殿后竟然也同时出来了四个人而且也是三男一女,而且在这一刹那双方竟都发现了对方的存在。 双方在互相发现之后竟然有默契地没有拔枪相向,因为只有两方各自的一个女人知道对方是敌还是友,可惜他俩却都不会吭声,因为此刻他俩现在的身份是一样的,都是——俘虏! 在慕容沛这侧的忍者看来,前面是织子小姐和三个穿着中国衣装的男人,那三个男人也没有冲织子小姐拿着枪,也许不是自己人也许是自己人。 对面的三个男人则是花小冲刘云卓罗林,花小冲在从心理上打击了南云织子后又给她下了颗药便带着她来找军统特务来了,却正好碰到了刘云卓和罗林于是便聚在一起带着这个被自己用药俘虏的日本女谍想下山了。 而在刘云卓这三个人看来,和慕容在一起的这三个男人有两个是穿国军服装的有一个是穿着当地服装的,也同样无法确定对方的身份。 于是两方就这样在沉默与警惕之中互相靠拢着,直到相距不到十步了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而就在这靠拢的过程中,双方便同时意识到自己一方的人员已经成为对方的俘虏了。 于是在停住相向的脚步的瞬间,双方人员同时拔出枪对峙起来。 两个俘虏没有枪自然不会动,而花小冲本就不用枪的只是笑嘻嘻地看着。 罗林将手中的枪指着南云织子的脑袋,刘云卓手中的枪则是指向了那个又把忍刀架在了慕容沛脖颈上的忍者。 “好象比人家少一支枪呢。”先说话的倒是花小冲,他神态放松地边说边用手指点着对面的日军,“一,二,一,人家是两支枪指着咱们,咱们却是用一支枪指着人家,这个太吃亏了呀。” 罗林听他这没事人儿般的话心中这个气啊,你要是能用刀或用枪顶住南云织子的话,双方火力不就一样了吗? “哦,我明白了,这个女人不用你拿枪指着,她不敢跑的,你把枪口调过去。”花小冲说罗林道。 罗林哪敢挪枪啊,他可不知道花小冲给南云织子喂了一颗药,这颗药其实却已经是花小冲架在南云织子脖子上的刀了。 南云织子此时也不吭声,只是眼神复杂无比地看着眼前这个长了对桃花眼的男子,那眼神里有挫败有不服也有仇恨。 自己诱惑这个男子竟然失败了! 不光是失败了还被人家狠狠地耍了一遭! 然后又在自己卖力地在“唱歌“的时候被一颗不知道什么用途的药把自己变成了俘虏,这绝对是奇耻大辱! 花小冲自然注意到了南云织子看向自己的眼神,他却浑不在意地笑了笑,正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脸色却是变了,因为,大水到了! 其实就在双方靠拢的过程中他们就已经听到了远处大水发出的隆隆声,但由于是在山上视线已经被建筑群遮挡住了,又要时刻注意对方的举动,所以对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 但此刻那水却已经是瞬间漫到他们的脚下了,此时敌我双方的枪都在指着对方但心中却已是有些忐忑了。 那水来势很快,眨眼间脚面子已经被淹过了。 “不对啊!这好象是洪水啊中!”花小冲喃喃自语道。 他那桃花眼向四周一顿乱转,却是看到他们刚才绕过来的那个大殿上竟然有一个高大无比的木梯正搭在了飞檐之上,想来那座大殿却正是在维修中。 花小冲抬脚就想奔那个木梯去,可一抬腿却又把脚收回来了,对南云织子说道:“不想让大水冲了喂王八,就赶紧上房!”说完自己便向那木梯跑去了。 在花小冲说出“好象是洪水”的时候,敌对双方心中都惊了一下,可目光与枪却绝不敢动,这要是一不小心被对方先拿枪给毙了冤不冤? 这么一耽搁,那大水可就过膝了,眼见那大水冲撞到前面的大殿上已是声势惊人,南云织子知道此时的对峙局面若不解开还都站着不动的话,肯定真如那个桃花眼男子所说的一样,所有人真会被大水冲走了喂王八! 于是,她先说话了:“你们三个带着穆蓉先上去,我跑不了的那个人给我下药了。”前面那句用的是日语是向对面那三个日本人说的,后面那句却是汉语对罗林和刘云卓说的。 南云织子说这样的话自然也是分析了当前的状况,穆蓉绝不可以放的,如果把那个穆蓉放了那么自己这一方可真的什么抓头儿都没有了可真就任其屠戮了。 那忍者见南云织子说话了自然要听从命令,其实那大水已经让他心慌了,于是将刀一收推着慕容沛就向那个梯子处跑。 那两个人见这个忍者听从的是这个同样貌美如花的女子的话,自然也猜到她才是真正的南云织子了,也忙收枪就跑。 水已经快到腰了,刘云卓和罗林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也不可能硬挺了,于是也收枪,推着南云织子回头就跑。 其实他们跑是还是有些晚了,好在他们是顺着洪水的方向跑的能借上力又都会水,终于及时地一个挨一个地踩着梯子往大殿顶上爬。 南云织子是最后一个爬的,当她爬到地方,手已经抓住大殿飞檐一角的时候,水势已经更急了,她就觉得脚下一颤,那梯子竟然被水冲晃了。 倒是就在那飞檐旁边的花小冲俯身一伸手将她的手抓牢了,在那梯子被水冲跑之际已经是把她硬拉了上来。 南云织子此时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那花小冲把她拉上来后,两只泛着桃色之光的眼睛看着南云织子因为全身淋湿而曲线毕露的身体色迷迷地笑了,伸手就在南云织子的屁股上“啪“地拍了一下,嘴中啧啧地说道:“比光着的时候还好看,我看了你一回身子却又救了你一条命,你现在可是欠我的了呢!” 第三三四章 大水来了(六)殿顶之争 花小冲这一拍却拍坏了,因为他把敌我双方的枪都“拍”响了! 双方可都时刻想着取对方性命呢,大水来了自顾不暇那是在大殿之下,可上了大殿可就安全了。 罗林刘云卓也是刚刚在下面才知道那南云织子说她竟是被花小冲下了药。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花小冲给对方下的什么药,但竟然主动最后一个上来,那明摆着已被花小冲给控制住了,所以他俩的注意目标自从爬梯子开始就集中在了前面三个日本人身上。 而同理,那三个日本人也是一直就想动手的,当时南云织子主动说自己被下药了那可是用中文说的,那三个日本人可不知道。 他们眼见南云织子已经到大殿顶上来了人身已经安全了,又见那桃花眼男子竟然敢拍织子小姐的屁股那又焉能不怒? 自己家水灵灵的一棵大白菜自己连个白菜梆子还没尝过却未曾想先被猪拱了一下,这还了得?于是便举枪。 牵一发而动全身之际,一方举枪另方又焉能不动? 枪既已举起又怎能不射击?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个道理谁都懂得的! 于是也搞不清有枪的四人是谁先开枪的了,那两个扮作国军士兵的日军已是被刘云卓和罗林开枪击中,而刘云卓却也被对方一枪打伤了右肩,手一松手枪掉到了殿顶的琉璃瓦上顺着那殿顶的斜坡就滑到了大殿之下滔滔洪水之中。 那个矮小的日本隐者却已是手提忍刀就向花小冲奔了过来,他连慕容沛都不顾了,却是想救回自家小姐。 刘云卓手中无枪干着急也没用,而罗林扫了一眼这面的情况此时也不知在想什么却只是拿枪指着那被击中的两名日军。 那两名日军已然中枪死不死不知道,却是倒在琉璃瓦上正往大殿下的洪水中滑落呢。 刘云卓那拿枪的架势倒仿佛怕那两个已被击中的日本士兵能来个仰卧起坐再逆袭他们一下似的。 “花小冲小心!”慕容沛喊道。 同时秀眼圆睁已是狠狠瞪向那犹自拿枪瞄着已然滑入水中的两个日本兵的罗林。 而那罗林却恍若未觉,慢腾腾地瞥了一眼那日本忍者已是距花小冲只有两三步之距了,却又不经意般地看了慕容沛一眼,那如毒蝎般的眼光却不由得让慕容沛心中一寒! 而这时那忍者已是挥刀向花小冲刺去。 花小冲一向机敏却竟真的不会武功,“妈呀”叫了一声已是一屁股坐到了琉璃瓦上,若不是他用手抓住了紧挨着他的那挑起的飞檐已是掉入那滔滔洪水之中! 这时就听“啪!”的又是一声枪响,却是一颗子弹已是正中了那忍者的眉心,就见那忍者撒手抛刀人已是滚落下殿顶正掉在那洪水之中,激起一片水花就已不见了影踪。 众人诧异,刘云卓无枪罗林没开枪这救命的子弹又从何而来呢,抬头寻找之际,却见和他们遥遥相对的那个大殿屋面上已是站了好些手中持枪的国军士兵! 慕容沛自然也看到了那殿顶上的人,刹那间她张嘴欲叫却及时伸手掩住了自己那原本好看此时却因惊愕而变得好大的嘴巴,但眼中却已是充满了难已置信的狂喜! 俄顷已是泪光咋现,心中有着千言万语欲说却又无法表达,只能拿着眼睛看着那大殿止面一个正持着装了木匣的盒子炮的年轻国军军官,眼神竟已是痴了。 南云织子此时却只是用眼睛看着最后一名追随自己的手下跌落的地方,在失神了一会儿后却是已经转头看向仍手扳飞檐坐在琉璃瓦上的花小冲。 那花小冲此时已从刚才的狼狈不堪中摆脱了出来,却又是那副笑嘻嘻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一双桃花眼滴溜溜乱转看看慕容沛又看看对面五十多米外殿顶的中国士兵,看了看已经收枪浑若无事的罗林又看看手捂伤口的刘云卓,最后才把目光迎向南云织子。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克星,但我相信你也只能赢我一次,绝没有第二次!我保证!”南云织子已是收起了一惯的妩媚与风情正色对花小冲说道。 “跟着哥,让哥好好调教一下你,你歌儿唱得还是不错的,就是那个、那个啥有点儿黑”花小冲的回答就使得南云织子有一拳击在一个充满了气的皮球上的感觉,又被闪了一下,她又有了一种吐血的冲动。 南云织子轻咳了一下,伸手捂了捂嘴,只有她自己知道他把一股咸滋滋的液体咽了回去。 她不再理会花小冲这个疲懒货,而是转身抬头看向了慕容沛。 “穆蓉,你很好,你竟然成功地骗了我,这次我谁也不怨。但,你,还有你们!”她陡然提高了声音,那声音再无昔日的糯软绵柔而变得尖利刺耳,用手一指站在她对面的刘云卓和罗林,“你们不要得意太早,会有人给我报仇的!” 说完这话,她却是将身一扑直向那大殿之下那滔滔洪水跳去。 花小冲大惊!忙起身伸手去捞,“扑通”一声响里南云织子已入水中却恰被他抓住了的左手手腕上所套的一个翡翠镯子。 于是南云织子便被吊在了那大殿屋檐的边上,但洪水很大,身体绝大部分已经入水,她也只是仰着头露出看向花小冲的一张脸罢了。 “别着急死啊!你挺好玩的,要不当我老婆吧,我娶老婆不要处女的!”花小冲难得正色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时你还不忘羞辱我?!”南云织子恨恨道,那口憋回去的血再也忍不住了,“噗”的一下正喷在花小冲的脸上! 而同时她却将那被花小冲抓住的手一扁,那翡翠镯子失去了手掌的阻挡有着花小冲的拉扯又在南云织子体重一坠之下已是从他的腕上滑下,然后她便躺着沉入到那正涌动的洪水之中须臾不见了踪影,只是给花小冲留下了一个怨恨绝决的眼神还有一只晶莹剔透的翡翠镯子。 第三三五章 被破坏掉气氛了的隔水相望 “真没劲哪,美人儿就如东逝水,悠悠一去不回头。”花小冲感叹着,他正骑坐在大殿屋面的圆脊上。 此时已近黄昏,一道残阳铺在水中,那滔滔不息的洪水此时倒是在那夕阳的映照下变了颜色,多了几分天空的青蓝和夕阳的火红,少了几分原本的浑黄。 “哼!”,罗林冷笑,“想不到你竟然还是一多情种子呢?那怎么不与那南云织子一同投了这河一同淹死?” “非也,非也,哥是淹不死的,想那金陵十二钗中说女人如水男人如泥,哥玩水太多,那是断无把自己淹死的道理的。”花小冲嘴里不文不白地绰着文,依旧口花花地说着,并不理会同样骑坐在他身后的罗林的讥讽。 “女人如水,男人如泥,我倒觉得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却是又坐在了罗林身后刘云卓插话道。 此时他已经把上衣脱掉了,撕了一条布将枪伤之处包裹了起来,血已是止住了,至于药那还得再想办法。 “清也清不了浊也浊不浑,女人如水男人如泥在一起也只是和稀泥罢了。”花小冲听刘云卓插话了却又弄出了另外一翻高论。 刘云卓算是看明白了,这主儿就是一玩世不恭一个劲口花花的性子,你要是和他认真那纯是自添烦恼。 不过虽说此人嘴上没有把门儿的,但却是慕容沛引荐来的,不管怎么说这回抓捕南云织子也是立了大功的。 如果自己和他再打上嘴仗,倒是白白让罗林看了笑话,于是就不再吭声。 而前面骑坐着的那两人的对话却还是在继续,刘云卓也就权当自己是个哑巴,只听不出了。 “你给南云织子下的什么药?”罗林问道。 “我那药可是祖师爷传下来的独门秘药,名为一药转性灵花清欲丸,那是完全可以让一个欲女变成玉女的。”花小冲这话搁谁来听也是不会信的,明摆着就是在那里胡侃。 “只怕你说反了吧,你给他下的是春药吧?”罗林冷冷地说道。 “笑话!”花小冲鼻子里哧出一声,显然对罗林的话很是不屑,“哥要是给她下的是春药,她能如此乖乖听我的话?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在我面前充什么正人君子,就一淫贼罢了。”罗林讽刺道。 现在南云织子已经葬身洪水之中了,任务也就完成了,这些天罗林早就看不惯花小冲那耻高气扬比谁都do的模样,再说这样一个淫贼却天天和慕容沛天天混在一起,他心中早已经是极不舒服了。 更何况他和刘云卓碰到这淫贼之时,那两个人却是单独从大殿里出来的,南云织子那个尤物脸上可是明显还挂着某种好事刚过才会有的潮红的,这又如何能不让罗林妒火中烧呢? 要不是对面军队的士兵多事,罗林当时是蛮希望那个日本忍者一刀把这小子劈下去的,因为他压根就没想开枪救他,敢得罪我我特么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花小冲听了罗林这实在是不中听的话却并不立刻急眼,反而呵呵的笑了,手按身子骑着的圆瓦,两条腿掉了个儿却是转过来身来了。 他用他那标志性的桃花眼看看罗林,又抻脖儿看了看明显也在听他俩说话的刘云卓才说道:“那种女子已不知道羞耻为何物,我若是弄了她岂不是正遂了她的愿? 不过可惜了,如果不是国战,我倒是能救她,细心调教一翻必成一妙人,你没觉得她临死之前看我那一眼分明已是有了羞耻之心吗?” 他不待罗林再次反驳,却又接着说了起来,只不过那语气却已经变是强硬起来了:“哥只淫该淫之人,哥绝不口是心非,你有什么资格笑话我? 你少在我面前充高尚,哥在花丛之中打转多少年了,哥最厌恶你这种表面正人君子一肚子男盗女娼的玩应。 你当我不知道你见到女人想的是什么?你见了女人时刻想的是让人家脱裤露腚,你就特么一扁毛畜牲,少在我面装傻充楞。 怎么了?说中你心思了?又想掏枪了?你敢吗?这大殿之都是中国人,你还敢杀了所有人灭口不成?到时你和对面的军队的人你解释得清吗? 哥笑傲江湖这么多年自然是不会和官府衙门作对,但搞死你个扁毛畜牲还是富富有余的。 你这种人哥见得多了,杀了你都脏了我的手,信不信我眨眼之间把你变成那阉货?! 有些人哪,死可能不怕,可是就是怕自己变成了阉货,哥也怕,但哥可是敢说出来,你敢吗?”说完这一大段话,花小冲那桃花眼竟然已经瞪圆了直直地逼视着罗林! 花小冲是真来气了。 他本就是行走江湖之人,你看他表面嘻嘻哈哈可那骨子里却是桀骜不驯的。 若不是这回为了见识一下南云织子这样的东洋女子之中的极品兼有慕容沛与燕子李三的关系,他是早就不惯着罗林了。 你看我不顺眼,老子还不尿你这壶呢,江湖之人自有江湖之人的骄傲! 花小冲这翻话的嗓门可是不低,说得那也是慷慨激昂,不光把罗林说得恼羞成怒伸手已在摸枪,就是把罗林也听得楞眉楞眼的,甚至已经惊动了他们下面一直坐在房檐边上手抓飞檐望着对面的慕容沛了。 “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毙了你?!”罗林已经在掏枪了。 这世界上有种人那是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的,那可从来只是允许州官放火绝不可以让百姓点灯的,罗林无疑就是这种人。 “咋活着从大水里出去都不知道呢,刚打完仗自己人就开始掐,可真是有本事。”慕容沛扭过头冷冷地说道。 虽然她只是注意到了花小冲声调拔起来的后半段的话,却也能大致猜出两个人因为什么发生矛盾了。 她知道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了,否则万一罗林真恼羞成怒不顾后果那吃亏的怕是花小冲。 慕容沛打心里真是对那罗林腻歪透了。 虽说花小冲是江湖之人但终归是中国人何况还帮着抓南云织子了。 那罗林在日本人要杀花小冲的时候,竟然摆明了的见死不救,完了还摆出一副我是小人我怕谁的架势。 “花小冲你到我这里来。”慕容沛接着说道。 先把这两个人分开再说吧,两个人都翻脸了,慕容沛也没有好办法。 而大殿那头刘云卓也已劝罗林收起了手枪,那罗林何时曾受过这样的气,但竟然真的忍住了,只是脸却已经阴得象块黑炭似的,此时他在想什么别人不用看也知道,那定是如何搞死花小冲了。 “你可真烦人,水退了赶紧走,乐意上哪就上哪去!”慕容沛见花小冲坐到自己身边来了没好气的数落道。 “咋了,耽误你看情郎了?”花小冲嘿嘿地笑着。 “你还好意思说?本来分开这么久了,好不容易看到他,隔水相望多浪漫,却被你不解风情地把气氛破坏掉了。”慕容沛地说道。 自打战斗结束,慕容沛可就一直坐在屋檐这了,手把飞檐,痴痴地望着对面。 她之所以选这儿坐,自然是怕其他三人打扰了她的心境也不想让三人看到她的表情。 两个大殿那才隔了也就五十米的样子,这样的距离自然是数不清对方大殿上的人的眉毛有多少根,但看清表情那是完全可以的。 花小冲见慕容沛又不理自己了,仍是痴痴地向对面望,便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就见对面大殿上面有二十多名士兵却也全骑在了那屋脊的圆瓦之上,只有一个年轻的军官也是坐在屋檐最下口处微笑着看着他们两个。 他见花小冲朝自己看过来却是面带微笑地挥了一下手以示致意。 花小冲知道,毫无疑问那便是慕容沛所望之人了。 “是他吗?李三儿的朋友?你没换吧?黑不出溜的,长得跟我差十万八千里呢。”花小冲桃花眼之中释放出雄雄八卦之火。 “嘴上积德,本来我还想今晚上让俺家小山子把你救那头去呢,看你这副德性我真不想管你了,你就和那个伪君子接着掐吧。”慕容沛真是后悔把花小冲叫过来了,这就是一个话唠。 “他能把我弄过去?这么大的水?哎哟喂,小姑奶奶,快救命吧,军统特务要暗杀抗日志士了!”花小冲一听慕容沛话里有戏啊,人家这么说肯定是有办法啊。 “你——咋说话呢,军统杀的鬼子汉奸比你祸害的女人多多了,再不闭嘴没人管你。”慕容沛早就知道只要和这个话唠一搭话那你就别想消停。 花小冲见慕容沛这么说还真的把嘴闭上了,不过过了一会儿呢还是忍不住了,又问道:“他真能把我救过去?这水可是不小啊!” “我家小山子是谁?长江里都炸过小鬼子的汽艇还怕黄河发大水?他可是李三哥的朋友!”慕容沛骄傲地回了一句。 但他的眼睛却只是看着对面那个正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年轻军官,又进入了痴痴的状态,嘴里还轻声嘟哝了一句:“我家小山子穿军官服真帅!” 第三三六章 头儿媳妇儿好 原本这里已是麦收的季节,谁能想到竟然能莫明其妙地来了场大水。 夜色中本应当漆黑一片的田野此时却是泛起了一片水光,而那水光在夜色中尚且闪动着波光,明显依旧流得很急。 所以那水声便掩住了夜半时分一个大殿旁边一声哗啦啦的水响。 黑夜之中,一个女孩的身影却投入到了那个刚爬上大殿的身影的怀抱之中。 那紧接着又是水响却是两个人同时下水了。 半小时后那个身影又返回了,下水的依旧又变成了两个人。 至于怕睡着了已是把自己绑在大殿圆脊上的两个人却是毫未察觉。 “快把衣服换了,小心着凉。”黑暗中是霍小山低声说话的声音。 “嗯”慕容沛答应着。 悉悉索索的换衣声后慕容沛就再次把自己投入到了霍小山的怀抱之中。然后便是一阵长吻后慕容沛由于气息不够用所带来的喘息声。 慕容沛满足地吁了口气后,对霍小山说道:“这瓦也太硬了,好些天没睡好了,我趴你身上吧。” 霍小山没吭声却是伸手轻轻一拉慕容沛的手,而自己则是头上脚下地躺在了大殿边上屋面两趟瓦的连接处,一只脚蹬在了一处飞檐上,慕容沛则顺势趴了上去。 四下里依旧有流水的哗哗声,却是掩住了两人的低语,也不知道这低语声包含了多少思念与多少甜蜜,又在夜色中持续了多久。 昨天恰恰是在他们身下的大殿之中,霍小山带人撞到了那批来救南云织子日军里最大的一伙,但在全是白刃战的情况下,那日军本就没霍小山带的人多而霍小山又在场的情况下,很快就被消灭了。 然后大水却是倒了,霍小山忙带人转移到了殿顶,却发现对面殿顶的慕容沛并开枪救了花小冲。 天色已是亮了,是个晴天。 和霍小山同在一个大殿之上的士兵们睁开眼后却发现在大殿飞檐处骑坐着一个漂亮得不象话的女孩儿。 尽管她穿着一套肥大的男人的军装,可只是看侧脸却也给人赏心悦目的感觉。 而当那个女孩儿转过脸来时,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亮,膛目结舌都已是震惊得不知所以了。 有几个士兵甚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仔细地看了看,发现这不是自己的错觉,那里确实是多了个女孩。 士兵们震惊之后,才低声叨咕,之所以低声,那是那个女孩是如此漂亮如同天上下来的仙女一般,下意识地怕惊扰了人家。 其中一个士兵就小声说:“这是谁啊?不是做梦吧,不是老天爷见到咱们被困在这里了给咱们派了个仙女过来吧!” 这些士兵中倒是有一个是一直跟着霍小山的老人了,他看到这女孩后先也是震惊了一下,然后便想起人家是谁了。 自己可是和头儿还有这个女孩子一直从南京过的长江回来的,想当初在滁县的时候这个漂亮得不象话的女孩还帮自己洗过衣服呢。 “别胡说,这是咱头儿的媳妇儿!”他训那个士兵道。 “哦。”众士兵这才了然。 “可,可咱头儿的媳妇儿也太漂亮了吧!”那个士兵的话无疑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废话,要是不漂亮,你们觉得得啥样的媳妇儿能配上咱们头儿?”那老兵说道。 那些士兵一想这老兵说得有道理啊! 真是的,要不是这么漂亮的媳妇儿谁能配得上咱们头儿? 这么一想士兵们马上觉得头儿的媳妇儿长得天底下第一漂亮那是理所应当的,因为头儿也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 慕容沛自然也注意到了士兵们在看着自己,自己的容貌给自己惹来多少关注对她讲早已是见怪不怪的事了。 而有时为了任务上的或者打鬼子上的方便,她都宁可自己长得普通些。 她当然明白自家小山子喜欢自己在意的决不只是自己的外貌。 慕容沛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见那些士兵还在看着自己就落落大方地大声说道:“弟兄们好!我是霍小山媳妇儿!” 慕容沛本想说自己是霍小山未过门儿的媳妇儿了的,想了想又把未过门儿几个字自动过滤掉了。 对!自己就是自家小山子的媳妇儿! 慕容沛这一说话,那些士兵又震惊了,原来头儿的媳妇儿说话也这么好听啊! 可是头媳妇儿在跟咱打招呼呢,咱总得回话吧,说点啥呢,一时之间这些兵就不知所措起来了。 倒是那老兵有主见,就见他小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嘴里“一,二,三”地查了个数,然后就见那些士兵虽然是骑在那大殿的圆脊上,却是同时挺胸收腹爆出了一声震天价的吼声:“头媳妇儿好!” 头儿媳妇儿?这个称呼一下子把慕容沛逗笑了,这叫啥称呼啊? 不过她一想,嗯,大家都认为自己是小山子的媳妇儿呢,哇,好开心,于是那幸福一下子就写到了脸上。 只是她这么一幸福的样子,又是把对面的士兵们震惊了一下。 过了会儿一个平时性格活泼的士兵说道:“咱们头儿真厉害,他媳妇儿也厉害,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咱头儿找媳妇儿的本事真厉害!” 他一紧张把头儿媳妇儿漂亮说成厉害了,不过他这话真的引起共鸣了。 真的啊,都知道头儿带咱们打仗打架厉害,没想到找媳妇儿的本事也这么厉害,他们俩真是太般配了! 慕容沛这时却已经认出了那个老兵便笑道:“你也在这儿啊!” “是!头儿媳——”那老兵大声答应着,可却发现这直接管人家叫头媳妇儿咋这么别扭呢。 “沈冲球子嘎子他们都没在这儿啊,应当没事吧,小山子和花小冲去找他们了,该回来了吧!”慕容沛一看到这个老兵马上就想起当初和自己一起过江的老人来了,那颗心立刻就揪了起来,还有细妹子,也不知道她咋样了。 她和花小冲自然都是半夜的时候被霍小山游过来又全带着游到这个大殿之上的,慕容沛实在是不想在原来那个大殿上呆了。 所以在天黑之前花小冲和罗林发生冲突后便向也一直和自己对望着的霍小山打了手势让他过来接自己。 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花小冲不会武功那是真的,可竟然是个水中高手。 慕容沛当时感觉花小冲那游泳的水平就是比她家小山子差点也是有限的,心想早知道真不该管他完了还让小山子单独接了他一趟这力气花得真冤枉,真该让他自己半夜里乐意上哪就上哪去。 这个人就是跟自己人说起话来也是半真半假云山雾罩的。 可是她等霍小山第二次游回来后,哪还顾得花小冲在场,直接就扑霍小山怀里去了。 而那花小冲大概也觉得自己理亏了也自觉地到另一半的屋面上去了没有再做破坏气氛的事。 天亮的时候霍小山已经知道花小冲是李三哥的朋友,便拉着他一起下了水,去寻找联系自己那些还生死未知的士兵们去了。 “应该没事儿吧,沈头儿他们本事高着呢。”那老兵说道。 霍小山的水性他作为曾在长江上同舟共济的老人自然是知道的,沈冲几个会水他也是知道的,可这水可是太大了,他们能行吗? 话说到这儿却进行不下去了,所有骑在高点上的士兵就都扭头向大水来的方向望去。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已经沉默了下来。 而此时在与他们相邻的那个大殿殿屋面上,罗林却已是面沉似水。 一夜醒来,慕容沛花小冲竟然不见了,再找时花小冲没看到,慕容沛却已在另外一个大殿的屋面上了。 他俩咋过去的?不用问肯定是游过去的,是谁水性这么好,能在洪流中逆水游过去?花小冲吗?还是另有其人? 而刚才那邻殿士兵们的一声高喊“头儿媳妇儿好”又是什么情况? 现在也能看到那大殿屋面上也只有慕容沛一个女子,那声头儿媳妇儿肯定喊慕容沛了,慕容沛什么时候竟然嫁人了?她又是谁的媳妇儿?来援救的国军士兵竟然和慕容沛认识? 这些问题不光让罗林心中焦躁,就连刘云卓都难掩失望了,原来慕容已经嫁人或者已经有心上人了啊。 第三三七章 观看不雅事件的严重后果 在所有人的不安与担心霍小山回来了。 找士兵的结果却已经不用问太多了,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带回来了郑由俭沈冲粪球子憨子莽汉以及其他几个水性好的士兵,当然还有花小冲。 洪水已经不如昨天那么急了,想必是在泄洪的过程中上方的河道又逐渐加宽了,但逆流而上还是需要水性和体力好的才可以。 而在发洪水时霍小山所处的大殿是在那洪流的下游,所以其他人顺流而下还是节省了不少力气的。 在所有人爬上了大殿屋面后,霍小山便在这上面开了一个小会,先公布了目前他们这个连的伤亡情况。 这次战斗他们伤亡共二十一人,这在他们军需处参加战斗以来也是损失最大的一回,主要是因为这批日军的战斗力还是非常强悍的。 日军的伤亡应当在一百名左右。 但按霍小山的话讲是,打仗自然要做敌我双方伤亡人数对比,但我又不很在意日军的伤亡,他们就是死了十个二十个上百个那也是该死,但咱们的人是没一个少一个,少了谁我都心疼的不得了。 所以还是那句话,每个人在以后要好好总结经验好好练兵,该往上冲的时候绝不可以怕死,不该受伤的时候你哪怕只是让敌人踢了你一脚那也是不值当的。 还是那句话,打群架那就是配合默契纪律严明的群狼,打独架那就是一只够狡诈够狠的独狼。 然后霍小山又派憨子和几名士兵去当初花小冲找到南云织子的那个大殿去想法弄些粮食回来,所有人都快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生的那也得吃。 等把这一切安排妥当后,霍小山也坐了下来,他也累坏了,战斗时倒还好,但在这洪水之中从昨夜到现在他已经游了好几趟了,体力消耗严重。 霍小山来回游泳的时候自然是脱去外衣的,回来又着急开会也没有来得及再穿上。 霍小山坐在那里说话的时候,慕容沛就坐在开会的圈子外面痴痴地看着。 眼见霍小山和分别时比竟然瘦了不少,虽然身上的肌肉未见少,但两腮却已经是瘦了下来,连颧骨都突出了许多,当时那时心疼得不得了不得了的,看着看着眼圈已经是红了。 慕容沛见他开完会了也不管别人咋想了,就拿自己昨天换下来的湿衣服给霍小山擦拭身上那尚未全干的水渍。 霍小山当着自己士兵们的面却感觉不大好,想接过来自己擦。 慕容沛却是已经哭了,非自己给他擦不可。 霍小山见慕容沛穿着自己肥大的军装湿漉漉的头发,脸庞依然俏丽,但那双眼睛却是显得大了许多,知道她这一段时间也是没少吃苦。 并且一向在外人面前稳重的丫丫此时竟大有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趋势,也是心中感动,便不再挡着她了,任由她当着大家的面上上下下的擦拭着。 大殿的屋面又能有多大,在场所有的人让慕容沛那么一哭顿时都觉得自己的心那都稀碎稀碎的,眼睛又看直了。 倒是沈冲眼睛一立假咳了一声,众士兵方如梦初醒吓得立刻跟听了军令一般都忙把眼睛转到了别的方向去了。 所有人的目光可都转走了,沈冲却见唯有那个不知道什么来历的长了对桃花眼的家伙骑在一处飞檐之上呢。 就见他翘着二郎腿,竟然目不转睛地看着,脑袋还晃着,嘴里还在那说着:“不雅啊,不雅啊,真是太不雅了!如今的年轻人啊,唉——” 于是沈冲从那屋面的斜坡上站了起来就奔着那家伙走了过去。 莽汉此时所坐的位置却正好挡住了沈冲的前行路线,它为了避免看到霍小山慕容沛两个人亲热已经扭头了却根本没看到沈冲过来。 沈冲也懒得吭声,一抬腿直接就从莽汉的头上跨了过去。 待到莽汉发现时,沈冲却是已经从他头上过去了。 莽汉不乐意了,心道你沈疯子我是打不过你,可我也不是怕你,咱俩打过多少回了那也是四六开或者三七开,你也没全赢过我。 这莽汉便嚷嚷:“我说沈疯子你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 可沈冲压根就没理他也没回头,已是站在了那个面生桃花双眼的家伙身前。 花小冲正看慕容沛给霍小山擦背看得有滋有味的呢,成想有人会挡住他的视线。 他也没看来人的是阴着脸呢,却是还抻着脖子想绕过沈冲去看。 嘴里还说着:“你挡着我了,咋这么没眼力见儿呢!” “我叫沈冲。”沈冲没头没尾当啷就来了这么一句。 “你挡我了,哦,你叫沈冲,我叫花小冲,真巧,你看咱俩都带一个冲字呢,我说你让让啊,我都看不着了!” 花小冲向左看让人家给挡了,向右看人家又给挡了才觉得不对劲,这才撩起了他那桃花色的眼皮看向沈冲,这时发现面前的人脸色可是有点不对大啊。 可没等他反应过来呢,沈冲又说话了:“你叫张三李四和我有屁关系,你知道我叫沈冲就行了。” 沈冲话才说完已是一伸手就揪住了花小冲的后衣服领子,就把他给滴溜起来了,左手一抄已经是捞起了他的一条腿,就这样连揪带抱地抓着他就往大殿边上走。 “哎!哎!!你干嘛呀你?!” “我不干嘛,记住了我叫沈冲!” “哎——咕咚!” 自打沈冲一咳嗽,军需处所有人可都用眼睛瞄着他呢。 眼见沈冲把那个也不怕自己眼睛上长鸡眼的家伙给弄到水边去扔了,一齐都捂上了眼睛:“哎呀妈呀,咕咚!” 那声音竟然和真实的落水声完全重合了! 这声音都出来了,后果还用问吗,滔滔洪水中已经是溅起一大片水花来,那个面生桃花的家伙已经不见了啊! 弄出了这么大个动静来,霍小山和慕容沛也发现了,眼睛一扫花小冲没了沈冲在屋檐边站着呢,别人想不明白他俩能想不明白咋回事吗? 霍小山看了慕容沛一眼却哪舍得训慕容沛,只是用手来接慕容沛仍在给他擦拭水渍的衣服。 慕容沛脸红了,都闹成这么大场面了,这哪还好意思再擦了。 霍小山在接衣服的时候却是用手指轻轻拂了一下慕容沛的小手,示意她你想啥我心里都有数,嘴里却说道:“别担心三哥那个朋友,他水性好着呢。” 慕容沛心里甜甜的这才撒了手让霍小山自己擦,却还是担心花小冲别真的出点啥事,忙跑到水边去看。 大水滔滔,沈冲就掐着腰象个门神似的在那屋檐处站着。 过了一会儿,水面“哗啦啦”一响,却是那花小冲从水里探出头来。 他伸出一只手抓向屋檐,可还没抓牢呢,上面却又多了一只脚! 那只脚的主人却正俯身看着他呢,嘴里还问道:“你是自己松手下去还是我再把你踹下去?” 第三三八章 饥饿 黄昏,一轮残阳将最后的余晖洒在了茫茫大水之中的一块高地上,距它最近的高地已是几百米以外了,所以这块高地便仿佛是那水中的孤岛。 大水在夕阳下泛着金光掩去了白日的浊黄,本是美景时刻,但那孤岛上挤坐着的上百号的士兵与百姓却一点也没有美好的感觉。 他们满脸菜色挤坐在一起也只是为了腾出一块方寸之地。 那里正架着两口行军锅,锅里的水正翻滚着,泛起白色的麦粒。 肌肠漉漉的人们看着那锅中腾起的水气愈发觉得饥饿难捱只能一口口地吞下口水。 霍小山此时正坐在人群的边缘之处,慕容沛坐在他的身边,而细妹子则是靠在了慕容沛的怀里。 沈冲花郑由俭等军需处的骨干份子还有花小冲刘云卓都并排坐着,罗林则坐得离他们更远些。 他们脚下的水里却是停着三个木排,上面放着的是各种枪枝掷弹筒和一些弹药箱,然后便是四个满口袋,里面那是他们在乌鸦山庙宇群里找到的粮食。 这是霍小山他们离开乌鸦山大殿的第三天了。 霍小山和他的士兵们这几天明显见瘦了。 原因很简单。 他们在一个侥幸逃到大殿屋面的道士的指点下潜水找到了粮食和斧子。 他们游到了最近的高地上砍树做了木排。 不会水的人可以坐到木排上,会水的人则在霍小山他们这些游泳好手的圈护下游着前行。 体力消耗如此之大却又因为必须节约粮食吃不饱那人就是眼见着往下瘦。 大家已经沉默半天了,饥饿使每个人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致。 终于二十分钟后炊事班的人低来向霍小山报告说饭好了。 霍小山这才领着大家起身来到了那两口行军锅旁。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低声说道开饭吧,于是一个年岁较大的老兵便拿起一把木勺给依次走上前来的人盛粥。 没有碗,人们手装粥的器皿有从日军那原来缴获的铝饭盒,有铁盒子,但更多的刚是钢盔。 但饶是如此也要分两批吃饭的。 因为吃饭的家伙什也是不够用的,戴锅盔的士兵也只是所有人员中的一部分罢了。 霍小山知道自己此时必须在粥锅旁守着,粮食有限,什么时候脱困还不知道,必须保证粮食分配上的绝对公平。 他自然相信自己的士兵,但这高地上的人可并不全都是他的兵。 除了慕容沛和细妹子还有两名军统特工,还有四个同样侥幸逃到大殿之上的男香客外加一名道士。 霍小山是第二批最后一个喝完那碗麦粥的。 眼见那稀粥虽然不可能管饱但至少给人群带来了一丝活力,他将最后一粒煮的发膨发散的麦粒用舌头舔进口中,站到了那大锅旁大声说道:“都听我说几句。” 于是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站在高地中心的他。 霍小山的目光从每个人的面容上扫过,然后才平静地说道:“咱们目前所处的情况我就不多说了,大家也都看在眼里。 为了度过眼前的难关我想强调的是现在咱们在场的每个人都要以军人的纪律要求自己。 原本不是军人的人现在也是军人了,至于以后是不是等脱困后再说。 从明天起,所有在水中行进的人伙食是木伐上的人两倍,与撑伐的人一样。 每个人都吃不饱但看怎么比,和那些已经阵亡的弟兄比,和那么多被大水卷走的父老乡亲比,我们在场的人又是幸福的,因为我们还活着,我们还要打鬼子! 从今天晚上起,所有人不许打闹,话能不说的也尽量不说,攒足精神同舟共济!好,我就说这么多,都休息吧!” 霍小山走回到慕容沛身边时,见慕容沛却是低着头双臂交叉放在蜷起来的膝盖上,以为她累了在休息呢。 可当他挨着慕容沛坐下来时,慕容沛却是已抬起身来了,这时才看见她身下掩着的是一个吃饭的饭盒,里面还有粥呢。 慕容沛却是把饭盒递到了霍小山的面前。 “你不饿?”霍小山笑了。 慕容沛也笑了:“饿,饿也给你留一半!” “丫丫吃!”霍小山道。 “山子吃!”慕容沛执拗地道。 霍小山不吭声也不接。 “原来在一起净你给我弄吃的了,现在轮到我给你弄吃的了,我也没有你霍连长的本事大只能从自己嘴里省了,看丫丫多可怜!” 慕容沛说着自己可怜可眼中却全是笑意和对霍小山盈盈不尽的情意。 霍小山自然明白慕容沛说的净你给我弄吃的了是指两个人最初在山林的时候都是霍小山打野兔山鸡什么的给她吃。 慕容沛见霍小山还不接又说道“快吃吧,我也不出力饿不死就行。” 霍小山想了想这回没拒绝,伸手接了过来一仰脖喝了下去。 慕容沛见霍小山喝完了满足地笑了,却是将身子靠了过来,将头轻轻靠在了霍小山的肩上轻声道:“等天黑我告诉你个大秘密。” 霍小山“哦”了一声后,两个人不再说话一起就那么靠着,静静地看向天边那最后一抹夕阳。 “你们俩说那黄河水咋能决堤呢?”粪球子问和他一起并排躺着的沈冲和郑由俭道。 洪水很大,明摆着那就是黄河决堤了,这谁都能猜得到。 “鬼子炸的吧。”沈冲低声答道,他是猜的。 “胖子你咋看?”沈冲见郑由俭不吭声就问道。 郑由俭现在已经不胖了,他水性好这几天一直跟霍小山忙前忙后的,体力消耗巨大正想睡觉呢。 他半天没吭声,就在那两个人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郑由俭父鼻子里轻哼了一出俩字儿:“不象。” 粪球子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郑由俭正琢磨这事呢。 这事他和霍小山私下里也探讨过也没想出原因来。 发洪水的那前几天并没有下雨,所以被暴雨冲垮堤坝的可能性并不大。 即使上游下雨跑水了漫堤的可能性更大些,也绝不至于现在一看就明摆着是黄河改道了。 可要说是日军炸的那也不象,日军飞机扔炸弹确实厉害,但说就能把那黄河那么大一条河的堤坝炸开好象威力还不够。 再说日军把黄河水放出来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大水不认人儿的,光淹中国人不淹日本人?笑话! 日军汽车多坦克多全仗公路快速机动呢,水一冲他们补给也困难,这事蹊跷想不透啊! “这回淹死的人得老鼻子了!”(老鼻子注:东北方言,极言其多的意思)粪球子又说道。 郑由俭道:“那还用说?这水冲过村庄,地势低的地方房子都能冲没影儿了,更何况人呢?生逢乱世啊,唉,睡觉!”于是三个人都不吭声了。 天黑了的时候,慕容沛已是钻到了霍小山的怀里枕在霍小山的胳膊上。 她贴着霍小山耳语道:“想知道我说的大秘密吗?” “哦?说吧。”霍小山低语道。 “吃饭的时候细妹偷着给沈冲留粥了,沈冲也喝了,我看那丫头也是动春心了呢” “就这事啊,还大秘密?就行你动春心不行细妹子动春心啊?”霍小山笑了,心道和丫丫分别这么久了,她这爱小八卦的性子倒是一点没变,当军统倒也合适。 “讨厌。”慕容沛羞涩地轻轻掐了下霍小山不吭声了,她知道霍小山累了,却是把自己上面那只手偷偷塞进霍小山的上衣,贴在了霍小山的胸膛上,又把自己的脸靠了去。 霍小山也把自己上面那只手轻轻放到慕容沛因为侧躺着裸露在外的腰肢上,感觉了下那份细滑与清凉,然后默念了几句佛号便睡着了。 在高地的另一个地方,刘云卓想着的却是白天慕容沛始终看向霍小山那脉脉含情的眼神,刘云卓在黑暗中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注定没戏了。 他感觉到和他挨着的罗林翻了个身,他想到不知道这个令人生厌的家伙在想什么,是饥火难耐还是欲火难耐,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第三三九章 有粮了,但得抢! 这已经是霍小山他们离开那乌鸦山大殿的第七天的黄昏了。 在洪水中筋疲力尽的人们刚爬上那块为之奋斗了很久的高地的时候,所有的人全都或趴或躺地瘫在了地上了。 这其中也包括霍小山。 行军打仗自然是体力好的人有精气神,但是这里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得吃饱。 如果只是霍小山自己的话,就算让他带上慕容沛一个女孩子,让他从这洪水中求生他也照样能办到,也决不至于累到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他现在是一连之长,那么以他的性格来讲吃同样的食物却做更多的事注定会比别人累得多。 霍小山这些天的付出的体力是平常士兵的两倍,但吃的可是一样的,所以他现在所靠的全是自己从小磨炼出来的坚韧性子。 半小时后,霍小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虽然手脚还软,但精神头还是恢复了一些,就勉力站起来象那个高地的山脊处走了过去。 所谓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霍小山既然动了,沈冲粪球子郑由俭小石锁他们也一个个站起来向那个最高点走去。 就在霍小山快走到了那山脊处的时候,忽然站住了,他的眼睛眨了眨仔细看着说了句“卧倒”一伸手便一按已是走到他身边的沈冲。 虽然这些天所有的士兵们都同样的体弱,但战斗本能可却未曾忘却,哗啦一下子全趴了下来,同时小石头已经是转过头去向后面的打了禁声的手势。 “去找望远镜来。”霍小山扭头冲小石锁说道。 小石锁很快就把望远镜拿来了,而且是三个,霍小山沈冲郑由俭人手一个。 他们向上又爬了几米便举起望远镜观察了起来,看了有大约五六分钟后,三个人都缩回头来,靠在了山脊的这面斜坡上,互相看了看,眼睛之中已经有了止不住的兴奋。 趴在下方所有的士兵都仰起脸来热切地看着他们,虽然都不吭声,眼睛里却都多出了一种企盼。 “前面有鬼子,人数不少,咱们得商量下怎么打,都别着急,不要暴露目标。”霍小山笑了。 士兵们也笑了,自然嘴上无人吭声,但那眼神却无疑反应出了每个人的兴奋。 军需处这些士兵自打跟霍小山打鬼子打到现在,用士兵的话讲,鬼子的就是我们的,他们有什么咱们就得有什么,现在可正缺粮食呢。 霍小山一招手说道:“来,商量一下。”于是,他们这支队伍的几个头儿们便聚在了一起。 待到他们围坐在一起的时候,霍小山说完敌情,那几个头儿的脸色却都变得严竣起来了。 因为对面的日军不是不少而是很多! 由于日军也同样是在高地之上,高地那面的日军自然是数不着的,但在高地这头霍小估了一下,至少也得有二百多人,并且有五门九二式步兵炮。 一般情况下日军一个中队会有两门步兵炮,如此说来对面的日军极有可能是一个有一千多人的大队的编制,如果人数不够的话或许那些不见的日军也是被突发的洪水冲跑了。 饶是如此,就算日军有五百人,以军需处现在战斗人员也就堪堪百名的情况下想战胜他们,这个难度也是很大的。 但所有人又都明白,不管怎么说,打是必须打的。 原因有二。 一,军需处手中的粮食已经不多了。 二,前进无路,后退无门。 前进日军在那挡着呢,后退也不用想了,四周全是大水,人员体力与食物根本不足以坚持到躲开前面的日军另寻出路。 所有人都紧皱眉头在想办法,军需处是没有人怕死的,但若是因为打鬼子自己伤亡过大或者全军覆没这不是军需处的作风啊。 霍小山盘着腿在地上坐了会儿,忽然招呼小石锁道:“去把花小冲请来。” 沈冲看了看霍小山,感觉到不理解但也没有吭声。 找那个家伙有什么用?打仗是军人的事既不是军统的事也不是江湖游侠的事。 很快花小冲跟着小石锁跑过来了,花小冲自然知道人家是在开军事会议呢,他看了看这几个人坐的位置,却是一屁股挤在了霍小山和憨子中间。 之所以坐到这里,只因为霍小山那侧坐着的是沈冲,上回沈冲把他扔到水里不让上房好一顿收拾,留下心理阴影了。 “上回我听丫丫说你给那个日本间谍下药了,下的什么药?”霍小山和花小冲已经熟识了,所以就单刀直入地问。 “这个不能说。”花小冲嘿嘿地笑了。 “我不是关心你给她下的什么药,我就是想问你,你手里有没有蒙汗药啊什么的,反正就是能把人弄迷糊的。”霍小山笑着解释道。 “那手头还是有点的,你不是想用我的药去药倒对面的日本鬼子吧?”花小冲马上反应过来了。 “聪明,我就是这个意思,鬼子太多了,咱们吃不下啊。”霍小山冲花小冲一挑大拇指。 “对面有多少鬼子?”花小冲问。 “四五百人吧,保守估计。”霍小山自然是实话实说。 “啥?四五百人?”花小冲喊了起来。 沈冲却已是低喝道:“你小点声,作死呢?再这么大声我捏死你!” “哦。”花小冲忙把嗓门降了下来。 他一想这回确实是自己不对了,这嗓门是太高了,这要是让对面的日军发现这里有人可了不得,但他嘴里仍在那嘟哝呢:“你当我是开药铺的啊?你看我身上能带那么多药吗?” “那能放倒多少,不用时间长只要人数多,哪怕十分钟就可以。”霍小山殷切地盯着花小冲问。 霍小山的老爹霍远没从军之前那也是江湖人物,对江湖上的事在霍小山小时习武后多少也跟他讲过。 而霍小山更看得的是花冲那燕子李三朋友的身份,能跟燕子李三当朋友的人岂是易与之辈? “这个嘛——”花小冲沉吟了起来,“放倒百八十号十分钟应当可以吧,我也没试过。” “什么?!”军需处的人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这也太逆天了吧! “这有什么奇怪的,哥可是花小冲,我这一行当中绝对的翘楚级人物!”花小冲看着军需处的人这样看着他,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不过话说回来了,我做这个事能有什么好处,我这药可是师傅给配的,用没了就再也没有了啊。”花小冲可是有点肉痛了。 “要好处?嘿嘿。”沈冲一听花小冲这么说就笑了,他就拿眼睛看向花小冲。 “要好处咋不行?”花小冲一翻眼珠子,“我又不是你们当兵的,你们这回救了军统的人,是他们承你们的情。 我可不用! 我就是没你们我也一样能从这大水中出去,我可不是你们霍小子总念什么南面没佛,我只管自乐不管普度众生!” “要好处嘛现在我还真给不了你。”沈冲忽然也嘿嘿地笑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 花小冲听沈冲这么说倒也不生气,他凡事的想法和沈冲却不一样,既然要好处那就是做买卖,既然是做买卖那不妨就让人家说说开出的条件。 “我承诺,当你有一天因为那点破事管不住自己被人家逮住的时候,你要向我求助,我保证不让人家把你骟了!”沈冲一本正经地说道。 霍小山郑由俭憨子还有石彪在旁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算什么交换条件?你用一句承诺去换人家的真金白银,用东北话讲这明摆着就是空手套白狼嘛! 但令他们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就见那个花小冲桃花眼一亮看着沈冲问道:“说话算数?” “自然算数!”沈冲本也就是想气一下花小冲,但没成想花小冲还真当真了,反正也不用现在出什么本钱,那就接着承诺吧。 “光你自己不行,得你们在场的人都承诺,尤其是霍小山。”花小冲越发郑重其事地说道。 霍小山这时候能说什么,眼见都这样了,自然也是点头同意。 眼见那花小冲开始在自己身上往外掏药了,沈冲看看郑由俭却笑了,那笑的别有意味。 郑由俭哪吃这套,便问:“你冲我鬼笑什么?” 沈冲嘿嘿一笑:“胖子你闺女要小心了!” “滚!我特么要招你当上门女婿你不干,你却非得当白眼狼!”郑由俭气得站起来就冲沈冲踢了一脚。 第三四0章 水中毒事件 天快黑的时候,一直趴在高地上观察对岸日军情况的郑由俭悄无声息地退了回来,待到那高地的棱线足以遮蔽住的身体的时候,就站了起来面带忧色地去找霍小山了。 霍小山那时正盘腿坐在地上闭目养神呢,郑由俭上去也没客气就叫醒了霍小山。 就见郑由俭一脸郑重的提问,霍小山则微笑的解释,两个人低声说了一阵话后,郑由俭脸上的忧色方去,脸上挂笑地走开了。 夜色降临了,相距四百多米的一大一小两块高地也都彻底地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之中,也唯有那水拍高地依旧未止的哗啦啦声提醒着人们它们依旧存在。 洪水给中日双方都带来了不便与饥饿,更何况是在那茫茫洪水之中,一向会在自己驻地附近弄出探照灯光亮的日军显然也放松了警惕。 他们所在的高地上也是漆黑一团,他们可不认为在这洪水泛滥之际还会发生什么敌情。 一条大狼狗此时正静静地伏在高地边上的一棵树下闭着眼睛打着盹。 它的主人们也饿得快吃不上饭了,那么原本有着肉罐头可吃的它现在也饿了三天肚子了。 以它的智商自然搞不清为什么主人们不再给他吃的了,纵使他在到了饭时的时候冲着自己的主人汪汪直叫,却也没换来任何吃的。 哗啦啦的水声里,闭着眼睛的大狼狗的嘴角已是流出了一溜口水,也许它也会做梦,正梦到自己正在那洪水之中捕到了一条大鲤鱼吧。 但就在这时忽然间它的双耳立了起来它的双眼睁开了,因为它在那哗啦啦的水声中听到了一丝异常。 它虽然饥饿但眼力却在,它看到了一个人影正从水中爬到了岸上向自己静悄悄地走来。 它四蹄着地蹭地站了起来,就想张嘴示警的时候却又感到了一丝困惑,它觉得自己不应该去嘶咬这个人。 就在它的困惑之中,那个人影已是靠近了它,并且伸出一只手在它的头上轻轻抚摸了几下。 于是,这条大狼狗便已经忘了这个人是从水里钻出来的了,便觉得这个人竟然是自己的主人一般已经开始对着这个显得有些纤细的人影摇起尾巴来。 它的本能里觉得自己和这个人好熟悉,这个人轻轻地拍了下它示意它趴下不要叫,于是它就又趴了下来,却是晃着尾巴安静地看着这个人走到了水边的一排大汽油桶旁。 那个人影在黑暗之中仔细观察了这些汽油桶,在看到那高桶里同样泛着淡淡的水光之后,便从还滴着水的衣服里掏出一包东西。 他小心地把包着的油纸打开,便开始逐个向汽油桶里倒去。 黑暗之中他忙完这一切后,却是沿着高地边缘向前走去,一会儿功夫便消失在那大狼狗的犀利的夜视之中。 大狼狗迷惑地哼哼了两声,它搞不明白自己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和自己这么亲近的人,可转眼之间那人为什么又走了。 大狼狗向那个人消失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后决定还是忘了这件事吧。 反正自己的狗语也没有人能够听懂也不能给自己那些主人们讲在这个夜里自己碰到了一个比他们还亲的人,于是它又趴了下来开始闭眼打盹。 一个小时后,那条大狼狗却是又站了起来,高兴地摇着尾巴。 因为,刚才消失的那个人影又回来了,而且正在解开那系在一棵小树上的拴狗的皮带。 过了一会那人将手中的皮带轻轻一牵,那大狼狗就随着他悄无声息地向水边走去,一会儿功夫,在轻微的入水声中,一人一狗就消失在了夜的黑暗之中了。 没有人知道黑夜之中苍穹之下究竟会发生多少故事,而白昼里所发生的事却足以让人记忆得刻骨铭心。 天光已经大亮,没精打彩的日军士兵们照例拿着吃饭的家伙到大锅边打粥。 他们的粮食也不够吃了,为了坚持到给养可以输送上来的时候,他们也只能喝粥了,当然他们粥中的米粒却是比中国军队要多出了许多。 但就在他们稀哩哗啦地喝完粥后,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虽然感觉到头晕却尚能保持清醒的士兵就看到自己身边很多的同伴忽然手一松,于是那手中的饭盒饭碗就摔在了地上,而紧接着那些同伴便也倒了下去。 全高地上的日军乱了,大乱了! 这是什么情况,短短不到一分钟里就有近二百名士兵摔倒在了地上。 说死不是,呼吸也还正常,说是睡着了可却叫不醒,谁见过有喝碗粥就倒头大睡的呢? 日军的大队长倒是没有晕倒,因为作为最高军事长官的他是吃小灶的,于是他就有了着急的本钱,忙派人去叫军医,可军医竟然也倒下去了! 这个大队长焦躁至极却又无计可施,冲到那些昏睡的士兵身边,大头鞋去踹嘴巴子去扇依然叫不醒,伸手从地上揪起来一个可一松手那士兵就又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接着睡。 这位大队长阁下并不知道中国有一句谚语叫喝凉水都塞牙,如果他知道有这么一句话的话,他会说“对!太对了,这就是我此时心情的真实写照啊!” 他一个大队长手下一千一百名士名,一场大水卷走了他半数的士兵,剩下的一半人就在这个大水中的孤岛上喝着稀粥。 而眼看稀粥都没得喝的时候,剩下这一半人中的一半又莫名其妙地倒下了! 食物中毒的可能性不大,那米可还是原来的米,那么就是水了。 他们同样也没有饮用水,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那洪水舀来放到汽油桶里用纱布过滤再沉淀取上面相对洁净的水来饮用。 那水取自于洪水之中肯定是有什么不净之物了,士兵们检查水后并未发现异状,可在有一个勇敢的士兵尝试着喝下去后他便也倒了下去。 正在这位大队长心焦的时候,那些“昏迷”的士兵竟然逐渐清醒了,而且除了手足无力倒也看不出有什么别的状况。 于是这位大队长连下了两道命令。 一个是彻底检查那些汽油桶中的饮用水。 一个是发电给联队,让抓紧给空运物资和饮用水,因为这里发生了水中毒中件。 于是,所有已经过滤好的水就全都被倒掉了,重新取水过滤沉淀。 这无疑会使正常开饭时间往后延时,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敢保证吃了那水煮的饭后的人只躺十分钟,那万一要是长眠不醒呢,还是小心为上吧。 第三四一章 情况突发 而此时在与日军所在高地相隔四百米的另一块小高地的背面,军需处所有的人都已经眉开眼笑了,因为日军早晨的混乱局面清晰无比地出现在了这头的望远镜之中。 所有人都捂着嘴憋着声音看粪球子在围出来的空地中间模仿着日军那面的情况。 就见他先是摘下了钢盔端到嘴边装出喝粥的样子,还象模象样地吹了吹,表示那粥太热了烫嘴。 就见他把那“热粥”一倒而尽后便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然后他又飞快地爬了起来,却是抢过来在旁边看着他乐不可支的沈冲手中的武士刀斜插在自己的腰带上,象只挺着脖子的骄傲的大鹅一般迈着八字步走了几步。 这无疑他是在模仿那个日军大队长了。 然后就见他冲着坐在地上看他笑的小兵嘎子虚踹了几脚,紧接着又伸出他黑不出溜的手冲小兵嘎子虚扇了几个嘴巴子。 他见小兵嘎子还在那笑,却是同时伸出两只的一下子揪住了小兵嘎子的脖领子用劲往起提。 小兵嘎子忙借力站起,可粪球子却突然又把手松开了。 小兵嘎子本是把自己身体的重量全坠在了粪球子的手中的,粪球子手一松他自然失去了平衡,于是一个屁股墩儿又坐回到了地上。 而粪球子则是再次上前脚踢手扇。 所有人都已经被他俩精彩的表演逗得乐不可支却又不敢笑出声来,忍得那就叫一个辛苦。 这时霍小山站了起来,笑着做出了一个制止的手势来,可是他刚站起来,原本趴在他脚下的那条大狼狗也跟着站了起来。 于是众人的目光又全都转移到了这条黑背黄底的大狼狗身上。 “炖了算了,咱们人还吃不上饭呢,哪还有东西喂它?”莽汉说道。 这个理由倒也完全说得过去,于是便有人低声附和。 霍小山笑了笑,眼光扫过,士兵们和霍小山处得久了,自然知道霍小山这是有话要说,忙又都闭上了嘴。 “我现在正式宣布,这条大狼狗正式加入咱们军需处,以后也是咱们的弟兄!”霍小山道。 他们这一个连的编制虽然从名义上讲已经进入了中央军作战系列,但目前为止划到哪个部队还不知道呢,自然也没有什么翻号,所以大家叫习惯了还依旧都称自己为军需处。 听霍小山说了这话,下面的士兵低声的“嗡”了一下,显见对霍小山宣布的这个决定感觉到奇怪。 “这条大狼狗的用处很大,相信在以后的战斗中会帮到咱们不少忙,所以大家以后要象兄弟一样待它,这是一个命令。”霍小山说道。 所有人对霍小山的这个决定自然不理解,但头儿总有头儿的道理,头儿都说了是命令那也只能执行了,于是所有人带着疑惑的表情说了声是。 军需处士兵围成的圈子外头,花小冲则是和慕容沛细妹子站在了一起。 他忽然用少有的郑重表情对慕容沛说道:“你家的小山子真的很好,李三的这个朋友交得真值当,以后我和你们也是朋友了。” 慕容沛没吭声却是自豪地笑了笑,嘴角已是因为高兴形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山子哥是我最崇拜的英雄,没有之一,沈冲也不行!”细妹子听花小冲这么一说则是直接表了态。 慕容沛看着细妹子那细眉细目的样子忽然笑了说了一句:“崇拜的就不可以喜欢了,对吧,细妹。” “丫丫姐,你说什么?”细妹子咋听之下没搞懂慕容沛是什么意思,但旋即脸却红了。 忙又心虚嘴硬地说道:“丫丫姐你说什么呀,我怎么没有听懂?”慕容沛别有意味地笑了笑却没再吭声。 两姐妹自然是可以无话不谈的,但却不能当着花小冲的面说。 而就在此时,刘云卓和罗林两个人也在圈外看着欢乐的士兵们。 罗林心机深沉脸上倒看不出什么来,而刘云卓的脸上却是充满了佩服与向往,最后终究忍不住了一句话:“抗日中坚啊!” 霍小山的作战方案是今天天黑后对日军进行偷袭,所以今早却是让所有的人都吃了顿半饱的饭,中午和晚上全都吃饱。 皇帝不差饿兵,军队的道理也是一样,更何况这次偷袭是他们绝境求生的唯一机会,必须全灭日军,他们才能活下去! 正因为吃的饱了,所有人的精神状态就饱满了起来,才有精力看到日军大乱后在那里喜欢颜开手舞足蹈。 于是,军需处那一支能打善战的队伍又回来了。 下午所有的士兵都开默默擦试手中的大刀刺刀,因为霍小山的要求是能白刃战解决的话不要开一枪。 但就在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意外情况却发生了,远方天际传来了嗡嗡声,日军的飞机竟然来了。 一下子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全都趴在了地上,士兵们甚至赶紧在那地上打滚却是只为了把军装的颜色与大地的背景融合起来以免被日军发现,尽管等飞机飞近了他们才看清那只是一架运输机。 眼见那架运输机在围着这两个一大一小的高地盘旋着降低了高度,然后机腹的舱门打开了,一件件四四方方的挂着白色降落伞的木箱就被空投了下来。 那飞机在投下了十二个伞箱后便飞走了,而日军所在的高地上已经是一片欢腾,他们自然知道这是给他们空投粮食和饮用水来了。 只是运输机并不是侦察机,飞行高度终究还是很高的,在飞机上看高地也只是如同一个手帕大小的地方罢了,于是那空投的物资便不可避免地失去了准确性。 十二件物资只有五件落到了日军所在的大高地上,六件却是落入到了大水之中,便被那洪水冲走了,而有一件却好巧不巧地落到了四百米外的那个小高地朝向日军的一面。 日军士兵为得到的物资而雀跃,但得到后打开一看竟然全都是粮食没有淡水。 于是很为被大水冲走的物资而心痛的同时,所有人就又都看向了落在对面小高地上的那件物资,希望那里装着的是成桶的饮用水。 日军大队长颇感头痛,也不知道这大水还有多久才能撤,或者来接他们部队的汽艇什么时候能来,粮食饮水自然是多多益善。 他自然将小高地上也落了一件物资看在了眼里,考虑了再三,觉得终究还是缺乏渡过洪水到达彼岸的器材,看看已经是晚上了,决定明天再想办法。 那件物资先放在那里吧,反正也丢不了。 他却不知道,那件落到小高地的物资却是让高地棱线这头的中国士兵们担心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天黑了下来确定日军不会过来取才放下心来,手持武器静等天黑之后战斗的到来。 第三四二章 夜思樱花不须醒,此头一断回东瀛 天渐渐黑了,日军士兵们却还没有吃上晚饭。 至于原因嘛,很简单,水还没有沉淀好。 那莫名其妙的晕倒让日军上上下下心有余悸,所以那水自然还是沉淀得越长时间越好。 四个士军士兵饿着肚子守候在那排汽油桶旁边,他们是负责往伙房运水的。 饥饿使他们百无聊赖却也没有精神头说什么,而就在这时,一个士兵忽然看到一条黑影从水桶旁边跑过。 “太郎!”那士兵跳起来大叫道。 太郎正是他们大队长的那条狼狗的名字,昨晚莫名其妙地就没影儿了。 因为这个他们都被臭骂了一顿,可在白天找遍了高地也没有发现它。 在他们看来肯定是太郎饿了,自己挣开了皮带找吃的去了。 “在哪?”其他三个士兵也跳了起来,他们顺着刚才那名士兵手指的方向也模糊地看到了一条黑影正沿着高地的边缘跑。 四个士兵想都没想就追了出去,能把太郎找到大队长阁下肯定会十分开心的,所有日军士兵都很喜欢这条大狼狗,因为它也是漂洋过海来到支那的。 于是一条狗四个人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就在这时,从高地边缘的一块并不大的石头后突然探出一个人头来。 原来这个人却是将身体隐在了水中却又把脑袋藏在了那块也就堪堪挡住日军士兵视线的那块石头后面。 那人见四名日军士兵已经不见了,却是如同一只四脚蚚蜴一般,手脚并用飞快地爬到了那排汽油桶边,将一包粉末状的东西又逐次倒入了那水桶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便又飞快地爬回到水中藏了起来,而只是将自己鼻子以上的部份露出了水面,借着石头与夜色的掩护静静地观察着。 几分钟后,那四个日本士兵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因为太郎跑得太快了,他们并没有追上。 他们搞不懂,平时只要招呼一声就会来到身边的太郎今天为什么不听话了。 几个士兵因为饥饿刚才为了撵那条大儿狼狗已是跑出了虚汗,他们正要坐下来歇会的时候,远处却是传来了卫生官的喊话声。 那声音告诉他可以用水了,沉淀时间到了。 四个士兵只好站起来身来拎起水桶来到那汽油桶旁开始给伙房打水了。 一个多小时后,大高地上的日军再次骚乱了起来,因为饭后竟然又有人晕倒了,尽管人数少了很多。 有了第一回的经验,他们忙一边报告给医务官一边把那些以各种姿势摔倒在地的人摆好。 而他们的大队长也再次被惊动了,但他来了之后也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也无非是查看沉淀过的水和刚空降下来的米。 十多分钟后那些人再次苏醒了过来。 他们的症状依如从前,只是经过这么一折腾,睡觉的时间已是比往日又往后拖了一个多小时。 越发深沉的夜色之中,混乱了一天的高地终于宁静下来,日军进入了梦乡。 唯有那个大队长所住的帐篷前还亮着一盏电灯,其余的地方则是一片漆黑。 日军并没有在高地上设岗哨,四周大水茫茫,他们不认为还会发生什么战斗。 倒是在那排汽油桶边安排了四个士兵,那大队长在这里安排士兵也只不过是解心疑罢了,在他内心来讲他已经认定自己士兵的晕倒是由于饮用了不洁净的水引起的。 洪水滔滔夹杂着人和动物已经腐朽了的尸体,难免中间有什么不洁净的东西,那大队已经和联队通过电了,没几天就会有汽艇木船过来接他们从洪水中脱困。 很快已经是后半夜了,这个时候通常都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 而那四个看守汽油桶的士兵此时也已全部睡着了,折腾了一天本就睡得晚,还哪有心思看什么水桶。 而就在这时,那个原本藏在大石头后的那个人却已是站起身来,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那四个日本士兵身前,手中有利刃在夜色中划出寒光。 刀很锋利,所以并没有发出那砍断脖子的咔嚓声,四名日本士兵颈部的大动脉便已被割断了。 那个人影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件物什,指向小高地方向的水面。 须臾间一道并不明亮的红色光点便在漆黑的夜色中划了三个圈,那是一个包了红布的手电筒。 半个多小时后,高地边缘的水面发出哗啦啦的水声,又有四十多个人从那水中钻了出来爬到了高地上。 又过了一会儿,三个简易的木筏也靠上岸来,更多人登上了高地。 一声令下,这些上岸的人便分成三组向高地上摸去。 大水来得很突然,日军自然有睡在帐篷中的也有露营的。很快黑夜之中便传来了骨头断裂的轻微声响与血液喷涌的声音,这是露营的日军士兵被杀掉了。 而那些也是睡满了日军的帐篷里却依次被人用一根小竹管吹进了一股烟气,于是那些日军睡得就更熟了。 然后五六个士兵则是很从容地进入其中,这回声音大了一些,那杀人之声便如砍瓜切菜一般,但却没有一个日军醒来,因为那香是迷香。 夜袭之中却有一个班的人并没有出手,他们对身边出现的所有日军都熟视无睹一般,在黑夜中悄无声息地疾行着,有时甚至从那睡着的日军身上小心翼翼地迈了过去也绝不下杀手。 终于他们接近了这块高地上唯一一个发出亮光的地方,一盏电灯正挑在一根木杆上发出昏黄的光。 那是日军大队长所住的帐篷,一名日军士兵此时正抱着步枪坐在灯光下低头睡着了。 黑暗之中有人举起了一张弩,“嗖”的一声,一道乌光便扎进了那名士军的胸膛,那日军发出一声怪异的叹息便撒手倒在了地上。 “上!”一声低喝里,那十多名士兵已是向那帐篷飞快地冲了上去。 灯光下那些中国士兵的脸庞终于显露了出来,他们是霍小山、沈冲、莽汉、小石头、小兵嘎子、金银铜铁石锁五兄弟。 霍小山第一个冲进了帐篷,他冲进去的一瞬间便已经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他的脚步都未停留便向帐篷里的一张行军床扑去,上面那个日军大队长此时犹自发出着鼾声,霍小山雁翎刀手起刀落那,于是鼾声只是瞬间无声才是永恒。 帐篷很大,因为这里还有其他的日本军官,还有电台的收发员,但或躺或坐已经全都睡着了。 霍小山杀掉了那名日军的大队长得之时,其他中国士兵手中的大片刀也已是在敌人的脖颈处落下。或许那帐篷里瞬间的血腥味过去刺鼻,一名趴在桌子上的日军军官终于还是被惊醒了。 可是当他看到屋里竟然有中国士兵挥刀向自己的同伴猛砍刚要发出本能的大喊时,一双大手已经是从后面掐住了他的咽喉。 那双大手就那么一捏一扳,脆响之中,他的头便无力地耷拉了下来,下手的是莽汉。 “你俩留下,看住电台,把门口的日军处理了。”霍小山一指金锁银锁两兄弟,然后便从那帐篷里钻了出来领着其余人冲向了夜幕之中。 这个帐篷正是建在这块高地的最高点上,那面还有日军等着他们消灭,日军士兵太多了,越早下手干掉越好,夜长梦便会多。 夜色深沉之中,上百名中国士兵尽情地收割着侵略着的生命,多少日军夜思樱花不愿醒,这回却终可以此头一断回东瀛了! 第三四三章 电台 天亮了,刘云卓、罗林、慕容沛、细妹子以及那几个百姓也踏上了昨天还在日军占领下的大高地,他们是被霍小山派人用木筏接过来的。 他们自然知道这里至少有五百多名日军,在那一块小高地上霍小山并不需要向他们隐瞒军情,他们在听军需处士兵谈话时自然也就听到了。 但在他们在踏上大高地后并没有见到日军尸横遍野的场面,仿佛昨夜军需处的人员只是来和平接管了这里。 但在他们仔细地观察下还是看到了地上触目惊心的已经变黑了的血迹,还有日军的步兵炮,以及其他一些大型的辎重。 这才让他们意识到以为是和平接管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的,昨夜这里确实发生了激烈的战斗,但他们却想不到昨天战斗的准确说法更应当是一场对日军的屠杀。 霍小山第一天第一次投药把本已饿得晕头胀脑的日军折腾的筋疲力尽。 第二天日军由于有了空投给养的补充,便吃上了顿饱饭,但却在晚上被霍小山的第二次投药把饭时与睡时都拖后了。 这些天来头一次吃饱了的日军睡得晚那自然睡起来就香,于是霍小山带着自己的人便闯入了日军根本未曾设防的军营。 霍小山在战前部署时的命令是尽最大可能白刃战解决,杀鬼子时不要惊动那些还在睡着的鬼子,尤其要注意那些半夜起夜的日军,宁可杀鬼子时慢一些也不要让他们示警。 于是,在这场战斗中,军需处的士兵们先后干掉了几十名半夜起来解手的鬼子。 而帐篷中的日军却是都被花小冲的迷香全部弄晕了过去,冲进帐篷的中国士兵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就这样,战斗变成了对侵略者的屠杀,很多士兵手中的大刀片都砍卷刃了。 刘云卓、罗林以特工的缜密思维根据看到的情况自然推断出了军需处战前所说这里有五六百名日军的情报是绝对可信的。 但日军的尸体呢,看到那依旧在流动不息的洪水他们才反过味来,霍小山带着他们的士兵一夜之间不仅杀死了所有的日军而且已经把日军的尸体都已经抛入了洪水之中。 而当他们看到军需处的士兵时惊讶地发现所有军需处的人已经换上了日军的服装,军统四个人还好都能保持镇定,而那几个百姓却已是吓出了一身冷汗,直到他们发现原来这些人都是日本皮儿中国心。 四名军统人员尚在震惊之中便直接被军需处的士兵领到了高地最高处的日军帐篷里,这里还有一项任务在等待着他们,因为这里有日军的电台。 刘云卓精通电台对电报的收发,罗林与慕容沛水平相若,都懂虽然不熟,而慕容沛却又会日语。 霍小山的安排就是让他们根据日军的密码本以最快的速度掌握这部电台的收发操作,冒充日军与日军的联队保持联系与沟通,发现重要情况马上汇报,从而为己方的脱困创造出有利条件。 四个人责无旁贷立刻投入了工作之中,值此之际罗林都已经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他又不傻,脱困与否那也是直接关乎自己的小命的。 霍小山在高地四周与最高点上都加了瞭望哨后,便命令其他人员就地休息炊事班抓紧做饭,而自己则直接躺在了一张桌子上闭上了眼睛,他也需休息。 只是还没等他睡着,慕容沛便拿着一份日军的电报把他叫了起来。 慕容沛知道自家小山子会说日语但在读写平假文上却还是差了火候的,便直接告诉他这份电文是日军联队给这个已经被消灭了的大队的回电。 大意是过几天日军会派船或者汽艇过来接这支被大水围困的部队。 霍小山嘉许地看了慕容沛一眼,他本是不需要看电文的,却还是伸手要过了这份电文,只是在接这份电文的时候轻轻攥了一下慕容沛的小手。 四目相对一切都在不言之中,霍小山还是一句“有情况及时报告”便又躺回了桌上闭目开睡。 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高地再次陷入了宁静之中。 一个帐篷前,一条大狼狗正趴在门前,虽然它看似睡着了,但有什么异样的声音它都会双耳立起双眼睁开。 而漆黑的帐篷之中,此时却有着慕容沛的细语声,她此时正被霍小山搂在怀里,两个人却是已躺在了直接铺在地上的行军被上。 两个人这次重逢有好几天了,却是头一次有机会能好好地在一起说说各自的情况。 慕容沛给霍小山讲了自己加入军统后遇到的各种事情。 这包括了自己如何骗过了南云织子,如何第一次抓捕了南云织子,如何认识的花小冲。 也包括自己刚加入军统之时在夜里听到的隔壁的那异样的男女啪啪之声,说到这儿自然也提到了罗林与刘云卓各自的为人。 霍小山只是偶尔“哦”一声便一直在静静地听着,直到慕容沛把自己认为的所有重要的事情讲完,霍小山才轻声问慕容沛道:“你为什么要加入军统,文萱姐呢?” 霍小山自然把自家丫丫的经历听得很细,彼此如此的熟悉,他自然感觉到了慕容沛对刚才自己所问问题的选择性遗忘,但他却不能不问。 慕容沛自然知道霍小山会有此一问,却是将自己的小嘴对着霍小山用更低的声音说道:“这个问题我没有听到。” 霍小山轻“哦”了一声便没有再问,他知道自己已经有答案了,而慕容沛没有再做任何解释,但她却知道自己已经告诉自家小山子了。 慕容沛在黑暗之中无比感激地看了小山子一眼,尽管什么也看不到,还是主动地把自己的唇印在了霍小山的唇上。 霍小山开始回应,于是黑夜之中传来两个人接吻所带来的喘息声。 当接吻停止时,霍小山已经是感觉到了慕容沛身上已经明显高起来的热度,感觉自己的心跳少有的加速了起来。 夜色正浓,帐篷里是只有两个人可以听清的低语。 “山子。” “嗯” “我现在知道的造小人儿的事比你还多了,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怪你?我们终归要长大的。” “山子,这次再分开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在一起?我,我,我——” “说吧,我听着呢。” “我,我,我想尝尝做女人的滋味——” “造小人儿不行的,现在不是时候啊!” “不用造小人儿,我教你。” “哦,能者为师,慕容老师在上,弟子霍小山有礼了,请师尊不吝赐教。” “讨厌!” 第三四四章 说漏嘴的隐患 民以食为天,吃饱则心安,在成功偷袭日军后,霍小山率领着中方人员终于安定了下来。 所有人员都穿上了日军的军装,这自然是为能早日脱困做准备。 霍小山可不敢象日军那么大意,在高地边缘和制高点上都加了哨兵,而其余人员都休整了下来,静等日军的船只到来了。 原来日军大队长所住的那个账篷便交给了军统人员使用,随时通过电台与日军保持着联系,以防止日军发现异常。 这已是占领大高地的第三天下午了,在沈冲的张罗下,他、粪球子、小兵嘎子还有那几个认识慕容沛的老兵便都过来看望慕容沛和细妹子。 之所以沈冲张罗那原因自然他自己心知肚明,但别人哪会往其他方面想,只道看看曾经一起战斗过的两个女孩那是理所应当的。 慕容沛和细妹子并不忙,收发电报那是刘云卓的活,慕容沛负责的是电文与密码间的相互转换。 四处都在发大水,日军的救援汽艇也有限,既然说会来接“他们这支大队的”,现在也只需坐等夺船了,所以电文上的联系也不频繁。 慕容沛与细妹子便坐过来与沈冲他们说话。 细妹子随慕容沛加入了军统后完成了她人生的第一次蜕变,在成为军统的这些日子里也是咬牙坚持,才适应了那种周围群狼环伺靠脑力求生存的环境。 而现在一见军需处的老人都来看自己和丫丫姐,当时眼圈就红了,便如外嫁的女儿终于见到了娘家人一般。 她一改往日说话慢声细语的性子,却是把自己和慕容沛经历过的一些不涉及军统秘密的事情都说给亲人们听。 郑由俭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这两个女孩在离开滁县后竟然进入了另一条秘密战线打鬼子了。 时下军统也只是换名不久声名未显,甚至郑由俭都未曾听说过。 而在交谈中粪球子却是以“头儿媳妇儿”来称呼慕容沛了, 粪球子当兵资格老但个子小岁数也小,原来都是管慕容沛叫慕容姐姐的。 但他这回听说了在那大殿上士兵们都已经喊慕容沛头儿媳妇儿了,他觉得这个叫法好,便也跟着叫了出来。 细妹子可是头一回听别人这样叫慕容沛,感觉很好奇,看向慕容沛,见慕容沛含笑却不语,显然已是默许了。 慕容沛对这个奇怪的称呼也觉得有点不适应但内心却有一种幸福感。 想想第一回和自家小山子“坦诚相对”,想想昨晚霍小山那只如同弹弄古筝般灵巧跳脱的手给自己带来的销魂蚀骨般的刹那。 若是按自己的想法可早就和霍小山有了夫妻之实了,那么大家喊自己头儿媳妇儿便喊吧。 她之所以不反对这个称呼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却是因为他们此时说话却是在账篷里的,那刘云卓和罗林虽然没坐过来却是也在电台旁立着耳朵听他们说话呢。 让他们好好听听头儿媳妇儿的称谓。 让刘云卓看看俺家小山子有多么的了不起,也好断了他的念想。 自己虽然知道刘云卓是个正直的好人但也仅限于同事,自己的内心世界里除了工作便是自家小山子,怎么可能还容得下别人? 让那罗林看看俺家小山子的本事看你以后还敢招惹我不?! 自己家乡有句土话叫“不咬人却隔应人”形容某类人的讨厌至极,而这罗林却是咬人与隔应人兼而有之。 (注:隔应,东北方言,形容某人或某物招人厌恶,见了便有让人反胃欲呕的感觉) 若不趁此机会震摄住他,说不定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就被他咬上一口。 须知,伪君子之害远甚于真小人的。 此时此际刘云卓的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因为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如何偷偷喜欢慕容沛的。 从第一眼见到这个美丽的少女便被她的气质容颜吸引住了,而随着接触日久,他却发现这个少女可实在了不得。 情商智商皆高人一筹且内心极是坚韧,秀外面慧中绝对应当是属于这个女孩儿的专有名词。 心中用情既深那么每当入睡前一闭眼便都是慕容沛的一笑一颦的影子,挥之又怎能去? 但梦中的女神却突然变成人家头儿的媳妇儿,这种幻想破灭的失落却让他难以承受。 可是,他在这几天短短时间里通过和霍小山的接触却发现那个貌似普通的军官带给自己的震撼竟已超过了慕容沛。 那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霍小山竟是他见过的军人里最优秀的! 刘云卓作为一名老特工不是没有阅历的人,这次追捕南云织子所遇日军之强悍实已超出他的预料,伤亡了那么多人员也只打死区区几名敌人。 而霍小山出现后与日军对战的结果却是完胜。 自古美女爱英雄,虽同为男人,但面对这样一个霍小山自己却是想不佩服都不行啊! 古语有“云既生瑜何生亮”那可不是说“瑜”不优秀,至少“瑜”也是“亮”的对手的。 而自己和霍小山这个“亮”比起来自己是“瑜”吗?唯有摇头苦笑耳。 和刘云卓那略显郁闷的表情比起来,此时罗林却是面带微笑饶有兴致地当着这场谈话的听众。 罗林可不是刘云卓,他所信奉的可是无毒不丈夫的。 是的,霍小山的表现确实震摄住了他。 但他自己却知道,自己从来就是一个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人,对于越是优秀的女人越是能挑起自己的征服欲望。 他自己都已不记得上过多少女人了,若论女人的长相当然自有西施与无盐之别,但就女人肉体实质讲又有何不同呢? 我罗林见过的太多了,女人的不同在于某些女人的内在的骄傲。 我罗林享受的便是让在我面前曾经骄傲的女人最终变成我胯下之骑乘。 我罗林享受的不只是肉体的占有更有那击败那份骄傲给她以羞辱的精神满足。 花小冲那天说自己是对的,老子就是要那些看似骄傲的女人脱裤露腚,要让他们知道女人就是女人也只能是我罗林的玩物。 你慕容也只是个女人罢了我早晚让你明白,你与别的女人并无二致。 刘云卓与罗林此时各怀心思,而此时谈兴正欢的人们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就听粪球子笑道:“这回咱们能重逢还多亏头儿媳妇儿临走时说的那句话了!” “哪句话?”慕容沛和细妹子齐问。 “你走之前不是让我们多杀鬼子杀出名堂来到时好来找我们吗?”粪球子回道。 “是啊,我是这样说过的,可和咱们重逢有什么关系?”慕容沛奇道。 “当然有关系,要不是我们杀鬼子杀出名了,你以为抓这个难抓的日本间谍的任务会派到我们头上吗?”粪球子接过话很自豪地说道。 “快说说你们杀鬼子咋杀出来个出名法!”细妹子着急地问。 于是,粪球子便把军需处从滁县起至现在与日军作战的事挑出彩的事大致说了一下。 饶是很简单了,却已是把不光慕容沛细妹子就是那刘云卓罗林也听得乍舌不已,心中暗呼怪不得他们能干掉如此厉害的日本人的武士、忍者、士兵。 原来自己所见这队士兵干掉这批日本人竟只是他们辉煌战绩的冰山一角啊,就凭人家那战绩想不出名都难! “对了,和你们一起走的文萱老师怎么没看着啊?”粪球子讲完战绩后随口问道。 只是他这句话一出口后,账篷内已是有好几个人的脸色微变! 这几个人是沈冲、慕容沛、细妹子、刘云卓、罗林。 其中又是以沈冲的脸色变得最明显,沈冲却是知道赵文萱那是共产党而慕容沛和细妹子却是国民党军统的。 他纵使再是个武疯子却亲耳听过赵文萱讲过国共两党那是势若水火的绝对的你死我活之仇,你当着别的军统特务说同样作为军统人员的慕容沛和细妹子竟和赵文萱有刮葛,而那两个军统的人要是知道赵文萱是共产党的话,那么这说明了什么?! 沈冲毕竟是战士可不是受过相应训练的间谍,他下意识地看向刘云卓和罗林时见那两人脸色已是微变了下,而同时沈冲脸色的变化又何尝不是映入了那二人的眼里,随后那罗林则更是把毒蛇般的光直接甩向了慕容沛和细妹子。 慕容沛一怔之下却已是反应了过来,心中暗叫不好表面上却笑道:“文萱姐回云南老家教书去了。” “哦。”粪球子只是随口一问他哪知道这内里复杂的关系,方待再说什么,沈冲却已是截住了他的话头:“哟,到饭时了,咱们去给她俩把饭打回来吧!” 第三四五章 nang de si ka 高地上绝大多数的军需处的士兵已经是全副武装等在岸边了,只不过他们从军装到武器却都是日式的。 因为就在昨天日军联队来电,今天要派汽艇过来接他们从洪水中脱困。 至于还有十多名士兵不在这里,那是他们正埋伏在距岸边不远的几个日军帐篷内。 那些帐篷已经被割出了一些大小合适的孔洞作为观察和射击口。 这十来名士兵都是枪打得准的,此时都已是手持步枪子弹上膛。 他们的任务是,在一旦发生有日军汽艇驾驶人员识破霍小山他们伪装掉头就跑的情况下,直接将那驾驶人员击毙,把那汽艇留下来。 郑由俭霍小山沈冲带领着十几名士兵站在了最前面。 因为是冒充日军所以在日军所有汽艇靠岸停泊的时候必须要先把前面的日军稳住,会说日语的必须站在这里。 汽艇不是军舰,一艘汽艇不可能装走一个大队。 霍小山所既担心汽艇来得太少也担心来得太多。 来得太少自己军需处的士兵不能一次被运走,脱困时间一旦拖长很容易被日军发觉。 来得太多自己这头儿会日语的人实在是有限的很,前面来的汽艇如果没有被稳住被后面的汽艇发觉了的话,整个计划极有可能功亏一篑。 正因为如此,在这有限的几天时间里,霍小山和沈冲慕容沛选了一些士兵突击学习了几句简单的日语。 他倒不是指望这些士兵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所学的日语能骗过日军,而只是希望一句简单的日语至少能拖延一下给自己的士兵冲上日军汽艇的机会。 而这时郑由俭就再次体现出了他对语言的敏感,这些人里数他学得最快最象,几天里已经会说几十简单的日语了,而且在沈冲的亲自纠正下,难得的是语调语音与日军很象。 郑由俭此时倒不担心自己和日军直接撞面了,来接他们的每艘日军汽艇上也就是驾驶员罢了,自己并不需和他拼刺刀,这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此时的他回头看了眼高地上那几门九二式步兵炮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才恋恋不舍地把头转了回来。 和他站在一起的霍小山自然知道他为什么叹气。 但是没有办法,这几门步兵炮无论如何也是带不走的。 且别说那汽艇能不能装下,就是他们在夺艇成功上岸后也要在敌战区里想法突围而出了。 通过这几天利用缴获的那部电台的窃听,他们知道中国军队已经是全部撤走准备保卫武汉了,而这里已经变成了敌占区。 就在静静的等待中,日军的汽艇在远方出现了。 霍小山回过头去,就见高地上留着的观察哨却是将一面膏药旗连着挥着了五下。 “来了五艇汽艇,所有人员保持镇静不要暴露!”霍小山高喊道。 刘云卓和罗林此时也是穿了日军服装夹杂在军需处士兵中间。 昨天罗林在得知了霍小山的夺艇计划后提出,是否需要他和刘云卓也站到前面去。 因为作为军统人员的心理素质都是很好的,在稳住日军的时候不会慌乱。 霍小山对他的这个提议表示了感谢但却婉拒了。 而现在在罗林和刘云卓的眼里看来,军需处士兵们的心理素质那也绝不比他们差的,好到哪里不知道,至少是没有看出有一个人紧张。 日军汽艇已经越驶越近了。 这时跑在最前面的那艘汽艇的驾驶室里,负责此次运送任务的一名日军曹长已经可以看见高地岸边的黄压压人群嘴大张着呼喊着跳跃了起来把手中的枪疯狂地挥舞了起来。 那人群的声音日军曹长自然是听不清的,因为被汽艇的马达声所掩盖住了。 看着他们地见到自己到来欣喜若狂的样子,日军曹长也是很有感慨地对自己身边的驾驶员说道:“看来他们可是没少遭罪呢!” 那个驾驶员自然是点头“嗨伊”了一声。 只是这两名日军却不知道,那见到救援到来开始欢呼雀跃的人群却是在中国军队一名叫霍小山的军官的“一、二”的命令下才做出的。 他们绝大多数人喊那都是跟霍小山沈冲学来的日军欢呼的用语,但其中也不乏有人喊的是“dogmm养的,你们终于来了!” 日军曹长此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个救助自己同伴的大救星,以至于他忽略了那岸边的欢呼的人群也就一百来人,是远不足下达任务时所说的五百余人的。 汽艇速度已经慢下来了,很快便停在了距离那岸边几米远的地方,这里原来可是一个高地,谁也不知道那水下的陆地在什么水位上。 如果陆地位置较高直接被汽艇撞了上再把汽艇撞坏了,施救者再变成了被救援的对象那岂不是一件很搞笑的事情吗? 这时那日军曹长看到岸上的一名中队长和一名士兵已经趟水向自己走来了,而同时他的余光注意到自己所带领的其他四艘汽艇也已经是并排和自己停到了一线。 当他钻出汽艇的驾驶室时,那两人已经是攀上了汽艇。 日军曹长没有想到他们动作是如此的快速与着急,心道看来在这个孤岛上真地把他们“囚”怕了呢。 不过对方的军衔在那里放着呢,日军曹长忙立正敬礼,嘴里说道:“桥本史一郎奉命来到!” 那个看起来很年轻的中队长回了个礼说道:“桥本君辛苦了。” 日军曹长忙又一立正一鞠躬回道:“不敢不敢。” 鞠躬自然是要低头的,可是这位曹长的头低下却没能再抬起来,因为他脖子已经被这位年轻的中队长用双手掐住了! 那双手劲力好足,如同铁钳般那么一掐一拧,在这一拧的过程中,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日军曹长脑袋自然一歪。 他却恰好看到驾驶室里那名和他一起来的驾驶员的脖子正蹿出一股血来,还有一把匕首划过收回的弧线! 然后他便听到了一声脆响却是自己的脖子被拧断了,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而此时其他四艘汽艇也正发生着类似的一幕。 一名日军驾驶员眼见有要被自己运回去的士兵竟也在开自己的室门,便自然用日语问道:“你进来作什么?” 那士兵却说了一句他自然能听懂的日语“gdesk?” 这驾驶员员一楞,心道这都快贴我脸上来了你却问我“你说什么?”你耳朵难道聋了吗? 可是他却没有机会再问了,因为对方原本背在身后的匕首也已经挥了过来 半小时后,马达轰鸣,五艘汽艇都满载着全副武装的“日军”从那高地边缘出发了,只不过却很自然地偏离了来时的路线。 其中一艘汽艇上,坐在那棚顶的一名士兵正眉飞色舞地大声讲着什么,不一会功夫,那棚顶上挤坐在一起的士兵一起哄笑着大声吼了起来。 他们的声音很大竟然隐隐压过了汽艇马边的突突声,他们吼的是一句日语“gdesk?” 注:日语,你说什么? 第三四六章 夜行 夜色中一支部队正在田间小路上向东南的方向疾行着,这支部队正是霍小山他们这个连。 他们乘着汽艇从那洪水之中脱困后,破坏掉了那五艘汽艇便开始了向东南方向的急行军。 霍小山自然知道军需处这回的动作可是绝对不小,那叫五百多名日军呢,可是半个大队的人呢。 日军一旦发现从运的人到运的艇全都被灭了,那可绝对会调集人马对自己这一班人马进行围追堵截的。 所以他在连队登汽艇之前就已经和士兵们交待过了,日军的东西除了身上穿的这套衣服和手拿的武器外以及作为粮食的罐头外什么也不带。 之所以这样做自然就是为了上岸之后能够轻装前进,这里现在已经是敌战区了。 他们在一路上发现前方有日军时无论多少都是绕道走或者直接藏起来,生怕暴露了目标。 绕是如此,他们在急行军三个小时后,还是发前方的大路已经被日军堵住设卡了。 按在前方探查的沈冲回来报告的情况来看,毫无疑问,日军发现那个高地上的半个大队被消灭了。 于是霍小山他们不得不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之中隐藏了起来,直到天黑才绕过那个日军的卡子再次开始了急行军。 这回霍小山却是和沈冲跑在了队伍的最后面,按惯例正常情况下沈冲都是带侦察班跑在最前面和后面的人要拉开一定距离的。 但这回却不行,因为他必须要背细妹子一起跑。 三个小时的急行军下来细妹子已经跟不上了,于是霍小山就让小石头带着侦察班的人跑在前面边跑边探路,却让沈冲留下来背细妹子。 沈冲一开始听霍小山这么说还很矜持,却被霍小山一瞪眼说了句“还废什么话抱都抱了背着怕什么?” 沈听冲一听这话自然明白了,肯定是细妹子把自己抱了细妹子的事和慕容沛说了,慕容沛自然就告诉了霍小山。 于是霍小山慕容沛沈冲四个人就跑在了最后面。 为什么要跑在最后面而非最前面呢,那是因为跑前面背着个女孩子那形象不雅观啊,绝对有损霍头儿和沈头儿的威严的。 慕容沛其实还是可以跟上的,虽说当了特工之后跑步练得少了但底子还在,而且她所需要带的东西也只是一支手枪和一个包裹,包裹里也只几件衣服和四盒日本罐头。 但跑起来后她看着前面沈冲背着细妹子跑的样子心就动了,和霍小山并排跑时就把自己的小手不由自主地牵上了霍小山的大手,还用手指头敲了几下。 霍小山心领神会便也把她背了上来,跑了一段路程后,慕容沛美够了这才从霍小山身上下来接着跑。 虽然天已经很黑了,跑起来自然也不轻松,但慕容沛心里却是甜蜜蜜的,脑海中想的都是当初入关之时霍小山背自己的情形。 那次背自己摔在了河里,自己问他怎么知道自己是女孩儿的,他竟然说自己是扎耳朵眼儿的! 每当想到这里时慕容沛都会不由自主地笑,自己那时咋那么蠢而自家小山子那时也是个大笨蛋。 慕容沛正想着,忽然从前的士兵发出了一小片轻呼声。 等她再反应过来是,霍小山已经轻声喊出“停”的命令,然后蹲了下来。 一条黑影儿在他面正哈哈地喷喘着粗气,正是那条大狼狗。 那么轻呼声自然是前面的士兵也被突然跑回来的大狼狗吓了一跳。 此时霍小山手里却是已经捏住了一根细木棍,那细木棍却是那条大狼狗叼回来的。 大狼狗是跟着侦察班跑在最前面的,它跑回来嘴里叼着木棍的意思那就是前面又出现情况了。 没有人知道霍小山是如何训练这条原本属于日本人的大狼狗的,只是知道在这短短的几天里那大狼狗真的就和军需处所有的人成了战友一般,这不,已经开始会传递消息了。 为了大狼狗的事霍小山还特意交待士兵们了,要把它当成和自己一样的战士对待,不可以把它当成玩物。 “我上前面看看,其他人待命。”霍小山对沈冲说了一句便向已经停下来的队伍前面跑去,而那条大狼狗便自然而然地跟上了他。 在霍小山跑出去十多分钟后便有命令传来,去前面的一个村子里休息。 又是一阵急行后,所有人已是进入到了村子里。 虽然是在夜色中但每个人也能感觉到这个村子显然已经是被日军血洗过了,断壁残垣,很多房子的房盖已经塌了下来,显见是被日军纵火烧掉的。 这里可是平原地区,如果不在这个村庄废墟里休息那么就得到野外找片树林子了。 虽然只是夏天,但村庄哪怕已经成了废墟那也总比以天当被以地当床的野外露营要好的多。 所有的士兵和军统的这四个人自然都是这样想的,但其实他们却想错了。 霍小山之所以决定在这里休息那是因为前行的侦察班在村庄前面不远的地方又发现了日军设的卡子。 夜色正浓,那日军的卡子也只是在路上设了障碍物大夏天的也没有点火。 倒是多亏了和侦察班在一起的大狼狗发觉了异常才引起了小石头的注意,否则很容易被对方先发现打了埋伏。 霍小山考虑到现在已经是过了半夜了,总这样急行军士兵们也吃不消,另外说不定什么时候和日军遭遇上还是要保持些体力的。 至于吃饭倒不用愁,上次日军空投下来的食物中不只有大米,还有很多直接开盖即能食的罐头,每个士兵出发前都带了不少的。 霍小山先是和军需处的那几个头儿商量了一下定好了明天什么时候出发便回到了慕容沛的身边,接过慕容沛已经打开的一盒罐头默默地吃了起来。 吃完后他抱了一下慕容沛耳语道:“你好好休息我要到外面盯着。” 慕容沛“嗯”了一声,霍小山便拔腿向他们刚才进村的方向走去。 现在是非常时期,可不是当初只有他带着慕容沛千里入关的时候了,他要对自己下面一个连的士兵负责。 霍小山和藏身在村口不同位置的两个哨兵各自打过招呼后,却是带着那条大狼狗又向前行了一百多米,他进村时知道那里有片小树林。 于是,不一会儿,霍小山就已经靠坐在一棵小树下,而那只大狼狗也老老实实地趴在了他的脚下。 第三四七章 夺车 夜色中霍小山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下那大狼狗的头,在这一刹那他感觉自己好象又回到了在天坑的那些夜晚。 那大狼狗身上皮毛带来的顺滑感觉不自主地让他想起了现在还在天坑里的小狍子。 那小家伙肯定已经长大了,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自己。 不知道那只海东青是否还是和小狍子在一起,能否保护小狍子不受天坑里的恶狼的伤害。 以后打完鬼子一定要回去,想到这里霍小山释然一笑,抬起抚摸着大狼狗的手,心里默念了几声佛号便已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靠坐着的霍小山忽然蓦然地睁开了眼睛,而原本趴在他脚下的那条大狼狗也已经站了起来,双耳竖起嘴里发出呜呜的低哮声。 前方的黑暗之中出现了两道闪亮的灯柱,同时有隐隐的汽车马达声传来。 霍小山黑暗之中眯了下眼睛,大脑已经高速转了起来。 须臾间他已经是原地跃起回头就向村子里跑,就象一阵风刮过了田野。 卡车上的日军是接到命令再往前方设卡的。 他们的上司没有告诉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严令必须对所有通卡的车辆人员进行彻底检查,尤其要注意有一支几十人或者上百人的支那部队,防止他们冲卡。 和这辆卡车一起出发竟然还有十多辆卡车,很显然要设卡的地方很多。 这辆卡车上带队的日军小队长想,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他却不知道此时他所在部队的师团长已经震怒了,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手下被困在大水中的五百多名士兵连同去救援运输的五艘汽艇竟然被支那军队给消灭了! 而这支支那部队的人绝不会太多,从时间上推算这支支那部队用五艘汽艇便一次把人从被困的高地上转移了出去。 而一艘汽艇又能装多少人?所以想推算出这支部队的大致人数并不难。 这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能做到这一点,以一比五让皇军蒙受了如此重大的损伤? 要知道,通常情况下大日本皇军和支那军队战斗中的伤亡比率才是一比五啊。 如果这个消息被传播出去那么对大日本皇军的士气的打击可是太大了! 虽然此时这名日军的小队长并不了解内幕但从上峰严厉的口吻中也能明白这次任务有多么的重要了,于是他自然也督促自己手下的士兵不要有丝毫的懈怠。 卡车在前进,前方的车灯下出现了一个显见已经被战火摧毁的村子。 这样的景象在沿途并不少见,但就在卡车即将驶进村口时,从黑暗之中突然跳出了十多名荷枪实弹的士兵来! 事发突然,那小队长身边的驾驶员已是急忙踩了刹车,“嘎吱”一声里倒时把坐在卡车后厢里的二十多名士兵闪了一下。 那小队长定睛看时,见明亮的灯柱之下倒是先看到了那些闪着寒光的枪刺,那是三八枪的,而其中一名士兵还拽着一条吐着舌头的大狼狗。 显然这些士兵也是大日本皇军的,那小队长这才松了一口气开门下车。 而车下的士兵显然也认出了是自己人也把原本端着的步枪枪口朝天抬了起来,一名军官走到了他的身前。 灯光之下那小队长见对方年岁并不很大但却是穿着中队长服装的,忙立正敬了个军礼。 对方却已经先说话了:“奉我部部队长之命,对所有过往车辆进行检查,希望您给予配合!” 那小队长忙“嗨伊”地一声答应下来。 那名中队长先是冲驾驶室里例行公务地扫了一眼,见里面只有一个驾驶员就没有说什么却向卡车后厢走去。 那名中队长边走还边对他说着:“有一支支那的部队杀掉了咱们很多人,所以这次要求检查必须严格,还望您多多配合。” “请问您知道杀了多少人吗?”那小队长倒是刚听说这件事,他的上司可是一丝一毫没有向他透露的。 “五百多人吧,但听说他们的人很少不超过百人,所以越是少的过往人员越得严格检查。”那中队长解释道。 “明白了。“日军小队长答道。 难怪这回设卡的阵仗弄得这么大,竟然有这样事情?不足百人却杀了皇军五百人,支那人竟然还有这样可怕的部队吗?! 就在日军小队长震惊的时候,他们已经是来到了车厢处。 “让你的士兵全都下来我需要看一眼。”那中队长说道 那日军小队长迟疑了一下便向坐在扣棚车厢里的士兵下达了下来接受检查的命令。 他来之前上司已经给他讲了需要他设卡的地理位置,沿途碰到自己人设的卡子也已不是一处两处了,但要求下车接受检查倒是头一回。 可一想到对方的官阶和所说的支那部队的可怕之处,那日军小队长觉得这个要求并没有不合理的地方自然也就同意了。 于是他所带来的二十多名士兵便从车厢里跳了下来列成了一排,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听那中队长说了一句话,可自己竟然没听懂! 他也不可能听懂,因为假扮成日军中队长的霍小山所说的是中国话,其实就两个字“动手!” 霍小山本就是下手奇快的一个人,何况此时又是对近在咫尺的敌人进行偷袭。 他伸双手已是一把掐住了那名日军小队长的脖子,往下一压,从下而上顶起来的膝盖便狠狠地撞在了那小队长的胸口上。 那小队长闷哼一声一口血喷出来后便倒在了地上,身体抽搐却已是起身不得了。 他压根也起不来了,因为霍小山那一膝已是震碎了他的心脏。 就在霍小山喊出“动手”的一瞬间,原本枪口朝上装着刺刀的那些日军打扮的士兵也已冲了上来。 他们枪口下压根本就没有开枪,用的只是拼刺里最简单也是最狠的一刺。 正常情况下刺刀只有在白刃战时才会装上去的,而霍小山却在设伏里就已经告诉自己的士兵们必须用白刃战解决战斗,所以这些士兵的刺刀才会在设伏之前现装了上去的。 站成一排毫无防备的二十多名日军在这一瞬间已是倒下了一大半。 剩下几名刚来得及举枪,可从他们身后摸上来的十多名中国士兵也已用刺刀将他们扎得对穿了。 这场突袭来得是如此突然与迅急,在前后不到两分钟里,二十多名日军便全都倒在了那产自他们的家乡——东洋岛国的刺刀之下。 日军士兵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抵抗,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临死前所发出的那声惨叫罢了。 你道霍小山为什么见了日军卡车就急忙忙往回跑,他吃饭时还在犯愁如何能够顺利过了前面日军所设的那道关卡呢? 硬冲过去当然并不需花费多大力气,但那样他们这支部队的行踪可就被鬼子发现了,那以后的麻烦事可就多了。 他正犯愁呢,可没成想刚要睡觉就有人送枕头来了,这一卡车日军到的却是刚刚好! 第三四八章 妙计过关 天亮了的时候,军需处的士兵却还在那个已经变为废墟的村子里忙活着。 士兵们有打水的有和泥的,在霍小山的指点下却是把半夜里缴获日军的那辆卡车的轮胎后厢板上甩的都是大泥巴。 罗林和刘云卓在旁边吃惊地看着,却不知道霍小山和他的士兵在演哪一出。 很快原本还算干净的卡车已经粘满了泥巴,霍小山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地看了会,才满意地点点头,开始点名召唤了近三十名士兵满满地坐了一卡车。 冲郑由俭点了下头后他便坐到了副驾的位置上,而一副日军士兵打扮的沈冲则是已经坐到了驾驶员的位置上,他见霍小山上了车便启动了油门将那卡车发动了起来向前方开去。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刘云卓很不理解便问不远处站着的慕容沛道。 “他们去过日军的卡子,回来再来接咱们。”慕容沛回答道。 “过卡子?过卡了往车上涂泥巴做什么?”刘云卓不解。 “我也不知道啊,他也没有跟我说,不过小山子要怎么做总是有他的道理的。”慕容沛接着回答。 她确实是不知道,因为昨夜霍小山并没有告诉她这么做为什么,反倒是大半夜地和她用日语交谈了很长时间。 霍小山这个举动的目的慕容沛倒是知道的,今天霍小山带人伪装成日军要过日军的那个卡子,可能觉得自己日语的词汇量还是不够,却是又从慕容沛那里记住了几十个新名词。 十多分钟后霍小山他们所乘坐的卡车已经停了下来,因为前面几米处就是日军的卡子了。 霍小山和沈冲在车里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暗惊,原本他们在没有缴获这辆卡车的情况下是打算实在不行就硬闯过去的。 但是现在看来不闯是对的。 因为在那路的的两边竟然一左一右停着两辆日军的装甲车! 黑洞洞的14.7mm的枪口那绝对是以交叉火力位置配置的都是指着他们的来路。 日军看来这回真被军需处给惹毛了,为了抓他们都把装甲车派出来了! 由于小石头他们侦察时是在黑夜之中,发现前方有日军的卡子就撤了回来,竟然没有发现这里还停着两辆装甲车。 眼见一名日军的伍长已经跑上前来了,霍小山一推车门下了车,而原本在驾驶室里卧在他脚下的大狼狗也跟着跳了下来倒是把那日军伍长下了一跳。 那伍长见下车的竟然是一名中队长忙敬了个军礼,霍小山回了礼后用面无表情地用日语说道:“接到龟田大佐的命令,我们要到前面再多设几个卡子。” 那个日军伍长一个下层最底级的军官也搞不清霍小山所说的龟田大佐是哪个部队的。 但自打他随部队到了中国以后可从没有碰到过有中国部队冒充他们大日本皇军的情况。 更何况这位中队长的日语还有脚下那明显来自日本国内的大狼狗根本就不会让他起什么怀疑。 他先是很痛快地“嗨伊”了一声,然后便很有礼貌的问霍小山道:“我可以看看后面吗?”他这一问也只是例行公务罢了 霍小山这回连话都没有说,却是将手向车后一摆,那意思自然是悉听尊便。 于是他俩便一前一后到了那后车厢处,那日军伍长也只是从从车篷后面看了一眼,见里面都是正襟危坐荷枪实弹的日军士兵,便忙跑回到车头前冲自己手下的士兵一挥手道:“放行。” 于是那横在路上的简易横杆便被几名士兵挪开了,眼见沈冲开着卡车过了卡子又停了下来,霍小山却并不上车。 他却是对依旧站在他身旁的日军伍长说道:“我们本来是三辆车,昨天夜里接到命令来设卡的,可是该死的大水弄得哪里都是稀泥,那两辆车都掉沟里了,一会儿我们还得用这辆车再把人倒过去。” “哦。”那日军伍长自然注意到了这辆卡车沾满了泥巴的样子,想必这辆车去拉那两辆车却没有拉出来。 一场突然而至的洪水弄得哪里都是*****这个日军伍长自然也是知道的,而对面的这位“中队长”给的理由也是完全合理的,他不可能表示反对,自然又是“嗨伊”表示了同意。 于是霍小山便对着那卡车的倒车镜挥了下手,那卡车便又发动起来向前驶去了。 他留在这里的目的自然是还有两车人要用卡来再倒过去,自己不随车走倒是为了多几分便利。 霍小山神情倨傲地又和那日军伍长随便说了几句,却是带着那条大狼狗向路边的一辆装甲车走了过去。 那日军伍长也就相当于中国军队的一个班长,见人家中队长并不理会自己也觉得正常,便又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 日军坦克也好装甲车也罢,霍小山那都是炸过的,不过能有这样近距离观察日军装甲车的机会他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日军装甲车中自然是有人的,也没有军情没谁愿意在那铁王巴样的装甲车里呆着,一名站在枪塔里的日军自然也见到了一名中队长领着一条狗向自己这里走来。 于是他很自然地向有着中队长军衔的霍小山敬了个军礼,然后却是对着那条大狼狗叽哩哇啦地说了起来,显见很是喜欢这只威猛的军犬。 霍小山微微一笑,冲那装甲车上一指,那大狼狗便蹿上了装甲车后面的履带上再一蹿却是已经上了装甲车。 那日军士兵兴高采烈地大叫了起来,而那大狼狗竟仿佛通了人气一般,向前一扑,爪子已是搭在了枪塔上和那士兵戏耍起来。 这一下更是让那士兵喜出望外,嘴里已经是兴奋地大叫连连了。 以狗为中介,霍小山很快便和那装甲车内的两名日军熟络了起来,等沈冲送人返回再接人的时候,霍小山却是已经坐在了装甲车的驾驶室里正向一名日军士兵学着怎么操纵装甲车呢。 有了一次先例,后面再送人接人往返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等到沈冲第三次拉着军需处的士兵过来的时候,霍小山才从装甲车里爬了出来,后面跟着那只威猛的大狼狗,就见那两名日军热情地向霍小山挥着手,而霍小山也同样挥手各别,嘴里还说着“撒油那拉!” 第三四九章 暴露也得打 军需处一列士兵又大摇大摆地行进在道路上了。 刘云卓以敬佩地眼光看着着走在队伍前面的霍小山的背影,他是如此的佩服以至于竟然连并排走在霍小山身边的慕容沛都暂时忽略了。 作为军统的一名特工人员脑力与勇气是缺一不可的,当他得知那村庄前面也有日军的卡子的时候,心里很是紧张了一下。 在日军编织的大网中逃出生天是他们第个人都要面临的情况,他自然也会不由自主地想用什么办法可以冲出去呢。 他自己想了几个办法却又都被自己给否定了,却没成想霍小山就这样带着人大摇大摆地坐着车从日军的卡子前面过去了。 不光是过去,而且竟然是来来回回过了三趟! 他现在才想明白霍小山让士兵往车上糊泥巴的用意,竟是利用这种细节来蒙蔽日军的。 而由此他又想到了自己看霍小山杀汽艇上的鬼子的过程,那时他可是就在岸上的人群里眼睁睁地看着的。 他原以为霍小山会用枪或者至少也得用把匕首吧,可是人家没有! 人家就那么简单地用双手一掐那日军的脖子用膝盖一顶,然后一脚就把那名日军踢下了汽艇,连第二眼都没有看! 他现在能体会出为什么这几天慕容沛已经象变了一个人似的。 本来在他的印象里慕容沛是一个极有主见极有勇气世间少有的女孩子,可是当慕容沛往霍小山面前一站的时候竟然变成了一个唯霍小山命是从眼里满满都是爱意都是痴情的花痴般的少女了! 是慕容沛变了吗?不是的! 现在刘云卓已经明白原因了,是因为霍小山太妖孽了,妖孽到让男人只能仰视让女人只有崇拜。 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是慕容沛的话,恐怕比慕容沛还要崇拜霍小山。 他知道自己有时看向慕容沛那动人心魄的小女儿状还会莫明地心动一下,可是已经不象原来那样心里莫名地难受了,因为霍小山已经把他折服了。 说到被霍小山折服了还有一点让刘云卓佩服不已。 那就是他发现了一个现象,霍小山在这支队伍里竟然只是下达命令却从来没有强调过纪律。 和军需处这些士兵在一起已经有些日子了,刘云卓自然知道这支队伍的士兵其实还是很活泼的,各种开玩笑各种打嘴仗在没事的时候那是层出不穷的,有时都把自己逗得哈哈直笑。 可是一到有任务的时候,所有的士兵都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就象现在一样在中午大路上行军,没有一个人说话,满脸的不苛言笑的样子,若是不听他们说话,真还以为他们就是日军呢。 也不知道霍小山是如何管理自己这支队伍的,反正刘云卓知道换成自己那是绝对做不到这点的,这些士兵每个人都会很好地把握休息、行军、战斗的分寸,都很自觉。 刘云卓心中想事难免就有点走神,忽然间他发现队伍却是已经停住了,再看时,却见前方有几柱浓烟升起还有隐隐的火光。 不一会儿功夫在前面探路的小石头已经是飞野般地跑了回来,却是在霍小山了耳边耳语了一句。 霍小山当时脸色就是一变,已经是大声下令道:“跑步前进,做好战斗准备!” 命令来得是如此迅急与突然,跟在后面的刘云卓和罗林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前面的军需处士兵已经是子弹上膛跑步向前了。 刘云卓和罗林连忙跟上,两个人疑惑地互相看了眼后罗林小声说道:“不是说在日军没发现的情况下不和日军打吗?” 刘云卓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啥情况啊,不过看前面冒烟的地方应当是一个村庄。 军需处所有的人向前又跑了三百多米后已是进入到路边的一趟杨树林中,沈冲和他的侦察班的人此时已经是等在这里了。而距那个村子和这杨树林相距已经不足百米了。 燃烧冒烟的地方正是这个村子,此时房舍已然又被点燃了许多,那浓烟已经成片了,同时又传来阵阵妇女儿童的哭喊声。 沈冲此时已经是满脸胀红地看向霍小山:“三四十名鬼子的样子,打不打?” 如果按照沈冲原来的脾气肯定已经是冲上去了,但他现在毕竟不象原来那一根筋了。 他也要考虑军需处整支队伍在灭了这伙日军后可就暴露目瓢了,那后面肯定是日军没完没了的围追堵截。 就目前从日军对军需处的重视程度来看,如果一旦被日军确定了位置,那么他们这支队伍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霍小山眼睛略眯了下眼却没吭声转过身向身后的士兵们脸上扫过,眼见所有士兵都把眼神看向了他,而手中已经紧紧攥住了的武器毫无疑问地代表了他们的立场。。 “不打,要我们是干嘛的?真当咱们手中拿的是烧火棍吗?”霍小山下意识地摸了摸掖在衣服里面的盒子炮,他接着又说道:“憨子胖子沈冲带自己的人注意包夹,一个活口别留,不要过早暴露咱们自己的武器,行动!” 他这句话说完自己却是已是先向那个村庄快步跑去了。霍小山的命令下达的如此之快很出乎刘云卓和罗林的意料,罗林甚至嗫嚅地想说点什么都没有来得及。 刘罗二人此时也已经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前面日军正在前面的村子里作恶。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沈冲派小石头回来报告的原话是“前面鬼子在屠村!”而实际上也正是如此,鬼子正在前面屠村! 按罗林的想法根本就应当躲过去是不应该与日军发生战斗的。 前面的村子一看就不大,顶多也就三十来户人家,那么整个村子又能有多少人口? 更何况现在已经来晚了,日军肯定已经杀掉一部分了,那么还能剩几个人?用这近一百号人极有可能被日军发现消灭的风险去救几个老百姓值得吗? 中国最不缺的就是老百姓,别说你眼前可能也就几个老百姓就是几十个上百个老百姓又如何? 就刚刚发生的这场大水淹死的老百姓怕是都是以按万来计算的了。 你的任务就是打鬼子,你救老百姓你救得过来吗? 这些天霍小山在战斗中的表现罗林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的,这点上他也不会罔顾事实自欺欺人的。 霍小山的战斗能力与指挥管理士兵的能力他也是佩服的,但刚才霍小山的决定在他看来却是鲁莽的意气用事的。 但罗林当然也明白,打不打这件事上还轮不到自己来做主,于是只能郁闷地端起了手中的三八大盖,因为现在他也是扮作日军士兵的。 刘云卓此时也已经冲上去了,他可没功夫管罗林是怎么想的,既然人家霍小山都决定打了,自己也有责任去打。 而就在这时,先总上去的霍小山已经到了村口了。 罗林和刘云卓并不知道,霍小山看向自己士兵的时候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霍小山最忌讳的两个字就是“屠村”! 如果士兵们怕死霍小山自己也会上,在霍小山的看法里我就是打鬼子的,可我打鬼子却是为了保护老百姓的,除此之外当兵还有别的意义吗? 第三五0章 唯一的幸存者 燃烧的房盖、升腾着的火焰、冲天的浓烟为背景,一名日军士兵双手将步枪挑起,而那枪刺上正挑着一个血流如注却犹自哇哇痛哭的中国婴儿。 侵略者的嘴脸是狰狞的,他正桀桀怪笑着双手用力要将那婴儿甩入到燃烧的火头中时,却看到了风一般已经跑到他身前的霍小山。 那日军士兵略楞了下后反而更加凶残地笑了起来,嘴里用日语喊着“来,一起杀死支那的贱民!” 然后他的笑容便僵硬了起来,霍小山掩在身后的雁翎刀已是闪电般刺穿了他的小腹! 霍小山双臂用力一搅,那锋利的雁翎刀竟贴着他的肋骨横切了出来。 瞬间,日军士兵倒下,那个被他枪挑着婴儿在落地之前已是被撒手弃刀的霍小山伸腰接在了双臂之中。 只是那婴儿已没了哭声,原本稚嫩的小脸上犹自沾染着血迹,霍小山手探时鼻息已是全无了。 “啊——”霍小山身后的士兵们无疑也看到了这悲惨的一幕,他们所有人都已是热血贲张愤怒地高喊着,跃过了霍小山便向那些或杀人或放火的日军扑去。 那些日军士兵在霍小山放倒了那名枪挑婴孩的士兵后才醒过味来,这些穿着帝国军装的人竟然是支那军人伪装的,但仓猝之下又如何架得住军需处士兵的冲击? 憨子向一名正向一处房舍放火的日军士兵冲去,那名日军眼见一个粗壮的中国士兵已冲到了他的面前,举枪招架已来不及了,便将手中正握着的火把劈头向憨子打来。 憨子却已是将手中拿着的那挺歪把子机枪倒抡起来。 枪到第一下火把从日军士兵手中飞出,枪到第二下那名日军士兵肩头被砸便倒在地上。 他还欲挣扎,却是已经有三把刺刀同时将他钉在了地上! 沈冲小石头他们侦查班的人在和霍小山冲到村口时已是分路了,他们没上主道,却是贴着村边的房舍疾跑。 战斗是有分工的,因为愤怒却忽略了命令只是莽夫。 既然霍小山命令了侦察班注意包夹那就必须先跑到位。 小石头跑到村那头时却见一个穿红衣的小囡囡拼命向外跑着,后面追着两名日军。 那两名日军见斜刺里竟包抄过来几名“同伙”兴奋地大叫起来。 那小囡囡见前面又来了“日本鬼子”想再拐弯却又如何来得及? 眨眼间却已是被最前面的那名“鬼子”舒臂一搂抱了起来。 那小囡囡虽小性格却极坚强,却是伸嘴一下子就咬在了自己认为的“小鬼子”的肩头。 小石头痛得大叫一声却并没松手,反而柔声说道“别咬大哥哥!” 那小囡囡囡一楞,看着小石头肩头上日军的肩章面现疑惑却终究没有再咬下去。 而此时那两名日军士兵也已经觉察出不对了,眼见对方人多,扭头欲跑却已是晚了,那一楞神的功夫已被侦察班的士兵直接圈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一名日军士兵问道。 “杀你们的人!”沈冲用日语答道,随即手中的三八大盖一振吼道“杀了!” 一声齐吼的“杀”里,十来名士兵手中的步枪齐齐刺去。 由于这回军需处士兵是伪装日军,手中用的可都是缴获的三八大盖,那日军原本三八大盖长于中正式步枪的优势便已荡然无存。 那两名日军向前刺杀的步枪被分别架开之际,后面中国士兵的枪刺已是扎透了他们的身体。 而百分之一秒的时间未到,前面架开他们步枪的刺刀也已是从前而后透体而过,原来前面招架的士兵用的都是打压刺的技法。 郑由俭带着自己手下的掷弹兵却是从村子的另一侧去包夹的。 只是他自然没有沈冲跑得快,非但没有沈冲跑得快连其他掷弹兵那也是跑不过的,他便跟在了最后头。 可在跑过两幢房舍中间的时候,他一扭头却看到两名日军从浓烟弥漫的夹道中捂着嘴鼻蹿了出来。 原来那两名日军见机得快,发现后来的这些人竟然是中国军队假扮的,眼见对方人多却是顾不得那夹道中浓烟呛人便横穿了出来。 由于被浓烟遮住了视线,郑由俭看到对方时也只有几步之遥了却如何来得及现喊跑过头的掷弹兵? 郑由俭从来没打过也没练过白刃战,他既没拼过刺刀也没抡过大刀,手中的武器却是一把加拿大撸子。 眼见那日军边跑边在擦呛出来的眼泪,郑由俭虽然胆小些但反应可不慢,否则他也不可能把掷弹筒玩得出神入化了。 他抬手便已将手枪指了上去,食指扣着扳机连做了两个一扳一松的动作,已是“啪啪“两枪正打在跑在前面的那名日军的脸上。 手枪子弹却能有多大冲击力呢? 那日军被击中了却也由于前冲的惯性便仆倒在了郑由俭的脚下。 郑由俭见那日军倒地与脑后壳正在自己的脚下,钢盔之下已经有血流出,他就感觉身子一麻腿就软了。 而此时第二名日军也已发现前方有敌人了,端着手中三八枪冲着郑由俭就是一个扑刺。 郑由俭正腿软呢,又见雪亮的刺刀扎了过来,“妈呀!”一声就坐在了地上。 那日军急于保命冲的却是猛了,刺刀贴着郑由俭的钢盔顶部“铮”的一声就滑了过去,而人却已是快把坐在地上的郑由俭骑上了一般! 这时郑由俭本能之下手中的加拿大撸子再次举起,恰顶在了日军士兵的裆部上。 郑由俭闭眼咬牙,连开三枪,那日军士兵惨叫一声便趴了下来,却正压在了郑由俭的头上,一下子就把郑由俭压躺下了! 战斗发生的太快,跑在前面的掷弹兵听到头两声枪响就往回跑,跑到近前正是郑由俭第二通枪响之际。 眼见郑头儿被鬼子士兵压在下面了,谁也没看清啥情况都是吓坏了。 都忙齐伸手把压在郑由俭身上的日军士兵拉到一边,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喊着“郑头儿”。 此时郑由俭却“扑楞”一下子坐了起来,从钢盔到脸上已是蹭满了那日军士兵刚流出来的血。 而此时的郑由俭却由于这冷不丁的刺激已不再晕血了! 只见他一下子就从地上跳了起来,伸手一抹脸上的血,冲着那躺在地上热气未凉的日军士兵的脸上狠狠就踹了两脚,嘴里骂道“日你马马的怂,要是日本花姑娘的血老子也就认了,偏是你这断子绝孙的玩应的,硌应死老子了!” 第三五一章 漏补的那一枪 罗林是最后冲上来的,等他到的时候战斗都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罗林见慕容沛和细妹子此时也是拿着小手枪在房舍间的夹道里穿行着,就问一个在身边经过的军需处士兵道:“没打完吗?你们在做什么?”那个军需处士兵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闷声闷气地回答道:“补枪不懂吗?”便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答话的士兵是莽汉,也难怪莽汉给他冷脸看,头儿媳妇和细妹子两个人都拿着枪开始找敌人补枪了,你一个大男人此时却到如何让人能看得起。 罗林自然也感觉到了莽汉对自己不待见的态度,脸上便也有些讪讪地不舒服,便也拿着手枪往房舍间走去。 他倒并不是真的想补什么枪,只是所有的人都在忙碌中自己一个人要是在街口站着那也太咋眼了。罗林随意地走向了紧邻村头的一个院子。 这时莽汉却是从相邻的院子中走了出来他也是奔罗林的方向来的,但此时见罗林已经向那院门迈腿了,他便鼻子里哼了一声却是一扭头奔别的方向云了。 罗林再次看到了莽汉对自己不屑的态度,这回心中却是有点羞怒了。 心道,一个臭当兵的拽得怎么跟二五八万似的,要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老子让你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他怀着不愉的心情走进了院子。 这个院子却没有着火,想必是日军没有来得及纵水呢军需处的士兵便到了。 进院的罗林先是看到了一个倒在血泊中的老头儿,那老头仰面朝天地躺着,两手摊在地上也是鲜血淋漓,腹部一大片血迹,想必是被日军用刺刀刺死的。 罗林并不惧怕死人,既因为作为一名老军统他死人见得多了也因为他自己就杀过人。 罗林持枪进屋,见那屋中已经是被砸得乱七八糟也没有人便又退了出来。 他看到这屋子旁边还有一个矮小的柴房,柴房的门正虚掩着。 就在他犹豫是否走进去看看时,听到外面有人喊集合的声音。 罗林此时的心思并不在给什么鬼子补枪上面,他此时已经是一肚子的怨气。 既愤懑霍小山不好好地逃命又愤懑刚才那个军需处士兵不do自己的态度。 于是他听到有人喊集合了就把把原已向那柴门抬起来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转身向院外走去。 罗林并没有注意到就在自己的脚下有一溜细细的血迹正通向了那个柴门,而那血迹的尽头一名日本士兵正隐身在那黑暗矮小的柴房之中从那破木板墙的缝隙中紧张地看着他。 这名日本兵进了这个院子后先刺死了那名老汉,想进屋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就在他搜寻未果退出院子刚一探头时却正好看到了霍小山杀死自己同伙的一幕。 霍小山那杀人的方式着实让他胆寒了。 一把比武士刀还锋利的刀在扎进肚子后竟然放扁了一横切,生生把自己那名同伙的半拉肚子横断开来,他发誓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杀神式的杀法! 于是,这个士兵眼见对方人多竟然也没讲什么武士道精神,便悄无息地退了回来。 他自然知道此时不能跑,如果跑了很容易被发现,发现后一枪便可以结果了他。 于是他就很是果决地将自己的鼻子在主房的门框子上撞了一下,弄出血来在脸上一抹就藏到了那柴房之中。 可是情急之下他竟然忘了那鼻血已是滴淌在了那从主房到柴房的那不到二十步长的路上了,就在他发现了这个漏洞正想弥补的时候,罗林却已经进来了。 他见这个支那士兵只是低头看着地上以为他已经发现了那地上的血迹了,心中紧张得不得了,已是把步枪上的刺刀卸了下来攥在了手里准备做殊死一搏了。 他却不知道那时候罗林的眼睛虽然是看着地面的心思却没在那上面竟然对那血迹视而不见。 这种情况并不是什么新奇事,人在走神的时候都遇到过,而罗林当时恰恰满肚子怨气正处于那样的一种状态之中。 眼见那名支那士兵出了院门,这名日本士兵知道,自己的这条小命这算是捡回来了。 此时,军需处的士兵在进村的村口会合了。 一个不大的村子,房子已经被烧了十之八九。 望着那还在哔剥作响仍在燃烧的村落,看着那一个个形态各异被日军杀死的百姓,所有人都黑着脸。 小石头怀中抱着的那个小囡囡竟然是唯一的幸存者了。 此时她却已经哭得跟一个泪人似的,令人揪心地叫着要去找娘却被小石头抱着不肯撒手。 小石头知然不会放开她让她去找她娘的,无论哪个是她的娘。 只因为村里所有的人死的都很惨,小石头不会让一个孩子再次看到这样的惨状。 小石头紧紧抱着这个小囡囡心中怜意盈盈,因为这个小囡囡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妹妹了,也正是和这个小囡囡同样大的年纪。 集合的号令是小石锁喊的并不是霍小山,而所有的人把目光都看向了与小石锁并排站着的霍小山时,只见霍小山极其罕见地黑着脸,至少军需处的士兵们是头一回看到。 慕容沛见霍小山犹自对着那燃烧的房屋出着神,心中自然明白霍小山此时心中的愤怒与悲伤。 慕容沛记得在他们当初入关的时候,霍小山也是在遇到日本鬼子屠村时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愤怒与不理智。 人人都有禁脔,那个魂牵梦系的小山村已经成为霍小山永远的不能愈合的痛。 慕容沛伸出手轻轻扯了一下霍小山的衣袖,霍小山看到慕容沛担忧的眼神才把自己从那种负面的情绪中摆脱出来。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晃了晃头终于理智复苏,扫了一眼看向自己的士兵们然后才缓缓说道:“如果因为今天我冲动的决定让咱们军需处全军覆没,大家怨我不?” “不怨!”士兵们竟然异口同声地大声回答道,这种整齐、这种果决、这种默契令站在外围的刘云卓与罗林都是心中一颤。 刘云卓在士兵们的外围再次被军需处所有人的表现震惊是得无以复加了。 他终于明白了一支军队与一群特工的不同,士兵有万千,此心却坦荡,百姓为父母,杀敌一条心哪! 而那原本一肚子怨气的罗林此时也已是膛目结舌,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在萦绕,这特么地就是一群傻子,头儿傻兵也傻。 霍小山逐个向自己的士兵们看去,虽然高矮胖瘦各异,但那眼光都是清澈无比。 他不由得心中一暖,低声说道:“都是我的好兄弟啊。”然后却是大声说道:“出发!” 由于集合地点是在刚进村的村口,这回自然是要穿村而过了。 霍小山俯首之际却又是看到了那第一个被自己杀死的日军,刚刚熄灭的怒火不由得又燃烧起来。 他走上前去,一脚狠狠卷去,那名日军士兵的尸体竟然被他踢了起来横飞了出去,撞到了几米外的土墙上跌落了下来! 所有中方人员见此一幕的震惊自不必说,而此时院子里那名从柴房里钻出来正在那破院墙的一处孔隙中看动静的日军士兵已经是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在没有人再注意这个院落了,这群支那军队里的杀神终于走远了。 第三五二章 争吵 军需处的队伍又前行了,不过才走出不久却发生了一场小小的争论。 争论的焦点是在如何安置那个被小石头救回的小女孩身上。 那小女孩在慕容沛和细妹子的劝说下虽不再放声大哭却仍趴在小石头的肩头犹自啜泣着。 罗林出于自身安全的考虑漫似不经意地说道:“带着这么小的一个小丫头行军打仗可是不方便啊!” 罗林又不傻自然不会不识时务地说找个地方放了算了,但带着这么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很容易暴露目标这点上他相信不光自己能想到他就不信别人想不到。 所以他敲下边鼓,所谓自己装枪别人放炮说的就是他这种人了。果然他这好象不经意的一句话便有人赞同了。 “是不方便,再往前走找个人家给他们就是了。”搭话的是郑由俭,郑由俭的习惯性思维那是凡事安全第一的。 不过郑由俭这么一说小石头可就不干了,刚才罗林的那句话小石头就已经不乐意听了,而郑由俭的话更是火上浇油。 “死胖子你啥意思?”小石头眼睛一瞪反问道,“要是你家丫头你就这样对待她?” “我家丫头?”郑由俭一指自己的鼻子,“我家丫头我就不要,连丫头他娘都让我扔山东了!” “谁特么象你那么牲口?”小石头冷笑道。 “你特么说谁牲口呢?你咋跟郑头儿说话呢?还敢跟我特么特么的?”郑由俭听小石头说得难听他也不乐意了是,嗓门已是高了起来。 “我特么就说你牲口!”小石头倔劲儿上来了,声音又高了八度。 他自打救了这个小女孩儿就觉得跟这女孩特投缘,尤其那女孩一哭的时候就让他想起自己曾经拥有过的妹妹。 “你特么再说我一遍!”郑由俭急了。 “我特么——”小石头话说一半却被旁边的憨子一伸手拽了一下给打断了“头儿来了。” 霍小山已是从队伍前面走过来了,争吵已是把他惊动了,军需处在行军时士兵们都是能分出轻重的,现下这种时候大声说话可不是一惯作风啊。 小石头和郑由俭全闭嘴了,霍小山看看小石头又看看郑由俭也没吭声,他也不说话。 军需处的队伍已经停了下来,那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自然也懂事了,她当然听明白是在如何对待自己的问题上起争论了,也停止了啜泣。 郑由俭小石头眼见霍小山就是站那不吭声已经有一会儿了,两个人也冷静了下来。 “我就是说——”郑由俭刚要说自己的理由却被霍小山打断了。 “我想听的不是这句,我不是给你们断官司来了。”霍小山冷冷地道。 “我不该在行军时吵架。”郑由俭火气一消马上反应过来了。 霍小山又把眼神转向小石头。 小石头也明白过来了,忙说道“头儿,我错了。” 霍小山微点了下头,却又把眼神看向了一直在旁边的慕容沛说道“你说说咋回事。” 他们这些人都在队尾,慕容沛可一直在旁边看着呢,自然目睹了全过程,也包括罗林那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但她和小石头不熟自然没法出口劝。 “郑主任说把这个小妹妹放到老百姓家里,这位兄弟不同意。”慕容沛说道。 其实慕容沛很想说这事其实是罗林挑起来的但现在却没法说。 “哦。”霍小山点了下头,这回却是面容和蔼地对向了那个此时正双手搂着小石头脖子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的那个小女孩。 “小妹妹你几岁了?”霍小山微笑着问。 那小女孩碰到这样的事已是从没了爹娘的悲痛中清醒了过来,她自然看出了霍小山是长官,又知道救了自己命的小石头是在维护自己,回答得并不怯场“七岁了!” “叫什么名字?”霍小山接着问。 “爹娘都管我叫囡囡”小女孩回答道。 “囡囡你看让我抱着你走好不好?你得让这位大哥哥去执行任务打鬼子啊。”霍小山和她商量。 那小女孩看看小石头又看看霍小山一撅嘴说:“我跟哥哥一起走,我走的也很快的。”她现在本能地更相信小石头。 “那可不行,哥哥要开枪打鬼子,这样,你让两个姐姐领着走好不好?”霍小山接着商量。 小女孩看看小石头正冲自己点头显然同意这个办法了,又看看正笑着看着自己的那个好看的姐姐。 刚才慕容沛细妹子可是用手绢给她擦眼泪了的,她觉得这两个姐姐也很亲,便松开了搂着小石头的双手。 小石头忙把她放到了地上,她便自己去牵慕容沛的手了。 眼见事情已经解决了,霍小山就对小石头说道:“你赶紧去找沈冲,告诉他放慢行军速度,要先发现日军尽最大可能不让日军先发现咱们,有情况及时汇报。” “是”小石头答道,此时还不忘看了那小女孩一眼,那小女孩正用亮晶晶地大眼睛地看着他,眼神里竟是无比的信任与眷恋。 小石头心中一暖却忙转过头快步去了。 眼见小石头走了,霍小山告诉跟他一起过来的小石锁道:“接着前进,放慢行军速度。” 于是部队就又动了起来。 郑由俭边走边不解地问霍小山道:“为什么要放慢行军速度?” “着急走未必走得出去。”霍小山答。 霍小山有自己的考虑。 现在他们还处于平原地带,再快又能快到哪去? 如果再被日军发现,以日军的机械化运输能力追上他们只是分分钟的事,他已经在斟酌一个新的办法了。 “你们刚才说什么了,两个人急头掰脸的?”霍小山笑着问。 没等郑由俭回答呢,旁边有个老兵却已先接上话了“头儿,我全听着呢,可好玩了,我跟你学学。” 郑由俭一看是自己的一个掷弹兵气得直吹胡子瞪眼睛,可老兵哪有怕他的,就一五一十一字不漏地把刚才事情的起因和两个人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霍小山听完笑了:“我好象听说你要招沈冲当上门女婿呢,你觉得你要是这样对待你家闺女,你猜沈冲会揍你不?” 霍小山这话一说完,所有人都笑了,可细妹子却偷偷瞪了郑由俭一眼,心道,现在瘦了,胖时那熊样吧,你闺女能好看到哪去?倒贴给沈冲沈冲都不要! 霍小山见队伍气氛恢复了正常却大声说道:“都听好了,所有人不得擅自开口,有事汇报!” 然后,他加快了脚步就往队伍前面赶去了。一直没再说话的罗林脸上当时就有了火辣辣的感觉。 因为霍小山这句话明显给了他一种打脸的感觉,周围见到事情始末的士兵的眼神都刷地看向了他。 霍小山的士兵们早已学会了自我思考的能力,头儿平时在军需处很少用这种口气说话,那么这句“所有人不得擅自开口”不是说你这个煽风点火的又是说谁呢? 人精可并不只是你作为军统特务的罗林一个,霍小山也是人精只不过人家轻易不开口罢了。 第三五三章 前方无路且回头 沈冲侦察班的人已经撤回来了,军需处所有人都在看着霍小山。 沈冲他们听从霍小山的命令,放慢了行军速度更小心地搜索可能遇到的日军。 一个小时后,他们率先发现了日军又一处临时哨卡忙把消息送了回来。 霍小山在仔细询问了日军的人数后便让沈冲他们别让日军发现了全都悄无声息地撤回来和后面的大部队会合了。 所有人都对霍小山的这个决定感到不解,敌情严竣应当冲过去才是啊,怎么倒往回撤?那日军岂不是越聚越多早晚会被发现的啊! “掉头,急行军,立急执行!”霍小山这回的命令让所有人已不是不解而是大吃一惊了! 但尽管如此,这个命令却马上被军需处所有人执行了,只因为听话必须听音。 军需处的人自然都知道霍小山的脾气秉性,霍小山原来下命令是说完就拉倒,可从没说过立即执行的啊,而此时他脸色少有的严竣显见更加强调了这个命令的郑重性。 “为什么呀?我不同意!”军需处士兵已经开始小跑了,由排尾变成排头的罗林却不干了。 他要对自己的命负责,在他看来霍小山的这个决定是多么的弱智啊!可他手下的士兵却更加弱智地执行了! 霍小山现在可没功夫管罗林怎么想的,他只一句话就让罗林闭嘴了,他说的是“执行,否则我毙了你!” 军中无戏言,罗林还待要争辩,可是沈冲小石头小石锁三把盒子炮已经指向了他的脑袋! 罗林瞬间矒了,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双脚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军需处的人跑了起来。 不跟着军需处的人一起行动怎么可以?要是你罗林擅自跑了万一被日军抓到了谁敢保证你不把军需处的情况供出去? 所以你必须听从命令,否则就得死!这点别说你一个军统特务就是任何人都不可以,这叫军纪! “胖子、沈冲、石头、莽汉、石彪、金银铜铁锁过来!”霍小山边跑边招呼,听到喊名字的人马上聚了过来。 霍小山却是停了下来,对他们低语了几句然后大声说了句“行动”,于是独留下石彪领着大部队,他们这些人却是以更快的速度向前跑去。 霍小山本来就觉得自己领着士兵们在平原地带突破日军的层层堵截不妥,这样太慢了,在他们灭掉了那伙屠村的日军后越发觉得心里不安了,而沈冲他们发现了前面又有了日军的卡子后愈发印证了自己的担忧! 自己稑前截的那辆卡车上的日军明显是到前面设卡子的,那就证明前面还没有卡子。 可现在却有了,说明了什么?说明正在往前方运动的日军回头了,说明极有可能日军已经确认自己这支部队的大概位置了! 所以必须出出奇招出险招才能突出去,但时间紧迫已不允许他去跟别人做解释了。 一个多小时后,霍小山他们原本诓过去的日军的那处关卡。 两辆装甲车仍旧停留在路边,不过那枪塔已是掉转了方向,指的正是霍小山他们曾经的去向。 其余的日军也已是子弹上膛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模样。 这时日军士兵突然脸色一变,手都搭到了扳机上,因为前方的道路上出现了一条大狼狗和两个看上去狼狈不堪丢盔弃甲的日军。 他们跑得是如此的惶急,一看就是打了败仗。 那名管事的日军伍长手离开了扳机,却是把胳膊抬了起来打出了一个停的命令。 这条大狼狗这个跑在最前面的中队长他认识啊,他们不就是一开始用卡车倒运过去设卡的那批帝国士兵吗?莫非 “我们和那支支那部队遇上了,快叫战车去增援!”已经跑到近前的那个中队长喊道。 这么快吗?那支支那军队那么厉害吗? 这个日军小队长也只是才收到摩托车送信说前方发现要寻找的支那部队了,可这才多久就把那三车咋也有一百名打得回来叫援军了? 这还有什么犹豫的?那就去吧。 两辆装甲车的上的射手此时也已站出枪塔看情况呢,那自然也是记得这位有着一条大狼狗的中队长的。 他们见负责设卡的小队长已经挥手示意让他们快去了,忙让驾驶员将各自的装甲车发动了起来。 而此时那位中队长便带着他的大狼狗顺理成章地攀上了其中一辆装甲车,他带回来的那名士兵则上了另外一辆。 在所有关卡的日军士兵看来,这是很正常的举动,装甲车跑的快,他们可以指点路径嘛。 于是,就在关卡的日军士兵的注视下,两辆装甲车绝尘而去。 半小时后,那两辆前去支援战斗的装甲车却是已经停在了路边。 那装甲车车上已经有斑斑的血迹,原来车上的日军士兵已经不见了,因为他们已经被霍小山沈冲带着埋伏在半路上的士兵干掉了。 再次客串日军中队长成功的霍小山却是在问郑由俭和另外一名老兵道:“都弄明白了吗?” “明白了!”两个人答道。 霍小山在消灭了开装甲车的日军士兵后,却是让郑由俭带着一个会开卡车的老兵来学着开装甲车了。 这时一阵汽车马达的隆隆声响起,一辆日军卡车由远而近地驶来。 这辆车是霍小山他们过关卡时用的那辆,用完之后就开到野地里弃之不用了,这回却是霍小山让一个老兵又开了回来。 路边一个树林里,军需处的士兵们正埋伏在那里武装戒备着,慕容沛也趴在那里却用一只胳膊搂着那个小女孩。 刚才急行军时那个小女孩却是被憨子背着跑的,毕竟急行军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无论如何也是跟不上的。 此时慕容沛和细妹子都面现忧色,霍小山、沈冲他们可去有一会儿功夫了,做什么去也没有说,到现在却没有回来。 罗林脸色可不好看却又无可奈何,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敢擅自行动,这些士兵会毫不客气地乱松打死自己。 刘云卓也不知道霍小山他们干什么去了,从理智上讲他也不懂霍小山为什么会命令部队掉头回来,可从直觉上讲他又觉得霍小山是值得信任的。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中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马达的轰鸣声,“坏了,日军坦克汽车!”有士兵低声惊呼道。 小山子他们怎么办?他们可还没回来呢?慕容沛着急了,难道才和小山子团聚就又要被日军分离开来吗? “别开枪,头儿他们回来了!”这时石彪大喊道。 石彪当然知道霍小山他们干什么去了,因为出发前霍小山已经向他交待过了。 众人闻听石彪此言心中先惊复喜,可不是嘛,眼见得驶得越来越近的装甲车上坐着的正是小石头他们那些人! 至于霍小山沈冲郑由俭他们倒没看到,可是还用问吗?肯定是在里面开坦克呢! 第三五四章 人有七情难云忍 日本京都郊外,一片规模巨大的私人庄园,庄园里有一处全日本列岛出名的温泉。 那温泉无论春夏秋冬都是一个温度,是沐浴休闲的胜地,只是早已被高大的殿宇覆盖其中了,平常人根本享用不到。 只是因为那片庄园的门牌上有两个平假文的大字“南云”。 它属于南云世家,日本四大门阀的南云门阀。 此时一个穿着宽大日式浴衣的少年正盘膝坐在温泉边,任那冬日里温泉中氤氲的水汽打湿了自己并不为其所动。 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此时却匍匐在他的身前,下巴搭在那少年的膝头仰着脸看着他。 那少女脸庞明艳目光清纯偏偏在仰首之际展现出胸前白晰如脂玉的丘壑。 “哥哥要忍什么可以告诉我吗?织子不懂。”那少女眼中露出求知的渴望让人无法心生拒绝。 “一切皆忍。”那少年垂着眼帘道。 “哥哥学什么忍,你真的能忍住吗?”那少女道 那少年嗅到了少女靠近所带来的少女体香心中微动却不语。 “哥哥明天若真的能够证明自己一切皆可忍那你便不用回归家族了,父亲大人已授权于我。”那少女目光依旧纯净无瑕语音婉转,就连平常人谈判般的话语从她的口中吐出都能让人心旷心旷神怡。 “此话当真?父亲真这样说了?”那少年感觉到了欣喜,原来微闭的眼睛霍然睁开了。 只是他睁开之际除看到了那张仰对着自己明艳的脸之外却还看到了那雪白山丘上的两点嫣红。 他陡然间有了种口干舌躁的感觉,一种从未经历过的异样感觉从自我世界某个沉睡的角落升腾而起,他忙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摆脱。 那少女忽然笑了,匍匐着近似趴在少年怀里的她却分明感觉到了自己亲哥哥的某种变化。 “这几年从支那回来后每年都会和爷爷父亲一起洗澡,可却好多年没有和哥哥在一起了,织子好渴望哦,就让织子好好服伺哥哥吧,希望哥哥明天能顺利通过父亲大人的考验。”那少女的语言正如那依人的小鸟,而眼媚却已如丝了。 那少年不语心中暗忖。 身为岛国之人自然便有男女共浴的风俗,只是自己这些年都在那隐者师父那里倒未曾经历过,别人不习忍都能使得自己就更能忍得。 那少女见少年不语便是默许,便越发将身体往前靠来,伸手替那男子解开浴泡的腰带。 腰带既开那少女却垂首低视口中却轻笑道:“原只道织子快成嫁娘,没成想哥哥也长大了。”然后便将少年那浴衣向两边褪去。 那少年瞬间脸红了,他有了一种虽然浴衣加身却已赤裸无疑的感觉。 只是此时少女又有了新的动作。 她偏偏趴着用双手去够少年两边的衣领而不是衣摆,如藕般玉臂舒展之际自己宽大的浴衣不解自开。 于是两个丰盈的玉兔便泼喇一声弹跳而出,那少年正看了个满眼! 少年异样复起尤甚刚才初起之际,他心呼不妙却待闭眼,那少女却已是在他耳边吐气说道:“织子不懂哥哥习的是何种禅,但若闭眼已是下乘哦。” 此语极妙,少年好胜心起便不肯闭眼,却努力试图将面前这活色活香的豆蔻少女看作一堆白骨。 然而玉兔摇曳莲步生风又岂是他这从未修炼过的白骨观所能抵制得住的? 洪水既现若是硬堵那也只是饮鸠止渴以油浇火罢了! 那少年心中茫然暗念“这是白骨、这是白骨”奈何眼睛却已被施了夺魂大法般追逐那少女而去。 那少女此时已是站到水边,浴袍却已是滑落脚下,却偏被她用一只脚踏上了,另一脚却还在浴袍的里面,这一踩一抬之际受浴袍牵跘便要摔进那温泉之中。 少年急忙跃起去救,牵手之际那少女已是挣脱浴袍扑了个温香满怀,少年登时已是连那“她是白骨”的最后一丝残念已然忘了。 更要命的是一只邪恶的小手再往后那少年只记得少女说了句“哥哥,忍无可忍何须再忍”然后水花溅起的温泉里便已是婉转莺啼之声,一个日本少年苦心经营了十多年的一个大大的“忍”字便这样轰然坍塌了 年后,一列由日军卡车装甲车组成的混合车队正在中原大地上快速行驶着,有中国百姓看到他们远远便躲开了,如避瘟疫一般。 一个挂大佐衔的日军军官此时正坐在一辆卡车的副驾位置上。他脸庞削瘦又有着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并未因为长途奔波而稍显懈怠。 此人正是那个当年与亲妹妹同泡温泉的少年。 如果有人见到这一幕肯定会觉得不解,一个大佐完全可以坐轿车的,可他却偏偏坐到了这巅簸的只有普通士兵才会坐的卡车里。 这是为什么呢? 只因为他是南云忍,大日本帝国上海派遣军第十六师团特混大队大队长。 只因为南云忍要忍尽世间一切之所不能忍,所以他要坐卡车! 南云忍是来解救他妹妹南云织子的。 本来前些天他收到了自己派出的救援小队发回的电文,在支那一个名唤乌鸦山附近的地方发现了织子的踪迹。 他本以为那支以自己家族武士为主要成员的救援小队救回自己的妹妹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可十多天过去了,却偏偏再无消息。 而紧接着,他便从军队内部得到了支那第二大河黄河决堤的消息。 他匆忙忙打开地图一看不由心中一紧,因为那所说乌鸦山的地方的海拔高度与所处位置极有可能是黄河洪水的必经之所。 南云忍在那一天极为罕见的心绪失控了,织子你决不可以死,我还没有通过作的考验! 南云忍姓南云名忍却并不是忍者,行武之前他认为自己是一个兼修武道以忍入道的修禅者。 他所追求的人生境界便是忍常人之所不能忍、以忍证悟我空从而通达宇宙人生之真相。 他是南云世家的嫡长子,在家族的刻意培养下,他自幼便在京都一家寺院之中师从一位隐者以忍习禅以堪家族大用。 但他习忍日久自觉有成竟不思归家,虽那位从事间谍活动的父亲多次催促亦不肯回头。 直到有一回他回家参加百年祭祖之时遇到了自己的妹妹织子。 织子告诉他第二天父亲会给他一个是否允许他离开家族修忍的考验。 可后来他才明白织子撒了谎,她本身才是那个所谓的考验。 但南云忍并未觉得自己受了妹妹织子的欺骗,自己修忍未成与妹妹却又何干? 约定既然输了,于是他便结束了那隐修的生涯,很听话地成为了大日本帝国的一名军人。 只是他信“忍”却依旧未变,他之所以听从了家族的安排那是他自认为想通了一个道理。 这个道理是,避世修忍只是避却,是靠眼不睹耳不听的,草虽烧尽草根却存遇水却会复生,入红尘而修忍才是王道啊! 于是这些年里,帝国军队里出了个勇士,那是为了修对戎马劳顿血肉横飞胆小怯懦的“忍”。 于是,支那首都南京城破后多了个屠夫,那是为了修去掉一切恻隐之心蔑视一切生命的“忍”。 于是,在南京城他虏获了一个美丽不逊于妹妹织子的支那少女,让她常伴左右别人不能染指却让她夜里独自婉转呻吟,那是为了修对美色的忍。 就在他认为自己修忍已成完全可以不再在妹妹织子面前丢盔弃甲打破仗的时候,妹妹织子却失联了,这让他如何不恼? 于是,终于在得知有一支支那部队在那乌鸦山大水中竟逃出生天的时候,他带兵来了! 他要寻回他的妹妹织子,他要重新考验他的“忍!” 第三五五章 车队冲卡 日军高层震怒了,震怒的原因在于他们一支五百多人的队伍竟然被支那一支一百余人的队伍给消灭了,尽管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被消灭的。 这支军队只有一百余人的消息来自于一个受到袭击后侥幸逃生的士兵的亲眼所见,据这名士兵说那支支那队伍穿着大日本皇军的军装,训练有素,身手了得。 这是一支什么样的小队?他们隶属于中国军队哪个部队?必须抓到他们消灭他们! 如果这件事传出去大日本皇军的威明何在?颜面何存? 现在日军高层已经知道了这支支那部队的大体位置了,而且西北方向正肆虐着洪水,那么南逃便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于是河南境内的日军纷纷派出数量不等的部队加入了围剿之中。 有从西北至东南追击的,有由东南而来迎头设卡堵截的,还有象南云忍这样带队从江苏境内过来专门缉捕的。 鉴于这支支那军队已经全都假扮成了大日本皇军,日军高层甚至统一了各部之间的行动口令以防止这支支那部队混水摸鱼冲出包围圈。 一处临时哨卡前,四十多名日军正严阵以待着,他们自然也是得到了命令,所有经过哨卡的皇军部队必须答对口令才可以放行,否则视同敌人可以开枪。 他们在这里设卡也就不到一小时,就听到了对面传来了马达的轰鸣声,两辆装甲车一辆带篷卡车进入了他们的眼帘。 带头的日军小队长犹豫了一下,虽说得到命令说要自己带兵拦截一支竟敢伪装成大日本皇军的支那部队,可他还真不相信这支那部队是开着皇军的装甲车与卡车的! 犹豫的功夫里,三辆车离哨卡也只有一百米了。 “截住他们”日军小队长终于下令道。 一名日军士兵端着步枪从掩体后跳了出来,枪刺上挑着膏药旗挥舞了起来。 三辆车停下了,从卡车后厢里飞快跳下一个个皇军打扮的士兵。 “口令!”拦截着的士兵大声喊道,对面没有回音,而那汽车上的士兵仍旧一个接一个地往车下跳着。 这日军小队长感觉到不对了,因为对方肯定听到了自己的喊话却没有回音,正常情况下那装甲车的枪塔盖子肯定会被打开站出来人的,可是没有! 正在日军小队长准备下令射击的时候,对面装甲车的重机枪“洞洞洞”地响了起来。 就在那个举旗制止前行的士兵被重机枪子弹打出了一碗口大的洞的时候,那两辆装甲便又隆隆地开动起来竟是向哨卡冲了过来! 原来,那两辆装甲车也停下了并不是为接受检查而是因为汽车后厢里装的人太多了,他们为的只是这片刻的功夫好让卡车停下来,让车里的人尽可能的分散开来好摆出进攻的队形。 “还击,还击!”日军小队长声嘶力竭地却又同样是徒劳无功地嘶吼着。 他们射出的子弹同样不足以穿透装甲车前面的钢板,一排齐射也只是打得装甲车火星飞溅罢了。 反之那装甲车上射出的子弹那便是死神的召唤,因为装甲车离他们哨卡太近了! 虽然哨卡的日军士兵也临时灌了些沙袋堆出来了个简易掩体,但那掩体却根本挡不住重机枪那足足有一捺长的子弹的无情穿透! 两辆装甲车的重机枪都边行进边呈扇面扫射着是,那两挺重机枪配合得很好,根本就没有任何死角。这挺把刚枪口挪走,另外一挺的枪口又指了过来。 掩体内的日军已经谈不上被压制了,而是直接就被那穿透了沙袋的子弹击接击毙在掩体里了。 日军士兵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方在今天竟然遭到了来自大日本帝国所产的装甲车的屠杀。 几名残余的日军士兵在那个小队长的带领下低身跑出掩体向后退却,那里有载他们过来设防的卡车。 但这时装甲车上的射击竟然停了! 代之而来的是散兵队形攻上来的士兵射出的一发发点射。 于是最后几名日军便栽倒在了那步枪之下。 战斗呈一面倒的形势,短短五分钟便结束了。 第一辆装甲车撞翻了日军的临时掩体后就停了下来,枪塔盖子打开,霍小山从里面站了起来。 他大声命令着:“分一半人上那辆卡车!” 此时军需处的士兵每个人都在真心感谢老天爷的眷顾了,一辆卡车又能装多少个人?要知道除了装甲车里装了四个人外,其余的人可全都是挤在那一辆卡车上的! 就在他们乘坐着这辆卡车来到这个日军哨卡这短短半个小时时间里,他们觉得自己已经不是活生生的人了,而是过年时东北大集上卖的成板儿的粘豆包,一个挤一个一个压一个。 这就是战争,为了活命一切都要以忍受,甚至连慕容沛和细妹子也都和大家挤在了一起肌肤相挨,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军需处的人人都在用最快的速度捡拾着日军的武器。 这回有车了,拥有充足的武器弹药就成为了迫在眉睫上的事了。 他们原来所使用的国军武器要么在发洪水时手忙脚乱之际跌失了,要么就全丢在了那个水中的高地上,他们现在唯一能用的也只是以战养战来抢日军的了。 三八大盖歪把子机枪全都搬上了车,甚至还缴获了两具掷弹筒。 霍小山眼见所有人都已经上车了,大声喊道:“一直向前!”,然后他就又钻回到了装甲车中。 轰隆隆两辆装甲车又开动了起来,后面跟着的是两辆卡车。 是的,向前,向前,一直向前! 现在还有什么犹豫的?趁日军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这支部队竟然有了机械化的运输能力之前,能跑多远跑多远! 日军的哨卡毫无疑问地吃亏了,吃亏就吃亏在他们是临时设卡竟然不知道这支支那部队是有两辆装甲车开路的。 于是,便形成了开着装甲车的中国士兵对哨卡日军步兵的绝对碾压。 穿透力极强的重机枪子弹的扫射之下,日军士兵纷纷倒地,路边的临时掩体先是被重机枪打出若干个孔洞,然后又被撞甲车直接撞毁了。 军需处是在逃命,他们不可能也不敢恋战,仗着两辆装甲车的掩护,车队速度都不曾稍减就那样从日军的哨卡前硬冲了过去。 日军临时哨卡又没有电台缺乏与大队日军联系的手段,而军需处士兵在一走一过的过程中,又特意破坏了临时哨卡的交通工具,什么三轮摩托车什么卡车一概毁之! 等到日军高层得到了军需处冲卡的消息时天已经黑了,而霍小山已经是带着他的士兵冲过了日军四道拦截哨卡弃车而去了。 第三五六章 踏泥行 夜色中,军需处一行人正在泥泞之中艰难跋涉着。 每个人都闷声不语将脚踩进稀泥又奋力地拔出,不时还会有人发出踩进了较深的泥坑中跌倒所发现出的低唤声。 此时的罗林正在心中暗骂着,有那么好的阳关大道你不走,却偏偏在黑灯瞎火里到这里用脚丫子和稀泥! 但心中不满憋气不假,但他是绝不敢骂出声的,只因为之前他已经有过一回被人家用枪指头的境遇了。 其灾也不怨罗林有怨气,就是军需处所有的人也不理解霍小山的这个决定。 本来可以顺着往西南方向的大路接着往前走的,可霍小山却命令弃车步行向南进入了一大片在黑夜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走到头的淤泥里来。 有着霍小山一贯的在士兵中形成的权威,这个命令就不折不扣地被执行了。 这倒不是士兵们怕霍小山,正常情况下为什么好端端地到淤泥里走路肯定会有人出口相问的,霍小山也绝不是那种一言堂的长官。 但同样是因为罗林被枪指头的那件事,霍小山的士兵们就真的不问为什么了。 有罗林这样的外人在场的情形下军需处会有人去置疑自己头儿的决定吗?没有,至少走了好几个小时了一个人都没有! 终于在黑暗之中士兵们踏上了一块还干爽的土地,他们以为这回总算走过那片淤泥了呢。 可是不一会儿走在最前面的沈冲就轻轻“哎哟”了一声,原来这里也只是一块地势比较高淤泥没有冲上来的地方罢了,便如那水中的沙洲,过了这干爽之地前方还是淤泥啊。 “休息一下,都吃点东西,胖子沈冲你们几个过来咱们商量下。”黑暗之中是霍小山的声音。 终于可以歇会儿了,士兵们如释重负地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黑暗之中霍小山却是已经和那几个头儿在商量怎么办了。 “为什么我们要弃车,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再冲出去一段路程的。”石彪问道。 军需处士兵从回头抢了日军的装甲车一直到冲过关卡再到弃车而走都是霍小山一个人下的命令。 已经被日军圈上了,所有人都知道时间很紧所以都自觉地服从了霍小山的一切命令,但现在可是开小会了,自然可以各抒己见了。 石彪的想法无疑也代表了大多数士兵的观点,只是他这个疑问没等霍小山回答呢,郑由俭一句话就让所有人明白了:“冲什么冲,装甲车和汽车的油你以为会用不完吗?” “哦。”黑暗之中那几个头儿都明白了。 虽然霍小山开会说话声音低了点但也没有不让其他士兵听的想法,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着呢,甚至尽管很饿他们手里捏着日军的罐头饼干也不吃了,只怕那声音会妨碍了自己听头儿们开会。 “有油也不能再往前冲了,再冲可能就不是冲卡了可能就一头撞进鬼子的伏击圈了。”霍小山说道。 霍小山在事关全连生死的重担下头脑是绝对清醒的,所他接着给士兵们分析道:“你就是再冲出去十里地又能如何,还是在平原上,只要有一伙日军能把自己这点儿人马阻上一阻,那么大队日军马上就围上来了。 那时候你以为装甲车还有用吗?虽然我没有见过日军有战防炮,但谁敢说他们就没有战防炮?”霍小山这个分析是很有说服力的,四周已经鸦雀无声了。 “同理,我们如果在那些干爽的大路上走你认为日军会不会在前面等着我们自己走过去或者迎头直接围过来呢?”霍小山这个假设又让所有人明白了,换成自己是日军自己也会在那等着一头撞上来的,那肯定是一条死路。 “可是,走到这稀泥潭里难道就是活路吗,要是让日军发现了我们想跑都跑不掉。”罗林终于忍不住插嘴了,当然他也做好了让霍小山劈头盖脸一顿训的准备。 可霍小山并没有训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首先走淤泥就不会留下我们的脚印,因为这里的稀泥很厚,所以等到天亮的时候那脚印极有可能被淤平了。 其次你们觉得这里为什么会有稀泥? 当然是因为地势低,可地势低就会有稀泥吗? 我倒觉得这稀泥是上面发大水淤过来的。 可大水为什么往这里淤,我觉得这里应当有河道!”霍小山耐心解释后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所有人都不能不承认霍小山的推理是有道理的是能经得住推敲的,于是便低声议论了起来。 脑袋反应快的多少已经领会了霍小山找到河道的意图了,反应慢的自然不明白便要问旁边的人,旁边的人有解释的也有的说还是让头说给咱们听吧。 “所以现在开始大家先吃东西,然后分头行动,需要有人再往前走找那条河的,我想小那河应当不远了。 也需有人去找船,哪怕就是找不到船找到小杨树林也行,咱们自己做筏子,咱们顺着水道溜出去。”霍小山这翻话无疑给黑暗之中的人们带来了一丝光亮,所有人已是压抑不住心中的那丝兴奋,议论声一下子高了起来。 刚才跋涉于泥泞中的劳累都化作乌有了,有什么比能活下去接着打鬼子更重要的呢? “好了,都静一静,抓紧吃饭,我们时间很紧,天亮之前必须再跑出几十里地的,否则日军很容易发现的,那样的话我们也就只有全部莽身于淤泥之中了。”霍小山拍了拍巴掌说道。 这句话在军需处士兵的理解里自然又变成命令了,于是士兵们虽然还兴奋却不吭声了,相反,黑暗之中传来了士兵们吃饭的声音。 十五分钟后,那片干爽的地上已经只剩下少数几个人了,其余自然都是按照安排分组去找河的找河找船的找船了。 霍小山并没有跟着出去行动,此时他正盘腿坐在地上,怀里抱着那个已经睡着了的小女孩儿。 在淤泥中行军时那小女孩儿一直是小石头背着的,而现在他去找船了就把那个小女孩儿交到了霍小山的手里。 这时,一个人静静地走向霍小山。 趴在霍小山身边的那条大狼狗一下子站了起来,黑暗之中威胁地哼了一声时,随即就被霍小山制止了。 来人是慕容沛,她贴着霍小山坐了下来,却是把头枕在了霍小山的肩上。 霍小山侧了下头,用自己的脸轻轻贴了慕容沛的额头一下低声说道:“能睡就睡会儿,路还长着呢。” 慕容沛轻嗯了一声便真的闭上了眼睛,她是有些困了。 但此时她脑海中出现的却是一幅前些年梦中经常会梦到的场景,一个漫天星光的夜里,一只木筏上蜷膝坐了个正对着流星许愿的少女,她的身后,一个少年正撑着一根杆让那木筏在同样铺满星光的河中静静地前行 第三五七章 消失的中国军队 天亮了,奉命而来的日军各部已经将那支支那部队所出现的区域彻底包围了起来。 负责这次围剿行动的日军指挥官等了一段时间后,就没有再收到有支那部队冲击哨卡的报告了。 他认为毫无疑问这伙支那人在包围圈内的某个地方或许是一片树林或许是一个村庄内藏了起来。 于是他一声令下后,四下里的日军开始收网了,各部日军在坦克的掩护下小心翼翼地向中心区域搜索而去。 他们不得不小心,因为据可靠消息,那支神通广大的支那军队竟然抢了大日本皇军的两辆装甲车! 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在哪片障碍物里突然冒出来演出一出装甲车碾压步兵或者类似于坦克大决战的戏码来呢。 数千人的部队压缩总是需要时间的,日军指挥官所下的命令是拉网式搜索,不要怕慢,但一定不能漏。 他的考虑无疑是有道理的,万一把他们从网中漏了出去,他们可是穿着大日本皇军的衣服而且还会讲日语那无疑会给日军各部带来新的混乱。 就是现在日军各部由于彼此不熟,在包围的过程中也难免会有接触的。 无论哪一部一旦发现对面几百米外有自己的部队时就更会放慢行军速度,在反复确认完彼此的身份后才敢往一起靠拢。 虽然慢但很有效,至少在中午之前日军指挥官并没有收到发现那支支那部队突围的报告。 你们就在这大网中躲吧,我看你们如何能冲得出去?日军指挥官在心里暗暗和他并没有见过的这支支那部队较着劲。 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四面围过来的日军象一张大网一样终于合拢了捏在一起了。 那日军指挥官本来是满怀希望的,可是当他眼中所看到的四面围上来的竟然都是自己的部队,他惊愕万分地发现这网中竟没有那条他们要抓的鱼! 那支支那部队在哪里,他们难道会在人间蒸发?震惊之余的日军指挥官再次与围上来的各部确认,在合围过程中那是连一个苍蝇都没放出去的。 那么他们跑到哪里去了呢?一定是在哪里藏着的! 立刻按照昨天他们冲过最后一段关卡的时间以及他们的行军速度确定他们应当是在哪个区域给我搜! 如果他们化装成了老百姓,那就算是搜不出人也总是可以搜出他们抢的那两辆装甲车与卡车吧。 于是搜捕按命令展开了,天快黑的时候日军指挥官接到了下面的报告,说是在一个村庄里发现了那几辆车了。 那几辆车竟然被那支支那部队藏到了村庄的房舍里,对,是房舍而不是村庄。 他们挑高门大户竟是用装甲车直接撞倒了房舍的外墙,再把汽车开了进去。 而装甲车则短矮了与多更是直接撞进去一停。 然后外面又被他们堆上了麦秸等杂物,连装甲车的履带印痕都被他们掩饰了一下。 事实证明这支支那部队并没有长翅膀飞走,还是在包围圈内的,他们弃车改步行了,那么他们一定就是在附近哪个村庄或者树林中藏着呢。 日军指挥官怒了! 他觉得太不应该了,那支也就百人的支那部队本来已经如同站在他摊开的手掌上的一只瘸腿蚱蜢了,可是当他捏紧拳头的时候竟然没有抓着,这让他如何能不恼?! 更何况此时让他恼怒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一个比他还低了一个级别的日军军官正冷眼旁观着这一切,那军官身后停着的是从南京方面过来的装甲车与卡车。 那脸庞瘦削目如鹰隼的军官自打到达这里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可不说话却是代表了一种态度,一种轻视的态度。 但这位日军指挥官却拿他没有丝毫办法既不敢命令人家也不敢给人家脸色看。 只因为这位名叫南云忍的军官既不隶属于他的部队又来自于大日本帝国的南云门阀,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军队都地位超然,他惹不起! “给我搜!连夜地搜!” 日军指挥官怒吼着,尽管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在那个南云忍面前就如同一个搞笑的小丑,可是不吼怎么能行呢?! 于是,在那个夜里,中原大地上点起了无数支火把,将一片区域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仿佛要掘地三尺找什么宝藏似的。 此时就在这火把组成的圆圈之外,一条河流上五只简易木筏三条小船正悄无声息地顺流而下。 上面乘载着的人们时不时地回头看着远处那火把发出的亮光,可以看到那些亮光正缓慢地移动着,如同游荡在中原大地上的鬼火。 黑暗之中没有人吭声,但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对霍小山的佩服。 昨天夜里他们真的找到了一条河,这条河是淮河的一条支流,尽管他们并不知道这条河叫什么名字。 有河便有船,尽管他们只是找到了三条小船,但却又砍伐杨树做了五只木筏,已经足以将他们乘载着跳出了日军的包围圈。 百川到东海,决不会西归。 华夏大地的地势那是西高东低,他们正好顺流而下都不需用力划船撑筏的。 只是昨天他们上船的时候已是后半夜了,所以他们并没有划出太远天就已经快亮了,在天亮之前就又急忙忙把船与木筏藏了起来。 泱泱好大一条河,河边总是有可以藏的地方的,然后他们人也藏在靠近河边的树林之中。 他们并没有在淤泥中泡着,因为那片树林足够粗足够大,他们全都爬到了树上隐身在那茂密的枝叶之中。 他们就在那上面看着日军装甲车与卡车组成的混编车队在几百米外的大路上向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急驶而去。 只要日军指挥官想不到这点,他们就不用担心被路过的日军撞到,因为这树林往外几百米都是深可及膝的淤泥,就是农村的孩子都不会闲着无聊跑到这里摸稀泥摔泥泡的。 他们昨夜在淤泥中摸爬滚打的辛苦在今天终于得到了平安无事的回报。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看到的那支混编部队是为了抓住他们特意从南京赶来的,只因为他们在乌鸦山灭了一批日本某个大家族的武士并且间接地让那个家族的间谍之花举身赴波涛了。 第三五八章 恍然大悟的南云忍 南云忍意识到大日本皇军漏掉了点什么东西的时候,已经是他到达围剿区域的第二天下午了。 前一天为了找到那支神秘的中国军队,他也带着自己的人跟着折腾了一夜。 他们可是日夜兼程从南京赶过来的虽说是坐着车来的但人也同样困乏不堪了,眼见没有找到那支支那军队他也只能带着自己的部队补充睡眠了。 可是当他睡醒后,那休息过后重新灵敏起来的大脑便让他觉得昨天的搜查是有盲区的。 他急忙从一辆被装甲包裹着的指挥车里钻出来,跷脚向西南方向望去,他没有看到河却是看到远远的地方有着大片的淤泥。 他忙又爬上了指挥车的棚顶上,这回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条如同匹练般的河。 南云忍大叫一声真接就从那指挥车顶上跳了下来。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直关注着他的几名下属军官伸手就把腰中的手枪拽了出来。 这就时南云忍却是喊道:“车队调头,沿河追击!” 几分钟后南云懊恼地坐在指挥车里向东南方向驶去,他终于想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从昨天白天到夜里帝国军队一直在搜索着那片区域。 那片区域很大,有十多个村庄还有不少或大小的树林,但他相信以昨天的搜索密度来看,那支百人左右的支那军队如果在包围圈里那是漏不掉的。 没有搜到只能说明他们已经不在那里了,那么他们去哪了呢?他们肯定是顺着河流跑了!尽管还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弄到了渡河的工具。 那条河两岸原本是不会有那么多淤积的泥沙的,但前些天在这条河西北方向的黄河却决堤改道了,自然便给这条本就地势极低的河冲来了大量泥沙,河这面的淤泥有的已经有几百米的宽度了。 他们这些搜索者下意识地就以为那淤泥中是上不了人的,上了人自然会陷到那淤泥之中,就不算陷进去那河也渡不过去,于是就把那条河忽略了。 而现在在看来,那条河正是那支支部队能够逃出包围圈的唯一出路! 就在南云忍心中计算着在这一天一夜之中那支支那部队会从河面上溜出去多远的时候,他所带领的车队也遇到麻烦了,前面的头车一停整个车队便跟着停了下来。 原因很简单,因为跟着河流走那就不可能总走在那干爽的公路上,公路拐弯了。 而相邻河流的地方地势都是相对低洼的,运兵的卡车已经过不去了。 从指挥车上跑下来的南云忍跑到前面看了情况后,则干脆命令装甲车上能坐多少人就坐多少人,就是能骑在那重机枪上都行,然后他就带着自己这支部队里的六辆装甲车沿河追击了。 装甲车那可是有履带的,只要淤泥不是很深自然可以冲过去。 于是,南云忍和他的部下又接着继续追击。 随着时间的推移,夕阳落下后夜幕降临然后又一片漆黑直到进入了那唯有星光闪烁的黑夜,六列装甲车组成的车队始终都在发出着巨大的轰鸣沿着河岸向着那河流的下游追去着。 不知不觉中天亮了,一直没有睡的南云忍正想着自己的追击计划。 如果自己追过头了,那就隔一段距离放一辆装甲车作为巡逻之用,一定要发现那支肯定就在这条河流上的支那军队。 他并不认为那支支那军队会上岸,换成是他他也会在这条河流上以最快的速度偷偷溜出帝国军队所控制的地区,这才是最佳选择。 可就在这时,跑在最前面的那辆装甲车却停了,同样坐在枪塔盖子上的南云忍听到了士兵的呼喊声。 他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向右前方望去。河流已经消失了,全都变成了淤泥。 而在河流尽头的那一岸的淤泥中赫然有肉眼可见的人影正向远方以奇异的姿势在远离河流,那河流的尽头正有几只小船几只木筏! 终于看到你们这些狡猾的支那人的身影了,南云忍心中怒吼道。 这些人正是霍小山他们。 天将放亮的时候,霍小山他们发现终于无水可渡了,因为这条河再往前的河道竟然没泥沙淤平了!也就刚过脚面子的水已经不足以让船前行了。 于是他们只能弃船上岸。只是那所谓的岸也全都是深可过腰的淤泥,人论如何是不能在上面走的,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在那淤泥上打滚滚过去。 微光之中,霍小山看着还在面面相觑的士兵们什么也没有说,伸后拉了一把站在自己身边的慕容沛便已是侧躺在了那已经过膝的淤泥之中,开始向远方滚动了。 慕容沛没有丝毫的犹豫便也有样学样地跟着往前滚去。 霍小山自不用说了,慕容沛那原本姣好的面容在一个翻之后便已经如同泥猴子一般。 但这并不好笑,此时还有什么好说的,所有人也只能如此了。 于是令人惊异的一幕出现了,那足有上百米宽的平滑的淤泥之上,一群士兵打着滚往前轱辘着前进,一会功夫就全都变成了泥猴子。 这样在淤泥中前进那肯定是快不了的但却已经是唯一的办法了。 天已经亮了,军需处士兵比南云忍更早地发现了对方的存在,可是除了加快滚动也没有别的办法。 这时,“洞洞洞”装甲车车载重机枪响了起来,南云忍下达了射击的命令。 远处六辆装甲车重机枪齐射的声音是那样的密集,近处有子弹打入淤泥中发出的“噗噗”声音,甚至子弹溅起的泥点都已经溅到了最后面几个人的脸上。 那声音催促着军需处所有的人用最快的地速度在那泥水中翻滚着,没有人会想着开枪还击。 人家那是装甲车上的重机枪,第一你打不动,第二你步枪的射程够不着,第三在手中攥着的步枪能不能拉开栓都不好说了,因为枪上已经沾满了泥巴! 南云忍站在那辆装甲车顶上手拿望远镜看着,他目测了一下,那些支那的泥猴子此时竟然在机载重机枪的射程以外了。 于是他在他的一道命令下,一辆装辆甲不顾前方淤泥已经没过了履带又向前冲了几米继续射击着。 南云忍也搞不清这前进了的几米能否命中那已经远去的目标,但眼见自己的那辆装甲车已经是在好淤泥中越陷越深了,一会儿功夫已经只剩下枪塔露在外面了。 枪塔盖子一开,里面的两名日军士兵相继钻了出来。 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前进的这几米距离的射击中,军需处有两名士兵便被永远地留在了那淤泥之内。 第三五九章 黄河发水霍小山之推测 军需处的士兵们正在一片树林中休整,已能看到前方几百米外的地方有越来越多的民房,而那民房之后却又是一道有三米多高的城墙,那里是一座县城。 沈冲郑由俭带了几个人已经去城内摸情况了,其余的人都在这片树林中休息着吃着所剩不多的食物。 小石头手中拿着一个已经打开的日军罐头,手中拿着两个细木棍驻当做吃饭用的筷子递给了那个小女孩。 “囡囡快吃吧。”小石头道。 “囡囡不饿,哥哥吃!”小女孩看着罐头自然是难抵饿意的,可是她真的很懂事。 “胡说,都多久没吃东西了,怎么可能不饿。”小石头心疼地抚了抚小女孩的头发。 小女孩包括军需处所有人都已经在还算洁净的水洼中洗过脸了,小女孩的脸也变得洁净起来,皮肤略黑那是平日里阳光晒的,只是瘦得一条条很明显平时也是缺衣少穿的。 “哥哥吃一口,囡囡吃一口。”那叫小囡囡的女孩在那罐头里夹出一片肉却是递到了小石头的面前。 小石头很开心地笑了,虽然他也只是个年轻人,可是他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就象自己小时候照顾自己的妈妈那样。 见小石头吃下了那片肉,小囡囡也开心地笑了,自己也夹了一片肉放到了嘴里。 可是一个罐头里面能有多少食物呢? 一会功夫眼见里面只有几片肉了,小囡囡却再也不肯吃了,而小石头自然也舍不得吃,于是那盒罐头就在这才成为不久的兄妹之间互相推让着。 这时,慕容沛走了过来,却是将手中拿着的半盒罐头放到了他们的面前。 小石头正要推辞,慕容沛摇摇手笑了却是一指树林边上的霍小山,原来却是霍小山让送过来的。 小石头见霍小山在向自己点头致意着,感激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头儿,就将自己原来只剩几片肉的罐头拿了过来,却是又将慕容沛刚送来的罐头放到了小囡囡的面前。 慕容沛走回到霍小山身边挨着霍小山坐了下来,见霍小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很是心疼,因为这几天里霍小山又瘦了。 于是她故做笑意地说道:“这个地方不好,没有咱们在老林子里呆着的时候好,那时候咱们可没挨过饿。” 霍小山听她这么一说也笑了说道:“这水发的到处都是泥,那水里我估计是摸不到鱼了,顶天能不能摸出几条大泥鳅?” 只是他说完这话后,脸上却恢复了开始的那副模样。 “山子你想什么呢?”慕容沛从霍小山的眼视中看出了一种从没有出现过的悲伤与无奈。 “这回发大水淹死的老百姓太多了。”霍小山沉默了会儿才轻着地叹了口气。 慕容沛无语。 他们过了那条河已经有两天了,沿途所见到处都是被洪水冲塌了的房舍饿的人群,浅水处不时还能见到已经被水泡得肿胀发白的尸体。 但军需处的士兵们却爱莫能助,虽然他们手中还有一些食物,但是霍小山却严令禁止给灾民食物的,因为他们必须保持战斗所需要的最基本的体力。 日军依旧没有放弃对他们的围捕,在这两天里他们又和日军发生了两次小规模的战斗。 虽然他们都冲了出来,但是霍小山却已经感觉到不对了,很明显日军已经对他们已经有了相对清晰的认知:乔装打扮成了日军、会说日语、百名左右的人数。 所以他们在进入人口稠密的地区后发现竟然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日军对自己人的防范都超过了对说着中国话的百姓! 所以霍小山决定换装了。 他们很多人还是带着国军服装的,但在敌占区不可能穿,于是在到达了这个县城后,霍小山便让沈冲郑由俭去城里弄百姓的衣服了。 “丫丫。”霍小山忽然用极低的声音唤了慕容沛一声。 慕容沛听他那压得极低的声音显然是有不想让别人听到的话跟自己说,就把耳朵凑了过去。 “丫丫你是对的。”霍小山没头没脑地说了这样一句话后便不言语了。 慕容沛开始没明白,但在转头看到霍小山那看着自己的灼灼闪亮的目光后已经明白了,霍小山的意思是说自己加入共产党是对的! 虽然自己从来没有和霍小山提过这件事但两个人心中却同样有数,以慕容沛一向的布尔什维克倾向又怎么可能不明不白地成了军统特务呢? 虽然说共产党秘密战线自有其严格的纪律,慕容沛自然不会对任何人说起,但她心里清楚这件事上不可能瞒得过自家小山子而她也没想瞒。 只是随着阅历的增长与各种敌人斗争经验的增长,她和霍小山都不会把很多事说在明面上了。 霍小山所说的自己是对的,慕容沛也自然理解他此时所说这句话包含的内在含义。 洪水过后生灵涂炭、哀鸿遍野这是谁造成的,当然可以说是日本侵略者造成的。 可真的是日本人造成的吗?在私下里霍小山分析的结果却是,这发大水的缘由怕是来自于国民政府。 慕容沛当时也不理解霍小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看法,但霍小山只说了一句话慕容沛便理解了,那句话是“黄河改道发洪水,中国军队是最大的受益者。” 徐州会战结束中国军队需要时间休整需要建立起新的防线而日军正在衔尾直追,日军统帅部没事会派轰炸机炸黄河大堤吗?能不能炸开且不说,可确实没有这样的动机啊! 而中国军队如果不将日军阻上一阻,那么极有可能再现淞沪会战结束后日军衔尾直追国军一溃千里的被动局面,南京城就是这样被打下来的! 而黄河水恰在这时决堤是谁干的还用问吗? 以水阻敌倒也是妙计,但国民政府的权贵们可曾看到了洪水过后的哀鸿遍野?一个政府竟然为了阻敌就可以让老百姓一下子死那么多人吗? 虽然慕容沛不知道这洪水中会淹死了多少百姓,但这个数字肯定是无法想象的! 一万两万?十万二十万?还是上百万?! 在慕容沛看来当时霍小的内心是无比愤怒的,虽然自家小山子掩饰得很好,但她还是感觉到了。 自家小山子信佛,如果不是生于乱世为了打鬼子,他都不会杀生吃肉的,可国民政府一道命令却让成千上万的人就那么死了,那么这个政府还有什么可以让老百姓留恋的呢? 慕容沛沉思中无意抬头却看到了前方已经来人了。 “山子,沈冲他们回来了。”慕容沛说道。 “嗯。”霍小山示意自己也看到了。 眼见沈冲他们拎着大包小裹地在远方出现了,显然已经是搞到了平常百姓的衣服。 “我们要去哪?鬼子追得挺紧的啊。”慕容沛又问道。 “先过了淮河再说,或者找到大部队,或者进大别山就不怕鬼子追了。”霍小山回答着,接着又叹道:“没有落脚的地方不行啊,那只能是脚下无根的流寇啊!” 第三六0章 四只烧鸡做的订钱 “怎么样?县城里鬼子查得严吗?”霍小山问郑由俭道。 “我感觉我们碰到老熟人了。”郑由俭笑呵呵的道。 “老熟人?啥老熟人?你碰到花小冲了?”霍小山奇怪地问。 花小冲在南云织子之事了结之后,在那个洪水中的大高地的时候有一天就对霍小山说了句我走了,第二天就不见影踪了。 霍小山也知道象他们在江湖闯荡惯了的人都有一些不能说的秘密,神龙不见首尾的作风那是一惯的,所以也就没当回事,所以郑由俭一说碰到熟人了他就想到这上面上来了。 “我上哪碰到那采花的祖宗去,呵呵,我说的熟人是日军里的。”郑由俭笑着解释着。 “日军里的?”霍小山可是确实奇怪了,“咱们日军里头还有熟人?” 他自然知道郑由俭是在卖关子,自然会给自己一个解释的,便看着兴高采烈的郑由俭。 “你见过要进城皇协军收黑钱的,可你见过进城的时候日本鬼子收黑钱的吗?”郑由俭嘿嘿地笑着。 “日本鬼子收黑钱?”不光霍小山被说楞了,其余围上来的军需处士兵们都听楞了。 皇协军那都是中国人,说白了他们大多数也只是贪生怕死见日军势大投机过去罢了,所以能捞好处时自然会捞。 可日军士兵收黑钱捞好处的这个还真不多见哪! 你可以抨击日本鬼子的凶残但你又不能不承认日本鬼子在如果上面有命令的情况下军纪那还是相当不错的,日本鬼子贪小便宜收黑钱这事听起来可是挺奇葩啊! 不过霍小山一想到“奇葩”二字时不禁想起了还真有那么一只堪称奇葩的日军部队,便笑道:“莫非这里守城的是上回那支碰到咱们就埋锅造饭的小鬼子?” “聪明!”郑由俭由衷地向霍小山,一挑大拇指道,“我觉得正是那支小鬼子。” “你怎么知道,你也不会小鬼子的话,你知道那支小鬼子的翻号?”一直在旁边听着的粪球子好奇地问。 “我哪知道,但我看这守城的小鬼子作派和上回咱们碰到的那支小鬼子那是一模一样。他们收黑钱不光是士兵收,我看他们的军官看到都不管,就好象没看着似的。我估摸着这些当兵的收了钱那当官的中间肯定抽份子的。”郑由俭说的很笃定。 “害——闹了半天你是猜的啊。”周围的士兵们听他这么说却不大相信郑由俭的话了,凡事可是要讲证据的。 不过霍小山并没有因此而摇头,相反他琢磨了一会儿问郑由俭道:“你确定?” 郑由俭笃定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我确定,上回我就在这些小鬼子的身上闻道了孔方兄的味道,而这回也是。我胖子是嘎哈的,碰到真正的买卖人我是能感觉到的。” “哦。”霍小山点了点头,沉思了下才说道:“沈冲,你把这些衣服让弟兄们换上,胖子跟我到那边去,你咱俩商量点事。” 在霍小山和郑由俭商量了半小时的时间后已经全都换成便装的军需处士兵开始行动了。 大部分士兵手执武器避开闲人向县城的南门绕路而去。郑由俭慕容沛和霍小山、沈冲、小石头等十多名身手好的士兵则不带任何武器径直奔向那几百米外的县城。 在路过那城门口时,霍小山自然特意注意下了那些守城门的日军士兵。 果然如郑由俭言,那些兵从脸上就露出一种懒散的气质,只要你往他们手里塞点有用的东西他们就眉开眼笑地直接放人过去,根本就不做任何搜查。 又过了半个小时,一家早就歇业的饭馆里,在后厨里却传来了闻之让人心动的肉香。 郑由俭身上扎了件白布围裙象模象样地在灶台那里忙活着,霍小山则是蹲在一旁给他拉着风匣子。 他们身后面案处靠着这家饭馆膛目结舌的掌柜的,面案上放着十块大洋。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霍小山和郑由俭却是出现在了那个县城的一处城门口处。 郑由俭已经换成了一身饭馆掌柜的行头,霍小山则是一副老实木讷的店里伙计的形象了。 郑由俭手里拿着一只油汪汪的烧鸡却是正和一名日军士兵比划交流了会儿,然后那日军士兵却是一改那懒散的样子而是飞快地跑了。 过了一会儿那日军士兵又带了一个日军的军官过来,那军官和等在那里的郑由俭又是一顿手舞跟蹈的交流。 等到天黑的时候,霍小山郑由俭白天所去的那家饭馆的大门正虚掩着,小石锁和另外一个军需处的人扮成了伙计在门里看似懒散地呆着,其实他俩是做岗哨的。 一间较大的屋子里郑由俭却是小声向其他进城的士兵眉飞色舞地讲着什么。 在另外一间小了一些的房间里,慕容沛却正好奇地问霍小山:“一下午你们都做什么了,看把胖子美的。” 盘腿坐在一张木床上的霍小山笑着说道:“我们和守城的鬼子做了笔买卖。” “你们和鬼子能做什么买卖?”慕容沛很好奇地问,今天霍小山他们进城后他和郑由俭的行动处处透着股邪性劲儿,别人并不知道他俩在忙什么。 “我们和鬼子商量妥了,用四只胖子做的烧鸡做定钱让小鬼子的汽船拉咱们过淮河。”霍小山笑了。 他也觉得今天这事近似儿戏很不可思议但却偏偏发生了,因为他就是当事人之一。 “什么?!”慕容沛感觉自己大脑都短路了,天底下竟然还会有这样的的事吗?!” 霍小山笑着不语,静等慕容沛从震惊从平复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醒过神儿来的慕容沛连珠炮般地问了一大串问题:“你们在哪弄的烧鸡?你不能和鬼子说日语吧那你们怎么和鬼子能说明白?那鬼子就这样答应你们了?你们四只烧鸡就能租鬼子的汽艇把咱们运过淮河去?我怎么听都觉得这是儿戏呢!” 霍小山此时已经是收起了笑意,他看着慕容沛因为惊讶而瞪得滴溜圆儿的眼睛慢慢地地说道:“看把你急的,我慢慢说给你听。烧鸡是我们从这家饭馆高价买的,掌柜的自然不想卖的,但我们想买他不想卖也不行。” 霍小山在入城前和郑由俭商量的就是看能不能和这里喜欢做买卖的鬼子搭上话茬儿,看看能不能想出过淮河的办法。 过了这个县城淮河也就在望了,过了淮河就进入安徽境内了,那样他们就可以直奔大别山而去,从而摆脱日军的围剿了。 霍小山总有种感觉这回来围剿他们的鬼子不大好对付,想再硬抢日军的船只难度肯定不小,所以郑由俭便出了一个做烧鸡勾小鬼子的馋虫从而搭茬儿的办法。 至于到这个馆子里买烧鸡嘛倒委费了点周折。 时下在临近黄泛区的这个县城里,灾民都睡满了大街,那饭馆子自然也是关门的。 但精于买卖的郑由俭却并不相信这家饭馆没有存货,所以他们在跃墙而入后直接亮出了国军的身份又拿出了所余的全部二十块大洋要硬买那掌柜的存货。 那掌柜的起初自然是推三阻四的,但霍小山和郑由俭自然是软硬兼施外加耍无赖,甚至说出了“今天你要是不满足我们的要求我们就赖在这儿不走了,就是闹到日本人那里你也得跟我们一起倒霉!”的话来,无奈之下的饭馆掌柜最后只能乖乖就范了。 “至于和鬼子沟通嘛也不复杂,都是做买卖的人,聪明的紧。我们比划了下县城南头儿有大河,我们想坐‘呜呜’叫唤着的船过去,那个鬼子的中队长也就听明白了。我们谈的条件是那四只烧鸡是定钱,到时我们给他们拿两根金条。”霍小山接着解释着。 军需处手里还是有金条的,那还是想当初在台儿庄外围追击日军是缴获的,郑由俭一直让他手下的掷弹兵们分头携带着呢。 “和那小鬼子谈是谈了,至于成不成嘛,我觉得如果出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应当能够成功的。”霍小山最后说道。 第三六一章 意外来客 黄河发大水了,淹死了多少人老百姓们并不知道,但在临近黄泛区的城镇农村虽然还没有到饿殍遍野的程度,但饥饿的人们却已经充斥了大街小巷。 到处都有挨饿乞讨的穷苦百姓,甚至有的地方连树叶和草根都已经成为充饥之物。 但就在这个时候,日军所控地区的某个县城的某个饭馆却开门了,因为饥饿本想进去讨口吃的的灾民看看那门却都望而却步了,只因为两支上了雪亮刺刀的三八大盖正斜靠在墙边。 掌柜打扮的郑由俭却是嘻皮笑脸地蹲在地上和两名日军玩着只要是中国人都会玩的一个游戏:掷骰子。 郑由俭的身边放了一盘水煮花生米,而那两个日军士兵面前却放着几盒军用罐头,他们是在那里赌大小点赢吃的呢。 霍小山和几个侦察班的人还有脸上又变得黄怏怏的慕容沛此时却是在那饭馆的饭堂里哭笑不得地枯坐着,只因为他们知道门口的那两名士兵是真的日本鬼子并不是他们派人假冒的。 日军竟然在早晨派来了两个军官两个士兵,其中一个比比画画告诉他们那边的事正联系着呢。 紧接着令他们更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郑由俭就当着他们侦察班的面和日军比划着我们要过河的人很多的。 而那负责和他联系的日军官官真的很奇葩,问明了大致数量后竟然是又伸出了三根手指头,那意思是再加三根金条。 郑由俭不干了,他手里一共就六根给你们五根这还了得? 旁观者们就见郑由俭伸手就将那日军伸出来的手指头扳回去两根,那意思是我只能再给你加一根。 而那日军也不恼,却是又伸出了一根手指头,意思是两根。 郑由俭那是说啥也不同意,他认为自己吃大亏了。 而那日军也有意思,竟然摆出了一副端枪射击的动作嘴里还“叭勾叭勾”地叫着。 旁边看着的军需处的人都是一惊,还以为人家日本鬼子恼羞成怒了,说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开枪毙了你呢! 可郑由俭却一点也不紧张,却也同样做出端枪的动作来,嘴里却是“哒哒哒”学着机枪扫射的声音。 没有人能够想到郑由俭的嘴炮有如此威力,那个日军竟然点头了,郑由俭这才同意了那日军伸出的两根代表金条的手指,做出了成交的表示。 别人都奇怪呀,抓空就问胖子你刚才和鬼子干嘛呢,是不是鬼子因为你给金条少要用步枪毙了你你就说用机关枪毙了他,鬼子害怕了就同意了? 郑由俭却把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 才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再给他两根金条我还吃亏,他就说再给我补几支步枪。 我跟他说,我不要,我要机关枪,他就同意了。 郑由俭这一通解释后,军需处众人纵没疯狂却也已经处于凌乱之中了,这特么竟然也成?!这特么的竟然真成了!! 而郑由俭为了表达对成交的庆祝,竟然不知道在饭馆里什么地方翻出来个骰子来,教那几个日军怎么掷骰子耍大小。 那两个军官玩了两把,赢了郑由俭一把花生米就边吃边走了,他们好是要回去汇报的,显见他们上面那也是有人的。 而那两个士兵却兴致浓浓地留了下来与郑由俭把那个骰子玩得不亦乐乎,那走的那两个当官的却是管都没管! 眼见平时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事就这么确确实实地发生在眼前,军需处的人是真搞不明白这支日军士兵为什么会如此奇葩! 对与中国军队打仗那是半分兴致也没有,但对吃喝赌博却是兴致浓浓,且赌风极好,赢了就是赢了,输了绝不打赖。 慕容沛很想用日语直接问这些日军士兵们,你们这样胡闹你们的军官就不管吗?但终究是没法问出口。 她猜来猜去,恐怕这支队伍并不是以行军打仗的能力来论官职的,而是以做买卖的水平高低来决定谁管谁的,因为唯有如此解释才能说得通啊。 慕容沛也很想知道,现在买卖都做到了这个地步,估计哪怕只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霍小山他们这些人肯定不是买卖人了,这些日军能看不出来? 可从这些日军的表现来看,人家心里看没看出来不知道,表面上那是真没看出来,那就是做买卖! 一天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就在天马上要黑的时候,那个日军的番译却是来送信儿了,事情办成了,让霍小山他们马上出发直奔淮河。 饭馆里军需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难以置信却又看到了那眼中的喜悦,按照客人先行的礼节,郑由俭自然让那名日军翻译和两名士兵先出房门前头带路。 军需处众人这才能起身离去,霍小山沈冲慕容沛却是拖在了最后。 当他们三个刚出那房门的时候,此时那饭馆门口却是又来了一群人正和霍小山他们撞了个满怀。 见那些人都是中国寻常百姓的打扮,但霍小山他们看后却是心中一凛,那种练武者所特有的气质且不说了,这些人竟然手中都攥着用布包着的长条状的物件! 走在前面的小石头也是发觉不对转身看时,霍小山却是向他急使眼色示意快走。 而此时那群人中为首的一个脸庞瘦削目如鹰隼的人刚收回了看向消失在街角处的三名日军的目光却正与霍小山对在了一起。 这人正是追踪霍小山他们才到这里的南云忍了。 南云忍自然也能想到这支支那部队一定是要过淮河的,而这里又是离淮河最近的一个县城自然是要过来探查搜索的。 他之所以也和自己的手下换上了中国百姓的服饰一个是因为他切实感觉到了这支支那军队的狡猾异常,另一个原因却是和驻守在这个县城的日军有关系了。 霍小山他们只知道这支日军竟如此奇葩,而在南云忍却实在是懒得和这支驻军打交道。 大坂师团的惫懒那是在侵华日军里出了名的! 在日军攻下南京后自然要扩大战果北上接着进攻的,大坂师团便接到了这样的任务。 就在别的部队积极进攻的时候,而人家大坂师团的从中下层军官到下面的士兵竟然生病了! 请病假的人数是如此之多,竟多到没法向长江以北开拔的程度! 弄得他们师团长恼怒无比,只好坐在指挥部里来鉴定他的下属军官都得了什么病。 淮河蚌埠那边战事已经打得如火如荼了,可人家这个师团楞是没有出发呢! 这样的部队上面支使不动,友军也不想要,谁敢跟他们合作啊? 让他们主攻那就是一群怕死鬼,让他们在侧翼也不敢啊,说不定哪天他们就能不吭声地先撤了,把主攻部队直接卖到支那部队的包围圈里。 日军统帅部也是无奈,可是已经来到中国了总不能再让他们回去吧,于是大坂师团一个堂堂的大日本帝国的甲种师团竟然就象那些皇协军一样被派到各个地区负责驻防了。 而接到这个任务后,一夜之间那些生病的士兵竟然就象吃了仙药各种稀奇古怪的病马上都好了,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而且,而且在战事紧张的中国战场上,人家这个师团的士兵竟然特么地都胖了,一个个养得白胖胖的! 南云忍自然也不知道霍小山他们在哪里,但却见刚才那三名大坂师团士兵从这个饭馆里出来却是饿了他想到这里找点吃的。 他刚才一直在看着那三个日军士兵自然难掩心中厌恶并没有太在意后面跟着的几名百姓打扮的军需处士兵,只以为那也是在这里吃饭的呢。 只是此时的南云忍的目光与霍小山一对上之后,两个人便心生感应一般,那南云忍有一种身上汗毛皆立的感觉,脚下却已经是不由自主地调整了步伐将身体重心压低了。 而霍小山眼睛却已经是不自主地眯了一下,却是将一条腿横着踏了一小步,将慕容沛挡在了身后。 须臾南云忍身体向前便行,霍小山则往后退。 沈冲脸色也已变得凝重,他自然明白这伙人是什么人了,因为这伙人和他在当初在乌鸦山所遇到的那批扮成国军的日本鬼子竟完全一类包括那手中欲盖弥彰的武士刀。 慕容沛也觉出了异常,也只能往后退去,几步之后,霍小山他们已经是重回到了屋内,而南云忍已经是带着自己的十多名手下进屋后堵住了门口。 这时南云忍才轻吁了一口气,眼睛却是看向了霍小山身后的慕容沛。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慕容沛几眼,却是把眼神最终定在了慕容沛的脸上。 慕容沛虽然脸上又敷上了那黄怏怏的面瓜皮,却有了一种那保护色已经失去了作用,被眼前这个日本人用目光生生撕去的感觉。 饭堂之内的气氛在这一瞬间变得微妙而又紧张,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第三六二章 当习禅的忍士遇到不安常理出牌的禅者(一) 当南云忍把目光终于从自己身上挪开的时候,慕容沛才不由得吁出了一口气,她竟然感觉到自己的腿有些发软。 慕容沛明白,眼前这个日本人已经看透自己脸上的颜色那是做了假的。 而南云忍此时却又把目光看向了沈冲,沈冲却毫不犹豫地与他对视着。 沈冲的目光里充满了战斗的炽烈,他将重心放低,脚下站着丁字步,双拳已经捏紧,此时他全身紧绷蓄势欲发的样子就象一只即将扑出的猎豹。 南云忍对沈冲那战意满满的目光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因为他在前几年的时候也曾拥有着这样的目光。 那种目光是种自信,是种有去无生的勇气,也可以说是对战斗的一种偏执。 终于南云忍又把目光挪向了霍小山,他知道这个人才是自己的大敌。 这个看上去并不是斗志昂然的对手在别人眼里看来只是一个平常人,但却总给南云忍如芒在背的感觉。 南云忍也是习禅的,他更相信禅者的直觉,因为他从这个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了更深的禅的意味。 这个对手必须是自己的,自己的手下肯定是对付不了的。 在南云忍的眼里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支那年轻人的眼神是奇怪的,那眼神仿佛能洞彻自己一切的想法与念头,而却又表现出了对自己浑不在意。 那个支那年轻人的身体只是站着,对,就是象平常那样站着,仿佛很松懈也没有任何蓄力。 但南云忍却知道这人现在哪怕只是躺在自己面前一条懒洋洋的绳子,可只要自己敢出手击中它其中的一点,那么自己肯定就会受到那来自绳子两头两端迅雷不及掩耳的鞭击。 这样的眼神这样状态的人他没有见过,但他却听自己在寺庙里的师傅说过,那是武中的禅者。 支那的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啊,支那人中真的是藏龙卧虎啊,南云忍心中感叹了一声。 以上便是南云忍作为一名修禅的忍士对同样习禅有成的霍小山的独特领悟。 南云忍的手下很奇怪自己的上司已经看对面三个人有一会儿了却为什么不动手。 他们此时已经将对面三个人半包围了起来,每个人已是一手执刀一手握住了从那包裹着的布里所露出来的刀柄。 他们在临战危机意识上尚及不上沈冲,自然也体会不到南云忍所能体会出来的东西。 “如果你们没有什么事的话,可以让我们过去吗?”打破静寂的是霍小山。 如果是他自己他自然不惧怕任何战斗,但现在不一样,身后还有慕容沛。 “你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南云忍反问道。 他识很多的汉字,他在寺院里的时候读了很多中国的古文,因为他要学忍他要习禅,只有博大精神的中华文化才能给他以指点。 但在讲话上就差了许多,他的汉语在语音上有些生涩,因为他没有那么多机会去练习。 “自然是从来的地方来到去的地方去。”霍小山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然后也不理南云忍对自己这根本不算回答的回答是什么反应,而是一扭头看了眼沈冲。 这个时候说话的人的每个动作都是众矢之的,沈冲自然也看到了霍小山意味深长的目光。 就在这时霍小山却是把眼睛看向地面了。 沈冲便追随着霍小山看去,一张桌腿内侧是霍小山的一只脚,而此时脚尖轻轻一挪却是借着那桌腿的遮挡指向了正前方的南云忍同时还飞快地翘了一下。 “你们中国有句名言,叫打开窗户说亮话。”南云忍继续用他生涩的汉语说着,他现在已经认定这几个人就是自己所要追踪的目标了。 那个看不透的年轻人武功自己不知道,但在禅意上深不可测。 那个战意炽烈的年轻人是少见的武功高手尽管他在境界上还不如自己。 关键是那个女孩,那样优雅的身材那明显被掩饰过的精致的面庞还有那硬扛自己一个习禅忍士目光的定力,和妹妹织子太象了,那是搞间谍当细作所必须的。 关于这个女孩,织子在派人向自己求救时提过她的名字,织子说自己是栽在了那个女孩的手里的。 支那之地藏龙卧虎不假但眼前这样明显出色的人物也不可能象大白菜般遍地都是,这样的背景这样的人物这样的时刻,不是自己想要找的又能是哪一个? 虽然这只是一种推测,但南云忍却找不出他们不是自己所要找的人的理由。 于是南云忍就把自己知道的这个名字报了出来说道:“慕容,你能告诉我我妹妹织子在哪里吗?”在南云忍的紧紧盯着的目光之下,对面的三个人竟然没有什么反应。 这是要拒不承认吗? 南云忍不禁对面前的三个人有点失望。 男人喜欢找红颜,女人喜欢找蓝颜,为什么?无非就是那些自以为是情感动物的人们因为心有灵犀一点通,因为这样的人在一起说话不累。 虽然南云忍知道对面是自己生死的敌人,但如果他们拒不承认可真白瞎了自己对他们的高看一眼呢,那也太无趣了吧。 可就在这时霍小山却笑了,就听霍小山面带讥讽地说道:“你还记得我刚才回答你的那句话吗?别说你不懂哦。” 南云忍不由一楞,刚才你回答我的那句话?刚才那句话是“自然是从来的地方来到去的地方去”,南云忍的脸色已经变了。 而偏偏就在这时,霍小山又说话了:“别以为我说的是什么此身来之于尘土复归于尘土之类的屁话,我要说的是,她从娘胎里出来后现在又赶着去投胎了!” 南云忍在听清这句话的一瞬间怒了,面红耳刺地怒了!太阳穴上的青筋都已经明显跳了起来。 他腰向前伸臀向后坐腿筋绷直脚尖翘起,握着刀柄的手已经是借着长身的功夫只那么一拉,只见刀影一闪,一招拔刀式在出鞘之际已经是向霍小山的脖颈撩去! 但迎接他那道刀光的却是斜刺里飞过来的一把铜茶壶,刀光闪过,那铜茶壶已是被“锃”地一声劈为了两半! 茶壶那是沈冲掷过来的。 刚才霍小山暗示了下沈冲的动作那意思却是让他来挡南云忍,有那铜茶壶一阻的刹那,霍小山已一拉身后的慕容沛奔着那饭堂的窗户而去。 两名把站在窗户向的日军武士见霍小山已冲过来了忙齐齐双手举刀迎头就向霍小山劈来。 第三六三章 当习禅的忍士遇到不按常理出牌的禅者(二) 此时,霍小山那原本拉着慕容沛的手早已经放开了,身子一矮便钻入了那刀光之中。 就见他双手伸手一抓却是正好各托住了一名武士的手腕,同时霍小山已经是双腿离地跃了起来,将那两名日军向自己怀里一牵。 他身子向后一躺,腾空之际两只脚正飞蹬在那两名日军的身上,真接就把那两人踹到了墙上。 而霍小山借着一蹬之力身体已是与地面平行,就在落地之前的一瞬,他已经双手向脑顶处一伸,正抓住了在她身后不知所措的慕容沛的两边腰侧往前一带,慕容沛不由自主地就向他身上趴来。 “抱头团身!”霍小山高喊之际,身体已是落地,就见他腰腹用力做了一个类似于仰卧起坐样的动作,“哈”的一声里已是把慕容沛甩向了窗户。 那细若拇指的窗格子虽多却也架不住慕容沛这一砸,就听“嚓啦”一声,团身抱头的慕容沛便被直接摔到了窗外! 霍小山这一救是如此的及时,而慕容沛刚被霍小山甩出去的刹那,两把平斩而来的日军的武士刀就已划过了她刚刚所站的位置。 “不要让那女孩跑了!”就在霍小山救慕容沛的功夫里南云忍已是把沈冲劈得左支右拙了,他已经有功夫观察此时霍小山处的战况了。 沈冲同样也没带他那把武士刀,他自然领会了霍小山的意图,为了拖延时间好让霍小山救走慕容沛自然那是步步后退,心中那是巴不得南云忍离慕容沛越远越好呢。 只是眼见这个南云家的武士那刀法真的是高明,没刀在手的他已经是被人家砍的岌岌可危了。 一名日军武士听到南云忍命令已是从窗户直接跳了出去,此时还躺在地上的霍小山却是为了躲开三名日本武士对他的乱砍早已经滚离了窗户的位置。 “外面有人,啊!”刚跳出窗户的那名日军武士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便没动静了,显然在外面被人暗算了。 南云忍大惊,却再也顾不得杀沈冲,又一刀将沈冲迫远,扭身便向门外冲去,在他看来,为妹妹报仇那无论如何是不能让慕容沛跑掉的! 可就在南云忍带着几个武士要从门口冲出之际,就听外面高喝一声“看暗器!”细密如豆的暗器从门外飞来正将要往外冲的南云忍砸了个满脸! 日军众人就觉脸上一疼,心中自然大惊,忙侧身躲于门后,瞬间却发现并无大恙。 南云忍伸手摸起一粒暗器用手指一捻,这也算是暗器吧,只是威力却太小了些,因为那只是一粒水煮的花生米! 南云忍再起身时就听身侧两声惨叫,扭头看时就见自己两名手下已经是跌倒在地和那两个支那年轻人跃出窗户的背影,而同时南云忍还听到跳窗的两个人喊了声“别打是我们!” 南云忍只觉得此时肺子都要气炸了,高喝道“快追。”可就在这时门外却传来一声高喝,说的却是日语:“不怕子弹你们就从门窗出来!”,这句话却真是管用,一下了就让南云忍和他的部下一楞。 耳听得屋外脚步声起显然地伙支那人在跑了,南云忍已醒过味来,有子弹就不冲吗?要是扔进一颗手雷来屋子里的人往哪躲?忙高喊道:“冲出去!” 可他声音未落,窗外真地就扔进一件东西来! 圆了咕咚个头不小也不知是什么玩艺,就听砸到地上“啪嚓”一声脆响,南云忍他们本能地又趴下了。 只是那东西炸是炸了,可并没有那横飞的弹片也没有汽浪,有的只是点点滴滴的四处飞溅的液体。 南云忍将溅到脸上液体伸手一摸放到鼻前一闻,却是一股尿骚味,原来扔进来的竟是一个当夜壶用的瓦罐! “八格牙路!”南云忍再也忍不住了,起身便冲到屋外。 可是这时天却已经黑了,时下中国赢弱一个县城却哪里会有电灯可用,街面漆黑,却哪能再见到对方的身影?! 不对啊,前面的人跑了也就跑了,可那个扔“手雷”的不应当跑这么快啊!可通长的一条街并没有听到有人奔跑的声音。 “去城门!继续追!” 南云忍没有再纠结那个溅了他们一脸尿的人,他现在最想抓住的是慕容沛,因为妹妹织子说了,是栽在她手上的。 只是街上虽黑但躺着卧着的人可是不少的,什么人?灾民啊!这里可是紧邻黄泛区的,来此避水的灾民甚众。 黑灯瞎火之中,南云忍他们这一疾跑马上就或踩上了别人或自己被绊倒,惨叫声怒骂声便起,登时就闹了个人仰马翻。 而这时在街口的方向却又传来一声大喊:“又发大水了,快起来跑啊!” 惊弓之鸟本就惶惶不安,此时一听大水又来,街上的灾民一下子都爬起来了。 南云忍带着武士与那些急于逃命的人便撞到了一起,待得他们终于闯到了街口,黑夜沉沉却哪还有半点敌踪? 那个瓦罐是霍小山扔的。 他在屋子里的时候便偷偷示意沈冲让他来拖住那个南云织子的哥哥。 霍小山用的田忌赛马的方法。 在屋子里与南云忍他们对峙的那一刻,霍小山并没有看上去的那样轻松。 南云忍都能感觉到霍小山才是自己的大敌,而霍小山又怎么可能没感觉到南云忍的威胁。 丫丫可是在自己身后,敌众我寡现在可不是逞能的时候,而且那伙奇葩的日军还在前面等着自己人去淮河岸边上船,最快脱身那才是上上之策。 所以霍小山就用沈冲牵制了日军中战力最强的南云忍,而凭借自己的身手用最快的方式打倒较弱的日军武士将慕容沛抛出了窗户,他相信外面自然有人接应的。 他进屋之前示意小石头他们快走可不是让他们一去不回头,而是让他们不要暴露目标留在外面做接应的。 小石头郑由俭他们很正确地理解了自己的意图,所以这面人进了屋,那面侦察班的人貌似离开却又拐了回来。 当那个追杀慕容沛的武士跳出窗外的时候,却是直接被早有准备的小石头用一把在院子里摸来的挑草用的洋叉直接扎透了。 然后在屋子里的霍小山和沈冲趁着南云忍冲门去追慕容沛的刹那功夫已是脱窗而出了,对付其余的武士若是杀死他们也要费些周章但脱身对霍小山来讲却不难。 门口的撒进一把花生米那是郑由俭干的,他们身上可都没带武器,急切之间也不可能就找得到。 但郑由俭的那声“看暗器”却是把南云忍唬住了。 因为南云忍是懂汉语的,作为一名深入研习过中华文化的习禅忍士他自然也知道中国武林中所说的暗器是什么东西,因此一听说有暗器便下意识地看看是什么情况。 却不料那暗器也只是郑由俭先前与那两个日本士兵对赌时剩下的水煮花生米。 郑由俭多会过日子啊,现在可闹大水呢,赌博剩下的这把花生米指不定在关键时刻就能救下一条因为饥饿而垂危的人命呢。 在这个细节上南云忍吃亏就吃在他懂汉语且知道中国武林暗器的可怕。 扔进来的是水煮花生米也就罢了,那要是扔进来的是飞蝗石、飞刀、袖箭什么的呢?已经被人家砸到脸上检视一下那是必须的。 霍小山冲出去之后自然知道日军那是不会放弃的,他自然也不会让郑由俭他们断后,却是接过了郑由俭手中正拎着的那个做夜壶用的瓦罐。 他在抛出瓦罐后却没有从街面上跑,而是跃起抓住了那房檐上的椽子翻身上房了,紧接着又从房子那头跳了下去。 南云忍急切之际根本也想不到那个扔“手雷”的人是从房上跳掉的。 第三六四章 闹贼了 淮河南岸,天刚蒙蒙亮,一个四十多岁的乡下女人已是睡醒了,她翻身坐起便摸索着开始穿衣服。 都是农家人,他男人在她一动之下也已醒了过来,却是习惯地伸手去摸肉,却被自己的婆娘推开了。 “家里眼看就没粮了,吃啥啊?”那女人心情很是忧愁,所以对平时很是喜欢的自家男人的手也感到厌烦。 男人没吭声,是啊,吃啥啊,旧米已尽新米却又遭了灾。 “都怪你,非生这些娃这回拿啥养活?”女人怨道,他家五个孩子(没有闺女),那可都是饭量正好的时候。 “早知道这样不如让老大老二去当兵了呢。”男人叹道。 “当啥兵,国军也没影儿了,当初我说送去你说啥也不干,现在当二鬼子还遭骂!”女人一听男人又提起这当兵的事气更加不顺了,再次打开男人摸过来的手。 此时她已经穿好了衣服,挪身下地趿拉着鞋向灶房那屋走去。 那男人却是有些惧内的。 本来老人在时家道尚好,留下三间大草房,但这几年却是家况愈下了,老大老二也都不小了却哪来的钱娶媳妇儿,真不如当初让他们去投国军了,他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他却听到自己的婆娘在伙房里“嗷”地就喊了一声,紧接着“扑腾”一声后便号淘大哭起来:“天杀的,遭贼了,谁把咱家锅偷走了?” 男人一听连衣服裤子也顾不上穿了,就穿个大裤衩子光着脚跑过去。 眼见自己婆娘正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在那哭呢。 向前一看,可不,灶台还在,那口大铁锅却没了! 那男人拉自己女人也拉不起来,正闹腾着呢,五个儿子在另外的屋听到动静也跑出来了。 一看锅被人偷了,穷人家孩子早当家那心里也不好受,张嘴就骂那挨千刀的贼。 这时年龄尚幼的小儿子眼睛好使却看到那灶台上有东西,他跑上前伸手一摸,咦?两块现大洋! “娘,娘!现大洋!”那小儿子才十岁却也知道这现大洋可是好东西啊,那就是专治肚子饿的白米饭啊! 他这么一喊,他娘也不坐地上拍大腿哭了,他爹也不愁眉不展了,哥哥们也不骂了,却全都抢上来看。 可不,孩子手里正拿着块现大洋,灶台上却还有一块! 一阵兴奋过后,那男人女人面面相觑,才想到,真冤枉这个贼了呢,这贼还是个义贼呢! 可他有现大洋想吃啥没有却非得偷自己家的锅?真是个奇怪的贼啊! 几乎与此同时,淮河南岸的一处皇协军的军营里也已是乱了套,因为他们的炊事班在要做饭的时候,发现伙房里的米丢了三袋,只有小半袋米了。 皇协军的军官已经赶到了现场,他此时是又怒又怕。 怒的是堂堂皇协军的营房竟然被盗了,这可不是民宅里面虽然有门闩但贼总是能弄开的,这门口可是有持枪岗哨的。 怕的是,这贼能悄无声息地就把那近二百斤的米袋子搬出去,然后还过了那两米多高的围墙,这能是一般的贼吗?这要是取自己这帮人的脑袋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啊! 他自然知道这皇协军虽然也叫军队但却有多招老百姓恨哪! 为了表现皇协军的威严,他当即下令要严查。 告诉伙头军把米剩下的米全做了先,吃完饭就把人都撒出去查,查不出那伙贼来&039;就不吃饭了! 他这翻表态端得是豪气万丈一副倒要看看何人敢捋我虎须的架势? 他手下炊事班的人自然唯唯诺诺地应了,用还剩下的碎米做了几锅粥。 可就在这时那位已经走了的那位本部队最高长官却突然又派人来传话了,米别全用了再留两顿的吧。 他这前硬后软的态度让炊事班的人奇怪啊!不是说好了要全做了吗?怎么又变卦了要再留点的呢? 于是炊事班的人就问那传令兵,咋回事啊? 那传令兵东瞅瞅西望望见左右无人才道出了真相。 原来就在他们的长官来勘察失米案现场的这段时间里,他睡觉的床上却是多了件东西又少了件东西。 多的是一张纸,就放在他枕头是上面,纸上面还写着字“再敢给鬼子当走狗小心狗命!”。 少的是挂在墙头的盒子炮,连同放在抽匣里的四百发子弹一同被人偷了! 这事听得那炊事班的人直咋舌,这才多长时间哪,天可是已经亮了,可人家就那样摸进了长官的小屋还留了匕首和纸条,这简直是神人哪!都这样了还查啥小命要紧哪! 在一处远离居住区的一片茂密的树林里,此时有一群人正闷着吃着米饭,尽管那米饭还有尚未除尽的稻米壳,但所有人吃得都是狼吞虎咽的。 甚至有些人连吃饭的家伙什也没有,也顾不得那大锅里的米饭还冒着热手,就直接下手去抓了。 虽然这形象很是不雅,但却没有人去笑话他们,所谓饥不择食还是先把自己的肚子添饱再说吧。 终于当那两锅米饭被吃得一粒不剩时,很多人才长出了一口气,嘴里感叹着:“吃饱了真好。” 这一群人正是从终于历尽艰辛方从黄泛区脱身而出的军需处一干人等。 自打从河南乌鸦山开始战斗起,他们真的是一次次绝处逢生,战斗、洪水、追兵、饥饿原来从来没有碰到过的困难接二连三地横在了他们的面前,连霍小山现在都有了劫后余生的感觉了。 他们等到了淮河南岸之后也真的是弹尽粮绝了,这不,为了让大家吃上饱饭,军需处的高手们那都放下身段亲自去当贼了。 偷锅的事是沈冲干的,在皇协军军营里偷米那是霍小亲自带队,领着身手灵巧擅长攀高蹿低的侦察班的人还有力气大的莽汉和憨子,霍小山临走时还用一张纸条换了好皇协军军官的盒子炮。 “休整一小时,都报一下所剩武器弹药。”霍小山大声说道。 霍小山手里倒是还有盒子炮一支、雁翎刀一把、飞翼弩一架。 他这三样可都是宝贝,他在不能自己携带时平时都是交给小石锁这样的士兵保管的。 别人可以暂时没有武器用,但咱们头儿必须得有,这是所有士兵的共识。 过了一会儿,军需处士兵手中武器的数量报了上来,却也只有短枪十三把,军刺匕首若干,机关枪一挺步枪三支了。 他们在过淮河时那可真是坐着那大坂师团给找的船过来的,纵大坂师团再喜欢做买卖,军需处的人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携带那么多武器上船,很多武器也只能遗弃了。 “就剩这么点武器了啊。”郑由俭听着小石锁报上来数字直皱眉头,他手里现在也只有那把加拿大撸子了。 “想当初咱们军需处那就是大财主,卡车、重机枪、高射机枪、战防炮、掷弹筒、捷克式,哎呀,现在穷逼dodo喽!”郑由俭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至少我们现在还活着。”沈冲白了他一眼说道。 “霍小子你什么打算?”郑由俭没再理会沈冲,反而问霍小山道。 霍小山却是早已经想好了打算,不假思索地说道:“两件事,招兵,弄枪。 招兵呢,咱们军需处的很多兵不都是淮河南岸的嘛,这回鬼子已经把这片地方占了,原来那些不肯离土的后生估计现在和鬼子的仇大了,让咱们的人去劝他们跟咱们打鬼子。 弄枪就简单了,等人招差不多了咱们化妆成鬼子直接把被偷的那伙皇协军的枪全收了,这样咱们动静闹得再大也不怕了,可以很快就到大别山去,省得让那个南云织子的哥哥把咱们撵来撵去的。” 第三六五章 招兵 郑由俭将一只野鸡的大腿抛向了空中,一道黑影跳起正是霍小山带回来的那条大狼狗,它大口一张咬住了鸡腿,落到地上后,却是重又跑回到霍小山的脚边,趴在那里开始啃咬起来。 “好家伙,这只野鸡我胖子都没舍得吃就给你了,你连尾巴都不摇一下,你特么究竟是狼狗还是白眼狼?”郑由俭佯怒道。 见郑由俭说得有趣和慕容沛牵手站在一起的细妹子吃吃的笑。 郑由俭眼睛看着那大狼狗,说了的话却是半开玩笑的给霍小山听的:“以后你真让这丫头和罗林那小子在一起啊,我觉得那小子比它还白眼儿狼呢。” 郑由俭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刚才罗林和刘云卓找来了,刘云卓倒是没有说什么,但罗林却表示想带着慕容沛和毛细妹返回军统了。 霍小山当时倒也没有说不行,不过建议他们过一段时间再走,现在想走未必能走得出去。 罗林问为什么,霍小山没有说原因只是说有可能出大乱子你们最好再等等。 见霍小山这样说,同为军统人员的刘云卓慕容沛和细妹子也都说那就再等等吧。 罗林见只有自己一个人说走便也不再坚持了,就又和刘云卓走了。 “要不,我说,干脆——”郑由俭看向霍小山低声说道,同时将手掌做了一个斩首的动作。 他这个动作让慕容沛和细妹子心中都是一惊,他们倒没想到这郑由俭竟然还有这样杀伐果决的一面,不过他俩马上又把目光转向霍小山,看霍小山对郑由俭的这个建议持什么态度。 霍小山自然明白郑由俭这话是认真的,他也知道那个罗林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让丫丫和他在一起还真的不放心,但却依然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怕什么?没有人知道的。”郑由俭依然说道。 自打霍小山他们过了长江可就是和郑由俭在一起的,郑由俭嘴上不说却也是把慕容沛和细妹子看成自己的妹妹了,而且随着他不再晕血,他的脑瓜子转数让他变得敢想敢做了。 “那也不可以,这个先例不能开。”霍小山说话了,他歉意地看了看就站在自己身旁同样在看着自己的慕容沛和细妹子,并没有解释什么。 然后他很自然地伸出手来轻轻抚摸了下慕容沛那“黄怏怏”的脸,又轻轻拍了拍细妹子的肩膀。 他觉得此时自己有很多话要对这两个女孩说,却终究没有说出来,只是又说了几个字:“我相信你俩,自己要多加小心。” 这个先例不能开,郑由俭在心里反复咀嚼着霍小山这句话的意思,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郑由俭内心早就认可了霍小山当他们这伙人的头儿,无论从打鬼子的本事到处理事情的方式到脑袋瓜子的灵光,既然霍小山说不能那肯定是不能了,到底为什么他还要好好琢磨一下。 “有回来的了!”就在这时粪球子从树林边上欢天喜地地跑了回来。 “带回来几个?快去看看!”郑由俭马上把正在想的事情抛到了一边,跟着粪球子就往树林边上跑。 “好多呢,头儿,快走啊!”粪球子的高兴已经是溢于言表。 霍小山既然提出了要招兵,那么自然马上就开始了行动,这里可是敌占区,兵当然招得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所以,他把军需处所有的两淮子弟都派了出去,让他们去联络所有自己认识的或者通过别人认识的愿意当兵打鬼子的青壮年了。 因为他们本就是这里的人,这回重回淮河南岸正是所谓的杀回老家来了。 由于是在淮河以南长江大别山一线以北的广大地区偷偷招兵,霍小山给了他们一个星期的期限,也就是说在第七天不管招了多少人也要赶回到这里会合。 这第一拨回来的是小石锁五兄弟,他们已经出去五天了,他们这回带回来的人确实不少,足足有四十多人。 事情还真就如同霍小山所预料的那样,日军在占领了两淮地区后,对这里的民间自发的抗日组织进行了疯狂的报复。 由于缺少了中国军队的支持,年青力壮的两淮子弟们只能再次以红枪会、黄枪会、大刀会的形势与日军周旋,但损失不可谓不重,闪展腾挪的空间已经是越来越小了。 由于很多村庄遭到了血洗,很多在外打鬼子的青年的年迈的双亲年幼的弟妹都惨遭日军毒手,家乡既不能保全参军打鬼子的热情已经高涨了起来。 在霍小山细细询问之下,石锁五兄弟这回所带回来的四十多人中竟然一半以上都是双亲已失! 郑由俭见只头一拨就招回了这么多新兵可是乐坏了,一边忙前前后后地张啰着接纳新兵,一边却又埋怨霍小山他们上回偷米偷少了。 不过他埋怨的还真有道理,就在这最后的两天里,已经成为老兵的两淮子弟带回来了大批的要参军的同乡同伴。 有一个人带回来五六个的,也有一个人带回来十几个的,当然也有带回来几十个的,在最后那一天随着小石头的归来出现了高潮,他竟然一个人带回来了二百多人! 当时那场面把霍小山都震住了,一个人竟然带回来一个加强连啊! 可是细问之下,才发现这些人来参军固然和鬼子有血海深仇有关,但却和霍小山与小石头有着很大的关系。 打鬼子不怕死在两淮地区已经成为青壮年的主流意识,而小石头曾经枪挑一串日军人头的事迹已经成为在当地广为流传的传奇故事了。 而霍小山当初在那个村子里与那个白发老太带领的红枪会合作,一下子就打掉了日军的一个中队那也是所有两淮子弟孜孜不倦的谈资。 两淮子弟尚武,尚武之人最是佩服比自己本事强的人,人的名树的影儿,小石头回去一露面一说曾经到咱们这里来过的霍长官要招兵打鬼子人人发枪,这消息就象长了翅膀立刻传遍了十里八村。 在家里地窖藏着的,躲在野外和日军藏猫猫的,本来大多数村里人以为打鬼子已经死了的,却一下子都冒了出来找到小石头。 所有人见到小石头大体上说的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发枪吧我们要打鬼子,到哪打都成! 七天招兵结束,郑由俭发现粮食真的不够吃了,因为这回招兵竟然招回了一个营的兵力! 而在最后一天还发生了一件让原军需处士兵啼笑皆非的事情。 事情是这样的,两个新兵很惊奇地指着炊事班的那口铁锅嚷嚷道:“咦,这不是咱家丢的那口锅吗?” “怎么就证明是你家的锅,你叫它它答应吗?”粪球子不乐意听了。 “我家锅沿儿上有个小豁口,你们看看不就是在那儿吗?”其中一个新兵很熟悉地就把手指到了那里。 当时所有在场的老兵都看向了沈冲,因为那口锅可是沈冲偷回来的! 沈冲那脸当时就臊得跟紫茄子似的,这太特么有损我沈冲的光辉形象了啊,他恨不得马上从地上抠块稀泥糊在那个还没有核桃大的豁口上! 第三六六章 “皇军”送礼(一) 淮河南岸地区随着中国军队的撤离,已经变成日军一家独大了,两淮民风虽然彪悍反抗犹存,但民间组织的的抗战怎么也及不上正规军,使红缨枪的多数时候是注定斗不过用三八枪的。 于是,随着村庄的被血洗,敢于反抗的青壮年被消灭,日军已经认为这个地区的治安状况大致良好了。 当然,偶尔还是有一些小事会发生的,比如昨天半夜,一个日军的据点莫名其妙就失了火了。 那个负责的小队长所住的屋子给烧塌了,火是明显有刁民放的,肯定是泼了汽油什么的,否则不会把整个房子烧的一塌糊涂,想扑都扑不灭。 虽然目前还没有抓到人但至少据点里的日军也没有什么伤亡,至于房间里东西的损失那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了,所以也只能算是小事。 县城里驻守着日军的一个大队,这位大队长在得知自己有一个据点被人纵火后正想着去看看,却是接到了一个新的命令。 那命令上说有一支相当狡猾善战的支那小股部队“流蹿”到了他的防区,让他加强布岗警戒,发现目标立即围而歼之。 大队长在联队长的命令里听出了问题的严重性,忙把这条命令通过电话给所属各部传达了下去。 他又想起自己手下的那支皇协军,也让翻译把这条皇军的最新命令通知了下去。 于是电话那头的那位皇协军的最高长官忙点头哈腰地应着是。 待到那头电话放下,这位皇协军的军官狠狠地把电话摞到了话机上,骂道:“屋漏便逢连夜雨!” 他可刚刚丢了的大米却又接了这么差使,当真是王八钻灶坑——憋气又窝火。 过了一会儿,他的气才消了下去,他自然知道生气也没有用,该想的办法还得想。 这丢的米粮是不敢跟日本人要的,倒不如趁着接到手的这个任务去乡下搜刮点上来。 他这么一想倒是很佩服自己脑瓜子转的快,那气便消了许多。 时下日军手下的皇协军并不多,他的部队原来也只是一股土匪罢了。 日本人来了,国军都让日本人打跑了,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又哪敢跟日本人斗?投降怎么了,当汉奸又怎么了,至少当时不会死,既然日本人肯招安那就先当顺民吧。 不过给日本人当了皇协军后竟然有了原来当土匪时绝不可能有的好处的。 好处之一,自己可以招募人员了,老实巴交的农民自然不肯跟自己干,但地痞、流氓、闲汉还是招了不少的。 好处之二,日本人竟然还给枪了。 日本人在和国军作战的过程中,自然也收缴了很多国军的枪支,日本人人家自己有枪有弹的绝不会用中国人的,于是竟然给他配了很多中正式。 他刚当皇协军的时候可没少挨骂,可是随着自己人多枪多杀了几个敢和自己作对的刁民后,再也没有人敢当面骂他了。 所以,现在他已经心安理得地当起了国人眼中的汉奸,当他开始琢磨着哪个村子今年没受灾能有余粮自己好去“筹借”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他呶了呶呶嘴,他的勤务兵忙过去接了起来,听对方说了一句话后忙用另外一只手掩住话筒忙低声道:“队长,还是日本人的电话。” 那军官却是摆了摆手,他的勤务兵自然知道自己的队长是啥意思,忙放开了掩着话筒的手一板一眼地说道:“报告太君,我们队长没在军营,他刚按皇军的命令去布置岗哨了,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然后他就开始了洗耳恭听,直到最后挂了电话。 “日本人说什么?”那军官问道。 “日本人说他们一小时后会来军营,巡视咱们的布防情况。”勤务兵回道。 “我艹!”那军官又郁闷了,这肚子还没添饱呢,日本人就又来了,还让不让人活? 一小时后皇协军营门大开,那军官已经是带着几名手下站在自己的军营外面了。 而巡视防务的日军也已经站在他们面前了,一个不苛言笑的日军中队长带着个穿绸衫的翻译还有四十来名荷枪实弹的日军士兵外加一条吐着鲜红舌头的大狼狗。 皇协军的军官并没有见过这批日军,不过他也不会怀疑什么。 因为通知来视察防务的消息那是电话中打来的,还有那明显只有日本人才有的大狼狗,他虽然听不懂日语,但与日本人打交道多了,对方说的是日语他却是知道的。 不过他在与那日军军官打过招呼后却意外地发现那日军士兵有十来人是没有带武器的,倒是有几个人抬着两个长条箱子。 那个也很年轻的翻译却是看出了他眼中的不解,却是笑道:“皇军来这里一个是视察防务,一个是给你们带点好东西过来。” “好东西?什么好东西?”那军官好奇地问,心想那箱子里要是装着的是大米就好了,但很明显看那箱子有点小不可能是粮食。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叫你的人都集合,皇军要训话,然后把那好东西发给你们。” “是!”那军官忙答道,随即命令手下人去召集队伍。 五百多人站成了队伍集合完毕,那军官看着自己手下一个个有气无力的样子很是恼火。 他趁那日本军官不注意,狠狠地瞪了下眼,那些兵才把勉强把腰板挺起来。 他手下的兵也有气啊,从昨天到现在一天只吃了两顿饭,还净喝粥了,哪有力气站得那么直?! “请太君训话。”那军官见终于队伍有了点精气神后,忙点头哈腰地那个日军中队长说道。 那中队长看脸庞岁数并不大,但上面却是留着两撇小胡子,一副不苛言笑的样子。 随军来的那个翻译忙把那军官的话翻译了过去,日军的中队长却是用日语对着翻译说了几句日语。 于是那番译就对那军官说道:“太君说了,看你的这些兵拿着枪怎么还没精打彩的呢,还想不想要礼物了,让他们把枪都架到一边去,看着就让人生气!” 那皇协军的军官很是恼怒自己手下的不争气,不过眼睛却是瞄向了那两个木箱子。 第三六七章 皇军送礼(二) 日军的中队长见那皇协军的军官眼珠子一个劲地盯着那木箱子看就挥了下手,于是两名日军士兵跑过来,就把其中的一个箱子打开了。 箱子一开,那皇协军军官的眼睛当时就亮了,因为那箱子里放的赫然竟是盒子炮! 一层六支,下面显然还是,哇,日本人真是太大方了,他们用不着的竟然都给我了! 皇协军的军官已然是心花怒放了,他刚刚还为那小偷偷了自己的盒子炮而生气,没成想一眨眼人家日本人就给送来了两箱子! 一箱两层那就是十二把,两个箱子就是二十四把,自己可以弄出来个警卫班了! “还不让你的人把枪架好,架规矩了,别惹太君生气!”那翻译训道。 “是是是。”那皇协军军官脸上已是堆起细密的谄媚的褶儿,忙转过身去高喊道:“把枪都架到前排来,给我架整齐了,谁架整齐了老子就给他发盒子炮!” 皇协军那也是中国人,中国人哪有不知道盒子炮的? 虽然还饿但这个命令可实在太诱人了,下面的士兵们一阵忙乱,却是把枪都拿到了前面,步枪七八支架在一起,机关枪打开支架,架在了一边。 这时那个日军的中队长却是叽哩哇啦地冲翻译一顿说。二十来名日军就奔着那架好的枪去了,那翻译忙又翻译道:“太君说了,看你们架枪架的,乱七八糟的!让大日本皇军教教你们咋架枪!” 那皇协军的军官此时并不在意这个了,他眼睛里却只有那两箱子盒子炮了,身子已是凑了过去,蹲下身伸手去摸盒子炮。 不过就在他刚碰到盒子炮的时候,一只从旁边伸过来的手已是把他手按住了,同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想要吗?” “想——”那皇协军的军官自然是说想要,可是他忽然感觉到哪里不对了,他抬起头时却见问他这话的是那名日军的中队长! 一个人问自己想要盒子炮吗,这话本身没毛病啊,可是哪里不对呢? 我艹,这个日本中队长刚才还叽哩哇啦地说日语呢,现在咋说上中国话啦?! 就在这皇协军军官醒悟过来的时候,一支手枪已经是顶在了他的腰上,然后那个日军的中队长却是用中国话大声喊道:“行动!” 皇协军军官蒙了,他感觉自己一下子就被那只如同铁钳一样的手拽到了一边,同时他感觉到那只顶在腰间的手枪更是狠狠地往前戳了一下。 那一下戳的相当的狠,让他因为疼痛都忍不住哼了一声,但同是也是关住了他刚要对下面士兵喊话反抗的嘴巴。 他毫不怀疑自己敢多吭一声,那枪里的子弹就会毫不客气地打穿自己的腰子! 而那些没枪的日军士兵已经冲到了这个打开的木箱旁捡起了那箱中的盒子炮,而其余日军已经将手中的枪都对准了呈方阵状站列在下面的黑压压的皇协军士兵。 下面的皇协军士兵也蒙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刚才那二十多个说去教他们架枪的士兵手中操起来了皇协军士兵原本架在地上的枪,一共四挺轻机枪一挺没落地被端了起来! 就听“哗啦啦”一阵枪栓响,那些原本属于他们的枪已经全指向了他们,看人家那使机枪和中正式步枪的手法明显比自己还高呢。 “我们是国军,全都蹲下,敢反抗者就地正法!”那名原本日军的翻译此时也已双手各执一把盒子炮指向了原本跟在那皇协军军官身后的几名下属。 皇协军就是皇协军,能因为怕死在第一次的时候投降日军,那么第二次因为怕死也同样会投降国军。 他们的几个军官已经被控制住了,下面的士兵便是乌合之众了,面对前方那黑洞洞的枪口后排的士兵便有掉头往军营里跑的。 他们倒不是想反抗,而是见了那前面那枪口心里就发毛,万一被人家打死呢,他们只不过是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罢了。 可刚跑了没几步,从军营后面已是冲出另外一伙足足有上百人的队伍来,有端着步枪的也有拿盒子炮的还有那红缨枪的竟然还有手里拿着军刺的。 皇协军士兵已是六神无主了,忙又调头向前,可此时前面不光有原来的那些枪支对着他们,竟然也有上百人的队伍从营门冲进来了。 那些人虽然都是百姓服饰,冲上来却是直奔架在人群前的那些枪支,一会儿功夫地上的枪已是少了很多,却全端在了他们的手中。 随着包围的人多了起来,被圈在中间的皇协军士兵都老实起来,眼见己方蹲下来的人越来越多,还站着的自然生怕人家枪打出头鸟,也只好蹲了下来。 而此时那些围攻进来的服装各异的国军士兵却丝毫不乱,除了留下来持枪看守俘虏的,又分出几支小队来,直奔营房而去。 那是有搜索残余人员的,有去搬枪枝弹药的,显见来之前已经分工明确了。 那个皇协军军官也是无奈,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己方一点防备都没有。 他这才想起早晨接到日军大队长的第一个电话,告诉自己有一股支那军队进入了防区要自己多加布防,看来眼前这支队伍就是那支支那小股部队了。 可是,人家这特么是小股部队吗?只是估摸一下现在出现的也得有近三百人了。 虽说很明显对方武器缺乏,但奈何一开始自己一方一点防备都没有,枪都架到前面了,就仿佛人家等人家就直接来接收的一样,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没有丝毫反抗能力了。 可是,他们又是怎么给自己打的电话呢?皇协军的军官想不通啊。 电话这个东西怎么能做假,那县城里的日军也不可能和眼前这些国军合伙来算计自己的啊! 他是真想不明白了。 眼前这支冒充日军进来的队伍正是霍小山他们,扮成翻译的是霍小山,扮成日军中队长的却是沈冲。 按讨论作战方案郑由俭的话讲那是“沈冲一冷脸有杀气!”,这话还是蛮有道理的,只不过他下一句话却差点把沈冲惹急了,因为他下一句是“一看就是日本种!” “不,不对,是日本人!”说错话了的郑由俭见沈冲朝自己瞪眼了,忙虚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沈冲这才没再搭理他。 至于给皇协军打电话却是霍小山他们打的,他们又是咋打的呢。 原来日军据点着火却是霍小山摸进去放的,却也只是为了偷回日军据点的那部电话。 刘云卓在电台收发上是高手,在电话窃听上自然也有办法,他把霍小山偷回来的那部电话和线盒直接就接在了日军与皇协军之间通话所用的电话线上。 他先是窃听了日军大队长与皇协军军官之间的通话,在了解了敌人内部的情况后,霍小山就用接上来的这部电话给皇协军下达了日军要下来巡视的假命令。 所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这种事在军统特务面前真的就是分分钟就搞定的事情。 而日军总机那头也只是听到电话中有中国人在说话,可等到翻译到身前时霍小山却已经说完并且把电话拔掉了。 皇协军军官对霍小山的假命令那是深信不移的。 日军为了指挥方便给他装上电话时他都以为这个能拨号的洋匣子实在是太高精尖了,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电话! 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东西竟然能被窃听还能传假命令! 霍小山他们在商量作战方案时,顾忌的就是皇协军人多自己枪枝不够用,能不放一枪解决战斗那才是最理想的。 他们抬来的两个木箱里只有打开的那个才有枪,第二个箱子里其实也只装了块石头罢了。 这次能有这么多枪用还多亏了招的新兵中有一些是自己带枪来的,那都是他们自发与鬼子作战时抢来的。 霍小山当然知道日军会发现他们缴了皇协军的枪,但却希望能不开一枪,让日军发现的过程更长一点,他好能带着自己的兵跑得更远一点。 第三六八章 出来混有些债总是要还的(一) 场面已经被控制住了,所有皇协军的人都举着双手蹲在了地上,在四周那虎视眈眈的枪口之下已经没有人敢乱动了。 “长官,我没行过什么大恶,我就是混碗饭吃,你就放过我吧。”那皇协军军官对沈冲哀求道。 他见沈冲那冰冷的表情嘴边还有两撮威严的胡子又扮成了日军的中队长,便以为沈冲是这伙袭击他们的国军的头儿呢。 沈冲一边伸手将那假胡子揪下来一边鄙夷地回答道:“我不是长官,你求我也没啥用!” 那军官也不敢问这些人里哪个才是国军军官,便又扭身可怜虫般地来求拿枪指着他的霍小山。 他眼见霍小山没吭声别人也没有说话便认定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于是愈发告饶个不停。 “我是长官不假,但我说的也不算。”霍小山沉默了会儿答道。 霍小山此时却是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他原来和大伙商量的是控制住这些皇协军后,用枪声引来日军过来增援或者巡视,再打日军一个埋伏,争取再抢些掷弹筒什么的。 但他却没有想到战斗竟然进行的如此顺利,而皇协军的人数又是如此之多,再和日军打一仗只怕过犹不及啊。 他正在那里犹豫着呢,忽然就听有人喊道:“就是这个狗汉奸带着日本人屠了我们村子,他还杀了我娘还领着鬼子摔死了我的小侄子!” 眼见有一个青年冲了上来,却是霍小山昨于才招的一个新兵。 那新兵此时见了仇人份外眼红,手中端着把已经上了刺刀的步枪便向那皇协军军官狠狠扎来。 沈冲却正好在他奔过来的方向,及时伸出了一只手攥住了那步枪的枪管,那新兵便没有扎过去。 要不咋叫新兵呢,现在那新兵也只是刚加入了霍小山的队伍,既没有穿上军装也没有学过军纪,眼见沈冲竟然拦着他便怒着喊道:“你别特么拦着我,我要杀死这个狗汉奸!” 沈冲一看这哪行,再是杀害了你双亲的仇人也不能由你性子来啊,军队自有军队的规矩啊! 那士兵双手持枪往后用力一拉想摆脱沈冲之际,沈冲便是一松手,那新兵收势不住,接连往后踉呛几步险些摔倒。那新兵怒道:“你特么跟谁是一伙的?”。 “把他枪下了。”霍小山说道,那新兵刚要拉开架势奔沈冲来呢,已经被憨子从后抱住,小石劈手就把他手中的枪抢了下去。 “这是军队,知道规矩不?咋处理他有头儿呢,还轮不到你!”小石头急道。 那新兵却正是小石头招来的,自然是识得小石头的,这才作罢却犹自瞪着发红的眼睛喘着粗气。 “看好俘虏,敢乱动者直接毙了!”霍小山喊道。 原来经过刚才那新兵的一闹,下面的皇协军便有些骚动,而看守他们的士兵也有些走神。 霍小山这话喊的正是及时,否则这几百名俘虏真炸了营也绝不好收拾的。 老兵们有经验忙吆喝着用枪托砸着用刺刀逼着,那些已经站起身来的皇协军士兵才又蹲了下来。 “问俘虏哪里有绳子,没有绳子就用他们的绑腿,把这些二鬼子分批绑起来,注意一定要绑结实了,一定别炸了营!”霍小山下令道。 他加重语气连说出了两个一定,那是因为此时他已经拿定主意了。 不可能把俘虏都杀了,毕竟都是中国人。 也不可能马上就把他们放了,那样自己这支队伍的消息就泄露出去了。 把他们押走或者让他们加入自己的队伍更不可能,霍小山可不想让这样连当中国人的勇气都没有的降兵成为害群之马。 霍小山又对小石头道:“看来这家伙身上血债不少,你安抚住新兵,告诉他们我会给他们个说法的。” 小石头这些老兵忙按他的吩咐去做,霍小山这一翻布置下去,场面变得有序起来。 皇协军士兵纵然少数人有反抗的想法但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下也不敢妄动了,也只能任由战胜方施为,于是双手便相继被绑缚了起来。 那个皇协军的军官可是看出不妙来了。 这要是自己的士兵手都给捆起来了想反抗也不成了,自己身上可确实背负着不少血债呢! 这些血债有他当土匪时欺男霸女的也有当上皇协军后帮日本人的。 于是,他转了转眼珠子已经是拿定了主意,张嘴便要大喊。 只是他的嘴刚张开,一支盒子炮冰冷的枪管正是怼进了他的嘴中,他呜咽一声便没有喊出来。 “你敢说出半句话来就不用活了!”霍小山冷冷地道。 霍小山可是一直在注意着这个军官呢,眼见那他眼神闪动便知他动了心思,以自己奇快地手速在那一刹那间就把手中盒子炮的枪管递了上去! 那个军官哪曾想到这眨眼不到的功夫里口中已是多了一根要命的枪管,他瞪大了惊愕的双眼已是忘了那枪管把他的门牙撞得生疼! 这次战斗没发一枪但俘虏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把这些士兵的手全绑起来就用了一个多小时。 而在这中间,霍小山安排守在那皇协军军官屋子里的士兵还接了日军的一个电话,却是被他撒谎敷衍了过去。 “你打算咋处理这个军官?”对着霍小山说话的却是罗林。 罗林和刘云卓两个人手中都各有一支手枪,由于霍小山他们缺枪,他俩便提出也要参加战斗,霍小山自然不会反对。 “自然是为民除害。”霍小山看着那个已经被绑上了双手的皇协军军官道。 “那我来毙了他吧!”罗林道。 罗林有罗林的想法,既然暂时还没法离开霍小山的队伍,自己自然要表现好一点。 再说自己要是真的毙了这个皇协军的军官,再回军统的时候自己可就又多了一份升官的功劳了,部队和军统两个系统,到时会去查这个汉奸是如何被抓住的呢。 霍小山略听罗林这么一说,略显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霍小山心中一动却才说道:“不用,这个汉奸我亲自来杀。” “哦,那也好。”罗林心中失望但脸上却没有丝毫变化 第三六九章 出来混有些债总是要还的(二) 眼见所有俘虏已经被捆了起来,霍小山便吩咐那些新兵和这个皇协军军官有仇的都过来指认并说出来具体都是什么仇。 饶是霍小山这次诓营偷袭只是带来出一部分新兵,仍然有五个士兵站了出来对这个皇协军军官进行了控诉。有双亲被害的有子侄被杀的有姐姐被糟塌的, 在新兵老兵群情激愤的“毙了他!”“拿刀剐了他!”的喊声之中,那皇协军军官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已是面如死灰。 而下面那些俘虏心中有鬼的也是眼神乱转两股战战,但奈何又手已经被缚住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动了。 霍小山见新兵们的控诉已经差不多了,这才伸手制止了士兵们的喊声,却是走到了那已经被按着倒缚双手跪在地上的皇协军军官身后,将绳子解开了。 围观的人都是一惊,不可能放了他啊,可不放他解绳子干嘛? 就见霍小山一抓那军官的肩膀说道:“站起来象个爷们!都是中国人,我给你个动手的机会。” 他说着却是将一把刚从士兵手里要来的匕首倒塞到了那军官的手中。 “我不用枪,你要是能碰到我一下,我就保你不死。”他对那军官说道。 那军官听霍小山这么一说,原本死灰样的脸色竟然瞬间恢复了血色。 一个作恶多端出身土匪的人本身就是亡命徒,面对这最后一次不管是真是假的生存机会,亡命徒的赌性已是被霍小山的这句话激发出来了! 于是那军官半低着身体,手中攥紧了霍小山给他的那把匕首,脚下挪动转换着身体的重心,一双饿狼般的眼睛紧紧盯着垂手而立面无表情的霍小山。 现场的新兵还有那些俘虏都紧张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新兵怕自己的长官受伤,已经是把枪举了起来。 但霍小山的那些老兵却是和霍小山一样的面无表情,一边瞄着这面的情况一边警惕注意着俘虏的举动。 终于,那个皇协军军官怪叫一声就向霍小山扑了上来,他反握的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狠狠地向霍小山的脸上凿来! 就见那匕首仿佛都已经扎到霍小山脸上的刹那,霍小山身体一侧一矮身,却是用自己的一只手捞住了那军官的一只脚脖子。 那军官扑的猛,霍小山捞的快,那用力前扑的军官便象被人下了绊儿一般,直接就摔倒了地上! 没见过霍小山动过手的那些人正自佩服霍小山的手段,却见霍小山已是另外一只手也加了上去,双手同时攥住了那军官的那只脚脖子往后便拖! 那军官虽已被摔得鼻孔穿血却犹自挣扎着,却哪有霍小山拖得快?! “听说你屠村时还帮鬼子摔死了个孩子,今天我就让你知道被摔死是啥滋味!”霍小山狠叨叨地说完这话已是“哈!”一声大吼,腰腹发力竟是攥着那军官的脚脖子将他整个人抡了起来! 就见那被霍小山抡起来的皇协军军官如同一个布口袋一般被狠狠地被砸在了地上! 原本还在努力扭动试图摆脱的皇协军军官经此一砸身体已是软了下去,已是口鼻出血,可霍小山并没有松手! 在那被摔起来的灰尘里霍小山又再次将那军官抡起来向地上砸去! 第二下过后那皇协军军官已是彻底没了动静,人自昏迷不说,五脏六腑显然已被摔破了。 但这还没有完,霍小山第三下又起,这回却是将那皇协军军官的头直接贯到了旁边的一块石头上! “啪嚓”一声里,红的鲜血白的脑浆四溅,有的直接就溅到了围观人的身上脸上。 有一滴红白之物恰恰溅到了罗林的脸上,刹那之间罗林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觉自己腿一软“扑通”一声就坐到了地上。 而那些新兵也是身上一寒,在这炎炎盛夏之际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而这时这个场面的制造者,那个长相普通脸上也已溅上了血浆的杀神样的人物却已是转过身来,他用森寒的眼神向那些被围着的俘虏看去。 那仿佛充了血的眼光看到哪个俘虏哪个俘虏就打个激凌,其中胆小之人裤档已是湿了,那是被吓尿了。 霍小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那目光才逐渐平和下来。 “让新兵再到这些人里认认,有血债的找出来,既然有胆量当汉奸杀咱们自己的国人,那么敢出来混有些代价是必须付出的。”霍小山再次命令道。 他的这句话说完,刚从他那杀气腾腾的震摄之中摆脱出来的俘虏中有人脸上已是一片煞白,那当然是身负血债的。 于是,新兵们又开始到俘虏中认人了。 这时郑由俭走到了霍小山面前说道:“我说霍小子,这时间可不早了,你不打算再打鬼子了?” “不能再打了,现在闹的动静已经不小了,等天黑咱们人赶紧走。”霍小山说道。 郑由俭自然明白霍小山所说的赶紧走是指赶紧往大别山方向赶,这里是平原地区,一旦被日军围上肯定是凶多吉少。 可是郑由俭不甘心哪,他还想再弄几具掷弹筒呢,便又不甘心地说道:“就差这么一会儿啊?” “你敢保证咱们伏击鬼子的时候,鬼子一个不跑吗?那样咱们就会被围住喽,胖子以后吧,以后再给你小炮吧,我一定办到。”霍小山拍了拍郑由俭的肩膀。 “好吧。”郑由俭无奈地点了点头。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里,又有七八个俘虏被几个新兵指认了出来。那些被拉出来的俘虏脸色惨白不说,有的连步已经走不动了,却是被刚才霍小山那三摔吓的。 有血债的自然都是杀过人的,可是没有人会想到自己得到的报应竟然是被人活活摔死! 霍小山再次把目光看向那几个俘虏,虽然他的眼神已经平淡下来了,但那几个俘虏一看他过来身体已经瘫了下去,全仗着押解他们的士兵用手滴溜着呢。 “咦?”霍小山此时看道那几个俘虏里有一个倒没有被吓得腿软的样子,只是脸色黯然。 霍小山心中一动,一指那个人问道:“他怎么了?” “当时鬼子屠我们村的时候,他也在场。”一个新兵回答道。 “哦,他杀人了?”霍小山问道。 “倒是没有看到,但他们杀完我们全村人往回走时,我记得有他。”那新兵接着回答。 霍小山点点头却是走上前去拦住了那个俘虏问道:“你杀了几个老百姓。” 那人看了看霍小山,黯然道:“两个,日本人当时,算了,不说了,反正人也是我杀的。” “你想咋死?”霍小山眯了下眼睛问道。 “给我把枪吧,不,给我把刀,我自己了结,你们不敢用枪怕把鬼子招来。”那个人说道。 他这话一说完,倒是让霍小山郑由俭沈冲和那些老兵都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除霍小山外的老兵又都把目光看向了霍小山。 “切,你在我面前装小鬼子呢,还想剖腹自尽哪。”霍小山一撇嘴,随即命令道:“除他以外,那几个用刺刀挑了,就在这挑。把他放了,腿还没软,还算有种,以后跟我打鬼子吧!” 第三七0章 一摔激起千层浪 已是盛夏,炙烤了一整天的太阳终于将自己在地平线下深深地掩藏了起来。 夜色降临多多少少带来了一丝凉意,唧唧的虫鸣声响成一片,而那些自诩为万物之灵的人们已是进入了梦乡。 但这却是公元1938年的夏天,注定了夜晚不会宁静,注定了在黑暗之中会有很多事情发声。 忽然间田野里的虫鸣声渐止,由远及近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一支队伍正在夜色中疾行着,由于人数众多那沉闷的脚步声已是掩住了每个人呼吸时喘着粗气的声音。 这是霍小山成功诓敌偷袭后带着队伍趁着夜色正向大别山区挺进。 不管老兵还是新兵都在静悄悄地赶路,没有人吭声。 老兵不出声那是由于长期遵守纪律已经成为了自觉。 新兵没人出声当然也是因为纪律,但也不乏今天霍小山的表现给他们带来的震撼。 一个一百多斤的人就那样被霍长官当着所有人的面给硬生生摔死了! 当时他们感觉霍小山手中拎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被揪住尾巴的哈巴狗,那得有大的力气又得有多狠的心肠才能做出来啊! 在将那些有血债的皇协军处理过后等待天黑出发的时间里,小石头以老兵兼老乡的身份向新兵们再次强调了作为一名军人遵守纪律的重要性。 小石头尤其指出咱们的队伍有一条不成文的军规叫不能惹头儿生气。 犯了这条军规不用等头儿发话,老兵就会先把你归拢了。 他特别批评了那个擅自要拿枪刺死仇人的新兵李本昌,凡事有头儿做主还轮不上你自行其是。 而且你竟然敢跟沈头张嘴说特么滴,你长了几个脑袋?我枪挑成串鬼子人头的小石头都不敢! 要不是沈头这段时间脾气好多了,你咋死的都不知道! 有时你违反军规了但头儿没生气不怕,但你要是惹沈头儿生气的后果却是比惹了头儿更可怕! 只因为头儿脾气好对咱们当兵的也好,但沈头儿的脾气可不好! 然后,小石头就又大致讲了下霍小山打鬼子的一些事。 有了霍小山三摔二鬼子又有了小石头据实讲述,一时之间霍小山的形象在新兵之中已是绝对的高大上起来了? 此时,在黑夜之中行军,新兵虽然看不清霍小山的身影,但自然还是记得他在队伍中的大概位置的。 现在他们哪怕往他所在的位置看一眼都充满了敬畏,牢牢记住了小石头再三强调的那条不成文的军规:不要惹头儿生气。 新兵们对霍小山长官内心已是充满了敬畏的,而此时跟在队伍后面的罗林则是心有余悸的。 霍小山摔死那个皇协军军官的情形此时对罗林来讲依旧还是历历在目的。 罗林是个聪明人,否则也不可能在军统内部混得风生水起的。 他纵使现在想明白霍小山摔死那个军官有杀鸡给猴看的意思,却也才发现自己原来想染指慕容沛是多么不知死活的想法。 那个皇协军军官只是跟着日本鬼子摔死了个乡下人的孩子就被霍小山活活摔死了,那么自己如果真惹了慕容沛的下场是什么自己都不敢去想象。 想到这儿的罗林不由自主地摸了下自己的左脸,那里正是霍小山摔死那军官时溅上了血浆的地方。 他这一路上已经不知道摸了多少回了,总是感觉那里不舒服。 当时那还有着人体温度的血浆溅到脸上本应当是有热度的,可在那一刹那他却有了一种浑身拔凉置身于数九寒冬的感觉。 克制对美色的欲望实其很难。 南云忍在被他妹妹织子诱惑的时候用的是佛教里白骨观的办法,但见美色便作白骨观不净观。 方法不能说不对,奈何他只是知道有此方法却未练过,所以终究化作白骨亦风流被她那看似纯真其实妖媚的妹子破了他的忍。 一堆观想未成的白骨终究未克制住他的下半身的那轮回之因。 而当时的罗林对慕容沛的那龌龊的念头却是彻底被发生在眼前的死亡震摄住了。 他原以为人若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却未曾料到由人作鬼并不是那么容易! 如果真被这样脑浆迸溅地被摔死,他无论如何也不肯去花下快活的了。 人之第一需要是活着,为了活着什么都可以忍。 第二需要才是吃饱了喝足了去行那男女之事。 当发现自己活不了的时候没有人再去想翻云覆雨。 罗林在霍小山看似不经意的死亡威吓下终于已是有贼心没贼胆了。 慕容沛虽然说是军统人员,但她回到霍小山身边自然不会再和罗林跑在一起,她很讨厌罗林那做贼样的瞄向自己胸前的目光。 虽然理智上自己不可能和小山子总在一起,还要战斗在秘密战线上,但谁愿意会和一只令人生厌的苍蝇在一起工作呢? 不过今天出发前小山子对自己却说了一句话,那句话是这样的,“如果那个罗林敢再惹你你就问他怕摔死不?” 慕容沛听霍小山这句话很奇怪,霍小山太忙说完就走了,她觉得这中间肯定有事,就忙找参加战斗的老兵问。 老兵自然提到了头儿今天发火了,三下摔死了个皇协军军官。 这一下慕容沛就明白咋回事了,想必那罗林被自家小山子的血腥手段给吓住了, 怪不得再遇到那个色狼时他看自己的目光变得躲躲闪闪呢。 慕容沛没参加战斗自然就没看见当时场面的残忍与血腥,她此时却是被浓浓的幸福包围着。 小样儿,你罗林算什么东东?想欺负我只要你不怕我家小山子的啪啪啪!啪啪啪地摔死你! 此时的慕容沛却不知道,能因为那份血腥而有了幸福感甜蜜感的她真是此时这支六七百人队伍里唯一的一位。 一摔激起千层浪! 而此时这一摔的“始作俑者”霍小山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他在队伍的前端正保持着一种清明的状态,让自己的感官更加敏锐起来,尽力探知队伍前方可能出现的敌情。 于他讲摔死那皇协军军官做了也就做了,他早就想敲打下那个罗林了,希望他知趣。 霍小山不可能同意郑由俭那个偷偷做掉罗林的建议,这是国战,不管什么样的人有时都是在一个战壕里,从这个角度讲罗林也是战友。 你绝不能因为某人有了不良念头并无行动就先动手把人杀了。 如果那样做的话,会让同一战壕的不同人彼此不再信任。 第三七一章 夜闯哨卡 和在淮河以北时奔逃的情形不同,霍小山他们现在终于多出了一个优势,那就是,虽然还是在平原之上但却有向导了。 他招收的新兵可都是淮河以南的,一下子招了六七百人总是有熟悉他们所行走的路径的。 而且这些新兵由于在入武前又都在自发打鬼子,所以即使是在黑夜之中哪里有鬼子的据点哪里有鬼子的哨卡那也是一清二楚。 所以尽管日军在得知霍小山这支队伍已经进入了淮河以南加强了警戒搜索,依然还是被这些土生土长的士兵带领着大家及时避开了。 但在他们躲过日军六个哨卡遇到日军第七个的时候,向导终于止步了。 走队全队最前面的沈冲发现前方一百米处有烟头的闪亮,尽管随之他们隐隐听到了对面传来日军军官的训斥声那烟头立即就被掐灭了。 而沈冲再问那当向导的新兵时,那新兵却是摇了摇头,这个哨卡在近距离内是避不开了。 因为他们进入的地方两边都是或者是泥泞的水洼或者水田,已经从这条路深入了几百米,至于是否再往回退换路而行,那得听最高长官霍小山的决定了。 听着沈冲回来的低声报告,霍小山在问了几个熟悉地形的新兵问题后沉默下来。士兵们自然知道头儿这是在权衡得弊,所以也都沉默下来等着他拿主意。 霍小的此地的大脑正在飞快地计着各方面的因素。 他们现在已经行军五个小时了,天快亮了,被用绳子拴牢的几百名皇协军俘虏现在看来还没有脱逃释放出他们这支队伍的消息。 但估计天一亮日军也会很快发现这个情况的,围追堵截马上就会到来,而离大别山区丘陵缓坡区域还有半天的路程。 他又问过士兵了,如果绕道的话这里却没有小路,谁也搞不清再绕到一条路上那里是不是也有了日军新设的卡子。 问题的关键不是是否会让日军发现,而是在日军围堵住自己这支部队之前冲到便于隐蔽和日军周旋的山区。 黑夜之中,日军设的一个卡了,人不会太多,顶天也就二十人罢了,看来现在就算冲过去暴露了目标那也是值得的。 好吧,就这么干! 于是下了决心的霍小山便把沈冲侦察班的人都叫了过来,全都配上盒子炮匕首,他决定亲自带队上干掉前面的日军。 就这样沈冲、小石头、莽汉以及金锁五兄弟这些擅长摸哨打暗战的人在霍小山的带领下哈着腰便借着夜色的掩护向前方那个日军哨卡潜去。 这些兵可都是老兵了,他们早已经学会了适度紧张,用着一颗平常心在那沙土路上悄无声息地向目标靠近着。 而此时霍小山的身边还有一个黑影,那是那条大狼狗。 霍小山的这些兵里没有人知道霍小山是用什么办法调教这只大狼狗的,那大狼狗之聪明程度给他们的感觉就是一个不会开口说话的七八岁的孩子一般。 此时那大狼狗竟然也是放轻了脚步连哼哼都不发出一声,宛若夜色中的一个幽灵。 黑夜之中,日军并没有燃起篝火,所以不是走到极近的距离只要他们不弄出声响日军是不可能发现他们的,那还得是日军正在往前方看的前提下。 但就在他们靠近到离那哨卡还有二十米左右距离时,突然那哨卡的方向竟传出来“汪汪”的狗叫声,夜色中那叫声来得是如此突兀与刺耳不由得让所有人心中一惊! 人不能发现黑暗之的敌人,可是谁能想到日军竟然在这个哨卡中也带了条反应敏锐的狼狗?! 日军的地哨卡里马上传来了拉枪栓的声音,但就在他们拉枪栓之前,反应奇快的霍小山却已是哈腰在自己面前的那条大狼狗身上一拍。 就在哨卡里传来日军喊话的时候,这条大狼狗竟然也“汪汪”地叫了起来,同时箭一般地就冲了出去。 对面日军闻听这叫声不由一楞,便用疑问的话说出口来,那话用类似的中国话来讲无非是“咦,对面咋也来了一条大狼狗呢?” 可就在他们这一楞的之中,霍小山已经是和他身后的士兵紧随着那大狼狗往前疾冲而去。 “汪汪”的狗叫声中,日军终于听到了对面已快扑到面前的脚步声了,掩体后一只手电筒刚打亮开来,指向前方,照到的却是一条已经从掩体上扑下来的吐着腥红舌头獠牙外露的大狼狗! 那大狼狗两只抓子一下正扑在了那个正抬脸向前看的日军士兵脸上! 日军士兵怪叫一声里,大狼狗整个的体重便压了上来,那日军士兵便被扑倒了,而那只手电筒也是摔到了地上。 一名紧挨着拿的手电筒的日军的扣动了扳击,“叭勾”三八大盖响了,但受刚才那大狼狗一扑的牵扯却是把子弹打高了。 然后,掩体内的日军就听到掩体外“一二”的一声吼,他们用沙袋堆起来有半人多高的掩体便突然倒了! 那是霍小山沈冲莽汉同时用肩膀撞击的结果。 猝不及防的日军士兵便被那上面掉下来的沙袋撞得东倒西歪。 然后,霍小山手中的雁翎刀沈冲手中的武士刀,还有其他士兵手中的匕首就一鼓脑地向正在发出叫声的日军士兵乱砍乱捅而来! 而此时两条敌我双方的大狼狗竟然也已经嘶咬翻滚在了一起,只是双方士兵都无暇他顾,都在黑暗之中搏杀着。 倒是有日军士兵叫着自己那条狗的名字想帮它的忙,可那是两条狗,黑夜之中,人尚且分不清楚,何况两条翻滚在一起了的狗呢。 然后,那日军士兵便因为他叫狗的那一声招来了一把要命的匕首再无声音了。 黑夜之中,枪也只响了一声,五分钟之后战斗便已经结束了,霍小山他们已经是把守着这个哨卡的日军屠戮殆尽了。 而那两条大狼狗的争斗也已经结束了,其中的一条已经站了起来,低声呜咽里却是在黑暗之中用自己的头亲昵地蹭着霍小山的裤腿。 后续的大部队在沈冲打出的一声尖利口哨里已经快步冲过来了,霍小山这回却是在黑夜里大声喊道:“把手榴弹留下来,加快行军速度,不要掉队!” 新兵们跑步路过这个日军哨卡时自然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他们现在真的很佩服霍长官又及他手下的老兵了,这么快就解决了战斗。 有的士兵反应慢边跑边问“咱们这么多人打掉日军的一个卡子那还不是很容易的吗,为什么霍长官带着的参加战斗的人数竟然会比日军还少?” “傻瓜,霍长官怕黑暗之中误伤了自己人”有个老兵说道。 第三七二章 悲催的追击者 日军大队长是在半夜收到了皇协军被缴械的消息的。 其实他本可以得到消息更早的,因为霍小山他们用绳索绑的可是几百名皇协军士兵,总是有人会有自己的办法挣开那捆缚的绳子掏出被塞在嘴中的破布的。 挣脱开一个便自然会帮助第二个,两个又解开四个,四个又解开了八个但挣脱可不见得马上就会跑到日军那里报信。 为啥?因为让霍小山吓住了!这要是再当汉奸让人家象摔狗似地摔死可咋整? 霍小山那三记暴摔皇协军军官委实给皇协军士兵们制造出了巨大的心理阴影,那心理阴影面积到底有多大没法计算,但却足以大到几百人虽然都解开绳子了,却都在那里坐着,商量到底这事怎么办。 大多数士兵也只是混碗饭吃罢了,当混这碗饭吃的代价变成自己有可能被人暴摔至死被人用刺刀挑死时,犹豫的产生便势所难免。 最后部分人选择了逃跑,趁黑夜逃之夭夭,正所谓“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剩下那部分自然选择接着混下去,那就得向日本人报信啊! 可决定报信的人刚要走却又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你傻啊!报信那么早,那日本人不还得让咱们在前面追,再挨了枪子或者再被那个煞星看到再把咱们揪住,就我这小身板架得住人家啪啪啪那么摔?! 报信的人一想对啊,你那小身板架不住那煞星那么摔,我的腰也不粗啊!我这腰板还得留着和窑子里的娘们啪啪啪呢!那就再等等吧。 于是一大群人就在黑夜之中大眼瞪着小眼,讲着那煞星的可怕,直到觉得那煞星肯定带人已经跑没影儿了,才去找最近的日军据点报信。 县城里在睡梦中被叫醒的日军大队长听说皇协军在下午就被支那军队缴械了而自己竟然现在才知道当时就暴跳如雷了! 紧接着下面有据点又打来电话说在他们那个位置发现支那军队活动,被人家消灭了一个哨卡目前肯定是在往南面大别山方向运动呢。 日军大队长此时还哪有功夫处理那些皇协军,忙通知自己散布在各处的部队向发生战斗的区域靠拢围剿,留了少量部队看守县城,自己则亲自带着一个中队乘坐着卡车前往追击。 一阵急赶之后,他终于带队赶到了那个被支那军队消灭的哨所。 这时他却发现那个哨所卡位置已经有自己的部下了,但却已是乱成一团,忙下车问原因。 部下回答他们是遵照他的命令从最近的据点赶过来的,见哨卡士兵皆已为帝国玉碎就自然要收敛尸体。 孰料支那军队竟然将成串的手榴弹引线与哨卡士兵的尸体连在了一起,黑夜之中救援士兵也看不清楚,在搬动尸体时就产生了连环暴炸又造成了新的伤亡。 日军大队长心中恼怒却也知于事无补,留下点人帮着收拾残局,自己则上车带人又追。 追出了半个小时后又见前面出了状况,又有十几名士兵倒在了路上,只能下车再问情况。 这回却是支那军队将手榴弹虚埋在地下引线却是与一根横穿马路未过人膝的扯直了的细绳相连。 黑夜之中急切追敌,士兵哪会注意到这个机关,自然又把手榴弹趟响了,于是又倒下十多个人。 日军大队长明知这是这支支那部队要抓紧逃跑啊,这些布置自然是为了迟滞自己大队人马的追击,这就更不能让他们如愿,于是上车又追。 不过这回他学聪明了,自己也不坐头车了,还命令头车不要开的太快,务必小心横穿马路的细绳。 看来他的小心是对的,车队行驶了几分钟后,头车便停了下来,有士兵报告说车前发现细绳。 于是他忙下车去看,果然在那汽车大灯的照射下,前面几米处正有一条高可及膝横贯公路的细绳。 这还有啥犹豫的,赶紧派士兵去拆掉那与绳相连的手榴弹吧。 可过了一会排险的士兵就回来了,向他报告说没有手榴弹,只是路中间系了条绳罢了! 这一下差点没把这个大队长气得喷出一口血来,狡猾的支那军队竟然是逗自己玩呢! 上车又追,恼怒之下岂止是队长,日军士兵也急啊,可这就出差了,这回追了没到五分钟,头车一急之下撞线了! 就听轰的一声爆炸过后,头车竟被炸了,坐在第二辆车的日军大队长眼见火光中一个车轱辘被爆炸的气浪推着斜飞向路边,这回支那军队竟是在路中间埋下了集束手榴弹! 那集束手榴弹都能炸坦克这一辆卡车算什么?人员伤亡就不提了,关键是追击的道路被那台还在燃烧着的卡车堵上了,后车很多却一台也过不去了。 救助下来伤员,忍着爆炸过后的炙烤,那辆卡车终于被上了足够多的士兵后推到路边,于是这支噩运连连的车队再次上路了。 可是刚往前走了五分钟,头车又停了,因为那车灯的光柱之中又出现了横贯公路的细绳! 日军大队长快哭了,这特么是一道双项选择题啊! 黑暗之中日军大队长仿佛看到一个穿着破烂的中国军官在用无比真诚的眼神看着自己问:“你猜,这根绳是系了手榴弹呢还是没有系?”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派兵接着排查吧,答案很简单,这根绳没有! 可这不算完,再次起动的卡车在后面的路上接连不断地停了下来又重新起动,因为每隔五六分钟必遇到一根细绳。 日军士兵都能猜到这些绳没系手榴弹,可问题是,你敢开车往上撞吗?不敢! 频繁的刹车起动再刹车再起动让所有的日军闹心不已,这情形就象后世的小轿车号称十秒之内便可达到时速二百迈,然后便又来了个急刹车飘移起来亦在所不惜,这特么滴是追击吗?这特么滴就是整个一个在那磨轮胎玩儿呢! 终于,前方不复再见那令人头疼的细绳,想必是支那军队的绳子或手榴弹用完了,那么油门一脚闷到底,全速追击击吧! 而这时车前大灯的光柱已是越来越不明显,可四周围的景物却已逐渐可以看清,这是因为追击支那军队追了几个小时连个影儿都没看着,天,却亮了。 第三七三章 幸亏跑得快啊 就在日军大队长正恼怒无比的时候,后面却是又赶上来一支车队。 这支车队比他的车队气派可要大多了,汽车十多辆就不说了,竟还有五辆装甲车,原来却是被霍小山甩在江北的南云忍的队伍到了。 南云忍在淮河北岸没有追到霍小山这支队伍,自然便要寻找。到底是通过方方面的关系打听到在那天夜里,有人见大坂师团的人在黑夜中动用了几艘木船在武装汽艇的护卫下过河去了。 南云忍马上就猜到了大坂师团所运的定是那支自己要寻找的支那军队,但他也知道跟大坂师团这样一块蒸不熟煮不烂的滚刀肉那一时半会儿那绝对扯不清楚的。 最高统帅部拿他们都没辙自己又能有什么好办法。 而最关键的是他确定了自己所追的队伍已经过河了,那还是加紧追吧。 至于大坂师团胳膊肘向外拐一事他向上司报告了一下也就任由他们去调查了。 南云忍自然是想快点过河的,但这时他追击所带的卡车和装甲车可不是那么好过的。 来时是用船摆渡过来的,回去还依旧得摆渡啊。 他倒是想直接带人先去追了,可是一想到那个同样有禅意的支那年轻人,还是得用装甲车用部队追剿才有把握的。 反正过了淮河他们也不可能马上就到大别山,那还是把装甲车带过去稳妥。 于是前前后这么一耽搁,他的部队就慢了。 可刚过了淮河便得到消息说发现那支支那军队了,他便又率队急急忙赶了上来,正好与正追着的这支日军队伍会和了。 这个正恼火的日军大队长是认识南云忍的,一看到南云忍到了,眼泪都要下来了。 他心道你早干嘛去了,你要是早带装甲车来,我又何苦见绳就得停车,拿装甲车撞过去不就完了! 不提这日军军官那复杂的心情和日军两队并一队又在后面快马加鞭地追赶,此时的霍小山却催促士兵们玩命地向南急行军着。 几百人的队伍每个人都已是跑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而沈冲都被霍小山从侦察班调回来了,他现在的任务是背着细妹子跑。 细妹子在这些人里体质那是最弱的,跑了一夜下来小脸都跑白了。 慕容沛练过长跑身上又没负重还是能跟上大部队的,她不用霍小山背的,这回重逢也让霍小山背着跑过,却是咋见了自家小山子女孩子撒娇的成分更多些。 但,霍小山闲下来也不会去背细妹子的,为啥?名花已有主啊! 霍小山已经问过熟悉这里地理情况的新兵,再有两个多小时就能进入丘陵地带了,因此仍是催促士兵们一定要坚持住,决不能慢下来! 其实很多士兵那都是不理解的啊,跑这么快干嘛?都累成啥德性了,但他们脚步胆敢稍慢一点,后面跟着的老兵伸手就打绝不客气! 为啥?头儿有令玩命地跑那就得玩命地跑! 霍小山逃命有经验啊!他可是让日军一直从东北追到关内,正式变成军人后那都不知道让日军追了多少回了的。 他可知道你现在要是慢一分钟到时可能就会因为这一分钟把小命丢了。 要是日军的坦克装甲车追上来别说你一个营就是一个团在连战壕都没一条的平原上那也是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就在这时,霍小山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前方传来了枪声。 先是步枪的声音,然后便传来了哒哒哒的机枪扫射的声音,这样一来部队想不停下来都不行了。 不一会功夫前面侦察班的人就回来报告说,和一小股日军撞上了,大约三十多人的样子。 所有人都喘着粗气看着霍小山,而霍小山却是回头看了眼跑过来的方向后就下命令了:“石彪带一个连正面进攻,机枪都给你们用,把鬼子压制住。 我从左面胖子从右面,各带一个连两翼包抄,不要怕死,十分钟必须解决战斗,行动!” 于是所有人气还没喘匀呢,就又投人了战斗。 日军这支小队正是来搜寻霍小山他们的,他们此时正与由小石头暂时带队的侦察班对射着。 小石头侦察班人少又在等霍小山的命令也不蛮干,所有人都是趴到了路边的水田里,用盒子炮向前射击着。 日军人多又有机枪,打得小石头他趴着的地方是泥水四溅。 就在这时,石彪带人到了,五挺机关枪向着日军藏身的小树林就是一阵齐射。 日军没料到对面的火力突然加强了,他们的枪枪手瞬间便被打倒了,于是便被压制住了。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在一个稍高的缓坡上,于是四名掷弹兵便拿着掷弹筒与掷弹往后倒爬回去。 他们现在不敢架掷弹筒,对面五挺轻机枪全是交替的连发射击,那小缓坡也就刚刚遮住头上的钢盔罢了。 他们的打算自然是再往后退点好用掷弹筒打掉中国军队的轻机枪。 他们爬到差不多位置的时候,发射手忙架起了掷弹筒,两名弹药手拿着掷弹正要往弹筒里塞的时候,来自侧翼的子弹却是正击穿了他们的脑袋。 原来是霍小山沈冲已是抛开大部队,趁着他们被石彪从正面压制的功夫先已包抄到位了。 紧接着郑由俭那头和霍小山这头的大部队也到了,平原地区找个隐身的地方都难,交叉的排子枪过后,这股日军也只剩下十来名了。 这一小股日军得到的消息也只是搜捕一支不到百名的中国军队,哪成想一下子冒出这些人来,瞬间便慌了,爬起来就想往回跑。 但平原地带能遮住自己脑袋的那都算好地形了,不起身还好,这一起身还未站直便纷纷中枪倒地了。 眼见日军没有了抵抗,三面队伍就都往那里冲,冲到地方郑由俭欢天喜地的拾起一具掷弹筒正美呢,霍小山已是下令道:“接着跑不要停,跑慢了眼前这些小鬼子就是咱们的下场!” 于是士兵们只是在一跑一过时捡起了日军枪弹又向南玩命的跑去。 终于又跑了将近一个小时后,已遥见前方地形已变,丘陵已是连成了片。 很多士新兵嘴里“哎呀俺滴娘唉!”叫着,心道可特么累死了,刚想歇歇,跑在最后面监督的霍小山冲天上就是一枪喊道“不许停接着跑!” 这枪声可是催命的,那些新兵瞬间又想起了霍小山下狠手摔死那个皇协军军官的情形,忙咬着牙又往前跑。 眼看离丘陵地带还有几十米距离的时候,就听后面远方隆隆之声响起,再回头时就见远处尘烟已起,那是南云忍带着的装甲车和卡车终于追上来了! 所有新兵这回可都服霍小山霍长官了,这幸亏是跑得快啊! 第三七四章 中国军队的阻击方式 南云忍自然也看到了他所追踪的目标,只是当他带着自己的车队冲到那成片的丘陵之前时已经看不到一名中国军人了。 但他又怎能放弃,一声令下,五辆装甲车或者从丘陵之间的谷地或者直接爬上了那丘陵又追了下来。 不过很快装甲车便停了,道理很简单,装甲车爬高也有个限度,而大别山的丘陵可不都是圆圆的山丘,丘陵并不高,可偏偏赶上前方坡道比较陡你又如何追呢? 于是,南云忍下车,等后面弃车而来的步兵撵上了自己后又接着开始了追击。 他们可是一路上坐车追来的,可不象霍小山他们所凭借的都只是一双脚板,体力自然是有优势的,于是沿着前面中国军队留下来的行军痕迹很快便向霍小山他们靠拢了。 这样一来,霍小山可就感觉到压力了,他的士兵们早已经奔跑乏力了,丘陵虽然不高那也是坡,总有往那丘陵上攀爬的时候,行军速度已经是明显慢下来了。 霍小山此时自然是在队伍的最后面殿后,别人不知道,可他却知道后面的日军追击已经是越来越近了。 其实霍小山自己明白,进入山地并不等于自己的队伍占了日军什么便宜,而只是让日军的装甲车没有了用武之地,而现在只是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罢了。 但相比之下日军还是占优势的,那就是他们体力好,人数并不比自己少太多,相差也就一二百人罢了。 他在刚进入到丘陵的的时候自然已是回头观察了,日军运兵的卡数量在那儿呢。 反观自己的队伍虽然现在都有枪也多了那么百八十个人,但老兵可依旧是自己的老底子。 如果这些劣势没有的话,自己自然敢回头一战的,但现在是绝对不行的。 “这么跑不行啊。“郑由俭边费力地向前走着担心地对霍小山道。 郑由俭现在虽然只是有一个胖子的外号了,但他的体力和那些老兵比那还依旧是垫底的,现在已经脚步虚浮被落在后面了。 “石锁,让咱们人中枪法好的老兵都留下来,全都换成步枪,憨子的人把四挺机关枪也都带过来。”一直在寻思对策的霍小山已是停下脚步来了。 小石锁听头儿有命令了忙要跑着向前,这时在一旁边的郑由俭张嘴说道:“你把吕玉财,刘四儿,许家禄也叫回来,让他们带着掷弹筒。” 郑由俭说的这三个人都是他手下的掷弹兵里玩小炮玩得最好的。 “咋了胖子,你也要留下来?”沈冲诧异地问道。 “我特么跑不动了还不如打几炮歇歇呢。”郑由俭回答道。 其实郑由俭所说的累了要歇会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罢了,三个人都明白这里是丘陵了,能藏在山丘打曲射的掷弹筒用处可大了去了。 “行啊,胖子,不晕血了?”沈冲由衷地夸奖道。 郑由俭对沈冲的嘿嘿地笑了,心中很是受用,不过他也知道轻重,现在还不是自吹自擂的时候,而是一转头问霍小山道:“你要老兵打掩护?” “嗯。咱们跑不过他们,我感觉后面这批对手象是老熟人呢。”小石锁回去招人了,霍小山此时已是在一处丘陵的棱线后趴了下来,在观察后面的情况呢,那只大狼狗趴在他的身边。 “你是说那个什么南云织子的哥哥?”沈冲问道。 “嗯,我感觉这回咱们好象碰到对手了,你觉得他们战斗力咋样?”霍小山问沈冲道。 “感觉比一般日军强多了,如果用咱们的人和他们单挑的话,打枪不知道,白刃战五五开,而现在咱们手里没有大刀就比他们还要弱点。”沈冲答道。 他是最早接触到南云忍手下的,虽说自己是中国人,可是娘活着的时候还是听过娘讲南云世家的,知道那个所谓南云世家是日本武士家族的第一世家,他们豢养了一大批武士。 “不知道他们枪法咋样,可咱们现在也只有这招儿了。”霍小山喃喃低语道。 很快过小石锁已经把老兵都招唤过来了,全都趴在霍小山的身后。霍小山往后爬了几步,待那棱线已经可以完全遮住自己的身形后才坐了起来。 他对着都趴在那仰头看向自己的四十多名老兵道:“这回咱们这样。 分成前后两队,每个山丘后一左一右各放一组两个人,一个山丘就是四个人。 前面山丘的人原则上只打一枪,不管打没打中,只要小鬼子一趴下,打完就往后撤。 然后交替掩护撤退,守在战线两边的各放两名观察哨防止鬼子迂回。 憨子的四挺机枪分开,同样前面两挺后面两挺,防止日军冲锋做好策应。” 就在霍小山他们刚做好战斗准备后没一会儿,南云忍已经是带着日军追上来了。 在这没多长时间的追击里,南云忍已经和那个日军的大队长交流过情况了。 他自然也判断出了前面的中国军队的行军时间已经有一夜加上一上午了。他一面在佩服这支军队与众不同的韧性的同时,一面也坚信这支军队的行军能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所以自然是带兵急追。 就在他感觉应当差不多可以追上自己的对手的时候,他如愿以偿地听到了枪声,尽管那稀疏的枪声里己方倒下了十多名士兵。 不待南云忍指挥,训练有素的日军士兵便由纵队改成了横排的进攻队形,数挺轻枪机“哒哒哒”地响了起来,然后对方的枪声便没有了,很明显已经被压制住了。 于是南云忍把指挥刀向天空一挥,士兵们纷纷直起腰来向前方攻击而去。 但他们并没有前进多远,对面又传来了稀疏的枪声,又有十来名冲在前面的士兵倒了下去。 这回倒是不用展开队形了,机关枪声再次骤然响起的时候,对面的枪声也就再销声匿迹了。 可是当日军士兵再次从不同的山丘上或者山丘之间的洼低里探出头的时候,对面稀疏的枪声又响了起来,又有几名士兵倒了下去。 这时南云忍意识到机枪掩护已经不起作用了,因为这里全是大大小小的山丘,有着山丘的天然阻碍,而对方防守面又比较大,机枪手要么找不到目标要么就被山丘把子弹挡住了。 好吧,那就用掷弹筒吧。 “嗵嗵嗵,咝咝咝”的一阵发射后,这回日军士兵终于能够往前冲得更快些了,而对面的枪声也就更稀疏了。 可就在这时,对面也有了机关枪响了起来,刚见起色的进攻又被阻住了。 掷弹筒的主要作用是什么?自然就是打掉支那军队的轻机枪的。于是,日军的掷弹筒便又加强了射击密度。 虽然对方轻机枪显然也知道掷弹筒的厉害并没有长时间射击,但还是有日军射出的掷弹在前方山丘上炸起一团团烟尘,对面轻机枪射击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 既然对面的机枪起不到压制作用了,那么日军士兵就再次向前冲去。 可就在这时,对面竟然也“嗵嗵咝咝”地射来两枚掷弹,一枚掷弹掀掉了日军的一挺轻机枪,一枚掷弹却是一下子掀翻了日军的两架掷弹筒。 日军没料到对方也有掷弹筒,他们的掷弹筒之间的间隔太小了! 此时的南云忍再次体会出了对手的难缠了。 他和那个日军大队长商量了一下就命令所有士兵不要怕死全体压上,就你那步枪怎么可能压制住大日本皇军的进攻呢? 可对面支那军队招数却只是略有变化,这回连机枪都不响了,同样是稀稀疏疏的射击打倒了几名士兵后他们的撤退也快了。 而日军士兵在冲过山丘后就又受到了明显是交替掩护撤退的中国士兵的冷枪射击。 你追得快我就退得快,我守着山丘你露头我就打一枪就跑,我也不想摆脱你,反正我受的损失肯定比你小,我就这样和你耗着! 南云忍终于在伤亡了几十名士兵后体会出对方的意图了。 对方已经跑不动了,但却利用后面的掩护人员始终不让自己靠得过近。 如果己方硬冲过去很可能己方伤亡过大,可是有这样的伤亡能否真的将这支支那军队消灭也是难说的事。 可要是不硬冲对方的大部队要是跑了该怎么办呢? 难办哪! 南云忍的头已经大了起来。 第三七五章 双方摸营(一) 双方就这样在这丘陵区域你挡我追,一直打到了天黑的时候才脱离了战斗。 日方士兵伤亡了近百名,对方伤亡多少南云忍不知道,但他知道肯定比自己小的多。 因为对方开完枪后跑起来就象这山地里的野兔一般快,对方所有人员都是只打一枪就跑。 往往这面刚露头的士兵听到枪响看到对方射击产生的硝烟便连人影都看不着了,而等冲过这个山丘也依然是这种局面只见硝烟不见人。 狡猾得象兔子一样的支那军队让他很是恼火,不过让南云忍唯一感到高兴的是,对方是真的跑不动了,脱离战斗接触后派出的斥候报告,对方并没有跑远,竟然已经开始升火做饭了! 看来自己还是有机会消灭这支支那部队抓到那几个杀妹仇人的,还真得好好想想办法,须戒急且用忍,南云忍开始闭目构思作战方案了。 霍小山领着自己的队伍还真的没有走远,正如南云忍所猜测的那样,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已经跑不动了。 但有一点是南云忍没有猜到的,那就是霍小山他们快没粮了! 霍小山他们也就是在那支皇协军那里弄到那么点粮,而现在一下又招了一个营的新兵,那点粮哪够吃啊? 日军斥候远远地看见霍小山他们的临时营地冒起了四处烟气就回来报告了,却不知道有三处烟气那架在火上的铁锅确时是有的,只是里面烧的都都只是水罢了。 这三口锅自然是霍小山他们从那些被他们缴械了的皇协军那里弄来的呢。 没有粮吃怎么办,要是后面没有日军追击,霍小山倒是也可以带人满山野地挖野菜打野味,总是要给肚子充饥的。 但现在哪敢哪,日军可就在后面盯着呢,于是为了解决吃饭问题也只有一招了,那就是晚上去日军营地偷袭抢米回来。 那三口烧着白水的锅正是霍小山怕己方缺粮被日军发现而打的马虎眼。 在半夜的时候,霍小山带人出发了。 他同样也派出了观察哨,自然也知道日军在哪里宿营。这回霍小山带了一百人出来,一半新兵一半老兵。 老兵是摸营搞突袭的,新兵那是扛粮食的,所以这回的新兵都是挑身强力壮的。 霍小山自然不会带着士兵从敌人防守严密的正面过去,为了出敌不意,不惜多走了一个小时的路程,摸到了日军的身后。 在霍小山他们这些人看来黑夜之中摸到日军的身后本来是件很费周章的事情,但这回却出乎意料的简单,因为日军在夜里竟然架篝火了! 那黑暗之中的点点篝火无疑成了夜晚指示行军方向的最好路标。 但当他们真绕到日军身后的时候才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因为日军在每隔一段距离的地方都燃起了一堆篝火。 霍小山他们隐在最近的黑暗之中观察着,他们马上发现了日军点燃篝火的好处。 因为篝火是明亮的,很清晰地照亮了它周围的空白地带,而越过了篝火照亮的地带后同样是一片黑暗,而日军的宿营地便隐藏在那一片黑暗之中。 他们这些前来摸营的人面面相覤,因为他们虽然趴在了一个山丘的这一面却已经能借着那火光看到彼此的表情了。 这怎么过去?谁又敢过去? 篝火烧的还旺,不提日军肯定安排了轮值给那篝火添加烧材的人,就是明知道黑暗之中的日军都睡着了,可是你敢从那明亮的篝火地带穿过吗?不敢! 当然也没有什么不敢的,只是那就不是偷袭了那就可以叫强攻了,有了防备的日军你还想从人家营里偷粮食吗?可能性基本为零! “把你那条小青带来好了,或许它可以过去不被日军发现。”沈冲低语道。 小青是霍小山给那条大狼狗新取的名字,之所以叫小青那是为了纪念原来在天坑时助他脱困的海东青。 其他人知道沈冲这么说也只是发泄郁闷罢了,就是真过去一条狼狗又能有什么用呢?就算它能叼回日军的一支步枪一把军刀,但你能指望它偷回来一袋上百斤的粮食吗? 霍小山摇摇头没有吭声仍旧观察着。 一会儿,霍小山便带着几个老兵沿着山丘的棱线低腰跑去,他们必须找到一处日军没有点燃篝火的黑暗之处才可以通过。 这片山丘相对空阔,山丘上的灌木丛本就长的少,又被日军砍倒了。 霍小山他们不停地上坡下坡,直到跑到第四个山丘时才发现了中意的通过地点,因为那里有一片树林。 日军总不可能在树林里点篝火,那样会把树点着的。 他们也不可能把树砍掉,因为那太费时间了,树还是很多的。 终于找到可以通过的地方,黑暗之中的中国士兵们面带喜欢。 “沈冲小石头咱们三个并排在前面,后面的人跟住了,但一定不要超出我们三个左右拉开的距离。”霍小山轻声说道。 于是,他的话被老兵们一个一个地往后传去,而霍小山沈冲小石头三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霍小山没有叫莽汉走在前面,这家伙偷袭摸哨下手狠辣绝对是把好手,但性子还是有点过去鲁莽了。 日军能够想到在空旷的地带燃起篝火做了一条人为的火光通明的警戒带,那么在树林中肯定也是有所防备的,霍小山已经对这支日军刮目相看了。 盛夏之际,那树林里的树自然长得枝繁叶茂,好在树长得还算是高的,枝杈之下总还是有让人通过的地方。 但就在黑暗之中摸索着前行了一段距离后,霍小山却已经停住了,他忽然将双手交叠并拢放到了嘴边,轻轻地模仿出了一种“别咕别咕”的低叫声。 这是他们来的路上听到的这里的一种鸟的叫声,他们已经约好了,用这种声音作为发现前面有情况的暗号。 和霍小山各相隔有着十多米的沈冲和小石头同时停住了脚步,他们听到了霍小山的信号便明白前面肯定有情况了。 尽管他们也想不明白霍小山怎么会很轻易地学出那种山鸟的叫声,至少在他们听来霍小山那模仿的叫声与真正山鸟的叫声并无二致,真的就象睡着了收拢了双翼的山鸟蹲在枝头发出睡梦中的低语。 沈冲和小石头各自在树林的黑暗之中瞪大了眼睛向前看着,终于他发现了身下及膝的地方竟然拦了一条细若小指的绳子! 树林里实在是太黑了,前方日军的篝火所发出光亮能透过树叶的间隙照到这里的也只是有限的几点光亮罢了,对,就是几点甚至连星星点点都算不上的。 那绳子已经离他们如此之近了,如果没有霍小山的提醒,他们下一步就肯定会趟在那绳子上。 好悬!沈冲和小石头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头儿到底是头儿啊,无人能及,小石头心中感叹。 沈冲却没有小石头的感叹,因为他早就对霍小山种种的“神绩”免疫了。 好了,不管怎么说,现在既然发现了就好办了。 沈冲和小石头人虽然不在一起,所做出的举动却是惊人一致的。 他们都用一只手攥紧离身边的树木较远的绳子的那一侧,再用匕首将绳子割断。 这样做自然是为防止绳子一断,不吃力的一侧由于被日军系上了空罐头盒什么的突然坠地发出响声。 两人手中各持着那绳子慢慢往下放去,在感觉了那绳子挨地的瞬间,他们都感觉到了绳子落地时有物体随之落地带来的近乎于无的轻颤,日军还是在绳子上系了空罐头盒的。 黑暗之中再次传来霍小山愈发低微的学出的鸟叫声,三个人就又向前方摸索而去。 又走了几步距离,离日军的篝火近了一点,于是透过树隙的光亮多了一些。小石头发现了一名靠坐在一棵树下的日军的哨兵,此时却是睡着了,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 小石头绕后潜上捂嘴一刀,于是那日军在睡梦中扭动了几下头便耷拉了下去,好象依然在睡觉一般。 而这时,小石头也听到了只有十来步远的沈冲的那里传来了很轻微的咔嚓声,他知道那是又一名日军的哨兵的脖子被沈冲扭断了。 接下来的摸营变得简单起来,霍小山带着自己的人终于从这片没有照亮的树林中潜入了日军的营地。 那营地里可是一点光亮都没有的,他们放倒了两名值夜的已经睡着了的日军后,便已摸到了日军做饭的地方。 行军宿营之时,所有军队都会把炊事伙房放到最后的位置上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所以防备已经不严了,毕竟只是伙头军。 再次悄无声息地杀掉了七名明显是伙头军的日军士兵后,老兵们端起枪向前左右三个方向做着警戒,新兵们则把日军伙房的米轻轻地分成十几斤的小袋,扛起来便向后撤去。 当走在最后的霍小山沈冲小石头撤到那片树林里的时候,沈冲低声问霍小山道:“用不用搞他一下子?” 霍小山正要回答,可在这一瞬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因为远处传来了密集的枪声,那是他们宿营的方向,此时他们心中都是一凛,那枪声意味着他们也被日军偷袭了! 第三七六章 双方摸营(二) 南云忍带着三十名日军士兵是在后半夜向中国军队的营地出发的。 这是他天黑之后就一直酝酿的偷袭计划。 他之所以只带了三十名士兵那是因为他的目标是把那个害死自己妹妹的慕容沛抓回来,同时会会那个禅意比他还要深的支那年轻人。 如果自己的队全倾巢而出的话虽然战斗力肯定是增强了,但打夜战很容易给自己的人造成误伤他觉得很划不来。 为了救妹妹织子他派出的百名士兵那可都是家族武士的精锐,可一个也没有回来。 原本他以为那些人肯定是被滔滔洪水卷走了呢。 但自打他碰到了霍小山军需处的人后,他忽然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也很有可能自己的人是被这支中国军队给消灭了。 他必须要弄清楚真相。 他这支小队所持的武器是一人两把十四年式手枪和一把武士刀。 十四年式手枪之所以要带两把那是因为南云忍实在是不喜欢这款手枪,因为它总是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毛病(注:十四年式即中国军民俗称的王巴匣子)。 他可是带着队伍去摸营的,带着加上刺刀足有一米六长的三八大盖实在是不方便,更何况这三十名士兵其实也都是自己家族的武士,他们用武士刀比用步枪更擅长。 在夜色中行进了一段时间后,南云忍的小队在己方斥侯的带路下也同样靠近了霍小山一方的警戒线。 为了执行自己的这个计划他可是派着十多名斥候一直紧盯着支那军队的动静呢,南云忍自然也怕这支支那军队在趁天黑再次远遁,那样在这茫茫大山里想再寻到他们可就难了。 而此时正负责监视对面情况的那名斥候见自己的长官来了,忙从黑暗中凑上前来向南云忍耳语着。 本来他们这一组斥候是三个人的,但在跟踪过程中却被警惕性极高的中国军队开枪打死了两个。 当时三名斥候正浑身插满了绿叶枝条隐藏在一处灌木丛中。 他的那两个同伴眼见中国军队后撤有一段时间了,便钻出了这处灌木丛,但在刚爬出去的时候就被对面飞来的子弹打倒了。 硕果紧存的这名斥侯在听到枪声的时候,就看到自己两名同伴的后脑勺都多出了一个碗口般的大洞。 他还未来得及看到那脑浆血液流出,就听“咔“的一声然后他耳边的一根灌木枝条就断了下来,砸在了自己的头上。 那是那颗爆了自己同伴脑袋的一颗子弹余势未减地将那根枝条打断了。 虽然当时他心中一紧,但身体真的的纹丝没动。 他能做到这点只是因为他是一名忍者,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的忍者。 当他从小刚开始在家族的安排下修习忍者的时候,他的父亲就给他讲了一个忍者的故事。 那个故事说一名忍者事先埋伏在一会议室的地板之下,那里召开会议的内容是需要他窃听的。 他很完美地听到了他所想要得到的情报,但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却要了他的命。 那是在夏天,屋里双方开会的人本来是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的,但是却总有“蚊儿蚊儿”叫着的蚊子在他藏身的地板上面打转,然后他便被发觉了。 一把锐利的长矛从上而下刺穿了那块地板把他钉死在了那个只能容下他自己的事先挖好的小洞之中。 而那个忍者便是他的爷爷。 好色之徒以勾引良家妇女上床为荣,性格方正之人以败坏家风为耻,武士若是受人侮辱必须拔刀相向以保名节,忍者却可忍一切常人之所不能忍只为完成任务。 世界观造就了不同的人,而这名忍者便这样无视着那夏日里的苍蝇在自己同伴的鲜血上“嗡嗡“地打着转,而最终以自己的坚忍搞清了中国军队暗哨的位置。 南云忍带着自己的士兵在这名斥候的指点下很顺利地在黑夜中摸到了中国军队的暗哨身边,就如同霍小山他们杀掉日军的岗哨一样他们也同样杀掉了中国军队的哨兵。 霍小山他们的营地可没有点篝火,黑暗之中南云忍带着他的士兵摄手摄脚地在横七竖八地睡在地上的中国士兵之间穿行。 霍小山的士兵们并没有发现敌人已经进入到了他们中间,他们太累了,而南云忍本人及其手下士兵本就和一般的日军士兵不大一样,他们的身手更好他们更擅长近距离格斗也擅长摸营。 南云忍并不介意用手中的武士刀砍向这些中国士兵的脖颈,但前提是他要先找到那个年轻的支那女子——慕容沛。 对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来讲,在漆黑的夜里在几名百士兵中寻找出一个女子来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南云忍可以,因为他是修习了禅道的忍士兼武士,就如同霍小山修禅有成一般。 虽然他们都不可能视黑夜如无物但毫无疑问有着高于常人的敏锐的感知,在山丘的一棵小树下他听到了两名女子要远低于男子的轻微的熟睡中的呼吸。 于是南云忍让士兵上前,黑暗中两只日本人的手便分别按向了那两个女孩子的嘴巴。 南云忍的打算自然弄晕她俩,不用管哪个是自己要找的那个慕容沛全扛回去就是,尽管他已经认出了慕容沛却也不介意多弄回去一个。 但就在这时出乎所有日本士兵意料之中的事情发生了,黑暗之中传来了一声“汪”狗叫声,一条从远方悄无声息奔跑而至的黑影扑将上来,那是霍小山的那条大狼狗,现在取名小青。 一名日军士兵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就被那大狼狗张开的大口咬中了鼻子。 “哇”地一声在那日军士兵惨叫声中,南云忍心中暗喊坏了,而几乎同时他手中的武士刀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寒光闪过,于是那条仍然扑在那名日军士兵身上扑咬的大狼狗便被砍为了两段! “有鬼子!”一声尖利的女声在营地中响起,这是慕容沛的声音,她被惊醒了。 南云忍出手了。 他只一拳击在慕容沛的小腹上便把慕容沛打得闭过了气去,另外一名士兵也制住了细妹子,而这时四周已经是一片拉枪栓子弹上膛的声音了。 所有老兵在那大狼狗汪的一声叫里便醒转了过来,更何况还有慕容沛的那声示警。 “冲出去他们不敢开枪!”南云忍低声命令道。 于是,返身就往回冲的日军与黑夜之中纷纷爬起来的中国士兵就撞在了一起。 这也是一场黑夜中的暗战。 但中国士兵无疑吃大亏了,因为他们手中的枪可没有上刺刀,而且他们也怕误伤自己人。 惨叫声起,短短几分钟里已经有十多名霍小山的老兵被日军锋利的武士刀砍倒了。 “我数三个数!”黑暗之中有一个人大喊道,南云忍自然不认得这个声音,但霍小山手下的老兵们都知道这是郑由俭他们郑头儿的声音。 南云忍无疑也听到了这声呼喊,他也能听懂汉语,但他却没弄明白这个支那士兵数三个数要做什么? 霍小山的老兵们也不知道郑由俭要做什么,但在一瞬间却做好了准备! 数三个数那后面的是什么,自然是命令,在战斗中数三个数后无非就是一道命令,或开枪射击或投弹或冲锋或撤退。 “一二三!趴下!一米以上射击!”郑由俭怒吼道! 随着他的射击命令一下,密枪的机枪声与步枪声就响了起来,子弹在黑夜中划出无数交织的甚至相向或相反的弹道。 子弹的弹道虽然无规律可循,却都是向着一米以上的高度嗖嗖地飞着,与之相应的是一声声非人般的惨叫。 射击了有五六分钟后,枪声稀疏起来,然后就听到了郑由俭又一声高喊:“停止射击,点火,分出一部分人枪口向外!” 火把是没有的,但好在老兵手里还有一把原来缴获自日军的手电筒,接着有士兵把军装点燃了用树枝挑起权当火把。 一时之间中国士兵的营地里火光星星点点。 在那火光之下,地下横七竖八地躺着中日双方战死人员的尸体,还有受伤的正试图往起爬的霍小山几个老兵。 郑由俭面色阴沉地提着他那把加拿大撸子和老兵们开始检视情况。 日军士兵的尸体找到了二十四具,中国士兵的尸体找到了十五具,其中有两具没有刀伤却是当时由于和日军厮杀在一起没来得及卧倒被己方的子弹误杀了。 本就脸色阴沉的郑由俭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再次大喊道:“你们谁看到慕容那个丫头了?!” 细妹子已经被自己人救转过来,正捂着小腹奋力从地上爬起来,可是,慕容沛不见了!! 第三七七章 两名强者之是间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南云忍感觉自己的情绪又波动了,他没有想到意外出现的一条狗让自己又损失了二十四名士兵,不!准确地说来是又损失二十四名家族武士。 那条该死的狼狗是从哪里出来的,支那军队怎么还会有一条狼狗?他在与那个和他结伴追击而来的日军大队长一起时并没有得到支那军队还有一条狼狗的消息。 虽然当时也是在和自己现在返程一样的黑暗之中,但他能感觉到那就是一条狼狗,是一条和大日本帝国所拥有的军犬完全一样的德国黑贝。 而自己本以为可以用趁着黑夜在混战之中带人突围而出,可没成想那支那部队里竟然有人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利用自己的人不懂汉语的缺点以壮士断腕的勇气把自己大部的士兵给留了下来。 如果不是自己懂汉语见机得快,那么自己不可能和另外一名士兵逃脱出来,还带回了这个慕姓女子。 多亏自己在进支那军营之前还在外面留下了五个望风的手下,否则这回亏可真的吃大了。 自己带着自己的士兵打淞沪战南京都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竟然已经没了一百多名家族之武士帝国之士兵了。 自己的家族武士已经是越用越少了,这支支那部队给自己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 在那个小饭馆里,自己带着十来名手下却依然没有留住那两个支那人和那个叫慕容的年轻女子。 那个年轻人好算计,一瞬间就成功地激怒了自己,然后竟然用支那的那个所谓我的劣马对你的好马的办法,神鬼莫测地就在自己占着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脱险而出了。 自己这次摸营竟然没有碰到那个禅韵深厚的支那年轻人,那个年轻人肯定没有在营地里,如果他在自己不一定能这样悄无声息地摸入人家的营地。 自己本以为会有一翻对战的,可竟没有碰到,那么他又在哪里? 再走千八百米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军营了,一定要好好审审这个终于抓到手的支那女子,南云忍思索中。 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枪声,就如同一开始霍小听到了己方营地有密集枪声一样,南云忍听到了自己营地那里传来了密集的枪声。 枪声密集还有爆炸的声音,南云忍瞬间明白了,原来那个支那年轻人竟然和自己的想法一样,他们也去摸自己的营了,怪不得自己没有在支那营地里看到他。 可自己竟然没有遇到他啊,那么他们走的哪条路,哦,对了,他们肯定是绕过了自己防守严密岗哨密布的正面。 “加快行军!”南云忍下令道。 南云忍下这个命令倒不是指望自己现在只剩下的七个人去给营地出多大的支援。 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如果自己不在,同样是在黑夜之中,那个高深莫测狡猾如狐的支那年轻人一定能够杀掉自己更多的士兵。 南云忍下这条命令时他们正在一个山丘的丘顶上,于是他们所有人开始小跑着向那坡下冲去。 这个坡并不算陡,也只是有一些草和矮小的灌木,所以他们并不担心被跘倒,于是匆忙的脚步就刮得那灌木丛哗啦啦地响。 其中一名日军士兵此时正扛着慕容沛,扛着一个活人尽管只是一个女孩儿跑但那份份量也足以让他落在最后了。 所以这名士兵用着比别人更大的力气克服着下冲的惯性又不能让自己速度过于缓慢。 可就在他快跑到坡底的时候,突然他听到了自己的长官——南云忍又突然下了一个命令:“停!拔刀准备战斗!” 士兵听到命令的本能让这名士兵急忙收脚,但扛着一个人的惯性又让他收不住,直到和前面的一名士兵撞了一下之后,这名士兵才勉强站稳。 他忙把扛着的支那女子“放”到地上,手中已是抽出了武士刀。 他因为自己最慢所以很是惶急,所以他并没有听到自己在把那个支那女子很粗鲁地“放”到地上时,那女子发出了几不可闻的一声嘤咛。 黑暗之中南云忍的手下都已持刀在手努力向前看着,但却漆黑依旧。 但在南云忍的感知里却是另外一种情况,因为就在对面山丘快接近坡底的地方,有十个人也已经在刹那之间收住了从上往下冲的脚步,在那黑夜之中与己方的七个人对峙了起来。 南云忍此时已经不去注意自己军营里那仍在响如爆豆的枪声了,前面这十个人的情况在他屏心静气的感知当中已经缓缓放大开来。 其中最前面的那个人的气息竟然如自己一般很快就从那由于奔跑而进入剧烈的状态恢复成了缓慢而悠长的入气与吐息。 南云忍在这一瞬间明白了,原来,那个“失踪”的支那年轻人就在这里! 霍小山是几乎同时与南云忍先发现对面有人的,他不用想也知道对面的会是什么人,就在站定之间他已经是低声和他的手下们说了两个字“备枪”。 霍小山带人去摸营,也只是他和沈冲手里一人一把刀,其余人所有的也只是匕首与盒子炮。 他自然明白对面日军去摸自己的营只会带短枪与武士刀,他甚至猜到了那个南云织子的哥哥肯定是奔自家丫丫去的。 他可不能让自己的人用匕首和对面日军的武士刀来打白刃战,出枪是必然选择,尽管丫丫很有可能在对方的手里。 霍小山丝毫没有小看南云忍,自打自己开始抗日以来,若论碰到的可以称之为对手的人,那么南云忍绝对是头一个。 所以霍小山才会带着自己的老兵新兵们一路奔逃,有一个和自己水平接近的对手再加上日军的坦克,自己不逃怎么可以呢?傻子才和你拼! 但现在双方已经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了,白刃战或者短兵相接已是唯一选项,若论白刃战我霍小山可曾怕过任何人? “你们和我保持距离,待我把那个难缠的家伙引开,明白?”霍小山低语之后已是手持雁翎刀向对面同样站在最前面的南云忍逼去。 朋友有一见如故,恋人有一见倾心,对手也有一见相知,霍小山和南云忍正是这样的对手! 南云忍也已是双手握刀柄于胸前向前走去,黑暗之中他正感受着面前这个支那年轻人所带给自己的巨大压力,他可不会再去展示平时自己以为傲的拔刀斩。 拔刀斩对付别人可以,就是对付那个战意强悍的另外一个支那小子都可以,但却绝不可以因为出刀慢了一丝来对付这个眼前的心如止水禅意无限的禅者,那样会让自己瞬间魂归故里,对此南云忍深住不疑! 强敌在此,双方都没有任何犹豫,霍小山闻到了南云忍刀上的血腥,南云忍感觉到了霍小山刀上的日本武士亡魂的悲鸣! 于是就在双方走到不能再往前走的时候,两把刀在夜空中相撞了! 都是以攻对攻的打法,一声“锵”的利器相撞声后,那“锵锵锵”的声音便不绝于耳,利刃相交相撞的火花明灭里是隐约可见的划出或长或短的弧线的冷冽寒光。 而这时,双方的士兵才看清了对方黑夜中的人数,原来自己的敌人竟然近在咫尺! 日军士兵举刀向前,中方士兵却是向后便退,他们也只能退,因为他们手中拿的不过是那长不盈长的匕首。 南云忍就在这时感觉到了霍小山刀法上不由自主地一滞,那是这支那年轻人担心自己的手下了吗? 南云忍举刀就劈,霍小山雁翎刀将之一格,挡偏了南云忍的武士刀。 而霍小山用力却是恰到好处,雁翎刀仿佛粘在了武士刀之上一般,贴着武士刀的侧面便滑击而去。 可南云忍并不躲闪只是手腕一翻,将锋利的刀尖依旧向霍小山的脸上划去。 霍小山的刀自然是先到,但却是一下子击在了南云忍刀镡(注:护手)之上便下不去了。 “不好!”霍小山大叫,随之身体便顺着南云忍的刀锋所向侧倒而去,森寒的刀锋从霍小山的头上划过,割下了一片碎发。 南云忍见觅得先机,一步向前便又砍去。霍小山就如倒地葫芦一般便向边上滚去。 南云忍向前扑击又是一刀之时,躺在地上的霍小山奋力一挡口中却喊道:“开枪!” 于是,中国士兵手中的盒子炮响了,他们此时有的是坐在地上的,有的已是躺到地上了。 没有人会想用这个姿势,他们是迫不得已,因为日军士兵手中的武士刀已经向他们砍来,而他们又是倒退在斜坡之上已是退无可退了。 但就在霍小山的一声“开枪”的命令里,形势便瞬间逆转,九把盒子炮的连发啊,七名日军士兵瞬间就被打成了筛子! 南云忍的刀已经劈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又上了这个支那小子的当了,这小子是为了把自己引开,好让他们的人开枪啊! 这个支那小子本可以一开始就开枪的,那么我南云忍枪法再好也逃不出子弹,可为什么他却行险独留下了自己? 南云忍的疑问马上就被霍小山的一声问话解答了。 “慕容沛在哪里?”霍小山问道。 霍小山也好南云忍也罢,他们在远处时发现对面有人,近处时才感知到对方有几个人。 霍小山认定了南云忍云摸营就是为了慕容沛很可能已经得手了,但他可没看见慕容沛在哪里,所以他必须得留下一个活口。 还没等南云忍回答,这时从南云忍身后十多米的地方弱弱地传来一句“我在这里”,说话的是慕容沛。 就在那名扛着他的日军士兵把她“放”在地上的一刹那,慕容沛已然醒了,她不敢出声只是在那里静静地躺着。 “砰!”黑暗之中突然有什么东西爆炸了,火光一闪间便化作了一片白色的烟雾。 这是什么东西?有毒吗?眼看要被那烟雾吞噬的霍小山急向一边再次滚去。等他再坐起身来时,南云忍已经不见了! 第三七八章 事后(一) 一堆燃起的篝火的旁边,坐着的是一个个蔫头耷脑的老兵,所有的人都面带愧色。 老兵后面是那些新兵,他们倒是没有把脑袋垂得很低,但那表情却是惶恐和不知所以的。 一个人正围着那火堆打着转,如同一头被鞭子驱赶着的拉磨的驴,那是郑由俭,此时他正在破口大骂着。 他已经围着那火堆转了好几圈,而“王巴羔子、锤子、鳖孙、混蛋、憋怂、呛逼、挨千刀、日你仙人板板滴”的这些各省的方言中各种各样的骂人辞汇已经被他颠来倒去地骂了好几遍了。 郑由俭是真的怒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骂人了,上次骂人的时候还是他在滁县收拢散兵见沈冲和莽汉等人打架砸了他的饭馆的时候。 郑由俭骂得很激动,一开始他开骂的时候,手中还拎着他那把加拿大撸子。 他的情绪是如此的激动,以至于有一回他甚至把手枪都指向了自己的脑袋,吓得几个老兵敢紧上前把枪夺了下去。 而当那枪夺下来之后,老兵们才发现那枪的保险竟然都没有关! 他们这回可是真明白了,郑头儿这回是暴怒,如果不把他枪夺下来,说不定他一冲动真给自己来上一枪! 如果是郑由俭平时骂人,就算郑由俭有理,老兵们一般都不会吭声但心里咋想的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甚至有可能个别的会顶几句嘴辩解一下。 但这回真的没有一个人敢吭声,都把脑袋垂得更低了,一个个恨不得马上把脑袋插进裤腰带里样子。 老兵们一声不吭与郑由俭的破口大骂形成了如此鲜明的对比,郑由俭也并没有说出自己骂娘的原由。 但其实他们所有人心中的念头却都是同样的一个。 那就是:头儿回来了,头媳妇儿却让我们给弄丢了,到时候怎么向头儿交待啊?! 军需处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从来没有让日军摸到了自己的营里过,更别说让人家虏走了头儿的媳妇。 郑由俭骂得是如此激动,老兵们低着头是如此惶惶,以至于当一只手掌拍到他肩膀上的时候,郑由俭还恼怒无比的一挥手扒拉开那只手掌,嘴里还骂着:“少特么地碰我!” “行了,胖子歇歇吧,没事了。”说话的是沈冲。 郑由俭这才省过味来,当他转过脸时,沈冲看到的是郑由俭那瞪着的在篝火照亮下都能看出来的发红的小眼睛。 “什么,什么没事了?”平素虽然贫嘴但一向机灵的郑由俭此时的大脑依旧处于那暴怒骂人骂己的亢奋中,所以他对沈冲说的“没事了”竟然没听明白,脑袋有点蒙圈。 “丫丫,慕容沛,小山子媳妇没事儿了,被我们截回来了。”沈冲已经看出郑由俭有点蒙,怕他听不清,当然他也想让所有的士兵都听清楚,所以把话说得很清楚,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郑由俭有点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就抓住了沈冲的双肩。 他用的力气委实不小,竟然让沈冲都觉得肩膀疼了。 不过沈冲这回并没有因为郑由俭敢“冒犯”自己而生气,反而是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下郑由俭的肩膀,说道:“嗯,真的,那伙鬼子和我们走了个对头碰儿,丫丫被我们截回来了。” 郑由俭用眼睛死死地盯了沈冲足有半分钟,他才终于确信了沈冲说的话是真的,嘴里一声“哎哟俺地娘唉”却是一松双手直接一屁股向地上坐去。 他在暴怒之下咋得喜讯已是真的忘乎所以了,竟没注意到身后就是那还在燃烧的篝火,竟然一屁股就坐在了那正冒着火焰与白烟的树枝上。 沈冲习武之人反应还是蛮快的,忙一伸手拉了郑由俭一把,饶是如此郑由俭的屁股还是烫着了。 郑由俭“嗷”地叫了一声,借着沈冲拉他的力双脚蹬地忙往斜向里一扑,就趴在了地上,却是用双手用力地捶了下地面,这才“嘿嘿嘿”地傻笑起来,而那屁股蛋子上还冒着青烟 “你别管我了,快过去看看吧。”低声说话的慕容沛此时却正躺在盘腿坐着的霍小山的怀里。 一棵树挡住了篝火的光亮,他俩正是在那阴影之中。 霍小山此时一只手已是贴着慕容沛的衣襟探了进去,却是在用自己温热的手掌轻轻替慕容沛揉着小腹。 南云忍为了活着虏走慕容沛,自然不会一拳把她打死,但那下手也决不会轻,否则也不会直接把慕容沛打得闭过气去了。 “我是得过去看看,一会安排完了再过来陪你。”霍小山歉意地说道。 现在都已经成为了一个营的头儿了,他还真不能象原来那样照顾慕容沛了。 “快去吧。”慕容沛虽然舍不得霍小山那热温熨贴的手掌,但却早已学会了坚强。 过了一会儿,眼见霍小山走向了篝火,慕容沛满足地叹了口气,虽然小肚子还在疼。 “丫丫姐,好些了吗,你都把我吓坏了!”细妹子走过来坐在了慕容沛的身边。 霍小山他们返回时细妹子是见到的,但刚才见霍小山一直抱着慕容沛就没往跟前凑。 “没事了,就是挨了一拳头没什么大不了的。”慕容沛答道。 慕容沛回答着细妹子的问话,都对自己感觉到了奇怪。 一和小山子在一起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真的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一样,事事都依赖他。 而在和细妹子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就又马上坚强了起来,反而她又是细妹子的主心骨了。 “真的没事?”细妹子还是担心。 “别怕,真的没事,刚才小山子给我揉了几下好多了。”慕容沛柔柔地答道,虽然她也觉得自己声音比原来小多了,但至少通气舒畅了。 “山子哥真的是太厉害了,我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细妹子最是崇拜霍小山,虽然她现在心里有了沈冲,但这并不妨碍她的心目中霍小山永远处于第一英雄的位置。 同时,细妹子知道沈冲虽然不会崇拜霍小山,但他是真心的服,能让沈冲目前服的人也只有霍小山。 “我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我都不知道他救了我多少回了,要是真象山子说的那样有轮回,我情愿以后总给他做牛做马”慕容沛幽幽地说道,但那语气却是坚定无比。 第三七九章 事后(二) 中方的士兵已经在霍小山的命令下安葬阵亡的士兵了,当然还有那条大狼狗,而这头儿日军也没闲着,这一夜注定了对中日双方大多数人来讲都只是睡了半宿好觉的了。 日军营地此时也已经从被偷袭的混乱状态中恢复了秩序,山丘间的洼地里有几处篝火很旺,那是他们在焚烧已经肢解过的阵亡士兵的尸体。 他们要把这回被霍小山他们偷袭致死的士兵烧成骨灰再运回国去。 南云忍此时正闭眼盘腿坐在一处山丘顶上,远处的篝火明灭之中显得他的脸愈发瘦削。 南云忍已经从刚返回驻地时的震怒中平息了下来,现在他在反省自己。 他不知道在这次双方互相摸营的过程中杀死支那士兵的具体数字,但他估计应当在二十人以内。 而己方却损失了将近五十人,这些人包括自己带出去摸营的近三十名家族武士,也包括对方摸进己方营地后杀死的士兵。 当他返回营地知道己方伤亡的数字竟然是对方的两倍的时候,他真的很恼怒。 对方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竟然能让自己损失如此之重,自己在带着自己的部队在进攻支那首都进也未尝有过如此损失。 但这并不是他震怒的唯一原因,当他知道自己军营里的几十袋大米竟然被对方搬得一袋不剩的时候,他彻底进入了暴走模式。 原来,这支自己所追踪的支那军队没有跑远的原因竟然是他们没有吃的了! 这是一件多么简单多么简单的事情啊,可自己竟然没有发现! 通过摸营他已经知道了对方大致有六七百人的样子,他们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么多人,自己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得到。 他们人变多了没吃的跑不动了,没地方弄粮也不去打山里的飞禽走兽,却把主意打倒了自己的身上,可竟然还成功了! 后方的岗哨和炊事人员被人家全部杀掉,然后那几十袋大米啊,竟然被人家无声无息地搬跑了,自己的部队却一眨眼间就没吃的了! 这又让他如何能够不恼可却偏偏又不能对手下的士兵发火,于是他就抽出刀来将一丛灌木砍得枝叶飞扬,直至那丛灌木变成了一堆木屑碎草。 然后当他再次看向自己手下那些已经噤若寒蝉的士兵的时候,他忽然冷静了下来,因为此时他看到自己原以为战无不胜的帝国雄狮竟然变成了胆小的绵羊的样子。 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自身的问题,那就是发现自从妹妹织子没有了讯息传来的时候,自己原以自傲的“忍”竟然没有了一丝一毫。 于是,他果断地收刀入鞘,在手下士兵的注视中独自走上了这个山丘坐了下来。 他的卫兵自然也是从家族带出来的,知道他有这个打座的习惯,便没有跟着上来而是在四周布上了警戒。 已经平息下怒火的南云忍开始检点自己。 习禅可是最讲究息怒的,自己可是最能忍的,自己这是怎么了? 为了练就身体上的忍,自己曾经坐在炎炎夏日下,承受着那常人难以忍受的高温直至昏厥,也曾在朔风呼啸的北海道只着单衣直至快把自己冻僵。 为了练就心理上的忍,自己曾经独坐七天七夜努力让自己不起一念,心如灰槁。 在那回败给了织子之后,为了练就对女色的忍,自己强制那个被自己虏获的美丽支那女孩不著一缕在自己面前做出床上百态,发出娇淫放纵之音,比织子当年诱惑自己的方式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自己也依旧忍住了。 那么自己现在是怎么了?南云忍吸气吐出,原来打坐吐息的习惯又回来了,直到他觉得自己变得心明如水。 如同一个局外人静静观察着自己心中跳出来的各种各样的念头,与眼下无关的念头被慢慢舍去了,直至最后一条脉络在他的心中慢慢明晰起来。 先是自己派出去的那支小分队发回电文说,在支那中原地区腹地发现织子的消息,中方正在加紧围剿,我部正在赶去。 可过了一段时间后自己就再也没有收到任何关于自己的小分队和织子的消息了。 而这时自己才从其他渠道得知了支那中原腹地已成一片泽国。 支那第二条大河晚然决堤了! 十万帝国军队只能停留在被洪水分割出来的各处“孤岛”上,一些在外执行任务的部队损失惨重。 自己在得到这个消息后马上就俯身去看军事地图,马上发现织子出现的中原腹地的地势实在是太低了啊! 虽然那地图上只是纸质的墨迹,但在那时自己的眼中那里已是一片泽国。其实那时在自己内心深处已经认定织子死了。 对,自己的妹妹,是生命中第一个女人也将会是唯一的女人,死了。 那天他在那地图前站了很久,脑海中浮现的是织子的一颦一笑,是家乡温泉氤氲水气中织子那晶莹如玉的肌肤和扭动如蛇的身体 那时自己的心绪已经波动起来了。 可就在自己再次强摄心神的时候,自己得到了在织子消失的那片区域中竟然有一支支那军队脱困的消息。 自己是那样的迫不及待要亲自前往,支那人竟然能在那一片低洼的大水中脱困,我们帝国军人我南云忍的妹妹也也有机会啊。 然后,便是那个支那的年轻人闯进了自己的视野。 那个年轻人总是给自己危险的感觉,那个年轻人禅意更浓,武艺之强出乎想象。 那个年轻人明明禅意更浓可偏偏却是喜笑怒骂,他自身所做的一切所说的一切却竟然不困扰他的禅意。 他竟能激怒我南云忍而他自己却不受一丝一毫的影响,他不按常理出牌,用一句织子去赶着投胎了便激怒了自己。 织子的死让自己不再忍,而那个年轻人又利用了织子的死让自己一次次地恼怒起来,于是忍便不存。 南云忍再次做了几次吐息,头脑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这就是自己一怒再怒直至暴走的原因啊。 自身问题既已找到,那么便有对治之方。 织子已死,看来自己的忍便落在了这个支那的年轻人还有那个慕容沛身上。 可以确定这个年轻人在禅之境界上肯定比自己深,否则为什么怒的总是自己而不是他? 所以这个人是自己习忍的最好目标,要份外小心不再被他激怒,要冷静,然后再一刀斩之,如此下来此忍可成。 南云忍解开了心结,感觉身心放松了下来,于是吐出一口气,开始思考下一步自己的对策。 粮食要抓紧运,跟踪不能放松,必须咬住,不能让他们跑了! 第三八0章 打掉“尾巴”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霍小山带着自己的人向大别山深处出发了。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正在前所未有地重视着他,但明摆着的敌强我弱,他也不打算和对方纠缠下去。 更何况这个南云织子的哥哥所率队伍的战斗力明摆着比其他日军高出了一截。 他们敢打夜战、他们擅追踪、他们擅白刃、估计枪法也不差,所以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霍小山带着十来个老兵此时却是与大部队分开了在日军追击己方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了起来。 霍小山自然明白,想要走得不脱泥带水,就必须打掉一直跟踪他们的鬼子的斥候。 他昨天已经和老兵们分析过了,鬼子昨夜能摸进自己的营地,很明显掌握了己方哨兵的位置。 否则纵使哨兵会阵亡也不可能不发出示警的枪声,要知道放哨的那可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 霍小山当然了解自己的士兵,就是再累困哨兵也绝不会睡着了,这就说明己方的一些细小动作一直是被对方盯着的。 霍小山他们绝大多数人自然是没有进过大别山的。 这回进入到其中才发现,大别山外围地区多为低山丘陵,山间谷地宽广的地带还有河漫滩和阶地平原,还有大小不一的溪流、塘、堰。 由于这种复杂的地形,固然日军的装甲车已经冲不进来了,但日军的斥候却完全可以借住丘陵和树林的掩护悄悄地跟在霍小山大部队的后面。 所以就算日军斥侯与自己的部队只隔了一个山丘,己方也很难发现并消灭它。 但这些斥侯不打掉又坚决不行! 正因为山势多变,霍小山很快就找到了满意的伏击地点。 霍小山让七八个人以弧形列阵分别埋伏在了一个占地很大的山丘的棱线后,一旦发生日军冲向这个山丘的对面开阔地的情况就开枪射击。 而一趟整体呈直线的树林正好与山丘相接,他自己就带着小石头和小石锁埋伏在了树林里。 由于树林两边开阔地带都是已经收割完毕的庄稼地和草滩,日军的斥侯自然也怕被殿后的中国士兵打了埋伏,所以他们就必须从这片树林里靠近那个山丘。 霍小山并没有打算开枪打掉后面尾随的斥侯。 枪声一响打死了一名斥侯,日军就会派第二个第三个。 只有悄无声息地干掉他们才会让日军以为自己的斥候还在,等他们反应过味来的时候,自己的队伍却是已经走远了。 为了打掉日军的斥侯,霍小山把自己的伪装做得很好,那是他让小石头和小石锁帮他做的。 他当时是直接趴在了地上,而小石头小石锁则干脆用刀挖来了整块的草皮盖在了他的身上,上面又插了些灌木的枝条。 他的头上也带着编织好的草环,甚至脸上也涂了绿色的草汁,然后又用绿色的一篷蒿草挡住了,唯一露在外面的也只是一双眼睛了。 小石头也是同样的伪装却是在霍小山的另一侧,而小石锁则是直接藏身在了他俩身后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他手里拿着的是霍小山的那把飞翼弩。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但林间的露水还未消散,晨风送来清爽的感觉,一群山鸟在树荫里清脆地鸣叫着。 闻着身边这淡淡的草香,听着那鸟叫,趴在那里的霍小山不由得想起最早和郝存义在北山里被鬼子追饿得打飞龙鸟的事。 不知道傻大个在另外的一个世界还好吗?应当还好吧。 他打鬼子救了那么多老百姓,还救了自己的娘亲,按自己的信仰里讲那可是有大福报的事情。 想到这里霍小山释然一笑,却是把眼睛闭上了,静静聆听起了这山野间的天籁之音。 那面同样趴着的小石头微微侧下了头,自然就看见了霍小山此时竟然把眼睛闭上了。 他自然不会以为霍小山是睡着了,他跟霍小山打鬼子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已经明白自己的这个头儿确实有非人之处的。 就象此时霍小山好象是睡着了,但小石头却明白后面日军的斥侯来了先发现的肯定是霍小山而不是自己,而头儿的这种本事自己却学不来。 别说自己了,按沈冲的说法,他和头儿都好几年的交情从来都在一起可是也没有把头儿的本事学到手。 小石头还特意问过沈冲自己能学会头的本事不。 沈冲当时摇了摇头道,你也够呛,小山子的本事我说不明白,你有功夫自己问他。 正寻思着呢,小石头见霍小山的眼睛蓦然睁开了,随后又眯了一下,却已是看向了前方。 而这时小石头才听到扑楞楞群鸟飞起的声音而那鸟鸣声更近了,显见那些鸟已经是顺着树林向自己这面飞过来了。 小石头敢打赌! 霍小山睁眼睛的时刻竟然是比那些鸟飞起来的扑楞楞的声音更往前了一丝! 难怪,难怪就是在伸不不见五指的黑夜之中霍小山也总是能先他们一步发现敌情。 头儿是如何能够比那鸟儿还提前一步发现林子里的异动的? 这太让他震惊了! 霍小山仿佛感觉到了小石头正在注意着自己,轻轻转了一下脸。 于是小石头就看到了霍小山眼中的笑意,脸上的表情是看不到的,因为霍小山的脸上也已经被他自己涂上了草汁。 小石头呆了一下也笑了,他忙转脸看向了前方。 鸟鸣声已经是越来越近了,就在群鸟飞到他们头顶的时候,小石头看到了树木枝干的缝隙之间,探出了四支日军三八大盖的黑洞洞的枪口。 之所以是枪口,那是因为那枪管竟然也是做了伪装的,上面缠满了墨绿色的蒿草。 随后四名身上同样插满了枝叶伪装的日军斥侯出现了。小石头轻转脸庞看向霍小山,见霍小山也正在看向自己。 他见霍小山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眼睛却是向下看去。 随着霍小山的目光,小石头看到霍小山原本用枝叶挡着的手已经向自己露了出来。 霍小山的食指向是指向自己,又向后上方指了指,然后他手指往回一勾又指向了他本人,再将手一摆做否定状,就又把手缩回到了那枝叶的掩护之中。 小石头瞬间就明白了霍小山的意图,脸轻轻转回来已是贴到了地上,只是用眼睛瞄着着越来越近的日军斥侯。 第三八一章 打掉尾巴(二) 日军斥侯已经很小心了,但是他们的速度并不慢,因为南云忍已经下命令了绝不可以把目标跟丢了,若是丢了目标就直接毙了他们! 他们是不可以自裁的,因为他们只是普通士兵,剖腹自杀那是武士的荣誉,他们还没有资格拥有。 四名日军士兵尽量让自己的脚步更轻一些更快一些,他们已经将脚踏到了小石头和霍小山隐身的中间地带。 但他们真的没有发现就在自己的脚边几米处就藏着两名中国军人。 当这四名日军斥侯已经端枪走过了霍小山和沈冲的藏身之地有一步远的时候。 突然就听“铮”地一声响,一支快得近似无形的利箭已是穿透了最前面一名日军的身体。 那日军士兵闷哼一声便向地倒去。 其余四名日军本能地就往地上趴去,而在他们趴到地上抬头寻找目标的时候,又是“铮锵”地两声合二为一了,又一名日军被射中了。 这是因为“铮”的声音是发射飞行产生的,“锵”的一声却是一支三棱形的箭头已是破盔而入。 然后那利箭被钢盔前部卸力却又被钢盔后部所挡没有穿透,发出“当”的一声。 在这名斥侯的惨叫声中剩下的两名日军已经看见了在大树上已经是从树干后闪身出来的手中端着一把“横弓”的小石头。 他们举枪欲射时忽觉背后风起,但却无论如何也反应不过来了。 因为原本藏在他们身后的小石头已经高高跃起,却是分开双腿向他们的后心狠狠堕踹了下去。 两名士兵都哇地叫出声来,口中已经是喷出鲜血,本已搭在扳机上的手瞬间便松开了。 但他们可没有马上死去,感受着那一踹所带来的后心处如大山压顶的不适试图转过身来。 然后一名士兵的颈动脉处又挨了狠狠的一脚后便昏厥了过去死活不知了。 另外一个已经翻过身来却是见一道绿色的影子已经扑到了他的身上,一把匕首便扎进了他的心窝。 小石头拔刀飞快地扯掉了两名日军士兵的弹袋,而已经下了树的小石锁也是扯下另外两名日军士兵的弹袋。 在小石头使的眼色之中,两个人头也不回就向着与树林相邻的山丘跑去了。 小石锁鬼精灵地已经体会出了小石头那个眼神的含义,因为日军斥侯出现的时候,本来是不需小石头用两只脚各踹一人的。 只需霍小山再杀掉一个就更轻松了,但霍小山却动都没动,仿佛睡着了。 尽管小石头和小石锁不大明白霍小山的用意,但头儿的一切举动都不要问,有什么情况头儿自己会搞定! 就在小石头小石锁刚消失在绿荫深处的时候,一个人又轻手轻脚地从树林的另一个方向追踪了上来。 之所以把他叫成一个人而不是一名日军,那是因为他那浑身用枝叶做成的绿色伪装已经根本看不出日军军装的本色了。 他仿佛就是一个绿人,只要往哪一趴就会变成一丛绝不起眼的灌木,这个人正是南云忍手下的那名忍者。 作为南云忍这支部队里公认的追踪高手,他是绝不会让自己冲在最前面“趟地雷”的。 上回正是因为他晚爬出去了那么也许只有几秒的时间就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这回同样如此。 忍者能忍,但不等于他没有常人的情绪。 他轻快地向前跑着,在经过一名被那张“横弓”射死的士兵时还是忍不住略停了一下,看了一眼那竟然能射透钢盔的箭矢。 支那军队中也有高人哪,这个忍者感叹着,但他也搞不清这是什么武器,没有时间研究了。 待到他刚要起步再追时,脚只是抬了起来却不再动了,因为从身后探过来的一把锋利的钢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忍者瞬间觉得毛骨悚然,支那军队竟然还有人在这里埋伏着躲过了他的视听! 他刚才可是亲眼看到自己的四名同伴被支那士兵杀死的啊,自己可是没有光盯着他们杀人,周围也已经观察了确实没有别的埋伏了啊! 他很想问问这个拿着钢刀却看不到脸的支那高手藏在了哪里,但对方却没有给他机会。 同时对方说的话让他更震惊了,因为他说的是日语“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然后刀头一抹,这名忍者被涂成了绿色的头颅便从他的胸腔顶部滚落了下来,那红艳艳地血证明了他也只是个人,并不是生于山野长于山野连血液都是绿色的绿巨人。 霍小山是猜测到日军应当有这么一名极擅长追踪的忍者的。 只因为在被日军追击的情况下,他一般都是殿后的,被打死的日军斥侯其中便有他的出手。 可是竟然还是被日军摸掉了自己的岗哨,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日军斥侯后面还有追踪的高手,这不能不让他想到自己曾经打过交道的忍者。 霍小山飞快地从日军尸体上扯下了几颗香瓜地雷后也向前面跑去了,尾巴已除,需要加快行军速度了。 可就在他刚从树林里爬到山丘上面和小石头他们会合的时候,他们突然听到了前方传来了枪声。 先是零星几声步枪的声音,然后便是“哒哒哒”的日军歪把子射击的声音。 “小石头你带他们几个殿后,这回不用离队伍太远。小石锁跟我去看看!”霍小山急道。 此时行走在队伍最前端的沈冲带着侦察班的人正趴在一道土坎的后面,日军机枪的子弹把那道土坎打得尘土飞扬,他们被压制住了! 土坎前面已经倒下了两名侦察班的士兵,他们后心处的衣服已经仍在汩汩淌出的鲜血柒红了。 沈冲他们侦察班为他们这支部队探路已经成为了惯例,更何况现在人数已经有一个营了,探路自然就更重要了。 就在沈冲他们走到两个山丘间的谷地时,他们受到了来自前方日军的偷袭。 沈冲能判断出日军并不多,都不会超过十个人,但问题是他们现在处于开阔地中,身前这道土坎是能来得及藏身的唯一屏障。 日军有机枪啊,根本不容他们举枪射击,敢露头那就是找死。 沈冲和其他士兵已经把盒子炮的木柄连接上了,他们在等日军机枪换弹匣的间隙。 终于,他们在日军机枪停射的刹那起身用那盒子炮抵肩就射,但这时“哒哒哒”的机枪声竟然又响了起来! 一名侦察班的士兵再次头部中弹倒了下去,对面日军人数不多,可机枪竟然有两挺! 第三八二章 绕前的日军 “全都别动,静等支援!”沈冲喊道。 沈冲打仗时的外号叫疯子,说穿了那叫勇敢好战,他既不疯也不傻,一个又疯又傻的人怎么可能成为侦察班的头儿呢?长期的战斗早已经把他历练得能根据敌情收放自如了。 他话说完没一分钟呢,就听身后“嗵”地一声炮响,然后前面日军的机枪便哑了下来。 这是郑由俭掷弹筒的增援到了。 侦察班所有人赶紧又举枪射击,显见对方的鬼子确实不多,在侦察班用盒子炮的长点射的打击下,一会儿功夫对面的山丘上就静了下来再无子弹射出了。 侦察班的老兵们不待沈冲吩咐,已经是散开了端枪向前面的山丘包抄而去。 此时,沈冲他们身后的山丘上,郑由俭的掷弹兵们已经放下了掷弹筒,却是拿着步枪向日军所在的山丘瞄准着,他们是以防万一有日军诈死给沈冲他们提供远程掩护的。 郑由俭远远地看到沈冲走的是正对着刚才日军射击的位置,他是在后面听到了前面的机枪声起就赶紧过来增援了。 因为他们所有人知道有机枪响那必定是沈冲他们遇到日军了,沈冲侦察班的配置是盒子炮、手榴弹、匕首或者大刀。 在郑由俭的身后,大部队也已经到了山丘的脚下,此时却是在那里等待了下来。 两个人影儿正飞快地从山丘下往上跑着,那是霍小山和小石锁赶了回来。 这时郑由俭眼见着沈冲已经举枪登上山丘的顶端了,他刚松了一口气,这是已经把入暗枪的鬼子都消灭了啊。 可就在郑由俭刚要掉转视线的时候,就远远地见沈冲“啊”了一声向后便倒! 几乎与此同时就听“轰”的一声沈冲刚刚面对的丘顶就爆出了一团烟尘,那是日军的香瓜手弹! “疯子!”,“沈头儿!”,“沈冲!”爆炸烟尘未尽,军需处的人已经是高喊了出来。 包抄过去的侦察班士兵冲着刚才日军所在位置就是都一“突突突”地各打了一个长点射。 郑由俭也拎着他的撸子向沈冲倒下的那个山丘冲去。 而在郑由俭后面有一个人以明显比他快了很多的速度往前跑着,那是霍小山。 就在所有人奔向沈冲的时候,就见沈冲又一轱辘爬了起来,众人这才长舒了口气。 霍小山郑由俭两个人同时到达了丘顶,就见沈冲此时已经将手中那加了木托的盒子炮放了下来,正看着刚才爆炸的地方。 那里三个日军士兵正倒在那里,而明显受到爆炸波及的那名日军的一支手已经不见了,显然是被炸飞了。 旁边还倒着两名日军士兵,两挺歪把子机枪已经被掀翻了,那是被郑由俭用掷弹炸掉的。 “什么情况?”郑由俭问道。 “小鬼子特么疯了,攥着手雷和我玩同归于尽。”沈冲心有余悸地说道。 幸亏他刚刚靠近时,隐约听到了敲击手雷上的小铜帽的声音,因为有了防备沈冲看到那名受伤的日军手中攥着冒着白烟的手雷时他连枪都没有开才会仰身就倒。 而且由于他还是处于马上到丘顶的位置上身后就是山丘的斜坡,这一倒下后脑袋反而位置很低才避过了这一劫。 说能感觉到手雷的爆炸碎片飞过去那是扯蛋,因为毕竟碎片速度太快,能感觉到弹片时那都是被击中了。 但沈冲知道自己在刚才那一瞬间确实好悬,现在鼻尖还滴着血呢,那是弹片擦过造成的。 郑由俭还有围上来的士兵都互相看了看,这事,这事可是有点新鲜哪,一向骄横的小鬼子竟然和中国士兵玩同归于尽? 霍小山则已是露出了沉思的表情,自己可是没少让日军追过,可那都是在后面追,这回怎么跑到自己部队前面来了? 过了一会儿他命令道:“这样,胖子从你那的新兵里给沈冲再补充进十个人来。 侦察班再向前搜索时士兵之间距离拉得更开些,不要让鬼子的机枪有机会大面积杀伤的机会。 把咱们枪法好的老兵给我调二十个过来,我带着他们给侦察兵做掩护。 马上就去办,不能让鬼子把咱们的行军速度拖下来,迟则生变。” 霍小山的考虑已经很细致了,他怕的就是日军把自己的行军速度拖下来。 后面的日军斥侯被自己打掉了,正是带着部队脱身的好机会,可前方却又多出了阻击的鬼子,看来那个南云织子的哥哥挺难缠啊。 也不知道那家伙叫什么名字,再有机会撞上问问他。 接下来沈冲他们做为他们这支部队的前哨就变成了这样的队形。 五个士兵一组,士兵间隔在十米左右。 而在他们进入开阔地带之前霍小山亲自带着枪法好的老兵在他们身后的高地上瞄准对面有可能隐藏了日军的地方。 而且霍小山还命令几名士兵手持望远镜在侦察兵进入开阔地之前就开始寻找有可能对他们进行阻击的日军士兵。 霍小山的准备是有道理的,在他们又过了一个山丘后,在沈冲他们侦察班还没有走下山丘时,一名趴在棱线上负责用望远瞭望的观察哨突然大声喊道:“一点钟方向,那棵树桩后面!” 霍小山和那些枪法好的老兵此时早已是手持步枪在旁边等着呢,“砰!”枪响了,霍小山以自己的反应速度很自然地头一个击发了。 那老兵眼见望远镜里那个日军脑袋往下一垂便不动了,显然已被击中了。 而这时其余有几名老兵的枪却才响了起来,瞭望的士兵眼见那个日军士兵瞬间又被补了几枪。 枪法也准,但显然反应和霍小山比起来已经是慢了。 枪一响起来的刹那,沈冲和他的侦察兵们已经本能地趴在了地上。 过了一会儿又一名观察哨报出了一个方位,霍小山端枪平移又是一枪后,那名日军又被他打掉了。 霍小山正端着枪准备下一次射击,内心里却突然觉得哪里好象不对了似的呢。 就在观察哨和射击的老兵又做了一次配合时,霍小山看到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已经走入山丘间谷地的侦察班的士兵们听到身后枪响后又卧倒了。 正常打仗时这样做肯定是无可厚非的,但现在是什么时候啊?现在是抢时间摆脱日军的时候啊! 霍小山瞬间已经明白哪里不对了,自己的人卧倒了,那么前进速度便受了影响,日军已然是用这种战术成功地迟滞己方的行军速度。 并且日军这回竟然派人飞奔到自己行军路线的前方绕前阻击了,这说明日军有大行动啊! “传我命令!”霍小山大声喊道。 第三八三章 慈不掌兵 沈冲侦察班的老兵都被霍小山叫了回来,这回却是派出二十多新兵和五名非侦察班的老兵,五人一组一老带四新。? 他们不再采用向前搜索的队形,每当他们在通过山丘之间的谷地时,士兵们分散的很开,就是端着枪大步向对面的山丘上大步狂奔。 而同时霍小山命令取出了他们这支队伍所有的望远镜,同时有八个人在向对面的山丘按方位进行着观察瞭望。 然后以围绕每名瞭望哨分组,每组再配备两名以上的步枪手。 自己组的瞭望哨现对面有日军后报出方位,然后与他同一组的步枪手就开枪射击,这样就更可以提高射击的效率。 这八副望远镜有三副是缴获日军的,其余的还是来自于原来军需处的库存。 由于作战频繁,郑由俭也知道自己的军需处已经是名存实亡了,所以在最后离开他的那些宝贝物资的时候,就告诉士兵们愿意拿啥就拿啥吧。 现在他们手里属于原军需处的作战物资也只剩下盒子炮和望远镜了。 连花机关都弄没了,因为他们在几次扮作日军的行动中只有这两样还算小巧的东西能随身携带而不被日军现。 打法还是那个打法,只是霍小山已经把行军度提了起来。 简单的说这个战斗的程序就是:山顶观察哨瞭望,步枪手负责射击,尖兵小组向对面山丘大步前奔,占领山顶,后续部队同样用急行军的度跟上,然后再开始下一波次的冲锋。 在占领了又一处山丘后,四个那一老带四新的尖兵小组已经向下山丘下行进了,待到他们到达谷地时就是一个举动:向前狂奔。 而沈冲和他的侦察班士兵已经等在丘顶了,这回是他们侦察班损失最大的一回,已经有三名老兵被日军打死了。 包括沈冲在内的老兵们心情复杂看着那些正往山丘下快行进着的士兵的背影,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霍小山。 郑由俭此时也在旁边趴着呢,只是面露不忍之色。 “都看着我干嘛?准备射击!”霍小山说道。 他所说的准备射击自然是观察哨一旦现对面有日军,就必须在这个山丘上对他们进行射击。 侦察班剩下几个老兵这才将手中已经装了木柄的盒子炮抵在肩头,转过身指向对面的山丘。 但沈冲却没有动,就是那么沉默地看着霍小山。 “你看我有屁用?要不你在这指挥,我下去冲锋!”霍小山出人意料地有点恼火。 “那还是我去吧。”沈冲说道。 “我比你重要所以我不能去是吧,那你就能去?你们这些老兵就能去?”霍小山狠狠地瞪了一眼沈冲。 沈冲不吭声了,这才蔫头耷脑地把身子转了过去把盒子炮架了起来。 这时那些派下去的尖兵已经接近丘陵的谷地了,霍小山自己也已经端起了一支中正式步枪指向了对面的山丘。 所有山丘上的人基本都是老兵了,没有一个人说话,这种气氛可以说是战斗之前的寂静,也可以说成一种沉闷,一种在军需处内部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沉闷。 “你们现没有。”霍小山打破了这种沉闷的气氛。 所有的老兵都没有吭声,但显然都在认真听霍小山的讲话。 “刚才已经是咱们碰到日军的阻击小组,五个人却有两挺轻机枪,受伤了宁可用手雷和咱们同归于尽,为什么?”霍小山说着,但眼睛却是紧盯着前方。 “因为日军要拖住咱们的腿不让咱们跑起来,他们现在没有坦克没有迫击炮,只有轻武器和咱们不相上下。” “他们现在已经知道咱们的厉害了,他们会和咱们硬拼吗?不会!所以他们一定是想拖住咱们等待援军” “不要以为进了山区咱们就安全了,咱们只有比原来跑得更快才可以脱身!” “所以,别看咱们现在人多了,可是跑慢了就一个也别想跑出去!” 霍小山不再吭声,老兵们也不吭声。 还有什么可说的? 霍小山所说的道理老兵们也能想明白,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 关键是在这种情况下,往前冲击的士兵无异于日军的活靶子无异于炮灰,绝大多数老兵退后,让新兵去探路,军需处从来就没有生过这样的事! 但霍小山作为一名指挥员没的选择,时下中队本就装备落后,老兵是最为难得的战斗资源。 如果让这些战斗经验的老兵轻易地成为了炮灰,那么以后的战斗怎么打? 注定有人会成为靶子会成为炮灰,只不过是落在谁脑袋上面的问题。 所以霍小山见沈冲在那赌气就说“要不我去?”,沈冲只能无言。 这不是怕不怕死的问题,我霍小山也不怕死,我霍小山比你们更不怕死! 我有我的信仰,我霍小山不信人死就会灰飞烟灭,我信人死后只是换了一个的躯壳。 我霍小山没有做过恶,不光没有滥杀过一个无辜之人,就是杀死一只天上的飞鸟杀死地上一头奔跑的野兽也只是为了裹腹而不是为了品尝所谓的美味。 我信因果报应,我信好人有好报,所以我比你们更不怕死。 但现在,你们不该死的时候你们就不能死,你们都死了注定以后会有更多的新兵在成长为老兵的过程中死去。 可惜的是,这些话霍小山是绝不会对他的士兵们说出来的,他没那个功夫,有那个和士兵们解释的功夫还不如现在端枪搜索对面山丘可能存在的日军士兵。 什么是命令?这就是命令! 我霍小山今天可以去向你们解释我这么做的理由,但更多的时候注定没有解释,你理解要执行不理解同样要执行! 此时的霍小山罕见地做了个深呼吸,同时眼睛闭了一眼得又睁开,就在这短短的一个呼吸之间,他已经放下了心里的纠结。 他的心情复又平淡下来,平端着的步枪随着他的眼睛缓缓移动着,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和老爹霍远一起静静的等候村外那头独狼出现的时候。 负责前冲的尖兵们这时已经冲到了那谷地的中央,这时肯定是最危险的时刻,因为那里障碍屏蔽物是最少的。 八个手持望远镜的士兵眼睛瞪得溜圆,观察着各自事先划定好自己的区域,生怕漏过蛛丝马迹。 早现一名隐藏着的日军士兵,那么自己人就能多一分活下来的希望啊。 就在这时,霍小山的枪响了,在没有任何一个观察哨报出对面敌人方位的时候,霍小山的枪却打响了! 他身边的观察哨马上微调望远镜向霍小山射击的大致方向望去。 山丘一切正常,再往下一压望远镜,那个观察哨看到就在那半山腰的一处灌木丛边上有一支步枪的枪管探了出来,只是此时那枪却已然斜躺下了,显然灌木丛中拿枪的人已经被霍小山击毙了。 这名观察哨正要惊叹之际,霍小山的枪已经又响了起来,这枪却是打到了山丘之上,一个刚从一块大石头后探出头来的日军士又被一枪毙命。 然后,观察哨报方向的大吼声和杂乱的枪声就交织在了一起。 对面竟然又有四名日军从隐蔽物后探出头来开枪,中方一名正在狂奔并未因枪响而有丝毫变慢的士兵一头就栽在即将登坡的地方。 然后,那四名日军的枪就再也没有响了,他们已经被这头中国老兵们统统放倒了。 霍小山眼见自己的尖兵即将登顶了,忙大喊一声:“冲!”。 于是他们这些老兵就真的冲锋起来了,拿出百米赛跑的度脚下生风地向前跑着,仿佛去夺对面山头上的一面旗帜。 过了没两分钟,军需处的大部队也如风卷残云般冲过了第一个山丘,又奔向前面的那个已经肃清了敌人的山丘。 霍小山带着老兵登顶举枪瞄向了下一个山丘,而刚检视完山丘顶部的尖兵们已经开始下山奔向下一个山丘了。 这个过程之中停留的时间已经很短了,所有人都在遵循着霍小山所说的三个字“跑起来!” 第三八四章 南云忍的奇兵 南云忍这回并没有发怒,尽管此时他正站在那个已经身首异处的忍者面前。那血已不再流,已经变成了黑褐色的,几只绿豆苍蝇正在上面飞旋着。 厉害,南云忍内心由衷地叹道。 他自然是在夸霍小山,他毫不怀疑自己这个忍者手下是霍小山杀死的,尽管他还不知道霍小山的名字。 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个手下跟踪的本事,但还是被人家杀掉了。 想必自己派出去在前方时行阻击的神风小队也凶多吉少了,十分钟前他站在这里还能听到前方传来的稀稀落落的枪声,但现在已经没有了。 你们跑的可是真够快的,可是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逃脱出我的追击吗?我可还有一支奇兵呢。 “命令部队用最快的速度追击!”南云忍下令道。 说完后,他抬头看向天空,那天空一片蔚蓝,正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飞机该来了吧。 军需处所有人都已经跑得浑身是汗了,这回不用霍小山催促新兵老兵们都跑得很自觉。 细妹子的小脸又跑白了,不过她却仍在努力支撑着,拒绝了慕容沛要把沈冲叫回来背她的建议,暗想就是跑死也决不叫沈冲回来。 她现在才明白了为什么慕容沛会努力练长跑了,原来是和山子哥逃命逃出经验来了,或者说她不想拖霍小山的后腿。 霍小山他们截止目前已经打掉了四个日军阻击小队了。这回已经往前又翻过两个山丘了,却没有再遇到日军的阻击。 所有人都希望不再有日军出现了,截止现在他们自己也损失了十多个人了。 就在他们准备向下一个山头发起冲锋的时候,却是听到了远方天际传来的嗡嗡声,三个黑点出现了。 “不会吧?要不要这么夸张?”郑由俭大惊小怪地说道。 郑由俭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是啊,不用这么夸张吧,为了抓住咱们还要用飞机来轰炸? 众人已经停了下来,想看看日军到底搞的是啥名堂。 “傻楞着什么?全体隐蔽!”霍小山喊道。 飞机来做什么,霍小山也想不明白。 这里可是山区,多的是沟沟坎坎树林灌木,别说是轰炸机找不到目标,就是侦察机来了也没有用啊。 飞机已经越飞越近了,霍小山却发现那飞机的个头儿好象比自己原来见过的飞机大啊。 他正疑惑间,就听小石锁喊道:“头儿,你看前面的山咋冒烟了呢!” 众人抬头,可不是咋的,隔着两三个丘陵的地方那里有浓烟腾空。 就在这时,那三架飞机已经是快飞到了那浓烟的上空。这时就见那每架飞机竟然都撒出了许多小黑点。 然后那每个小黑点上面依次打开了降落伞,就如同三排成熟了的蒲公英的伞状花朵。 “不好!”霍小山叫道,他原本是隐蔽在灌木丛边上的,现在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拿着中正式背着盒子炮就向前面冲去。 一见头儿竟然往前冲了,后面的人也忙都跳起来边跑边问“头儿咋了?” 这时已经不用霍小山回答了,因为他们看到那些下落的黑点已经变得越来越大了,那分明是人嘛!那分明是小鬼子嘛! “哎呀,我的天老爷呀,这小鬼子咋还有这招捏,这特么和咱们有多大的仇啊!”莽汉边跑边喊着。 他们原以为这回可以摆脱日军了呢,谁成想日军竟玩起了空降。 这事还真怪不着军需处一干人等,就是霍小山也是头一回看到日军用伞兵。 如果他要是早知道是这种情况,还隐蔽干什么呀?直接冲上前去,就差不多可以把那些日军的伞兵直接在空中射杀掉了。 眼见那些空投下来的日军已经越来越低了,霍小山用眼睛估了一下,还不在射程之内啊,咋也得翻过这个丘陵的。 “快跑,一定不能让鬼子集结起来!”郑由俭已经跑得气喘吁吁了。 他本以为自己瘦身成功体力也好了,跟着行军打仗都不成问题了,可哪成想到现在又改翻山越岭了。 霍小山毫无疑问地冲在了整个队伍的最前面,霍小山在军需处的权威可不是上司任命来的,那可是在多少次战斗中实实打打出来的,军需处的每个人想不服都不行。 霍小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翻过两座丘陵,当他爬上第三座丘陵时,直接就扑倒在了地上,连对面的情况都没看清呢,已经是先把枪架了起来。 对面山丘上面赫然是日军小队点燃的干枯的柴堆,既然已经起到了给运输机的提示作用,那火堆不再加柴火已经快熄了,只是依然有烟升起。 霍小山眼光飞速掠过,已然发现了几名隐藏在树丛的日军士兵,他又向上瞟了一眼,正有一个日军的空降兵快落到了那山丘的顶端。 霍小山并没有立刻射击,连翻三座丘陵,饶是他体力充沛肺活量惊人,此时那颗心脏也是跳得扑嗵扑嗵的了。 他手里拿的是中正式,步枪射击是需要稳定性的。 这时沈冲小石锁那些老兵都已经跟上来了,同样不敢开枪。 “不要暴露目标,沈冲十一点钟树下,石锁十二点钟树下,嘎子三点钟草丛,我打那个正掉下来的。再等等!”霍小山下完命令后忽然又加了一句。 因为他这时发现又有十多名已经成功落地的日军在向这个山丘靠拢了,而在他们的右前方还有日军士兵依然没有落地。 由于伞兵空投有先后顺序,落地自然也是依次的。 “你们后来的,按到这里的先后顺序瞄准在天上飘着的从左到右的顺序,争取只打一枪就把咱们看到的直接毙了。”他又下命令道。 霍小山下了这样的一个命令那是因为他忽然发现,日军竟然没有觉察到他们已经到了这个山丘上面。 至于依次寻找目标,那是为了提高效率,防止两三个人同时射击一个人了,反而有的日军却没有人射击而漏掉了。 南云忍精挑细选了十个神风小队的士兵拼命地跑到了霍小山他们的前面打阻击,自然是为了迟滞他们的行军速度。 他不是不想派更多的士兵抢到前面去,可是霍小山他们的行军速度太快了,十个小队也只是前插了五个,后五个却是已经被霍小山他们甩开了。 为了弥补阻击力量的不足,他就又通过家族的关系弄来了三架运输机再把一支伞兵小队投放到支那军队的前面。 在他看来不管是前插的还是空投的士兵能将这支支那部队阻挡一个多小时的话,那么自己所带大部队就可以从容把这支支那军队包围起来,他们就是插翅也难逃了。因为他又呼叫的援军也快到了,食品与援军同时到达。 只是他却还是低估了霍小山他们的行军速度,竟然已经灭了他四个小队,并且赶上了空投伞兵的尾巴。 第三八五章 打伞兵 清川洪野是日军的一名小队长,他正是这支空投下来的伞兵的最高长官。 他感觉到自己很幸运,因为自己落下来的地点正是那个依旧还在冒着黑烟的山丘上。 所有的士兵在落地后自然都会向这里靠拢,这样自己不用动地方,很快就能把部下召集起来了形成战斗力了。 在远处看降落伞落地速度并不快,可是伞兵知道这个落地过程并不慢。 清川洪野低头看着山丘上的树冠还有那个火堆,努力控制着降落姿态,心想自己可别一下子挂在树上或者掉到那火堆上,那样的话运气可是太背了。 地面已经越来越近了,当看到从下面树林里跑出来两名日军同伴向自己挥手的时候,清川洪野笑了,可以预见,自己的着地点很好,正是一小块平地。 可是就在他笑容还没在脸上消逝的时候,他听到了来自对面山丘的枪响,他看到那两名跑出来迎接自己的士兵象两捆蒿草般沉甸甸地倒了下去。 我们是来埋伏别人的怎么自己先中埋伏了,他下意识到想到,他想喊反击但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因为同样有一颗中正式步枪的子弹射穿过了他的胸膛。 清川洪野降落姿态依然未遍,既没有落在树上也没有双脚踏进火堆正如他生前所料。 只是,他落地后却再也没有能够爬起来,那个白色的巨大的降落伞却正好落在了那火堆上,须臾间便冒出了白烟燃烧了起来。 这一枪正是霍小山打的,而这一枪也仿佛吹响了射击的号角,“啪啪啪”几十支步枪点射的声音汇聚在了一起。 在他们这个山丘上只要能够看到的日军士兵无论是背着降落伞马上要着陆的,还是已经着陆的都在同一时刻遇到了步枪的点卯。 由于霍小山的士兵们已经聚上来了几十人,而他们所能看到的也只是最邻近他们那架飞机空投下来的十多名伞兵,甚至出现了几个人同时射击一个人的情况。 虽然目标是下落运动的,但总会有子弹击中他们的,枪响过后肉眼可见已再无日军士兵爬起。 “冲!”霍小山喊道,随即带头跃起向对面的山丘冲去。 日军的伞兵有落在丘顶的有落在谷地的,但无论落在了哪里,那白花花的降落伞就成了最好的座标。 所有人已经开始自由射击了,打掉一个是一个。 “散开抢占山头,以乱打乱不要让日军集结,小石锁,告诉后面的人遇到日军阻击不要停留直接冲过去来。”霍小山下命令道。 此时的霍小山相信这三架飞机空投下来的伞兵肯定是日军最后一拨阻击部队了。 三架并排飞过的日机投下了三排伞兵,飞机之间又有距离,他们也只是消灭了离他们最近的这批,还有两批呢,现在已经是着陆了。 吊在后面的斥侯已经被打掉了,日军的大部队现在也只是知道自己的行进方向罢了,只要再冲破这层最后的阻力便可以消失在茫茫大山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日军想再找到他们基本已经不可能了,部队太疲惫了急需休整。 枪响便是敌我双方同时接到的命令,山丘这面的日军已经解下了降落伞。 于是双方在都看到了对方的情况下就一边射击着一边向那山丘顶部冲去。 霍小山连开三枪,打倒了一名正在山腰处的日军士兵,情急之下已经是抛下了手中的步枪,操起背在身后的盒子炮边跑边射击着。 他这回是已经将那用木盒连接的盒子炮直接背在了身后,这样的好处就是战斗时不用把挂枪的皮带从身上摘下来,用时操起来就射,不用时手一松那枪也丢不了,恰恰少了一个插枪的过程,至于那支步枪现在他已经顾不得了。 就在霍小山即将冲出山坡上的一片树林的时候,他却急忙顿住了脚步,已是一闪身便躲在了一棵大树后面。 然后就听“哒哒哒”的机枪声响起,几颗子弹正打在他藏身的树干上,一名恰好落在丘顶的日军机枪手已经发现了他。 这个日军必须打掉,如果让日军的机枪抢战了制高点,那么自己一方的伤亡注定是小不了的。 霍小山知道这时不能指望郑由俭的掷弹筒跟上来,因为自己已经是所有人中跑得最快的一个了,现在需要的是抢时间。 那个日军射手显然已经盯死了他这里,霍小山明白自己没有机会还击的,双方距离也不远也只是不到六十米的样子,只要自己敢从树干后冲出去,那注定小命难逃。 树的左右两边都不可能出去,往下也不可能,自己又不是那会土遁的土行孙。 那就上面,好在这棵树足够粗,霍小山放下盒子炮,双手抓住头上的一根枝杈猛的做了一个引体向上的动作。 待到身体已经升得足够高时,用一只胳膊维持着身体的姿态,却是将那松开的右手从树杈下掏过来,然后用右肘下压那树杈,脚在树干上一蹬,很快人便已经爬到了树上,那原本借以着力的小臂般粗的树杈已被他踩在了脚下。 整个攀爬过程中,霍小将自己的身形便都隐在了那树干的后面,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露出身体的哪个部件,哪个部件就被会随后而到的机枪子弹打残了。 跟在霍小山身后的沈冲自然看到了霍小山上树的过程,此时他与霍小山攀爬的那棵树也只有几步距离了。 他马上明白了霍小山的意图急忙往地上一趴,冲着那日军机关枪的大概位置就来了个长点射。 机枪的覆盖面太大,沈冲也不会跟机枪叫板单挑,打完这个点射他也嗖地一下就躲到了一棵树的后面,他这么做是给霍小山吸引火力呢。 居高临下的日军的机枪火力马上就找到了沈冲的位置,倾刻间子弹便到了,只是那日军射手浑然没注意到他最初射击的那棵树干有两米多高的地方已经探出了一把盒子炮,黑洞洞的枪口那就是死神的判决。 霍小山枪响,日军机枪哑。 又一名刚爬到丘顶的日军却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藏在树上的霍小山,他放下手中的步枪,忙爬过来伸手去够那挺歪把子机枪。 只是他的手还没有够到,又是一声枪响,那日军的眉心便生生多出了一个弹孔。 沈冲从树后跳了出来,剩下的这段坡路虽短,但却有点陡,他手脚并用拼命地就向那丘顶冲去。 霍小山却是抓住头上的枝杈又往更上面爬,直到又爬高了三米多这才又持枪在手扫视着那山丘的两端。 沈冲终于将那机枪抓到了手里,霍小山从那树上下来的时候,其余老兵也已经有冲上来的了。 制高点既已拿下还有机枪在手,那些空投下来的伞兵已不足为虑了,他们才有几个人?时下的运输机一架也只能载不到二十人罢了。 南云忍自然是看到了远方飞来的飞机,也看到了飞机空降伞兵。 他正在感叹那飞机来得正是时候之际,他却听到了枪声! 那枪声?那枪声?南云忍楞了,从时间上推算这枪声应当是伞兵没着陆或者刚着陆便响起的啊。 不好! 南云忍马上反应了过来,他不再淡定了,他自己也拿出了跑百米的速度来向前方就跑,同时高喊道:“快!快!快!” 他的士兵们头一回看到自己的长官如此着急,也忙着跟着跑起来。 在翻过一座山丘后,南云忍又听到了熟悉的“哒哒哒”的机关枪的扫射声。 “啊”南云忍大叫着跑得更快了,此时当真恨不得多生出两条腿来,只是他终究晚了。 半小时后,当南云忍率兵冲到了那空投地点时,只是看到了白色的降落伞,还有那些或者被打死在降落伞旁或者被打死丘顶上的伞兵,甚至连丘顶的机枪都不见了,想必是被那些已经冲出阻击的支那军队给顺走了。 第三八六章 溃兵 堪堪已近九月,中日双方又一场大会战已经拉开了序幕。 日本大本营调集了25万部队开始了对武汉的进攻,他们认为只要夺取了武汉,那么就能起到逼迫中国政府投降的目的。 而作为军事重镇的武汉国民政府也不敢有失,于是也调集了50个军110万余人开始了保卫大武汉。 会战规模前所未有,于是天上的飞机地上的大炮坦克包括长江里的军舰一时之间把皖、豫、赣、鄂四省打得到处硝烟弥漫。 大别山南麓与长江的湖口一带已经成为日军沿长江北岸进攻武汉的必经之地,这里对于中国守军来讲并无太险要的地势可以利用,因此抵抗也不激烈,却是已经被日军控制有一个多月了。 但这一日湖口地区靠大别山外围丘陵地带的地方却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拉成一线的众多国军士兵正惊慌失措地向北逃跑着,后面日军追得正急,在日军士兵不停地停追击射击中,时不时有国军士兵倒下。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急于逃命的国军士兵眼见前方丘陵起伏,就可以进入山区了,那便是活命的希望,他们虽然手中持枪却已经没有返身抵抗的意志了。 而后面追得正急的日军显然也不愿意有这样一支中国军队竟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自己的大后方,故而追得甚急,一副不斩尽杀绝就绝不收兵的架势。 所以尽管这些中国军人已经逃入到了有成片树林的丘陵之中,后面的日军也跟着追了上来。 一名膀大腰圆的士兵此时却是跑在了最前面,虽然神色张惶,但手中的捷克式轻机枪倒未曾扔了。 紧跟在他后面的是他副射手,背着的弹囊显然不轻却也没有扔下。 两个人逃命的速度那还是真快,已经把后面的人扔下了六七十米了。 他俩跑得是如此惶恐,就在他俩低头猛跑逃入到第二个山丘的树林中时,绕过一棵大树,却看到了一对穿着土黄色军裤的腿和大头皮鞋! “哎呀妈呀!鬼子!”那机枪手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刷地一下子立起来了。 虽然是在逃命但求生的本能却在,后有追兵前有堵截终不能举手投降,当然就算投降人家也未必会放过了你。 求生的本能令那机枪手终于将手中的捷克式轻机枪端了起来。 “自己人,吓傻了吧!”对面人的忽然说到。 这个机枪声闻言时方把枪端了起来,但枪管却是已经被对面的一只手给架开了。 他这才注意到对面的人虽然下身穿的是日军的服装,上半身却又穿了件国军的上衣,手中拿着的却是一把装了木柄的盒子炮。 “我艹,你特么想吓死谁啊!”听出对方说的是中国话了,那机枪手却是不害怕了。 虽然前面这人这身打扮端是显得不伦不类,但很明显那是咱中国人的。 机枪手忙试图绕过面前这个人接着去逃命,可他再抬腿时却发现哪有路可逃? 就见那些大树后面一下子冒出来几十个荷枪实弹打扮得又军又民的人来! 不光如此,再向后看,他目光所到之处树林中却是黑压压一片的人,一下子就把他的逃路堵得死死的了。 “后面有多少鬼子?有坦克?吓成这德性?!”此时,却是一个年轻的国军军官走了上来。 “好几百呢!打不过他们,快跑啊,我说你们不挡我道行不?!”那机枪手真着急了,耳听得后面脚步声声枪声不断,却是他们在这里一耽误,后面和自己一伙士兵已经追上来了。 都是败兵,他们都撵上来了,虽然这一只队伍跑得沥沥拉拉拖得很长,但后面的日军还会远吗? “出息,想逃命,行!把机枪留下!”那年轻的军官说道。 “我艹!”这个国军机枪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有打劫的呢? 可是后面枪声越近,已有日军的子弹打到了头上的树荫之中,有树叶筱筱而落。 这机枪手无奈却是将手中的机枪向那劫他枪的军官手中一塞,这时那军官后面的士兵才让出一条路来。 “等等,弹匣留下来。”那年轻的军官这回却是在说那个副射手。 那副射手倒是麻溜的很,双臂往下一垂一晃肩膀却是直接把那背着的弹囊直接甩到了地上。 那年轻军官向山丘下望去,已经能看见日军从那个也有着树林的山丘上跑下来了,就说道“沈冲憨子,你们带人占了前面的那个山包。 要是日军人手少就都放进来,要是人多,你们就两头开打,把鬼子的援军挡住,咱们把冲进来的鬼子灭了。 石彪左面,小石头右面,把这些鬼子圈起来!行动!” 年轻军官命令一下,就见哗啦一下子一片枪械碰撞声中所有士兵已然按照命令各自行动了。 这时那些被日军追赶着的国军士兵也已到了这支队伍前面了,他们突然看到了这里竟然多出了一支部队来自然也都是大吃一惊。 可一见他们的打扮明显不是日军这才放下心来,却是依旧从这些来助战的士兵中间穿了过去。 “怕个do?你们手中拿的都是烧火棍哪?!”一个穿着百姓服装的人埋伏在一棵树后,边从脖子上摘下两颗日军香瓜式手雷放到了地上。 几名手中有枪的国军士兵听得不由脸上一红,他们也不知道这支从天而降的援军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又往前跑了几步,却见对方人真的是不少,手中的武器倒是五花八门。 有中正式步枪也有三八大盖,有捷克式轻机枪也有歪把子机枪,而在林中一个土包的后面竟然架起来了五具掷弹筒。 眼见他们操作武器利索至极,竟是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 那几个士兵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互相看了看,心活了,其中一个却是一转身也趴了下来,剩下的那几人犹豫了一下,竟然也转身趴了下来。 本来惶急逃命的国军士兵们见自己这伙竟然有人停下来助战了先是一楞。 再一看这回己方人多势众,再转眼看去却见两侧隐隐约约竟然还有部队向后面追击而来的日军在做着迂回。 于是他们也心活了,十个人中倒是有一半停了下来也转身备战。 至于那一半则是手中的枪已经跑丢了或者胆子太小仍旧向山里逃命去了。此时那个刚刚拦路“抢劫”机枪的现在趴在了这支临时设成阵地的最前面的年轻军官已经在观察后面追击而来的日军的情况了,他相貌普通,眼睛却是极其有神,不是霍小山又是哪一个? 第三八七章 溃兵变诱饵 大别山外已经是战火连天,霍小山却是难得的和他的士兵们在大别山腹地休整了一个多月了。 霍小山在大部队脱离了南云忍的视线后怕有日军还在后面辍着,亲自带着几十个老兵又消灭两支斥侯小队,这才凭借着山高林密甩开了日军大队。 然后自然还要确定日军是否还在继续追击他们或者等他们从山里出去,好在大别山区虽广却并不乏山民,而山区内的山民们竟然还有自发组织的护庄队。 同为中国人,霍小山他们很快就取得了百姓们的信任,在山民的传递消息后,得知日军在找不到他们的三天后终于撤走了。 于是霍小山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了对新兵的操练。 霍小山并不知道,南云忍撤走也是迫不得已。 一个原因自然是失去了霍小山部的消息,想在长达近三百公里的大别山里找到一支几百人的队伍实在是太渺茫了。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因为新的会战已经开始了,日军统帅部不可能由任他这样的一个联队长长期在外“游荡”,于是一纸电文便把他催了回来。 之所以说他是在外游荡,却是那大坂师团在和他打官司。 大坂师团拒不承认自己手下有偷运支那军队过淮河的通敌行为,反而指责这件事的举报人——南云忍不事军务为自己的无能做辩解整日在外游荡。 这种倒打一耙的行径气得南云忍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却又无可奈何。 霍小山哪知道日军内部的弯弯绕绕,在确定日军已经撤走之后便开始休整练兵了。 他知道这回人多了不能再象原来那样了,有自己做榜样大家都跟着自己做就行了,这回必须把规矩立起来。 于是分别任命石彪、小石头、粪球子当了连长,沈冲侦又分别任命一些老兵当了班排长,沈冲的侦察班扩充为侦察排,郑由俭的掷弹兵也扩充为排。 然后他开始了有针对性的练兵。 一个是强化了部队的纪律训练,就如同他在中央军校训练时那样,强调了军容军纪。 是每天里三个连队两个直属排穿着各式各样的服装却做着正规部队的各种举动。 一个是加强军事训练。两淮子弟出身的新兵素质很好,但射击拼刺投弹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欠规范,经过锤炼便是好兵。 一个多月就在这大山中过去了,这倒是截止目前霍小山的抗日生涯里难得的没有战斗的日子。 那七八月份正值盛夏,大别山里草森葱隆鸟兽繁多,霍小山在练兵之余倒是携着慕容沛夜听松涛阵阵昼看山花烂漫,仿佛又回到了家乡的大山之中。 慕容沛有时走累了,便让霍小山背着走,或者在晚上压根就不回军营,找到那青石干爽之处,霍小山盘腿而坐,慕容沛便枕在他的大腿上进入梦乡。 军需处老兵那都是跟着霍小山一场场仗打下来的,自然没有人说什么。 新兵却又都把霍小山和慕容沛当成了神仙样的人物自然也不会多言。 只不过霍小山那是杀神,而慕容沛却如天上的神女了。刘云卓此时已对霍小山钦佩不已,对慕容沛的那份心思已经淡了。 罗林每当心有龌蹉便想起霍小山摔死那皇协军军官的一幕,淫乐事小生死事大也不敢再讨厌了。 就这样一个多月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霍小山我得新兵已经练得差不多就差实战了这才率队出山。 倒是小石头将自己在河南救的那个小囡囡寄养在了一户交好的山民之家,一个多月下来,两个人已经真如兄妹一般。 但行军打仗带个孩子终究不是一个事对孩子也有危险,兄妹两人终究还要分开。 分别之时那小囡囡竟然不哭,很有主见地说,等囡囡长大些就去找哥哥,反而让那小石头有了眼眶发酸的感觉。 长话短说,今天他们终于走出了大别山区,却未曾想还没看到平原却是先迎来了一场战斗。 霍小山心境历练有成,视千百人与视一人并无不同,但那些老兵此时眼见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日军士兵已经进入到山丘下的那空阔的谷地里却是有了战斗的渴望。 “我,球子,金锁五兄弟射击,别人先不要打。”霍小山忽然下命令道。 他这个命令让所有人都是一楞,脑袋瓜灵光的却是已反应过来了。 头儿这是怕一下子打得太狠把日军吓回去啊,再说沈冲儿他们还未必迂回到位呢。 那日军追得正急,眼见前面已经是山丘了却仍不肯放弃追击,那自然是因为这里现在于他们讲已经是后方不可能容忍有这样一支中国军队存在。 另外一方面他们也是飞扬跋扈惯了,何曾想到这大别山里却多出了一支部队,原来的逃兵竟然已经变成了诱饵! 在霍小山一声“打”里,一共七个人的点射那听起来自然是稀稀落落的,但枪法却都很准。 开枪的刹那,便有七个日军撒手扔枪扑倒在了地上。 日军见对面竟然有反击先是一惊都忙趴在地,却又听枪声稀落只道这面人少,却是忙架起了几挺机枪向这面疯狂扫射起来,于是那山丘上的树木也不知道平白挨了多少颗子弹。 士兵们既然领会了霍小山的意图,便都在机枪扫射过的刹那,稀稀落落的射击着。 一时之间,日军在这谷地上已经是越聚人越多,而那零星的枪声又让日军不敢冲得太往前。 那伙先是败逃现在又来帮忙的国军士兵对霍小山的这套打法充满了惊异,他们就没见过这么打仗的,仿佛倒是害怕日军一下子死得太多似的。 终于,对面的山丘上突然响起爆豆般的枪声,却是沈冲带着侦察排,憨子带着七挺机枪已经是迂回到位了,他们竟然已经快摸到山丘顶上了。 于是那些来帮忙国军士兵这才看到了让他们毕生难忘仿佛是教科书般的一场伏击战。 先是就听身后掷弹“嗵嗵嗵”连射,日军原本叫得正欢的那几挺轻机枪瞬间就哑了下来。 原来却是早已被中方的掷弹筒测好距了,就等那头迂回到位呢。 接着就听枪响如雨,那正在往山上进攻的日军瞬间就已倒下一大片。 日军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包围了,任是往哪面冲都有子弹射来,眼见可战斗人员急剧减少他们已经慌了。 他们自然也有掷弹兵,但奈何谷地过为空旷,根本就没有隐蔽物,刚架起掷弹筒来就被子弹打倒了。 半个小时后,但见那山谷中已是伏尸一片再无生者。 第三八八章 再游长江水 虽说伏旱已经过去,但长江中下游依然酷热难当,就是到了夜里也是闷热无比。 滚滚不息的长江水在这闷热的夜里泛着微微的水光却也没能给人带来凉爽。 十多艘大船此时正在靠向长江北岸,船上的桨手没有人吭声,只是用力地划船,赤裸的上身个个汗如雨下。 就在他们终于可以借着水光看到了黑黢黢的江岸的时候,那里又闪动起几道微弱的红光,那是在给夜行的船队指示方向。 船慢慢地向岸边靠去,依次排开。 就在要接近江岸的时候船只停了下来,黑暗之中有“扑嗵嗵”入水的声音传来,那是每条船上都派出了精通水性的人将缆绳拉到了岸上。 这是因为这些船可都不是小船,没有专用的码头自然不敢离岸太近。 而就在这时,在下游江岸两三里地的地方突然传来了“哒哒哒”的机枪扫射声,可以看见有子弹的红光在夜空中交织闪过,然后又传来轰轰的爆炸声。 这机枪声仿佛成了枪战的导火索,更多的枪声便紧接着响了起来,瞬间已经如同爆豆一般了。 枪声就是命令,江岸上有杂乱密集的脚步声从树林中传来,岸上有人接住了船上人带下的那足够长的绳子并将之系到了离岸最近的树干上,而更多的人则是已经溅起无数的水花下水了。 随着水深的增加,那江水便逐渐没过了腰肢直至脖颈,这时他们终于摸到了从船舷上垂下来绳子,开始向那船上攀爬着。 半小时后,随着最后一个人解开了系在树上的缆绳爬回到船上,那些大船便向对岸划去,黑黢黢的北岸已是再无人声。 而下游江岸的枪声也变得稀疏零落起来。 此时军需处全体人员已经是都分别站在了那些船上,所有人都互相扶持着,以克服那船行波上的晃动。 黑暗之中自然看不到人的脸色,但绝大多数的人都在祈祷着,祈祷着刚才在下游江岸的枪战之中,霍小山他们能够平安过江。 现在已经是距离霍小山他们以溃兵为饵打了个追击的日军措手不及后的第十天了。 那天他们在消灭了那股日军后,自然与那支溃散的国军一起撤回到了大别山之中。 军需处的头儿们在找到了那股溃兵最大的一个军官一个叫胡连喜的连长后才弄清了他们的由来。 原来他们是守卫湖口的国军,原本是一个团的,前些日子在遭到日军攻击时一个团长三个营长相继阵亡,其余人员一见情势不妙便冲向了大别山。 这倒也不能怪他们怯战而逃,本来那湖口便无险可守,区区一个团如何能禁得住日军进攻武汉的铁蹄。 而逃向大别山却是唯一的活路,否则要么被日军打死要么投江。 于是他们便躲在了那大别山中,日军向武汉方向进攻正急,却也没将他们这些残兵败将放在眼里,围剿了一次却是在那茫茫大山中连个人影儿都没抓到也就听之任之了。 孰料他们这个团却有一部电台,而活下来的最高长官那位连长胡连喜却是中央军某位高级将领的直系子侄。 于是一翻联络之后,对岸的国军就派来了木船来接他们,只是他们未曾想到出了大别山不久就遇到了一股日军。 于是就被人家追着屁股一顿好打,若不是阴差阳错霍小山部出现了,那么他们这支溃兵只怕能活下来的也没几个了。 黑暗之中,郑由俭倒不怎么担心霍小山。 一方面他现在已经很相信霍小山了,只要他说能办到的事就一定可以的,另一方面他经历这么多战斗,总觉得生死自有天定。 霍小山游个长江固然危险,可真打起仗的时候,哪场战斗又不危险? 郑由俭现在考虑的倒是到了河对岸怎么办,因为他们救的这支队伍竟然是中央军75军的一部。 在和那个胡连喜说话的时候,他和霍小山都没敢提自己这支部队前身是中央军战时军需处的。 因为他们和75军打过架啊,在台儿庄的赌斗中直接吊打了那些敢抢他们战利品的75军的人。 当时他们也只好说自己是中央军的,却又报不出来部队番号,还弄得有点小尴尬,却是被郑由俭用别的话头把这个事给岔了过去。 慕容沛与细妹子两个人却是坐到了船舱里,作为这支部队里唯二的两名女性又兼慕容沛是霍小山未过门的媳妇自然便受了优待。 此时两个女孩子依偎在一起都不说话,可心思却是一模一样的,都在为自己的心上人祈祷呢。 慕容沛担心的肯定是霍小山,细妹子担心的自然是沈冲。 慕容沛倒不怕霍小山游不过长江,她就是怕这回霍小山象上回那样一有情况耽搁了找不到自己了。 战乱年代两人一旦分手就算都还活着也极有可能就成为一生永隔,偌大的中国你又到哪里去找人呢。 在这样的年代,每个人都是如此渺小如秋天里的落叶,谁知道哪阵风会把自己吹向何方? 细妹子担心的却是沈冲的水性没有霍小山的好。 细妹子自己水性极好却知道沈冲那水性也就算个中游水平,游长江终究还是有点勉强了。 而就在此时,两个姑娘家所担心的人儿正在他们所乘船只的下流江水中奋力地向江对岸游着。 有霍小山、沈冲、憨子和另外三名水性好的士兵。 他们是为了让军需处和75军的那股溃兵能够顺利上船,才在离登船地点往下不远的江岸对沿江巡逻的日军进行搔扰阻击的。 由于上次胡连喜他们撞上了日军,而日军一下子又损失了二百多人,日军在这十天里已经派出了部队开始进大别山围剿他们了。 他们也是在和对岸国军联系妥后才抓机会跳出了大别山区,却又面临着日军为防止他们上船逃跑在江岸增加了巡逻队的情况。 于是霍小山便想出了派少数几个人制造出动静来吸引日军注意力为大部队掩护这招。 郑由俭和胡连喜当即就否定了他的这个方案,都一齐问他那负责掩护的人怎么过江去。 霍小山的回答就三个字“游过去”,一下子就把那两个人弄得膛目结舌。 霍小山倒是想自己一个人掩护的,但奈何那实在是不现实,一个人无论如何也制造不出多大动静来又如何能吸引住日军呢。 于是他才又找了沈冲憨子和另外三个水性好敢游长江的士兵来。 会水的人很多,但敢游长江的却是真的不多,现在整个军需处六百多人也只挑出来这么六个来。 六个人却是拿了两挺歪把子机枪两具掷弹筒,发现日军巡逻队向泊船的上游而来时,便在黑夜之中连枪带炮的一顿乱放。 之所以乱放那是因为他们志在掩护却不在杀敌,只要动静闹大,不让日军发现上面有人登船就好。 待得把弹药全都打光后他们则是把武器一扔便直接跳进了那长江水中了。 第三八九章 依稀见得故人来 黑暗之中,长江南岸一处有水声响起,相继有人攀着岸边的岩石从水中爬了上来,这正是打掩护游长江的霍小山六人。 黑暗之中,沈冲“哎哟”了一声也不顾那身下的岩石棱角硌着自己腰了却是四仰八叉地直接躺了下来,嘴里叹道:“总算到自己的地盘上来了,就是现在睡着我也不怕了。” 其余五个人闻言都轻笑了起来,他们这六个人中还真的就属沈冲水性最弱,因为水性弱划水时用的蛮力就自然多些也就更累了些。 憨子闷声不响地坐在石头上,他自然是想起了上回和霍小山大冬天游长江的情形,没想到今天竟然又游了回来,游泳他是不怕的怕只是低温。 六个人在足足歇了有一个小时后才在霍小山的一声“走吧”中爬将起来,向上游江岸而去。 天亮了,太阳还没升起,难得还有一丝凉意。 一处国军阵地前突然哗啦啦地响起拉枪栓的声音,紧接着便有哨兵的喊声响起:“站住!口令!” 对面六个人依言站住,有一个人回答道:“我们也是国军,不知道口令!” “都是国军却不知道口令,你们骗谁呢?”哨兵嗤笑道。 “我们是昨晚从北岸过来的,哪里知道什么口令,我们要见你们的长官。”回话的又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长官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哨兵反驳。 “别开枪,我们把枪缴上去!”这回却是头一个说话人的声音了。 哨兵这才注意道离自己有六七十米的那六个人竟然身上竟然都背着武器,忙喊道:“你们别动枪,等着。” 他却忙扭头低声说道:“快把机枪架起来!” 这时和他同在战壕中的士兵自然已经听到了动静,两挺捷克式轻机枪的射手已经到位了。 “把枪举过头顶,慢慢走过来!”哨兵喊道。 于是就见对面那六个同样穿着国军军装的人已经把本是或者背在后面或者挂在腰间的武器高举过了头顶。 那武器竟是清一色的盒子炮,走在最前面的那人竟然还举着两把。 在那六个人靠近了战壕的时候,从战壕中一下子跳出十多名士兵,有的用手中已经子弹上膛的中正式指着他们,有的则伸手去缴他们那托举在手中的盒子炮。 “你下手轻点,一会儿还得还给我们呢。”被缴了枪的六个人中的一个不满地说道。 “这么多废话,先证明你们不是汉奸探子再说!”缴枪的士兵根本就不do他。 不过他话虽这么说,内心倒也相信是自己人了,因为被缴枪人说话的方式一听就是和自己一样的老兵。 半个小时后那六个被缴了枪的人已是被带到了一个营指挥所内,这六人无疑正是沿江往上走来找已经过江了的大部队的霍小山他们。 一个营指挥所又能有多大,倒是霍小山和沈冲主动提出跟着进去来听对方盘问质诘。 进得屋来,见那个营长此时却是靠在一张椅子,很没有形象地将一只脚丫子搭在了面前的破桌子上。 “说说吧,你们是哪部分的,还说是从江北岸游回来的,当你们是江猪吗?”那三十出头儿的军官扫了下面站着的霍小山沈冲一眼后浑不在意地说了一句。 然后他就低下头来“啪嗒、啪嗒”地玩弄着手中的一个铜质打火机,本来很周正的军官服不知道怎么让他一穿却有了一副兵痞样儿。 这位营长谱儿摆得很大,但对面却没有人吭声,非但没人吭声接着倒是有两个人发出了“嗤”的一声笑。 “嗯?”那营长眉毛一挑,“我是大菜刀你是小鲜肉,敢在老子的菜板子上笑话我,这特么滴就是传说中赤裸裸地挑衅吗?”他话音越说越高到最后已经是喊了出来。 这位营长大人发火了! 要是啥事都让营长先发火还要底下当兵跑腿的干嘛? 呼啦啦,眼见营长生气了,指挥所里的看守着的士兵已经是围了上来,有的倒拿盒子炮有的却是已经子弹上膛了。 这时那营长却见眼前的那两个人也不反抗却任由自己手下的士兵往后扳住了胳膊,什么大嘴巴子枪把子都已经抡起来就差往下削了。 “停!”那营长忽然大叫声,把自己那条毫无风纪的腿从桌子上已经飞快搬下来了,然后只就“嗖”地跳了起来,双手拄着桌子,却将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那两个“俘虏”! 霍小山沈冲也不反抗也不吭声挺着脖子不让后面的士兵把自己的脑袋压下去,依旧是在那笑嘻嘻的拿眼睛看着他。 “我艹!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是霍小山和沈阎王!”那营长已经抬起一只手来用手指指着霍小山和沈冲难以置信地喊道。 可这时没等霍小山和沈冲答话呢,就听指挥所外却传来了“啊”声一声大喊,然后便是扑腾腾的摔打与脚步声。 紧接着一名手中还拿着枪的国军士兵就从门外摔了进来,人倒在地上,钢盔撞在指挥所的一根立柱上发出“当”的一声响。 然后四个衣服还湿漉漉着的国军士兵就已经冲了进来,而后面又挤进来一大群士兵却是实枪荷弹的,那四个国军士兵却是憨子和另外三名军需处的士兵。 “都停下来!”那营长跳脚喊道,“你们都给我出去!”他伸手一指那指挥所的门。 他手下的士兵一下子都楞了,营长这是咋了?这屋里屋外都动手了,怎么又让俺们都出去呢? “真的是你们两个小子啊,嘿嘿。“那营长已经是喜笑颜开地从桌子后绕了过来,已是走到了霍小山和沈冲的面前。 沈冲现在可还被那营长的两名手下一左一右地扳着胳膊呢,他也不理那营长,而是将刚才还被第三个人按下去现在才放开的脑袋左瞅瞅右看看还是不吱声在那笑。 “滚!放开,这是我弟兄!”那营长伸手就给了还抓着沈冲的一名手下一撇子。 他这一声“这是我兄弟”才让他手下的士兵们恍然大悟,原来,抓来的这几个嫌犯竟然是咱营长的弟兄啊,难怪! 那些士兵忙松手的松手收枪的收枪都向外走,而刚才撞到柱子上的那名士兵头还有点晕,才刚往起爬。 他却是刚才被力大无穷的憨子一把就从门口推倒的站岗的卫兵。 已经被松开的霍小山却是对憨子四人说道:“屋太小我们老人叙叙旧。” “哦”憨子四人答应着便向外走,可憨子一转眼却看见刚才被自己推倒的那个士兵还没站起来呢,顿时心生歉意。 他忙走上前去嘴里说道“对不起了兄弟”,却已是一哈腰把那个人直接扛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于小六子,你挺牛逼啊,都混上营长了啊!”这时沈冲才笑道。 原来这个营长却真的是和霍小山沈冲他们熟识的,正是当时74军在中央军校特训班的老兵之一。 第三九0章 挑衅 天光已经大亮了,军需处的士兵们此时却还是站在并不知道什么名字的某县城的街道上。 夜行长江上,下船又赶到了这个75军某师驻防的县城里,郑由俭小石头粪球子此时却是随着胡连喜一起进师部去了,搭人家船回来的表示下谢意总是应该的。 折腾了一宿的士兵们已经乏了都盼着进屋的头儿们快点出来给大家找个歇息的地方吃点饭睡上一觉。 虽然军队的纪律还在,但人乏了总是站得不太直溜。有几个老兵看管事的头儿们都没在却是一屁股坐到了路边。 这也是霍小山带出来的士兵的特有气质之一,只要头儿不生气,犯点小军规那是无所谓的,大事不糊涂就行。 新兵们见老兵坐了自然也坐了下来,不过都自觉地给街旁住户的大门前让出一条路来。 早已经起来的当地住户们以及到这个师指挥部办事的中央军官兵们在路过时自然都会很好奇地看看这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着装混搭武器驳杂的队伍。 老兵们由于前一段时间在大别山里战斗不止,没有一个人身上的军装还是完整的,那都是被山上的灌木草棵刮的大口子小口子的甚至连裤腿变成细条条了。 新兵们连军队的一次正式补给还没有接受过,穿的自然还是老百姓的衣服。 而他们所有人所持的武器也是极其驳杂。 挂盒子炮的那是老兵一般都是沈部侦察班的,有拿中正式汉阳造的那是从那支皇协军手中缴获的,也有拿三八大盖的那是从日军手中抢来的。 更有一些新兵还舍不得自己原来没当兵之前的武器,有几个背着大片刀的甚至还有一个新兵手中拿的是双家伙什——一支老套筒和一杆红缨枪。 不过,相比之下,他们的脚下的武器却是扎眼的很。 那都是救溃兵打日军伏击时缴获的,那日军被他们灭了足足有二百来人,那武器哪能少? 几十捆三八大盖,七八挺歪把子机枪还有十来具掷弹筒置于街边,虽然无声却仿佛在诉说着这支部队的战果。 军需处的老人们还管自己叫军需处那是因为叫习惯了,可他们自打遇上了黄河大水便真的已经穷的叮当响了。 这回能够缴获这么多日军的武器无论如可也是舍不得扔的,好在现在都有一个营的兵力了过江的时候全带过来并费不了多少事。 不过,一夜的困倦让他们已经无视了那些武器的存在,所以有些士兵已经是昏昏欲睡了。 也是合该有事,这时一个中央军的营长带着五六个士兵从师部里办事出来却正好看到了眼前这一条街上都是一大片手拿武器的士兵。 他们先是一楞,然后看到了军需处士兵的着装和武器后脸上却是现出鄙夷之色。 在他看来这支队伍虽然人多但肯定是乌合之众,顶天也就是某支地方守备部队罢了,却又如何能入他们这些衣胄鲜明武器精良的正规军的法眼? 不过当他看到了军需处士兵脚下的日式武器眼睛却是亮了。 咦?穷要饭的竟然还有这么多好东西吗?正犯愁找不到这些东西呢! 于是这位中央军的营长就大步上前,站到了那排放躺在地上的掷弹筒前面。 此时坐在那里的几名士兵都是新兵,本来都有点困正坐在那打盹呢。 他们听到脚步声睁眼看时却是先看到了那位营长那锃明瓦亮的一双马靴,再一抬头自然是看到了人家那身上的军装人家那德式的钢盔,那真的是好威武! 于是,不由得眼中便露出艳羡的神色,他们自打加入了军队打鬼子可还没穿过这身呢。 “你们哪部分的?”那营长很严厉地问道。 听他问话的那个新兵本能地想站起来答话一抬屁股之际却又想起了什么就又坐回去了,不过嘴里终还是答道:“中央军的。” 你道他为什么想站起来又坐下了,因为他想起来老兵们可是说了,咱们的头儿只有一个叫霍小山,至于别的什么军官啥的你没有给他们敬礼的义务。 “中央军的?”这士兵的回答让那营长一楞,心道我咋没有见过中央军有你们这样打扮得跟要饭花子似的。 “中央军哪支部队的?”那营长又问。 这回那士兵不吭声了低头也不理他。 其实倒不是他不想回答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中央军哪部份的。 只是听头儿说咱们是中央军的,原来是叫什么军需处了的,可这回在上船之前郑头儿又特意告诉他们了谁也不许说咱们是军需处的。 那好吧,听从命令的士兵才是好士兵,我不知道那我就不说。 那营长看那士兵不吭声再看向其他仍坐在地上的众多士兵竟然也没有吭声的,顶天有好奇地看着他,也有穿着破烂的军装还带着烟熏火燎痕迹的士兵理都没理他仍在那里闭眼假寐。 “我们长官问你们是哪部分的?你特么地聋啦?见到长官站起来答话!”那中央军营长身后的兵不干了。 哪来的衣衫不整的当兵的竟然敢在我们地盘上邈视我们营长,还有王法没有? 只是这位中央军士兵这骂人带脏字话又说得难听一下子让听到这话的军需处士兵都不乐意了。 没等那新兵答话呢,这时一个抱着中正式步枪的穿着套黑不黑黄不黄颜色的军装的士兵已然答道:“您管我们是哪部分的,我们是中央军那长官自然是委员长他老人家,我们见了委员长自然要立正敬礼,难道您,要不他,是委员长?” 这回说话的人却是那个血气尚存被霍小山留了一命跟他一起打鬼子的那个原皇协军士兵名字叫姚文利的。 姚文利最早那也是国军部队的虽然是杂牌军后来又当了伪军,而这回被霍小山饶了一命又加入了中央军,他也知道捡了一条命回来,却是已经决定死心塌地跟着霍小山干了。 他兵当的久自然见识就广,嘴皮子自然也不差,他自然也听霍小山的那些老兵说了,别的部队的别惯着。 至于穿着那套衣服却是他原来当皇协军时的那套,自打跟了霍小山却哪有功夫去弄套别的衣服穿? 因此,也只是自己把军装上那代表皇协军的肩章领章撕下去罢了。 “我艹!你特么咋跟长官说话呢?”姚文利这话说的可是着实够噎人的,那说话带脏字的士兵一时反驳不得却已经是恼羞成怒了,上前一步就奔姚文利去了。 姚文利那也是老兵啊,更何况是从本就纪律不严的杂牌军和皇协军里出来的老兵,战斗时那是往后缩的可打架那却都是好手。 就看他坐那也没动,却是双手一抬原本抱在怀里的那支中正式直接就顶在了奔他而来的那个中央军士兵的裤裆上。 那个中央军士兵一惊之际,姚文利已是一拉枪栓“哗啦”一声子弹上膛了! “你敢抢我们的武器,你猜,我敢不敢开枪?”姚文利一个大帽子直接就先扣下来了。 这话说的有水平! 旁边已经睁开眼看着的那些老兵们都是暗挑大拇指,谁证明人家就一定抢咱的武器,但先把这个大帽子一扣那举枪就不犯毛病了。 对面中央军的官兵几人也被这气势震住了,打架没少打,可还真没见过这样一言不合就拉枪栓的楞头青呢。 那中央军士兵再是光棍此时也是觉得裤裆之处凉嗖嗖的,便也不敢上前了,一时之间两个人就僵持在了那里了。 “我说,老鹞子你把枪收起来,再的瑟走火了。”这时军需处士兵里有人说话了,说话的却是那个小兵嘎子,“你也不用站起来,咱们好赖不济一个营在这儿呢,你看他敢打你不?” “回去!”那个营长情知自己这几个人敢动手那绝对会吃眼前亏的,他们便说话了,然后扭头就走。 长官说话了,他那个士兵正好借坡下驴,却是用手指一点姚文利撂了一句“你给我等着”便也转身跟着走了。 而这时已经走出几步远的那个营长却是听身后还有士兵在那叨咕:“穿着人模狗样的就牛逼啊?我们一个营呢,一人撒泡尿都能淹死你!” 第三九一章 “全体起立,都给我听好了!”石彪见那几个人走远了便站了起来大声喊道,“一会儿弄不好要打架,都给我记住了,不许先打人不许先动家伙不许先开枪,但是打起来时候决不能吃亏!都听清没有?” “听清了!”一听说要打架,这回军需处的士兵们无论老兵新兵一下子都精神起来了,双腿一并挺胸抬头地大声回答道。 石彪却又叫过几个老兵来,讲了一下大致的部署,因为他可知道,如果这场架再打起来可能就不是上回那一个连打一个营了很可能变成一个营打一个团了。 现在别的头儿都没在,石彪自然是要出来主持了。 他刚才自然是看到了那几个趾高气扬的中央军官兵挑衅的经过,但他却没有过来。 为什么?因为已经有挨着他的老兵偷偷告诉他了,那几个人好象就是原来被咱们揍过的。 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石彪这一张啰,老兵就动起来了,新兵自然就跟着,听说有可能要打架那新兵们甚至都有些兴奋起来了。 他们可是两淮子弟,那平时都是好武斗狠的主儿,又早从老兵们嘴中听说了头儿带着一个连打倒了中央军一个营的事儿,这也太传奇了,这回终于轮到咱出手了,那还不打倒他一个团?! 便在这个时候,新兵们身上已经体现出了自打霍小山在军需处当头儿后形成的传统。 什么是传统? 传统可不是军纪,但有时候比军纪还有用。 你以为霍小山带着新兵在大山里那将近两个月那是白训练的? 霍小山开大会时只是会略略说一下自己这支部队的事情,他平常只挑重点的事情讲给新兵们说。 比如战斗时既要勇敢不怕死又要脑筋灵活。 比如平时在和当地百姓相处的时候必须要做到不能扰民,若有作奸犯科者在别的军队可能挨顿揍,在我这儿没人揍你,直接毙了等等。 霍小山总是很简短地把话讲完然后就带着他们搞军事训练了,毕竟能打鬼子才是硬道理。 霍小山不讲其他事可不等于没人来讲。 于是每天训练一结束,那老兵们嘴可是没闲着,因为他们跟着霍小山打仗以来净打神仙仗了,可以说的事情那实在是太多了。 老兵甲就说想当初我跟着头儿过长江时打鬼子汽艇时候如何如何。 老兵乙就说想当初我跟着头儿头一次打小鬼子在军械库里互飙手榴弹如何如何咱们头儿一肘子打飞了一个鬼子军官如何如何。 老兵丙就说了我跟头儿一起打小鬼子飞机炸鬼子坦克时候如何如何。 老兵丁就说了我跟头儿毙了鬼子一个联队长时如何如何 这是老兵从战斗事例上说的,自然还有老兵从另外的角度上说的。 你们知道不? 别看这仗打到这份上,咱中国军队可不糠,咱们军需处更不糠,别看咱们是军需处是属于中央军的,但和中央军还不一样。 你们说西北军大刀队牛逼不,喜峰口抡大刀一下子砍下了好几百鬼子的脑袋,那队长,是咱们头儿的爹知道不? 咱们头儿给西北军演大刀那多少西北军的军官什么团长营长的都得管他叫师父。 桂军牛逼不?别看人家个子矮可人家那叫广西土狼兵,听听这外号就知道人家有多厉害。 可是头儿带着咱们救了他们多少人,他们欠咱们人情! 东北军牛逼不?一个个长得膀大腰圆的那装逼装的都那么大个儿,平时那摇jj晃dd的! 可那又能咋样,和咱们打架叫咱们直接放倒了一个连! 小四川牛逼不?那都是个个敢抱着手榴弹往坦克下钻的主儿。 可头儿就带着咱们一个连的人从那滕县县城小鬼子手里一下子救出了二百多人,中央军一个师都没敢去救! 中央军牛逼不,委员长的嫡系部队,可跟咱们在台儿庄抢战利品,被咱们一个连打倒了一个营! 说起打仗来别管哪的兵那都是顶天立地的爷们儿,谁怕谁? 我告诉你我说的那些部队都是牛逼主儿,那都是敢打小鬼子战功累累的,可是他们可全欠咱们军需处的人情! 话再说回来了,那都是牛逼主儿可总有最牛逼的吧,谁这牛逼? 我告诉你,看着没,这是啥? 这是大拇指,把手指头往自己身上挑,明白啥意思不? 对啦!最大的牛逼主在这儿,咱们最牛逼! 咱们头儿最恨欺软怕硬的主儿,咱们在外头从来没惹事,可也从来没吃过亏。 在外头不能惹事,不能做那些作奸犯科惹头儿生气的事。 可是咱们也不怕事,谁敢欺负咱咱就跟他往死嗑(ké)! 而此时虽然实战尚少但传统已在的军需处的士兵们都已经动起来了。 街道两头儿都加派了人手在那望风。 而很多士兵则是已经开始劝那些正在街面上走着的老百姓了,劝人家干嘛?一听军需处士兵咋说的老百姓就明白了。 人家军需处士兵是这样客客气气地说的:“老乡,一会可能这儿要有军事演习,但不会开枪,你们别害怕你们先都回自家屋里去。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有碰坏你们家门窗什么的,您记下来,我们会按价赔偿滴。” 这时候大多数的士兵已经把手中的枪枝手榴弹手雷都整齐地或架设或摆放在街道最中心的位置上了,然后又将那些缴获来的日军武器全堆在了一起。 这又是为了啥,便于看护啊! 万一要是打架打乱套了让中央军给顺走几件那可得不偿失了,虽说一杆枪不算什么,但也不能白给那些不讲理的玩应啊,蚊子虽小那也是肉对不? 就在这件事上的处理上就又体现出霍小山带兵带出来的传统了。 这叫什么?这叫不打无准备之仗。 霍小山领着军需处士兵的打了那么多神仙仗除了脑瓜灵活反应快身手非凡不吃亏外,那也是和他一向注重战前准备有着直接关系的。 要是战前霍小山不做好准备只是凭着血气和日军血拼,你就是给他一个师打到现在只怕也已打残了啊! 就在全体军需处士兵厉兵秣马已经准备好打一个前所未有的大架的时候,就听街道两旁负责望风的,不!也不能叫望风的,准确的说法应当叫观察哨,就听那街道两旁的观察哨高喊“来了!”。 这一声“来了”那就是吹响了战斗即将开始的冲锋号啊! 已经被劝回屋子里的住户百姓们就听见那街面上是一阵扑通通的震得地皮直颤的脚步声。 有胆大的百姓便从窗户里向外抻头看,可看了一会却又吓得把头缩回去了。 就见那军需处的士兵已经围着那成排成堆的日式武器有层次地摆出了一副两头应战的架势来。 站在外面的那都是身强力壮抗击打能力强的,后面的那都是抄起了能看到的能摸到的老百姓家门口放的可以用来打架的家伙,什么笤帚、撮子、铁锹、铁锤、夜壶、木方、板砖之类的。 军需处士兵这是先礼后兵,这可是客场做战,中央军再飞扬跋扈那也是不可能动枪的,但万一人家全拎镐把子来呢是吧。 而此时那两边房舍的屋面上军需处也上人了,哪面都有四五挺轻机枪架起来了,这个倒是以防万一用的。 军需处士兵这面刚收缩防守完毕,就又听得街道两头那又是一阵脚步声山响。 中央军真的来人了! 也不知道来了多少,既有拿中正式花机关捷克式的,但更多的却还是真拎着镐把子,而走在最前面一个气势汹汹的军官脸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我靠,正是上回与霍小山赌斗输了的那个刀疤团长! 第三九二章 枪,指错人了 刀疤团长自然是脸有刀疤,身后士兵长短武器都有气色也好,本是气势汹汹而来的,自然更显部队雄壮。 不过眼见被他们堵在街道里的这群乌合之众竟然有了准备而且气势竟然也都不弱,心中倒是微微惊讶。 总打架生非之人爱动手欺人那是骨子里的,但却都会给自己找个能登得上台面的理由,就如那日本人现在都快占了大半个中国了杀人无数却还挑了块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遮羞布呢。 所以这位刀疤团长在堵住了街口后却是先声夺人地问道:“你们挡我去路是什么意思?” 军需处别的头儿都没在,此时迎上前来的自然是石彪。 石彪骨子里血性但为人却是稳重,碰到了对头但能不打总是最好的,而同时也绝不肯弱了己方的气势,因此迎前后便反问道:“不知道这位长官将街口两头都堵住了又是什么意思?” 只是他这上前一说话,对面那刀疤团长的手下士兵们却已经有开始窃窃私语的了。 为啥?那还用说吗? 这刀疤团长知道对方有一个营,那万一打起来人带少了哪能行,所以都上千号的兵了总是会有人认出来对面的这群人是和他们交过手的。 曾经面对面切磋,又被人家用一个连打倒了一个营怎么可能不记得一些印象深刻的对手?比如霍小山、沈冲、小石头、莽汉这些人。 此时体形如同车轴般的莽汉正在石彪身后摩拳擦掌嘿嘿地笑呢。 别人要是碰到仇人要是笑那也绝对是冷笑,可莽汉不是,他是傻笑是又有架可打发自内心的傻笑。 对面有一个排长现在还清楚记得当初就是这个看起来傻了巴唧的家伙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下巴就被打脱臼了。 于是这排长赶紧凑到了刀疤团长耳边低语了几句。 听手下说完,刀疤团长的脸色就变了。 他之所以亲自带队而来,那自是听了手下营长的汇报,说这就里有一支部队,手中竟然有大批日军武器,虽然人数有一个营的样子但绝对就是乌合之合。 这批武器可正应眼前之需,有了它可是绝对给自己和师长添彩的事,于是刀疤团长自然心动。 不过你别看他来的凶猛可内心的打算却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毕竟真打起来这回规模会比上回还大脸面上终究不大好看的。 但现在想吓唬一下或者小打一下就把那批武器抠出来不可能了,因为刚才那排长突然告诉他这些对手原来竟是那伙让他大大栽了个跟斗的家伙。 打还是不打的犹豫只是在伤疤团长的脑海里转了转,他就决定打了。 风水轮流转,今朝到我家,如果不抱上次之仇手下的士兵如何看待自己?再说那到手的军功可就丢了! 于是内心拿定主意了的刀疤团长便阴恻恻地笑了,却是一抬头问石彪道:“你们管事的干什么去了?” 他问的自然是霍小山,他是个团长对上次军需处打架的士兵有点印象也不深。 若不是刚才那个排长提醒,他还真没认出军需处的人来。 不过他却是记得那个既能打又难缠的年轻军官,尽管他不知道那个军官叫霍小山。 石彪可是一直在看着刀疤团长这些人的表现呢,已经明白让人家认出来了,既已结仇那跟对方说话就更不用客气了。 所以他直接就说道:“我们头干什么去了好象不归你管吧。” 刀疤团长闻言不由得那太阳穴上的青筋都跳了跳,脸上那道刀疤愈发显得狰狞,他正要喊打,却听身后一阵骚乱,已是有人喊道:“让让,让让,好不容易回到国统区了怎么又打架?” 刀疤团长听了那声音不由心头一颤,那声音与他的交际只有一次,只是这辈子他也是忘不掉的,他知道那个难缠的家伙竟然就在这要打起来的节骨眼回来了! 刀疤团长再回头之际,就见自己的士兵已经分开了,却是走进来一小队人来,为首的那人穿着军官制服却正是他记忆深刻的那个弄得他曾经一点脾气都没有颜面大失的年轻人。 而他身旁身后却又跟了十多个人,一看也都是中央军的服装,有军官也有士兵。 “头儿回来了!”这时军需处士兵群里爆发出一片欢呼声。 霍小山则是面色平静,对于身旁一左一右拎着镐把子的刀疤团的士兵们就当没看见一般。 人的名树的影儿,这回刀疤团长带的人中有不少是参与上次打架的,一见霍小山那都紧张地把镐把又攥紧了一些。 “这又是演哪出戏呢?”霍小山来到了两军对垒之地便直接问石彪。 “他们又相中咱们的战利品了。”石彪见霍小山回来自然高兴忙解释道。 “怎么的了这是,这怎么总挑咱一家祸害呢,有那功夫也去祸害下日本人那才叫本事啊!”霍小山仿佛喃喃自语地说道。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却也足以让听到这句话的刀疤团的人脸上发烧了。 霍小山这才转过脸来看向那面沉似水的刀疤团长,不卑不亢地说道:“按正理呢我只是个连长,您却是团长,虽然不是一个部队的但大家都是中央军的,我正常也应当给您敬个礼,可是您这所作所为真的是让我没法尊敬啊。” 刀疤团长忽然发现此时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想说打却已经张不开嘴了,说不打也不行,难道在家门口还怕他们吗? 上峰有难处自然就有那有眼力见儿的下属来解围。 刀疤团长手下的那个营长便从后面蹿了出来。 上回和霍小山他们赌斗的可不是他们营,他也不认识霍小山,他现在也还没搞清咋回事呢。 他当然知道在台儿庄时自己团的二营让人家一个连给全放倒了,但却不知道那一个连的人此时已变成了正要被他们收拾的一群“乌合之众”,而且竟然就站在了他们面前。 “给我打!”那营长已经是大吼了起来,命令来了,十兵们自然是要听命令的,那就打吧! 只是他们一攥镐把子就要往上冲的时候前面的人却又全停下来了。 因为就见霍小山身后的那十来个人齐刷刷地就把或挂或挎的盒子炮就都抽出来了,眨眼间就顶上火了! 这时就见刚才跟霍小山一起进来的一名军官已经走到面前面来了,三十多岁军装不错偏偏是一副兵痞的气质。 这个军官拿枪的手一动,就见他原来还端着的盒子炮在他那扣着扳机的食指上打了个转就停住了,已经是枪柄冲前枪管却是指向了自己。 然后就见他匪里匪气眼睛充满了挑衅地地冲那个下令开打的营长说道:“拎个破镐把子吓唬谁呢?老子也不是吓大的,有种你一枪毙了我,你要是不毙了我你就不是娘生爹养的!” “我艹!”刀疤团的那个营长闻言急了,在自己地盘上还没见过有这么嚣张的呢,怎么比老子还do?! 可对方却真的就那么do,就见那军官把手又是往前一递,那盒子炮的枪柄都快戳到那个营长的的胸上了。 那营长本能地一伸手就握住了已经是递到面前的盒子炮,而那个军官偏偏就松了手,于是那枪已经变成了直接指向了那名军官的胸口了。 刀疤团长打架可以却并不想闹出人命来,他刚要制止手下的那个营长,这时那个递枪的军官却说话了:“我艹,你特么疯了!你看看这儿!”边说着他边用手指指向了自己左胸前佩戴着的胸标。 于是,站在他对面的刀疤团的人就都齐齐看向那个胸标,那胸标上面赫然写着的却是:于光良,国民革命军第74军少校营长! 刀疤团长和正拿着人家那把盒子炮的营长都蒙了,怎么这伙人里突然就跑出来74军的人来了呢? 刀疤团长在和霍小山赌斗输了之后自然心里不爽,却也打听了霍小山他们的背景。 原来打倒自己一个营的那个连的人并不是西北军的,却也是中央军的,只不却是中央军驻第五战区战时军需处的一个后勤连。 只不过那个军需处的头儿却是弃城逃跑被国民政府枪毙了的山东省主席的亲属所以并不受中央军待见。 因为这个原因中央军高层明知道这事是刀疤团做的不对却偏偏袒护,反而要收拾那个什么军需处,未曾想到却受到了其他系军队的集体质疑,于是那事最终也就不了了之了。 就在刀疤团长和他的手下们正发蒙不知所以的时候,那个军官又说话了:“你们75军真行,连74军的枪也敢抢还妄图毙了我,今天你们要么把我毙了,要么你们就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第三九三章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事麻烦大了!刀疤团长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bsp;&bsp;≈ 开枪那是不可能的,这个不需理由的,除非真如这个主动递枪的74军的于光良所说的那样疯了。 74军那可是中央军的主力部队,可绝不是那个和自己打架的什么后勤连可以比拟的,拿枪指人家脑袋那不是没事找事嘛! 可要是赔礼道歉一时之间又哪能撂下这张脸?! 就在他纠结不已的时候,后面又传来了喊声:“刀疤你特么地是不是活腻了,谁让你们擅长离开防区跑这里来的?”这声音一传来,立刻现场就更安静下来了。 那个刚才还拿着枪颇有些趾高气扬的刀疤团的营长那拿枪的手已经是哆嗦起来了。 “师,师长!”他不由得颤抖着说着却是忙将手中盒子炮往对面的那74军于光良的手中塞。 只是他由于过于惶恐,却忘了把枪口调转过来了。 而那于光良非但不接枪,反而是蹲下身去了。 于是那枪指的可不是他的手了,指的却是他的脑袋了! 而这功夫那喊话的师长已经是大踏步地跑进来了。 他可是这个师的师长,在外面堵着的可都是他的兵,一见师长来了哪有不赶紧让路的,那些士兵敬礼的时候已是把身子向后挪都快贴到两边房舍的墙壁上去了。 士兵闪开的空间既然大了,那师长却是已经看见自己手下的那个营长正拿着枪指着人家脑袋呢! 刀疤团长此时却已经是反应过来了,上前一步劈手就将那枪抢过来了,然后一脚就把那个营长踹倒在了地上。 而这时那师长却已经到了,紧接着后面跑过来的就是他的几名贴身警卫,再后面又有几个人跑了过来,却是郑由俭、粪球子、小石头、小石锁,而最后面还跟着一个跑得气喘吁吁地双手持着相机穿了身西装的人。 “把他给我关起来,回头再收拾他!”那师长大声喝道。两名士兵上来就架那个营长的胳膊。 而那营长此时都有点瘫在地上的感觉了。 他哭丧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个原因是师长来了吓的,一个原因却是刚才刀疤团长那一脚踹得可着实够狠的。 “刀疤,谁特么让你擅自把部队拉到这里来的?!”那师长收拾掉了那个营长已是怒目瞪向了那个刀疤团长。 刀疤团长能说什么现在他知道啥也不能说啊,也只能双腿一并立正在那硬挺着。 而这时跑在最后面的那个手拿相机的人也已经跑到了,正用有些震惊又有些兴奋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场面呢。 他那手里可是端着相机呢,职业习惯让他本能地想举起相机来。 “还不把部队带回去?!”那师长眼睛飞快无比地扫了一眼那蠢蠢欲动的相机急忙训道。 “是!”刀疤团长挺胸答道,然后却是大声喊道:“全体向后转!回营!” 什么叫军队的令行禁止,这就叫军队的令行禁止。 一会儿功夫那刀疤团长拉出来的上千士兵便已经消失在了依旧留在原地的人们的视野之中。 霍小山和74军的于光良他们忙往前又走了一步,同时齐刷刷地给那师长敬了个礼。 那师长回礼之际,就见自己对面的那些穿得不伦不类的士兵们竟然也不理自己,都不吭不响地将手中操着的铁镐木方之类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放回到了不同的房舍门旁,然后就变成了立正姿势站在那里不动了。 那师长可是注意到了所谓军需处的几个军官连头都没回头也没使个眼色什么的而人家士兵就很有眼力见地那么做了,心中暗道,看人家这兵咋特么练的! 真人不可露相啊,别看人家军容不整可人家那素质可真不是吹出来的,太有眼力见了啊! 那师长又自然注意到穿的光鲜笔挺的于光良,目光扫过他的胸标,我靠,怎么会是74军的?这帮爷我们75军也惹不起啊! 而这时候郑由俭已经走上前来却是向那师长介绍了霍小山道:“吴师长,这位就是西北军霍师长的公子霍小山。” “哦。”那师长点了点头却是仔细打量了下霍小山。 见霍小山军姿标准脸上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口中叹道“果真虎父无子啊!” 可此时他心中想的却是,这小子真人不露相啊,能打能战怎么能出名到这个程度? 刀疤在台儿庄和人家抢战利品他自然知道了,一向护短的他自然找中央军高层要说法。 却没想到这一要却把事情真相弄出来了,世间竟多出了一个能打硬仗的中央军后勤连来! “吴师长我们是不是去看看那些缴获的日军武器?”这时那个道。 “好,去看看!”那师长很爽朗地说道,只是他心中却并不是滋味。 这看的武器可不是自己部队缴获的,不光不是自己部队缴获的而自己部队却又来抢想让这位中央日报的记者给拍下照,没想到事情却弄漏了,这脸都让刀疤他们给丢尽了啊。 作为师长当然他不会鼓励自己的下属于去抢友军的战利品,但却对刀疤的那某些做法却也是默许的,哪成想今天却露馅了偏偏又让中央日报的记者撞了个正着,这运气可也是够衰的啊! 很快一群人已经走到了街中心的位置,就见那里是放了一溜的武器。 摆成排的有中正式有三八大盖也有老套筒,而最中间却是摞成一堆的三八大盖歪把子机枪还有掷弹筒以及日军的指挥刀。 很显然前者是这支部队的武器,后者才是缴获的。 “的弟兄们麻烦你们帮我把这些日军武器摆开吧!”那拿相机的记者请求道。 这个自然不成问题,于是军需处的士兵们便纷纷上前帮忙,而随后那个记者就对着那些日式武器开始拍照片。 半小时后那位75军的师长便带人回去了,他还得去找那刀疤团长算帐。 而那个中央日报的记者则留了下来,要对霍小山采访。 霍小则是婉拒了,郑由俭见那记者又要去采访军需处的士兵时,郑由俭则对他道,我们还没吃饭呢,能不能让我们吃完饭再采访行不。 那记者一听人家这么说当然表示同意,那75军的师长却是已经给军需处安排了暂时休息之地,于是郑由俭便与大家带着队伍往那里去了。 至此,军需处的这些头儿们才算终于聚到了一起,交谈之下才弄清楚了这件事的前后脉落。 原来是那个师长知道中央日报社的记者来采访,便授意刀疤团长上哪里弄点日军的武器回来,好让那记者照出相片好在中央日报上一表,这可绝对就是他们师的战功了啊。 而就在这时军需处堆在大街上的日制武器恰巧进入刀疤团的视野,于是那刀疤团长仗着这里是自家的地盘便想强取豪夺弄过来。 只是带兵过来后才现这些武器竟然是霍小山他们这些老对头的,只是要要开打的时候,霍小山却是恰巧和74军于光良一同赶了回来。 至于那师长和记者的赶到却是因为小石锁。 石彪眼见又要打起来了,备战之际便叫小石锁赶快去那个师部将郑由俭他们三个人叫回来。 小石锁在那师指挥所门口却巧遇了刚赶过来本是要采访75军的中央日报记者,鬼机灵地他便帮着那记者拎东西混进了师指挥所。 与那记者却正好见到了正在谈话的师75军师长和郑由俭他们,小石锁自然趁机当着那记者的面告了刀疤团长一状。 那师长当时就明白咋回事了,他授意刀疤弄日军武器却哪成想那刀疤竟然如此的胆大妄为?! 所以忙率众匆匆赶来,于是就生了那大街上的一幕。 众人正说得热闹呢,却见那于光良“哎哟”一声便蹲在了地上,众人忙问这是咋了。 那于光良却是抚着自己的脚面子作大哭状“我刚才自己搬了块大石头,这把自己的脚面子砸得那是啪啪的啊!” 众人大笑。 第三九四章 访谈录(一) 谈录 这是一本厚厚的日记本,扉页上用钢笔写着访谈录三个大字。 打开第一页,上面写着受访者的名字,再下面则是速记着与受访者的谈话。 行距很宽,在每段话的空白处又补了很多小字,那是记者怕自己忘了补记上去的。 地点:长江南,国军驻地,杨树林。 时间:上午 受访者:粪球子,大名没有,人如其号,长得矮、矬、球 补记:军装肥大,象孙猴子被玉皇大帝招安成弼马温时身着肥大的官袍,人小鬼大。 问:“你就是这里打鬼子时间最长的国军士兵?” 答:“是的,记者长官!” 补记:粪球子立正敬礼,袖子太长没有挽起来,象京剧里的水袖般打在了他的“猴头”上,众笑。 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打鬼子的?” 答:“报——” 补记:又要说报告长官被制止。 答“我是在大上海时就开始打鬼子了。” 补记:确实有资历! 问:“那你都参加了哪些战斗呢?” 答:“大上海、南京牛首山、滁县、蚌埠、滕县、台儿庄、禹王山、乌鸦山,都打了。” 补记:地名是枯燥的,可他竟然快把已发生过的主要战役打遍了,果然是老兵!他打了如此多之仗竟然活下来了,命大?战场生存能力强? 问:“你最早时是哪支部队的?” 答:“74军师团营二连。” 问:“你打死过多少个鬼子?” 答:“没查过,几十个总有的。” 问:“你个子矮拼刺刀很厉害吗?” 答:“加入军需处后头儿尽量不让我刺刀,我一般在最后面用盒子炮。” 问:“你能知道你们军需处前前后后杀死多少个鬼子吗?最大级别是什么?你们自身伤亡是多些?” 答:“最大级别应当是联队长,一千个鬼子总有的吧,我方阵亡没超过一百个,我们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人不能死多了,没有抚恤金。 补记:这叫什么理论?没有抚恤金就能少死人?!敌我伤亡10:1?!!” 问:“你的话让我难以相信!!” 答:“我只说事实,信不信是你的事。” 问:“打死的日军联队长是?时间,地点” 答:“佐滕一雄,淮河大捷的时候,没有证据的,是被我们头和沈头儿用冷枪打死的。” 补记:佐滕一雄系日军佐滕联队最高军事长官,日本报纸确有其战死报道,言其在战场上为流弹所毙,若真系军需处所为却也查无实证! 问:“你确定敌我伤亡10:1?” 答:“差不多,我们不只一次曾经以一个连的兵力灭掉日军的一个中队,如果没有这样的战果,那些川、滇、桂、东北、西北军凭啥帮我们,他们欠我们人情,当然他们也很少让我们在前沿当炮灰。” 补记:一个连消灭日军一个中队?!若为真,神一样的队伍!! 问:“说说你们和桂军。” 答:“救过他们一个连,帮他们守过阵地打过白刃战,送了他们几十条我们缴获的三八大盖。” 问:“那你们和东北军呢?” 答:“我们头儿是东北人,我们替东北军打下来过两架半飞机,半架是打着火了掉没掉下来不知道。” 问:“你们和川军呢?” 答:“我们在滕县从县城日军的包围圈中救出了二百多名小四川,当时吹着军号把他们向城门召集,可惜,还有一些没救出来,不能再等了,否则都回不来了。” 问:“你们和西北军呢?” 答:“我们用战防炮替西北军打掉了五辆坦克,头一天鬼子的坦克冲进阵地辗死了七十多名西北军的弟兄。” 问:“你们哪来的战防炮?” 答:“军需处原有库存,不知道郑头儿在哪掏弄来的。” 问:“你们怎么到处做战?谁给你们下的作战任务?” 答:“复瘦子,那个正主任,说过我们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那家伙巴不得我们全部死光光呢,让我们往前沿运弹药,头儿说我们还是打鬼子吧。” 问:“你提了好几次头儿了,你们的头儿是谁?不是郑由俭?” 答:“我们头儿是霍小山,我们只有一个大头儿,这个头前面是不加姓的,一说头儿指的就是他,郑头儿只管打小炮和后勤的。” 问:“霍小山?哪个?你可以说说他吗?” 答:“你见过的,岁数不大,就是那个看上去有点瘦的连长,我不知道咋说他,头儿就是头儿,我们有一条不成文的军规,谁也不允许惹头儿生气,他自己的事你最好自己去问他本人。” 问:“你说的打仗的地方我都知道,你说的那个乌鸦山我没听说过,那是什么战斗?” 答:“乌鸦山不高,河南的。我们在那里抓一个日本女间谍,碰到了最厉害的鬼子,然后发大水了,我们逃出来了。” 问:“女间谍?她的名字?” 答:“四个字儿,叫南云织子吧。” 补记:难怪,那段时间传闻行政院黄氏父子因泄密被抓入狱,原来是真的!! 问:“昨天你们和75军差点打起来,因为什么?他们要抢你们的战利品?” 答:“就是一点小误会,头儿说只要杀鬼子的都是兄弟。” 补记:小滑头,真会说话,当面撒谎脸也不红,昨天双方都快两千人了,那叫小误会?!真当我啥也不知道吗? 问:“你怎么和你们连长,就是你说的那个头儿认识的?” 答:“在牛首山保卫南京时,头儿和老马一起来的。” 问:“老马是谁?” 答:“我们守牛首山时的连长,后来阵亡了,我还有几个老兵就跟着头儿过了长江,加入了郑头儿的军需处。” 第三页 受访者:沈冲,绰号疯子 问:“听说你在一次白刃战时一个人杀死了四十多名鬼子,这是真的吗?” 答:“当然是真的,太具体的数字我也没计,不过当时杀疯了,四五十名总是有的。” 补记:这样的事如果不是有很多士兵证明此事是真的,我会认为我疯了!! 问:“说实话,我觉得你所说的让我难以置信。” 答:“不是正常白刃战,如果是正常白刃战我杀不死那么多,那是先后杀死而不是一次性杀死。” 问:“那是哪次战斗,能具体说说吗?” 答:“台儿庄巷战,当时我和小山子从房顶下去后堵在了日军增援的必经之路上,我俩都会日语扮成日军,鬼子来一拨我俩就杀一拨,鬼子对我俩没防备。” 问:“一拨有多少名鬼子?” 答:“五六名或者十来名不等,巷战受空间限制,日军和我军都是以小组的形式逐次添加,一次上多了也没用施展不开反而伤亡更大。” 补记:就是这样也太惊人了!! 问:“士兵们都说你最能打,所以背后管你叫杀神,是真的吗?” 答:“小山子最能打,我比不过他,他是杀神我不是!” 补记:强中更有强中手?! 问:“为什么只有你管他叫小山子?” 答:“没当兵之前我们就认识了,一起打鬼子后就再也没分开过。” 问:“听说你们这儿的兵都很怕你,为什么?” 答:“小山子脾气太好心肠也软,有些事总得有人去管的。” 第四页,受访者:憨子,大名无 第五页,受访者:石彪 第六页,受访者:刘开山,绰号小石头 补计:此军需处故事极为传奇。 初闻系75军某部与该部争战利品一事在高层闹得沸沸扬扬。 据悉,该部以一连之兵与75军某营赌斗竟大获全胜,以致中央军主力部队亦因此脸上无光。 高层欲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勤连,竟遭川、桂、滇、东北、西北各部一致抗议。 后方知,该军需后勤连竟是一支英雄连队,竟追逐主战场而转战不休,杂系各部皆承其情。 看来此部善战,必与那个霍小山——士兵口中所称的头儿有极大关系,还需要对他做主要采访啊。 第三九五章 访谈录(二) 受访者:郑由俭,绰号胖子 问:“听说您是上校军衔,是吧?” 答:“嘿嘿,一个虚衔罢了,混碗饭吃,混碗饭吃而已。” 补记:这就是传说中的那的堂弟吗?传言其人极胖,而眼前之人却未见大肚腩。 然,观其气质与传言,符! 嘻皮笑脸之徒,满面商贾气息之辈,见面竟行古人作揖之礼,此奇葩竟混入国军之队伍,诚国军之耻也! 问:“听说你外号叫胖子,看来你并不胖啊。” 答:“原来胖现在不胖了。” 补记:依旧嘿嘿不止。 问:“您原来是军需处的主任,是吧。” 答:“副的,嘿嘿” 补记:若非出事,你就是副的那正的又如何敢管你? 问:“原来有多胖?看你这身高得有一百五六十斤吧,现在看你也就一百一二十斤,掉了这么多肉,着实辛苦。” 答:“何敢妄言辛苦?外贼入侵,举国上下,何人不苦? 黎民百姓,前线官兵,乃至委员长大人,包括您记者不也同样为抗战奔波? 莫说那区区几斤囊囊踹掉了,就是为抗战献了此身亦何足惜哉?!” 补记:!!此人绝非传说中之草包啊,仅凭这翻话!只是,这囊囊踹为何物? 问:“恕我见识浅薄,郑主任这囊囊踹为何物啊?” 答:“哦,东北方言,跟霍小子学的,囊囊踹就是小肚子上的肥肉,原指肥猪的腰条儿部分,五花三层肉,做红烧肉的那个地方,明白不?” 补记:我去,这特么什么比喻?刚才白夸他了!着实令人凌乱。 问:“我记得你们所说的霍小山也是东北人吧,你的东北话跟他学的?”“ 答:“是啊,东北话贼好玩,个个能白唬,天生段子手,但霍小子除外吧,他不大爱说话。” 问:“听说你原来是这管事的,可是弟兄们怎么管霍小山叫头儿?” 答:“这是什么话,我可不乐意听!” 补记:当时以为自己问错话了呢,没成想被这家伙耍了一下子。 又答:“记者先生您别误会,嘿嘿,我说不乐意听不是因为弟兄们管他叫头儿,我也那是管他叫头儿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补记:我去! 问:“郑主任真爱开玩笑,我想问你,霍小山是怎么到你们军需处来的,怎么他后来就成了你们的头儿了呢?” 答:“他是带着几个人在南京保卫战失利后过江而来的,我见其余部队溃兵连枪都跑丢了,而他们竟手持缴获鬼子的武器,思其必定神勇,故收至麾下。 世人言千里马常有而伯乐常无,我郑由俭太胖难以成为千里马也只好做个慧眼识英雄的伯乐了! 唉,想世间有多少良驹欲救国却无门而只能躬耕于畎亩之中,而伯乐仅我一人,惜乎哉,惜乎哉,惜乎惜乎也哉哉!” 补记:这都特么什么烂糟糟的,此人怎能如此自恋?!简直不要个fe! 问:“郑主任,郑主任,您说远了,您还是说说他怎么成为你们战时军需处的头儿的吧。” 答:“哦,我是扯远了,嘿嘿,霍小子会练兵,他加入后说呆着没意思,想练兵,我说那就练吧,我就把一个连,不,两个排,拨给了他。 然后鬼子就来了,霍小子作战勇敢,头一次战斗就带着弟兄们灭了几十个鬼子。 我一考虑我当时那么胖也打不动啊,就让他先带着吧,于是他就一直这么带着了。 所以他得努力,不努力打鬼子我就把他的头儿的官衔收回来!” 补记:你就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吧,还你胖打不动,你还是不够胖,你要是能让七五山炮都炸不动那你更该上前沿了! 问:那您的意思——你现在瘦了,那是不是你改当头儿呢?” 补记:不给你两句你自恋起来还没完了,看你如何作答。 答:“他现在带得挺好的,我为啥要接过来,我也捞个省心,唉,为了这军需处,我的心哪都操碎咧,我太累啦,也该歇歇啦!” 补记:你赢了,你上前沿怕不怕死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死不了,因为脸皮太厚,机关枪都打不透! 问:“郑主任,我们好象又跑题了,我问的是他怎么就当上了头儿的啊?” 答:“刚才没回答你吗?霍小子能打啊,我跟你说句实话,前前后后我不记得我们打了多少仗,但好象就没打过败仗,撤退不算!” 补记:不是一个士兵说啊,看来霍小山打仗是有真本事的。他也必须有真本事,否则,那川、滇、桂、西北、东北各系部队,哪个又是省油的灯?怎么会独独为他说话? 问:“那你们的这个头儿是什么来历你知道吗?” 答:“关于我们头儿的来历嘛,其实我跟你说,我们这的人很多都知道,但当兵的不敢说,我却敢说。” 问:“等等,郑主任,您不是说他那个头儿这个官衔是你给的吗,怎么又变成‘我们头儿’了?” 答:“你管我咋叫?记者八卦是对的,但军事记者八卦可就不对了啊,嘿嘿,我看你是不想听了吧?” 补记:这个死胖子这特么是威胁我吗?不过他貌似倒也挺有意思的啊。 问:“自然要听的,郑主任您接着说。” 答:“霍小子是中央军校出来的,我听沈疯子说,霍小子和沈疯子两个在中央军校时是和74军特训班混在一起的,老兵们打枪拼刺刀就没有能玩过他们两个的。 当时他们特训班有句话叫‘宁惹阎王莫惹沈冲’,而沈冲又是霍小子的小弟,你就能猜到霍小子当时能有多猛了。 但,这并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你知道霍小子的父亲是谁吗?” 补记:这特么地是谁问谁答,我一会非得记乱套不可!这是个话痨! 问:“是谁?” 答:“霍远你知道吗?” 问:“西北军大刀队,长城抗战喜峰口霍远?芦沟桥事变霍远?!你是说霍小山是霍远的——?” 答:“嗯横儿!然也!” 补记:震惊,绝对的震惊!老子英雄儿好汉莫过如是啊!怪不得听说,在保这个后勤连的时候,西北军措辞最为强硬,原来人家是一家人啊! 问:“怪不得,怪不得,年轻有为啊!” 答:“今天我可跟你这个大记者没少说啊,嘿嘿,你看你还要记下来,这多累啊。 要我看哪其实你今天记不记都一样,反正也发表不了的。 老弟,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人,你应该懂得,我们战时军需处这档子事是上不了台面的。 嘿嘿,不过,话说回来,别看你一个大男人手指头跟萝卜似的粗,可一忙活起来那手还记得真快呢! 补记:我特么乐意记!你特么个死胖子!我日你仙人板板滴,你那才是手呢!!! 补记:访那个该死的胖子完毕,又碰巧原来采访过的那几名老兵路过。 便问之:我现在相信你们很能打了,你们作战这么勇敢是因为委员长所提倡的“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吗? 回答:你在说什么?烂糟的真心不懂!我们这么打就是为了能出名,出大名! 然后我们头儿媳妇好知道哪里来找他,中国地盘太大了! 第三九六章 访谈录(三)专访霍小山 受访者:霍小山形势:私聊 补记:眼前这个穿着军官服装面色微黑身材纤细的年轻人就是那个搅动风云无数的霍小山吗? 中等略高的身材,背后背着一把大刀挎着一支装了木盒的盒子炮,装束与时下普通军人并无二致。 唯一不同的或许便是他那不喜不悲的表情还有他的眼神吧。 军人的眼神往往有着各自的性格特征,或炽烈或狠厉或锋芒外露或绵里藏针,唯有他的眼神平静如星如月如水如潭大有处变不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势。 他的长相很普通,他所作所为又并不普通,时下战局不利,原本以为自己会平静面对他的,却不知见到他的一刹那心生敬意。 问:“能说说你身后背着的这把大刀吗?看刀把儿的样式和别人使的大刀片好象不同啊。” 答:“这把刀来自东北义勇军一位已经阵亡了的抗日英雄之手,他叫郝存义。” 问:“我可以看一下吗?” 答:“当然可以的。” 补记:真是好刀,吹毛利刃莫过于是! 问:“此刀饮过很多倭贼之血吧?” 答:“饮倭人之血越多反而刀锋越亮,好刀正是如此。” 问:“还记得这把刀杀过多少鬼子吗?” 答:“刀出不空过,杀过多少个并不重要。” 补记:看到他以手抚刃的平静样子,那手指触刀锋的样子让自己心中没来由的一寒。刀出不空过,出刀必见血,那得杀多少个鬼子?! 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打鬼子的呢?” 答:“这个,我记得九一八的第二年,鬼子来到了我们村,杀死了我们全村的人。还记得当初打过一个小鬼子一拳,也不知道那家伙死没死,那应当是打鬼子的开始吧。” 问:“怎么还不知道打没打死?” 答:“当时一拳打在他命根子上了,那时候劲小,也不知道打没打死。” 问:“这么说要是现在打的话他一定会死的是吗?” 答:“那是肯定的,要是现在还不能一拳打死一个敌人,那么我现在就不可能坐在你面前说话了。” 问:“你的武功很好?你必须一拳打死一个敌人你才会没危险,这说明你经常处于众多敌人要杀死你的危险之中?” 答:“是,我的武功当然也可以说我的白刃格斗很强。” 问:“能举个例子吗?” 答:“夜摸敌营时和鬼子的巡逻队撞在一起了,被我用匕首扎倒了三十八个。” 补记:震惊!!怎么可能?!可看他的眼神很平静,与我的震惊成为鲜明对比。 问:“你确实吓倒我了,你不会是刀枪不入吧?” 答:“我连冷兵器的刀与枪都扛不住,就更别提子弹了。” 补记:审视霍小山良久,我实在难以想象面前这个那平平常常的年轻人在战斗中是什么样子的,一个人用匕首扎倒了三十八个,岂不是杀神?! 问:“就因为这个所以你的士兵们都很服你是吧。” 答:“肯定的,军人嘛,你要想别人听你的话你就得比他们杀死更多的敌人,你就要凡事比他们想得更远。” 问:“给我感觉你并不象一个军官,你平时都是这样友善地对待我的士兵吗?” 答:“是啊,他们对我也很好,我们彼此之间是兄弟。” 补记:答这话时才看到他露出笑容,尽管很淡,但他的笑很特别,就象一个大男孩开心而快乐,给人感觉一下子便能拉近距离。 问:“听说你们和75军因为战利品的事情闹得很不愉快。” 答:“是。” 补记:他回答得竟如此平淡,我以为他会说说和75军之间的事呢,至少也会发发牢骚,可是没有,我只好接着问。 问:“都是中央军的,怎么会闹得这样不愉快?” 答:“他们抢战利品是用于邀功的,我们抢是为了给自己用的。 海龙王有那么多奇珍异宝却非得来抢我们要饭花子的饭碗,否则谁愿意去摸他们那老虎屁股?” 问:“可是你们摸了。” 答:“我们也是老虎,尽管只是小老虎。” 问:“你知道川、桂、滇这些系的部队因为你们和75军发生矛盾为你们求情的事吗?” 答:“听说了一些。” 问:“你究竟帮助他们做了多些事情?” 答:“第一,打鬼子抵抗侵略是全体中国人的事情,谈不上帮不帮的问题。 第二,如果非要说帮,他们也没少帮我们。 至少很多时候我们没有上前沿硬扛鬼子的炮火,虽然我们战斗力是强了些,但我们同样扛不住飞机、大炮、坦克,我们这点人太少了。” 问:“可以说说你和日本鬼子的私仇吗?” 补记:他沉默了一会儿,不过眼神依旧平静,我看不出他有什么变化。 答:“我的私仇你应当知道的吧,就算你原来不知道,你现在也应当知道的了。” 问:“为什么这么说?” 答:“因为你先采访了胖子,就是正由俭,他要是能藏住话那就不是胖子。” 问:“你很了解他吗?” 答:“当然,他有没有对你说过他的炮打得很好,各种炮,掷弹筒?” 问:“没有。” 答:“他是一个在打炮上极有天赋的人,在我认识的人里仅次于我。” 补记:好象问答双方又反了,以后可怎么能看明白的? 问:“好象我们说远了,说说你的私仇吧。” 答:“父母,还有我一村子的乡亲,这是私仇。日本人屠了很多这样的村子,有很多象我一样失去了亲人的人,所以现在就是国仇。” 补记:我没有再问下去,显然他不原意谈太多自己对日本人的仇恨,太多现在的气氛不适合说这个话题。 问:“你们打死了那么多的日本鬼子,可是却一直藉藉无名,心里平衡吗?” 答:“只要鬼子死了我心里就平衡。” 补记:我觉得霍小山是个很聪明的人,他虽然话少但总能抓住问题的实质。 又答:“好了,现在说说你这个大记者报道的事情可以吗?” 问:“当然可以,你想说什么?” 答:“其实,我们打鬼子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想大多数的中国人都在尽自己所能的在打击侵略者,能力有大小,杀鬼子的心是一样的。 而不论采取哪种方式,只要侵略者死了,最终被我们赶走了,我们就达到目的了。 我想说的是我认为你这次采访其实就是一次私人间的谈话,我和我的弟兄们无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也不会见诸报端的。 光因为和75军的矛盾这点上你的报道就发不出去,我想你也明白这一点。 之所以接受你的采访,因为你是中央社的记者,我想我需要向你表达出我们这支小部队的待人以诚的心意。 我们这种诚意是对所有人的,只要他打鬼子。” 补记:我突然明白了,他接受了我的采访,也只是想让我给75军传个话,他并不想和75军这么一直僵持下去。 他自己是不会去主动说什么的,如他所说,75军是老虎,而他们也是老虎,尽管只是小老虎。 这是一个能审时度势的年轻人,他的聪明并不只体现在战斗中,也体现在人情世故上。 采访也就到这里了,祝他好运,祝所有为“驱除达虏恢复中华”的健儿们好运! 第三九七章 请柬 那位中央社的记者走了,走之前却把他采访的记录本给霍小山留了下来。 正如霍小山所说,那记者也明白,他采访军需处的这些资料是不可能发表的。 霍小山随手翻了几页恰恰看到郑由俭吹牛的那一段,于是就笑了。 他的小跟班小石锁也是识字儿的,那是因为他是家里的老小,他爹自然不希望自己一家五虎都是睁眼瞎,所以才让他读了一年私塾。 小石锁他不知道头儿在笑什么,心中也是大大的好奇。 于是他也抻着脖子跟着看,而这时霍小山却已经合上那个记录本,小石锁先是内心失望可又一想这个可能也算军事机密吧本不该自己看的。 就在小石锁刚要扭头之际,霍小山已经是把那合起来的记录本抛了过来,小石锁忙伸手接住。 “你保管着吧。”霍小山微笑着道。 “那头儿,我能看吗?”小石锁那刚平息下来的好奇心又起来了。 霍小山笑笑却没吭声。 他翻了下这个记录本倒不是因为八卦或者是谁说了自己的坏话。 他就是怕有的人嘴上没把门儿的说些伤了兄弟感情的话从而引起大家的纷争,这回见里面也没什么烧了有点小题大作,自然就扔给小石头保管了。 这时门口站岗的士兵却领了一个75军的军官进来了,手里拿了个红色的纸卡。 那军官却是认得霍小山的,上来就“啪”地打了个立正敬个礼。 这一下还真把霍小山弄楞了,因为他看那军官虽然比自己大了几岁的样子,但衔阶却比自己还高,竟然是个少校。 霍小山忙回礼的时候,那军官已经是毕恭毕敬用双手就将那红色的纸卡递了上来,说道:“我们师长晚上请霍长官和74军的的于长官吃饭。” 霍小山扫了一眼那请柬,上面写的还真就是那师长请自己吃饭的内容,便又看向了那军官道:“哪有少校给上尉敬礼的?我可当不得!” 那军官笑了一下后却正色道:“你当得的!我这个敬礼是以个人名义的,我哥哥是在南京保卫战中阵亡的,抗日功勋之大小与官衔无关!请霍长官准时赴约!” 然后他双脚一并又是一个敬礼,这回却不待霍小山回礼就扭头向外走了。 从屋子里走出来的郑由俭看到了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凑上前来拿过霍小山手中的请柬看了看,说道:“请吃饭就请吃饭呗,少校给上尉敬礼他疯了吗?莫非那个什么师长怕咱们不去特意嘱咐的?” “他拿我当英雄了吧,尽管我从没觉得自己是什么英雄。”霍小山道。 霍小山自然明白那师长请自己吃饭肯定是那个中央社的记者给传话了,却不知道那记者在把他那采访记录本给自己留下之前却是先让那师长看了。 那位师长看完那原汁原味的采访记录当时就脸红了,却是把手下主要军官又召集上来一顿好训。 为啥训?他先把那记者的采记记录中所谈到的霍小山部杀鬼子的事迹大致说了一下。 他告诉你自己手下的军官们,我今天训你们绝不只只是因为为咱们的人抢霍小山他们的战利品,我自然知道这些年来你们抢友军的东西谈不上多但也绝谈不上少,甚至有些都是我默许的。 但是,你杀鬼子还没有人家杀的多却抢人家的战利品那就不行了,这涉及到了军人的荣誉,到哪里都是让人瞧不起的! 人家就那么一个后勤连却帮着各系部队打了那么多仗救了那么些人,如果我是杂牌军我也要为他们出头说话的! 更何况你们有人竟然不开眼地还拿枪指了74军军官的头,我自己都从不和74军叫板,他们74军的师长旅长有几个那都是和我在一个战壕里打出来的兄弟,你们这是想作死吗? 主官一怒下面的军官自然是战战兢兢,而给霍小山送请柬的那个少校虽然级别低了点却是师指挥所的,因此目睹了这个会的全过程。 国家危难之际,亡族灭种之关头,没有哪个人不钦佩打鬼子有本事的人,因此奉命来给霍小山送请柬时他庄重地敬了个军礼却是发自内心的由衷的敬意使然。 “怎么了,怎么了,有人来请你吃饭了吧,哈哈哈。”说话声中于光良已是大声走进了院落。 本来霍小山在和于光良意外相逢后便急着要找自己部队。 于光良如何肯放?虽然战争才打了两个年头,但他们特训班的老兵们却已阵亡多个了,一个个年岁数并不大但却说见一面可能就少一面绝不为过。 霍小山无奈之下才说出来了与75军刀疤团长的恩恩怨怨,自然担心军需处与那刀疤团再打起来。 于光良已从霍小山口中得知军需处虽同属中央军却由于没有了靠山而境遇尴尬,便自告奋勇来打助拳。 75军那刀疤团长敢欺负杂牌军敢欺负军需处却也不大好惹同为中央军主力部队的74军,所以余光良自然是抓住了刀疤团长手下冲动的机会,造成对方以枪指己头的事实。 “你没有收到75军的请柬吗?”郑由俭奇道。 他现在自然知道了于光良是和霍小山和沈冲在中央军校时的老关系。 “嘿嘿,他给我我不收也不好,所以我躲着,我就是躲不掉我也折腾他们一下。”于光良阴险地笑。 “你不是看着人家送请柬才跑出来的吧。”霍小山笑道。 于光良就住在了霍小山旁边的院子里,霍小山太了解这些老兵了,一个个打起仗来该狠时狠该油时油,该偷奸耍滑时那是绝不会当老实人的。 “嘻嘻,我就是看他们送请柬才从后门跑出来了。”于光良得意地笑了。 “哈哈哈”在场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霍小山院门口的岗哨喊了声“报告”后则又进院来了,他身后跟的正是那个刚从霍小山这儿走了没多久的75军的少校军官。 那军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仍旧在嘻皮笑脸的于光良,走上前来就伸手就把请柬递了上来。 “啥事?”于光良收起了笑容脸上却是换成了副倨傲无比的样子。 “看了你不就知道了?”那军官也没给于光良好脸色。 他也是老兵啊,自然能摸到于光良的心态,明摆着是看到自己进院才跑掉的。 他一寻思这小子肯定是跑到霍小山来了,因此都没问于光良的那几个手下就撵了过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第一你是送请柬的吧,要双手呈上,双手呈上,懂不?第二,你见我面我不应当给我敬个礼吗?你送我就接啊,我特么还不接了呢!”于光良在礼数上挑着那军官的毛病,却把手往后一背。 “都是老中医,你少特么给我来那个偏方,你是少校我也是少校凭啥我给你敬礼?”那军官嘴上也不让份儿。 郑由俭听他这么说看了看霍小山又看了看那军官却哈哈笑了起来说道:“我是上校我有发言权吧,那你刚才咋给上尉敬礼呢?” “啊?你少校给上尉都敬礼了,那我这个少校你更得敬礼,你不敬我就不接!”于光良一听那心里更不平衡了。 “给你敬个屁,你若是有霍长官那打鬼子的本事,你就是个小兵我也敬礼,你若是连一个鬼子都没打死就是当上司令又能如何?就是那唐生智就是那张小六子就是那你看能当得起我一个军礼不?”那军官满脸的不以为然,把自己的观点直接就亮了出来。 头两个举例倒也罢了,只不过他说的那个却正是郑由俭的那位弃城而逃最终被毙了的堂兄,郑由俭听人家这么说也不生气,只是长叹了一声道:“唉,军人不打鬼子没地位啊。” 第三九八章 夜谈(一) 夜深沉,天上繁星点点,一处院落里传来了隐约的低语声。 循声而去,会发现那声音并不在屋子里,院子里的地上也没有人。 “今晚你喝了多些?”一声柔柔的话语却是发自搭在院里的一处凉棚的顶上。 说话的是慕容沛,此时的她正和霍小山并排仰面躺在那凉棚的顶上,两个人都同样枕着脑后的胳膊,望着那浩渺的星空。 “喝了二十三盅。”霍小山答道。 “一盅几钱?”慕容沛又问。“五钱。”霍小山答。 慕容沛“哦”了一声,她自然是闻到了身下铺着的草香味中夹着霍小山身上发出的酒气。 “你们都说什么了?”慕容沛问 “能说什么,无非是过去的事一风吹了,以后不打了。”霍小山答道。 他俩现在说的就是晚上霍小山赴那75军酒宴的事。两个人本是约好今晚要在一起的,但没成想却有了酒局。 但霍小山喝完酒后依然来找慕容沛了,慕容沛嫌屋子里太热却相中了院里凉棚,便央着霍小山两个人爬上到上面来一边乘凉一边看星星。 霍小山这些天太忙,两个已经好久没有在一起了。 这回终于进入了国统区不用被日军在后面追了,但再次分别也已经是眼前的事了。 已经借助军需处摆脱了生存危机的军统人员自然要回归自己的组织的,而霍小山的队伍也要开拔了。 霍小山暂时并没有和那个派遣他们参予抓捕南云织子的那位汤少将联系,而是在于光良的劝说下先把自己这一个营的人挂靠在74军下面,因为大战已经打响了。 这样做的好处在于霍小山又可以象原来军需处那样,虽然参战但却可以发挥自己这点人马的特长有较大的自主性,不用当炮灰。 霍小山本人和他士兵们倒不是怕死,但他们知道,如果要是打阵地战的话,他别说这一个营就是一个团又能如何,能打半天、一天或者两三天又如何,在一场大会战之下无论是冲锋或者固守他这点人肯定会灰飞烟灭。 而悲哀的是可能连敌人都没有看到甚至还没有进入到日军步枪的射程,那么这些身经百身的老兵就可惜了,本来能够杀死更多的敌人可若是连敌人的影儿都没看着就阵亡了岂不是死的太没有价值? 霍小山隐隐觉得国军的这种和日军硬碰硬的打法伤亡太大了。 中国地域这么大,和日军周旋的余地也大,不纠结于一城一地的得失,把日军的有生力量消灭多了,他们没人了占的地方也得吐出来。 但他也只是想想罢了,他现在也已经饱尝了身后没有补给没有医药没有后方的滋味。 阵亡的兄弟也就不提了,但好几次眼看着受伤的士兵由于缺医少药而最终离去。 战争残酷得就象一个绞肉机,纵使你再勇敢,也得背靠大树啊,否则一个人又能碾几根钉? “山子,你想什么呢?”慕容沛见霍小山有一会儿没吭声了便问道。 “我在想我把咱们这点人挂靠在74军上的事,背靠大树好乘凉啊。”霍小山轻叹道。 慕容沛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却是一翻身来抱霍小山,霍小山忙柔声道:“我一身酒味呢。” “不管那么多了,74军是你的大树,可你又是我的大树,过两天我就又不能在你这棵大树下乘凉了。”慕容沛有些娇恼地说道。 霍小山听她这么说便也侧过身来让她枕在了自己的一只胳膊上,另一只胳膊自然而然地搭在了她的腰肢上。 “这回再回去你一定要多动脑筋,保护好自己才能做更多的事,我估计那个罗林暂时是被我吓住了。”霍小山道。 慕容沛嗯了一声后说道:“我就搞不明白,我没觉得自己的漂亮又能如何,可是为什么男人们为什么会对美色追逐不止,烦死了。” 慕容沛说完这句话后见霍小山又不吭声了,就在她想再开口时,霍小山却轻声说道:“丫丫你看着我。” 慕容沛抬起本是埋在霍小山下巴头的头看向霍小山,于是两双在夜色中同样黑亮的眼睛便对视在了一起。 霍小山轻声却缓慢地说道:“男人好色那是因为食色性也,如果人断了之心那便真的断了轮回了。” 霍小山知道慕容沛未必能听得懂便又解释道:“人若无那自然就造不了小人了,便不会男欢女爱之时再会有有缘者来投胎,那不就是断了轮回了吗?” 慕容沛想了想,倒也说得通。 但霍小山现在想说的并不是这个,他接着说道:“但正如你所说的,外貌并没有那么重要,皮肉只是表象,生命的意义在于生命的本身。 咱们赶上了这样一个时代,无论你长得漂亮也好丑陋也罢,我们要不想成为奴隶那就必须得成为战士。 既然成为了战士自己活下来敌人死了才最重要。 或者自己死了,却换来了一个几个或者几十个异族侵略者的命,这也就值了。 美貌、气质、谈吐、女人的肉体后这些表象后才是一个战士的本质,才是真正的坚强。 所以你要学会坚强并把之变成自己的本能。 生命之间的你死我活才叫战争,因为谁也未必就比谁笨,多动脑筋下手够狠摒弃懦弱才能做到最好笑到最后,这是尽人事。 等我们把所有自己能做的都做过了之后就是听天命了。 尤其是你,本就是女孩论打仗杀人本就是天生的弱项,而你却又长了一副佛经里所说的好皮囊,那就更要多加小心。 红颜本就祸水,乱世佳人就更麻烦,我对你不放心也没用,你得自己锤炼。 早晚都得长大,早晚都得面对复杂的大千世界,早一天适应便早一天多一份打败敌人保存自己的机会。 你若是遇到危险,如果能通知我我自会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但人这一辈子总有些事最终靠的只有自己,明白了吗?” 慕容沛看着霍小山的眼睛听着他说的话已经是痴了,直到霍小山问明白了吗,才把自己再次投入到了霍小山的怀中。 她在霍小山耳边轻声说道:“我明白你放心吧。可是我都被你救习惯了,有一天我跟细妹子说,我都不知道你救我几回了,要是真如你们信佛人所说有轮回,下辈子我就是给你做牛做马也心甘!” “胡说什么呢你?”霍小山伸手把慕容沛搂得更紧了些,却是复又躺了下来,然后说道:“坚持住就会有希望,人这一辈子好短的。” “怎么好短?你是说那些阵亡的将士吗?”慕容沛重又打入到霍小山的怀中不解地问。 “是也不是啊,‘人生几何,对酒当歌。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咱俩匆匆相聚便又分离,我爹我娘虽然恩爱却也只是半世夫妻的缘份,就纵有那能相守一生的夫妻又如何?却都是转眼成空,就象冲锋在前的战士,一颗子弹过来,人死便只是一呼一吸之间,阴阳便已相隔” 霍小山的话语声越来越小,最后已经近乎呢喃,最后便在均匀的呼吸声里进入了梦乡。 慕容沛知道他这些天奔波劳顿心体兼用而今晚又喝了酒终究不是铁打的,他太累了。 慕容沛轻轻伸出放在霍小山身上的手本想摸摸霍小山消瘦的脸颊,可是却怕惊扰了他,最后却是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霍小山的头发。 连日征战,霍小山的头发已经长了,而那头发给慕容沛带来的触感又让她心中柔情无限。 第三九九章 夜谈(二) 霍小山和慕容沛在一起的时候,在住地外的一片树林中,有两个人也正静静的坐在一起,那是细妹子和沈冲。 “看你,为嘛喝那么多酒?”细妹子柔柔地说着,话语是嗔怪的含义,可那语气里却是满满的柔情,哪有半分责怪的意思。 “给小山子挡酒了的,其实我知道他不喜欢喝酒,酒量也没我好。”沈冲答道,“再说,他别的方面都比我强,我比他能喝,那我还不好好显摆一下,嘿嘿,水呢?” “在这呢。”细妹子轻轻离开沈冲的怀抱,黑暗之中将一把军用水壶递了过去. “盖子打开了,慢点别碰洒了。”细妹子小声叶叮咛着,不一会儿,黑暗之中传来了沈冲咕咚咚喝水的声音。 细妹子自然是和慕容沛在一起得知沈冲去陪霍小山喝酒的,知道他爱喝酒也能喝酒就特意带了壶凉开水出来。 “痛快,好久没这么喝酒了!”沈冲放下水地壶说道。 “你说的是喝酒痛快还是喝水痛快呀?”细妹子吃吃笑着问。 “都痛快,和你在一起也痛快!”沈冲笑着答道。 他的大手却是已摸到了细妹子的小手往下一扯他先倒在了那凉席上,而细妹子嘤咛一声便也顺倒在倒在了沈冲的怀里。 细妹子和慕容沛两个人原本就商量好了,等他们喝酒回来就各自会情郎。 战事倥偬,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总是离多聚少,两个早已明白了男女之事的少女却再也顾不得羞涩了。 倒是两个人原本是住在一起的,又都想单独和那情郎哥在一起,为谁留在院子里还真是谦让了一翻。 细妹子是绝不肯留在屋里的,哪能因为和沈冲在一起就挤了山子哥和丫丫姐的地方呢?不过心细如发的她出来时不光带了壶水还带出来一卷旧凉席来铺在了地上。 算起来加上今晚,细妹子和沈冲两个人好上后这才是单独在一起的第三回。 细妹子将自己的脸庞贴在了沈冲裸在外面因喝酒而变得滚烫的胸膛上,内心已是醉了醉了的。 “这回喝酒没打起来吧?”细妹子问道。 “这回是他们赔礼道歉哪能再打起来?改拼酒了。”沈冲答道。 沈冲爱喝酒也能喝酒,军人喝酒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话讲明白了就得喝。 好在他酒量确实了得,将陪酒的75军的军官喝倒了三四个这才罢场。 “你咋什么事都那么能往前冲,怪不得叫沈冲?以后多长点心眼,可我不是说你不替山子哥分忧啊。”细妹子现在把自己一腔少女的心思都放在了沈冲的身上,沈冲那爱打爱冲的性格着实让她有点担心。 “爹娘没了后什么事都靠自己,要不就后受人欺负,爱打爱冲久了就成习惯了。”沈冲将手搂在了细妹子的细腰上感受着少女细腻的肌肤回答道,截止目前,这也是他和细妹子在一起亲热的最大程度了。 “说说你爹你娘吧,我想听听,虽然他们离开你早了点,可我都不记得我爹娘了,连长相都想不起来了。 我打小就没了爹娘,小时候特别羡慕人家那些有爹有娘的孩子。 有一次看着人家的大人喊自己的小伙伴回去吃饭,那小伙伴就在后面牵着大人的衣襟走,我羡慕得不得了。 就一直那么跟在后面边走边看,差点跟到人家去了,直到人家大人看到我要留我吃饭我才跑了回来。” 细妹子幽幽地说着,在她的印象里始终就是年迈的爷爷和那滔滔长江水。 沈冲听细妹子说得凄婉那揽着她腰的手上就多用了一分力量以示安慰,然后才说道:“我倒是从小有娘,但小时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幸福。 如果我在外面玩我娘是从来不喊我回去的,因为她从来都是揪耳朵把我揪回去的。 我从懂事起娘就让我练武,那时候淘气贪玩娘就打我,用柳条抽我,而我又特别淘气,所以印象里一想到娘,就常常想起柳条抽在身上的痛。 娘有回打我打得太狠了,胳膊腿儿上都被抽得都是血凛子,爹都看不过去了,两个人就背着我吵起来了。” “你娘为什么那样打你啊?是不是她后悔嫁给你爹了?”细妹子本以为沈冲的童年会很幸福,却哪成想过沈冲的童年是在柳条的抽打下度过的。 “我当时也小也不懂,娘那回也很生气,就听她跟我爹喊了一句什么现在不好好练功长大怎么活? 可是等我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那些血凛子已经好差不多了,原来在我睡着的时候我娘往我身上涂药膏了。 爹就在旁边劝我说你好好练功要听你娘的话,我爹的脾气很好,我明白他是既不想让我挨打又不想让我娘生气。 我爹当时说的话我也不大懂,但是小孩子哪有记娘的仇的,虽然有时不敢往她身边贴却也不恨她。 但是等我长大了后我娘就不再打我了,她自然会教我学日语,还跟我讲了她在家时候的一些事情,还会在晚上唱一些她家乡的小曲给我听。 那时候的娘和小时候的娘判若两人,每天都会变着法的做好吃的给我吃,会给我洗衣服,会象别人的娘一样把我衣服刮出口子后给我缝上。 但我要是偶尔练功少了,她还会生气,只是不打我了,但那时候我练功已经成习惯很自觉了。 我不象小山子,听他和他那个媳妇说,他从小就和别人不大一样,是天生练武的料子。 我不行,我的武功与其说是自己练出来的都不如说成是我娘用柳条抽出来的,长大了懂事了我拼命练武就是为了看她在我完成了她规定的量后露出的笑来。 娘笑起来很漂亮,有一回听爹说,就是因为娘那一笑才把自己迷住的。 长大了久了我以为娘一直就是那样的脾气呢。 可后来我直到佐滕一雄带着武士出现了的时候,他们想杀死我和我爹带着我娘回日本,我才知道我娘为什么非逼着我拼命练武,原来她早就猜到她家族的那些人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再然后就打了起来,爹爹先不行的,娘也受了重伤。 我记得当时娘对那些日本人说,我知道就是我死了你们也会把我的骨灰带回去,可是我就不回去,我没生在中国但我死了却要做中国的鬼。 那些日本人往上冲时娘却掏出了一颗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手榴弹。 娘就往前走逼着那些畜牲往后退,然后娘回头看我时就哭了。 她说,你是娘的宝贝,娘从小打你就是怕你不练武等这些畜牲来了不放过你。 当时我们是在一个挺高挺陡的山崖上,娘就让我从那个山崖上滚下去,我不肯。 娘就说,宝贝,我知道你特别喜欢看娘笑,今天娘笑给你看,但是你要听娘的话不要惹娘再生气,学好本事回来给娘报仇,你要是报不了仇我会死不瞑目的,记住你的仇人叫佐滕一雄。 然后,娘笑了,我哭了。 日本人趁我们娘俩在说话,娘就拉响了手榴弹,我就从山崖上滚了下去,年纪还小体重也轻就逃了一命出来。”沈冲终于在酒后讲出了一直压抑在心头的事,声音已经哽咽,眼泪不知不觉中已是滑落了下来。 细妹子则早已经听呆了,直到沈冲讲完有好一阵功夫后才回过味来,发现自己也早已泪流满面。 两个人良久没有再说话,树林里静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夜已渐深,沈冲待自己的情绪刚刚平息下来要说话的时候,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却是已握住了他的大手,那小手拉着大手缓慢却又坚决地往下往前,直到轻轻地抚在一个少女已经裸在黑夜中的两团绵软上。 第四00章 向庐山进发 四名军统人员走了,他们通过75军的电台终于和他们的上司取得了联系,于是他们的上司出面,他们坐上了75军派来的一辆越野吉普奔向离他们最近的火车站,他们再搭上一列运送军火车前往武汉。 慕容沛和细妹子手牵着手坐在后座上,两个人在那吉普车的颠簸之中时不时地会把身子撞在一起,却都各怀心事。 细妹子想的是昨晚和沈冲在一起时,沈冲就是那样将头埋在了她那两团柔软之间沉沉地睡着了。 自打明白了那男女之事,细妹子曾经羞羞地想过自己会自己的心上人也会做那些羞羞的事吗。 可是那晚她发现自己错了,在牵着沈冲的双手的刹那,她却觉得自己不再是个未谙世事的少女,自己仿佛成为了一位年轻的母亲。 她就那样坐着靠在大树干,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沈冲的头发任凭沈冲在睡梦中把自己灼热的鼻息喷吐在自己的胸口却无一丝绮念。 慕容沛毕竟经历的比细妹子要多,在再次离开霍小山的时候,她便已经调整了心态,她已经把对霍小山的眷眷情意尘封了起来。 她记得那晚霍小山和自己说的话,她相信自己是可以独立面对那些必须自己面对的困难的,就象小时候娘没了以后,自己独立面对着那些图谋自己家财的心怀叵测的七大姑八大姨三姑六婆。 两天后霍小山也带着他的队伍又再次踏上了征程,他们的目标是庐山。 日军向武汉方向的进攻已经是越来越紧,余光良他们师是作为预备队驻留在长江南岸的,而在庐山区域战斗早已经打响了。 余光良通过自己上司向74军主力部队把霍小山这个营的情况做了说明。 打起仗来没有人会嫌自己兵多,更何况他的上司们也已经耳闻了霍小山以一个连赌斗打赢了75军一个营的事情。 更兼听说霍小山竟然是抗战开始后最早就是加入了74军的老兵那就更是欢迎之至了。 但唯一遗憾的是,霍小山手中没有庐山地区的军事地图。 于光良给霍小山提供的那份庐山地图过于简单了,也只能说聊胜于无可以作为暂时行军之用,更详细的军事地图只有行军到位后再找74军想办法了。 军需处所有人都已经休息调整了过来,每个人都带着干粮袋子,大部份的士兵扛着的武器却变成了中正式和捷克式轻机枪,而日军的掷弹筒已经有二十多具了。 这是郑由俭与75军的那个师做“买卖“的结果,你们不是想要日本武器吗?好,你们可以用咱中国部队的来换,反正我们手中的三八大盖与歪把子机枪也多。 他们就用两支三八大盖换一支中正式、两挺歪把子换一挺捷克式的办法把自己大部分的士兵又全换回了原来习惯使用的装备。 至于掷弹筒那是不会换的,马上到山区打仗了,由于到处都是阻碍视线的山头,能够曲射的掷弹筒那自然是越多越好。 由于距敌还远,行军又恢复了原来的模式,沈冲带着一个尖兵在前面探路,跟在后面的大部队便又轻松起来,队伍中几个老兵指指点点着郑由俭在那里挤眉弄眼地笑着。 郑由俭觉察出了老兵们的异样便问道:”你们笑啥呢?“ 一个老兵笑道:”咱们郑头应当走到后面去?“ 另一个老兵就故意问:“为什么呀?” 头一个老兵就说:“郑头儿太胖,你见过哪个那个叫什么了的,对,叫伯乐不是勒脖,你见过哪个伯乐往前面跑的,是吧。” 很简单的话却让他们身前身后的士兵们都笑了起来了。 郑由俭他们说到这档子事心里一动但表面却露出不以为意的笑来回道:“我是伯乐咋地?你们还不同意?我要不是伯乐,那霍小子咋能成为咱们的头儿,他要不成为咱们的头儿你们这些老兵要说一个活不下来是扯淡,说不定也在小鬼子的子弹下别咕了一大半了吧。” 他这翻说辞端得说的正气凛然的,老兵们一想也真是那么一回事,不过马上又有老兵在旁边说起话来,他是跟着霍小山在南京保卫战后过江的老人之一。 他说道:“你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见他们竟手持缴获鬼子的武器,思其必定神勇,故收至麾下’,你的意思是你慧眼识英雄了呗。” 郑由俭先头听老兵们笑话自己所说的话已经觉得不对味了,这回又听老兵们竟然把自己在接受那个中央社记者采访的原话都给背出来了,那要再想不出这中间的蹊跷就不是郑由俭了。 不过他心里在那琢磨着,嘴上却不示弱:“我说的不对吗?我就是推算出你们能打仗才让你们留到军需处的,你们以为我郑胖子军需处的这碗饭是随便来个张三李四了、阿猫阿狗就能吃上的吗?” “快拉倒吧,对,你是慧眼识英雄,你当时你那双小眼睛盯的可不是英雄,盯的可是那我们扛着的歪把子机枪,就你当时那表情,眼珠都快掉到枪膛里了,小心我把那两个小蛋蛋当子弹射出去,还是二连发呢!“这老兵这话可说的着实够暧昧了,顿时老兵们都哄笑起来。 有人说话出了彩,那偏帮的溜缝的马上就跟上来了,都在一起打了那么多仗,互相配合都已经很是娴熟无比了,包括打嘴仗。 这个说”那是两个小球球怎么是两个小蛋蛋?“那个说”不对,你说的是眼睛吧,眼睛是外面一个小球球里面夹了一个小蛋蛋,那就是四个小蛋蛋,郑头儿,再加一个呗,这样五连发就赶上中正式了,比你那原来的俩子儿一撸子好使多了!“ 哄堂大笑声起,老兵新兵都跟着一起乐,郑由俭虽然脸上讪讪的却也不恼,他边走边就寻思,我对那个记者说的话这帮家伙怎么就知道了呢? 他脑瓜本就好使,一琢磨一推理,便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当时自己和那个记者说话的时候身前可没有别人,那个记者是把自己说的话记在一个本本上的,现在老兵们知道了那些话证明他们就一定是有人看过那个本本了。 那本本原本是在记者手中的却被自己人看到了,那只能说明那个记者把本本留下来了。 记者为什么会把本本留下来呢?自己可是开导那个记者了,你记也没用反正在你也在报纸上发表不了,自己能想到这点劝那记者,霍小子那脑袋瓜子自然也能想到。 那么这个记者拿这个本本也没有用,就极有可能把它给了霍小子。 郑由俭想到了霍小山那么这个本本在哪里已经是呼之欲出了,霍小山不是那种搞怪的人,那就肯定在他的跟班小石锁的手里,而且小石锁还识字儿。 郑由俭承受着老兵们嘴炮上的火力攻击并不着恼,直到老兵们笑过了之后恢复了常态的时候,郑由俭动了,你看他就象一只捕鼠的猫一般哈着腰加快了脚步,向对队伍的最前面赶去。 霍小山是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他的身后便是他的小跟班那小石锁,此时的小石锁正在行军中哪知道事情已泄啊?自然是他看到了郑由俭和记者的谈话记录有趣好玩才把那些话给传出来的。 这时郑由俭已是快步走到了小石锁身后,猛地一扑,双手已经是掐住了小石锁的脖梗子,嘴中喊道:”你个小崽子,快把那个本本交出来!“ 第四0一章 庐山第一仗 轻松活泼的气氛也只是在行军的初期阶段,军需处的队伍在进入了庐山地区后,队伍已是变得紧张了起来。 中日双方正在围绕着武汉的各个方向进行外围地区的争夺,而庐山地区也已经是处于战火之中了。 霍小山已经把那份简易地图记在了心里,却是把那原图给了一向担当尖兵的沈冲。 但很不幸的是,由于庐山山势复杂他们那份地图又过去简单,虽然他们前进的方向与预计的没有错,但眼中所见的山峰却是已经和那地图对不上了。 山势已变得越来越陡峭,已经能听到远处隆隆炮击的声音了。 队列里再没有一个士兵说闲话了,在不知道自己所处位置不知道战况的情冲下,与日军发生遭遇战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果然不久,情况发生了。 当霍小山带着大队人行至一处山坳间时,一名侦察兵匆匆从前方跑了回来霍小山报告道:“咱们踩着一支日军的尾巴了。“ ”哦?“霍小山眼睛亮了。 这真是塞翁失马焉敌祸福,没有地图竟然不知不觉绕到日军身后来了。 ”走,看看去!“霍小山便向前跑去,作为他的传令兵的小石锁也忙跟了上来。 霍小山边往前跑边问那个又返过头来与他一起跑的士兵:”多少鬼子?“ “我看得有五百多人“那个士兵回答道。 “哦。“霍小山没再说话,现在说什么还有点早,得看到鬼子再看地形然后再说。 他们三个在跑了十多分钟绕过了身前这座山的时候,就见一侦察排的士兵在一排树林中向他俩打着手势,于是三人把身形压得更低下来,将身体完全掩在了那树林的遮蔽之中。 待进得那树林后,已经看到沈冲他们正趴在那树林的另一边,霍小山他们便由俯身低行改为了匍匐前进,直至爬到了和沈冲并列的位置上。 沈冲见霍小山来了也不吭声,却是用手指往前方微微一指。果然前方山脚处,可以看到有几十名日军行进着,显然他们中的绝大部分已经绕过了山体。 ”怎么办?“沈冲低声问道。 霍小山看了看日军两侧的山体摇了摇头,这个仗没法打,如果他们是在日军的前方那就好办了,只需要在两边或者对面的山上对日军进行伏击,但现在在日军的身后却是不行。 眼见得最后一名日军已经消失在那山体后,霍小山想了想道:”先跟在他们的后面,别让他们发现了,跟一段时间后看看是不是会有机会。“ ”嗯,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沈冲自然也明白现在没法打,又不是双方抢阵地,打成了对攻战的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那这笔买卖可就做亏了。 日军现在并没有发现他们,他们完全可以象霍小山说的这样就在后面偷偷地跟着,直到找到合适的地形或者机会。 ”告诉后面的部队跟紧点,另外告诉殿后的人注意观察后面。“霍小山说道。 现在有一个营的士兵了,在敌情未明的情况下霍小山则是把侦察排分成了两部分。 人数多的部分由沈冲带着在前面探查情况,人数少的则由小石头带着防止后面上来日军。 等那最后一名日军消失在那山体后有十来分钟了,沈冲一挥手,两名尖兵便从地上爬了起来,副很平常的样子向前方走去。 沈冲的侦察排都是着便衣的,这样是为了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好有一个缓冲的余地。 那两名尖兵很快就绕过了山体,不一会儿,一个却是从身体后现出身来,向这面招了招手。 于是就这样沈冲霍小山他们便也爬了起来,端枪向前而去。 就这样,霍小山他们小心翼翼地缀在了日军的后面,好在日军并不如霍小山一样小心,并没有安排后面扫尾的人而在日军视线之外,一个营的国军士兵也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 渐渐已近黄昏,此时霍小山和侦察排的人已是隐身在又一处山谷的矮树林中向前观察着,几百米外日军正在往一个高地上行进。 而那坡上什么情况却看不到,并不如山峰一样能看到顶部,想来应当是一处比较宽阔地势较平的地方,再远处,则是座地相连的山峰。 眼见着最后几名日军爬上了那高坡地后却是在那高地边缘停留了下来,有的已经是坐了下来,有的端着枪往来路望着,隐身在树林之中的霍小山他们下意识地压低了身形。 霍小山和沈冲交换了下眼色,自然都明白这是日军打算宿营了。 “打不了啊。”沈冲轻叹道。 现在他们所处的山谷、日军所在的高坡、高坡之上的山峰便如同三级台阶,霍小山他们处在最低的那级台阶上,日军在他们的头上,这是是不可能仰攻的,除非他们在日军所在高坡上面的山体上才有居高临下的优势。 霍小山没有吭声,却是端起了小石锁递过来的望远镜向前方观察着。 高坡上的山峦也是草木葱隆,望远镜里净是森森的绿意,距离很远已近千米,绕是霍小山目光锐利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去调一个连的兵力上来,先可着机枪和掷弹筒叫,不要暴露目标。”霍小山对小石锁道。 “你啥打算?”沈冲低声问霍小山。 “等在天黑再说吧,看看有没有机会就摸上去。”霍小山回答。 他先调一个连上来既是因为可供他们藏身的这片树林并不大,也就能展开一个连的火力,也是怕日军往山峰上面派观察哨。 由于那里是高点,如果日军一旦有了观察哨,想再往这片树林里调兵那就得等天黑了。 沉默的等待中,眼见着在那高地边缘放哨的几名日军士兵或者端着枪踱着步或者就站在那里向四处瞭望着。 已经是八月份了,树林里的侦察排的人并不担心被他们发现,树木葱隆,就是拿上望远镜想在密林里找到潜伏的人都绝非轻而易举的事。 高地上已经有青烟升起,想必那是日军已经开始埋锅造饭了。 “咱们要是在那山顶上就好了,机关枪掷弹筒就是一个劲地往下砸,至少能干掉小鬼子一半的人。”侦察排的一个士兵小声念叨着。 “净想美事!”一个士兵反驳道。 可当他这句“净想美事”的话音未落,那高地之上有如急风骤雨般的枪声便响了起来,就仿佛他说的不是“净想美事”而是“开火射击”一般! 枪声虽急,霍小山却在枪声响起的瞬间听到了那重机枪所特有的“洞洞洞”的穿透力极强的射击声音。 他们听到枪声密集却看不到硝烟和火光,显然开枪射击的部队埋伏在了那山峦之上却又不是很高,所以就被那高地遮挡住了。 “山上有咱们的人,做好战斗准备!”霍小山高喊道,枪声激烈,他已经不需要掩饰自己的声音了。 第四0二章 地图、防毒面具、日军家书 树林里军需处的阵形已完全展开,所有射手都已把手指扣在扳机上,掷弹兵攥着掷弹准备随时发射。 耳听得那毫无间隙的射击声就在前面,但却没有人可以看到那高地上到底战况如何,所有人心里都是痒痒的。 霍小山却是判断出日军吃大亏了,因为他由始至终就没有听到日军掷弹筒发射的声音,枪声是如此的激烈,八成是日军的掷弹兵们已经没有机会架起掷弹筒了吧。 “来了!放到五十米再打,掷弹筒不用了!”霍小山喊道。 在他的喊声中第一个日军已从那高地顶上露出头来,紧接着慌张的日军士兵便接二连三地出现了。 霍小山判断对了,从这些日军手忙脚乱的举动中可以看出他们肯定是吃败仗了。 他们有的由于过于慌乱已经直接从坡上滚了下来,有的甚至手中都没有了枪! 形势已经很明了了,那是因为这支日军在做饭时突然遇到了袭击,而日军在吃饭时都是很有纪律把步枪架在一起,骤然遇袭,想再摸枪都已经来不及了。 所有跑过下坡的人都知道,其实跑下坡时并不是最快的,你也不敢跑到最快,否则下坡时产生的重力加速度完全可以让你的腿部无法支撑从而直接摔翻滚下去。 因此日军士兵从山坡冲到了平地上后,已是疯狂地跑了起来,他们自然记得前方有一片树林,只有钻进这片树林他们才会有逃命的机会,才有可能回身阻挡追兵。 他们跑得如此急切,却压根没想到成排的黑洞洞的枪口已正对着他们。 这场战斗在军需处士兵们所经历过的战斗中并不是杀敌人数最多的,但却绝对是胜仗来得最容易的,因为在他们所有人的记忆中,那些日军迎着子弹扑上来的! 结果已经可想而知了,霍小山一声令下,十余挺轻机枪五十米距离的连发射击,一百多名残余日军的大半部分甚至连卧倒射击的动作都没做出来便全都扑倒在地就再也没有能够爬起来。 后面的日军纷纷卧倒在地,但却又被军需处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也坐以待毙的命了。 战斗进行得如此之快,当那高地上出现追击的国军士兵身影时在那高地与树林之间的谷地上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日军士兵了,相反死尸扑倒一地,血若蜿蜒小溪。 “你们是哪部份的?”高地上打了日军埋伏的国军士兵中有人喊道。 “我们是74军路过的的!”沈冲站起来喊道。 他也只能这么回话,因为尽管现在他已经进入了作战系列,但没有部队翻号的困扰却依然存在。 “出去一个排去打扫战场,注意寻找日军的地图。”霍小山命令道。 霍小山这样的选择有两个目的的,一个自然是向对面中国军队示意咱们是一家人,我们已经放下枪了,已经开始毫无戒备的打扫战场了,你们就不用怀疑我们了。 另一个还真的就是寻找地图,在这样地势复杂的山区没有一分好地图象他们这样一支没有上峰的部队实在是两眼摸黑没法打仗。 这回是碰巧摸到了日军的后面,要是一个疏忽一头撞击日军的大部队的射界之中那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果然,在霍小山他们派出了打扫战场的士兵后,对面的军队再也没有怀疑,也开始下来打扫战场了。 于是,霍小山的后续队伍也从树林里钻了出来。 这时对面下来的国军士兵才发现对面的这支友军人数竟然也是不少,想想也是,如果人少了怎么可能几分钟就把一百多名鬼子消灭了呢。 两队的士兵都在打扫战场,而霍小山却是与对面部队的最高长官见了面。 对面是第二兵团的一个团,他们是在九江失守后暂时驻防在这里的。 那名军官依然困惑于霍小山他们这支部队的身份,因为霍小山的士兵中仍旧有不少人没有穿国军的服装。 霍小山便笑着解释了下,说自己是74军执行别的任务时被打散在外已经很长时间了又聚起来一支队伍,这回听说74军在这一带战斗就又投奔了回来。 他这么一说那军官才释疑了,再说别管人家穿着什么可毕竟帮自己堵住了残敌的退路,所以那军官也就不再深说什么了。 霍小山自然也问了刚才上面的战斗的情况,原来国军的这个团还真的就在对面的山上发现了在那相当于半山腰高地上准备架枪做饭的日军,于是也就给日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们和逃跑的日军都没有料到霍小山部队的出现并且还在那树林中设了一个埋伏,于是残敌就又一头撞进了霍小山他们的火力网中结果被两支并没有事先联系过的中国军队给包了饺子。 霍小山环顾了下战场,见士兵们已经把战利品拾取的差不多了,就通知把战斗所得都搬到了自己这里来。 战斗是人家打的自己只是捡个漏罢了,霍小山可不会象那刀疤团长为争战利品做那些没羞没臊的事。 于是霍小山便和那个团长商量,自己要三样东西,一个装着一份日军作战地图和一些日军家信的皮包,十几颗掷弹,再有就是二十几付日军的防毒面具。 那团长见霍小山很识趣地只要这几样东西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就问他们还要点别的不,他并不知道霍小山对日军的枪械是真的不感兴趣。 他见霍小山依旧摇头一看人家这支队伍虽然穿得不象正规军,但人家的武器还真不差,和自己这种集团军里主力师的主力团一比还真不逊色也是奇怪。 这时打扫战场回来的郑由俭插了一嘴,问他们在高地上缴获的防毒面具和掷弹还有没有,至于日军的枪械郑由俭那也同样是没有看在眼里。 郑由俭虽说从感情上很想把日军的战利品都划拉到自己这一方来,但从理智讲讲,仗已经没少打了,什么样的武器最适合自己的部队郑由俭同样也心里有数,毕竟在行军,缴获那么多枪也没法背不如不要。 于是,那个团长便又让人把在高地上缴获的三十多副防毒面具送了下来加外两袋掷弹。 最终在所有这些事情完毕之后,双方话别各自宿营做饭不提。 第四0三章 娘亲的消息 军需处宿营的地方便选在了阻击日军的那片树林里,炊事兵们正在林外的空地上架锅升火,来路与两边的制高点上都派了岗哨。 至于去路是不用派岗哨的的,因为那里有友军嘛。 夕阳早已落下山巅,看样子天黑之前还是可以吃上饭的。 霍小山此时盘腿坐在林间的草地上,面前放着的是缴获自日军的那个皮包。 地图他已经看过了,此时已经折叠起来放在了一旁。 霍小山的记忆力那是天赋的,只要不是那种复杂无比的地图他只要细细看上一遍,便能全部记住,在脑海中便仿佛有了用沙盘堆砌出来的模型一般,这张地图已经可以交给沈冲用了。 包里还有日军的十几封家信,想必这个包是属于日军里类似于中国军队的文书的那种军官的,已经把士兵手中需要邮回日本列岛的家信都收上来了却没有来得及往外发,便在这次战斗中毙命了。 霍小山随手拿起了一封日军写的家书,打开来看。 看那口气这封信是一名日军中队长的。 信中言及淞沪会战,讲到了中国军队武器装备的落后,也讲到了中国军人的不怕死,也讲了自己作为一名大日本帝国军官誓死效忠天皇的决心,甚至还这个军官还在信中对自己的女儿进行了一翻一定要效忠天皇的教育。 霍小山看罢并没有那种痛恨的感觉,反而觉得日本人真是好可悲。 这个写信之人的女儿又能有多大?八岁?十岁或者正是那豆蔻年华的十三岁?小小年纪便已成为了战争机器中一个小小的零件。 可就算长大了一个女子在战争中又能做些什么呢?能成为南云织子那样的女间谍的毕竟只是极少数,又没见过日军有女兵,怕是也只能沦为随营军妓(慰安妇)吧。 霍小山轻轻吁出一口气,心道洗脑是多么的可怕。 放下这封信他又拿起来了第二封信,这封信却是一名士兵写的,让霍小山感兴趣的是,这个士兵竟然是一个和平义者。 他在内心中竟充满了对这场战争的厌恶,对发动这场战争的幕后黑手的痛恨。 信中写道“惠子,去年樱花节的时候,咱们一家人在那满树樱花之下照了一张相片。 可是我毫不怀疑今年再过樱花节的时候,你和孩子只能在那绚烂的樱花树下,拿着那张唯一的全家人的照片来想念我了。 现在我所面临的中国军队的武器很好,他们的士兵作战也非常勇敢,一个月的作战下来,我所在的大队已经战死了三个中队长了。 山势难行,给养也供应不上,我现在已经饿成皮包骨了。 我不知道我在这场该死的战争中还能坚持多久,我认识的同来的十来个老乡中已经有八个死去了,他们是我们在夜营时受到了支那军队的偷袭时被打死的。 我害怕这场战争,也厌恶这场战争,我们在自己的家园中快乐生活着为什么要远度重洋来到这里杀死那些原本和平的支那平民? 每当看到支那平世在田野里劳作的时候,我就想起同样在田野中鞋上沾满泥巴的你,他们和你并没有什么两样。 可是每当他们看到我这个穿着大日本帝国军装的人的时候要么就害怕得瑟瑟发抖要么就目光中充满了仇恨。 这个世界怎么会如此疯狂,我想不明白,可我这些想法却不敢在别人面前流露半分,否则就会被送上军事法庭的。 好了,睡觉了,不知道今晚还会不会有支那军队的人来夜袭,不知道明天迎接我的又是怎样的一个早晨,不知道还能不能有给你写信的机会 霍小山看罢这封信,无奈地发出了一声长叹。 旁边一棵树上,小石锁却正骑在一根大树杈上悠荡着双腿,他见头儿在叹气,就好奇地看了看,但本就天色渐暗他坐得又高又不识日本字儿也只能作罢。 霍小山就这样又拿起信来一封封地看了下去。 后面这些信里的内容却再没有那个厌战的日本人的了,有写武运长久的,有只写对妻儿的思念的,也有描述他们在中国大地上种种“丰功伟绩”的。 霍小山默默念了几声佛号,心境复又慢慢平和下来,天色更暗了,炊事兵们已经在喊开饭了。 而这时霍小山已经是拿起来了最后一封信,他撕开信封,抽出信纸打开扫了一眼时,小石头已经从树杈上跳了下来,边向外面跑边说道:“头儿,开饭了。” 可是当小石头跑出树林时再回头却见霍小山并没有出来,却还是坐在那里看着那封信,心道头儿可真是的,看个日本人的信连饭都不吃了吗? 他却不知道此时的霍小山内心之中已经是翻江蹈海了一般,只是用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封信。 那封信是一个士兵给他的朋友写的,开头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那封信中间提到了南京! 而刚才霍小山在看到了南京这个字眼时便细看了下去,然后整个人便如遭了雷击一般,已然忘了自己身处何时何方,满脑子里都是那段文字了。 “由于士兵们在支那首都南京城里肆意屠杀着支那的平民还有已经投降的士兵,尸体太多连埋都埋不过来,于是就都装车运到江里抛下去。 心中对支那人的怒火已经泄去,司令官已经下达了不许再肆意杀人的命令,于是就要恢复这座城市的秩序了。 在我们举枪监督之下,废墟里的尸体被清理出来再装车运走,死人是如此之多,我仿佛每天都是处于那屠宰声之中。 但是,大雄,你看好了,有一天我碰到了一件奇异无比的事! 干活的支那人在清理一处废墟时发现了一具支那女人的尸体,可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她在那废墟之中被找到时身上竟然没有一丝灰尘! 我被喊去看时就见那女子的面容竟是如此的清秀、美丽、圣洁、慈悲!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去形容我看到她面容时的感觉了。 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却就发生在我的眼前!当时无论是那几个干活的苦力还是我和领队的伍长小野四郎都惊呆了。 后来都清醒过来的时候,小野四郎和我搞不清楚这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是一件大不吉的事还是一件大吉的事,于是就让那些支那的苦力将那女子最先装到了车上,那女子就被压在了最下面。 当时天色已经黑我们就收工了,第二天我去押的车,干活的还是那几个苦力。 可是就在把那一车尸体拉到江边的时候,奇异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那几个支那苦力叫了起来,我去看时,那个女子竟然出现在了所有尸体的上面! 按理说就是她从废墟里被找到的时候身上不沾一丝灰尘,可被我们压到了车下总会有泥污血渍的吧,可偏偏没有! 竟然还是不染一丝灰尘,她的面容还是那么美丽与祥和,我甚至感觉到了她在对我那种象母亲一样的微笑! 支那的苦力们当时都跪下给那个女子磕头了,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肯把那女子往江中抛。 他们说话的意思我大致能听懂,他们说那个女的是个活菩萨,因为他们知道那里曾经是支那首都里最大的一个救济灾民的施粥铺。 事实就在眼前,我感觉我的眼前都是她那美丽慈祥的微笑真的就象小时母亲看着淘气的我一样! 最后我就让支那苦力把那个女子抬到江边一处高岗上埋了起来,最后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竟然也和那几个支那苦力一样,无比虔诚地跪在地上给她磕了三个头。 咱们大日本帝国也是有佛教的,我原本不信但我大概知道了一些,现在我信了! 我要用那三个头忏悔我杀死平民的罪行,我知道我的罪行已经不可饶恕,所以我在这以后的战斗中再也没有打过一枪!甚至长官已经在考虑把我送上军事法庭遣送回国了! 但我更愿意被支那人打死,以盼来生做个好人,我不后悔!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林外还有那做饭篝火的余光,树林中更是几乎不可以见物了。 沈冲、郑由俭、小石锁、粪球子等一干军需处的人此时却是都静静站在霍小山的身边一声不吭。 霍小山盘坐在那里形如泥塑一动不动,手中捏着一封日本人的信笺,口中只是喃喃自语着:“娘,娘,娘” 第四0四章 误入战线 天亮了,霍小山下达了继续行军的命令,因为他们所要去的74军防御地带是在庐山南麓呢。 此时的霍小山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就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而昨天亲眼目睹了他失态的手下们也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偶尔会偷瞄一眼霍小山脸色。 部队又向南行,山路崎岖,霍小山今天却是和沈冲他们走在了一起,把郑由俭留在了后面统领大队。 沈冲从昨天到现在一直也没有和霍小山说话,尽管军需处这些人里也只有他是最了解霍小山的。 昨天霍小山失态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手中拿的那封信,那封信就是这个问题的谜底,但霍小山不说沈冲也不会问,因为他知道以霍小山的性格想说的时候自然是会说的。 果然当他们在走出了一段距离后,霍小山才低声和沈冲说道:“等这次会战打完,咱俩带几个人去南京一趟。” 沈冲哦了一声只是说了两个字:“你娘?” “嗯。”霍小山点点了头。 沈冲便没有再吭声,在这短暂的交谈过程中,两个人都没有看对方,却都是一直用眼睛警惕扫视着四周。 山区的环境很复杂,可以隐藏人的地方太多了,而且隐隐的总有枪炮声传来。在沉默之中前行了三多小时后,前方的枪炮声又突然间响了起来,虽然有山阻隔什么也看不到,但那声音也只与他们隔了一座山罢了。 “我感觉咱们好象走的道路并不好,好象进入交战区了。”沈冲说道。 霍小山嗯了一声,他也意识到了,但这是没办法的事,他们没有上级,也只是听余光良说的大致情况便向这里而来了。 “通知后面大队小心,遇到对面的制高点时不要轻易暴露,走,咱们去看看。” 霍小山已经是举枪抵肩率先向前搜索而去,侦察班除了回去送信儿的,其余的人连忙跟上。 霍小山领着侦察排的人钻进了一片树林,一会儿功夫便已在山脚下了,翻过这座山就应当可以看到战斗情况了。 这时霍小山一摆手,后面的人就都停了下来。他从小石头手里要过望远镜,开始仔细搜索眼前的这座山的山顶。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望远镜,指着那山头的一处树木低声对沈冲说道:“上面有日军也就一两名,应当是观察哨。” “怎么办?”沈冲问。霍小山用眼睛扫视过了上山的路径后说道:“你,我,金锁,银锁,铜锁上去摸掉他们,应当可以避开他们的视线。” “好。”士兵们答应着,于是那四个人便跟着跟在霍小山后面小心翼翼地向那山顶潜去。 太阳正在当空,瓦蓝的天空,能见度自是极好。 但好在这山上树木生长茂盛,山石奇形怪状,可以隐身的地方委实不少。 而山的那一端枪声炮声正打得激烈却是把日军的观察哨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既然是想摸掉日军的观察哨,霍小山并不着急,反正对面听那枪炮声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战斗。 他总是挑能挡住日军视线的山石与草木后面藏身,确定下一步走在哪里才不会被上面的日军看到后方才快速攀爬到那里躲起来后再确一下一步该怎么走。 终于他们成功地把自己藏身在了一处树木的后面,而上面二十多米处则是一块高达六米多的巨岩。 那块巨岩已经是这个山头的最高点了,可以看到巨岩后面有两个日军钢盔顶,时不时还会钢盔上升露出下面日军向这面山下扫视的眼睛。 不过他们却始终没有发现已经有中国士兵摸到了他们眼皮底下了。 那山岩正对着霍小山他们的这面很徒,与霍小山他们藏身的树林之间没有什么遮蔽物可以利用,岩石的侧面倒是比较平缓,但也同样没有可以用于隐蔽接近的山石树林,想要杀掉这两名日军便有难度了。 沈冲看向霍小山,霍小山却是用手微微一指这岩石的正面,沈冲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要要跑过这段二十多米的距离,再藏到那巨岩的这面,那里便是日军灯下黑的地方。 但能从这陡峭近乎直立的崖壁上攀爬到巨石的上面吗?沈冲自问自己肯定是做不到的。 而此时霍小山却已是躲在那树木的后面四处寻找了一会儿,在有所发现后他打了一个手势。 于是后面的金锁便伸手抓起了两块鸭梨大小的石块给他传了过来。 霍小山却是把那两块石头又给了沈冲,用手指微微指了一下那巨岩的左后方,用眼神示意了沈冲下他便又趴在那不动了,开始观察着上面那两名日军的动静。 沈冲自然明白霍小山的意思,看来他还是要从正面突过去藏身到那岩石的下方,至于霍小山怎么爬上去那便是他本事的问题了,既然他要用这个办法那肯定是心里有谱儿的。 巨岩之上的两名日军往这面山下瞭望已经有了一会儿了,这时他们身后炮声又起。 这一炮声显然离得他们近了一些,两个人便又转头看去。 霍小山便在他们转头的一瞬间已是手脚并用地向前冲起! 这时,沈冲一起身飞快地将手中的石块向日军的左侧十多米的地方抛了出去,然后他便又趴下缩回到了那树木之后。 那两个日军此时的心态那便如看客一般,他们早已经知道了那个中国军队把守的山头上何处是重机枪或轻机枪的火力点,所以自然是要看看己方的炮火是否打正了地方。 待转过头时却又听右侧“吧嗒”一声响,那自然是沈冲的那个块小石头到了,便下意识地又去看,却也只是看到一块小石头在山石上滚落而去。 他们一惊却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再转过头时,却不知道霍小山就在这一瞬间已经跑过了那二十来米的距离藏身到了他们所在巨岩的下面了。 两名日军觉得那块小石头来得很是蹊跷,这里又没有遭到炮击,哪里会有小石头弹起呢? 两名日军士兵自然便瞪着眼看向沈冲他们藏身的地方,但沈冲他们在出发时便已经身上做了树条树叶的伪装,此时又已经缩到了树木的后面。 日军士兵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端睨来,他们却不知道此时霍小山却是已经从那山石的下方爬上来了! 第四0五章 攀岩之击 山石很陡接近九十度直立着,但毕竟不是光滑的石板,霍小山手攀脚踩,如同一只壁虎就紧贴着那石壁上向上攀爬着。 这时上面日军士兵没看出问题来便又放松了下来,时不时地又开始扭头观战了。 而此时隐身在那树林之中的四个人则是瞪着眼睛看着霍小山就象一张画般贴在了石壁上,心中充满了佩服。 眼看霍小山接近那山石的顶端了,他的头上虽然有能够用手指抠住吃力的一处岩石楞角,但却是已经没有可以用脚踩的地方了。 霍小山再厉害也不可能用一只手抠着上面就把自己的身体翻上石顶的,下面的几个人开始担心起来。 这时却见霍小山真的就伸出左手抠住了那处楞角,脚下一动却已是悬空起来,于是就见他的身体只凭那手指的抓力便横着悠了起来! 下面的四人都已为他是脚踩空了呢,虽然嘴里没有出声,却是刷地一下都把那装了木匣子的盒子炮抵肩瞄向了山石的上面。 如果霍小山一旦出现意外,宁可暴露,也只好射杀那三名日军了。 可这时他们见霍小山在悠到第三下时,右脚尖已是斜踩到了他右方与他胸同高、相距一米五六左右的一处楞角上了。 这还没有完,就见他那脚尖踩到那处着力点后,原本已经宛如斜躺在了那山壁上的身体就宛如在半空中做了一个平地上才能做出的鲤鱼打挺,这一刹那身体竟然是与山壁完全脱离了! 林中四人正惊之际,霍小山便贴着那石壁立了起来,伸展开的双手却是正抠到了右侧上方的一处凸点上,然后由于刚才那惊险一跃所产生的惯性他的身体便象老坐钟的钟摆一样再次左右悠摆了起来。 须臾,霍小山止住了身体的摆动便贴在岩壁上不再动了,显然这兔起鹘落的几下也让他消耗了不少体力。 巨石后的日军再次探出头来开始眺望,但依旧什么也没有看到,沈冲他们藏的很好而他们更不可能看到与他们只有一石之隔的霍小山了,除非他们有人站在那巨石的边缘之处往下望。 但他们是不可能那么做的,如果他们敢站上来的话也没必要在那岩石后探头探脑地看了,那样他们就不是观察哨而是明哨了。 这样的话斜对面的中国军队便有可能发现他们了,任何一个观察哨也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过了一会儿,缓过劲来的霍小山又往上攀爬了一米便不动了,因为不能动了,再动他的脑袋就出现在日军的视线里。 他此时所处的位置已是极佳,即使不用双手着力脚下已经可以牢牢站稳了。 这时他扭头看向沈冲藏身的地方,看了一会儿后,他转过头去,却是用双手同时抠住了接近岩顶的一处凹缝,双脚并拢上抬,已是踩在了原本在腰际一处岩石楞角上了。 他此时的姿势便象一只欲要蹿出捕食的青蛙,全身肌肉紧崩开始了蕴力,却再也没有回头看自己的同伴。 沈冲在霍小山看向自己时便已经明白了霍小山想要的是什么,他的手中已是捏紧了另一块石头,拿眼睛瞄着岩顶日军的脑袋。 待那日军士兵再次转移视线的时候,沈冲猛地跃起,这回却是用力将那头块向日军的左后方掷了出去! 而这时霍小山身体就象压紧了的弹簧一般竟真地跃了起来,在半空中他伸展开的身体就如一只四脚摊开的青蛙便扑向了那巨岩的顶端! 这回沈冲用力很大,石块正砸在了日军左后方的山石之上发出“当”的一声响,两名日军一惊,下意识地看去,却是看到了一块石头正在那山石上高高弹起! 此时他们终于意识到有情况了,忙转身同时就开始端起手中的步枪,但扭过头来时却正撞见一个身影已经扑到了他们的眼前! 在他俩目瞪口呆之际,霍小山双臂张开,一只手正好各按在一名日军士兵的脸上,两名日军士兵“哇”地叫了一就已经被霍小山扑倒了! 一名日军身后的位置较低,被霍小山那一扑一撞便仰面倒了下去头已然撞到了一处山石上,性命之忧没有却是被撞头脑发晕。 另外一名士兵身后却又是一块及腰的岩石被霍小山那一扑腰便撞了上去。 虽然他腰中巨痛却哪又顾得,大喊一声,眼见刚才扑击自己的人影又至,本能举枪! 但他却忘了自己下半身所处空间过于狭小,那下垂的步枪却是撞到身前的岩石上,反而让他身形一滞。 这时霍小山的脑袋却是到了,他头上的钢盔正撞在这名日军的士兵脸上! 那日军士兵含糊地呜啦了一声又被撞到了身后的岩石上,脸上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 日军士兵的眼睛却是已经被自己流的血迷住了,他高声大喊着,从腰间拽出了军刺开始舞动。 但却也只舞动了一下就被霍小山一只手钳住了手腕,然后霍小山另一只拳头就已经正砸在了他的颈动脉处,就听一声脆响那日军士兵便再无反抗能力了。 霍小山却是已经用另外一只手夺下了那日军的军刺,向那名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日军甩去,那名日军正张嘴大吼着意图示警,但紧接着霍小山甩出的军刺正好扎进了他的口中! 远处日军的炮击仍未停止,相距有三四百米距离的喊声,战场中的中日双方都不可能听到,除非枪响! 但两名日军的观察哨在霍小山如同鬼魅般的急袭之下,终于未能将枪扣响。 沈冲在掷出手中的石块后便与那哥三个从那巨岩并不陡峭的侧方位置冲了上来,他们冲的已经很快了,但饶是如此,待他们冲到岩顶之上时,霍小山却已经是好整以暇地趴下来观察着战场的情况了。 两名日军士兵一个倒在了他的身边,一个口中插了一把军刺,身体都在抽搐,但却显然已是魂归东洋了。 沈冲一指那日军的尸体说道:“把他们藏起来!”于是四个人两人一组急忙将那两名日军抬着扔到了较高的岩石后面,万一被左下方的日军用望远镜瞄到呢。 四个人都趴到了霍小山的身边,互相看了看,虽然他们多次提醒自己霍小山在杀敌时有任何惊世骇俗的表现都不该觉得奇怪,但他们真的对霍小山已是崇拜得五体投地了! 此山为妖孽,本自为非人。于已为良友,于敌是杀神! 第四0六章 突然变招的日军 日军的炮击还在继续,右侧山头的国军阵地上时不时地掀起巨大的烟尘。 “我去把咱们队伍拉上来?”沈冲问霍小山道。 霍小山没吭声,此时却是在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战场情况。 山谷里稀稀落落地躺着日军进攻时遗留下来的尸体,日军战死的人并不是很多。 霍小山一向旁边一伸手,小石锁忙把望远镜递了过来,他是在霍小山他们摸掉日军的观察哨后随后赶上来的。 霍小山用望远镜向左下方观察着,过了一会儿忽然对一直在等他回话的沈冲说道:“咱们还没有打过日军的炮兵呢吧?” “嗯?”沈冲眼睛亮了,可随之又问道:“来得及吗?” 霍小山指着左下方说道:“应当来得及,你和胖子带八十多人化妆成日军从那里向后走,估计日军的山炮应当在八九里地的位置上,四门。” “好!”沈冲兴奋地搓了搓手。 “等等,你和胖子多动脑筋,我看这头日军一半会儿也攻不下这个山头的。”霍小山喊住起身往后跑的沈冲又说道,沈冲答应了一声这才兴冲冲地下山去了。 霍小山通过观察发现前面这个山谷虽然很宽阔,但守那个山头的中国军队却是占据着居高临下的位置上。 显然日军也知道己方并无地利之优也不想有太大的伤亡,霍小山估计刚才那次进攻的日军也就是一小队不到一百人罢了。 而此时日军的炮火并不停歇,显然他们是希望通过炮击给守军造成更大的伤亡后再发起冲锋。 而守军如果避弹有法,那么这种仗一时半会儿还真分不出胜负来。 二十多分钟后,剩余两个连的士兵也已爬上了这个侧面的山头的时候,日军又一轮进攻开始了。 果然,日军进攻的人数并不多也就是八九十人的样子,从霍小山他们左下方距国军防守阵地四百多米的地方开始了机动。 霍小山并没有下达射击命令,反而下了一个相反的命令:静观。 他命令那些当班排长的老兵们根据自己的战斗经验以及这回可以清楚旁观的好机会向新兵们开始讲解日军阵地进攻的战术,并且力争让他们自己也在这个过程中得以提高。 霍小山并没有忘,他手下的新兵一共也没经历过几次与日军的战斗,阵地战白刃战更是一次没有,沈冲已经率队去摸日军的炮兵了,他们这里更不可以打得太早。 所以难得有这样的一个机会可以在这里坐山观虎斗,好让新兵们熟悉日军进攻的战术。 于是,在霍小山和那些老兵们的分别讲解下,新兵们对日军步兵阵地进攻的战术变得明晰起来了。 拿此次日军的进攻为例,日军是在距离要攻击的国军阵地四百多米处开始机动的。 他们的进攻从来不是盲目的,在进攻之前他们便已经对战场进行了细致的观察。 眼前的这个日军小队的机枪组在进入第一射击阵地后便开始向国军火力点进行压制性射击,而各进攻小组随即向已经观察好的战场上第一个隐蔽点机动。 待他们到达第一隐蔽点后,便展开火力接着射击,掩护后面的机枪组向前机动。 如此循环后,日军全体战斗人员在距国军阵地200米处略停,火力全部展开,清除国军阵地上已经暴露的火力点以及主要打击阵地上兵力密集的地方。 这时,日军后方的炮击就又开始了。 第一轮炮击是全面射击,以打掉国军的全部正面火力。 第二轮射击则是集中打击防守阵地的一侧,造成守军配置人数的不均衡,这就迫使守军受损失小的地方把士兵向人数少的地方进行机动,以弥补防守兵力上的欠缺。 而在守军机动的过程中并不全是有交通壕的,于是这部份兵力就又成为日军步兵射击的靶子。 从二百米处起日军采用匍匐前进的方式进入到距守军一百米到五十米的距离后便开始全力冲锋直至与守军进行白刃格斗,至此这次日军步兵进攻的战术组织算是彻底完成了。 这样的机会是很难得的,因为任何一支部队不会看着自己友军正在受对方的攻击无动于衷而作壁上观的。 所以这对霍小山本人来讲也是一次极为难得的现场“观摩”的机会,毕竟他阵地战也打得不多,以前虽对日军步兵的进攻战术有一个粗略的判断却又哪及得上这回来得直观。 半个多小时后,日军的这次进攻又是无果而终。 右侧山头的国军防得很是顽强,显然他们也多少掌握了日军进攻规律,就在日军在一百米左右发起冲锋的刹那,原本寂静无声的阵地上突然就冒出了由十几个轻机枪组成的火力点,而步枪则是自由射击。 守军火力强劲居高临下的优势显露无疑,未等日军冲入到五十米距离时已经是损人过半了,于是那残余日军便又不得不撤了回去。 军需处现在所处山头的位置却恰是位于前方正在战斗的中日双方距离的中间朝外的地带上,日军发起攻击的位置和国军防守的山头与这里的距离却都是在射程之外。 而只有日军进攻正好经过这里时才会进入射程,军需处的士兵眼看着败退回来的日军就这样从自己的射程中撤走心中很是不甘,但霍小山却并不下达射击命令,一个个虽然心痒却也无可奈何。 半小时后,日军的炮击又响了起来,再次把守军阵地打了个乌烟瘴气,于是在军需处众人的视线里,准备进攻的日军又再次出现了。 这时有几个军需处老兵却是已经是笑了起来了,因为作为旁观者很清楚地可以观察到日军士兵的作战素质战术配合确实很好,进攻过程中交叉掩护那可真是行云流水般的无缝衔接。 可是日军做起战来又很死板,从刚才他们作为旁观者所总结出来的作战规律来看,日军这次进攻竟然是和头一次他们所看到的进攻一模一样的,直至他们匍匐到离守军阵地有一百米距离的时候。 “他们又该冲锋了。”一个旁观的老兵念叨道。 可就在这时异变却突然发生了,那些趴在地上的日军竟然没有动,原本已经偃旗息鼓的炮击竟然又开始了! 轰轰的炮声中,守军阵地上爆起了四团巨大大的烟尘。 不好!霍小山暗道。 为什么不好,因为守军这样的防守方法他也用过,那就是在日军进攻前的炮击中守军其实是不在防御阵地里的,而是躲到了防御阵地后方几十米的位置上。 他们会等到日军发起冲锋炮击已经停止的时候再冲上阵地从而避开了日军的炮火。 而日军此时突然的炮击却正应当是守军往阵地上机动的时候,狡猾的日军指挥官竟然也猜到了这一点! 霍小山急忙调转望远镜向守军阵地望去,“轰轰轰”又是一轮炮击,在那山崩石裂的瞬间,霍小山从望远镜里已经能够看到有中国士兵被那爆炸的气浪抛起来的身影! 与此同时,军需处士兵们不由得发出一阵低地声的喧哗,在左下方日军发起进攻的地方竟然又出现了一批日军,而这批日军却是已经有一个中队了! 第四0七章 日军的神秘武器 “准备战斗!”霍小山低声喊道,看来沈冲和郑由俭目前还没有对日军的炮兵发起进攻啊。 毕竟,山炮的射程怎么也得有十里地左右的,第一沈冲他们未必就就能找到日军炮兵阵地,第二就是找到了炮兵阵地可那炮兵阵地外围也许会有警戒部队什么的。 所以现在霍小山已经不能指望沈冲他们,而很是明显守军这回被日军的炮火打了个正着,他们这支援军必须出手了。 就在这时日军山炮的第三轮炮击又到了,而这回后面的那支日军中队竟然没有再采用交替掩护射击的战术而是直接向前方冲击而去。 日军冲击的很快,在日军的第五轮炮声中已经冲到了霍小山他们队伍的正面位置。 霍小山估算着这批日军最前面的人前进位置快超出自己这个临时阵地的防御宽度时才大声喊道:“打!” 枪声在日军前进方向的侧翼响起,一瞬间泼水般的子弹向山下的日军倾泻而去。正在全力奔跑的日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子弹打蒙了! 眼见得三百多米外的日军瞬间扑倒在地的便已经接近半数了,要知道霍小山在这山上可是有五百多条枪,光是机关枪便有十多挺呢! 这批作为后援的日军已经无暇向前方攻击了,因为他们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在枪口下逃生的日军呼啦啦地趴在地上开始向军需处阵地开始了反击。 日军指挥官实在没搞明白,这里怎么会突然多出一支中国军队来,他们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才特意在山头上安了观察哨,可是那观察哨却没有起作用,根本就没有示警的枪声响起! 这支日军已经完全被军需处的火力压制住了,他们在明没有掩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军需处士兵的眼中,新兵枪法不好也就罢了,但枪法准确的老兵基本上那是一枪一个的。 日军的几挺歪把子机枪刚刚响起,却又被军需处的机枪盯住了,日军的机枪射手被击中了,副射手再上也同样难逃厄运。 此时在日军最初发起攻击的地方,日军的指挥官正手操电话疯狂地呼叫后方的炮火支援,可是电话里却没有人接听。 他搞不明白这炮火支援在关键的时刻怎么就没有动静了呢,他现在急需炮火支援哪! 霍小山此时却是操着一把中正式步枪射击着,他已经打出十枪了,他自己也不敢说十枪必中,但打到九个半却是必然的。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身边一声惨叫,一名紧挨着他的士兵中枪倒地了。 战斗之中双方互有死伤这是正常的,但霍小山在一瞥之下却发现那名倒下的士兵的一支胳膊却是已经不见了! 霍小山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日军用的是什么武器?! 日军的三八大盖由于弹道稳定穿透力强,打中胳膊就算是伤了骨头也不可能把整个胳膊打飞了啊! “机枪打连发!”霍小山高喊道。 他下意识地觉得山下的日军肯定有什么新式武器是自己没有见过的。 而就在他喊话的瞬间,又一名士兵被下面飞来的子弹击中了,被击中的结果是那个士兵的头竟然被打爆了!硕大的头颅竟在中弹的刹那硬生生被炸成了血雾! “机枪连发机枪连发!”霍小山不歇气地高喊道。 “哒哒哒”军需处所有的机枪射手改连发了,子弹真的如雨一般飞泻而去。 霍小山意识到日军手中有一种自己没有见过的武器了,这种武器太可怕了,碰到人非致命的部位就是残疾,碰到重要部位必死无疑! 他现在已经不需机枪毙敌了,他需要的是机枪对那神秘武器的压制。 霍小山不再观察己方士兵被这种武器射到的情况,他再次举枪向山下的日军瞄准射击,他也不知道那名手持可怕杀器的日军射手在哪里,但非常希望己方明显占优的火力能将那手持大杀器的日军射手打死。 还好,日军的抵抗已经越来越弱了,残余日军已经开始往回撤退了,留下一地黄乎乎的尸体。 而军需处士兵再也没有人被那神秘的武器杀死,想必那名日军射手已经被击毙了。 “加强火力,连发不要停!”霍小山大喊道。 他这个命令却是怕败退的日军捡回那支神秘的自己从未见过的武器。 眼见那一个中队已经所剩不多的日军开始往后退了,霍小山又高喊道:“石彪连跟我冲下去不要把日军全杀光了,打扫战场!” 他要找到这支武器,这个东西太可怕了,他必须搞清那到底是个什么玩艺。 霍小山带领着士兵们义无反顾地冲了下去,他边跑边喊着:“把没见过的日军枪和子弹都捡回来!” 而在此同时,先头那支日军小队已经与那处山头的国军部队展开了白刃战,日军强悍中国军队却也不怕死,在双方的拼杀之中,国军的伤亡要大一些但却胜在人多,终于那一小队日军被国军用刺刀挑了个干净。 守卫山头的国军显然在与日军激战却也发现了竟然有一支友军从侧翼从侧面冲了出来将日军的后续部队基本消灭了。 只是他们搞不明白这支友军为什么偏要在这个时候去打扫战场?日军的支援炮火再来怎么办?日军的重机枪响起来怎么办? 霍小山领着士兵们跑得很快,此时他已经抛下了中正式,却是用盒子炮向日军射击着。 为了那件神秘的武器他不能把日军全都打死,如果全打死了,日军的重机枪就该响起来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终于霍小山和士兵们冲进了日军的尸体中间,所有人都按霍小山的命令飞快地寻找着霍小山所说的没有见过的武器。 “找到了!”一名老兵高喊起来,他手中举起了一支步枪,那步枪和别的步枪比多了一个小小的单孔望远镜。 “把这支枪的子弹盒也拿回来,快撤回去!”霍小山再次下令。 于是,本还在战场中间的士兵们撒丫子就往回跑。 他们刚跑到自己所下山头的山脚下,日军的重机枪就“洞洞洞”地响了起来。 “隐蔽!”石彪喊道。 跑到最后面的几名士兵刚扑倒在了一块山脚的巨石后,日军重机枪的子弹就到了,铮然作响之中,粗大的重机枪子弹将那石头打得碎屑四溅,最大的石屑竟然有鸽子蛋般大小,正好打在一名老兵戴的钢盔上,发出“当”的一声。 第四0八章 霍小山试枪 沈冲和郑由俭带队回来的时候,霍小山已经带着那两个连的和与他们所帮助的国军在一起了。 没有人会拒绝友军的帮助,守卫在这个山头阵地的是中央军的一个营,他们在日军突然改变炮击规律之中就一下子损失了近百名士兵。 因为那山头还不足以放上一个营,幸亏霍小山率队及时阻击并大部歼灭了日军的后援中队,守军才在随后赶上来增援的一个连的帮助下用白刃战消灭了那个日军小队。 霍小山与好从后方赶上来的那个中央军团长已经做了简单交流,此时他却是和友军以及自己的一些士兵在看那支新缴获的日军的步枪。 见沈冲和郑由俭回来了,霍小山将枪交给小石头,便迎了上来问道:“战斗情况怎么样?打得顺利吗?” “必须顺利,没看谁出马。”郑由俭洋洋得意地说道。 “路上碰到鬼子了吧?是和他们打了还是糊弄过去的?”霍小山笑着问。 “打那多野蛮?咱郑胖子可不干那事,我说我们发现有中国军队在往炮兵阵地方向渗透,我们奉联队长命令回去保卫炮兵的,那个小鬼子直接就领着我们过去的。哈哈。”郑由俭开怀大笑道。 “胖子学的日语终于派上大用场了。”霍小山一挑大拇指。 郑由俭一听连沈冲都夸自己更加得意地笑了,下意识地挺了挺现在根本已经不再凸起的小肚子。 军需处还是原来的军需处,郑由俭却已经不是原来的郑由俭了。 在大别山区霍小山练兵的日子里,别人是练射击练拼刺练投弹,郑由俭练的却是掷弹筒和日语。 长期在一起战斗生活的磨合,郑由俭已和原来大不同,沈冲也早就看他顺眼了,尽管他的那张嘴有时依然讨厌。 就这样沈冲、慕容沛、霍小山都成了他的日语老师,每天都教他学日语。 郑由俭在语言学习上确实有天赋,很快便能与那三人对答如流了。 用沈冲的话讲就是“中国的方言都不够你吹牛了,你个死胖子学的了,现在都可以说日本话了”, “行了,别吹了。我们一开始就是沿着鬼子行军的脚印车轱辘印往他们后方赶,后来就碰到了那伙用马车运弹药的鬼子,胖子撒谎撒的很好,那鬼子队长就派了个鬼子兵领我们去了。 只是山路实在是不大好走所以才晚了,然后到地方就没啥说的了,四门山炮,百多名鬼子被我们干掉了,见炮被毁了我们就撤了。”沈冲简单说了下全部过程。 “不错,会审时度势会劝脑筋了,你比原来那个武疯子强多了。”霍小山由衷扬了沈冲一句。 沈冲听霍小山表扬他心里很受用但嘴上却是一撇回道:“跟啥人学啥人,跟你霍小山再老实的人也得学‘坏’了。”霍小山笑了笑不吭声了。 “头儿,给我们打一枪看看呗!”这时小石锁拿着那把新缴获的步枪跑了过来,后面跟着一群士兵,而那中央军的团长和他的手下依然在跟前看着,他们也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武器。 “咦?这是啥枪?”沈冲和郑由俭见小石锁手中的枪都是眼前一亮,沈冲伸手就把那枪从小石锁手中要了过来。 “狙击步枪。”霍小山回答道。 他在中央军校的时候看书看得杂,又专门研究过枪械,虽然没有见过狙击步枪却还是知道这种武器的。 他知道在一战的时候便已经有了这种枪了,只没成想小鬼子竟然也把这种枪带来中国来了。 “哦,这个设计的好,枪膛上还装了小望远镜呢。”郑由俭赞叹着道,伸手去摸那枪,却被沈冲伸手扒拉到一边去了“别跟我抢。” 郑由俭也不恼,瞪圆了小眼睛就象一个孩子看到一个新奇的玩具一般依旧凑在沈冲身前看。 “头打一枪看看呗,这枪的子弹和别的枪也不一样,总得看看啥威力吧。”小石锁依旧央求道。 “是得试试。”霍小山回答道。 那枪的子弹霍小山自然已经看过了,分成两种。 一种和三八枪子弹一样,但是在弹头根部有个红环。 另外一种粗细是一样的,但弹头却是没尖的,而是平台的形状,根部有个紫环。 平头子弹击中人体后,弹创面大这个道理霍小山是懂的,他在训练士兵的时候就让士兵把三八大盖子弹头的尖部磨平一些,这样那子弹的穿透力弱了但击中人体后的伤害反而大了。 霍小山知道是需要把这两种子弹都打一下试试威力好做到心中有数的。 他可忘不了在战斗时,身边的士兵被这枪一个被一枪打掉了胳膊,一个被一枪就打爆了脑袋。 这枪打出的是子弹,可击中后的效果哪是子弹明明是炸子儿啊! “前面一百米放立两块石头片吧,别太厚了也别太大了,太厚了看不出效果来。”霍小山沉吟着说道。 “好!”跟着小石锁围过来的士兵们都叫了起来,几个士兵便跑出去弄这个事了。 这时那个中央军团长和他的几名手下也凑了过来,他们自然也想看看这枪的威力,当然也好奇霍小山的枪法如何。 很快百米外的一块平地上士兵们已经把石头摆好便躲到一边去了。 霍小山从沈冲手里接过了那狙击步枪,以站姿将枪抵肩一只手托枪一只手放到了扳击之上。 他并不急于射击,而是缓慢地挪动着枪口指向了前方的某个树杈然后静止了下来。 他头一回用这枪,是在适应那射击目标被瞄准镜放大后的感觉。 在他感觉可以了的时候,这才把一颗紫弹装入枪膛,开始瞄向前方的那两块小石片中的一块。 周围所有人屏息观看着霍小山的每个一动作,每个人都是战士,就是新兵用枪也有自己的体悟,所以都会自觉不自觉地拿自己的习惯和霍小山进行比较。 动作也就不说了,大家都一样,无非是谁持枪更稳出手更快,可霍小山给他们的感觉却是沉静,一种他们无法有语言表达出来的心平气和的感觉。 军需处的士兵们知道霍小山的枪法极好自然心中有数,可友军的那几位却还体会不出什么来,动作好看也好不好看也罢一个端枪姿势大家都是大同小异的,还得看射击效果如何的。 只是前方的那两片石头真的不大,在他们眼里那两块石头现在看上去也就如同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两个核桃罢了。 当然在那2.5倍的瞄准镜下那石头也是已经变大了,但能否射中这个还真不好说,只能试目以待。 就在这时霍小山手中的枪响了,然后眼见对面的被射击的地方冒起一团小小的烟尘,其中的一块石头已经不翼而飞了。 霍小山拉栓退了弹壳,将叼在口中的另外一颗红弹装添,推弹入膛,再次举枪瞄准射击。 又是一声枪响后,那块石头也是不翼而飞了,但那石头下的土地却是燃烧起来了一小团火焰。 “走,看看去!”霍小山收枪率先向前大踏步走去 第四0九章 霍小山讲枪 被第一枪紫弹击的那块石片已经被枪打碎不知所踪了,这个结果霍小山是预料到的,平头子弹嘛,弹创面本就大更何况这子弹本身就算是个炸子儿。 而第二块石片也被打碎了,地上还残留着那石片的一小块底座,显然也是被打炸了。 只是那里地上的青草已经燃烧了起来,显见这颗尖头的子弹若是击中了人体打出的孔洞会略小一些但却能起到爆燃的作用。 霍小山看到眼前的景象他眼睛亮了,两种子弹各有各的用处,紫弹杀人是利器,而那红弹远距离射击弹药堆可就等于直接点火了,必有大用场! 看着眼前的试枪结果,中央军的那个团长也不由得叹道:“真是一个大杀器啊!这是真正的非死即伤!” 周围所有人在震惊于霍小山枪法之准出枪之快后也都纷纷附和了起来,同时眼中对霍小山手中的这件大杀器充满了艳羡之色。 霍小山把大家的反应自然看在了眼里,他平淡如水的一个人可不会对自己的有了这支枪或者枪法很准有丝毫沾沾自喜的感觉与表态,不过此时他心中却是一动,倒是可以借此机会鼓动一下自己的士兵好好练练枪法啊! 于是他对所有士兵说道:“想要这支枪吗?” 士兵们有腼腆的虽然脸红却是默认了,有心直口快的却是直接承认了。 甚至连友军的那几个人都默认了,他们也想要啊,可这枪不是自己缴获的人家又帮了自己的大忙他们自然不会张那个嘴。 “咱们比下枪法吧,就步枪吧,中正式三八大盖都行,如果谁能赢了我,那这枪就归他用!”霍小山大声道。 “军中无戏言!”莽汉率先蹦了起来喊道,其余士兵也随着霍小山这句话兴奋起来了纷纷叫好。 “自然军中无戏言,两种比法吧,打固定目标,打抛起来的石头,不分胜负就加赛。”霍小山笑道。 “长官,我们也想参赛可以吗,当然即使赢了我们也不会要你的枪。”那伙中央军中也有人说道。 各部队之中都不乏用枪好手,见别人用枪那自然都会手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自然也可以的。”霍小山笑着说道。 事情已成,自觉枪法不错能上得了场的人就都留在了原地,而军官们又分派了士兵到远处指定固定的东西或者树杈或者石头作为靶子,又指定了一些专门往空中抛石头的人。 所有人都兴高采烈,自觉枪法很准留在原地的人都跃跃欲试。 不过,唯有沈冲不往前凑合,只是就近找了块平整的大石头躺了下去。 眼看比赛就要开始,那中央军的团长却是注意到了沈冲,他自然刚才知道正是这个年轻人带着队伍干掉了日军的大炮。 于是走过去问道:“你怎么不看?” 沈冲看了那团长一眼也不起来敬礼却是长叹了一声回答道:“有什么好看的,没悬念哪。” 那团长正要问“你是说你们霍长官赢得比赛没有悬念吗?”枪声却是已经响起来了。 那团长忙又转身回头去看。果然事实正如沈冲所说的那样——没悬念哪! 打固定靶,随着射击距离的逐渐加大,最终霍小山胜出。 而用枪打抛到半空中的石头,这可是打移动靶了,两轮过后,场上也只有霍小山和中央军的一名士兵站在那里了,别人则全被淘汰了。 于是,又加赛了一场,却是只抛一块石头,两人同时射击先击中者为赢。 那名士兵自然是射击好手,他为了打中这块石头却是始终持枪保持着对空射击姿势的,而霍小山却是将枪口垂向地面的。 拿着石头的郑由俭喊了一声“好”同时便把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向上抛了出去。 石头刚刚升起来有三米高的时候,枪响了,石头应声而碎,射击完毕的霍小山已是收枪扔给了小石锁。 就刚才在这块石头从郑由俭手中飞出的这段距离里,出手奇快的霍小山举枪、瞄准、射击的动作已是一气呵成。 而那个士兵虽然一直举枪却自知没有把握便没有射击,只因为这一回郑由俭抛出石头用的力气可比第一回合士兵们扔出的石头大了许多。 事实俱在眼前,众人叫好声已是喊成了片,然后士兵们便请求霍小山给大家讲讲如何提高枪法。 霍小山博了这样一个彩头为的就是督促大家练枪,于是便自然而然地说道了一大段话来:“想打准枪呢,你首先要从心情到身体都要松紧适度。 内在身心外而世界都会影响你的射击精度。 内在身心,你能不能做到心中有欲但你的身体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让你的身心一片空明。 比如你现在要杀死一名站在你面前的鬼子,而这个鬼子又是杀死你爹娘的直接凶手。 此时假如你手中有一把菜刀你大喊一声手抡菜刀迎头就劈,那么你肯定可以算是一个因为仇恨而变得勇敢的热血沸腾的战士。 但是,你的菜刀能劈得过日军士兵的一米六七长的三八枪吗? 这是不可能的! 除非这个鬼子是个傻子或者或者他被你吓傻了,你才会一菜刀劈死他。 所以,你热血沸腾却未必杀得了这个敌人,这就是你为爹娘报仇的欲直接影响了你身体的行为。 如果你是理智的,你肯定不会用一把不到一尺长的菜刀去和拿着长枪的鬼子去拼,当然你与鬼子足够近你已经揪住了鬼子的脖领子他的枪反而因为与你过近发挥不出他的优势时除外。 这时你正确的选择应当是,把菜刀向鬼子扔出去,如果能砍中当然好,如果砍不中,你可以趁机抓起一把立在你家门口本来是用来叉草用的洋叉。 因为洋叉足够长至少可以和鬼子拼一下,当然这只是一个比喻。 我的意思是告诉你们打鬼子的想法是对的对鬼子有恨也是对的,但是你在战斗中却是要严谨的适度紧张的。 你不能太放松,太放松那是拿你的小命开玩笑。 你也不能太紧张,太紧张刚则易断绝不久长。 好了,现在来我细说下怎么用这样一支枪来打鬼子,你怎么能够做到内在身心外以而世界都不影响你射击时的准确。 内在身心,刚才所说的因心中有欲而动作或者夸张或者畏手畏脚只是一方面。 你在使用这支枪的时候你的心境是否空明,你能否不起杂念。 你们都是打枪的自然知道我们稍长时间静止的时候都会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与呼吸。 你不能让你的心跳停止跳动你也不能让它跳得太快。 你不能让你的呼吸过于急促也不能让长时间屏息憋气。 你托枪的手你的,你拄地的胳膊,你的肩膀,乃至你的脚趾在长时间一个动作的时候会变得僵硬,你的腕力臂力是否足够让你长时间托枪而能不动分毫。 据我所知,日军士兵可是可以用吊着砖头的三八枪击中黑夜里百米外的香火头的,你能不能做到? 咱再说外而世界。 外面是阳光普照就象今天似的好大的日头直晃眼还是阴天或者小雨或者冬天了很冷,你能不能长期用一个动作坚持下来? 你趴在草丛中,有只紧蚂蚁爬上了你的脸,或者你有只虫子甚至钻进了你的裤裆你能否纹丝不动? 谁都想一枪毙敌,但是当你决定用支枪的时候,你是否会想到这样方面的问题? 如果你没有想到这些问题你只是想当然地我要如何如何那只是痴心妄想。 我知道大家都挺佩服我的,我不知道我这算不算天赋,当第一次摸枪用枪开始瞄准的时候,我便想到了这些。 那年我十多岁,原本也只是一个在大山里疯玩的孩子。 九一八第二年,小鬼子屠了我所在本来已经算是与世隔绝的村子,我从小的玩伴,看着我长大的父老乡亲都在那一天被鬼子杀了。 我们村子只跑出来四个人,我,我爹我娘,还有刘二杆。 然后,当年刘二杆刘叔就在打鬼子时被杀死了,我爹在芦沟桥事变后被鬼子杀死了,我娘在鬼子占南京的时候也被杀死了。 别的部队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只要是咱们的人都是和鬼子有血海深仇的。 这是战争!战争是什么?就是你死我活! 你死我活这个词很好,就是你死了我才会活,在中国的日本鬼子死绝了,咱们中国人才会活! 我们缴获的战利品中你们也知道有防毒面具这个东西,原来你们只是种地你们肯定都没有听说过。 这个东西很残忍,中了日军的毒后你会痛苦中不可逆转地死去。 鬼子所信奉的也是你死我活,你看他比我们认识得还清楚。 所以我们不管有什么方法杀死这些血债累累的刽子手都不算过份。 好了,总而言之一句话,你想杀鬼子那只是想法,但杀人不光是有胆量就够的。 不是你有胆量看到敌人被你用刺刀挑得肚皮豁开脏腑直流而你丝毫不怕就够了的,因为杀一头猪也会这样。 而你现在是在杀一个和我们一样有头脑甚至比我们还聪明的敌人,那么杀人就是一门专门的技术专门的技巧,这是一个技术活。 什么是士兵? 我告诉你们,至少在我们在没有把鬼子赶出中国之前,士兵就是专门研究并且在不断地杀人杀死你敌人的人。 你们知道我是信佛的,信佛讲吃素吃斋,但我更相信一位抗日前辈所说的话,杀死小鬼子就是给更多的中国人放生,想让咱们中国人活得更好吗?那么就好好练练杀敌的本事吧,我今天就说这么多。” 第四一零章 夜冲南浔线(一) 沈冲带着他侦察排的人终于走出庐山地区了,此时是向西南方向行进着。 可是就在沈冲第一个爬上一个山丘的时候,他忽然说了声“卧倒”就趴了下来。 他身后的士兵们本能地也随之卧倒,一个个匍匐着往前爬,目光越过那山丘的棱线向前望去,全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他们看到了日军,七八百米外呈一字长蛇般行进着的日军! 南不见头,北不见尾,如一条黄龙,在日军行进纵队的西面则是一条铁路线蜿蜒的铁路线。 十分钟后,得到消息的霍小山从后队赶了上来,也趴在了沈冲的身边面色凝重。 按照他们军需处这些头商量的结果,他们是往西南方向而行的,越过南浔线后再向南行进以找到七十四军。 但也不知道是他们消息太闭塞了,还是国军高层的指挥出现了什么问题,此时的日军竟然走到了他们的前面。 看那日军的蜿蜒不见头尾的阵仗,此时他们撞到的已经不是什么联队了,而绝对是人数上万的师团了。 如果日军只是行军路过也就罢了,他们却看到日军沿途竟然有停留下来修筑简易工事的了,很明显这是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了。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竟然有成队的日军从那大队中分离了出来向他们正隐藏的山丘这面走来。 “撤回去!”霍小山低声说道,于是他们这些打前站的尖兵忙又调头往回跑,直到气喘吁吁地跑回到更广大的丘陵地带隐下身来。 这时再用望远镜回望原来的那个山丘,端着三八大盖的日军士兵出现了,这回他们却没再往前走,而是持枪而立了。显然日军这是加强了对自己行军路线两端地区的控制开始占领制高点了。 霍小山和沈冲在观察了一会儿后都缩回了头,却都是把身子靠在了那山丘斜坡上。 “怎么办?”沈冲问道。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军需处的这支队伍竟然被日军圈起来了,南浔线过不去,后面肯定也有日军,要不前几天他们帮着别的部队那些仗又是怎么打的? “也只能天黑冲过去了,此地不可久留啊!”霍小山答道,他自然明白自己这支部队现在的处境。 南浔线西北是岷山,西南是万家岭,东北是刚走出来的庐山,东南是潘阳湖。 三面环山一面有水,要想活命只能冲到有山的那一侧了,有水的地方地势平,南浔线两边地势平坦,那都不是自己这样一支全靠脚板走路的小部队可以通过的。 如果走那里肯定是会被日军发现的,日军大队在此,分分钟就能灭了自己这几百号人。 日军自然是知道庐山地区那是有中国军队的,但人家穿插到了这些中国军队的前面并没有进行攻击,很明显那是因为这里是山区而山区内的中国军队并不多,并不打算得不偿失的围而歼之。 “监视住对面日军的动向,再派两批人沿着道线往南往北走,看哪里日军防御相对松一些,我回去,被围起来的可不光是咱们哪。”霍小山下达了布署。 霍小山所说的是对的,被日军围起来的当然不只是他们自己,就在他回归大队后不久,便相继有在庐山地区防御的几支中国军队也赶了上来,与他们汇合到了一起。 这些军队有中央军的也有粤军的,他们原本还是在山区和鬼子激战着,可莫明其妙的大队日军却是已经到了他们身后,所有的军官脸色都不大好看。 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有人会怨天忧人,怎么摆脱目前困局冲出包围圈才是最关键的。 从庐山撤出来的军队越聚越多,在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就在霍小山他们大队停留的地方竟然已经汇聚了三千多人了。 他们大部分是粤军的,少部分是中央军的,而霍小山虽然也是中央军的却又自成一系,于是这三支部队的军官便凑在了一起,研究怎么冲出日军的包围圈。 中央军方面牵头的是一个叫乔云山的团长,而粤军方面则是一个叫王福禄的副旅长。 霍小山级别虽低,但是时下中国军队却就是这样的现状,只要不是一个系不是一个部队的你你级别再高也管不着人家,所以他便与那二人坐在了一起。 郑由俭也来了,说起级别他的军衔倒是不低,上校那咋也是团长级别的。 而在这几个主事的军官四周还围坐着一些下级军官。 霍小山他们在行军途中帮过的粤军的那个团长中央军的那个营长也撤回来了,只是那个营长头上已经打上了绷带,显然已经受伤了。 乔云山与王福禄自然是商量着哪支部队冲在前面哪支部队殿后阻击,都是打仗的人他俩倒是没有因为自己的部队谁有可能冲在前面或者守在后面损失大而斤斤计较。 只是就在他俩商量得差不多要拿出方案的时候,霍小山意味深长地扭头看了一眼郑由俭。 于是,郑由俭笑嘻嘻地说话了:“两位长官分派的都没毛病,可是你们选好突破口了吗?” 他这话一出口那两位军官倒也没意外,乔云山诧异地看了一眼这个一直坐在旁边还没有霍小山一个连长坐得靠前的上校后苦笑道:“事发仓猝,现在都几点了,却哪有时间去查探地形。” 郑由俭回道:“可我们到的早啊,我们的人该回来了。”郑由俭早就看这两个军官不顺眼了,是,你们两个商量得一团和气绝不斤斤计较那是对你们自己的军队,可凭啥你俩让我们军需处殿后啊? 霍小山看他那一眼是什么意思,郑由俭自然是明白的,霍小山穿着的军装只是个连长那级别可实在是低了点还是自己这个上校说出来比较合适。 “哦?还有这样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呢?!”乔云山与王福禄同时说道。 就在这功夫,沈冲真的就带人回来了。 “怎么样?”霍小山问道。 “找到了一个地方,两边地势高中间低一些,如果低着腰跑的话是可以挡住来自南北两个方面子弹的。”沈冲有点兴奋地对霍小山说道。 他可是累坏了,南浔线铁路两端地势平坦,这样的地方还真是不好找,他在这一下午的时间里翻身越岭沿着铁路线找,还真的就发现了这么个地方。 “不过在两面较高的地方有日军用沙袋堆成的简易工事,其中一个有重机枪。”沈冲接着说道。 “这回不知道两位长官哪支部队冲在前面哪支部队走在中间哪支部队又去阻击掩护啊?”郑由俭依旧是笑嘻嘻地问。 王福禄与乔云山互相看了看,心道,卄,你们派人去查探地形怎么不早说?敢情我们两个刚才白商量了! 他俩在商量作战方案时一团和气,那自然都是很默契地藏了私心的,因为他们的作战方案里安排阻击掩护的就是军需处这支看起来衣衫不整连个翻号都说不出来的中央军。 “这个,当然还是你——”那中央军的团长乔云山话只说了一半的时候却被郑由俭打断了。 “如果还是我们的话,那咱们大家就分开走吧,你们就从这直接冲,我们自己从那个地形走,我们自己冲击自己掩护,否则我们和你们在一起的话,由于我部作战不力让友军凭添伤亡我们心中也是过意不去。”郑由俭嘿嘿地笑着。 “你——”郑由俭这句话一下子真的就把这位乔团长给噎住了,他想急眼可人家级别和自己真的一样啊。 粤军的那个王副旅长笑笑却没吭声,人家那是中央军的事自己不掺和,不掺和,绝对不掺和。 “等部队运动到位天可就该黑了。”这时霍小山自言自语般地说道,然后他站起身来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我们当尖兵负责干掉日军在高地上的掩体然后负责掩护大家过铁道线,但两位长官得给我们拿出两挺重机枪来。” 第四一一章 夜冲南浔线(二) 子夜已过,白天沿着南浔线由北向南行进的日军大队终于过去了。 铁道线两边每隔几百米日军点燃起的篝火也已经熄灭了,只有偶尔在夜风的吹拂下会有几丝木炭会发出红光来。 但这并不等于防护铁路线的日军睡着了,时不时地会有照明弹飞上天空,于是天地间在短暂的恍如白昼后又复归黑暗。 这里有一段较为低洼的地段切向了那铁路线,却是一条旧的河道,那河道在与铁路相交的地方自然是在修建铁路时已经被填平了。 河道向东沿伸着,七百多米的地方便是丘陵地带了。 远处日军又一颗照明弹起,借着那光亮方才看到就在最临近铁道线的山丘后,竟然全是黑压压的趴在地上的身影。 那颗照明弹在天空中划着弧线逐渐落下当天地复归黑暗的时候,一声低沉有力的“上”后,几十名趴在山丘后的士兵从地上跃了起来,沿着那低洼的河道飞快地向前冲去。 霍小山和沈冲此时冲在了最前面,他俩速度很快跑得却很轻盈,只有轻微的沙沙声绝没有那种扑腾腾的动静。相比之下他俩身后的人动静就略大了。 在跑出去五百多米的时候,霍小山低声喊了声“停”,于是所有人齐刷刷地的止住了脚步就趴倒在了那早已干泔的河道之中,黑夜的宁静之中是由于剧烈奔跑猛然歇止下来后发出的喘息声。 半小时后又一颗照明弹被日军打到了半空之中。 借着那光亮,前方河床掩体内的日军士兵向河道内望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于是天地间又黑了下来。 原来就在霍小山他们卧倒地段恰是河道一个弯曲的地段,半人高的河床却正好挡住了站在掩体里日军哨兵的视线。 这个变曲的地段可以藏起来不被日军发现那自然是沈冲在侦察时就发现了的。 又一声“上”里,所有人又爬了起来,这回却是改成小跑,随着与日军掩体越来越近又变成了疾走。 掩体里的十多名日军除了两个哨兵外,其余的已经或坐或靠的睡着了。 就在一名哨兵又想打出一记照明弹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喉头一紧,他想喊出来却听到了“嘎呗”一声响,他的喉头的软骨已经被有力手指捏碎了,然后一把锋利的匕首已扎入了他的心窝。 另外一名哨兵也只是稍慢了那么一点点便在一双有力的大手一捏之下便软软地随着那双手堆在了地上。 “噗噗”声响起,黑夜里在远方照明弹的微光中有匕首的寒光有看不见的血光,于是那十多名日军便都在梦乡之中魂返东瀛了。 重机枪已经被掉转了方向指向了南方,又有士兵爬上了北面的河床却是把轻机枪与步枪架了起来。 五分钟后,河道里传来了沉闷的脚步声,地皮都发出了微微的颤抖,远方山丘后密密的人影沿着河道跑来。 中国士兵们很快便沿着这条刚开辟出来的生命之路冲向了南浔线的铁路。 此时同样在队伍中的中央军与粤军的军官们在跑过铁路边的这个掩体时心里却真的是佩服得紧的。 在商量作战方案时,他们以为霍小山他们摸下日军的岗哨后,总是需要向几百米外的他们发出行动的信号的吧。 不料霍小山却说“不用,我们出发五分钟后你们就直接冲过来就行,如果我们拿不下日军掩体内的岗哨那你们就强突吧。” 他们自忖自己的士兵都未必能做到这么干净利索,可人家在五分钟之内就真的办到了,就仿佛在这里站岗的不是日军,自始至终都是他们一般。 这时又有十多名士兵却是停留在了那北面的河床上,一阵忙碌,却是憨子莽汉他们架起来了两挺马克沁。 三千多人的队伍绝不能说上少,跑得再快也得有个过程,这时远处又一颗日军的照明弹升了起来,于是远处的日军岗哨便发现了那正在横穿铁路的密密麻麻的身影。 “别勾”示警的枪声响了起来,但这一声枪响却也是给霍小山他们发出了命令,“洞洞洞”三挺重机枪随便后便响了起来,南北两端离他们最近的日军掩体瞬间就被打得尘土飞扬! 这么多人过铁路线不被日军发现那是不可能的,旧河道可以为中国军队靠近铁道线提供掩护但那铁道可是平的! 霍小山他们能争取到的就是干掉对他们威胁最大的南面河床上的掩体,并对附近闻讯赶来的日军进行阻断。 霍小山他们有心算无心,附近掩体内的日军已经被他们打得没有还手之力,随后附近军营赶来的日军却也一时半会儿拿这三挺重机枪没有任何办法。 十多分钟后,大部队终于过完了,霍小山他们也已收枪穿过了铁路线追随着大部队向西冲去。 憨子和莽汉和几个士兵跑在了最后面,因为他们把那两挺马克沁拆了又扛回来了,这重机枪可是好东西,他们实在舍不得扔了。 日军的照明弹一颗又一颗地打向了空中,这颗未落那颗又升了起来,铁道线西面平坦的开阔地已经真的如同白昼一般。 光亮之下,每个中国士兵都拼命地向前奔跑着,冲入山区便有摆脱日军的希望啊。 但天不遂人愿,就在跑在最前面的士兵已经看到了前方丘陵的影子时,丘陵之上一处日军的火力点突然打响了,那里竟然也有重机枪! “洞洞洞”的狂扫之中,冲在前面的中国士兵成排地倒了下去。 重机枪的射程太远了,中国士兵想反击都不成,因为手中的步枪打不倒,于是所有人便都被迫趴在了地上,任由那子弹或者从头上飞过或者打在地上或者命中自己的身躯。 “快点再快点!”憨子高喊着,他们终于同样闯进了马克沁的射程,两挺重机枪架起来了,中国人自己的重机枪也响起来了。 交叉射击形成的弹幕在一瞬间就把那个日军火力点笼罩了起来,然后,日军的重机枪就哑了。 “莫要做衰仔呀,弟们兄往前冲啊!”粤军王福禄的喊声响起,于是被压制住的士兵们全都爬了起来,再次向那丘陵地带冲去。 在被日军重机枪阻断的这短短的几分钟里,一直在防备着庐山地区的中国军队的日军反应也是及其迅速,一支日军沿着丘陵地带的边缘由南向北冲来意图阻住军队前冲的脚步。 只是他们这回也没有重机枪,于是双方乱射模式开启,双方都在不断奔跑又不断地有人在照明弹的闪光中中弹倒地,而铁道线东的日军也已经追上来了。 终于在日军合围之前,霍小山和他那几十个士兵还是最后冲击了丘陵地带。 但日军的追击并未停止也向丘陵地带冲来,一时之间战场上风云变幻,已然是打乱套了。 第四一二章 黑夜中的乱战 “莽汉架枪,回头打一下!”霍小山喊道。 前面已经有激烈的枪声响起来了,他知道自己带着这几十名士兵不能再跑了,如果他们再跟着往前跑而前面的部队又冲不破日军的封锁,那么这三千多中国军队可真就要被日军挤压围住了,自己必须给大部队突围争取一些时间。 在照明弹的光亮中,他们此时已是占据了一处丘陵,霍小山看到憨子也在架枪忙阻止道:“只架一挺。” 很快重机枪便架了起来,而这时对面的谷地里日军的身影已现,于是那“洞洞洞”的重机枪就又响了起来。 重机枪的射击总是会给追敌带来无比的震摄,眼见着追兵中有十几名日军被打翻在地,后面的或者就地卧倒或者向后退去。 “不要光打一个地方!”霍小山喊道。 他现在要的不是准确,他要的是震摄,他就是不想让追兵迫得过近。 他们所用的这挺马克沁是没膛线的,在三分钟的射击之中,子弹一阵乱飞,四条弹链上千发子弹瞬间告磬。 “撤!这挺重机枪不要了!”霍小山喊道。 重机枪是大杀器,但是安装拆卸在这分秒必争的时候还是太费时间了,霍小山虽然是殿后但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兄弟扔在这里。 霍小山的士兵们是从来不怀疑霍小山的命令的,于是那已经被打红枪管了的马克泌便被扔在了原地,所有人开始起身接着往丘陵下面跑。 就在他们跑出也就跑出没多一会的时候,日军“咝咝”尖叫着的掷弹便在那马克沁射击的地方炸响了。 黑夜之中重机枪的扫射过于咋眼,又全是丘陵地带,招来不知道隐身在何处的日军的掷弹那是肯定的。 霍小山领着自己的士兵风一般地冲下山坡沿着谷地接着向南便跑,可还没跑到下一个山丘之前,他突然站住,手中的盒子炮向着自己的左面就打出了一个连发。 但还是晚了一点点,几名日军士兵在中枪的刹那还是有人把一发照明弹打向了空中。 霍小山手下士兵与对面日军的枪声几乎同时响起,也搞不清这伙从旁边丘陵迂回过来的日军是中弹了几个还是就地卧倒,瞬间地上就趴了一片。 而霍小山这头也有三名士兵饮弹倒了下去。 “不要停冲过去!”霍小山喊着时候,他们这头两挺捷克式轻机枪响了起来,射手自然是端着枪边跑边打。 那枪口抖动着,子弹打得忽高忽低,却终究是让大多数已经趴在地上的日军把头埋了下去。 但饶是如此,就在他们冲过眼前谷地的时候,又有几名士兵在日军的射击中倒了下去。 突围便是这样一丝一毫一耽误不得,前面的枪声依然激烈,霍小山也只能率队往那里冲,那里应当是大部队吧。 可就在他刚冲过一山丘的时候,迎面一群黑乎乎的人影就撞了上来。 “帮扎依,帮扎依!”霍小山用日语忽然喊了两声万岁,于是对面那群人影自然是一楞。 霍小山在这功夫里却是已经扣响了手中的盒子炮,一搂板机已经是打空了弹匣。 然后他大喊一声“杀”反手抽出身后背着的雁翎刀便撞入了那人群之中。 他身后的士兵们此时也是端枪执刀便和这群黑夜中不期而遇的日军砍杀在了一起。 “嗵”的一声照明弹突然在这块谷地的上空升起照亮,下面是已经厮杀在一起中日双方的士兵。 霍小山趁着这亮光的刹那功夫,手起刀落已是接连砍飞了两名日军的脑袋。 就在照明弹复要落下的刹那,他身边的憨子则是轮起了马克沁沉重的枪管将一名试图偷袭霍小山的日军士兵砸得脑壳迸裂。 天地复归黑暗,仍有刺刀入肉枪托砸对的声音响起,这时有人忽然大喊了一声:“向南面各自突围,不要出声!”这是霍小山的声音。 刚说完这句话已冲出人群的霍小山便向一旁来了个侧跃,然后低着身就往前跑了出去,他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刚才那一句话马上就招来了日军的刺刀。 这种近夜战霍小山打了不只是一回了,这回和原来还不一样,山谷地域较大,黑暗之中你已经搞不清哪个是自己人哪个是鬼子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每个人直接逃掉,能逃几个算几个,傻瓜才会在这时大喊出来招来对手。 就在霍小山和他的士兵们被迫分开各自求生的时候,前面的大部队也同样遇到了麻烦。 前来堵截的日军自然有大队人马,如一个大队分成了几个中队,也有驻守在附近众多据点的若干小队,甚至有的日军也只有七八人却都在他们指挥官的严令下参加了战斗。 但问题是日军并没有来得及建立起来一条防线,中国军队便把他们冲乱了。 这里是山区,都是高高矮矮大大小小的丘陵,敌我双方可是都可以绕着山丘互相攻击的。 日军有衔尾直追的也有绕过山头去前面堵截的,而没有统一指挥的粤军、中央军和霍小山军需处的人已经各自为战了。 日军打照明弹能看到的也只是所处山丘这面的战况,你却看不出中国军队的锋线在哪里,反而却会招来从左右两侧甚至后面的攻击。 于是场面彻底混乱了起来,黑暗之中双方凭着照亮时的记忆射击着甚至拼起了刺刀,但很快就搞不清哪个是自己的敌人哪个是自己的同伴了。 又一颗照明弹从一个山丘上升起的时候,顿时惨烈的厮杀就又开始了。 日军一挺不知何时架在山坡上的歪把子机枪响了起来,子弹的渲泻之中几名正往南奔跑着的中国士兵倒了下去。 然后至少有五支中正式步枪的子弹在不同的方向就射中了那个操纵机枪打得正欢的日军射手! 一名在黑暗之中杀得转了向的粤兵就在这光明亮起来的时候,忽然发现他不知道何时已经跑到日军的阵营里来了! 他的前面后面左面竟然是几十名日军,后面是吗?他已经没有时间看了,因为这时日军自然也发现了他! 这名果决的士兵在这一瞬间的选择是,扔枪直接拔出了挂在胸前的手榴弹,就在前后两把刺刀刺进他身体的时候,手榴弹炸响了伴随着周围日军的惨叫声! 而紧接着,刚才发射照明弹的山丘顶上却也响起了“轰轰”两声爆炸,那是郑由俭和他手下的掷弹兵直接就把两颗掷弹射了上去! 第四一三章 谁来指挥 枪声便如同夏夜里的雨或紧或慢地响了整整一夜,当天渐渐亮起来的时候,才逐渐稀落下去。 绵延无尽的山岭之中,日军开始找回建制、归拢部队,有组织地布防、搜索、打扫战场、救助伤员。 日军指挥官因为这场乱战尤其恼火,他没想到那些残余的中国军队这么快就冲过了南浔线。 他也搞不清自己伤亡了多少士兵,因为黑夜之中一切都打乱套了。 他本人当时是在外围的一处山丘之上的,眼见着前面一时黑暗又一时亮如白昼的山地,他最终还是咬了咬牙选择停留在了原地。 尽管他已经有准确消息说这些冲过南浔线的中国部队大部分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但他相信在这山岭之中肯定还有不少漏网之鱼。 于是他一面命令自己同样被打乱了建制的士兵们重新归队一面在这片山岭靠南的地方又派兵布下了一道防线,等到这些做完自然就可以搜索击杀那些还活着的中国军队的残兵了。 日军指挥官猜的没错,在一处山坡的树林之中,此时正有着不到百名的中国士兵聚在一起。 霍小山赫然也其中,而他身边却只有憨子一个人了。 憨子腰里插了把盒子炮,身边放着血迹斑斑的马克沁枪筒那是他昨夜与日军在黑暗之中血拼当大锤用的。 他的副射手也跑丢了,但他实在是舍不得扔下这挺残缺的马克沁,因为他身上还有两条弹链。 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黑夜之中与日军搅在一起的时候谁又敢大声招呼伙伴呢? 霍小山憨子那也不是昨夜就在一起的,而是在混战之中分开了然后在天色朦胧之中与这些中国士兵们又侥幸地碰在了一起。 “得抓紧往外跑啊,逃晚了鬼子的防线一建起来咱们可就都跑不出去了。”一个东北口音的士兵说道。 霍小山略微奇怪地看了那士兵一眼,怎么中央军里还有和自己一样东北籍的呢? 被围在这里的只有三支部队,很明显粤军里不可能有东北人。 “是啦,大部队都跑远啦,就剩下咱们啦。”一个粤军军官接嘴道。 “这仗打乱套了,也不知道跑出去多少人又死了多少人。”又有人感叹道。 “那肯定会乱的啦,有我们广东人还有你们中央军的,连个指挥的都没有。”那粤军军官说道。 “鬼子在打扫战场呢,一会儿不得搜山哪?”一个士兵喘着粗气说道,他刚从那丘顶瞭望跑了回来。 得抓紧打出去啊!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机让所有人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都静静啦,咱们就这不到一百人,想打出去可不容易,我看我们应该选个人做指挥才有可能冲出去,要不就是一堆散沙。”那个粤军军官说道。 这个军官的提议在所有人中间又引起了一阵低声的议论,他这个道理是对的,不过马上就有中央军的人提出了异议:“那谁当指挥呢?” 是啊,让谁当指挥呢?不是同一部队的人互相都不信任啊。 这些年的内战让中国各系部队隔膜很深,谁敢保证那个当指挥的人在战斗布置中不会让自己人先逃掉让别人当炮灰? 就算现在是同舟共济,可那个指挥的人水平又如何呢?不会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吧。 “我看这样,咱们现在这些人里的军官都站出来,说说谁打的仗多,谁杀的鬼子多,咱们就听谁的。现在都这个时候了,仗打得好的也别藏着掖着,仗打得不好的你也别硬逞强,以免害人害己。”又一个中央军的军官说道。 他这翻话说的倒也中肯,在场的人都是老兵了,自然明白有组织的突围与一盘散沙各自为战有什么区别,于是所有人都默认了他这一提议。 “那好,所有的军官都到我这里来,大家把自己的事说说。”那个军官说道。 这个军官看衔章是个少校,应当是个营长。 一会儿功夫,七个人就聚在了一起,霍小山也低腰加入了其中,毕竟现在他也是穿着军官服的连长了。 “现在咱们处境很危险,都是军人都要直来直去的,我先说,我是营长,打过南京保卫战,然后就是这次守庐山了,死在我手下的鬼子有十来个吧。”那营长直接说道。 另外一名中央军的军官是个副连长,和这个营长是同属一个团的自然也认识,他则说道:“我打过的仗和吕营长是一样的,我就跟着吕营长了,他指挥我我自然会听,他要是听别人指挥那我就跟着一起听指挥。” 那四个粤军军官也都以最初说话的那个军官为首,他叫余成谋,也是个营长。 他们四个自然也是一个部队的所以打鬼子的经历都是一样的,打过淞沪会战和徐州保卫战。 六个人都已经说完了,自然把目光都聚汇到了霍小山身上。 一夜血战,霍小山身上的血迹又明显比别人多了许多,背后是那把比平常大刀片要窄细了不少的雁翎刀,身上挎着的是加了木柄的盒子炮。 霍小山平静地看了面前的这些军官一眼说道:“我打过南京保卫战,后来打过淮河大捷和台儿庄会战,杀的鬼子肯定比你们多,现在是连长。” “你是中央军哪个部队的,怎么会打过这么多仗?”那个中央军的营长奇怪地问道。 他之所以奇怪,因为所有人知道他们所提的南京保卫战、淞淞会战什么的那都是大会战或大战役的名称,至于其中小的战斗那可就多了去了。 “我最早是在74军的,现在也是中央军作战系列的,至于是哪个部队的就不解释了。我也没时间和大家客套,虽然我只是个连长但我希望由我来指挥。”霍小山说的依然平静。 但他的话却在众人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一个连长就想指挥营长吗? “凭你这身血我信,你说的话我也信,但这个还不够,你还需要再拿出点有力的证据来。”那个中央军的吕营长说道。 霍小山都没有看别人的脸色,他也没有时间和大家客套,就说道:“好吧。说实话我要走我随时可以从鬼子的这个包围圈中冲出去,我之所以现在还不走就是因为我想把大家一起带出去,当然我不敢保证都带出去,但总还是多带出一个是一个的。” 说完这翻话,他却是解开了斜系在身上的一条细皮带,然后他把身后背的东西拿了下来,他背着的除了连刀带鞘的雁翎刀外,还有一套衣服。 所有人看着他的举动都很奇怪,他这是要拿什么证据,他那套衣服看颜色却是日军的军装。 霍小山伸手一翻地衣服的肩膀处,果然上面是日军的军章。然后霍小山便说了几句话,他说的是日语。 “都听明白了吗?我有鬼子的这身军装我还会讲日语,想从这里混出去,我昨夜就可以出去,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第四一四章 袭哨 两个人正在谷地中一前一后行走着。 前者是一名国军军官,他双臂高举,两只手腕却被捆缚住了成俘虏状。 后者是一名端着三八大盖的日军士兵,他那总是不离前者分毫的枪口无疑是在表明你要敢逃我自一枪。 若是从远方看来是一个典型的押解俘虏的情形,可若是到了近处才能发现两个人嘴唇翕动却是在低声交谈着。 “中央军里很少有咱东北老乡,王壮你咋进来的?”后面端枪穿着日本军装的是霍小山,叫王壮的那个是这回同样被打散了的散兵之一。 “我原来是东北军的,可部队被鬼子打散了,正碰上中央军路过就加入了。”前面那叫王壮的“俘虏”一面警惕地扫视着前方一边回答。 “哦,我说的嘛。”霍小山明白了,“咱东北军现在人还多吗?”他接着问。 “多啥多?不多了,出关后先在陕西,然后又到大上海打鬼子,还有一个军吧,我们军可是打散了。 唉,早知道到关里也是打鬼子还背景离乡的干嘛?不如九一八那年直接和鬼子就干呢,象现在死了连个棺材板都没有更别提回家了。”那王壮叹道。 霍小山默然。 各省军队自然都参加了抗日,打鬼子你也不能说谁没使劲,可感觉不一样啊。 川军桂军目前可是离乡抗日,人家那叫离乡抗日共赴国难,两淮子弟那叫共御外侮守土有责。 可东北军算什么呢? 背景离乡,身为军人一枪未放就撤进了关内,可接着又打鬼子了,力也出了却连自己的家乡都未能保卫,想想实在悲催啊! “长官,你咋也在中央军呢?看你很年轻没到二十岁呢吧?”王壮问道。 “我是九一八后村子里的人都被鬼子杀了才到关里来的。”霍小山随意解释了句。 “那你咋还会说日本话?开始我们都以为你不会是日本人呢吧。”那王壮话中带着笑意。 “你说的有道理,没看现在都用重机枪瞄着我呢嘛。”霍小山也笑了。 他和王壮出来是弄日本人衣服来了,憨子怕出意外,在后面山丘的树林里都把重机枪的枪筒捆在树干上了。 之所以要捆,那是因为马克沁射击起来的震颤力要是没有支架的固定那可不是一般的大,且不说子弹射哪去了,就是机枪射手能不能抱住它乱跑都是两说。 重机枪一响起来对敌人的威摄那绝对是不一样的,憨子这么做自然是怕霍小山出意外,但却被霍小山开玩笑地说成后面的人对自己不放心。 其实霍小山在说服那些军官用自己的办法时,那些军官多少还是有些怀疑的。 倒是一直闷头不语的憨子出来和霍小山说上话了,他们才确信这个年轻的军官是会说日本话的中国人而不是会说中国话的日本人。 两个人一前一后向着前面的山丘越走越近,都不再说话,通过出来之前的瞭望,霍小山确认这个山丘下面有日军的瞭望哨。 霍小山之所以选择这里来接近日军是因为这里有成片的树林,便于自己下手时挡住后面日军的目光。 果然,就在他俩快走进树林时,一声呼喝传来,从树后闪出两名日军士兵来。 他们自然知道在前面的山谷里一定有中国军人,尽管不知道确切的人数,所以一直在这瞄着呢。 他们自然也早就看到了远处自己的一个“同伙”拿枪押着一个俘虏向这里走来。 两名日军呼喝自然是止步的意思,霍小山见对面来了“同伙”如释重负地将一直指向王壮的枪垂了下来,然后他解释道:“昨晚打乱了,我抓了一个支那的军官回来。” 那两名日军半信半疑地看了眼霍小山,毕竟自己的这位同伴出现得有些突兀了。 “有水吗?渴死我了。”霍小山仿佛没有看出来他们的怀疑,一只手抓着枪便向树林里走去,路过王壮时还照他的后膝弯踢上了一脚,那王壮猝不及防“扑嗵”一声就跪在地上。 霍小山回家一般地就将枪斜靠在了最近的一棵树干上,那树后此时仍在递出的一把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忙往旁躲了躲,因为那枪是在树干后第三名日军的手里攥着呢。 “水?”霍小山伸手道。 霍小山这一串自然而然的表现已经让三名日军顾虑全消,藏在树后的这名日军放下枪摘下了斜挎在身上的军用水壶递了过来。 霍小山接水打开壶盖后后微微侧了下身,看到那两名日军正正踹着王壮叫他爬起来呢,便又说道:“再给他两脚累死我了!”然后一仰脖就“咕咚咚”地喝了一大口,显然是渴坏了。 他喝完也不用手去擦嘴角的水渍,便将那壶向给他水喝的那名日军递了回去。 那名日军将正托枪的左手放开便来接壶,可就在那日军刚碰到水壶的刹那,霍小山已是撩起一脚就踢了过去! 霍小山的动作那有多快没人测算过,就是与别人同时出手他都别比人快了半分更何况现在是有心算无心呢,他那一脚极快,他那一脚极狠! 那一脚正由下往上踢在了那日军的裆部上,那日军闷哼了一声便屁股在上首尾在下如同一支下了油锅的大虾般倒飞了出去! 霍小山一脚踢中敌人后却又会管他飞到哪去呢,已是一转身就把手中捏着的水壶飞了出去。 后面的两名日军听到动静抬起头来时,一名日军并没有看到霍小山,他所看到的只是那漆着绿漆的变大的水壶,然后他的鼻梁骨就没打碎了大叫一声就倒了下去。 另外一名日军士兵才下意识地反应过来端枪,那枪口还没有对准霍小山呢,一把反握的匕首已经刺入了他的小腹然后就往上那么一豁,于是那日军惨叫扔枪! 原来却是一直被踢得如同滚地葫芦般的王壮见霍小山转身已是双手一抖原本捆在腕上的绳子,那绳子便开了,手中多了一把从衣袖中滑出了的匕首在地上一滚就刺了过来。 一阵风从那惨叫的日军的身旁扑过,却是霍小山不知何时手中也多了一把匕首,反握的匕首直接就刺进了那个被水壶砸得正在地上打滚的日军胸膛。 霍小山再抬头时见王壮也已是扑倒在那名被他放倒的日军身上,挥起匕首就是几下乱凿,须臾间那日军便已再无声息唯有身上创口有血汩汩流出。 霍小山见这三名日军已经被解决了,便从地上半蹲着向树林里望去。 夏日的太阳已经升起,阳光从树荫中斜射进来,绿色的树叶在微风中轻轻颤动着如同晶莹剔透的美玉一般,远处有晨鸟的叫声,一切显得很静谧,很好,远处的日军并没有发现自己的人中又少了三个。 第四一五章 又是一场白刃战 山势延绵之中,日军开始行动了。 拉成网状的日军相互呼应着便以随时接敌备战的姿态搜索而来。 不少中国军队的散兵并没有来得及摆脱与日军的纠缠,也只是暂时隐身于山野罢了,于是战斗又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现在已经有了绝对人数上优势的日军在发现中国士兵的踪迹后两边的人员便迅速向中那里集聚以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于是那原本拉开的网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空缺。 邻近的日军已经去围歼残敌了,这时一伙由三十多名日军组成的搜索小队呈战斗队形便依旧向自己前面的持枪而去。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前面的树林中传来了自己同伴的呼喝打斗声,于是他们迅速上前。 在冲进那被树叶枝条层遮挡的树林后,他们看到了己方四名士兵正与六七名中国军人白刃厮杀在了一起。 其中一名身材单细的己方士兵在百忙之中发现身后来了同伴,还大呼了一声“快来帮忙!” 在日本士兵眼里他们大日本帝国的武士何时会在白刃战中惧怕过这些支那人呢,于是这些日军毫不犹豫地持枪上前。 在他们看来凭他们人数上的拼刺技术上的优势,只要几个人同时挺出手中的步枪自然很轻易地就可以解决战斗。 可就在他们挺着枪刺来到自己先前同伴身边准备加入战斗的时候,意外情况却突然发生了! 那三个同样穿着大日本帝国军装的同伴忽然调转枪刺,根本没有任何防备的三名日军就被那他们三八大盖的枪刺刺穿了! 就在惊惧莫名的日军士兵大喊着你们是什么人的时候,已有两名同样上前帮忙的士兵由于事发突然一走神,被对面的中国军人刺倒了。 然后就见刚才那个还在用日语在喊快来帮忙的“同伴”已经撒手弃枪却是俯身从脚下的草丛中摸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就撞入到了他们之中。 这时的日军士兵们还如何不能够反应过来,这三个同伴竟然是中国军人假扮的! 只是就在他们反应的这一短暂过程中,又有一名士兵的脑袋被那锋利的大刀砍飞了! 被算计了的日军要被气疯了,纷纷挺枪向这个可恨的中国军人刺去。 那名身材敏捷的中国军人见刺刀一下子就扎过来三把竟然不退,斜指向脚尖的大刀用那刀背一荡,便已经撞开了两把正奔自己刺来的枪刺。 他的劲力是如此之大,撞开的两把枪刺便又挤歪了第三把枪刺,在第三把枪刺刺穿了他衣摆的时候他而已是上前一步与刺向他的人并列了。 他左手位的那名日军士兵已是大叫了一声,一把从他袖口滑出握在手中的匕首已经划断了的这名日军士兵的咽喉。 他右侧的日军要调转枪刺再来刺过却终究慢了,因为他们的对手在近敌之际已是完成杀死左手位对手的过程。 他们此时却是在同一时点的起跑线上了,近身之际用长枪没有大刀来的快,用长枪挡又没有大刀长,于是尴尬的境地所带来的后果就是生命的代价。 两名被近了身的日军相差只有毫臾结果却并无二致,先后倒在了那快如闪电的刀锋之下。 说来话长那时真的话短,也就那短短几息之间,三名拿枪刺向他的日军士兵便将生命的鲜血喷洒在了林间的绿草之上。 后面持枪向前的日军大惊,有的便想开枪却又停住了,因为己方已经有人和前面的那几个中国士兵开始拼刺了,那三八枪的穿透能力在这样的距离一枪打俩绝对是不成问题的。 就在他们这一犹豫之间,那拿刀的中国士兵已经是持刀前扑又撞入了那刺刀丛中。 日军当时大乱起来,大多数的士兵已是持枪围向了他。 于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们侧后方的草皮突然掀起来十好几块,从地上一下子就跳出来二十多名身上还沾着泥土草叶的中国士兵来。 他们手中或端着上了刺刀的中正式或者拿着大片刀,呼啦一下就从后面拥了上来。 日军士兵闻得脚步声响,再回头时却已经是刺刀与大片刀的招呼了。 惨叫声成片的响起,这一拨的暗袭过后,日军士兵能站着的堪堪只有不足十人了! 场面形势已经逆转,日军士兵便有想突围而出的,偏偏那个持刀的中国士兵竟然不给他们分毫的机会。 他已是挥刀又冲入了他们中间,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他刚才被刺刀险而又险划开的衣襟都飘了起来! 已经围上来的中国士兵们也不要命地拿枪猛刺,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竟然是同归于尽的拼命打法! 这时有两名日军才醒悟过来,全都举枪朝天,他们要开枪他要招唤更多的同伴过来。 但那个眼疾手快的中国士兵竟然在一瞬间不顾后面刺向他的一把刺刀向前猛地一扑。 于是,他左手的匕首右手的刀全都脱手而出,这两名日军同时惨叫撒手扔枪。 一个被大刀斜砍在了面门上,一个被匕首扎在了哽嗓咽喉上,剧痛终于让他们没有打出求救的那一枪。 而那士兵的行险一击付出的代价是,从他身后刺来的刺刀瞬间已是挑穿了他后背的衣裳,“嗤啦”一声里,他身上的那后背上的衣服瞬间便被划成了两片露出里面被阳光晒得黝黑的肌肤。 那士兵这一扑之后已经是趴在地上了,这回他似乎没有任何后续的战斗手段了,已经再没有了闪展腾挪的企图了。 因为,他已经不需要了,有一只来自他对面的一只大脚正踩在他的屁股上,然后还一用力,他就听到了脚后刚才刺自己那一枪的日军士兵的惨叫声。 随着这最后一声的惨叫,树林里已经安静了下来,只有中国士兵们的喘息声。 人高马大的憨子拔出了仍插在刚刚偷袭霍小山的那名日军身上的刺刀,这才想起自己的大脚丫子可是还在头儿的屁股上踩着呢,忙抬脚拿了下来,憨声憨气地说道:“头儿,全干掉了。” 仍旧趴在地上的霍小山没吭声,这时周围的中国士兵们,无论是粤军的还是中央军的看着这个趴在地上的人都有了敬意又都有点发蒙。 敬意的产生缘于亲眼所见,三十多个日军竟被他砍死了十一个! 有点发蒙,他咋没动静呢,不是受伤了吧! 就在他们要上前询问时,霍小山却已经翻过身来,呻吟着说道:“我受伤了。” “啊?头儿你伤哪了?”憨子扔下手中枪蹲下来急切地问。 军需处的人可就自己在头儿身边呢,这要是头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回头怎么和军需处的兄弟们交待啊? 憨子的想法和军需处所有人的想法是一样的,都是宁可自己受伤也不能让头受伤,想杀我们的头儿得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尽管在战斗中头儿照顾他们的时候更多。 “被你踩的!你那大脚丫子一脚有多狠你知道不?”霍小山气忿忿地说道。 “嘿嘿,那个,那个,我不是着急了嘛!再说那个,不就是踩你屁股上了吗?肉挺厚的没事的啊!”憨子很憨厚地说道。 “屁股没事,可你知道武术上有一招叫隔山打牛不?你看我的牛牛要是我以后不找你算帐不?!”霍小山狠叨叨地说道。 第四一六章 兵回来了,头儿不见了 一片树林里,沈冲脸胀得通红手拄着他的武士刀在那呼呼地喘着粗气。 从来都是嘻皮笑脸的郑由俭此时的脸也是阴着的,军需处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很多新兵都偷偷地拿眼睛瞟着沈冲,大气也不敢出。 沈冲身旁的一棵树已经被砍得不成样子了,几根有碗口般的树杈已经被齐刷刷地砍落在地上,零乱的树叶掉了一地。 那整齐的白森森的刀口既显示出出刀者刀法的狠辣也饱含着他心中无以表白的火气。 兵回来了,可头儿不见了,这怎么能不让军需处一干人等憋气上火? 刚才粤军和中央军的军官们也在场,自然也是看出了由于那个很年轻的霍连长没冲出来让这支来历不明又立了大功的友军心情不非常不好,自然便安慰了几句。 只是那几句安慰的话更是让沈冲内心憋得慌! 沈冲倒是没有训任何自己的人,因为在最后做阻击掩护的时候也有他,自己都把小山子弄丢了,哪有脸去训别人,可他心里有火啊。 他正在那上火呢,友军的高官们偏又来安慰,他又不能说人家中央军和粤军的不是,可内心再也压抑不住的火气腾地一下就爆发了。 所以他当时也一句话没吭,却是抽出了他那把武士刀将身边一棵树一顿好砍。 碗口粗的树杈就被他连砍下了三根,至于细枝细条更被他砍下无数,原本一棵好端端的树都快被他砍成光杆了! 看着那整整齐齐的刀茬,无论是中央军的营长还是粤军的团长都闭嘴了。 他们能说什么? 说小兄弟你的刀法真好?谁要敢这么说估计人家一刀就敢先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 于是他们发现刚才自己伙所说的安慰的话纯属多余,因为空口的安慰屁用都没有。 可是要见实际行动吗?你们的长官主动要求打掩护的,他打掩护不就是为了让咱们大家逃出来?咱们再冲回去救他,那他打的那掩护又有什么意义? 问题是理是这个理,可是这话没法说出口啊! 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为了救自己才没有冲出来的,这个人情人家做定了,可偏偏自己没法还。 说谢没意义,想帮又帮不了,我们营长团长的还得看你一个小兵的臭脸色。得,干脆咱走吧!于是那几位也只能面带尴尬地回自己的部队去了。 树林里在沉静了一会儿以后,沈冲火气也消差不多了,却是把刀往树干上一砍就扔在那里自己开始脱衣服了。 “干,干嘛?”郑由俭声音里带着颤声问道。 郑由俭问得也是胆秃儿的,原来他觉得自打自己敢上前沿不晕血后已经不怕沈冲了,现在才发现那是因为霍小山在场。 现在霍小山不在了,原来怕沈冲的感觉竟然又特么回来了! “还能干嘛?!”沈冲一瞪眼不理郑由俭,接着脱,转眼之间已只是剩个大裤衩儿了,却是伸手在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布包里把一套日军军装翻了出来。 “我也去!”郑由俭说道,他也开始脱衣服。 “你去干嘛?再把你搭进去!”沈冲气哼哼地说。 郑由俭听沈冲这么一说,咦,怕这个沈疯子的感觉没有了,这小子和原来比还是不一样了,知道思考了。 “搭进去也去,我会日语。”郑由俭很坚定地说。 沈冲这回没吭声,去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强。 听他俩这么一脱,身上也都带有日军军装的老兵们一句话不说也开始脱,郑头儿和沈头儿光去两个人哪行啊,再把你们俩搭进去,我们也去! 新兵一看老兵都动了,他们也慌了,可是他们没有日军军装啊,可谁不想去?急得一个个原地在那转磨磨儿! 沈冲这时倒是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眼见着老兵们都换完衣服了,一个个又拿中正式和新兵们换了三八大盖后这才说到:“我和胖子往里头摸,看看能不能打探消息或者抓个日军俘虏什么的。 穿日军军装的在我们后面接应,石彪和球子你俩别去了,带着其余的人接应我们这些假鬼子。” 他话音刚落,小石锁小和小石头不约而同地说道:“我跟也跟你们俩去!” “你俩不会说日本话去干嘛?老实呆着!”沈冲不同意。 “我是头儿的传令兵,把头儿丢了我责任最大我必须去!再说我还有这支枪呢,咱们要是接到头儿还得给他用呢!”小石锁急了,他一抖手中拿着的那支带阻击镜的步枪喊道。 “那你俩都来吧。”沈冲想了想说道。 他本意是不想带不会说日语的人去的,可他一想郑由俭虽然日语是过关了但让他和自己摸进去万一和鬼子干起来就他那身手——算了,还是给他安排两个保镖吧。 可小石头小石锁这一闹,别的人也有心活的了,“我,我也要去!”莽汉又蹦了出来。 “你连日军军装都没有你去个屁!”沈冲骂道。 莽汉的打起仗来总是粗枝大叶的,老兵们别人都有日军军装,他的却是偏偏弄丢了。 “我,我装成俘虏,你们押着我去!”莽汉那原本一根筋的脑袋难得转了一回,他竟然也想出来这么一招。 只是他这招到了沈冲那里被沈冲一句话就给否了,沈冲一瞪眼说:“你给我滚犊子!” 莽汉嘎巴嘎巴嘴没再吭声,要说军需处的人他除了最听霍小山的其次也就是沈冲了。 不让去就不去吧,可是他想不明白啊,我咋就不能装成俘虏让你们押着去呢,这个主意没毛病啊。 一通安排过后,军需处一干人分成三个波次又调头往回走,自然沈冲、郑由俭、小石头、小石锁走在了最前头。 一个沈冲两个石头那都是士兵打扮手中拿的都是三八大盖,郑由俭却是军官打扮,腰带上那是带着皮套的王巴匣子,也不知道他把自己的那把加拿大撸子藏在哪里了。 沈冲原来觉得郑由俭扮日本军官还是很象的,可不知道今天咋看上去都有点贼头贼脑的气质,便问道:“胖子,你今天吃错药了,你看你那德性象日本军官吗?” 郑由俭嘿嘿地干笑着愈发显得贼头贼脑的了,过了一会儿才半红着脸说道:“我说疯子,我可是头一回往鬼子窝里走呢,你功夫那么好能不能教我几招保命的!” 沈冲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死胖子胆小怕死的毛病又犯了,张嘴刚要训他可一见他那副鬼头蛤蟆脸的熊样一下子给气乐了,便说道:“我教你个毛,什么抠鼻挖眼黄狗射尿撩阴脚那些阴损的招数你不会?你要是还怕死给你这个!”说完一伸手把挂在腰间的颗日军的香瓜手雷塞到了郑由俭的怀里。 郑由俭慌忙接住,摸了摸那个铁疙瘩不知为何心突然就宽了,却是把那铁疙瘩往自己口袋里一塞,腰板也直了胸也挺起来了,雄纠纠气昂昂地越过沈冲便往前走去了。 第四一七章 幸运的小山,倒霉的大佐 霍小山依然穿着日军的军装,只是这回已经摇身一变由日军士兵变成一名军官了,军阶提升之快只怕是在日本军队里也绝无仅有的。 他不得不变身为军官了,因为他后面的“日军士兵”又增加了,这回已经有近三十人了。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懂日语,如果再碰上日军的话必须得军官答话,他也是没办法的事。 甚至这回为了扮鬼子更形象,霍小山连雁翎刀都放在了最后面依旧扛着马克沁枪管的憨子那里了,腰间却是挂上了日军的指挥刀。 他们用的还是老办法,只不过这回押着的“俘虏”已经变成十名了。 别看这十名“俘虏”手无寸铁高举双手在前面走着,其实后腰里都别着短枪呢。 至于其他的士兵则是远远地跟在了他们的后面隐去了行迹,待霍小山他们确定前方没有敌人后再行跟上。 那个中央军的吕营长此时也已装扮成了一名日军士兵却是和霍小山走在一起。 他现在自然已经对霍小山另眼相看了,他眼睛看着前方嘴里却是在和霍小山说着话“咱们干掉两拨鬼子了,估计后面的鬼子不会多了。” 霍小山也同样头尽量不动却是用眼睛向前扫视着,嘴里回答道:“应当是吧,希望大家能平平安安地走出去。” 按正常来讲后面的日军真不该太多了,山地辽阔,日军拉大网搜索兵力也就堪堪够用不大可能在后面还有大部队进行叠加搜索的。 前方又是树林,吕营长正要说话的时候霍小山却是先吭声了:“谁也别说话,前面有鬼子,而且不少。” 他这一句话让所有的人都更加精神起来,脑袋都不敢乱动,只是拿眼睛扫视着前面那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脑袋之所以不动那自然是怕让日军看出破绽来,谁知道藏身在暗处的鬼子是否正在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呢。 可是他们装作不经意地向那树林中看,却也没有看到有日军的影子。 他们心中疑惑但却也知道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因此表演得愈发卖力。 霍小山凭自己敏锐的感知知道前面真的有鬼子而且还不少,他灵机一动,却是往前走了几步撵上正被押解的最后一名“俘虏”,略低下身借俘虏的身体掩住了自己的面孔。 他低声说道:“我给你一脚演下戏骗骗鬼子。” 前面那俘虏微嗯一声后,霍小山已是抬脚照他屁股就是一下,那“俘虏”“猝不及防”之下一脚就被霍小山踹倒了。 然后霍小山便用日语高声大骂着,又极为形象地往那个“俘虏”身上“狠踢”了几脚。 那俘虏极为配合地双手抱头变成了滚地葫芦。 “再敢偷懒,全部死啦死啦滴!”霍小山这回却是用只有日本人才会说出的那种不伦不类的中文大吼着同时挥舞着从刀鞘里抽出的日军指挥刀。 这时另外一名“俘虏”极为配合地从旁边哈下腰将那个被霍小山“踢惨”了的同伴扶了起来,扶着他一跛一拐地向前走去。 在接近树林的时候,无论是装俘虏的还是扮日军的都信服了霍小山,因为树林里真的有日军,而且足有三四十人。 此时他们已经从掩身的树木草丛中现出身来,虽然手里还端着枪,但是手指却是已经从扳机上离开了,显然他们认定了走到自己面前的正是自己的人在押着中国俘虏。 这时树林里走出来一名日军军官,霍小山见那军官衣装笔挺还带着纤尘不染的白手套,看军衔竟然是个大佐! 霍小山瞬间明白了,也不知道自己这伙人运气是好是坏,却是直接撞到了指挥围山搜索的日军最高指挥官这里来。 人家官大自然不会跟着去搜索,至于这么多士兵那肯定都是他的卫兵了。 “报告大佐阁下,我们抓回来了十名中国军队的俘虏!”霍小山急步上前,却是用日军的军姿向那日军的大佐汇报道。 “哟西!”那日军大佐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刚才已经在望远镜里看过了,自然见到了自己的手下打支那俘虏的经过,所以对霍小山已是深信不疑。 他刚要对眼前这名下级军官以示嘉奖,意外情况却突然发生了! “砰”地一声枪响,一颗子弹飞来,却是直接打掉了那日军大佐的一个耳朵! 此时无论中国士兵还是日军士兵那可都是老兵了,在那枪响耳没的瞬间便已哗啦一下就全趴了下去,同时端起了手中的枪。 但最要命的是那十个“俘虏”也趴在地上拽出了别在后腰上的枪,那枪,那枪竟然是清一色的只有中国军人才会用的盒子炮! 军人听枪拔枪已经成为本能,这十个中国军人竟然忘了他们现在的身份是“俘虏”了! 对面的日军全都不由自主地楞了一下,但就在楞的一刹那又是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正正命中在了那捂着耳朵号叫着的日军大佐的眉心之处! 霍小山已是盒子炮在手率先打响了第一枪! 然后双方在这已经只有几米甚至就差脸贴脸的距离之间枪战就爆发了。 中国军队占大便宜了,因为那十个俘虏用的全是盒子炮,能连发、弹匣里装有二十颗子弹的盒子炮! 双方太近根本就避无可避,全看哪方出枪快射击快! 三八大盖弹道稳定穿透力强这这距离也不需瞄准只要指向目标必定非死即伤但总是需要打一枪再退弹壳再推弹上膛的。 也仅仅两分钟这场近距离的短暂而残酷的枪战便结束了,日军无一幸免,中方站起来了二十一个。 “前面树林过去十个警戒的!”霍小山喊道,同时他已经是转过身冲自己斜后方看去,远远地有一个人正向他们这里跑来。 霍小山肯定是要往那里看的,因为他知道打掉那个日军大佐耳朵的第一枪就是那个方向射来的。 那人拿着一把中正式越跑越近,终于跑到近前了,看到穿着日军军装的霍小山惊喜地叫道:“头儿!” 原来那人竟然是小兵嘎子! 霍小山哭笑不得地说道:“我是该夸你呢还是训你呢?夸你这时候还知道救被俘的兄弟!训你呢,你也是跟我最早的老兵了,二百多米竟然一枪只打掉了个耳朵?!” “该夸他!他竟然能隔着二百多米认出鬼子的大佐而没有拿枪打一个小小的军曹!”那中央军的吕营长在旁边插口道。 “是啊,幸运的我,倒霉的大佐。”霍小山总结性地吐槽到。 所有人听霍小山这么一说也都啼笑皆非地看着垂着头脸、已经红得象块布似了的小兵嘎子。 二百多米外会有人认出穿着日军军装的人是自己的长官吗?答案是不能! 真的就是幸运的小山倒霉的大佐!! 第四一八章 温馨 “你们的霍长官真的很厉害啊!”王壮由衷地对小兵嘎子说道。 “那是,我们头儿还说啥了!”小兵嘎子很自豪地回答。 “就是,都以为这回得死在里面了呢,可你们的长官怎么就能把咱们大部分人带出来,我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王壮接着夸。 小兵嘎子不以为然地看了一眼王壮说道:“这样的事,我们军需处碰到的多了,我可是一直跟着头儿的,从南京一直打到这里,胜仗没少打,鬼子大官没少杀,可也没少让鬼子追,现在大多数人还活得好好的。” “快说说,快说说。”这回说话的可不光是王壮了,很多军需处外的士兵都凑到了小兵嘎子的身边。 山谷中的树林里到处都是休息的中国士兵,好在那树林足够大,七百多人还真能藏得下。 人之所以这么多,那是因为霍小山带着散兵们终于和回头来迎接他们的沈冲他们会合了。 但会合了并不算战斗的终结,由于军需处再次干掉了一名日军的高级军官,他们自然又遭遇了日军疯狂的围追堵截。 但接下来就是非军需处以外的战斗人员就见证了霍小山是怎样带着他们逃之夭夭的。 这一路上霍小山接连用了金蝉脱壳、虚张声势、指东打西等各式各样的招法与日军周旋,总是在日军包围圈尚未形成之际跑了出来,然后一路向南,终于进入了中国军队的防区,直至日军已经不敢再追下来了。 士兵们已经休息下来,而霍小山此时却是带着沈冲等一些人去联系当地驻军了,眼见这场会战的规模前所未有,军需处的这点人绝不可以两眼摸黑什么情况都不掌握的。 这时所有人自然换回了国军军装,急急忙忙走过田野,按指路老乡介绍,过了眼前这个村庄就快到他们要找的驻军了。 “这里怎么没看到有修工事的呢?”小石锁奇怪地问道。 “地形不够险要吧。”郑由俭回答。 “咱们可是一路走过来的,别的地方不险要可也在挖战壕呀。” 小石锁觉得郑由俭的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自己。 “或许驻防的部队没到位吧,谁知道呢?”郑由俭随口答道,毕竟这事与他们军需处也没太大的关系。 说话间他们已是走入了村子,村子不大也不小,可以看到有拖着鼻涕的小孩儿正在玩耍,鸡公鸡婆正在墙根处刨食。 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乡下风光却让一直沉默不语的霍小山平添了几分温馨的感觉。 自打小山村闹了狼祸自己出了山村就开始了一路奔波,竟鲜有这样重温儿时生活的体验,仿佛这平静安闲的生活只是南柯一梦,战斗杀人鲜血才是生活的全部。 饶是霍小山定力了得,此时竟已微微走神了。 这时一个小小的沙包迎面飞来,霍小山猛然惊觉却不伸手去接,任由那沙包打在了自己的胸口。 丢沙包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他此时却是在和小伙伴玩丢沙包的游戏,却没曾想丢到了国军长官的身上,一时之间有点发怵,想来取却又害怕,犹豫在原地止步不前。 霍小山见那男孩脸庞稚嫩虎头虎脑的样子觉得份外亲切,却是和记忆中的嘎豆子二虎子的岁数相仿,心中不由得一热。 便低下蹲下身捡起那还没有自己拳头大的沙包对那个小男孩说道:“我和你们一起玩好不好?” 山中的孩子有点怕生,虽然见霍小山笑容可亲但还是有点怯怯的。 郑由俭、沈冲、小石锁见了霍小山这个样子都觉得有点奇怪,他们真的是头一回见到霍小山这个样子,眼睛笑眯眯的手里拿着一个沙包仿佛他就是一个孩子一般。那孩子看着霍小山背着的盒子炮有点怕嗫嚅着却是说不出什么来。 此时倒是小石头反应快,却是走到了郑由俭身旁说道:“胖子,把你兜里的日本糖给几块。” “我哪有?”郑由俭眨巴眨巴眼睛不承认,他脑袋瓜反应快,自然明白小石头那是给这几个小孩儿要糖呢。 军需处的这几个人整天摸爬滚打吃饭睡觉那都在一起的,谁又不知道谁? 小石头冲和郑由俭并排站着的沈冲小石锁一使眼色,那两人心领神会地同时出手却是同时抓住了郑由俭的胳膊架了起来,在郑由俭的“强盗啊打劫啊”的叫声中,小石头已是一拍郑由俭的衣袋然后就从里面摸出了几块缴获的日本糖果来。 “你们这帮土匪恶棍,我要到军事法庭告你们!哎,我这糖还等着长肉呢!”郑由俭边挣扎边喊。 “消停会吧胖子,你好不容易瘦下来能跟上行军了再吃那么胖干嘛?”沈冲鄙夷。 小石头也不管郑由俭在那穷嚎却是走到了与那个小男孩的身前蹲下身摊开手说道:“小弟弟吃过这个吗?” 那小男孩一看到那糖果眼睛亮了,嘴里没说却是使劲点点头。 糖果他还是认得的也吃过一回,那是去年他娘赶大集时给他买了一块,那甜甜的滋味多少次出现在梦里啊! “咱们大家一起玩,谁赢了这个就归谁好不好?”小石头笑着说。 郑由俭一看小石头样子知道完了,这小石头此时的的表情正是霍小山第二吗?分明就又是个小孩儿。 小石头却是和霍小山一样见到玩耍的孩子便想起了自己的小妹,想起了自己寄养在农家的小囡囡,心中也是爱心满满的。 所以此时的他自然最理解霍小山,于是童心大发的他便从郑由俭那里“讨来”了糖果也来找这几个小孩儿玩。 孩子终究是孩子,那小男孩看到糖果已经心动了,便用力地点了点头。 “分伙分伙!再来一个,一个大人带一个小孩儿”霍小山已经兴高彩烈地跳了起来。 于是在这山村里便出现了这样的一幕:四个军人和四个小孩儿就在村里的空地上丢起了沙包。 霍小山他们都是身手矫健之人,彼此间丢沙包那是绝不手软,把那沙包丢得快如闪电。 可若是他们丢向村里的孩子则是轻飘飘不着力,甚至有时还让孩子们故意打中。 他们玩得是如此开心,甚至让站在一旁的郑由俭都动了心,跟着在一起旁咋呼了起来,此时军需处的五人仿佛都已忘了这回他们是出来做什么一般。 郑由俭也想玩了,念头一起心中火热表现得自然如猴般急得直蹦奈何人家那四个人却不带他了,场上正好八个人玩耍的孩子中四个小男孩儿都已在场上了,却只剩下一个梳着朝天辫的小丫头。 郑由俭便商量那个小丫头也上场玩,小丫头倒也想玩可她明显是哪个小孩的妹妹正是拖油瓶的年纪,那四个小孩也不带她。 郑由俭在衣服兜里摸索了半天竟然又摸出几块糖来做“贿赂”,场上的人才同意他俩上场。 于是一老一少也加入了战团,场面愈发热闹起来。 此时已近中午,村子里下地上山的大人们已是回转村中,见了眼前一幕却都是会心地笑了。 第四一九章 外来和尚 “他们就在那山上呢!”一个村民指着前方的一座山说道。 “哦。”霍小山点点头,却是向小石锁一伸手,小石锁心领神会地便把望远镜递了过来。 霍小山举起望远镜,用手指调了调焦距,逐渐清晰的镜头里就出现了一些已经快爬到山顶的穿着青衣光着头的和尚。 他转缓缓移动望远镜,默数着和尚人数,却又不由得把望远镜停了下来,因为那镜头里竟然又出现了道士! 霍小山本就是信佛之人,自然对和尚还是有些了解的,可他却真不知道还有和尚与道士结伴而行的! 疑云一起自然要探下究竟,霍小山便道“弄套老乡的衣服来。” 十分钟后已经打扮得一如平凡山民的霍小山拿着药铲背着药篓向那山上走去,药铲药篓自然是从老乡那里借来掩示身份的。 霍小山他们是在和村里的孩子们丢过沙包后听村民说这里这两天竟然多出了伙行迹古怪的和尚道士后便来这里看看的。 霍小山沿着山坡越走越高,他走的并不快,时不时还会停下来真地挖上那么一两株“药草”。 山上有草有树自然也有裸石,霍小山已是越为越接近峰顶了,正当他又低头开始用药铲挖一株“药草”的时候,心中一动,暗道,来了。 “阿弥陀佛,不知道施主意欲何往啊?”正在“挖药”的霍小山闻声抬起头来,见面前已是站了一个和尚。 那和尚穿着僧衣,看上去三十多岁,倒也有几分僧人的样子。 “什么?你说啥,和尚,我没有听明白,谁是失主?”霍小山倒没成想这个和尚说起话还竟然还蛮有文化的样子,竟然说出了“意欲何往”。 但他现在所扮却是山民,自然不会管他那文言之气甚重的话语,我就白丁一个,当然是装楞充傻。 此时在那和尚的眼里眼前的这个岁数不大的山民一副单细的身板脸色黝黑,正是附近山民常见的样子。 “哦,恕小僧唐突,我是问你到这山来上来做什么?”那和尚说道。 “我娘病了,我到山上来挖药。”霍小山答道。 那和尚听霍小山这么说自然而然地就把目光投向了霍小山所背的篓子。 那篓子并不很深和尚又站得比霍小山高自然看到了里面有一些植草。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施主孝心可嘉,娘亲有恙,自当如此。”那和尚接着绰文。 “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霍小山将挖下的那棵药草回手扔进了药篓,直起身来看向眼前的和尚。 那和尚并没有让开,反而好奇地看向霍小山的药篓。“不知道你娘得的什么病啊?你采的又是什么药啊?这药又刻如何服下啊?”和尚依然在问,只不过这回却不在绰文,心中也是担心眼前这个山民真的不懂。 “咳嗽,采的自然就是治咳嗽的药啊。哎,我说你这个光头和尚挡我路做什么?”霍小山其实霍小山挖的是什么药,他自己也不知道,毕竟他是在东北山林中长大的,却不识得这南方山林里的药材,也只是挑那些看起来象药材的植草顿乱挖罢了。 不过他现却已经认定眼前这个和尚是外来的了,而且不是一般的远道而是坐着轮船来的! 我再不识识药也终究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我都不认识量你也不认识! “哦,这药真的就能治咳嗽?好使吗?”那和尚好奇心依旧,不过他看霍小山那药篓中的药倒真的是一个种类的,最其码长的都是一个样子。 “当然好使,本来不用自己挖的,可到处都是打仗的,也没钱去镇里抓药,否则就不用我自己来挖了,该死的日本鬼子不得好死!我说你挡我道做什么,快让让,我还没吃午饭呢。”霍小山答着顺便诅咒了日本人一句。 霍小山骂了句日本人,却注意到眼前的和尚仿佛松了一口气,样子反而比原来轻松了下来,这回反而让开了道路。 霍小山既已认定对面的和尚是日本人自然心中明了对方的心理,这人是怕自己是中国的军人所以才紧张的,眼见自己骂了日本鬼子显然是毫无心机的乡下人,因此虽然挨了骂反而轻松下来了。 霍小山便又往山顶走。那个和尚便跟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话,左一句阿弥陀佛右一句佛主慈悲地说着。 一会儿便已到了山顶,霍小山果然看到一群和尚在山顶上呢,至于望远镜中所见到的那个道士倒未曾见。 那些和尚显然已经知道有山民上来了,却都不再忙碌,都已盘膝坐在了那里,只是那坐姿,霍小山不由得心中冷笑,没看出象和尚倒分明是军人。 “你们不好好在庙里呆着,在这里做什么?”霍小山依旧拿药铲挖药一边问还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和尚。 “我们要在这里建一个寺院。”那和尚解释道。 “哦。”霍小山心道就算你们和尚会做泥水活,那建寺院测地基也得带个尺子什么的吧,只是那衣服里掖着的那个东西的形状不是望远镜又是什么? “这山上的药草也不多啊!”霍小山依旧不紧不慢地在挖药草在那感叹,权当没看见那和尚中有人正向跟自己说话的这个使着眼色。 眼见那和尚又到晃悠到了自己眼前霍小山却说道:“和尚你脑袋上怎么没有烧疤呀,我记得人家和尚头上都有九个点的。” 那和尚听霍小山这么说却也会解释:“学佛在心,贫僧已经受了具足戒,那些形式上的东西不要也罢。”霍小山一听他这么说不由得高看了这个和尚一眼,心道此人不光汉语学得如此的溜竟然还知道具足戒,显然在东瀛之时还真是研究过佛学的呢,可你一个学佛之人到中国却当了屠夫学之又有何用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施主,贫僧这里还有些金钱,你不妨拿去给你娘看病。”那和尚说着竟然真的在怀里掏出来两块大洋递了过来。 “我哪能要你们庙里的钱?这要是让你们的大和尚知道了你可要挨训的啊!”霍小山装出一副见钱两眼放光却又不好意思接的样子来。 “这不是我们庙里的,是贫僧自己攒下的,施主尽管放心。”看来那和尚已经有些着急了,不再和霍小山说话玩了,想把他赶紧打发走。 “那多不好意思。”霍小山客套着。 心中却是嗤笑,你在日本人里对中国文化也算学得出类拔萃的了,可是在我面前却装不下去,你一个和尚却不知道受具足戒里有不捉金钱戒吗? 你在庙里是和尚违反了这戒律清规,就象在军队里严重违反了军纪却是够直接驾崩的了,对,架崩,架出去直接用枪崩了。 “还是救你娘要紧,施主还是快快收下吧。”那个和尚是真着急了,因为又有人给他使眼色了,他可是怕自己的“和尚”长官一怒之下拿刀直接把这个山民给劈了。 霍小山将这情形自然又注意到了,心中诧异,心道看来这个假和尚倒是比那些假和尚心地好上一些的。 他见目的已经达到,自然知道过犹不及,于是不再推退也就收了大洋,倒是很诚恳地对这个自己心中已经有了一丝好感的日本和尚躹了一躬道:“那就多谢和尚了。”然后便拿起药铲施施然下山去了。 山下树林里沈冲他们四个眼见霍小山进了树林山上已经不可能再看到了,忙急切地问:“咋样?” 霍小山笑着答道:“能咋样,假和尚,鬼子!” “咱们去把他们干掉啊!”小石头兴奋起来。 说来好笑,现在沈冲随着阅历的增加已经在往沉稳变化了,而小石头却大有步沈冲原来的趋势,杀鬼子上瘾了。 “不急,他们好象在堪察地形,估计鬼子会有大动作,这样,沈冲在这盯着,石头回去叫一个班来。胖子你跟我去联系国军大部队,看看情况再说,不过二十来个鬼子进了咱们防区,想收拾掉轻而易举的事。”霍小山安排道。 第四二0章 赤膊夜袭 有人问,如果与倭人那场战争发生一百年后,我们会如何打击侵略者还用问吗? 我们有东风快递,我们有巨浪-2、3、4,我们有歼31,我们有052d,有我们自己生产的核动力航母,我们有射程达到二百公里的火箭弹。 地球上已经没有侵略者能够踏上我们的土地,我们需要保护的只是我们的海疆,只是海外的侨民,只是我们通行在四大洋的商船。 但一百年前,这些我们都没有,我们只有一种制造国军队不喜欢用才进入到中国的短枪叫盒子炮叫快慢机叫镜面匣子,我们还有大刀片,再有的就是那些不畏牺牲不畏黑夜的战士。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为什么必须要睡觉。 造物主又是一个奇怪的什么玩艺,为了让人睡好觉便又创造了黑夜。 于是当夜幕浓重,那白天里燃烧的树木、呛人的硝烟、生死的呐喊、淋漓的鲜血,一切的一切,都已不见,唯有无尽的黑夜。 仿佛为了印证夜是必须黑的道理,一个村子边缘的一盏灯光突然时间熄灭了。 在村子的另一端,一个趴在房顶上的日军哨兵注意到了这一幕,不禁心生困惑。 这可是战争时期,那灯怎么可以灭呢?是不是有什么情况了?是不是支那军队摸进来了? 他犹豫着要不要开枪示警。 可自己没听到没看到任何动静啊!不会是虚惊一场吧? 最后他决定在内心默数六十个数,如果那面的灯还没亮他就鸣枪示警。 可惜,他并知道自己现在的所做所为意味着什么! 如果他知道他所做的鸣枪倒计时是也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生命倒计时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打空自己的强夹,甚至磕响自己随身携带的两枚香瓜手雷。 他并不知道就在他开始倒数六十个数的时候,有个人已经爬到了他所在的房椽之下。 对,是爬,而且是倒爬。 那个日军士兵所在的房子是时下中国乡下少有的大房子,足有四米多高,而且能上房的梯子已经在他上岗之前被他的同伙抽掉了。 因为那日军士兵是一名暗哨,没有人会想到那高房的屋面上会有个哨兵,就算知道了那房子上有个哨兵没有梯子人也上不来。 而且虽然村口亮着灯,可那个哨兵却藏身在那房子烟囱的黑影之中。 日军士兵的准备不可谓不充份不可谓不谨慎,但却不知道真的就有人发现了他,而那个人真的就有爬上房的办法。 那个人头冲下用双膝夹着墙角,用手推着墙面就是用这种很奇怪的姿势从地上一直爬到了房椽的下面。 这招叫蝎子倒爬树。 那个人就用双膝夹着那屋角,就那么一仰身便已经用手抓住了房椽,然后他双膝放开身体凌空就那么一悠,一只脚已是勾住了房檐便轻盈无比地爬上了屋面。 那个人穿的是双时下中国士兵所穿的草鞋,他脚尖点在瓦面上如同只狸猫悄然无声,半低着腰向那日军哨兵的后面走去。 那哨兵已经倒数到二了,他觉得需要开枪了,都没发现自己心跳已经开始加速。 可就在这时一双铁钳般的大手已经从后面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日军哨兵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思维的惯性让他又默数到一,然后他的脖子就被生生扭断了。 他那本已加速跳动的心脏一瞬间那加速没有了,随即恢复了正常,然后便又停止了跳动。 那双手在扭断了日军哨兵的脖子后,飞快松开却是轻轻触碰了下那哨兵的三八步枪,很好,那枪担在了房脊之上,并不会掉下去。 那个人轻轻地模仿出了一声狸猫般的叫声,从村外一棵大树下的黑影下飞快地站出一名赤裸着上身的中国士兵。 他扯开了手中的一把弹弓又一松手,“啪”的一声,吊在外檐下的那盏电灯就被打碎了。 天地复归黑暗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二百多名赤裸着上身手执大刀片的中国士兵便向村子里冲去。 而那个干掉日军暗哨人也已从房子上跳了下去加入了战斗之中。 这是一场设计新颖的夜袭,中国士兵们已经破门而入了,一场杀戮就此展开。 大刀破空的声音,头断骨裂的声音,日军的惨叫声瞬间便在这个村落里响成了片。 没有任何照明,黑暗之中区分敌我的方式只有中国士兵掌握,那就是用手的触摸,但凡碰到穿衣服者,便有一声杀字喊起,然后大刀便向前劈去! 黑夜之中一群杀神席卷了整个村落,中国士兵不会开枪,因为他们很多人没有带枪,杀人全凭手中这把大刀。 日军士兵不敢开枪,因为敌我无法区分。 他们也想抵抗,他们也有着顽强的作战意志,但他们却搞不情敌人在哪里,他们在黑夜中乱撞,只要碰到死神之手的触摸,下一刻便大刀风起,然后便魂归故里。 乱战之中,日军指挥官带着几十名卫兵逃跑了,他没法组织拥抗,他听到的只是村那头一直传递过来的手下士兵的惨叫声。 如果没有中国士兵震天价般的喊杀声,他会以为自己的军队受到的是一群暗夜幽灵的袭击呢。 夏季天总是亮得很早,就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村子里杀声已袭息。 腰中少数别着盒子炮的中国士兵从村子的各个角落里跑了出来,向村子的一面会合。 又过了一会儿,又有不少士兵端着才缴获的三八大盖歪把子机枪也冲到了村口,前后两拨人会聚在了一起,在村口布起了一条防线。 天亮的,太阳依旧升起,又一支中央军的队伍出现了,他们是在得到霍小山他们夜袭成功的消息后前来换防的。 从村子这头走到那头,他们仿佛进入了杀戮的修罗场。 屋前屋后街道上水井旁到处都不日军的尸体,死尸枕藉形态各异,但很多却已是尸首分离,人头如同皮球,大街上有很多浸泡在如小溪般的血水之中。 如果不是那地上杂乱随处可见的三八枪,他们会以为这场战斗发生在几百年前的冷兵器时代。 换防的队伍已经到达,夜袭的队伍撤下。 后续的队伍又相继赶来,却都站在路边立正敬礼。 因为从前方撤下来的是一队杀神。无论精壮还是瘦小,赤裸的上身上无一例外的血迹斑斑,刀头犹在滴血,脸上却写满了骄傲。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一个人浑身如同血洗,唯有眼睛是黑亮如星。 他有着时下国人少有的精健并不夸张的肌肉,他行走之际,便如同一只矫健的豹子。 他是谁?他就是霍小山! 正是他导演了这场夜袭敌营的大戏! 第四二一章 原来是个花和尚 驻地本就在山间,霍小山他们军营所在地旁边一条小河里,喧闹一片,却是霍小山带着夜袭的队伍归来在这里洗澡。 水花飞溅之声却也压抑不住士兵们心中的兴奋,每个人都眉飞色舞,相互讲述着着战斗的经历,要知道,他们这些人绝大多是数是后来招收的那批两淮子弟。 霍小山特意加大了新兵参战的人数,经过锤炼好铁才能成为好钢。 太阳虽已升起,但这条小溪的源头却是一处冷泉,泉水清冽反而让血气方刚的士兵们更加精神。 霍小山虽然更加享受这种清寒的感觉,但却还是很快洗完了,远处炮声隆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新的战斗。 他向小石锁问了一下,暂时还没有沈冲他们的消息传回来。 于是他就让小石锁有消息随时通知自己,然后便拣了一处僻静的树荫下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已是日已西斜,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了他依旧赤裸的胸膛上带给他温暖的感觉。 霍小山抻了下懒腰开始梳理自己的思路。 赤膊夜袭敌营这是霍小山他们参加武汉会战打的第一仗。 日军第106师团一头钻进了中国军队的埋伏圈,而霍小山他们此次战斗的任务就是断了106师团给自己留的一个退路,消灭该师团在进入万家岭地区时在山区边缘地带给自己留的接应队伍。 日军一个师团被围这是前所未有的事,而这件事的起因却是和霍小山他们有关系了。 日军在马回岭与德安之间遇到了中国军队的顽强抵抗,进展缓慢,为了打破僵局,日军侦察机发现了在中国第九集团军与第十集团军的结合部上竟然没有中国军队驻防,于是便派出了侦察分队扮成了和尚与道士进行乔装侦察,却恰恰被霍小山他们识破了。 霍小山并不知道当他这个情报逐级报上去了之后就受到了战区司令部的高度重视,于是任由日军那只小分队侦察,最终让日军冒进的那整整一个师团钻到了战区司令部所部布置的口袋之中。 至于霍小山这支只有六百来人的队伍,战区司令部也了解了大致情况。 鉴于霍小山他们这只队伍战斗力很强且战斗的频率过于频繁,便让他们作为一支小小的预备队并没有让他们加入到集团大战之中,而这次拔掉日军106师团在归途中的这根钉子的任务还是霍小山主动请缨要下来的。 这里不得不提到,霍小山他们这只队伍的战斗频率那确实是够频繁的,因为作为作战基础单位的连、营、团在淮河大捷、徐州会战这样的大会战之中,如果碰到硬仗、大仗一次就可能被打残了,要么被整编要么就得撤下去休整。 可唯独霍小山所带的这一支小小的队伍是个例外,他们竟然是追逐主战场在一直战斗着的,从长江北岸一直杀到了淮河,从淮河杀到了中原腹地,而现在又中原腹地杀回到了长江南岸。 尤为难得的是,他们虽然战斗也有减员但却是新兵进得更多且越战越强越战越勇,而中央军高层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竟也秉循和霍小山打过交道的各系部队的作法——好钢用在刀刃上,没有让他们去当炮灰。 现在的霍小山和最初开始打鬼子时也已经不同了,那时候他更多的是凭着敏锐的战斗直觉行事,而现在他已经越来越多地开始计算思考反复权衡了。 因为他明白他自己的这支队伍其实是在夹缝之中求生存,他和他的队伍都不惧怕死亡,但他必须让他的队伍能杀死更多的侵略者。 他已经学会了做更深的战略层面上的思索,国军固守一地与日军对拼不能说不英勇不壮烈。 但,霍小山却发现如果不囿守于一地以消灭日军有生力量为主反而杀敌更见效果己方损失就更小。 从学佛修行的角度来讲,霍小山知道自己这种算计并不利于自己心性上的培养。 但他没有办法,他要为自己士兵的生命负责。 尽管,他知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地球离开谁都是转的,但,他更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的士兵能多活一个是一个,至于鬼子嘛,能多杀五个是五个,多杀十个是十个。 就在霍小山思索之际,驻地外传来了一阵欢呼声,霍小山从地上爬起来,穿好了上衣,挂好了盒子炮,向那喧闹之处走去。 远远地看见有实枪荷弹的士兵竟然押解着一名日军往这面走着,霍小山知道应当是郑由俭他们回来了。 霍小山把他的这个营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昨夜自己带着偷袭日军去了,另一部分却是让郑由俭沈冲他们带着往那山区里走得更远一些,那是为了防止被包围的日军有漏网之鱼溜出来。 “霍小子,快过来看看,我们给你抓个活鬼子回来!”郑由俭已经看到霍小山过来了,便扯开他的大喉咙高喊起来,生怕所有人不知道似的。 这可是霍小山打鬼子以来,他们军需处所抓到的第二个俘虏了,第一个则是被霍小山神奇一肘打死个军官后旁边被吓傻的那个。 霍小山笑着向前,士兵们见头儿来了,纷纷让开,霍小山已是走到了那个俘虏面前。 霍小山看了看那俘虏,咦,竟然认识,竟然是他假装山民去采药时撞到的那个假和尚。 “怎么抓到的?”霍小山问道。 “他们十多个鬼子不知道怎么就跑出了大部队的包围圈,却被我们撞到了,其余的被我们打死了,这个却投降了。”郑由俭回答道。 俘虏是他带着人押回来的,沈冲则依旧呆在原地执行着原来的任务——蹲守。 “带他到那边去,别的人散了吧。”霍小山吩咐道。 于是,一会儿后霍小山已经在一处安静的木屋之中与这个假和尚以面相向了,郑由俭和小石锁则拎着短枪站在了一边。 霍小山打量了下这名日军士兵,显然那士兵并没有认出自己来。 霍小山便笑了,却是双手合什对那士兵说道:“和尚不去建庙却身着东瀛贼寇之服饰所为何故啊?” 听霍小山这文诌诌一问,那日军士兵楞了,抬起头盯了霍小山有一会儿后忽然明白了什么,脸竟然有些红了。 “和尚?”听霍小山这么一说,郑由俭也楞了,头戴日本军帽后面还有屁帘的日本鬼子怎么就变成了和尚了呢? 郑由俭一步上前,伸手就摘了那日军士兵的帽子,果然,这日军士兵头发极短,那样子明显是曾经剃了个光头新近这几天才长出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霍小山问道。 那日本士兵红着脸依旧不语。 看他那表情倒把郑由俭逗乐了,郑由俭自然是知道前些天霍小山扮山民去山上会和尚的,他自然也能猜到这个假和尚必然是和霍小山说过话的,那么这个日本人肯定也是懂中国话的了倒是省了一翻口舌。 只是,这个,这个,见到会害羞的日本假和尚对谁来讲那都是新鲜事一件哪。 见那日军士兵依旧不肯言语,霍小山便接着说道:“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是对的,但你也不是修闭口禅的吧。” 那日军士兵面色犹豫,此时心里却已经对霍小山瓜目相看了,中华天府之人当真是不同凡响啊,一个假扮成山民之人竟然都能知道这些佛学术语,当真是了不得! 旁边站着的小石锁见那日军士兵期期艾艾地仍然不语却来气了,倒攥盒子炮就想往他脑袋上敲却被霍小山制止了。 那日军士兵终于抬起头来,却是用汉语回答道:“贫僧川口宽一。” 他这话一出口一下子把在场的三个中国军人都逗笑了,都成俘虏了还贫僧呢。 而郑由俭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一笑不光把霍小山和小石锁笑楞了,更把那日军士兵笑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时就听郑由俭笑道:“川口宽一,竟然还是个花和尚!哈哈哈!” 小石锁可就不懂了:“郑头儿,花和尚不是鲁提辖鲁智深吗,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日本鬼子了呢?” 这时就听郑由俭解释道:“川口嘛,就是河边,宽衣就是脱衣服,你瞅他这日本娘给他起的这个破名字,到河边就脱衣服,也不看看旁边有没有大闺女小媳妇什么的,这不是花和尚又是什么?!” 第四二二章 审问川口 “他招出什么没有?”霍小山问郑由俭道。 由于这次夜袭日军非常出色,原本想和那位川口宽一好好“聊聊”的霍小山被中央军叫走接受嘉奖了,临走前他就把讯问川口宽一的活委托给了郑由俭。 “那家伙什么也不肯说,我审到现在他说的也是你走之前的那六个字。”郑由俭无比郁闷地说道,他见霍小山疑惑地看向自己,就双手合什说道:“贫僧川口宽一。” 郑由俭的样子一下子把霍小山逗笑了。 “你走了之后他就闭上了嘴,你又不让动粗的,什么也没有问出来,手都特么地拍肿了。”郑由俭接着说着,表情显很是不甘。 “哦。”霍小山点点头,却回头对小石锁说道:“你去把我咱们上回缴获的装日军信件的那个皮包找来。”然后他便向那个小木屋走去。 川口宽一按照霍小山临走时候的命令待遇还是蛮高的,已经给了他一个小板凳坐在那里,他的脚下放着缴获来的日军罐头。 罐口已经打开了,但里面的吃食却是纹丝未动。 在霍小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郑由俭竟然让人搬进屋里子一张桌子一张椅子,而桌子上还放着一块不知道在哪里找来的镇纸。 霍小山看到那镇纸先是一楞,随即心中莞尔,他这才明白郑由俭所说的手都拍肿了是咋回事。 定是这个郑胖子想必是要学古人审案,将那块镇纸当旧时大堂上的惊堂木用了,可是这个假和尚说什么也不招,他就一个劲地拍桌子才把手都拍肿了。 霍小山再细看那桌面之上,果然有凹陷的楞角之痕,定是郑由俭拍出来的。 霍小山坐到了椅子之上再看那川口宽一,虽然穿着的是日军军装可是两眼微闭的神态就象老僧入定一般。 “还不打算说话?”霍小山微微一笑问道。 川口宽一一听这回问他话的换人了却是睁开了眼睛,一看是霍小山忙又闭上了眼睛。 “眼睛睁睁闭闭的有意思吗?哪家修佛入定的如你一般?不愧对佛祖脸不红吗?”霍小山揄揶道。 川口宽一依旧不吭声,不过却把眼睛睁开了。 站在旁边观看的郑由俭差点骂出来,老子问了你那么大半天你特么就闭上眼睛装死,人家一句话你就把眼睛睁开了? 他在审这川口宽一的时候,人家就是把眼睛一闭就是不吭声,当时郑由俭恨不得差点用火柴棍把他的眼皮支起来。 可是现在郑由俭却又恨不得把他的眼皮缝起来,人家霍小子一句话就让他睁开眼睛了,我这也太特么没面子了。 “听说你问什么都不吭声是吧?”霍小山依旧面带笑意地问川口宽一,川口宽一还是不吭声。 “呵呵,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吭声的。”霍小山微微笑着,仿佛碰到了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 霍小山这么一说,川口宽一和郑由俭都同时看向了霍小山,因为两个人都同样的好奇。 “你无非是因为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不想说谎,才开始修闭口禅一句话不说的,我猜的可对?”霍小山问道。 郑由俭在旁边听了心道这算什么理由?可他再一看川口宽一那个假和尚,他的脸竟然又红了! 很明显霍小山猜对了,这都特么什么理由,这也行?郑由俭陡然间有了大脑短路的感觉。 “既然知道自己错了,该承认就承认,所谓直心是道场,这道理还用我解释给你听吗?”霍小山依然慢条思理地在那说。 川口宽一动了动嘴巴想说什么却终究又闭上了。 他有些心虚地看了看霍小山,此时的川口宽一有种感觉,这个曾经扮作山民的中国军人明显已经吃定自己了。 霍小山自然看出了川口宽一的心虚却并不趁势追击,反而笑着把嘴闭上了。 见眼前的这个中国军官并没有再接着说下去的意思,川口宽一不由自主地吁了一口气,现出了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旁观的郑由俭心道好可惜,要是趁热打铁说不定就招了呢,这霍小子也不知道咋想的。 这时门外传来报告声,却是小石锁拿着霍小山所要的那个皮包走了进来。 霍小山接过那个皮包,打开后在里面翻了翻便抽出一封信笺来递给了小石锁道:“让他看看。” 川口宽一开始并没有接过已经打开的信笺,但好奇心却驱使他扫了一眼,见那上面竟然是日文,不由得好奇心大起,却是从第一个字开始向下读了下去。 随着他深入地读下去神情已是变得震惊了起来,随后又变得阴晴不定了。 小石锁见他读得投入了却是把信笺又往前一递,川口宽一下意识地接过信笺接着往下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接过信这个行为有什么不妥,显然已经将自己的心神投入到了那信笺所书的内容中去了。 在霍小山郑由俭和小石锁的注视之中,川口宽一已经是把那封信笺看了三遍了,然后他把那信笺翻转反扣到自己的膝头,表情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你呢,看也看够了,我并不打算趁你现在心情激动让你现在说什么,你可以把这封信好好看看,自己冷静下来想清楚后再给我答复。 我让你看这封信只想告诉你认为这场战争是错误的并不是你自己。”霍小山站了起来推开椅子就往外走。 就在他要出门的时候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着仍在发呆的川口宽一道:“对了,在这屋子里你随意,那桌子和椅子和那上面的纸笔你随便用,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随着霍小山一起出去的郑由俭待走离了那木屋一段距离后才好奇地问霍小山道:“你给他看的是那回缴获的什么信?” 霍小山看着郑由俭笑了笑却道“天机不可泄漏”然后便走开了。 站在原地的郑由俭一撇嘴自言自语道:“屁天机不可泄漏!人家问问你你还摆上谱儿了!” 不过他撇完嘴后又是一拍大腿道:“不行,有功夫还是得去和沈疯子学学怎么写日语,光会说不会写这叫哪门子语言大师啊?” 第二天早晨,霍小山正和郑由俭他们一起吃早饭呢,看守着川口宽一的一个士兵跑来报告道:“头儿,那家伙好象招了,让我来找你去呢。” 郑由俭一听就蹦起来了,把碗筷往面前的木头橔子上一放便要去,可霍小山却依端着粥碗蹲在那里纹丝未动,嘴里说道:“急啥?” “咋不急?那万一他要反悔了呢咱们就啥也问不出来了!”郑由俭依旧在那里跳脚。 “皇帝不急太监急什么,呵呵,他不会反悔的。”霍小山将最后一口粥喝完,却是又用筷子将粥碗里最后一粒米扒拉到嘴里才站了起来。 “快说说,你是怎么摆平这个花和尚的?”郑由俭边走边问。 “我怎么摆平他的你不是全看到了吗?”霍小山诧异地看了郑由俭一眼道。 “我是看到了我是看到了,可,可我不明白呀。”郑由俭心急得很,他是真的没明白。 霍小山笑了笑道:“你咋也跟沈冲石头似的变成急性子了呢,以后告诉你。” 霍小山这个关子卖得差点把郑由俭闪了个跟头,他心道,我就说这霍小子心眼是最多的,他要是坏起来比谁都坏! 霍小山也不理会郑由俭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依旧笑着往那木屋走去。 其实,依霍小山看来,想让川口宽一说话简单的很,只是他更想收服了这个日本人。 霍小山劝服川口宽一说穿了就是两点。 一个自然是那封日本士兵写的家信。 写那封信的日本士兵厌恶这场战争到了极点,霍小山相信那信里所抒发出的情感肯定会与川口宽一产生共鸣的,所以才告诉他认为这场战争错误的绝不只是你一个日本人。 二个是信仰。 因为霍小山确信这个川口宽一竟然也是信佛的而且信起来还不是一般的虔诚。 同样作为信佛之人的霍小山对于川口宽一所按佛陀之教导所思所想有着旁人无可比拟的了解,所以他才对他说直心是道场。 霍小山信佛是活学活用的,而川口宽一信佛却是信得愚拧(g)的,否则他也不会在和自己初次对话时就照般中国古文。 对于这种愚拧(g)之人只有打开心结才能让他心悦诚服,若是一顿暴揍就能打掉一个人的信仰那也太简单了吧。 君不见外国有个布鲁诺就是因为不肯改变信仰而被烧死在了鲜花广场之上吗? 更何况一个爱走极端的大和民族呢,因为酷爱男女之事竟然有了情色文化,失败了因为要保持所谓武士的名誉就要自寻死路,寻死要是上吊也就罢了,偏偏还要用短刀来个剖腹明志。 想到这里霍小山不由得想起了在古书中看过的一种说法。 那种说法里谈及自杀是重罪,因为你的业报未曾还清,所以自杀之人每隔一段时间后他的神识都要再重复一遍自杀的完整过程,这无疑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 不知道那些因为侵略中国战败而切腹自尽的日本鬼子知道了这种说法会有何感想呢? 所以,小鬼子,为慈悲济,你们最好不要自杀,就等着我霍小山来取尔等的项上人头! 第三五三章 渴望战斗的军需处 又一份来自霍小山他们的情报送到战区司令部,被围在万家岭群山之中的日军第106师团竟然迷路了! 因为他们用的地图还是日军高级将领里赫赫有名的中国通——冈村宁次在给中国早期的某位孙大帅当幕僚时偷出来的,年代久远测绘水平有限不说还偏偏是个复印件很多地方已经识别不清了。 地图既然不好使那么就用指南针吧,可偏偏万家岭群山之中胜产磁铁矿,日军的指南针在关键的时候却失灵了! 日军第106师团已经在群山之中兜了三天圈子了,竟然还没有找到出口! 此时这个情报无疑又极大鼓舞了战区司令部决定“搞把大的”的决心,于是对已处在包围圈内的日军的进攻便开始了。 远方炮声隆隆,霍小山此时却是与沈冲一些人坐在小溪之畔。 霍小山表现的尚还镇定,可其余人耳听着炮声那心里的痒痒就表现成了外在的坐立不安与抓耳挠腮。 “小山子,去想想办法啊。”沈冲无聊地将身边的石子一个又一个地投入到溪水中,却连那水花都懒着看。 沈冲是万家岭外围地区见到了国军大举进攻的阵仗后带队跑回来的,因为他已经没有心思守在那里了。 这也不算得什么违反军规,本来这个任务就是霍小山怕自己的士兵闲着没事才安排的。 一听沈冲这么说,小石头、小石锁、粪球子等人也都把脑袋转向了霍小山。 “该说的都说了,我也没有办法。”霍小山无奈地长吁出一口气。 这回他也没办法,原来他这个军需处有自主权哪,想打什么仗不用别人通知自己就能凑上去。 可这回不行了,上面通过附近的驻军给他这个营下明确指令了,那就是休整,你可以向中央军高层求战但你却绝不可以擅自拉队伍上去的。 这个道理霍小山已经向沈冲他们解释过了,沈冲他们自然也明白,可是有仗打不上心里真的痒的很。 “头儿,你就再去和他们说说呗。”小石头儿央求道。 “就是,就是。”小石头这么一说,一石再次激起千层浪,军需处这些好战分子们也立刻开始附和了。 霍小山看了看他们也是无奈,但也不训他们,他就没有训自己人的习惯,而这点他的士兵们自然都清楚的很,所以才会跟他没完没了的磨叽。 霍小山一仰身直接躺到了草地上,看着那蓝天上飘着的悠悠白云,叹了口气说道:“你说咱们要是那天上的神仙该多好,象孙猴子似的踩着筋斗云,直接就能跳到战场上去,打完小鬼子就跑。” “真有那本事,咱们还用跳到战场上去?直接在云彩上往下扔炸弹该多好!”紧挨着霍小山的郑由俭也躺下来接口道。 “要我看别人都能踩着云彩上去,你不行,你太胖,那云彩驮不动你。”粪球子扫了一眼郑由俭那早已经平滑下来的小肚子说道。 “上不去也不是最惨的,就怕他刚坐着那云彩到了鬼子头顶上,那云彩禁不住再把他漏下去摔个好歹的。”沈冲没好气地说道。 他打不上仗正闹心呢,便把这股邪火撒到了郑由俭身上了。 郑由俭一听沈冲这么说不乐意了,只是他刚要反驳,那面小石头又接上话了:“真漏下去也挺好的,日军一看天上掉下来这么大个的一个东西还不得以为是炸弹呢,吓都吓死他们!” “说谁是东西呢?”郑由俭更不乐意了。 “你们都别胡说,郑头儿不是东西,嘻嘻”小石锁嘻笑道。 小石锁这话一出口顿时小溪边传来一阵哄堂大笑声。 “你个小兔崽子,你现在胆肥了是吧,连你家郑头儿你都敢开涮!”郑由俭佯怒道。 只是在这些军需处的老人里,郑由俭发怒那是没人怕的,他让人害怕的唯一方式是发飙。 因为他发飙骂人哪,能把被骂者的八辈先人骂得躺在坟头里都不得安生,这样的人谁惹得起? 但他也不是那轻易发飙的人,截止目前他也只是飙过两回,现在的情形他会发飙吗,很显然不会,那怕他作甚? “呀!那郑头要是从天上掉下来当炸弹用,得往他肚子里灌上炸药啊!”小兵嘎子现在终于不怕郑由俭了,竟然也在旁边溜缝道。 他的话又引起众人一阵哄笑,哄笑声中沈冲一撇嘴:“灌屁药,他肚子里不是有一肚子稀屎呢吗?” “哇!”粪球子故作惊异地大叫了一声,却是把众人刚要笑张开的嘴堵上了,就听他说道“天上炸弹飞,来把鬼命追,醺倒一大批,却是稀屎雷!鬼子重口味,中国有人陪,若问杀敌谁最猛,除了胖子还有谁?!头儿,你看我这诗做的咋样,我有文化不?” 谁也不曾想粪球子竟然弄出套顺口溜来,于是哄地一声,溪边的老兵们彻底笑疯了。 郑由俭一开始也有点急后来也跟着乐,这回听粪球子说完了编排自己的顺口溜后表情平淡反而若无其事地爬了起来。 粪球子却是拿眼睛瞟着他,生怕他过来收拾自己,却见郑由俭一扭身并没有往自己的方向来才放下心来。 就见郑由俭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一哈腰就抱起了一块足有人头大小的石头来掉转了头就往这边跑,边跑带狠叨叨地说:“我叫你们拿我当炸弹当地雷用,我先炸死你们!” 众人哄笑着起身躲避之际,郑由俭已是把抱着的石头一下子抛到了小溪里,就听砰然一声响里水花四溅。 反应快的如沈冲和小石头都躲开了,反应慢的身上便被溅上了那星星点点的水花。 只有霍小山枕着胳膊躺在那里依旧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动都没有动一下,那水便溅了他一身。 众人见那水反而把霍小山身上打湿了一大片,毕竟心中知道那可是大家的头儿,这个玩笑有点大了。 刹那之间众人都不言语打闹了,溪边便静了下来,这时却听霍小山叹了一口气悠悠道:“ 白云苍狗须臾间, 我醉山水我自酣。 人家鏖兵打倭贼, 我卧溪边望着天。 唉,惨,惨,惨——”他话音未落众人还没接言就听远处有人喊:“头儿!中央军来人了,来任务了!!” 霍小山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向那面看时,却见自己的一个士兵领着一个中央军的军官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那军官霍小山是认得的,却是总打交道的中央军的一个传令副官。 那副官见到霍小山后“啪”地打了一个立正,喘着粗气一字一顿地说道:“着令霍小山部选精兵强将擅长攀高近战者一个连前往万家岭74军51师处报道!” 第四二四章 蓄势待发 夕阳已经接近了山顶,群山被拖出长长的影子。 有一座山的影子被拖得最长,它叫张古山,也是万家岭地区的制高点,只是它现在已经被日军占据了。 日军第106师团在发现自己陷入了中国军队的重重包围之中,最初并不是很紧张,他们要依险据守,等待援军的到来。 张古山南坡陡北坡缓,所以日军把自己的防守工事建在了北坡距离峰顶近一百米的地方。 至于南坡并未在意,因为如果一个人从山顶向南坡看下去,七八十度的角度已经近乎垂直,若是晕高者腿脚都会发软,他们并不认为有中国军队可以从这里攀爬而上。 这便是日军因为想当然而疏漏的地方。 日本人也只是凡人,如果他有一只上苍之眼在空中移动着一直向南垂直望去,过了一处不高的山头会发现有一支精干的国军小分队正埋伏在一处茂密的山林里,他们已是把这里当成了夜攀张古山南坡的预伏阵地。 霍小山、沈冲、小石头、憨子、莽汉、郑由俭以及金银铜铁四锁兄弟等二十名军需处身手矫健的士兵全副武装席地而坐。 另有四十名中央军305团的士兵也同样全副武装地处于静默之中。 他们或闭目无语或眼望西边的天际,静等那黑夜的来临。 霍小山自然是按照中央军的命令挑选了一个连的士兵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张古山地带。 此次中央军给他们下的任务是与305团的小分队合在一处共同从日军防守不严的张古山南坡登顶。 霍小山的老兵们曾笑谈打仗一定要打出名,头儿的媳妇才知道到哪里找到头儿。 可却没有想到,头儿的媳妇未曾找来,中央军却把他们找来了。 那个于光良已经把霍小山这支小部队的情况通过自己的渠道给74军高层传递上去了,而74军高层们原本也听说过霍小山军需处的事,因为那事现在已经以成了很多人津津乐道的一个传奇 中国有句话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那是讲人的习性本没有错,可也得分是什么时候。 在艰苦抗战的阶段职业军人们最感兴趣的已经不是那些八卦轶事,而是打鬼子的一些传奇。 比如,一个头一回参加战斗的新兵把枪弄丢了,怕受军纪处罚,于是深夜自己携带了两颗手榴弹夜入敌营,先后打死了十七个鬼子,扛着六条三八大盖返回军营,最终获得委员长颁发勋章的故事。 比如一个老兵在阵地里注意到四百米外有日军钢盔闪亮便开了一枪从而打死了日军的一个联队长的故事。 再比如霍小山军需处的故事。 而令74军高层尤为高兴的是,这个传奇的打鬼子本事极高的霍小山竟然出自74军,于是在这次夜袭张古山的行动中,霍小山便被想起来了。 听说他枪法奇准。 听说他拼刺未逢对手。 听说他夜战一把匕首扎死了三十八个鬼子 这些事情虽都发生在和非中央系的军队抗日的时候已不可考但他能倒着爬上五六米高的房子这事可是假不了的,因为当时也有中央军在场的。 张古山南坡很陡的,那么不让他这种身手好的人上又让谁上呢? 这回他立了功劳可也是咱们74军的不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咱们的人。 于是一个命令发出,霍小山带着自己一个连的人就被征召到这里来了。 霍小山本以为自己这一个连可以全都参加战斗呢,可是到了之后负责这次战斗的74军153旅却只让他上二十人还必须让他们挑。 可这时没等别人说话呢,郑由俭却是第一个说出来他要上,当时就被挑人的153旅旅长给否了。 不过霍小山见郑由俭参加战斗之心坚决,便也和那旅长商量要带郑由俭上山。 那旅长问他身手好能爬山?霍小山说不能。 那旅长问他枪法准夜打香火头?霍小山说不能。 那旅长便问那凭什么要让他参加,一个被委员长枪毙了的熊包蛋的近亲? 霍小山回他爬山有我们你们不用管,我们也不需要他枪法好,但他掷弹筒玩得出神入化! 于是那个在后世里因为张古山一战而变得大名鼎鼎的旅长指着三百米外的一棵树道我给他三炮的机会。 日军的老掷弹兵一般发射掷弹都是有一炮或者两炮进行试射的,而第三炮的命中率都是在85以上。 郑由俭闻言说我打着看,然后他只是一炮真的只是一炮就正中目标,于是在场的中央军153旅的人理解了什么叫霍小山所说的出神入化。 郑由俭通过自己的神迹获得了首发的资格,受郑由俭这一炮的影响,153旅的旅长觉得自己还真没有必要在一个自己并不熟悉的连队里挑人了,于是就把这个权力给霍小山。 霍小山看了看自己这一个连的兵,每个士兵也都看向他,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热切与企盼,那是他们每个人发自内心的求战欲望。 霍小山也只是说了一句话,我点谁谁上,不能上的就是不能上,然后他便连点了十八人。 只是他并没有点小石锁的名字,小石锁自然知道此时的头儿那绝对是说一不二的,军纪在前他不敢吭声但撅着嘴眼泪都流下来了。 站在一旁观看的那位旅长见此情景心中奇怪便问霍小山为什么不选这个小家伙他的身手不好吗? 霍小山一指小石锁的那四位哥哥道我得给他家留个后,那旅长心下恍然,一门五虎点头赞许。 在挑选完战斗人员后,霍小山又对自己人所携带的武器做出了要求。 算郑由俭在内共带了四个掷弹兵必须有两具掷弹筒和掷弹也就罢了,他还要求憨子和他两个机枪兵带上一挺重机枪。 那重机枪正是憨子一直没舍得扔一直扛回来的枪筒,然后又找中央军帮忙配上了枪架。 这挺重机枪让153旅的战斗人员都直咋舌,要知道他们爬的可是近乎90度的山坡。这五六十斤的重机枪要带上去可是太难了。 但自家的旅长都没有再说什么,其他战斗人员自然也不会多言。 不知不觉中,夕阳已经落下了山顶,天色已经渐暗。 霍小山习惯性的盘膝坐在一棵树下微闭双眼静静感知微风吹来,小草拂动,宛如一尊年代已久的雕塑。 他可是自打进入预伏阵地后就一直是这个姿势的,以至于同样在预伏阵地上的305团的士兵们窃语“这个家伙是不是会这么一直坐下去直到身上长出青苔”。 这些士兵们并不知道霍小山的事迹也不知道他们自以为已经很小的私语声却也同样被霍小山感知到了。 但这话却并未在霍小山的静若止水的心境中带来丝毫涟漪,此时的霍小山内心这中无分无别无喜无怒,纵是别人在他身后所论的是非短长也只是微风拂山冈我强犹自强了。 305团的士兵还想接着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他们的队长方艾用眼色严厉制止了,方艾是他们团的一个营长以能打硬仗而著称。 方艾是知道霍小山这支队伍的事迹的,作为一名老兵他当然有属于自己的骄傲,但他也绝不会说什么,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马上时间就到了,咱们比着看! 第四二五章 南壁虎北蝗虫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辉终于消失在天边,晚风中隐隐有秋蝉悲鸣,夜色降临了。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突击小分队出发了。 半小时后他们在夜色中到达了张古山脚下,抬头仰望,白天看起来并不是很高的山体现在却如同一只黑黢黢的巨大的不可逾越的山兽一般。 黑暗之中有低声的命令传来只有一个字:“上!”,于是一场艰难的攀爬便由此开始了。 霍小山和自己的人并没有与305团在同一处往上爬,因为他需照顾郑由俭,他们还多带了一挺重机枪,尽管枪筒与枪架是分别由憨子和莽汉背绑在后顺的。 霍小山是第一个向上攀爬的,夜色中没有人可以看到他爬到哪里了,只是在他刚出发时他脚下的沈冲听到了他逐渐高去的爬山时所发出的轻微的声响。 山势陡峭夜色漆黑,霍小山可不是传说中的仙侠能在这立陡立嘊上行如鬼魅,但饶是如此,身上还背着一捆绳子的霍小山爬这个陡坡的速度却也已比别人快得太多太多。 他需要这根绳子为郑由俭和憨子他们的重机枪提供帮助。 日军不在南坡设防自然是认为这里爬不上人来,至少在他们下意识里觉得己方是爬不上来的,这是从间接的角度能知其难攀之处。 而实际上也正是如此,近乎直立的角度上面有的无非是山藤葛蔓,白天攀爬尚能看到山藤与石头的棱角之处,手终归有个着力之处,而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只能靠手摸了。 一段二百米的距离人奔跑过去自然如风,但如果匍匐前进呢那么只能是由矫健的兔子变成缓慢的蜗牛了,如果更进一步要是再往上爬呢,注定人需要当成壁虎可惜却没有四肢上的吸盘。 霍小山和所有人比有一点是一样的,他也不是壁虎他也没有吸盘。 但与所有人又有一点不同的,那就是你只需要给他一点借力之处,他就能把身体拔起来。 这点借力之处可以是能让他搭上一只手甚至两根手指的山岩的凸处或者凹处,也可以是山坡上那完全长成足够坚韧的山葛藤蔓。 更何况山坡山太陡站立不易却终究可以让脚有个上蹬借力之处的,并不需要总做引体向上的。 白天霍小山已经远远地用望远镜观察过了,所以于他而言爬这个陡坡真的不难。 山虽陡却毕竟不是他曾经掉下去的天坑绝地,那才叫壁高千仞却又水平如镜呢! 他所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夜色太黑手中的滕蔓要抓牢,他不是九命怪猫有着长长的尾巴从高处掉下来啥事没有,真要一失足必成千古恨这个道理对他来讲也是完全成立的。 沈冲他们这些人都没有爬得很快,尽管他们完全可以更快一些。 在战斗布署时霍小山就对他们说了这样一翻话。 你们不要急,要万无一失地爬到山顶! 咱们是在战斗,不是在茶楼里听评书,我不需你们玩什么惊险一刻,突然失足然后又情急之下凭身手矫健再抓住什么山石藤葛之类的玩什么空中飞人。 我需要的就是你们稳稳当当一个不落地爬到山顶,真要是失足你们记住没有任何人能够救你们! 你们知道有什么比摔成肉泥更悲惨的吗? 让我告诉你们,比摔成肉泥更悲惨的是你摔下去了你却不能叫! 你必须知道自己掉下去了你却必须无限憋屈地摔死不能发出任何声音,除了你身体落地那一刹那的一声“呱唧”! 我们是在偷袭,什么临死前最后的呐喊都与你们无缘! 别跟我说什么临死之前要喊什么“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什么“小鬼子我你八辈祖宗”“什么“爹啊娘啊来生再来孝敬二老”“什么“媳妇咱们来世还做夫妻”的屁话。 活着爬上山顶很重要,死了也要抱着一个鬼子一同跳下悬崖,而不是一个鬼子没杀呢自己先摔死了,这才是我霍小山的兵! 霍小山说这翻话时并没有刻意回避什么,那个153旅的旅长也在身边,至于这位旅长怎么想霍小山是不管的。 他只是发自本心地说,他并不需要博得对方的什么好感也不会刻意在别人面前制造低调,不违本心这便是霍小山的风格。 夜色如墨,山壁陡峭,无论是305团还是军需处的士兵都在攀岩附葛小心翼翼地攀爬着,总是在一只手搭实或者抓实之后才会把另一只手松开寻找下一个着力点。 黑夜里攀爬自然是困难无比,但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你只需要做好当前的动作你可以往上看也可以往下看但你绝不会发晕,因为你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他们爬了大约小半程的时候他们的手臂便开始发酸了,但所有人依然努力向上。 就在这时张古山北面长岭的高地上突然传来了激烈的枪声爆炸声,那是153旅主力为配合他们这支小分队进行的佯攻。 说是佯攻那是针对张古山而言,好把张古山上日军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但于那个高地却是实打实的夜袭。 153旅与日军相比在重火力上无疑是处于劣势的,他们在重机枪的匹配上甚至都比不上武器全优时的军需处。 但那个旅长却和霍小山一样采取了同样扬长避短的战法,那就是在月黑风高之际摸上去与日军搅杀在一起。 日军的火力优势已经无从发挥了,在轻武器夜战中153旅士兵的作战水平与日军相比绝高不低,而这些士兵中也包括霍小山所带那个连的剩余人员,他们是由石彪粪球子带领的。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当军需处士兵与日军搅杀在一起的时候,枪火爆炸的微光中,153旅的士兵就见这支名不见经传有的甚至连军装都没有的士兵们便以一往无前的气概如同箭簇的尖头扎进了日军之中。 盒子炮的短促突击、步枪的挑扎压砸、手榴弹的适时爆破、任意士兵组合都能打出熟练默契的掩护配合,所有的这一切便如行云流水般和谐,作战效率极高,绝不乏与敌同归于尽的勇气却又总是能让己方的损失降到最小。 战斗自然激烈但结局却已经注定了,当153旅士兵步军需处士兵后尘一路杀透敌阵的时候,见军需处士兵脚下真的是一路伏尸,于是有一个153旅的士兵慨叹“这特么滴就是一群蝗虫!” 自此,霍小山所部多了一个外号叫“蝗虫”,蝗虫所过,日军伏尸遍地、片甲不留! 同时在张古山南坡,突击分队终于成功登顶。 军需处最后一个上来的是郑由俭,他是被霍小山抛下绳子系在腰上以为助力弄上来的,那根绳子便如同后世高空作业的保险绳,如果没有这根绳子郑由俭自言至少摔死五回了。 但尽管有郑由俭这个拖油瓶的,霍小山这二十人人还是比153旅的人快了。 因为153旅的第一个士兵爬到山顶时,在远处爆炸的微光中,看到的这是郑由俭刚爬上去正撅着的屁股! 当突击分队队长方艾在黑夜中找到霍小山时压低声所说的第一句话并不是“准备战斗”而是“你们的人都是壁虎吗?” 第四二六章 前后夹击 这一夜对张古山地带的敌我两方来讲都是一个不眠之夜。 张古山上的日军耳听北面高地枪声大作子弹红光乱窜,却因为是黑夜绝不敢贸然相救也只能加固阵地严阵以待。 因为他们自然明白张古山才是中国军队这次进攻的最终目标,这里可是106师团最后的退路了。 离拂晓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张古山北侧的高地上,作为153旅主力的305团士兵们并没有丝毫懈怠的样子。 因为他们的旅长此时已经亲临这里了,他时不时地看看手表,他并不想把攻击发动的太早,因为他并不确定自己派出的突击分队是否已经登顶。 此时张古山顶突南分队的人自然全无懈怠,所有人都隐伏在黎明之前的黑暗之中。 下面一百多米处就是日军的阵地,隐隐都能听到日军的说话声,还有烟头的红光在黑夜中闪亮。 方艾此时已是和霍小山趴在了一起,他们同样也在等待时机。 只有等前面打响了,他们这六十个人的突击分队才能乘敌不备起到奇兵的作用,因为据侦察张古山上的日军有八百多名呢。 黑夜里尽管方艾看不清霍小山的样子,但并不妨碍他对霍小山的敬佩。 这个白天看上去如此普通的比自己岁数还小的军官竟然有如此的战力着实让他惊讶。 所以他在黑夜中与霍小山摸到一起自然是表示亲近之意,他想更多地了解一下霍小山。 等了一会儿他见霍小山全无动静便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在询问霍小山似的悄然道:“不知道对面什么时候开始进攻?” “天将亮没亮的时候,拂晓吧。”霍小山随口答道。 “那时候鬼子最懈怠吧。”方艾的语气听上去是极平和的说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解释,但他的内心对霍小山已是又高看了一眼。 因为他才是这支突击分队的队长,他和旅长约定发起进攻的时间正是在拂晓。 黑暗之中方艾自然看不到霍小山其实是用奇怪的眼神向他瞟了一眼的,然后霍小山就又说了一句:“嗯,有道理,鬼子那时候都睡着了,咱们用可以大刀直接去砍他们的脑袋瓜子就可以结束战斗了。” 霍小山说出这句话的结果是两个人的脸上都挂了笑意。 只因为两个人都是在那睁眼说瞎话呢。 如果没有之前长岭北高地的战斗日军在拂晓也许是懈怠的困倦的,但,现在是绝不会的,他们肯定集中了全部精力准备与进攻的国军血战呢! 至于为什么要在拂晓战斗开始,其实两个人都明白的。 现在就打,对面的主力部队还不知道突击分队是否登顶成功。 天亮再打,就怕鬼子一回头先发现后面已经有人上来了,那便失去奇袭的作用了。 拂晓,这注定是一个对中方来讲毫无悬念的进攻时间,天将亮未亮之际,爆豆般的机声如期而至。 长岭北高地上的重机枪轻机枪排子枪射出的子弹便如泼水一般向张古山日军阵地倾泻而来,然后日军阵地上的反击便开始了。 射击的火光是如此明显,霍小山眼睛一扫之际便看明白了日军的阵地布置,日军所用的阵地并不是战壕而是散兵坑与机枪坑,足有五十多处。 掷弹筒带少了啊,虽说枪声震耳,但霍小山觉得自己还是听到了身边郑由俭的叹息声。 因为算他也只一共四个掷弹兵,只带两具掷弹筒。 就在刚才枪声爆响的刹那,突击分队的都已经是子弹上膛准备射击了。 “胖子,看到没有五处重机枪阵地,你把从这面数的两个给我干掉!轻机枪负责打掉中间的那两个!憨子用你的马克沁干掉第五个!”霍小山大声说道,枪声如注,此时已经不需要掩藏声音了。 而此时方艾也同样对自己人员所带的四挺轻机枪进行了火力分配,他们这样做的最大好处就是,能在开枪射击的一瞬间,就打掉日军大部分的机枪火力,从而避免己方两挺机枪打人家一挺反而浪费了这宝贵一击的机会。 方艾再跑回到霍小山身边刚刚趴下来已是大声喊道:“预备!打!” 于是,他们居高临下的射击便开始了,憨子重机枪那极富穿透力的“洞洞洞”的射击声最先响起,然后那枪声便分不出个数来了。 此时的情形就如同清晨农家第一只公鸡啼鸣报晓,然后便应者云集了。 就在他们向下面的日军倾泄下去弹雨之际,肉眼可见的便是日军机枪坑里那原本向下扫射着的红光瞬间就少了一大半。 然后就是“嗵嗵”两声掷弹的发射声,几乎与此同时,日军的两处重机枪阵地就哑了下去。 事实证明,怕背后捅刀子这个道理对这个世界上任何民族都是成立的,日军在这一刹那蒙了。 来自他们背后的这狠狠一刀让他们已经有了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因为这狠狠的一下就让他们的防守火力变得稀疏起来。 就在他们发现背后出现了中国军队准备组织反击的时候,郑由俭掷弹兵又是两炮,两挺刚由副射手替下正射手的重机枪就又哑了下来,而且在以后的战斗中就没有再响过。 因为郑由俭发射那可是掷弹,一枚掷弹的爆炸半径相当于两颗手榴弹的样子,打在日军的机枪坑里,日军根本就无处可躲,正副射手都被炸死了哪里还再有机枪手呢? 日军面对长岭北高地的火力一弱,正面进攻的305团又如何不会抓住时机,亲临指挥的那位旅长大吼一声“冲上去!”,于是自下而上的仰攻开始了。 而几乎同时方艾大喊“冲下去!”,于是突击分队所有的人已经是步枪大刀在手借着天色的微亮向下杀去。 耳听前后中国部队的喊杀声震耳欲聋,防御阵地上的重火力已经全部哑火,日军的抵抗意志在这瞬间崩溃了。 残存的士兵开始从散兵坑机枪坑中往上爬,只是当初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计,那坑挖的可是着实够深,这爬上来就总要花点功夫的。 一百米又能有多远何况是由上向下的冲击,有一名日军刚爬出坑立足未稳呢,就被冲在最前面的霍小山一脚又踹了回去,手中盒子炮接连点射,这个散兵坑中四名日军便已是成了枪下亡魂。 其余的士兵也已如猛虎下山一般,很多立足未稳的日军士兵便被刺刀挑了下去。 天色渐亮,山下的305团已经冲了上来,两下配合日军已是死的死逃的逃,山上日军死者枕藉,不过中国军队却是没有时间去清点战果了。 没等那位旅长下令呢,霍小山已经是集合了自己的士兵开始挖坑了。 第四二七章 张古山上的阵地战 他瞪了一眼几个还在从头一回消灭这么多鬼子的喜欢中没回过神来的新兵吼道:“快挖工事!”霍小山找到了日军的一把工兵锹便抡飞了起来! 因为霍小山明白就在他们占领了山顶的这一瞬,攻防已经易位了,他们马上就要承受日军的钢铁与炸药了。 霍小山自然明白,该打阵地战的时候就得打,守住张古山对于围歼日军106师团意义重大,就算是自己在内的这一个连都扔在这个山上又能如何?当兵就得有为国捐躯的觉悟。 霍小山带的士兵在霍小山的严令下在军需处最擅挖坑的传统教育下马上就行动起来了,他们奋力地在日军已有的大坑壁上锹挖镐刨,力争再挖出些有土层覆盖的散兵洞来。 在昨夜出发之前霍小山便已经强调了在占领山顶后挖坑挖洞的重要性。 南坡上基本没有树,北坡有树也不多更何况也未必有时间去砍。 所以不要指望用树把大坑棚起来上面再压上两三米厚的土,只有在大坑壁上挖出小洞来才能扛得住日军的飞机与大炮的狂轰滥炸。 所以哪怕时间来不及你只是挖出了一个能藏下自己脑袋的小洞来也要把脑袋藏进去,把屁股露外面都成!这才是保命的关键,多挖一锹你可能就少中一块弹片! 当153旅的旅长下令自己的士兵开始深挖工事时,他看到霍小山带着自己那一个连的士兵已经是把阵地挖得尘土飞扬了。 此时的这位旅长已是对霍小山的好感大增,只是因为霍小山所挖的位置是正对日军进攻的最近距离的。 虽然说张古山顶的面积并不大,日军来轰炸的话基本是无差别的,但能够选择防守最正中的位置,这体现出了一种勇于担当一种勇于牺牲的精神。 霍小山此时真的没有时间去管这位旅长想什么,他拼命挖着,他现在所用的力气甚至已经超过了他在天未亮之前爬山坡时所用的! 只是日军留给他们挖洞的时间真不多,半个多小时后,天光已亮,二十多架日军的轰炸机便已经钻出了云层。 中国军队此时是没有任何防空武器的,于是日军飞机就肆无忌惮地相继俯冲而下,尖啸着的航空炸弹成排地落在了张古山上。 尘烟四起中所有人的耳膜已是被震得嗡嗡作响,远方不见了,阵地不见了,士兵不见了,所能看到的只是气浪鼓动起来的漫天尘沙与浓烟与炽热的烧烤。 有个道理说叫人定胜天,但有的时候真的只是人的一厢情愿,就在这样的轰炸中,刚才还因为打了胜仗而欢欣鼓舞的中国士兵们只能在大坑内在小洞里祈祷或者听天由命了。 153旅的旅长已经撤到了山上最偏僻位置的一处工事里,饶是如此也没有躲开日军飞机轰炸。 一颗炸弹在不远处炸响,炸起的矿石浮土瞬间就埋住了他下半截身躯,甚至头上的钢盔都被爆炸的气浪掀动得直颤,如果不是有挂在下巴上的帽带,他毫不怀疑自己的钢盔会被掀飞出去! 透过呛人的硝烟,他眼睁睁地看着山顶炸弹造成的火海之中,很多士兵在其间挣扎翻滚。 那可都是自己带出来的老兵啊,肉体凡胎终是抵不住日军火器的暴虐,为国捐躯共赴国难死得自然其所,但连进攻的鬼子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呢,久经沙场的老兵便殒命于此又让他于心何忍? 轰炸足足持续了两个小时,当日军飞机飞走之后,整个张古山已经变了样子,弥漫的硝烟之中,弹坑剧增,活下来的士兵们一个又一个地从泥土中钻了出来,开始架起枪支救助伤员。 就在这位旅长心中无奈与愤怒交织之际,他看到霍小山他们连所处的阵上,灰尘又起,却是他们中又有士兵在飞机刚飞走的刹那又在大坑边上挖小洞了。 而同时他看到一个身强立壮的士兵正在架射重机枪,原来,在日军飞机轰炸前他竟然把那挺马克沁藏到了刚挖出来的单兵洞里。 霍小山连队的士兵真的很有默契,每个藏兵洞里既有挖洞的也有持枪趴在坑沿上准备射击的。 但日军显然是急红眼了,随着日军疯狂进攻的开始,那些挖洞的士兵也只能随后投入战斗了。 而这一打起来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挖洞了,因为日军是采用的轮翻进攻的,这拨进攻刚打退下那拨就又冲上来了。 中国军队的指战员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肉眼无法看到的前方山体后,日军已经备了整整两千多人。 这是一场血拼,从天刚亮一直打到天擦黑,双方以矛戳盾,张古山上尸堆如山。 抗战十四年波澜壮阔,能有史料所载的战斗注定了当时的惨烈。 若干年后,小石锁在他的访谈录中回忆道:“这种阵地战是最残酷的,防守一方必须象钉子一样狠狠钉在这里。 抗战时我打过多少仗自己都不记得了,但我对那次战斗记忆却是最深刻的也是打得最过瘾的。 那时候我还没有见过大海的潮水,但通过那次战斗我知道什么是大海的潮水了。 真的,鬼子的进攻真的就象潮水一样,‘呼’地冲上来一拨,被我们用枪和手榴弹打残了,就‘哗啦’一下下去了。 但紧接着下一拨又到了,我们还得接着打,狗急跳墙的鬼子根本不给你喘气的机会。 打到下午的时候,好多工事里弹药都快打没了,头儿就叫我们班送弹药。 啥?你问送弹药和在工事里放枪哪个更危险?那肯定是送弹药危险啊! 要知道没有战壕啊,我们当时送弹药的有十二个人,最后这场战斗打下来就剩三个了。 可我们必须送啊,因为当时我战斗打得少,老兵们枪法准啊。 真的,我头一回看到老兵们在战斗时展示枪法,看他们打那就是一个过瘾,我当时觉得自己这弹药可真没白送,就是死了都值当了。 我看到憨子的重机枪一会儿就打红了就只能歇下来了,要知道那枪可是没膛线的。 然后他就抱着轻机枪打,全是几发一扣的点射。 沈头儿、球子、石彪那打枪都是有绝活的,不说一枪就打死一个那也差不多。 啥?你问霍小山哪! 我可从来没有管他叫过大名,我从来都是管他叫头儿的。 看我们头儿打枪那就是一绝,他开枪比别人总快半拍,同样别人打四枪,他就能打出五枪甚至六枪。 后来我送完弹药这条腿不就挨枪子儿了嘛,我就在我们头儿的那个枪坑给他往枪里压子弹。 头儿是三支枪交替用的,为啥?你听我慢慢说啊! 他用的是步枪是两样的,一支中正式,一支三八大盖,这个可太不简单了,你要知道两支枪后座力是不一样的。 可头儿他就是能拿起来就开枪,开枪还就有。 我压子弹的速度竟然没有他开枪的速度快,我子弹供不上时他就用那个安了木盒子的盒子炮打。 我们这一仗从天亮打到天傍黑才停下来,我给头儿压了大半个下午的子弹,手都压麻了。 我好奇啊,我就问头儿打死了多少个鬼子。 因为我听沈头儿说过头儿开枪时从来都能记住打多少鬼子枪里剩多少子弹的。 咋?你们也想知道我们头儿打死了多少个鬼子啊?嘿嘿,头儿不肯说啊! 我不管,我比他还小呢,我就一个劲地问,反正他脾气好。 他说你一下午给我压了多少发子弹自己心里还没有数? 我一算,妈呀! 我一下午咋也得压了四五百发子弹吧! 然后头儿笑了,说我算错了。 我说我咋错了,头儿说我自己的盒子炮还打没三匣子呢。 小子,你们震惊了吧?傻了吧?颤栗了吧? 战斗时不可能有百发百中的,但我相信我们头儿命中率就算有一半,你们算算他打死了多少鬼子? 难怪沈头儿说他才是真正的杀神,真的,他就是一个杀神! 后来头儿还跟我说了,自己知道就得了不许往外说,我就一直没有说出来过! 啥?你问我现在咋说了? 我艹,现在都啥年月了,我孙子都比我打鬼子时的岁数大了! 啥?你问我们头儿有啥?有啥缺点哪? 要说缺点当然他也有,要我看他有两个。 一个是不肯当大官,要是按战功按他的头脑他肯定能当大官,可他就是压着自己的军功从来不报。 还有一个嘛,就是他脾气太好了心肠太好了,记得有一回为了救一个被鬼子抓去的小孩子,他当时都是团长了,可自己就摸进鬼子营把那孩子救回来了。 你说,一个团长,手下两千多号人呢,这事还用得着他吗?可不滴!他就那样,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命比别人的金贵。 啥你说这是优点?! 小子,你们可不懂了,这要是当兵算优点,可在一个管两千多号人的团长身上那就不能叫优点了,一将功成万骨枯知道不? 他从来不肯让自己的士兵当炮灰,除非迫不得已的时候,所以啊他这官也当不大,你看哪个当官的不是踩着士兵的尸骨升上去的?” 第四二八章 故伎重施 依然好使 “啥?要撤?!”沈冲、莽汉、小石头这些好战分子一听霍小山的话眼睛瞬间都瞪得跟牛眼睛似的。 军霍处士兵们的血性可是打出来了,他们都是昨夜爬的峭壁今天又打了一整天,一个个已经杀红眼了,现在都不知道饿了。 为啥?战斗激烈且不说,这回竟是他们军需处打鬼子伤亡最大的一回! 已经有四十多名士兵阵亡了,这其中便有金锁、银锁这样的老兵。 小石锁腿上也挨了一枪,虽然说没伤到骨头,但也被那三八大盖穿透力极强的子弹把一条小腿肚子打对穿了。 他是打完仗才知道大哥二哥阵亡的,甚至连埋都不可能,眼圈红红的显然已是哭过了。尽管他自己也受伤了,也只是拿绑腿往枪伤处一勒,蹦高高地喊着要把这仇报回来! “撤肯定要撤的,咱们伤亡的人数多,305团伤亡的更多,已经有一大半了,他们是要撤的!不撤留在山上这么明显的地方来让鬼子用优势火力随便打?”霍小山是刚从153旅旅长那里回来的。 “凭什么啊?我不撤!”莽汉再次反对道。 莽汉的左肩上的衣服已被撕开了,上面有一溜血槽,很明显那是子弹擦伤的。 霍小山先是瞪了一眼也要吱声的沈冲,又看了看自己这些士兵,他们有一部分人已经挂花了。 士兵们虽然情绪激动但霍小山的眼神便是命令,他的目光扫到了哪个兵哪个兵便也只能闭上嘴巴。 然后,他依如一往的平静地说道:“我点名的留下来,其余的人都跟着撤,撤下去的人看谁还有吃的都留下来,胖子你把咱们大部队的人调上来,一回一个连,听153旅的指挥,让他们也锻炼下,半夜还得有战斗,执行!” 说完这话霍小山开始点名,算他十个人,都换成了盒子炮和大刀片。 决定不可逆转,但那些好战分子只要没受伤的却被霍小山点名留了下来,小石锁由于受了伤也只能撅着嘴跛着脚磨磨蹭蹭地走在了撤下队伍的最后面。 他不想走可又知道军令不可违,霍小山平时下命令那都是心平气和地一说,而今天却加了“执行”两个字,那意思就等于必须执行没有商量余地了! 霍小山见小石锁又回头看自己呢却是追了上去。 他从兜里掏出瓶云南白药来塞到了小石锁的手里,却什么也没说却只是向撤退的方向挥了下胳膊,就转身回来不再看小石锁了。 小石锁明白头儿是说啥也不会把自己留下来的,这才垂头丧气地跟着往下撤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日军再次占领了张古峰。 与一整天的枪炮喧天相比,战场已经寂静下来了。 在这一天里,敌我双方全都损失惨重。 153旅的主力团305团固然因伤亡大半再也承受不住日军优势火力的狂轰滥炸而主动放弃了阵地,日军却也已在张古山上扔下了近千具尸体。 黑夜之中日军也已不敢弄出光亮,甚至连烟头的闪光都看不见了,他们只能摸索着将双方阵亡在阵地上的人员暂时拖抬到一边。 日军指挥官对中国军队竟然能够从后山陡坡上攀爬上来尤其吃惊。 他白天自然是不怕中国军队的,可是由于昨夜背后被插了刀的惨痛现在让他再放次眼四野的沉沉夜色时,他总觉得里面藏着某种让他恐惧的未知。 于是他派了二十多人去守那他们曾经以为猿猴都攀不上来的南坡了。 那个带队的小队长到了南坡的陡壁边缘后,先是自己探头向下望了望,视野中的一片黑暗不由让他打了个激凌, 就仿佛那陡壁下是地狱的深渊而深渊里面有一只长颈怪兽正窥探着自己而那怪兽只要一抬长长的脖子就会用那长着倒刺的血淋淋的舌头把自己横卷下去一般! 于是他忙让部下先向陡壁下方打了几梭子子弹又扔了几顆手雷下去,这才觉得自己的心里安稳了下来,开始布置防守这个他依旧觉得不可能有人爬上来的陡峭。 如果上苍之眼还在,沿着陡壁一直慢慢看下去,那陡壁都是七八十度的样子。 但就在山顶向下六十多米的地方却有一块巨大的略显凸出的山体,再过了这山体向下这里竟然略显凹陷。 有十名士兵就象壁虎样紧紧贴在岩壁上,他们却是都用绳子系在腰间,脚踩着略突出的山石楞角以保持身体的平衡。 黑暗之中传来近乎无声小心翼翼咀嚼的声音,这十人正是霍小山和沈冲他们。 霍小山布署撤退之前已问了那153旅旅长的布署。 153旅半夜还要再次进攻把张古山夺回来的,白天硬扛日军进攻的这种阵地战,305团已顶不住对日军也只能先予后取了。 于是霍小山便主动请缨带九个人却是藏在了这个山上发现不了也打不着的凹陷的石壁上,这个能藏身的地方是霍小山昨夜爬山时发现的。 其实,这个石壁凹陷程度实在有限的很,也只是将将藏下十个人的身体,这也是霍小山算自己只留下了十个人的原因。 刚才他们就是眼睁睁地看着日军的子弹将他们所处位置往下几十米的地方打出一溜火星,然后还有跳弹崩起就反弹在他们不远的山石上,溅起的山石碎屑打到脸上火辣辣的疼,好在没有人受伤。 然后就是日军香瓜手雷滚落下来的声音,好在那手雷由于重力加速度的原因下降很快而且日军手雷的引火爆炸的时间偏长才让他们没尝到空爆弹的滋味但也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但黑暗中没有人因为刚才的惊险而大呼小叫,甚至连声都没吭一下。 都是老兵了,已经不需要霍小山嘱咐了,他们甚至还记得头可说了就是掉下去摔死也得一声不吭地摔死,绝不许暴露目标的! 他们现在所唯一担心的就是睡着了,毕竟打了一天一夜的仗可是连个盹儿都没打过的。 紧张的身心一旦放松,困倦便随之而来了,霍小山尚好,其余九个人尤其是莽汉已是困得点头连连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不能视物那是指别人,霍小山却已经预料到也感觉到了手下人的困倦了。 于是,他用手轻轻捅了下身边的沈冲低声道:“传下去,别睡着了!” 就在沈冲、莽汉、石头他们依次碰触着互相提醒的时候,霍小山轻轻笑出声来了,声音自然不大但却已足以让其他人听到了。 “头儿,你笑啥呢?”小石头问。 “我在笑刚才往下打枪扔手雷的小鬼子呢,我要是他们就不那么做。”霍小山答道。 “你咋做?”莽汉憨声问道。 “要是我我就从上往下浇几桶汽油再放把火,呵呵”霍小山笑答。 只是他这个假设让其余九个人觉得一点都不好笑,反而倒吸了口凉气,一下子就把困意吓没了这也忒狠了吧! 因为他们是把原来霍小山背上去的那条长绳砍成了十段,或者系在了藤葛之上或者系挂在了山石棱角上。 这要是一浇汽油再放把火——想想都不寒而栗!真那样的话的结果只能是没有“啊!救命!”而是闷头摔下陡坡“呱唧!!”。 “小山子你讨厌了啊,头一回听你乌鸦嘴啊,小心鬼子听了去!”沈冲说霍小山道。 各行都有各行的忌讳,这就象你坐车绝不可以跟司机说交通事故这就象你当着风流男女面绝不可以说搞破鞋一样。 沈冲这礼挑的没毛病,别的士兵也觉得头儿这话欠妥,便都默不作声了。 这时黑夜中传来霍小山的一声轻笑,然后他说道:“鬼子没机会了,至少今天没有了,因为战斗马上就会打响了!” 霍小山话音刚落,没等别人接话茬呢,北坡的枪声便急如爆豆般地响了起来! “上!先把头顶上的干掉!”霍小山说道。 第四二九章 枪打毒气桶 天还没有亮,张古山又回到了中国军队的手中。 153旅又组织了四百多名士兵在日军于张古山上屁股还没有坐热乎之际便攻了上来。而霍小山他们十个人就又再次成了奇兵。 日军指挥官就搞不明白了,怎么这回中国军队又从后面上来了呢,他是派人驻守的啊。 他并不知道,他派去的那二三十人却是连枪都没有来得及放就被霍小山他们摸掉了。 黑夜中摸哨对霍小山他们来讲虽然有惊但其实真的无险,早已经干得轻车熟路了,二十多个鬼子就想看住一面山坡不让上人那就是个笑话! 但这回霍小山他们人少又是在半夜开战的,所以他们也没有往下冲,只是在山顶冲着正在阻击中国军队往上冲的鬼子打冷枪,打一枪就换个地方。 他们可不敢往下冲,这天色如此之黑,别说鬼子人多,就是下面自己国军的火力都会把他们误伤了,子弹绝对是没长眼睛的。 而霍小山的这种战法还真的就是象在黑夜之中打香火头了,见到日军射击枪击的火光他们马上就给一枪就跑。 日军有了前一天的前车之鉴,已是对中国军队这种背后偷袭的打法产生出了心理阴影,所以在山下153旅的顽强攻击下,终于再次心理崩溃拱手让出了阵地。 其实这种偷袭打伏击不硬碰硬的战法才是霍小山他们更强于其他部队的地方。 当然这并不是说霍小山他们阵地战能力不强,但他们实在是不习惯守在一个地方在那里硬扛日军的飞机坦克大炮,那样做伤亡太大了。 毫不客气地说,如果霍小山带着自己人如果总打阵地战的话,就按眼下张古山这种作战强度伤亡强度打的话,他一个营顶多也就打两天便已经残了。 而在他们二次占领了张古峰后,霍小山吸取了昨天的教训,他的打法又变了。 他自己却是和沈冲下了张古山,把那八个人全留在了阵地上,告诉他们说你们再辛苦一下,别人打鬼子你们不用,帮咱们的人在坑壁上接着挖洞吧,等晚上你们再撤回来。 霍小山虽然无私但也绝不会派自己人给153旅挖洞防炮的,只是因为这回进攻的四百余人中倒是有一百人还是他们军需处的,他剩下的五百来人的大部队已经是不请自来了。 霍小山和沈冲下得山来找到自己的部队时已是拂晓,小石锁已经把云南白药给自己的伤腿抹上了见头儿回来自然喜出望外。 霍小山却是叫他去把那回缴获日军的狙击步枪找来,而自己则和沈冲找个地方倒头便睡。 日军士兵作战素养高那是不争的事实,但他们战术呆板也是千成不变的,他们进攻阵地从来都是“飞机炸大炮轰挑着膏药旗就冲锋”。 所以,霍小山倒头就睡之时正是日军飞机再次开始轰炸张古山之际。 而两个小时后霍小山和沈冲醒来之时也正是日军飞机停止轰炸之际。 他们可没有后世的闹钟,但长期的作战生涯却是练就了极其准确的生物钟,说睡两个小时就醒绝不会在睡到两个小时零五分时还在打呼噜的。 老人说这世上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遭不起的罪,还真的是这样,战争反而让人开发出了每个人从来都未曾有过的潜能。 两个人胡乱吃了点东西后,便带了武器与包裹先向153旅的指挥人员打了声招呼,在一名副官的带领下向日军阵地的方向行去。 待通过了己方的哨兵后,两人都换上了日军的服装又做上树枝草叶的伪装,沈冲拿着望远镜端着三八大盖,霍小山则是端着狙击步枪向日军的方向潜去。 一个小山丘,上面是一低矮的树林夹杂着丛生的灌木,霍小山和沈冲已经是趴伏在这里了,霍小山所用的枪与沈冲所用的望远镜上都已做了伪装。 前方三百多米处便是日军出发的预伏阵地,那里有日军集结,再往前几百米就是炮火硝烟弥漫着的张古山了。 他俩是来日军这里侦察和“捣乱”来的,霍小山实在是不想让日军进攻张古山打得顺风顺水,昨天白天看到自己的士兵还有305团的士兵在日军的轰炸下伤亡他都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总觉得仗不该打得那么惨烈的或许应该有更好的一些打法。 如果有可能霍小山并不在意在今天天黑的时候带兵出击袭扰下日军。 镜头里,日军有集结待命的,有搬运弹药的,一片忙碌。霍小山和沈冲面对此情此景都不得不承认,日军的作战纪律确实很好,观察了半天竟然没有发现一个闲人。 霍小山和沈冲的动作都很小,并不是因为前方的敌人,而是他俩知道就在他们的身后一百多米的地方还有着日军的一个哨兵。 霍小山和沈冲干掉了日军两个哨兵后并没有碰那个哨兵,那个哨兵是藏身在一棵大树上,霍小山并没有带飞翼弩,打掉这个哨兵不用枪那是有难度的,他自然不能让日军发现他们的到来。 最终,他和沈冲借着那日军哨兵靠在大树上所产生的视觉死角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了过来。 远方的日军骚动了起来,沈冲却是用肘轻轻碰了下霍小山,两个人都把手中的镜头对了过去。 沈冲望远镜的放大倍数自然要大于霍小山手中的狙击枪那只能放大25倍的狙击镜头所以他看得更清楚。 镜头中一辆日军运军需的马车停了下来,那车上有着十多个大桶。 沈冲忽然轻声问霍小山道:“什么风向?” 霍小山心中一动便已经意识到了什么,马上答道:“北风。” 沈冲又举着望远镜仔细确认了下那马车上载着的大桶后才沉缓却加重地说道:“小鬼子要用阴招,毒气!” 霍小山在沈冲问他风向时便已经意识到了。 毒气啊,这个东西太讨厌了! 虽然霍小山军需处在战斗时只是碰到了一回日军用毒气而那回还因为风向突变反而帮了中国军队的忙,但,日军频繁使用毒气攻击中国军队那是屡见不鲜的。 他们一旦在进攻无法取得进展之际便采用这种非人道的残忍的招数,中国军队深受其害。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霍小山咬着牙说这话时已经是飞快摸出了三颗平头的紫弹压进了枪膛。 “你看着后面的那个鬼子。”霍小山边举枪瞄准边道。虽然他看不大清楚毒气桶上的文字,却是已经能看到有日军开始往下搬毒气桶了。 北风,由北向南,很好,前面不到十米就是集结的几百名日军! 霍小山已经锁定了马车上的毒气桶了,他食指的前两节指节已是搭在了枪扳机上。 只用前两指节扣动扳机这也是在远处进行精准射击的技巧之一,因为如果连第三个指节都用上的话,很容易带动枪体向左面偏上那么一丝丝。 尽管这一丝丝在开枪时只是那么微不足道的偏差,但射向几百米外的目标时子弹就可能打飞了。 专业的事情还得专业人来干,战士的专业就是杀死敌人! 眼见日军士兵在搬第二个桶了,霍小山不再犹豫将食指的前两指节向后一勾。 “砰”枪响了! 肉眼可见瞬间并排放在马车上的三个桶便被这一枪爆弹打出足有碗大的孔洞来了! 爆弹真是残暴,打出的孔洞竟然比那毒气桶的塞子还要大了几分! 黄绿色的汽体瞬间便喷涌而出! 在周围日军的惊叫中,接连又是两枪响起,于是更多的汽体蔓延开来! “撤!”霍小山可没功夫看这毒气的效果,他已经打了三枪了,无论是前面惊慌失措的日军还是后面的那个哨兵都已经发现他们两个的位置了。 他和沈冲收枪往后一滚,便已经将身体藏到了小山丘的棱线之后,待滚到那山丘足以遮挡住自己的身高的位置之是时,两个人爬起来就跑。 就在他俩跑下山丘即将跑出树林之际,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趴在了地上。 “别勾”,这一枪却是沈冲打的,百米外那个已经下了大树正持枪向这里搜索日军哨兵的眉间便多出了一个弹洞然后整个身体就倒了下去。 霍小山沈冲起身复跑,这回却是直起腰来拼命地向前跑了。 “可惜看不到什么效果了!”沈冲边跑边嚷。 “死不了也让他们上吐下泻,熏趴下百八十个不成问题!”霍小同样嚷道。 第四三0章 说服 “鬼子这回来了有不到两千的样子,我看他们这回是着急从这里冲出去了。”沈冲气喘吁吁地对说完,已是抓起了桌上的一把军用水壶一仰把便“咕咚咚”地喝了下去。 沈冲是刚从敌后侦察回来,潜伏了大半天跑回来时又很急显然是渴坏了。 郑由俭看了看沉默不语的霍小山道:“看来小鬼子这回急了啊,是铁了心要从这里冲出包围圈了。” 霍小山此时想的却是,日军又增兵了,那么正面防守的任务可就更艰巨了。 在这几天里中日双方对张古山的争夺已经形成了接锯战的局面。 白天中国军队由于无己方炮火飞机支援打到下午时都会因人员伤亡过大而不得不撤出阵地,而一到夜里他们趁日军的火力优势发挥不出来就又在把阵地夺回来。 在这几天里霍小山每次派出参加战斗的都是一百多人,而同时对他们做了分工,大多数人参与到防御之中,而少数人则是在日军飞机大炮停止轰炸步兵开始进攻的时候依旧拼命挖坑壁上的防炮洞。 同时他还下了一条命令就是,抓住日军飞机与炮兵轰炸的间隙将日军士兵的尸体拽进坑内,在日军轰炸自己人躲进防炮洞内的时候用日军的尸体堵住洞口。 他这样做的结果是虽然士兵们挨了很多累,但因为日军轰炸而造成伤亡的人数终于下降了下来直至趋零。 军需处这种打法自然被同时防守阵地的305团士兵看在眼里,有好事的士兵便提出了异议。 你们费那么大劲干嘛?每天都得被鬼子打下去,你们是在给鬼子挖掩体吗? 军需处士兵自然只听霍小山的,根本不理他们就是一个劲地挖。 可那士兵却很绕舌一个劲地说,直到军需处士兵反问,看好了,我们挖的是防炮洞,我就是给鬼子用可咱们中央军有炮有飞机吗? 这句反击很有力,153旅士兵便无言以对了。 至于霍小山和沈冲摸到日军预伏阵地打爆了毒气桶到底有多少日军被毒气熏倒了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但他们却知道就在他们替日军提前放了毒气后,日军停止进攻了两个小时。 而这两个小时的时间对军需处士兵而言实在是太宝贵了,在山上参加战斗的百十来人正是在这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把坑壁上的防炮洞挖大到足以把自己人全部藏了进去。 “咱们这样跟着正面防守损失过大了啊。”郑由俭见霍小山依旧不语便又颇有深意地说道。 霍小山拿眼皮儿瞭了一眼郑由俭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小石锁喊了一声报告就进了他们这个临时搭起来的棚子说道“头儿,153旅来人了。” 霍小山抬起头时见跟着小石锁进来的正是那个总与自己打交道的153旅传令副官。 那副官与霍小山已经很熟了,也没敬礼便说道:“我们旅长请霍长官过去商量战斗布署上的事。” “好,您先行一步我马上就到。”霍小山自然答应下来,于是那副官便出去了。 霍小山自然注意到了沈冲和郑由俭在一直看着自己,他当然是明白这两个人是等自己表态呢。 可他依旧没有表态,却是拿起了自己的帽子扣在了头上才又问沈冲道:“这批鬼子的大部队都在哪里呢?” “在哔叽街、雷鸣谷一带。”沈冲答道,紧接着他又忙补充道,“刚才我可是听153旅的人说他们已经在把勤杂人员编入到战斗人员中去了。” 霍小山闻言略楞了一下点了下头示便走出了那棚子。 郑由俭和沈冲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瞪了一会儿后就开始说起这次沈冲探查来的情报了。 两个人都没有困扰在霍小山没有表态的事情上,因为军需处他们几个老人彼此太了解了,正面防守伤亡过大的事霍小山自然心中有数。 十五分钟后。 153旅指挥所里一片沉寂,那位旅长正坐在桌子后沉吟着,霍小山则是站在了他的面前。 “我想您多少也会知道,我们这支部队最擅长的就是在敌后捣乱,硬扛日军的炮火对咱们不利啊。”霍小山说道。 他这回见到这位旅长所说的话已经超过他原来和这位旅长所说的话的总和了。 他没办法,他不得不说啊,他自然明白,如果这回话说得不到位,那他这点人马刀枪肯定就又会被拉到张古山上去了。 霍小山从自己地儿出来时就明白人家153旅的旅长叫自己过去是做什么的了。 毫无疑问,那肯定是让自己把自己所有的士兵全拉到张古山上进行防守,你没看人家的勤杂人员都变成战斗人员了吗? 眼前的这位旅长大人不可能不用自己手里还剩的四百多战斗人员,但那样伤亡实在是太大了,霍小山不想这样打! 这几天下来自己的士兵已经伤亡了快一百了! 这对霍小山来讲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他这个长官和别的军队的长官还不一样,他天生记忆力就好,伤亡的弟兄的名字都全记得,每个人长什么样他也全都记得,他不能任由自己的弟兄虽说死在战场上但却毫无还手之力的死去! 于是他进屋后敬了礼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自己的作战方案了,那就是对日军的身后进行攻击与袭扰。 他绝不可以让那位旅长先开口说话,因为那位旅长一旦开口要把自己的弟兄全调到张古山上去,那么再回旋的余地可就太小了。 虽说自己也可以表态不同意但有用吗? 虽然自己就是现在也和74军没有隶属关系,但人家分配的作战任务你敢不听? 可让自己兄弟硬扛日军炮火霍小山真的做不出来,所以让人家旅长大人先说话,那么结果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和这位旅长可就顶起牛来了。 据霍小山的观察这位旅长别看长得不象一个武夫但他的骨子里绝对是蛮横死拼的主儿。 所以,自己绝对不能让他先激动,必须先堵住他的嘴才能实施自己的作战方案。 霍小山所料真的不差,那位旅长此时内心真的正在暗骂霍小山呢! 这还真特么是个小滑头,竟然用他自己的作战方案先把自己的嘴堵上了,自己可不正是想把这小子剩下的四百多号人调到张古山上去吗? 此时的他虽心有不悦但还是理智的,自然明白霍小山所说的方案倒也有可行之处,可凭什么好处让你占了?我就不知道派人去袭扰吗? “对了,我和我手下有日语的,请长官放心,我们会乔装成日军摸进去,说不定可以炸掉几处日军炮兵阵地呢。”霍小山又抛出了一个诱人的饵。 此时的霍小山忽然发现自己原来计划的把自己这一个营带到中央军这棵大树下乘凉的想法欠妥的很,很有可能身不由己就把这自己点人马刀枪弄成炮灰。 “鬼子的大炮那么好炸吗?”这时旁边一个153旅的军官用讥讽的语气插话道。 其实屋里所有的人都明白霍小山要去敌后想法的真实意图,你不就是不想硬扛吗? “我们又不是没干掉过日军的炮兵,那回我们一下子就干掉了日军四门山炮,不信你们可以去问于光良。”霍小山接着鼓动。 这几天接触下来他自然知道他们这些军官里有识得于光良的。 眼见那旅长还在犹豫,霍小山终于抛出自己最后一味猛药:“你们知道大前天为什么鬼子的进攻会停了两个小时吗?” 霍小山这味药下得可真够猛的,直接就把屋里人当然也包括那旅长的目光全调到了自己的身上。 “那是因为我带人打爆了鬼子的毒气桶!”霍小山平静地说道。 第四三一章 霍小山的演讲 霍小山站在了已经列队完毕的士兵面前,他半天没有说话,反而用异乎寻常的目光向他的士兵们扫视而去。 他的士兵们在静默之中,终于发现今天头儿好象和往常不大一样啊! 这时,霍小山说话了,他开口第一句话是:“你们知道吗?我霍小山出冷汗了!” 霍小山只这一句话就把所有士兵的耳朵讲立起来了,因为头儿竟然出冷汗了,什么意思?咋回事?这事真没有听说过啊! 就在所有士兵的好奇与震惊的目光中,霍小山开始说了下去:“我不想跟你们说我具体杀了多少个鬼子,因为这个数只有我自己知道,大致说没一千也有八百了,可我从没有出过冷汗!” 霍小山这段话在士兵们中间引起了一阵骚动,他们是真的头一回听头儿自己说竟然已经杀了这么多鬼子了! 知道头儿厉害是一回事,而这回能亲耳听头儿本人说已经杀死了这么多鬼子了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霍小山的杀敌数量到底是给他的士兵们带来了震撼。 而同时,什么样的事情又能让杀鬼子绝不手软、摔死那个汉奸也绝不手软的头儿流冷汗呢?每个士兵都仔细聆听起来。 “但,昨天,就在我出了153旅的指挥所后我一摸自己的脑门,竟然出冷汗了!”霍小山接着说道,“为什么?因为我不想让咱们的人去硬扛鬼子的飞机大炮的狂轰滥炸,我不想让咱们的人连鬼子的影儿都没有看到就被炸死了! 所以我才费尽心思说服了153旅的长官由我带着你们去敌人的后方去偷袭,而不是按他原来所想的把咱们调到张古山阵地上去的。” 霍小山这段话一出口,他的士兵便已经明白咋回事了。 现在他们每个人可是都已经在张古山上轮换战斗过了,他们自然明白在阵地战中日军飞机大炮的可怕。 因为他们都是亲眼看到了自己弟兄的身体在眨眼间就被那航空炸弹那日军的炮弹炸得支离破碎、肢体与血肉横飞。 士兵都是有血性的,前面如果站着数倍自己的敌人的时候,明知不敌,也会开枪或者拉响手榴弹与鬼子同归于尽。 但,若是真被炸死了,只能说死的太憋屈了。 “我告诉你们这些不是告诉你们耍滑头打鬼子往后缩,我只是想让你们当然也包括我,哪怕是死了也要死得更有价值,至少给大家一个与鬼子真刀真枪干的机会。”霍小山接着说着,因为这次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你们不要有丝毫庆幸的想法,寻思着我们没有守阵地终于逃过了一劫。 因为,我们能够到敌后去那是因为前面还有咱们一百多个弟兄在那顶着鬼子,还有153旅,74军,中央军,包括各系部队在前面顶着。 我们在敌后只有比在阵地上更多的甚至成倍地杀死鬼子才能证明我们存在的价值,否则我们就是滑头就是逃兵就不是真正打鬼子的人!”霍小山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已经是越拔越高了,在军需处士兵印象里他们的头儿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尽管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 士兵们终于体会出霍小山作为他们最高长官的压力了,终于明白自己的头儿今天为什么会一反常态地说这么多话了。 在大多数士兵比较简单的思维上看来,那就是头儿不想让你,不想让我,不想让他,不想让自己的弟兄被日军的飞机大炮炸死,而是让大家有一个别的部队所没有的面对面杀死鬼子于敌我双方讲尽量力量对等的机会。 头儿,需要大家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为他提供足够的支持了! 所有士兵都已经听明白了,他们感觉到了胸膛中热血的汩汩流动! “我现在需要你们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证明给153旅来看,给中央军来看,给所有都在抗日的人来看,我们这支队伍深入敌后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因为我们能杀死更多的鬼子,我们这支部队所能做到的别的部队是做不到的!否则——” 难得做长篇大论的霍小山在滔滔不绝对说完一大堆话后终于把语气低了下来,甚至有些黯然,他突然变化的语速让士兵们心中一惊,反而更加注意听他那变低后所说的是什么了。 “否则,否则都对不起咱们那些阵亡的弟兄”霍小山缓缓地说道。 所有人并没有因为霍小山语气的变低变慢而开始平息已经被霍小山用话说起来的贲张的血脉,相反他们的情绪在霍小山最后的黯然神伤中达到了顶峰,因为他们头一回看到他们头儿的难过! “头儿你放心,咱们军需处没有孬种!” 不知道是谁在队伍中率先喊了出来。 然后,原本沉默无声的队伍就哄地一声响起了不同的声音。 “对!咱们没有孬种。” “对,我们要让他们看看,咱们就是在敌后打鬼子那也是真枪实弹打出来的,不是别的部队能做到的!” 一时之间所有士兵都喊了起来,尽管这一刻因为说话喊话的人太多,整个队伍象炸了营一般,以致于远处都有153旅的士兵向这头张望着。 这些153旅的士兵是勤杂人员但此刻都已经拿起武器准备奔赴前线了,他们多少已经听说眼前的这支友军竟然不上阵地防守,心中多多少都有一丝不平或者羡慕或者鄙视。 而此时军需处的士兵却依然在高喊着。 在他们眼里他们对自己的头儿——霍小山有一点是不明白的,那就是在打鬼子上不知道头儿会有什么奇思妙想会做出什么样的惊天壮举来打完每次的战斗。 而有一点却又是极其明白的,那就是霍小山在对待每个士弟目都是当亲兄弟般看的,他的眼里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这一点又是极其透明的。 “适合而止吧。”郑由俭此时却是低声说道,他的话掩没在了士兵们高亢杂乱的话语中,但和他站在一起的霍小山和沈冲却都听到了。 “好了,都闭上嘴!吵吵扒火地象什么样子!”沈冲大声喊道。 军需处是一支奇怪的队伍,一说起头儿那自然是霍小山,打仗的事都听他的,吃饭的事都听郑由俭的,可士兵们一见到就害怕的反而是沈冲。 沈冲的一句话让下面的那原本杂乱的声音立刻嘎然而止了。 “说漂亮话有屁用,战场上见行动!”沈冲只是又简单说了一句,于是队伍便彻底静下来了。 “好了,出发!”已然平静下来的霍小山向远方一指道。 第四三二章 夜袭哔叽街(一) 霍小山此时藏身在一棵大树上,拿着望远镜远远地观察着哔叽街的情况。 望远镜里他看到那房屋稀疏的村落里依然有日军在活动着,他已经观察好久了,却也只是估计日军的人数大概在六七百人的样子。 攻击张古山的日军正是把哔叽街村当成了自己临时的据点,在能哔叽街打一下子必然会减少张古山国军正面的压力。 眼见天色渐黑,霍小山忽然发现了这些被围的日军的一个特点,那就是他们的马匹特别多。 大概因为这里是山区,日军的汽车摩托车什么的不好走,所以运送辎重的马车就特别多。 看着那么多的马车霍小山的眼睛亮了,他飞快地权衡了一下利弊便拿定了主意从那棵大树上出溜了下来。 树下,郑由俭沈冲小石头他们都一直在下面呢,自然是在等他拿主意呢。 眼见他从树上下来了,小石头急忙问道:“头儿,咱们什么时候偷袭啊?” 霍小山看了看他反问道:“你觉得咱们就是等到半夜再打鬼子那还能叫偷袭吗?” 小石头很明显没有明白霍小山话里的意思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霍小山便解释道:“这些天中国军队净和鬼子打夜战了,如果夜里敌人都睡着了你打他们个措手不及那叫偷袭,可是你认为鬼子现在还能睡得着吗?他们现在逃命还来不及呢,所以咱们无论夜里什么时候打那都已经不是偷袭了。” “那怎么办?硬打损失会很大,可不打也不行啊,咱们要是不打153旅那头肯定是要告咱们状的,再说他们那儿还有咱们一个连的人呢。”粪球子担忧地说道。 “打肯定是要打的,不过咱们可以换一招。”霍小山说道。 “换什么招?”众人齐问。 霍小山把手一招,于是他们这几个头儿的脑袋就凑到了一起听起了霍小山的布置来了。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张古山方向又响起了激烈的枪声,那是153旅又利用黑夜和占了张古山的日军死磕上了。 新到的这批日军也有近两千人与同样被中国军队打残了的那部分合兵一处了,依旧对张古山采用轮翻攻击的办法。 这是因为张古山战场有限能展开进攻姿态的兵力也终究有限,战斗人员密集了也只是徒增伤亡罢了,所以该进攻的进攻,该休息的自然休息。 于是,相当一部分日军还是将哔叽街当成据点在这里休息的。 只是日军指挥官已经下令,衣衫不解枪不离手,睡觉也要睁着一只眼睛以防支那军队偷袭,所以外围的岗哨也增加了不少。 一个日军哨兵却是将自己的哨位设在了一棵大树上,他端着枪骑在一根粗大的枝丫上将身体斜靠在了那粗大的树干上。 张古山离这里并不是很远,战斗爆炸的微光还是能让他用眼睛看到一些情况的。 他一点也不敢松懈,他和他的同伴们知道此时他们的情况已经很危险了。 因为他们被中国军队包围了,弹药已经打得差不多了。 用指挥官的话讲如果你们这个时候还敢睡觉那就会永远睡在支那了,所以他必须小心再小心。 可是,任他如何小心也未曾发现黑夜之中已经有一个人靠近了与他相距十米的地方,而且还有一个人已经就在他的脚下的地面上了。 霍小山白天观察了那么久,自然知道这里有一个日军的哨兵,他决定从这里摸进哔叽街去。 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只有日军这个哨位与别的哨位相邻较远,打掉他不容易被别的日军发现。 这个哨位比较孤单或许是因为日军觉得在树上设哨中国军队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吧,爬树那肯定是会被发现的,开枪射击那就暴露了偷袭的企图。 此时距离那哨兵有十来米远的人已是在黑暗中站直了腰身举起了一个长条匣子来,那是飞翼弩,持弩之人正是霍小山。 霍小山就这样直着身端着弩一动不动,在没有远方爆炸所产生的光亮时这里就是一片漆黑,他并不怕那个日军哨兵发现他。 因为他虽然能感知到那日军哨兵的位置,却感知不到那哨兵与自己之间有没有树杈,机会只有一次,所以所以他他也是在等待机会。 终于远方又有红光一闪巨大的爆炸声传来,这名日军岗哨在那亮光闪过的刹那陡然发现前方十来米的地方竟然了多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由于恐惧他的汗毛刷地一下就全立起来了,他本能地想举枪射击,但还是晚了,因为就在那火光闪亮的刹那,已是有一声“啪”的脆响,一道与夜色同黑的乌光已是穿透了他的胸膛。 那乌黑的箭矢却是将这名日军哨兵钉在了树干上,日军哨兵眼前复归黑暗他的手一松,那支三八式步枪脱手而落,在树枝上磕拌了几下后便往地上落去。 此时树下的人刚想伸手去接却又觉得不对忙往退了一步,那步枪前端的刺刀却正是扎在了树下的草地里,枪也随之立在了那里。 “好悬!”一个压得很低的感叹,却是沈冲的声音。 “咋了?”已经赶过来的霍小山忙问。 “鬼子没掉下来枪却掉下来了,多亏没接要是一接直接摸刺刀上了。”沈冲低声解释道。 沈冲摸到树下来是为了接那个被霍小山射中可能从树上掉下来的鬼子哨兵的,如果日军直接附地有可能声音太大被附近其他日军哨兵发觉。 夜战已经把日军打成了惊弓之鸟,他们在外围所设的哨兵实在是太多了,只是没成想霍小山射的很好竟然真地把那日军哨兵钉在了树上。 “笨。”霍小山低笑。 “谁有你那夜猫子眼?”沈冲不以为然,并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什么可可碜的。 霍小山不再理他,却是将已经关上的飞翼弩在树干上轻敲了三下。 不一会儿,又有三个人从不远处跑了过来,那是小石头和铜锁铁锁。 “上!”霍小山低声道。 于是,五个人向哔叽街村里摸去,藏身在一幢房舍的后面,待借着一处房屋里露出的微光发现村里并没有设巡逻哨后,却是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 因为他们现在是“日军”了,他们穿的正是日军的军装。盒子炮都已藏在衣服里,反而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三八大盖。 第四三三章 夜袭哔叽街(二) 村子里很安静,虽然日军时刻提防着中国军队的夜袭,但也只是不脱衣进屋睡觉罢了,更何况村子很小也没有那么多房舍足够他们进去休息的。 霍小山他们五个人就象日军巡逻队一般在街上走过,房舍里肯定有日军的,多少并不知道,而屋外靠墙的地方也靠坐着众多的日军士兵。 不过这些在屋外休息的日军士兵却真的都抱着三八式步枪,很多日军士兵竟然连刺刀都未曾卸下。 看来此时的他们真的是被中国军队的夜战打怕了,一副如果中国军队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马上就能跳起来直接拼刺刀的架式。 日军士兵有睡着的有没睡着的,那些没睡着的眼见霍小山五人走过也只是拿眼睛看了他们一眼罢了,并没有丝毫的警觉。 而沈冲他们四个人随着霍小山泰然自若地走着,却也是暗暗心惊,这村子里的日军还真不少呢,能看到的就有六七百人了。 看来霍小山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真的贸然发动攻击即使伤敌一千己方也会自损八百,可如果只是疲惫搔扰一下日军又不符合消灭一部分日军以缓解张古山方向压力的作战目的。 村落不大,霍小山他们很快就走到了村落中间,他们往左一拐,目的地已经到了,因为这里的一大片空地上停着五十多匹马车,那马车上堆着各种各样的物资。 现在可以看出来日军是真的紧张了,大多数马匹的笼头车辕都没有卸下来仿佛就是在等鞭子一挥马上就开始奔跑一般。 夜色朦胧中,不时有马匹打着响鼻踢踏着大如海碗般的蹄子。 霍小山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沈冲却是将头一歪。 沈冲会意地便向空地边缘的房舍走去,然后他便也如同那些在户外休息的日军一样靠坐在了屋墙边。 沈冲左手拿着步枪,右手却是借着身体的阻挡轻轻触了下后腰,因为他把自己的盒子炮掖在了腰带里了。 他坐在这里是来望风的。 因为他的对面依旧有房舍,同样有十多名日军士兵靠坐在墙边。 霍小山见沈冲到位便和其余三人抬起脚来向前面的马车走去,可这时脚步声响一名日军军官突然从沈冲靠着的那个房舍走了出来! 原来那门竟然没关,那日军军官从里面走出来竟然一点预兆都没有。 霍小山他们忙收回已经抬起的脚,只是不知道那日军军官是否看到在了眼里。 不过那日军军官却也未说什么,却是走到了最边上的一架马车旁解开了腰带掏出家伙撒起尿来。 不知道这个日军军官是否发现了异常,霍小山很想给沈冲使个眼色,但夜色太黑根本彼此无法看清彼此的表情。 那日军军官撒完了尿看也不看霍小山四人便回头往房门走去。 铁锁见那日军军官已经背对了自己便想上前,沈冲却是微微摇了一下头。 村落里太黑谁也搞不清他们背后的房舍下那些日军有几个是睁眼的又有几个闭眼的,你看人的表情看不清但你把一个那么大个的人放倒了只要不瞎都能看到,没法动手啊! 那日军军官走进了那敞开的房门之际,原本看上去也眯着眼睛睡着了的沈冲却已是放下手中的三八大盖闪电般站起便跟了进去。 霍小山他们四个人自然看到了沈冲的动作,紧张地竖着耳朵听着,还好没一会儿沈冲便出来了,依然坐靠在了墙边抱起了步枪。 尽管沈冲没有做出别的表示来,霍小山他们已是转头向那密密麻麻的马车走去了。 四个人在那马车上的辎重物资间小心摸索着,不一会儿,铜锁却是轻轻在马车上敲了几下。 于是那三个人就向那铜锁那里走去,夜色中四个人分头在马车间忙活起来。 远处枪声爆炸声依旧传来,反而显得村里有些寂静。 夜已经深了,马车对面的日军士兵们有的闭眼假寐着,有的却还强挺着不让自己睡着,但在半睡半醒之间忽然有日军士兵叫了起来,因为他闻到了刺鼻的汽油味! 那士兵一个激凌站了起来,却见对面的马车群里突然闪起几处火光,然后在一瞬间就呼地一下成为了一大片通红的火光,而同时那些拉车的马已是稀律律地叫了起来并奔腾了起来了! 马匹奔腾之际,便有车厢上发生了轰地爆炸,于是马匹就炸营了! 马蹄声声,受惊的马拉着大车四处冲撞着,有撞在一起的,自然也有拖着那大车跑上街道的。 于是整个哔叽村一下子火光冲天而起,马车在燃烧,马尾在燃烧,房子在燃烧,街道两边坐着的日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彻底搅乱了,纷纷跳起身来躲避马车的冲撞。 而就在这时村外便的激烈的枪声响起,轻机枪重机枪步枪射出的子弹就象无数飞蛾直奔这火光中投来。 火光中跑动的日军在黑夜之中是如此明显,于是便成了移动的靶子。 日军士兵想要躲到房子里墙边反击可偏偏房子也被点燃了,那里并不是他们可以驻足的地方。 日军士兵想原地卧倒偏偏受惊的马拉大车在街上横冲直撞。 所以他们只能手中端着枪或者手足无措或者向那村外四面八方那无尽的黑暗中还击,却根本也搞不清子弹射到了哪里,而他们中间既有被那发狂的马拉大车撞倒的,也有被村外射来的子弹击中惨叫地倒下的。 终于受惊的马匹都拖着大车跑出了村外,活着的日军士兵全都趴在了大街上以躲避弹雨。 只是他们趴下之际,却是已经有相当多的同伴先他们之前趴下了,那是被子弹打死的。 这场袭击来得突然走的也快,马匹冲出了村子之时,村外的枪声便已经停了下来。 日军士兵们胡乱的向村外射击着,足足乱了有一个多小时后才确认村外的军队已经撤走了,他们这才爬起来。 此时他们才想到自己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并没有出来主持局面,于是下级军官便忙去汇报情况。 还好,指挥官所住的房子并没有点燃。 只是当他们打开房门照亮屋子的时候却惊呆了,屋子里面的最高指挥官连同他三个下属军官的脑袋都已经不见了! 第四三四章 补刀 “今晚好悬哪,多亏那个鬼子军官没有发现咱们是来放火的,要不肯定是一场好打!”铜锁心有余悸地说道。 “你咋知道鬼子没有发现?”小石头反问道。 “肯定是没有发现,要是发现了他都不用拔枪只要喊一嗓子,咱们就露馅了,是不是沈头儿?”铜锁回忆着当时的情形说道。 “应当是发现了吧,我紧跟着那个鬼子后面进去掐死他时,他已经摸到桌子上的枪了。”沈冲回答。 沈冲的这一句回答真的让他们几个已经从村中脱险的人有些后怕了,怕的倒不是死,而是如果不能把那些马弄炸群了,那他们也只能拔枪射击了。 虽然说也是内外结合但以当时时军的备战状态来看,他们军需处的伤亡也绝不会小的。 “头儿,你觉得咱们这回打死了多少个鬼子?”小石头问道。 “别和我说话。”一直沉默不语的霍小山却是用这样的一句让小石头闭上了嘴巴。 “哦。”小石头忙答应下来,其他几个人听出来霍小山这样说明显是在想事情也忙不吭声了,于是那四个人也沉默了下来。 五个在沉默中行又行进了一会儿后,前面草丛中哗啦啦枪栓响已经是有人问道:“口令!” 说话间边走边聊的他们已经接近了自己的部队了。 “夜袭!胖子是我们。”沈冲答道。 他听出了问口令的人竟然是郑由俭,显然郑由俭也很关心这场夜袭,竟然守在了队伍最前面等他们回来呢。 就在郑由俭起身迎上之际,霍小山便说话了:“胖子,把你的掷弹筒全调上来,目标,三百一十米到三百六十米!” 小石头听霍小山这么说才恍然大悟霍小山在路上为什么不吭声,原来他竟是在默数从那村子到此时他们所在位置的距离。 怪不得他觉得当时跟在霍小山后感觉别扭呢,原来霍小山走的时候竟然是直线一直没拐弯。 “好!”郑由俭忙答道,由于这些天和日军激战不止,郑由俭手中又有了足够的掷弹筒了。 “球子调五十人上来,沈冲你在最前方距鬼子一百五十米距离观察,确定日军伤亡人数,然后,五米距离一个人,把掷弹命中情况给我传回来。 憨子带机枪一百五十米距离,如果鬼子有发现咱们的观察哨,一定要压制住他们! 试射一枚,掷弹筒射击五轮后,所有观察哨马上撤回来,憨子带人殿后掩护,全部人员脱离与日军战斗。”霍小山又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掷弹筒很快便调上来了。 霍小山一直站在自己停下脚步的地方没有动,然后便让四具掷弹筒并成一排架在了自己脚下的位置上,后面又每排四具五具不等的并成一排依次架好。 每具掷弹筒被霍小山调好射击方向与射击角度后便不再动了。 人手如果总扶着掷弹筒肯定由于颤抖不知不觉地产生误差的,但军需处使用掷弹筒在这种定位上早就有了经验。 霍小山一旦确定了射击诸元,马上就有人用折来的树枝垂立在地上,上端顶在了掷弹筒的固定位置上。 这样下一回射击时掷弹筒的仰角就又调了回来,从而何证射击精度不会偏差太多。 很快,派出去的观察哨们五米一个,最后一人已是回到了霍小山的身边。 黑暗之中使用几名观察哨打旗语告诉后方射击情况是不可能的,而时下别说是中国军队就是日军也绝还没有奢侈到用步话机来报告命中情况的地步。 所以霍小山便用了一个最笨的办法,让人挨人地往回传话,这就象后世小学生所玩的击鼓传花。 当然,所传的话一定要准确简炼以防止传到最后走样了。 这点在出发时沈冲已经向身后的士兵交待过了,前一个人在传完这句话后,后面的人必须重复说一遍,以防止说错。 五米的距离并不算远,也不需大声喊,这样就不会在黑夜中暴露目标了。 沈冲此时已经爬上了一棵大树,这棵大树是他特意挑选的,正好对着那村子的主街,这样他才可以尽最大可能观察到村内的情况。 虽然村子里仍有房屋在燃烧,但一百五六十米的距离已经完全可以让他隐藏在黑暗之中了。 他并不担心日军的哨兵,已经有侦察排的人持枪守护在四周了,一旦发生意外情况肯定会保护自己的安全。 而且由于先前的那场夜袭,日军的哨兵基本上已经被当时围在外面的军需处士兵打得差不多了。 现在日军仍然处于混乱之中,他们又趁混乱干掉了日军的指挥官,所以日军的哨兵派出的并不及时。 说起来也是那名日军指挥官运气太衰,他之所以被摸进村子的霍小山五人干掉只因为他所住的房舍是村落里唯一有光亮的地方。 沈冲本可以攀得更高些,但再高到了树尖那上面可就晃了,望远镜可以就拿不稳了,所以他终于停在了足够高而树干又不会晃动的地方。 他靠着树干举起望远镜向村子里望去,村子里的房舍依旧在燃烧,主街被照得一片通明,日军正忙碌着收敛尸体。 “到位,可以射击。”沈冲边观察边说道。 “明白,到位,可以射击。”他下方几米的树杈上站着的铜锁重复了一遍,就又把同样的话传了下去。 于是,几分钟后“到位,可以射击”便传到了霍小山那里了。 几乎同时,沈冲便听到了身后“嗵”地射击声与掷弹滑过头顶的尖啸声,然后,一发掷弹便在村子里炸响了。 这颗掷弹正落在了村口,虽然沈冲没有看到有日军中弹倒下,但这已经足够了。 因为霍小山用的可是二十三具掷弹筒,这是火力覆盖无差别打击。 看着村中日军慌乱起来的同时沈冲却已经是大声喊了起来:“速射!”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射得慢的话,日军便会躲开了。 虽然房屋还在燃烧但明显火势已经弱了很多,要是日军拼出去挨烤挨呛躲进屋子那就炸不死几个了,掷弹的爆炸威力还不足以把房子炸塌的。 “速射!速射!速射!”沈冲这一嗓子把后面等着传话的士兵们吓了一跳,但随即醒悟过来,也已是回头大喊道。 于是掷弹的发射声与尖啸声便连成了片,在沈冲的镜头之中原本忙乱的日军便被那炸起的硝烟与尘灰掩住了。 而就在第一轮掷弹炸响后的刹那,日军也反应过来了,架在村口的警戒机枪便向沈冲所在的方向射击起来。 沈冲在看到望远镜头镜头中烟尘腾起的刹那便已放下望远镜从树上由上往下爬了。 黑暗之中那树上便是接连不断“咔咔”的响声,那是沈冲急切之下碰断了很多细小的枝杈。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是“嗵”的一声炮响,竟然有日军用掷弹筒打出了一颗大号的照明弹来! 就在那照明弹在半空中闪亮的刹那,沈冲也已经顾不得自己离地面还有七米多高了直接就从树上跳了下去,然后日军的机枪子弹便打倒了他刚才下落的地方! 由于照明弹晃眼沈冲已经是看不清地面什么情况了,他这一跳也是豁出去了。 但就在他要落地的刹那,从旁边却是伸出了两双手将他用力横推了出去! 却是已经跳到地上的铜锁与另外一名士兵及进出手将他下落的冲力给卸下去了。于是沈冲的下坠之力便被卸掉了,他本人则是在地上一骨碌站了起来。 第四三五章 头儿,从没让我们失望过 霍小山他们是白天出发的,就在他们出发后不久,张古山阵地上发生了一个小小的不愉快的插曲。 “兄弟你们人也太软蛋了吧!”一个305团的士兵在跟军需处的士兵说话。 他之所以这么说那自然是因为霍小山不带军需处其余人员参加防守的消息传到了阵地上。 石彪带着那个连留守在张古山上,那些大坑做成的工事自然有相邻很近的,两部士兵打击共同的敌人,已经有些熟了,所以说话也不大客气了。 趴在相邻坑沿的一个军需处的兵脾气很好,只是扭过头来看说话的这个中央军士兵,虽然没说话,但那表情已经代表了要表达的意思,何出此言? “你们当官的胆小不敢上阵地把人都带跑了,太没种了!”那305团的士兵表示了鄙视,作为底层的士兵表达感情往往不大会注意分寸的,大多是真来直去的炮筒子,时下中国军队的士兵们大多都是这样的。 日军攻击很猛,张古山防守阵地压力很大,否则也不会把做饭的、写文书的、喂马的都调上来防守了 。现在305团从官到兵已经没有人怀疑甚至已经很佩服军需处的战斗力了,但不敢打硬仗那是挺让人瞧不起的啊! “前面的鬼子都你们中央军杀的?我不是军需处的?”军需处士兵先一指前方又拍了下自己的胸。 那个找茬的登时语塞,人家是只留下一个连,可人家前方日军尸体并不比己方的少,这话其实也心虚,因为大家其实都知道军需处杀死的鬼子比己方的多。 “说你们当官的呢!”又一个中央军士兵帮忙接口道。 “我们头儿还轮不到你说,他就是逃跑了我也乐意在这挺着,我死我乐意,关你屁事?再说了我们头说是打鬼子后方去了,那肯定就会打,咱走着瞧!”军需处的士兵很多都受霍小山影响的,不爱说话那是咱谦和,可耍嘴皮子打嘴仗啥时候输过? 这也是经过训练的,有郑由俭总在那撩嫌,官与兵总“掐”的,他这一下又把中央军305团的人被说没词了。 “是,你们鬼子也没少杀,可你们老鼠洞也没少挖。”305团又冒出来一个助战的,只是这话却明显不占理了,甚至连305团别的士兵都朝他瞪眼了。 “谁家弟兄阵亡了谁家知道心疼,我们头儿拿我们当兄弟。”这时这位军需处士兵很弱弱地回了一句便不再说话,而是转过头趴在坑边对前方瞄准了,因为日军的步兵快到一百米了。 这位军需处的士兵说话真的很厚道,没有反呛,只说了半截话,那后面的,你们自己寻思去吧。 就是,咱们中央军的长官也管咱们叫弟兄,可咋就早没让咱们在坑壁上挖洞呢,被炸死了那么多弟兄啊! “都特么把嘴闭上!”喊这话的是中央军的一个新晋营长,因为上任营长在前天阵亡了。 本是亲密无缝儿的友军却因为这件事闹了个半红脸。 军需处士兵如何能容忍友军说自己头儿的不是,虽然回话还算克制但无端受到挑衅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 而305团的人本来觉得自己挺有理的一件事闹到最后咋好象自己反而理亏呢,便都觉得脸上讪讪的。 于是无论中央军305团的还是军需处的士兵便都把满心的不痛快转化为对正往上冲锋的日本矮子的怒火,狠狠扣响了扳机。 不知道哪位哲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叫“欲想使其灭亡,必须先得使其疯狂”,孤军深入的日军第106师团现在就已经近疯狂了。 四围的中国军队象一指收拢的大手,狠狠地向中心攥来。 日军106师团可不是石头生出来的孙悟空不能纵身一跳便出了这铁壁合围,唯有疯狂地进攻进攻再进攻。 所以在狂轰滥炸炸过后,不间断的轮翻攻击又开始了,而守军也已不敢再把阵地丢掉,现在已到了战役的最后阶段,绝不可以让日军打开逃命的口子。 于是,以矛戳盾,双方争过愈发惨烈了。 枪支已压制不住日军的冲锋,那么便手榴弹,手榴弹也挡不住日军冲上来,那么就跳出大坑用刺刀,刺刀也挡不住了,那么就拉响手榴弹同归于尽! 军需处防守阵地正处于日写攻击最正中的位置上,所承受到的进攻也就越发疯狂。 为了遏止住日军冲过自己防守的阵地,军需处先后三名士兵手持手榴弹前仆后继地冲入敌群毅然拉响了手榴弹。 三声爆炸过后,手持三八大盖的三十多名日军只剩下五个站着的了,却都已是两股战战了。 这一天张古山阵地创造了防守的新纪录,打退了日军十六次进攻。 夜色终于降临了,日军刚被打退了第十七次进攻,他们终因兵力损失太大而减缓了下一次进攻。 中方士兵们都在阵地里喘息着,他们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天黑时倒是送上来一回米饭,但他们没时间吃。 现在再想吃时,一闻那饭已经吃不下去了,因为一整天的时间,三十来度的气温,那饭已经馊了。 饥肠辘辘的士兵们都趴在坑沿上遥望前面哔叽街的方向沉默不语,闻到的已是尸体开始腐烂的气味。 那是因为战斗打得太残酷,双方都来不及清理亡者。 夜是那么黑,那么长中央军305团已经没人再来挑衅军需处了,留守在阵地上的这个连士兵以自己的血性赢得了对方毫无保留的尊重,哪怕今晚霍小山他们没行动也不会再有人说长道短了。 但所有人毕竟心中都有企盼,而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了哔叽街那里燃起的漫天火光然后便是急如爆豆的枪声。 军需处阵地里顿时所有人忘了饥饿,甚至将手中的枪抛向了天空发出声嘶力竭的欢呼! 中央军阵地上刚开始是沉寂的,但也只是片刻,然后所有人也大声高喊了起来! 只是,只是枪声激烈却只持续了十来分钟便减弱了,已经看不到从四面八方飞向哔叽村的子弹红光。 原本象开锅水般的张古山阵地瞬间便鸦雀无声了。 黑暗中所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白天和军需处打嘴仗的那个枪坑中传来一声叹息:“时间太短了啊!”不过这回终究无人再指责军需处了。 沉寂了半天后,军需处一处弹坑中有人大声说出了一句话,那是石彪的声音,他说:“我们头儿就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过!” 然后仿佛为他这句话做背书一般,他们就听到了哔叽街方向传来了“咝咝”成片的掷弹的尖啸声! 那尖啸声竟如此密集,在静夜中仿佛是一个庞大无比的炮群在开火! 人们都惊呆了,都是老兵了,这成片虽同样短促却极密集的轰炸他们自然明白,那个叫哔叽街的小村庄竟然被完全覆盖了! 可这次进攻比上次用枪射击的时间还短就停息了,但张古山阵地上依旧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一个士兵,就是白天和305团打嘴仗的那个士兵突然喊出来和石虎同样的一句话“我们头儿冲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过!”于是,阵地上欢呼声再起!然后,整整一夜竟无战事! 第四三六章 日渐减少的东北军 天已经亮了,霍小山他们此时正向东面行军着,前面也有座山,按地图所示叫箭炉苏。他们是怕昨晚动静闹得太大向北行军再碰到日军的包夹所以便改向东行进了。 但饶是如此,大家还是紧张起来了,因为他们同样听到了箭炉苏方向传来的枪声。 这只能说明中国军队对日军的压缩已经越来越狠了,而现在他们却又钻入到了日军的肚子中,随时都可能与日军遭遇。 这种骤然变紧的形势让霍小山做出的决定是,让大部队隐藏在一片树要里,自己则是和沈冲他们这些尖兵在一起了。 这是因为万家岭各山之间的距离实在不算大,他要提高自己部队的应变能力。 昨晚他们夜袭哔叽街的战斗已再无人提起,虽然无法验证战果但他们一致认为就那顿掷弹急袭打掉日军三四百人是不成问题的。 所以张古山对面的日军肯定已经被打得伤筋动骨了,绝不可能再如前几日那没完没了地疯狂进攻了。 “这个地方的地名真奇怪,怎么后面都带个姓?”沈冲低声说道。 他说这话自然是有感而发,因为地图上标的都是什么箭炉苏、雷鸣鼓刘之类的称呼。 “可能是同一个地方有几个村子,为了区分开吧。”霍小山边回答着沈冲的问话,边认真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霍小山这么回答也只是想当然地分析,他也不知道。 比如箭炉是地名,苏是住在那里的苏姓人家。 雷鸣鼓是地名,刘又是住在那里的刘姓人家。 这就象东北有地名叫韩家洼子,如果按这里的风俗应当叫洼子韩才是。 沈冲刚想再次说话却忙闭上了嘴巴,这次前来探路的二十多人全都哗啦一下趴在了地上,同时把枪举了起来。 因为他们不光听到了那仿佛近在咫尺的枪声还看到了从侧前方谷地跑过来的人影儿。 枪声不断响起之际,他们已能看清跑在最前面的是二十多个中国士兵,后面则是出现了日军土黄色的影子。 “我艹,光逃命啊!逃命也得交叉掩护啊!”沈冲气道。 “散开,注意隐蔽,把咱们的人救下来,后面鬼子不少。”霍小山下令道,因为他已经看清了追上来的日军怎么也得有四十多人。 跑在前面的中国士兵已经跑得很近了,这时他们才发现埋伏在草丛中的霍小山他们手中那黑洞洞的枪口。 他们先是一惊,然后发现对方竟然也是国军后自然喜出望外起来。 “快跑!”霍小山低喊。 那些士兵飞一般地就向霍小山他们这面冲来,只是就在这短短的距离内又有一名士兵被后面追击而来的日军射倒了。 眼看这些士兵已经马上就跑到自己面前了“卧倒!”霍小山急喝道,同时已是双手举起了手中的盒子炮。 那些士兵反应也真的很快,刷地一下就全趴了下来。 而日军此时已经追到只有七八十米的地方了,都已经能够看清他们奔跑之际撞得蒿草直摇。 “打!”霍小山喊道,于是纷乱的枪声响了起来,后面追逐而来的日军士兵瞬间就倒下了一小半。 他们这些尖兵手中现在拿的都是盒子炮,虽是短枪但日军冲得实在是太近了。 而这些奔逃的中国士兵又挡住了后面日军的视线,就在这些中国士兵就地卧到之际,日军士兵刚看到前面好象有埋伏,霍小山他们射出的子弹却是已经到了。 日军骤然遇袭也忙卧倒射击,但就在他们俯身趴下之际又有七八个人被打倒了,因为霍小山他们用的是能连发能点射的盒子炮,省却了拉枪栓的时间。 本来追兔子的猎狗现在才发现原来前面竟有猎豹就变得悲催起来,从霍小山他们枪口下活下来的日军前后左右看看,才发现没等他们射击呢,四十多人就已经剩得不到一半了! 于是,哪里日军哪还有再追击的心?只能边打枪边向后退去。 只是来了容易想走却难,霍小山沈冲的枪法自不必说了,就是他们所带的尖兵那都是军需处使枪法的好手,又是一阵枪战后,只剩下五六名日军借住蒿草与树木的掩护脱身而去。 被追赶而卧倒在霍小山他们面前的国军士兵在霍小山他们射击时自然不能起身,不过却是因为他们趴在了与霍小山他们只有方寸之间的对面就将军需处一干人的射击动作看了个正着。 他们惊奇地发现对面这些友军用的竟然都是盒子炮,而且那开枪射击的熟练明显都是老兵。 眼见日军已经被打倒的打倒撤走的撤走,那些士兵忙匍匐过来,一转身却是和霍小山他们趴在了一线。 “谢谢兄弟们的救命之恩,我是91师的刘小栓,你们是哪支部队的?”其中一个军官问同样穿着军官服装的霍小山道。 “我们,咦?你是东北人?”霍小山刚要回答却惊喜地说道。 “咦?小兄弟也是东北人哪,你这口音不是了辽宁人哪!”那刘小栓也惊喜欢说道。 东三省的口音也是有差异的,在南方人听来这个人只要一说话就能听出是东北口音的那多是辽宁人,说话很容易听懂但有很多儿化音的是黑龙江人,二者之间的是吉林人,而同为东北人的黑吉辽三省人却很容易分辨出对方是哪个省的。 “我黑龙江的,你这口音也是——”霍小山自然也能听出对方的口音。 “对啊,我黑龙江的,兄弟你哪嘎答的?”乡音让异地相见的两个人都瞬间就拉近了彼此的心理距离。 乡音是永恒的眷恋,不光时下之人,中国人自古都这样,否则为什么古人会说“乡音未改鬓毛衰”呢。 “我北山里的,你呢?”霍小山答,北山里是黑龙江管大小兴安岭地区的通称。 “我齐齐哈尔的。”刘小栓兴奋地说道。 “还真头一回碰到黑龙江的纯老乡呢!”霍小山也很开心,这真是纯老乡,因为霍小山知道自己的丫丫家就是齐齐哈尔的。 “行啦,你俩不会这么趴着一直唠下去吧,回去再说。”沈冲在旁边插嘴道。 霍小山他们这才起身站了起来,而那个刘小栓听沈冲也是黑龙江的口音便又问道:“兄弟你也咱黑龙江的?” 沈冲美的滋儿的正想承认呢,霍小山却是先一撇嘴道:“他二串子!”注:二串子,东北方言,纯贬义词,骂人指混血,骂狗指杂交。 沈冲气道:“你才二串子呢。” 这话军需处的士兵都未必能听得懂,因为他们全营六百多人也只有霍小山一个东北人,可和刘小栓在一起的士兵们却全都哈哈大笑起来,因为他们都是东北人。 谷地的旷野之中,沈冲领着自己的人边走边举枪警戒着,而走在最中间的霍小山和刘小栓两个人则是继续着着他们的谈话。 “霍兄弟你是东北军哪部分的?” “我可不是东北军的,我最早是74军的。” “对了,刘哥,咱们东北军撤回关内不也一直打鬼子了嘛,现在咋样了?去年我们在淮河还和东北军碰到过呢!” “能咋样?快完蛋了。” “怎么这么说?” “我一直在91师,在咱老家时就开始打鬼子。 然后就碰到西安那档子事,少帅被抓起来了,咱东北军就被拆分了。 热河、察哈尔、河北固安、山西太行山一直打到这个万家岭。 打强敌的活都是咱们的,恶仗险仗都是咱们的,可便宜仗就没打过! 好听叫91师,其实还有个名字叫独立师,你听听,独立师啊! 专特么添各种炮眼,总特么滴是孤军作战,可功劳那却是一分也没有的。 我看哪,军打成师,师打成旅,旅再打成团那是早晚的事,没有人员补充啊!” “那现在不也算中央军的吗?” “是,也叫中央军,和杂牌军待遇是不一样,可中央军里咱也不是嫡系的也不是黄埔系的,不吃香啊!” 第四三七章 松树岭打火鸡 刘小栓他们本来是在外围了的,他是带着一个连执行任务进到山区内部时与日军遭遇后一阵猛打才剩下这二十来个人冲过来的。 至于他们在被日军追击时没有交叉掩护撤退可不是因为他们不懂,实是在他们的弹药已经快打光了,面对后面日军的追击也只剩下跑的份儿了。 刘小栓他们进到山区内部钻到日军的“肚子”里那是因为执行任务,可听霍小山竟然要带着自己的队伍主动往日军的“肚子”里钻,那真的是直咋舌。 霍小山也不瞒他,反正他们军需处就认在专在鬼子后方下黑手,让他们在前面硬扛日军炮火他们是坚决不干的。 而霍小山又听刘小栓讲了箭炉苏的情况,那里的日军已经不多了,原来增援张古山日军中后来的那一批正是从箭炉苏过去的。 老乡见面虽然亲切但打鬼子才是正事,哪个流亡在外的东三省人不想早一天赶走日本侵略者打回老家去呢,刘小栓他们在得到了军需处给的弹药补给就去执行他们自己的任务去了。 而霍小山在得到了刘小栓介绍的万家岭内各部战局情况后已是一改初衷了。 他要一路向北了,因为那里日军最多。 当然,这倒不是说箭炉苏的日军不够霍小山这四百来人打的,而是因为霍小山决定既然深入敌后了,就一定要把动静搞大了。 他和郑由俭商量后觉得还是不傍74军这条大腿的好,这委员长的嫡系部队确实战力比别的部队要强,但抢功劳的水平也绝不是一般的高,东北军91师那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霍小山他们当然不在意打鬼子有伤亡,但也绝不想用自己弟兄的鲜血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再说影响造大了,功劳多了才有了和上面讨价还价的余地,能为自己争得一丝主动权来。 而眼见国军对日军的包围圈日渐收紧,可供他们这支队伍闪展腾挪的空间已是越来越小,霍小山干脆让粪球子带了三百多人回张古山了。 经过昨天一仗料日军的攻击强度已经下来了,守张古山的危险系数反而降低了。 计议已定,于是各行其是,霍小山便带着剩下的一百来人又出发了。 鉴于要深入敌腹,霍小山又采用了原来的行军模式,让沈冲带一个班的人在前面探路,自己则带着多数人跟在后面。 而这回由于是向北自然需要绕过哔叽街。 只是沈冲他们走了没有多久枪声就响了起来,因为沈冲他们被哔叽街日军安排的哨兵发现了,沈冲只好带人又退了回来。 霍小山没想到吡叽街的日军竟然把他们的警戒线又向外拉出来了一百米,却是因为昨夜被霍小山他们打痛了,一拨子弹加一拨掷弹雨竟然打死了五百多日军! 实在是日军没想到由于己方人员过于集中反而成了中国军队掷弹筒猎杀的对象。 霍小山无奈,硬冲过去可不是他的选择,于是只能在原地等到天黑,借着茫茫夜色的掩护才绕过了日军警戒线。 这回真的只是路过,霍小山压根就没有动仍旧盘踞在哔叽街的这支日军的意思。 这支日军已是草木皆兵了,如果只是搔扰一下他们应当是很好玩的事,但进攻还是免了吧,日本鬼子那也是知道报仇的。 山间地势复杂夜又黑,又得防备日军的暗哨,霍小山这一个连的人行军自然是快不起来,在天亮之时他们行军还不到十里,但却已摸到了一个叫松树岭的山岭下。 夜色中敌我双方都未能发现彼此,霍小山停下来时却发现离日军的哨兵也只有一百多米了,再往前运动一百米那已经是日军的主阵地了。 天已经亮了,霍小山没有再带着士兵们后退,那样反而容易被日军的哨兵发现。 这里虽是松树岭的外围却也有很多的松树,霍小山便带着队伍隐藏在了树林之中,自己则用望远镜观察着日军的布防情况设计着作战方案。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虽是山区却也难掩时下的躁热,好在树荫无限,霍小山干脆加强了警戒让士兵们睡起觉休整起来。 可就在霍小山正观察敌情之际,远处的天际却是传来飞机的轰鸣声。 霍小山抬头望去,只见天边有黑点出现那自然就日军的飞机,这回也有二十多架。 霍小山猜想这飞机八成又是到哪轰炸的,就举起了手中的望远镜去捕捉那些黑点仔细看去。 望远镜中出现了一架日军飞机的子后,霍小山眯着眼睛又仔细看了一眼撒手就扔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叫醒趴在身边正打盹儿的沈冲道:“把咱们的人马上叫醒,以我为中心,二十米一个全部拉开!留几个打日军哨兵的!让憨子把重机枪轻机枪全架起来一会儿做掩护!” 本是睡眼惺忪的沈冲一听霍小山这么说便明白是有任务了,忙扒拉醒身边的人分头去叫。 当日军飞机快飞到松树岭上空时,霍小山的士兵们已经是按照他的要求做好射击准备了。 而此时,就在霍小山他们左侧的高地上却是国军的阵地。 阵地上的国军自然也发现了日军的飞机,他们自然也以为那飞机是来轰炸他们的,可是有军官举起望远镜一看才发现这回呈两列编队飞来的日军飞机交然都是运输机! 至于轰炸机战斗机那是一架也没有,因为在这次万家岭的战役中日军步兵虽然被围,在空中却有百分百的优势根本不需要有战斗机为运输机护航的。 日军飞机显然已经看到了地面日军步兵所摆放的信号标识便开始俯冲下来了。 机腹打开,于是便有投掷物从里面掉了下来,瞬间打开的降落伞下所吊着的却不是物件,竟然是人!是日军! 不会吧,时下的运输机又能装几个人?就算是十个,二十架飞机也就能装二百个,可这么大的战役要是空投下来两千还能打上一仗,区区二百人够干嘛的?! 国军阵地上的军官猛然醒悟,不由得顿足大恨! 日军运输机上投下来的自然是日军不假,可那都不是普通士兵,定然是日军的军官! 因为他们发现被围的日军师团为了冲出包围圈日军的各级军官都是靠前指挥的,所以肯定是死伤严重。 日军为了救出106师团竟然给他们送军官来了。 日军为了救出这个师团可真的是下了血本啊,可同时国军军官也真的是大恨哪,因为距离太远够不着啊! 假如要是现在冲锋能来得及,自己的部队哪怕有再大的伤亡也要把这批日军军官打下来! 而现在和这军官一样已经明白咋回事了的国军士兵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日军的运输机在空如撒下两排白色的伞花后已经是拉起了机身远去了,而那些降落伞吊着日军的军官便飘飘悠悠地向那葱郁的山岭间落去。 国军士兵也都看到了此情此时,一个个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大骂着,可骂有何用,不在射程之内啊。 可就在这时,突然“啪啪”的枪声响了起来,枪声就在他们的前方! 由于出了枪支的射程阵地上的国军自然打不着,可是有人射程够,霍小山带的那一百多名士兵可是能打着的! 天上飘着的日地上防守着的日军哪曾想到就在他们眼皮底下竟然藏了一支中国军队?! 枪声响过,天上飘着的日军军官们依然在下落,大多数死不死只有落到地上才知道了。 可是,有的注定已经死了,因为有几个日军军官还未落地却是已经在空中下起了血雨! 那他们是被霍小山打死的,因为霍小山手中持着的枪是那把有着瞄准镜的狙击步枪,别管红弹紫弹了,打中之后非死即残! 打到脑袋,脑袋就变成了血雨,打到四肢四肢4-1就变成了三肢,打到躯干躯干便多出了一个二大碗般的血洞! 日本人造的红弹紫弹就这么恶毒阴损! 而此时的霍小山正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霍小山也没想到日军空投下来的是日军的军官,他把队伍拉长的本意是给日军找找别扭的。 管你投下来的是什么武器弹药还是军需补给,只要空投的玩应一落地等阵地里的鬼子来拿时打几下冷枪就跑也挺好的。 可是这回却不得不提前开枪了,因为他们也同样惊奇地发现日军这回空投下来的玩应竟然是活的,那玩应有腿!既然有腿落地肯定就会跑,这特么地哪行,干他dogmm养的! 于是,一场对空中火鸡的猎杀就这样开始了! 第四三八章 另类唐甜甜 当太阳落入地平线不再有光亮名为夜。 乡村的夜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到了小城则会有昏黄的灯光,到了大城市华灯初上夜生活可能才刚刚开始。 慕容沛和细妹子此时就在一个叫武汉的大城市的夜色里。 远处主街上的路灯下有人流依旧,而他俩现在所在的巷子则清静了许多,人声不闻,偶尔能看到不知谁家养的猫在院墙上喵喵叫着跑过。 她俩今晚竟然很洋气地穿着女式西装,此时都若无其事般的站在那里,但眼睛却瞄向了斜对过的一个门洞。 他俩站在这里只是因为那个门洞里在十分钟前进去了一男一女。 男的叫罗林,女的则叫唐甜甜。 一想起那个女孩慕容沛仿佛又忆起学员报道的那一天,一个正值妙龄年华的女孩子俏生生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女孩一笑便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左腮边还有一个淡淡的酒窝。 “教官好!我叫唐甜甜!”那女孩如是说,于是慕容沛细妹子就这样和一个同样想用青春和热血报国的美丽女孩认识了。 女人有千面,气质有千般,但并妨碍千般不同气质的女人都会被人称作美女。 唐甜甜无疑也是个美女。 在慕容沛看来自己所认识的漂亮女子之中,沈小曼是明艳如牡丹般的美丽,南云织子则是有一种看似无邪实则专门挑逗男人本能的性感美丽,而这唐甜甜则是有一种颠倒众生的美丽,至于自己嘛,没自恋过,倒是原来上学时被那个诗人牟言夸过什么什么“清丽不可方物”。 什么叫清丽不可方物?慕容沛对此只是一笑而过。 当时心中却腹诽那牟言夸的一点不实在,倒不如有一回自家小山子夸了自己一句话让自己美了半天,那句话叫““我家丫丫贼漂亮”。 慕容沛在和霍小山分别后,便与其他军统三人到了武汉,而武汉此时已经成为了全国抗战的中心。 恰恰军统为适合形势发展需要在这里又开始办班召收学员,已经算得上老军统的她细妹子还有罗林都被留下来当教员了,刘云卓则回重庆了。 于是在前些天她就认识了这个唐甜甜。 连慕容沛都认为唐甜甜有颠倒众生的美丽,别人又怎能不会注意到?无论学员还是教员都真快被这个唐甜甜弄得神魂颠倒了。 而这个特训班与慕容沛曾经自己当学员的那个并没有什么课程上的差别,竟然还有那种色诱类的课程。 本来教员是让慕容沛和细妹子当的,但却被他俩直接推掉了。 慕容沛现在在军统局内部也已是“当家花旦”了,便如那南云织子曾被日本特务机构称为间谍之花。 原因无他,只因为她诱捕了南云织子又在第二次追捕中立下了大功,再加她舅舅的关系,军统内部已没人会难为她了。 于是,上峰见她不肯在学员面前“展示”她的风姿,只能又派来了位毫无上层根基全凭自己“实力”打拼上来的叫方如心的女教员来教学员们这如此另类的课程了。 女人善妒,人说一山不容二虎那是说男人,这一班不如二美则是说女人。 慕容沛不算在这却不算美女的,尽管知道她根底的人自然知道她清丽不可方物,可不知道根底的每天见到的慕容沛则是婀娜的身材加上一张黄怏怏令人生厌的脸。 一班既不容二美,这位方如心教员有着上位者的优势便在课堂之上开始重点“调教”能颠倒众生的唐甜甜,并让她做出示范来。 这种课却是军统内部的“公开课”。 为什么是公开课呢? 却是因为定这样的课程的上峰也知道这种课程来得尴尬,却是让那些杀过人的各种风月场所也都去过的面带煞气的老特工们来镇场子的。 按以往经验,这之气遇那杀人冷煞之气登时就会让人欲念全消的,免得哪位女教员演得太入戏让血气方刚的男学员们出现什么不雅的举措,至于无人之处想入非非那是天王老子也不会去管的。 当时慕容沛就在那课堂上作冷眼旁观状,方如心既然想“收拾”唐甜甜,偏偏让她去演示色诱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宛如刽子手的来镇场子的老特工。 其间自然有别的女学员,他们见了那个脸绷得跟杀神似的老特工腿肚子都哆嗦,可唐甜甜却怡然不惧。 当时就见她脸上挂着那颠倒众生的笑扭着她那颠倒众生的腰臀,往那个老特工身上却是一贴一靠一笑外加纤纤葇荑那么一撩,然后说了声“下课时间到了”自己就是扭着腰肢出去了。 再反观那个老特工脸竟然红了!而且,在那坐了五分钟才站了起来! 都是老中医,自然都知道那偏方,那老特工未站起来你原因嘛,嘿嘿,未知,未知,真的是为啥不站唯有自知啊! 就在满堂愕然之际,唯有站在门口的慕容沛在和往外走的唐甜目光相触之际,注意到唐甜甜眼神之中有一种东西。 那种东西旁人未必懂得,慕容沛却懂的,那种东西好武的沈冲有,自家小山子在杀鬼子情绪激动时也会有,军需处的老兵都有。 那个东西叫杀气,比那老特工身上的煞气还浓上了几分的杀气! 自打这件事后,唐甜甜仿佛也从慕容沛的眼神中悟出了什么,却是有意无意地总往慕容沛和细妹子身边凑。 不过和慕容沛细妹子在一起时她却收起了那颠倒众生的笑,温宛娴静却如邻家小妹了。 慕容沛却知道这唐甜甜除了颠倒众生与温宛娴静后还有另外一种杀伐果断的一面心中也是暗暗称奇,倒也不拒对方的交往之意,在外人看来慕容沛细妹子唐甜甜倒如自幼一起长大的闺蜜一般了。 只是慕容沛却是不肯让唐甜甜搬到自己与细妹子的房子去住的,自然是因为她与细妹子的那双重身份。 而今天已是特训班结业的日子,唐甜甜却是暗示给慕容沛有人约她晚上“谈事情”。 谁会约颠倒众生的唐甜甜谈事情,慕容沛自然不用猜都知道,因为平时总能在不经意间看到一双总是追逐唐甜甜身影的色眼。 那双色眼是不敢再看慕容沛的,因为那双色眼的主人害怕被人象布口袋样地抡起来摔死,那人名叫罗林。 慕容沛也不知道是出于对唐甜甜心软还是对罗林的厌恨,得到唐甜甜的暗示后晚上便拉了细妹子一起尾随唐甜甜来到这条小巷。 她们所监视的房子正是罗林的居所,慕容沛和细妹子右手都插在兜里,那是因为她俩兜里都揣了把小巧是撸子。 他俩计议已定,自然不会杀了罗林,唐甜甜若自甘堕落也就罢了。但若唐甜甜不肯罗林用强却少不得举枪相向和那罗林举目为仇的了。 唐甜甜进去已经有一会了,慕容沛和细妹子只是静等,便如在执行任务一般。 慕容沛此时心中也是感叹,看远处街上有男人西装革履有女人矜持冷然,可有了这一墙之隔之后却不知那男女又会如何,这就是世态啊! 正寻思间,他们俩所关注的大门吱嘎一声却响了,唐甜甜一个人笑意盈盈地走了出来。那唐甜甜迎着慕容沛关切的目光走上来挽住了慕容沛的胳膊低声道:“姐姐,走吧。” “怎么样了?”慕容沛问道。 唐甜甜脸上的笑意已然不见了,却是脸上杀气盈盈地说道:“敢惹我颠倒众生唐甜甜,此生注定不得为骚男!” 慕容沛和细妹子诧然都看向她,唐甜甜却已是把那股杀气隐去了,口中说道:“其实我本名叫唐嫣,对我好的人我自嫣然一笑,对我心存不轨的人我就是唐阉,阉割去那浊物是非之根的唐阉!” 唐甜甜这话绝对够狠!一时之间慕容沛和细妹子已是膛目结舌了。 第四三九章 丑闻 那晚慕容沛与细妹子闻听唐甜甜语出惊人,便问她到底把罗林如何了。 唐甜甜便煞有介事地以手作刀作一刀两断状,细妹子倒是信了大半,依旧细声细语地说话,只是那话却如若让男人们听去必会毛骨悚然,因为她说的是“阉的好”! 慕容沛却也只是信了半分,心道看你唐甜甜鬼精灵的样子肯定不会那么干,否则那罗林还不杀猪似地叫出来怎么会自己一点声音也未曾听到?那罗林的居所又不是甚么密不透风的高门大户。 果然,第二天所有学员教员又都得开早会,早会的内容无外乎总理遗训、委员长训词之属。 就见那罗林竟没事人一般地又来开会了,与平常比并无异状,仍是一副人前道貌岸然满世界只有他最高尚的样子。 会毕休息时,细妹子便笑话唐甜甜吹牛扯谎。 唐甜甜则笑而不语,待细妹子问急了方说你等着瞧。 看唐甜甜那笃定的态度,细妹子是将信将疑,慕容沛则是心含疑惑,若说这唐甜甜完全撒谎她那晚又是如何全身而退的呢? 这件事也就撂了下来,但通过这件事,三个女孩的关系无疑又更近了一层。 慕容沛和细妹子欣赏唐甜甜不甘堕落的勇气,唐甜甜也暗自感激这两人真能持枪相助。 特务职业尤其是做间谍的那绝对是表里不一,与你天天称兄道弟的人反而可能是戒心更甚算计你尤甚的人。 这件事发生的结果是让三个女孩子的内心反而近些了。 特训班已经结业却不等于学员立刻解散,按上峰指令所有学员成为特工后就要划给各单位使用。 军统作为一个正蓬勃兴起的特务机构与其它军政机构又自不同,招收这批特务却是为万一武汉沦陷潜伏下来抗日做准备的。 因此这批学员招的很多,女学员尤甚,于是竟要成立一个女子别动队,队长的人选却是落到了慕容沛头上。 慕容沛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自然便要在女学员中选人。 已经成为特工的女学员们也就罢了,只是这一天上峰却让那个方如心给她来当队副这让慕容沛内心腻歪得不得了,却又没有合适的理由拒绝只能说自己再考虑一下。 从上峰的办公室出来她心有所思却是被细妹子和唐甜甜看了出来,慕容沛这事也不瞒她俩话里话外地就把自己闹心的事透露了出来。 细妹子入行已久,深知要是在自己和丫丫姐身边有这么一个女人那可太别扭了。 虽说作为特工那都是心思缜密擅于伪装之辈但没人愿意千日防贼啊,于是她自然也要替慕容沛想办法,只是一时之间还真的没有好招。 这时却见唐甜甜在他俩面前伸出手来开始掰手指头查数,道:“一、二、三、四、五、六、七”那查得就是一个认真。 慕容沛细妹子二人便问:“甜甜你干嘛?” 唐甜却答非所问:“嗯,到日子了!” “什么到日子了?”这一下把慕容沛和细妹子弄得更迷糊了。 唐甜甜嘻嘻一笑依旧没回答却反问慕容沛道:“丫丫姐,听说方教员和罗教员他们两个” “嗯?”慕容沛自然知道唐甜甜这后半截话的意思。 那方如心本就是凭自己女人的“实力”打拼上来的,而罗林又是色中之狼,两人若不勾搭成双那才叫怪事! 搞特工的人耳目最是聪慧又擅长揣摩旁边人的眉眼高低,每天里那方如心脸色娇润走起路来若风摆杨柳的浪样是人都会看在眼里。 按唐甜甜背地里的话讲就就差把“我被罗林了,老娘好爽”那么几个字写在脸上了,方如心口头语对自己的称谓正是老娘。 就连细妹子背地里都说看方如心这个名字挺好听的怎么会这样?唐甜甜真接吐槽人家如的心和你的心不一样啊。 “听说罗方二位教员夜夜行周公之礼呢!”唐甜甜此时哪有半分颠倒众生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八卦到极致的小女人。 “只是听说,这个不能见光。”慕容沛想了想道。 “要我说呀,今晚会有乐子只要去人一定会见光的。”唐甜甜意味深长地说道。 “嗯?”慕容沛看向唐甜甜,这可是话里有话了。 “你们忘了我说过我本名叫唐嫣吗?只不过我是慢阉,我那天给他喝了杯茶。”唐甜甜羞羞地说。 “你给他喝了杯茶他就放你回来了?”慕容沛不信。 “那自然不会,我只是告诉他说‘慕容教员在外等我呢’他就放我回来了,丫丫姐那罗教员当时就软蛋了,感觉他挺怕你啊!”唐甜甜转眼之间又把八卦之火烧到慕容沛身上来了。 “说正事,你确定今晚会有乐子?”慕容沛哪会跟唐甜甜解释自己与罗林的恩恩怨怨。 “肯定有!”唐甜甜正色道,“那方教员一看就是个欲女,那罗教员一旦” “找几个大嘴巴去象甜甜这样的,咱们都不要露面。”慕容沛笑着说道。 “讨厌丫丫姐,人家是樱桃小嘴好不?”唐甜甜撒娇。 上午,罗林来上班了。 他很恼火也很郁闷,昨晚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男人雄风竟然在关键时刻瘪泡了,让当时正欲火中烧的方如心好顿骂! 怎么会这样呢?不应该啊!难道是因为饿得太久又一下吃得太饱撑着了? 特么的,今晚再试试! 他却浑然没注意到今天见他来了,跟他打招呼的学员的眼神都怪怪的。 而此时在慕容沛上峰的办公室里,那个年已有五十的上峰大人却是表情复杂地挥挥手说道:“你们都出去吧。” “是。”两名女学员应声站起忙出去了,随手又关好了门。 “主任,你也听到了,我不能让这样的女人给我当副手。”站在一边的慕容沛说道。 她的脸依旧贴了那面瓜皮显得黄怏怏病歪歪的却也看不出此时的脸色来。 见那主任没吭声,慕容沛便又说道:“为了抗战为了党国的利益,我并不反对咱们女特工去做那样的事,但我们是特工,做那样的事也是工作,而如此嗜好这男女之事我怕她做那事时已忘了自己是特工了!” “好吧,这事再议吧,你先自己选个副手吧!”那主任也只能收回自己的意见了。慕容沛自然称是,就在她转身出门之际,那主任又说道:“把刚才那两个传话的人撵回去吧,他们不适合在军统。” 慕容沛的这位上峰自然是想提拔下那方如心的,至于原因则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只是闹出了这么大个丑闻来,再用方如心已经不合适了。 刚才两个女学员正是在慕容沛的曲线安排下昨晚去找罗林了,于是正碰到罗林与方如心在一起的桥段。 什么叫大嘴巴?那自然是比一般人的嘴巴大的很多比广播喇叭小点有限,只是在一早晨就弄得尽人皆知了。 于是,“听说”了竟有如此之事的慕容沛就顺理成章地来找上司了。 人家都没进屋,就听到了嗓门极高的喊声“你个怂货,关键时刻怎么能变成毛毛虫?!你给老娘如何如何”云云。 我去,我也没法提拔你了,此女不知检点,以后还是少碰为妙,那已经快秃顶了的主任暗想。 第四四0章 美女间的对话 “说说吧,你到底把罗林怎么了?”慕容沛正襟危坐地问唐甜甜道。 ”没怎么啊,罗教员高风亮节为抗战呕心沥血因此身心疲惫导致房事不举,和我有什么系呀。“唐甜甜撅着小嘴道。 “你呢,要是真心想和我打鬼子那你就得跟我说实话,你要是不跟我说实话,我就让你哪来哪去好了,我打鬼子也不差你一个。”慕容沛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自然知道唐甜甜貌美如花却精灵古怪生性顽皮,她可没有时间在这跟唐甜甜泡蘑菇,所以直接就摊牌了。 “丫丫姐,你看咱们多投缘,还有细妹子姐姐,你不能这样吓唬我啊!”唐甜甜擅长撒娇卖萌地说道。 当然人家也有那本钱,一百个人看了倒是有九十九个心生怜爱的,否则她又如何颠倒众生? 她自然和细妹子比过岁数,却是比细妹子小一岁,但却偏偏要叫细妹子姐姐,每次她这么一叫,细妹子便开心得不得了,有些事情上便让着她了。 可今天却不好使了,细妹子细声细气地说道:“你叫我也没有用啊,好好跟丫丫姐说话,你就当我是哑巴吧。”说完细妹子真的就是小嘴一闭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架势。 唐甜甜见今天对细妹子没辙了,只能又把眼光看回慕容沛。 慕容沛也不说话,也只是看着她。 “丫丫姐,你眼睛真好看,没有人男人夸你眼睛漂亮吗?”唐甜甜仍旧在那里兜圈子。 慕容不语。 “丫丫姐,你看我从小就流落街头没有管没人问就是一个小野丫头,你就别逼我了。”唐甜甜依旧在那楚楚可怜地说。 慕容不语。 “丫丫姐,每个人都有不能说的秘密,比如咱们女孩子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 “打住,我给你说三句话的机会,现在你都已经用完了,你第四句若是还不着调那我就送客了,你就和那两个大嘴巴一起走吧,这里是军统比军队纪律还要严!”慕容沛张嘴截住了唐甜甜的话头,她看着唐甜甜的那招人疼爱的样子说话却是冷冷的。 “啊?我——”唐甜甜习惯地又想说点啥可是却又意识到慕容沛这话可是下最后通牒了,忙用手掩住了嘴巴。 “想好了再说,我要听实话。”慕容沛冷冷地说了一句后又不吭声了。 唐甜甜又看看细妹子,细妹子眼帘下垂根本就不看她,显然那慕容沛已经是和她通过气儿了。 唐甜甜又看看慕容沛的眼神,很明显今天自己如果不能说出点子午卯酉来怕是真的要把她撵回去了! 她无奈之下只好说道:“丫丫姐必须得说实话吗?” “废话。”慕容沛没好气地说道。 她拿唐甜甜也是头疼,但她更明白,唐甜甜明显是个有本事的女孩,不只是颠倒众生就是那眼神中曾露出来的杀气那也不是一般人。 干谍报这一行太需要这样的人了,但不降服绝对是不可以的,若是不能为己所用也唯有让她走人了。 “那丫丫姐你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我就和你说实话。”唐甜甜一看不能蒙混过关了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她自有她的骄傲我唐甜甜还没有在任何人面吃过这样的瘪呢。 “回答完我所有的问题看我的心情吧。”慕容沛不置可否,她自然不会让这小丫头牵着鼻子转。 唐甜甜又撅起了嘴,可撅了会儿也知道没有大用便也只能面对现实了。 于是她开口说了:“罗林该死,敢打我的主意。我不就是让她喝了杯水,水里下了点药。七天,会如金枪不倒,到日子后则以后一日不如一日,直到最后毛毛虫直到最后太监。” “混过江湖?”慕容沛接着问。 “我娘是混江湖出来的。”唐甜甜答。 “上了几年学?”慕容沛又问。“ 没上过,我是野孩子呀。”唐甜甜又答。 “打住,再撒谎我真不要你了。”慕容沛根本不信,“没上过学的人都知道说罗教员高风亮节为抗战呕心沥血因此身心疲惫导致房事不举?” 唐甜甜鼓鼓腮没办法了,让人抓现行了,只好又说道:“在南京上了两年大学,这不打仗就跑这儿来了嘛。” “练过几年武,杀过几个人?”慕容沛又问。 “啊?”慕容沛这么一问,不光唐甜甜连细妹子都惊住了。 “这你也能看出来?你咋看出来的?你也会武你也杀过人?”唐甜甜好奇地问。 “我问你呢还是你问我呢,现在咱们不是姐妹,是上峰与属下。”慕容沛现在已经了解这唐甜甜的性格了,就不能让她打马虎眼,否则马上就能给你绕到爪哇国去。 “练过,跟我娘学的,杀过——一、二、三、四、五”唐甜甜又开始数手指头,最后说道:“二十来个吧。” 她抬起头来见慕容沛表情平静显然对杀人也不吃惊,看来那也肯定是杀过人的,只是见慕容沛眼神里还有询问的意思就补充道:“三个汉奸,剩下的都是鬼子,我是从南京冲出来的。” 细妹子在旁边都听傻了,她可从没有想过看上去颠倒众生的一口一个细妹子姐姐叫着的唐甜甜有这样的本事。 慕容沛听唐甜甜说竟然杀了这么多鬼子眼睛当时也亮了,直接站了起来道:“这还差不多,跟姐姐一起打鬼子吧。” “不打鬼子,我跑这蓝衣社干嘛来?我要去部队上战场人家不要我。”唐甜甜嘟哝着道。 慕容沛听唐甜甜竟然又担到了蓝衣社心里却又是一动,这小家伙的身世不简单哪,连军统的前身叫蓝衣社都知道。 “那你怎么就相中我和细妹子赖在这儿不走了?”慕容沛觉得唐甜甜的话大半还是可信的,太细的倒没必要问,既然放下心来了语气上自然就缓和下来了。 “丫丫姐和细妹子姐姐好,我愿意和你俩在一起。”唐甜甜笑了,又露出了她的小虎牙。 “我觉得也是。”慕容沛也笑了,她现在搞清楚了这唐甜甜的性格更象个小孩子,这肯定和她的家世有关系,以后再慢慢问吧。 “丫丫姐,那我现在可以问你了吗?”唐甜甜明白自己的回答算是通过了马上又八卦起来。 “嗯——这个,让你问三个问题吧。”慕容沛略一思索说道。 “就三个呀。”唐甜甜觉得有点遗憾。 “要问快问,要不一会儿我就反悔了,你看哪个军统特务能象我这么诚实的?”慕容沛笑道。 “那好吧。”唐甜甜哭丧着小脸好象受了很大委屈似的,但马上想到自己还有三个问题可问,就立刻雨过天晴眼睛笑成月牙了,转变之过令慕容沛和细妹子瞠目。 “那我问了啊?”唐甜甜美丽好看的眼睛放着八卦的光。 “问吧,问吧。”慕容沛笑了,她发现现在自己已经喜欢上唐甜甜了。 “第一个,丫丫姐是怎么发现我会武的还杀过人的?”唐甜甜是真的好奇。 “感觉,因为我认识的一个人也会武也杀过人,你们的杀气一样。”慕容沛答道。 “这算什么答案?”唐甜甜撅起了嘴表示不满意,杀气是嘛东西,看不到也听不着的,但很明显慕容沛并没有再解释的意思。 于是,唐甜甜就开始问第二个问题了:“丫丫姐我可以看看你吗?” 听唐甜甜这么说,慕容沛和细妹子先是一怔,然后便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 慕容沛伸手慢慢将那面瓜皮儿揭了下来,唐甜甜瞪大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慕容沛露出来的那吹弹可破白晰的脸庞不由得呆了,过了一会儿才叹道:“我说我打不动你们两个呢,原来丫丫姐比我还漂亮呢!” “那是。”细妹子骄傲的一挺下巴,细妹子总和慕容沛在一起已经对所有美女免疫了,所以她也只是觉得唐甜甜好玩性格活泼和自己正好互补。 “漂亮如果能换来鬼子的命,我宁可不要漂亮。”慕容沛叹道,世人原来真的都这么重视女人的容貌,甚至连唐甜甜这样的美女也莫能外,真能不为外物所扰的怕只有自家的小山子了吧。 “姐姐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唐甜甜举手,“问什么好呢?最后一个问题了呢,我得挑一个最关键的。” 她忽闪着美丽的眼睫毛还真的很认真地开始低头琢磨了,过了一会儿眼睛一亮问出了一句话,却直接把慕容沛和细妹子给问呆了。 唐甜甜问的是:“姐姐你当军统特务这么懂男女之事,你和谁上过床呀?” 第四四0章 美女间的对话 “说说吧,你到底把罗林怎么了?”慕容沛正襟危坐地问唐甜甜道。 ”没怎么啊,罗教员高风亮节为抗战呕心沥血因此身心疲惫导致房事不举,和我有什么系呀。“唐甜甜撅着小嘴道。 “你呢,要是真心想和我打鬼子那你就得跟我说实话,你要是不跟我说实话,我就让你哪来哪去好了,我打鬼子也不差你一个。”慕容沛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自然知道唐甜甜貌美如花却精灵古怪生性顽皮,她可没有时间在这跟唐甜甜泡蘑菇,所以直接就摊牌了。 “丫丫姐,你看咱们多投缘,还有细妹子姐姐,你不能这样吓唬我啊!”唐甜甜擅长撒娇卖萌地说道。 当然人家也有那本钱,一百个人看了倒是有九十九个心生怜爱的,否则她又如何颠倒众生? 她自然和细妹子比过岁数,却是比细妹子小一岁,但却偏偏要叫细妹子姐姐,每次她这么一叫,细妹子便开心得不得了,有些事情上便让着她了。 可今天却不好使了,细妹子细声细气地说道:“你叫我也没有用啊,好好跟丫丫姐说话,你就当我是哑巴吧。”说完细妹子真的就是小嘴一闭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架势。 唐甜甜见今天对细妹子没辙了,只能又把眼光看回慕容沛。 慕容沛也不说话,也只是看着她。 “丫丫姐,你眼睛真好看,没有人男人夸你眼睛漂亮吗?”唐甜甜仍旧在那里兜圈子。 慕容不语。 “丫丫姐,你看我从小就流落街头没有管没人问就是一个小野丫头,你就别逼我了。”唐甜甜依旧在那楚楚可怜地说。 慕容不语。 “丫丫姐,每个人都有不能说的秘密,比如咱们女孩子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 “打住,我给你说三句话的机会,现在你都已经用完了,你第四句若是还不着调那我就送客了,你就和那两个大嘴巴一起走吧,这里是军统比军队纪律还要严!”慕容沛张嘴截住了唐甜甜的话头,她看着唐甜甜的那招人疼爱的样子说话却是冷冷的。 “啊?我——”唐甜甜习惯地又想说点啥可是却又意识到慕容沛这话可是下最后通牒了,忙用手掩住了嘴巴。 “想好了再说,我要听实话。”慕容沛冷冷地说了一句后又不吭声了。 唐甜甜又看看细妹子,细妹子眼帘下垂根本就不看她,显然那慕容沛已经是和她通过气儿了。 唐甜甜又看看慕容沛的眼神,很明显今天自己如果不能说出点子午卯酉来怕是真的要把她撵回去了! 她无奈之下只好说道:“丫丫姐必须得说实话吗?” “废话。”慕容沛没好气地说道。 她拿唐甜甜也是头疼,但她更明白,唐甜甜明显是个有本事的女孩,不只是颠倒众生就是那眼神中曾露出来的杀气那也不是一般人。 干谍报这一行太需要这样的人了,但不降服绝对是不可以的,若是不能为己所用也唯有让她走人了。 “那丫丫姐你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我就和你说实话。”唐甜甜一看不能蒙混过关了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她自有她的骄傲我唐甜甜还没有在任何人面吃过这样的瘪呢。 “回答完我所有的问题看我的心情吧。”慕容沛不置可否,她自然不会让这小丫头牵着鼻子转。 唐甜甜又撅起了嘴,可撅了会儿也知道没有大用便也只能面对现实了。 于是她开口说了:“罗林该死,敢打我的主意。我不就是让她喝了杯水,水里下了点药。七天,会如金枪不倒,到日子后则以后一日不如一日,直到最后毛毛虫直到最后太监。” “混过江湖?”慕容沛接着问。 “我娘是混江湖出来的。”唐甜甜答。 “上了几年学?”慕容沛又问。“ 没上过,我是野孩子呀。”唐甜甜又答。 “打住,再撒谎我真不要你了。”慕容沛根本不信,“没上过学的人都知道说罗教员高风亮节为抗战呕心沥血因此身心疲惫导致房事不举?” 唐甜甜鼓鼓腮没办法了,让人抓现行了,只好又说道:“在南京上了两年大学,这不打仗就跑这儿来了嘛。” “练过几年武,杀过几个人?”慕容沛又问。 “啊?”慕容沛这么一问,不光唐甜甜连细妹子都惊住了。 “这你也能看出来?你咋看出来的?你也会武你也杀过人?”唐甜甜好奇地问。 “我问你呢还是你问我呢,现在咱们不是姐妹,是上峰与属下。”慕容沛现在已经了解这唐甜甜的性格了,就不能让她打马虎眼,否则马上就能给你绕到爪哇国去。 “练过,跟我娘学的,杀过——一、二、三、四、五”唐甜甜又开始数手指头,最后说道:“二十来个吧。” 她抬起头来见慕容沛表情平静显然对杀人也不吃惊,看来那也肯定是杀过人的,只是见慕容沛眼神里还有询问的意思就补充道:“三个汉奸,剩下的都是鬼子,我是从南京冲出来的。” 细妹子在旁边都听傻了,她可从没有想过看上去颠倒众生的一口一个细妹子姐姐叫着的唐甜甜有这样的本事。 慕容沛听唐甜甜说竟然杀了这么多鬼子眼睛当时也亮了,直接站了起来道:“这还差不多,跟姐姐一起打鬼子吧。” “不打鬼子,我跑这蓝衣社干嘛来?我要去部队上战场人家不要我。”唐甜甜嘟哝着道。 慕容沛听唐甜甜竟然又担到了蓝衣社心里却又是一动,这小家伙的身世不简单哪,连军统的前身叫蓝衣社都知道。 “那你怎么就相中我和细妹子赖在这儿不走了?”慕容沛觉得唐甜甜的话大半还是可信的,太细的倒没必要问,既然放下心来了语气上自然就缓和下来了。 “丫丫姐和细妹子姐姐好,我愿意和你俩在一起。”唐甜甜笑了,又露出了她的小虎牙。 “我觉得也是。”慕容沛也笑了,她现在搞清楚了这唐甜甜的性格更象个小孩子,这肯定和她的家世有关系,以后再慢慢问吧。 “丫丫姐,那我现在可以问你了吗?”唐甜甜明白自己的回答算是通过了马上又八卦起来。 “嗯——这个,让你问三个问题吧。”慕容沛略一思索说道。 “就三个呀。”唐甜甜觉得有点遗憾。 “要问快问,要不一会儿我就反悔了,你看哪个军统特务能象我这么诚实的?”慕容沛笑道。 “那好吧。”唐甜甜哭丧着小脸好象受了很大委屈似的,但马上想到自己还有三个问题可问,就立刻雨过天晴眼睛笑成月牙了,转变之过令慕容沛和细妹子瞠目。 “那我问了啊?”唐甜甜美丽好看的眼睛放着八卦的光。 “问吧,问吧。”慕容沛笑了,她发现现在自己已经喜欢上唐甜甜了。 “第一个,丫丫姐是怎么发现我会武的还杀过人的?”唐甜甜是真的好奇。 “感觉,因为我认识的一个人也会武也杀过人,你们的杀气一样。”慕容沛答道。 “这算什么答案?”唐甜甜撅起了嘴表示不满意,杀气是嘛东西,看不到也听不着的,但很明显慕容沛并没有再解释的意思。 于是,唐甜甜就开始问第二个问题了:“丫丫姐我可以看看你吗?” 听唐甜甜这么说,慕容沛和细妹子先是一怔,然后便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 慕容沛伸手慢慢将那面瓜皮儿揭了下来,唐甜甜瞪大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慕容沛露出来的那吹弹可破白晰的脸庞不由得呆了,过了一会儿才叹道:“我说我打不动你们两个呢,原来丫丫姐比我还漂亮呢!” “那是。”细妹子骄傲的一挺下巴,细妹子总和慕容沛在一起已经对所有美女免疫了,所以她也只是觉得唐甜甜好玩性格活泼和自己正好互补。 “漂亮如果能换来鬼子的命,我宁可不要漂亮。”慕容沛叹道,世人原来真的都这么重视女人的容貌,甚至连唐甜甜这样的美女也莫能外,真能不为外物所扰的怕只有自家的小山子了吧。 “姐姐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唐甜甜举手,“问什么好呢?最后一个问题了呢,我得挑一个最关键的。” 她忽闪着美丽的眼睫毛还真的很认真地开始低头琢磨了,过了一会儿眼睛一亮问出了一句话,却直接把慕容沛和细妹子给问呆了。 唐甜甜问的是:“姐姐你当军统特务这么懂男女之事,你和谁上过床呀?” 第四四一章 罗林的试探 由慕容沛当队长的军统武汉站女子别动队成立了。 队长慕容沛,副队长唐甜甜,下面有五十六个队员。 你道慕容沛为什么花那么大力气找唐甜甜谈话?自然是相中了唐甜甜表面的颠倒众生而骨子里的杀伐果断。 另外,唐甜甜经历虽多但内心却不乏纯真,实际上又是个小孩性格,这点比较好把握。 要说慕容沛最相信的肯定是细妹子,但细妹子在干特务这个行当上还是偏弱了,性格使然,管上好几十人怕会镇不住局面。 在慕容沛眼里,时下的武汉有一点是和曾经的南京是一样的,那就是八成会沦陷的。 军事上她不是内行却由于常和霍小山在一起被日军追杀与日军战斗,所以就深受其影响。 霍小山曾经对自己说过,象国军这么打仗硬扛终归不是最好的办法、 时下抗战已是席卷了半个中国,日军进攻的目标就是武汉,所以武汉外围的战况足不出户每天就有报纸送来了。 大别山北麓日军攻到了哪里,长江北岸战斗的如何,马当要塞失守以及日军南浔线受阻,各种消息纷至沓来。 虽也有消息说国军如何英勇消灭了多少敌人但眼见外围失地日增给慕容沛的感觉就是不妙。 居安而思危,未及好先想坏这是搞特工这一行所必须的。 既然别动队也成立了,训练自然就要加紧了。 于是在第一天她把所有队员集合在一起讲完了时局紧迫作为一名特工如何光荣后就下达了一道命令。 这命令却是让她所有的队员们都感意外。 内容是谁有本事一小时内不花钱弄辆客车或者卡车来,需要把他们这五十来个人都装进去,咱们要出趟门。 命令虽然古怪,但队员们自然得执行,因为慕容队长可是说了,你们用什么招都可以,但用钱不行! 他们的住地虽然清净但却也在市区,周围的客车卡车还是有的。 慕容沛把人打发出去后独把细妹子留下,告诉她每天你盯紧了报纸上的战况,我这些天领人训练出去的时候多,你把报纸上报道的战况盯住了。 细妹子说好然后自然便问她弄车干嘛,慕容沛就对着细妹子耳朵一说,细妹子就笑了。 不到一小时,便听驻地外有车喇叭声响,竟我真有人把车找回来了,出去一看,却是唐甜甜带着几个队员找回来辆卡车。 至于别的队员在一小时内陆续都回来了却都没找到车。 慕容沛笑对唐甜甜道:“去和开车的师傅说把咱们拉到最近的屠宰场去。” 然后她便问那些没找回来车的队员为啥没找回来。 有的便说人家见我不肯花钱压根就不理我,旁边的众人就评论你拿人家当傻子吗? 有的说我想用美人计了的,人家说孩子你太小了我都能当你爹了啥时候你长到我这岁数,我就给你用车!旁边的众人评论这就是不给用啊,等你长到那么老了那司机都该入土了。 有的说我刚上去搭话就见人家司机的老婆拎着笤帚疙瘩就从车上跳下来了,众人不再评论唯有哈哈了。 不过,人家颠倒众生唐甜甜找回来的司机却真的很听话,从车头走回来告诉慕容沛事已谈妥。 马上要上车时众人便问副队长如何找的车是不把人家给弄的神魂颠倒了? 唐甜甜便说哪有,却是是正色道:“司机师傅,国军公干请配合!” 人家怎么可能信你?众人不信。 却见唐甜甜将大拇指与食指张开如手枪状,向一个队员太阳穴一顶。 众女子哗然,原来是用枪押回来的啊! 卡车开动了,后车厢里站着几十名年轻女子一片燕语莺声,慕容沛则和唐甜甜甜坐到了驾驶室里。 唐甜甜便问慕容沛拉队员去屠宰场做什么。 慕容沛回答,练胆,连血都未见过如何杀鬼子? 这时司机搭话了,这位女英雄不用,他自然指的是唐甜甜,看她长得娇滴滴的却都能拿枪指我脑袋了还用练胆? 慕容沛与唐甜甜听司机这么一说不禁相顾莞尔。 其实唐甜甜能把车弄来一方面固然是她拿枪吓唬了那司机,更主要的还是这司机本人就是车主能做得了这个主。 时下国民抗战热情很高,听说国军用车而唐甜甜手中的枪又是证明了身份,倒是那车主主动来的成份更大一些。 屠宰场自然是杀猪的地方,听着那此起彼伏的生猪被刀捅进去发出撼人心魄的嚎叫的时候,慕容沛手下的这群莺莺燕燕不少人的脸已经白了。 他们大多数都是市里人有的只是学生如何见过这场面? 慕容沛不管,告诉队员们,不看也得看,让你们看几天,过两天还让你们动手杀呢。 他这话一出口更是让有些队员差点坐到了地上。 可慕容沛真的就不管这个,每天里真的就这样带着自己的队员们厮混在了那血腥与臭味同在的屠宰场里。 每天回到住地后,其实慕容沛也很累,谁愿意好端端的一个女子整日价呆在屠宰场中呢? 但她教育着队员却也是在教育着自己要战胜懦弱,自己是名战士,女人多是战争的受害者,战争就从未让女人真正地走开。 这天慕容沛又从屠宰场回来后,一直在看家的细妹子见她进了屋便随后把门掩上了,然后将一份报纸放到了慕容沛面前的桌上。 细妹子没吭声只是用手指在往报纸上一则粗黑的标题上一指。 慕容沛心知有异,定睛看去,见那标题写的是“中共代表在武汉发起抗战捐募活动”,再随着细妹子的手指的移动看去,便有中共代表“、、赵文萱”字样! 慕容沛抬头再看向细妹子时,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难以压抑的喜意。 “晚上回去再说”慕容沛低声道,说话之际已是将那张报纸翻了过来。 而这面有一则大标写的则是“国军在万家岭地区连日激战,日寇第106师团已作困兽之斗!”。 慕容沛刚看了几行,虚掩着的门被人推开,抬头见是罗林拿了张报纸走了进来。慕容沛不理,照旧低头看报。 她从来对罗林是不假辞色的,有事就说没事您请走人的那种,双方倒早已经习惯了的。 “罗组长怎么有功夫来此公干啊?”细妹子笑问道。 细妹子自从入了特务这个行当,罗林也算她的上峰,所以叫罗林组长也是习惯了的。 罗林春风满面的扬了扬手中报纸道:“我有重大发现!看到今天的报纸有一则万家岭74军的消息,你家霍长官不是说过要投74军吗?我这是给你和慕容报喜来了。” 说完他便很主动地将那已展开的报纸就递到了慕容沛的眼前。 慕容沛自然拿眼一扫,那标题哪是什么万家岭74军却正是刚才自己看过的“中共代表在武汉发起抗战捐募活动,代表“、、赵文萱”。 慕容沛刹那心中便已明了,却是很自然地推开罗林递在眼前的报纸道:“你净胡说,你这里哪有我家小山的消息!” 罗林递上报纸的刹那眼睛就一直在观察慕容沛神情的细微变化,见她并不为报纸的内容所动忙将报纸抽回一看笑道:“哎呀,光顾报喜报纸都拿反了,在这面呢。” 他翻转报纸正要再递过去时却被站在一边的细妹子伸手挡住了。 就听细妹子道:“罗组长你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呢,没看到我家丫丫姐正看着呢吗?” 罗林这才注意到人家慕容沛桌上所放的正是自己刚才那所谓的“重大发现”。 慕容沛不再理会罗林,却是手托香腮望着窗外,眼神迷离慢慢地吟道“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再话巴山夜雨时。” 那声音宛如天籁又带言犹未尽的哀婉与期许,一时之间不光慕容沛痴了,甚至连本就奔着试探慕容沛对“赵文萱”三字反应的罗林还有一旁的细妹子都痴了。 第四四二章 传闻中的”蝗虫“部队 就在慕容沛开始思念霍小山的时候,霍小山却是在一处国军隐蔽所里挨着训。 “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你们在什么敌情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敢往日军阵地上摸?”一个国军团长正大声冲霍小山吼着。 霍小山扫了一眼自己旁边站着沈冲几个人示意他们别顶嘴。 沈冲小石头几个人都不乐意了,心道再怎么说我们也打掉了鬼子那么多军官吧,就是没功劳还有苦劳呢。 要不是我们恰赶上这档子事,让你们自己在平时的战斗中消灭日军那么多的军官可能吗? 就算我们干掉了五十个日军军官,平时想要消灭他们没一个营的兵力你都做不来,再说了人家那是军官不是靶子,就算你用五个士兵去换人家一条命,人家可是跟你换算哪。 “怎么的,我说你们,你们还不服气是不?你们知道不,今晚上对鬼子的总攻就开始了,我们怎么可能知道你们在前面,天黑时不连你们一起打了?”这个团长已经说了半天了,火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话虽狠语气却已经平缓下来了。 “长官,您批评得太对了,以后我们决不这样了,不过咱们晚上真的总攻啊?”霍小山知道人家真的是好心,所以话说冲点就冲点,眼见对方气消了忙转移话题。 霍小山他们在松树岭射击那些日军空投下来的军官时所处的位置离日军的阵地并不远,也就二百多米罢了。 他们这面枪一响,日军忽然发现中国军队竟然摸到了如此近的距离也是大惊,马上子弹就象雨点一般地飞过来了。 军需处绝大多数人也只是对空射击了两三枪罢了,象霍小山这样射击频率高的能多打上几枪,然后他们只能边还击边撤。 好在他们身后的国军也就是这个团长所带的部队竟然两门缴获自日军的迫击炮,他们虽然不知道霍小山部是哪支部队,但眼见咱中国军队对空射“火鸡”又被鬼子咬住了又哪有不帮忙的道理。 于是他们就用仅有的几发炮弹敲掉了日军的一处重机枪阵地,日军以为中国军队要炮击火力才弱了下来。 霍小山他们这才得以顺利脱身,撤到了这位团长的阵地上,要说人家团长发火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那是当然的,咦,你们是哪支部队的,你们自己没有上峰吗,这么大的事竟然不知道?”那团长奇怪的问。“ “呵呵,我们是哪支部队一时半会还真说不清楚,算了不说了,咱还是先说打仗的事。夜里那么黑,就算我们不在前面,那咱们军队攻上去不也会误伤自己人吗?”霍小山奇怪地问道。 “这个倒不用担心,我们已经想好办法了,所有冲锋的敢死队员都光着膀子上,摸着穿衣服的就砍!”那团长气已经消了,便自豪地笑道。 咦?原本让人训了大半天有点郁闷的沈冲小石头他们听那团长这么一说,很有点惊奇地互相看了看,这招,这招咋这么熟悉呢? “长官你们打鬼子是真有办法,这主意你们都能想出来。”霍小山一挑大拇指赞扬道。 一听霍小山这么说,差点没把沈冲哥几个气乐了,头一回发现咱们的头儿也这么会乎悠。 “哪里是我们想出来的,这招有人用过。”那团长倒也不夺人之功。 “哦?长官不知道哪支部队能想出这么巧妙的主意啊?”沈冲此时的气早就因为这个话题的展开而抛到九宵云外了,他很“好奇“地插嘴就问。 “当时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也没搞清那支部队是哪个,只是就听说人家叫蝗虫部队。74军厉害不?咱们中央军都佩服的,可74军的人都特别佩服这支蝗虫部队哩。”很明显这支部队也是中央军却不是74军的。 军队之中抗战之际在打鬼子上保存实力嫉贤妒能的军官也是有的,但大多数军官还是佩服能打仗的部队的,很显然这位团长便是性情耿直的一位。 只是他这样表扬“蝗虫”部队可真的是让沈冲哥几个很受用啊,他们自然记得在偷袭张古山的战斗中他们是被153旅的官兵称之为蝗虫的。 就在军需处的人都有点小骄傲之际,隐蔽所外却是有人大喊了一声报告,随后一个军官进来报告道:“报告团长,观察哨发现鬼子一共拖走了一百多具日军空投下来的尸体!” “怎么是空投下来的尸体?你怎么报告的?”这位团长挑礼了,敢情人家小鬼子用二十多架飞机飞了好几百公里就是到这空投死人来了啊! “团,团长。”这个军官怕也是挨这个性情耿直炮筒子脾气的团长训惯了,他反应倒是很快“报告团长,日军投下来是活的不假,可没掉地上就被这些弟兄给打死了啊,那空投下来的岂不就是尸体?!” “这话,这话也对啊!是吧,没毛病,等等!你说观察哨说鬼子拖走了多少具尸体?!”这位团长忽然意识到了这个报告的中心内容。 “报告团长,一百二十多具!再细没法统计了!”那个下属军官大声报告道。 这位团长霍然就把脸一扭就看向霍小山他们几个人了,他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看打量着霍小山他们足足有一分钟后才问道:“你们有多少人?” “报告长官,我们实有人数一百零八人!”霍小山报告道。 “一百零八人打死了半空中的一百二十多个鬼子军官?一百零八人打死了半空中的一百二十多个鬼子军官?一个人也就来得及打两三枪吧,这枪法也太邪乎了!”那团长低下头沉思着小声嘀咕着。 忽然他猛地抬起头来看向霍小山问:“你们这是立大功了啊!你们到底是哪支部队的?” 不光霍小山,就是所有军需处的人现在都犯愁这个问题啊,碰到人家问这个问题那都不是一回两回了,可真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自己还是军需处吧,虽然一个搞后勤供给的有这样的战力实在有点惊世骇俗,但那也无所谓了,可现在那个军需处已经被取消了。 说自己是作战部队吧,可确实是真的没有翻号。人家一报部队,都是第*战区第*兵团第*集团军第*军第*师第*团*营的,可自己却是真的没有啊。 本以为打完台儿庄后找到大部队进入作战序列就可以有翻号了,可哪成想又被派出去执行抓捕什么大日本间谍之花的任务。 而任务也完成了却又被突发的黄河水困住了,然后又一路厮杀,从黄河杀到了淮河,又从淮河杀到了长江,鬼子照旧没少杀,可是部队番号照旧没有,唉,愁死个人哪! “说啊,你们到底是哪支部队的?”那团长眼见没人回答就又追问道。 要不是他亲眼所见这支小分队打死了那么多日军军官他都有理由怀疑他们是日本人的细作了。 “我也没法说我们是哪支部队的,如果你真觉得我们必须是哪支部队的话,我们就是你所说的那支蝗虫部队吧。”霍小山无奈地道。 (注:这个部队翻号看起来很啰嗦吧,可当时中国军队就是这样的状态,导致军令不畅通,作战效率很低) 第四四三章 抗战也有邱少云 中国军队终于决定对日军第106师团发动总攻了,因为委员长拍来电报要求中国部队务必在10月9日24时前全歼该敌,结束战斗,作为给“双十节”献礼。 (注:国民政府的国庆节,即每年的10月10日) 于是,中国军队各部分别选出了几百人不等的敢死队担任先头突击。 松树岭对面的中国阵地那位团长也已经命令自己的部下等待冲锋的时刻到来了,只不过此时阵地上的部队却只是第二梯队,第一梯队此时他已经看不到了,尽管他知道作为第一梯队的敢死队此时就在前面几百米的树林之中。 就在得到了今夜发动总攻的命令并知道霍小山部正是那支传奇的“蝗虫”部队后,这位团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霍小山的要求,自己又派出了二百人的敢死队员与霍小山那一百来人合成一部再次潜向日军的阵地前沿。 按常理讲白天潜伏过去风险很大,但好在松树岭真的明不虚传,林木茂密,否则霍小山他们在昨天打那些空投的“火鸡”也不可能摸到那么近。 为了达成不被日军发现天黑后发起攻击的突然性,这个团长甚至在霍小山的建议下在离霍小山他们潜伏阵地较远的位置发动了佯攻。 而这时郑由俭的掷弹筒竟起到了出人意料的作用,在这些天与日军的作战中,军需处士兵竟然缴获了十多颗用掷弹筒发射的烟雾弹。 郑由俭带着他的掷弹兵向日军阵地前沿连连发射用于掩护用的烟雾弹,日军以为中国军队要趁着烟雾再次对他们发动进攻,于是对那片烟气迷朦之处火力全开。 而佯攻的部队便也伏在了那烟雾的那一端向日军射击大喊,一时之间打得好不热闹。 而霍小山他们这支真正的敢死队却是在根本没有烟雾的地带借着树木的掩护再次运动到日军阵地前方百十多米的地方潜伏了下来。 那位团长倒也开通,已是授权霍小山全权指挥这支敢死队了。 在霍小山的战前布署下,敢死队员在到达指定位置后,却是全都各自藏身到了树木之后,没有命令绝不允许探出头去观察。 如果按照霍小山一惯注重战前准备的打法,是绝不会在白天进入潜伏阵地的。 但奈何总攻就在今晚,霍小山自然不会放弃这场战斗却也同样不想国军部队包括自己这点人在强攻中有重大损失,所以才行险用了这么一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法子。 正因如此他绝不敢让任何人探出头去的。 果然他的担心是对的,日军在另一个方向打退了中国军队的“进攻”之后,也觉得这次中国军队的进攻偏弱了,于是轻重机枪就对着阵地前面非烟雾区域一顿乱扫。 所有队员都拼命地把脸贴在地下,将身体躲在树干之后。 他们所有人身上都插满了伪装用的枝条树叶,连身后的那位团长明知道他们隐伏的位置却都用望远镜找不到他们的身影,只是怀疑有中国军队潜伏却并不知道他们藏在具体什么位置的日军也没有发现他们。 但是,在日军的扫射之中,霍小山还是注意到他的左方就有士兵中弹了。 树林即使再茂密也不可能哪棵树都有腰那么粗,并不是每棵树都可以挡住日军重机枪的穿透力的。 如果中弹阵亡也就罢了,可偏偏那名中弹的士兵只是被子弹打断了胳膊。 在那一刹那霍小山清晰地听到了那名中弹士兵所发出的闷哼声,他用眼睛向那个方向瞄去。 由于离得近他看到了那个士兵因为疼痛所带来的身体的颤抖,看到了被枪打断处露出了白色的骨茬儿,然后那骨茬儿就变成了红色,因为有血开始汩汩地流了出来了。 那血流到了身下,马上就将身下的小草都染红了。 霍小山知道那名士兵是一名中央军的那位团长的手下,可是他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不敢动,如果动了被对面日军发现了,那么对他们这支潜伏的三百来人的敢死队来讲一阵掷弹筒过来那就是灭顶之灾! 他只能祈祷那个士兵在牺牲前挺住,不要动不要喊! 那个士兵真的就没有动也没有喊,霍小山看着他因为剧痛而颤抖着身体可以想象他的另一只手肯定狠狠的抠着他身下的草地或者那树的树皮。 夕阳从西面投来温暖的光将林间的空隙染成了金色,微风拂动着树叶与绿草,如果没有战争此情此景应当是多么怡人的时刻啊! 但是,所有那名受伤士兵周围的同伴们都在心中呼喊着天快黑吧,快黑吧!这个黄昏竟然是如此的漫长! 霍小山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血从那名士兵的创口处流出,越来越少越来越慢,而那名士兵已经不动了,想必是已经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了。 这名士兵在中枪后尽管只是受伤但他的命运却已经决定了,要么狂呼大喊导致整个潜伏部队被发现,要么一声不吭直到最后死去。 毫无疑问,他选择了后者。 霍小山他知道这名士兵没办法救了,自己作为他的长官作为他的战友此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霍小山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睛开始默诵佛号。 天地之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啊!战争从来都是这样残酷! 霍小山记得有老兵曾经给他讲过这样一件事,就在部队冲锋过一条壕沟的时候,前面被机枪打倒的弟兄已经塞满了壕沟,可就在那名老兵端枪往上冲的时候,他看到了在死尸下有一只能动的手正奋力往外爬着。 可是这个时候能救他吗?不能啊!这个地方敢停留死的就不是下面那一个士兵了! 不光不能,所有冲锋的人在这个唯一可以过壕沟的地方还要在那压着这名还活着的兄弟的尸体上再踏上一脚! 那个老兵说他自己在后面的战斗中都不知道是怎么打的,又是怎么鬼使神差地活下来的。 因为在后面的战斗中他眼前总是晃动着那只求生的奋力向外攀爬却又被自己的弟兄不得不踩下去的手! 该死的战争,让所有爱好和平的人们都诅咒的战争! 战争为什么会产生?人类的贪欲!甚至有时候只是一小部分当权者的贪欲便注定大多数的小人物去为活下去而同类相残、厮杀不止! 夜色终于降临了,在黑暗之中,敢死队所有的人都已经脱下了上衣,没有人吭声。 霍小山低声说道:“上!”然后便左手盒子炮右手雁翎刀义无反顾地向前摸去。 他感觉自己的右手手背有些异样,因为他刚才正是用那手背去探了那名士兵的鼻息,毫无意料地那士兵已经没有气息了,他是忍着失去胳膊的剧痛活活因失血过多没出一声就疼死的! 日你八辈先人板板滴! 小日本鬼子,我霍小山来了,来取你们的狗头来了!! 第四四四章 夜战 日军106师团本来是可以冲出包围圈的,只要掉头杀回马回岭。 可是他们的联队长松浦淳六郎却固执地按原计划向南冲击着,否则也不会有对万家岭的争夺了。 可是他却没成想中国军队竟然守住了,中国军队竟然在没有空军炮兵极劣甚至在大日本帝国军队多次使用毒气的情况下守住了万家岭地区最高点张古山! 于是中国军队便开始没日没夜地围攻他们,尤其是黑夜已成为日军的梦魇。 他们从军官到到士兵一到夜晚就胆战心惊,他们就搞不明白同样的伸手不见五指中国士兵怎么就能摸上来。 白天眼睁睁地看着空投下来的大日本帝国的军官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摸到近处的中国军队给象火鸡样地射杀了,要知道,那可是联队长以下的军官! 那就意味着大队长、中队长、小队长、曹长一系列的军官被人家一锅烩了! 损失有多惨重还用问吗?要知道想当初帝国一个小队步兵,仅仅是步兵便能击垮中国军队一个营的! 不知道何时中国军队有了如此可怕战力,为了防止中国军队趁夜摸入他们已经在阵地前方拦了好几道绳索,挂满了空罐头盒。 然而,就在战壕里的日军士兵仔细倾听着确认并没有罐头盒相撞的当啷当啷的响声感慨着今夜会平安无事的时候。 正在说话的一名日军士兵感觉到一只如同在平行空间里探出的修罗之手便掐住了自己的咽喉,在喉头脆骨被捏碎之前刹那,他听到了刚刚正跟他说话的同伴发出一声嘶吼“中国军队”! 于是,日军士兵的惨叫声迭起,大刀片入肉断骨的令他们毛骨悚然的声音连成了片,日军的阵地再次陷入了黑夜之中的混乱。 黑夜之中已经全是乱战,中国士兵摸到上身穿衣的便是一刀。 他们在潜伏时亲眼所见自己的弟兄为了不暴露目标竟活活血尽而亡,心中已是压抑了太多的以致一触日军便开始爆棚的仇恨。 这种暗战的形式很古怪也很残酷,只有中国士兵知道规则日军士兵却是一团雾水。 这就象黑屋之内敌我的区别是长头发的与光头的,摸到光头,那么对不起,拿命来吧! 这是霍小山带着军需处的人第一次以敢死队的形式出现在战场上。 霍小山出发前已是下了死令,成败在此一举,要么在黑夜的混乱中杀光日军,要么咱们这三百来人被日军杀掉! 我霍小山保证如果日军的阵地还在那么你们就注定看不到我霍小山回来! 他头一次如此决绝的表态令跟着他一直打仗的士兵们动容! 此时的霍小山却是以他的身手和感知在黑夜中一骑当先甩开了自己身后的士兵深入敌阵了。 和自己人在一起杀鬼子还得用手摸那多慢?我往前方挺进几十米上百米的话我都不用摸,闻人声遇人体就是一刀该有多爽?而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干的! 他用手中雁翎刀放倒了七名日军后前方暂时已无敌人了,任自己身后杀声震天而自却如一只在黑夜中猎食的豹子脚上有如厚厚的肉垫悄无声息地向日军阵地的纵深前进了。 几十名日军士兵在身后军官的驱赶下向前行进着,走在最前面的那个日军士兵自然是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的。 这是每个黑夜里不能视物的人的正常反应,看不到对面至少可以用枪刺触到迎面而来的敌人嘛。 一切正常那个最前端的日军士兵就这样听着前方的惨叫格斗声往前走着,却浑然不知他的对面已经多了一个赤裸着上身手提利刃的霍小山。 霍小山竟然能看见一般躲过了他探出去的半支步枪,直到那日军把自己因紧张而变得灼热的鼻息喷到霍小山的脖子上! 然后一声闷哼这个日军士兵就在霍小山一掌切到了颈动脉后倒了下去。 霍小山探腿一托,那日军倒下便未发出“扑通”的声响,但手中的步枪却是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啪嗒”一声。 “小岛怎么了,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跟在这名已经被干掉的日军士兵后面的人问。 为了避免刺刀误伤,日军士兵们都有意拉开了彼此间的前后距离。 “跘到石头上了。”霍小山随口答道。 那日军士兵正奇怪呢,这跘到石头上不该是这样的声音啊,而且小岛说话的声音怎么变得不一样了呢? 他却浑然不知霍小山已是捷豹般持刀向前了,避开他端着刺刀的正面,抡起来的雁翎刀在一瞬间便砍飞了那日军士兵的头颅。 “敌袭!”第三名日军士兵喊了起来,因为从被砍断的他同伴的断颈处喷出的血已是溅到了他的脸上了! 但他也只是喊出了一声敌袭后便发出了一声惨叫,因为再次前扑的霍小山手中的雁翎刀已是扎透了他的小腹! 几十名日军顿时又乱了,令他们头痛欲裂的状况再次发生。 霍小山此时却已是同样用日语高喊着便抡刀杀入了他们中间。 霍小山此时喊的却是乱七八糟的日语“敌袭、后面、向前、快退、好多支那人”! 那混乱的透露着不同信息的日语让日军莫衷一是又与被砍倒的的日军士兵的惨叫混杂在一起,没人能搞清摸过来多少中国士兵。 霍小山一刀落下必有日军士兵被砍倒,而急于自保的日军士兵之间的误伤也已经开始了! 跟在最后的日军指挥官急了,在被包围的这些天里,天黑以后每天的夜都是第一天夜的翻版可他却无可奈何! 无名火起,他狠了狠心,鬼使神差地按亮了一直捏在手中的手电筒! 就在那雪白光柱照亮前方的一刹那,他看到了怎样一副画面啊? 他看到好几对厮杀的竟是自己的人,自己的士兵将刺刀刺入了同是大日本帝国军个同伴的胸膛! 而中国士兵呢?竟然没有! 就在他正要破口大骂之际,他隐隐感觉到了光柱之外的异样。 他急急调转手电筒时他看到了在打斗圈子外一个半蹲着的上身一片血光的人正用一支只有中国人才会用的德国造毛瑟手机指着他! 然后砰的一声枪响,那日军指挥官手中的手电筒便被击碎了,穿过手电筒的子弹紧接着就贯穿了他的身体。 日军指挥官倒地之际,天地间复归黑暗,但枪声却未停止。 已成功挑起日军自相残杀自己却躲到一旁的霍小山调转枪口冲记忆中仍有日军站着的方位便是一个扇面的扫射。 然后,他往地上一趴就急急向一边滚去。 在霍小山所越过的最前沿的地方,赤裸着上身的中国士兵们正手摸抡刀,凶险的暗战除了枪械大刀的舞动砍削声便是受伤的闷哼与日军临死前的惨叫。 很明显中国军队在暗战中又占了上风,一声声日军中刀的惨叫让日军士兵已经慌乱了起来。而就在这时霍小山在日军阵地纵深打出的枪声无疑让这些还在勉强坚持的日军更慌乱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用日语大声喊了起来:“支那军队从后面攻进来了!”这句话无疑等于捞走了日军士兵心中最后一根稻草,紧接却又人用汉语大声喊了声“弟兄们杀呀!”,那是沈冲的声音。 沈冲的呼喊马上就得到了敢死队士兵们的回应声,顿时震天的杀声立起,在这一刹那形势立变,日军士兵再也顾不得抵抗,调头开始向后跑去,日军崩溃了!而中国士兵则是持刀急追! 而就在所有人都乱纷纷地跑过这片前沿之后,黑夜之中一个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是沈冲。 他听到前面枪响便猜到了霍小山摸进去了,能在这种情况下摸进的除了霍小山他想不到还会有别人。 于是他也选择了在混乱的人群中说日语制造出更加混乱的局面来,只不过他刚喊完那句日语就直接向地上趴了下去,将趴未趴之际,他就感觉到了一股横砍而来的刀风贴着他的后脑勺就横削了过去。 胆敢在黑暗之中暴出句日语来,不砍你就不是敢死队的士兵! 不过沈冲赌对了,把他当成日军来砍的士兵是横砍而不是竖劈的,使得他得以躲过一劫,否则他就算他趴在地上怕也只有中刀的命了。 而他趴下之际用汉语喊了声杀后却是抱头就向我一边滚去,双手捂头趴在了一米多外的地方。 他这一滚自然是为了防备日军拿刺刀捅他。 但这下却多余了,因为日军崩溃了,已经没有人向他扎出手中的步枪了。 于是,在后面的时间里,沈冲至少感觉到了有二十多只脚从他的身上从他抱在脑勺后的双手上踩过,步鞋草鞋那是中国士兵的,硬橡胶底的那是日军的。 第四四五章 错失敌酋 黑夜之中,日军慌乱向后撤退着。 但他们并没有能够摆脱敢死队士兵的追击,双方本就是搅杀在一起的。 败兵如潮,敢死队士兵咬得偏又很紧,于是败兵与追兵便在黑夜之中一起从松树岭上涌了下去。 子弹已经失去作用了,虽有日军打出几颗照明弹,但光亮之下却是中日双方士兵搅在一起败下来的。 在后面阵地上防守的日军正不知所措之际,偏有盒子炮的枪声在他们身后连发响起,那几名用掷弹筒打照明弹的日军士兵瞬间就倒了下下去。 那是霍小山,他已经在黑夜的掩护下在敌人阵地里摸得更加深入了。 阵地里的日军士兵大惊,他们搞不懂怎么身后还出现了中国军队,于是转身射击,而这时畏黑夜如虎的日军败兵已是返回来了,终于带乱了整个防线! 这时中国阵地上那位团长所率领的大部队的进攻也已经开始了,所有中国士兵全体压上,震天的喊声枪声已经是响成了一片因为此时,整个万家岭地区中国军队总攻的时间到了! 日军106师团在进攻南浔线之时是本着偷袭而来的。 联队长松浦淳六郎只让部队带了六天的弹药与粮食,残酷的战斗进行到现在他们真的已经是弹尽粮绝了。 更兼连续黑夜里梦魇般的作战,精神与肉体上的双重压力终于让所有日军承受不住了,随着中国军队的全线压上,终于日军的全线崩溃开始了。 对!是全线的崩溃! 张古山、杨家岭、成家岭、松树岭、箭炉苏、雷鸣鼓刘,中国军队奋勇攻击,日军慌忙后退只为逃生。 松树岭后五六百米就是雷鸣鼓刘村,那里正是日军106师团的指挥部所在地。 曾经狂妄的日军106师团的最高指挥官松浦淳六郎听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枪声与爆炸声知道大势已去了,无奈之下,他也只能下令带着身边最后的二三百名官兵向西北方向突围了。 因为他知道来救自己106师团的援军大约就在那个方向,却是已经被中国军队阻击了两天了。 在一片混乱之中,霍小山左手枪右手刀如同一个幽灵穿行在日军的阵地之中。他现在已经不需轻易出手了,他只是制造混乱,让日军刚稍有起色的组织马上就变得混乱起来。 日军此际真的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只要他打上几枪日军便始后撤了。 霍小山明白大局已定,日军已经在中国军队的包围圈之子中,以现在这样的状态被消灭干净是早晚的事。 他自然记得自己已经从松树岭上冲下来后又走了多少米,现在所处地势还算平坦应当是在地图上所标的那个很小的盆地之中,虽然具体的地方不熟,但他知道此时自己已经处在雷鸣鼓刘村了。 他忽然想到如果自己是日军的最高指挥官,应当把指挥部设在这里吧,因为这里已经是日军的最后方了,他觉得自己有可能逮到一条大鱼。 而与此南时他听到了北面也传来了密集的枪声与喊杀声,他猜测那定是北面的国军也已经包抄上来了。 而实际上霍小山并不知道的是,从北面上来的是国军不假,可后面却还有救援日军第106师团的援军,如果中国军队不能在今晚全歼106师团的话就真的可能把这个机会失去了。 或许可以抓到一条大鱼的想法让霍小山不由得心中一振,夜色黑暗他纵使感知再强却也不能看透这沉沉的黑夜,但是,他有耳朵,且最重要的是他会日语! 于是,他从一个被自己砍死的日军身上扒下了件军装穿上,干脆在黑夜之中就那样前行,甚至和向北逃命的日军士兵混在了一起。 他不说话只是倾听,在敌群中辨别着日军说话所带来的只言片语。 他听到有日军士兵在慌乱之中说“快撤,师团长阁下已经下令突围了”,于是,霍小山就越过这些士兵再次向前。 终于他发现自己随着日军进入到了一片竟然还有着昏黄灯光的房舍群里,已经不是满眼漆黑了,这里应当是雷鸣鼓刘村了。 霍小山进入村子便就赶上了一批人数最多的日军,看着那影影绰绰的人影听着那杂乱的脚步声他判断这批日军足有几百人,如果日军有指挥官就是刚才所听到的那个什么师团长阁下就应当在这批日军里了吧。 他已经把盒子炮的背带连那木匣子一起丢掉了,却是将盒子炮掖在腰带上,那件扒来的日军军装已经很好地挡住了那枪,他提着雁翎刀就这样混在日军中间跟着走。 他并不担心日军会发现自己手中拿雁翎刀不对。 天色还是太黑虽可见物,但雁翎刀本就比其他中国士兵所用的大刀片窄得多,只是比日军所用的指挥刀宽上了那么一点点。 兵慌马乱之际,他相信没有日军会注意到这把刀的不同的。 霍小山就这样随着这批日军走着便如逃命一般,很快,他就随着这批日军出了村庄,进入到了村庄外的乱树丛中。 这时日军已经不能够再前进了,因为对面枪声如注,中国军队已经从北面包围了上来。 想再往别的地方跑也已经不可能了,南面,也就是霍小山所带领的敢死队也已经冲上来了紧接着就是那位中央军团长所带领的大部队。 于是霍小山就这样潜在敌营之中却不敢乱动,这时乱动可就容易被人发现他拿的可不是那细条条的日军指挥刀了。 他只能注意倾听着观察着,昏黑的树林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终于没有发现就在离他有二十多米的地方,一名四十多岁的日军少将正与他的一名卫兵互换了服装。 喊杀声渐近,此时的松浦纯六郎觉得自己真的就成了那瓮中之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该向北面还是西北还是东北带兵逃命,到处都是枪声,自己的援军在哪里呢? 而这时从南面追击而来的中国士兵们已经到了,他们有端枪的有光着上身拿着盒子炮和大片刀的。 他们甚至在刚刚冲出雷鸣鼓刘村时抓了几十名日军的俘虏。 五十多米外又一名躲在草丛中的日军士兵被抓到了,曾经嚣张不可一世的以武士道精神号称悍不畏死的日军士兵既没有与中国士兵同归于尽也没有为天皇玉碎而是在中国士兵的枪口下高高举起了投降的双手。 松浦淳六郎隐约看到了这一幕尽管看得不甚清楚,但在这时他还是感觉有一个大嘴巴狠狠地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可是这又怎么能怪士兵呢?他堂堂的一个曾经骄傲无比的少将师团长不也同样躲了起来? 躲在乱树之中的日军士兵们没有人敢开枪也没有人吭声。 山还是太大了,树还是太密了,中国士兵并没有发现这批藏在树丛中的日军。 霍小山视力好,他甚至看到了一手持刀一手持枪走在前面的沈冲。 他正想示警这里还有日军。突然在西北方向一百多米处“嗵”地一声打起一颗照明弹来! 那是日军的援军也已经冲破了中国军队的阻击到了! 紧接着,“嗵嗵”又是两颗照明弹升空,一瞬间方圆几百米宛如白昼一般。 霍小山无暇再去示警,而是回头开始用目光对日军开始搜索。 这时他听到二十多米外有日军低喝,“向那个方向冲!”很明显日军所说的那个方向便是日军援军打照明弹的方向,那三颗照明弹本就是给他们指引方向的。 随后霍小山就看到了一个穿着日军军官服的人在树丛中站了起来,霍小山本能一般已是抽出了掖在腰间的盒子炮,将枪一甩,砰一声枪响,那日军军官连哼都未曾哼上一声便栽倒了下去! 而这一声枪响便成了这方圆几百米内乱枪开射的命令。 树林外的中国士兵发现了这里竟然还有日军,而树林里的日军已经不再反击了反而借着树木的掩护向西北方向冲去! 乱树丛中不断有日军中枪倒地,中国军队却又不敢对林轻入。 西北方向的日军援兵也终于发现了在这里有向外突围的日军,瞬时间,强大的日军援兵便以强大的火力击穿了西北方向中国军队过于单薄的包围圈。 二百多名日军终是被救了出去! 这个并不能怪万家岭外围的中方阻击部队,为了救出106师团,为了避免一个师团被中国军队耻辱地全歼从而部队翻号取消,日军已是下了血本,日军援兵能冲到这里本身就是因为中国军队的防守已经很弱了。 终于外围日军接到了这支侥幸逃脱的日军残部已是无心恋战而是在重火力的掩护下朝西北方向退却了。 南面而来的中国士兵冲进了树林,他们要搜索残敌,他们要给日军补枪。 就在一片搜索的寂静中忽然有个声音喊了出来:“沈冲,别开枪,是我!” 第四四六章 战后的思绪 夕阳西下,已是落下山巅却是又把金光从两山之间投下,这时万家岭地区的部队开始了宿营。 霍小山一个人盘腿坐在一个矮山山顶上面对西方看着即将沉入西方更高的一个山颠的红日沉默不语。 一场大战又一次结束了。 从山顶望下去战场已经没有了枪声与硝烟,但战场的痕迹依旧并且是难以在短时间内消除的。 万家岭地区并不大,山与山之间距离大的有一千公尺,短的也就五六百公尺。 作为一名基层指挥员的他不知道这次大战中日双方各投入了多少兵力,但此时放眼望去,只要有树木间隙的地方便多有日军士兵的尸体与死马死骡。 这还只是日军的,国军士兵的尸体经过一天的收敛掩埋已经差不多了。 那么可以想见在这个狭小的地带里到底死了多少人。 霍小山已经盘坐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下面的山谷里军需处的士兵们已经开始架锅做饭了,有淡淡的晚风将淡淡的烟气味道送入他的鼻翼。 他感觉到了饥饿,但他并不想动。 大战之时全身心的投入已随今天天亮之时那残余的二百多日军被救出去而告一段落了,而人终究不是机器,他知道自己再一次的精神与体力透支了。 他现在也不想念佛,他现在思绪便如那被晚风吹拂着的轻烟任意东西。 他其实是想睡觉的,可是现在毕竟下面还有自己的弟兄,自己现在还不可以睡。 他现在想起自己的亲人了。 如果娘亲在一定会拍着自己入睡。 如果丫丫在,自己可以枕着她的大腿睡。 困倦之中他奋力地睁大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但知道自还不能睡。 他下意识地想找那个装着日军信件的皮包,才想起那个皮包在小石锁的手里呢。 他远远地看着在夕阳金色余晖里小石锁正跛着脚蹦蹦跳跳地在一块在夕阳下泛着金光的草地上忙碌着。 他知道小石锁那是在归拢着战利品,在这打扫战场的时候,郑由俭竟然神奇地从日军那里再次找到了一百多发红弹与紫弹。 郑由俭把那些杀人的利器替自己纳入私囊是绝不会有任何犹豫的,对于这点霍小山丝毫也不会奇怪。 他奇怪的是郑由俭对寻找战利品与好东西所具有的天生的敏感,他总是能在搜索战利品时发现并带回来别人根本就没注意到的物件。 霍小山当然明白自己在黑夜之中发现有喘息的敌人是自己的特长,而郑由俭在寻找战利品的特长就象是一只能嗅出那些好东西有着与众不同味道的猎犬。 当然,现在这只猎犬的口味也高了,他是专挑好东西而且不占地方单兵可以方便携带的好东西来拿的。 武器比如红弹、紫弹、照明弹、烧夷掷弹甚至他还找到了两枚极其罕见的用掷弹筒就可以发射的毒气弹。 值钱的东西比如黄金、白银、现大洋甚至日军官兵嘴里的金牙、手上的戒指。 现在自己这支部队的蝗虫名声已经传出去了,霍小山对这个名字既无好感也无恶感,只是一个名声罢了,他并不在意这个,他在意的是杀死了多少鬼子。 可是他却觉得这个蝗虫的名称其实给郑由俭倒是真的恰如其分的。 那家伙才是真正的蝗虫啊,雁过拔毛、猪过(x)肉委实不假。(注,x,东北方言,拿刀割肉的意思) 郑由俭打扫战场时和别人还真的不一样,他专门叫了一个排的人跟在自己的后面。 他就象条猎狗一样走在最前面,后面的士兵就跟着他走,那些士兵捡什么东西他绝不干涉,但却必须得跟上他的脚步。 不过每当郑由俭有所发现停下来的时候,他找到的东西就注定比后面士兵捡到的东西来得金贵。 直到那一个排的士兵手里的战利品都拿不下开始说“郑头咱们回去吧”的时候,郑由俭也不回头只是很简单的说了一句“把你们捡的那些破烂扔了”。 士兵面面相覤很是不舍却又无可奈何,因为在他们看来自己手中的都是好东西啊。 可当他们看到郑由俭发现新的战利品的时候,士兵们不得不承认咱们郑头儿找到的东西果真就是比自己找到的好,不佩服是真不行啊。 “唧唧”几声鸟叫把霍小山从思绪中惊醒。 他重新挺直了腰板,仰头之际他看到几只鸟影从自己头上掠过,他这才想到自打自己来到这个万家岭是头一回听到鸟叫声呢,连天大战竟让鸟儿都已是远飞他乡以避战火了。 霍小山感慨了一下后,把思绪又重新回到了那封日本士兵的家书上。 大战结束了,自己需要去南京一趟,去找到娘的遗体,这是自己作为一个儿子必须要去做的。 霍小山是信佛者而且不是普通的信佛者,他倒没有普通人的那种想念亲人的悲戚,他相信自己已是无从揣测娘的境界了,每想到了娘他的心中就是一片祥和。 他忽然想到自己此生是否也会象娘那样往生极乐呢,也许会也许不会,自己和娘比终究是嗔念过多,可那又如何? 今生不脱轮回,那么在尘世中自己此生就做一个中土佛门的护法金刚好了——杀死那些残暴的侵略者保护中土之人这份善良。 自打那回无意中遇到了那份日军士兵的书笺,想去找娘的想法一直就在心头萦绕。 但他不是那种拿得起来放不下的人,瞬息万变的战场早已经让他学会了瞬间封存任何与战斗无关的念头。 他知道急不得的,直到现在大战结束这个念头又自己跳了出来。 可他知道自己依然急不得的,自己现在也是个头儿了,下面还有四百多号弟兄呢,对,四百多号,就在这场万家岭大战中,他又失去了二百来名好兄弟。 二百多名自己都能叫上名字的兄弟就那样不见了,内心很痛的感觉,他有时真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力那么强是好事还是坏事,如果他想,他可以在这一瞬间回忆起每一个阵亡弟兄的音容笑貌。 但他知道自己不可以那么做,否则他会崩溃的。 他知道在这样惨烈的战斗中能剩下三分之二的弟兄在整个国军作战系列之中绝对是屈指可数的。 而且阵亡的人数少可绝对不等于杀死的日军就比与自己作战人数相同的其他国军少,而是只能更多。 霍小山确信在此战中自己这支部队杀死的鬼子不下八百名,而自己杀敌的准确数字只有他自己心中有数尽管他从不会向任何人提起,哪怕自己最心爱的丫丫。 在这次大战中他知道自己放倒了一百四十一个敌人,毙命者至少有一百。 可是他觉得自己还是杀得太少啊,那么多的鬼子什么时候能够杀完赶走,早一日完成这个心愿,中国人就可以少死多少人呢? 这时他看到沈冲从山下走来,不知不觉夕阳已是沉入了前面高山的后面,看来是晚饭好了。 对了,还不知道自己这支部队最后到底怎么办呢。 别说是74军就是进入了任何一支部队一旦和鬼子打阵地战成了炮灰就实在白瞎了这份战力了。 今天打扫战场时恰巧碰到了于光良,于光良的团恰巧在雷鸣鼓刘村北面阻击日军援兵了的。 于光良说他有办法能联系到中央军的大人物可以帮自己想办法,还不知道靠不靠谱贴不贴铺衬呢。 自己还应当找部电台联系一下那个汤少将,毕竟自己这支部队是他派出来抓南云织去的,只是没成想从黄河又一直杀到了长江。 汤少将应当对自己这支部队有好感的,否则也不会承诺说自己只要捕获了那南云织子就不会有任何部队来难为自己了。 “小山子下来吃饭!”沈冲在半山腰喊道,因为他看到霍小山已经站了起来。 第四四七章 老虎仔的叔与当说客的侄儿 绿荫之下,一位年已四十的将军正心得意满地躺在一张藤椅上悠哉悠哉地晃着,身边的茶几上放着犹在散发着清香的绿茶。 他旁边站着两名下级军官,对面则站着一个同样四十来岁的军官。 “将军大人,你可真会享受,那么大的一个兵团你说不管就不管了啊?”那四十多的军官忍着笑道。 “我只管打仗,仗打完了打赢了就行了,老头子都不管我的。”那将军依旧晃着,脸上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得意。 “别在那傻站着,坐下来陪我说话。”那将军说道。 将军对这个团长是真的不错,至少他那下级军官是知道自家将军习惯的,就是来个军长你在我面前也得象个新兵样溜直地站着。 “你倒是不客气!”眼见那军官很麻溜地拽过一把椅子就坐到自己的身旁,那将军斜了他一眼道。 “谁叫我是老虎仔将军的亲侄子呢?咋也算是个老虎是吧?”那军官嘿嘿笑着。 那个下级听那军官竟敢直呼自家将军的绰号先是吓了一跳,这是军队,将军的绰号可是你一个小小团长随便叫的? 可一听后面却蒙圈了!啥?明显这团长比咱将军大嘛?咋还是侄子?然后还是亲的! 不过两个军官瞬间心里已是恍然了。 时下中国这种大侄子比小叔大的情况还真不少见,老头老太太都抱上孙子了可自己又生了个老幺儿子可不就是这种情况吗?要知道时下中国可是绝对是讲家族香火旺盛的啊! 那时候生逢乱世,生的儿子多才代表了家族劳力多兴旺的可能性才大的,绝没什么一对夫妻只生一个娃的说道。 两个卫兵猜得倒也不差,这叔侄俩还真是这么回事。 侄子倒是比小叔大上两岁的,所以小时候两个人倒是一起玩大的,说是叔侄在情感上却象兄弟。 最有意思的就是小时他俩不懂事打起架来的时候,爷爷会对爸爸说“让你儿子让着点我儿子”,或者奶奶对儿媳妇说“让你儿子别光自己玩哄着点我儿子。” “你算什么老虎,顶多算只猫,欺负欺负小老鼠还成,碰到日本人一个中队都打不过,小时候欺负我的能耐都哪去了?”老虎仔将军一撇嘴。 他这么说自然是有这样的事的,刚刚结束的万家岭战役中自己这个大侄子一个团恰恰是和日军一个中队打了个两败俱伤。 “做人要厚道,跛子面前莫要说短话。”他的大侄子团长嘿嘿干笑着。 “跛,你看人家那鬼子咋打的,别糟尽跛子。”老虎仔将军说的是他手下一个尽人皆知的团长,腿虽有残疾作战却勇敢无比,就曾经在抗战初期以一个团歼灭了一个日军中队而在中国军队中闻名遐迩。 “那是,那是。”事实面前那大侄子团长也不抵赖,玩笑归玩笑,但打鬼子有本事那谁都是打心底里佩服的。 眼见自己的大侄子被自己说没词了,老虎仔将军想起这回自己指挥部队在万家岭竟然差点全歼了日军一个师团又得意了,却是坐了起来伸手去拿茶几上的茶杯。 他的大侄子见他离那杯子远够的费劲忙端了起来一欠身递了过去。 “我这回在底下可听说了一件事,比还厉害呢,只不过是有一个团打了一个中队,可我听说的人家可是用一个连就先后灭过日军好几个中队了。”那团长忽然想起来件异事般地说道。 大侄子团长今天正好是到兵团司令部公干,知道作为兵团主官的小叔赢了场大仗累了休息了,就特意过来找他说话来的。 “怎么可能?道听途说的事你也信?真有那事别说是咱们军队了,报纸上都得当楷模登出来。”老虎仔将军呷了口茶回味着那茶香的余韵,根本不信。 “真的!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对了,你知道这回咱们差点把那个松浦蠢六郎抓到的事不?”大侄子团长提起这件事来兴致起来了,因为刚听到时他也不信是,遇到奇闻异事与亲朋好友共同分享人之常情,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一样的。 “这个听说了,不就是因为松浦换衣服才趁天黑跑掉了吗?他那带着一颗将星的领章还在我桌子上放着呢,可这和你说的有什么关系?”没能抓到松浦淳六郎老虎仔将军相当遗憾,日军的一个特设师团一万多人只跑了几百人而松浦就在其中不得不承认那家伙命大。 中日双方的高级将领作为对手无论哪方将对手生擒活捉那绝对是一辈子的荣耀啊!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嘿嘿。”大侄子团长得意地笑了。 他迎着老虎仔将军质疑的目光说道:“我有准确消息说那个打死淞浦淳六郎替身的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连的人呢。” “怎么可能?差点抓到松浦的人不是师团吗?请功报告我都见到了,他们也是咱们兵团的,有这样能打打的连队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老虎仔将军依旧不信不过语气上却是松动了,因为他见自己的大侄子依旧言之凿凿已是将信将疑起来。 “你别问了,还是听我说吧。”大侄子团长开始讲起来,当然这也就是他们真的是至亲,一个团长才敢一个兵团主官面前如此口若悬河。 于是他开始讲了:“这件事吧,咱中央军和各系部队全知道,我看就你不知道。 要说这个连的连长最早还是你的手下呢。”眼见老虎仔将军眼睛都瞪圆了,大侄子团长接着讲,“这个连长最早也是74军的一个兵,打南京保卫战的时候呢他就过了江了,然后却加入了中央军驻第五战区战时军需处。” “等等,你说的这事我听过,那个军需处的头儿是的堂弟是吧,他们在台儿庄还和91军一个营单挑过然后还赢了是吧。”老虎仔团长一听自己的大侄子讲到了战时军需处便想起这段轶闻来了。 “对,就是这个事,你别打岔啊,听我说完啊!”大侄子团长不乐意了,他与他这个小叔——老虎仔将军随着说得兴起已是完全忘记军队长官与下属的关系了,毕竟只是家人的私下谈话。 老虎仔将军闭嘴,于是那团长接着讲了起来:“这个连按理讲只是个后勤连,可自打你那个小兵加入后可就了不得了! 先是在淮河,那时是桂军老李的部队” 那老虎仔将军这个听众显然也已进入了角色,便不再接话,听这个比他还大两岁的大侄子滔滔不绝地讲开了。 足足一个小时后那大侄子团长才闭上了嘴巴看向老虎仔将军。 老虎仔将军此时已是从藤椅上下来了,正笔直地站在树荫下,脸色郑重,一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统帅模样。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原来他们所有的战功都被埋没了啊!”他叹道,显然他已经相信大侄子团长所言了。 “你!”老虎仔将军一指一直在他身后肃立的一名下级军官道,“我们说的你也听到了,去把这个连队从官到兵都给我找来,我要见一下。” 那下级军官忙听令出去了。 “小叔,那我也走了啊!”大侄子团长见老虎仔将军谈兴已尽便也起身告辞。 “去吧,等等!”老虎仔将军忽然感觉到哪儿不对了。 他伸手一指大侄子团长正色道:“说,谁让你来给这个连当说客来的?” 可那大侄子团长却不害怕却反倒嘿嘿笑了说道:“就知道瞒不过你”然后解释道“那个连长有个弟兄叫于光良的救过我的命,是咱74军一个营长,他托我来办的,但我敢保证这里可没有一分你大侄子我的一分私利。” 老虎仔将军笑了,这话他是信的。 大侄子团长为人他自然清楚的,这个大侄子可是凭自己战功升迁到团长的,不也一样在一线拼杀? 战况激烈,别说团长,从芦沟桥事变起师长都阵亡十指之数了,阵亡的团长怕已近百了吧,能舍生忘死上一线的人私利是谈不上的。 “这个连长他想求什么?”老虎仔将军问道。非正常渠道托人那肯定是有别的目的,老虎仔将军那眼中可是不揉沙子的。 “他们不求什么,就是不想当炮灰想按自己的方式去打鬼子。”大侄子团长答道。 “有点意思,对了,那个连长叫什么?”老虎仔将军问。 “报告司令,他叫霍小山,西北军阵亡的那个霍远的儿子。”大侄子团长终于也恢复了军人本色。 “哦?”老虎仔将军又有点诧异了,他是知道霍远的,抗战打到现在,小战无数但大战却是能数过来的早,作为一名高级将领是不可能不知道谁领军打了什么仗又在哪里打的。 老虎仔将军踱了几步后已是不奇怪了,他可是中央军的高级将领,就是霍远活着的时候军衔也没有他高的,所以霍远这个名字并不能给他带来足够的震惊,他有的只是对霍远同为指挥官为国捐躯的敬重。 “杂牌军也好,中央军也罢,哪怕就算土八路,能打鬼子都是好汉,英雄莫问出处,总比那些嘴上说的头头是道一见鬼子来了就吓得尿裤子的人强啊” 老虎仔将军最后用这样一句话结了这场非正式的家人间的闲聊。 第四四八章 影子部队之由来(一) 一处宽阔的空地上,众多荷枪实弹军容严整的士兵在外围持枪而立。 再往里走,则是一群身穿将校服装的军官正面对着一队排成几排的国军士兵。 被众军官众星捧月般拥在最前面的是那老虎仔将军。 他此时早已没有了与那团长侄子聊天时的随意,身着戎装眼神锐利。 这才是他的本色,被称作老虎仔的那本就是将军中的铁血人物。 这时一个站在了士兵队伍最前排身材略显单细的青年军官向前一步立正敬礼大声道:“报告长官,霍小山率部来到,请长官训话!”。 老虎仔将军上下打量了下霍小山,他在内心保留了对霍小山的观感。 因为说观感对他来讲没有多大意义,他见过了太多的军人,见过了太多的事,已经不按表象看兵了。 “率部?率哪个部?”老虎仔将军不以为意地道。 下级军官见到长官报告肯定是要先报自己的姓名再说出自己部队的翻号,即某师某团几营几连奉命报到,奈何霍小山他们没有翻号啊,所以他也只能说率部报道了。 一个将军对一个小连长本就有职位上的压迫感,而老虎仔将军偏又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是那种压迫感就更强了。 “报告长官,本部无翻号,找到将军就是想讨个翻号!”霍小山收腹敛臀挺胸大声答道。 咦?这个小连长有点意思。 老虎仔将军身后的将校们都意外地看了霍小山一眼。 他们并不知道霍小山部的具体情况,来之前老虎仔将军也只是叫他们跟自己走就是,到了这儿他们才知道原来将军是带他们来看一支部队的。 “就凭你身后这些兵?”老虎仔将军伸手一指霍小山身后的士兵们。 军需处的士兵连翻大战下来,军装早已破烂不堪了。 有的老兵还有替换衣服,但人却已阵亡近半了。 后招的那批兵却根本就没有穿上军装,有的甚至裤子还是从日军身上扒来的,本就不是制式服装又经战火洗礼自是破烂如丐。 他们也想把军装收拾的利利索索的,但他们很多人穿的军装却不敢洗,因为一洗怕再也穿不上了,会碎的,用东北方言讲叫拿不成个儿了。 “报告长官,是的。”霍小山答道。 老虎仔将军未置可否地扫了一眼霍小山,却是再次把目光挪到了霍小山的士兵身,接着又转头看了看四周围穿着整齐拿枪肃立的自己的卫兵们。 “司令,要不让警卫营的人和他们比划一下?”一个军官上前低声道。 这军官是他手下的一名以勇悍著称的军长,周围这些警卫营的兵都是从他们军中挑选出来的,身手如何他自是心中有数。 他自然知道老虎仔将军是真正好战能战的,没有真本事能创造几乎全歼日军一个师团的战例吗? 强将手下无弱兵,能给老虎仔将军当警卫的士兵自然都是兵中好手。 出乎意料的,一向提倡军中要有争强好胜之气的老虎仔将军并没有允许而是摇头说道:“又不是战场上有什么意思?” 这时又一高级军官上前对老虎仔将军说道:“司令,卑职倒有一个主意”,这个军官却是他的参谋长。 “哦?”老虎仔将军看向自己的幕僚。 那位参谋长却又往前凑了凑,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在老虎仔将军耳边嘀咕了几句。 他嘀咕的声音是如此之小,甚至连就在旁边的那个军长都没有听清,但就在老虎仔将军听完后众人注意到他的眼睛已经亮了。 老虎仔将军再次看向霍小山说道:“怎么说也是中央军的,穿得这么寒酸如何做得其他各军楷模?” 霍小山这回不吭声了,他也没法吭声,他总不能自己当裁缝吧,因为军装那压根就是后勤配给的。 “来人,马上调一千五百套军装过来!”老虎仔将军下令道,然后他再次看向霍小山身后的士兵们。 军需处的士兵们眼睛在听到老虎仔将军下的命令后都亮了! 哇!见大官就是好!一千五百套呢,一定是给我们的,一人能分三套呢!虽然没人吭声但溢于言表的兴奋之色已是被中央军一干将领看在眼中。 “听说你们打鬼子挺厉害的,一会换上军装跟我的警卫营比划下,赢了,新军装全归你们,输了,一人只给一套!”老虎仔将军中气十足的大声说道。 哇!军需处的士兵瞬间冲觉得这位老虎仔将军形象好伟岸啊! 给发新衣服还能打架玩,这天底下还真有这既取媳妇儿又过年的好事啊! 尤其那些老兵更兴奋了,他们可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是中央军的,上回一个连打一个营这回咱一个营要打中央军一个团了吗?想想就手痒! 老虎仔将军见了霍小山士兵们的虽不言语却难掩兴奋的样子心中暗笑却不理会,而是在队列中用目光寻找着,马上他就把目光定位在了原本站在霍小山身边的郑由俭身上。 郑由俭很好认,因为军需处几百人就他是上校打扮。 “你就是那个的堂弟吧,竟然能在前线一直混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有什么本事?”老虎仔将军问道。 “报告长官,小的会打炮,嘿嘿,会打炮。”郑由俭本又习惯地想拱手作揖了的,却被霍小山一眼瞪了回去。 “打炮?打什么炮?去窑子里打炮?一炮一个准?”郑由俭的话把老虎仔将军给气乐了。 “嘿嘿,掷弹筒、迫击炮、战防炮。”郑由俭尴尬地回道。 他这时候可不敢吹牛了,真话更不能说,说自己打炮命中率百分百会惹人反感的,人家嘴大咱嘴小,谁给你表演的机会直接说别特么吹牛逼了去守阵地吧,完了,一切努力付东流了! 因为来之前霍小山可说了,所有人要收敛懂规矩,因为事关咱们军需处的前途与生死。 “会的还不少,就这么着吧,替你那混蛋堂兄赎赎罪。”老虎仔将军道。 “是的,嘿嘿,长官。”郑由俭表现得很老实,内心却是在骂他那个堂兄,混蛋,狗屎,熊包蛋,你当逃兵还得老子背黑锅,不对,是本大少,老子不能骂,差辈分了。 老虎仔将军不再说话又迈回到了他的下属军官之中。 过了一会儿,军装运来了。 便有中央军的军官指挥着周围警卫营的士兵过来卸车,却要求军需处的士兵当场换上。 换就换呗,在场的都是男人,就是在女人,那也得换,军令如山! 军需处所有人都开始脱去原来身上的破烂衣服,便开始穿新军装。 这无疑对军需处的人来讲是件喜事,每个人虽压抑着兴奋却都喜上眉梢。 可就在这时,突然情况发生了,谁也没注意到老虎仔将军的那个参谋长冲一个军官一点头,那军官突然就大喊了一声:“有敌情!” 于是所有在场的中央军将领们见证了下面这一幕:场中原本乱糟糟穿衣服的军需处士兵们便如被无形的镰刀从腰部扫过,刷地一下或趴或蹲将身体全降下来了! 非但身子矮下来了,他们可都是带枪来的,在趴下的瞬间便已抄起一直因换衣服放在身边的各种枪械,哗啦啦一阵枪栓响就见几百支枪瞬间已是顶上火了,黑洞洞的枪口却是对准了四面八方。 他们站着时是横排列队的,可他们在举枪时枪口指向却是前后左右没有不照顾到的,也就是说无论哪方来了敌人都会受到他们的阻击。 而在他们趴下的过程中,就听一片喀嚓嚓地响! 原来却是有些士兵正把裤子提到一半,一听有敌情手就奔枪去了,却忘了那还没提到腰的裤子单膝点地准备蹲姿射击时,由于用力过猛已是直接挣开了那新军裤的裤裆。 当然也有没挣开了裤裆反而被裤子绊摔的,绊摔的却不再起身直接改成了卧姿射击,枪肯定是举慢了,但动作谁也挑不出瑕疵来。 一时之间,军需处一干人已经如同一大片形态各异的群体雕像。 预备蹲姿射击的有的裤子挣开了来不及提手中端枪那裤子就堆在了脚面子上,咋看上去好象下身什么也没穿似的。 预备卧姿射击的趴在那里有的裤子还在膝弯处,露出大腿与裤衩子,甚至有的士兵那裤衩子由于作战也已磨出洞来了露出里面白色的屁股。 但!所有的人随时准备射击的姿势不差,枪口很稳! 现场的原本随着主官——老虎仔将军来的那些军官将领们见此一幕哄的一声已是一片哗然! 这特么什么反应?简直是神级反应啊! 反观在原本在周围警戒警卫营士兵的反应和军需处士兵的反应却是慢了。 慢了多些?慢的时间倒也只是刹那间的功夫,问题是如果是在战场上,这一刹那间他们就完全可能被敌人的子弹射倒了。 更何况他们原本是持枪在手的啊,军需处士兵可是现摸枪的! 在中央军军官们的震惊(因为军需处士兵在毫无准备情下反应如此之快)与脸红(因为自己的士兵反应慢了)之中,有人已经喊话了:“军需处全体收枪是演练!” 然后一个人已是从或趴或蹲的黑压压一片士兵中站了起来,这个人自然是霍小山。 霍小山也不知道是演练,他自然也是去听从命令去换衣服的,可他动作快啊! 在中央军军官喊有敌情的时候他已经把腰带都系上了,在士兵们举枪判明情况时他已经把周围的情况观察过了。 发现只是演练后,他必须让士兵马上收枪,子弹可是已经上膛就差最后那手指头一哆嗦了。 有部分士兵的枪口肯定是对着这这些中央军的高级将领的。 这是霍小山训练出来的也打仗之后形成的近乎本能的习惯性动作,谁知道敌人从哪个方向来啊? 可这万一扣扳机了真要是伤了中央军的将领们他找谁诉冤去? 要知道老虎仔将军可是兵团司令级别的,下面还有集团军呢,军下面才是师。 跟在他身后的军官军衔最低的那也得是个师长,这万一枪走火了伤着人家了,他这小身板哪能担得起这责任?! 这要是集体走火中央军的损失肯定都超过他们在松树岭打火鸡那回日军的损失了,那些日本军官也只不过是联队长以下罢了。 第四四九章 影子部队之由来(二) “立了那么战功杀了那么多鬼子为什么不说?”老虎仔将军向前一大步已是迈到了霍小山面前,两眼更是灼灼放光地盯向霍小山。 老虎仔将军他自然是相信了霍小山军需处所立的功劳的,否则他一个兵团司令来见一个小连长?开什么国际玩笑! 他并不以貌取人,所以他打心里也没笑话霍小山这些兵穿的破。 百战之师不是用军装也不是用武器来说话的,那是用鬼子的尸体来说话的。 而刚才这突然的一句有“敌情”产生的结果可以说是与实战毫无二致的。 刚才他的下属说让警卫营和霍小山部切磋一下他给否了,那是因为他自然明白,打架警卫营的人会赢,因为他这个警卫营是从一个军好几万人里挑出来的。 可,打架打得赢可不见得打仗就打得赢,训练有素可不等于杀敌有素,这中间是有差异的! 现在在老虎仔将军看来,霍小山部以其刚才的表现来看,他们所立下的功劳都是真的,他们绝对有这个本事。 霍小山的兵绝对都是杀人的兵!绝对的虎狼之师! 至于说趴在地上有露屁股的中央军从官到兵没人敢笑,谁特么敢笑老虎仔将军当场就能赏他二十军棍! “既没地方去说也不想说,能安心打鬼子就好。”霍小山并不躲避老虎仔将军目光反而笑了。 “嗯?”不光老虎仔将军就连他身后的军官们诧异地看了霍小山一眼。 那些军官可都是高级军官那也都是久经沙场的了,很快就调整了自己是心态。 兵不如人家会去练就是了,杀敌人不行那就上战场,大浪淘沙,剩下的自然是金子。 他们现在所奇怪的是,军营从来都是肃杀严正之地,一个小小的连长见了兵团最高指挥官却能如同平时一般很自然地无声笑出来,他竟丝毫没感觉到压力吗? “你是这么想的,你手下的士兵也是这么想的吗?”老虎仔将军问道。 “报告长官,我想说的就是他们想说的,他们都是自愿当兵的,他们刚当兵时我就跟他们说过了。”霍小山回答。 你想说的就是你的兵想说的?老虎仔将军对此可有点不信,不过他自然不会这么说,而是想了想问道:“你想不想当官?” 他这话一出口,他身后的军官们可听明白了,老虎仔将军相中这小子了,因为他们当初被提拔时将军也是这么问的。 “立多少战功我并不在乎,能打鬼子就行,功劳大了要是官当大了自己就不能亲手杀鬼子了,我爹娘都死在鬼子手里,我更想亲手报仇。”霍小山想了想道。 霍小山自然也明白老虎仔将军的话的意思,但他真不想当大官,所以他宁可先给这位权柄极重的将军打个预防针。 “就因为这个,官大就不能杀鬼子?”老虎仔将军反驳道。 可是他刚想说你看我手下十几万人呢,可谁敢说这日军106师团不是我老虎仔灭的?只是却被洞查先机的霍小山先说话把嘴堵上了。 霍小山道:“我当不了大官还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我视每个士兵如兄弟,他们每阵亡一个我老心疼得不得了。我要是官当大了,要是看自己的弟兄整排整连甚至更多的阵亡我会疯的!” 说到这霍小山神色黯淡下来。 “最早那一百多名老兵就剩一半了,第二批老兵也剩一半了,新招的这批在万家岭打下来又没了一百多。 偏偏我记性好,过目又不忘,长官你能想到每晚几百个原本亲如手足的弟兄每个我都能叫出名字的弟兄出现在梦里我是什么感觉吗?” 霍小山此时的表情已是惨然了。 老虎仔将军无话可说了,一将功成万骨枯。 为将者待兵如子固然赢得军心,可打起仗不能心如铁石又如何带兵? 他也搞不清霍小山这话是真是假可真的挑不出毛病来,于是那满腔想要提拔霍小山的心思终于弱了下来。 “还有个原因呢?”老虎仔将军问。 “还有个原因嘛——”霍小山沉吟了下,却是从挎在身上的木盒子里抽出了那把盒子炮平托在手掌上。 周围的人都好奇看着他,当然没人会相信他会开枪,但周围几名靠得最近的卫兵枪却是不由自主握得紧了些。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就见霍小山的手动了,就见他手腕翻转之际那盒子炮就围绕着他手上下翻飞了起来。 手心手背手指虎口任何部位都可以在下面顶住那枪也可以在上面“吸”住那枪,而那枪却始终如风车般飞速地旋转着! 整套动作快捷无比而又华丽至极,竟然比跑江湖卖艺玩杂耍的还快了几分。 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之际,谁也没看清霍小山手怎么动的,眼前一花就见那枪竟然已经回匣手心却已经空空如野了! “您不觉得我这用枪的手法不亲自杀鬼子浪费了吗?”霍小山羞羞地道。 如此惊艳的动作让现场所有人都震惊了,可不光是中央军的,就是军需处的人都没见过霍小山玩枪能玩到这个程度。 老虎仔将军看着貌似羞羞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刚才这小子说不想当大官的前两点理由自然是有的,可他怎么觉得最后一点才最要呢,这小子肯定是个战斗狂就乐意上战场杀鬼子! 小子,挺不识抬举啊!让你当大官你都不当就想打鬼子是吧! 于是,他问霍小山道:“你不想当大官可不见得你的兵不想当大官吧。” 霍小山看着老虎仔将军很真诚地说道:“什么样的将带什么什么样的兵吧,我不想当官我的兵就不想当! 就象您这样的老虎将军才能带出真正的虎狼之师几乎全歼了鬼子一个师团。 可惜了,我不知道日军那个师团长换衣服了,否则的话,老虎将军此役战绩必定彪柄千秋!” 哇靠,这小子是个人精啊,真特么会说啊! 霍小山此话出口后,老虎将军身众将内心齐声感叹。 这些中央军的将领脑袋瓜子也没糠的,如何看不出霍小山的心思,既想打鬼子又不想受过多节制。 可人家——一个带着几百人的小连长竟然就能面对带着十多万的将军侃侃而谈而且竟然不弱了气场! 都是跟老虎仔将军的老人了,谁都知道将军有这样一个老虎仔的绰号。 可作为下属谁敢当面提起这绰号?军威如山哪,老虎仔将军就是一个眼神他的下属腿肚子都可能哆嗦一阵。 可人家一个小连长不光提了这个绰号,可这时候提让人不仅不让人心生反感有以下悖上之嫌,反而让人听着怎么就这么舒服怎么这么爽并且没有一丝一毫乎悠之嫌? 老虎仔将军听完霍小山这翻话后盯着霍小山的眼睛就看。 霍小山怡然不惧,仍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此心坦荡荡,惧之何来? “哈哈哈”老虎仔将军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得甚是爽朗开心,他现在已经喜欢上这个身材单细的霍小山了。 笑罢却是伸手狠狠地拍了霍小山的肩膀一下说道:“小子,也真难为你了,我满足你的要求,那你意欲何往?” “报告长官,我愿意率部追逐主战场而战!”霍小山“啪”的一个立正响亮回答道。 “好,我答应你了!”老虎仔将军大声说道。 “谢谢长官!”这声回答声音大得出人意料,因为却是霍小山和他身后一部分士兵一起说的。 中央军诸军官正诧异间,霍小山却已回头了,眼神如电般向军需外士兵的脸上一扫大声喝问道:“就这么点声谢长官的吗?!” 说完他便又把头转了回来,“啪”的一个立正敬礼,这时军需处士兵哪还能不知道怎么做? 霍小山都没回头就听身后“啪”“刷”地声音响起,那自是军需处全体人员立正敬礼。 然后就听这块空地上宛如睛天打响了个霹雳一般,震得所有中央军军官耳膜嗡嗡直响,却是军需处全体士兵齐声吼道:“谢谢长官!” 老虎仔将军这声“我答应你了”说完,军需处全体人员可是一直听着呢。 霍小山率部来这之前可是把见这位老虎仔将军的难处和军需处所有人员讲透了。 告诉大家一定要机灵,告诉大家,咱们穿的破不要紧,可一定要体现出咱军需处的军威来! 眼见军需处全体人员的心愿已经达成,反应快的人自然是和霍小山有默契的,便同时说出谢谢长官了。 而霍小山刚才那回头一声喝问自然便是一声雷鸣唤来了众雷下凡齐声响应! 军威如是,老虎仔将军心中也是激动,他此是却是信了刚才霍小山所说的“我想说的就是士兵们想说的”,看来这小子统兵还真的有方呢。 “不过,你们立了那么多功却被埋没了总是有点可惜算了,难得你们全体一心杀敌不计虚名,我也就不多事了。”老虎仔将军对霍小山的语气已是极为和缓了。 “对了,听说你们有个外号蝗虫部队,叫蝗虫不大好听,又立下这么多的战功又不计虚名,以后你们就叫影子部队吧!” 就在他准备结束这场阅兵之际,忽然又想起了点什么,说道:“去,再调1500个裤衩子过来,老子的兵还不至于穷到光屁股打鬼子。” 第四五0章 临行 还有谁不服?”霍小垂手站在那里,沈冲则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崭新的军装已是蹭上了尘土,那是刚才被霍小山摔的。 几百名士兵黑压压在下面坐了一大片,在短暂的鸦雀无声后,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还谁上啊?沈头儿在他们眼里那都是神一般的存在了,可在头儿挑明了只用三下之后还不是象皮球似的给扔出去了? “我来!”有人从士兵中站起来了。 就听那瓮声瓮气的声音士兵们不看都能猜出来是谁,除了莽汉还能有谁? “还真有不怕死的。”霍小山笑道,他的话引起了下面士兵一片哄笑声。 “说好了还是那三下啊!”莽汉虽然脑袋瓜子一根筋,却也知道自己正常情况下绝对不是霍小山对手的。 但这回比试之前霍小山可是说好了,他就出手三下,一戮一端一抹,如果对方不倒那就算对方赢了。 不过就这摆明的三下再简单不过的手法已是连败小石头和沈冲了。 “快来吧,磨叽。”霍小山笑道。 莽汉那倔劲又上来了,便也摆了个丁字步往霍小山面前一站。 “准备好了吧,预备,开始!”郑由俭道,他是一直在旁边扮裁判了的。 就在始字刚落之际,霍小山双手前探就向莽汉的腹部戳去。 莽汉可是一直防备这招呢,他双臂下压就来格挡,可问题是你在下面看着简单想着也简单可真和霍小山一动手就不简单了。 他本以为能挡住那一戳的,可不知怎么的霍小山探过来的双手瞬间好象又快了几分,待他的手触到霍小山的胳膊肘时他只觉腰带一紧已是被霍小山抓牢了。 就听霍小山“哈”的一声里莽汉已是被霍小山直接直不楞腾地擎了起来双脚已是离地了。 “哎,哎!我认输!”莽汉嚷着,可他的双臂却犹自在空中向霍小山的脸上毫无章法地乱抓而去。 霍小山将双臂的劲力又加了几分把莽汉又向高举起了一些。 这回莽汉却是够不到霍小山的脸了,只是能碰到霍小山那探出来抓住他腰带的小臂,可碰到又能如何?他脚下无根发不上力啊! “明知道不是对手还敢来跟我舞扎!”霍小山笑着却是大声道“弟兄们,摔他不?” “摔他!”下面的士兵们哄笑着喊。 “谁喊摔的,等我下去——哎!哎!”莽汉气道,只是霍小山一用力已是把他横举了起来,这一下他腹部吃紧却是把他气憋住了下面的话却已经喊不出来了。 “看你这人缘吧咋混到粪堆儿里来了!”霍小山笑骂之际已是一旋身把他莽汉摔了出去。 “b唧!”这一声却是下面好几百人同时喊出来的,那就是一声响字了得,反而把莽汉落地的声音都掩住了。 士兵们大笑声中,莽汉呆头呆脑地爬了起来,晃晃脑袋后嘿嘿讪笑着往下走,倒真的是来的光荣,走的光棍。 只是路过沈冲时却被沈冲又照屁股踹了一脚道“到底是皮厚爬起来比我都快!” 莽汉本有点恼怒可一看踹他的是沈冲,得!这位爷咱也惹不起!红着脸下去了。 众又大笑。 “好了,都听我说话。”霍小山见士兵们笑得差不多了开始讲话了,士兵们马上静了下来,于是霍小山接着说道“你们看到了吧,我用的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招数,这就是我小时候在东北老家拖泥坯时练着玩的,就是一戳一端一抹。 可为什么他们都输了呢?就是因为我练得熟,拳打百遍其义自见。 我们拼刺刀也好射击也罢,就讲个简单实用,所以我不在这段时间里你们跟着沈头儿照这个意思好好练,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明白了吗?” “明白!”士兵们齐声喝道。 “和我一起去的留下,其余人员解散!” 晚上,霍小山又是一个坐在无人的高坡上独望夕阳红。 沈冲从坡下背对着夕阳走来挨着霍小山坐了下来。 “都准备好了?”沈冲问。 “嗯”霍小山答。 终于大战歇止,而军需处由于自己的表现也找到了老虎仔将军这个很合军需处全体人员心意的“东家”,他终于可以去南京找娘了。 沈冲却被霍小山留了下来,他需要沈冲催促士兵训练。 人的惰性那都是有的,军需处士兵也莫能外,在训练上沈冲一瞪眼那还是很管用的。 “能吃饱能睡好就往狠练,但不要打人,把脸黑下去,回来我扮白脸。”霍小山嘱咐道。 “知道了,你都说几遍了。”沈冲表达了不满,于是霍小山不吭声了。 他自然是想跟霍小山却的但却被霍小山说服留下来了。 “你还带着那个花和尚去啊?”过了会儿沈冲问。 “嗯,带着吧,历练下,人家那日语比你的还好,有他在方便些。”霍小山答。 沈冲说的花和尚是指他们抓的那个俘虏川口宽一,经过霍小山的开导,那个原本天性淳厚的川口宽一已经决定做个反战人士了。 “他都和你说啥了?”沈冲好奇地问。 “他原来是个日本和尚,和那个跳水淹死的南云织子的哥哥,就是追杀咱们的那个家伙在一个寺院了的。”霍小山开始介绍从川口宽一那得到的情况。 “南云忍本来是修禅的,后来被他妹妹破了戒弄出来到咱们中国来了,南云忍就把川口宽一起带过来了,为了侵华日本政府让和尚全还俗了。” “南云织子的哥哥叫南云忍,是玩以忍修禅以武证道的,和你说你也不感兴趣,你就记住那家伙还有他的手下都挺厉害就是了。” “所以咱们也要抓紧练兵,我感觉早晚咱们还得碰上他,那是个高手,你未必能打过他。” 听着霍小山的叙述沈冲也想起了那个目光阴鹫的家伙,沈冲不是自欺欺人的性格,他虽然不惧南云忍,但霍小山既然说自己未必能打过那八成就是打不过。 “那个什么南云忍和花和尚一看就不是一路人,他们怎么能搅在一起?”沈冲不解地问。 “川口宽一佛经背的好,南云忍需要他背佛经。可终究不是一路人,双方倒底分开了,川口宽一本质不坏,那就是个书呆子,要不我也不能把他劝过来反水。”霍小山解释道。 “别老川口宽一的听着多别扭叫花和尚多省事。”沈冲不满地道。 “我是信佛之人不语出家人之过错,叫花和尚不礼貌。”霍小山答。 “好吧,算我没说。”沈冲一撇嘴。 他一遇到霍小山的信仰就没辙,两个人在一起太久了彼此有些方面很了解。 沈冲心里对霍小山的信仰那是不以为然的,但对霍小山却是尊重的。 再说,你说人家小山子的信仰不好,可人家好象真悟出不少名堂来了,沈冲觉得霍小山的武功和头脑已是越来越深不可测了。 “天不早了,回去睡觉。”沈冲一欠身站了起来见霍小山却没动就又问:“你不回去?” “我今晚就在这睡了,你走吧。”霍小山答。 “地潮又不是打仗的时候。”沈冲道。 “那不是有大石头呢吗?”霍小山一指几十米外的一块平整的足够他当床睡的大青石道。 第四五一章 坐木船哪是咱性格 长江下游江宽而水深,本是渔民捕捞作业最繁忙的区域,但随着日军对武汉进攻的展开,湖口以下早就已经是日控区了。 时下中国的海军在日军的坚船利炮之下实在是不值一提。 随着前些日子马当要塞的失守,日军的军舰都已能溯流而上用舰炮对长江南北两岸的国军江防进行攻击了,因此渔民打鱼的船不见了,唯有日军的军舰与汽艇往来逡巡。 此时,一只日军的汽艇正在江面上行驶着。 艇上挑着刺目的血红的膏药旗。 一挺歪把子机枪架在驾驶舱的铁皮顶上,一个日军射手趴在机枪后面摆出副随时射击的架势。 而十来名日军士兵却是分坐在船舷两侧大声亢奋地喧嚣着,因为他们刚刚射击了一只小渔船,将那个想必是实在是无以为计迫不得以出来打渔的中国渔民射杀在了滚滚长江水中。 汽艇虽小载人不过十余名却偏偏隶属于海军,如果说日军陆军本是骄横无比的,那么海军从骄横上讲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他们的眼中,中国人那就是待宰的羔羊,本自兽性,所谓巡江每每便以杀人为乐。 就在这时,在那汽艇马达的轰鸣之中,一个负责瞭望江面的日军士兵却突然大喊起来。 众日军士兵自是以为又发现中国的渔船了呢,忙都站了起来持枪向那瞭望哨手指的方向望去。 他们隐隐就见前方江面之有只倒扣的小船,有几个人却是在船边“疯狂”地挥动着手臂。 “喲西!”杀人成瘾的日军士兵再次鼓噪起来,看样又有“买卖”上门哪,有个士兵已是急不可耐地举枪瞄准了。 “八嘎!放下枪!”率队的日军曹长却已是冲那个举枪的士兵大骂起来。 因为他却是已经用望远镜刚刚看过了,那挥臂求救的分明是和他们一样的大日本帝国的士兵。 在那曹长的大声训斥里,汽艇已是驶得离那几个一手把着翻扣着的小船另一只手臂正在用力挥舞的人越发近了,已然能够看清落水的正是帝国士兵,一共六人。 随着汽艇减速贴了上去已是可以听清那几个士兵正高喊着“dskt”(注:日语救命)。 到了近前尽管没有那日军曹长的命令,汽艇已经停了下来,这还有什么犹豫的,船上的日军纷纷跑到船舷临着木船的一侧伸手拉人。 尽管他们搞不清这六个同伴怎么会坐上了小渔船而那小渔船怎么又偏偏翻了。 船上人多,很快那六名落水的士兵便被连拉带拖弄到船上来了。 那六个士兵似乎刚落水不久或者水性不错,体力竟然很好,上船后便已从甲板上爬了起来。 他们手上都没有了枪枝,显然是为了保命把枪已经弃入江中了,至少船上的日军这样想他们觉得这是合情合理地的。 日军曹长放下拉人的手便问:“你们是哪支部队的,怎么会掉在江里?” “我们——”一名身材单细的士兵从汽艇的甲板上爬起来刚要回答却是拿眼睛看向了船舷。 原来这艘巡逻的小艇本就载重有限,六人一上船眼见那汽艇的吃水变深起来,船舷已是堪堪快贴到水面上了。 “这船载不动这么多的人啊。”那士兵不再回答日军曹长的问话反而喃喃自语地用日语说道。 这士兵话音虽小日军曹长却是听清了,他心道,废话!那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再把你们扔回到江里去吧! 那士兵仿佛看到了日军曹长的心思却说道:“要不你们先下去吧!” 日军曹长一楞没等他省过味来呢,异变突生! 那士兵已是一脚蹬出,正踹在日军曹长的小肚子上,于是那日曹长还没明白咋回事已是跌落江中! 紧接着江面便跟下饺子了一般,几乎同时船上毫无防备的五名日军士兵便被他们救上来的“同伴”踹到了江里。 水花飞溅之际,汽艇上的剩余日军一楞之下已是本能地要操枪欲射。 他们现在也没想明白刚救上来的这六个同伴怎么会翻脸无情,但遇险自救乃是人之本能何况本是军人何况对方明显要加害己身? 不过他们马上就明白对方为什么翻脸无情了,因为他们从后腰里竟然拽出了德制毛瑟手枪! 什么叫德制毛瑟手枪,那枪在中国叫盒子炮,那就是中国军人的名片啊! 可近在咫尺之间,就是同时举枪那一米七十多的三八大盖也没一尺长的盒子炮来得快啊!更何况短枪对长枪有心算无心? 瞬间盒子炮已响,根本不用连发,六只枪只是连续的两个点射,船上的剩余日军便已撒手人寰! 甚至包括艇上趴着的那个机枪射手以及驾驶室里的那名日军也相继毙命。 枪声再次响起,这回却是射向了犹自在江中挣扎的那几名落水的日军。 战斗来得突然而又短促,不到两分钟,汽艇已是鸠占鹊巢瞬间易主了。 “刘占春你去开船,憨子你去管那挺机枪。”说话之人正是最动手为号的身材单细的假扮成日军的霍小山。 他带了小石头以及决心反水的川口宽一等五个士兵已是在路上走了两天才在今天早上于江边找到一条渔船花钱买下便顺江而下。 川口宽一当时还好奇地问“师父,咱们就划这条小船去南京吗?”霍小山答曰“划木船去南京哪是咱们的性格?”于是就上演了这出用木船夺汽艇的好戏。 霍小山带的这五个人里除了川口宽一水性一般外那四个自然都是水性极好的,就是不能横渡长江在水中呆上个把小时也是可以的。 于是他们观察了这段长江上日军汽艇的巡逻规律后便提前将小船划到江中弄翻静第日军上钩。 日军巡逻的规律是必须掌握的,这可不能瞎蒙。 这要是把小船也弄翻了,日汽艇没来却来个军舰岂不是老鼠给猫拜年——自己作死吗? 至于这川口宽一管霍小山叫师父却是他一厢情愿的,霍小山也不置可否。 叫师父的原因自然是因为霍小山在劝降川口宽一的过程中,两个人用佛理是一顿辨难。 最后自然是霍小山胜出,川口宽一却是输了个心服口服。 若说背佛经霍小山自然比不过他,可霍小山却是学以致用的,佛学中讲那是实证功夫,若论实证川口宽一那是拍马不及霍少山的。 最后霍小山反用从来没听过只是川口宽一刚背出来的佛学道理就将川口宽一驳了个哑口无言。 那一瞬间川口宽一惊霍小山如天人一般于是心甘情愿执弟子礼认了霍小山这个师父。 此时霍小山眼见川口宽一脸色发白,那自然是因为他杀了两个和他本属同袍的日军士兵。 霍小山上前无言地拍了拍川口宽一的肩膀,川口宽一也不吭声,却是扑通一声跪到甲板上面向刚才射杀和抛下日军的方向双手合十念起南无阿弥陀佛来了。 第四五一章 坐木船哪是咱性格 长江下游江宽而水深,本是渔民捕捞作业最繁忙的区域,但随着日军对武汉进攻的展开,湖口以下早就已经是日控区了。 时下中国的海军在日军的坚船利炮之下实在是不值一提。 随着前些日子马当要塞的失守,日军的军舰都已能溯流而上用舰炮对长江南北两岸的国军江防进行攻击了,因此渔民打鱼的船不见了,唯有日军的军舰与汽艇往来逡巡。 此时,一只日军的汽艇正在江面上行驶着。 艇上挑着刺目的血红的膏药旗。 一挺歪把子机枪架在驾驶舱的铁皮顶上,一个日军射手趴在机枪后面摆出副随时射击的架势。 而十来名日军士兵却是分坐在船舷两侧大声亢奋地喧嚣着,因为他们刚刚射击了一只小渔船,将那个想必是实在是无以为计迫不得以出来打渔的中国渔民射杀在了滚滚长江水中。 汽艇虽小载人不过十余名却偏偏隶属于海军,如果说日军陆军本是骄横无比的,那么海军从骄横上讲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他们的眼中,中国人那就是待宰的羔羊,本自兽性,所谓巡江每每便以杀人为乐。 就在这时,在那汽艇马达的轰鸣之中,一个负责瞭望江面的日军士兵却突然大喊起来。 众日军士兵自是以为又发现中国的渔船了呢,忙都站了起来持枪向那瞭望哨手指的方向望去。 他们隐隐就见前方江面之有只倒扣的小船,有几个人却是在船边“疯狂”地挥动着手臂。 “喲西!”杀人成瘾的日军士兵再次鼓噪起来,看样又有“买卖”上门哪,有个士兵已是急不可耐地举枪瞄准了。 “八嘎!放下枪!”率队的日军曹长却已是冲那个举枪的士兵大骂起来。 因为他却是已经用望远镜刚刚看过了,那挥臂求救的分明是和他们一样的大日本帝国的士兵。 在那曹长的大声训斥里,汽艇已是驶得离那几个一手把着翻扣着的小船另一只手臂正在用力挥舞的人越发近了,已然能够看清落水的正是帝国士兵,一共六人。 随着汽艇减速贴了上去已是可以听清那几个士兵正高喊着“dskt”(注:日语救命)。 到了近前尽管没有那日军曹长的命令,汽艇已经停了下来,这还有什么犹豫的,船上的日军纷纷跑到船舷临着木船的一侧伸手拉人。 尽管他们搞不清这六个同伴怎么会坐上了小渔船而那小渔船怎么又偏偏翻了。 船上人多,很快那六名落水的士兵便被连拉带拖弄到船上来了。 那六个士兵似乎刚落水不久或者水性不错,体力竟然很好,上船后便已从甲板上爬了起来。 他们手上都没有了枪枝,显然是为了保命把枪已经弃入江中了,至少船上的日军这样想他们觉得这是合情合理地的。 日军曹长放下拉人的手便问:“你们是哪支部队的,怎么会掉在江里?” “我们——”一名身材单细的士兵从汽艇的甲板上爬起来刚要回答却是拿眼睛看向了船舷。 原来这艘巡逻的小艇本就载重有限,六人一上船眼见那汽艇的吃水变深起来,船舷已是堪堪快贴到水面上了。 “这船载不动这么多的人啊。”那士兵不再回答日军曹长的问话反而喃喃自语地用日语说道。 这士兵话音虽小日军曹长却是听清了,他心道,废话!那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再把你们扔回到江里去吧! 那士兵仿佛看到了日军曹长的心思却说道:“要不你们先下去吧!” 日军曹长一楞没等他省过味来呢,异变突生! 那士兵已是一脚蹬出,正踹在日军曹长的小肚子上,于是那日曹长还没明白咋回事已是跌落江中! 紧接着江面便跟下饺子了一般,几乎同时船上毫无防备的五名日军士兵便被他们救上来的“同伴”踹到了江里。 水花飞溅之际,汽艇上的剩余日军一楞之下已是本能地要操枪欲射。 他们现在也没想明白刚救上来的这六个同伴怎么会翻脸无情,但遇险自救乃是人之本能何况本是军人何况对方明显要加害己身? 不过他们马上就明白对方为什么翻脸无情了,因为他们从后腰里竟然拽出了德制毛瑟手枪! 什么叫德制毛瑟手枪,那枪在中国叫盒子炮,那就是中国军人的名片啊! 可近在咫尺之间,就是同时举枪那一米七十多的三八大盖也没一尺长的盒子炮来得快啊!更何况短枪对长枪有心算无心? 瞬间盒子炮已响,根本不用连发,六只枪只是连续的两个点射,船上的剩余日军便已撒手人寰! 甚至包括艇上趴着的那个机枪射手以及驾驶室里的那名日军也相继毙命。 枪声再次响起,这回却是射向了犹自在江中挣扎的那几名落水的日军。 战斗来得突然而又短促,不到两分钟,汽艇已是鸠占鹊巢瞬间易主了。 “刘占春你去开船,憨子你去管那挺机枪。”说话之人正是最动手为号的身材单细的假扮成日军的霍小山。 他带了小石头以及决心反水的川口宽一等五个士兵已是在路上走了两天才在今天早上于江边找到一条渔船花钱买下便顺江而下。 川口宽一当时还好奇地问“师父,咱们就划这条小船去南京吗?”霍小山答曰“划木船去南京哪是咱们的性格?”于是就上演了这出用木船夺汽艇的好戏。 霍小山带的这五个人里除了川口宽一水性一般外那四个自然都是水性极好的,就是不能横渡长江在水中呆上个把小时也是可以的。 于是他们观察了这段长江上日军汽艇的巡逻规律后便提前将小船划到江中弄翻静第日军上钩。 日军巡逻的规律是必须掌握的,这可不能瞎蒙。 这要是把小船也弄翻了,日汽艇没来却来个军舰岂不是老鼠给猫拜年——自己作死吗? 至于这川口宽一管霍小山叫师父却是他一厢情愿的,霍小山也不置可否。 叫师父的原因自然是因为霍小山在劝降川口宽一的过程中,两个人用佛理是一顿辨难。 最后自然是霍小山胜出,川口宽一却是输了个心服口服。 若说背佛经霍小山自然比不过他,可霍小山却是学以致用的,佛学中讲那是实证功夫,若论实证川口宽一那是拍马不及霍少山的。 最后霍小山反用从来没听过只是川口宽一刚背出来的佛学道理就将川口宽一驳了个哑口无言。 那一瞬间川口宽一惊霍小山如天人一般于是心甘情愿执弟子礼认了霍小山这个师父。 此时霍小山眼见川口宽一脸色发白,那自然是因为他杀了两个和他本属同袍的日军士兵。 霍小山上前无言地拍了拍川口宽一的肩膀,川口宽一也不吭声,却是扑通一声跪到甲板上面向刚才射杀和抛下日军的方向双手合十念起南无阿弥陀佛来了。 第四五二章 世上最怕“有心人” 世上最怕“有心人” 南京城外一日军军营里,南云忍正坐在桌前沉默不语,阴鹫的眼神则是盯在桌上的一张纸。 那纸上写着的是按时间地点排列的一行行的日文。 时间自然是用阿拉伯数字写的,地点却是汉字写的,依次是长江、淮河、台儿庄、黄河。 而从黄河的那两个字旁又往上分别标出两个箭头,又各自指向了上面的长江与淮河。 在地名之后则是用日文写着一些或多或少的数字。 如果霍小山看到这张纸会惊讶地发现,这张纸上所标的时间地点正是自己率部从长江北岸开始到现在的战斗轨迹。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直静坐的南云忍终于动了,他捏着笔在这张纸的最上端写上了三个汉字“霍小山”! 南云忍并未就此停笔,而是思索着在淮河两字的上端写下了“佐藤一雄”,在黄河两字的下端写下了“织子”。 然后南云忍终于站了起来踱到了窗口,窗外的院子里停了辆装甲指挥车,那是他的专属“&039;座骑”。 院子里几名正在冲洗那辆装甲车的的士兵见指挥官站到了敞开的窗户后忙挺胸立正以示遵从,孰料他们的指挥官却如同没有看到他们一般理都没理。 几个士兵有点左右为难了。 接着干活?指挥官的眼睛正直直地看着自己,作为下属如果没有任何表示那绝对是不尊重指挥官的。 可不干活指挥官却偏偏又没下达另外的命令,对他们一点表示都没有,哪怕就是轻轻点下头也好啊。 他们却不知道此时的南云忍看他们的眼神是虚化的,他内心却已是翻江蹈海一般了。 因为他终于确定了那伙被自己追丢了的中国军人的长官叫霍小山,而那支中国军队的小分队竟然只是中国军队的一个后勤连。 南云忍在率队从黄河到淮河追丢了霍小山他们后也只能返回了南京,可是他是心中极其不甘的。 就在他的上峰给他下达了新的作战任务时,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那个年轻的支那军官怎么可能是藉藉无名之辈? 以他的并不弱于自己的身手和狡猾如狐的头脑在与大日本帝国军队的作战中肯定会给大日本帝国军队带来重大损失的! 意识到了这点的南云忍果断拒绝了执行新的任务。 日军本就有“下克上”的传统,更何况南云忍那个南云门阀的长子身份,南云忍的上级拿他也无可奈何。 于是南云忍便开始了对霍小山来历的调查。 南云忍知道霍小山的队伍人并不多,他便着重调查在与中国军队作战中碰到的人数较少而损失却又很大的战例。 这样的战例在中国这样大的战场中自然不少但也决不会太多,毕竟日军作战素质与武器优势就是比时下中国军队强。 尽管这样的小规模战斗有很多,调查起来也很繁琐但绝非无迹可循。 南云忍先粗选出了上百场小股中国军队获胜的战例,然后他又派人分别到参与那些战斗的士兵中去直接询问他们对手的情况。 这个过程无疑花费时间是较长的。 作战期间各部队作战调动频繁,士兵们南征北战,日军又有一个临时抽调小单位部队组成个某某支队的习惯。 同时,与支那小股军队作战自然有幸存者的,但多因负伤而住院接受治疗,所以找到一场战斗的幸存者相当麻烦。 但世事有千般就怕有心人,去了这句话的褒义成分,毫无疑问,南云忍就是这样的有心人。 随着派出去调查的人员相继返回后带来的报告越来多,在这几十万中日军队连天大中,中国军队里有这样一支能征善战极少吃亏的小分队已是呼之欲出了。 某年某月某日,大日本帝国军队某部在某处阵地战中损失大半个中队,支那军队未超过一个营。 某年某月某日,大日本帝国军队某部在遭遇战中损失一个小队,无幸存者,支那军队疑为一个连。 某年某月某日,大日本帝国军队某部一巡逻队与敌遭遇,玉碎六十一人,无幸存者,或为匕首短刃所杀,或要害遭拳脚肘膝所创且一击毙命,疑对手未超十人。 是夜又遇支那军队以掷弹筒扰营,大日本帝国军军互相误杀三十七人。 某年某月某日,台儿庄巷战中,帝国士兵见有支那士兵活动于屋舍之上,以枪射之见敌坠落,生死未知。 然是夜有帝国一百四十四人在增援途中先后玉碎,幸存者认为对方未超十人。 某年某月某日某部军火库被炸,死伤七十九人,疑对手未超一个连。 某年某月某日 这样的战例很多,多得足以让南云忍心惊肉跳了,而且有四次不同战斗的帝国士兵幸存者指明支那军队中有一身材单细者武功枪法俱佳。 但!这并不算完!又有一份报告让南云忍差点跳了起来! 上面写着, 佐藤支队最高换挥官佐藤一雄阁下于追击一小股数不盈百之支那军队过程中,遇冷枪玉碎。 该敌极为狡诈,先以冷枪诱佐藤君现于敌视野之内再一枪以毙之。 握悉,佐藤一雄阁下所追之敌中竟有佐藤世家之女与支那外系子弟所生妖孽。 南云忍看了上面的这则报告后又怎可能不想起来那个禅意深厚的支那年轻人还有一手下。 同为日本帝国四大门阀之一的南云忍又怎能不知道早年佐藤家有女伊兰入支那与支那人成婚育有一子誓不归瀛最后被佐藤一雄追杀陨命! 原来那小子就是佐藤家的那个孽障啊! 怪不得怪不得啊! 那眼神那气质,现在想来那小子好战之狂热与偏执分明就有大日本帝国武士之血统传承! 调查到了这里,南云忍已是完全相信信自己的妹妹织子定是玉碎于那个支那年轻军官一伙之手了。 自己派出去救织子的武士发回电文称已发现织子正被支那军警追杀,吾部正火速赶赴救援,然后黄河发水便无消息了。 本以为他们定是为洪水卷走,现在看来,他们当是为这伙支那军人所杀,否则同在发水区域,缘何独此支那军队脱险而出? 织子,果然是我之胞妹,你未曾让我过了你这关的忍,却是以你之生命为我找来了一个比你更强的习忍对手啊! 就在一切已是呼之欲出只差一层罩在上面的轻如蝉翼的薄纱之际,早晨最后一份送回来报告已是使得一切明朗起来。 那张纸上的内容来自于对一个中国军队战俘的审讯记录,内容很短,写的是:霍小山,被支那士兵冠以杀神之称谓。 举手投足,皆可伤人。 其父霍远已于北平为我大日本帝国军队所毙,生前系支那军队西北军破锋八刀创始人! “报告指挥官阁下!”一声报告终于把神游于外的南云忍唤回了现实中。 他抬腿走回自己的桌子旁。 这时院子里那几名擦拭装甲车的士兵方才如释重负,从那立正姿势中解脱了重又开始忙碌起来。 “报告指挥官阁下,有新报告说长江之上有一只巡逻艇失联,有另外的巡逻艇看到那只巡逻艇正驶停在长江南岸,我们的人追上去问时,那巡逻艇上的人弃艇上岸而走!”一个南云忍的下属大声报告到。 第四五三章 形迹已露猎犬在后 霍少山他们坐在汽艇上顺流而下已经有段时间了,于他们而言,坐汽艇在长江这样的大水中行驶也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 所以除了霍小山和川口宽一外别人都有点兴奋。 川口宽一却是一直在默念佛号。 事后霍小山问了才知道川口宽一这竟然是头一回杀人,而且杀的还是和他一样的日本人。 他之所以与南云忍分道扬镳正是因为他不想杀人,南云忍一怒之下便让他到下面部队学杀人来了。 霍小山在感叹了一下人生就是这样残酷后又能说什么,很快就又恢复到了那副从来就是的平淡模样,仿佛他的眼中已没有了任何新的风景一般。 此时的霍小山看着这滔滔长江水其实却是在查这是自己第几次在长江之上了。 在中央军校时自己常来长江游泳。 那时江上白帆点点,有捕鱼的小船如细妹子爷孙那般大小的。 有十几只连在一起的拖船,也有那钢铁造的拉着长笛的客船。 而现在目中所见却是一艘正溯江而上的离己方越来越近日本鬼子的军舰,还有远处的炮艇乃至与他们抢来的一样大小的汽艇。 战端一起,风景便已如此不同,他心中怎能不生出感叹? 这时,他不由自主地扭头看了眼正在艇顶守着机枪的憨子。 憨子在后自然看到了霍小山回头,两个人目光相撞之际却是同时想起冬天里一同过江之事,想起在那江边小洲上被日军杀死的不计其数的同胞。 大江东去,浪淘尽,多少风流人物,却也是,江水无情,卷走了,多少无辜百姓! 此时日军的从下游而来的军舰已是很近了。 看着那钢铁巨兽,还有碗口般粗的巨炮霍少山一面想着这舰炮不知道又会炸死炸伤多少中国士兵,一面又想什么时候有机会也炸他一艘,火车撞过坦克也炸过,还没炸过军舰呢。 小艇与那军舰交错而过之时,霍小山也冲那军舰象征性地挥舞了几下手臂装出一副很兴奋的样子,因为两船虽远军舰之上却有日军士兵立在舷边。 可就在这时,霍小山突然注意到从江水的下游遥遥之中有一只与自己所乘同样大小的巡逻艇正高速驶来。 刚才他光注意军舰了却忽视了后面那只小汽艇了! 霍小山转头看向自己所乘汽艇的驾驶室,却是冲南岸一指。 驾驶室内的那个叫刘占春的士兵此时也发现了那下游来的小艇,他自然明白霍小山的意思忙向右一打舵,便驾艇向南岸而去。 下面来的那只日军汽艇也正是日军的巡逻艇之一。日军对江上采取的是分段巡逻的办法。 他们这只艇与霍小山他们这只艇正是在相邻江段巡逻的,每天双方在相遇之后自然要互打招呼甚至停在一起说上几句话再转向各自巡逻。 此时那日军小艇上的日军曹长也正是这样的心思却见前方小艇突然转向南岸了不免心中诧异,忙举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看去。 由于霍小山他们船转向打得快他却只是看到了那艇的侧影,见那船侧的编号正是自己平时所遇的“老熟人”啊! 可对方为什么没有象往常一样和自己见上一面反而转头走了不禁令他心生困惑。 霍小山他们那只艇很快靠岸他们弃船上岸正是应有之义,因为已经遥见下方岸上房舍密布,南京城已是不远了。 且不提霍小山他们上岸后如飞般跑了不提,过了一会儿,一艘日军汽艇从上游飞驶而来,正是刚才与霍小山他们相遇的那艘。 原来那日军曹长在自己的汽艇又往上行驶了会后越想越觉得刚才之事透着蹊跷,自己的汽艇已是跑到应当是“老熟人”巡逻的江段上来了啊! 只是他终究来晚了,赶到霍小山他们弃船的地方,那艇上的人已不见踪影唯有空无一人的汽艇正在江边随波飘荡。 待那曹长亲自上艇检视的时候他看到了汽艇甲板上的血迹! “马上向江防长官报告!”那日军曹长大吼道。 霍小山真的不道自己已经被南云忍“惦记”上了! 南云忍在还不知道霍小山的名字之时便已把中国军队里有这样一支作战能力极强的小分队的情况向日军大本营做了报告。 日军大本营对此也是份外震惊,因为根据南云忍的统计,就这样一支不显山不露水的中国小分队竟然已经给大日本帝国军队造成近两千人的伤亡了! 支那军队里怎么会有这样的杀神?太可怕了! 其实,日军各部在被霍小山他们造成伤亡后自然也想报复,奈何霍小山他们打完就跑,溜得就是一个快字了得! 日军有的受损又是在双方攻守易势的混乱之中,有时也搞不清对方究竟是一个连一个营或者一个团,便忽略了。 可真象南云忍这样做了详细统计后才发现了霍小山他们这种积小胜为大胜的可怕,又怎能不重视?! 于是重视之下,已是把霍小山这支小分队的主要特征以战报的形式通知了各个战区,严令一旦发现异常立刻上报不得拖延。 这些主要特征包括:身手了得拼刺白刃战技术出色,射击准确,掷弹筒使用准确,精通日语,水性好,会开车会驾船,夜战能力出众,行军迅速,擅长以少胜多。 日军大本营自然也能想明白对于霍小山他们这种小分队用大队人马围剿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主要还是靠南云忍他们这样同样精干善战的小队予以猎杀。 所以已是下令若有发现必须第一时间与南云忍部联系 正因为如此,长江上有汽艇失联便被当作异常情况报了上来,而这条信息便也很快传到了南云忍这里。 南云忍重视霍小山却也不至于草木皆兵,如果只是汽艇失联还不至于让他重视,但那艇上之人明明穿着日军军装却弃船上岸却真的是异常了。 “老对手你终于出现了!”南云忍接完电话后喃喃地说道,此时的他再也不是那副沉默讲忍的样子,手抚利刃,眼神犀利如鹰如犬! 第四五四章 小石头的怒火 霍小山他们已在江边搜索了一天多了。 他在领着那五个人徒步走到了紧邻南京城的江段后,自己则与小石头换成平常百姓装束去城郊馒头铺买了一大袋馒头咸菜回来。 这次行动旨在寻回娘亲遗体霍小山不想多生事端自然准备得很充份。 换衣服去买馒头那是防止日军服装招致当地百姓的反感。 一下子买了那么多馒头那是为了免得在江边升火留下啥痕迹。 买馒头回来后换回日军服装那自然是为了打掩护用的。 而他们在下了那只日军汽艇时也已顺手各拿了支三八大盖,总是不能穿着日军服装却又手持盒子炮的。 霍小山杀敌有道自然因为他身手了得感知敏锐,但也有他凡事心思缜密有关,从来就没有生而知之的智者亦没有刀枪不入的好汉。 此时已是傍晚,霍小山小石头与另外两名士兵都是一手拿着那夹了咸菜的馒头充饥。 此时已是入秋,虽还未到又是一年青草黄的季节但眼前景色已见萧索了。 天上铅云低垂,岸边江风烈烈。 江里仅见日军船只往来,岸上蒿草萋萋。 霍小山眼望那有的已是过腰的蒿草心思不属却是在想如何能找到娘的遗体。 找当年那埋葬娘亲的民工已不可能,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找那几个日军更不可能,虽然有提到日军一个下级军官的名字但那封信却是日军被杀后缴获的战利品,估计曾经参予埋葬娘亲的日军都已经死了。 所以也只剩下最笨的一招沿江寻找,他自然记得那日军家书所记,葬于江边高岗之上。 那就必须找到日军抛尸之处,日军抛尸肯定是挑最便利之处,西北角的不可能拉到东北角去抛尸。 长江滚滚,有道路通到长江边的路口只要挨着江边的自然都是抛尸之处。 如此一来这搜寻起来自然是快不了的,昨天一天下来却是徒劳无获。 虽然也碰到了些坟头,但上面要么有碑的要么给霍小山的感觉就不是的。 远处有脚步声起,却是刘占春与川口端一回来了,他们两个是找附近人家去问何处有日军抛尸之处的。 刘占春正是霍小山打皇协军时觉得他还有血性而留下来的那个,这回是到南京城附近办事,霍小山考虑到他是个老兵在与外人接触时足够机灵就带了出来。 “怎么样?”小石头一边递上馒头一片问。 “没什么线索,附近的居民已经不是老户了,老户已经被杀没了。”刘占春失望地摇了摇头。 见刘占春这么说那几个人却都是把目光投向了霍小山,霍小山扫了他们一眼道:“该吃饭吃饭。” 于是那几个人接着吃了起来,不过,过了一会儿有个叫彭勇的士兵说道:“也不知道鬼子去年在这南京城杀了多少人?” 他这话一出口就被闻言抬起头来的小石头狠狠瞪了一眼,心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小石头心道明知道头儿的娘也是遇害者你还问这个问题那也太没眼力见了,尽管小石头自己也很想知道。 彭勇是后来加入军需处的两淮子弟,岁数也不大,并不是小石头侦察班的人。 但这回霍小山到南京的方案里就是要江上夺船而彭勇水性很好也就把他带来了。 彭勇见小石头瞪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脸红了下不敢吭声了。 “问憨子吧。”倒是霍小山接了一句。 一听头儿竟然搭腔了,彭勇不禁感激地看了霍小山一眼,头儿就是头儿啊! “杀多少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把现在南京城里的鬼子全杀了也不够一命抵一命的。”憨子想了想说道。 憨子话少,他回答的也模糊,谁知道日军在南京城里有多少人啊。 霍少山只好又接话了:“就算一个师团吧,按两万人算,不过我估计死的人十万也不止吧。” 霍小山的话让那三个兵震惊了,但川口宽一除外,因为南京城破时他也在场。 由于震惊,那三个士兵半晌都没有说话。 小石头他们三个当兵也有一段日子了,可最多时也就见到国军一个师顶天两万人当时已觉得人是铺天盖地了,那十万人又能有多些,他们实在无法想象。 天色已渐黑,今天找寻也就到此结束了,江风虽然依旧吹拂着,却也掩不住此翻谈话的压抑气氛。 “死了这么多人?这小鬼子畜生咱们也就不说了,可那么多人明知道鬼子要杀自己就没人反抗吗?”这回说话的却是小石头了。 “反抗当然有,可没反抗的更多。”霍小山说完这话和憨子互相看了看,两个人仿佛又看到了那天跳江之前的情形。 日军喷吐着火舌的机枪,如同下饺子般劈了啪啦往水里掉的人们如同被割的麦子般倒下的人群。 “花和尚,打南京时你在哪呢?”刘占春忽然问川口宽一道。 “南京。”川口宽一见问到他了他才说话,毕竟是日本人杀了那么多中国人,他现在很为自己的日本人身份惭愧,所以他没法吭声。 “那你说说,你看到当时有俺们中国人反抗的吗?”憨子问道。 憨子自然还记得当时鬼子在江边杀人自己想和鬼子拼命是霍小山拉他跳江才逃出来的。 原本低着头的川口宽一抬起头见霍小山点了下头这才缓缓说道:“我信佛的连一只鸟都没杀过,自然也没杀过人,无论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我搞不清我们日本人怎么了,那么爱杀人,我也搞不清为什么你们中国人就不反抗,当然也可能敢反抗的都战死了 我亲眼看见你们中国人成排的成群的就象,就象” 说到这时川口端一把话头顿住了,他纵使本就是个书呆子的性格也觉得说不下去了。 “就象什么?你都说啊花和尚。”小石头和刘占春齐问。 “就象,就象被赶鸭子似地赶进了长江里,没有人反抗。”川口端一说完这话头垂得已是很低了。 “花和尚你特么咋说话呢?你们日本人才象鸭子!”刘占春小石头都急了! 小石头呼地下站了起来就用手来揪川口宽一的衣领。 “石头坐下!”霍小山及时喝止了小石头和刘占春。 川口宽一这句不恰当的形容词极其严重地伤害了在场中国士兵的自尊心,除霍小山以外那四个人都在气呼呼地喘着粗气。 “你们跟川口急有什么用?他不咋会撒谎。别管别人咱只能管好自己,第一要敢反抗第二要有本事反抗。行了,都歇着吧,明天还有的忙。”说完这话霍小山自己走向了一处江边的芦苇荡,总是要找个比较隐蔽的地方休息的。 这一夜军需处的六个人都没有睡好。 小石头他们四个是由于川口宽一那句话气的。 川口宽一则是出于自己曾经是一个侵略者的愧疚。 他都没敢说,当时日军中有单人如恶魔般附体般地杀过三百多个手无寸铁的中国人的,他不敢说!说出来他都怕小石头一刀把自己劈了! 霍小山倒不至于纠结在川口宽一的那句话上,在他看来川口宽一说的自然是实话。 对于现实生气有什么用?承认现实改变现实就是,霍小山所有思考与行为的重点都是在如何改变现实上。 他极少需要愤怒的情绪,他需要的是一切时候保持境界上的清明。 这一夜霍小山念佛念到很晚,直至最后把他自己的全部身心融入到了那佛号声声中,直至最后让自己潜意识中希望娘亲于冥冥之中给自己一点提示的念头也化为空明。 第四五五章 我闻到了血腥味 第二天依旧是个浓云低垂的阴天。 霍小山和那个五个兵在天亮的时候在江边的高岗之地上开始找寻了。 霍小山他们找的很细,高岗之上有的是寸草未生的沙砾,有的却是蒿草丛生,他们不停在那上面穿行只为了找到一个并不知道大小的坟头。 那个日军家书中写的并不是很详细,没有说坟头的大与小也没有说当时埋葬是否给坟头立块木板为碑。 而且所有家里有老人土葬经历的人都知道,坟头久了那都是需要培土的,风吹雨淋的作用会让坟头变小。 现在距离南京城破已经快有一年了,就是那原来堆起坟头的人如果再来寻找都一定很困难的,更何况他们这些所知近于无的人呢。 但这还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高岗之地上绝不传会只有一个坟丘,如果是一个连墓碑都没有一块的无名土丘那么谁又能知道里面是否埋藏葬着霍小山他娘亲的遗骸? 可就算真地把那坟挖开了想必里面的遗体早就已经腐烂得只剩下骨头了,那么如何又能辩认出来究竟是谁呢? 除霍小山以外的五个士兵自然都能够想到这点,但谁也不会吭声。 他们不光不会当着霍小山的面说这个问题,就是没有和霍小山在一起的时候背后也绝不议论。 只因为这件事是头儿让做的,而且是头儿的私事。 可是纵使不想张嘴也终须有张嘴的时候,小石头终究还是在一个有树林的高岗上碰到了一片坟头。 他犹豫了一下也只能招呼在他后面低头寻找的霍小山了。 这片坟头拿眼睛一估怎么也得有四五十个的样子,其余五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霍小山。 霍小山仿佛并没有看到他们的目光,而是走进了那片坟地之中,那五个人连忙跟上。 霍小山是用平常的速度走的,谈不上快也谈不上慢,就那样平平常常地穿了过去。 小石头他们五个人出了坟地不由得面面相觑,这就看完了吗?他们不禁心中困惑。 霍小山仿佛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头也没回说道:“如果是我娘我一定会有感应,如果我没有感应那就是天意如此,走吧。” 一听霍小山这么说那五个人便想,原来头儿没来之前早知道会是这种情况的,或许他来这里只是为了了却心头的一个念想啊。 于是他们也不再犹豫依旧或低头或远眺寻找着那可能出现的不知姓甚名谁的坟丘。 很快一上午时间已经过去了,他们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由于这里是挨着南京城的江段,在这找寻的一路上,江边也好还是通往长江的各个路口之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百姓的。 这些百姓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这六个手拿三八大盖的“日本兵”在江边找什么东西般的搜寻而过。 但当霍小山他们抬起头来时,那些中国老百姓如避瘟神般地忙把头扭转匆匆走开了,甚至包括刚懂事的小孩儿。 看到此情此景的霍小山也只能暗叹,唉,家国羸弱,何以让这些家国的拥有者们反而如同寄人篱下的乞客一般? 霍小山他们自然是从挨着长江的南京城的西北开始寻找的。 一天半时间了,他们已是快走完了整个临江的地段了,眼见右前方的房舍已是变得稀疏起来,而他们前面的高岗之地看起来已是不多了。 这时目光所及之处前面一百米处又是一处高岗,上面长着些或粗或细的树木。 不知道前面这个高岗上有没有?小石头等五个人自然都是这样想的,又是不由自主地去看霍小山的脸色。 霍小山的脸色依然平静,可突然他的脸色微变了一下。 小石头五人自然是注意到了霍小山的变化,他们心道,难道头儿真这么厉害,竟然找到他娘的坟了吗? 可这时霍小山低声说的却是:“你们到我前面走不要回头,还按这个速度,走到前面那处树林里做好战斗准备但先不要暴露身份。” 小石头他们心里一惊,忙神色不变地加快脚步越过了霍小山。 在越过霍小山时小石头低声问道:“头儿,怎么了?” “后面来鬼子了,我感觉到了一股血腥味。”霍小山沉思地道,鬼子来了那是肯定的,他已经感觉到了,可为什么会让他感觉到了一丝血腥味呢,这是一种无以言表的直觉。 霍小山并不回头,他最后一个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那片树林的边缘。 离他最近的一棵树有碗口般粗,那树也很奇怪,虽然现在枝条绿叶还在,却是没有了树冠。 能看到上面那树干明显是被外力摧断了,谁砍树也不会爬到上面砍的,所以那树应当是在去年南京城破之时被炮火打断了。 霍小山扫了一眼这树后就转过身来斜倚在了树干上。 而这时小石头他们五个人自然是做好了战斗准备。 果然后面已经跟上来了日军,一共九名,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手持一把武士刀的军官,他的身后则是八名端着三八大盖全神戒备的士兵。 川口宽一端着三八大盖的双手有些颤抖,他虽然会开枪但从没有杀过人。 就是这回在长江上夺艇之战时他也没有动手,霍小山并不需要他动手,需要的只是他所了解的南京城的情况。 小石头等四个人却只是一手拿着三八大盖杵在地上,另一支手却是虚垂着好象并不打算战斗一样,其实却是准备随时抽出别在后腰之处的盒子炮。 日军已经走得越来越近了。 在走到了距霍小山只有四十来米的距离的时候,川口宽一忽然用日语小声向霍小山说道:“小心那个军官,杀人恶魔!” “哦?”霍小山眼睛略眯了一下,杀人恶魔?这是什么称呼? 他也正是在一直观察着那个走在最前面的手中拿着一把武士刀的日军军官。 这时霍小山忽然有了一种冲动,一种立刻抽出身后背着的雁翎刀将这个看起来如此令他厌恶的军官一刀斩首的冲动! 这种冲动来得很是突兀,霍小山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他忙压制住这种感觉,以至于都没有及时回答这个日军军官的问话。 “你们是哪部分的?”那日本军官说话时已经走到了霍小山对面五米处了。 他右手握刀很随意地横置于胸前,左手大拇指则是轻轻地贴在那锋利的刀锋上来回滑动着。 但他偏偏并没有用眼睛去看自己这个看上去一不小心就很可能把手指划破的动作,显见他刀玩得很熟。 “矢野君不认得我了?我是川口宽一。”霍小山没有说话,但站在霍小山身后的川口宽一却突然接口道。 第四五六章 计诛杀人狂魔 “喲!这不是咱们大日本帝国军队的仁慈之花川口和尚吗?”被川口宽一称作矢野的军官竟然真的认识川口宽一,而川口宽一竟然也被日本人也称作和尚,只是他的语气之中对川口宽一的讥讽意味明显。 “仁慈之花也胜过你这杀人狂魔!”川口宽一脸胀得通红显得极是气愤,他这种气愤在霍小山眼里还真的是头一次见到。 他印象里的川口宽一是书呆子气的、有点木讷的、与世无争的。 能让川口宽一这样的老实人相当气愤,很显然这两个曾经的旧识关系肯定那么融洽。 “你怎么不和南云大佐在一起跑到这里来了?哦,我知道了,一个连只鸡都不敢杀的士兵终于被南云大佐撵出来了,哼!你也算士兵?真是帝国军队的奇耻大辱!” 那个姓矢野的军官天生一副阴狠的面孔,说话也极是刻薄。 川口宽一唯一最擅长的怕是背诵佛经了,被那军官一顿抢白已是脸憋得通红话却说不出来了。 “川口怎么不给我介绍下这位是谁呢?”霍小山说话了及时化解了川口宽一的窘境。 川口宽一闻听霍小山说话了,长出了口气,他跟霍小山说话却是毫无压力的。 他忙道:“这位小队长阁下叫矢野洋平,别看军衔不高,在咱们帝国军队里可是大大有名呢,人称‘杀人恶魔’,南京城破后可是用手中这把刀砍死了三百多手无寸铁的中国人呢!” 什么?砍死了三百多人?此时持枪站在霍小山身后的小石头却已经怒了! 小石头由于总和沈冲混在一起又干的是侦察兵的活,已能听懂不少日语了,只是口语还没练好。 由于他们现在都是日军装束手中又都拿着三八大盖,很明显对面的日军并没有识破他们,小石头若是说话岂不是不打自招了? 但是昨夜刚因为川口宽一关于南京屠杀的一句话惹得大半夜都没睡着的小石头现在马上就撞到了一个南京屠杀的刽子手又怎能不怒? 霍小山略眯着眼点看向矢野洋平,他现在明白为什么自己感觉到血腥味了,为什么一见到这个矢野平就有拔刀的冲动了。 诚如川口宽一所说,这个矢野洋平还真的就是一个杀人恶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感受到了他身上血腥的味道。 或许在此时此地的平行空间,这矢野洋平身上已是缠绕了三百多无辜军民的冤魂! “不对啊!我知道你这个懦夫是被派到106师团去了,你又怎么会在这里?”而就在这时矢野洋平已是大喊了出来,“我知道了,你们不是那支支那军队,你们这群逃兵!你们这群懦夫!” 矢野洋平毫无疑问已经注意到了对面小石头所表露出来的敌意与愤怒。 在他眼里,显见这名士兵也能听懂自己的话。 他是接到了上面的命令来这里查看情况的,因为长江上巡逻艇上的人员失踪了而又有他们的良民说这里有几名皇军好象在找什么东西。 之前矢野洋平自然也收到过南云忍发出的关于协查一支会说日语能扮成帝国军队的支那小分队的通报。 他刚看到霍小山他们的时候自然怀疑他们就是那伙支那人,但见到川口宽一后他却怀疑自己判断错了。 川口那样的连鸡杀出来的血都能让他发晕的懦夫怎么可能是支那军人? 而眼前这个身材纤细的士兵的日语他也未曾听出来什么异样来,如果他们是帝国士兵又是什么人? 于是,他对川口宽一与霍小山等六人的判断便脱口而出了。 他这一喊却是把川口宽一喊楞了,我们不是那支军队?我们不是哪支军队?! 可就在川口宽一一楞之际霍小山却已经大笑起来说道:“我们就是懦夫又如何,矢野君想要抓我们回去那就得看你有没有这样的本事了!” 说话间霍小山已是端枪而起却又枪口朝天,左手接连推拉大栓,就听哗啦啦几声响,几颗黄澄澄的子弹已是从枪膛中弹落到地上! 霍小山这出人意料的举动瞬间已是让矢野洋平座实这就是一伙逃兵的想法,只有大日本帝国的士兵才会在拼刺刀前退子弹啊! 可眼前这名身材单细的士兵的举动已是瞬间激得他暴跳如雷了,竟敢有人跟我矢野洋平拼刺刀?! 他的本意自然是把这几个懦夫抓回去军事法庭,可是这个懦夫却敢率先退了子弹和自己在白刃格斗上叫嚣?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暴怒下的矢野洋平在霍小山的将计就计下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要用手中刀捍卫自己武士的尊严,他竟没想起来开枪,哪怕冲天上放上一枪也好。 矢野洋平是如此自负如此暴怒,双手执刀便上,就在他举刀欲上之际,霍小山手中三八大盖却已是先扎了过来。 霍小山下手很快,矢野洋平反应自是不慢,武士刀划出一道寒光正斩在霍小山的枪刺之上。 “锵”的金铁碰撞之声里,那锻造得极是坚硬的军刺竟被武士刀斩断了! 而为了避开余势未减的三八枪矢野洋平也是疾退了一步。 霍小山一惊却是拖枪便向后退去。 此时就在他俩斗嘴动手之际,双方士兵竟已是不约而同地退出了枪膛里的子弹。 矢野洋平带的士兵想法是既然带队长要白刃战那他们自然也要退掉子弹,这本就是步兵操典里规定的。 他们也已如同矢野洋平一般把霍小山他们当成了逃兵,他们下意识里自然觉得应当抓逃兵的还没必要把他们击毙。 而小石头他们一见霍小山与对方都退子弹了自然明白其实头儿是不想打枪的,枪声一响日军大队可就来了,白刃战正合己意。 战斗在瞬间开始,攻者凶猛,守者又有意避让,于是双方一退一进眨眼功夫便已全是进入到了那树林之中了。 矢野洋平恨极了霍小山。 他本就自恃刀法出众白刃战从未逢过对手,更何况霍小山的刺刀又被他那钢口极好的武士刀刀斩去了半截枪刺呢。 此时对方偏偏又退入树林之中,步枪太长总是不利于回还旋转不及武士刀挥舞方便,于是他当真状如恶魔只是前扑举刀就是一顿乱砍。 纵是原来从不摸刀之人砍了几百人后杀人也会杀出手感,更何况他本就是武士出身呢? 在他的横劈竖砍反撩快切之中,他感觉自己面前的这个身材单细的对手明显已是不敌,只能不断后退左支右绌以逃得一命,再无半分刚才主动退弹邀战的武士气概。 每刀就差一点点,对手甚至已是放弃了双手持枪只能单手拖枪倒退而去。 眼见对手身后有一个只及他膝弯的土包,矢野洋平心中大喜。 这一刀再砍下去就算砍不倒对方,对方脑后无眼再退势必也会脚跟一绊,那么欲杀欲虏那还不全凭自己说了算? 于是矢野洋平再踏上一步抡圆了手中的武士刀劈头又砍! 可这时他的对手却已动了,矢野洋平就见那原本被对手拖在手中的三八枪竟然象条大蟒般地从地上弹了起来! 那枪刺的背脊处正格在了武士刀的刀刃之上,二力相较,“锵”的一声,那枪刺又断了一截,而他的武士刀也是一阻之下滑到了一边。 矢野洋平这才看到不知何时对手已是双手持枪了,自己竟然没有看清! 矢野洋平没想到对方竟还有反击之力,他一怔之下抽刀复要再上再时,他的对手却面含讥讽地说话了。 他的对手说:“你回头看看再动手也不迟啊!” 矢野洋平怔了一下他忽然觉察到有地方不对劲儿了。 刚进树林时他一直在追杀这个士兵,刚开始还能听到身后枪械交击喊杀连连,可现在身后却已是再无半分动静了! 矢野洋平虽杀人如麻却并不傻,以他看来自己手下八人对上对方五人更何况那五人之中还有一个连血都不敢沾的废物那绝对是稳胜不输的,所以他只是追着自己认为最厉害的对手来杀。 只是为什么身后竟再无声音了呢? 急切间的矢野洋平忙转回头去看,却见身后五个端着三八枪的士兵缓缓向自己围来,而其中竟没有一个是自己的士兵。 而那五人身后可见有士兵横卧于血泊之中由于树干所挡却看不清面孔,站着的没有自己的士兵,那么倒下去的是谁还用问吗? 矢野洋平大惊! 这时他忽然想起自己光顾看身后了,身前可还有一个对手呢! 登时吓得他汗毛倒竖连头不敢扭回去却忙向旁边一跳。 什么也没有发生,对方并没有偷袭他。 他扭过头时却见自己的对手正用嘲讽的眼神看着他。 刚才还状如疯魔乱刀披风的矢野洋平此时却已不知如何是好了,原来自己的对手竟然想得和自己一样,用单挑调开了自己,而那五人,不,只能算四人竟然反杀了自己八个士兵! 他们是哪支部队的?自己的手下可都是拼刺好手啊!二打一怎么还输了? 矢野洋平又哪会知道他的对手只是怕开枪引来日军大队罢了,论白刃战?他的对手何曾惧过?那小石头白刃战都是枪挑成串的人头来计数的! 此时,惊悚、恼怒、不甘、耻辱等不同的强烈情绪瞬间从矢野洋平的心底涌了出来以至他的脸都胀成了猪肝色。 “矢野君你当真以为我怕了你吗?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如果你能躲过我的三击我就给你留下条命来。”霍小山依旧用日语说着。 矢野洋平再次暴怒起来,他双手握紧刀柄就要再次扑上。 但霍小山这回却不再避让,反而是双手一振手中的步枪,一个弓步突刺就向矢野洋平扎去。 矢野洋平挥刀就砍,刀枪相撞,这回刀却是砍在了那步枪的枪管上,“锵”的一声里,这回却是枪刀齐断! 矢野洋平刀锋虽利却终究不是那种吹毛利刃,前两次与刺刀相撞已是产生了细小的裂纹,而这回终究是断了。 矢野洋平不由一楞,可是霍小山不会楞,手中断枪瞬间就调整了方向闪电般就点在了他的咽喉之上。 同样是仓猝之间霍小山的力道已是减掉了许多,饶是如此,矢野洋平的咽喉已是流出血来,露出血淋淋的喉管。 那矢野洋平也真是硬朗,他习惯性地欲吼由于咽喉已被戳破却是发出了怪异的一声。 矢野洋平又欲持断刃再上可霍小山哪能再给他容空儿,断枪收而复发正扎入了他的心窝! 只是枪刺已失枪管终究锋利不及,竟然没有穿透。 好个霍小山大吼一声,腰腹双臂骤然发力竟然将矢野洋平生生挑了起来,直接甩过了头顶! 霍小山转身再看时,这个来自东瀛的杀人恶魔正砸在了自己身后的土包上,浑身抽搐,这个杀死中国军民的刽子手还能活吗? 答案是,今生休矣,且入下一个轮回吧! 第四五七章 阴阳两端的相见 川口宽一用钦佩的眼神看着霍小山,他是诚心诚意地管霍小山叫师父的。 他在日本士兵中绝对算得上个另类,因为他就是一个认死理的人。 佛说不可以杀生那我川口宽一就不杀生。 南云忍让他去杀中国人,他的回答却是我川口宽一连蚂蚁都不想踩死一只,我怎么会去杀人? 南云忍说好我就杀了你! 他的回答却是,我川口宽一不怕死,佛曰人体是一具臭皮囊,我弃了我这具臭皮囊怕什么我可以再次投胎。 他终于成功地把南云忍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就说你不怕死是吧,好,那你就上前线去做战吧,我看你到底怕不怕死。 他边走还边回头对南云忍说,我就不怕死! 他觉得自己这样做是正确的,直到他遇到了他的师父霍小山。 霍小山便问他如果你杀死一个众生却可以救更多众生的性命你杀还是不杀? 这个问题一下子就把他问住了,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于是他就想,可是想了一天一夜也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于是他就再去请教霍小山。 霍小山说,杀一人可救十人甚至可救百人,那么便是放生。 而你杀人之时却也要心怀慈悲,那杀人者杀人越多所受果报也就越重,你杀他反而是让他少造业那么来世反而让他少受了苦。 你杀人自有你的业报,可是你如果怕自己受业报而不去救人那你的慈悲心又哪去了? 于是,他再次回去思索了一天一夜,觉得霍小山说得有道理,于是他便认了霍小山当师父。 霍小山说我可当不了你师父。 他不管,他说你不认我也是你的弟子,霍小山不置可否,于是他就这样加入了中国军队。 而现在他更加佩服霍小山了,在他眼中如同魔王波旬般的矢野洋平就那样被自己的师父除魔卫道了,对师父的仰慕真的如同那不远处的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啊。 所以,他现在决定战胜自己从来不见血的懦弱了,他也要学习师父为师父做点事。 几十米外霍小山正和那四个士兵把日军士兵的尸体拖到这片树林中一块低洼的地方。 他们不能任由这些尸体暴露在外,必须掩埋起来,至少在他们未达成此次潜入敌控区的目的之前不能暴露了目标。 川口宽一看着矢野洋平的尸体依旧趴在那个土包上,他便上前伸手去拖这个已经死去了的恶魔的尸体,他也想把这个已经不再可怕的恶魔拖到那低洼的地方。 可是他在双手用力一拖后却是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怎么了?”正在那面干活的霍小山他们听到他这一叫不知道什么情况忙都跑了过来。 却见川口宽一正坐在地上,原来是他用力过猛反把自己闪了个跟头。 川口宽一脸红着把眼睛瞥向了别处手指却是指向了矢野洋平的尸体前方。 他的本意自然是指刚才自己一拖后那矢野洋平流淌在地上的血,因为他晕血。 赶来的军需处众人也是哭笑不得,小石头一撇嘴:“熊样,和那死胖子一个德性。” 他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郑由俭原来也是晕血的。 众人正笑之际霍小山却看见了被川口宽一拖过尸体的地方露出了一点点木头。 霍小山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莫名地跳了起来,他眼中的笑意瞬间逝去,哈下腰用手指轻轻刮去了覆在那木头上的泥土。 他刮得是如此小心如此缓慢,好象怕碰伤什么似的。 小石头陡然之间也省悟过来了,他忙伸手将矢野洋平的尸体拖得更远一些。 霍小山慢慢地用手刮着,直到土去木见。 露出来的木头竟然是一块一指多厚的木板的大半截,而那半截却依旧被较厚的土掩盖着。 原来这块平躺在地上的木板上面有一层薄土,经川口宽一那么一拖,那尸体却是把土蹭去了一些木板就露出来了。 霍小山轻轻把木板从土下抽了出来。 由于埋在地下不见阳光那木板已是变成了黑色,还好没有腐朽得太厉害,想必是被土埋了没有多久。 霍小山将那木板在地上轻轻地磕了几下,让上面的泥土掉了下来。 再翻转过来时,那木板上隐约便有用刀刻过的痕迹。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刘占春便想伸手帮忙,却被小石头伸手阻止了。 此时见霍小山已是小心翼翼用手指甲在那刀刻痕迹上刮擦着。 终于他刮去那深入到刀痕之中的泥土后,那字便显露出来了,字只有三个,那字是:菩萨墓。 霍小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便开始用双手来挖那土包上的泥土。 霍小山的武功自然是极好的,手劲也不是常人能比的,可是他既没有练过朱砂掌也没有练过鹰爪功,土包上的土纵是湿土也绝不是那么好挖的。 可霍小山恍若未觉,双手依旧挖个不停。 “都还楞什么?”小石头低声道,却已从自己身上摸出一把匕首跪在地上跟着挖了起来。 受小石头提醒,其他人也不楞着了,带了匕首的就用匕首,没带匕首的就卸下了枪刺跟着挖了起来。 人多力量大,随着那土的减少,渐渐地已是挖出了一个坑来。 这时霍小山一摆手,所有人手中的利器已是停了下来。 于是,众人就都用手来扒土。 终于,在霍小山碰到了手下有物的时候一摆手让别人都停了下来,他自己则用手轻轻手刮着。 下面是一层芦苇,霍小山小心地用手刮去芦苇上的土,直到觉得拿起芦苇土已经不会掉下去太多了,才轻轻地将那些芦苇揭起。 芦苇铺得很厚,霍小山揭得很小心。 小石头他们忙接过霍小山递过来的那曾经干枯又由于埋在地下而变得湿腐的芦苇。 随着芦苇的减少,霍小山心脏急剧地跳动了起来,所有人的心脏都急剧地跳动了起来。 芦苇捡净,下面是一层油布,那油布却未曾腐烂,只是那油布下所覆的分明是一个人体的形状! 霍小山手颤抖着想去揭那块油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下不了手,两次都已经触到了那油布的边缘却仿佛那油布有千斤之重就是揭不起来。 小石头在旁边头一回看到自己的头儿出现这种难以自控的情况,他的心中已是了然。 于是他跪着向前爬了两步,伸手轻轻搭住了那油布的边缘缓缓揭起。 可小石头把那油布只揭开了一尺手却也不动了。 因为那油布下面竟然露出了一张栩栩如生慈祥美丽未染一丝尘埃的女人的面容! 这时,霍小山已是一个头就磕了下去,哭道:“娘!恕孩儿不孝,我来晚了!” 第四五八章 世上真有舍利子吗 南京已经被日军占领快一年了,但那场屠杀的阴影依然还在。 街道两侧依然有尚未清理完的废墟,夏天变热的时候,还常有未能及得发现处理的尸体掩埋于那废墟之中散发出尸臭来。 为了防止瘟疫的发生蔓延,便有日军士兵用枪看着抓来的壮丁循味而去把那尸骨处理掉。 虽然人总是要活下去,但南京就象一个大伤了元气的病人,所有的中国人都看上去没精打采的。 但作为日军却并不在意这些,他们在意的只是在这里能屯多少兵,能把这里当成一块跳板,踩着它就能够到位于中游的武汉。 但就在这天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一个江边的码头却遇到了袭击。 一个储存汽油的仓库忽然发生了爆炸,远处的人们能看到好几只汽油桶竟然象二踢脚一般直冲天空,紧接着还有人向来救火的日军士兵打起了机关枪。 这一下可等于捅了马蜂窝,闻讯赶来的日军真的就如同密密麻麻的马蜂一般开始向那开枪的地方集结攻击这其中也包括南云忍带着他的精干手下。 南云忍原来也是打算去江边的,但却不是这个码头。 他得到了报告说,有一小队士兵在小队长矢野洋平的带领下去江边的一处地方搜索怀疑中的那支支那小分队后一直没有回来。 一直在等待消息的南云忍为此还大发雷霆,为什么现在才通知我? 来人解释说是矢野小队长说不让通知的。 这着实让南云忍又恼火了一把。 同样是军队中知名的武士,南云忍是认识矢野洋平的,矢野洋平那家伙如果不是因为脾气暴躁早就被提拔起来了。 南云忍习忍,他在南京城破的时候也杀了不少人,但当他发现自己已经能够忍受住内心深处还残存的多余的那么一点叫作同情心或者怜悯心的东西的时候,他就不再杀了。 因为他觉得杀得再多于他的习忍生涯也起不到作用了,尽管那时他已经杀了五十多名支那军民。 他杀人是有选择的,他只杀自认为有代表性的中国人。 比如拼刺技术好的军人、 比如敢于反抗大日本帝国军队的平民、 比如白发苍苍的老妪、 比如尚在吃奶的婴孩、 比如身怀六甲的孕妇、比如 同类的人他绝不杀第二个,除非他觉得自己于这类人的“忍”没有练成。 正因为如此他很是瞧不起见人就杀的矢野洋平,一个只知道杀人的机器,连什么是“道”都搞不明白的莽夫。 但南云忍不关心矢野平却非常关心那支很可能就是霍小山所率领的支那小队。 他本是已经召集了手下要赶去矢野洋平所去的地方的,但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码头被中国部队袭击的消息后,南云忍恍然大悟。 自己差点又上了那个狡猾如狐的支那年轻人的当啊,原来他们的目标竟然是军用码头啊! 于是他马上带人就直奔那个码头而去了。 而就在日军码头遭到袭击的时候,南京城外长江之滨一处偏僻的地方,已是燃起了一堆熊熊大火。 那火堆上的木头正劈了叭啦地燃烧着,霍小山跪在上风口的地方,双手合什微闭双眼。 他身后不远处站着川口宽一,再往远处则是依旧是日军打扮的刘占春,他正端着三八大盖作警戒状,在另一个方向则是同样端着枪的彭勇。 小石头和另外一个士兵却是不见了,因为他们两个被霍小山派出去到日军的码头“捣乱”了。 霍小山在见了娘亲的遗体后哭过后便平静了下来。 他自然明白娘亲已经去了,学佛的通透以及长期的军旅生涯早已经让他能直面死亡了,尽管娘亲的离去在佛教里的说法叫往生。 对于往生这种事情,不信者甚众,而信者亦有,至少霍小山是信的。 不光霍小山是信的,就是现在他的那五个手下都信了,有人见过人死后尸体入土快一年了竟然没有腐烂且栩栩如生的吗?没有,可是他们今天就见到了! 他们甚至觉得只有这样神奇的娘亲才会有霍小山这样神奇的儿子! 霍小山决定火化了娘亲的遗体,带骨灰方可返回,于是他命令士兵搞来了汽油。 他明白日军肯定是已经注意到这里了,但他却又不能搬着娘亲走,他也只能让小石头找一处日军的要害之处捣乱用调虎离山的办法给自己火化娘亲的遗体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了。 此时火焰升腾,那木火燃烧已有一段时间了。 此时距跪在火堆旁边的霍小山口中虽然念着佛号却是想起和娘亲子君在一起时的一幕又一幕场景。 娘亲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给自己缝着白天因为淘气把衣服刮出来的三角口子。 娘亲在月夜里吹箫,幽咽的箫声亲里万山俱寂月色如水。 娘亲搂着自己给自己讲苏武牧羊的故事告诉自己什么是中国人节气的节。 娘亲在南京城里开了一个施粥铺自己亲眼看到娘亲为一个身有癞疮的老妇上药喂粥。 南京城破,娘亲乘一朵巨大的金色莲花面色欣然地飘向西方天际 此时的霍小山已经不再担心日军来此捣乱了,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余下的便是天命,所以他心态平和。 就在这时霍小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透鼻入体,让他身心皆忘,原本由于离得那火堆过近产生的炙烤感却已是变成了雨露般的清凉。 他并没有睁开眼睛,却真真地看到了娘亲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用一把蒲扇为自己扇出清凉。 他凝望娘亲那慈祥的双眸,娘亲的眼神里仿佛有一丝责怪,在说,你这个傻孩子 可天下所有人都知道那丝责怪却是心疼,那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无又言表的眷爱。 霍小山就在这样神奇的境界中体味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有经历了多长时直到耳边有人轻声说道:“师父,火已经灭了。” 霍小山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川口宽一正担心地看着自己,他的身后站着那三个士兵。 其实他的那三个兵站了半下午的哨是很担心有日军来的,他们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他们心里只是一个劲地默念着救苦救难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求菩萨保佑霍小山能够顺利得到她娘亲的骨殖。 霍小山移动目光看向那火堆,火果然已经熄了。 而天色竟然已经微黑下来,有风吹来,吹动起来一些飞灰,尚有火炭在那里红艳闪亮。 霍小山不再犹豫,站了起来走向那堆灰炭。 他默默接过川口宽一递过来的一支木棍开始轻轻把灰烬拨弄到一边。 在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之中,骨殖并没有看到,他们却看到了在那尘灰之中有九粒如杏核般大小的闪烁着晶莹之光的的结晶体。 除了霍小山以外,其余三个人真的被惊呆了! 他们可是战士,在战场上杀过敌,也火化收敛过自己的弟兄,自然知道一把火过后人的肉体会剩下什么的。 可是他们绝对没有碰到过这种灰白色的骨头未见一块却有晶体九粒的情形! 霍小山依旧很平静地上前小心拾起那九粒晶体郑而重之地用一块布包好放到了贴胸的口袋里。 很奇怪这一刻他感觉并不是那晶体贴到了自己的胸口的触感,而是竟如同自己孩提之时又再次回到了娘亲子君的怀抱里一般。 第四五九章 猫追老鼠?老鼠戏猫? 南云忍来了,带了足足十辆卡车的士兵一路上气势汹汹地来了。 他带着自己的手下在那个码头一直折腾到了天黑。 他指挥着各路日军从码头外围开始搜索,他暗下决心自己绝不能一次又一次地被那个霍小山玩弄于股掌之上。 可是到头来,他发现还是被人家戏耍了。 就在在最前方搜索的士兵在撞响了对方不知何时设下的诡雷的时候,他在将黑的天色里看到六七十米外两个身影跃入了滔滔长江水中。 待到他们赶到江边的时候,真的就是孤帆远影长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啊。 自己率部搞了这么大动静可对方竟然只有两个人吗? 不可能的! 肯定是哪里不对了! 这时他终于再次恍然,原来对方的目标并不是在这里,很明显是用这两个人来吸引大日本帝国军队的注意力的。 那么他们真正的目的地是哪?是哪?是江边,是矢野洋平去的那个地方! 在那一瞬间,他那说好了的想好了的不生气了我要忍便再次被熊熊怒火烧到九宵云外去了。 在他匆忙赶到了江边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堆余温尚在的灰烬,甚至还有炭火红艳。 南云忍无暇去调查什么,但他知道自己的对手并未走远。 既然有了汽艇的那条线索,很明显对方是抢了汽艇从上游顺江而下来的,那么他们肯定是要往回逃的。 于是他下令了,每车十人,十辆车往上游开,每隔一百米停一辆车就地搜索,他就不信长腿的能跑过长轱辘的。 同时,他又命令加大在这一江段汽艇的巡防密度,一定不能让霍小山这伙人从江上跑了。 而他自己则要带着其余人员从下往上拉网般地搜索。 他虽然不知道现在对方有多少人,但他坚信霍小山肯定是在其中的! 他这么判定的理由只有一个,虽然这个理由实在是那么牵强。 那就是因为自己又被耍了因为自己又怒了,他坚信只有霍小山能让自己一怒再怒。 可就在他下完命令,第一辆卡车刚开始开动的时候,“别勾”一声枪响了。 那子弹是来自他们所处江岸的下方。 于是,南云忍眼睁睁地看着在距离自己十米多远的地方一名士兵倒了下去。 在那士兵倒下去的刹那,南云忍甚至看清了那颗子弹正是从那士兵的眉心间穿过去的。 南云忍本就是武道高手反应自然是极快,他的士兵也都是老兵了。 按常理讲他们在卧倒的瞬间就是可以判断出对方所处的大概位置的。 他们在和中国军队的作战过程中也不是头一次遭到突袭。 只是,这一次和他们所曾经历过的却有点不同,不同在于第一声枪响后他们士兵马上卧倒就在将卧未卧之际,又一名他身边的士兵在第二声枪响后倒了下去,依旧是子弹正穿眉心。 这回中弹的地点离南云忍更近,近到南云忍就是不听枪声从那弹创面上都能看出来对方是用三八大盖打的。 “射击!”这种战斗根本都不需要南云忍亲自指挥的,他手下的军官已是高喊道。 于是他们这一方二百多人制造出来的弹雨真的就象雨点般地冲那个射击方向倾泻而去了。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二百多人交织出来的只打一个位置的火力网真的就是密不透风。 可这时南云忍忽然想到对方不是再一次的跟自己玩什么调虎离山吧? 从目前对面射出的那两枪看,明显只有一个人嘛。 如果是两个人对他们进行偷袭肯定是要同时射击的,否则得是多笨的蛋才会把两颗子弹打得一先一后。 可就在他正打算分兵的时候再一次发生的情况却立刻让他改变了主意。 因为就在他们射击的弹幕之中,自己的对手又再次开枪了。 这一枪又打倒了南云忍身边不远处的一个士兵。 此刻日军枪声如雨,如果不是对方打的就是南云忍身边的士兵,南云忍根本就不可能发现在爆豆般的枪声里对方竟然又打了一枪。 这回从对方射出来的弹道来判断,那个对手竟是在己方开始射击间不容发之际不知道怎么就横着向北溜出去了四五十米。 如果对方留在原地要么会被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束手待毙,要么就是被打成筛子。 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蹿出四五十米外?南云忍毫不怀疑,对手就是那个霍小山! 自己可是和他交过手的,那霍小山敏捷快速间不容发的动作给了他难以磨灭的印象。 这连续三枪除了霍小山,没有别人! 对此,南云忍坚信不移! 既然如此,那么还分甚么兵? 别的支那士兵就是让你多活下来百八十个又如何,我南云忍想取的却只是那霍小山的性命! 南云忍抽出了自己的武士刀向着自己刚才判断出来的射击方向一指,大吼着让手下向那个方向射击。 他必须亲自指挥了,因为他手下那个指挥的军官根本就未曾发现对手已是变换了射击位置。 在子弹转向后南云忍再未发现对方还有第四打来,于是他果断命令机枪掩护,剩下的士兵向那个射击位置发起冲锋,他则是手提指挥刀也跟在了后面。 可一百多人赶到对方可能的射击位置时,看到的却再次是长江之水天际流。 这并不奇怪,因为这里本来就在江边对方向北横溜出了四五十米可不就到江里了嘛。 地上并没有什么尸体,南云忍瞬间判断,对方在打完第三枪后肯定是转身就跳入江中了。竟有如此身手,不是霍小山又会是哪个?! 可是他去哪了?很明显是在那江水之中顺势往下游了,往上游那滔滔江水的阻力只能让他游得很慢。 可就在这时,下方江岸之上又是一声枪响了! 这回这一枪打得更是邪性,两名站着的士兵竟然几乎同时倒了下去。 至于原因嘛,只因为对方用的是三八大盖。 三八大盖那出色的穿透能力成功地制造出了一石二鸟的效果。 和先前一样的一幕终于又发生了,南云忍终究是再也忍不住了,他暴跳如雷! 可又能怎样,他的对手仿佛并不怕死,总是能在己方射出的密不透风的弹雨中觅得一线生机。 然后,枪响之后就总会又有一名日军士兵倒下。 今夜注定了与以往不同,双方竟然始终在重复着大致类似的一幕。 从下方射来的一颗子弹打死一名或两名日军士兵然后招致弹雨的报复与士兵的冲锋,等日军士兵冲到了那人原来的射击的位置时,就又是一颗从出奇不意的位置射来子弹掀翻一两名追捕者。 这一幕是如此的频繁的重复,以致这一夜南云忍都没搞清到底是一群猫在追一只小老鼠,还是一只狡猾的老鼠在戏弄一群猫 第四六0章 码头钻进一只小“老鼠” 假设一只小老鼠钻进了一个厨房里想捉住它并不难,纵使闹个盆倾碗覆也终究是可以捉到的。 可假设这只小老鼠钻进的是一个大车间呢,想捉住它就得大费周章了。 再假设这只小老鼠钻进的是一个存货丰富的码头呢?你还想抓它吗? 再再假设开始以为只是个小老鼠,可后来发那并不是个你用两三个手指掐着尾巴就能扲起来的小老鼠,而是一只小老虎呢? 那么接下来的情形就彻底发生颠覆了,那已不是笼中捉鼠,而是可以从老虎的角度讲叫广阔天地任我驰骋了! 毫无疑问,南云忍发现自己现在所面临的就是这样一种情况。 南云忍发现自己错了,自己错把一只老虎当成小老鼠。 一路追来,他以损失了二十三名士兵为代价将霍小山追到了江边的军用码头上。 于是,天黑前被那两个跳江的士兵搅得乱七八糟的码头又再次陷入了混乱之中。 如果说一开始南云忍只是凭直觉认为对手是霍小山,那么现在他已经可以确认了,这个人就是霍小山,别人绝对是没有这样的本事的。 日本人一向是以服从性与秩序性闻名于世的。 后世中说地震发生了大商场里摩肩接踵的人群没人抢路而是很默契地排队撤出去说的是这个民族。 说能把抽水马桶擦到如同餐具一般可以从那马桶中舀一杯清亮的自来水直接喝下去的也是这个民族。 所以日军也把这个军用码头打理得井井有条,但麻烦也就麻烦在这个井井有条上了。 他们把码头分成了易燃易爆品区与一般军需物品区,而霍小山却是成功地逃入了易燃易爆品区。 下午的时候小石头他们打爆的汽油仓库也只是个码头外围一般军需物品区供当地驻屯军使用的小型仓库罢了,而且还是白天,总是能让人发现踪迹的。 可霍小山却是在黑夜之中钻进去的,现在已经没有追兵敢擅自开枪了。 里面可是有供进攻武汉的军舰使用的大油库,有对进攻部队进行补给装船的大弹药库的! 如果说小石头打爆了那个汽油仓库是放了个蹿天猴,可要是让霍小山把这里的面的弹药库打炸了那就绝对是场盛大无比的烟火表演。 望着那灯光之下堆积如山的军火物资南云忍感觉到了一阵头大。 但事已至此,他也唯有派兵抓人了。 他的命令是,调集士兵全都佩带武士刀和枪刺进去抓人,且,绝不允许开枪。 可南云忍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就在这时,一声清脆枪响在压抑凝重紧张的日军士兵的脚步声中显得是那么刺耳! 追击者中没有任何人倒下,码头存货区上方的一盏照明灯就被打灭了。 然后第二声枪响,码头存货区上方第二盏照明灯又被打灭了。 枪声便是命令,南云忍身边有士兵就本能地举起了枪向前方瞄准。 “八嘎!”没等南云忍表态呢,一个日军军官伸手就给了那个士兵一记耳光,尽管他打的士兵是南云忍带来的。 可南云忍都不能替他的部下撑腰,因为打他的士兵耳光的那日军军官是这个码头的指挥官。 “那是汽油桶?”南云忍问道。 “比气油桶还可怕,是毒气桶!”那军官回答道。 这个日军军官的回答让所有在场的日军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里面的那名中国军可人可以肆无忌惮地开枪射击因为在这里他是敌人,可日军有人能开枪射击吗? 答案是:显然不能! 谁敢开枪,真把那军火库打爆了,南云忍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啪”,在日军官的心惊肉跳里,第三声枪又响了起来,于是再一盏灯又被打灭了。 肉眼可见的从那三盏被打灭的灯都能推断出打枪者所处的位置。 那人就在一个铁桶堆的上面,而且肯定就藏身在那最高的铁桶后面。 但日军真的没有人敢开枪。 “啪啪啪”的射击声急促而又准确,灭一盏灯码头存货区就黑暗了不少。 南云忍甚至都能猜出那开枪的霍小山用的是德制毛瑟手枪,那枪一匣子子弹可是足足有二十四发的啊! 不过预料之中的连灭二十四盏灯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比霍小山开枪灭灯更让南云忍感觉到了悲催。 因为就在那德制毛瑟枪打到第十一枪的时候,第十二枪却已经不用打了。 因为,在第十一盏灯刚灭的时候,就听隐约听到“轰”的一声响,整个码头存货区所有的照明灯竟然一下子全灭了! “八嘎!发电机!”负责码头存货区的日军军官咬牙切齿地骂道。 什么?此时码头区里竟然不只霍小山一个人?竟然还有潜伏在里面的支那军人? 否则那发电机怎么会轰地一声,那明明就是手雷或者手榴弹的爆炸声嘛。 南云忍真的头疼了。一只小老鼠已经让他头痛不已了,可里面竟然还有第二只?! 一片漆黑之中,霍小山早已从刚才的那个毒气桶堆上溜了下来,此时却又藏身到了一大堆木箱后面。 他此时也正奇怪呢,怎么自己打一枪就把所有的灯泡都打灭了呢? 他自然明白自己枪法再好也打不出这样的效果来,肯定是有人把日军码头上的电源给炸了。 可这个是谁呢?是小石头他们,有可能也不大可能。 小石头他们是白天来这里捣乱的,就凭小石头那半吊子日语的水平不大可能混到码头区里面来。 可就算他能混进来被日军发现了他也唯有跳江逃命的份,不可能在日军众目睽睽的盯防下还能藏起来,霍小山自问自己也绝不可能有这样的水平。 可要不是小石头他们两个又能是谁呢?那明明就是手雷的爆炸声啊。 就在这时霍小山听到前方极其细微却是密极了的脚步声,不用问那是日军行动了,日军要开始生擒活捉他了。 霍小山从那个木箱堆后闪身出来,接着向码头深处潜去。 霍小山并不是超凡入胜的,他虽习惮有成,可是真的已经把所有的耐心都耗尽在了寻找、火化、收敛娘亲子君的遗体上面了。 当那个生他养他、教他读书写字、有血有肉的娘亲化作九粒白色的结晶的时候,他已经决定报复这些让他过早失去娘亲的日本人了。 而同时,在杀死矢野洋平之前,矢野洋平那句你们不是那支支那部队的话也足以让心细如发的霍小山有所警醒了。 所以他的决定是让那三个士兵先走,自己拖住随后到来的日军,他要大闹一把以解心头之恨。 他在开枪的时候当然知道自己就是站在了毒气桶堆的上面,他也自然明白日军是绝不敢开枪打他的,所以他就跟蹦豆似的一枪一枪地打灭日军照明用的灯泡。 他那是一种更象在搞恶作剧的心理。 你们不是不敢开枪吗? 好,我敢! 我就是要气死你们! 霍小山基于这种心理他开枪的时候甚至比往常开枪的频率都放慢了许多,我就是要你们这些挨千刀的小日本闹心! 我纵使现在不能杀死你们,可是我就是恶心也要恶心死你们! 尽管他开枪的时候也是有分寸的,他既不会把弹药库打炸了也不会把汽油桶打飞上天更不会把毒气桶打漏了。 因为霍小山知道,自己真的就可以把这个码头给一窝端了,因为爆炸物实在是太多了,他既久经沙场又识日文,当然知道哪堆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可是,他不能! 并不是他怕死,而是因为他不能把这里炸了,如果真炸了那么那么多的毒气肯定会让附近居住的老百姓遭殃的。 他做不出来以牺牲百姓为代价从而毁灭日军物资的事情来。 但霍小山还明白,自己做不出来可日军却一定会认为自己完全可以做出来的。 这里的道理在于,好人总是以好心去揣度坏蛋,满脑子龌蹉的人压根就不会相信别人高尚,而强盗则认为别人都是强盗会和他一样的心狠手辣,日本鬼子,正是这样的狗强盗! 第四六一章 两只差点打起来的小“老鼠” 霍小山终于和搜寻他的日军遭遇上了。 其实准确地说那也不能算遭遇了,光南云忍从码头外面就派进来了至少四百名日军,这还不包括原本在码头存货区里的日军。 遇到是早晚的事,于是一拨二十多名日军在与霍小山遇到的刹那就受到了霍小山的攻击。 霍小山并没有用枪,用枪自己的位置暴露的可就太快了。 他用脚后跟都能想明白如果自己图一时痛快暴露了准确位置,以日军的人数哪怕只用人堆都可以把自己堆死的。 霍小山用的武器是地上捡到的一根比他的大拇指还要粗上几分有一米二三那么长的铁棍。 时下虽已入秋但毕竟不是在前线,中日双方士兵大多数都不佩戴钢盔的。 于是,在霍小山的第一次敲击之下,第一个倒霉的日军的脑袋真的就象烂西瓜一样“啦”地被敲碎了。 然后霍小山手中的把那根铁棍如臂使指般地挥舞起来,砸挑捅撩之下,眨眼之间便有八九名日军在惨叫声中倒了下去。 一名日军士兵果断地按亮了握在左手中的手电筒,只是就在他刚照到那个同样穿着他们日本军装的霍小山的时候,霍小山手中的铁棍便已经甩了出来,直接打碎了那个手电筒。 然后天地复归一片黑暗之际,这个在两堆木箱之间狭窄的空间里只剩下日军士兵的的呼喊与呻吟。 又一队日军士兵闻声赶来了,这回他们中间有士兵干脆就打亮了手电筒。 虽然在黑夜中会暴露己方的目标,但日军士兵真的已经顾不得了。 这个来此捣乱的中国军人必须抓住或者杀掉,因为他就是一枚在弹药库里游动的暂时封闭起来的火种啊!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把自己点燃,然后让这里所有的物资所有的人与他同归于尽。 军官催得紧日军士兵也知道情况危急跑得自然也急,可他们却没想到,他们在急匆匆地跑过一座堆得有五六米高的货堆时,那货堆上面堆积的木箱突然就掉下来了四五件。 日军士兵跑的道路本就是两堆军需品中间的狭窄通道,听到了头上声响反应快的便要急急停步而后面偏偏还有反应慢地仍在往前跑,就在这有的要躲有的要跑撞成一团之际,那每件都足有百斤的物件已是砸了下来,于是手电筒被摔出了十几米外,通道之间惨叫迭起。 一只手从后面抓起了那仍在亮着的手电筒然后那手电筒就熄灭了,这片区域复归黑暗只留下被砸伤的日军士兵发出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手电筒是霍小山捡起来的,他要这东西有用。 他知道日军已经越来越多了,他可不想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既然不能炸了这片码头那还是要为自己谋划个脱身之计的。 霍小山从来就是一个杀敌之时格外冷静的人,凭热血杀敌那是别人的事情,对不起,霍小山真的没有这个习惯。 他刚才在用铁棍偷袭第一拨日军的时候,以他的身手给他五分钟他完全可以放倒一半的日军且不留活口的,但,他却不会那样去做。 黑暗之中打斗格外凶险,如果和日军纠缠时间过长,不需再有日军围过来,只需要剩余的日军有壮士断腕的勇气齐齐向打斗之处掷出手中的军刺,那么霍小山必定受伤。 毕竟,他在黑暗之中打斗凭借的是超人的感知,但绝不是视黑夜如白昼。 霍小山此时是向码头深处快速潜去的,他已经接连袭击两拨日军了,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从这片区域里冲出去,因为一有打斗声周围的日军肯定会向这里聚拢压缩的。 霍小山接连躲过了两拨日军并没有惊扰他们,人却已经向前方又深入了一百米了。 这时前方又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霍小山感觉这拨日军也就四五人的样子,他决定再动回手,如果顺利的话应当可以悄无声息地把这几个日军灭掉。 码头存货区占地面积很广,绝不是码头外围才有日军,就是在这码头内部同样有不少日军的。 毫无疑问,这几名日军就是从内向外反向搜寻的。 听日军士兵脚步已至,躲在一边的霍小山蹲下身子将腿贴地一探,于是前面两名跑得正急的日军士兵就被绊倒在地。 霍小山抽腿闪身已是踩着倒地的日军就扑了上去,一把带着寒气的匕首将第三名日军瞬间封喉。 然后他蹲身顺势一肘击在被他踩在脚下正要往起爬的一名日军的后心上,顺势以左肘扶地左腿为支撑右腿就是一个扁踹,正踹在第四名正在黑暗中胡乱挥舞着军刺的日军士兵的档部。 而这时霍小山复又转身跳起双膝用力跪去,然后便听到了刚才倒地的一名日军士兵脊椎骨断裂的声音。 霍小山拾起一把军刺,抬腿就向纵深前进,可就在他刚迈步踏过身边的货堆之时他猛地把手中军刺竖起来挡在胸前。 “锵”地一声,一把从货堆边猛刺过来的军刺与霍小山竖起来的军刺正撞个正着。 那军刺刺得急切霍小山又因在向前跑身体重心自然前倾,所以他手中军刺挡得便也极用力一。 溜火花在黑夜中泛起,却是对方军刺顺着霍小山竖起来的军刺一直下滑,直至撞到了那枪刺的护托上才停了下来。 霍小山在这一瞬间听到了对方微咦了一声,在借着双方用军刺较力一推互闪的刹那,霍小山忽然用日语说了一句话。 而他所说日语招致的结果就是对方又是一记军刺闻音而至,霍小山一侧身这回却没有再军刺去挡,而是在黑暗之中准确地伸左手直接扼住了对方的手腕。 “自己人!”霍小山低声急道而同时已是提右膝挡住了对方同样向自己裆部顶来的膝盖。 他的这个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同伙武功同样不弱啊! 而他这句国语所带来的结果是对方果然没有在向前进攻,而是问道:“你到底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日他奶奶个腿,快跑,又有鬼子来了!”霍小山急道。 他不再管这个刚交过手的人,而是一转身就向左跑去。 后面脚步声起,那个人也是急急地跟了上来。 就在他们两个跑出二十多米后闪身又躲起来之际,又一队日军已是倒了,手电筒闪过之际,只见地上留下的是四具还未死透的尸体。 第四六二章 两只“老鼠”闹码头 日军还在搜索着,可是想在这片堆存着各种物资的码头上找出两个人来实在是太费劲了。 发电机给被人家给炸了,一夜之间都肯定都是修不好的。 用于照明的手电筒却终究有限,十几把手电筒撒到这么大一片码头中真的就如同漫漫夜色中的萤火虫。 而那手电筒还轻易地不敢开,万一把潜入进来的这两个小老鼠给惹恼了,来上一枪那可绝不是玩的。 同理,火把虽多却同样是不可以用的,因为那东西是明火,但凡世界上的军火重地都会写有大号的文字标识“严禁烟火”外加一个感叹号或者骷髅头,且不管他是中英法美,还是德日意奥。 一旦发生打斗,把那火把往弹药堆或者汽油桶上一扔,那只会轰地一声一了百了。 而此时在其中一堆足足比一栋房子还高的物资存货顶上,传来了两个人的低语声。 “我叫霍小山,中央军的。” “我叫牛如皋,没当过兵,是河南的。” “你没当过兵身手咋这么好?” “我是嵩山少林寺的俗家弟子。” “哦,少林武僧的弟子啊,那你跑到这里干嘛来了?” “来杀鬼子啊!” “杀鬼子有军队呢,再说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这不是在少林寺练武嘛,然后黄河不就发大水了吗?我就跟师父请了假回家看看。” “哦,你家也遭大水了?家里人呢?” “回家一看还家里人呢,连整个村子都被水冲没了!这该死的小鬼子!” “这跟小鬼子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那小鬼子炸了黄河大坝能发大水?” 沉默中 “喂,你咋不说话了?” “哦,没事,那你怎么又跑到这南京城来了?” “家都没了,我这半拉子和尚还当得什么劲?!我就没回去,就到处暗算小鬼子,打死几个算几个,打到哪就算到哪,一来二去就跑到这里来了。” “那个鬼子的发电机是你炸的?” “啥发电机?” “这个,这个,怎么跟你说呢,就是你扔了颗手雷,灯就灭了,明白了不?” “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我也不知道那是啥地方,反正灯光亮,鬼子多,我就扔了几颗手雷,然后灯全灭了,太好玩了,嘿嘿。” “别嘿嘿了,有鬼子过来了。” “哪呢?我咋没听到动静?不对,来了,不少呢,我说你这个东北小子的耳朵咋比我还好使呢!” “一会儿再夸我吧,咱俩再干他一下。” “好!咋干?” “我摸摸这箱子里头,是手雷!就用这个吧。” “好啊!好啊!” “我说你可别把那个销子拽下去,要是拽下去这手雷一响,咱俩可比鬼子飞得还高!” “为啥?” “傻呀你,咱俩现在肚皮底下都是手雷!” 两分钟后,码头里又一伙日军遭到了袭击。 用来袭击他们的武器先是成箱的手雷直接从弹药堆上砸了下来,然后是就是一顿手雷雨。 虽然那铁香瓜没有爆炸,但砸在脑袋上也绝不是起个包那么简单。 一分钟后,袭击结束。 这次袭击又成了新的一拨混乱的开始,东南西北中,只要是这片码头的区域里接二连三地发生了来自两个小“老鼠”的袭击。 前来搜寻的日军叫苦不迭,轻则被了个头破血流,重则一命呜呼。 在这样的袭击足足发生了八起后,忽然在这片码头中心区域的几盏灯竟然亮了起来! 前来搜寻的日军士兵们顿时爆出来一阵欢呼声。 原来,却是南云忍从南京城别的部队那里调来了小型发电机。 日军绝不是一无是处,他们竟然在混乱之中,利用那小型发电机把中央区域的几盏灯和这台小型发电机连在了一起。 “别动!”霍小山一把拉住了牛如皋。 灯亮的时候,霍小山和牛如皋两个人正在一堆物资边上藏着呢,他们距离那重新亮起来的灯也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之所以说是藏着,那是因为所有的灯都灭了,在存货堆的哪面藏着都是一样的。 可是当灯突然亮起的时候,霍小山和牛如皋两个人一下子就暴露在灯光下,吓得两个人忙躲藏到了那堆物资背对灯光的阴影里。 “灯都亮了,咱们还不从那黑的地方快点跑?”牛如皋道。 “你一跑说不定就真进了人家的埋伏了呢!”霍小山低声道。 “怎么可能,不跑在这等死啊?”牛如皋可真有点沉不住气了,这灯都亮了,鬼子再往上一围,他们还哪有路可跑? “告诉你不能跑就不能跑,现在他们不敢动,我手里有枪。”霍小山说道。 “你有枪管屁用,小鬼子手里的枪比你多的是。”牛如皋对霍小山手里有枪的说法嗤之以鼻。 “他们不敢开枪也怕咱们开枪,这里都是军火毒气什么的,知道不,咱们两个小命不值钱,可咱们两个要是把这个码头给炸了那就值钱了!”霍小山知道得跟这家伙解释了,这家伙看起来也是个犟种。 “那就炸了啊!”牛如皋说道。 “你敢炸吗?你不怕死行,可这里还有毒气弹呢,炸了江边的老百姓得死多些?你别插嘴,能听我说话不?”霍小山也有点来气了。 “那也不能在这等死啊!你不跑我可跑了啊。”牛如皋说道。 “我给你说几句话,你听完了跑不跑就由你了,我也懒得管你。你不用怕,鬼子现在还没想好怎么抓咱俩呢,他们怕我开枪,咱们就在这猫着,一时办会儿没事。”霍小山说道。 还好他这么一说牛如皋不吭声了,否则霍小山还真以为这小子是另外一个莽汉呢。 不过,看来啊,这牛如皋的这个名字起得还真有讲究。 古代岳武穆手下有一员大将叫牛皋,性格鲁莽能打善斗,看来给牛如皋起名的牛如皋的那位被大水冲走的爹肯定就是牛皋的一个粉丝,要不咋叫如皋呢。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跑吗?”霍小山接着说道,“你觉得咱们两个是不是象两个在黑屋子的小老鼠,你知道怎么生擒活捉黑屋子里的老鼠吗?” “凭咱俩的身手别说抓老鼠了就是狼都能逮着”牛如皋道。 “别插嘴!”霍小山训了他一句。 “你问我话呢咋还不让我说,净你的理。”牛如皋不乐意了,不过终究是又闭上了嘴巴。 于是,霍小山又开始接着说:“最好的办法是当你知道屋里有老鼠了呢,你在墙角边弄个口袋敞开口就堵在通向老鼠洞的必经之路上,然后你猛地一点灯,你说那老鼠一见着亮了会咋跑?” “那当然是往自己洞里跑啊!”牛如皋说道。 “你说的不全对,那老鼠见亮后自然是贴着墙角边跑对吧,咱在那里不是放着个敞口的袋子呢吗?满屋都是亮的那袋子里头可是黑的,那老鼠见着黑的自然就一下子钻进去了,然后咱再把袋口一扎,那老鼠就被生擒活捉了知道不?好了,我讲完了,你可以跑了,我不拦着你。”霍小山说完了。 牛如皋毕竟不是真的莽汉,刚才也只是见鬼子把灯弄亮了着急了,现在一听霍小山这么说也明白了。 过来抓他们两个的鬼子可是半天没动静了,那说不定还真的就在那灯光照不到黑灯瞎火的地方等着他俩上钩呢,于是他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 “你都跑啊?我不拦着你,我要是拦着你我就是小狗。”这回霍小山可不客气了。 这牛如皋身手相当不错已经和沈冲有一拼了,可性子实在是有点急,这逃命是两个人的事,要是以后事事都跟他解释就算自己有那么一个好脾气,可也得有时间跟他解释算哪。 “嘿嘿,我说霍兄弟我错了行不,以后都听你的。”咦,这牛如皋还真的就是从善如流知错就改 第四六三章 两只“老鼠”跑得快 “霍小山阁下,你现在已经被包围了!”寂静的码头上空突然传来了南云忍的声音。 南云忍的中国话说起来还是那样生涩,但这声音真的很大,大到把牛如皋吓了一大跳! 牛如皋从阴影中一下子跳了起来想去寻找那声音的来源,却被霍小山一把给按住了。 “啥鬼玩应?”牛如皋真的被吓住了。 “是大喇叭,别一惊一咋的。”霍小山先也是被那声音吓了一跳,但随即就明白了过来。 日军既然能把电机和灯泡连起来,自然也能让大喇叭响起来。 “啥大喇叭?”牛如皋自小便去了嵩山少林寺,每天只是在那山上习武如何又能知道这大喇叭是个什么玩应,少林寺有的只是和尚。 没等霍小山说啥呢,大喇叭里又传来了南云忍的声音:“霍小山阁下,请允许我做一下自我介绍。 我,南云忍,大日本帝国华中驻屯军特混联队联队长,军衔大佐。 我对你的身手深表钦佩,你是我见过最出色的支那武士,你只要投靠我们大日本皇军,我保证你会得到和我南云忍一样的待遇。” “你好象挺有名啊!”牛如皋听着南云忍那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对霍小山道。 可他扭头看霍小山时,霍小山却根本没有在瞅他,而是转着脑袋四处看着。 “我相信你也知道在这片码头上,有很多厉害的武器。 如果爆炸了的话损失的绝不会只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军队。 如果你也是一名看重名誉的武士的话,纵使你不投靠我们,只需要和我公平一战,如果阁下能赢了我,我以大和民族武士的名誉向你担保,我任由你安全离开,然后我们在战场上再一见高下!” “我说你不听他说话,你在那找啥呢?要不,咱一枪把那鬼子的灯泡打灭算了。”牛如皋很奇怪霍小山的反应就又说道。 可他却没注意到此时在阴影中的霍小山的脸色已是变得凝重了起来。 “不好,别听这个日本人在这白唬了,快往江边跑。”霍小山突然说道,边说边拉着牛如皋转身便向江边跑。 “咋了?出啥事了?”霍小山手劲用的很大显见跑得很是急切,牛如皋都被他差点拽了个趔趄,忙也跟着霍小山跑起来。 此时南云忍依然在用大喇叭传递着自己的话语,可霍小山已根本不听他那些话了,而是尽量挑有阴影的地方拽着牛如皋从那如山般的物资存货间跑过。 就在他们又跑到一垛物资前面时,霍小山突然停下了脚步,一拉牛如皋就贴在了那垛物资的边上。 好在他们两个现在离那亮灯的中心区域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了。 他们身后物资存货比较高,两个人正好躲在了那拉长的影子里。 这样的情形牛如皋已经碰上七八回了。 牛如皋现在已经习惯了,霍小山只要一拉他那就是在表明霍小山又发现前面有日军了。 尽管牛如皋也搞不明白为什么霍小山总是能先他一步发现日军的踪迹。 但事实证明,每回霍小山都是正确的! 按照惯例,他们两个在发现日军后那都会动手的,或者直接爬到存货堆上或者绕过去,给那些日军以突然袭击。 可这回霍小山却按着牛如皋没有让他动,他却是从自己的衣兜里摸出了一颗手雷,忽然一扬手就将手雷向刚才跑过来的方向的斜前方用力抛去。 黑暗之中牛如皋也不知道霍小山把那个手雷扔出去又多远,但从霍小山的动作来看显见是用上全力了。 须臾间在六十多米的地方传来当的一声响,那自然是手雷砸到了什么铁物上。 霍小山牛如皋两个人蹲下来的同时,就听他们所靠的存货垛的那一端传来了杂乱的而尽量轻微的脚步声。 紧接着牛如皋看到先后有二三十名穿着古怪的日军向那个手雷碰出响声的地方飞快潜去。 那日军穿着的古怪服装牛如皋真的没有见过,给他感觉那些日军就象来自阎罗殿里的小鬼一般。 脑袋象用枕套一样的东西包着,原本是眼睛的地方却是黑洞洞的圆玻璃片,原本是鼻子的地方却是有一条圆管子甩到背后就连在身后背着的一个罐子上。 牛如皋并不知道这些日军用的是防毒面具,他正想着一会弄死个鬼子看看里面那张脸还是不是人脸的时候,霍小山一拉他两个人悄无声息地向物资垛那头摸去。 物资垛那头有两名同样装束古怪的日军正探头探脑地向这面瞅呢,这两名日军却是留下来接着眺望情况的。 而这时霍小山已是如同神人天降一般就出现在了这两名日军的面前。 那两个日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霍小山的双手已经是到了,一手正好按住一个头用力往一起一撞。 牛如皋竟然在这一撞里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然后那两名日军就悄无声息了。 “快扯下来!”霍小山道,他已经在动手扯那日军士兵头上套着奇怪东西了。 “啥玩应?看着怪瘆人的。”牛如皋低声问。 “防毒面具。”霍小山说着已是扯下来一个来了,而牛如皋也已扯下来另外一个。 牛如皋身手虽好但却没有打过仗,自然不知道日军毒气的可怕。 可霍小山却是极明白的。他在听南云忍在大喇叭里说了几句话后,便觉出不妥了。 鬼子竟然敢把灯泡弄亮了而南云忍又在那里磨叽个没完,那霍小山便想到了日军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他虽没立刻判断出日军要做什么,但下意识地觉得还是离长江越近越好,遇到危险就能下水啊。 而他在见到日军竟然戴着防毒面具开始埋伏的时候便想到日军这是要对他和牛如皋放毒气了。 这招好狠! 用电灯惊出自己和牛如皋来,用大喇叭和自己拖延时间,待确定自己所在的大致区域后再放毒气,既能杀敌又不用担心弹药爆炸。 只熏两个人用不了多少毒气的,有点不良后果完可以承受,这个南云忍还真的是个心计深沉的狠角色呢! 霍小山和牛如皋套上了防毒面具接着又向前跑,可又往前跑了有五十多米的时候,就听身后传来了嗵的一声。 牛如皋回头一瞅,就见百米左右的身后之处已是腾起来一片烟雾,那烟雾在远处灯光的照耀下竟透出了一种惨绿色,显得甚是疹人! 霍小山却是低声道“别回头快跑,否则来不及了!”,他跑得飞快,快到紧跟他身后的牛如皋一个劲地祈祷可千万别撞上日军。 在这一晚上的同舟共济里牛如皋已经习惯了霍小山的指挥,也不再问什么就跟着霍小山闷头疾跑。 就在这时牛如皋就听到身后又是传来了嗵嗵嗵几声,霍小山已是拉着他跑得更快了。 可这时对面竟然又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霍小山边跑边急速思索着,他忽然脚步一停,站在了一堆物资的前面,这堆物资却是一些大个的足有一人多高四五米长的铁皮箱子。 “别傻站着,看能打开藏进去不?”霍小山急促地说道。 说这话时他的手已经开始在摸那铁皮箱子门上的鼻子了。 就在牛如皋也刚摸别的铁皮箱子门的时候,霍小山低声道:“有了!” 随即就两扇铁门就被打开了,却是霍小山将拧在门鼻子处的铁丝拧开了。 “还好有,有地方。”霍小山一拉牛如皋两个人就钻了进去,然后就把那门关上了。 他们刚关上门不到一分钟就有二十多名戴着防毒面具的日军士兵从他俩藏身的铁皮箱旁急匆匆跑过。 第四六四章 事后余波 1938年10月的某一天,南京城外邻近码头的几户人家在夜里感觉到了不适,先后出现了恶心呕吐痰多等症状,但毕竟没有死人。 在这个人命如草的年代死人都不算个事,身体有点小恙那还能算什么被别人记住的大事吗? 于是,这件小事终究湮没在历史的遗忘中了,尽管那几个感觉到不适的人或多或少地留下了点后遗症。 而同样是在那些百姓感觉到不适的第二天,百姓们才发现军用码头方向的日军如临大敌,一夜之间竟然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都是那端着上了明晃晃刺刀的日军士兵。 已经被吓怕了的百姓们这回连家门都不敢出了,本打算出门打短工的苦力、卖针头线脑的小贩、拉客的黄包车夫甚至那些做皮肉生意的野鸡都藏了起来。 一时之间附近各条大街上户户大门紧闭,唯有凄厉的警报日和军士兵杂乱而沉重的大头皮鞋声在街头不停地响过。 南云忍终究是保住了军用码头,尽管士兵死了七八十人。 从这个角度上讲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对天皇陛下有了一个交待,尽管他知道码头没有被炸只是因为里面有重量以吨计的毒气。 那夜他也只是释放了两桶毒气就能让附近几百米的中国百姓染上了余毒,如果是成吨的毒气释放所产生的后果可想而知了。 所以军需码头被保住只是因为军需码头附近有中国成姓无意成中为了日军手中的“人质”,人家霍小山只是不想炸罢了。 所以若是从这个角度讲,南云忍所感受到的只有作为一名武士的耻辱,堂堂大日本帝国出了名的武士竟“沦落”到了靠支那百姓才能完成任务吗? 南云忍心中的那根刺却又被插得更深了一些,他终究没有抓到霍小山。 从在黑暗之中那些被击伤逃得一命的伤兵口中得知,他们隐约觉得袭击他们的人是一个身材单细的身影,那个人不是霍小山又能是谁? 南云忍派士兵仔细搜遍了码头,最后才确认霍小山已经和他的同伙逃掉了。 至于是如何逃掉的,他认为是霍小山和他的同伙混出去的。 因为他知道霍小山肯定是穿了日军军装,而他们又发现了两名防化兵的防毒面具被人抢走了。 那么很明显了,霍小山和他的同伴肯定是抢了防毒面具后在那毒气弥漫之中堂而皇之地浑入了南京城或者骗过了守在江边士兵跳入了滚滚长江。 于是他下令停止了搜索。 时下日军已经打下了军事重镇武汉的所有外围阵地,已经开始准备直接进攻武汉了。 南京军需码头作为一个重要的军需物资补给站不可能总保持这种戒严状态,于是在第三天,那个军用码头便又恢复了正常。 南云忍忍受着心中的那根被霍小山扎得越来越深的刺努力让自己再次平和下来,可是在第四天他得到了一个消息后却再次将那个忍字抛到了爪哇国去了。 那个消息是,一艘去进攻武汉驶往长江中游的日军军舰的弹药仓爆炸了,最后那艘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的军舰被炸成了两截沉入到了长江的滚滚波涛之中。 据军舰上幸存下来的海军士兵说,那军舰并没有受到中国军队的攻击,就是在行驶途中莫名其妙地弹药仓就炸了。 南云忍的直觉再次在事后起到了作用,于是他派人去码头调查了一下,那艘军舰正是在南京军用码头补给了弹药后开出的。 南云忍又凭直觉认定这事就是霍小山干的,霍小山竟然没有戴着防毒面具趁乱混出去! 而是藏在了装弹药的大铁皮箱子中,被吊装到了军舰上! 然后大日本帝国的军舰就被炸沉了! 这是多么符合逻辑的一件事情啊! 可南云忍能想到这点又如何?! 他却没有任何证据,他也绝不可能把自己的怀疑或者直觉说给自己的上司听。 心中有刺却又不能拔出这种憋屈感让南云忍已经到了即将暴走的边缘。 回到自己住处的他,将那个被自己长期霸占的支那女子按照自己习忍的一惯方式好一翻蹂躏直到那女子晕迷了过去他才暂时忍住了毁灭一切的冲动。 然后,他的性格变得更加阴郁乖张,你霍小山不是擅长这种非武士的光明正大的战斗吗? 很好,我南云忍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你且等着,我也要把你们支那军队搞个天翻天覆。 正如南云忍事后诸葛亮的猜测一般,那艘军舰被炸正是霍小山和牛如皋干的。 细节虽有差误但大体情节真的是出奇般的一致,任是谁总是事事都能做到事后诸葛亮却不能奈对手何也会悲催地吐血。 不过霍小山可是没功夫管南云忍如何了,他只为没有炸了那个码头而遗憾。 和霍小这一路行来,牛如皋已经是彻底地被霍小山所折服了,于是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加入霍小山的队伍。 霍小山找到军需处的队伍倒是花了几天时间,因为就在他去南京的这些天里,参予万家岭战役的中国军队在歼灭了日军106师团后选择了放弃万家岭地区了。 霍小山经过一翻波折后终于走回了军需处新的宿营地。 “这个人是谁?”沈冲小石头郑由俭他们听哨兵喊着头儿回来了,都高兴地迎了出来。 小石头和那个士兵也只是比霍小山早了一天回来的。 “这个人是谁?”郑由俭看到牛如皋后好奇地问。 “这个不是你的菜。”霍小山笑了不过并没有介绍牛如皋,反而对沈冲小石头道,“去把莽汉也喊来,你们的菜来了。” “什么意思?”沈冲小石头都没有听懂。 “去和他打几架吧,真不好说你们谁会赢呢。” “哦?”霍小山这么一说,沈冲小石头眼睛都亮了! 有架可打这事好啊,军需处士兵训练之余好斗成风,但问题是下面的士兵确实没有人能打过沈冲小石头莽汉这几个好战分子。 而他们几个之间倒是打过不知道多少回了,彼此很熟悉了,打起来怎么也觉得没有原来刺激好玩了。 这回竟然有了新的打架对象而且听霍小山说身手竟然不弱,那还做什么介绍,先打过几架再说吧。 霍小山看着这些好斗分子眉飞色舞地找空地“操练”去了,心中也是好笑,拔腿正要进营地时,却见营地里迎面又走来一群人,竟然都是军官打扮。 中间一人穿着笔挺的军装,面目俊朗偏偏下巴上又有着刚刚冒出来的胡茬,那副扮相实在属于少女的梦中情人一类。 霍小山见那人正冲自己笑着,他先是一楞,随即也笑了。 “魏建兴!”“霍小山!” 喊魏建兴的只有霍小山一个人,可喊霍小山的却足有三十多人,霍小山这才注意到这三十来人竟然都是他在中央军校特训班的那些老兵。 第四六五章 壮哉?悲哉?老兵! 院子里人声喧闹,碰碗撞杯之声不断。饭菜的香气和着酒味从门窗之的缝隙中飘逸出来。 这是霍小山为了欢迎那些曾经一起在中央军校集训的老兵们特意摆的酒场。 为此郑由俭特意安排士兵在院子里钉了一个长条桌子,桌子两边坐着那些老兵,当然毫无例外,这些老兵现在都已经是军官了,最次的都已经是连长了。 莽汉院里探头探脑刚看了几眼,就被从院门里出来的小石锁抓了个正着拽到了一边。 “呆东西你别在这探头探脑地,给咱军需处长点脸。”小石锁虽然小但这说话的语气可不小,就宛如一个小大人一般。 “嘿嘿,嘿嘿,好香。”莽汉轻轻翕动着鼻子嗅着那酒香,一副得了馋痨的样子。他是馋酒了。 “有点出息,这回是咱们头儿在一起过的老兵,你没看现在都是长官了嘛。咱们要是自己摆酒吃肉哪次落下过你。”小石锁接着数落莽汉道。 莽汉依然嘿嘿着,却也不好意思往里抻头看了。 小石锁的性格全军需处人都知道,别看他人小,可是从来都是认理不认人,当然这个不认人不包括霍小山。 “你咋从里面出来了?”莽汉问。 “头说我的腿伤还没全好就不用我了,说他们自己倒酒,再说不是有球子和石头他们几个在里面伺候局子嘛!”小石头回答。 “你腿上的枪还没好?”莽汉问小石锁道。 “好差不多了,不过有点疼没事了。”小石锁回答道。 说完他撸起了裤腿儿还让莽汉看了一眼。 果然那伤口上结的痂都已经掉了,留下了一个圆形的疤。 “呆东西你这么爱打架,身上伤肯定不少了吧?”小石锁好奇地问。 “那是,让你看看。”莽汉那就是莽汉,虽然两个人现在是大街上,他也没管,先撸裤腿儿,再脱上衣,边弄着边洋洋自得地指点身上的伤疤给小石锁看。 “这块是小时候打架被人家用刀砍的,那块是练的时候撞到石头上磕的。 这块是和鬼子拼刺刀时被刺刀划的,那块是轰炸时被鬼子的弹片崩的。 对了,我还有一块呢你看不看,嘿嘿!”莽汉见这个从来嘴巴似刀般的小石锁蛮是有些崇拜地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疤觉得心里很是受用,竟然要显示在他看来最重要的一处伤疤了。 “你身上现在有七块伤疤了,你那块在哪呢?”小石锁好奇地问。 原来他一直不吭声,前后围着莽汉转却是在数他身上伤疤的块数呢。 “哎!我要看你伤疤你解裤腰带干嘛?”小石锁嚷道。 “我的伤疤在那呢,好特么悬,差点让小日本把老子给废了。”莽汉嘿嘿笑着。 不过他现在的表情怎么也让人看不出他有那种庆幸的感觉,反而是一种洋洋自得的心态。 莽汉到底是莽汉,心还是大啊! “带毛大山药罢了有啥好看的”一听莽汉说的在那呢,小石头自然就反应了过来,小石锁忙阻止他道,同时心里恶寒。 然后他又忙左右看了看,还好路上没有老百姓,否则成什么体统。 “我靠,你小崽子毛还没长全呢敢这么说我。”莽汉表示了对小石锁年龄上的鄙视。 小石锁打嘴架何曾怕过莽汉,他正待反唇相讥之时,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叫好声,那声音喊的很大,这回不光是莽汉就是小石锁都抻脖透过门缝向里面张望。 此时就见桌子两边的军官们都已经站了起来,一个个竟然都在脱上衣。 都是军人穿衣脱衣最是利落,倾刻功夫桌子两边不见了军官,只是一群精壮的汉子。 “哎!我说霍小子你咋没有脱呢?”有人高喊道。 “对,脱了,脱了!”一人出声自然众人附和,喝酒可不从来就是这样吗? “我脱什么,我和你们比不了,我身上没伤。”霍小山笑眯眯地说。 霍小山今天破例喝酒了,而且已经没少喝了,脸已经胀红了。 后世有一句话叫“革命就是请客吃饭”,从某种角度上讲中国就是一个人情社会,军队也莫能外。 有朋自远方来尚且要不亦乐乎,更何况是生死与共以背相托的兄弟呢,这酒霍小山是必须喝的,而且也绝不能少喝。 “怎么可能?”霍小山此语一出顿时老兵们顿时一片哗然。 “沈阎王,你来说,霍小子身上到底有没有伤?” 正被众人叫的沈冲此时已经是喝得满头大汗了。 喝酒这个东西最能喝的人就是喝酒见汗快的人,据说一喝酒那酒精就顺着汗毛孔随汗走了,虽未经科学证实,但总喝酒的人大多都是这么说。 沈冲想了想说道:“好象真没有看到他身上有伤呢。” “不行,不行,你说的不算!”又有人喊道,“要是没伤怎么不让大家伙看?咱们这些人里霍小子可是全中央军挂了号能打的兵了,说你身上一点伤没有谁信哪?!” 原来这些老兵喝酒喝到兴头上,不知是谁提议要以伤论英雄,谁身上的伤疤多那就一定要多喝。 一个伤疤一盅酒,这是对英雄的奖励。 “你们谁看过我霍小山撒谎。”霍小山笑着道。 只是他这么说这些老兵也不可能放过他的,霍小山情知躲不过,也只好高喊道:“小石锁,过来。” 霍小山这一声喊倒是吓了正在趴门缝的小石锁一跳,他忙不迭地推门进去,吓得也在趴门缝的莽汉忙把身子闪了开去。 小石锁跑到霍小山身边倒是“啪”地很正规地给霍小山打了个军礼,他可不象莽汉却始终记得得给自己的头儿长脸呢。 “别人衣服都堆在一边了,咋的,你霍小子的就金贵?”见霍小山把脱下的军装递到了这个他喊进来的小兵的手里的时候,又有人挑礼道。 霍小山笑了笑没吭声,只是给小石锁使了个眼色。小石锁也不理会那个高喊的老兵,却是拿着霍小山的衣服一溜烟似的跑出院子去了。 霍小山又不是小姑娘自然是不怕别人看自己同样光着上身的。 只是他上衣口袋里却正装着娘亲子君的那九颗舍利子,他只是怕把这衣服和别人的堆到一起再让这些喝多了的“酒鬼”们再把舍利碰掉落了,所以他才不肯脱。 霍小山自然知道这九颗舍利放自己口袋里不妥,战斗频仍,肯定是要找个妥善地方安放供奉的,可至少现在没有这合适的地方。 “看到了没,确实没伤吧。”霍小山此时也已是光着了上身,他还是那样淡淡地笑。 “怎么可能?!我不信!”“我也不信!”这些老兵们看着霍小山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们这些老兵到军部是来开庆功大会的,虽然在庆功大会上有很多人得了奖章,但他们可是听说了,现在咱中央军有一只影子部队,由于功劳太大没有办法论功行赏。 当时他们真的不是很相信,可是后来听于光良说后才知道,霍小山就是那老虎仔将军亲封的影子部队指挥官的时候顿时沸腾了。 于是找霍小山沈冲聚会一把自是应有之义。 可是,现在眼睛所见,一个传说总是战斗在一线的人怎么身上没有伤疤?这不可能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不信你们就试试,你们捅到小山子一手指头就算一块伤疤,光耍嘴有屁用!”沈冲说道。 “对,试试就试试!”一石激起千层浪,老兵们纷纷说道。 他们在军校时倒是没少和沈冲动过手,当然净是他们挨揍了,却从没有和霍小山比划过,尽管知道霍小山比沈冲还厉害。 当然若是能在影子部队指挥官手下走上那么一两个回合,那以后也完全可以大吹特吹了。 “真要试?”霍小山笑。 “试!”所有人异口同声地道。 “你们说试试就试试啊?”霍小山一撇嘴道,“到我的一亩三分地来我请你们喝酒吃肉,然后你们却合着伙要来揍我?凭什么?” 霍小山这么一说还真就把这些老兵弄楞了,也对啊,到人家吃饭喝酒完了还要合伙揍人家,这事,貌似确实是不大光彩啊。 “要不就别试了。”有老成稳重的老兵就说,有的老兵虽然好战可渐渐地不比试了的说法就占了上风,于是有的人就说“都老人了,霍小子都比沈冲厉害呢,咱们也不试了,来,喝酒喝酒!” 可就在这时霍小山又说话了:“你们说不试就不试啊?你们泡我玩呢?!” “哎哟喂,头一回发现霍小子你挺特么地矫情啊,你说,到底要咋办?”老兵中有喝高的火气大的说话可就冲了,连口头语都带出来了。 霍小山哪会生这个气,时下当兵之人说口头语那是常态,更何况一个个匪气冲天的老兵呢。 这就象战斗时要冲锋了,真正的当上基层军官的老兵就会喊“都给老子冲,谁特么怕死我就先毙了他!”话虽粗鲁但却极有气势的。 可你要是换个娘炮上来指挥,该冲锋了却一副娘娘腔在那手抚平坦如飞机场般的胸口在那儿尖叫“哎呀,吓死呃的小心肝儿了,你们都冲呀,别指望我,我刚擦的大宝sod蜜” 你说,这仗还能打吗? 眼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刚才霍小山却嘿嘿笑起来道:“那就试试,到外面大街上吧,一回你们上五个,无论拳脚能碰到我的就算我身上有伤了!”霍小山说道。 “但是!”他又及时用格外响亮地声音打断了又鼓噪起来的老兵,“但是,这喝酒的规矩得我来订!咱不是讲好了按伤疤数论盅喝酒吗?你们要是输了喝酒就要翻倍!好不好?” “好!”老兵们震天价地吼声喊了起来。 霍小山订的这个要求必须答应,人家可是一打五,要是一直赢下去,他可是得打七场呢,因为他们三十多人呢。 于是很快这些喝的酒酣耳热的老兵呼啦啦便全上了街。 他们现在的住地是在一个县城里,虽然说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但还没有有黑。 街上的百姓见一群国军赤膊上了街以为要打架,都躲到一边看热闹。 而相反的,这里可是军需处士兵的驻地,军需处的士兵听说头儿要和那些长官比武哪能不出来,于是呼啦啦全出来看热闹了。 当然倒是蛮有秩序的,所有人都是在周围席地而坐作壁上观。 本来也不是什么正式的打架比武,随意出来了五个老兵已是站到了霍小山的面前。 就在郑由俭的一声“开始”的喊声里,霍小山人便冲了出去。 你说他动若脱兔也好形如鬼魃也罢,也只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五名老兵便已在霍小山各个部位不同的打击之下举手告负。 讲好了的那拳脚什么的可就算是武器了,碰到就算输,同样的道理对霍小山也成立,武器嘛,碰到就要出伤疤,很公平。 本来就是五打一没有人会玩赖,只是这时间也太快了点吧。 于是,人就一拨拨地上,在十分钟里,这条大街上象开了锅的沸水一般,叫好声不断,扑腾腾碰撞跌伏之声陡起。 十分钟后,大街上的军人已经都不见了。 军需处的士兵们都撤回旁边的房舍了,那群赤膊的汉子已经进屋了,因为他们三十多人全输了!架打完了! 又过了几分钟,一队胳膊上挂着红色袖标的士兵在一个军官的带领下赶到了这里。 他们是中央军的军队督察,因为听说这里有士兵赤膊打架动静很大,此时正值开庆功会期间,竟敢打架那岂不是给自己上眼药吗?长官已是勃然大怒了。 只是当他们推开在院门口挡着的军需处的士兵时还未进门,就听有人哭道:“说好了不提那些阵亡的弟兄的,可你们非得提! 咱们特训班一百来名弟兄就剩下咱们三十来人了,你们都喝多了去见他们去了,别着急,兄弟们,我霍小山也随后就到!” 那负责纠察的军官闻言心头大震,再推开院门时,但见几个正在收拾残羹剩菜的士兵正抬诧异地看着不敲而入的他们,院子里桌歪椅斜,满院子的精壮军人已经是形态各异地躺倒了一地! 原来,竟然都已经喝多了! 第四六六章 暗见文萱 战况变化之快,真的就是一日千里。 1938年10月21日日军七万多人,两万多匹战马在广州大亚湾成功登陆,他们的战略意图明显是要占领广州,广州若是失守,粤汉铁路也就被切断了,那么武汉的防守就变得没有意义起来。 而从日军势如破竹的攻势来看,广州肯定是保不住了,有了南京保卫战教训的某人终于不再注重一城一地的得失了,武汉会战中的中国军队撤出战斗已是大势所趋了。 一时之间,武汉三镇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向西南方向的大撤退,那些流亡到了武汉的大学生,那些军政部门,那些最其码的军工企业都开始了再次的迁徙。 整个武汉呈现出了一种慌乱的悲观的状况。而与此同时为了长期抗战,军统武汉站的特工们也更加忙碌起来。 什么特一组特二组武一组武二组什么潜伏电台什么武昌行动大队也包括女子别动队,各单位也都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潜伏前的准备工作。 所有的特工人员都在忙碌着,却没有人注意到女子行动队的队长慕容沛神不知道鬼不觉地“消失”了两个小时。 当她两个小时后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中了。 作为女子别动队内勤人员的细妹子自然知道慕容沛去做什么了,她在看到慕容沛的刹那,两个的眼神交换了一下。 慕容沛虽然什么也没有说,细妹子却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闪现出一丝兴奋与喜悦,于是细妹子的眉头也出现了一丝喜色后也忙压制下来。 两个人这之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各坐在各自的桌前忙碌起自己的事情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唐甜甜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天天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可高兴的?不就是丫丫姐让你当了个副队长吗,天天嘴都合不住了。”细妹子忍不住吐槽道。 “咦?今天细妹子姐姐好奇怪哦。”唐甜甜表情夸张地说着,却是很没形象地一屁股坐到了细妹子前面的桌子上。 “哎,唐大小姐你这千金之躯的屁股别压坏了我的文件。”细妹子忙站起来推开唐甜甜,抽出了被她坐在下面的几份文册,接着说道“你说说今天我怎么奇怪了?” “今天你竟然先和我说话还和我开玩笑,和往常不问不吭气可是不一样啊。”唐甜甜别看刚才那个动作大大咧咧的,可也算得上心细如发了,她在细妹子一句不经意的话间便发现了细妹子心情上的微细变化。 “我能有什么高兴的事,有也不告诉你,你自己去猜吧。”细妹子不再掩饰刚才从慕容沛那里得到的喜悦反而大大方方的展示出来。 “我上哪儿去猜你女儿家的心事去,嘻嘻,不过,细妹子姐姐我可真猜了啊。”唐甜甜依旧和细妹子嘻皮笑脸的。 她特别喜欢和细妹子闹,因为细妹子脾气特别好,就是假装生气时说话也是柔柔的,不象慕容沛,脸上贴着那看上去病怏怏的东西,总是让唐甜甜心中有点障碍。 毕竟那面瓜皮儿再好用也是在脸上涂了一层保护色一般,不知道也就罢了,可知道了这点的时候,心里多少就觉得别扭,会给人一种喜怒不形于色的感觉。 “你猜吧。”细妹子自然明白唐甜甜无论如何也是猜不到今天自己为什么高兴的,那就任由她去猜好了。 “要我猜呀,细妹子姐姐这么高兴,肯定是你亲戚走了。”唐甜甜一本正经地说道。 “亲戚?什么亲戚?我在这里哪有什么亲戚。”细妹子睁大了好看的细细的眼睛不解地问唐甜甜。 “肯定有的,嘻嘻,你大姨妈走了啊。”唐甜甜仍旧在那里一本正经地说。 “噗”的一声,听了唐甜甜这句话,正拿着杯子在喝水的慕容沛一张嘴就把水喷了出来。 “死唐唐看我不撕了你这张小嘴巴!”细妹子此时也明白了这唐甜甜卖的什么关子,却是在不经意间又被她涮了一把。 不过细妹子毕竟是细妹子,就是假装生气羞恼的样子也依旧给人柔柔可爱的感觉,丝毫也没有动手撕嘴的意思。 “行了,唐唐别欺负你细妹子姐姐了,说说今天你咋这么高兴呢。”慕容沛知道这唐甜甜开起玩笑来就是一个疯丫头,决不可以按他的套路走的,就把话拉了回来。 “今天呀!”唐甜甜双手一按桌子从细妹的桌子上跳了下来,走向慕容沛的桌子又要往桌子上坐可却看到慕容沛正在瞪着自己呢,这才拽过了桌前的一把椅子坐了上去。 “今天吧,又让我给练哭鼻子两个。”唐甜甜笑嘻嘻地说。 “就因为这个?”慕容沛扫了一眼唐甜甜,“再说说,还有别的原因吧。”慕容沛压根就不相信唐甜甜的说法。 她把女子别动队交给了唐甜甜训练,而唐甜甜可真的不负她所托,把那些本是柔柔弱弱的女儿家练得可是够惨的。 学习用手枪射击那枪管上可是吊了半块砖头的,一端那就是一小时。 学习格斗就教了三招,可那三招一练起来就是上百遍地练。 练耐力那是一天咋也得跑上二十里地的。 甚至唐甜甜的训练方法甚至传到了站里,连站长都颇有微词,女特工主要是以智取胜或者负责一些谍报的的打探,纵使有武力行动那也只是望风什么的外围活动,你让他们练这些东西干嘛? 不过站长的意见却并没有被慕容沛执行,因为唐甜甜的训练方法本就是慕容沛背后主使的。 慕容沛到底是因为和霍小山在一起呆久了,受了军队的影响,别管做什么,打鬼子就要杀人的,不练怎么能行?当特工总有短兵相接的时候。 训练强度这么大,队员们自然是心有怨言,可是大多数的时候慕容沛都是跟着带头练。 虽然慕容沛耐力好枪打得也好,但这种训练强度下来却也是咬牙硬挺下来的。 唯有唐甜甜却是有真本事的,把这几项练下来就真跟玩的一般。 正因为如此,女队员被练哭了已经不什么新闻了,决不至于让唐甜甜笑成这样。 “就知道骗不了队长大人。”唐甜甜见骗不了慕容沛,却是鬼鬼祟祟瞥了眼那虚掩的门后才压抑着兴奋地说道:“有准确小道消息说,罗林彻底阉了,方如心已经和他一刀两断了。” “啊?”细妹子吃惊地掩住了自己的嘴巴,过了一会儿才看着同屋的两人说道:“好可怕,以后谁也别惹咱们家唐唐,太吓人了!” 唐甜甜却没有吭声,她说完这话后却是一直在看着慕容沛的反应呢。 她也没有看出慕容沛的表情有什么变化,正多少有点失望的时候,慕容沛才说道:“祸害良家女子太多了,怕是老天爷处罚他了吧。” 唐甜甜听慕容沛这么说,一本正经地双手合什作许愿状:“谢谢老天爷,谢谢天老爷,我代表那些受害的女子给您老人家敬香了!” 夜色渐深,慕容沛和细妹子的所住的闺房里的灯已经熄灭,屋里也已是黑黑的了。 不过此时在被窝里却是传来了慕容沛和细妹子的低语声,两个人却是一起趴在了慕容沛的被窝里咬耳朵呢。 “文萱姐说了让咱们长期潜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如果和鬼子一旦有什么危险的情况下,宁可撤退也不要牺牲了。”这是慕容沛的声音。 “打鬼子不重要吗?”细妹子不解地问。 慕容沛在黑暗中轻轻地吁出了一口气才缓缓地说道:“形势很复杂,国共的蜜月期怕是要结束了,咱们俩能进入这条线不容易,不能轻易牺牲了。” “哦。”细妹子在黑夜中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她在体会慕容沛所说这句话的意思。 今天白天慕容沛“消失”是去见赵文萱了,既然在报纸上看到了赵文萱来了,焉有不见的道理? 因为作为埋入军统的一根“钉子”,也只有赵文萱和中共特科的最高领导人知道这里还有两位秘密战线的同志。 赵文萱一直住在八路军驻武汉办事处里,慕容沛虽然有心却也不敢去见,别看国共双方现在处于“蜜月”期,但盯着八路军办事处的军统特工前门后门可是都有人的。 而现在趁武汉要战略大撤退所产生的混乱,赵文萱出门后才以李代桃僵之计与慕容沛见上了一面。 第四六七章 女子别动队喧宾夺主的处女秀 武汉终于被日军占领了。 街头上中国军队自然不见影踪,取而代之的是那些来自异国的侵略者。 中国或许什么都缺,唯独不缺人。 而人多了自然就不缺汉奸,又过了一段时间,伪政府、伪法院、伪警察局、伪银行,各种各样的伪机关便应运而生了。 这天上午,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大中亚饭店驶向了南京路。 车上四个人,一个司机,副驾和后排座上各有一个保镖。 而后排座上坐着的另外一个人则是穿西装结领带的五十多岁的样子,他已经谢顶了,不过脸上却是一副心得意满的表情。 他叫戴秉新,伪中江银银总裁。 他之所以心得意满那自然是因为得到了日军的信任。 由于在禁止民国政府法币流通强制百姓使用伪币与军票上表现得不遗余力,他已经被任命为江西省长了,不日就可以上任了。 有诗人说,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这世上每个人都会为自己所选择的人生道路给一个试图自圆其说的解释。 在戴秉新看来,所谓汉奸那是别人对他这样的人的称呼,作为他本来人来讲是绝不以此为耻的,他以为人生本就是争权夺利与投机。 国民政府的很多要员之所以不当所谓的汉奸,那是因为他们的既得利益已经与国民政府捆绑在一起而无法脱身了。 假设那些要员们象自己一样在国民政府内部受到压轧且并无巨大利益,他毫不怀疑那些嘴上喊着抗日救国的要员们肯定也会做自己这样的汉奸。 所以,那些满嘴道貌岸然的人并不是不想当汉奸而是没有办法当汉奸,所以他们现在只有羡慕自己,对,羡慕自己! 轿车拐了一个弯,南京路已经到了,前面是汇丰银行,那是今天戴秉新要去办公的地方,已经可以看到汇丰银行的牌匾还有大门外两名手持步枪的日本宪兵了。 嘿嘿,汉奸又如何,老子现在却可以让日本人为自己站岗,戴秉新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轿车嘎吱地停了下来,副驾上的保镖先跑下车来,替这戴秉新打开了车门在旁边束手而立,另一个保镖则是从后座的另一个车门下了车,观察着车另一侧的情况。 戴秉新在车里先是轻轻摸了一下自己发福的肚子才下了车,他昂着头以一副威严俾倪的派头开始向楼前的台阶走去,而两名保镖则是一左一右地保护着。 但就在这时突然情况发生了,这种情况与后世里影视剧中所出现的场面一样,从他们三个人的左面冲出来了头戴礼帽的路人甲,从他们三个人的右面冲出来了斗戴鸭帽的路人乙,他们边跑已是边掏出怀中的手枪向这三个人开枪射击。 眨眼之间已是打响了四枪,一名保镖中弹倒了下去栽倒在了台阶上,而另一名保镖却还安然无恙,他竟然已经掏出了自己的手枪。 戴秉新此时怎么可能还不会明白过来,刚才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不见了,反而是高喊着“救命啊!”就踏着台阶向大楼里跑。 这世间注定了生有可恋者比生无可恋者更加怕死。 戴秉新跑得很惶急,甚至已经忘了平时自己一跑那发福的肚子都会一颠颠的了。 门口持枪站岗的两名日本宪兵也反应过来了,他们的反应可是一点不慢,在枪响之后便已经本能地趴倒在了地上开始举枪了。 只是路人甲乙用的是能连发的手枪,手动步枪与自动武器的手枪相比终究是慢了半拍。 这时那名持枪反抗的第二名保镖在慌忙之中反击了一枪后也被打倒了。 但那暗袭的路人甲和路人乙却已经暴露在了日本宪兵的枪口下了,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所要暗杀的对象——未来的江西省伪省长还差两级台阶便要冲入大门了。 这时杂乱的枪声几乎同时响起,在这一刹那场面乱了,因为都是同时发生的。 从后方射来的一颗子弹击中了戴秉新的后脑,戴秉新身子一歪直接栽倒在了最后一级台阶上。 这一枪是六十米外的唐甜甜打的,她见一击命中,忙将架起来的安了木匣子的盒子炮放下来开始拆卸。 一名前来执行除奸任务的路人甲被趴在大门处射击的日本宪兵用三八枪的子弹击穿了肩头。 而透体而过的子弹却又击漏了一架正运水路过的马车上的水箱,那水便汩汩流了出来。 赶车的车夫吓得连车也不要了,跳下来就向一边躲。 但枪声之所以很杂乱却是慕容沛制造的,同样在六十多米处,慕容沛却是一手握着盒子炮一手托着枪匣向那两名趴在地上的日本宪兵打出了一个连发。 于是那两个日本宪后的头瞬间就耷拉了下来。 不远处有警察宪兵的哨子吹响,银行大楼里有日本宪兵正在冲出。 但凡银行所处的位置哪有偏僻的?大街上的人群开始避弹奔跑。 受伤的路人甲被接上了一辆黄包车,路人乙掉头就跑。 慕容沛和唐甜甜已是收枪放进了各自随身带着包裹之中,一同坐上了一辆黄包车随着慌乱的人群向远方跑了。 “还直属行动大队呢,啧啧,都赶不上我和丫丫姐两个小女子”唐甜甜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坐回到了她的老位置——细妹子的面前的桌子上。 “也不怪他们,别看他们是男人,可是他们打枪杀人不见得比咱俩多。”慕容沛说道。 她说的自然是实情,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她和唐甜甜的阅历的,别看她俩岁数小些又是女孩。 慕容沛自己的经历就不提了,和霍小山为伴,血雨腥风的场面都已经见识过了,在残酷的现实中能顽强抗战下来都已经有了大条的神经。 而唐甜甜所经历的,慕容沛也已经知道了。 唐甜甜是在南京保卫战时脱险而出的,可她脱险的办法和霍小山慕容沛他们又自不同。 她竟然是随着一支部队从南京城南面在日军合围尚未完形成之时杀出来的。 好象唐甜甜的父亲是国军的一个高官,而她娘却是一江湖奇女子。 目前对唐甜甜的情况慕容沛也只是知道这么多了。 唐甜甜明显是一个本事很高叛逆心理很强的女孩子,和她了解交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现在唐甜甜这么听慕容沛的话,在慕容沛看来那是因为唐甜甜一种小孩对大人的心理依赖一般,应当是在弥补小时家庭温暖的缺失吧。 “搞不懂为什么好好的中国人不当,非得当汗奸?而且当汉奸的原来都是原来的大官。”细妹子拄着下巴叹道。 “因为他们原来的大官也是这样当上的,互相倾轧勾心斗角,现在见日本人来了就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吧。”慕容沛想了想才说道。 不得不承认,随着阅历的增加,慕容沛对人性的看法已经是越来越深刻了。 这是细妹子一直佩服她的原因,为了自己心中的信仰可以吃那么多苦,见解又那么深刻。 “丫丫姐你为什么要打鬼子吃这么多苦?”唐甜甜忽然问道。 自然是为天下劳苦大众求解放,这是慕容沛自然而然所想到的,因为这个问題自打在她决定加入共产党的时候便已经想明白了。 不过这话和唐甜甜说起来却还尚早,于是慕容沛答道:“我家是东三省的,我不能忍受我的父老乡亲承受那么多苦难。” “对!谁欺负了咱们最亲爱的人咱们就和他干!”慕容沛的话一下子就获得了唐甜甜发自内心的共鸣,此时她的表情是认真的不再是平时那种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样子,显然慕容沛的话触动了她内心的某个柔软的地方。 细妹子在一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唐甜甜一眼,她很有一句话很可问唐甜甜,但终究现在说出来还早,这句话是“如果欺负了咱们最亲爱的人的人不是日本人呢?” 第四六八章 唐甜甜的酒 唐甜甜真的很开心,这从她整个晚上都笑得眯成了月牙状般的眼睛上都能看出来。 她之所以开心,只是因为这一天晚上慕容沛和细妹子做了一顿家宴留她吃饭并且说晚上可以让她们三个在一个房间睡。 唐甜甜还在慕容沛和细妹子做晚饭的时候便抱起来慕容沛说给她用的枕头满房间地蹦蹦跳跳起来。 慕容沛他们现在的居室并不大,除了那间小小的厨房也就是一间能放两张单人床一张桌一张凳的地方。 唐甜甜先是抱着枕头在慕容沛的床上打了个滚,又同样跑到细妹子的床上又骨碌了会。 做饭是不用她的,那方寸之地的厨房里也绝放不下三个人。 可是等到慕容沛扎着围裙进屋告诉唐甜甜开饭了的时候,却见唐甜甜正抱着枕头坐在方凳上,甚至连两只已经脱去鞋子的脚丫都被她蜷膝后搬到了凳面上。 不过此时她笑成月牙的眼睛已经不见了,反而是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 “唐唐怎么了?干嘛撅嘴?”慕容沛好奇地问。 “就两张床咋睡啊?床都那么窄!”唐甜甜无限愁苦地说道。 “就这点事就把咱们家甜甜愁这样?”慕容沛感觉到了好笑。 此时的慕容沛已经揭去了那面瓜皮儿,露出精致细腻的本来肤色。 “我睡觉不老实的,我娘说我睡觉总翻跟头打把式的。”唐甜甜依然愁眉不展。 “笨,把两张床并在一起不就能睡三个人了?”已经走到唐甜甜面前慕容沛伸出食指轻轻戳了唐甜甜的额头一下。 “哇!丫丫姐真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唐甜甜一下子竟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就扑到了慕容沛的身上,将两只胳膊一下子就挂在了慕容沛的身上,而那凳子也被她瞬间蹬倒了。 “疯丫头快下来!”慕容沛被唐甜甜那一扑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了一步以缓冲唐甜甜那一扑之力。 唐甜甜动作夸张但用力却很巧,而且她从凳面上跳起来那一下很轻盈,否则还真能把慕容沛一下子扑倒了。 女孩子柔韧性好身材娇小都一般能把双膝蜷起坐在凳面上的,但能在一瞬间象百米起跑般跳将起来的截止目前慕容沛却也只是见到了唐甜甜这一份。 不知怎么的,唐甜甜这弹起一扑让慕容沛想到了自家小山子。 霍小山也是这样,敏捷柔韧爆发远甚常人。 “吃饭喽!吃饭喽!”唐甜甜穿着袜子就落到地上,刚一站稳,忽然又想起来什么,却是哈着腰开始穿鞋了。 慕容沛本以为她是要帮忙呢,自己刚要去伸手抬那张小桌放到两床之间,唐甜甜却已经开房门了。 “哎!唐唐你干嘛去?”慕容沛急问。 “我马上回来。”唐甜甜刚说完这话门却已是被她从外面一回手“哐当”一声关上了! “唐唐干嘛去了?”细妹子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问,不见了唐甜甜,只见一头雾水的慕容沛站在了原地。 “这疯丫头干嘛去了?”细妹子趴在桌上托腮叹道,她现在都有点替慕容沛发愁了,这丫头也太疯了,这性格能干特工吗? 慕容沛叹了口气,她现在也没办法,谁叫自己相中了唐甜甜的身手了呢,且等着吧。 不过还好,半个多小时后唐甜甜就开始叫门了。 只是给她开门的细妹子又被唐甜甜惊住了,因为唐甜甜竟然抱了一怀的洋酒。 对!洋酒!地道法国原产的葡萄酒! “唐唐你在哪弄的,这得不少钱呢!”慕容沛也吃惊问道。 “两位姐姐快接接,我都快抱不住了!”唐甜甜嚷嚷着。 终于,唐甜甜的洋酒被接了下来放到了床上,细妹子一数,好家伙,足足八瓶! 三个人终于坐到了饭桌前,唐甜甜却不回答慕容沛关于酒从何处而来的问话,反而左手张开右手拳面顶在掌心作抱拳状目光真诚面色郑重地说到:“小妹初到宝地,承蒙两位姐姐厚爱赏口饭吃,并允以两榻间之夹缝歇息晚,心中不胜感激之至,谨以些许西洋所产之酒水聊表心意,望两位姐姐笑纳!” 她这翻文诌诌的心意表白着实又把慕容沛和细妹子雷了一把。 “纳了,纳了,小鬼头,还晚,你倒是会算计,说说这酒咋来的吧。”慕容沛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当然是洋人酒吧里买的,这么晚商店哪有开门的?”唐甜甜回答。 慕容沛和细妹子的住处是在武汉的法租界内,她们对外的身份是经营着一家规模较大的成衣铺子。 倒真是有几名别动队员会做裁缝在那里对外支应着,而慕容沛更多时候则是甩手掌柜的。 租界内自然有洋酒,只是这洋酒可是挺贵的,也不是一般国人所能消费得起的。 “天都黑了你出去也不怕碰到那些地痞。”慕容沛嗔道。 任何人群聚集的地方都会有地痞无赖这一点古今中外概莫能外,也难怪慕容沛担心。 “怕他们做什么?还得谢谢他们呢!”唐甜甜嘻嘻地笑。 “唐唐你什么意思?谢他们干嘛?”慕容沛和细妹子听着有点糊涂。 “这酒就是他们送的啊,当然了前提是让我打趴下了几个。”唐甜甜骄傲地一挺胸。 “我明白了,你去特意找他们茬儿去了吧。”慕容沛恍然大悟。 “我哪有特意去,我就是在他们面前走过去,他们啥德性丫丫姐你们两个也知道,其中一个被我扇了个耳光后就打起来了,然后就被我全放倒了,嘻嘻。”唐甜甜兜里也没钱,就想了这么一招。 “你打倒了几个呀?”细妹子好奇地问。 “不多不多,就六个,小样的,以为我唐嫣真是姹紫嫣红的嫣呢?没阉了他们算便宜了他们!”唐甜甜笑嘻嘻的脸上现出了一分霸气。 “吃饭吧,下不为例,做特工要低调懂不?”慕容沛再次因为唐甜甜而无奈了,但今天自己先不能训她,她不想破坏了今天气氛,只好明天再说了。 因为,慕容沛发现唐甜甜的性格和东北人很象,吃软不吃硬怕敬不怕横。 慕容沛没有训唐甜甜是对的,小丫头今天真的很开心,而且她酒量竟然很好,与慕容沛各喝了两瓶红酒,细妹子则是低酒未沾。 然后在该睡觉的时候,唐甜甜如愿以偿地睡在了慕容沛和细妹子的中间。 原来唐甜甜与慕容沛之间那层无形的隔膜终于打开了,她主动地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她竟是国军守卫南京城时某主官的女儿,她娘却并不是正室而是做小的。 虽然是做小的却是江湖儿女出身,自小便有一身好武艺。 年轻时为仇家暗算却被唐甜甜那当主官的爹给救了,为报答对方的救命之恩自愿做小嫁了过去。 只是在南京保卫战中,唐甜甜那当主官的爹指挥不当对南京城破中国军民被日军屠杀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故此唐甜甜如何肯自报家丑?! 因为母亲作小又性子严厉刚强,父亲又在军为官,唐甜甜自小虽说生活条件不差却终究缺了家人的温暖。 而这回碰到了对她极好的慕容沛和细妹子那儿时缺失的爱却在这里找到了。 “丫丫姐,我可以和你一被窝睡吗?”这是唐甜甜那晚困得眼皮都睁不开却依然不想睡去说的最后一句话。 当慕容沛把她揽进怀里的时候,唐甜甜才心满意足地抱着慕容沛的腰肢睡着了。 第四六九章 唐甜甜二打小地痞 唐甜甜对慕容沛敞开了心扉这是收获,可是唐甜甜为了那几瓶洋酒暴打了几个法租界内的地痞却也引来了麻烦。 可见欲有所得必有所失,古语诚不欺人也。 第二天,那伙被揍了的地痞便找上门来了。 喧闹声里从窗户玻璃里向外望去,二十多个手拿棍棒的地痞混混却是正从院门外往里闯呢,负责支应门面的一名女队员正试图拦阻着。 唐甜甜有些心虚地看着慕容沛,她也知道自己闯祸了。 “丫丫姐,对不起,我违反纪律了。”她脸红着说道。 她自然是以为自己打了那几个混混后被人盯梢了自己却没发现。 慕容沛现在可没有心思管唐甜甜的态度,她必须得想好这件事如何处理。 搞特工这行的最忌讳的就是惹人注意,慕容沛现在作为一名老特工自然明白现在需要的是冷静。 “你当时确定后面没有盯梢的吗?”慕容沛问唐甜甜道。 “我特意回头瞅了啊,没有盯梢的我才到咱们这里来的,也许有盯梢的我没有发现吧。”唐甜甜回答。 她昨天确实有点得意忘形了,她见慕容沛把自己当成了亲人一般对待后,自己小孩子的性格便暴露无疑,才失去了一名特工本应有的冷静。 “他们未必就会发现你到了这里,也许咱们这里女孩子多,这些家伙也只是来找找的。这样,你先从后门出去躲躲,然后咱们再想办法,对了,细妹你也和她一起出去,把这些洋酒也带出去。”慕容沛很快就拿出了应对的办法。 慕容沛自然不怕这些地痞,但现在绝不可以在自己这个成衣铺子里打起来,否则这事情闹得可就太大了。 那群地痞混混挨屋搜着,那几名女别动队员自然也不好暴露了身份,也只能装作害怕的样子在一旁劝阻着,可又如何能够挡住这一帮“英雄好汉”? 其实慕容沛还真猜对了,这些地痞还真的不知道唐甜甜是在这里的。 他们也就是觉得那样一个女孩子抢了钱买了那么多酒肯定是住在附近的,否则没法拿啊。 作为坐地户的他们自然知道这个成衣铺子里女孩多所以就到这里来找。 好在他们意在找人也不敢无法无天地做些别的勾当,慕容沛也就任由他们找。 唐甜甜连那酒瓶都一起躲出去了,地痞们自然没有找到,于是便又去其他地方搜索了。 慕容沛知道这事有点麻烦了,这种地痞最是难缠,打轻了打重了都不好,可是又不能任由他们来闹。 看看再说吧,如果以后这些地痞还不分清重地来闹,那少不得收拾一下他们了,快刀斩乱麻吧。 慕容沛也只能如是想。 知道地痞们走了,唐甜甜才回来,不过慕容沛对唐甜甜的态度已经变得冰冷了,整整一天都没有和唐甜甜说一句话。 唐甜甜越发知道自己错了,一天里也是哭丧着张小脸。 转眼又到了晚上,唐甜甜见慕容沛还不搭理她,便要出门回自己的住处去。 这时慕容沛才向细妹子使了个眼色,细妹子自然明白慕容沛的用意,便问道“唐唐你上哪去?” 唐甜甜哭丧小脸说:“回我那去。” “留下来在这吃完饭再走吧,昨天的菜还没吃完呢。”细妹子很是体贴地说道。 唐甜甜扭头看了眼慕容沛,见慕容沛此时却是站在窗前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 都在一个屋子慕容沛不可能不知道细妹子的说话,既然没表态那自然是默许了,只是还在生自己气呢吧。 唐甜甜这才蚊子般地哼了一声同意留下来吃晚饭。 晚饭过后,唐甜甜这回见慕容沛依旧不吭声,便也没再说走,而慕容沛也没有撵她,三个人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捱到了睡觉的时候。 唐甜甜大着胆说这回让细妹子睡中间,细妹子却不同意还是要她睡中间。 不久后,灯便熄了,唐甜甜规规矩矩地躺在了中间,想再往慕容沛怀里钻不敢,想往细妹子怀里钻又怕慕容沛生气,只能一个人唉声叹气不停地翻来覆去地扭动着身子。 “你身上长虱子了,还睡不睡?”慕容沛故意气道。 唐甜甜不吭声忙把手老老实实地贴着自己的腿侧放着直挺挺地躺着,在黑暗之中瘪着嘴。 这时慕容沛却是一侧身,把一只胳膊从唐甜甜的颈下伸过来搂她。 唐甜甜被慕容沛的手一碰之时如遭电击,却是一翻身双手搂住了慕容沛的脖子哇地哭了出来。 在慕容沛的这翻独特的“教导”之下,唐甜甜和慕容沛自然是又亲近了一层。 于是接连几天唐甜甜也不回去了,就天天和慕容沛细妹子吃住在一起。 只是那伙地痞却不消停,过了两天又拎着棍棒找上门来了。 不过慕容沛通过观察发现这帮家伙这回又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来找唐甜甜的,而是知道这里女孩子多,却是别有所图的。 慕容沛心中冷笑,我们堂堂军统如果连你们几个小混混都收拾不了以后如何再打鬼子。 于是,她便命令自己手下的女队员们跟踪了一下,搞清了这伙地痞头儿的住处。 然后就命令唐甜甜道,夜里去给那家伙点教训,叫他以后不敢对良家女子有非分之想。 且,事情要严密但不能死人。 你看这唐甜甜现在已经是怕了慕容沛,却是因为已经把慕容沛当成了亲姐姐一般,是由亲而怕的。 可你让她去打一个小地痞那还真的就是小菜一碟。 于是在一天夜里,唐甜甜便摸进了那个地痞头的家。 第二天那地痞头的小弟们见自己的龙头大哥竟然很久没出现便找上门来。 却见那地痞头被人蒙了头捂着嘴就给捆了起来,被绑在床上明显挨一顿好揍,偏偏还不打脸,皮糙肉厚的地方全是被打过的青肿之印。 但并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那位曾经在他们心目中英雄无比的龙头老大除了赤精条条被人家象捆棕子一样牢牢靠靠一丝也动弹不得地捆在了床上外,命根子处却是放了一把刃口磨得锋利如刀却是半张开口的剪子。 那剪子如果再往前动一下,那绝对就会嚓咔一声,从此世上便少了一个纯爷们却是多了一名太监。 而桌上还放了张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话:你们在明我在暗,有的人汪定是你惹不起的。 第四七0章 法国老男人 带头大哥被人收拾了,慕容沛本以为自己成衣铺子能消停下来了。 可是没成想过了几天,那带头大哥不来了,倒是他手下有几个小弟天天嘻皮笑脸地往这儿跑。 至于原因嘛,倒也简单,却是这几个家伙相中了慕容沛的几名女队员。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钟情?世上还没有哪条法律规定地痞混混不能有爱情。 可这事却比打架处理起来还麻烦,地痞混混那都是天生厚脸皮的滚刀肉,就是慕容沛敷着那面瓜皮儿用那张黄怏怏病歪歪的脸坐在前堂门面里守着也挡不住他们的纠缠。 每天把慕容沛搔扰的不胜其烦却又无可奈何,正当慕容沛想实在不行就得从军统别的队调来几名男队员看门的时候,这一天下午前堂之中却来了个金发碧眼的法国老男人。 那老男人身材高大,穿了身做工考究的西服,脚上蹬着油光锃亮一看就是头层好牛皮做的皮鞋,领口打着领结,站到慕容沛身前时慕容沛还闻到了一丝淡淡的男式香水味。 “请问老先生是要给夫人订做旗袍还是买旗袍呢?”慕容沛起身很有礼貌地问道,可心里却是在揣测这位仪表不凡的法国人的来历。 既然成衣铺子是在法租界内,有法国人光顾自不为奇,也会有对东方文化感兴趣的法国女人来订制旗袍的。 那老男人没吭声反而是饶有兴致地用他那中国人绝不会有的深邃如兰的眼睛看向慕容沛,或许他搞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说话如此悦耳动听的女孩为什么偏偏有这样一张黄怏怏的脸。 慕容沛并不避过他的眼神又重复问了一句,这法国老男人的眼神里有好奇有睿智还有丝倨傲但却没有迷惑,显见对方是懂中国话的。 “你怎么知道我懂汉语?”法国老男人说话了,果是很流利的汉语。 “老先生眼神里充满了智慧。”慕容沛答。 法国老男人诧异地看了慕容沛一眼,这个面色让自己疑惑的中国女孩谈吐不一般哪。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我叫穆蓉,不知老先生贵姓呢?”慕容沛答完反问。 “布鲁斯。”法国老男人答。 “布鲁斯?好奇怪的名字,蓝调布鲁斯吗?”慕容沛笑了。 慕容沛的回答顿时让这位叫布鲁斯的法国老男人又奇怪了下:“你竟然知道蓝调布鲁斯?” 时下中国羸弱,绝大多数中国人可是不识字的,可在这家做旗袍的小店里却有一个知道蓝调布鲁斯的中国女孩岂不是让人眼前一亮? “我也只是在书上看来的,美洲黑人音乐。”慕容沛微笑着回答道。 “你喜欢音乐?”布鲁斯觉得自己还从没碰到过这样让他感到奇奇怪怪的中国女孩,尽管那脸黄怏怏的。 “不,我只是对黑人感兴趣。”慕容沛答。 “为什么?”布鲁斯问道。 “黑人,一个被贩卖奴役欺压的人种,就象我们现在也被一个叫大和却又长得极矮的民族欺压一样。”慕容沛答道。 慕容沛本想说就象我们在被列强欺压一样,话到嘴边却改成了大和民族,此时此际,不宜树敌太多啊。 可饶是如此,这个叫布鲁斯的法国老男人却也感觉到了慕容沛语气中所蕴含着的不屈的锋芒了。 他盯着慕容沛清澈的目光看了会想要说些什么却终又什么也没说,调转目光开始打量起这个不大的门面房的陈设来。 无非是两节柜台,摆放着各种或布或绸的面料,墙上挂着的是十几件已经做好等客人来取的旗袍。 自中山先生建立中华民国以来,虽说未曾改变中国长期积弱的状况,但毕竟国人不再是井底之蛙了。 穿长袍马褂的日少,男穿中山装女穿旗袍已成为主流社会的一种时尚,当然也不乏在洋办公司中工作同样穿西装打领带的国人。 “布鲁斯先生对中国文化看来是很有研究的啊。”慕容沛又开口说道。 “研究可谈不上,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你们中国人穷其一生尚且不能说全通,吾辈也只是管中窥豹的一门外汉罢了。”那布鲁斯叹道。 只是他这回话中对汉语的运用若说对中华文化只是门外汉,不说慕容沛就是任何人听了那也绝计不会信的。 “布鲁斯先生谦虚了,不知您都喜欢中华文化哪些方面呢?”慕容沛对这个谈吐优雅带着浓郁书香气的外国老头也很感兴趣,就象这外国老头对她也是很感兴趣一般。 “这就太多了,中华文化瀚若星河,这可实在是太多了啊!”布鲁斯显然是有感而发,“比如美食、比如孙子兵法、比如古玩、比如古诗词” 说到这里布鲁斯顿了一下,就随口吟出一句古诗来“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只是他把这诗吟完,不光慕容沛一楞连他自己都有些吃惊,怎么把这首诗搬出来了呢?显然自己还是受了眼前这个中国女孩刚才那句对中国被人欺压于现状不满的情绪的影响啊。 不过话已出口自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于是布鲁斯索性问道:“不知你对这首你们中国古人的伤春之诗有何感想呢?” 慕容沛见布鲁斯问她,却是喃喃自语了一句:“国破山河在,好一个国破啊”但随即她眼神一亮陡然说道:“国破是事实,但我不喜欢这种悲伤,我更喜欢另外一首写国破的诗” “哦?还有吗?这个我真不知,还请请小姐指点一二。”布鲁斯忙道。 布鲁斯喜欢中华文化不假,于中华古诗词犹甚,因为他喜欢上中华文化本就是小时其父教其背诵中国古诗词开始的。 在布鲁斯的注视之下,慕容沛轻启双唇却是说道:“恨不抗日死,留作今日羞。国破尚如此,我何惜此头?!” 慕容沛语音并不高,但那不高的音声里体现出来的却是一种视死如归的绝决。 布鲁斯原本只是好奇的眼睛已是因为震惊而霍然亮了,慕容沛一双秀目却也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一老一少一中一外一男一女的两个人却都读懂了彼此目光中所蕴含的深意。 慕容沛引用的这首诗中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信息啊。 “布鲁斯先生您觉得我这首国破诗如何呢?”慕容沛浑若无事地问道。 震惊之后布鲁斯眼神之中出现了贊许之意,他不再选择目光上的对抗,却道:“小丫头你骗我这个外国老头子吗?作者虽已作古却不是古人哦。” 这首诗别人不知布鲁斯却是知道的,因为该诗作者吉鸿昌正是前几年在天津法租界被捕的,后被某人枪杀于北平。 至于罪名不说也罢,其本质原因却是该人拒绝进攻中共苏区一心抗日并且是一名共产党人。 据说当时该人于行刑前以树枝划地写下此诗并云“我为抗日而死光明正大岂能跪下从背后挨枪?我死了也不能倒下,给我搬把椅子来!” 行刑枪响之时,该人仰坐椅上而毙,时年39岁。 慕容沛正要再说话的时候,门外却是响起来极不和谐的声音“我那娇滴滴肉乎乎的小妹妹呀,你情哥哥来了。” 慕容沛闻听这话却是宛如吃了个苍蝇般的恶心,不用问也知道,是那几个捣乱的小混混又来了。 那几个小混混的声音是如此的油腔滑调,以至于看上去修养极好的布鲁斯脸色都变了,原本优雅的气质突然变成了一种上位者才有的狠厉。 这时的慕容沛反而不着急了,因为她知道,管这些小混混的正主已经来了。 果然,外面又开始说话了“好狗不挡道,你特么敢——哎哟,这不是王头儿嘛,您老人家怎么有功夫到这儿来了?看我这双狗眼竟然,竟然,小的自己掌嘴!” 紧接着就是两声清脆响亮的“啪啪”!显然是自掌耳光下手也绝不轻,从他这打自己嘴巴的下手力度而言,肯定是一句“好狗不挡道”惹了绝不敢惹的人! 慕容沛此时心中已是一片雪亮,偏偏就拿眼睛看向脸色已是十分不好的布鲁斯。 布鲁斯何尝不知道慕容沛这个中国小丫头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含有戏谑的成份?老脸不红却也发烧了,于是他喊道:“王三,你进来!” 外面应声进来一人,这人慕容沛自然是识得的,人称王三爷,法租界里负责这一片治安的巡捕房的华人警长。 “把这几个不开眼的家伙关起来好好归拢一下,告诉他们再敢有到此捣乱的先打断腿再收押!” “是,厅长!”那王三“啪”的来了个法式军礼转身就出去了,须臾间外面就传来一阵渐渐远去的狼哭鬼嚎之声。 “我是该谢谢布鲁斯先生呢,还是该谢谢布鲁斯厅长呢?”慕容沛开心地笑了,说着话却是双手合什于胸前冲着这个金发碧眼的外国老头鞠了一躬,行的却是种中国人表示感谢的古礼。 布鲁斯哈哈大笑说道:“谢什么谢,你不骂我这个外国老头便好!” 因为,布鲁斯?史蒂夫,正是这武汉法租界巡捕厅的厅长! 第四七一章 别动队在行动 张如桐没想到自己在国民政府中没有得到的现在却在日本人手中得到了。 此时他正稳坐在自家的沙发上,面带红光。 面带红光自是因为喜事登门,他认识的一个叫柳纪夫的原国民政府官员已经和他通完电话了,马上来给他送礼来。 原来当上大官竟是这么爽啊,昨晚自己已经趴在被窝里数钱真的数到手抽筋了,今天就又有人给送礼来了,怎一个爽字了得! 他在电话中可是暗示对方了,纸币就不要了,所谓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自己虽然只是提了一嘴,相信同样是久经官场的柳纪夫自然会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 这时他听到了楼下门铃声响了,该来的终是来了,他仿佛看到那黄灿灿的金条了。 他听到了楼下大铁门吱嘎一声响,然后隐约听到佣人一句“柳先生我家老爷正在等您呢”。 来了,财神爷来了! 张如桐脸上瞬间就出现了笑意,可很快就又矜持了起来,官亦有道,要稳住,对稳住! 张如桐是如此的心醉于此时身居高位的感觉,甚至当那“登登登”的杂乱的上楼梯的脚步声都走了上二楼楼梯的一半的时候,他才醒悟过来。 不对啊,这柳纪夫带了多少人来,听这上楼梯的声音可是够乱的。 天哪,他们这得带了多少黄金才会有这扑腾扑腾的动静? 他站起身来正诧异间,从敞开的房间门看到敲门送礼的人已经从楼梯口露出脸来。 不对啊,这个人不是那个柳纪夫啊,后面的也不是,来者竟然是三个他从没有见过的人。 那三个人无疑也已经看到了自己从楼梯处飞快跑来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其中两个同时掏出了手枪,他愕然,他惊讶,甚至他都没有感觉到应当害怕时,那指向他的手枪便响了起来! 张如桐是幸福的,因为他至死还没有从他的发财美梦中清醒过来,先后六发子弹射进了他的体内。 张如桐当上了一生里最大的官,湖北省政府委员兼财政部长。 然后他就死在了他的任上,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讽刺! 原因却极其简单,这个官不是国民政府任命的,却是日本人封的。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汉口花园街的街口上,因为前路被阻了。 前方一辆推车翻倒在了街道上,地上是一片散落的还在满地骨碌着的黄梨,一个明显是卖水果的年轻女子正手忙脚乱地一个一个地往回捡着。 不待坐在后座上的高官说话,副驾上的保镖便推门下车了。 保镖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推开这个正好挡住去路的女子。 黄梨压成浆汁那是无所谓的,可压人总是不可以的,不能知法犯法啊,毕竟现在车里面坐的可是湖北高等法院院长。 保镖弯腰伸手去推那女子的肩膀,可这时那女子却未卜先知般地冲他一仰脸笑了。 这是一张这个保镖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妩媚最漂亮的少女的脸,然后他就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 他生命的最后一瞬间定格在了少女的美丽与死神的残酷之间,这是一件多么矛盾的事情啊。 与此同时,路边两个女子已是靠近了那停着的轿车。 后座的高官在枪响的刹那已是意识到了什么,他嘴里说着“快,快”。 他想说的无疑是快开车,但由于他内心的急迫,连后面的开车两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司机已经将脚触到了离合器上但却不敢再抬起了,因为车窗外一支手枪正指向了他的脑门。 然后枪响了,却是他身后的高官在枪声里软软地倒在了后座上,一颗子弹正从他的太阳穴中穿过。 一枪足以致命,太阳穴被击穿,纵是神仙也救不活了。 武汉维持会汉口分会内,会长易汉臣正在桌前面色凶狠地坐着。 他的面前是一个被两名手下按跪在地的汉子。 易汉臣冷笑道:“你胆子不小啊,竟敢去烧皇军的汽油,那皇军都快把大半个中国的下来了,你想当英雄你当得起吗? 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想不受罪就抓紧交待,你要是现在交待了可以少受罪不说,我还可以保你升官发财。 怎么?还不说,我劝你快点说吧,否则老子把你交到日本特高课那里去,你想说人家也未必就听,别特么地敬酒不吃吃罚酒!” 下面那汉子闻言抬起头来讥笑道:“你个狗汉奸还敢跟我充老子? 呸,你算什么东西?连自己中国人的爹和娘都不认了,中国人的儿子不去做却非要给日本人当狗?! 你爹娘瞎了眼才把你揍出来!” “给我往死抽他!”易汉臣被那汉子骂得恼羞怒了。 可没等他那两个手下动手呢,审讯室却已经被人用脚踹开了,几只手枪已是瞬间对准了易汉臣和他的两名手下。 “你们,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易汉臣马上意识到了对方是什么人了,这里可是维持会啊,门口可是有四个带枪的守卫的。 “并不是每个人都象你一样铁了心当汉奸。”举枪之人中有一个人冷声说道,只是这声音分明是个女人的。 然后,枪就响了,易汉臣倒地。事实证明,人作为一个生命体,无论他在人世间的地位有多么显赫多么富有却终究抵不住一颗子弹。 一颗足以致命的子弹揭示了生命在复仇的子弹面前是多么的脆弱。 武汉三镇,在日军占领的最初阶段时,很多人疯狂地成为了汉奸。 而同时,军统的制裁行动又击毙了不少这些敢于为了苟且而出卖了自己灵魂的人。 在这一段时期内,武汉三镇至少发生了二十多起命案。 如果定性的话,这些案子已经不能叫刑事案件了,因为压根就不归警察局管,因为被打死的都是臭名昭著的汉奸。 慕容沛的女子别动队至少参予了其中八起制裁行动,他们在击毙目标之后便纷纷退回到武汉法租界内。 日军明知道军统在租界内有据点却也只能向租界当局提出抗议,偷偷把他们的怀疑对象绑回日占区是可以的,但明火执仗的去抢人那却是绝对是不可以的。 一切只因为,租界当局不允,因为一旦发生这样的事那将属于大日本帝国与法兰西共和国之间的战争行为。 迄今为止,慕容沛与她的女子别动队共参予了其中八次制裁行为,目前尚未损失一人。 而这一切得益于慕容沛唐甜甜对手下的训练有素,也得益于慕容沛与租界巡捕厅厅长布鲁斯达成的某种默契。 其实于慕容沛讲,自然明白军统据点在租界内的长期存在是不可能瞒得住法方的。 唐甜甜打小痞子事件一发生,巡捕房肯定会注意到自己的,那些小痞子里肯定就有巡捕房的眼线。 必须要说明的是,不是随便找个女孩来就能一个女孩打倒六个男人。 但慕容沛确实没有想到作为巡捕厅厅长的布鲁斯很快亲自就会来到这里 她自然是没有见过布鲁斯的也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但她听军统的上司讲起过这个租界里最大的治安官却是一个反种族主义者,因此有可能对中国人的抗战持有同情心。 正因为如此慕容沛才在与布鲁斯的交谈中慢慢确定了其身份并且双方邂逅愉快。 而慕容沛最终也成功地让布鲁斯默许了自己这样一个抗日据点在租界内的存在。 同时,于布鲁斯那方面讲,由于法租界在武汉的特殊地位,他自然清楚中方肯定会在法租界里潜伏下特工。 他也明白日军占领了武汉以后自己的地界就肯定消停不了。 他自然不会允许中日双方在自己的地界上大打出手,为达成这一目标他必须随时利用眼线掌握双方动向,甚至唐甜甜打人后去成衣铺子捣乱的小混混中就有他手下人指使的。 正如外界传闻的那样,他还真的就是一个反种族主义者。 反种族主义者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同情弱者,而中日双方谁是弱者这还用问吗? 更何况布鲁斯发现自己碰到了一个很值得自己欣赏的中国女孩,在他眼里这个脸上看起来黄怏怏的女孩应当是中国人的英雄了,就如同圣女贞德在法国人心目中的地位一般。 一切为了祖国的自由,这是多么荣耀的和法国人多么相似的美好品质! 以至于他明知道慕容沛多次派人参予了武汉非租界内的制裁行动,却还特意请慕容沛吃了两回西餐哩。 第四七二章 救文萱(一) 武汉法租界。 一个戴礼帽穿长衫的人在街上走过,他把礼帽压得很低却又不停地扫视着街道两旁的门面房。 他有一副络腮胡子面色又黑,很难让人看出他真实的岁数。 他的脚步很急,其实他的内心比脚步却更要急,可以说是心急如焚。 可为了不让路人感觉到太多的异样,他虽然走得很急却终究不敢飞跑起来。 他这样做只是为救一个女人,一个他爱的女人,一个叫赵文萱的女人。 他是前些天来到法租界协助赵文萱工作的,而这之前赵文萱早已是他的妻子了。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他从没想到过自己在无意中救起赵文萱开始就发生了一系列的想不到的事情。 想不到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原来竟是共产党。 想不到自己竟然随着和赵文萱互相了解的日益加深,自己一个国军堂堂的连长竟然为了自己的女神离开了军旅生涯。 想不到自己竟然也加入了共产党。 想不到女神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想不到女神也爱上了自己,从此由女神变成了自己的女人。 昨夜自己还把自己的女人搂在怀中,用自己的络腮胡须轻轻扎着自己女人娇嫩的脸庞。 自己还和自己的女人开着玩笑,一本正经地问她为什么要背叛自己的阶级加入党。 自己的女人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便也一本正经地回答“为天下劳苦大众求解放。” 自己便笑着说我最初可不是为了这个加入党的。 自己的女人便奇怪地问那你是为什么呢。 他在黑夜之中凝视着自己女人那闪亮的眸子很认真地说“为了爱情”。 自己的女人露出风情的一面,回答让他如此的感动。 女人也很认真地说“我很幸福!因为我做着我最想做的事业,我还能拥抱着我最爱的男人。” 但今天就在他出去联系起程的船票返回时却看到自己的女人正被几个不明身份的人押解出了房门。 自己的女人无疑看到了人群中返回的自己,于是突然做出了挣扎要逃跑的样子就与那些不明身份的人撒扯起来。 就在自己的女人被敌人控制之前,自己的女人忽然“呀呀”地喊了起来。 人在与人搏斗是会喊“啊啊”还是“呀呀”这个没人统计过。 但是,他却马上明白了,自己女人所喊的“呀呀”绝不是敌人听到的反抗的“呀呀”,而是“丫丫”。 那是一个人的名字,并且自己也认识的一位同志的名字,她的小名叫“丫丫”。 原来自己的女人曾说过如果她有了意外你可去区街雅丽成衣铺,那里有咱们的同志。 而现在他知道了,这名同志是丫丫。 惶急之中的大胡子终于看到了街面上雅丽的牌匾,他毫不犹豫地加快了脚步,走到近前推门就闯了进去。 斋藤武夫此时正带着手下停留在法租界的出口处。 他并没有上前,因为他的汉语水平还远不足以让法租界内的华人巡捕将他当作中国人。 他的一名中国人手下正拉着一辆双座黄包车,黄包车座位上是他另外一名手下和已经被他们打昏过去的赵文萱。 他的那名手下扮作要将赵文萱送到武汉医院就医的样子。 涉及到两国的关系他们日本特高课总是不能在法租界内明目张胆地抓人的。 今天能够抓到中共方面的赵文萱对斋藤武夫来讲绝对是个意外之喜。 他们本来并不是针对共产党的地下组织来的,他们本是来侦察国民党军统在法租界内的据点的。 这一段时间国民党的制裁行动给他们在武汉的“大东亚共荣”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中国人眼中的汉奸被杀掉了不少不说,就是己方的大佐和少佐也被各杀掉了一名,外加上十六名日本宪兵。 这种事情的麻烦在于不仅仅是死了几个人,更在于这种反抗与制裁的活动就象一枚火种扔进了干柴之中,很容易蔓延成燎原大火。 各种迹象表明法租界内必有军统的据点,所以他们就找来了。 但令人意外的是他们竟然发现了中共的赵文萱。 赵文萱被认了出来并被跟踪擒获只是因为她太出名了,她早已上了特高课的缉拿名单。 赵文萱作为共产党在武汉重要的负责人在武汉会战期间可是上过各大报纸的,特高课的特务们自然都记得照片上这个小女子的形象。 由于是在法租界内,不能把动静搞大了从而引来法国巡捕厅的巡捕们,斋藤武夫没有撒网捕鱼的想法,仅仅一个赵文萱已是一个天大的惊喜了。 此时出口处的华人巡捕正在询问他那手下用黄包车拉着一个女子的原因。 那华人巡捕或许看出什么了或许没看出什么,但只要没闹出大动静来,他们也绝不会没事找事,放行那是意料之中的。 而就在这时,一辆从斋藤武夫身后开过来的法国巡捕房的巡逻车停在了出口处。 那名正要放拉着赵文萱的黄包车过去的巡捕见上司来了,却是先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给下来的捕头王三爷敬了个礼,这不禁让本以为马上就可以出法租界的斋藤武夫腹诽不已。 斋藤武夫冷眼旁观着,车上下来的不仅是捕头王三爷竟然还有三名女子。 对于一向以抓人为职业的斋藤来讲,他很快就记住了这三个女子的体貌特征。 一个身材很好却有着张黄怏怏的脸。 一个个身材不高却貌美如花顾盼生耀。 一个细眉细眼很乖巧的样子。 只是每个人手中都拎了个鼓鼓囊囊的包裏,似乎里面包着的是过冬用的棉衣之类的东西。 斋藤看到其中那名黄脸女子向捕头王三爷表示了谢意后三名女子就绕过黄包车走出法租界了,很明显这三个女子是与法国巡捕很熟悉的才搭车过来的。 法租界的出口自然就是日控区的入口,同样有日军士兵在站着岗,但无异常情况下谁也不会搜身, 斋藤武夫忽然觉得这三个女子有哪里让他感觉不对的地方,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了。 捕头王三爷又和他的手下说了几句话后便上车回去了,他压根就没瞅那黄包车上仿佛睡着了一般的赵文萱。 世界上没那么多一眼就能看出异常的神探。 终于那名负责检验行人的巡捕挥手放行了,于是斋藤武夫跟在自己人的后面装作素不相识的样子出了法租界。 第四七三章 救文萱(二) 斋藤武夫并没有在日军士兵面前驻留表明身份,他也是搞特工的,自然不会让就在身后站眷的租界巡捕认识了自己以后再把自己惦记上。 直到走过了一条街一拐,房舍已经遮挡住租界巡捕的视线后,斋藤武夫才命令停了下来。 斋藤武夫正要吩咐手下去最近的日军据点打电话要车来押解赵文萱的时候,职业上的敏感他忽然觉得有人正向自己靠近,于是他转头看去。 就见一个女子离他只有十来步远了,他不禁一楞,因为这个面色黄怏怏的女子眼熟,刹那间他便想起这个女子是那个租界捕头王三爷车捎过来的女子之一。 而这时他方才注意到这个女子正用左手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搂在了胸腹之间。 她那另外一只右手在哪呢?斋藤武夫感觉她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因为正常人走路如果是一只手搂着东西那么另外一只手肯定是自然下垂随着走路而前后摇摆着。 但这个女子却没有,她的右手是端起来被那个包裹挡在后面的。 电光石火的刹那,斋藤武夫意识到什么张嘴便想叫不好,可终究还是晚了,这个女子已经走到了离他只有五六米的距离站定了。 然后,斋藤武夫忽然觉得自己的胸部遭受到了沉重的一击,有一声沉闷的枪声传入他耳膜之际,他已是仰身向后倒去。 斋藤武夫的眼神之中是旋转的逝去的天空,已经没有人知道他在中枪的刹那想到的是什么了。 其实他在再次看到这个女子之时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了,在法租界出口时他便觉出了这个三个女子不妥却因着急出租界而没想起来。 让他意识到不对的,只是因为这三个女子手中都拿着的那鼓鼓囊囊的包裹。 在前一阵中国军统所开展的制裁行动中,有证据显示杀人者开枪射击的时候,枪声是沉闷的,当时调查现场的斋藤便猜测对方肯定是会枕头或者棉衣之类的东西包住了枪口。 而当他在中枪之前再次看到这女子手中的包裹之时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惜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仰面朝天的脸上有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其实,斋藤武夫临死前的紧张与觉悟还是妨碍了他的听觉的,因为所响的枪声并不只是一枪,而是同样沉闷的三枪重叠在了一起。 另外两枪来自另外两名一手拿着包裹一手持枪的女子,几乎同时,包括斋藤武夫在内的三名特高课人员便不分先后地倒了下去。 另外两名日本特工在己方人员中枪的刹那已是反应了过来开始拔枪,但真的是来不及了。 因为对方离他们太近了,他们只是拔出了枪而对方却只是掉转了下枪口。 于是,这两名日本特工也同时扑街。 在周围路人的惊叫声里,那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上前用自己纤细的食指尖在赵文萱的仁中穴上用力戳了一下。 然后在赵文萱悠悠醒转之际,另外两个女子已经一左一右架起了她的胳膊下了那黄包车连架带拖地转向法租界的方向小跑而去。 边跑着,那个脸上黄怏怏的女子边对赵文萱说道:“文萱姐,我是丫丫,过了街口你争取自己走,别让鬼子看出来。” 前来营救赵文萱的三个女子正是慕容沛、细妹子和唐甜甜,他们在得到了大胡子的报信后恰巧搭上了路过的捕头王三的巡逻车,终于在赵文萱即将被日本特工押解出法租界时追了上来。 但是,他们却绝不可以在法租界内动手。 如果他们敢在那里动手那么下场也绝不会好,这都是有前车之鉴的。 在去年的淞沪会战中,以谢晋元为首的赫赫有名的八百壮士就是因为在与日军的作战中退入了租界之内被公共租界当局出尔反尔地缴了械现在还身陷租界孤军营中呢。 所以慕容沛他们只能选择在出了租界后再动手,而幸好日本特高课的斋藤武夫因为不想在租界巡捕面前暴露自己的特工身份才走过了一条街。 他这个选择从职业上来讲绝不能算错,但若他知道那房舍挡住了的视线不光是租界巡捕的也有他们日军的,那他无疑会后悔死的。 赵文萱虽然觉得自己头依旧晕晕的,但终于强挺着不适在慕容沛与细妹子一左一右的陪伴下走入了租界的地盘。 貌美如花的唐甜甜却是一直走在后面,时不时地侧身用余光扫视着身后。 站在租界这头的法国巡捕自然还记得慕容沛他们三个人的,那可是刚刚从他的顶头上司的巡逻车上下来的。 而且那个当初检验黄包车的巡捕显然也记得刚刚还在黄包车里闭眼斜靠在黄包车厢里的赵文萱。 他正这诧异着这一切的时候,日占区街道那端却已经是乱了起来,一队荷枪实弹的日军向这头跑来。 日军终于发现了斋藤武夫等特高课人员倒在了血泊中间并查验出了他们真正的身份。 这回慕容沛他们三个开枪用的都是枪声并不很响的撸子,又刻意用厚厚的棉衣对枪口进行了包裹,所以在现场路过的路人发现了异常自然会惊叫躲避起来。 租界这头的日军虽然听到了枪声却并不大确定,那伙巡逻的日军也只是在看到路人骚乱才赶了过来,而慕容沛他们正是利用这有限的时间逃入到法租界内。 那个法租界的华人巡捕眼神闪烁地看着已经走过他面前的四个女子却终究没有吭声。 这事他自然可以向他的顶头上司王三爷汇报,但还真轮不到他来管,毕竟人家这四个女子是大模大样日控区走回来的,如果这四个女子是与日军枪战要退入租界的那他们作为巡捕一方却是绝对不可以答应的。 等到那队日军从街那头跑到租界这侧的入口时,慕容沛四人已经消失在了租界的房舍之间了。 纵使追来的日军士兵询问出口处的同伴却又能问出来什么呢,他们并不知道是谁杀了斋藤武夫,他们所能问的也只是见到有什么表现异常的人物进过租界没有。 至于他们能否查出慕容沛他们的蛛丝马迹那都是后话了,至少现在赵文萱已经被慕容沛成功地救了回来。 慕容沛在救下赵文萱后也只是在救醒赵文萱的时候说了那么一句话后就一直闭口不言了。 此刻的她正在紧张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件事不可能瞒住法租界当局,她必须要给布鲁斯老头一个能说得过去的解释。 而另一方面她还要做到怎样瞒住军统方面的怀疑,自己这次在特殊情况下极其冒险的行动怎样过了本就对她有疑心的罗林这一关。 但就眼前来讲这还不都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己这次行动必须让唐甜甜闭口。 唐甜甜和自己虽然情同姐妹却终究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共产党,如果唐唐这关过不去,那么自己注定是要暴露中共党员身份的。 赵文萱意外被捕让这一切来得太仓猝了,就是现在想好好做一下唐唐的思想工作都没有时间了。 在军统里除了细妹子也就只有唐唐是自己最信赖的人了,不带唐唐只是自己和细妹子的话肯定救不下来赵文萱的,一切的一切只有靠平时自己对唐潜移默化的熏陶和平时的情分了。 也只能摊牌了。 于是慕容沛停了下来,等着一直在殿后的唐甜甜追了上来看向自己的时候,却是用双手用力扳住了她的肩头说道:“唐唐今天的事任何咱们军统的人问都不要提起,就说咱们去给顾客送棉衣了,是任何人,明白了吗?” 第四七四章 善后工作 慕容沛开始了善后工作。 第一件,让细妹子将赵文萱和大胡子安置在一个安全地点隐匿起来。 这个地点也唯有她和细妹子知道,他的成衣铺子是绝不能让他们俩住的。 第二件另派三名别动队员拿着棉衣包裹到法租界出口处晃了一圈,并交待了若以后有人问该怎么说。 第三件告知所有别动队员在以后制裁行动中停止使用棉物降低射击声音的做法。 慕容沛从斋藤武夫临死前的表情上感觉出这个拿着棉物降低枪响动静的办法已被日军发现了。 然后,慕容沛就要给唐甜甜一个解释了,她下达这些命令的时候那小丫头可是一直在旁边呢,只不过却是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儿默不作声。 “好了,说吧,你有什么要问的?”慕容沛看着唐甜甜说道。 唐甜甜见忙了大天的慕容沛终于跟自己说话了,一撩眼皮儿却是看到了慕容沛那有些灼热烫人又有些期待的目光。 两个人目光相碰的刹那,唐甜甜却是慌忙低下了头,她那有点害怕有点扭捏的表现倒好象是她做了什么错事似的 慕容沛也搞不清此时唐甜甜的想法,以她对唐甜甜的了解知道这丫头的想法从来都另类的很,她看事情看问题使用的那套逻辑与此世界大不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似的。 可是该面对的终究得面对,总不能两个人都是闷葫芦吧,于是慕容沛只能再次开口叫道:“唐唐。” 唐甜甜听到慕容沛又叫自己唐唐了,却忽然有了勇气一般,好看的眼睛又开始活泼起来,然后就见她撅嘴歪头想了想已是一副拿定主意的表现了。 就见她抬头问慕容沛道:“丫丫姐,我们——”她特意把“我们”两个字咬得很重,“我们是不是救了不该救的人?” 慕容沛看着唐甜甜那闪亮的眼睛,忽然明白了这丫头的逻辑了,顿时轻松下来了。 然后,她也把“我们”两个字咬得很重说道,“我们,不是救了不该救的人,而是救了该救的人所以更不能说!” “哦。”唐甜甜点头,又歪头想了下便下定决心般地说:“那就不说!” “嗯,想好了怎么应付上面的盘问。”慕容沛说道。 “嗯,他们什么也问不出来的,咱们是有三个人去了日控区啊,可见日军跟疯了似的,我们的人就回来了。”唐甜甜笑道。 唐甜甜这么一说慕容沛也笑了。 唐甜甜确实很聪明,她看自己又派了三个队员去租界出口逛一圈便已猜到自己的用意了,这样做自然是为了堵住军统中某些对他们有所怀疑的人的嘴,比如罗林这类的。 现在,慕容沛已经确认唐甜甜看似精灵古怪其实单纯的很,她就是一个依恋大人的孩子。 她压根就不管自己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她要的只是自己把她放在心头! 只要大人说“我们”,对,“我们”,这两个字表示咱俩是一家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其余的事,还有事吗?我们只要在一起就天下无事! 刀山火海我们一起去闯,前方无路我们一起去趟! “搞定”了唐甜甜,慕容沛心里有了底便忙去找租界捕头王三爷了。 而就在慕容沛走后不久罗林便来了。 罗林进了那门面房却见唐甜甜和另一位女队员在屋里头头不抬眼不睁地玩翻花绳呢。 这翻花绳的游戏自古有之,本就是闺房之中女孩的游戏。 就眼见两个女孩玩得如此的兴趣盎然,连门响竟都没理。 唐甜甜的表现无疑让罗林一阵腹诽却又无可奈何。 腹诽的是这是军统特务党国精英吗? 外面来人竟然瞅都不瞅,这万一来的日本人呢?缺乏最基本的职业素养嘛。 无可奈何的是,你看这唐甜甜嘻嘻哈哈玩心极重偏又是一个制裁除奸的好手。 武功之高强、枪法之精准、杀敌之果决就是与男特工比起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武汉站的第一次制裁行动中就是她及时补枪击毙了伪中江银行总裁,截止目前已有六名敌伪人员死在她手中了。 罗林现在是有苦难言只因房事渐渐不举,他也曾怀疑是不是与那回自己喝了唐甜甜给他倒的茶水有关。 但他后来却认定自己判断错了,就凭人家唐甜甜的杀人本事根本就不用和他玩那下九流的手法。 他很庆幸自己那天没有对庸甜甜动粗的,否则后悔的绝对是自己! 罗林现在已经是武汉站行动大队的队长了,可是本应是制裁除奸出力最多的行动大队的风头却已经被慕容沛的女子别动队抢光了。 面对这样一个单人杀敌最多的小姑奶奶站长都礼让三分,罗林又能如何? “这翻花绳玩得不赖嘛,果然是心灵手巧啊!”罗林脸上堆着笑说道。 直称其名是不可以的,因为有职业要求在那放着呢。 “哟!多谢您的夸奖!您是要给夫人做旗袍吗?”唐甜甜这才看抬头看到走进屋来的罗林一般,忙放下手中的花绳。 “你们家掌柜的呢?”罗林笑问。 “掌柜的在后堂,您里面请。”唐甜甜款款站起说道。 就她那笑语嫣然的样子让罗林一阵头晕目眩,心道,你这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小妖精! 唐甜甜领着罗林出了前堂的后门过了院子走进了慕容沛与细妹子平时办公的屋子里后,才站住说话了。 “我们队长出去了,这位官长又何指教?” “我就是来看看。”罗林说道。 此时的罗林心道,要的就是你们队长出去了才来找你问话的。 他来到这里自然是得到消息说日军突然异常,据在伪军里的内线报告说好象有人杀了日本人的一个特高课的头目并抢走了一个人且极有可能逃入了租界。 而且最关键的是那杀手据说是女的,这让他自然就联想到了慕容沛的女子别动队。 杀日本特高课的头目这事可绝对不小,如果是慕容沛他们干的按理应当通知他们行动大队的可奇怪的是自己竟然一点消息也没得到,这不正常! 而且杀人是为抢人,如果这件事是慕容沛的女子别动队干的,那么他们抢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他依旧是对慕容沛有所怀疑的,只是因为最初听粪球子提起文萱的那回,作为一名军统特工他自然知道文萱是谁。 所以前不久他才会拿着有赵文萱名字的报纸再次试探慕容沛的反应,只是依旧在心思缜密的慕容沛那里无果而终。 其实他是看到慕容沛坐着黄包车出去才进来的,他自然是想在慕容沛手下看人这里能摸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 “罗队长是来看我的么?”唐甜甜吃吃的笑了,却是向罗林抛了个媚眼。 罗林心中又是一阵剧跳忙扭转了头,他现在明白慕容沛自己是惹不起的,不光是因为慕容沛的家世背景,自然还因为有那个擅长摔死对手的霍小山。 而眼前这个迷人的小妖精也是自己惹不起的啊,就那下手的狠辣绝对能在你被迷的神魂颠倒之际给你来个“一剪没”! “我是想问问今天你们别动队有什么行动吗,有人出租界了吗?”罗林答道,同时暗自观察着唐甜甜的反应。 “有吧,好象有三个去给客人送旗袍的,我那功夫翻花绳没注意听。”唐甜甜模楞两可地回答。 而就在这功夫唐甜甜看到前堂的后门开了,有女队员走了出来。 “罗队长你看,他们回来了”唐甜甜一指已是自己出去了,罗林也看到了忙跟了上去。 那三名女队员见唐副队过来了忙解释道:“看对面日本人增加了很多岗哨,等了半天这旗袍也没送出去。” “哦,小心点好,去休息吧。”唐甜甜答了一句却是转过身对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罗林摊了摊手。 夜深了,慕容沛细妹子的卧室中,灯已经熄了,三个女孩也已躺在了并在一起的两张单人床上。 工作上的事已经说过了就没人再提起。 细妹子把赵文萱大胡子安排妥了,唐甜甜也说了罗林来过的事。 慕容沛在巡捕房让那位王三爷向布鲁斯老头转达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即,近期不会再有行动,过段时间女子别动队不再开成衣铺了会换个行业换个地址。 而那王三爷自然也已得到了下属的关于慕容沛他们可能杀了日本特高课头目并抢回一名女子的报告,同时,他也已对此事下了封口令。 “死丫头,别搂我搂的那么紧,睡觉手抓脚刨的一点也不老实。”慕容沛抱怨唐甜甜道。 “不,太冷。”正抱着慕容沛一只胳膊的唐甜甜撒娇道,不光抱得紧了,这回还把自己的脸都贴到慕容沛的肩头上了。 “睡觉,睡觉,都睡个好觉,明天好把唐唐嫁了,让她搂自家相公睡去!”细妹子笑道,接着却又是打了个呵欠。 “不嫁,这辈子就缠着你们俩。”唐甜甜娇憨地说道,旋即也打了个呵欠。 没人再说话,一会功夫房间里已是一片细密的呼吸声,三个女孩已是睡着了。 第四七五章 被夜袭了 一眨眼间,武汉沦陷已经过去快半年了。 日军如愿以偿地拿下了武汉,但却并没有达到逼迫国民政府投降的目的。 虽然说日军凭借着军事装备以及士兵素质的强大在整体损失上要小于中国军队,但却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尤其是差点让老虎仔将军全歼了一个师团、堂堂师团长竟然是乔装成士兵逃回来的这更让崇尚武士道精神的大日本皇军情何以堪? 这场战败的直接结果是日军第106师团为保存编制在国内重招新兵时,那些应征的天皇的忠实子民们听说自己即将成为106师团的一员的时候哇哇哇大哭,深以为耻啊! 与日军相反的是,中国部队士气大振! 我们虽然各方面比不上日军但只要战术得当日军并不是不可以战胜的嘛,所以我们干嘛要投降?虽然我们已失半壁江山但大可生整山河待后生! 国民政府的最高统帅于是在衡山便召集了三百多名高级军官开始了一轮的战区划分。 而日军也同样在国内开始补充兵员,双方都在厉兵秣马以图再战,这样下来战事显得就相对平静起来。 国军某团刚刚移防到了潜江北岸,由于到的时候已是黄昏自然要升火做饭的,再加战事又不紧,于是他们的团长便命令下面的人员加强警戒,等到明天再修筑工事。 根据情报,往北近百里才有日军呢,所以长途跋涉过来的部队便彻底放松了下来。 血雨腥风的战场总是如同噩梦一般,从军官到士兵都很珍惜此时这难得的休闲时光,甚至有连队都开始自由活动了。 终于天黑了下来,而一棵大树后两名士兵则在低声说着话。 “这日子过得多快,一眨眼又快五月份了,桃花都开了,天都热了。”士兵甲感叹道。 “你咋还能觉得日子过得快呢?我觉得日子过得太慢了,啥时候能打完小鬼子回家啊。”士兵乙不同意他的说法。 “都想回家,能不能回去还两说呢!”士兵甲依旧感叹,他那话里的意思无疑是说打鬼子完全有可能把自己这百十来斤就扔在战场了。 “净说丧气话,我咋还和你一起值哨呢。”士兵乙不爱听了。 士兵甲沉默了会儿觉得同伴说得也有道理,自己本不该说丧气话的。 于是,他便说起了一个新的话题:“听当官的说去年小鬼子在长江南面吃了大亏呢,那个地方叫啥岭了的我忘了,说是一次就灭了小鬼子一万多人呢!” “这话你也信?我是不信!哪个当官的杀鬼子不往多了说,兄弟们阵亡了也往多了说好吃空晌。”士兵乙再次提出了反对意见。 “你看你这个人怎么老和我唱反调呢,会唠磕不?”这回士兵甲又开始说士兵乙了。 同样的,士兵甲说的也在理,士兵乙也就不吭声了。 “我觉得吧,鬼子死的就是没有上万人也不会少太多,就是不大伤元气那我估计他们也是力使得太猛反而岔了气的,你没发现这回咱们来驻防的路上小鬼子特别消停吗?”士兵甲接着分析。 “你要这么说我觉得是占理,鬼子是消停多了,要不我敢跑到这儿和你唠磕儿来?”对于士兵甲的这个说法士兵乙表示赞同了。 “你不在自己哨位上呆着,谁特么让你跑这来唠磕儿的?”这时第三个声音插入了士兵甲乙的唠磕之中。 “连,连长!”虽然是夜黑之际,但听声这两个士兵也能听出来是谁来了,连长竟然来查哨了,还正好让人家给抓了个正着! “后面就是团部,你们给我精神点,刘发子你赶紧给我回去!”那连长训道。 “是!连长!”士兵乙忙答应了一声,然后又讨好地说道:“连长,这不鬼子多长时间没动静了嘛,前面还有那么多哨呢,嘿嘿。” “还跟我磨叽是不,都特么象你这么想还设个屁岗哨,快滚回去!”那连长接着训。 黑暗之中他照着士兵乙说话的地方就是一巴掌却恰巧打到了士兵乙攥着的步枪枪管上,反而把自己硌得呲牙咧嘴的却又想维持自己当长官的形象也不好说痛。 虽然天黑连长那一巴掌扇过来的风声可在,那士兵乙再笨也能猜出是咋回事来,却是赶紧往一边跑去了,边跑还边说:“连长,道儿太黑,您走路小心点儿。” “看我明天咋收拾你个dog日的。”那连长边揉着被撞疼的手指边骂骂咧咧地往回走了。 夜色复归于宁静,夜色越来越深草丛之中已有隐隐的唧唧虫鸣了。 可就在这时在离士兵甲站岗的那棵树三十多米的地方的小虫忽然不叫了,但这却并未引起哨兵的警觉,因为哨兵已经靠在树上树着了。 黑夜中一个人影从那虫声停止的地方猫着腰悄无声息地向树下摸来。 黑暗中的那个活动着的人影很准确地找到了哨兵的位置,一把比大刀长比匕首短的胁差慢慢地贴近了士兵甲的脖颈。 但士兵甲却依然未觉,还咕哝了一句梦话也不知道梦到什么了,然后他的颈动脉便被那在黑夜之中依旧闪着寒光的短刀割断了。 那黑影扶了尚有余温的士兵甲的尸体一把后,确定他不会倒下,便伸手轻轻在那树干上叩击了三下。 然后,几十米处,又有二十多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向这里摸来。 那个最早动手的人影便率领着他们向百十米外的一个小小的村落摸去。 村子不大,也就几十户人家,那人影在黑暗之中很快就找到了目标。 这倒不是因为那家门户高大,却是因为那家门口同样有两名已经靠在门边墙根处睡着的士兵。 那个人影明白自己所要找的目标就是在这里了。 其实就在士兵乙跑过来与士兵甲唠磕的时候,这个人便已经摸过来了。 他就潜身在一蓬并不高的野草旁边,甚至他能很清楚地听清那个连长与士兵的对话。 他就一直象一块静止的石头一样在那里忍着听着,直到听那连长说他们身后便是团部,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此时团部门口的两名士兵同样因为自己的疏忽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然后这一群黑夜里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便从那两名士兵的尸体旁边掠过。 随着大门轻轻的吱嘎一声被打开,屋子里的一场屠杀开始了。 后世曾有人在野外的树林里安上了一部带紫外线的摄像头。 于是,在白天就看到了许多原来在白天里根本不可能看到的影像,有些画面诡异得根本无法解释。 所以,没有人知道当自己睡着的时候,黑夜之中究竟会发生些什么。 但,天终究有亮的时候。 当东方出现鱼肚白的时候,一名从某间屋子里出来起夜的士兵忽然惊慌失措地在那小村落中高喊起来:“不好了!快起来!出大事了!” 第四七六章 供奉娘亲 霍小山在登山,五岳之一的南岳衡山。 他是被正在衡山开会的老虎仔将军召唤来的,召唤的原由嘛,很简单,是要给霍小山一个部队翻号再顺便聊聊天。 需小山在接到这份命令前就听说了,老虎仔将军马上要被升为战区司令了。 于是他就和郑由俭直嘀咕,他一个战区司令跟我一个尚不满营的小营长聊哪门子天? 想给咱们这点人一个翻号派人下个命令就是,何必大老远非得把自己召唤去呢。 霍小山的吐槽是有道理的。 不用掰手指头算都知道人家战区司令和他们差了多少级。 战区、兵团、集团军、军、师、旅、团,然后才是营,再从营往上查人数,几百,几千,几万,直到战区的几十万。 一个管几百人的小营长怎么好耽误管几十万的将军的宝贵时间? 当时霍小山的话却把郑由俭气乐了,你小子别得便宜卖乖,这种殊荣是一般人能享受得上的吗? 沈冲也在旁边说,训练上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你就快去吧。 原来霍小山不愿意去见老虎仔将军的原因却是正在狠抓士兵的训练。 按他的想法是就算我霍小山混身是铁又能碾几根钉?我把我的人都锤炼出来那打鬼子可就贼厉害了。 可军命终究不可违,在大家的劝导下他才狠下心来去,临走的时候还把所有士兵叫到一起讲了话。 他说“谁也不许偷懒!回来我要看训练成果的,看一个人到底能掉几斤秤? 都学学咱们胖子,胖子原来有多胖咱就不说了,可现在这身材跟小伙似的了都!” 他这话可是当原军需处全体人员面说的,这无疑是当众表扬,郑由俭当时美的大鼻泡都出来了! 不过霍小山下一句话却让郑由俭哭了让这些天被霍小山高强度的训练折磨得哭了的众士兵笑了。 霍小山当时却是一指郑由俭道“你的炮都百分百命中了就不用练了,你也不胖了,以后跟着一起训练吧!” 就这样霍小山才期期艾艾地上了路,来到了衡山见老虎仔将军,不过他一听老虎仔将军给的翻号却楞了。 正常部队翻号人家都是某军某师某团几营几连,所以才说营连级与战区差了级呢嘛。 可霍小山这个翻号却不是这样的,竟然是和战区司令部是上下级! 之所以说是上下级那是因为二者之间并没有那个英文字母。 因为他新得到的这个翻号叫作第战区司令部直属特务营! 老虎仔将军见他时是在非正式场合,见霍小山那被弄蒙圈的样子当时笑了,说“你小子欠我的这个人情可大了啊,这些天我不开会时好好陪我聊天,我开会时你也去爬爬山!” 霍小山顿时明白了,老虎仔将军确实成全了他,那翻号的意思明摆着呢,你想咋打鬼子你自己说了算,除了我压根没人能管到你! 霍小山笑得很开心,那老虎仔将军就跟他一起笑。 霍小山笑够了却也不说谢,反而一撇嘴道:“爬山有啥意思,哪有把当兵训练得哭激尿嚎的好玩?” 他现在感觉知道老虎仔将军已是很投缘了,所以也不客套了,说话反而率性的很。 听霍小山这么说,老虎仔将军却也不跟他摆将军的架子,反而开导道:“为将者要胸中有沟壑才能掌得百万兵!否则如何埋葬那些日本侵略者?” 霍小山说:“好吧,你赢了!我决心把自己胸中的小排水沟变成大沟壑!我一定以打鬼子时的精神头与将军好好聊天!” 老虎仔将军听后是哈哈大笑。 两个人在老虎仔将军闲睱时便喝茶聊天,将军去开会霍小山便出去爬高山趟沟壑。 今天老虎仔将军又去开国防会议去了,霍小山便又带着小石锁来爬山了。 他这回出来却也只带了小石锁一个人,好歹也是个营长了,有些事总是需要一个跑腿传话的。 两个人这回却是带了根二十多米的勾锁来,霍小山还背了个包袱。 原来却是昨天,霍山爬山见这衡山七十二峰之上,常有突兀的山尖。 而那山尖上却又有一些小的不能再小的房屋,可山壁几近垂直想到达那山尖之上却并无道路。 好奇之下他问了当地人才知道原来那只能算得上小小蜗居的房屋竟然都是古人或修仙问道或打座参禅的居所。 也不知道古人是用什么方法将砖瓦等建筑材料弄上去的,平时吃食都是下面弟子弄好后山尖上的师父用绳子拽上去的。 见此情景霍小山便心生一念,自己的怀中可是揣着娘亲子君的骨殖呢,若是安放在那上面岂不是正好? 爬陡壁于一般人很难但于霍小山讲却已平常。 他所见到的最难爬的陡壁莫过于小时被困的那平滑如镜的天坑绝壁了,有了绳子与海东青后他方才脱困。 但,所谓一登岱宗便知众山皆小,出了那天坑后他便再已没碰到过有绝壁能挡得住他的攀爬了。 霍小山甩钩索舒猿壁手拽脚登一小时后已是爬到了那陡壁上的状如小庙的蜗居之前。 再回头环顾四方,但见云海茫茫之中,山峰顶立,有的如昂首振翅欲飞的鸿雁,有的如棍插青天。 霍小山登时忆起那句“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这、念天地之悠悠这、独怆然而涕下”的名句。 只是感叹虽有却未及怆然就被他灵觉之中一句佛号生生截断了将心境回复到了清明状态。 神仙都说自己好,人间疾苦不管了。 世人总道繁华好,沉于七情忘登高。 天地不仁冷眼视,哪管众生暮朝朝? 冷面不掩佛子心,且以雁翎斩屠刀。 霍小山洒然一笑,已是拉门而入。 所谓蜗居自然不大,也只是一桌一蒲团一香炉一能容人躺下之地罢了。 霍小山上前见那小香炉也只比自己拳头大些罢了,而那木桌看颜色年代已是久远,只是上面灰尘并不多,用带来的抹布一拂却已光亮如新,显见木质不凡,但那蒲团却已经腐朽了。 想来这小屋灰尘不多是因居于山巅,常有山风涤荡而过,所以也无那种常年无人居住的晦涩气息。 霍小山看着简陋的室内思索了一下却又一转身出了屋,喊小石锁不用等他今天自己就在这小屋中住了。 小石锁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头其实与一般人有大不同的便应了声下山去了。 他要告诉老虎将军的贴身卫兵一声,以免老虎将军找不到霍小山以为他们失礼了。 一会功夫后,霍小山却已是将那石头砌筑的小屋打扫干净了。 他昨天便有将娘亲子君的骨殖安放于此的念头已料到屋内有灰,打扫用的笤帚和抹布自是爬陡壁时一同带上来的。 霍小山拍了拍手又掏出块干净的湿毛巾来将双手上的灰尘擦净,这才从怀里掏出包着娘亲九颗舍利子的布包来。 他将布包打开将那九颗舍利子小心翼翼地放到已经擦净的小香炉之中,这才退步向后,跪倒在地虔诚无比地连叩了九个头,然后就那样跪着念起佛来。 那一夜小屋外山风涤荡,繁星漫天,小屋里佛号声声,霍小山念佛已是念得物我两忘,只觉自己已是一片光明通透,只是不知那远隔十万亿佛土的娘亲可知否,可知否 第四七七章 买卖找上门了 过了不知多久,因念佛而入禅定的霍小山方被一声异响惊醒,睁眼时却见天光依旧还亮,见那阳光照射进石屋的角度应当是上午。 他自己也不禁心中疑惑,自己刚刚入定怎么就出定了呢。 这时隐隐听到山尖下有小石头的喊声,忙站起身来推门探身向下望去。 可刚一探头就见下面一物飞来,伸手一捉却是一颗石子。 这时他方见自己所处山尖的山顶下小石锁手里正拿着个弹弓,显然刚才那颗石子是他在下面用弹弓打下来的。 这时的霍小山才心下恍然,原来刚才那一声异响是小石锁将石子射到了石屋的门上造成的,这才把自己在入定中叫醒。 小石头这时也已看到头儿从屋里出霍了,忙在下面跳脚大喊。 霍小山此时却是听清了小石锁喊的是“头儿,快下来,有任务。” 原来霍小山爬上这山尖时怕有绳子从山尖垂下引起当地人不必要的猜测却是将那钩索收了起来,否则小石头肯定就会爬上来找了。 霍小山见小石锁喊的急切,显见定是任务紧急,忙回身入屋,却是又跪在娘亲子君的舍利子前叩了三个头,这才挂钩索沿着那陡壁下了山尖。 只是他在一拽那绳索用力之际却觉得手脚有些发软肚中骨碌作响,竟然饿了。 待他下了山尖还没待自己问小石锁在那石屋中呆了多久,小石锁已是先嚷了起来:“头儿,你咋才下来?都在上面呆了三天三宿了!” 一小时后,霍小山已是出现在一个军队的指挥所里。 一屋子的军官面色凝重,最高军衔的是老虎仔将军手下的一个少将,显见是由他来主持会议,这个少将霍小山还是识得的。 一名矮个子的上校参谋正在介绍情况,就见他说道:“我军第五战区防区内接连遭到六起日军渗透偷袭,偷袭者人数不详但应是日军小股精悍部队。 他们总是在夜里摸进我军指挥所或后勤给养重地,现四处阵地已阵亡了团长两名营长两名,两处兵站主官被杀,各指挥所主官以下官兵阵亡计四十七人。 六起偷袭事件中日军未发一枪,皆是以利刃杀死指挥所内所有人员,而我方人员也皆未曾发出一枪。 故,都是在第二天天亮我方其他人员方发现指挥所遇袭,场面惨不忍睹。 偷袭的日军摸营老练,手段残忍,皆是一刀断头后将我阵亡官兵头颅聚于屋内桌上。 这六起事件已在前线官兵中造成极大恐慌,为避免影响扩大,我军已封锁消息并严令各部加强夜间警戒。 此事件业已惊动最高统帅部,委员长已下令抽调各战区精兵强将进驻第五战区,甚至国民革命军第十八路军亦派人参战,务求将此案原凶捕获或击毙以壮我军威。” 这名上校军官讲完,其他几名军官相互看了看俱皆不语。 霍小山冷眼旁观这几名军官官阶并不算高,顶天也就是上校,但一个个精气神十足,有的手掌有茧有的骨节粗大,显见都是极擅技击之辈。 擅长偷营暗杀者必也是日军武士之流,中国军队选武功好擅技击者显然也是对症下药。 “霍小山你怎么看?”那主持会议的少将张口问道。 众人目光随着这句问话自然都看向了霍小山。 众人之中除了那少将外其余军官皆是低阶军官,虽有一个是上校军衔的,但他也不是团长,而也只是个中央军某部擅长技击的教官罢了。 这种情况就象后世你虽有中级职称却未必是中层领导一个道理,否则又怎么会有主任级科员一说呢? 那些军官也是心中诧异,上峰为什么有上校不问如此看重一个少校。 “我有几个问题。”霍小山见问到了自己头上自然是平静面对,这里是军营当然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只务实莫务虚的地方,也无需客套。 霍小山见那个主事的少将首肯了便向那介绍情况的上校接连问道:“日军专门袭击指挥所是吗? 日军在黑夜里绕过了我军层层的哨兵还是杀掉了哨兵? 日军是同时袭击了我军各部还是相继偷袭的? 如果是相继偷袭的,那么在日军第一次偷袭成功后我军各部理应加强防范警戒才是。 那么在我军加强了防范的情况下,日军小队仍能偷袭成功可见其中必有高手 我们需要搞清日军是一支小分队还是几支小分队。 另外被袭击部队防区相距多远?” 霍小山这翻话说完后,那少将与那上校全都是眼前一亮,心道胜名之下无虚士啊,就这翻脱口而出的冷静分析便已与众不同。 “日军只偷袭指挥所,我方外围哨兵一个没动,但指挥所外哨兵俱皆被杀。 从发生时间上看有同时袭击的两起,其余四起却都是发生在我军已加强了警戒之后。 各被地点之间有的是三四十里,有的是百八十里。”那上校军官显然把敌情摸得很透。 “长官您不是中央军的?”霍小山脱口而出地问道。 第五战区的司令长官是桂系的名将,中央军的一个上校军官怎么能对第五战区发生的敌情如此了解实在是让霍小山奇怪啊! 闻听霍小山如此问那个上校却是笑着答道:“是的,我是湖南人却是在桂军任职,这回是专门向友军来求援来了,你就是霍小山霍长官吧,还望霍长官仗义出手,替我桂军报此大仇啊!” 这上校这翻话一出口,不光霍小山楞了,其他中央军军官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却都楞了。 他怎么会知道霍小山呢?霍小山的名声貌似在桂系中名声很大啊! 而且,一个上校却称少校为长官,这事你见过吗?我是没见过! 眼见众军官面色疑惑,那军官忙向霍小山解释道:“我是听展藤展团长说的,展团长尤其提到霍长官一肘击飞日军军官的风采着实让人难以忘怀啊!” 霍小山这才明白了,可这时却不是叙旧的时候,这位桂军上校的话他是不能接的。 果然,那位少将已是说话了:“霍小山你认为这件事情该如何应对呢?” 霍小山咬咬嘴唇,心道你们两个长官一个夸我一个问我,我这风头出的可是够大的,没看那几位中央军的同僚看我的眼神都有点不对了吗? 可又有什么办法,没奈何也得说啊,谁叫人家偏就问你呢。 于是霍小山只能又道:“办法两个,无外乎守株待兔与主动出击。 兔子能自己撞到树桩上固然好,它要不往上撞,咱们也只能主动出击了,杀死日军比我们阵亡的更大的官,让他们疼厉害了,他们也就消停了!” 霍小山这翻话说完,所有人都不吭声了。 霍小山的对策并不是什么高深的奇思妙想,这个所有人也都可以想到,但问题是“本事”二字!谁有这个本事去杀日军更大的官! “霍长官去杀鬼子更大的官吗?”这时一位中央军的军官说道。 坐在上首的那位少将立刻就瞪了一眼那个说话的军官,因为那军官是老虎仔将军警卫团里身手最好的一个营长,平时那也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主儿。 霍小山自然把一切看在了眼里却是心中并无丝毫芥蒂,已是挺胸朗声说道:“小山当仁不让!” 第四七八章 霍小山演武 “我走这些天有没有偷懒?!”霍小山大声吼道。 “没有!”所有士兵们异口同声地喊道。 “口说无凭,操起你们的大刀来,一刀砍断圆木的可以随我去参加战斗了!”霍小山再次大声喊道。 “拿圆木的出列!”霍小山再次下达了命令。 随着他的命令,三十名手执碗口粗一米多长圆木杆的士兵站了出来。 “从左往右持大刀的出列,一人对一个,要求:拿大刀的用刀去砍圆木,拿圆木的不许向前迎击保持原来位置不许动,挥刀劈木,一刀能斩断者有资格进第一梯队!准备!”霍小山的命令又一次在操场的上空响起。 六十名士兵两两相对,持刀的士兵大手紧握刀柄将大刀斜举过肩,持圆木的士兵双手持圆木前探,双方全都瞪圆了眼睛。 因为无论是霍小山还是沈冲都要求他们在训练的时候要与在战场上一个样,要虎目圆睁要有一刀灭敌的勇气。 “预备!砍!”霍小山的命令到了。 于是就见操场上三十把厚重的大刀片带着寒光和风声与那圆木撞到了一起,一片“咔嚓”声里,有十多个圆木杆被齐刷刷地斩为了两截掉到了地上。 而剩下还有一大半的大刀并没有斩断圆木却是砍进去了一半,于是无论持刀的还是还是拿圆木的士兵全都站在那里不动等待着下一个命令。 “过关的站到右侧,没过关的收刀。”霍小山让达到要求的士兵站到了一旁后,自己却走到了一个刚把大刀从圆木中拔出来的士兵旁伸手要过了那把大刀。 他低头凝视着这把大刀,不光这把大刀就是他们现在所有人用的大刀都还是按西北军制式大刀铸造的,刀宽背厚,手中坠感十足。 现场一片寂静,不光是他们军需处,当然现在叫直属营了,不光他们直属营的士兵在看着他,还有霍小山身后不远处同样上百名的官兵。 他们是同来和霍小山执行这次任务的中央军官兵,是来特意来他们直属营观摩的,而带队的正是那位主持会议的少将。 霍小山用手摩娑着手中的大刀厚重的刀背,仿佛在回忆着什么,须臾已是抬起头来,却是看向了对面依旧站在原地手执那差点被砍断的圆木的士兵。 “我砍这圆木五刀,你敢不敢接?”霍小山用犀利的目光逼视着自己的士兵。 霍小山以他的记忆力自然记得自己每名士兵的名字与特长,他知道这个拿圆木士兵的白刃战水平在他们直属营里也只能勉强算得上中游。 “报告头儿,我敢接!”那士兵挺胸作答,并不因为霍小山的逼视而胆怯。 “怕不怕我一失手砍断你的手?”霍小山这句话虽然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了,但声音却委实不高,可尽管声音委实不高,却让他身后那些来观摩的中央军官兵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 那圆木杆去了双手握住的部分可就只有一米长了,以霍小山在外的名声来推测他定是能够砍断那圆木的。 只是,再砍五刀,第一刀下去一米圆杆可就只剩下五十公分了,第二刀下去就是二十五公分,第三刀下去二十五公分再减半就是十二点五公分 可是没等这些直属营以外的官兵算出来第五刀下去那木杆距离握木杆士兵的手还有几公分的时候,那士兵却已经是挺胸大吼道:“报告头儿,我不怕!就是砍掉了我的手那也是我害怕了自己哆索的!” 我去,霍小山身后的官兵有点听得蒙圈了,还带这么回答的!竟然还承认自己会害怕,这个,这个貌似多少有些丢人了啊! “好!握紧了!”霍小山听自己士兵所言却不以为意反倒赞许地说道。 一瞬间五六百人的大操场上顿时更静了,不光说现在掉地上一根针都能听到,每个人仿佛都已经能听到集体的开始加速的心跳声——“砰、砰、砰!” 那个士兵却是虎目圆睁只是瞪着自己手中那向前斜探出去的圆木杆。 这时霍小山动手了,他并没有象原来练八极拳时那样喊“哈”音以助力。 霍小山明白自己这一喊可不是普通的喊,光说这一声喊要是能把对手喊趴下那是扯淡,可是这一嗓子却足以让对手有那么极短刹地的大脑空白不知所措。 他不可以对自己的士兵用这样的手法! 这时所有人就见霍小山那从右至左的一刀是如此的轻巧因为太快竟是没有看清那大刀砍过所带出来的弧线,然后就见霍小山并不收刀而是双腕翻转回手又是一刀直接从左向右反砍了过去。 霍小山的动作是如此之快,就在他砍正手第三刀时所有人才看到被他第一刀第二刀砍过的圆木段从那士兵手中的圆木上落了下来! 可所有旁观者就是因为了那掉下来的木头那一下走神,霍小山竟然已经砍完第五刀了,再看那士兵手中的圆木杆已经不见,不!还有——一层,对,是一层,而不是是段,在那士兵握木杆的上面那只手的虎口处还有薄薄的一层! 作为亲身体验者的那名士兵要说一点不紧张是假的,此时他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激动的,好在霍小山下手之快有目共睹,或许他没来得害怕霍小山却是已经砍完了! “好!”沉寂了足足有一分钟的人群爆发出异口同声的叫好声。 就是在直属营士兵面前霍小山也是头一次展示自己的快刀,用一把普通的大片刀将圆木杆最后一块砍成了土豆皮儿。 而砍到最后一下那大刀片也就刃口处比那木片薄了,这得多快的速度多大的力度多精准的刀法才能做到的啊! “刚才怕不怕?”霍小山微笑地问那士兵。 他这一问现场又静下来了,谁都想想听霍小山的这个兵是如何回答的,同时也在想假如是我刚才在握着那个木杆会不会怕呢。 “报告头儿,怕!”那士兵的回答又让观摩来的中央军官兵们哗然了,不过那士兵却又接着大声说道:“但是,杀小鬼子怕死没用!最次在临死前也要拼掉一个小鬼子,要是能做得更好,那就是不怕死还能杀掉更多的小鬼子自己反而活了下来!” 这士兵后面的这个些话顿时又让哗然的中央军官兵楞了,霍小山的这个直属营怎么感觉和别的部队就是不一样呢。 “这才是我的兵,记住,不要怕,近身搏斗时也要睁着眼睛,睁着眼睛也未必就不会死,但比闭着眼睛等死却多了一分杀敌的机会!”霍小山微笑着说,眼睛中却是瞄向了脚下的那被自己第一刀就砍下的五十公分左右长的圆木。 就见他脚尖往那圆木下方一挑那圆木就已经飞了起来了,划过一个圆弧形从他的头上飞过。 而这时霍小山转身又是一刀挥出,那刀正砍在了刚落到他胸前的圆木上,于是刚才那神奇的一幕又上演了。 霍小山五刀过后,其中半截圆木最薄的一段真的快赶上土豆皮儿厚度了。 这回霍小山可是转过身来砍的,可是面对前来观摩的中央军官兵的。 刚才那些中央官兵见霍小山背对他们第一次挥刀的时候由于霍小山身体遮挡住了他的动作,并不是所有人能够看清霍小山挥刀的过程。 他们震惊的同时却也觉得霍小山就象变了一个无比神奇的戏法。 本以为这回霍小山转身又挥刀总是能够看清的吧,可实是他们发现依然看不清,因为霍小山挥刀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这回已经没有人喝彩了,因为都惊呆了,如果说没惊呆的倒也是有一个人的,那就是沈冲。 也唯有沈冲知道霍小山在全力出手的时候有多么的妖孽,不过自从打上鬼子以后霍小山也再也未曾在自己面前展示过他的神奇了。 “沈冲你来指挥,把能入第一梯队的选拔出来。”霍小山将刀掷还给刚才的那个士兵,却是一招手喊道“胖子跟我走,有事跟你说。” “哦,叫我呢啊!”一直张着大嘴看得如醉如痴的郑由俭如梦初醒忙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 直到两个人走到足够远的时候郑由俭才小声对霍小山说道:“行啊,霍小子,你把中央军的那帮小面瓜吓傻了都嘿嘿。” “说什么呢你,我是光为了吓唬他们?”霍小山白了他一眼道。 “那为了啥?”郑由俭奇道。 “没法跟你解释啊!”霍小山叹道,然后却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来说道:“胖子你按这个方子用最快速度给我把药抓回来!” “啥药啊?”郑由俭好奇地问。 “花小冲给我的迷药方子,这次怕得用上。”霍小山并不隐瞒这方子的来历与用途。 “着急啊?”郑由俭问。 “着急,越快越好!”霍小山说道。 第四七九章 第十八路军来人了 眼见郑由俭去找人张罗买药了,耳听着远方的训练场上吼声震天,霍小山却叹了口气。 他行事一惯低调从来就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这回在操场上演武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一个原因是这回执行任务是与中央军各部联合作战,由于老虎仔将军的器重最近自己风头太胜,中央军很多人已是看他眼眶子发青了,若是不露一手以后麻烦颇多。 中央军在国民政府军系列中的战斗力强吗?强!打鬼子能打吗?能! 但脾气也不是一般的大,在与中国各系部队的接触中无疑中央军是最难相处的一支队伍。 也正因为中央军在抗战中有飞扬跋扈的作风与不听各战区指挥的行为才被各系军队广为诟病,所以这回第五战区遇袭同样作为中央军一系的老虎仔将军予以增援也是试图对这种中央军与地方系的关系做出一种调和。 中国抗战之所以现在能达成一致一方面是由于国难当头的民族大义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委员长至少是名义上的中央政府的领袖,至于一旦外部条件发生变化后产生出何种为自保实力的勾心斗角的行为也只有天知道了。 霍小山将这一切看得很明白只是这话他却会不对任何人说,他只是想打鬼子而已。 能带着自己这点人马刀枪在打鬼子的前线混得风声水起决不只是因为他自己英勇善战士兵悍不畏死,那也是他对大局把握的极好所致。 想多打鬼子却又不想将自己的血肉之躯当成钢筋混凝土用(换言之即炮灰),想傍着中央军这样的大树混点给养又不想被同化掉,脑袋瓜子转得慢又哪能行呢? 而霍小山露一手的第二个原因却更不可说。 别人不知道这伙神秘的日军是谁,霍小山却早就猜到了,擅隐匿偷袭杀人残忍除了南云忍霍小山还想不到日军中会有哪个高手中的高高手。 霍小山知道南云忍在武功坚忍头脑上略低于自己却也差不了太多,再加上日军火力人数上的优势,所以他才在与南云忍的战斗中一再“逃跑”不与他正面而战。 可没成想这南云忍竟然放下了武士的架子也开始玩自己“这一套”了,这回敌暗我明着实让霍小山头痛不已。 南云忍要是发了疯沈冲都不是他对手的,中方普通战斗人员与南云忍战斗注定双方场面血腥,所以霍小山才露了一手在先,好让中方战斗人员知道有他这个高手当主心骨啊! 霍小山正在这“烦恼无限”呢,却见小石锁跑过来说郑由俭找他。 霍小山没等问小石锁什么事呢,小石锁却已经先汇报了:“头儿,又来俩人帮咱们打仗了,说是八路军的,八路军是哪支部队啊?我咋没听过呢?” “哦?”霍小山闻言不仅心头一动。 这八路军是哪支部队一般基层军官要是没和八路军打过交道的还真不知道,但霍小山却是知道的。 八路军,前身,共产党领导的工农红军。 抗战爆发后,形成抗日统一战线被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给了个第八路军的翻号。 去年又改称第十八路军,可十八路军又归第二战区阎司令长官管,但谁都知道这中共的军队阎长官又哪管得了,十八路军的大事那是直接归委员长的,所以他们臂章上写的是十八陆军却总自称八路军。 八路军吗?霍小山想了想自己还真没见过呢,可那是共产党领导的,那应该算是自家丫丫的娘家人呢。 想到这霍小山不由得笑了,自己倒是给丫丫先找了个娘家,怕以后和丫丫成亲没地方接亲吗? 共产党人嘛自己倒是见过赵尚志赵大哥的,可他是东北抗日联军的,唉,本想能回东北找赵大哥一起打鬼子可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是回不去了,也不知道赵大哥咋样了。 想到这里的霍小山不由得脸上又挂上了愁容。 小石锁见霍小山一直也没有回答自己脸上却自顾自一会喜一会愁的,却从没有见过从来都是沉静如水的头儿这样子过,却也知道自己不好再问了。 他却哪知道霍小山的心思,其实霍小山在这点上连自己都未曾看清自己。 他本就是个极重情义的人,家乡黑土地那是他魂牵梦绕的地方,那里有着他曾经无限美好的童年。 有时候小时候的一件事常常会影响人的一生。 山村被屠让他就想打鬼子,而郝存义赵尚志都是他所接触过的最早在东北沃野上打鬼子的队伍,所以那份亲切的种子却早已在内心生下根来了。 正如小石锁报告的那样,八路军来的只是两个人,一胖一瘦,穿着灰土布的国军制式服装。 霍小山扫了一眼却见二人都穿着四个口袋的军装,想必都是军官。 时下虽然中国军队服装已经统一,但绝不可能全部由中央政府统一供给,因此各系部队都是根据自身经济状况按制式自制,所以布料颜色上便有差异。 在霍小山看来,八路军衣服的质量怕是仅强于川军的。 正因如此霍小山注意到那些中央军军官看八路军的眼神谈不上鄙夷但也谈不上敬重都是一副神情倨傲的样子。 倒是郑由俭在那满脸春风地与那两人说着话,想必他已经派别人去买药了。 郑由俭见霍小山来了,便笑着向那两名八路军介绍道:“这是我们头儿,哦,不,霍小山霍营长,还请两位做下自我介绍。” “长官好,我叫鲁正声,八路军某部侦察连连长!”那个略壮的八路军军官倒是很懂规矩,“啪”的就是一个军礼。 霍小山回了礼,那个略瘦的八路军军官却未敬礼,只是说道:“朱刚,八路军某部营长。” 霍小山笑了,难怪不肯敬礼原来是和自己平级的啊。 霍小山却是伸出手去,那自然是握下手的意思。 可这时旁边的那个叫鲁正声的连长却是把手从旁边递过来了。 霍小山心中一动手却未曾停,于是两只手便已握在了一起。 明摆着都是习武之人,在旁人看来霍小山那一握手难免就有搭手较力的意思,而在鲁正声看来也是如此。 鲁正声虽刚到却是已听旁边中央军的军官们正议论着呢,这个营的霍营长有多厉害,他却是怕霍小山借机给朱刚难堪,毕竟现在虽说一致对外了,任谁都知道国共两党那仇深着呢。 朱刚身手自然相当不错可鲁正声却是练鹰爪功出身的,自忖手力不弱却才主动找霍小山搭手的。 只是他全神戒备着碰到霍小山的手后想发现对方也只是和他正常握手而已,压根就没发力的意思,自己那戒备的手就显得难免僵硬了些。 霍小山与鲁正声握过手后洒然一笑复又把手伸向了朱刚。 朱刚自然明白刚才鲁正声的好意,这回无论如何却也不能避握了,便也和霍小山握了握手。 就在两人双手分开之际,旁边却是有人阴阳怪气地说话了:“八路军好礼节啊,受教了,竟然有下级军官替上级军官握手的。” 霍小山扭看去,说话的正是中央军的那个警卫营长程好武。 可这时中央军又有军官搭腔了:“人家手爪子硬呗!” 前面程好武的话是阴损,后面帮腔的可就算明骂了。 八路军的鲁正声与朱刚眼睛一眯看向说话的中央军二人脸色却已经变了。 “怎么着,说你们不服,要不咱们比划下?”程好武要不咋叫程好武呢,那自是因为成的好武了。 (注:北方方言中有用“成”字代表很的意思) “比划下也未尝不可。”朱刚冷笑道。 明知道这回日军渗透偷袭的是硬茬子,各部军队派出的自然都是高手,各有各的傲气。 一时之间双方已是箭拔弩张了。 “这就开打呀?还没见着鬼子呢!”霍小山却是冷笑了起来,“都是好本事,我们直属营可惹不起各位绿林豪杰,我们先撤了!直属营的收队,胖子,不用把军医给他们留下来我霍小山的军医只给打鬼子的人疗伤!” 第四八0章 分而战之 1938年5月,大战又起,这回日军进攻的目标是湖北随县枣阳地区,只因为该地区的中国军队对武汉以及时下中国的交通命脉平汉铁路有着重大威胁。 而随县枣阳地区也正是国民革命军第五战区的防区之内,一时之间炮声隆隆、硝烟四起,又将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好打。 这一天天将黑之际,两个人影借着树林的掩护从东南方日控区的方向跑了回来。 他俩很快跑进了一处山丘的后面,而就在这山丘的树林之间,却是隐伏着二百多名国军官兵。 “怎么样?”问话的是霍小山。 “前面是鬼子的一个中队,鬼子的大队部在后面三十多里的一个村子里。”回话的人是刚摸情况回来的二人之一的沈冲,另外一个则是川口宽一,他俩是化妆侦察去了。 两个人的日语自然都没的说,沈冲日语那也算母语而川口宽一本身就是反水的日本兵,他俩混到日军内部后虽然有惊却终究无险地完成了套取情报的任务。 霍小山回转头看了看左右和他一起趴伏在地上的军官道:“各位,我们按计划开始吧。” 本就是大家商量好的作战方案自然没有人表示反对,于是程好武便回答道:“好,霍营长马到成功。” 霍小山微微一笑不再答话,而是一挥手说了句“上!” 于是,沈冲与川口宽一在前面带路,霍小山、小石头、牛如皋、铜铁石锁哥三个等一共三十个直属营的人便跟了上去。 而同时跟在最后面的还有第十八路军以朱刚、鲁正声为首的十个人。 霍小山他们这边刚出发,却是又传来了两声“上!”,却是在剩下的官兵中又分别有两支四十多人的小分队一左一右向两边出发了。 事情总是难以预料,就在霍小山他们准备与日军展开特种作战之际,中日之间的大战却是先拉开了帷幕。 而那股专门玩渗透偷袭的日军对中方军队的威胁就更加大了起来。 因为有时中方可能也就是一个营或者一个团在守卫着整场战役的战略支撑点,要是主官被对方斩首了,那么损失可就绝不仅仅是某个营某个团的问题了,很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引起整个战场态势的转变。 于是霍小山他们这支临时组成的特种作战分队自然也就如期投入到了战场之中,他们采用的作战方式正如霍小山事前所分析的那样,主动出击。 本来那位负责此项作战任务指挥的那位中央军少将是让霍小山来领导这支作战部队的,但奈何中央军的这些军官霍小山实在是管不了,当然了,其实他也不想管。 于是霍小山就出了这样一个主意。 把作战分队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由霍小山率领自愿跟他一伙的去摸一个目标。 一部分则是不想和霍小山一伙的如程好武他们去摸别的的目标。 在规定好了的时间里两伙虽不在同一地点却一起动手。 霍小山的这个主意真是太棒了,所有人都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个天才的主意啊。 既解决了建制混乱谁也不听谁指挥的问题又可以在两个地方同时动手那就更容易搅乱日军了。 霍小山所带的直属营本来打仗时那基本上都是凭自己意愿动手的主,而中央军的这些军官们则更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了。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就出现了那刚才的那一幕。 可这并不算完,受霍小山的启发紧接着却是又有两支中央军的小分队不愿听从程好武的领导也要拉出去单干了。 别看他们同属一个军但却不是一个师的,平时彼此看对方那也是不顺眼的。 好吧,反正对面整条战线上的日军有的是,约定好动手的时间又是在后半夜凌晨两点,向左向左再找到一伙日军也不是难事。 于是这支二百来人的特种作战分队在这一会儿功夫里就变成了四支小分队了,此时留在原地的却也只剩下以程好武为首的战区警卫营的一批人了。 要说这四伙人的头儿包括霍小山在内那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士都是胆大包天视死如归的主儿,这回分开单干一个个的都是暗中摽着劲儿呢,就看在这次偷袭之中谁能拔得头筹。 而第十八路军朱刚这伙人却是来得少,十八路军本就底子薄那一个个算帐也得精明着呢,人少咱就不做无谓的牺牲呗,咱找一伙傍上。 于是他们自然而然地就选择了霍小山这伙,原因只有一个,霍小山直属营的人对他们没有敌意啊。 你可别看霍小山他们原军需处现在已经是中央军一个战区司令部的直属营了,可说句心里话他们现在皮儿是中央军的,可瓤儿可还是军需处的。 换言之,就是从霍小山到底下的士兵他们对中央军不认同,他们倒是不会象共产党与国民党有什么血海深仇,但他们却是和中央军打过架的。 霍小山本人就是一个向来喜欢帮助弱者不喜欢不讲理欺负人的性子,上行下效,他的兵也是一个样。 不过他的兵却又都会自己思考,自然不会把对中央军的不喜表现出来,可骨子里和霍小山真是一样一样的。 川军,可怜不?弄得跟叫花子似的,可关键时候人家打仗那是真上啊! 西北军穷不,一个团连迫击炮都没几门的,可人家打鬼子那是真敢抡大刀片子啊。 好,这回又来了个第十八路军,一看那也是个穷主儿,而且别看人家人穷志却不短,竟然敢和中央军叫板! 哎哟喂,这个我喜欢,我也看中央军不顺眼哪,于是霍小山的士兵就再次地爱心泛滥了。 而这里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却不得不提,那就是沈冲。 沈冲对十八路军的态度也直接影响着直属营的士兵们,因为沈冲不是霍小山,他虽不明显却绝不掩饰自己的爱憎。 霍小山能意会出慕容沛是共产党,那沈冲就是个笨蛋吗? 原来本就是在一个人堆儿里混的,谁啥样沈冲心里能没数? 更何况他和细妹子好了以后,细妹子终究没有慕容沛心机深,在一次沈冲试探着问了以后,细妹子则是不置可否。 什么叫不置可否,在沈冲的眼里那就是一个默认。 现在沈冲一见十八路军来人了,他的想法有一点绝对是和霍小山不谋而合的。 那就是,哎哟喂,我媳呸儿的娘家来人了,这个必须要对他们好点儿! 要不到时候成亲我接我家细妹子去拉门的时候,或者接新娘子下轿的时候,人家要的红包太多要是要十块大洋我上哪却变去啊,我手里现在一个铜板都特么没有啊。 第四八一章 躲灯 夜色中霍小山他们这支小分队的人悄无声息地向前行进着。 沈冲侦察工作做得很细致,他充份利用了日军探照灯不能到达的视觉死角,将自己这支队伍一步步地带着向日军两处阵地的衔接处而去。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走起路来静悄无声,该卧倒时该爬起来快跑时绝不拖泥带水。 都是老兵了啊,但霍小山直属营的人与朱刚鲁正声所带的十八路军的人都已获得了彼此的首肯。 日军阵地上几个探照灯射出来的光束时而向前照射着,时而互相交织着。 搞不清日军是一种怎样的心态,探照灯自然可以形成光幕的封锁线,但也同样形成了日军对探照灯的依赖心理。 确实,霍小山他们极不容易在这首光幕中摸进去,但一旦摸进去渗透方就变得安全起来,因为只要有灯就会有灯下黑的地方。 他们现在已经前进了五十多米了,此时全都隐伏在一趟小树林中。 在日军探照灯的刚刚扫过的时候,沈冲感觉到了霍小山有询问的意思,却是伸手向前方四十多米处一指。 沈冲所指的地方正是日军阵地的结合部,原来那里是一处早已经干涸的河道由于地势太低日军并没有在那里设防。 看来能否摸穿过这片日军阵地的关键就在这里了,只要穿过这里再奔向日军的大队部应当变得容易多了。 二线阵地的日军一方同会松懈一方面也方面也不会使用如同前沿一样多的探照灯。 就再一道日军探照灯的光束再次扫过的时候,沈冲爬起来哈着腰就往前跑,他必须在日军探照灯未照到之际跑到那河道中,利用两边的河床来躲避日军探照灯的照射。 只是沈冲跑得快回来得更快,他刚跑出四五米便以更快的速度折了回来,他是如此匆忙,直接就扑倒在了小树林中,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转身。 这是因为刚刚转过去的探照灯光柱竟然又在往回转了,他刚爬下,那道光柱就正好扫过了他刚才前行的地方,然后便从他们所有人的头上扫过。 好悬哪,也只是差一线时间他就会被日军探照灯照到了,日军的探照灯布置的很密,且在往返照射的过程中是随意的是无规律可循的。 沈冲见光柱转走了这才掉身转头看了看趴在身边的霍小山,他还欲再上,霍小山却是一伸手制止了他并耳语了几句。 然后,当转走了的灯光转回来又再次转走的时候,霍小山向前方蹿了出去。 说实话霍小山那动作实在谈不上好看,他手足并用地向前飞爬着,就象一只急于钻草丛中的四脚蜥蜴,但速度上明显却比沈冲快了许多。 众人只觉得似有微风吹过,当左前方再有日军探照灯扫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成功地扑进了那干涸的河床并隐身在了左侧河岸那一米左右的高坎下的阴影之中了。 霍小山见从左侧照过为的灯光转了,自然借着高坎的掩护再起向前飞爬起来。 可就在这时,躲在小树林中的沈冲等人却看到从右侧突然又转来一束光柱,看为那架势竟然也是奔河床去的。 这还不算,左侧转过去的那束光竟然也往回返了! 霍小山因为是爬行的位置较低,他的视线能注意到两侧都有探照灯照过来了吗? 直属营的人从来都是信任霍小山的自然心里有数可十八路军的人可着实为他捏了把冷汗。 可事实上什么也没有发生,所有在后面的人就看到那两束探照灯的光柱交叉扫过,光柱之中并没有霍小山的身影,他成功地没有让日军发现自己。 他们这些人现在也只是知道霍小山是在那干涸的河床里了,他们现在也看不到黑暗之中的霍小山。 他们祈祷着自己千万别看到霍小山,因为如果他们看到了就意味着霍小山被日军的探照灯逮个正着,那样日军的机关枪也就该响了。 而就在刚才那两束日军的光柱同时向河床方向聚拢的极时间里,霍小山已慢体会了一回什么是惊险的速度与激情。 霍小山是飞爬向前的,但的视线是受阻的,就在那右侧的探照灯扫过来的还没有照到他的刹那,他陡然惊觉了。 于是他忽然象只捕虫的青蛙般嗖地半跳而起,这一扑足足有五六米之远,然后瞬间就将身体掩在右侧河岸之下,他刚趴下那光柱就在他的上方扫了过去! 而在霍小山身体腾起的刹那视线不再有遮挡他也已经发现左侧灯光回转了。 于是霍小山刚一落地便向左侧做出了翻滚,直接将身体滚到了左侧的河岸下,缩脖端腔,就象一只已经冬眠好久了的刺猬,然后那一束灯光也从他左岸的土坎上扫了过去,而他所藏的位置恰恰就是灯光的死角所产生的阴影之中。 如果十八路军的人能看到霍小山躲避光照的刹那肯定是在内心齐喊了一个“精彩”。 但这是黑夜,后面的人什么也看不到,对面的日军什么也看不到。 而两方的人都看不到就对了,霍小山已是成功地摸了进去。 黑暗之中,沈冲刚想也有样学样地冲出去,可这时日军的机关枪却响了起来,将那霍小山刚爬过的河道打起一溜烟尘。 如果只是新兵的话完全可能被日军这突如其来的扫射弄蒙了,但在场的中国士兵不会,他们都已经是久经沙场的了。 那只不过是日军的胡乱射击,可以理解成日军使诈,但没有人会上当,至少霍小山的这个分队里一个也没有。 不过后面的人多少还是有担心的,霍小山身手好能过去那也是因为日军两盏相邻的探照灯有时间差,尽管那时间差只是一线之间。 可如果日军两盏探照灯恰恰在干涸的河床上交汇了,那么谁躲不开,霍小山也躲不开! 怎么办呢?这时沈冲向旁边的士兵耳语了一句什么,那士兵便转头以同样耳语的方式把话传了过去。 沈冲说的是“别急,会有机会的。”于是他们这一干人便在这树林中默默等待看着日军的探照灯扫来扫去。 半个多小时后,日军阵地上的机枪突然响了起来,而且竟然不是一挺,而是相邻的两挺,交叉的火力瞬间就射击在它们前方五十多米的地方! 枪声就是命令,几乎也在那一瞬间,日军的所有探照灯便刷地都向那被射击的地方射去。 眼见光亮之中雨点般的子弹将弹着点打得尘土飞扬已是瞬间便已形成了一片尘雾。 六七分钟后,日军的机枪停了下来,在众多探照灯的照射下,灰尘渐渐消散,那里什么也没有。 日军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把所有探照灯转过去的六七分钟里,那条干涸的河道上已是有三十多名中国士兵飞也般地趁着漆黑的夜色从他们两个阵地的结合部连跑带爬地钻了过去。 刚才日军为什么射击?究竟发生了什么?中国士兵们都没有看到,但无疑刚才吸引日军探照灯的事是霍小山做出来的,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半小时后当霍小山与他们会合的时候,霍小山给出了答案,他也就是摸到日军的身后,向前方用力扔出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罢了。 第四八二章 与众不同的部队 呼呼的喘息,浑身淋漓的大汗,枪械轻轻的撞击,尽管黑夜之中看不见,但这一切无不显示着有一支小分队正在黑夜中疾行军着。? ? 在穿过了日军一线阵地后,霍小山带着他的小分队就进入了现在这种奔袭的状态。 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是霍小山一惯的作风,在准备这次奔袭之前他不光将地图牢牢记在了心里,还向当地人仔细询问了过了日军一线阵地后的道路情况,而沈冲和川口混入日军内部套取情报也只是印证一下罢了。 现在他们最需要的是时间,将近三十里地对他们的行军度提出了严格的要求,这全仗在停战期间霍小山对直属营进行的魔鬼训练。 在经过几个月不间歇的训练下直属营全体的耐力又有了明显的提高,更何况现在的三十人更是直属营中战斗力的佼佼者。 而和他们同行的十八路军的十人很明显也是有铁脚板的,他们的行军能力并不亚于霍小山的直属营。 虽然说直属营对他们很友好,但现在双方每一个人都意识到自己一举一动无疑都代表着自家军队的形象。 所谓是骡子是马拉来出溜溜,这时候不用说话,你的每一个行动都会被打上了到底是骡子或者是马的标签。 进入了任务状态后,朱刚和他那其余的九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全凭霍小山他们指挥。 在十八路军这次增援任务的指挥者朱刚看来,如果霍小山的队伍在这样的夜战中出现失误,自己再指出来就是。 但现在他现根本不需自己出声了,他所会的夜战中的一切霍小山直属营的人全会,不光全会,霍小山如何在那极短的时间里躲掉日军探照灯光柱在他心中现在还是个谜,他自忖在那样的情况下自己也未必能做到。 需知道并不是说你只要不被那灯光直射上就不会被日军现,如果那光柱离得你过近,你一样也会被日军现的,光柱之外还有余光的。 朱刚可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兵了,因为他曾经是一名“红小鬼”,他在前几年中国工农红军一次举世闻名的长途行军中用自己的脚板丈量过十一个省,在行军打仗上他是不惧任何人的。 而且他也必须强,因为来的时候上级可是对他说了,咱们八路军从人员数量到武器装备都无法承担正面战场上的任务,难得友军向咱们张了回嘴需咱们支援一下,虽然只派出了你们十个人,但你们必须完成好任务。 因为他是一名老兵,因为在国共合作抗战之前他就和国民政府军打过很多仗,他自认为自己对国民政府军是很熟悉的。 朱刚通过这些年来与国民政府军的接触来看,国民党的军队军与的军队士兵之间最大的区别在于信仰。 虽也讲三民主义,但那个理念在当上士兵中多数时候只是个摆设,你问士兵三民主义是什么你为什么要打仗多数时是得不到一个准确统一的答案的。 士兵在实际战斗中是是长官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讲的是下级对上级绝对的服从。 而的部队就在于信仰,它会让每个士兵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打仗,会告诉那些出身贫苦的士兵你要打土豪分田地,你要让天下穷人翻身得解放。 正因为如此在内战的时候,国民党军队在军官阵亡的情况下士兵很快就会涣散掉,可的士兵即使阵亡了却完全可能由于信仰的原因坚持战斗至最后一人。 当然了,现在是对日本侵略者打的国战了,国民政府军无论杂牌军还是中央军一下子就都有了信仰了,那就是消灭日本侵略者,所以他们在抗战中的表现很明显是要强于内战时候的。 但朱刚在与霍小山直属营接触的这些天里,他现霍小山这支队伍竟然和其他国民党军队是迥然不同的。 这支军队竟然没有国民党军队普遍存在的一些陋习,比如军官打骂士兵,比如克扣军晌,比如队伍里有抓来的壮丁,比如扰民 这支军队是一支高度自觉的军队,绝大多数的时候,一些事情根本不需要长官下命令士兵自己就去做了。 另外如果他不是现了这支部队还有另外一个特点的话他甚至都怀疑这个营是支八路军的队伍。 那个特点是当不在打仗训练状态的情况下,除了霍小山以外,你就看不出哪个是官哪个是兵。 所有人在一起很快就能嘻笑怒骂闹成一片,然后还没有急眼的。 军队就该有军队的样子,可在那个时候这支军队就真的就不象一支军队了。 这个真是太奇怪了,在好奇之心的驱使之下他还偷偷套过直属营士兵的话说你们中央军的军纪真好啊! 然后他就见那个士兵用一种不屑一顾的态度回道,啥中央军,中央军那些人我们都懒着搭理他们,我们是军需处。 士兵这一回答他更奇怪了,就又追问你们不是中央军的什么直属营吗怎么又冒出来个军需处。 那士兵回答中央军多牛逼啊,我们可高攀不起,我们是军需处,全队连你们十八路军都算上也只此我们一家。 那士兵的回答说我们是军需处的时候,他的表情毫无疑问地洋溢出一种无比骄傲的情绪。 这一下子就把朱刚弄糊涂了,好端端的一个中央军直属营怎么就变成军需处了呢? 话说到这里朱刚就没有再问下去,显见这中间有他所不知的故事。 虽然他很好奇但他可不想让人家感觉自己是的,是来给人家洗脑的。 毕竟,自己是来帮忙打仗的不是来做思想工作的。 不过那个回话的士兵倒是蛮热情的,接着却又把为什么他们这个直属营,当然了,在那士兵嘴里依旧是我们军需处,为什么他们军需处纪律好这个问题又给回答了。 只是这个士兵回答过后朱刚就更迷糊了。 那个士兵说其实吧,我们军需处纪律好自然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自觉遵守军纪。 要说军纪呢有很多条我们从来也不记,但我们有一条不成文的军纪每个人却都必须记在心里。 那就是不要惹头儿生气,谁惹头儿生气了那你就是犯大错误了。 违反军纪只要头儿不生气那都不可怕,可要是惹我们头儿生气了尽管你遵守军纪了,那你也是违反军纪了。 所以我们要做什么的时候,我们之前都会想一下这事头儿会不会生气,一想,哦,头不会生气那就可以做,一想,哦,不行,头会生气的那坚决就不可以做。 朱刚实在搞不懂这支军队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奇怪的逻辑,你要说不信吧人家士兵回答的很认真,看人家士么兵在实际行动中也是这么做的。 而这时在旁边同样对这个直属营感兴趣的鲁正声便开玩笑地问,那你们现在和八路军说了这些话算不算违反军纪啊? 那士兵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当然不违反,因为我们和你们说话头没有生气啊! 得,又绕回来了!这算什么军规?个人崇拜吗? 第四八三章 完美的斩首 霍小山他们终于在一点一刻的时候赶到了他们的目的地,看到了那黑黢黢的寨墙还有那房舍,这时候离动手的时间可是差不多了。? 其实,朱刚对霍小山他们这种打法是持保留意见的,原因在于他认为霍小山他们侦察准备工作还没有做到位。 比如寨墙上日军的岗哨在哪个位置,有没有暗哨,日军的大队部又在哪个位置,村子里有多少日军,他们对此一无所知。 如果他们只是来袭扰日军这个不清楚也是勉强可以的吧,可是他们这次的目标却是日军的指挥部。 那么,如何在漆黑的夜里寻找到并消灭之可就是一个大问题了。 就在他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霍小山却已是用连续咬耳传话的方式把他们召集到一起了。 然后霍小山就用极低的声音布置道:“咱们全都换成日军服装左臂系白毛巾,进去之后这么办。 如果咱们现了日军的指挥部,我负责进去杀人,你们其余的人看住周围房子里的敌人,每个房子的窗口与门口都留下一个人。 如果我在日军指挥部里不小心弄出动静了,你们现如果屋子里住的是鬼子就直接往里面扔手榴弹。 如果我没有弄出动静没有让周围的鬼子现,你们就不要碰其他的鬼子,咱们直接就从进去的道路返回来。 如果我们没有找到日军指挥部的具体位置,那么咱们就等着。 等着其他分队战斗打响,我估计他们打鬼子不大可能一点动静没有。 鬼子各中队一旦现有咱们中队夜袭那么肯定就会给这个日军的大队打电话,那样咱们就不难找到日军的指挥部了。 还是那句话,一旦被日军现,咱们该开枪就开枪,该甩手榴弹就甩手榴弹,五分钟后全体从原路返回。 都听清楚了吗?谁还有什么疑问?” 朱刚觉得自己应当说话了,他觉得还是有点糊涂,感觉这仗打得也未免太简单了,于是他说道:“我有两个问题,一个是我们谁知道日军的岗哨在哪里有没有暗哨。一个是如果我们真的偷袭成功了,为什么只打日军的指挥部还不让出声?” 朱刚这两个问题中,他自认为第一个问题很切中要害很重要。 所谓细节决定成败,但朱刚却不知道在一般部队里夜间如何现摸掉日军的岗哨是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但在霍小山这里其实真的没有太大的难度。 而朱刚的第二个问题不仅仅是他疑惑,包括直属营其他的人也不大明白为什么明摆着能杀死更多的鬼子却不杀。 其实朱刚不问,霍小山也会解释的,于是他说道:“日军岗哨由我和沈冲负责解决,解决掉后,小石头和川口直接扮成日军哨兵。 寨墙上的机枪由我憨子带人解决,解决掉后,憨子你留两个人守住机枪,一旦生枪战你负责打掩护断后。 至于为什么只杀日军指挥部里的人是因为我们要制造鬼子内心的恐惧,在现在这种形势下,制造出日军内心足够的恐惧比多杀几十名鬼子更重要,细的原因等回去以后我再跟你们解释。都明白了吗?这回还谁有问题。” 听霍小山这么一说,所有人便都不说话了。 “好,沈冲,上!”霍小山和沈冲便在黑暗之中率先哈腰向前轻跑而去。 这个村子的寨墙并不高,也只有三米多点,霍小山让沈冲等在了原地,他慢慢向左潜行了二十多米后返了回来,又向右潜行了一段距返回找到了沈冲。 却是伸手指在沈冲摊开的掌心上写写划划了几下,因为在这两个往返之中霍小山已是确定了这里也只是有两名日军的岗哨,其中还有一个已经睡着了。 然后霍小山撤步向后,前冲,抬腿蹬墙,黑暗之中他在那垂直的墙上连蹬了两步,凭借着那前冲之力脚尖一点身体便以和墙贴上了,而手已是搭上了墙头。 他双臂较力人便攀上了墙头,三米高的墙头对现在的霍小山来讲,实在不算太高。 然后他一回身一道绳索便顺墙滑了下来,沈冲抓绳登墙就上,他也只是三步便上了墙头。 八分钟后,墙头上传来三声轻轻的敲击声,直属营的士兵便开始同样攀绳而上了。 朱刚和鲁正声两个人在黑夜中不由自主地向对方看去,但,夜太黑,他们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惊讶却已是都写到了他们两个的脸上。 这也太快了吧!八分钟,日军在这面墙上的哨兵就被霍小山和沈冲解决掉了吗?这两个人摸掉日军岗哨的度已经极大地过了他们两个在八路军中摸哨的最快纪录了。 这里已经算是日军的后方了,应当是没有日军的暗哨或者没有被日军的暗哨现吧,朱刚这样想着却也不妨碍他抓住上面又垂下来的绳子向上攀爬而去。 霍小山沈冲上去的时候只带了一根绳子,而当第三个人用这根绳子爬上去的时候上面就变成了两根了,而为了这次战斗霍小山的分队一共带了六根绳子,所以对四十人身手矫健的人来讲,上这堵寨墙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村子静悄悄地,同样是一片黑暗,也只是隐约能看到房舍的轮廓。 不知道为什么,日军的这个大队指挥部竟然没有亮灯,也不知道日军有没有在他们大队指挥部外放岗哨,麻烦事来了啊! “分成左右两队,一人守一间房子,两点后听房子里的电话铃声,一定要小心屋子里日军打亮电灯。”霍小山再次用连续“咬耳朵”的方式把自己的命令传了下去。 于是,黑暗之中,一群摸进敌营的左手盒子炮右手匕的中人便全都低着腰身以两列纵队沿着街道的两边向摸潜去,霍小山和沈冲无疑还是潜在了最前面。 看来日军仗着自己这里离前线很远,竟然真的很松懈,街道上没有挑电灯,除了寨墙上的岗哨外就再也没有警戒的人了。 夜色还是那么宁静,从有的房舍只是虚掩的门里传来了一些日军睡觉的呼噜声,当然也有说梦话的,只是那梦话就连霍小山和沈冲都听不懂。 霍小山这支分队的人都猫在了不同房舍的窗户根下,手执武器放松呼吸,静等消息。 两点就快到了,就在所有人在猜测程好武他们在前线应当有动静了的时候,一扇房门吱嘎地推开了一名起夜的日军士兵从门里睡眼惺忪地从房舍里走了出来。 只是他出来后就再也没能够回去,因为霍小山这支分队的每一成员毫无声息地干掉一名只顾尿急的日军士兵没有丝毫难度。 就在一片静寂之中,一个房舍中的电话声突然响了起来,这间房子却正好是霍小山所守的。 是巧合吗?不是!因为霍小山感知到了这间房舍中日军睡觉所出的呼吸声最少! 有谁见过一个日军大队长会和普通士兵去睡大通铺吗,没有! 就在电话铃声响起的刹那,霍小山就象一只半夜归家的猫已是从早被他弄出来的足以让他进去的门缝中钻了进去。 一名趴在桌子上值班的日军士兵听到铃声惊醒伸手去摸电话,他已经把话筒往自己耳边去贴了。 只是那电话却再也没有能够贴到他的耳朵上,因为潜进屋的霍小山的匕已是划断了他的咽喉。 而同时霍小山却已是用左手接住了那日军士兵手中滑划的话筒,话筒里传来隐约的日军的说话声。 霍小山将话筒贴到了耳边,里面的日军军官正急切地报告,他们所在阵地受到了潜入进来的中队的偷袭,然后话筒里就传来了枪声和那日军军官临死前的惨叫声。 霍小山嘴里“嗨伊”着,用日语说着我这就向指挥官汇报,然后他便手执匕向里屋摸去。 “电话里什么情况,你为什么不开灯?”这时里面传来了一句日语的问话。 霍小山不理,人却已是进了屋中。 灯亮了,那是日军指挥官扯亮了灯绳,由黑暗咋变光明让那在里屋睡觉的日军指挥官眼睛有点不适应。 可是就在他适应了那光明的瞬间里,一把匕同样划破了他的咽喉,然后,啪嗒一声响,那灯就又被霍小山拉灭了。 这时从外面看,这个村子和刚才没有什么两样,漆黑寂静,仿佛刚才那几声电话铃声就象哪个日军士兵在睡觉时放了个屁,而那只闪亮了一下的电灯仿佛只是一只仅来得及闪了一下的短命的萤火虫。 第四八四章 那一夜 那一夜,日军的一线阵地乱成了一锅粥。 程好武感觉自己这支分队的运气实在不算好,只因为他们功亏一篑。 当时他们分队已经成功干掉了日军的岗哨后摸进了日军阵地之中。 他们同样穿的都是日军服装,他们通过观察已经确定了日军指挥所的位置。 可就在他部署如何对日军指挥所发动致命一击的时候,相邻阵地上日军的机关枪疯狂地响了起来,同样去摸营的那支小分队被日军发现了。 相邻阵地的枪声直接提醒了他们所在阵地上的日军,一处来自阵地纵深的突然打开的探照灯直接把正趴伏在日军指挥所前面四十多米的他们逮了个正着。 这里是日军的阵地,中国军队自然是在阵地的前方,谁见过把屁股对着敌人把枪口对着自己指挥所的同伴? 于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也被发现了! 程好武的血性上来了,既然已经摸进来了,日军的指挥所又在眼前焉能再退? 而作为一名老兵他也明白现在也绝不是你想退就能退出去的,与其退而求生不如鱼死网破! 于是,在他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里就用盒子炮敲掉了那盏如此令人生厌的探照灯,然后他的小分队就对日军的指挥所发动了进攻。 这是一场混战,这是战斗在敌人的心脏里! 程好武和他手下的战力那也绝对不是吃素的,他的手下自动分出几名士兵回头就打正试图扭转过来照向他们的探照灯,然后他这几名士兵就倒在了日军的枪淋弹雨之下。 乱战之中,已经分不清敌我,守卫指挥所的日军自然是要凭借着最初灯光照到的位置向前射击。 而在前沿的日军在发现中国军队已经到了他们身后的时候自然会掉转枪口向后射击。 由于两伙日军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日军之间的误射不可避免的产生了。 日军试图避免这种自我伤害,先后三次试图用探照灯捕捉到程好武他们的身影。 只是他们的探照灯刚刚亮起就被打灭,然后打灭探照灯的中央军士兵就倒在了枪淋弹雨之中。 恍然大悟的日军这时才想起用来照亮的不光有探照灯还有照明弹嘛,于是照明弹又被打了起来。 可惜的是,他们打晚了,同样穿着日军军装的程好武的人已经和日军混战在了一起,分不清敌我了。 自打这以后,这块阵地上日军的探照灯就再也没有亮起来过,因为所有的探照灯都已经被程好武他们打爆了,照明弹也再也没有升起过,因为升起来也没用,机枪已经派不上用场了。 黑暗之中,程好武已经快摸到日军的指挥所了。 可就在他打算用手榴弹为自己这次偷袭带来一个最辉煌的结果的时候,日军的指挥所却已经是“轰”地一声被炸塌了。 原来他有一名手下竟然先他一步摸到了日军的指挥所,连人带弹滚了过去就拉响了怀中抱着的集束手榴弹。 爆炸产生的气浪将程好武掀倒在地,但好在他是清醒的,他发现自己的胳膊腿还能动,至于小伤什么的他根本就想不起来管。 他把自己带着的手榴弹向着感觉有日军的地方用力地扔了出去,然后他就向日军阵地的纵深方向爬去。 这自然就是一名老兵的选择,如果敢直接往回返活下来的机率是微乎其微的,倒是穿透日军的阵地再想法绕回中国军队的阵地才是正解。 虽然他是这支分队的指挥者,但现在黑夜之中已经打成乱仗了,敌我不分,也只能各自突围了。 他带的兵也都是百战老兵了,这种情况下都知道如何脱困,当然了如果在乱战中中弹回不去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抗战已经有两年多了,中国军民死了成千上万也决不差他们这些本应战死沙场的战士,他们每个人也不认为自己的命就比自己同袍的金贵。 中央军其他三支小分队的情况与程好武的情况基本类似,把日军阵地搅得一塌糊涂后也是在乱战里开始各自突围了,至于到底有多少人能突围成功活着回去当时谁也搞不清楚。 那一夜日军阵地就没得消停,中国军队其实错失了一次反攻日军阵地的绝佳机会,第五战区的部队如果和中央军各特战分队的摸营相结合,相信战果肯定会大很多。 但遗憾的是,这种理想中的状态并没有出现,原因有三个。 第一个原因是时下中国军队就是这个样子,中央军乃至各地方部队之间缺乏协调,当然了,即使协调了有时也未必就能支使得动。 也唯有敌人把战火烧到自家的门口时各部才会奋起反击且不乏玉石俱焚的勇气,但可惜那时已经晚了。 第二个原因在于他们这些特战小分队一开始的定位就是攻击日军的指挥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制造日军内心的恐怖与混乱,并不是把他们当成突击队或者敢死队来用的,所以压根就没有与第五战区进行沟通协调,所以自然缺乏后续大部队的跟进。 第三个原因却是,就在那一夜那股神秘的日军特战队同样也出现在了中国阵地之内。 双方不谋而合都选择了在那一夜对对方的指挥所进行了偷袭。 只不过,那股日军特战队所选择的主攻方向与霍小山程好武他们的主攻方向并不在同一区域,才避免了双方暗战的队伍直接撞在了一起。 日军特战队也同样遇到了中国军队森严的警戒中,但不能否认的是,日军特战队也同样成功地混入并摸到了第五战区中国军队的一个团部前面。 但就在这时却是被中方军队为加强警戒所增设的巡逻队撞到了,中方军队在黑夜中发现对面有人时直接就是拉枪栓卧倒再问口令的。 很遗憾,日军特战队并不知道中国军队那夜的口令,于是与在日军阵地上极其相近的一幕出现了,只不过攻守方易位,其余的情况几乎完全一致。 穿着中国军队衣服的日军特战队、也有会说汉语的日军士兵漆黑的夜、黑夜里敌我之间的乱射、也包括自己人之间的乱射 中日双方的枪声渐息,这是黎明到来前的黑暗,中日双方都没有再试图在黑暗中弄出光亮来,他们也都不谋而合地等待着天亮的到来。 不知道己方与对方各自阵亡了多少人,这个谜底必须等到天亮才会揭晓。 而想知道对方在自己阵地上扔了多少人却也是需要仔细甄别的,因为无论哪方的阵地里倒下的都是穿着同样军装的黄种人。 甄别的方式要么是己方阵地人员辩认所熟识人员的尸体或者也只能采用霍小山他们曾经用过的办法,扒开裤子看里面穿的到底是裤衩还是兜裆布了。 第四八五章 争论 中方特战队清点人数发动袭击后第三天才进行完的,因为能回来的想必都回来了,不能回来的基本上也就回不来了。 中央军四支小分队阵亡人员在半数以上,余下的人员也多少都挂了花。 值得一提的是有一名特战队员在和日军的混战中肠子都流了出来,可是他生生把肠子塞了回去从敌人阵地顽强地爬了回来。 这四支小分队取得的战果是,全部攻击到了日军的指挥所,尽管在黑夜之中日军指挥所内的伤亡情况不明。 而霍小山这支小分队的阵亡人数——零,重伤没有,轻伤一名,他那轻伤还是在返回途中不小心把脚脖子崴了。 霍小山分队取得的战果是,杀敌四名,两名哨兵一名日军负责接电话的通信兵加一个日军的大队长。 而同时被那支神秘的日军特战队攻击了的中方阵地上也传来了消息,经过甄别,阵地上留下了六具日军的尸体,中方士兵阵亡四十七名。 当那位负责此次行动的中央军少将把这些数据通报给所有参战人员的时候,现场一片寂静。 原来开会时下面那是黑压压的一大片,但这回少了比一半还多的人的时候,场面就变得沉闷起来。 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程好武说话了:“还是你们厉害呀,打死一个日军大队长自己伤亡为零。” 程好武是在第二天返回来的,他的头脑已经缠上了绷带,那是在战斗时被日军的子弹擦伤了。 程好武说出口的这句话颇让人值得玩味,如果只从字面上理解那无疑是在表扬霍小山他们的,但谁都能听出来他话外的意思绝对不是表扬。 汉语从来就是这样的博大精深,就是同样的一句话在不同的语境气氛也会有不同的意思,这也是汉语被称为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的原因。 打个比方说,男女去看电影,男的先倒,男的催女的,女的会说你等着吧。 如果是在女士高兴的情况下,那就是让对方多等会的意思。 可如果女方在不高兴的情况下说你等着吧,那估计那位男士会一直等到电影院散场怕也见不到伊人芳踪。 而此时程好武的这句话与上例完全相同,明显的是正话反说却又让听者心中憋屈却又无法反驳。 可是按在平安无事的情况下都能闹出点风波来的程好勇中央军的风格又怎么可能就此打住呢? 于是,他接着说道:“原来有人说游击游击十八路军游而不击我还不信,今天我却相信了呢。” 程好武的这句话说完,以朱刚为首的八路军参战人员脸色已经是刷地变了。 鲁正声闻言便要站起来却是被挨着他坐的霍小山一伸手给拽坐了下来。 鲁正声如何肯干休又要站起,孰料这时霍小山原本拽着他衣摆的手却已是压在了他的肩头。 鲁正声奋力又要站起,此时却是有了一种肩膀上扛了一座大山的感觉。 他也只是和霍小山握过一回手,双方还都未曾用力,他没有想到霍小山的力量是如此之大,待到他要再加把劲挣脱那只手时,霍小山已是按着他的肩膀率先站了起来。 “程营长,八路军这几位既然自愿加入了我这个分队,那么他们就是由我来指挥的,游而不击的责任就由我来承担吧。”霍小山淡淡地道。 霍小山在回来的路上都已经猜到了会有这种局面的出现,他必须得替朱刚他们说话。 第一正如他所言,确实是自己不让自己这个分队开枪打死更多日军的。 第二他打鬼子从来都是就事论事,他没有中央军那种能打仗但也能歧视别系军队的习惯。 这件事上他不能指望那位看起来更多时候只是一个甩手掌柜的少将来说话。 上行而下效,说十八路军游而不击这种话的绝不是象程好武这样的区区营长所发明的,这种说法来自于上层。 甚至他在和老虎仔将军的聊天中,老虎仔将军也对十八路军的打法很是不屑。 当时霍小山只是一笑而过,他只管自己打鬼子,别人如何打鬼子那是别人的事,要说对这些事情他有自己的看法吗,有,当然有,但是他绝不会说出来,至少不会跟中央军的人说出来。 “既然霍营长自己要顶这个缸那我也只好问你了,倒是请教霍营长为何游而不击呢?”程好武问道。 程好武没有想到霍小山会替十八路军说话,在他看来霍小山既然是在中央军的那么就和他是一伙的没有理由替共产党的队伍说话,但既然霍小山出头了那么他也只有得罪了。 对于中央军这种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优越感霍小山已经是司空见惯了,他可没有斗气的习惯,反而是冲程好武笑了笑。 他这一笑返而把程好武弄得有点发楞,自己挺大的火气人家压根却没当回事,自己顿时有了一种把拳打空的感觉。 “我说几点吧。”霍小山看向那位少将又环顾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 在场的所有人当然不会认为霍小山撒了一个杀掉日军大队长的谎,他们也想知道为什么霍小山既然能悄无声息地杀掉一个日军大队长却又不多杀鬼子? “首先一点,我们不是游而不击,我们杀掉了日军的一个大队长。 其次我想问大家我们是来做什么的?我们是来当突击队或者来当敢死队的吗?”霍小山的眼神在每一个正在注意聆听他说话的人的脸上扫过,也包括那位在其位却不谋其政的少将。 “很明显,我们不是! 我们为什么来到了这里,是因为日军神不知鬼不觉得摸了进来杀掉了我们一些极其重要的军官,在我们的军队中制造出了恐慌。 然后我们认为用守株待兔的办法是抓不到那伙日军的。 所以,我们来的任务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日军杀掉我们一个团长,那么我们就要杀掉日军的一个大队长甚至联队长,要让日军痛,要让日军恐慌,要逼着那伙神秘的日军不再搞这种偷袭的把戏,要让他们损失不起! 但是,我个人认为我们昨天的打法那和平常的战斗没有什么区别,尽管我们杀死了很多鬼子,但这不并不能让鬼子感到恐惧。 相反我认为会让那伙专门搞偷袭的鬼子更加疯狂,他们依旧会针对我们的指挥所、兵站、医院等要害部门发动更加残忍的攻击。 我再次重复一下我个人的看法,我们不是来当突击队和敢死队的,我们需要做的是让日军恐惧,从而停止他们这场专门偷袭我们扰乱我们军心的把戏!” “你认为我们昨天的打法不能增加鬼子的恐惧?鬼子死的人多了他们不害怕,死得少了反而会害怕?是什么逻辑?这是什么鬼话?!”霍小山的话并没有说服程好武,他站起来反驳道。 现实中总是有一些人有一定的本事但说话时也总带有攻击色彩,他很容易把一场就事论事的辩论变成人身攻击,毫无疑问,程好武就是这样的人。 霍小山的话自然打动了一些中央军的人,但是他们却不好表态,因为程好武已经表态在先了。 霍小山也没打算说服他们,他只是在阐述自己的观点,他并不想争论,所谓道不同不相与为谋,而那位中央军的少将显然并不是一个能驾驭全局的人。 于是,霍小山又说话了,以结束这场也确实不大好分清谁错谁对的争论。 他说道:“我也没打算说服程营长你们这样的观点,所以呢,我想下一步我们还是如同前天的战斗一样,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 你们怎么打我不管,我会按我的想法带我们的人去制造鬼子的恐惧。 最后,我提醒在座的各位,一定要想方设法再次加强第五战区所有要害部门的警戒,那伙鬼子不会善罢干休的。” 第四八六章 南云忍来了 抗战必胜”,“誓死不当亡国奴”,“不怕死即能救国”,“要种族不灭唯抗日到底”不同内容的抗日标语用油漆刷到了沿主道两侧的房舍的墙壁上。 然后,下个村子主道两侧依旧是这些新刷的标语。 村口设置了查验来往车辆的哨卡,遇到欲要过卡的军人言必问口令,时不时还有全副武装的骑兵会巡逻而至。 这是第五战区前线从未出现过的情形,于是一条消息在公路沿途的百姓中传播着,国军来大官视察前线了。 这个说光军官就好几十,那个说这是要反攻大武汉,这个说护驾的马队就有上百匹,那个说头一回看到那么多的小轿车。 于是,这条消息就在有心人无心人之间传播开去,传播的结果之一就是有一队“国军士兵”已经行走在了去往那大官驻地的路上。 一个面庞削瘦目光阴鹫肩头扛着中正式步枪腰间挂着手榴弹的国军打扮的人赫然竟是南云忍。 既然是军人自然就会有军用地图,但他们已经不需要地图了,村落两边用油漆新刷的标语便是指路的路标。 正如霍小山所料,最近发生的一系列偷袭中国军队的事正是南云忍及其部下的大作。 南云忍已将霍小山视为自己习忍的心魔了。 曾经妹妹织子是自己的心魔,但织子很可能已经死在了霍小山的手中。 在南云忍的理解里,这就象织子偷窃了自己的东西,而织子却又被霍小山偷了,那么想找回那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既然织子已经不在了那么自然只有找到霍小山了。 何以除却心魔?于织子自己需以忍通关,于霍小山自己却可以一刀斩之。 只是一次又一次地与狡猾似狐敏捷如豹的霍小山失之交臂已让南云忍越来越难以压抑心中的躁动了。 南云忍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霍小山不能象大日本帝国的武士一样与自己堂堂一战?一个见到自己这样的强敌就避战的人又是如何保持自己的道心清明的呢? 所以自己需要把他找出来堂堂一战并斩之以除心魔。 而他关于霍小山给大日本帝国军队造成损失的报告出炉以后他也承受了来自日军内部巨大的压力。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支那小人物竟然能给大日本皇军造成如此惨重的损失,那么你南云忍呢?堂堂帝国四大世阀之嫡长子,大和民族需仰视的精英级别人物你又杀掉了多少支那军人? 支那人很多,杀之不尽的,我大日本皇军不是以人头来评价你这样的精英人物的。 所以,你必须把这个什么霍小山杀掉,以他的人头祭奠那些玉碎在对方手中的我大日本皇军的亡灵,否则那些在霍小山手下失去头颅的亡灵如何回归我东瀛本土的神社? 于是南云忍就这样放下架子出手了,他带着自己同样经过近乎残酷训练的部下分成几支小特战小分队对中国军队进行了摸营袭杀。 战果自不必说,日军大本营对此表示了嘉许与满意,并希望南云忍再接再厉。 可就在前几天大日本帝国军队的四处阵地也受到了中国小分队的偷袭。 在南云忍看来,那三个中队长也就罢了,可那个被神不知鬼不觉斩却头颅的大队长毫无疑问定是霍小山的“大作”。 南云忍知道自己的办法奏效了,霍小山被逼出来了,能不伤多余一人只斩首对方首要人物,毫无疑问这就是霍小山对自己宣告应战的宣战牌。 所以自己需要乘势而上,再干掉中国军队的几个大人物,让你霍小山最终跳出来与己一战。 而这时他便得到了中国军队有大人物来视察前线的消息。 中国永远不乏皇军的耳目与良民,尽管在皇军的眼里他们其实只是摇尾的狗。 淞沪会战大日本帝国军队未曾想到中国军队抵抗的如此顽强,连换三位前线最高指挥官。 而最终结束那场大战的直接原因便是大日本帝国军队用了几个微不足道的小钱便让那些毫无骨气的良民领路在中国军队防线的侧后登陆成功,从而才在中国军队的背后捅了致命一刀。 同样,南云忍在了解了霍小山后便也知道了霍小山之父霍远的情况。 据说那霍远也是支那军队里的英雄人物,支那军队里拿着那做工粗劣却又极实用的大刀的中国官兵都是他的徒弟。 据说霍远在喜峰口用那大刀斩掉了数百名大日本帝国官兵的头颅。 据说霍远曾经打死过老虎。 据说,在平津事变前的一次中日军官的聚会酒宴上,霍远一刀立劈斩开了燃烧蜡烛的烛芯。 作为一名武士的南云忍自然研究过霍远的传世之作——破锋八刀。 那一招刀背磕枪顺势抹脖儿是多么化简单为神奇的如同天外飞仙的一招啊! 南云忍研究多日的结果是,三八式步枪只要全力刺出对上霍远的这招竟然——无解! 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惊艳的人物啊,可他却死了,怎么死的?竟然也是因为那些被中国人称之为汉奸的人主动告密从而让皇军知道了他撤军的路线被皇军埋伏袭杀! 南云忍想不清楚他眼前这个民族又是怎样的民族。 他们拥有着大日本帝国难以企及的辉煌历史与灿烂文明,他们也有着令人不耻的陋习与愚昧,他们有着堂堂正正的武士也有着摇尾乞怜的“良民”。 这个民族为什么这么矛盾? 又比如其父霍远英雄了得如虎,其子霍小山同样勇猛如虎却为什么同样有着虎的实力偏偏却又狡猾如狐? 霍小山你在哪里,我要你堂堂正正地与我一战!我这回再杀掉中国军队的大人物我看你还避战不?! 此时的南云忍要杀掉那个大人物的心情更迫切了。 他这支分队里有四名汉语说得很好的士兵,应付中国哨卡的检查足够用了。 至于搞到通行口令,并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毕竟这是公路而不是阵地,中国军队在讯问口令的时候,旁边要通行的老百姓可都听着呢。 离情报中的目标越来越近了而天色也将晚,自己只需要带队伍找个地方隐蔽起来静待黑夜来临了,南云忍仿佛已经感受到了背在身后外形已经过伪装的肋差几欲嗜血的躁动! 第四八七章 出人意料的防御 夜色就要降临,南云忍已经观察那个院落一个多小时了,那个院落就是他此行的目标。 这是一个孤单于村子之外单独的院落,有宽得足以进出一架六匹马拽着的马拉大车的大门,有三米多高的围墙,门口上方还有岗楼,可以看到岗楼的窗口里探出的捷克式轻机枪的枪管还有正趴在枪后的头戴英式钢盔的中国士兵。 院落占地面积很大,显见这是方圆几十里的一个大户人家被征用了。 也是,尽管不知道这个中国军队的官有多大,但只有用上这样的房舍才会与其身份相符。 在这一个多小时里,南云忍看到有两辆轿车在十多名骑兵的护卫下驶进了这个院落就再也没有离开。 他觉得那两辆轿车内肯定有一个就是自己想杀死的目标,但可惜那轿车内的窗帘是掩着的。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门两边持枪肃立的岗哨立正敬礼,然后那黑色的轿车就驶进了那朱漆的两开的大门。 南云忍他们现在是藏身在村落边上的一家农舍里,当时他的手下以中国士兵的身份叫开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老太太,老太太听说他们口渴了要喝水便领他们进屋找水喝。 然后,就在那老太太拿着一把葫芦瓢返身去水缸舀水的时候便被他的手下伸手扼住了咽喉。 整个过程南云忍看都未曾看一眼而是找到了合适的窗口捅破了窗纸举起了手中的望远镜。 他现在考虑的是如何通过此时身处院落与目标院落之间这片长达五十来米的开阔地。 中国军队是贫穷的,南云忍没看到有士兵在门楼或者院墙上架起探照灯或者电灯,因为中国人不会造或者还不足以奢侈到把小型柴油发电机用作军事用途。 甚至南云忍听情报部门说中国一个偌大的国家连卡车都超不过两千辆。 这时他看到有十多名中国士兵从院子里出来,怀里抱着的是柴禾木头,就堆在了大门外十来米远的地方。 他们要做什么?南云忍的一名手下困惑地看了南云忍一眼。 南云忍也奇怪,难道这是中国古代流传下来的奇门遁甲九宫八卦,摆上几堆就可以如同迷魂阵般困阻住对方的万千雄兵? 他看到中国士兵摆了五堆木柴后就不再管了,就又撤回到了院落之中。 夜色终于降低了,随着天地之间不再有丁点的亮光时,南云忍不禁哑然失笑了,因为他终于知道对方摆木柴做什么用了。 他前面的空地上燃起了熊熊的篝火,原来中国士兵摆木柴竟然是用来照明用的。 这不由得让南云忍向来冷漠如棺材板般的老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丝笑意。 显然,仅仅五堆木柴是不足以坚持燃烧到天亮的。 或许前些天自己带人的摸营偷袭已经给中国军队留下了心理阴影吧,他们需要用这些许的光亮为自己的长官以及自己壮胆添色。 越是官大就越是怕死,古今中外概莫如是,南云忍脸上的笑意瞬间已是变成了讥讽。 那位106师团的最高指挥官松浦淳六郎竟然乔装打扮成了帝国士兵逃了回来,他怎么兵败后不一头撞死?或者逃回来后剖腹自裁以谢天皇? 在南云忍的愤慨中夜色越来越深,已是后半夜了。 正如他所预料到的那样,那五堆木柴并不足以烧到天亮。 中国士兵采用的是间隔一段时间点燃一堆木柴待烧尽后黑上一段时间再点亮一堆的办法,但等到凌晨两点钟的时候五堆木柴终究烧尽了,甚至连红色的炭火也未再见一丝。 这时南云忍和他的部下行动了,他们如同暗夜里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走着,踩过那最后一推篝火给大地带来的余温,便来到了那院墙之下。 然后,他们贴墙向左行进了约五十米停了下来,那里据南云忍的观察并没有岗哨。 中国军队也只是在院落的四角和大门处安排了岗哨,此时那些岗哨纵使没有睡着怕也已经哈欠连天了。 忍者的飞锁抛上,算南云忍在内的十人静悄悄地爬上了墙头。 院墙很厚足有一米,显见这家阔绰的主人设计院墙时便有防匪的构想,墙上有射击用的垛口墙内有通向院内的坡道。 但南云忍并没有让他的部下走坡道,走坡道势必要先干掉中国军队的岗哨。 他并不认为自己的部下悄无声息地杀掉几名岗哨有什么难度,但他更享受在不惊动岗哨的情况下杀死那个自己并未曾谋面的中国军队的高级将领。 那样更能制造恐怖,那样皇军在中国的良民就会更多一些。 南云忍低语一声,于是他的手下就绳索抛下去,相继缒绳而下,他则是最后一个下去的。 走在最后倒不是因为南云忍怕死,而是作为一名指挥官必须统领全局留有余地,他以自己的感知确认这个大院子的空地上绝没有任何人的呼吸。 但紧接着他就为自己刚才的决定庆幸了,当南云忍已能感知到三十米外那房舍在黑夜中模糊的影子的时候,突然情况发生了! 他听到走在最前面的自己那名部下突然发出一声闷哼,然后是扑通倒地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当啷啷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暴露了?南云忍感觉到了不妙! 他不进反退,由于他是最后一个缒下墙头的,他一回身已是抓住了离自己也就只有一步之差的绳子。 就在这同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呱唧”的液体泼地的一声响,他再如一只山猿般往上攀时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汽油味。 南云忍攀上墙头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看见一根燃烧的火把从房舍的窗口里投掷到了地上,然后“呼”的一声,院里已一片光明,一切皆能看清。 他的第一名部下竟掉到了院内一条横贯院子深有一米宽有一米的沟内,那声闷哼显见是沟底设有尖部朝上的竹签或铁钉,锐器已然将他的脚掌穿透了。 他的那名部下是名真正的忍者,骤然遇袭的剧痛也只是让他闷哼了出来,因为他本就接过类似的训练,可以痛死却绝不可暴露目标! 但下面不光有锐利之物,竟然还有绳子上挂着的空罐头盒,于是人撞绳则动,绳动罐则响,他们便被发现了。 可是中国军队竟然没有立刻开枪,竟然先向沟里泼出了盆汽油,刚才“呱唧”一声就是那么来的! 显然中国军队早有算计,用桶倒汽油多慢啊,“咕咚咚”滴,哪有用盆泼来得爽利,“呱唧”一声便告完事! 被中国人算计了啊! 南云忍却已来不及感叹来不及管那个掉在沟中此刻已被汽油烧身的手下来不及管那八名也扭头欲逃的手下,他跳下墙头的刹那听到了“哒哒哒”射击声,子弹贴着他的头顶飞过。 院里的枪声也只响了五分钟就停了下来,亮如白昼的院子,九名偷袭的日军又能耗费多少子弹呢? 这世界上的高手也就是寻找目标快、举枪射击快、枪法打得准却从未出现过一个能够已被准星套牢还能躲过子弹的高手。 当九名日军已然授首的时候,房门吱嘎一声推开了,为首的两名军官一高一矮。 高的赫然是郑氏由俭,矮的却是桂军的团长展藤。 第四八八章 思想工作找错人了 哪里有什么大官视察前线,这个大官视察前线却是郑由俭伙同展藤合伙凭空捏造出来的。 霍小山依旧承担着主动袭击的任务,他可没时间在漫长的战线上等南云忍,于是他在临出发前告诉带着大队人马后赶上来的郑由俭,你去找展藤帮桂军防守。 展藤对郑由俭带人的到来当然是极大欢迎的,两个人凑在起一合计就想出来这样一个化被动防御为主动防御的办法——引君入瓮。 他们先放出有大官来视察前线的风声,又让士兵沿途刷标语增加巡逻的强度与密度,然后又在那个院落里进行了预设的埋伏。 院墙遮挡住了外面侦察的视线,他们在院里挖出来一条沟,下面插了锋利的竹签,白天上面铺了厚厚的木板,既不耽误走路也不耽误行车。 天黑后将木板一撤,院里院外的人都不再走动。 为了示敌以弱,在外面点木柴照明告诉对方我们害怕黑暗却也没办法因为我们没有电灯,院里是黑的你该进就进。 那辆轿车是展藤从桂军高层那里借来的,这辆轿车也真不容易,整个第五战区也只有区区两辆罢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自然是静待日军入瓮。 虽然据郑由俭分析这伙日军胆大妄为定有耳目肯定是奔大目标来,但谁也不能保证鬼子就一定会来。 这已经是他们等待的第三天了,所用来防御布置假象的士兵都是展藤团的人数倒也够用。 只是院里原本如同小山样的木柴却烧得差不多了,若是今晚鬼子偷袭还不到,郑由俭已经打算让士兵去别的百姓家借柴或者上山砍柴了。 燃得通明的火把之下,九名身上被打得如同筛眼的日军已被士兵们拖着列成一排。 那个掉进沟里先被竹签穿体后又被烈火焚身的日军尖兵已被烧得不成样子自不必提,倒是从其余日军尸体上发现了伪装成大刀片的日本武士用的肋差。 原本的伪装那只是在肋差柄上又套了层木头仿制成了大刀把儿,一抽出刀鞘就露出了真容。 直属营的人自然是识得肋差的,郑由俭瞬间便也意识到了这伙日军的来历,却是跟直属营的人使了个眼色不让他们多言,只是内心对霍小山有些担心,因为霍小山临走前说了,要搞把大的,否则就制止不了已尝到甜头了的鬼子的疯狂。 不提郑由俭的担心,天亮的时候霍小山已经领着自己的小分队埋伏在了一个高岗之上的树林里,高岗下面就是条日军往前线运输兵员与弹药给养的必经之路。 朱刚此时却是和霍小山趴在了一起,他确实对霍小山已经有了足够的好奇。 另外,确实是这个所谓直属营的人对他们真的很友好,有其他中央军其他部队的在场的情况下他们小脸都绷得跟门神似的,可只有他们两家在一起的时候却压根不把他们当外人。 在私下里听直属营士兵们的谈论,和直属营的士兵聊天朱刚才知道这支部队的故事。 他们的前身竟然只是一支中央军里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军需处后勤连。 却是在霍小山带领下追逐抗日主战场而战,生生在战场上打出了名声来。 而作战方式虽然也有阵地战与日军硬扛的时候更多的时候却是在日军后方游击侧击打了鬼子占了便宜就跑。 咦?这个战术感觉怎么这么熟悉呢?这不就是我党一直提倡的正面战场与敌后战场相结合这不就是敌后游击战吗? 朱刚自然也听说了他们与中央军不对付的原因,竟然是在台儿庄会战中为争战利品以自己一连之兵与中央军一个营赌斗,竟然还赢了! 了解到这些情况后朱刚恍然大悟,难怪这支部队的人反而乐意与自己这样穷嗖的八路军友好,原来他们整个军队的作战方式到部队理念与中央军是格格不入的。 中央军讲的是层层设防用士兵的血肉之躯硬扛,他们讲的是只杀鬼子自己一个人能不死最好。 中央军别的军队里很多都是官威严重,不说对士兵抬手就打张嘴就骂那也绝对是上下品阶明显。 可这个直属营除了有正事的时候,这个霍小山却对士兵不管不问,就象在放一群散羊,可一到打仗的时候人家这些士兵却都跟小老虎似的,显见训练有素且都是老兵内心什么事情重缓急那是绝对有谱,也不知道人家这样另类的一支部队是怎样被霍小山调教出来的。 中国有句老话叫“上行下效”,那自然是说上级的作风对下级有着表率示范作用。 比如,上级乐意打麻将下级自然搓麻成风,上级喜欢跳交谊舞下级自然都会“蹦嚓嚓”,上级喜欢“金樽美酒斗十千”下级自然“今朝有酒今朝醉”,上级喜欢女人朝有翻云夕覆雨下面自有送上鹿血牛鞭不倒药。 这是从反面说的,从正面说道理亦然,没有岳武穆背后刻的“精忠报国”四字,又何来骁勇善战的岳家军? 这是从上往下看,可从下面往上看,见到了下级的作派便也可以想见上级是何样人等了,一个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的军官是绝不可能调教出这样的队伍的。 “霍营长家是东北人?”朱刚问霍小山道。 “嗯,黑龙江的,九一八后入关的。”霍小山随意答道。 “霍营长原来接触过共产党?”朱刚接着问。 霍小山嗯了一声点了下头却没再往下说,他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他自然明白朱刚和自己聊天的想法是什么,共产党都是做思想工作的高手,思想工作说白了就是对人心的争取,当然说到也需做到天下方能归心再以枪杆子出政权。 可问题是你朱营长做思想工作做错了对象啊,至少我霍小山是喜欢共产党人为天下穷苦人谋幸福的宗旨的,我家丫丫还是共产党呢,可是我能告诉你她是双重特工正在军统内部吗?想你都别想,打死我我都不会说啊! “霍营长你这个中央军好象和别的中央军不大一样啊!”朱刚接着说。 霍小山观察着岗下日军的往来情况微笑不语。 “霍营长的一身打鬼子的本事真是着实让人佩服啊!” 霍小山拿起胸前的望远镜观察着岗下日军的往来情况微笑不语。 “霍营长看起来很年轻敢问贵庚几何啊?” 霍小山放下起胸前的望远镜观察着岗下日军的往来情况微笑不语。 “霍营长”朱刚说不下去了,为啥?只有来言木有去语,霍小山生生把他憋没词儿了啊。 就在朱刚有点小尴尬之际,霍小山转头很友善地冲他笑了一下。 只是霍小山这一笑,朱刚陡然明白了一个事情,自己的这点心思却完全都是在人家的洞若观火之中啊! “好了!大家都过来,咱们商量下怎么弄鬼子一台车吧!”霍小山轻轻拍手叫道。 第四八九章 抢车 霍小山、沈冲、川口宽一、朱刚、鲁正声、莽汉、小石头、铜锁、铁锁、牛如皋十个人静静趴伏在路边茂密的树丛之中,全都用眼神盯着右前方的道路。 他们现在藏身的地方是在公路的拐弯处稍左的地方,拐弯处是一个同样长满树林的高岗,所以他们是看不到公路来向的日军的。 尽管既看不到日军来的是卡车马拉大车也看不到来的是装甲车或摩托车,但就这样已他们经等了两个多少时了,但依旧没人说一句话。 牛如皋趴在那里已经很有老兵泛儿了,尽管从入伍时间看他绝对是个新兵。 可他却以自己过硬的身手、打枪的悟性、勇猛无比的作风生生在霍小山强手如云的士兵中抢得了作战首发位置。 他和好武成风的直属营士兵闲下来就是拳脚切磋,分别对上沈冲莽汉小石头胜率五五开,对上其他士兵胜多败少。 而且军事技能学得很快,盒子炮虽然使得不如老兵们溜,但应付一般战斗已是绰绰有余了。 而且霍小山直属营的这种作战方式也正符合他这样的人,不需要你去扛日军的炮弹,但在与日军一旦发生白刃战或肉搏时,你要能做到以一敌俩敌五甚至敌十! 在霍小山他们身后十米远的地方小石锁也正趴在那里,只不过他趴的方向是却是对着霍小山他们所趴方向右侧。 因为小石锁一仰脖就可以清楚看到与他们相邻的公路拐弯处的高岗。 那高岗上同样有着茂密的树林,虽已入秋,但树叶却还未泛黄。 那里同样埋伏着直属营的士兵与观察哨会用旗语把远方行进过来的人数车辆情况打给小石锁,小石锁再把情况汇报给这侧看不到日军的霍小山他们。 而那些士兵却是霍小山他们阻住合适的目标后在后面合围包夹用的。 小石锁的腿伤已全无大碍了,眼见自己又能蹦能跳了,自然是还要跟着头儿绝对的三米以内的,于是就闹着霍小山要参加战斗。 霍小山也觉得没小石锁这样的一个机灵小鬼不在身边跑腿传话不方便,就告诉他去考核吧,过关就能参加战斗了。 别看小石锁人小但身手确实没的说很顺利地通过了那拿大刀砍木杆的考核,便又欢天地喜地的与自己的头儿三米以内了。 在这两个多小时里已经过去三拨鬼子了,第一拨是五辆卡车组成的车队,第二拨是五架马拉大车,第三拨却是步行的日军一个小队。 但这些都不符合霍小山他们的标准,他们需要抢日军的一个交通工具,日军人太多不行,日军人太少也不行。 但这日军来得多少就不是霍小山他们所能控制得了的了,来得多了没法打来得少了倒是能控制住但假如只是一辆只能运三个人的摩托车要他何用? 更何况他们是要抢交通工具却不能让日军发现不能开枪还有保密的要求。 好吧,那也只好等了,一支四十人的小分队战斗力再强也只是小分队绝无可能挑战日军的一个大队。 好在除了牛如皋外无论直属营还是十八路军都是久经阵仗的老兵了,就是没霍小山领着也都知道有时耐心是有多么的重要,于是他们就一直这样静伏着。 他们静伏得是如此出色以致一只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红嘴绿毛黄肚囊的小鸟竟将他们当成了死物,在地上蹦蹦跳跳地找着食儿却一直蹦到了霍小山的面前。 霍小山的眼睛可是一直睁着的,他得观察敌情啊,于是刹那间那小鸟的眼神便与霍小山的撞在了一起。 小鸟歪歪脑袋困惑地看了看霍小山,在它代代遗传的本能里是知道人形生物的可怕的。 可这小鸟却偏偏对霍小山产生不出惧怕的“心理”反而有一种亲近感,仿佛霍小山只是一只曾经被放牧在野外的老牛,自己可以跳到他的脊背上玩耍,纵有牛尾晃动却也只是为了驱走那吸血的讨厌的牛虻。 沈冲自是知道霍小山有时会体现出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异之处的,他见那小鸟与霍小山眉来眼去地“勾搭”得正好,却是一紧鼻子故意把眼睛一瞪。 那小鸟在一瞬之间便感觉到了异常,不再看向霍小山,双爪登地“扑楞楞”地就飞了起来向树林深处飞去了。 霍小山微微扭了下头狠狠地瞪了眼沈冲,吓得沈冲一哆嗦。 沈冲他哆嗦倒不是怕霍小山生气,他自然知道霍小山脾气好着呢。 他哆嗦的是自己脑袋的位置可是在霍小山脑袋略偏后的位置呢,自己这瞪眼睛紧鼻子可是没有任何声音的,霍小山太阳穴也好耳朵根也罢可是没长眼睛的,他是咋发现自己在侧后位扮鬼脸的呢? 这种感知可太可怕了,就算是猜的能一扭头就找到自己这反应也太可怕了! 自打上回霍小山在南京找到了“他娘”又安放了“他娘”后,作为直属营里最熟悉霍小山的人沈冲觉得霍小山又有细微的变化,尽管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是不是我也去学学小山子念的南面没佛呢?沈冲正在那寻思呢却听他们身后悉悉碎碎一阵急响,却是小石头飞快爬了过来说道:“头儿,来了,三辆摩托车,八个鬼子子。” “上!”霍小山一挥手,铜锁就爬起来冲上了公路仰面躺到了公路中间,霍小山带着那八个人随后紧跟冲上去后却是或蹲或站地将他围了起来。 不一会,高岗那侧的摩托车声越来越近,须臾间一辆日军的三轮摩托车便从高岗后驶了过来。 摩托车上日军驾驶员一名后座上日军军曹一名,边斗上那名日军还架了挺歪把子机枪。 霍小山他们选的这个位置很好,日军第一辆摩托车拐弯就看到了同样穿着日军军装挡在路中间的他们但“嘎”的刹车之时,后面又给那两辆摩托车正好留下了停车的空地。 日军后面那两辆摩托车都是一拐弯才看到前车停了下来,忙急踩刹车之时却是都发出了“嘎”的一声长音。 “小野,小野醒一醒!”此时的川口宽一用日语高声喊着,同时用双手扳着铜锁的肩膀用力摇晃着,旁边的铁锁手中还象模象样地拿着白色的绷带。 “他怎么了?”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的那名日军军曹片腿下来边上前边问。 而正蹲在路中间贴向日军这一侧的霍小山沈冲就很自然地站了起来给这名日军军曹让路。 “不知道,他突然晕倒了!”川口宽一回答道。 而这时霍小山和沈冲却已是分别向头辆摩托车跑去嘴里喊着“谁有水谁有水?” 三辆摩托车上的日军此时都已被前面发生的状况吸引了,却未料到从身高岗的后面已是冲出七八名同样穿着日军军装的直属营士兵。 最后那辆摩托车上的两名日军听到脚步声时,却都已被铁钳样的双手扼住了咽喉半点声音都未曾发出。 他们变得模糊的视野里最后看到的是又有跑过他们身前的三人再次把手伸向了前面摩托车上的三名同伴。 头辆摩托车上的那名日军射手正在解斜挎在肩头的水壶,驾驶员正在抻着脖子看着情况却被霍小山沈冲各伸出一只手臂同时捏碎了喉头。 而那个正低头看“伤员”伤势的日军曹长就见那“伤员”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尚未反应过来,前面扮伤员的铁锁的手已中掐住了他的脖子而同时那曹长的后脑勺已是挨了重重的一击。 这场消灭三辆摩托八名日军的战斗竟然没用上两分钟,八名日军连声都没发出来竟全被硬生生掐死了。 不待霍小山吩咐,士兵们已是将这八名鬼子两人一具抬进了路边的树林,而路上竟未见一滴血未见一丝一毫打斗的痕迹。 霍小山挥手之际,他带着预先安排好的八个人已是三人一辆上了摩托车。 “突突突”声中,三辆摩托车已是在公路上划着圈子掉转了车头向日军摩托的来向驶去! 第四九0章 想杀个大官不容易 霍小山决心搞把大的了,否则不足以震摄住南云忍。 霍小山这回的目标是杀掉日军的一个大官,至少是联队长级的。 可日军的高级将领却都是在后方,绝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暗杀掉的。 由于上回中央军特战小队那么一打,日军肯定是会加强防御防止中国军队夜袭的,所以霍小山可不想再去尝试日军把自己要害部经营打理的坚固程度。 但日军的高级军官的处所虽然兵力不会少但由于远在后方却容易松懈,与其花大力气冒大风险去杀一个大队长倒不如用同样的精力却杀一个联队长试试,只有这样才能迫使南云忍收敛起不断摸营的疯狂,所以要深入敌后方好。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郑由俭和展藤设的那个套差点就把南云忍套住了,如果他当时也在场的话有可能真就把南云忍留下来了。 但世界上决没有那么些的如果,不说凡事由天定但每个人也只能做出受当下条件限制自认为最合理的选择。 想杀掉一个日军高级指挥人员自然就要深入敌后,他们又不是当地人也不知道什么小道可以避开日军,所以干脆乔装打扮成了日军大摇大摆地走,这也是他们抢了日军三辆摩托车的原因。 这次只抢来了三辆摩托车,所以霍小山只带了八个人,他们是沈冲、川口宽一、小石头、朱刚、鲁正声、小石锁、牛如皋、莽汉。 之所以带上朱刚鲁正声,倒是因为霍小山通过接触后发现十八路军的人在敌后很有一套自己的办法。 就霍小山要搞掉日军一个大官的想法朱刚起初是不同意的。 他认为霍小山这么做太冒险了,在敌后没有自己的眼线与情报来源没有可以隐匿的地点就这样做实际成功的可能性太小。 朱刚谈完自己的意见后发现直属营的人真的没有一个笑话他“胆小怕事”的,反而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这无疑也是直属营与其他中央军的不同之处之一,很明显霍小山不光自己能听进去反对意见就是他那些凡事都有自己意见的士兵也同样如此。 如果朱刚敢和程好武说出这样的顾虑那肯定又会被套上游而不击的帽子并被喷个狗血喷头的。 不过,霍小山还是否掉了朱刚的意见,他解释说现在鬼子特战小队很疯狂,如果不以同样的方式打疼日军那么国军就会遭受更大的损失。 搞掉日军的一个大官是形势所迫是不得以而为之,这种情况就象你们十八路军不与日军硬扛以消灭日军有生力量为主是对的。 但你们也绝不可能一点阵地战没有,比如你们用一个连硬扛日军一个大队以掩护自己主力部队撤退的时候,我们现在所做的事就仿佛是你们那个注定会牺牲惨重的那个连。 虽然最终朱刚的意见被霍小山否定了,但经过这一翻交流与沟通霍小山却敏锐地发现了十八路军在打鬼子方面与国军完全不同的一面,那就是后世之人耳熟能详的四个字叫“群众路线”。 霍小山由此判断朱刚在敌后肯定有自己的办法与特长便邀请他和鲁正声加入这次实在是有些冒险的至今还不知道鬼子大官在哪那里防守如何有多少卫兵保卫的行动。 朱刚鲁正声没有拒绝,因为霍小山所讲的道理同样说服了他们俩。 时下日军对中国军队的大举进攻已经开始,前方炮火连天,日军后方的运输线上自然也是繁忙无比。 但正因为繁忙所以也就混乱,霍小山他们动作又快目前还没有日军发现八名骑着三轮摩托的士兵已经失联了。 而霍小山已是命令士兵一定要把那八具日军士兵的尸体处理利索,就是要让日军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此时霍小山开着摩托车夹在了那两辆摩托车的中间,他后座上坐着朱刚,旁边斗子里坐着的是冒充日军机枪射手的小石锁。 前面不断有日军的运送粮食补给的车辆与开赴前线士兵迎面而来, 霍小山并不紧张,真有啥意外情况前面的川口宽一小石头都会处理的,他在思索怎么杀掉一个鬼子大官的办法。 霍小山思索问题时与别人又不大一样,他在碰到难题时都是让自己头脑清静下来,只是略略想一下自己所要解决的问题后就观察着自己脑海中不断蹦出来的各种不同的甚至稀奇古怪的念头,以期找到灵感。 正如朱刚所反对的理由,这两眼一摸黑就想搞掉日军一个大官委实不易啊。 先是要找到日军大官的驻地,要么白天以日军士兵的身份混进去,要么黑夜之中凭借自己的身手摸进去。 日军指挥部也要吃饭但在战时却绝不会派人到外面买吃的也不会让中国人赶着拉着秋菜的大车进指挥部。 黑夜之中摸进去也是有难度的,日军指挥部的照明纵使也有光源照射不到的死角但能否利用上也不敢说。 截止目前他们杀掉日军最高级别的指挥官是佐藤一雄,官衔是大佐或者少将吧,但他是被沈冲以自身为饵钓出来追击的然后于半途计中计予以狙杀。 这个方法是根本无法复制的,想在敌高级军官在行军途中狙杀那必须得预知或守候在日军军官的行进路线上,没有情报想都别想,日军指挥官不是自己胯下的三轮挎斗摩托车绝不是随处可见的。 看来还得是先找到日军的某个指挥部,要是能确定日军的大官在那指挥部或者可以让沈冲他们放把火制造点混乱,自己再混进去。 要是刘云卓在就好了,可以再弄部日军的电话窃听一下,只是这个方案也只能想想罢了。 看来朱刚的看法是正确的,没有任何情报就贸然采取行动失败的机率很大啊。 上次见老虎仔将军,老虎仔将军就说过日军现在也没有当初刚坐船过来时那么猖狂了,他们的兵源与军事物资也绝没有那么充裕了。 日本是匮乏,日本人只用三八大盖这样的步枪不用自动化的打出子弹如雨点般的冲锋枪未尝就没有节省资源的意思 等等,刚才想到哪了,对,日军兵源匮乏,霍小山哑然失笑,自己咋这么笨呢? 现在公路上日军往来不绝自然不可能再抓个日军俘虏问你们指挥官在哪,但日军兵源匮乏了不就需要皇协军了嘛,抓个皇协军军官问问不就有情报了嘛! 第四九一章 豪情万丈的霍小山 望远镜里是一座高门大院,四米多高的院墙,院墙上还拉了一米高的铁丝网。 可这还不算,铁丝网立杆上端竟然又拉了两道绳子,上面又系了一个个的空罐头盒 挪动望远镜再看向那院落的正门。 沙包堆成的掩体上两侧各架了一挺歪把子机枪,掩体不小,每个掩体都能有五六个射击位。 掩体前面二十多米的位置上有是一圈环绕整个院落的过腰的铁丝网,对着正门的位置开了个口子作为院落的出入口,两侧又是两处较小的掩体,哨兵在检查着进出的车辆人员。 但这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是在那口子的一侧停了一辆装甲车,枪塔的盖子已经揭开了,一名日军的射手正露出头来。 “咋样?”沈冲低声问正拿着望远镜观察敌情的霍小山道。 说这话时他们已是藏身在一家房舍的阁楼里。 霍小山他们在路上以大日本“皇军”的身份很顺利地诱捕了一名皇协军的军官,得到了日军在随县的一个联队指挥部的位置。 霍小山此时已经观察过了,他见沈冲问他就将望远镜递到了沈冲的手里让开了观察位置露出沉思的样子。 “乖乖!”沈冲举起望远镜看向那院落时便低呼了一声,因为他所举角度有异于霍小山,他第一眼看到的正是日军停在外围铁丝网处的装甲车。 沈冲发出的这声低呼自然引起了别人的注意,那七个人都用疑问的眼神看向了他。 但那用于观察的阁楼小窗实在太小,容不得并排站两个人而且他们也只带了一副望远镜,都是老兵虽然也很想知道沈冲究竟看到了什么但绝不会没轻没重地一拥而上挤为一团。 沈冲看了会后就又把望远镜交到了朱刚的手中,莽汉刚才也伸手要望远镜了的,却是被沈冲一眼瞪了回去。 当所有人都看完了情况后,别的人都沉默不语,莽汉却是先出声了:“这个指挥部可不好打啊!” 直属营的人都惊异地看了莽汉一眼,这家伙竟然不光学会观察敌情了还竟然能拿出自己的看法来了,这还是莽汉吗? “为什么不好打,说说看。”小石头惊奇地问。 “那还用说?头两个小掩体我一个给一肩膀肯定能撞倒,后两个太大了,我撞不动啊!”莽汉答道。 “滚!你个憨货!”沈冲低声气骂道,他顿时有了一种烂泥永远扶不上墙的感觉。 直属营其余人都低声捂着嘴笑了起来,莽汉毕竟是莽汉,他考虑的永远是横冲直撞啊! “我哪说错了?那么大个儿掩体就是头也撞不动啊!”莽汉很委屈,莽汉也有上进心。 他可记着呢,霍小山可单独跟他谈过一回话。 头儿当时都说了,你看你也是老兵了你的枪法你的勇猛你白刃战的功夫在咱军需处那都是前十名的,可是战斗时你得动脑筋啊,不能让新兵蛋子把你比下去啊。 自己现在都动脑筋了,可你们咋能笑话我捏? “你还知道挑个小的掩体还用头撞?你咋不一头撞那装甲车上呢!”沈冲一撇嘴。 沈冲这句话却是把莽汉误会了,莽汉说的头其实是头儿,是指霍小山,莽汉的方言没有用儿化音的习惯,所以沈冲就把莽汉说的头当成他的脑袋了。 莽汉又委屈了,他胀红着脸正欲辩解,一直沉默的霍小山却是说话了:“好了,都听我说。” 他话音一出,沈冲也不瞪眼了,莽汉也不委屈了,直属营其他人也不捂嘴笑了,所有人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这纪律性把在旁边的朱刚和鲁正声看得心里啧啧称奇。 因为他们看霍小山的表情没有体现出一丝一毫的作为指挥员的威严来,也只是如同唠家常似的那么一说,所有人立刻就闭嘴了。 还是那句话,人家这军队咋调教出来的呢。 “鬼子头那里你们也看到了咱们这几个人过去顶天也就是给人家挠挠痒痒,可是,既然来了不闹出点动静来不是咱们的风格,”霍小山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显然已经想好了主意。 闹出点动静来?朱刚和鲁正声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下眼神,手里有掷弹筒可以给鬼子来两炮,这样动静能大点吧,他们两个却没曾想到霍小山他们很早就用过这招了。 “既然鬼子缩在乌龟壳里不肯出来,那么咱们就用点简单粗暴的,就象莽汉说的,撞上去!打不死鬼子军官也要吓他个半死!” “撞?”直属营的人眼睛亮了! “用我脑袋?”莽汉有点蒙,自己是练过铁头功的,可要是拿自己的铁头撞人家的铁王八,硬度好象多少差了那么一点点,嗯,差了一点点。 莽汉脑袋确实是一根筋,可别人不是啊,沈冲几个人已是不约而同地齐声道:“装甲车!” “对,去把那辆装甲车抢过来直接撞进去!”霍小山答道,紧接着他又伸手制止了手下人的兴奋又说道:“光撞图过瘾还不行,还得把退路准备好。 西面就是大洪山了撞完了咱们就往大洪山里撤,咱们就是把天给捅个窟窿只要进了山,鬼子人再多也拿咱们没辙。” “就怕到时候撤不出来吧。”鲁正声接口道。 他说话很自然,丝毫没有八路军对上程好武那样的中央军说话的顾忌,因为他发现这个直属营的内部氛围真的很好,真都是就事论事没人上纲上线乱扣帽子,所以这种氛围已经把他感染了。 “硬撤肯定不行,咱们真把鬼子这么大的一个场子给砸了,咱们穿得再象日军也没用,他们掘地三尺也会把咱们掘出来的。”霍小山已经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了。 “你们记得咱们刚进城时城门外的兵营里不也有两辆日军坦克吗?”他接着说道,“所以我们把那两辆也弄过来!” “啊?”霍小山的话真把朱刚和鲁正声吓了一大跳! 这霍小山也太豪情万丈了吧!这他都敢?! 可没等他俩震惊未歇呢,就见直属营那六个人都兴奋地跳了起来在那拍巴掌呢:“好啊!好啊!” 第四九二章 两个铁桶换了两辆坦克 日军其实也是提高了警惕增加了防卫级别的,因为他们收到了一个内部通告,那通告说穿了就一意思,南云忍部在这一轮偷袭中国军队过程中铩羽而归。 派出的五支特攻小分队中只有一支攻击到了中国军队的指挥所,四支与中国军队的巡逻队发生了交火,受到了重创。 尤其南云忍本人所带分队一头撞进了中国军队的陷阱,只有他本人逃回,其余九名特战队员全部玉碎。 因此,日军进攻随枣地区的最高指挥官命令所有作战部队加强警戒提高反应速度严防中国特战小队的渗透与偷袭。 这天夜半时分,随县日军兵营附近突然就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不用问,这肯定是中国军队又来偷袭了,鉴于已知最近偷袭的中国特战小队战力强悍,于是兵营派出了两辆坦克带着百余名士兵前往枪响之处。 两辆坦克前面的独眼大灯将前放照得一片雪亮,沉重的履带“嘎哈啦”地转动着将道路辗出战乱中的呻吟,后面是日军步兵朵乱的脚步。 枪响之处已经到了,可是除了一间孤零零的房舍却连人影都没有看到! “注意搜索准备战斗!”日军带队的小队长抽出指挥刀高喊着指挥士兵们向房舍围去。 “射击!”他把指挥刀向士兵们正围拢而去的房舍指去。 于是“洞洞洞,“哒哒哒”,“叭勾叭勾”坦克上的重机枪,步兵的轻机枪步枪一起向那房舍招呼而去。 瞬间那房舍便被打得土木飞扬,连那屋檐下的檩子都被打断了四五根,可是那房舍里也没飞出一颗反击的子弹。 “停止射击!”日军小队长再次扬起了手中的指挥刀。 于是,射击停,步兵端枪上前搜索。 屋前什么也没有,屋内什么也没有。 “我发现啦!”这时转到屋后的一名日军士兵高喊起来。 听他这么一喊,所有日军官兵一惊,那日军小队长和几名士兵就凑过去看。 却见在坦克大灯的余光下房角处立着两个洋铁桶。 日军小队长低头看了会又低头用鼻子闻了闻,哈腰伸手在那桶里却是抓出了把东西来。 他又将那东西放到鼻子前仔细嗅了嗅,这才走回到坦克大灯的光亮之中,摊开手掌,掌心里却是一把已经爆炸过后的鞭炮包装的碎纸屑! 很明显,中国军队,不,也可能是老百姓干的,将鞭炮置于洋铁桶中点燃制造出了这场“枪击”事件,这事件用汉语表达就三个字,简称“逗你玩”! “八嘎,该死的支那人!”日军小队长恼怒地将纸屑抛到空中,任那还带着火药气味的纸屑在初秋的凉风中随风而逝。 “带回这两个桶,收队!”他喊道。 但就在他抬腿刚迈出一步之际,墙角处传来了“轰”的一声爆炸,那爆炸如此强烈,正围在铁桶周围的几名士兵瞬间惨叫倒地。 而那本已破败的房舍的屋角竟也被炸塌了一块,一块碎砖飞来正砸在了那日军小队长的耳根子上! 那小队长哼都未哼就直接趴到了地上。 日军士兵们又一阵大乱,卧倒举枪准备射击,可爆炸的产生的烟尘已经落尽却什么动静也没有。 有日军士兵爬了起来端枪小心翼翼地向那墙角靠近,却发现墙角旁放的铁桶早已被炸得不见了影踪,却是多了个大坑。 其余士兵见无事也忙凑上前来,在后面坦克灯的照亮中面面相觑。 想来那铁桶里只是放鞭炮点燃伪装枪声不假,但铁桶下端或桶底却是与下面埋藏的集束手榴弹的引线相连。 一不动桶则罢,一动桶则是大爆炸! 事情的前因后果想来也就是这样了,可这样楞着哪行?炸死了几个还不知道,还有伤员在地上呻吟。 于是,日军士兵们又是一阵乱忙。 十分钟后,他们终于收队了,那罪魁祸首的洋铁桶已被崩得不知所踪,犯事者没有抓到,却抬回了六具士兵的尸体和被砖头砸中耳根的他们此行的长官。 只是忙乱的黑夜之中,日军士兵却没发现进入军营时他们的队伍中多了三个人。 气势汹汹而出,带着伤亡而回,进了军营又要鉴别死者医治伤者,自然又要忙乱。 可就在这时,兵营内那并不多的几盏电灯却突然熄灭了,登时兵营内士兵们一片哗然。 日军指挥官气得大骂之际,兵营外却又是传来了激烈的枪声。 刚因上了当被造成了精神与肉体双重伤害的日军士兵们就想这回我们大日本皇军可不上你们当了,可指挥官却来命令了,马上出击,附近据点遭到中国军队攻击! 军令如山,于是,两辆坦克百余名日军再次出动。 远远地,日军士兵已经能看到子弹在黑夜中发掠的红光,那是己方岗哨掩体内的机关枪正向对面射击呢,显见战斗正酣。 “轰隆隆”的坦克在前,黑压压的步兵在后,便一齐向那掩体压去,自己人正在被攻击,援兵已到必须得体现出救援力度来啊! 坦克是不怕中国军队的,于是那两辆坦克已是加大了马力瞬间便绕过掩体向前冲去。 后面的日军步兵大急,你坦克开后这么快干嘛?你开快了如何给我们做掩护? 可就在日军步兵加快脚步往前赶的时候,掩体内两挺歪把子机枪的枪口却突然掉转了过来,雨点般的子弹毫不犹豫就泼向了还未来得及拉开进攻队形的他们。 几十名日军士兵根本都没有反应就在这枪淋弹雨之中倒了下去。 这回中国军队可不是逗你玩了!那沙包堆成的掩体竟被中国军队神不知鬼不觉地占了! 被压制的日军步兵想呼叫冲过头了的坦克,可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枉然,它听不着哇,眼见两辆坦克“轰隆隆”地驶远了,不光驶远了,一会都驶没影了! 然后,然后,那掩体里的机枪也停了,只留下硝烟未尽中趴在地上抬起头来的凌乱的日军士兵! …… 而此时那两辆坦克却已经停下来了,灯光中各有一人爬上了坦克正进枪塔呢。 前面坦克后面驾驶室小门一开,一个人钻了出来喊道:“拐弯!拐弯!小石头向西准备接应,我去找小山子撞他奶奶滴!”灯光之中,那意气风发的不是沈冲又是哪一个?! 第四九三章 碾压 日军联队指挥部前所有日军士兵已是严阵以待了,他们并未得到随县县城外兵营受袭的消息但却听到了枪声。 日军联队长打电话去问但话筒里面却只有盲音,电话线竟被掐断了! 日军联队长不傻,好端端的大半夜电话线被掐了这说明中国军队要有大动作。 要么是要打外围的部队,要么是对自己的指挥所进行攻击啊。 所以他下了一连串的命令。 派兵去检查电话线、派兵重点看护好院落内供指挥部使用的小型发电机、派通信兵去联系兵营、指挥部所有作战人员子弹上膛准备战斗,甚至那辆小豆坦克也做好随时射击的准备了。 就在他们打开了所有探照灯把院落四周照得宛如白昼之际,对面却传来了“轰隆隆”的坦克的声音。 一辆97式坦克拐过街角出现在了他们视野之中。 这一定是来帮咱们联队指挥部来防守的啊! 自家的坦克自家人自然认得,日军士兵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果然那坦克便轰隆隆地驶将过来,日军官兵的欢呼声更响亮了。 不过随着那坦克的驶近,日军士兵的欢呼声却是变成了一片哗然,因为那坦克并没有减速的意思反而是加大了速度一头就向他们的位置撞了上来! 日军士兵的哗然声马上就变成了惊呼声,他们原本是以那辆小豆坦克为掩体的,眼见对面坦克车冲撞过来了忙四散逃逸。 枪塔里的射手嗷嗷叫着爬出了枪塔跳了下去,小豆坦克里面的驾驶员想反应却来不及了,因为他是把自己这辆坦克当成固定保垒用的并没有发动。 “咣”的一声巨响,还挂着刚刚被撞断的杂乱的铁丝网的97式坦克就把小豆坦克撞了出去! 日军小豆坦克重量满载也就七吨半,高也就二米多点,是名副其实的小巧玲珑。 作为坦克家族中个子最矮小的一员,它有多小呢? 在后来日军与苏联军队发生的诺门坎战争中苏联军队便缴获了一批小豆坦克,身材高大的苏联红军竟然在小豆坦克里坐不下去! 因驾驶室太小了,那玩意儿只是给名副其实的小日本坐的不是给壮得象头牦牛似的老毛子坐的。 九七式坦克倒也没高多些,毕竟日本人个子小坦克设计得矮些战场上被命中机率就小,但问题是九七式重啊,全重十五吨,拿它去撞只有只有它一半重量的小豆坦克的结果注定就是:完虐! “咣!”“咣!”接连又是两声巨响,那小豆坦克已快被撞到了院落的大墙边了! 日军士兵此时已是反应过来了,子弹如雨点般打了过来,那辆九七式坦克被打得火花飞溅,而打到坦克车体上弹起来的跳弹又撞在紧挨着它的小豆坦克上,又是一片弹雨纷飞。 九七式坦克又哪管这些?又是很蛮横地向前一撞,“咣”,小豆坦克便被撞进了那院落的大墙,然后“轰”,那围墙就被撞倒了,凭空出现了一个大豁子。 九七坦克又往前拱了一下,直接把已经撞得变形了的小豆坦克拱到一边,这回却不再管那它而是“轰隆隆”地就奔那院落中间的那片房舍冲去。 日军所有能照到这辆坦克的探照灯都把灯光投到了那97式坦克之上,子弹依旧如雨点般打来,面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就是一名新兵也能把射击命中率打得如此之高,但却真的无可奈何。 当曾经自以为傲感觉亲切的钢铁怪物反过来碾压自己的时候才发现它竟如此狰狞! 联队指挥部里的日军军官们此时也已反应了过来,慌忙从房舍里跑了出来。 这个日军的联队长本是个用兵谨慎的人,他还真的就防备了中国特战小分队的偷袭,所以他真的就把自己联队指挥部做了滴水不漏的防御上的安排。 为防止中国小分队靠近围墙他又在外面拉了层铁丝网,为了防止中国小分队攀爬他又在围墙上又加了层铁丝网,他又派兵重点防守柴油发电机以防止中国小分队趁黑进攻,甚至他还借调来了一辆小豆坦克! 可是他现在发现自己还是漏算了,中国特战分队竟然以己山之石攻己山之玉,竟然搬来了己方的97式坦克对己方形成了实力上的完全碾压。 看来,如果此次脱难,需要在自己的驻地外再安排一门战防炮了(注:即反坦克炮) 日军军官们已经看到了那坦克正向自己刚才还在内稳坐如磐的房舍冲撞过来了,慌忙向两侧跑去。 九七式坦克前面的独眼大灯已经被日军的子弹击碎了,所以他们并不担心那霸占他们大日本皇军坦克的中国军人发现他们。 但,那坦克冲过来太快了,日军军官们慌张躲闪之际却是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们忘了己方的探照灯是一直在追逐着那辆坦克的。 几个军官却是被坦克斜后方照过来的探照灯光柱捕了个正着! 雪亮的灯柱之下一群衣冠不整的军官已看不出丝毫平日的威严、冷漠、霸气与舍我其谁,反而就如同一群丧家之犬般的可笑! 然后,那坦克下方的重机枪就几乎在他们出现在明处的瞬间“洞洞洞”地响了起来。 人群瞬间倒地,半空中扬起一片红色的血雾! 那坦克竟又微调下了方向,冲着人群冲过来了! 那个惹了大祸的操纵探照灯的士兵已经反应过来了,忙将灯柱移走,但坦克与军官们实在是太近了,就在移走之际,肉眼可见两名不及逃脱的军官被生生撞倒后就被那冷漠无情的履带碾压了过去。 等那坦克驶过开始冲撞房舍的时候探照灯照回,就见房舍前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片尸体,而尸体中间却是两道在光柱之中显得如此殷红刺目的血迹,那是坦克车履带碾压过后留下的血痕。 尸丛中一个日军军官正试图站起拼命挥手呼救着,但他已经注定站不起来了,因为他膝盖以下两条小腿已被压成了血泥! 而那辆九七式坦克却哪管这些,已是在一片房倒屋塌之中一路前行,这片房舍竟被它撞穿了。 然后它不再回头,一分钟后又是轰然一声,却是房舍后面的围墙也被它撞出个大豁子来。 任凭弹雨如注它自岿然前行,不一会儿已是在无数子弹的红光几道雪白的探照灯光柱中扬长而去了。 第四九四章 兴奋的沈冲 日军的那位联队侥幸逃过了一劫,当时他都以为自己会为天皇玉碎了。 他当时急切慌乱之下已是仆倒在了地上,而那辆坦克的履带恰巧从他的马靴边碾压而过,靴尖被那钢铁的履带片碾掉了,直接露出了脚趾。 他到底是日军的高级指挥员,见那坦克走远了,马上镇定了下来,开始招呼士兵抢救伤者,然后就开始布署追兵。 电话已经打不了了,一个又一个的通信兵被派了出去,他开始通知手下各部对偷袭自的中国特工小分队进行围追堵截。 要问中国小分队在哪? 那辆把自己的指挥部搅得一塌糊涂的坦克自然就是目标。 那坦克在这次战斗中无疑成了中国军队攻城拔寨的利器,但同样它那轰隆隆的行驶的声音在黑夜中那也绝对是最好的追踪的。 布置完这一切也就用了五分钟,这位联队长马上又让士兵找来战马作为代步工具领人去县城内还能通电话的距指挥部最近的一个据点,要将那里作为自己的临时指挥所。 兵贵神速的道理他也是懂的,和城外部队的联系只用通信兵那可是太慢了,有了电话部队围堵那支中国小分队才会更有效率。 城内的日军已经开始搜索,但却已经听不到那黑夜中坦克“轰隆隆”的声音。 那坦克已经冲出城门了吗?那是不可能的,县城虽小五分钟还不足以让那坦克行驶到城门口。 这只说明一个问题,这伙支那军队就是奔袭击联军指挥部来的,袭击完毕就把坦克熄火了,竟然一点不贪功! 果然,日军很快就找到了那辆已经熄了火且空无一人的坦克。 在火把的照耀下,坦克车上弹痕累累,当然却绝无可能有一颗子弹穿车体而过,否则也不会在此次战斗中伤亡最为惨重的反而是联队指挥部的高级指挥人员了。 念及此在场日军甚至依稀还能看到在坦克的前装甲上、履带缝隙中夹挂着的血泥血渍。 此情此景没来由的让他们不由得身体一寒,这是一支什么样的中国军队,是支那的神龙见首不见尾?还是一群来自上古的专与天照大神作对的魔鬼? 由于胆颤与心惊那负责追杀的日军中队长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呼喝着士兵快跑步回去报告,而自己则带兵继续搜索。 此时这支日军部队的官兵们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中国军队把坦克扔到这不开了虽然暂时失去了踪迹但也让他们此心大安哪。 而此时,在那县城西面的城门处,灯火通明之下,一名喘着粗气的日军通信兵正向全神戒备子弹上膛的守军通报着通行口令,他是被那日军联队长派出城去传令的。 要说起来这名日军联队长真的是日军之中少有人一个重视中国特工分队搞偷袭的,他在之前针对有可能出现的被摸营偷袭的情况那都是搞了防备预案的。 这其中就包括一旦发生情况,无需联队指令,防备预案自动启动,来往通行人员必须通报预设口令,口令不符或答不上来,各哨卡与搜索部队可直接击毙之,若是误杀无需承担任何责任。 只是那联队长没成想到自己由于防备措施做得太好了以致于滴水不漏,反而让一心想杀个大官的霍小山却突发奇想,“借来”了辆坦克来了个最简单最粗暴的明攻,反而造成了日军自侵华以来被摸营偷袭有记载以来最惨痛的一回。 而此时离那西城门口日军五十多米的一处房舍的暗影中此时却静悄悄地伏着两个人。 “霍营长能搞到日军通行口令不?”发出耳语般声音的是鲁正声。 “肯定行的,他那耳朵好使着呢,尤其最近更厉害了,你看他耳朵不大可都成了顺风耳了。”回话的是沈冲。 “感觉你和霍营长比一般人熟。”鲁正声接着说。 “那是,我俩啥关系,芦沟桥打仗之前就一起上的中央军校。”尽管沈冲语音虽是极低极低,鲁正声却也能听出他话语里难以压抑的自豪。 是的,打小鬼子战斗自然是没法数的,但今天却是沈冲最兴奋的一回。 自己亲自开着小鬼子的坦克将鬼子撞了个人仰马翻、头断肢离这正是自己一直梦想着的最快意的事情啊! 霍小山可是一再对他说你现在是老兵了手下还有咱们的弟兄你不能象原来那样只图自己痛快快意恩仇了。 可什么叫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沈冲现在外表上已经冷静理智多了,可骨子里的火爆的战斗热情的因子却依旧还在,那就象一颗深埋灰烬中的火种,一旦外部条件适合那还是要爆出熊熊之火的。 其实在这点上沈冲都没有作为旁观者的南云忍看得清楚,他的血统里绝对就有日本民族剑走偏锋追求极致的东西,这种血脉上的传承上的关系与人的立场无关,说不清道不明却又真实存在。 沈冲开坦克撞穿那片房舍后本还想再拐回去在那片房舍中再“趟”出条道来的,却被在日军指挥部前上车会合的霍小山及时制止了。 霍小山脑袋瓜子可很少发热,他可明白如果再走个来回,他们可能就出不去可能就会被鬼子留在城里了。 沈冲从来都是对霍小山言听计从的,虽心有不甘也只能冲了出来,然后在霍小山的命令下熄火弃车,与和他一起抢了日军坦克的鲁正声在霍小山的带领下用最快地速度向城门口奔来。 霍小山让他俩留在了原地,自己却是在房舍小巷之间七扭八扭地靠向了日军城门的哨卡。 “你们霍营长确实厉害,不光身手厉害,头脑也厉害,还知道取舍,一点也不贪功。”黑暗之中鲁正声由衷地赞叹道。 “那是,必须的,你以为就你们十八路军夸吗?你以后有机会可以问问只要是和我们军需处打过交道的杂牌军有一家不念我们的好的吗?”沈冲回答。 他今天在和鲁正声的交谈中话有点多,一个原因是他还没有从坦克碾鬼子的亢奋中摆脱出来,一个原因自然是因为他也压根没把十八路军的人当作外人。 “不吹能死啊?”这时有一句低语抢在了鲁正声接话之前却是到了,霍小山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回到了他俩的身边。 对这一声沈冲还好只是模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不带这样吓银滴啊!” 可鲁正声却是真的震惊了也有点害怕! 这是什么息声匿迹的功夫?自己两个人就是再说话那也是立着耳朵在听动静呢,这霍小山怎么就能在一点征兆没有的情况下摸到了自己的身边,多亏不是敌人啊! “口令偷听到了?”沈冲问 “嗯”霍小山点头,“日军的通行口令是‘玉碎’。” 第四九五章 惊险通关 灯火通明之中,守城的日军全神戒备的神情,歪把子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成排的三八大盖上明晃晃的刺刀,那种大有一言不和就刀枪加身的气势无疑是令人心惊胆颤的。 一名日军小队长此时正用审视的目光打亮着眼前的三个士兵。 口令“玉碎”这三个士兵自然是答对了,如果不答对这三个士兵根本就不是站在而是躺在他面前了。 “你们的枪呢?”日军曹长问话的内容也正是他拦住了这三个士兵的原因。 “事出紧急,来不及带了,联队指挥部伤亡惨重。”霍小山答道。 霍小山是带着枪的,因为这回出来他是乔扮成日军小队长的,腰里连枪带套挂着的是日军军官的“经典”标配——王八匣子。 他现在论在日军中的级别倒是和面前真正的日军小队长相当,他如果扮成了中队长固然可以象日军上级对待下级那样给那小队一顿大嘴巴子伺候着,但有谁见过有中队长当传令兵的吗? 沈冲和鲁正声却是士兵打扮,他俩可是抢日军坦克了的,手中的三八大盖却早就不知扔到哪里去了,两个人总不可能将那一米六七长的步枪带到坦克里去的。 “伤亡有多惨重?”日军小队长这话却是问向沈冲的。 “报告,支那军队开坦克冲撞了指挥部,指挥官里我只看到了联队长阁下!”沈冲立正挺胸又猛地点了下头,他回答时的军姿无可挑剔,那真是日本鬼子啥样我就啥样啊。 至于所谓只看到了联队长阁下那真的就是他顺口胡诌出来的,沈冲当然知道日军军官伤亡惨重,但死了多少个日军军官他是真的不知。 这个日守城门的日军小队长此时又如何能知道城内的情况,他也只是才收到上一个传令兵传来的命令让他严守城门。 但城内枪声激烈坦克轰鸣他却是听得到的,坦克冲撞了指挥部只见到了联队长这意味着什么?他不敢往下想去了,支那军队的偷袭竟然这样厉害吗? “你去哪里传令?”那日军小队长这话却又问向了鲁正声。 “报告,恕我不能回答您的问题!”鲁正声脚后跟一碰也是以日军标准下级对上级人姿势回答到。 咦?这个鲁正声日语说的也不错嘛,霍小山和沈冲心中都不由得惊讶了一下。 鲁正声会日语霍小山和沈冲已经听朱刚说了,否则也不可能让他进城来,只不过却没想到他说得也这样好。 他们却不知道八路军这回派出来的十个人个个都会日语的,那自然因为是知道这回援助第五战区是作特战队的,八路军怎么也是军级单位,挑出十个会日语的战士来还是能做到的。 鲁正声那看似有些抗上的回答在此时这个日军小队长看来却是理所当然的,联队指挥部的传令兵到哪里传命令传什么命令自己是无权知道的。 他之所以每个人都说一句话却是防止这三个人是由支那军人假扮的。 在他看来中国特战队员不可能全会日语的,现在既然三人回答全无纰漏他也自然就挥手放行了。 霍小山三人装作匆忙去传令的样子忙出了西城门,却也不敢回头,身后的城墙上仍然有日军的探照灯在向外来回摆动照射着,他们不敢大意以免让日军看出异常来。 直到走出了五十多米远沈冲才低笑道:“没想到老鲁的日语说的还真不错呢。” 只是没等鲁正声接话呢,霍小山却已是突然叫了声“卧倒!”,同时但听“嗤啦”一声,霍小山趴在地上的同时却是已经将上衣腋下的位置撕开了,他手一伸一拽却是从腋下拽出了一把盒子炮来。 原来霍小山却是把自己平常所用的盒子炮用布带缠裹在了腋下,腰带上是不敢别的,那样虽有上衣挡着却也容易过关被日军发现。 就这功夫日军的探照灯已是直接就照射到了他们三个刚趴下的位置上。 “啪!”霍小山的盒子炮与城墙上日军的枪声几乎同时响起。 由于他们卧倒的及时,日军的子弹从他们的头上飞了过去,而霍小山的子弹已是打碎了日军的探照灯。 “怎么了?”沈冲喊道。 霍小山却根本没回答他,向着城墙上的一个位置打了个长点射,然后一挺刚冲霍小山他们方向射出几颗子弹的歪把子机枪就哑了下去。 “快跑!”霍小山一骨碌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撒丫子就向远处跑。 沈冲和鲁正声连忙跟上,他们俩现在手中可真是什么武器都没有。 这时沈冲和鲁正声才醒悟过来,刚才日军的探照灯是一直在往复照射的,那探照灯本已是扫过了他们的,却突然又转了回来直指他们。 这说明什么,说明日军在寻找他们,他们刚出城门就被日军发现是假冒了的! 此时城门口内侧的那个日军小队长肠子都快悔青了! 为什么?因为他刚放行了霍小山这三个假传令兵,却是又有两名真传令兵到了。 城外能有几支皇军部队?这接二连三的传令兵们的到来已是让他马上疑心大起。 在他几句细问之下,自然是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绝对真不了,那小队长瞬间就判断出刚才出城的那三个传令兵是假的! 于是忙通知城上探照灯赶紧找人,别让那三个假的跑了,谁料霍小山却敏锐地注意到这回日军探照灯的灯柱转过来找他们转的太快了。 所以他拔枪回手就打爆了日军的冲城外照射的探照灯又打掉了城上架着的机关枪。 那机关枪是必须打掉的,就是探照灯被打灭了,城外一片漆黑,可他们却只走出去五十多米啊。 如果不打掉这挺机枪,日军射手凭借对他们三个位置上的记忆就能把他们打成大眼筛子! 霍小山带着沈冲鲁正声飞快地下了公路,来到了路边稀疏尚存的房舍的背后拼命向前跑着。 他们不敢在公路上跑啊,因为守城的日军已经追出来了,黑暗之中追兵射出的子弹都是向公路上飞的啊。 同时他们已能听到身后日军摩托车发动的声音了,本是照向城内的探照灯已正向城外转了。 情况危急了! 沈冲和鲁正声手里连枪都没有一支,霍小山倒是把那支挂在腰间的王八盒子抓空儿给了沈冲,可沈冲一转手就把那枪塞给了鲁正声。 王八盒子那破玩应沈冲啥时候看上眼过啊?在他看来用那总爱卡壳的王八盒子还不如直接和鬼子肉搏呢! 第四九六章 救援的坦克 日军暂时还没有发现他们,尽管城里日军的摩托车后发先至已经超过了他们。 想来摩托车上的日军肯定猜到了他们也跑不远却是要把车开到前面,然后再拉大网往回兜好把他们圈里头。 不知道和他一起逃命的鲁正声有过什么样的经历,沈冲却是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 狼狈的原因只有一个:手中无枪! 霍小山手中有枪却是对后面的日军一枪未发,只是带着他俩拼命地往前跑。 一枪未发那是因为日军还没发现他们呢,傻子才会开枪把自己暴露了! 同时霍小山在前却又绝不肯跑离公路太远。 至于这个原因沈冲和鲁正声也是知道的,他们可是抢了两辆坦克的。 一辆坦克被他们俩开去撞日军的指挥部了,另一辆却是被小石头和牛如皋开走了,自然是在西面等着接应他们呢。 可那辆坦克在哪里接应他们却没有人知道,他们来得毕竟仓猝的很,对城西的情况也不熟。 好在这里并不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以丘陵为主,他们已经跑出了日军探照灯的照射范围后面追赶的日军也暂时还没有发现他们,而他们跑得又是极快,但这也仅仅是暂时安全罢了。 因为后面追赶的日军已是燃起了火把,而前面几百米处日军的摩托车已经慢下来了开始直接在公路上调头了,然后日军的摩托车就很有序地停了下来。 什么是有序,就是竟然只用一辆摩托车的车灯指向了来路,也就是霍小山他们前进的方向。 而齐余四辆摩车却是直接挑能走车的较为平坦的地方开进了田野,三十米一辆直接调过头来,所有摩托车的大灯也都指向了霍小山可能前进的方向。 日军为什么这样做还用问吗?这是摆明了用灯光阻止霍小山他们逃跑,然后要与那步行追兵将霍小山他们三人圈起来再逐渐压缩包围圈。 霍小山他们一开始跑的快已经把后面的追兵甩开一段距离了,但鉴于前方已经有了堵截的却是不敢快跑了。 此时目测一下,后面的日军举着的火把距他们有一百多米的距离,前方摩托车灯光下来堵截他们的日军的身影距他们还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再往前跑点吧,万一咱们接应的人没到咱们冲出去也容易些。”鲁正声向霍小山建议道。 一辆摩托车的大灯约可以照清三十米左右的距离,此时他们还可以再往前走点还处于摩托车灯照射不到的地方,因此鲁正声才有这样的建议。 “不要走了,就在这等吧。”霍小山低声说道。 “为啥不走了?要是鬼子搜过来咋办?”沈冲不解。 “小石头他们没到的话,鬼子在哪搜到咱们,咱们不是往外冲?可现在咱们却不能往上凑合。”霍小山答道。 “为啥?”沈冲还是不明白。 “笨,你不怕被小石头他们开炮炸死啊!”霍小山那话语中竟然微微带出来了一丝笑意。 “啥?小石头他们来了啊?在哪呢?”沈冲一听霍小山这话却是知道他心里已经有谱了。 沈冲话音未落就听“洞洞洞”的重机枪声已是响了起来。 枪声来自公路前方四百米处,看那射击的高度正应是日军坦克前面的重机枪。 那子弹打的正是日军停在公路上的那辆摩托车,子弹飞曳之际,就听轰的一声,那摩托车已是被打炸了,显然那辆摩托车的油箱被击中了。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让正搜索的日军大吃一惊,怎么又冒出来辆坦克来? 坦克上的炮塔开始旋转起来,于是那重机枪便开始逐个扫荡日军的摩托车。 日军摩托车那在黑夜中明亮的车灯成了最好的射击目标,一团团火光相继爆起。 一时之间,攻守已经易位,刚才还在端枪搜索霍小山他们的日军都已吓得趴在了田野之中。 而霍小山沈冲和鲁正声也已趴在了地上,他们都是老兵,他们也同样在重机枪的射程之内啊,小石头既没有夜视眼子弹自己也同样没长眼睛。 “笨蛋,有炮不用非用什么重机枪啊!”沈冲华着头在那里骂小石头。 鲁正声接口道:“怕是不会用吧。” 霍小山闻言笑了:“还真难说。” 三个人正说着呢,就听“轰隆隆”坦克响那坦克前端的独眼大灯也亮了起来,坦克开始沿着公路向这面开始行进了。 “往公路那去,注意隐蔽,我掩护。”霍小山说道,然后便爬了起来。 于是沈冲鲁正声在前哈腰疾跑,霍小山则是举枪在后跟着。 霍小山此时枪里的子弹也不多,刚冲出城门的时候打探照灯和机枪用去了五六发,那枪也只是一匣子二十发罢了。 为了乔装打扮成日军,霍小山也并没有多带子弹,这支盒子炮还是自己冒着大风险藏在腋下的呢,象沈冲和鲁正声则根本没带。 这时城里的日军大队已经出动了,眼见着城门方向一片灯火通明喊声震天,显见日军已然知道这支中国小分队就在城外了。 只是这时正行进着的坦克车上的重机枪适时地响了起来,眼见着原本在黑暗中晃动的火把就象此时日军的玻璃心一样,稀碎稀碎地掉了一地,这中国军队怎么还有坦克车啊?! 坦克是沿着公路行驶的,霍小山他们三个是横切向公路的,眼见双方交叉点那就是碰头的时候,沈冲和鲁正声跑得更快了,眨眼间离那坦克也就不到三十米的距离了。 霍小山忽然喊道:“卧倒!”正想往前面蹿的沈冲鲁正声本能地趴到了地上,可并没有什么情况啊,这一耽搁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坦克震得他们趴着的地皮都发颤地在他们面前驶过。 “咋了?”沈冲不解。 “还咋了,再冲就成活靶子了,爬公路那头去。”霍小山气道。 霍小山这么一说沈冲和鲁正声都醒过味来了,那坦克前面的大灯可是亮着呢。 自己三个人只要在那灯的照射下露出点影子来,那日军的子弹就得象雨点似的打过来。 没看霍小山说是掩护却是没有向日军打出一枪来,因为他只要枪一响可就暴露位置了,谁知道鬼子出动了多少人?黑夜中人家就是瞎蒙都可能打中啊。 三个人飞快地匍匐向前,爬过了公路,转移到了公路那头。 而就在这个过程中,日军的射击突然加强了。 子弹就象受惊了的马蜂般飞了过来,就见那坦克车体上被打得火光乱溅,然后那坦克前面的大灯也被打碎了。 显见日军也怕霍小山他们攀上坦克进行了火力封锁,沈冲和鲁正声不由得暗捏了把冷汗。 只不过那坦克也不是吃素的,炮塔一个劲儿地转,重机枪“洞洞洞”地射个不停,枪口指向哪里,哪里日军的枪声就哑了。 当然这倒不一定就能把日军打死,但也可以想见黑暗之中日军那连滚带爬地躲避重机枪扫射的狼狈样子了。 那坦克重机枪打得很凶,城门追出来的日军大队却是被坦克的重机枪直接阻在了大路上,现在又见坦克冲过来了,吓得日军士兵全都散开了,甚至有的吓得掉头就往城里跑。 显见那坦克上的人也知道霍小山他们已冲出城了,就在那一开始追出来的火把与被自己打炸了的摩托车中间的范围内,于是就在离城门还有百十来米的距离的时候,一边用重机枪压制着日军一边又调头往回开。 此时坦克车上的正是小石头与牛如皋。 “他们该上来了啊,咋还没动静?”牛如皋着急了。 小石头闷着头不吭声,他正生牛如皋气呢,笨蛋,连炮都不会开,我把坦克开回去,要是头儿不上来我就再转回来! 他正在那较劲呢,就听炮塔左侧传来“当当当”的敲击声,这声音可和子弹击中的声音是明显不同的。 “快开盖子,头儿他们上来哎呀妈呀!”小石头兴奋地叫道,却是忘了此时还在坦克中呢,一兴奋使劲一抬头额头正撞到了头顶上的铁板上登时撞了个眼前金星无数! 第四九七章 没有一辆坦克闯通关的桥段 坦克的炮塔再次旋转了起来,重机枪却已经停了下来。日军见坦克只是轰鸣却既没有开动又没有射击胆子就壮了起来。 军官高喊着前进,士兵们爬起再次追来。 只是这时候就听“嗵”的一声炮响,一发炮弹正炸在刚刚爬起来的日军士兵中,火光闪亮处,眼见得四名日军被爆炸的气浪与弹片吹飞了出去,而运气最背的一名日军士兵则已被那气浪干脆抛了起来! 刚壮起了胆色的日军又象泄了气的皮球般趴了下去。 但这回可不是躲避重机枪的射击,坦克打出这一炮只是一个开端,炮塔不停转动微调着射击的方位,“嗵、嗵、嗵”的炮击不停响起。 虽说坦克炮是直射炮可那打出来的也是炮弹不是子弹,再粗的子弹也只是打出个洞,再小的炮弹却也是一炸一片。 于是,日军的追兵们已经没有追击的企图了,他们现在所面临的是如何自保。 日军当然也有反坦克的武器,比如反坦克雷,比如反坦克枪,比如速射炮(注:相当于中国军队用的战防炮即反坦克炮)。 但,他们现在却没有,因为自打在淞沪会战后他们就没见过中国军队用过坦克,那么他们平常作战带那些反坦克专用武器做什么用呢? 一会功夫,那坦克炮已是打出二十多发炮弹了,二十多发57mm的炮弹彻底摧毁了城内日军再次追击的企图,以至那坦克炮已经停止射击反而转向用重机枪开始扫射前面骑摩托车过来包夹他们的日军残余的时候,城里的日军也未能组织起再次追击。 重机枪又向田野之中不知藏身何处的日军残余扫射了一阵后坦克方才再次开动起来,全速向西方冲去。 霍小山他们是土包子头一回捞着金元宝在用坦克逞威吗?答案却是否定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坦克里坐不下五个人。 日军九七式坦克的设计是车长和炮手是在炮塔内,驾驶员在车前端右侧,左边是机枪手。 那么问题来了,九七式坦克只能坐四个人,可坦克上原来已经有小石头和牛如皋了,这回又上来了霍小山、沈冲、鲁正声三个人,却是多出一个人来。 要是硬塞也能塞下来可那就打不成炮可惜了这辆抢到手的坦克了,可总不能里面坐四个外面坐一个,里面的人是安全了,外面的那个人很可能就被日军乱枪打死。 当机立断的霍小山于是直接进了炮塔由沈冲操炮对后面的日军来了一顿狂轰滥炸。 坦克前进着,鲁正声则是趴伏在了坦克炮塔的前端,这样选择自然是为了避开后方众多的日军可能的乱射。 事实再次证明霍小山的判断是正确的,发现坦克开动了从城门方向射来的子弹都被炮塔的防护钢板弹飞了开去,而原本在前面堵截他们的日军残余却已被车载重机枪吓破了胆,没有向坦克打出一枪。 沈冲上回开坦克撞房舍,这回又开炮打鬼子那是着实又兴奋了一把,在他心里是很希望这辆坦克就这样轰鸣着冲进山区,但一辆坦克闯通关的热血桥段并没有发生。 就在坦克行驶出了大约五六里地后,霍小山就把坦克叫停了,然后命令弃车步行。 众人钻出坦克后才发现坦克前面的道路上燃起了一小堆火,而那火堆前面的地上却是一把盒子炮。 这时从公路边的沟里钻出五个人来正是川口宽一、莽汉、铜锁、铁锁、朱刚。 “快声把火灭了。”朱刚捡起盒子炮之际,其余那四个人已是拿着上衣树枝开始扑打那还在燃烧的火焰。 原来霍小山在坦克的观察孔中与趴在外面的鲁正声同时发现火光,又看到了火光前面的盒子炮这才叫停了坦克。 由于是黑夜之中,坦克前端的大灯又被日军打碎了,想与行驶中的坦克取得联系无疑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朱刚便想到了在前方点火让火光照亮盒子炮以表明己方身份的办法,身份是必须表明的的,他们要是敢鸣枪拦车却绝对是不行的。 枪往天上打,坦克轰鸣车内人未必就能听见,枪敢往坦克上打更不行了,黑夜之中谁知道你是敌是友,坦克再给你来一串重机枪子弹那就自摆乌龙了。 “快跟我走,前方有鬼子的埋伏。”朱刚急急道。 霍小山在布署这次战斗时就是安排有抢坦克撞日军指挥部的,有抢坦克做接应的,有徒步在前做接应的。 用坦克对日军发动攻击那是出奇制胜以快打慢以强打弱,但霍小山也知道日军一旦醒过腔来那绝对是有办法克制坦克的。 更何况这坦克轰隆隆作响在黑夜中是无论如何也是能被日军追踪到的,日军可不光城里有城外也绝不会少,这坦克要是一头撞进了日军陷阱那就是个任人拿捏的铁乌龟。 朱刚五个人本就是来接应他们的,哪个地方有日军已是摸得差不多了。 他见霍小山他们连坦克都开出来了不用问那奇袭日军联队指挥部任务已是完成了,却也顾不得问战果如何,大步向前领头就走。 他很欣赏头一次摸完日军营地后开会时霍小山所说的那句话:我们是特战队不是敢死队。 虽然说特战队也必须要有敢死的勇气,但我们却不是和敌人同归于尽去的。 黑夜中都是这十个人刷刷刷的脚步声,开坦克打鬼子的沈冲小石头压抑着心中的兴奋,莽汉铜锁他们也压抑着心中的好奇。 黑夜行军无论对霍小山直属营就些人来讲,还是对朱刚鲁正声他们八路军来讲都是双方的强项。 霍小山他们总是对日军发动主动攻击,以他们的力量也只是能够对日军进行点攻击而不是面攻击,可每次点攻击却总是把日军打得很痛日军追得也就越猛,所以从来都是打完就跑却是早就被日军追习惯了。 朱刚鲁正声八路军的武器和霍小山他们那是又差了很大档次的,他们以游击战为主武器不如人家机械化运输工具更是想都不要想,没有一双看尽重重黑夜的夜视眼没有一双走遍千山万水的铁脚板怎么可以呢? 此时的日军已是大规模地出动了,城里的日军在追击,接近大洪山区的日军往回拉。 一夜之间,火把无数照得丘陵矮山之间亮如白昼却也只找到了那辆被遗弃的九七式坦克,而这次袭击日军联队的中国特战队员却是一名也没发现。 霍小山他们特战小分队终于在日军合围之前跳了出去,成功遁入了大洪山区! 第四九八章 差点剖腹的南云忍 日军划了一个很大的圆,便如同打鱼在广阔的水中撒了一张很大的网。 笼罩的面积大吗?大,当然很大,但,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当网绳未收紧时那网的窟窿眼儿也大,几条小鱼就在那网眼未收紧变小之时游了出去。 当网收紧之时网眼儿再小密不透风唯有插针又如何,你要捕的鱼却已经游走了。 当城里城外各路日军压缩到一起之时也唯有大眼瞪小眼了。 于是,心有不甘的日军联队长指挥部队兵发大洪山。 可是当他带着自己的大部队赶到大洪山区边缘之时,望着那绵沿无尽的山岭也唯有慨叹纵自己手下有十万雄兵又如何,在自然之伟力面前大日本皇军也只是小小滴、小小滴。 就在日军联队长带着自己的士兵们望山兴叹之时,南云忍却已换上了一身黑色的武士装跪坐在一间静室的蒲团之上。 他的身侧放着一把闪着寒光的胁差,那胁差不到四十公分的样子,刀尖锋锐,刀柄倒是比普通短刀略长了一些。 在此时的南云忍看来,那略长的刀柄却恰好可以用双手握住用于剖腹自杀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南云忍的右侧此时同样跪坐着一名黑衣武士,与南云忍同样有些瘦削的脸一双内凹的显得有些阴狠的眼看上去倒是与南云忍有几分相似。 “清子进来,你,出去!”南云忍看都不看那个与他有几分神似的年轻武士一眼口中却是毫无情感波动地说道。 那年轻武士点头“嗨依”了一声起身向外走去却是与一个轻轻拽开拉门躬身而入的和服女子错肩而过。 那和服女子脚下走着碎步螓首低垂眼睛只是瞄着自己的脚尖。 而那年轻武士却是在彼此错肩地刹那阴厉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兴奋与贪婪。 “再给我弹一首你们支那的曲子。”南云忍吩咐道。 “是。”已跪坐在南云忍对面的女子忙又起身,起身之际露出略施粉黛的娇颜。 就见她明眸皓齿红唇欲滴,那脸庞那美艳无双的气质便若一朵刚经细雨沐过的牡丹。 这女子气质已变美丽依旧,却是慕容沛在南京时的好友沈小曼! “请问您想听哪首曲子?”沈小曼低声问道。 “弹一首我从来没听过的吧,希望这是我头一次听到也是我最后听到的你弹的曲子。”南云忍说完这话心中不禁喟然一叹,自己的忍看来终究没有练成,因为他自己知道,按自己平时的说话风格而言,后面那句话是绝对不会说的。 陆小曼听南云忍的话略楞了一下,眼光扫过与往天大不一样的南云忍,又从南云忍脚畔的胁差扫过。 沈小曼在临窗的一张木椅上坐了下来,面前是一张平置桌上的古琴。 她将手十指置于琴弦之上并没有立刻弹奏,反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等了一会,南云忍没有听到琴声忍不住抬头看去,正看到陆小曼放到琴上的十指。 陆小曼的手指的整体形状很漂亮,那漂亮在南云忍看来就如她腿部的缩小版,小腿纤细大腿浑圆而又过渡自然。 南云卓一念及此不由得感觉心中一顿烦躁,冷声问道:“为什么还不弹?” 陆小曼指动拨弦琴声刹那之间响起。 那弦声一起之际南云忍就是浑身一震,因为这曲子他真是从来未曾听过? 那曲子苍凉而又悲壮,仿佛充满了对命运不公的抗争。 那旋律仿佛让南云忍置于无尽的荒原之上,抬头天苍俯首见野茫。 那曲子让南云忍仿佛见于所有的不平置于己身,可是为了那死灰一抹却还有可能暴出最后一点不屈的火星依旧还需再忍…… 陆小曼开始弹的时候心中还有一分忐忑,可随着琴音一起她也已是完全置自己全部身心于那曲境之中了。 命运之多舛、红颜之祸水、民生之多艰刹那间便已如潮水般在她的十指的拨弄间喧泄而出。 沈小曼弹的是如此之投入以至于最后一声弹完余音已从这狭小的静室散得无影无踪之时,她才发现南云忍竟是站在了她的身后。 长期以来南云忍给沈小曼造成的积威让她一下子从那曲子的情境之中摆脱出来,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面庞愈发瘦削眼神本已阴鹫的南云忍此时的眼中却是多了一分狂热,他一伸手便已用拇指食指掐住了沈小曼的下巴说道:“告诉我你弹的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苏武牧羊。”沈小曼忍受着南云忍那鹰爪般犀利的手指所带来的冰冷与疼痛说道。 “苏武牧羊?这是一个你们支那的故事吧。”南云忍喃喃自语地说道,却已是完全忽视了沈小曼那姣好的面容因为他那仍掐在下巴上的手指所带来的疼痛变得有些扭曲了。 “是,是的。”沈小曼忍着下巴处所带来的剧痛却不敢让那痛得已快流出来的眼泪滴下。 “讲给我听。”南云忍终于松开了手,回身又跪坐在了那个蒲团之上。 “是。”陆小曼垂首说道却并不去抚揉那仍在疼痛的已被南云忍捏出一道血凛子的下巴,而是跪到南云忍他面前开始给他讲苏武牧羊的故事…… 一小时后,南云忍是已经换回了军装脸色冷漠地出现在了他的指挥所里开始下达一项又一项的命令。 同样已经是换回了一身军装的那个与他有几分神似年轻武士站在他身后同样无语,眼神之中却难掩失望。 而在那间南云忍差点剖腹自尽的静室里,沈小曼手抚那仍在疼痛的下巴眼泪零落。 沈小曼是知道南云忍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她已经猜到了南云忍要自裁。 她不知道南云忍经历了什么非要剖腹自尽却知道自己今天终于又逃过了一劫。 她不能让南云忍剖腹而死,如果南云忍残了她就会从虎穴而入狼窝。 虽然南云忍这个变态用难以启齿的方式羞辱她折磨她,但却是她在狼窝之中唯一可以倚仗的护身符。 那个年轻的与南云忍有分神似的日本军官便是群狼之首。 第四九九章 忍之变迁 南云云忍其实是想剖腹自尽的,就在他叫沈小曼进来给他弹琴之前,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下刀将自己的小腹剖开。 双手握住刀柄插向左腹然后从左至右横切,如果不死,那么就再至下而上再来一刀,名为十字斩。 至于被他身边的南云健一却是他召唤到身边准备为自己补刀的。 只是南云忍所要的补刀却不是让南云健一将自己象别的武士那样在无法承受欲死不能的痛楚之时一刀斩头,他要的是南云健一把万一昏迷过去的自己唤醒以便接着忍。 剖腹亦是一门学问,南云忍自然也研究过,剖腹并不是一刀刺中要害而亡,若无外力帮助砍下脑袋那么剖腹者都是血尽方亡。 南云忍并不怕自己血尽而亡但却怕自己疼晕过去,那就太对不住自己死亡时的凄美了。 对,是凄美。 他在那两天的绝食中总是想起那次与织子去看樱花。 那时自己已经被织子破了忍,于是在樱花最美最绚烂的季节在有着斜风细雨的一天。 自己和织子全都穿着和服,踩着木屐去赏樱花。 他至今还记得那天天空阴郁,正是赏樱花最好的时节。 微微的细雨下织子于树下抚琴,纤手轻抚琴音袅袅。 她的和服被雨丝打湿了一些,勾勒出浑圆的肩头。 雨有一丝清凉让她反而更显齿白唇红。 一阵微风斜来,原本已美丽绚烂到极致的樱花便也如雨簌簌而下将织子葬于花雨之中。 风停,织子却抚琴依旧,于是那粉红的樱花瓣便从她身上滑落。 织子和服的领口依旧开的很大,终有一朵花瓣驻留于织子和服那开得过大的和服领口之内。 于是在织子垂首抚琴的那一刻自己觉得是最美丽的,两粒樱桃一朵花。 清酒入口本已微曛,伊人面对又乱吾心。 那天织子说,我要让帝国的樱花开遍支那,如果不能,我愿便如这美丽的樱花在最美的刹那死亡。 自己并不知道织子死的瞬间是否如她所愿美如樱花,但为了寻找织子在走向死亡之时的凄美却由此开始了自己的梦魇之旅。 那霍小山便成了他的梦魇。 在未搞清霍小山真正身份之前的事也就不提了,可在自己搞清了他真实身份后却面临了自己武士生涯里最大的耻辱。 自己虽暗袭支那军队虽也有收获刚获得帝国军队内部好评如潮,却随之即被霍小山狠狠打脸。 他们竟杀了大日本帝国更多的官与兵! 而后自己再次出击随即中伏,其余分队尚与中国军队互有损伤而唯自己一队仅自己一人侥幸逃脱! 尤其在两小时前军部来电。 电文中说川谷联队遇支那特战小分队驾帝国军队战车冲撞袭击,除联队长川谷长清之下死亡高级军官二十七人,整个联队司令部几乎被人家屠戮殆尽! 电文中又说尔号称大日本帝国武士之花,却无能捕获支那一名不见经传之升斗小民,使帝国军队承受如此之败绩遭受如此大之耻辱,尔武士之荣誉安在? 着令即日起停止你部对支那军队一切偷袭行动,我帝国军队承受不起因你擅动所带来之损失!! 南云忍知道那份电文只少写了最后一句话:着令剖腹自尽以谢天皇。 没有那句话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是南云世阀的嫡长子。 南云忍那一刻的内心真的崩溃了,屈辱不甘让他瞬间脸如猪肝。 于是他要剖腹以明志了,他要向帝国军人们展示他那藏于脏腑之间真正的武士的灵魂。 但是,就在他临当对自己行刑之际清子一首支那的曲子却改变了他的想法。 清子说,那首曲子在支那叫《苏武牧羊》,那个在中国流传甚广的故事却给了南云忍新的习忍的启迪,那首曲子就是让南云忍那捧死灰得以复燃的火星! 原来自己习忍还远远不够啊! 一个几百上千年前的支那人竟能北海边放着羊渴饮雪饥吞毡苦忍十九年,我堂堂大日本帝国的武士之花竟然还不如他吗? 一点火星便可燃起熊熊之火,看来我南云忍这把柴禾还是注定要燃烧的,那么我为甚么要剖腹自尽?!还是让那把肋差去沾满支那人的鲜血吧!! 支那祖先再耀眼如日又如何,我们自当跪拜如徒如子如孙,但现在的支那国却已垂垂老矣,他们注定只能成为我大和民族的踮脚石,就让我把他们踩在脚下吧! 南云忍既已恢复常态他自认心志便已恢复清明。 他不由得想起了清子,清子是他在虏获沈小曼后给她新起的名字。 那是南京城破之后,他冷漠看着自己那些士兵杀戮着纵火着奸y着。 他突然就看到了被南云健一从一所民居中拖拽出来的清子,他在见到清子的刹那他惊异地发现这世上竟有在容颜气质可以与妹妹织子媲美的女子。 织子不在身边这女子岂不正是他习忍的对象? 于是南云忍毫不犹豫地命令依依不舍的健一交出那女子并起名清子。 他要于女色上习忍那么这个女人自然要清清如水,否则岂不是自己习忍失败,这便是所谓“清子”的由来。 于是,清子从此便成了他习忍的专属用品,任何人都不可以染指。 在面对清子习忍的第一个夜晚,听着清子在自己胁差逼迫下发出的婉转呻吟,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与织子在一起的迷乱的京都之夜。 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了,但却终于忍了下来,而忍下来的结果是浑身大汗淋漓所耗费的体力已是超过了自己曾经历过的最强的行军。 于是夜深人静之际,南云忍的军营中便始终萦绕着一个中国女子被羞辱被强迫被欢娱的喘息与呻吟。 自此只要夜晚有时间南云忍便面对清子习忍直到他认为自己已完全足以面对媚态诱人的织子。 可这时候却传来了织子被中国军统捕获的消息,然后他便派出了营救的队伍,然后织子与自己派出的队伍就一如黄鹤西归再无消息。 然后霍小山就闯入了他的视野,以至双方纠缠战斗若干个回合后自己完败于对方。 织子肯定已如樱花般玉陨了,现在自己的习忍的对象自然就是那霍小山。 至于清子嘛,现在她无论如何婉转呻吟也都无法憾动自己心如铁石。 自己本来的打算是自己习忍已成后让她随营慰安的,但这回自己意欲自裁是打算剖腹前让她先自己而去的。 而现在胸内武士之熊熊之火竟因她一首曲子而复起,那么她就有另外一个用处了。 那就是给自己弹琴,而自己则赐她一把锁,因为自己再也不需要她的莺声鸟语了。 第五00章 莽汉也有上进心 “都把鬼子的军装换下来。”霍小山在和他的小分队遁入大洪山摆脱日军追击后下达了命令。 日军已被甩得不见踪迹,而这回的偷袭又确实干得漂亮,众人被压抑的兴奋立刻变爆发了出来。 “这回偷袭干得漂亮,不知道用坦克撞压死了多少个鬼子军官?”沈冲先开了口。 他是如此兴奋,换衣服也不解扣子了,双手拽住衣服两边大襟用力一扯就听“嗤啦”一声已是将身上穿着的日军军装扯为两片然后就往地上狠狠一贯,露出一身精干的肌肉。 “快说说,快说说!”小石头莽汉这些人哪个不是好战份子?一看沈冲这表现登时就眼热了。 “那有什么好说的?咱开着坦克就是一个横冲直撞,正赶上那指挥部里鬼子军官往外逃命,于是咱是重机枪扫射加坦克硬撞,这回小鬼子赔大发了!”沈冲在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又回到了自己驾坦克如烈马面对鬼子就是一个劲地往前横推的情形。 “头儿,咱们这回得撞死鬼子多少军官啊?”小石头问。 “就是就是啊!”余下人纷纷附和。 老兵们可都知道霍小山眼睛“贼”的很,几十米外若是有日军没有障碍物的情况下霍小山只要扫上一眼马上就能报出来数目,基本就没错的时候。 “天太黑了,我也看不大清啊!”霍小山此时也已脱下了日军的军装,他边套国军的衣服边说,不过眼见那几个人都“害”地叹了口气露出无限惋惜的样子,又不想让大家失望便又补充说道“三十没到,二十四五个总有的。” “哇,二十四五个啊,那可是日军联队的指挥部啊,那就是撞死个站岗的也得是个小队长吧!”莽汉真心真意地感叹道。 他这话一下子把其他人全逗笑了。 莽汉特别羡慕沈冲和小石头的,论打架自己没比他俩差多少,可一到摸入鬼子敌营时自己往往就成二线队员了,因为头儿不让他上,嫌他过于鲁莽。 “下回我也上,凭什么露脸的好事都是你你们的?”这回沈冲立下的大功劳让莽汉受刺激了。 “等你的脑袋瓜子灵光起来,改掉你总一条筋的毛病的吧!”小石头笑道。 小石头这么一说大家又跟着笑了起来。 莽汉可不就是一条筋吗?别人的思维如果是一棵向上升长的枝繁叶茂的大树,莽汉的不是,他的思维也是大树,只是没有枝叶,就一根贼粗的树干还“噌噌”地往上长,他不会发散形思维啊。 “我咋一根筋了?”莽汉一梗脖子一瞪眼,得,他那一根筋的毛病又上来了。 沈冲看着莽汉嘿嘿地笑了,他很想说你现在就是一根筋咋就不知道反省下自己呢,可一想这么说你也要是能听懂那就不是莽汉了。 于是,沈冲边穿上国军军装边看着莽汉瞪得如牛般的大眼珠子道:“真想知道?” “嗯,真想知道!”莽汉很深南地点头。 彼此之间太熟悉了,沈冲知道自己此时绝不可以说我偏不告诉你,如果自己这么说莽汉就得和自己打起来。 虽然说自己从来不怕这个憨货,这个憨货打完架也不知道记仇,但现在可不是打架的时候,于是他讲道:“打比方说别人一见要撞南墙了那就赶快想着要么往东往西要么干脆就退回来可你不是这样的!” “我哪样啦?”莽汉瞪着牛铃般眼珠子仍是不耻下问。 “你吧,你也动脑筋。”沈冲答,“不过你想的不是我退回来,换个方向!你想的是我怎么用自己的脑袋把南墙撞倒呢?用脑门撞呢还是用脑瓜顶撞呢?” “高!”其余士兵一听沈冲这解释齐挑大拇指,这个解释太形象太生动太精辟了! 莽汉可不就是这样吗?不是他不肯动脑筋,实在是他认死理,一开始的大方向就错了啊。 “我就不能用肩膀子撞啊?!”莽汉见大家都笑,知道肯定是自己理亏了眼珠子也不瞪了却是仍不服气地在那里嘟囊。 众人复又大笑。 霍小山眼见手下人在那七嘴八舌地说,他也只是笑着不吭声。 他就是那样恬恬淡淡的性格,对他来讲干掉一个日军的联队指挥部与干掉日军的一个普通士兵都一样,反正就是打鬼子嘛。 就是他这种修炼出来的不以外物变化而改变自己心境的本事才是他时时能保持心境通灵感知敏锐的法宝。 众人换装已毕,换下来的日军军军装自然也不会随便一扔,还完好的就又收了起来,战斗中刮坏的沈冲扯坏的都挖了个坑埋了起来。 于是众人这才开始向山区更深处行进。 士兵们仍旧兴高采烈地走在前面谈论着说笑着,连朱正声也参予到了其中,并肩战斗同舟共济那是拉近人心距离的最好办法。 朱刚看着直属营这些人现在的样子是心真动了,这是一群多么出色的战士啊! 国军也好,八路军也罢,战士不怕死这都是一样的,可却在战斗力的大小上有着显著的区别。 直属营战士是他见过的战力最为强悍的战士! 朱刚心又动了,他又想把直属营拉入八路军了,纵使拉入不成能成为真正是友军以后不为敌也是好的啊。 不过通过上回做思想工作他却知道霍小山看似寡言其实却是个心中雪亮的人,所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和霍小山说话开门见山开诚布公可能才是最好的沟通方式。 于是他在和霍小山在后面一起走的时候忽然便向霍小山发问了:“霍营长这些天我也发现了,你的直属营和中央军有很大不同,所有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哦。”霍小山看向朱刚,表情并无什么大变化,示意朱刚大可直言。 “你好像信佛吧,那你的士兵的信仰是什么?”朱刚问 霍小山并没有觉得朱刚的话有什么不妥,这个问题明显比上回朱刚给自己做思想工作有技术含量得多,于是他略思考了下回答道:“信打鬼子吧!” 朱刚无疑理解了霍小山这句话的含义。 霍小山无疑是在说,现在中国军人的使命就是抵抗侵略打鬼子,别的可以先不考虑。 而这个别的是什么双方都心知肚明的。 但朱刚并未就此放过霍小山,而是追问道:“那打完鬼子呢?” 这个问题尖锐了,霍小山却不大想回答,尽管他知道打完鬼子之后终需站队的。 “我尊重我每个士兵的选择。”霍小山又想了想回答道。 霍小山不可以给朱刚一个明确的回答,从哪方面讲都为时尚早。 “我觉得你的士兵更多的会选择跟谁你,那么你的选择呢?”朱刚咬定青山不放松,因为他发现霍小山真的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而且他竟然不撒谎! 不过霍小山的下句回答却让朱刚瞬间凌乱了,因为霍小山郑重其事地回答说:“我听我媳妇的!” 这叫什么回答?这叫什么回答?这回思想工作又做失败了啊,朱刚心里叹道,却浑然不知霍小山这个回答却已是表明了立场。 第五0一章 我是孟老三我爹是孟老四 “站住,把手举起来!”随着喊声,一支步枪从前方的树木枝叶的缝隙中探了出来 而就在这一声“站”字刚出口之际,霍小山他们已全都是刷地一下全卧倒在地了。 同时他们手中的盒子炮便已全顶上火了,沈冲小石头他们几个在抢日军坦克时自己所用的盒子炮都是交到外围接应的莽汉川口宽一几人手中的,此时自然早已拿了回来。 “兄弟你们是哪部分的?我们也是国军!”霍小山喊道。 他这时已经看到对方只有一人而且也是国军士兵,只是此时双方在这荒郊野外相遇互相戒备那也是正常的。 “你说你是国军就是啊?报翻号!”对面那人喊道,听声音年纪也不是很大。 “我们是第九战区司令部直属营的,是来帮你们第五战区打鬼子的!”霍小山回喊道。 “撒谎都不会,你第九战区的,一、二、三、四才特么九个人,你唬谁呢?我第五战区稀罕你们这几头大瓣蒜哪?”那哨兵话说得很溜,可不光话说得溜,而是那口音那贫劲儿明显是东北人哪。 “咦?”并排趴着的霍小山和沈冲不禁互相看了看,又碰到老乡了。 “喂,老乡呢,你东北哪嘎答的?”沈冲扯脖子喊,不管霍小山同不同意,反正他把自己是真看成东北人了。 “你哪嘎答的?”那哨兵回问。 “我——齐齐哈尔滨的,马占山江桥抗战那的你知道不?你哪嘎答的?”沈冲眼珠子一转回喊道。 “滚特么犊子,你还齐齐哈尔滨滴?我扒溜光的你知道不?”那哨兵显然听出沈冲话里的玩笑意味,这还带把齐齐哈尔和哈尔滨连一起说的? “扒溜光在哪?”沈冲让人家给说蒙了,他这东北人是自已腆着脸贴上去的,他哪知道扒溜光是哪,可一看霍小山,霍小山也是一头雾水啊,他也不知道啊。 “连扒溜光在哪都不知道跟我装什么老乡?”对方鄙视中。 “哎,我说,那我东北口音可不是假的吧,我东北人可不是假的吧?你见过哪个小日本说东北话这么溜的?我可站起来了啊!”沈冲一看这么磨叽下去也不行啊,就又喊。 “你是东北人咋滴?你没听人家说东北人里汉奸最多吗?站起来行,把枪放下!”那哨兵还是不买账。 “我草,你特么也是东北银,还带自己这么捉烬(方言:糟蹋)”自己的啊?”沈冲急了腾一下站了起来! 不过,枪却是放在地上了,双手也举起来了,他是不傻,可对方傻真给自己一枪咋办? “走过来慢慢说。”那哨兵谱摆的很足。 “这东北小子咋跟事妈似的,再的瑟我一会过去把他头拧下来当泡儿踩!”小石头都听来气了。 小石头这么一说,趴在后面的莽汉却是在那里嘿嘿地笑。 “笑啥你?”小石头不理解莽汉的笑。 “我咋觉得,这东北人里咋就咱头儿是个好人呢?”莽汉依旧在那嘿笑着说。 他这么一说,趴着的这些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他们笑声很大,甚至已经在和哨兵交涉的沈冲都扭过头来瞅自己人在笑嘛呢。 其实他们这些人见到对面只是一个人压根就没紧张,一个哨兵明摆着还是国军的这有啥可紧张的,趴下卧倒那只是出于战斗习惯。 “别胡说你,头儿媳妇也是好人!”铜锁挑礼道。 头儿媳妇那就是霍小山的媳妇,听直属营几个人笑的开心朱刚心里微微一动,心想我还真得打听下霍小山媳妇是啥样的一个人呢。 “你们都过来吧!”沈冲这功夫已经交涉完了。 众人走上前去,见那哨兵也已经从树林中站了出来,中等个儿,拿着把老套筒,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二十出头的样子。 “老乡叫啥名字?”霍小山见那哨兵别看长得眉清目秀的,可那神态里就带了股轴劲儿。 “孟老三。”那哨兵回答得满不情愿的,只是任谁都明白这叫人叫孟老三是可以的但孟老三却绝对不是一个人的大名。 “那你哥叫啥名字?”小石头在旁边来气了就有点较劲。 “你傻还是逮儿啊?自然是孟老大孟老二。”那哨兵其实也明知道霍小山他们这伙人是国军,他心正不顺呢,所以才和沈冲一翻嚼舌。 这时一见有人和自己较劲,他那股邪劲却是又上来了。 “小子你行,那你爹叫啥?”小石头让这孟老三给气乐了,他心道你们哥三是老大老二老三,那我看你爹叫啥? 就听这孟老三很干脆地就答道:“我爹孟老四。” “啥?!”不光问话的小石头,霍小山这伙人先是被弄得一楞,随即都笑喷了。 “行!小子!”小石头冲那孟老三一挑大拇指,“你排行老三,你叫孟老三,然后你爹排行老四叫孟老四!” “我们哥三,可我爹他们兄弟六个,我爹排行老四就叫孟老四,你特么管着啊?”孟老三火气上来了。 这话可挺气人啊,他在兄弟里排行老三,他爹在兄弟里排行老四,所以,他是孟老三,他爹是孟老四,嗯,没毛病! “你跟谁特么特么地呢?第一遍没理你你还没完了了呢?” 小石头自不会闲得蛋疼去管孟老四和孟老三到底是爷俩还是哥俩,可你不能跟我说话总特么地啊,所以就不乐意了。 “就跟你特么地,咋地吧?”孟老三就一个人可面对霍小山他们九个呢,但却真不怯场,那火气更旺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啥说的,孟老三小石头齐道:“比划比划?比划就比划!” 小石头把手中盒子炮递给了身边的牛如皋,孟老三却把手中步枪直接抛给了沈冲。 “我艹,还真有不见外的。”沈冲接枪笑道。 这种打架直属营的人那都是司空见惯了的,就是内部人掐起来霍小山都不管的,反正打完就好的,所以他才不干涉呢,一拉朱刚往旁边一让笑着说道:“咱躲远点别让两位好汉溅咱一身血。” 众人退避之际那孟老三和小石头也没挑地方就在这树林边上“掐”起来了。 小石头论身手在直属营里那绝对是前五的啊,上来就是两拳眨巴眼功夫就把这孟老三眼眶给闷青了。 可那孟老三却真的让霍小山这伙人吃惊了,他在挨小石头第三拳时却是已近了小石头的身,抱起小石头的腰就把小石头摔了个跟头! “行啊!”直属营的人都赞叹道,都是好战份子哪有不乐意看打架的?三招之内能把小石头摔个跟头的他们可真是极少见呢。 小石头爬起来刚要再上,却冷不防被莽汉从后面抱住往旁一甩,嘴里说着“挺有劲啊,我试试!” 莽汉劲大小石头没防备一下就被他甩一边去了,等再要上莽汉却已和孟老三交上手了。 莽汉上去那就是奔比劲去的,而那孟老三明显在力气上也是强项,两个人四臂相交已是架在了一起。 双方同时发力后身体都是一颤竟是谁也没奈何得了谁! “好!”直属营看热闹的人已是叫起好来了。 霍小山这些兵爱打架不假可真没咋急眼过,他们就是纯粹为了打架而打架却从不恃强凌弱,谁本事高那就服,从来也不玩歪门斜道的。 “好个屁,这架越打越可碜,跟支黄瓜架似的!哪有个兵样?”霍小山在旁边却是一撇嘴。 霍小山一说话那几个人也不叫好了,头儿说话了他们不能唱反调,另外头儿打架水平最高啊,就不是头儿人家本事大说你也得听着,这叫打架的规矩。 “来,我试试!”沈冲走了上去伸手一拍莽汉的肩膀。 “滚,我还没打过瘾呢!哎哟!”莽汉正在那较力呢,被沈冲那么一拍,肩却是一塌,劲便泄了被孟老三的骤然发力之下直接推了个跟头。 孟老三也有点楞,他在自己那伙兵里那是横踢马槽一放倒就一溜的主,今天可连遇对手了,虽然这两个都被自己摔了个跟头可心里明白那也顶天能算五五开。 “行了,别试了,人家都打俩了。”霍小山上前说道。 他这么一说沈冲也只好退开。 “我看兄弟挺憋屈啊,跟我去打鬼子咋样?”霍小山笑道。 那孟老三剜了眼霍小山,估摸霍小山比他岁数还小呢,便道:“跟你打鬼子?你能在我手上走一枪不?” 得,这也个打架狂,直属营这几个人算是看明白了。 “我要赢了你你就跟我打鬼子?”霍小山表示疑问,“你长官放你走不啊?” “他巴不得我滚犊子呢!要不能扔我一个人在前面放哨?”那孟老三怒道。 “你是哪支部队的?”霍小山又问。 “39军的。”孟老三回答着却是又回过味来问道,“你一个劲问我,你们打鬼子不啊?” 直属营这回没人说话了,铜锁却是将身后被着包袱摘下来双手一扯,就看到了里面用来假日军的军装、望远镜、王巴盒子。 直属营人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我们不打鬼子这些战利品又是怎么来的。 孟老三楞眉楞眼地看了看直属营的人又看了看那包袱里的战利品忽然说道:“你们不是小鬼子假扮的吧?” “太磨叽了,沈冲把枪给他,你就拿我当小鬼子吧,我赢了你你就跟我去打鬼子。”霍小山大声说道。 “你空手?”孟老三接过沈冲抛过来的枪不确定地问。 “别磨叽,想打鬼子就跟我比划下我没时间和你在这泡蘑菇。”霍小山气道。 “我把刺刀卸了。”孟老三又道。 “告诉你别磨叽了你耳朵跛啊?”沈冲也嫌磨叽了。 孟老三眼见霍小山气定神闲的,而和自己打成平手的人都听霍小山的,估计是高手,狠了狠心说道“好!” “嗯,不错,是个高手。”一看孟老三操枪的架势,除霍小山外其余人点头赞道。 “当然是高手,小心了!”孟老三舌绽春雷“哈”地一声一枪带着风声就冲霍小山扎了过来。 他快霍小山更快! 就见霍小山不退反进,左腿为轴身体一转那刺刀贴着霍小山的衣服就扎了过去,隐约的霍小山的衣服上出现了刺刀粗细的亮光。 可就听孟老三“哎呀”一声,转过身去的霍小山前手已是捏在了孟老三的前手上,后手已是握住了枪后身,他竟是已把自己完全贴到了孟老三的怀里。 “哈”的一声霍小山肩头一耸,于是孟老三人已是倒飞了出去,但步枪却已是留在了霍小山手中。 “跟我打鬼子还要这破枪干嘛?”霍小山看着坐在地上的孟老三晒笑道,然后就见他双手平端着枪往下一惯,右膝用力向上一顶,就听“嚓咔”一声,枪托木由颈处,折了!枪管后部,弯了! 第五0二章 孟老三辞行 孟老三看着那被霍小山撅成两截的老套筒当时就楞了。 这个本事他真的比不了,他可知道别看这老套筒枪破时间长,可那枪托可都是硬杂木做的。 要么胡桃木要么山毛﨔,而他这支枪的枪托却是水曲柳的,这能“嘎吧”一下就能给弄断了,就这膝盖一顶顶到人身上,那绝对是顶哪哪废,骨头断了都是小事,五脏六腑不碎那都得是感谢祖宗积德了。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还有什么不能谈的,一翻交谈之下,霍小山也自然了解了孟老三的情况。 原孟老三本名孟凡西,自然也是东北军的,可在前断时间打鬼子的时候,他所在的部队被打散了。 他却因恰巧在战场上救了39军的一个连长,那连长就邀他入伙了。 刚开始自然还好可在一起没呆多久这孟凡西和这个连官兵的矛盾就产生了。 39军是由闽军和皖军组成的队伍,本身就不是主力部队,从官到兵在打仗上就不是很硬朗,而孟凡西这个连却又是这个军里最弱的一个师里最弱的一个团里最弱的一个连。 孟凡西是急切打鬼子的,可这个连长不急别人也不急。 什么叫战斗力弱?那自然是因为这里的兵都是贪生怕死见危险就往后缩的老兵油子,就是同一个团其他连那也是半拉眼珠子都看不上这个连的。 这也就罢了,更要命的是老兵油子多油啊,为活自己命那小算盘扒拉得啪啦啪啦响。 炮筒子脾气的孟凡西如何能受得了这个,没来多长时间就和老兵油子闹得不亦乐乎。 矛盾一产生最终打架见真章,这孟凡西身手好得连小石头都能摔个跟头莽汉都不能奈他何那他怕啥呀,一顿拳脚下来一个连队倒是被他放倒了半个连。 可这样一打那连长对他也不乐意了,虽然说孟凡西对他有救命之恩不假,可他们却压根就不是一类人啊! 能给老兵油子当连长的又怎么可能是血性勇猛能征善战的猛将?他本人那就是老兵油子里的王啊! 这连长心想你这么能打这要是让长官发现我们连队还有如此战斗力那还不让我们去冲锋陷阵哪? 于是,这连长碍于孟凡西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虽然命令手下不要与他作对,但也不待见他了。 老兵油子那一个个的多贼啊,一看孟凡西“失宠”了,那各种小鞋可就给他穿上了。 这不,他们连所在团奉战区司令部命令在这大洪山里打游击,于是这放警戒哨都让孟凡西一个人在前面,人家在后面再放双警戒哨。 孟凡西心中憋气却又无处可发,这才明知道霍小山他们也是国军却不假颜色,终究是切磋了一翻却被霍小山相中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39军那个连不待见可霍小山直属营遇到了却是把他当成了个宝,而孟凡西却也相信了眼前这九个人是真正打鬼子的队伍。 两个士兵站到了一位国军军官的面前。 士兵一个是孟凡西,另一个却是陪他来的沈冲,军官就是孟凡西暂时容身的那个连的连长。 原来孟凡西要走自然也要和这位连长大人打声招呼,否则那也是逃兵啊! 真要让人家当逃兵给抓了那可就比窦娥还冤了! 真想打鬼子的人被抓逃兵了,不想打鬼子的却缩在后头抓打鬼子的人为逃兵,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时下中国就是这个样子,民族脊梁那自然是有的,可汉奸也不少,有“软骨病”的人那自然也是大有人在的。 此时孟凡西已是说明了来意,那连长却眯着小眼睛在那闪烁着。 沈冲看那连长的样子就有一种上去揪住他脖领子给他一顿老拳的冲动。 按理说人家不抗日那是人家的事,你沈冲沈疯子可是管不到这段的。 奈何那连长贼头蛤蟆眼的样子却是让沈冲一下子就想到了曾经贪生怕死见便宜就上见吃亏就跑的郑由俭,那长相虽异可那油滑欠扁的气质真是一样一样的。 “哎呀,你看你救了我一条贱命,我却还未曾报答你却要走了,这让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哪?”那连长喟叹道。 孟凡西站那却没吭声。 沈冲看了看孟凡西,心道你咋也再客套下说自己坚决要走吧,万一人家念你救命之恩就不放你走呢。 可孟凡西却一副坚决不吭声的架势。 “既然的决心已定我呢也不留你了,我这庙实在太少也容不下你这个大和尚,小孟你这救命之恩也只能容我来世再报啦。”那连长却又开口了。 这时孟凡西才转头看了眼沈冲。 沈冲这才信了孟凡西所说的那句他特么巴不得我早点滚犊子呢,而那连长显见已经很了解孟凡西的脾气了,刚才那句客套却是给自己保留些颜面,否则要是传出去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能容那也恁不是东西了。 “那把老套筒摔坏了,我也赔不了你了。”孟凡西硬梆梆地说道。 “哎呀呀,你看你,一把破枪何足挂齿何足挂齿啊?”那连长忙说道,“血性杀敌正是吾辈之楷模,更兼你又是我的救命恩人,哎呀,这没枪打鬼子哪成?这样吧,我就把我这支枪送与你吧。” 说完那连长竟真地站起身来,一伸手却把自己身上斜挎着的盒子炮连匣带枪摘了下来递了过来。 “你不后悔?”孟凡西奇道。 “何悔之有何悔之有啊?我老喽,国家危亡之际宝剑赠英雄那是应该的,这枪跟了我有几年了,原来净杀咱中国自己人了,这回才派上正经用场了啊,你就拿着这支枪替我多杀几个倭寇吧。” 说完那连长却从桌子后绕了过来把枪交到了孟凡西的手里又道:“来人,给我再拿二百发子弹来。” 这连长一系列的表现真的把冷眼旁观的沈冲弄得楞眉楞眼的了。 你说人家不打鬼子倒也知道哪头轻哪头重,难道这就是小山子说过的每个人都是善恶夹杂? 子弹到了,那连长却是把弹袋一股脑塞到了孟凡西手中,然后伸手拍了拍孟凡西肩膀道:“小子,打鬼子勇敢不怕死是对的,但也别硬往枪口上撞。” 这连长话说到这份上,无论孟凡西还是沈冲都看出人家这赠枪也是有一份情谊在里面的。 于是孟凡西也不再冷冰冰的了,说道:“那你也保重。” “唉,乱世之秋你就不用管我了,你打你的鬼子,我这个大窝囊废也就带着一帮小窝囊废就这样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窝囊着苟活着也就是了,去吧,去吧。”那连长却是扬了扬手说道。 沈冲和孟凡西出了那连部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会孟凡西才叹道:“这老东西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沈冲没接话,此时却又是不由自主想起了郑由俭。 郑由俭原本那也是尖懒馋滑的主,可自打有霍小山加入后变化可是太大了,现在已经是军人气质十足了,当时然那是在他不犯病不扯犊子的情况下。。 那个连长没碰到好人吧,这要是也碰到霍小山,谁又能保证他不是第二个弃过求新的郑由俭呢? 两个人又在沉默中走了会,沈冲忽然想起件事情,张嘴问道:“我说孟老三,你那功夫说‘扒溜光’那是啥地方,我咋没听说过呢?” 孟凡西一听沈冲提起这茬儿来却是笑了,他说道:“扒溜光那是我家跟前儿的三个屯子叫‘八方、六合、光明’简称扒溜光!” 第五0三章 朱刚日记——零敲牛皮糖(一) “1939 5 9,被霍小山派回去的小石头把大部队带进了大洪山,听说霍小山他们这回用坦克撞了个日军联队的指挥部,直属营士兵求战热情再次高涨。 1939 5 10,霍小山会晤了39军的一个营长,才得知39军大部队也在这大洪山区内,却只派出了两个团在日军后方进行游击战,其余部队作为中国军队反攻日军的伏兵。 1939 5 11,霍小山率部分军官与我们十名八路军官兵召开座谈会,就如何在大洪山区开展敌后游击战进行了座谈,并相互交流了打鬼子的经验。 1939 5 12,霍小山召开了直属营排级以上军官会议,部署如何以排为单位用零敲牛皮糖战法打鬼子。 1939 5 13,霍小山部分成十支小分队,正式出击。 本来在协助第五战区打击日军渗透偷袭国军任务完成后,我应当带队返回的,但我们这十个人却同时对霍小山直属营产生了更大的兴趣,因此我决定再留下一段时间。 这回我并没有和霍小山部下中的那些战斗骨干在一起参加战斗,而是选择了一支由四十人组成的普通战士的小分队,我希望通过对他们普通战士来更深入地了解霍小山。 对,这里我用了“战士”的称谓。 只有咱们自己的队伍的人才会称战士,通常我们都称国民党他军人为士兵。 我之所以这样称呼霍小山直属营的人为战士,那是因为除了他们不信仰共产主义外我竟没感觉出他们与我们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有太大的区别。 他们作战勇敢对敌却又讲究战术战法。 他们纪律严明每个士兵都能自觉做到不扰民,见驻地附近的老百姓有了难处都乐于相助而又分文不取,他们能顶着小雨露营街头也绝不肯进屋躲雨。 他们官兵一致,吃一样的饭菜,领一样的晌。 毫无疑问他们这支队伍也是有传统的,而这支队伍据说截止目前也只存在了两年。 很高兴的是我所在的这支分队的头儿就是这样一个见证了传统产生的老兵,他有一个让人难忘的名字叫“粪球子”,没有大名。 粪球子个子很小,按直属营士兵私下对军官的分法,他也是头儿,只不过由于他那个难登大雅之堂的名字,别人没法叫他头儿,所以战士们都管他叫球子。 “球子,头儿为什么不让咱们多杀鬼子啊?”出发后不久就有士兵问那个粪球子。 粪球子解释说,那是因为咱们军需处最近打鬼子风头太盛了,头让咱们避避风头,不要让鬼子发现咱们整个营都在大洪山里呢。 说起来他们最近打鬼子风头太盛了,战士们就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可以看出他们很以自己的队伍骄傲。 我趁机就问球子你们直属营为什么对我们八路军这么友好。 球子回答说,一看你们和我们就是一类人,都是打鬼子的,另外你们不欺负人不骂人不象中央军那样装牛逼,这点跟我们很象。 他还说另外头儿和疯子都不反对我们和你们来往。 我问疯子是谁,他说是沈冲打起仗来很疯的,不过今年好多了,头儿脾气好轻易不发火,有很多时候大家都听疯子的。 我又问,对了,你们头儿媳妇是个啥样的人。 粪球子听我问这个楞了下就回答说我们头媳妇儿是我见过的最善良最漂亮最勇敢的女孩。 那你们头儿家他们两个谁说的算?我又问。 粪球子仔细看了看我后却笑着说谁告诉你他俩已经成亲了? 我又问你跟你们头儿媳妇很熟? 可这时粪球子却不回答了,却是把话岔开说别的了。 很明显粪球子是霍小山的心腹之一,我感觉他应当知道霍小山媳妇的很多事情但却不肯告诉我。 那么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想不出来,但我却可以分析出来。 如果霍小山媳妇儿只是一个普通女孩那就绝谈不上勇敢。 如果霍小山媳妇儿也是国民党那他就更没必要瞒着我了,因为他们直属营虽然和别的中央军不一样但本身就是国民党,所以粪球子没必要瞒着我了,除非…… 好了,这个话题打住! 当我们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们离开营地已经有很长一段路了,这个队的战士们就自动闭上了嘴巴。 真是一支高度自觉的队伍啊! 我们是天刚亮就出发的,中午的时候我们出了山区。 霍小山的队伍对打游击真的很有经验,粪球子先派出去了六个人的便衣小队,大部队则远远地跟着,在下午的时候,便衣小队传来消息说发现了一支日军的淄重部队。 而这时粪球子却已是未卜先知地先找到了一个当地的老乡当向导。 那个老乡告诉我们在日军前进方向的二十里地左右最靠近大洪山区,那里也是日军的必经之路。 于是,我们开始了急行军。 我们赶路的赶很急,而在这段路程中,我发现霍小山直属营普通战士的体力也很好,甚至已经超过了我们八路军的普通战士。 我觉得他们体力好有三个原因。 一个是他们打鬼子也是高度自觉的。 二个是他们训练水平明显很高。 三个是他们粮食供应比我们充足,他们的士兵普遍比我们八路军甚至比中央军的士兵都要壮,他们都说那是那个曾经的胖子郑由俭的功劳。 终于我们在日军赶到之前在一个距离公路三百多米的山头埋伏了下来。 就时候有战士抱怨埋伏阵地不理想,离公路太远了。 而粪球子却说正好,他给战士们解释的原因我是知道的,因为霍小山做战斗布署时我也在场。 霍小山要求各分队杀敌一次不能超过十五个。 其实我挺理解霍小山的,他不想出名只想闷声发大财打鬼子,但没办法,他的队伍的战斗力太强悍了,想低调都不可能了。 战斗正如霍小山布置的那样,规模不大,杀敌也有限。 之所以规模不大,那是因为粪球子指挥所有士兵只打了一个排子枪,打完后掉头就跑。 我并没有开枪,我一直在旁边观察,根据我的观察,虽然每个人只打了一枪,日军被毙伤数目也应当在二十左右。 在我们撤回来的路上,粪球子说,这是听头的命令我们不能多杀鬼子,否则按射击战士与日军按个数进行人头匹配的话,日军至少应该倒下三十个。只倒下二十个左右,那是因为有两人同时击中一个鬼子兵了。 第五0四章 朱刚日记——零敲牛皮糖(二) 1939 5 14 我猜昨天鬼子一定很憋屈,他们就那样白白死伤了二十多名士兵却连我们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他们会派兵进山围剿吗?这个没人知道,但在茫茫大山中去围剿本土作战的中国军队注定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这次从根据地出来之前,首长说日军的在经过武汉之战后兵力也已经不是很充裕了。 一方面他们在中国占地太多,一方面他们也被中国军队歼灭了不少,尽管我们是几命换一命。 昨夜我们在山间林地里露宿了一宿,清晨草尖的露水打湿了战士们的军装,但我睡的很安心。 因为,粪球子在四面都放了岗哨,而且还在树木之间拉上了齐膝的绳子上面又系了空罐头盒。 他说这也是他们军需处的传统,因为他们经常露营。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他们总自称军需处了,显而易见,他们真的并不认同中央军,反而在他们的谈论中我能听得出来,他们和各杂牌军关系很好。 我想,他们或许也是把我们八路军当成杂牌军了吧。 能看得出来,这支部队里的每个人受霍小山的影响都很深,对弱者充满了同情。 宿营时就有一个士兵问我说,假如你们八路军在潜伏的时候遇到鬼子正要杀死咱们中国的小女孩,你们是救那个小女孩让潜伏失败还是不救那个小女孩眼睁睁看着她被鬼子杀掉然后再替她报仇? 我感觉到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但我不想骗这个直属营的战士。 于是,我告诉他这种情况在战斗中我们八路军确实碰到过,结果是当时我们损失了一个班的战士打死了三个鬼子而那个老百姓也没救出来。 这个战士听完后说,那你们八路军和我们一样。 他接着说,我知道说这种情况有点钻牛角尖,但是,在我们军需处看来,救这个小女孩是必须的。 虽然救这个小女孩肯定违反了军纪,会造成自己很大的损失。 如果头不在我们还没救,那么就违反了我们军需处最重要的军规,头儿会生气。 我追问那个战士,那要是你们这样做可能阵亡几十个弟兄呢? 听到我俩谈话的战士却同时出声说道,那也救! 我说可是你们一下子阵亡了几十个弟兄你们头会同意你们的做法? 这时那个士兵说,头儿当然不会同意我们的做法,但是我们知道,如果头儿现场,他宁可自己阵亡了也会救,所以我们必须救! 他们的回答让我震撼! 正如我所说,这种情况我们八路军确实遇到过,事后部队内就是否该救那个老百姓也产生了争论。 正方说必须救,如果不救要我们八路军做什么? 反方说如果不救,不光我们不会牺牲那一个班的战士我们潜伏成功还会消灭十几个日军也为那个老百姓报了仇。 在我看来,这个问题其实从哪个角度选择都不能算错,毕竟是在打鬼子过程中产生出来的问题,重要的是,我们一直在打鬼子这才是最重要的,尽管选择起来确实艰难。 可我看霍小山的士兵们却没有这种争论,他们的回答是迅速的,他们选择是一致的。 因为我发现他们有一种代入感,那就是头儿在那种情况下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他们一致选择了“救!” 后来我又问如果是别的中央军会救吗? 霍小山的战士们当即指出了我在问题中的错误,他们说我们是军需处不是中央军。 我说可是你们隶属于中央军那么你们就是中央军啊。 他们依然固执地声明我们是军需处我们绝不是中央军。 他们说,中央军也打鬼子,中央军打鬼子也挺厉害的,但中央军欺负杂牌军,中央军有时候欺负老百姓,所以我们不是中央军。 这个话题我和直属营,不,我和军需处的士兵一直探讨到了该睡觉的时候,粪球子站出来做了总结。 他说,我们只做自己,管别人做什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良心比命重要。 …… 今天天还没亮的时候,一名直属营的战士回来了。 在昨天那一人只打了一枪的战斗结束后,粪球子安排了两名战士在那个山头附近负责瞭望鬼子动静的。 回来报信的是一个,另外一个还在原地监视鬼子呢。 这个战士兴高采烈地回来报告说,鬼子在昨天天要黑的时候往那个山头派了四十多个人,看来被咱们的冷枪打怕了,把那个地方当成据点了。 别的战士就问他你为什么不开枪打死一个俩的?头儿不是说这回叫零敲牛皮糖吗?打死一个两个也不算少。 那报信的战士说,你傻呀,我们俩铆足劲儿又能打死几个?要是开枪了还有你们什么事?咱们都去的话,说不定还是一人一枪一下子就能打死十五个呢? 粪球子表扬这个报信的士兵了,他说你这事办的对!头说一回杀鬼子不能超过十五个咱就不超过十五个,但只打死十三个或者十四个半也是不对的! 粪球子划了根火柴看了看手表,他说过他那块手表是从一个被打死的日军少佐那弄来的)。 粪球说还来得久,紧急集合,早饭不吃了,趁天还没亮赶紧摸过去。 他又命令那个回来报信的战士并通知昨夜值夜哨的四个战士煮点粥等他们打完枪回来喝。 直属营的士兵动作真的很快,不到一分钟就集合完毕出发了。 出发时我听那个回来报信的士兵在那嘟囔“早知道让***回来报信好了,自己这回没捞着打鬼子。” 天亮之前,我们经过急行军如愿以偿地赶到了那个山头下的树林中埋伏了起来,而这里距离山上的鬼子也就不到一百米。 而鉴于这回日军是在高处我们是在低处,粪球子又让十多名战士象撒芝麻盐似的将那山头靠近大山这一侧半包围了起来。 我明白他还是要打一枪就跑,这样做是为了能多看到几名日军,因为日军在高处嘛。 天亮的时候,我们看到山头升起了青烟,鬼子正在做早饭,我甚至能看到鬼子正在熬饭的铁锅的上沿儿。 很明显鬼子没有意识到我们又连夜杀了回来,他们没有丝毫戒备,在我们隐蔽的位置就可以看到暴露在我们射角内的十多名士兵。 粪球子低声示意我用枪打鬼子的饭锅。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咱们人多,鬼子暴露的目标少,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鬼子的饭锅“砸”了。 五分钟后,就在鬼子饭做好了,鬼子兵都拿着饭盒去打饭的时候我们的枪响了。 我一枪正打在一名正端着碗的日军士兵身上,就见他身体一顿手一扬就将那碗抛了出去,然后人倒下去正砸在了那饭锅上,我看到有白色的米饭在那一瞬间从锅里倾泻而下。 打完这枪我们这批离山顶最近的人调头就往回跑,而鬼子报复的射击也到了。 但是鬼子的射击对我们的威胁并不大,他们有的也只是打了一枪就又被我们打死了。 因为,粪球子在战斗前安排了十名士兵打掩护,只要有鬼子在山头露出脑袋负责掩护的直属营士兵就是一枪,他们的枪打的确实准。 然后我们跑出段距离后也回身射击,让在前面掩护的战士再撤回来。 就这样交叉掩护着,我们这次出击的三十五人一个人没少、每个人一个零件没少地全撤了回来。 回来后负责做饭的那五个战士刚刚把粥煮好! 出人意料的是,在这次战斗中我得到了战战人员的一致表扬,只因为我用子弹“砸”了鬼子吃饭的锅! 第五0五章 朱刚日记——牛皮糖化了,把我们粘上了 1939 5 15 我不知道昨天早晨我们又打死了多少个鬼子,但想必肯定已经超过了十五个。 我猜霍小山之所以不想对鬼子搞大动作偷袭,那是不想风头太劲引起方方面面的注意。 但我看霍小山的这个目的怕是很难达到了,因为他的士兵在战力上实在是太强悍了。 今天粪球子没有让士兵再起早而是休息了一天。 我问他下一步的打算,他说接着打那个山头啊! 我问他怎么打,他说还那样打,半夜出发早晨开枪,然后再往回跑。 我想了想觉得不妥,我说你还用这招鬼子会有防备的。 他说没事,咱们又不是和他们缠斗搅在一起,远远地开枪,打完就跑,反正是零敲碎打,前两天咱们可是赚着了,这回少赚点也无所谓。 再说咱们那有人看着鬼子呢,有情况他们会报告的。 我毕竟不是人家的指挥员,想想粪球子的计划也还小心就没有再说什么。 可心里还是觉得不妥,这可一家祸害人家终究可能有防范的。 又如头一天一样,我们在天黑的时候摸到了那个山头下面。 这回出于保险起见,我们并没有靠近那个山头不足一百米,而是保持在了一百五十米左右的距离。 那两个观察哨也来报告说没有别的情况,可是打游击打习惯了的我感觉心里还是不安,于是我就辍在了最后面。 我辍在最后面倒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做后面的警戒哨的打算,我只是觉得万一鬼子在后面上来我可以先开枪示警。 在我看来粪球子前两次袭击是有准备的,可这回的袭击却更象是一个孩子搞的淘气的恶作剧,他或许只是想用第三次袭击嘲笑或者恶心一下鬼子。 天亮了,山上的鬼子依然还在,只不过他却也不再敢毫无防备地在山头的边缘晃悠了。 我在望远镜里唯一能发现的是鬼子的哨兵,因为我看到了在山顶处鬼子哨兵的钢盔。 可是观察了会儿我却觉得不对劲了,上回鬼子可是没有戴钢盔的,只是戴着那有着屁帘儿的帽子。 这回他们应当是被直属营的冷枪打怕了就把钢盔扣上了,这本无可厚非,但问题是在我观察这个日军哨兵的几分钟里那钢盔一动也未曾动。 这就不正常了,我借着树木的掩护悄悄抬起身来再次用望远镜看去,我忽然认定那个哨兵是假的,那里根本没有哨兵只有一顶钢盔。 支着那钢盔的只是一根或两根树枝,因为这样糊弄对手的事我也干过。 当然,那时糊弄的对象并不是日本鬼子,而是我们曾经的对手现在的战友——国民革命军。 “球子!”我一边低声叫了声一边向前爬去。 粪球子在最前面我却在最后面,他并没有听到我在叫他。 但幸好他身后的战士听到我在叫他,把话传了过去。 等我爬到粪球子身边后我对他说,球子先别开枪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呢? 粪球子也不回头却也是拿着望远镜正向山上看着却也问我,咋了,老朱。 现实生活中总是有这样的一类人,天生的亲和力强,总是能够很快和陌生人拉近距离,粪球子无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个子很矮其貌不扬,却能够很随意地和陌生人开玩笑却从不惹人厌。 这不嘛,才跟我认识了三天却已经跟我熟的如同在一起爬过雪山走过草地的生死弟兄一般了。 我说,看到那个鬼子哨兵的钢盔了吗? 他说,看到了,我正打算让咱们人朝他开枪呢,怎么了? 我说,那就是一顶钢盔。 哦,什么?粪球子楞了一下后开始盯着那钢盔的方向足足看了有一分钟,然后他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看向我。 我从他面部表情的变化中可以感觉到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了。 他看了我足足有两秒后忽然转头对旁边的一名战士说道,传我命令,没我命令不要开枪不要暴露目标。 然后他又转向我问道,你要是鬼子你会怎样挖坑? 我想了想说,我会在几百米外抄你的退路。 粪球子没有再问下去,却是又一转头对那个离他最近的士兵说道,传话,让最外围的姚文利班小心向山里摸,再向南走,去找最近的分队求救,说我们可能遇到大麻烦了。 告诉他们,距咱们二百公尺至六百公尺距离尤其要小心,可能会有鬼子的埋伏。 然后,粪球子又下了一连串的命令。 命令,吴德庸班隐蔽迂回至山头的另一侧,这面枪响为号那面就攻山。 命令,掷弹筒不要暴露位置做好准备,给我盯住山上鬼子的机枪,只要他响就一定要打掉它。 命令,机枪准备压制山头日军,宁可连发。 命令,全体人员匍匐前进到山脚位置,一旦后面有枪响,咱们必须抢占山头。 就在他下完了这一连串的命令后,一瞬间我真的觉得就个象土豆般黑不出溜并不起眼的人如其名的粪球子高大起来了。 他显然通过我的提示在瞬间就意识到了自己这四十人小分队可能遇到的巨大危险。 那就是日军既然能想到用钢盔冒充哨兵这个小陷阱,就很可能想到设一个更大的陷阱等我们钻。 于是他就选择了一个一般指挥员都不会选择但其实生存机率可能更高的方案,这个方案不是马上后撤而是前冲! 日军指挥官会习惯性地认为我们还会打一枪就跑,那么在前面的山头上埋伏重兵就没啥意义了。 另外那个山头也并不大还不足以埋伏重兵,否则他们也不会第一次只派来三四十人。 所以,换成任何指挥官,哪怕是我八成也会在我们返回途中埋伏重兵等我们自投罗网。 战士们已经按照粪球子的命令开始悄然行动了,还好,虽然只是初夏,但树林还是给我们提供了向那山头运动的必要的掩护。 在我们运动到位后粪球子保持着沉默,他看了我一眼,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忐忑与愧疚。 于是,我对他微笑了一下,示意没事的。 然后,我们身后六百公尺左右的地方就传来了密集的枪声。 不用回头也能知道,一切依如所料,粪球子派出去求援的士兵与埋伏的日军接上火了! 第五0六章朱刚日记—— 山头攻防战 战斗紧张,所以这部分日记是一星期后补记的。 1939 5 15 今天是充满了戏剧性的一天,当突围报信的战士与敌人接上火后,我们就对面前的山头发动了进攻。 我很欣赏粪球子在进攻上组织的如此缜密有序。 当山上鬼子的机枪刚开始露头扫射的时候便被我们的机枪压制了。 原因在于虽然我们是由下至上的仰攻,但我们的机枪是四挺山上鬼子的机枪却只有两挺。 这里不得不提霍小山直属营的武器装备,在我看来直属营的装备在时下的中国部队里只怕是最好的了。 以我所在的这个分队为例,掷弹筒四具,轻机枪四挺(三挺捷克式两挺歪把子),步枪只有七只是三八大盖其余都是中正式,其中有十人是双枪既有步枪又有盒子炮,子弹充裕。 他们这种武器配置都已经超过了日军,就更别提我们“一穷二白”的八路军了。 所以,在日军机枪被压制后就再也没有响起来过,直至被呼啸的掷弹炸掉。 日军的机枪被打掉了,山头上的步枪马上就受到了掷弹筒和轻机枪的双重打击,粪球子的分析是对的,山上只有不到二十名日军,很显然只是被我们上次打冷枪后那伙日军的残余。 在我们优势火力的打击下,他们的枪声很快就稀疏了起来,而这时我们与山顶残余鬼子的距离只有五十米了。 我看见硝烟中有鬼子的手雷抛了下来正砸在我的侧前方,在我卧倒之际,那圆圆的香瓜手雷就从坡上滚了下去在我们身后二十米远的地方爆炸了,对我们全无威胁。 当我们再次起身向上冲时,我看到了山顶同样是日军手雷爆炸掀起的烟尘。 我们瞬间反应了过来,那是粪球子派的迂回到日军身后的那个班攻上来了,在鬼子即将把手雷投出的刹那被我们的人击中了,于是掉到地上的手雷在他们自己的阵地上炸响。 日军把注意力全放在了对面我们的进攻上,他们对身后全无防备。 当我冲到山顶时,山上已经再没有向我们射击的枪声了,我看到两名从后面攻上来的直属营战士正同时把刺刀刺入了最后一名日军的胸膛。 然后,我们便全体转身,开始准备应对身后日军的进攻。 粪球子的判断真是太正确了。 本打算在身后伏击我们的日军距离我们至少在五百公尺以外,当他们与我们突围报信的士兵接上火后才突然发现我们这回并没有打一枪就跑反而向山头发动了进攻。 此时他们再向我们进攻时终究是晚了,当他们出现在我们二百多米外的视野中的时候,我们却已经是严阵以待了。 这个山头的顶部比较平缓,并没有可以用来隐蔽的山石,但好在日军也是勤劳的,他们在这短短两天已是挖了条深及大腿的环形战壕。 粪球子又让战士们把日军的尸体搬到了战壕沿儿上以增加战壕的深度。 而他自己面前却没有放,他呵呵笑着解释说,我个子太矮了前面再增加高度就得翘着脚打鬼子了。 显见粪球子在占领了山头后已是放松了下来,又变回了那副没心没肺乐天知命的样子。 不过他一转身又发现了问题却是训那几个掷弹兵道,你们在战壕里干嘛?趁鬼子没进攻还不快去中间再挖个掩体,那里打炮多舒服?前面测距后面打炮还安全! 就在那几个掷弹兵去挖掩体的时候,一个战士却是把山顶中央日军做饭的铁锅搬到了粪球子身边。 那个饭锅上面边缘被子弹打了个豁儿,不过还能用,粪球子用手摸了摸那弹瘾看着我却是啧啧了两声。 我知道他那是和我开玩笑,笑话我枪法不咋滴,我笑着说这个豁儿也不是我打的,我砸锅可是用鬼子的尸体砸的。 这小鬼子,连自己人身上的血都喝,啧啧,这口味可不是一般的重,粪球子笑道。 然后他就搬起鬼子的饭锅举过了头顶将它用力扔到了战壕外面,嘴里叨咕着让你再挨几发子弹,让你自己人砸自己的锅! 也不知道最近的分队多久才能赶过来,我说。 最快一个小时最慢三个小时吧,粪球子说。 粪球子所说和我的推测差不多,各分队之间其实倒是没有多远,毕竟十个分队呢,按霍小山的布置又都是对鬼子打冷枪消灭小股日军所以基本都会是在大洪山区边缘活动,只是报信的那些战士也不知道他们的方位寻找起来怕是费些时间。 球子,打不打,这时有一个战士问道。 此时就是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到鬼子在向我们这里运动了,虽然他们也在熟练地借住地形上的掩护,但总是能被捕捉到身影的。 步枪自由射击,机枪压制日军机枪掩护,注意防炮,粪球子的喊声中,我们的射击开始了。 按照中国部队的正常打法,在阵地战时是很小在二百米距离就对日军进行射击的,当然,重机枪除外。 这样做是为了在刹那之间形成对日军火力上的优势或者是为了发起攻击的突然性。 而我们现在的任务却是“拖”,减缓直至最后打退日军进攻,直至拖到援军的到来。 我在向日军射击的同时,我注意到了直属营士兵的枪法正如他们自己所说的那样很准,在时下中国军队中绝对是一流的枪法。 日军进攻之时采用的也是交叉掩护的办法,他们的步枪手总是会在己方机枪响起的刹那开始往前冲,而且也绝不是盲目地瞎冲而是直奔已经看好的掩蔽物,一块石头一道土坎或者一棵树。 然后他们站稳脚跟后再次射击,以掩护后面的人再冲上来。 这样的好处自然是可以时刻保持对我方阵地不间断地射击,加他们日军老兵们精准的枪法还有适当的两侧迂回,常常就把守军打崩溃了。 但是,今天他们却遇到了对手。 日军的机枪一响,山头上直属营的机枪便冲他们响了起来,然后日军的机枪就哑了。 这倒不一定是把日军的射手击毙了,也可能是日军的机枪被我方子弹掀出来的尘土弄卡壳了。 日军的歪把子机枪就有这样的缺点,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但确实是这样的,我们八路军在用缴获的歪把子时也出现过这种情况。 日军机枪一哑,失去掩护的的正在运动的步枪手马上就成为了我方战兵的狙杀对象。 我看到不断有战术动作熟练一看就是老兵的日军士兵跑着跑着身体一顿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毫无疑问,他们再也爬不起来了。 我发现了直属营士兵的一个特点,他们在有中正式步枪可用的情况下绝不使用三八大盖。 其中原因作为一名老兵的我无疑也是知道的,那就是中正式步枪虽然后坐力大打准的难度高,但杀伤效果却比一打两个眼一般粗的三八大盖强的多,因为它的子弹进入体内是翻滚的。 喜欢用中正式正彰显了这支部队所有人对自己枪法的自信,当然,也是人家枪多可选性大极少会为无枪可用而犯愁。 这拨进攻的日军有四五十人的样子,但肉眼可见,日军的机枪在短短的五分钟里竟然被打哑了四挺,日军的步枪手竟已无力前攻了,虽然他们死亡的人数并不多,但无疑已被震摄住了。 小心鬼子的小炮,这时,粪球子喊道。 仿佛是粪球子给日军下的命令一般,他的话音刚落,我们就听到了那“咝哟”掷弹飞来的尖啸,然后便在我们的身前身后炸响。 第五0七章 朱刚日记——直属营的掷弹筒 1939515 掷弹筒这种武器是在日本侵略者侵入中国后我们才见识到的,无论是在中央苏区的时候还是在长征途中我都没有碰到过。 战士们习惯把它称之为小炮,这种武器实际就是一个轻型迫击炮,炮弹也就是掷弹的爆炸威力相当于两颗到三颗手榴弹同时焊爆炸产生的结果。 它的可怕在于单兵即可携带两人即可发射,当然如果是老兵也有一个人就可以发射的,它总是能藏到障碍物的后面对我方的机枪火力给予致命一击。 我是知道霍小山的直属营同样是有掷弹筒的,而且数量不少,足有三十多具,论配备的密度已经超过了日军,而这些武器无疑是来源于日军。 我想这种类似于游击战的打法对霍小山的直属营来讲已经形成了一种良性循环,他们通过打鬼子的伏击游击取得了相当多的胜利,然后利用胜利缴获的日军武器反过来又打了更多的胜仗。 据我所知,日军一般是一个小队配备两三具掷弹筒,三个小队组成一个中队,那么从霍小山他们现在所用的掷弹筒上就可以大致推算出他们曾经歼灭了多少日军。 有一回我把这种算法和霍小山说起的时候,霍小山笑着说,我们曾经缴获过日军成卡车的掷弹筒。 如果在别人看来,霍小山所说的意思无非是我们手里的掷弹筒多,那是因为我们抢了军火车。 但是,在我看来,霍小山他们是绝对杀了与他们手中掷弹筒数量相应的日军的,因为他回答我时只是说他们曾经缴获了成卡车的掷弹筒,却并没有否认他们曾经消灭过多少日军。 从这件事倒也能看出霍小山的为人,他不想居功却也不愿意撒谎。 好了,这些是题外话,战斗仍在继续。 从日军掷弹射击的频率上判断,此时向我们山头抛射掷弹的掷弹筒应当是在三具左右,那么证明这次进攻的鬼子应当是在一个小队。 但从我们派出去求援的士兵与日军接火时的枪声密度来密判断,日军这回来对我们这个分队进行伏击的兵力应当是一个中队。 但是,日军指挥官显然犯了个错误,他不应当采用这种添油战术,他应当利用人数上武器上的优势从山头的四面同时发起进攻,这样势必让在人数上处于劣势的我们左支右绌。 而现在他却给了粪球子一个先打掉了日军几具掷弹筒的机会,一个让粪球子拖延时间等待援军的机会。 日军的掷弹筒其实并没有对我们的守军造成伤亡,因为我发现,直属营的战士们显然很熟悉日军的进攻战术,而他们针对日军战术所采用的抵御方法显然是经过训练的。 直属营的士兵竟然绝大多数都会测距,这无疑让我大吃一惊! 在日军掷弹射出的刹那,我惊讶地发现,同时有好几个士兵放下了手中的枪,将手臂伸展在胸前,翘起大拇指对日军掷弹的方位进行测算,然后就就向身后各自位置上的掷弹兵们报出了日军掷弹筒的准确位置。 而这时粪球子适时喊道,注意山头的高度调整射角! 我真的是惊讶万分了,用跳眼法测与敌人的距离我也会。 但现在我们是在山头上与日军并不是在同一水平面上,我们所测的与日军之间的距离是三角形的斜线距离,并不是通常的三角形一边的直线距离,那么在山头上测距与在平面上测距离就有误差了。 而粪球子竟然马上意识到了这点,可见他是真的测量有术。 我敢保证,我现在所见到的直属营的掷弹发射水平是绝对不低于日军的。 一发或者两发试射后,三具日军的掷弹筒就再也没有发射任何一枚掷弹了,因为我亲眼看见有躲在障碍物后的日军的帽子在爆炸的气浪中吹飞了出去。 在那一刻我甚至都忘记了向日军射击,这被我身边的粪球子注意到了,他很骄傲地问我,我们的小炮打得准吗? 准!我由衷地点头大声地赞叹。 其实我们这几个人打得还不是最准的,粪球子边向鬼子瞄准边说道。 粪球子用的枪是盒子炮,我用的也是,只不过他和我的使用盒子炮的区别在于他那把是安了木匣子的,毫无疑问,安了木匣子的盒子炮在射击精度上更高。 而我不用木匣子的原因在于我们八路军的战法是比他们直属营更“游击”一些,我们由于在火力上没有直属营的优势,所以一般会把鬼子放到更近的距离才开打,所有安上那木匣子抵肩射击的时候并不多。 我见现在日军进攻的压力并不大,干脆就没有射击便又问他,那你们谁的小炮打得最准呢? 郑胖子,他打得最准,这些打小炮的都是他的徒子徒孙,他可绝对是传说中的炮神呢!粪球子打出一枪后笑嘻嘻地说道。 怎么会是他?! 直属营再次给了我一次震惊,我眼前浮现出了那个厚嘴唇小眼睛没有半分军人气质的郑由俭的形象。 据我的观察和了解,郑由俭无疑是霍小山直属营里极其特殊极其另类的一个存在。 他的军衔竟然是上校,却心甘情愿地跟着霍小山这样一个少校营长打鬼子。 霍小山直属营自称自己为军需处的原由正是因为这个被战士们称为各种各样的胖子的人。 之所以叫各种各样的胖子那是我就曾多次听到过战士们当着他的面把一个胖子喊出来了n种叫法,比如:郑胖子、死胖子、该死的胖子、倒了血霉的胖子、爱打炮的胖子、生孩子没儿的胖子……诸如此类。 但没有战士直呼他“胖子”,据说“胖子”是霍小山对郑由俭的专用称谓。 听老兵说郑由俭是原来那个军需处的主任,霍小山就是加入了这个军需处后才带着这个后勤连打出了赫赫威名。 而这个胖子声名不显,可是提起他堂兄***的名字却比霍小山打鬼子的名声还要响亮。 一人得道固可以鸡犬升天,一人作奸犯科也绝对可以诛连九族! 否则,众多的士兵如此随意地称呼一个堂堂的上校在别的部队里绝对是不可想象的。 但这种现象竟然出现了却并没有产生出任何不和谐,这就说明这个队伍从士兵到军官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状况,所以才没有任何违谐感。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又是公认的直属营的头儿级军官之一,他的士兵们会听他的吗? 在这样一个人人以杀鬼子为光荣胆怯偷生为可耻的战斗力极强的队伍里,他又凭借什么本事站稳了脚跟? 是的,我听过直属营战士对他的各种笑骂,可也听过在正经事的时候,战士们称之为郑头儿。 原来他的强项是的打炮! 一发或者两发掷弹作为试射,第二发或者第三发掷弹直接命中,我想这已经是教科书般的存在了。 那么,郑由俭竟然比我眼前所见的这些掷弹兵打得还准?那么他又将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呢? 我的好奇心在一个小时后得到了满足。 或许日军的小队长觉得自己的队伍败得有些窝囊,四五十人稀里糊涂地就被我们山上这四十来人打得败下阵来,于是他就又亲自率领着自己剩下的另一半士兵冲了上来。 只是,此时的他们却已经没有掷弹筒了,因为他们小队的掷弹筒已经全都被我们掀翻了。 事实证明,在没有了掷弹筒轻机枪掩护下的日军在直属营的士兵面前就是个屁。 粪球子再次改变了战术,机枪只许点射连发都不让了,掷弹筒停止了射击,只是命令战士们居高临下的射击着。 我自然明白他的用意,他是怕打鬼子打得太快,后面那大半个中队的鬼子蜂拥而上,他再次把“拖”字诀用得出神入化。 当又拖了半个多小时后,日军的中队长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如此严重的错误,他一个小队的士兵生生被山上的人数绝不算多的中国军队给消耗殆尽了。 日军终于从四面八方全线压上了,而就在我们感觉到压力大增、战士们开始出现伤亡的时候,同时几颗掷弹却是飞了过来在日军进攻的后方炸响了,在我所防守的方向,我就看到日军三挺在不同位置的机枪瞬间哑火了。 炮神来了,粪球子一边开枪一边笑嘻嘻地说道。 第五0八章 朱刚日记——我所不知道的郑由俭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郑由俭的人我还没有看到,但我却见识了郑由俭的掷弹。 虽然战火纷飞,但我不会记错,炸哑日军机枪的炸弹绝对是首发命中,也就是没有试射。 说实话,我一开始是不大相信粪球子所说郑由俭炮打得很准还被扣上了一个炮神的美誉的。 这其实也怪不得我,因为对于郑由俭这样一个看不出丝毫官样每天都是嘻笑怒骂的人,别人也是这样对他的。 现实中我们并不乏这样的人,一个总是开玩笑的人你是搞不清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的。 虽然在听了粪球子一开始关于郑由俭炮打得准的介绍时我一开始信了,可后来却怀疑是不是粪球子的玩笑话,或者说是某种反话作为嘲笑或者讥讽。 但现在,我信了。 老朱,老朱,粪球子忽然喊我。 我扭头看去,却见他依然在向鬼子射击着,不过嘴里却是说道,老朱你个子高,先别打枪了,你用望远镜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对面鬼子里最大的官。 日军既然是从四面合围过来的,我们在山头上防守自然也只能分兵,我和粪球子并没有转换防守的方向,进攻山头的是日军的一个中队,想必他们的中队长也不会换方位吧。 虽然我不知道粪球子找日军中队长的具体目的是什么,还是趴在战壕边,趁日军被掷弹炸掉了机枪的慌乱开始找寻起日军军官来。 日军军官通常都是靠前指挥的,日军军官不会离他们机枪和掷弹筒太远,我现在可以找到日军掷弹筒的位置而刚刚被打掉的的日军机枪火力点我也记得,所以我很快就推测出了对面日军最高指挥官的大致范围,然后我就把望远镜定格在一个只有几米高的小山丘上。 镜头里是不时在我望远镜中飘过的硝烟,透过硝烟就是那小山丘上有一些葱绿的矮树与灌木。 我尽量压低姿势以免引起日军的注意,日军士兵的枪法那也是极准的,不说个个能在夜晚用三八大盖能打中香火头却也差不多,但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出现在自己视野之中另一副望远镜镜片的闪光,还有那葱绿之中日军军装所特有的土黄色。 不好,我扔下手中的望远镜一个侧扑就把身边的粪球子扑倒在在战壕里,就在粪球子“哎呀”的一声叫里,一枚掷弹正炸在了我刚才趴着的战壕前沿上,腾起的泥土土掀了我一身。 不要站起来,快躲开这儿,嘴里说着我却没有起身,直接从粪球子身上爬了过去。 老朱,怎么了,粪球子很听话的没有站起来,也在战壕里匍匐向前。 望远镜和鬼子大官儿的对上了,我回答着继续往旁边爬。 就在这时又是一枚掷弹“咝咝”地带着尖啸声飞来,正炸在我们粪球子刚刚爬离的战壕里面,于是我们两个再次被泥土弄了个灰头土脸。 随后日军的掷弹再也没有飞到我们刚才的位置,我想那个同样先我之前用望远镜看到我的日军军官肯定以为我们已经被打掉了。 日军在全线压上后,他们的人员的优势已经体现出来了,如果他们开始不派那个小队单独进攻的话,或许这个山头已经被他们拿下了。 但日军有一点却是处于劣势的,那就是他们的掷弹筒可以观察到我们战壕边缘的情况,却唯独看不到我们掷弹筒的准确位置,因为我们把掷弹筒布置在了山顶。 而我们却是可以看到他们的,尽管为了看到他们我和粪球子有惊无险地挨了颗炸弹。 屁神炮,怎么不打鬼子的小炮,看来我是指望不上他了。粪球子发着牢骚,见自己独已经爬得足够远了,爬起来又问我,鬼子的大官儿在哪呢。 我俩趴回到战壕边上,在我的指点下,粪球子测距之后便回头招呼一架掷弹筒向他指出的射击距离发射出了掷弹。 只是,我们那枚掷弹打偏了,在望远镜里我看到一把本是在空中挥舞着的指挥刀落了下去,显见那个日军的指挥官发现有掷弹冲他的方位来了之后,开始逃跑了。 也只是看到了指挥刀,这说明的了日军的指挥官是将身体藏在山丘棱线之后的,开枪射击是没有用的。 正在我遗憾的要挪走望远镜之际,我看到镜头的视野里又炸起了一族烟尘,在那一瞬之间我看到了闪光,那是日军指挥刀被炸飞在阳光下折射出的光。 我大声叫好之际,却又是一枚掷弹在那里爆炸开来,于是但见泥土与绿色的树叶枝条乱飞却再也没有了日军指挥刀的闪光。 粪球子虽然没有用望远镜但无疑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笑逐颜开地叫道,死胖子到底是死胖子! 郑由俭这支分队的出现无疑打扰了日军的部分进攻,对,是部分进攻,准确地说算是日军四分之一的进攻,因为日军已经将兵力分散开来将我们这个小山头围在中间了。 我和粪球子的左右两边还有身后,直属营的战士还在舍生忘死地与进攻的日军战斗,而我们这一面却已经出现了完全不同的场面,在日挥指挥官与机枪相继被炸掉之后,这一面的日军崩溃了。 他们受到了山上的我们和他们身后摸上来的郑由俭分队的上下夹击,残存的日军士兵纷纷相两边撤去,却又不停地在我们上上下下的子弹飞射中倒地。 于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我们左右两翼的日军得到了我们来了援军的消息开始变得混乱,而我们身后的日军却依然在发挥着他们武士道的精神向我们这里发动着猛烈的进攻。 这时候那个郑由俭已经带了四组掷弹兵和其他士兵上来增援了,而从我和粪球子的角度便又面临了新的选择,退路已经打通,我们是立刻撤回去还是接着坚守山头与日军血战到底。 这时,郑由俭的一句话给我们吃了定心丸,他说再坚持十来分钟,霍小子会带两个分队上来! 第五0九章 最后的对峙 我现在再也不怀疑郑由俭打炮的水平了,他真的没有试射就打掉了日军的机枪,又一炮轰死了日军的指挥官。 死胖子你咋从这头儿上来了呢,我看到粪球子边转移阵地边问郑由俭。 当然是要从这头儿打,我猜鬼子的指挥官应当在这头儿,郑由俭回答道。 他回答着粪球子问话的同时,自然也看到了我,却是双手抱拳给我行了个捉揖礼。 我已经见识过他这奇葩的打招呼的方式,便点了下头以示招呼。 我们开始转移阵地了,因为我们这一侧已经没有日军可打了。 你们全上中间去,别太扎堆啊,郑由俭却是命令和他一起上来的掷弹兵道。 毕竟我们现在打的是阵地战而不是伏击战,我们这个分队的战士也已经出现了伤亡,一具掷弹筒已经被日军掀翻了。 虽然日军看不见,但毕竟这个山太小了,山顶的空间有限。 而此时的郑由俭已经趴在战壕边开始测距了。 他报射击诸元的速度更快,他报射击诸元的内容更全。 就听他叫道,某某某、射距公尺、仰角度,然后他就不再管这个目标,就又哈着腰跑到了所要射击目标与所要指示的掷弹筒二者直线距离与战壕的交叉点上开始报下一组射击诸元。 然后,我就看到第一个接收到他所报射击诸元的掷弹兵用掷弹准确地炸翻了郑由俭选中的目标——一具日军的掷弹筒。 这个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不知道郑由俭得有多么神奇的空间想象力与推算力就能一下子就测出射击诸元来而且竟然如同他在山顶打炮直接透视了山体,后面的掷弹兵只需要他给出的数据一炮必能命中目标。 我想日军已经害怕了,他们只能听到山上不断有掷弹射下,他们的机枪掷弹筒却又被不断地掀翻,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体验。 这时虽然日军还有一百来人,但他们显然已经得到了指挥官阵亡和我们来了援军的消息,开始向中间靠拢,这样此时的战斗形势已经从四面围攻变成了从一面进攻。 而在中路进攻的日军却是仗着人数的优势此时已是攻到了山腰,本就不是多高大的山头,二十多名日军已经距我们只有不到五十米了。 本就不是特意设计的埋伏,就在刚才的战斗中守护在中路的直属营战士已经倒下了十余名。 此时倒也体现出了这支日军的凶悍,两翼汇聚而来的士兵眼见登顶有望,竟不撤退,却是一鼓脑都向山头冲来。 他们此时的战术倒是和战斗一开始时我们的情形很象,明知对方来了援军却不撤退,反而是奋力争先要抢得山头死守。 原本冲在最前面的日军自然还不明白为什么原本攻击其他方向的同伙现在全都汇聚在了这里,但他们却知道现在这个方向的人数已经增加了。 于是,他们反而觉得希望就在眼前,信心大增起来。 一片呐喊声中,已经冲入五十米距离的日军悍然起身,挺着明晃晃的刺刀发起了最后白刃战的冲锋。 这样的场面对我来讲绝不陌生,甚至说熟悉至极,此时按正常来讲,守方肯定也会同样挺起手中的步枪借着从上往下的冲击之力,跳出战壕与攻方来一场争夺山头的白刃战。 但事实事证明我的想法错了,因为我再次忽视了直属营火力的优势,他们有着太多的别的部队所不曾拥有自动化武器——盒子炮。 没有人发出命令,用步枪的士兵固然在上刺刀,但所有用盒子炮的士兵却已是从战壕中站了起来。 我所在这个分队使用盒子炮的还有六七人,而郑由俭所带援军中使用盒子炮的人却是一人未减。 于是,就在日军端着步枪再有几米就能攻上山顶跃入战壕的时候,他们遭遇到了一轮盒子炮齐射。 日军由于是仰攻,我放眼看下去都是在阳光下闪烁跳动的刺刀的锋芒,由于他们距离我们太近了,那刺刀群给了我天上闪亮群星般的感觉。 然后所有盒子炮的连发就响了起来,就见那原本在半空中颤动的森寒的星星瞬间就落入了尘埃之中,哪里有什么群星闪耀,只有蓝天为背景下的弥漫的硝烟与远处葱绿的山野。 视野瞬间就变得开阔起来,反而就在我们面前几米到三四十米之内躺下了一片土黄色的尸体。 我想不光此时我震惊了,就是本已经始助攻的更远些的日军也已经是蒙了。 我猜想他们所看到的情况应当是与我一样的,视野瞬间就变得空阔起来,因为那二十多名眼看就已经到了山顶的日军就那样被瞬间清空了。 全都趴下,我喊道,白刃战没有打成那还是得射击啊,都站着干嘛,给山下的鬼子当活靶子吗? 而这时我听到了郑由俭的喊话,所有掷弹筒,射距公尺、仰角度,两轮齐射! 说实话虽然我百经沙场,但却真的没有在如此距离听到过掷弹筒的齐射,耳边是接连不断的“嗵嗵”之声,然后就见下方距离山头不到一百米处后续日军人数最多的地方爆起了一片烟尘。 “嗵”声停歇,烟尘未尽,但与刚才眼前几乎同样的一幕发生了,几十平米见方内不再有站着的日军,而是横七竖八躺或趴或躺或受伤挣扎的日军。 日军真的蒙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火力如此强大的对手,他们的指挥官此时的亡灵已是飘向了东方那渺渺无尽的大海,想必正在归程,那么谁还会再来管他们呢? 于是,日军崩溃了,开始掉头向后跑去,归去路就是来时路,曾经气势汹汹而来现在却惶惶如丧家之犬, 别的日军我不知道,但对于此次参战的日军却注定了来此中华就是不归路,因为就在他们刚调转身之际,枪声再次响起。 急如暴雨的机枪怒射仿佛制造出了远古时代的一道结界,敢进入者瞬间化为亡灵。 霍小山领着的援兵到了。 上刺刀,冲下去冲下去!粪球子在战壕里奋力高喊着。 于是,山上的士兵们跃出了战壕,踩着刚才还嚣张不可一世现在已经变成死狗一般的日军尸体如山洪爆发般席卷而下。 而前面的枪声竟然已经停了,残余的四十多名日军士兵已经不在前冲不再奔跑,反而环聚在了一起,以背靠背的形势刺刀向外。 霍小山的战士们也没有再开枪,只是机枪压阵警戒着,其余的人要么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要么盒子炮回匣手中是厚重的大刀片。 山上山下的中国士兵会合了,已是将剩余日军围在了中间。 日军凶顽如困兽绝不肯投降,中国士兵恨不得用枪刺用大刀将他们活剐,一时之间战场上不再有枪声不再有喊声,有的只是白刃血战之前一触即发的紧张与凶险! 第五一0章 朱刚日记——直属营的刺刀(一) 今天是我头一次见到直属营战士拼刺刀,在我的印象里中国军队和日军拼刺刀那都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什么叫迫不得已而为之,因为我们火力上处于绝对劣势,这是我们弱化日军火力优势的办法之一。 战争无外乎杀人——杀很多的人,用飞机、用坦克、用大炮、用轻重机枪、和步枪。 但对时下的中国军队来讲,这些武器我们都不如敌人,为战胜他们我们唯有选择让他们发挥不出优势的战法。 于是,我们更多选择了偷袭、伏击、夜战、以众击寡然后还有拼刺刀。 可这并不等于说我们拼刺刀就一定比日军厉害。 这就象一个身高150的女人与身高170的女人比身高,虽然150的女人穿上了10的高跟鞋,但比起高个子还是要矮,但是没办法,这已经是我们缩小差距的最好办法了,很不幸,至少现在无论八路军还是国民政府军都象那个小个子的女人,这就是现实。 为了在白刃战中取得胜利,我们常常用三命甚至五命换小鬼子一命,好在我们身负国恨家仇,我们最不缺乏的是对侵略者的仇恨与人。 我们的个子比日军要高,但我们吃的没有他们好我们没有他们有力气。 我们的步枪没有日军的长,在基本几下甚至一下就见生死的对决中我们处于劣势。 我们有比日军更长的红缨枪,但红缨枪却打不了子弹。 我们有大片刀,但说实话没有专门经过训练使用大刀的战士在很多的时候并不能挡住日军的枪刺。 为了杀死这些远渡重洋的侵略者,我们八路军在白刃战中想尽了各种办法。 比如在日军退子弹的时候,我们还会先给他们一个排子枪打伤他们的腿。 比如我,是个营长,我会一手持盒子炮一手持大片刀,有了机会就给对手一枪,事实证明子弹永远比刺刀来得快,但在白刃血战缠斗在一起的时候,即使是手枪有时候也是没有机会开的。 战争就是战争,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杀死敌人,不要跟我提什么道义,提什么公平决斗,当日本鬼子久攻不下使用瓦斯毒气的时候,他们又何曾跟我们讲过道义? 我们八路军和鬼子拼刺刀那是因为火力不如鬼子迫不得已而为之,可当今天直属营在火力已经完胜对方的情况下却偏偏选择了与日军拼刺刀,这在我看来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可是霍小山就这么做了,他命令粪球子带上一个班的战士去日军原来进攻的方向警戒防止再有日军的增援。 然后他对那些并不想放下刺刀的日军士兵们说道,我给你们一个展示你们武士道精神的机会,和你们拼刺刀,我们不开枪。 然后他随手点了五个战士上前,命令他们退出了枪膛里的子弹。 这个时候,我看到很多日军士兵的眼睛都红了,宛如嗜血的野兽,日军士兵看到了希望。 他们也不是傻瓜,如果以正常中日双方白刃战水平来看,他们剩下的四十多名士兵完全有可能与他们所面临的对手战到同归于尽甚至惨胜。 他们见到那走上前来的五名中国士兵竟然真地拉着枪栓把子弹退到地上,于是我就听到一片哗啦啦的枪栓响过,日军的脚下便多了一片砖红色的子弹。 日军中的一名看上去是一名小队长样的军官将自己手中的指挥刀向前一指,嘶吼了一声,于是,五名日军士兵同样向前。 我搞不明白,本可以优势歼敌轻松取胜为什么就变成了逐一的单挑。 然而战场之上发生的这样一件事情绝不是我这样一个国军的“客人”可以左右的。 双方参与单挑的士兵都端着手中的步枪开始相向迎前,这毕竟是战斗不是比赛,没有人喊开始,在一刹那之间双方便开始了白刃血战。 我是在中央苏区的时候就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为劳苦大众救解放的红军战士的,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所参加过的白刃战的次数了,所以我也是一个拼刺高手,在与日军的白刃战中,我也曾经连挑过四名日军。 在我对拼刺的理解之中,去除心理因素外,拼刺刀看的就是谁扎的快谁扎的狠,就是突刺与反突刺,就是欺骗刺与打压刺,就是身体重心的移动与稳定。 场上交手刹那已是生死立现,就见刺刀枪体相碰相击之际有惨叫声响起,四名日军竟然已经全都被直属营的士兵手中的刺刀扎了个透体而过。 我再一次被震惊了,直属营士兵体现出了良好的心理素质与拼刺技术。 日军士兵是困兽犹斗,所以他们扑的很猛,但那死的四名日军士兵便因为扑得猛而送命。 他们的对手毫无例外地用了打压刺,于是那四名侵略者就象自己把自己扑到了直属营士兵的刺刀上。 而此时第五名日军士兵与他的对手在枪的交击之中竟同时避开了对方的一击,显然都是拼刺高手。 直属营的这名士兵身材略矮一些,而那名日军士兵在日本人是偏又是一个少有的高个子,在我这个旁观者看来,双方技术相当。 我能感觉得到,这名日军士兵已经紧张起来了,四名同伴瞬间便倒下了让他已经对对手充满了戒备的心理。 而此时的那名直属营士兵倒是仿佛受了自己竟然还没有结束战斗的影响,竟然大吼一声主动挺刺而去! 真正的拼刺高手在拼刺的时候没有谁会畏手畏脚只会刺刀相向,那名日军士兵显然也是如此。 他将手中的三八大盖压向冲他疾刺而来的中正式步枪,然后他一挑手腕,手中那三八大盖就象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向着那名门户已开的直属营士兵的胸膛而去。 在场所有人都是战士,那观众也只是客串的,没有人会在这个关键时候如同说书人讲的一般吓得闭上眼睛。 于是我们都见证了下面的一刻:那名直属营士兵是前扑不假,他的枪也被对方压住了不假,可是他竟突然将手中的步枪撒手了。 就见他自己以弓箭步在前屈膝的那条腿为轴,身体重心依然是前扑的,可却是借那着支撑腿做了一个向前的微调,滴溜溜地就转了个一百八十度。 他这一转身一上步,已是让那名日军士兵的刺刀擦体而过,他已是一手抓住了日军的枪杆一带,另一只手已是握成拳状一拳正怼在了那鬼子的面门之上。 我听到了那名日军士兵鼻梁骨断折的脆响,然后我又见到这名直属营士兵提膝一下子正顶在了那名士军士兵的胯下。 日军士兵撒枪倒地惨叫瞬间已是变成了一个滚地葫芦,不过这名日军士兵显然是一个老兵,他虽然剧痛打滚却知道往回滚去,竟滚回到了自己的阵营之前! 眼前发生的瞬间的一幕着实让我膛目结舌,打了这么多年仗从未见过如此情状啊!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则更是让人吃惊了,那名手持指挥刀的日军小队长却是双手抡刀,一刀就劈了下去,然后那名日军士兵就停止了打滚,他的脖颈处喷出一条一米多长的血箭,他的大动脉已是被生生斩断了。 第五一一章 朱刚日记——直属营的刺刀(二) 我看到霍小山点兵了,在这第一场五对五的拼刺之后。 我相信直属营士兵的拼刺能力了,因为那五个士兵我一个都不熟甚至说可以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毕竟直属营的士兵有四百多人,在我和霍小山他们所接触的这段时间里,让我记住每一个士兵是不可能的。 但正因为陌生我才相信霍小山让他们上的时候,只是随意将身边的五个士兵指派了上去。 毫无疑问,这五个士兵代表了霍小山直属营士兵在拼刺刀上的普遍水平。 而这五个士兵也不负所望,虽然最后一个只是用了一拳一膝并不是用刺刀刺倒了对手,但最终站在原地的是他们五个,这就足够了。 可接下来那名日军军官却是体现出了日军残酷血腥的一幕,那名虽被击中要害却未必会马上死去的拼刺好手便被他一刀砍死了。 那四名日军士兵瞬间被杀肯定动摇了剩余日军的士气,而那名军官却是用自己手中的屠刀表明了一种果决的残酷。 于是刚刚被直属营士兵一击必杀之后所带来的士气上的松动便被日本军官那一刀弥补了。 霍小山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了,于是他点将了,这回他点的人我都认识,因为都是他手下最能打的人,他们是沈冲、铁锁、莽汉、牛如皋、铜锁。 霍小山显然意识到要在气势上完全压倒或者击垮对方,所以他要在刚刚用刺刀撕裂开的缝隙上再补一刀以扩大优势。 但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霍小山这样做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或许他是拿这些日军士兵练兵吧,可按理也不用啊,直属营随便上了五个人在单挑中就大获全胜,还需要练兵吗? 我的疑虑只是对于霍小山这样做的疑虑却不是对此时上场五人战力上的疑虑。 第二场单挑又开始了,光看直属营这回上场的五名战士,我知道,他们对手的命运已是注定了的。 在双方拼力一击之下,双方士兵的呐喊马上就变成了日军士兵的惨叫,日方没有任何一名士兵能在他们面前的对手上走上一回合,结果自然是——秒杀! 刚刚拔出的刺刀 只是那刺刀不再是侵略者的,而是中国士兵的! 正从刀槽上滑落的血滴 只是那血滴不再是中国人的,而是曾经那么凶神恶煞般的侵略者的! 干净利落的刺杀瞬间又让日军侧目,日军中一遍寂静。 霍小山挥手之下,铁锁、莽汉、牛如皋、铜锁已经退下了,沈冲却没有退。 他依旧站在那里,刺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血滴却已落下,正滴在了下面那名被他刺中即将断气身体却仍在抽搐不止的日军士兵身上。 再上五个,我一个打你们五个,沈冲用日语说道。 我现在终于搞明白了为什么粪球子说沈冲的绰号是疯子了。 此时我在日军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恐惧,包括那个拿着指挥刀的日军小队长。 五个打我一个还没人敢上吗?你,过来! 沈冲开始点名了,他放下了手中的步枪,却是一指那名正手拿军刀的日军小队长。 然后沈冲一探手从后绑着的刀鞘里同样抽出了一把日本武士刀。 我是知道沈冲始终是带着这把武士刀的,能看出这把武士刀的做工很考究想必刀也是极锋利的,只是不知道他是缴获谁的。 不知道为什么,沈冲此时的气质让我感觉竟然和那些手握军刀的日军武士们有几分相像。 又是同等条件下的单挑,那名日军小队长没有避战的理由,可是他的脚步却是犹豫的,显然刚才沈冲给自己对手的那一枪透亮已让他心生忌惮。 不敢上吗,沈冲讥笑道,大和民族的武士道呢? 在我看来那名日军小队长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被沈冲这样叫板还不上,那么他手下的这些士兵就注定崩溃了,我还真没有见过白刃中崩溃的日军士兵会是什么样呢。 沈冲同样的双手握刀,他向前又移了半步。 他面前的日军士兵们已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而那名日军小队长却显然知道他是不可以退的,于是,他大吼了一声,脚下疾疾两步,双手抡刀便向沈冲砍来。 我见过中国士兵挥舞大刀却从没有看过中国士兵用武士刀,我看到沈冲举刀相迎,可杀死这名日军小队长也只是用了两击罢了。 第一击,双刀相撞,日军小队长的指挥刀断。 第二击,沈冲双手挥刀在半空中斫过,然后我就看到那个日军小队长的头颅从他的脖子上滚落了下来! 鲜血飞喷之际,那人头还未落地,沈冲一脚踢出,然后我就看到那个日军小队长的脑袋如同风车般地旋转着飞入到了日军的人群之中。 由于那人头是旋转的,那从斩断处飞溅的血滴随着那旋转抛洒而出。 我看到中国士兵们任那血滴溅到了脸上身上却无人去擦,而那血滴溅到了日军士兵的身上,日军士兵却是一哆嗦,那手中的步枪的刺刀尖就颤动了起来。 他们被吓倒了,那人头砸入日军士兵之中,日军士兵在那一刹那慌忙躲闪,于是原本环形的阵列就是一阵骚动。 沈冲无疑也领会了霍小山的意图,他在日军的伤口上狠狠地补了一刀! 沈冲,回来,霍小山喊道。 沈冲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些已经慌乱起来的日军士兵,却是将手中的武士刀在那刚倒毙在他脚下的日军小队长身上蹭了蹭那刀上的血迹方才转身返回了队列。 小石头、孟凡西、小石锁、石彪、憨子。霍小山再次点兵。 这五人上前之际,日军已无主事之人,眼见日军士兵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这才又上了五个胆大之辈。 第三次单挑开始我才注意到那个被霍小山叫作憨子的战士既没有拿步枪也没有拿大刀片反而是倒提了一把捷克式轻机枪。 于是,我便格外关注了他,虽然我已经不再怀疑他同样有秒杀日军的能力。 果然,在双方对拼的刹那,我看他就将那重达近二十斤重的轻机枪轻飘飘如烧火棍般地抡起,便砸飞了对面日军的步枪,然后又是一枪托准确地砸在了他对手的脑袋上。 日军士兵变得更加慌乱的时候,有四名中方士兵退了下去,而唯有小石头留在了场地上。 小石头端着步枪却是说道,再上五人,别说我们不给你们活命的机会。 小石头竟然还要一挑五! 我知道霍小山手下兵精将猛,却真的没有想到竟然有人直接要一挑五!! 我注意到,本已经绝望的日军士兵们眼神之中又再次闪现出了求生的渴望。 于是又有五名日军士兵上前。 此时死去的日军士兵加上他们那名小队长已经有了十六人之多,尸体并未被拖走,死者的血已是将地面染成了殷红一片。 不光是殷红一片,有的地方血液已经不再往地下渗透而是如同蚯蚓一般向低处流淌爬去。 而此时就见小石头大吼一声便向前扑去,谁料他脚踩到那血泊之中竟是一滑。 日军士兵见得便宜,三把刺刀已经是同时刺向了他。 只是此时的小石头却是突然跃了起来,他那一滑却是诱兵之计。 他跳得是如此之快,就见双腿分开就如同在空中做出了一个“一”字马,日军士兵手中的步枪全都刺在了他的身下。 而小石头手中的步枪却是从左向右划过。 日军士兵太紧张了太害怕了,他们靠得太近了,眼见那道明晃晃的弧线过处,血花飞溅,三名日军士兵一个被割喉一个被砍鼻一个耳朵却是被划掉了半拉! 小石头落地之时,却已是倒转了步枪,枪托捣处,那个被砍鼻的日军士兵的下巴竟然被怼飞了! 那名耳朵受伤的第三名日军士兵如梦初醒,只是小石头却是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 第三名日军士兵想往回抽枪自然来不及,而小石头由于同样近身他的步枪也是施展不开。 就见小石头持枪在前的左手一松,于是一把抓住了那第三名日军的肩头往自己身前一拉,于是第四名日军士兵的刺正扎在突然出现在小石头身前的同伴身上。 在那被刺的日军的惨叫声里,小石头已重新持枪侧身躲开第五名日军的刺刀,一个突刺将正忙着往外抽枪的第四名日军士兵扎倒。 小石头侧跃以防止第五名日军士兵再次刺来。 但是,并没有枪刺过来了,第五名日军士兵此时虽然依旧步枪在手却已是看着自己倒在血泊之中的同伴两眼发直了。 小石头哪管这些,竟然弃枪上前,那名日军士兵陡然醒转之际小石头已是近身了,就见小石头一个高挂腿正劈在那日军的耳根之上,于是那五名日军惨叫倒地 至此,五名日军士兵竟然被小石头一个人全部放倒无一生者! 还有再上的吗?小石头就站在那里束手而立。 现场已是一片寂静,唯有那名喉管被割断的日军士兵空洞呜啦余气喷吐的声音! 余下的二十多名日军士兵腿已是哆嗦如糠了,一名日军士兵突然弃枪人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他被吓死了! 放下你们手中的枪忏悔吧,我是川口宽一,同样震惊的我看到穿着国军服装的川口宽一走上前来。 放下你们的枪!一直旁观的霍小山突然高喝道,这一声吼如同佛门狮吼击垮了日军士兵最后的心理防线。 于是,叭嗒声起,三八大盖掉了一地,剩余日军竟然放弃抵抗了!! 我终于明白霍小山为什么要打白刃战了,他竟然活捉了二十多名日军!!! 第五一二章 朱刚日记——说好的低调呢 1938527 “我其实真的不想当官,只想一个人打鬼子。”霍小山对我说这话时,只有我们两个人坐在一棵人群之外的大树下。 不远处直属营的士兵们正在山坳里休息着,这回没有人打闹,因为急行军已经是把所有人累坏了。 被俘虏的日军士兵则是双手都已经被绑住了,然后三个人一串,虽然说走路那都是用脚的,但手被绑住走起路来也不会舒服到哪里去,更何况还是急行军呢。 但用郑由俭的话讲,霍小子心眼好让他们吃饱喝足的,这几步道他们却是必须要走的。 霍小山通过一天的时间把自己所有的小分队聚在了一起,这回对日军的偷袭搔扰都免了,他开始带队向大洪山深处转移,因为我们后面现在跟着的足足有整整一个大队的日军。 霍小山看我用不理解的眼神看着他,却是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如果只是我自己的话,我可以偷偷地杀鬼子却不被别人知道,可带着部队想不让鬼子却是不可能的,从打鬼子开始就让鬼子这么追来追去的,都把我追烦了。” 我闻言笑了,我自然知道霍小山这是在抱怨什么,他的本意是把队伍拆分开,去低调打鬼子,一次别贪太多杀几个就跑,十个分队加在一起杀的鬼子可就可观了。 记得在定这件事时,他还给带队的分队长们算了一笔帐。 咱们十个分队一个队四十个人,一天一个分队就算杀十个鬼子,那就是一百个鬼子。 你看这多好不显山不露水,鬼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打的。 可是咱们要是四百个合在一起一下子就打死一百个鬼子那麻烦事就来了,鬼子肯定至少派出一个大队来报复咱们,那多烦。 而且会上霍小山尤其强调了直属营在这一段时间里打鬼子要低调,他说,如果咱们以前打鬼子低调点何苦会把南云忍那个丧门星给惹出来? 他肯定是看出来我当时所显露出来的不解的表情,于是便向我简单解释了几句。 我才明白原来日军那支专门渗透偷袭第五战区的鬼子特战队是在用这招逼霍小山出来啊。 不过霍小山紧接着却是告诉我说,这事要保密,否则会给我们惹大麻烦。 我随即便明白了霍小山的意思,也就郑重地点了点头回答说,我保证就是在八路军里这件事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们和那伙擅长搞特战的日军早就结下了仇啊。 这事如果传出去,霍小山肯定是要在国军内部落埋怨的,尽管谁也不能说打鬼子有错,但在中国军队中那种各玩心思的状况下还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子呢。 你中央军的霍小山杀鬼子就杀鬼子呗,可鬼子却报复到了我桂军的头上,我们一下子伤亡了那么多军官,得,这口水官司可是有的打了。 而霍小山通过用坦克奇袭了日军的一个联队的指挥所,加上郑由俭和桂军又用引君入瓮之计算计了一下那个日军特战队,估计日军也是没想到霍小山这支军队如此难缠,却也没有再派出那样的小分队来玩偷袭渗透的把戏了。 可霍小山却是不想再过度刺激日军,于是就想出了这样一个积零成整积少成多的点子来。 只可惜他计划没有变化快,本来是计划得好好的,没成想粪球子的分队却是和鬼子的一个中队硬扛上了。 自己的人不能不救吧,这一救可好,那一个中队的鬼子基本就被团灭了,一百个鬼子没打成一下子却打了二百个鬼子。 如此一来,鬼子如何能善罢干休,于是一个大队的鬼子就追上来了。 一个大队鬼子可就是一千多人呢,这个不能打也打不过,因为人家有步兵炮,对,是步兵炮而不是掷弹筒,所以只能跑。 说好的低调没有实现,霍小山无奈之下便想往大了打,可他这也就一个营的人对上日军一个大队确实是敌众我寡,他就想到了找援军。 霍小山倒是派人去联系39军在大洪山里的部队,想给身后这个鬼子的大队来个围而歼之,奈何人家39军的部队另有任务,大部队已经向西而去围攻大洪山以西的一处日军去了。 于是现在偌大的的一个山区里,现在就是直属营这四百来人与身后那一千多鬼子两支部队了,双方就开始在这里兜起了圈子。 霍小山知道鬼子人多,怕人家的围追堵截,就不分兵,却是采取了急行军的办法,可日军却也学尖了,竟然也挑出了一些特别擅长走山路的士兵前插到我们行军方向的前面进行冷枪搔扰。 好不容易直属营打掉了日军前插的一个十多人的小分队通过急行军才跳了出来,现在正是在休息中。 “我看你一个人打鬼子也行,要不你把你的直属营的人都给我们八路军吧。”我开着玩笑说道。 霍小山听我这么一说也知道我是在开玩笑并不当真却是回答我说:“我的兵别人指挥不动,中央军不行,你们八路军也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不过,我倒是可以把俘虏分给你们几个你们八路军要不?” 咦,霍小山千辛万苦抓的日军俘虏现在却是要给我们分几个,为什么?我搞不懂,还有把到手的功劳往外送的吗?这事别说是在国军就是在八路军也没有啊。 于是,我就又问他道:“我头一回听说还有人嫌俘虏多呢?” “唉,我哪是想抓这么多俘虏,只是不忍心驳川口的面子,他不想看着他那日本鬼子的同胞全被我打死,所以我就是想抓几个教育一下让川口有个伴罢了,哪成想一下子抓了这么多,你没听胖子一个劲说浪费粮食嘛。”霍小山摇着头叹着气。 “对了啊,我说朱营长我可跟你说好了,你可不许把我们直属营的事往外传。”霍小山忽然想起了什么就又嘱咐我道。 “你们直属营有什么事?”我故作不解地问。 霍小山笑着摇了摇头正要接话,这时我们的后方又传来了枪声。 过了一会儿,一个战士从枪响的方向跑了回来报告说,后面日军的斥候又追上来了。 “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我就是懒着搭理他们真以为我怕了啊!”霍小山来气了。 “小石锁!”霍小山喊道。 “到!头儿”几米之外正骑在一个树杈的霍小山的那个小传令兵很麻溜地从树上跳了下来。 “你去把咱们枪法好的叫十个来,再叫胖子带两组掷弹筒,再把我那支枪带过来。”霍小山连下了三个命令。 第五一三章 朱刚日记——霍小山的游击战 打了这么多年仗,我还真的头一回看到了在枪上装了单孔望远镜的步枪。 霍小山说,那叫狙击步枪。我知道他是从中央军校出来的,按他话讲他那时就是一个旁听生,但倒底是科班出身见识肯定是超过我这样的“土八路”的。 然后在消灭盯梢日军的战斗中,我就头一次在望远镜中看到了什么叫真正的一枪爆头。 望远镜定格在霍小山所要射击的一名日军斥侯身上。 说实话,在我原本的看法中,日军的单兵素质很高,他们每个士兵的战术动作那都是受过训练的。 可是就在我知道霍小山已经用枪指向了那个方向的时候,我觉得那正躲在一棵大树后探头探脑的日军就象一个贼头贼脑的小老鼠。 然后霍小山的枪就响了,那日军的脑袋就不见了,镜头中是一团爆起的血雾。 霍小山这一枪把其他日军斥侯吓坏了,他们掉身就跑之际,我又听到一声枪响,又一名没有隐藏好身形的日军士兵变成了无头武士。 我转头看向霍小山的那支枪时心中充满了震惊。 霍小山自然明白我所震惊的是什么,于是他解释道:“这枪这种炸子做的子弹都是从日军手里缴获的。 这枪太阴损,有亏阴德,我轻易不用,而且那炸子做的子弹也不多了,我得省着用。 可既然小鬼子给鼻子上脸,那我只有打起精神教育他们一下了。” 正如霍小山自己所说的那样,他就是懒着理鬼子,一下子灭了日军二百来号人他想休整一下低调一下罢了。 从后面霍小山应对鬼子的举措来看,他真的是被鬼子追习惯了,自然也就知道如何应付日军疲惫日军。 他再次分出三支小队来活动在自己大部队的四周,一支在前,两只在后面交叉掩护,将自己的主力部队“保护”了起来。 同时他也把大部队的行军速度慢了下来,尽管他完全可以让部队甩开大队日军的追击。 但是,他说这拨日军和南云忍的那支有点象,里面有一些擅长追踪的家伙,咱们这几百人的大部队想完全不让他们发现不大可能,所以我还不跑了呢,我就跟他们这么耗,看到底谁吃亏。 他自己则是全程跟着掩护部队,他的体力我认为在直属营中是最好的。 经过他的同意我也带着鲁正声参与了掩护的任务。 霍小山在战场上感知道能力绝对是独一无二的,他总是能先任何人一步发现后面缀在后面的日军,无论那日军是十来人的斥候还是几十人的小分队。 然后直属营的表现机会就来了。 那些直属营的神枪手们真的是弹无虚发,后面的日军出现在射程里就会被他们打倒。 日军发现我们在后面打阻击的人数增加了,自然便认为离我们的大部队近了,于是他们派出了更多的日军用急行军撵了上来。 可是这回霍小山却不用步枪了,他调来了他们直属营的那挺重机枪,然后在一个相对狭窄的谷地之中,他那挺重机枪就“洞洞洞”地响了起来,望远镜中我看到十几名日军在被那重机枪子弹打出来的烟尘中瞬间仆倒。 我问霍小山你为什么不把鬼子放近了再打,咱们完全可以打他们一个埋伏,只要咱们动作迅速是不会被日军纠缠住的。 霍小山说,我不是说了要低调吗,咱们一下子杀鬼子太多就把他们吓回去了,他们不是乐意追吗?我就让他们追我还不跑快了呢,用我家那嘎答的话讲叫“小酒慢拉(l)” 日军明显被霍小山激怒了,可是他们的斥候人又太少起不到多大作用,于是自然更多的日军便以急行军的方式撵了上来。 霍小山也下令直属营加快了行军速度,可是他自己带着殿后的人偏偏又和日军保持着接触,总而言之你在明我在暗,看到你的人进入了我的射程我就打上几枪然后就跑。 霍小山没有再使用他那支狙击步枪,以他和他战士们的枪法就是不用那支能爆头的枪杀人也是一样的,只是没有了那种恐怖的效果罢了。 敌我双方就这样开始了在群山之中另一轮的追逐,可是日军也确实是拿霍小山没有好的办法,因为这是山区,日军的机械化运兵能力派不上用场。 汽车不行,装甲车坦克也不行。 威力大些的迫击炮不行,步兵炮更不行。 因为霍小山压根就不和你打阵地战。 双方现在完全处于同一水平线上,拼体力拼单兵素质拼枪法,霍小山的直属营又何曾怕过这个? 两天两夜的追逐下来,日军士兵死了六七十名,可就是不能与霍小山产生出你来我往的战斗局面。 28日这天,我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过了,作为一名军人我自然也有我的尊严,人家霍小山都能忍着,我也就忍着那不断产生出来的睡意。 倒是霍小山见我说啥不肯下去就出了个主意让我鲁正声轮睡觉轮流“看热闹”,我一想也行,看来自己还真的和霍小山比不了,要是硬撑我也可以撑下去,但却没有那个必要了。 于是,我便在28日夜返回到大部队里,睡了一觉,但在29日凌晨我又返回到了霍小山负责断后的小分队中。 刚走到霍小山他们藏身的一处山头后,我就听霍道:“他们想追就追,想跑就跑,真当这大洪山是他们日本老家啊,我偏不如他的愿!” “怎么了?”我悄声问依旧和霍小山在一起的鲁正声道。 “咱们前面的尖兵报告,鬼子大部队想跑,正试图和我们脱离接触。”鲁正声同样悄声回答。 霍小山自然是看到我来了,冲我点头示意了一下,却接着开始下达命令了:“传我的命令,仍旧把咱们的人分成原来那十个分队,沈冲、胖子、憨子、小石头队伍急行军插到鬼子的前面,找有利的地形,把重机枪和掷弹筒都用上狠狠打它一家伙,但是不要和鬼子对攻,鬼子一架炮咱们就跑。让石彪和球子各带一队在侧翼对鬼子进行搔扰。其余的人跟着我去做掉鬼子殿后的小队,马上行动。” 第五一四章 朱刚日记——前面,一片开阔地 “你发现没有,鬼子的行军速度比追咱们时候快了。”霍小山说道。 “嗯,是快了,这说明鬼子要——”我话只说出了一半。 “跑!”,我和霍小山同声说道。 “鬼子为什么要撤退,虽然咱们也灭了几十个鬼子,按鬼子的脾气他们会纠缠到底,可现在他们却撤的很快,说明他们肯定是接到上面命令了。”霍小山快速分析着。 “难道是战局发生大变化了?”我猜测到。 “很有可能,这回是在第五战区,第五战区的那位司令长官可是桂系的。 他指挥打仗还是挺厉害的,台儿庄打赢了可是在他的指挥下。 所以这回大战再赢日本人一回也未必没有可能。”霍小山接着分析。 虽然在我的印象里霍小山绝对不能算是个健谈的人,但我发现他绝对是一个瞎子吃饺子——心里有数的人。 他不光在战斗中有自己的想法,既能消灭日军取得令人瞠目的战绩,他在战局的把握上也远胜一般基层指挥人员。 另外,我直觉上觉得他好象很熟悉我党的政策战术,只是他从不肯发表意见,反而倒是在和粪球子的一次谈话中听粪球子竟然无意中说出了“英特纳雄耐尔”! 我当时问粪球子这个稀奇古怪的名词是听谁说的,粪球子说是听沈冲说的,当然他并不知道这个按发音直译过来的法语单词是什么意思。(注:英特纳雄耐尔,国际共产主义) 沈冲和霍小山岁数都不大,却知道英特纳雄耐尔,只此一点已经足以让我产生丰富的联想了。 不过,现在可不是研究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很佩服霍小山仅仅由于日军加快了撤退的速度便推理出以上那些内容,于是说道:“不管怎么说,鬼子朝东咱就偏要朝西,总是不能如他的愿就是!” “就是这个意思!”霍小山笑道。 青山莽莽,树木葱翠,我和霍小山直属营的二十余人紧紧沿着日军行军过后留下的痕迹追寻着,而大部队就在身后。 我发现霍小山总是能带给我意想不到之处,他这套行军的办法很实用。 尖兵自然在前,大部队自然在后,但大部队却是始终躲避在山头树林沟谷之后,待到尖兵确认开阔地安全后才让大部队通过。 而现在我们这二十多名尖兵正隐身在树林里,树林外就是一块有百米宽的开阔地。 所有人把目光都集中在了霍小山身上,自然是等他拿主意是否进开阔地。 古人有逢林莫入穷寇莫追的说法,而我们现在却是不能贸然进前面的开阔地,谁知道开阔地那头的树林里是否有日军用于掩护撤退的“尾巴”。 如果我们进了开阔地,就是我们这些尖兵被人家用歪把子扫上一家伙那也绝对会损失惨重。 所有人不看霍小山又能看谁,第一他是决策者,二他现在就是我们前行的向导,谁让他感知敏锐呢。 霍小山摆了下手就趴了下来,那意思是自然停止前进,然后命令小石锁道:“去把后面的机枪掷弹筒都调上来。” 一会功夫,机枪和掷弹筒都到了,霍小山下了个准备射击的命令后就依旧观察着百米开阔地外的树林沉默不语。 “头儿,小鬼子在哪猫着呢?”小石锁等了会见霍小山依旧不吭声忍不住问道。 “对面树林里啊!”霍小山答。 “我也知道是在对面树林里啊,可在哪棵树下啊,是那棵大松树还是那棵大杨树还是那棵大槐树下面啊?”小石锁依旧问。 “我哪知道,我既不是山神又不是土地爷。”霍小山答。 “那你让我们架机关枪掷弹筒干嘛?”小石锁穷追不舍地问。 “等鬼子动啊!”霍小答。 “那鬼子啥时候动啊?”小石锁又问却被后面传来一句话直接截住了他那孩子般的绕舌。 当然本身他就是个孩子,尽管身手出奇地好。 截住他话人说是是:“你把嘴闭上!老毛病又犯了,再磨叽信我揍你不?” “你谁啊?头儿都没训我!”小石锁不服气回头顶嘴道,只是他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叫了声“四哥”就把嘴闭上了。 “等打完仗我再收拾你,这么粘牙,啥是正事不知道啊!”铁锁又怼了他一句,小石锁彻底没动静了。 我是认识小石锁三兄弟的,据说他们投军时是哥五个,大哥二哥在战斗中阵亡了,所以管教小石锁的责任就落在了铁锁铜锁的身上。 铜锁锁是个好脾气,铁锁却是性如烈火,所以小石锁在直属营里那是哪个头儿都不怕却最怕他四哥的。 我发现霍小山的脾气是真的好,他对部下没大没小的宽容在我这个讲究官兵一致的八路军看来有时都是无法容忍的,可截止目前我所看到的都是对一些士兵的没大没小的语言和行为霍小山一概一笑了之。 “这回你是太粘牙了,哎,别哭,我不说你了!”霍小山难得地批评了小石锁一回,可是他只这一句小石锁眼圈刷地一下就红了。 霍小山回头扫了他一眼,难得批评了他一句可一见他眼圈红了忙又把那句批评的话收回去了。 可就在这时,前方山头那面突然响起了枪声与爆炸声。 那“洞洞洞”穿透力极强的声音毫无疑问是重机枪所特有的,我猜应当是沈冲他们打了日军一个埋伏。 “十一点钟十二点钟方向,机枪!掷弹筒!”霍小山把头扭回去的刹那便高喊道。 他喊的很急迫,连射击两个字都省略了,但士兵们哪能不懂? 于是,一瞬间,“哒哒哒”密如雨点般的子弹就将他所指方向的树林完全覆盖了! 紧接着,“嗵嗵嗵”又是三发掷弹砸了过去! 枪声大作,唯见对面被子弹打得树叶乱飞,没有人知道是否打中了敌人。 “机枪停止射击!冲上去!”两分钟后,霍小山高喊道。 霍小山自己却并没有往上冲,并且制止了鲁正声跟着往前冲。 我也没有动,在我看来,现在这种情况下的冲锋没有一个营长带头冲锋的道理,而他不让鲁正声冲锋那是他认为鲁正声作为一名八路军是他的客人吧。 但在直属营士兵发起冲锋后我发现自己所认定的理由并不全对。 因为我看到直属营的冲锋显然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他们的冲锋与日军的冲锋很象,是那种交叉掩护的冲锋方式。 之所以他没有带头冲锋那是因为作为一营之长他一定没有参加那种谁掩护谁冲锋的士兵之间的合练,与士兵之间缺乏足够的默契。 霍小山很冷静也很现实。 第五一五章 朱刚日记——四方齐聚,给鬼子的大队来了一下子 当我随着霍小山冲进树林的时候,我发现了树林中躺着十余具日军士兵的尸体。 这十余名刚刚被击毙的日军士兵毫无例外的是背对着我们进攻方向的,显然,他们与我们一样听到了前方山头传来的枪声便认定了自己的大队在那里遇到了埋伏,便开始收队向大部队靠拢,却不知道为什么在起身之际被霍小山觉察到了动静被一顿机枪与掷弹筒给放倒了。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霍小山见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奇怪地问。 没有人吭声,小石锁鼓了鼓嘴想说话却是被铁锁瞪了一眼给憋了回去。 “一百一十二米呢,我只是觉得鬼子大致在这个方向,我也不知道鬼子有多少人,但是前面枪一响,有鬼子碰动了树叶却是被我感觉到了。”霍小山解释道,接着又说“好了,我不是神仙,别都象电线杆子似地杵着,前面正打的热闹呢,咱们也去!”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霍小山又再次疾行在了队伍的前面,我和鲁正声互相看了一眼后也忙跟了上去。 我相信霍小山所说,因为据我了解他还真没有说假话的习惯,尤其是对自己人。 是的他不是山神也不是土地爷,真的不是神仙,他并不知道一百多米外的鬼子是藏在了大松树下还是大杨树下或者大槐树下或者大柳树下。 可是他隔着一百多米却是能看到树的枝条动了,百且他能够在冲到目的地的时候,知道自己跑了一百一十二米,这又哪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呢? 十多分钟后,气喘吁吁地我们爬到了一处高地上,趴在那高地棱线之后便将前方看得一览无余。 我们并没有看到前方战斗的情景,战斗的地方应当还在我们对面山头的那面,因为日军一个大队足有一千多人,再加上他们的辎重部队,在山谷中如一条长蛇般蜿蜒着。 而我们所在高地的下方正是这条长蛇的尾巴——日军用牲畜拉着的大车,上面或者是成箱的弹药或者蒙着苫布的物资,甚至我们还看到了两门用马拉着的步兵炮。 只是他们此时却都已经停在原地了,很明显他们前面的部队被沈冲他们堵住了。 我猜测沈冲他们的埋伏一定相当成功,因为枪响开始到现在已经足足有十多分钟了,那枪声和掷弹筒的爆炸声依旧未停。 虽然我们刚才在打掉日军后面那十余名警戒哨时动静不小,但日军并没有派人回头查看,显见前面沈冲他们的埋伏让日军的指挥变得混乱起来而日军这回撤的也确实很仓猝。 “掷弹筒一字排开,从左面第一具开始至最后一具止,前方二百四十五二百六十米处,仰角度到度!”霍小山测了一下下方目标后命令道。 按霍小山事先的布置,我们现在是四个分队的人,而掷弹筒也有十具的。 我已经见识了郑由俭的打炮水平,他那水平真的堪称神炮,可是我却没有想到过霍小山竟也会如此熟悉掷弹筒的使用! 他刚才的命令竟是在他目测了目标之后在一瞬间下达的,他那笃定的神情刹那间让我相信他所报出的射击诸元是完全正确的。 “掷弹筒打响后开始自由射击!”霍小山又下达了命令。 当“嗵嗵嗵”的掷弹筒的发射声响彻耳畔,下面日军的辎重队伍彻底乱了。 我看到那谷地上先是有几发炮弹击中日军马车后爆起的烟尘腾空而起,然后就是一场大爆炸,只因为后面的掷弹正砸在了日军拉弹药的马车上。 日军由于前路被沈冲他们堵住了,后面他们辎重部队的马拉大车骡拉大车虽未挤在一起,但也已离得很近了。 一辆装弹药的马车被击中就引起了连锁反应,那情形就如同成挂的鞭炮被点燃,第一个响了第二个就注定逃脱不掉。 这时已经不需直属营再发射第二轮掷弹了,山谷中尽是爆炸的闪光与升腾起的浓烟还有就是被爆炸的气浪吹起的各种条样的物什,车体上的木头、日军的钢盔、日军士兵的残肢断体、甚至还飞起来了两个马拉大车的胶皮轱辘。 在这一刻,那些被炸死的日军想必只知身来何处却不知自己魂归何处,当真是何苦来哉?有樱花清酒不用,偏要到人家的土地上做个孤魂野鬼! 所有人手中的枪又适时响起,刹那之间中正式、三八大盖、轻机枪的子弹向下方爆炸未及的日军渲泻而下。 一时之间从我们这个高地往下看去,二百多米长的山谷里硝烟弥漫之中,无论是谁也搞不清哪个日军死了哪个没死,反正活人死人都已是密密麻麻地趴满了道路。 那一直通向山那头的的土黄颜色的日军在周围群山的翠绿之中显得分外咋眼。 我唯一遗憾的地方是我们攻击的是日军队伍的尾巴,由于是纵式攻击,更远的日军已经出了我们手中枪支的有效射程了。 可就在这时日军的侧翼枪声又起,却是那两支分别在日军左右负责袭扰的分队赶到了。 于是,部分日军士兵又只能掉头拧腚开始向两翼还击,更有部分日军经历了刚刚被突袭的恐慌后,开始找隐蔽物向我们还击了。 按照霍小山的既有布署现在我们需要开始撤退了,我不由自主地看向霍小山。 而在我刚才专注于射击的功夫里,霍小山却是手中拿着一具掷弹筒跑了回来,后面跟着原来使用这具掷弹筒的两名掷弹兵。 只见霍小山双手握住掷弹筒置于地上倾斜出必要的角度然后大声说道“添弹!” 掷弹兵里的弹药手便将一枚掷弹从那掷筒的筒口塞了进去,忙蹲在一边。 掷弹顺着筒壁滑落,撞动了里面的机关,于是“嗵”的一声那掷弹便被射了出去。 我自然看不到那掷弹是如何从弹筒里射出去的,因为它太快了,但是我向山谷下望去却能看到日军最前面那门步兵炮处爆起了一团烟尘,霍小山竟然要用掷弹筒炸那门日军的步兵炮。 我不知道以掷弹的威力能否炸坏那门步兵炮,忙举起了挂在胸前的望远镜,而这时霍小山已是发射出了第二枚掷弹,于是那第二枚掷弹炸到步兵炮的情形被我用望远镜逮了个正着。 然后我差点忘了日军已经开始反击,险些从原地跳了起来,因为那门炮是否被炸坏我不知道,但是我却看到了那门步兵炮的炮身歪了,只因为拉着它的一个木头轮子已经不知道被炸到哪里去了! “走了!走了!撤了!撤了!”这时霍小山高喊道。 “头儿,一会儿咱们还回来吗?”小石锁终于忍不住又问了一声。 “看情况,先把这波日军的攻击躲过去再说!”霍小山回答。 第五一六章 朱刚日记——猪过宣(xùan)肉 “鬼子在做什么呢?”我用望远镜清晰地看到山谷里的日军正在做一件奇怪的事情。 日军士兵竟然在用军刺与指挥刀向自己同伙的尸体砍去,那些尸体自然是先前那些被我们袭击致死的日军士兵,他们竟然逐个地在砍那些尸体的手掌! “鬼子要跑,看来战局是咱们国军赢定了,他们来不及运尸体了!”霍小山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急道,然后他回头就叫小石锁:“去把咱们的大部队拉上来,通知沈冲他们在日军前面的咱们的人不要在正面设伏全部采用侧击,要不停地射击,不要怕日军的反扑,他们的反扑不会猛的,他们急于逃命!” 小石锁应了一声就往后面跑去。 “为什么不在前面设伏?”鲁正声问道。 “你去挡住人家逃命人家自然就会和你拼命,我们干嘛和他们拼命?”我替霍小山反问道。 我现在已经完全理解了霍小山的思路了。 霍小山手下就这四百来号人,如果抢在日军前面设伏,硬要阻挡日军的逃跑也未必就拦不住。 但是那样霍小山直属营的损失注定也不会小,所谓困兽犹斗,你挡住日军求生的路他们就会全力反扑。 反倒不如在旁边不停地侧击搔扰敲边鼓,这样急于逃命的日军前面有生路就不会拼命。 这样消灭日军的人数肯定要少一些,而直属营作为追兵不停地侧边那么伤亡率就会小的很多,这无疑是保存自己与消灭敌人的最佳结合点。 另外,霍小山判断日军要逃也只是判断,我们现在可是和第五战区没有联系上呢,万一我们在前面硬拦而第五战区的援兵不到,那霍小山把自己的直属营再拼光了,他又跟谁哭去呢? 厉害,我现在心里真是由衷地敬佩霍小山了,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选择了最佳方案,难怪能带着自己的战士在抗日战场上混得风声水起。 半小时之前我们在日军的后面给了他们狠狠一击,为了防止日军报复,霍小山自然让大部队往后撤退了,而他和我带着十来名战士在这块高地上换了个方位依然在监视日军。 刚才果然把日军打痛了,日军在混乱之后,报复的火力便如期而至。 日军的这次报复急促猛烈却又短暂,在短短的二十分钟之内,日军的迫击炮、掷弹筒、轻重机枪火力全开,将我们一开始袭击他们的位置打得烟尘蔽日。 在我印象里,这都是头一回见到日军用如此猛烈的火力来报复,那感觉就好象他们要是不把子弹、掷弹、炮弹打光以后就用不上了似的。 幸亏我们躲到了那高地相对偏僻的侧翼,否则我们完全会象高地上的树木一样被拦腰打断,那火力之猛让留下来的所有人都直咋舌。 可日军的报复来的快走的也快,而且日军并没有派部队冲上这块高地,相反,等他们火力一停,我们就看到了刚才那一幕,他们在用利刃砍下亡者的手掌扔到了马车上。 “鬼子不怕死却最怕砍头,他们认为头被砍掉了灵魂就不能回归神社。”霍小山说道,“看来他们是真的急于逃跑了,否则不会连尸体都不往回运也没有用火烧掉。” “他想运怕是车也不够用了。”我笑道,因为半小时之前的那次袭击引起了日军弹药车的连环爆炸。 “既然鬼子要跑,我们现在就开枪咋样?”鲁正声在一旁建议道。 “这个当然也行,可是咱们现在就十来个人太少了,上你看到没鬼子的轻重机枪可还是冲着咱们这个高地瞄着呢,他们不傻。 如果咱们现在就开枪那咱们开完枪就得跑,否则以小鬼子刚才的火力绝对能把咱们炸成灰。 再等等,如果咱们的人能赶上来的话咱们就再给他一下子,让他们把轻重机枪掷弹筒都扔在这儿。”霍小山解释道。 我看到鲁正声“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我发现现在鲁正声看霍小山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敬佩甚至崇拜。 这个我是理解的,中华民族都快到了亡族灭种的时候,只要停止内战能打鬼子就是英雄,这与信仰无关与主义无关。 就在日军终于把被尸体处理完毕又开始行军我们已经准备开枪的时候,小石锁终于带着几十人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了。 之所以是几十人,自然是因为这些人是后续部队里体力最好奔跑能力最强的,霍小山的士兵就再是比普通部队能打,但是他们自己队伍内那也还是有个水平高低战斗力强弱之分的。 “步枪机枪掷弹筒能打着啥就打啥,快!”霍小山也着急,随后他的枪就响了,我们先头这十来个人的枪也响了。 日军的轻重机枪本已经开始转向了,见又受到袭击忙掉转过来,只是他们却没有再来得及开枪,却是被我们后来赶上来的人用火力压制住了。 而日军这回的报复或者抵抗的心理并不强烈,用几挺轻机枪和我们对射着做着交叉掩护便向前撤退了。 这一拨袭击下来,又有几十名日军栽倒在了我们的枪下,而日军这回连这些刚死去的同伴的手掌都不砍了只是急匆匆地往前赶。 于是我们就这样一直追着鬼子的屁股打,日军反击的火力急了我们就躲下,他们火力不急我们就跟上去袭扰。 而此时在我们的侧前方的两端也是枪声不断,显然霍小山传出去的命令已经被那几只分队执行了。 日军是在道路上行走,我们追击时也只是能咬住日军的尾巴对前面的日军却没有办法,有时又需要爬到高地上向日军射击,在我们第三次在日军后面做完攻击后,我们的体力已是不支,只能看着日军渐渐远去。 同理,我们两侧袭击日军的队伍走的也都是山顶才能对日军进行侧击,这就象日军在走弓弦而他们走的却是弓背,渐渐的来自侧前方的枪声也越来越少了。 显然日军已经脱离了直属营各部的射程,但这样的结果对直属营来讲无疑却是最好的。 在我的眼里,这支急于逃命的日军就象一口大肥猪,它先后被我们后面的这几支分队在后丘(注:猪屁股)上砍掉了三块肥肉,而前面的侧击的那几支分队这个砍下块前槽肉那个卸下来半拉猪耳朵这个用刀切下半只猪拱嘴儿(注:猪鼻子)那支又用剔骨刀挑出来个猪腰子(注:猪肾),可以想见虽然这只猪从直属营手下逃脱出了性命,但却已是被砍割得鲜血淋漓了。 “走喽,去捡猪肉了!”我高兴地喊道。 我的话引起了直属营士兵的共鸣,所有的人都跟着高喊起来:“走喽,去捡猪肉喽,好肥的猪啊!” 被砍割下来的猪肉在哪里呢?自然全都在这只肥猪逃亡的路上,一路行来,绵延三里多地的公路上随处可见被日军抛弃的军械物资、弹药给养还有那些有着一只手或者两只手的侵略者的尸体,甚至还有一门掉了木轱辘的步兵炮! 注:猪过宣(xuan)肉 东北方言,用刀割肉的意思。 第五一七章 朱刚日记——霍小山的大礼 朱刚日记——随枣会战琐记 1938520 随枣会战在结束了,武汉方向的日军一开始气势汹汹地占领了随县和枣阳,但在第五战区全体中国军队的奋力抵抗下,最终他们又不得把吃到嘴里的“肉”给吐了出来。 作为一名八路军参战人员的我很容幸地参加了霍小山直属营在这次会战中大部分的战斗。 在这次战斗中我再次意识到了中华民族不可侮的精神风貌,霍小山直属营就不提了,就是国民政府军里的中央军以及杂牌军都体现出不怕牺牲前赴后继的抗日精神。 还是那句话,抗日是全民族的事情,与主义无关与信仰无关,家园是全体中国人的家园,同宗同种的历史、中国人五千年以来形成的共同血脉在这次战争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在八路军的时候就听首长说,自打什么中原大战之类的内战开打,咱们中国人都快成名义上的中国人了,是抗战让我们意识到了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全是中国人的。 霍小山送给了我两件大礼,当然,其实说“我”是不准确的,准确地说是送给了八路军两件大礼。 他把战斗中缴获的武器足足送给了我们四辆马车,这其中包括三八大盖100支、歪把子机枪8挺、日式重机枪两挺、掷弹筒15具、各种子弹足足装满了由四匹马拉的一辆大车。 他是如此大方我甚至我都担心他在国军那面交不了差,霍小山示意没事却笑着说了一句“你们八路军得了便宜可不要卖乖”。 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那就是闷声发大财不要张扬,就如一个人口袋里装满了现大洋,但是绝不可以掏出来向任何人显摆,也不可以将那现大洋在口袋里撞得叮当直响,至于大洋份量很重把口袋都压得往下坠那是难免的。 于是,我自然给了他一个庄严的承诺,然后开玩笑地说,那我也就笑纳了,你现在不是土财主,你现在是一个洋财主啊! 在最后战斗中由于霍小山采取了侧击追击并不硬扛的方式,那支日军便将他们所携带的军械物资洋洋洒洒地扔了一路,这些自然都变成了霍小山的战利品。 可悲催的是,那支日军并没有逃脱覆灭的噩运,他们在摆脱了霍小山直属营的追击后最终还是由于被我们迟滞了行军速度,最终被第五战区的部队给包围起来全歼了。 只是第五战区的部队杀死了日军不少,但得到的战利品却实在是不多,为什么,因为那些战利品已经被日军提前“留”给了我们。 霍小山很有先见之明,他在我们追击日军的战斗结束后就直接把送给我们的战利品装了车然后就让小石头带了四十人的分队和我们合兵一处送我们回我们八路军自己的防区了。 当时他还面带欠意地说,这回只能给你们这么多了,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再给,那门步兵炮我不能送给你们,那个太咋眼了,我必须送给老虎仔将军。 在霍小山说这话的那一记刻,也许是我的错觉吧,我真的觉得什么国共之分消失了,霍小山就象在帮助自家的亲戚把我们当成了自己人。 中央军程好勇所说的八路军“游而不击”,毫无疑问代表了中央军高层的看法,这其中原因实在太过复杂也就不写了。 可是有一点今天我必须在日记中写下来,那就是八路军在武器上确实是捉襟见肘的。 我们没有钱去象国民政府军那样去德国买毛瑟枪买克虏伯大炮,也不能象滇军那样去印度支那采购清一色的法式装备。 我们所谓的自己的兵工场也就是造出那些一炸只能分成两瓣的手榴弹,尽管有时那个杀伤力真的不行也只是能吓日军一跳,可很多时候我们连吓日军一跳的武器也是匮乏的。 我们造不出步枪,我们造不出掷弹筒,我们唯一能造出来的枪是一回只能打出三十米只能装一发子弹的“独橛子” 我们共产党的部队现在所拥有的只有自己内心坚定不移的信仰与群众路线所赢来的民心,所以我们才被人家称之为“三枪土八路”。 假如现在有五名和我们有着血海深仇的鬼子站在我们面前,明明五枪就可以打死他们那么是一个中国人谁会只打三枪? 但是,我们不行,因为我们的枪里只有三发子弹! 所以我已经用语言不能表达对霍小山送我们如此大礼的感激之情了。 在我的理解里,在共同抗战的日子里,主义与阵营至少在目前是被弱化了的,作为一名八路军,缺枪少弹那都是不可怕的,但在和霍小山这样的队伍打交道时却也是要讲规则的。 这个规则就是中国人千年以来形成的为人处世的根根,要有情有义要同舟共济不能背后捅刀子要互通有无,没人喜欢翻脸无情的白眼狼。 而霍小山手下的战士们见给了我们那么多战利品竟然毫不在意,共同的战斗使得他们已经和我带来的这不到十个人成为了战友成为了兄弟。 我亲眼所见就在我的战士向他们表示感谢的时候,他们却摆摆手说“天上飘过五个字儿,那都不是事儿!”。 我的战士就问,那你们不用向中央军上交吗? 他们回答中央军也没帮过我们什么,我们凭什么给他们? 倒是在藤县打仗的时候,本来应当是中央军去当援军的,可是他们有一个师的兵力可是他们就是不去救川军,后来还是头儿带着我们闯进了滕县县城,救出了二百多名川军。 他们说你以为为什么东北军、西北军、桂军、滇军、川军为什么都念我们的人情,因为只要我们军需处和他们一起战斗过的,我们基本上把自己用不着的战利品都送给了他们,他们都得念我们的人情。 除了战利品,霍小山送给我们的第二件大礼竟然真的是五名日军俘虏,而这五名日军俘虏又是他经过甄别的,都是在他看来有可能被改造好的。 他说你们共产党八路军最擅长做思想工作,就把他们交给你们了,教育好了,这五名俘虏会在以后的战斗中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就这样,我们在直属营士兵的“护送”下匆匆踏上了归程,这种护送是必须的,否则仅是以我们这十个人加外上八路军的身份,在绝不算短的归程里虽然走的都是国统区那也说不定会碰到什么情况呢。 军队就是这样,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自打加入了中国工军红军我变成了一名职业军人,我见过了太多的生死离别。 我们所有战士的之间的情谊都是不差的,但战斗、离别、生死才是战争中的常态,而不是平常老百姓过日子时所要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也不是“娃儿他娘,今天鸡窝里的鸡蛋捡回来没有” 在归程中,我又想起来自己那个曾一直索绕在心头的问题,就问护送我们回去的小石头,你们头儿媳妇是做什么的。 小石头随口答道,应当是特务吧。 特务?小石头的回答让我已是震惊了,但他补充下来的后四个字则是彻底让我在风中凌乱了,他说的是“军统特务”! 凌乱的我在五六分钟之内头脑里所闪过的念头只有两个“如果”,如果霍小山的媳妇是共产党,如果霍小山的媳妇是军统 好奇心害死猫,我决定对于这件事再也不好奇了!从此再也不管霍小山的媳妇是谁了是做什么的了,无论她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无论他丑如无盐或者美如西施! 第五一八章 唐甜甜的身世 朱刚之所以暗下决心再也不去打听霍小山的媳妇儿是谁自然是因为小石头无意中回答的那四个字——“军统特务。” 小石头只是一个平民出身,投军后就一直在追随霍小山打鬼子,所以他并不知道军统是哪路神仙。 他原来又不认识慕容沛,还是在追捕南云织子后才知道霍小山有这么一个准媳妇儿,可他甚至连慕容沛的真容都没见过。 “特务”这个词小石头倒是知道的,因为军队中本就有特务连、特务营。 “特务”本身只是个中性词,共产党的军队有特务连,国民党的军队也可以有。 同理,中国军队可以有特务营,日军也可以有,只不过是换了个名儿叫特攻队什么的罢了。 所以在小石头的眼里,特务并不是一个需要特别保秘的很了不起的东东,至于是军统特务还是中统特务或者日本特务还不都是特务? 难道说芦花鸡是鸡,三黄鸡、乌鸡就不是鸡?没有这个道理啊! 当然,有种野鸡不是鸡那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他才很自然地回答了朱刚的问话,如果他知道军统特务是一个多么让人忌惮的词汇,那么你就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那也绝对不会说的! 可他不知道军统特务是什么东东,朱刚却是知道的。 朱刚一看自己因为霍小山一句戏言连人家媳妇儿是军统特务都给打听出来了,他就立刻明白无论从哪方面讲自己都绝对不可以再问了! 如果霍小山媳妇儿真是国民党的军统特务,那么自己还是少跟霍小山打交道为妙,自己可别一不小心着了女军统特务的汉子的道儿。 当然以他现在对霍小山及其直属营的了解来看,霍小山的媳妇儿是那种以蒋委员长意志为唯一意志的纯正军统特务的可能性并不大,可是,那就更不应该也不允许是他所知道的了。 万一霍小山媳妇儿是我党打入军统的谍报人员,自己一顿不知轻重的瞎打听,可就极有可能把我党秘密战线上的一位同志给无意中泄密了,这还了得?这绝对是违 的纪律的事! 所以现在的朱刚打死也不会再问这件事了! 而远在武汉的慕容沛却哪又知道自己双重谍报人员的底儿都让朱刚这样一个有心人给揣摩去了,此时的她正和细妹子唐甜甜在一处隐秘的民居之中,他们对面坐着的则是赵文萱。 “文萱姐,你看看我这样安排有什么不妥吗?”慕容沛问赵文萱道。 “没有什么不妥的,就按你说的计划行事吧。”赵文萱回答道。 刚才慕容沛给赵文萱讲了护送她和大胡子离开武汉的具体部署,慕容沛部署的相当细致,各种可能性都考虑到了,赵文萱未发现有丝毫不妥之处。 赵文萱之所以在日军占领武汉后才离开是因为她把一批早就联系妥的一批无缝钢管偷偷运出了武汉送往了敌后抗日根据地。 只是,未曾想到钢管平安地运出了武汉,而她却因为被日军特高课人员撞破了行藏并被逮捕,要不是慕容沛营救及时,那么她在秘密战线的工作也就到此为止了。 虽然救回赵文萱已有时日,但慕容沛却一直未来看她,搞秘密工作的人都已是把生死置之度外拿得起放得下人。 慕容沛自然明白由于事发突然自己救赵文萱的动作实在是太大,租界巡捕厅也就罢了,只要自己能让那老布鲁斯有台阶可下巡捕厅方面非但不会难为她反而会替她打马虎眼。 这件事的麻烦在于日本特高课与军统内部罗林那些极度仇共分子。 日本特高课的一位课长被打死在了紧邻租界的地方,就是普通人都能想到“凶手”肯定是逃入到了法租界更何况搞特务工作的都是人精,不管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这些天来,日本特高课人员在租界内的活动明显增多,而且开始收买当地的流氓混混,以图找到军统在法租界内的距点。 而同时罗林显然也听到了法租界外有人抢走了一名共产党女子的消息,他也加强了对女子特别行动队内部的渗透。 从与罗林的接触中慕容沛明白罗林对自己的疑心已是越来越重了,都是搞秘密工作的,自己所有的耐心罗林也同样有。 特务工作怀疑起一个人并不需要证据只要他认为你的行为不符合逻辑,只要你的行为出现了异常。 为了减少日本特高课对自己女子别动队的注意,慕容沛不得不收缩防守,可这恰恰是赵文萱在法租界外被劫之后,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罗林这个有心人产生出足够的联想了。 慕容沛减少活动对军统武汉站的解释是女子别动队在除奸制裁行动中过于活跃这是外因,而自己内部的女队员也有出现偷偷去舞厅跳舞等违纪现象是内因。 从表面上看,赵文萱被“劫”日特高课课长被杀一案表面上似乎平静下来了,而实际上斗争形势反而是暗流涌动变得越来越复杂。 已经不能让赵文萱夫妇再留在武汉了,早走比晚走有利! “你也知道我们都是共产党了,这位漂亮得不象话的小妹妹说说你自己吧。”赵文萱把目光投到了唐甜甜身上笑着说道。 “啊?”唐甜甜见这位赵大姐姐把话题一下子转移到自己身上可就有点不知所措了。 慕容沛细妹子和赵文萱之间的谈话可是丝毫没有背着她,她把他们之间的每句谈话可都听到了耳朵里。 她再傻也知道了丫丫姐细妹子姐姐还有这位看上去有些娇小但言谈稳重优雅态度和蔼的赵大姐姐都是共产党了,更何况她并不傻,非但不傻而且是聪明至极! 她早就认定了丫丫姐姐和细妹子姐姐是共产党,这回也只是证实了下罢了。 她的不知所措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知道了军统内部竟然有这么两名共党分子,而是因为赵文萱赵大姐姐提到自己了。 要问为什么管娇小的赵文萱暗叫赵大姐姐那自然是因为,慕容丫丫是我唐甜甜的姐姐,而赵文萱又是丫丫姐的姐姐,那不就得叫赵大姐姐吗? 可她自己给赵文萱安上了这么一个“赵大姐姐”的殊荣后,自己就有点紧张了,因为她马上就觉得慕容沛是自己的姐姐自己可以撒娇搞怪,可这位赵大姐姐怎么就象自己的娘呢,亲切却又让自己有点怕。 “甜甜别紧张,文萱姐就是让你说下家世情况,别的什么也没有的。”细妹子在一旁用软软的语调宽慰唐甜甜道。 细妹子也已经很了解唐甜甜了,所以才会这么说。 唐甜甜感激地看了眼细妹子又扫了一眼同样用眼神在鼓励自己的慕容沛,最后又偷偷瞄了眼“赵大姐姐”,发现“赵大姐姐”并没有想象中象自己娘那么可怕这才长舒了口气放松了下来。 她这一放松刚才那娇滴憨萌的小女孩气质就不在了,她的头脑也立刻灵光了起来。 她自然知道赵文萱要让自己说的是什么家世,那就是三位姐姐都已经这么信任自己了已经把完全会掉脑袋的事跟自己说了,那自己也绝不可以再瞒着什么了。 于是,唐甜甜说道:“我娘原来是我姥爷——一个大土匪的千金,我家是家传的武艺,我爹有一回救了我姥爷一家的命,我姥爷就把我娘嫁给了我爹当第四房姨太太,我爹是***,把南京城弄丢了的那个***。” “哦~”当屋中的这三位姐姐一听到唐甜甜她爹是***的时候顿时恍然,难怪唐甜从不说自己的爹是谁?这个是不能说!换成我,我也不说!因为说出去会挨骂,会挨那种狗血喷头般的骂!! 第五一九章 唐甜甜的来历 淞沪会战后,国军一溃千里,日军挟万钧之势直指南京城,当时国民政府对是否保卫南京城那是持两派意见的。 桂系将领中素有小诸葛之称的那位、委员长的嫡系将领都认为南京乃是孤城不宜守之干脆弃掉算了。 而委员长寄希望于打出个样子给西方友邦看看,便主张抵抗。 作为抗战之最高统帅哪能说自己也就是做个样子给国人看看给外国人看看呢,态度自然坚决。 他在战前会议上见手下诸将多主张弃守一怒之下便说你们要是不守那我就自己守。 于是,这时候***也就是唐甜甜的这位父亲站了出来,秉承委员长的意图是坚决要守卫南京城的,于是自然获得了南京守卫的最高指挥权。 只是他领会委员长的意图领会得就是一个深字了得。 大肆宣扬焦土抗战,命令各部当与南京共存亡,概括成四个字就是“誓死抵抗”。 只是战争一开这“誓死抵抗”四个字可就走了样了。 该抵抗时他下令将城门封死撤走南京地段长江南岸一线所有船只,颇有不成功便成仁之架势。 可当见日军进攻猛烈南京城相当一部分国防工事还在国军手中时,他觉得自己“抵抗”的样子做完了,“誓死”却是免了,便突然下令撤退的撤退突围的突围。 如此大战的命令哪能朝令夕改?就怕最高指挥人员首鼠两端。 各部前线人员根本就未曾给自己留下后路,这突然下令撤退突围却哪来得及,日军攻得又猛,于是撤退就变成了溃退,然后手中无枪的兵与平民百姓就一起被那滔滔长江断绝了生路。 南京沦陷一时国内舆论大哗也只是因为它是首都,但在所有人理解里既然是战争,部队被消灭那是没办法的事,平民被杀了一些也是难免。 而到此时也就是1939年日军屠杀了城内几十万平民及无枪士兵的真相才慢慢揭开,国际舆论方知中国首都城破有如此惨绝人寰反人类的一幕,此时自然是国际舆论大哗。 但也只是舆论大哗罢了,自己国弱民衰你又能指望哪家列强会用自家子弟的性命来为你打抱不平? 固然日本法西斯的残暴世人皆指,但本身在国人眼里那日本侵略者就是畜牲。 畜牲干出多么天人共愤的事情可那也是畜牲,这样的畜生灭掉也就是了。 当然了,想灭掉和能灭掉那是两回事情,可战争不就是这样吗?你不灭了我我就反灭了你。 可你***不一样啊! 你是当时负责守卫南京的最高指挥官,你说什么日军强大说什么各系部队不听号令屁用没有,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你指挥上的无能,否则为啥你自己坐小火轮先逃了回来? 因此国人骂***现在可正在风口浪尖上,打死唐甜甜唐甜甜也不敢说自己是***家的小姐啊! 中华上下五千年文化传承固然渊远流长,可骂人嘴法之高那也是同样是西方文明所不能比拟的啊! 外国人骂人也就是youareapig,fuckyou之类的单调至极,可中国人骂人那却是秉承了五千年骂人之“精华”的。 有直抒胸怀式的,有山路十八弯式的,有骂人专骂那张天天见光的脸的,也有直指天天很少见光的下三路的,那绝对会把被骂者的祖宗十八代骂得在坟中亦不得消停! 唐甜甜由于自己娘是给爹做小的,所以自小性格就叛逆在那一大家子人中就受气,虽然从娘那里学了一身的好武艺好却绝不允许对她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姊动手,所以她便借着她老爹的光到军营中厮混又练就了一手好枪法。 当日军围攻南京城而他老爹决定弃守之时便下令各部向南面突围,而此时的唐甜甜却正在南线部队里呢。 南面那是日军进攻的方向,但她那老爹下的这个突围的命令却是靠谱的,因为日军攻南京城虽猛但合围之势却未形成,真有两支部队遵从了命令从日军薄弱之处杀出了重围,唐甜甜所在部队恰恰就是其中一支。 当时局面混乱其实并非全无生机,霍小山如果不是回南京城找娘他也会选择带兵南突的。 反而那些以为逃过江去远离日军的弃枪溃兵与城内的平民涌到江边才发现江上无船最后受到了日军的疯狂屠杀。 唐甜甜逃出南京城后不知道她那老爹怎么就打听到了她的下落,便派人找她回家。 唐甜甜每天耳中听的都是士兵骂自己那混蛋爹的声音如何再肯归家?便离开了那支军队开始了自己闯荡江湖的生涯。 而军统在武汉招人她恰逢其会。 军统招人可不会明说是搞特务工作的,只是说什么抗战服务团、抗战先锋营之类的可以打鬼子还有饭吃还不用穿军装。 唐甜甜觉得这个活不错很适合自己,她就用了她那颠倒众生的手段混进军统里来了。 只是她本就受自己娘那江湖儿女脾气秉性的影响,哪会对政治感兴趣?别人听课都听领袖意志如何之时她都是在那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地在那养神。 至于军统别的课程她却是喜欢至极,比如跟踪、译电、乔装当然还有杀人。 特训班文化考试她也只是考试前两天看了看书仗着自己那天生聪颖的脑瓜就稀里糊涂地混了个军统特训班的“文凭”。 唐甜甜自小缺乏父爱母亲对她又极是严厉,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姊如何能看得上这个最后才入门的姨娘,自然对唐甜甜从不稍假颜色。 唐甜甜却是一见慕容沛细妹子便心生亲昵之感,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却已是将这二人看成亲姐姐一般。 对她来讲你别跟她讲什么爱国之类的大道理,也别跟她讲什么国共之争,她只认将心比心,丫丫姐细妹子姐对我如同亲妹妹那般好,那么自己只要能和他们在一起就是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哪怕献出生命心也甘! 因此,若是换成别人见慕容沛竟是共产党就算不说举报有奖那也会避之如虎,可唐甜甜不会! 她见慕容沛在自己面前跟本就不避讳她是共产党的事实心中却唯有感动,自己果然没有看错,因为丫丫姐竟然真的就把自己当成自己人! 丫丫姐能把自己内心最大的秘说给自己听,那么自己也自当说实话,这才把她爹爹的事情说了出来。 “别怕,我们只看个人表现,是不讲诛连九族的,我们很多领导人那都是背叛了自己的阶级的。”赵文萱听了唐甜甜细说了她和她爹的事后笑道。 她自然以为自己是了解了唐甜甜由于她爹的缘故才有的局促,却不知道唐甜甜固然不想让人知道***是她爹却对背叛阶级一点兴趣没有,她就是那么一个纯粹的感性的说单纯时比任何人都单纯的女孩子罢了。 所以唐甜说了一句话又把他们三人雷到了,唐甜甜说:“嗯,我知道了,赵大姐姐!” 第五二0章 好事在床,被捉了! 一张床上一对男女缠绵已过,女的斜靠在床头,男的正躺在女人白晰滑腻的大腿上吐着烟圈。 “你为什么每次完事都要抽上一根烟?”女的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男人那张英俊的脸媚声问道。 “自然是回味一下,你不知道你那时候有多疯狂还记得刚才你都说了些什么吗”男的将胳膊反绕过去轻轻抚弄着女人的腰肢回答道。 “忘了!”女人脸色娇艳欲滴地矢口否认。 “这也能忘?刚多丁点的功夫,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男的嘿嘿坏笑着。 “讨打你!”此时女人的羞恼自然也是羞多恼少。 男人见女人脸皮薄就不在轻薄却依然嘿嘿笑着。 “你不知道跟你好我要担多大的风险,我们是不允许和自己组织以外的男人好的。”那女的叹息道。 男的此时由于是正仰面躺在那女人的大腿上,一撩眼皮却是正好看到女人两团垂下的丰盈就在自己的嘴边。 他先是贪婪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嗅到了儿时才会嗅到的某种气息却终究把眼神越过那两团峰峦看向那女人的脸庞。 准确地说这张好看的女人的脸在和自己好上之前还不能叫作女人只能叫作少女,是他把这个少女在娱之后变成了女人。 中国大多数的女人素来把自己的身体看得很是重要,就有那少女初并不情愿却是被男人强上后也会把自己一腔情思都给了那个粗鲁地霸占了身子的男人。 更何况是被自己喜欢了的男人上了之后呢?于是,女人对爱的体验就让她们变得对自己的爱人无话不谈。 这种现象对中国人来讲也是一种流传下来的传统,那些羞人的“零件”和人的身体的任何部位比如手指比如嘴巴比如腰胸臀腿又有什么不同呢? 都是人体生理机能存活下来所用的器官罢了,但中国人却赋予了它们更深一层的道德伦理上的深义并起名“贞操” 从这一点上西方国家却是没有的,他们讲的那就是个实用主义,所以西方开放国人保守就是这样来的。 至少在时下的年代国人就是这个样子,至于后世如何却只有后人知道了。 你们的组织,此时那男人心中却在轻笑,你怕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我和你是一个组织的吗? 他自然不会把心中所想跟自己的女人说出来,反而将自己的脑袋向那女人的小腹又拱了拱才说道:“你们队长那天我看到背影了,看身材还是挺标致的就不知道长得咋样。” “她脸上应当做了伪装吧,不过据说她长得特别漂亮的那种。”女人说道,她并没有意识到作为自己的行业一个男人开始对自己组织上的一些事情有着八卦的心理意味着什么。 “她对你们凶不凶啊?感觉你们这个抗日组织也挺神秘的。”男人接着八卦。 “凶也不凶吧。”女人想了想说道,“要说她凶呢,她对违犯纪律的事一定点不手软,要说不凶呢,她其实心眼挺好的还给我们底下人撑腰。 有一回我一个姐妹被同一组织的男同事给欺负了,她就带人找上门去,让我们的人按住了那个男的,让我那个被欺负的姐妹当着对方队长的面扇了好几个大耳光!” “你们都是女的还能那么凶?人家对方都是男人人家队长就是吃素的?!”男人这回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八卦了。 “女人怎么了,我们组织能干你们很多男人干不了的大事,我们也能打鬼子也能制裁汉奸,你再看看你们男人,听队长说大汉奸都是男人呢!”女人不乐意听了,虽然她知道自己违反了纪律,但下意识里她也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自己组织里的一员了。 “你说的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日本人都把武汉占了,你们还敢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来?”男人不信。 “哦,那时候我们组织刚成立,鬼子还没有占武汉呢。”女人回答道,想了想却又说道“干我们这行的纪律是铁的是最不讲人情的,我和你的事要是让队长知道了,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死得有多难看。” “嘿嘿,哪有那么可怕,我还是不信,你们队长也只是一个凶巴婆罢了,白给我我都不要!”男人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在他看来一个女人再凶能凶到哪里去,你们队长很凶吗?你却不知道我的队长又有多凶呢。 “哎哟!你下这么狠的手干什么?!”躺在女人怀里的男人惨叫了一声,因为他被女人原本在温柔抚摸他脸颊的手挪到了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让你长长记性,咱俩好,你怎么捉尽我都行,但你绝对不可以说我们队长的坏话!”原本温柔似水的女人仿佛队长就是她的逆鳞因为男人轻薄自己队长的那句话当时就翻脸了。 “女人心海底针,哎哟疼死我了,都把我掐出汗来了!”男人坐了起来偏着头看向被掐的地方,就这一眨眼的功夫,那里却是已经泛起了紫青色,显然女人下手真的不轻。 女人掐完又有点心疼,她刚要回话,却突然听到了清脆地当当地敲门声。 “谁——啊?不对!”女人下意识地想要问是谁在敲门觉得不对之时,男人则已是一翻身就下了地开始去拿那被胡乱扔在地上的衣服。 男人心道,傻啊你?!还问是谁,你不知道咱俩可是睡在卧室里的吗?你不知道卧室门外还有房门呢吗?那大门可是咱俩进屋之后在里面插上的吗?敲门的人就是有钥匙也打不开的啊! “吱嘎”一声卧室门被推开了,一个女人柔媚的声音伴随着一个人一起“飘”进屋来“不好意思,打扰了二位的雅兴。” 随着这个声音响过,又是有两个人进了屋,本就不大的卧室立放刻显得空间狭小了许多。 “唐组长。”床上的女人已是慌乱了起来,只是事发突然,她连拽被盖上自己都来不及了,因为那薄被是在她和男人行好事之前被铺到了身下的。 那男人反应倒是迅速,只是裤头虽然找到了却已经没有时间穿了,他忙蹲了下去伸手去拽薄被想把自己的身体挡上,只是那被却是被女人用身体压住了,急切之间却哪有能拽得下来。 “别动那被,就这么呆着,你要是敢再动信不信我把你的手剁下来?”被女人称作唐组长的那位妙龄少女脸上挂颠倒众生的笑,说出的话来却是狠辣无比。 她的手中正把玩着一把尺许长的短刃,她在门外正是用这把锋利的短刃拨开了里面插着的门栓再进入到卧室的门口的。 “唐组长,不,甜甜,这都是我的错,求求你放过他好不好?”床上的女人已经慌了。 无论什么样的男女这种赤条条被人逮在床上都会不由自主地捂住羞处,可这回这个女人却已经顾不得害羞了。 进屋的三个人都是女子都是平时以姐妹相称的同事都在一起进过澡堂子,所以此时对于违反纪律所产生后果的惧怕显然已经超过了由于赤裸裸的羞涩。 “他放不放第一我说的不算,第二放不放过他得看来接他的人是不是得力呢。”唐甜甜笑道。 第五二一章 骨感的爱情真相 “柳玉,说说吧。”慕容沛此时说话的对象正是那个被办好事被捉在床的女子,细妹子和另外一个女队员则是站在了屋门口。 “抬起头来有话说话,枉我信任你还让你当个小组长。”慕容沛冷冷地说道。 她虽然面无表情但目光却是有些复杂地看着脸色惨白低着头不敢吭声的柳玉。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都让咱们的人——”柳玉依旧不敢抬头却也知道不说话不是办法,至少现在队长是在问自己话呢没给自己大刑伺候呢。 “你犯了哪条队规你自己清楚,你在背后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诋毁我也好夸奖我也罢我并不在意,我也没有想让你们所有人满意。 但是,你怎么可以把咱们队里的事情跟外人说?我把一个队十三个人交给了你,你就是这样带的吗? 好了,我多说没啥意义,还是你说吧。”慕容沛语气平淡无波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我就是偷偷去舞厅跳舞认识他的,队长你也知道我家里人都不在了,他对我很关心就好上了。”柳玉做了一个深呼吸,努力抵御着慕容沛冰冷话语冰冷的表情给自己带来的心理压力,试图恢复自己正常说话时的状态。 “好之前我也挺矛盾的,可是根据我的观察他不是一个坏人,他看日本人眼里也有仇恨这个我能看出来,可我保证他不是一个坏人! 我是违反了组织的纪律,不该跟组织以外的男人好,犯到这儿了我什么也不说,队长怎么处理我都行。 可是我请求队长给他一条生路,毕竟他不是咱们组织的人,不应当受咱们组织的制裁。” 柳玉二十二岁,因为性情开朗敢作敢当才被慕容沛相中的。 慕容沛手下毕竟几十号女队员呢,她不可能把所有的队员都放在自己原来的那个成衣铺子里。 柳玉作为一个小组长就是带着十多个女队员以另外身份活动在法租界里的,所以她们并不是和慕容沛朝夕相处。 正因为如此,爱玩的柳玉才会在没有任务的时候到法租界的舞厅里跳舞从而结识了她心目中的情郎哥。 “从一个女孩子的角度,当然你是女人了现在,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喜欢上一个男人无可厚非,但你现在却是一名战士,战士就不要违反队规。 另外你懂得女人什么最重要吗?女人最重要的是自尊自强,你如果做不到这点那么你所想要的幸福只会是水中月雾中花。 你真以为你是跳舞时认识了他吗?还是你被他认识了咱们试目以待。” 慕容沛在最后一句话里特意强调了“被他认识”的“被”字,柳玉的那位情郎哥是什么人慕容沛自然是心里有数的,她又怎么可能会盲目出击? 柳玉自然也听出了慕容沛话里有话,看了看慕容沛好那好看的眼睛难看的肤色却不敢再问下去了。 房间里变得沉默下来,于是摆在柜子上的一个座钟那“嘀答嘀答”的响声就变得清晰起来,在这钟声的嘀答里柳玉垂着头想着自己的心事,慕容沛亦然。 在柳玉看来自己的队长并没有说什么重话,她所说的这些话都是肺腑之言,但自己与其他的队员却依旧怕这位队长。 因为队长说话从来都是很讲理很平淡极少有愤怒的,但她对违规的处理却是曾经杀鸡儆猴的她对日伪汉奸人员的制裁从来都是冷血无情的。 在柳玉的眼里她的队长慕容沛是一个讲理的有本事的女人,可是她就是太讲理了,因为她讲过了的道理你不听从那么就等着挨收拾吧! 而于此时的慕容沛讲她现在抓柳玉与那人赤裸在床却正是她计划的一部分,她都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 作为一名军统特务的指挥人员,她自然是有眼线掌握着她的队员们的动向的,甚至包括柳玉在舞厅认识了一个男人,甚至柳玉有时夜不归宿在做什么她都清楚。 她本可以阻止柳玉和那男人发生那样的事的,但她却强忍住了心里的冲动没有去干预,她是特工,她不能按照常理那样去做。 俗语讲脚上的泡是自己走的,她也只能如此,因为慕容沛通过派人跟踪发现了那男人的真实身份后她决定将计就计了,至于柳玉在整个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她也只能由柳玉自己了。 房间在令人压抑的沉默里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后,房门被敲响,唐甜甜笑嘻嘻地走进屋来,先是与抬起头来看自忆的柳玉的目光接触了一下便转向了慕容沛。 唐甜甜说道:“队长,他招了。”说完,她把一张纸写的供状递给了慕容沛。 他是谁?什么招了?他是他吗?他招了什么?他不是一个法兰西驻中国银行所雇佣的中国籍雇员吗? 脑海中瞬间生出的一连串的疑问让柳玉有了一种眩晕的感觉。 “带人去把他们行动大队那间铺子的牌匾给我砸了,动静要大,但不能让日伪发现,然后让罗林来领人,去吧!”慕容沛吩咐道。 “好嘞,我还没有砸过场子呢,队长你就等着听响吧!”唐甜甜兴匆匆地扭头便往外走,临走时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脸色现在已经变得惨白的柳玉说了一句“看我怎么把你老婆婆家办了” “什么?”柳玉感觉自己现在都不会动了,虽然慕容沛与唐甜甜都没有直接说出一个事实,但他们俩话里话外却都指向了一个事实! “自己看吧,看完了你自己想想我该怎么处罚你。”慕容沛递过来的那张纸自然便是柳玉想知道的事实。 柳玉看着那白纸黑字,一行行看下去已是字字惊心了。 原名:黄代玉化名:黄国宝 真实身份:军统武汉站特别行动大队队员 掩护身份:法兰西驻武汉法租界办事处中国籍雇员 为什么接近柳玉:受队长委派监视女子别动队情况,发展任意一名与女队员的恋爱关系套取内部情报。 籍贯:武汉 婚否:已婚,妻子系军统武汉站特别行动队内勤。 你爱柳玉吗:干我们这行的谈什么爱不爱,接近柳玉是我的任务。 你们队长就不是那检点的人,你爱过几个或者多少个女人又上过几个或者多少个女人:没查过,别跟我说什么是爱,上得女人多了只有感觉。 你们不能把我怎么样,咱们是同事只是不认识罢了。 再说,咱们军统有规定,内部人员谈恋爱或者结婚是不违反纪律的,你们把我打成这样自然会有人给我做主。 可是你结婚了而且有妻子:那又怎样,咱们军统人就允许当官的有三妻四妾? 到了这个反问句后审讯笔录也就到此为止了,然后就是那黄代玉的签名和朱红色的画押指印。 薄薄的纸从柳玉的手中滑落,她表情木木的一屁股 坐到了地上。 也没有闹更没有大声置疑这不是真的,她毕竟干上特务这行已经有一年了,在这一刻特务这一行当给她带来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已是显露了出来。 幻想很美满,现实很骨感。 愤怒有用吗?大哭大闹有用吗?自己把自己全部少女的身心竟然给了一个骗子! 第五二二章 来了就别想走了 罗林疾步走在路上,他的身后或近或远的距离内有着十多个同样脚步匆匆的人,那些人都是他的手下。 毕竟是军统,是有组织的人,虽然有行动但也不可以全凑在一堆拎着斧头大片刀以一副地痞无赖打架的架势在街头招摇而过。 罗林的心情此时是恼怒的,他又怎能不怒,刚才女子别动队的唐甜甜带人找上了门来把他们别动队掩护身份的铺子的牌匾给砸了。 自己从后台赶出来时唐甜甜他们却是已经走了,自己就问当时在前台的扮成伙计的行动队员人家说为什么砸咱家的牌子了吗? 那伙计说我们自然是认识她们的,刚开始说的好好的,可后来她们进了柜台里面了。 您也知道咱们柜台就这么大点地方,她们一下子进来四五个,难免身体上有个刮碰什么的,可然后,然后那个唐甜甜就急了,说咱们有人摸她的屁股了。 再然后,她就把咱们的铺子外面的牌匾给砸了,还扇了我一个大耳光呢,不信你看。 当时那个伙计还指着他那明显已经红肿起来的半边脸说道。 罗林当时听了心里可就有点怒了,你们进我的地盘硬往那塞不了几个人的柜台内硬挤,我的人就是摸了下你的屁股又能咋样?谁特么叫你进来的? 作为一名军统人员在法租界里那也绝对不是可以引人注目的,自己别动队有多大的行动之时那都是低调行事的。 可同样是军统的女子别动队怎么就不懂得低调,光天化日之下就把自己铺子的牌匾给砸了,这就是赤裸裸“啪啪啪”地打脸啊! 可是这还不算完,那个伙计又说照葫芦画瓢地学了句唐甜甜的话彻底把他激怒了了。 因为,那个伙计学的唐甜甜的原话是“叫你们家罗短腿到我们女子别动队来一趟!” 什么叫罗短腿?这话把那个挨揍的伙计都弄得一楞一楞的,人都有两条腿,我和我们队长天天在一起,他的两条腿是一边长的啊! 可罗林却是已经勃然大怒了,跛子面前别说短话,别人不知道这“罗短腿”是啥意思可他自己却是心知肚明的。 男人是两条腿不假,可貌似还有第三条小腿儿吧,那条“小腿儿”短了可就不算真正男人了啊! 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自己的那第三条“小腿儿”越发短了。 这该死的唐甜甜显然是从方如心或者别的女人那里听到了什么消息才这样羞辱自己的啊! 而这时罗林的那名手下也陡然想明白了男人是应当有第三条腿儿的,可为什么要叫自己的队长“罗短腿儿”呢,难道,难道是队长的第三条腿儿 心有所思当时他的手下尽管捂着红肿得更高了的脸颊却把眼神向罗林长着“第三条腿儿”的地方瞄来。 罗林哪受得了这个,当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他毫不犹豫地下令召集手下去女子别动队要好好和那个穆蓉和那个该死的唐甜甜好好理论理论了! 罗林是如此的冲动与愤怒,他此时的脑海中全是报复的念头已是完全失去了一向的冷静了。 一个小时后,罗林已经是赶到了慕容沛的住地,只是当他带着兴师问罪的心情进入到慕容沛的屋子里见到了慕容沛还有另外一个被打得胖头肿脸的人时他已经是完全冷静下来了。 “罗队长认识他吗?”慕容沛冷笑道。 慕容沛的身后站着的一列她的女队员,一个个手中拿着冷兵器杀气腾腾地大有一副一语不和就大打出手的架势。 那些冷兵器包括做裁缝的剪刀、量布匹的大号铁尺、做饭用的擀面杖。 罗林刚才那一路上的已经到了沸点的热血温度开始刷刷地往直往下掉瞬间到达冰点的时候,门外呼啦啦却是又来了一群女将径直将他们堵在了屋里。 而这批人手中同样拿着冷兵器,这回的冷兵器却小了许多,每个人手中都捏着一根码头工人缝袋子的马蹄针。 糟了,上当了,这是罗林此时内心的反应。 原来,那个该死的唐甜甜暗讽自己房事不举第三条腿儿短却是引君入瓮之计,在这儿下着套等自己往里钻呢。 见到了脸上已经被人家打成了猪头样的黄代玉他又哪能不明白人家慕容沛是为什么要找自己的呢。 可是自己下命令让公认的长得玉树临风貌比潘安、气质上风流倜傥温文尔雅、情场上左右逢源无往而不胜、杀场上床下如虫床上如龙的黄代玉去勾引慕容沛手下的柳玉的。 这派人去打探自己人的事情在特务系统内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摆到明面上那谁的脸色都不会好看的,也难怪慕容沛和自己急了眼算计自己。 说慕容沛通共的证据那是没有的,但种种迹象表明慕容沛却是有通共嫌疑的。 但偏偏慕容沛的女子别动队现在在军统内部由于制裁鬼子汉奸行动中正当红份外受到了上司的重视,自己不好明查才下暗手去调查,就是慕容沛驻地周围都已经安插下了眼线,以图查出那个被从日本特高课手中抢出来的神秘女子的下落。 “怎么?罗队长不认识他吗?”慕容沛讥笑道,“既然不认识那就好办了,来人,把这个人按照敌奸处理了!” 现在不光是慕容沛的队员就是罗林的特别行动队的队员都已经知道了女子别动队的穆蓉队长是哪号人物了,她说下手那是绝不留情的。 说话间,已是有一名女队员走上前俯下身去,一手攥了一把剪刀一手却是去扯那黄代玉的腰带了。 而这名队员赫然竟是柳玉! “别!别!”黄代玉此时真的已是吓蒙了。 他自然明白自己用欺骗的办法把柳玉从少女变成了女人那么柳玉得有多恨自己,他更明白一个女人由爱生恨会变得多么翻脸无情! “队长,队长救命啊!”黄代玉此时说的话里已经是带着颤音与丝丝漏气之音了。 只因为他的一颗门牙已经被女子别动队给打掉了,不用问这自然是那那颠倒众生唐甜甜的杰作了。 罗林的头大了,他自然明白现自己已是处于两难境地了。 自己要是承认黄代玉是自己的手下那么就必须得给慕容沛一个说法,自己的把柄可就是让慕容沛攥到手心里了。 自己要是不承认黄代玉是自己的手下,那么看那柳玉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自己的今天就必是黄代玉的明天! 甚至那黄代玉的下场还赶不上自己呢,自己至少还有一个聋子耳朵——摆设呢,可黄代玉注定就是一剪没! “先别动手,都是为党国效力,有什么都好商量都好商量。”罗林不可能放任柳玉真把黄代玉的第三条小腿儿给做了。 “柳玉,别着急,让咱们罗队长好好思量思量。”慕容沛说道。 其实罗林何尝又不明白,就是自己不承认人家就没有证据来证明这人不是自己派的?可是自己承认了这事可就太被动了啊。 一时之间他已是踟蹰了起来。 只是他不知道,此时就在慕容沛的驻地外,有自己布下的眼线正望眼欲穿地盼着他出来,因为要向他汇报,他们跟踪那个唐甜甜已经跟丢了! 第五二三章 最后那句话才是最要命的 赵文萱夫妇就是在罗林被慕容沛将计就计匡进了住地的时候,被唐甜甜送上了出城的路的。 按理说送两个人出武汉并不是很困难的事,但罗林却是已经把慕容沛女子别动队的行动盯得死死的了。 象慕容沛、细妹子、唐甜甜那更是他们死盯死守的对象,罗林正是想通过他们找到那个“失踪”了的共党女子的下落。 于是,慕容沛才不得已采用了这样一个调虎离山之计,把罗林和他的几个主要手下匡到自己的住地里给看护了起来。 慕容沛这样做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拖住罗林,即使他的手下发现了异常却也没有能力冲进自己的住地给他报信。 送赵文萱夫妇那是极机密的事,慕容沛虽然现在是一队之长,她却不敢让普通队员去送他们,军统毕竟是国民党的,让普通队员去送后患无穷啊。 让赵文萱夫妇独自走慕容沛自然是放心不下,可能送赵文萱夫妇出城的也只有她、细妹子、唐甜甜三人中的一人。 所以现在罗林就被拖在了慕容沛的住地里,这期间罗林也有暗示自己的队员冲出去看看,可是慕容沛却是早就防范了他这招。 都是系统内的人双方谁都不敢见生死,在法租界内枪是绝对不敢动的除非是疯了。 匕首也是不敢动的,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偷偷打探对方的内部情报被发现了那只是面子上难看可真要是动匕首万一把对方给捅死了那性质可就变了。 于是那就似乎只剩下徒手搏斗的办法了。 是,女子别动队员论打斗自然无法与罗林别动队的男队员相提并论的。 但是,慕容沛是有心算无心她调来的手下多啊,而且那手中有了那长达一捺的马蹄针可就更不同了 罗林的男队员想要冲出去那就必须得先制服慕容沛手下的女队员,可那每人手中攥着的那长达近十公分的大号马蹄针就成了他们靠近女队员的最大障碍。 你敢往外冲,我就用那马蹄针扎你,一扎保见血,两扎就发蒙,既对你造不成太大的伤害可却让你感觉这些女人就是那带刺儿的刺猬! 罗林的男队员们也纠结啊,他们也知道眼前的这些女同事们太棘手了。 都是自己人,平素有的还是见过面的个别的还是有些许好感的有的还是有一些私交的有的还是暗生情愫的,可真上去开打这个力度可是太难办了。 打轻了根本就没有用,除非你能忍着人家给你穿上一剪子,可打重了更麻烦,毕竟是自己人,这回听队长的那以后遭罪的可是自己啊。 现成的例子就在脚丫子前放着呢,他们中自然是有些人认识黄代玉的,可原本长得确实是英俊的黄代玉现在都被人家打成猪头小哥了,可队长就是不表态,想必并没有救他的意思。 那咋也是队长您的手下为您出力的,您就是承认了那又能如何,咱们军统内部的人员可是允许结婚成家的,人家穆蓉队长的态度可是在那里放着呢,你要是承认了咱就不信了那些女人就真的敢玩那个一剪没? 可咱们的队长可好,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就在那干耗着反而正尝试着带着自己这十来人号冲出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罗林也已经隐隐觉察出不对了,是自己理亏在先,可现在慕容沛岂不是变相把自己软禁了吗? 罗林看着此时已是躲到了女队员身后的慕容沛,那越发曼妙的身材那张黄怏怏背后实则美若天仙的脸曾经让罗林是多么的心动啊。 可现在在罗林的眼里却已经变了滋味,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她竟然是女人之中少见的翘楚,自打自己认识她之后在互相争斗的回合里竟然是自己处处吃鳖。 罗林看着那些同样拿着各式“冷兵器”女队员忽然冷笑了,你不让我冲出去我还不冲出去了呢,我先把你穆蓉擒下了再说! 于是,罗林一挥手冲慕容沛一指道:“上!把她先给我抓起来。” 男队员们虽然心中不愿但明面上的队长的话那是必须要听的,于是就在对面的女队员们举起起了擀面杖、剪子、铁尺之际他们就要往上冲。 可是没等动手呢,就有三名男队员“妈呀”一声叫了出来,为什么?因为他们屁股后面遭袭击了! 按正常的说法那都是背后遭袭击才对啊,可这回确实是屁股后面遭击了。 一个屋子能有多大?两伙之间就不是人挨人那也是抬起脚丫子就到了的,这面罗林的男队员们本是冲门口站着呢,一听要抓慕容沛自然是要转过身来的。 可刚转过身来刚要往前冲,后面那大号的马蹄针就到了,屁股后面挨袭的结果就是三个队员的屁股已经被人家各自被人家用那针狠狠地扎了一下! 致命伤吗?不是,针扎那是男人身上肉最多的地方怎么会有致命伤? 可是,第一疼啊!第二可碜啊! 堂堂军统武汉站按理说最能打的行动队的党国精英们却被女子别动队的小女子们给袭臀了! 男子别动队的队员们自然也有年轻小伙,他们和女子别动队也是有接触的,有的女队员甚至还是男队们的梦中女神。 他们也是有梦想滴,他们曾几何时就曾经在那一个人辗转难眠的夜里渴望温香贴玉佳人在怀。 他们也是有梦想滴,他们曾几何时就曾经在那一个天干人躁的夜里渴望着自己梦中女神的柔荑在自己的臀上无限风情地滑过。 他们也有梦想滴,他们曾几何时就曾经在那个虬龙啸天的夜里渴望着见血了,那是梦中女神处子的血啊。 可今天那梦想中的一大半不,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竟然都成真了! 女神与我亲密接触了!也见血了!可却是自己处男的屁股上的血! 这就是爱的领悟吗?这是多么痛的领悟啊! 要得女神之芳心先挨女神蝎子针!! 罗林再嚷嚷他的队员们也不上了,这也太尴尬了,慕容沛和她的女队员们在罗林的那些男队员们的配合之下,生生把一场军统内斗的大戏变成了一场闹剧! 此时的罗林因为羞恼脸都变成猪肝色了可他却依旧无计可施,他和他的队员所有人被慕容沛给拿捏得死死的。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终于慕容沛说话了,为什么她说话了,因为她知道时间差不多了,唐甜甜应当已经完成任务了。 “好了,罗队长,闹剧该结束了,你当我真的拿你没办法吗?”慕容沛说着却是掏出了一张纸,那张纸正是唐甜甜与黄代玉以一问一答形势录下来的口供。 慕容沛分开自己的队员走上前来,将那纸展开递到了罗林的面前。 罗林伸手要接,慕容沛却是把纸往后一缩道:“可不敢进您的手,您还是就这么看吧,您好象不是近视眼。” 慕容沛的意思很简单很明了,我手中拿的就是罪证,我可不能给你万一你销毁证据呢。 慕容沛身后的两名队员适时上前,两把剪刀一左一右就把那张纸看护在了中间,那意思也很简单也很明了:谁要是敢抢这张纸先挨上一剪子再说! 罗林自然不是近视眼,他看着眼前的白纸黑字还没看完就已经有了一种急火攻心的感觉想要伸手抢纸时,那两把明显已经磨过刃尖的剪子就先递了上来。 “其实吧,罗队长,你派已婚男人来勾引我的姐妹这事呢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可请你看清了最后那句话。”慕容沛提醒道。 罗林刚才看到这张纸是黄代玉的供状便已明白这张纸的大致内容是什么了后面的就没细看,听慕容沛这么一提醒就又抻头向下看,见后面那句话写的赫然是“咱们军统的人就允许当官的三妻四妾?” 罗林的脑袋瓜子当时嗡的就是一下子,一转头已是看到了正蹲在墙边的黄代玉,柳玉正和另外一名女队员看着他呢。 此时的罗林当真是恨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噌地走上前去对前那正用企盼眼光看着自己的黄代玉就是两脚暴踹! 艹你马的,这军统当官的有三妻四妾也该是你说的?!这事犯子大忌讳啊!!你敢把这事写到纸面上你死的会比通共还惨!! 第五二四章 龌龊而憋屈的罗林 罗林怒气匆匆而来灰头土脸而归。 这回他确实是被慕容沛给拿捏得死死的,可确实却又拿慕容沛无计可施,谁叫自己的把柄被人家抓得牢呢。 现在在罗林想明白了,慕容沛是特意派唐甜甜来激怒自己的,慕容沛显然是知道自己在派人监视着她的动向的,所以就用了计谋来收拾自己。 可是那个该死的唐甜甜的只用了三个字就把自己激得暴跳如雷,当时罗林下意识地想要是自己不去那还是个爷们儿吗?自己要是不去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可是现在他真的是后悔去了,这一去已经不是自己受到羞辱的问题了,最麻烦的就是黄代玉签字画押的那份口供。 那口供上写了黄代玉去诱惑柳玉被人家捉双在床这事倒还在其次。 这事顶天也就是个军统内哄罢了,自打军统成立以来这样的事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只是让自己的脸面不大好看。 但也就只是脸面不大好看罢了,于自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实质上的损失。 但是是麻烦的事却正如慕容沛所说的那样,那份口供的最后一句才是最大的麻烦,该死的黄代玉竟然敢说咱军统的当官的就行三妻四妾? 这话确实是犯了大忌讳啊! 军统内部纪律极其严厉的,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让军统人与军统外的人结婚。 你是军统的,你的配偶也必须是军统的! 这条纪律怎么来的别人不知道咋回事可作为军统老牌特务的罗林却是知道的。 因为这条纪律产生真的很无厘头,制定这条纪律的主要原因其实就是军统的那位大老板怕麻烦! 天地自有阴阳就分男女,这男欢女爱之事就是天王老子也管不了,人类社会就是这么来的。 军统之中的青年男女自然也是要男欢女爱的,那也是要结婚生子的。 可军统的那位大老板却嫌麻烦! 你想啊,这组织内的人员找了组织外的配偶势后必会要求把对方调入军统,这天天的得让他得有多烦? 谁知道你找的那个要和你结婚的男人或者女人是不是适合搞特工啊? 至于说某人因为结婚想要把自己从军统调出去那你就不用想了,不知道军统有条规定叫“活的进来死的出去吗” 为了避免给自己找麻烦,那位大老板就想招了,行,你们男欢女爱我也真的没法管,但我却可以把你结婚对象限定在军统内部那我可就省了不少心了。 所以针对军统人员结婚的这条规定就是这么来的,但这条可是只针对下面人员的! 中国可有句古话叫“刑不上大夫”,还有一句俗语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许和军统外人员结婚成亲军统上层人物们可是不用遵守的。 就是那位军统大老板找的女人可是实在不少啊,军统内部的女特务就不说了,那真的就是只要是看到了相中了哪个,哪个就随叫随到。 这点他比委员长牛多了,那和古时候三宫六院伺寝也差不了多少的。 可家花哪有野花香啊,大老军统之外的女人那也是多得多了,什么清纯如玉的大学生、正当红的大影星那都是不在话下的。 可人在高位哪有不爱惜自己的名声的,你别看他事情上这么乱套的做但处理起来也是绝对的滴水不漏,光罗林知道的大老板就曾经先后把两个玩腻的女大学生随便安了个罪名直接扔到了牢房里,现在还在牢房里关着呢! 可这事谁敢说啊,知道情者一律不言的,你个黄代玉脑子进水了吧你,你竟然敢把那样的写在口供里,这不就是抽大老板的脸吗?你这不是作死又是什么?! 要是慕容沛把这份口供给大老板递上去,黄代玉你就得被剥了皮点天灯! 可是,你作死不要紧,可你特么地却是我罗林的手下,大老板要是一怒之下还不连我也灭了? 本来,罗林已经想出了一个办法对付慕容沛的,却因为黄代玉的这份口供破坏掉了。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作为一名军统老人罗林自然是以大老板为榜样的,所以他才会在男女之事极是放纵。 他自打见到了慕容沛的美貌后却是一直想着占为己有的,只是先是受到了慕容沛的坚决反击后又受到霍小山那当他面摔死人的警告才息了那份心。 只是世界上便有这样一种人,当他得不到美好的东西的时候那就破坏掉它从而获得那畸形的满足,而罗林就是这种人。 当然慕容沛也是有后台的,就是她的那位舅舅,人家那也是中央级大员,这也是让罗林对慕容沛心生忌惮的原因之一。 可就在去年年末长沙着了一场大火,本来那大火是准备“焦土抗战”的,国民政府上层的原意是宁可把长沙烧了也不给日本侵略者留下任何物资。 可没成想就在一切都准备差不多了的时候,长沙城却意外失火了,所有准备纵火的军警们以为这是点火的信号那就点吧,于是一场大火凭空而起。 一场大火早到与晚到的区别在于,火提前点了,长沙城内的百姓却不知道,于是一场着了五天五夜的大火,直接烧死了三万多人! 闹出如此大的事端国民政府又怎么能不给天下黎民一个交待? 于是湖南长沙市局级的高官就被毙了好几个,而湖南省政府主席恰恰就是慕容沛的那位曾经在中央军校当教育总长的舅舅,他自然也因为失察受到了牵连,被革职等待处理。 这就是国民政府大员失势的节奏啊,在得知了这一消息后,罗林见自己得到慕容沛已是无望,便有了一个全新的念头,为什么不把慕容沛献给军统的大老板呢?反正慕容沛的靠山也倒了。 只是自己虽是军统老人但级别还是太低了不能直接联系上大老板。 另外这事真成了绝对不能让慕容沛知道是他在背后搞出来的,否则他家的那个什么霍小山哪管自己是什么军统不军统的还不半夜把自己光不出溜地从被窝里拉出来摔死啊。 所以,罗林知道自己这个主意那是相当不错的,只是还是需要等待机会的,只要让自己的大老板见到慕容沛的真容,以大老板对女色的性子此事必成! 可是没成想这个机会还没有等到呢,自己的把柄却是被慕容沛给抓住了。 那份黄代玉写的影射大老板的供状说啥也要从慕容沛手里弄出来,只是这明显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到的事,还是需要戒急用忍啊! 罗林回到自己的住所正气闷着,这时却有负责在外面监视慕容沛女子别动队住地的手下来报告说,今天他们在外面跟踪那个唐甜甜跟丢了。 罗林气得大骂:“你们早干什么去了,怎么才来报告?” 那个手下心中委屈见自己的队长正在气头上却是不敢辩解,心中却道,我早就去了,可我能进去算哪,那门口那些娘子军手里可都拿着马蹄针呢! 罗林看到自己手下那憋屈的表情才想起这事却是错怪人家了,心中烦恼却也只能挥挥手让手下出去了。 而就在这时,他才恍忽意识到今天慕容沛如此算计自己只怕不全是因为自己派人勾引了慕容沛的手下吧。 那个该死的唐甜甜可是慕容沛手下最能打的女人了,按理说她没有道理不在现场啊,那她又到底去哪里了呢?这帮笨蛋三个盯一个怎么还能跟丢? 此时的罗林已是无暇去想唐甜甜是否有可能与那个“失踪”了的共党女子有关了,心中烦恼至极令他头痛欲裂! 按照他原来的习惯碰到如此头痛的事情自会放下所有,找个女人疯狂一翻以发泄心中的邪火。 可是,现在却不行了,不行了,真特么不行了啊! 这中药铺子里的中药可是没少吃啊,什么虎鞭、牛鞭、鹿鞭都了吃了啊,甚至大街上卖的金枪不倒药自己也吃了却未见丝毫起色! 这特么是要憋屈死我的节奏么? 第五二五章 郑由俭和霍小山的解惑 霍小山带着自己的士兵给老虎仔将军“送礼”来了,礼物正是缴获日军的那门步兵炮。 那炮原来被炸飞的木头轱辘自然已经用不了了,于是木匠出身的莽汉等湖北籍的士兵又做了个新的也装了上去。 虽然两个木骨碌颜色一新一旧,但谁也不能否认这就是一门大炮。 老虎仔将军听卫兵报告后自然高兴,亲自跑出来看那大炮,意犹未尽之时就又即兴给送炮来的直属营所有人讲了一翻话。 只是他已经不拿霍小山当外人,那么对霍小山的手下也是如此,因此那讲话更象是谈话。 老虎仔将军的话语中有对霍小山直属营的褒扬,也有对战局的看法。 有对自己从军以来的回顾,也有谈到不同时期的对手。 有说日军的也有说红军八路军的当然也有各系部队的。 只是谈兴正浓的老虎仔将军却未曾注意到除霍小山外直属营人在注意倾听他讲话的同时都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最后直到有参谋人员请老虎仔将军进屋处理公务他才意犹未尽地止住了讲话,还特意吩咐手下把霍小山这一干人安顿好,多住几天,自己还是要找霍小山聊天的。 当直属营一干人等被安排在军营里一所大屋子后郑由俭才问霍小山道:“霍小子,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霍小山回道。 “刚才老虎仔将军说的八路军的事。”郑由俭说道。 郑由俭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刚才老虎仔将军在讲话时再次讲到了八路军游而不击躲到中央军身后擎现成的。 听到郑由俭这么问,沈冲小石头直属营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霍小山。 直属营的却是和朱刚那八路军的十个人处得很好,可又觉得老虎仔将军说的并非全无道理,已是就八路军是否应当象其他中国军队那样冲在前面打鬼子探讨有一会了。 霍小山自然注意到自己的兵都看自己呢,他也明白,如果不能解决手下人的这个困惑肯定会引起他们思想上的混乱的,自己必须给他们一个能够认同的解释。 “去把门关严了再守着点门口,都过来。”霍小山说道。 这句话士兵们立刻明白到头儿这回要说的话是重要的是不能让外人听到的。 于是在小石锁把门关严后自己干脆就倚在了门上,其他人则自动围拢在了霍小山的身边。 霍小山环视了一下自己手下的这些人:郑由俭、沈冲、石彪、莽汉、憨子、粪球子、牛如皋、小兵嘎子、孟凡西直属营的骨干都在。 他这才说道:“你们也应当能猜到我对这件事的想法和别人不大一样。 本来我对党派的事是不大感兴趣的,我所想的只是打鬼子。 我考虑的就是怎么能杀更多的鬼子而又尽可能地保存咱们自己的力量。 但现在看来这党派之争还是要涉及的,所以我就得跟你们说说。 关于共产党还是国民党打鬼子谁是主力的问题,至少在截止目前事实在这里摆着呢。 但是我有一个问题想问大家?” 说到到这儿霍小山忽然微微笑了下。 众人不知道他说着说着怎么还笑了呢,就更加专注地听他的下文。 “假如你,你,还有你,或者你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霍小山用手指虚点了郑由俭、沈冲、小石头几个人了几下接着说道,“假如你现在是老百姓过日子,你家境很好,有一百万两银子,可你会今天扔一百两明天花二百两的挥霍吗?” “自然不会!”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所有人都明白头儿现在是说正事,不是开玩笑,所以自然也没人打岔。 “其实要我说啊,这打鬼子也象咱老百姓过日子。 这国军哪就象那百万富翁,这八路军就象那只有三头二百的老百姓,都是各尽所能在为抗日做贡献,说谁不抗日都没道理啊!” 霍小山原来所笑的是自己解释,把一个别人看似复杂的问题用一个很浅白的道理就解释了出来。 他是一个没什么私心的人,所以他看问题自然不会站在任何一家的立场上出发,而是以全体国人的大局上去看。 “可是,小山子,那位将军可是说国军在前面打鬼子,八路军在后面休养生息呢,那八路军军岂不是拿国军当枪使占了大便宜?”沈冲问道。 “就是啊,人家说的好象挺有道理的。”别的士兵也都附和道。 “听着好象有道理,但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咱们家胖子做买卖从来不吃亏那水平是最高的,来,胖子你说说。”霍小山又笑了,反而开始询问郑由俭的看法。 郑由俭见霍小山把回答这个问题摊到了自己的头上倒是有点意外,不过直属营这些人都是以背相抵以命相托的兄弟,自然没什么不可说的。 只是他要说话之前却是先站了起来,走到窗口向外贼了溜星地看了看,那是看是否隔墙有耳。 然后他又瞅了眼依然倚在门上的小石锁,小石锁很有眼力见儿的又把身子又往后挤了一下,把门靠得更紧了些。 看着郑由俭一副半夜上人家去偷鸡的模样,沈冲出奇地没有产生出再给他一顿老拳的冲动。 因为沈冲也正在被这个问题困扰着,他也想不明白。 从感情上他是向着八路军的,因为八路军共产党那是自己和山子各自未来媳妇儿的“娘家人”。 可从理解上讲这八路军好象确实有某种嫌疑。 “其实要我郑胖子说啊,问题很简单。 中央军也好八路军也罢,当然也不只他们两家,什么西北军、东北军、桂军、川军、滇军、粤军、皖军反正咱中国所有的军队吧,都一样一样的。 哪个都想打鬼子那都不假,可都想保存自己的实力那也是不假的,谁都想既打鬼子又想让别人先上。 中央军是老头子的的,他要是能用杂牌军自己的中央军那是不会上的。 但是鬼子打上海,那上海是老头子的命根子,你不派人上光指杂牌军?! 鬼子打南京,那南京是国都,你德械师不上中央教导总队不上?! 当然也有不上的,比如张少帅把他老子打拼下来的东三省一扔然后就跑了,结果现在是个中国人就没在不骂他的! 比如我那位堂兄觉得要被老蒋当枪使自己吃亏了也跑了,然后下场大家都知道,被委员长“p”一枪给毙了! 人家八路军可鬼道儿啊!(注,东北方言:聪明的意思) 鬼子没来之前他们可是被国军追了上万里路给追到陕西那旮旯去了,可鬼子一来人家第一个喊打鬼子。 人家说咱们中国人先别打了,等先把鬼子打跑再说吧,这话没毛病,在道义上就占了先机了! 那委员长倒是想斩草除根的,可他讲“攘外必先安内”这在道义上可先就亏了,然后他蠢哪,非得派东北军去打八路军! 当然了,那时叫红军。。 你想想要是换成你,你家老婆孩儿都让鬼子占了你不去打仇人你反而去打根本和你八杆子也够不着的人?! 然后人家八路军就说了,你别打我,我和你一起打鬼子好不好? 换成我是东北军我也同意啊! 可老头子不同意他俩家和解啊! 不光不同意,自己还的了巴嗖地凑人家跟前儿去了! 那东北人虎吵虎吵的,得,你不是不让我打回老家去吗?我把你逮起来逼着你打! 那日本鬼子多猖啊,他哪管你中国内部咋回事,反正是见到咱中国军队就打! 两个原因往起一凑合,就就样老头子被迫同意打鬼子了,共产党也就合法了。 然后人家八路军接着喊打鬼子,比谁喊的都响,可人家说了我们穷啊! 对!人家就是穷啊! 来的朱刚那伙人你们也看到了,是穷。 可再穷人家也有战绩啊! 国军刚开始打鬼子的时候可输的太多了,可人家八路军在平型关一下子打了个鬼子的伏击,别管打死多少鬼子,但人家是主动进攻完了还赢了! 再然后在阳明堡一下子又炸了鬼子二十四架飞机,人家有说的啊! 所以要我说吧,咱中国所有军队别管是哪一路的哪一系的那都是在中国这口大锅里搅大勺的! 谁能占据抗日上的名誉别人挑不出礼又能打鬼子又不会被鬼子吞掉又不会被别的系当炮灰顶前面去那就是本事啊! 所以人家八路军的头儿那做买卖那是最厉害的,我郑胖子都佩服得那都是不要不要的,都得直竖大拇哥! 嘿嘿,我就回说的咋样,不磨叽吧?我说的对不?”说完了一翻长篇大论的郑由俭很得意地看向众人,最后把目光定在了霍小山脸上。 霍小山笑着冲他一挑大拇指,然后他又转头对所有人说道道:“从做买卖不吃亏的角度来讲是这样的。 胖子这个道理看得很明白,咱们军需处打鬼子除了军事素质过硬也是因为咱们是动了脑筋的。 同理,国内各系部队抨击别的部队其实没意义,哪支部队能动脑筋把鬼子打了又生存了下来又得到老百姓的拥护谁就是王者。 从战术上讲都是五十步与一百步的区别,谁也不用笑话谁。 矛盾当然有但却是斗而不破。 真正的麻烦事在以后,在咱们中国部队把鬼子打跑以后,可能各系部队自己就打起来了。 如果让你们选,你们会和哪支部队一伙? 现在我不需要你们的回答,但早晚你们要回答的。 不用看我,我打完鬼子如果还活着可能就进山林隐修去了。” 第五二六章 完全一致的选择 要说霍小山直属营里能够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对待中央军的也就是霍小山和郑由俭两个人。 霍小山是表面上跟谁都行,对任何人都是那么心平气和,反正基本上他也不咋说话。 郑由俭也是表面上跟谁都行,对任何人都是那么的热情,反正基本上他是见了谁都说话。 而在今晚霍小山被老虎仔将军派人叫去聊天了,郑由俭上外闲逛去了,至于别的人可不想在中央军的地盘上看到别人那副趾高气扬的脸色,所以就眼不见心不烦地都窝在了屋里。 现在又不打仗,所有人在一起便是聊天扯淡,说着说着就又说起来了白天的那个话题,如果鬼子被打跑了他们到底跟谁一伙。 “头儿说让咱们自己选,这个事可不能咱们自己选啊!”小兵嘎子忽然想起来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只不过他的嗓门高了一些,忙压低了声音。 这事可不是别的事,直属营的人咋也打了很多的仗和国民政府军和八路军都有了接触了,多少都知道虽然说现在一致对外了,但是谈论这个话题也只能限于他们直属营内部,让外人听去可了不得! 小石锁很自觉地站了起来,这回却是拽了把破凳子放到了门板后倚住,自己则一屁股坐了上去又担负起了哨兵的责任。 “咋不能自己选?”莽汉问。 “肯定不能自己选啊。你想啊,要是我选了八路军你选了国军那以后咱们俩不就得互相开枪啊,万一你把我打死了呢!”小兵嘎子很担心地说道。 “没事我不会打死你的!”莽汉很坚决地说道。 “你说了算哪,那一冲锋人山人海的都穿清一色的衣服,你能认出来我啊?”小兵嘎子一撇嘴。 “要说也是啊!”莽汉挠了挠头,这个问题对他讲,嗯,有点难。 “要不,你冲锋的时候你把屁股冲我撅过来,我一看是撅屁股的我就知道是你了就不开枪了,要不就算我开枪了也做只能打你屁股也打不死你,你正好说自己负伤了就不用和我打了!”莽汉挠头的结果是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滚犊子!我还把屁股转过来对着你,这还用你打?我只要一转屁股后面的督战队以为我要在战场上当逃兵还不特么地先把我毙了啊!”小兵嘎子气骂道。 军队就是一个大熔炉,小兵嘎子虽然名字没变但在直属营里那已经是地道的老兵了,所以他现在终于不需要对任何人客气了。 他俩的对话自然被其他人听到了耳里,于是屋里爆出一阵压得很低的笑声。 声音必须低,这个不需要任何人提醒,此时屋里的人那都是霍小山直属营里的骨干份子,每个人都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都有了自觉性。 “都别笑了,小兵嘎子说的是有道理,这事咱们大家真得好好商量一下呢。”老成持重的石彪张罗道。 于是所有人不在笑,就开始互相问着谁打算跟着哪支部队。 “沈头儿,你打算跟着哪伙啊?”小兵嘎子问正在铺上眯着眼睛翘着二郎腿的沈冲道。 沈冲听问到自己眼睛都没睁,却是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打了一个“八”的手势。 “我也选——”莽汉说道。 “你干嘛跟我选一样的?”沈冲听到莽汉说话了一睁眼见莽汉也正在伸手指在那比划那个倒“八”字呢。 “不跟你在一起没人陪我打架。”莽汉的思维从来都是这么简单。 这要是换成往常,沈冲肯定会给他一句“你让我揍还揍出瘾来了呢”,可今天沈冲却没有说话。 “那我也跟你们去。”小石头也表态道。 得,他的理由也不用问了,肯定那是和莽汉一样的,因为他们三个没事打架总掐在一起的。 “我!” “还有我!”又有两个表态的了,依旧是好斗份子,两位目前在直属营里的新人,牛如皋和孟凡西。 “我!” “我!” “我!” 屋里现在也就不到二十人,现在打算去八路军的都有五个了,其余的人便“望风而动”。 “咦,我就奇了怪了,我去八路军我有我自己的理由,你们都跟着凑什么热闹?”沈冲好奇了。 他二郎腿也不翘了,从铺上坐了起来。 别人不知道咋回事,可沈冲心里却是明镜的,霍小山当然是希望直属营的人以后都加入八路军,只因为那是共产党的队伍。 慕容沛和细妹子实际上是共产党这个理由自然就不必说了。 而目前中国的这些部队里也就共产党的队伍所讲的所做的与霍小山信佛的理念接近,因为共产党讲为他们是为大多数人服务的,而无论什么时候富起来的处于金字塔顶端的只是一小撮穷人永远是天底下最多的人。 霍小山学佛又讲众生平等,可众生真的就是不平等那也只能往大多数受苦受难的人里聚了。 沈冲明白霍小山今天的回答确实是不偏不倚的,因为不偏不倚可实际上就等同否定了老虎仔将军的说八路军游而不击的说法。 他既然把老虎仔将军的说法给否定了,那么凭着平时直属营弟兄们的感觉那肯定是最亲近八路军的。 不过,沈冲原来还真没有和别人说过这方面的话题,所以他也好奇直属营的这帮弟兄到底相中八路军什么了。 “八路军和咱们最象,他们当官的不打当兵的。”铁锁说道。 “八路军说他们是咱们穷苦人的队伍。”小兵嘎子说道。 “八路军最穷可是跟咱们最象不欺负人、爱打抱不平、爱护老百姓,和他们在一起打仗不憋气。”一向话不多的憨子也说话了,而且这回属他那句话说得最长。 “那沈头儿,你别光问我们,你刚才说你加入八路军有你的理由,那你说说你啥理由呗。”小兵嘎子反问沈冲道。 “嗯?这个——”沈冲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自己咋回答了,他总不能说自己未来的媳妇现在已经是共产党人了吧。 眼见着别人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等自己回话呢,就在这时他脑袋里灵光一闪,他脱口说出来一句话连自己都吓了一大跳:“因为八路军为天下劳苦大众求解放!” 沈冲其实还真没有细想过自己为什么要加入八路军,他下意识里觉得既然细妹子和小山子媳妇都选择了共产党,那么自己也跟着就是了,反正自己在这个世上除了他们几个也没有别的亲人。 至于八路军苦不苦的他真的没有想过,都是上战场的人,连生死都看淡了,苦不苦的都无所谓了。 可虽然他没有细想过这些事,架不住他和细妹子和慕容沛接触得多啊,至少慕容沛原来可是把这句“为天下劳苦大众求解放”是挂在嘴边的。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知不觉中,还是受了周围人的影响了啊。 “咦?老石你咋还没表态呢?你不打算跟八路军?你等着到时候真打仗的时候咱直属营的士兵一人给你一枪子儿?”这时候小兵嘎子突然发现全屋的人好象就差石彪没说要加入八路军了。 “我也想加入八路军跟你们在一起啊,可是不行啊!”一向稳重的石彪变得愁眉苦脸起来。 “啥叫可是不行啊?那有人还在后面拿枪逼着你不让你去八路军?”小石头不理解。 “就是就是!”众人纷纷附和。 “我哥是中央军的,我也不能到时候去八路军去和他互相开枪吧。”石彪也头疼。 “那可咋整?”有人为石彪犯愁了。 “笨,你让他也加入八路军不就得了。”有人为石彪出主意了。 “不可能的,有他消息的时候他都已经是个团长了,打鬼子又打了两年了,你觉得中央军的一个团长会随便投降八路军?”石彪叹道。 “哦,这事是难办。”所有人都开始为他犯愁了,房间里陷入了沉默,虽然直属营的人都是生死的弟兄,那也不能拉着人家去和自己的亲哥打仗吧。 “那要是头儿让你去参加那个啥你参加不?”一直坐在门口望风的小石锁忽然弱弱地问道。 他离门太近怕外面人听到自己说话所以声音自然是弱弱的,又把那过于敏感的“八路军”三字换成了那个啥。 “那我就参加,我听头儿的!再说头儿本事大,我可以让他去把我哥当俘虏抓回来!”石彪很坚定地说道。 “你们说这个有啥用,头儿说了打完鬼子他就进山林里去念佛了,他哪支队伍也不参加。”小兵嘎子提醒道。 “唉——”众人齐声叹气,直属营的这些人自然明白霍小山对自己人是从来不撒谎的说话也是算数的。 “哎哟!”就在这时,小石锁忽然叫了一声,屋里人都看向他,原来是被他一直用背靠着的门被人从外面撞了一下,撞的劲很大,把小石锁都撞动了,门也被挤出一条缝来。 “堵门干嘛,一看就没干好事,非奸即盗非奸即盗啊!”门外传来的是郑由俭熟悉的声音。 小石锁忙挪开凳子让郑由俭进了屋。 “你们又开会呢啊!”郑由俭脸色泛红,显然是喝酒了,也不知道他又和哪个中央军套上近乎了竟然混了顿酒回来。 “是啊,我们正替老石犯愁呢。”小兵嘎子回答道。 “替他犯什么愁?他生的孩子没郑由俭坏笑道。 石彪可是郑由俭的老部下了,所以他说起石彪压根就没有正形,大家却是早已习惯了。 “正经事郑头儿你别闹!你看咋办呀?”小石锁又把凳子挤回到了屋门那儿,自己却是跑上前来把石彪有哥哥在中央军他自己又想加入八路军而咱们头儿却又要在国内打仗之前进山林的事鹦鹉学舌般又学了一遍。 “切,就这点破事能把你们愁这样。”郑由俭一撇嘴,呼出了满嘴的酒气。 “还请郑主任不吝赐教!”石彪却是已经走到了郑由俭面前学着郑由俭平时打招呼的样子很郑重地向郑由俭行了个抱拳礼。 “嗯,老石有上进,会拍那啥了,嘿嘿。”郑由俭先表扬了石彪然后说道,“你跟着头儿不就得了,头儿加入哪伙你就加入哪伙!” “你没听头儿说了哪伙都不加入吗?”所有人对郑由俭表示了鄙夷。 “切,这话你们也信?我是不信!我还不信鬼子没打跑之前国军就不和八路军不闹个摩擦啥的,到时候头儿向眷哪伙你们跟着头不就行了,一帮笨蛋!”郑由俭以定义的方式结束了他带着酒意的训话。 第五二七章 老虎仔将军的胆魄 霍小山的直属营再次获得了较长的休整时间,这回他把自己直属营的驻地放到了长沙,因为第九战区的指挥部就在这里。 没有办法,这是老虎仔将军的命令。 每一个大人物其实内心里都有小人物的一面,因为他们也是从小人物开始一步一步地熬上来的。 老虎仔将军很喜欢和霍小山聊天,他竟然把和霍小山聊天当成了一种休闲,作为下级的霍小山唯有听命了。 于是就这样,霍小山依旧组织着自己直属营的训练,隔三岔五在老虎仔将军征召的时候便去陪他聊天。 由于这个原因霍小山和他的直属营经历了抗战以来最长的休整时间,但日军岂能就此干休,进入了九月份后,战事又紧张了起来。 这回日军兵锋所指正是老虎仔将军所指挥的第九战区,日军想打长沙了。 老虎仔将军也没有时间和霍小山闲聊了,而霍小山也是静极思动,他也想打鬼子了。 于是,这一天,在老虎仔将军同意之后,霍小山又带着他的队伍出发了,目标哪里不知道,但指向却是只有一个那就是:抗日主战场。 这回是霍小山带着直属营一路向北,只因为日军在北边。 沿途所见,备战气氛已经很紧张了,而给霍小山他们印象最深的就是他们所看到的地貌。 地图上的县城村庄自然还在,只是它们之间的道路却近乎消失了,相当多的地方竟然变成水洼了,就是还能够看出道路模样的地方却都已经被破坏得不成了样子,估计马车都过不去全都得靠脚丫子去量了。 “这是做什么?这还怎么去前线?”郑由俭抱怨着,他已经把鞋子收起来了,和直属营其他人一样开始打赤脚了。 “你抱怨个啥?人家小鬼子才抱怨呢。”霍小山笑道。 郑由俭闻言忽然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看向霍小山道:“这个主意不是你给那头老虎出的吧?” “怎么会,人家那么大一个将军还用我给出谋划策?”霍小山笑答。 霍小山自然不会说谎,但要是说老虎仔将军在如何防守上受到了霍小山的鬼子的启发也不为过。 在给老虎仔将军讲那门步兵炮的来历的时候,霍小山就提到了自己派出小分队不断搔扰设伏打完就跑。 而老虎仔将军便反其道而用之,把自己的战区进行了层层防御的布置,即设立了数条防线,将所有的适合机械化运输的道路都破掉了。 按照他给日军作战特点的总结就是:快、锐、硬、密、和 快,指的是日军的机械化运输能力很强,拥有卡车、坦克、装甲车的日军的行军速度极快,就是徒步行军能力由于身体素质要普遍好于中国军队也是很快的。 锐,指的是他们的火力很猛,飞机、重炮、舰炮,陆海空立体作战的能力很强,炮火上的优势也是日军最大的优势。 硬,指的是日军的作战风格极其硬朗。 一个小队敢打中国军队一个营,而他们的防守在很多时候也会和中国军队血战到底。 多次出现在中国军队在攻打战略要地的时候只差最后一点日军兵力却没有拿下从而日军援军到达引起整个战场形势的逆转。 密,指的是日军虽然在整个战役中的参战人数上是少于中国军队的,但他们在局部的战斗中常常能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形成局部优势。 和,指的是日军的后勤供给很充份。 老虎仔将军在和霍小山的谈话中就提及其实他本人也是承受着来自上层巨大压力与日军在长沙决一死战的。 在今年一月份的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上,国民政府鉴于现在已经和日军进入了相持阶段,日军速亡的政策已经破产,所以国民政府军已经把战略重点转移到“溶共、限共、防共”上了。 按委员长的意思长沙是可以放弃的,原因在于老虎仔将军在第九战区所属中央军各部乃是委员长嫡系精锐部队,委员长不想和日军拼光了,这支嫡系精锐还有大用处。 但老虎仔将军私下里对霍小山讲抗日形势时说,湖南是时下中国的产粮大省与人口大省,素有“两湖熟、天下足”之称。 如果放弃了这个湖南,那么中日双方在战略态势上势必我消敌长,于抗日那是极其不利的。 所以他宁可战死也绝不放弃湖南,老虎仔将军还自嘲说截止目前也只有两个人敢抗委员长的命令的。 第一个是,那位山东省政府主席,也就是你们姓郑的那个胖子的那位堂兄,他由于抗命拒绝抗日轻易就把山东送予了日军之手已是被委员长给枪毙了。 而第二个就是自己。自己却是由于坚决抗日拒绝放弃湖南,自己已经两次拒接委员长电话了。 而且此次国民党中央所做出的“溶共、限共、防共”那是形成全国的决议的,所以我这回抗命抗的已经不是委员长一人而实际上抗的是一群人! 老虎仔将军说到这里时便对霍,你知道我为什么很欣赏你吗?霍小山答还请将军明示,老虎仔将军笑答我的地盘我作主,打仗我只信自己,而你在这点上和我一样。 霍小山在听老虎仔将军谈及这些时也是心中佩服将军血性,只是心中暗想你拿委员长的精锐打鬼子不听委员长号令,也不怕委员长以后给你“小鞋”穿。 大人物和小人物能够形成友谊一般有两个因素,第一个自然是那大人物很欣赏小人物,第二个因素则是因为那个小人物虽小但却绝无一般小人物那样见到了一手遮天的大人物时的那种唯唯诺诺。 霍小山便言将军知道我为什么佩服你吗?老虎仔将军自然示意霍小山接着说。 霍小山说我佩服将军打鬼子的魄力,因为我的爹娘都死于日军之手,所以我只打鬼子。 但有一点咱们两个还不一样,你是只管打仗却不喜政治我是只打鬼子也不喜政治。 言及此老虎仔将军笑问霍小山你信佛是吧,霍小山自然答是。 老虎仔将军笑言你信佛却如此杀生在你们佛教所讲该受如何果报? 霍小山回答在佛学里讲人之长寿的果报来源于放生与爱惜物命,但值此外敌大肆屠戳我中华儿女之际,若杀敌一人可救十人之命,那么我觉得应当得长寿的果报。 纵使不得长寿果报又如何,若能以己一人之命救十人百人千人,那么我入地狱变心甘! 霍小山说到这里时态度绝决,老虎仔将军鼓掌大赞,此话很好很有血性,我也是这样想的! 注:后,老虎仔将军以103高寿卒于台湾,焉知不是杀鬼子救国人得长寿果报乎? 第五二八章 过了三条河 霍小山他们这一路行来很是艰难,湖南多山而又水网密布,兼上中国军民的蓄意“破坏”,他们一天的时间里大多是在泥水中跋涉的。 不过所有人虽然很累,但经过霍小山讲清了其中的道理,直属营的人倒也没有什么怨言。 因为他们在这泥水中跋涉多累一分,就注定了日军的重炮、卡车、坦克、辎重运输队往长沙输入作战工具的减弱。 尤其以直属营这样的战斗力,如果日军没有了重火力上的优势,直属营打阵地战都不用怕他们,更何况直属营哪次大战果不是采用的游击战术呢。 跋涉艰难,好在日军作战企图很明显,霍小山他们出发得也早。 他们此时已经过了离长沙最近的捞刀河,行军了一些时日后,又一条大江横亘在了它们面前。 这条江在中华民族历史上是赫赫有名的汩罗江。 他们过捞刀河时,由于离第九战区司令部较近,霍小山他们以第九战区司令部指属营的身份轻松地走过了江上的木桥。 此时他们直属营的名声已经传开了,至少在战区司令部附近是少有人不知道的,当直属营人以杂敌的步伐过桥之时,很多士兵都是站在一旁行注目礼的。 之所以过桥时必须以杂乱的脚步并不是说直属营军纪不严整,而是过桥之时脚步不可以整齐的,以防止整齐的脚步声引起桥梁的共振从而出现桥塌的事故。 所以军队过桥都有这样一个常识,尽管时下大多数军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此次按他们行进的路线江上并没有桥,自然要经过国军沿江所设的防御阵地,而此时在江这岸正构筑防御阵地的却是国军第七十军的队伍。 郑由俭以第九战区直属营的名头还真就弄来了几条木船,他已经和第七十军的人商量好,待直属营过江后就把就几条船放回来。 那木船原本是江上渔民的却是被第七十军征用的,所以那船上无论划桨的还是摇橹的都是汩罗江两岸的渔民。 由于船比较小,却是需那几只船分两批才能把直属营的人载过江去,霍小山是后一批上的船。 和他同船的郑由俭见船离了岸边向江北而去,这才神秘兮兮地凑到霍小山身前说到:“霍小子,你知道这七十军是哪只部队吗?” 霍小山此时正望着江水出神,见郑由俭和他说话才熟视无睹地扭头看了眼一惯表情夸张的郑由俭说道:“我怎么知道。” 随着抗战席卷了大半个中国,原本是一盘散沙的中国军队都汇聚在了抗日的大旗之下,各系各地方的正规本就是林林总总的,就更别担那些二线部队了。 “快说吧,别卖关子了。”沈冲就见不得郑由俭这一出又瞪眼睛了。 而郑由俭每次作出神秘的一出时却又最怕沈冲瞪眼睛这一出,于是马上不嘿嘿了,开始说正题:“这七十军你不知道,但提起他们最大的官你肯定知道,是唐。” “是丢了南京的那个唐?”沈冲眼神里顿时现出了鄙视。 “除了他还有哪一个?我去他们指挥所借船的时候有个军官问我借船干什么,我说咱们要去江那岸打鬼子。 那个军官好象是个参谋长,没等他吭声呢,那个主官就说了借给他们,咱们自己不争气也别拖累了别人打鬼子,我就把船借出来了。”郑由俭说出了他借船的经过,敢情他这回借来船并不是套近乎套来的,而是人家一听说直属营要打鬼子就直接赞助了。 “主将无能累死三军,当兵打鬼子都是一样的,其实对于咱们当兵的来讲,大多数人还是在怎么指挥和领导。”霍小山凝视着眼前汩罗江那涌动了不知道几千年的河水说道。 “头儿,你是我们军需处的头儿,我们才是兵。”小石锁在一旁提醒霍小山道。 “不,我就是一个兵。”霍小山很认真地说道,然后他不待别人反驳却是转过头向船上所有人大声说道:“你们大多数人没有上过学堂读过书,但你们一定知道五月初五吃粽子。” “是啊。”所有士兵听到霍小山的话后都看向了他。 粽子无论南方人北方人都吃的,只不过可能这个省喜欢吃肉馅的那个省喜欢吃果脯的那个省喜欢吃大枣的罢了。 “简单地说吃粽子是为了纪念古代一位叫做屈原的大诗人,他因为自己的国家——楚国对秦国一向软弱觉得报国无门,然后就跳下了咱们现在身下的这条江。 ‘文死谏、武死战’于咱们中国来讲那是有传统的,我希望咱们直属营的人都能学习手无缚鸡之力的屈原宁可投江也绝不投降的志气,去努力打鬼子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绝不要学那个祸国殃民的唐!” 原来霍小山一直出神出看着江水却是想起了屈原。 汩罗江已过,便又是已经被中国军民破坏得如同泽国一般的湘地。 老虎仔将军为了迟滞日军的进攻逐层削弱日军的重火力优势,这回军民结合搞得很好。 湖南各地的百姓不光是开闸放水,把本就极多的稻田里注满了水,更有甚者把道路上的砂土都翻了一遍,人在上面走勉强还可以,但别说上卡车了就是上个毛驴车那也得深陷其中。 又是一些天艰苦的行军,直属营的人郁闷而又开心地走到了湖南境内又一条大河的前面——新墙河。 而这回在河这岸防守的部队却是五十二军,这五十二军却不用郑由俭再去摸底细了,因为这支军队也是中央军的,而且是鼎鼎大名人中央军黄埔系的。 他们那个黄埔一期毕业的军长已经是升任了集团军总司令,素有铁拳将军之称。 将军号铁拳便可知其部下作战风格的硬朗,就连他们说话的风格之中都体现出了他们自身的骄傲。 那个接待霍小山郑由俭的军官听郑由俭说直属营这四百来号人要去新墙河对岸打鬼子却是笑道:“有我们五十二军在此,要你们这点人去打哪门子鬼子?再说鬼子离河对岸已经不远了,河上的大船早就已经被集团军指挥部调走了,我们只有一条小船。” 郑由俭虽然不喜欢五十二军说话的口气但现在可真的是在人家那一亩三分地里却只是一个劲说着好话。 但看来这处沿江的防御阵地真的只有一条小船人家又不能给他变出来,后来那军官说了你要借我就借给你,想借第二条船你自己砍树做木伐子去。 可是直属营的人环顾四周除了泥泞就是汪洋哪里又有什么树呢,于是所有人都看向了霍小山等待霍小山拿主意。 霍小山微微一笑,道:“那就麻烦把那条小船借给我们吧。” 五十二军的那位军官好奇地看了霍小山一眼并不反对只是将手向岸边一处芦苇里一指又命令两个兵道:“你们跟着去,不管他们到哪里都把小船给我划回来,说不定咱们还要用的。” 那位军官眼看着这支四百来人的同为中央军的队伍上了江边心中好奇,却是一直注视着。 就见刚才和自己说话的那个身材有些单薄的少校营长张嘴说了些什么,然后他就看到那些士兵却是把他们所携带的一些份量较重的武器弹药全都放到小船上。 接着就见那少校营长一挥手,于是他眼前出现了这样的一幕:四百多名官兵竟然把衣服脱了下来与身上所背的薄被系在了一起,然后每个人却是背着那行李军装手举武器象下饺子一般劈了啦地跳入到了江中,在入秋的江水中向对岸武装泅渡而去! 第五二九章 观战 五十二军的那位军官是个团长,他们团所防守的这一段正处于原本新墙河的一个渡口之处。 虽然无论他们现在所防守的还是他们所正对着的对岸的渡口所临的道路都已经被破坏得面目全非,但想必日军会把这里作为进攻的重点的。 原因无他,所有军事地图所标注的过江后的道路都在这里,想必日军的地图也同样如此。 那支奇怪的和别的部队不一样的竟然能以整整一营兵力武装泅渡新墙河的部队已经过河五天了,却一直也没有什么动静。 而在这五天里,对岸日军的动静却是越来越大了,先是有日军的侦察机从江对岸飞过来搞侦察,然后又有炮兵的试射,想必他们的步兵已经到位了吧。 只是那炮击照他们在原来与日军作战中所遭遇的炮火密度已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在日军没有到来之前,他自然是去过对岸的,自然知道对岸也是一片泥泞,想必日军的重炮坦克此时想靠过来也绝对易事。 五十二军的士兵们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日军的炮火打不准,东一鎯头西一笤帚的。 打个比方说,这一炮打到了他们阵地上,下一炮却是又跑偏了,当然也有第一炮打得很离谱而下面的第二炮却是直接命中了阵地的时候。 但是,总而言之,日军重炮对他们阵地的威胁却是小了许多。 但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兵却是知道出现这样炮击的原因是什么,那是因为对岸全是泥泞,日军虽然勉强把重炮运到了可以射击的位置,但显然炮兵阵地上也是一片泥泞。 但凡大炮那都是有后座力的,却全是靠炮身后面的一个或者两个驻锄来减缓后座力来保持大炮的射击诸元不变的。 可是对岸土地过于泥泞,日军竟然找不到理想的可以作为炮兵阵地之处,只能把大炮架到了稀泥之中。 于是每当射出一发炮弹后,由于后座力的作用大炮的驻锄便深陷淤泥之中没有起到应有的减震作用,于是射击诸元就变了还得重新调整,于是下一炮就打歪了。 终于又过了两天,五十二军的那个团的防御阵地遭遇到了日军来到对岸后第一次日军重炮象样的齐射,将阵地之上大的尘土飞扬尘雾腾空。 想必,日军终于用两天的时间也不知道搞来了什么东西垫了上去,把大炮驻锄深陷于淤泥之中的难题给解决了。 只是打歪了的炮弹落地后却是溅起了泥点无数,由于五十二军准备时间长备战细致,自然是让哪里是泥塘哪里就是但他们阵地上却是干爽的。 只是日军虽然炮火吓人却也起不到什么效果,因为五十二军已经快把他们的阵地做成了永备工事了。 你道当初他让霍小山直属营的人去自己伐树是为什么?是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这岸的周围压根就是没树的,因为树都已经被他们砍下来构筑工事用了。 他们先挖了足够深足够宽的战壕,然后就把砍下来的树干压在了战壕之上,又在那排得密不透风的树干之上盖了两三米深的土。 日军的炮弹落上来后虽然炸出了大坑却不足以将工事摧毁,五十二军的士兵自然是老兵居多,在日军的炮击下每天吃着头上掉下来的尘土却是依旧有说有笑。 日军若是坐船渡河攻击自有远方的观察哨报告,所以这防守阵地上的五十二军的人干脆连战壕都不出了。 士兵们在闲谈之中自然便谈到了前些天那支竟然全体泅渡过去的部队,这时也有从后方送给养或者传令通信的士兵不知道在哪里就听到了霍小山直属营的名头。 于是他就一五一十二五二十地把道听途说而来的关于这个第九战区战区司令部直属营的事迹说了起来。 说他们在淮河大捷之中如何如何,说他们在台儿庄血战之中如何如何,说他们在最迫的随枣会战中如何如何。 或许是霍小山他们的战斗历程过于传奇,或许经过一传十十传百的添油加醋,霍小山直属营在那个宣讲人的口中却是已经变成了天上难有地上难寻的一支传奇般的队伍来。 五十二军绝大多数的士兵却是压根不信,因为他们凭自己的战斗经历自然知道自己这支部队本身已经算是中央军嫡系部队里的王牌了,怎么可能还有这样一支队伍超过他们? 不过当关于直属营的一些说法终于被那位团长知道后,他心中却是一动,因为他确实是听过有这样一支部队的,没成想竟然就是前些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过江而去的那支,原来那个身材单细的少校营长就是传说中的霍小山。 别人不信他却是有大半相信的,因为那整整一个营竟然全都会水,不光全都会水竟然可以一个不落地武装泅渡了眼前的的新墙河,就这本事自己的团都没有。 于是这个团长就想也不知道那支直属营过江后都干什么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但看日军这攻势怎么也得上半个一个师团吧,对岸虽说同样泥泞,但如果这个直属营不识时务地搞偷袭怕根本逃不掉日军的攻击,因为日军人数太多了。 就在这位团长的思量与等待之中,这一天日军终于发起了渡河的进攻。 在日军例行的进攻之前的炮击过后,河面上出现了日军渡河的船只,有木船也有汽艇,三十多个大大小小的船只在炮火的掩护下向河这岸驶来。 在日军船只进入射程后,防守阵地上五十二军的士兵便开始向那些渡船射击。 有五只日军的船被五十二军防守阵地上的重机枪击穿了,眼见有日军士兵纷纷跳入河中被邻近的船只救起。 战况变紧,那位团长再也没有工夫去考虑直属营到哪里去的问题了,开始指挥自己江这岸阻止日军的船只渡江的战斗了。 而就在此时,一副望远镜的镜片里出现的也正是日军的船只被击漏了士兵或者被直接打死或者弃船被救的场面。 “头儿,咱们可看鬼子一个星期了,什么时候动手打啊?”小石锁问正拿望远镜观察敌情的霍小山道。 “急什么,打鬼子简单,打完了咱们从哪撤?四百来号人呢”霍小山答道。 直属营的处境霍小山早就料到了,他可不急于打,打早了自己这点人可就扔在这里了,日军太多了! 打鬼子简单,他现在考虑的是退路,因为一旦过江来,日军所面临的困难他们也要面对了,大河就有三四条,更兼有小河小沟呢! 第五三0章 等回来的侦察结果 太阳已经落山了,放眼望去,除了泥泞就是白茫茫的水光。 这已经是霍小山他们过了新墙河后的第十三个黄昏了,霍小山依旧没有下达攻击的命令。 他们在隐蔽的地方就眼睁睁地看着日军向对岸进行一次又一次的炮击,然后驾着各式各样的船向对岸发起渡河攻击。 在第十一天的时候,日军终于登岸成功,可是并没有激烈的枪声响起,因为作为防守的第五十二军已经撤退了。 其实霍小山知道第五十二军在第十天夜间就开始偷偷撤退了,前一天也就是第九天日军渡河时所受到的阻击那是来自于掩护部队的火力。 “头儿,咱们在日军渡河时为什么不打?”小石锁问小山道。 小石锁的话可是代表了大部份直属营士兵的心声,休整了三个来月,可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日军过河去了,所有人心中都是极其不甘的。 “我们打了又能怎样,鬼子就不能过河了?”霍小山见小石锁有些急他反而逗了他一句。 “头儿你这话可不对!要是这么说的话,咱们中国军队都不用打了,不管咱们怎么打死子多少人鬼子都打到现在的长沙了!”小石锁果我被霍小山逗来气了,你可别看他什么事都听霍小山的,但有的时候那也是认理不认人的。 霍小山扫视了一下正和小石锁一样瞪着大眼睛满怀不甘地看着自己的士兵们,笑了,然后说道:“知道你们想打,但你没有看到五十二军也只是在尽可能杀伤日军并没有和日军死打硬拼吗? 这回战区司令部的作战方案是节节阻击,利用泥泞道路消耗日军的火力优势,然后在长沙附近将已经没有了火力优势的日军围歼。” 霍小山看着有相当一部分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接着解释道:“比如这次打仗之前日军出发时有一百门大炮,可你们认为他们到了这新墙河边还会有一百门大炮了吗? 没有! 因为道路状况让他们运不上来,他们运到这里能参加战斗的大炮也就剩七十门了,那三十门陷在了半道上的泥坑里了。 可等这七十门大炮过了新墙河又奔汩罗江去,同样道理,我敢打赌他们又得把一半大炮扔在了半路上。 等他们再过了捞刀河到了长沙城下的时候,你们认为他们还会有炮可用吗? 而这时候以逸待劳的国军正好可以围歼他们! 老虎仔将军改招术了,不死扛硬打了,这种打法岂不是对咱们中国军队更有利,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直属营的士兵们听霍小山这么一解释是真明白了,作为老兵他们自然明白这种打法可实在是太妙了,直属营士兵忌讳日军的也只是他们的优势火力罢了 “那咱们过河来这里干嘛?”小石锁问。 霍小山笑了:“咱们这不是自己做主做上瘾了嘛,我都不习惯和日军正面死扛了,咱们这回来的目的是把鬼子拖不动的那些大家伙能炸就炸了。” “哦。”霍小山这么一说,小石锁顿时就明白了,“我说咱们出发时带了那么多炸药包呢!” 刚才还求战若渴的士兵们也同样被霍小山的话鼓舞了,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好了!”霍小山拍了拍巴掌制止了士兵们由于兴奋的议论纷纷说道,“咱们现在有两个任务,必须先弄到鬼子过河的船,然后咱们就炸鬼子拖不动的大块头的东西,然后再过河去。” 直属营的士兵们互相看着,都看出了所有人眼中那难以掩抑的兴奋,但见霍小山正低头沉思着就没有再说话怕打扰了霍小山的思考。 过了一会儿霍小山抬起头来借着还未完全黑下来的天色向远方望去,他琢磨着派出去侦察的人也该回来的时候,有一个两淮籍的士兵说道:“那得先去侦察敌情啊!” “这事还用你瞎操心!你没看沈头和小石头这两天都没在嘛。”搭话的是一个湖北籍的士兵。 霍小山手下的人也已经有好几个省的了,但长期作战生活在一起士兵们之间已经没有隔膜了。 他们正说着呢,远处传来了哨兵低声问口令的声音,回答口令的人的口音一听就是沈冲。 过了一会儿,沈冲和小石头却是带着人一同回来了。 原来霍小山派沈冲是去侦察日军的渡船位置或者是否搭建了浮桥,小石头则是去侦察日军拖到新墙河北岸的大炮的停放位置。 两个人各自带人侦察回来是却是碰到了一起就都赶了回来。 “鬼子来了十门大炮!”小石头兴奋报告道。 “鬼子的船这三天已经运了好多鬼子过河了,他们正在搭浮桥呢,看样子是想把大炮运过去。”沈冲也报告道。 沈冲和小石头以及出去侦察的士兵此时都已经弄得跟泥猴子似的了,他们为了侦察到日军的情况可是在泥水之中趴伏了两天两宿的。 偏偏渡口附近比较平,为了能够更准确侦察到日军的情报,他们两个采取的办法竟然是出奇的一致,都是在稀泥里滚了好几回。 现在他们这些侦察人员脸上都是有厚厚的稀泥,除了一说话牙齿是白的外,就是大白天扔到泥堆里也没有人能分辨出他们两个来了。 “好!现在开始分派作战任务!”霍小山说道。 夜色深沉,已经是后半夜了,渡口的日军已经进入了梦乡。 原来日军在宿营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地用电灯或者探照灯作为照明,在他们的下意识里总觉得那漫无边际的黑夜之中会有中国军队窥探他们的眼睛,只有光亮才能让他们更有安全感。 可是,这回日军却是已经没有照明了,原因很简单,柴油发电机与照明灯之类的还没有运上来。 道路实在是太难走了,运输军火物资的卡车在泥潭之中陷了一辆又一辆。 为了何保证前线作战的需要,所有运输的车马已经是给那重炮让路了。 用卡车做牵引想都不用想,所有的卡车均已是自身难保了,而这十门大炮那真是累死了匹马累断了多日军士兵的腰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最终运到渡口的。 现在这些曾经引以为傲的日军炮兵们在睡梦中怕都是在羡慕那些步兵了,步兵已经过河了,可他们却还要等,等工兵部队在河上架起一座浮桥来,好接着把重炮运过河去。 中国军队和老百姓把交通沿线能破坏掉的地形都破坏了,终于他们把被他们称之为火力之神的重炮运到了河边,可悲哀地发现这里竟然没有他们可以睡觉的地方,到处依旧是稀泥与水洼。 渡口周围压根就没有干爽的地方,很多日军也只好躺卧在了给大炮轱辘垫道用的木板上甚至是大炮的驻锄上。 但这样的地方又能有多少呢,就是能睡到那上面的那也都是军官级的,于是更多的士兵只好躺在了没有水的稀泥之中。 第五三一章 炸炮 直属营在黑夜摸营的战斗进行得太多了,他们多次以自己的实践证明了摸营成功与否要靠两个方面。 一方面是战前侦察做得是否细致,从而摸营的布署是否适当。 另一方面则是摸营战士的身手。 霍小山这回是自己带了直属营一半的人来端掉日军的大炮的,人数少了可不行,因为驻留在渡口的日军并不少,根据小石头的观察在渡口那十门大炮周围仍旧驻留着日军约有一个中队的兵力。 黑夜之中小石头已经在泥泞之中爬行了一个多小时了,后面跟着二十多名士兵,他们必须匍匐前进。 这回摸营与以外不同,没有道路,所经之处都是泥泞。 小石头通过白天的观察,认真确定了爬行的路线,这条路线只有稀泥并没有水洼,如果有水洼很可能发出声音,这是摸营的大忌。 当然,纵使是在稀泥之中他们也不可以步行,如果步行的话,那伸探脚入泥再咕唧一声拔出来的动静会惊动日军的警戒哨,只有匍匐前进是减小声音的唯一办法。 夜色之中小石头默数着自己前进的距离,他白天目测了从开始匍匐前进的出发点到日军警戒哨的距离。 在回到队伍中他甚至还特意在稀泥之中爬了一百米,他这样做只是为了确定自己在匍匐前进时左右肘每一次交替前行时自己身体会前进多远 虽然是初秋,但那稀泥之中依旧有着白天残留下来的淡淡的腐烂的味道,匍匐也是需要体力的,小石头包括他身后的士兵们不可能总用鼻子呼吸,于是在张大嘴吸气的时候,那股味道便被深深吸入了体内。 但战争早把每个战士的神经锻炼得大条起来,没有人去管那味道,哪怕他们是在日军士兵的排泄物中爬过。 一切为了胜利一切为了敌人的死亡一切为了自己的生存,已经没有什么是士兵所不能忍受的了。 战争有着唯一的一条成败那论英雄的法则,那就是:敌人死了,而我,还活着! 按常理讲,小石头作为白天的观察者就应当是夜里摸营的领路人,但此时小石头的前面还有一个人,那是霍小山。 这回夜袭是黑夜不假,但却并非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天上有半轮下弦月,借着那残月撒到人间的微光,小石头可以隐约看到他身前的霍小山。 小石头和所有直属营所有人一样都是非常佩服霍小山的,霍小山给人佩服的地方太多太多,这回小石头所佩服霍小山的是他身体的协调性。 同样的稀泥让所有人爬行起来气喘吁吁,但小石头感觉到那脚丫子只离自己的头顶有半米的距离的霍小山的呼吸却是悠长而均匀的。 他的动作就象一条擅长在烂泥中钻行的鲶鱼或者泥鳅,晃动着身体仿佛有着无尽的韧性。 小石头知道霍小山其实是可以爬得更快的,但他们直属营的头儿并没有那样做,显然他是在很轻松地与他们保持着同样的前进速度。 为了爬行的便捷与爽利,他们这二十多个人都已经把军装脱下去了,他们现在身上唯一的遮羞物也只是一条裤衩儿,尽管看不到他们也知道这条裤衩儿是什么颜色的了。 人之所有为人,那是因为就是在无人之时也习惯还有一件东西以遮羞。 就在小石头默数着距离认定可以向日军的警戒哨发动攻击的时候,霍小山已经有先见之明般地停了下来。 小石头没有惊讶,他自打跟了霍小山打鬼子后,由于对霍小山的惊讶过多,现在他已经习惯了霍小山那足以让人惊掉下巴的一些能力了。 小石头将身体无声无息地向旁边移了移又向前爬了一个身位便与霍小山处于同一位置了。 霍小山伸左手在小石头的手心上轻轻划了两道,小石头自然明白这是霍小山告诉他日军的警戒哨有两个,这和他白天所观察到的是一致的。 小石头的探手从身后取下了出发时就背在身上的一把弩,用力将弩拉开指向了前方十米左右一个黑乎乎的残影。 那是日军的一名哨兵,此时却是坐在稀泥之中,双臂交叉置于膝上,头窝在了那里,显然正在打磕睡。 直属营现在已经不止霍小山那一把飞翼弩了。 为了适应经常摸日军营地消灭日军警戒哨的需要,在休整的日子里,直属营特意寻访民间的能工巧匠又订做了十把弩却是全都配备给了侦察排。 这些弩力道同样强劲,但和霍小山的那把飞翼弩比起来缺点则是双翼不能折叠,携带起来没有飞翼弩那么方便。 小石头将双肘支撑于稀泥之中,一动不动地瞄准着日军哨兵的黑影,就在霍小山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的时候,他一按机括,手中的弩箭同样射了出去。 然后在寂静的黑夜之中,有轻微的倒地声,那是两名日军警戒哨被霍小山和小石头同时用弩箭射中了。 两名日军士兵都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射杀了。 黑暗之中,小石头回头用脏乎乎的手拢在嘴边做喇叭状模仿青蛙发出了轻微的三声“呱呱”,那是通知后面的大部队可以前进了。 后面的大部队并没有脱衣服只是都打着赤脚,霍小山小石头则收弩带领着摸营尖兵接着匍匐前进。 他们在又爬过了近一百米后终于摸到了渡口日军停放大炮的地方,而这时后续部队也恰恰赶了上来。 没有大喝一声的“打!”,只是当霍小山手中的第一把匕首刺入一名正躺在重炮驻锄上睡觉的日军军官的时候,一场沉闷的杀戮便开始了。 “噗”、“噗”、“噗” 大刀、匕首、枪刺各种锐器入体的声音响了足足有三分多钟后,终于有日军发出了一声斯力竭的“敌袭”的呼喊,然后先前的沉闷便被爆豆般的枪声打破了! 日军士兵的战斗本能那也是训练有素的,睡梦之中人惊醒过来还没弄清情况便已摸枪做出了射击姿势。 只是他们大多数士兵却是来不及扣动扳击就被直属营的火力压制了。 小石头也是老侦察兵了,在战前布署时他明确地指出了日军轻重机枪的位置。 虽然黑夜之中直属营的轻重机枪只知道对方火力的大概位置,但压制他们是完全够用了。 霍小山他们这头以白刃杀敌的同时,却同样有憨子带着十数挺轻重机枪指向着日军火力点只是没有射击罢了。 在日军警醒的刹那,雨点般的子弹就打掉了日军绝大多数的火力点。 日军执行命令绝大多数的时候是一丝不苟的,但同样也是极其死板的,他们的火力点并没有在黑夜中变换位置,却是被直属营的火力守了个正着! “轰”“轰”的爆炸声响了起来,日军的重炮就这样被炸掉了,那绝对够爆炸当量的爆炸声就是在如爆豆般的枪声里依旧是那么让人振奋。 当郑由俭数到了第十声爆炸声后,便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哨子,三声尖利的哨音里,直属营负责炸炮的所有战斗人员在轻重机枪的掩护下开始撤退了。 第五三二章 偷船 当霍小山带着队伍走在去炸日军的重炮的路上的时候,天还没有黑,几十只大大小小的船正停泊在新墙河北岸。 这些船只是由一支日军小队负责看守的,与其他日军比起来,这只队伍是幸运的,因为今天运兵的任务已经完成,他们可以在船上过夜而不是在那泥水之中煎熬。 他们的晚饭时间已过,而此时却有两名日军士兵在一条木船上狼吞虎咽地往嘴里扒拉着那日军铁皮罐头里的吃食。 这两名日军显然很饿,都把那罐头倒翻过来往脸上扣着,用舌头舔着,可是终究舔光了里面最后一点食物。 “很抱歉,川口君,斋滕君,我只能给你们提供这些吃的了。”一名正在看着他们那副饿死鬼托生般吃相的一名日军士兵说道。 听到人家说话了,那两名正把罐头盒扣在脸上的日军士兵忙放下了那空空如也的铁盒子露出脸来。 叫川口还真的就叫川口,因为他的本名就是川口宽一,叫斋滕的却不是斋滕,而是沈冲! “小岛君客气了,这样就挺好,挺好。”沈冲娴熟地用日语客套着,手中却是毫不客气地接过了那小岛由纪夫递过来的军用水壶又咕咚咚地喝了一大口,然后又递给了川口宽一。 刚才双方已经互相介绍过了,这名给沈冲和斋滕拿罐头吃的日军士兵叫叫小岛由纪夫。 沈冲和川口宽一混到了日军当中,自然是一副日军打扮,他俩是奔日军的船来的。 在霍小山的计划里那是环环相扣的,霍小山带着小石头他们会在夜半动手炸炮,而在这之前沈冲和川口宽一这支队伍却必须弄到渡船。 现在新墙河北岸可是在日军占领之下的,如果不能够弄到足够多的船在炸炮之后过江而去,那么意味着整个直属营将要面对在人数上占绝对优势的日军的围追堵截。 所以渡船很重要,于是沈冲便和川口宽一先自己分队一步混入到了守船的日军队伍之中。 他们两个的理由是,他们小队在半路上运兵用的卡车毫无意外地陷入到了泥坑里,他俩是先过来看能不能找到吃的,就是找不到吃的也希望好心的同为大日本帝国皇军能够给他们后面的“同伴”留点吃的。 而这个小岛由纪夫则是负责看守渡船的日军军官派过来给他们两个送罐头的。 川口宽一毕竟是真正的日军士兵反正过来的,对日军内部很熟悉,而他恰巧又和这个小岛由纪夫是老乡,都来自日本静冈县的伊豆半岛。 老乡见老乡自然便拉近了距离,那小岛由纪夫哪会想到自己的老乡现在是日本皮中国心呢。 沈冲那半拉子的日本血统让他的日语发音也极是纯正,所以他和川口宽一的组合在混入日军队伍的行动中一般都是无往而不利的。 “小岛君,这渡船可是不多啊!”川口宽一在在喝过水后率先提起了话题。 “那二十多艘小艇是在在陆路连拖带拽弄来的,那十几艘更大一些的汽艇是从河的上游开下来的,再有的那些木船是从上游支那老百姓手里抢来的。”小岛由纪夫不疑有他张嘴介绍道。 “上游怎么还能有汽艇下来呢?”沈冲不解地问道。 “支那军队在上游并没有把道路完全破坏,是咱们军队用车运过去顺流而下才开过来的,本来不只这些,可是在前几天渡河的时候又被支那军队打坏了一些,就剩这么多了,在我印象,堂堂的大日本皇军头一回如此的寒酸。”小岛由纪夫慨叹道。 显然这小岛由纪夫在日本人里要么是个话痨要么就是一个实在人,绝对的问一答十的那种。 “小岛君家里还有什么人呢?”川口宽一又换了话题。 在上回霍小山他们俘虏了又一批日军士兵后,川口宽一可是积极参与到了劝服反正日军士兵的工作中去的,所以与日军士兵唠家常那都是唠得轻车熟路了。 毕竟,他是日本人,虽然决定以自己微薄之力帮助中国军队结束这场该死的法西斯战争,他却也不愿意让中国人杀死那些有可能悔改的日本士兵。 “家中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小妹妹,唉,真想家啊,这该死的战争!”小岛由纪夫回答着川口宽一的问话,又顺便诅咒了一下这场战争。 只是显然他也知道那最后一句话绝不可以让别人听去,于是压低了声音,在渐黑的天色里向日军军官所在的那个最大的汽艇上飞快地扫了一眼。 没有人注意他们,相邻的木船上没有日军,大多数日军在吃过饭后都去较大的汽艇上休息了,毕竟,在河面上越大的船越稳,没有人喜欢睡觉时还晃晃悠悠的。 川口宽一和小岛由纪夫两个人都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开始说起了家乡话,因为他们看到有两名日军士兵从汽艇的方向走过来了。 天已见黑,走到近前,木船上的三人才发现来的两个人一个担着的是两桶白米饭,这是给沈冲和川口所说的他们的小队赶过来后充饥用的。 另一个日军士兵则是被派来与小岛由纪夫一志同担任警戒的。 他们这支小队的日军军官显然认为没必要去等一支和自己人数差不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这里的队伍,他们劳累了一天也需要休息。 就在川口宽一与小岛由纪夫的说话声里,天色终于完全黑了下来。 沈冲也没有和那名来站岗的日军交谈,他的注意力却是一直放在了哪只船上有日军了。 沈冲很高兴地观察到这些木船上并没有日军,也许真的不需要搞出动静就可以把这些木船弄走。 因为霍小山告诉他了,这回他的任务是最好带人把船偷走,能不被日军发现那是最好的。 在战前布署时霍小山也说了咱们所要做的就是四个字“炸炮走人”,只要把这个四字做到了就是一个日军不杀也没关系。 沈冲现在倒是理解霍小山话里的意思的,那就是要低调,因为日军前段时间很明显已经开始关注他们了。 夜色越来越深,沈冲不时假装叨咕着自己的大部队为什么还没有来,而又装出一副困顿的样子开始不停地打哈欠。 在沈冲的示范下,后来的那名日军士兵已是哈欠连天,终于在刚过子夜的时候熬不住了,也不再站着而是坐到了船舱里开始打盹。 沈冲见此情景暗笑,人家说打哈欠会传染的,还真是如此,他以自己的带头示范证明了,打哈欠不仅会传染,而且不分国籍会跨国传染。 只是小岛由纪夫却并无困意,依旧在和川口宽一回忆着在家时的生活。 终于,黑夜之中前面传来了稀泥之中那咕唧咕唧的脚步跋涉的声音, “他们来了。”沈冲低声道,自己则是下船往前迎接去了。 黑暗之中小岛由纪夫可以听到沈冲含糊不清压低了声音的一个发问,然后便有同样声音很低的一声回话,不一会儿功夫黑压压一大批人就来到了小岛由纪夫他们的船前。 沈冲再上船之后,小岛由纪夫忽然感觉木船上忽然一轻,然后他听到了一声响。 那声响并不大,就象有人要去河中央去摸鱼正试探着往深水里走所发出的声音。 但小岛由纪夫却是借着隐约的月光看到后船有一个黑影掉入到河水之中。 那个位置是后来的那名和他一起站岗的士兵所坐着打盹的地方。 直武掉进水里了,不对,好象是被扔的! 小岛由纪夫心中一惊,只是就在他还没有想好是否大声呼喊的时候,一把军刺已是压在了他的喉头上,然后一只手便捂住了他的嘴。 小岛由纪夫瞬间蒙了,因为他知道,能在这么近向他动手的唯有他刚结识的那位叫川口宽一的老乡。 汽艇上的日军依然在熟睡着,他们却没有注意到,在他们所处的河流下方位的木船忽然动了起来,那是被人推到了深水区。 船上有人却没有人弄桨没有人摇橹,但那船就在河水的作用下慢慢地向下游飘去了。 第五三三章 打掉追兵 就在霍小山他们摸入敌阵开始枪战的刹那,整个渡口的日军都从睡梦中醒来了。 只是霍小山他们炸炮的动作真的很快,当那“轰轰”的爆炸声响起的时候,日军才想起来打出照明弹。 而这时守护渡船的日军才惊异地发现那十多艘大大小小的木船竟然消失了! 只有那些大的汽艇不大的小艇还在水面上轻轻飘荡着。 日军军官张大了嘴足足震惊了有半分多钟,他擦着眼睛向河流的下方望去,木船没了,真的没了,一只都没有了! 他想再看时,可那照明弹却已燃烧殆尽越来越暗直至落入了远方的水面,天地间除了子弹的红光与那微微波动的水光又什么也看不到了。 “该死的!再打一颗照明弹!”日军军官高喊着。 但令他失望的是却不再有照明弹升起,因为道路被坏,军火还没有及时运上来,打照明弹的日军手里也只是有刚才那唯一一颗的照明弹! “开船开灯!”日军军官大吼着,于是“突突突”马达声音响成了一片,他的手下相继发动了汽艇。 “向下游去追,把那些船给我找回来!”日军军官大声命令着。 船不是鱼它不会潜水,船不是蚂蚱它没有腿不会上岸,船不是鸟儿它没有翅膀不会自己飞上天空。 那么木船如果奔上游而去那就必须划水,虽然他们当时是在汽艇上睡着的,但那些木船划水的声音不可能不惊动他们。 所以,日军指挥官瞬间断定那船只能是顺着河水飘向了下游! 两艘日军的汽艇开始顺流而下,用最快的速度向下游驶去,船上负责掌管探照灯的日军士兵份外卖力地来回扳动着那灯头。 可是唯见河水汤汤河边芦苇茫茫地哪里有木船的影子? 日军军官不死心,他坐在头船上挥舞着指挥刀依旧命令向下游搜寻,半个小时过去了,却依旧不见船影。 他不知道他负责看守的这些木船消失了有多长时间,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还是三个小时?唯有快追唯有搜索别无他途。 否则,他就要上帝国军事法庭了,他的级别还太低,还无法享受剖腹自尽以谢罪天皇的殊荣。 “在那面,在北岸!”船载探照灯终于捕捉到了在那探照灯的光线之外隐隐约约有木船的影子了。 日军军官大喜,他高喝着“加速围上去!”,尽管他所带着的气艇已经无法再快了,他已经忘了出发之时他就命令这两艘汽艇要用最快的速度了。 日军军官是如此的着急,只因为那看到的漂荡在水面上的船影,却完全忽略了此时他们的两艘汽艇为了追那条木船已是从江中心的航线上偏离了。 新墙河毕竟只是新墙河,既不是长江也不是黄河,探照灯光线之外都能隐约看到江边那它又能有多宽呢? 在“突突”的马达声中在日军军官的嘶吼下,两艘汽艇终于追上了那条木船。 那木船上显然没有人,只是在河上向下游浮动飘移着,然而日军军官却忽略了他们汽艇几十米外就是那茫茫芦苇荡。 就在日军军官下令停船派人上那木船进行检查的时候,突然从芦苇荡里射出来密集的子弹。 探照灯只能照亮前方,灯下灯后那也是黑的,但那子弹却并不需要特意寻找作为目标的日军士兵来射击。 因为那枪射出来的是弹幕,是两挺马克泌重机枪加上五六挺轻机枪射出来的弹幕。 密集的子弹就象在新墙河上瞬间形成的金属风暴,风暴到处,两艘汽艇上的探照灯便支离破碎,把天地由刚才的光亮还给了黑暗。 然后便是那汽艇的千疮百孔,再然后便是“轰轰”两声,重机枪的子弹钻入了汽艇的油箱引起了爆炸,于是,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河水再无侵略者的喧嚣。 两只木船从芦苇荡中划了出来,那汽艇爆炸燃烧的火光里映衬出来的是直属营士兵的脸庞,其中一只船站在船头的那人正是霍小山。 霍小山炸炮偷船渡河的计划实现的很完美,只是他没有料到日军竟然真敢在大半夜的开汽艇追了上来。 他不想在黑夜里与日军开打,因为现在河的南岸也同样是日军。 枪声与火光会招来南北两岸日军的围堵,道路被破坏被影响的可不只是日军,象直属营这样跑到敌后打游击的同样受到影响。 但他在发现日军汽艇的探照灯的光亮后发现日军追得很快,那么他就必须得打追兵一个埋伏了,否则船队就会被日军发现踪迹。 但他打埋伏但也只是留下了三只木船,一只不留人的船作为引诱日军汽艇靠近芦苇荡的诱饵,两只木船作为伏兵。 其余的木船却是由郑由俭带队依旧向南岸划去,此时应当已经到达河南岸了。 “向下游接着走,避开这段有亮光的地方。”霍小山下令道。 霍小山可不敢就这样再横渡河流了,那样的话很可能一头撞到闻声赶过来的日军的埋伏之中。 而就在此时,郑由俭带领着大部队已经弃船登岸了,上船之前郑由俭下达的命令是把船凿沉而不是炸沉。 他同样明白以现在的路况直属营绝对不可以暴露目标,用他的话讲,这回咱们就是偷偷地来占便宜来的,只要炸了日军的军火啊大炮啊给养什么的就是胜利。 黑暗之中,河南岸,郑由俭带着直属营的大队人马在泥泞之中奋力向下游行走。 远处已经出现了火把的光亮,那一定是日军接到了有汽艇在江面遇袭后派出来查看情况的。 只是那火把的移动速度并不快,就和此时他们正努力避开那火把的速度一般,泥泞的道路让中日双方军队都同样的步履维艰。 此时在郑由俭的部队里,还有一个人却是被两名直属营的士兵架在中间半拖半走的,这个人是川口宽一的那位老乡——小岛由纪夫。 小岛由纪夫在沈冲回来上船后发现那名岗哨被杀掉投入水中的刹那,他是有时间大声喊出来的,可是,鬼使神差一般,他竟没有喊。 他也搞不清自己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或许自己真的是厌倦这场战争了吧! 不过他认为自己不喊是对的,他的那位叫川口宽一的老乡都把军刺卡在了自己的咽喉之上却并没有杀他,想必对方也是念了与自己的同乡之谊吧。 此时的小岛由纪夫并不知道,他的这位同乡截止目前却是一个人都没有杀过,没有杀过一个中国人更没有杀过一个日本人。 第五三四章 郑由俭的指挥 郑由俭带领着直属营大部在黑暗之中艰难无比地走着,他还记得在和霍小山临分开时对他说“跑得远远的”。 郑由俭明白霍小山话里的意思,这回惹的“祸事”可实在不小,炸了日军那么多门炮然后又偷了船这简直就是将日军赤裸裸地玩弄于股掌之上了。 现在在这新墙河与汩罗江之间的区域可是变成日占区了,所以必须逃得远远的。 郑由俭带队往下游走自然为了和霍小山他们汇合。 因为他们先上的岸,他们在往南岸行船之时霍小山他们的船依旧是在向着下游去的,而霍小山他们打伏击的枪声他们自然可以听到是在下游。 可走了一会儿后郑由俭忽然站住了,他不光自己站住了还大喝一声:“全停下,改向南面前进。” “怎么了主任,不去和头儿他们汇合吗?”问话的是石彪,石彪是跟着郑由俭的老人了,尽管当初他跟着郑由俭时是最不吃香的排长。 当然现在两个人关系还是不错的,但石彪还是不习惯象直属营的人那样管郑由俭叫郑头儿,也不习惯管他叫各种胖子中的一种,于是他就成了直属营里唯一一个管郑由俭依旧叫主任的人。 “快走快走!边走边说!”郑由俭自己已经率先开始转向了。 郑由俭在军需处打鬼子的时候,一开始真是晕血的且也说过打仗的事找霍小山,但是随着他打炮变得越来越强后来竟然锻炼得敢上前沿了,他的地位竟然又上升了。 当然指挥打仗他是不如霍小山的也逊色地另外几个头儿,但他在逃跑上的天赋却是直属营公认的。 而且现在所有人发现郑由俭的头脑不是一般的好使,看来最初他只是把自己聪明的头脑用在逃命和贪玩上罢了,而这回一用到了正地方,便显出了出类拔萃与众不同。 所以,这回霍小山在本人不在的情况下,他才会让郑由俭带队逃得远远的。 所以现在在霍小山沈冲他不在的情况下队伍自然是由郑由俭说的算了,他说向南走那就向南走。 而就在这直属营大部向南走的同时,郑由俭已经解释了其中的理由,他说道:“原本我也是想和霍小子他们汇合的,但现在一想这事不对啊! 咱们这回炸了鬼子这么多门的大炮,又偷了鬼子看成了保命疙瘩一样的渡船,鬼子回过味来肯定是要找咱们算帐的。 我敢肯定现在江南岸的鬼子肯定已经得到了咱们在江北炸船并且偷船渡江的消息了。 所以,鬼子一定是在向江边集中想报复咱们呢。 另外,霍小子他们可是在下游打的鬼子汽艇的伏击,你们想啊,那现在新墙河两岸的鬼子还不奔枪响的地方去啊!咱们这一去可是自投罗网了!” “那头儿他们怎么办,要是他们被鬼子给包围了呢?”小兵嘎子问道。 “霍小子贼着呢,他怎么可能打完伏击就上岸,我估计他肯定是和沈冲他们划船向下游去了,在没有鬼子的地方上岸。”郑由俭解释道。 和霍小山打鬼子也已经有三个年头了,在与众人这么长时间的磨合里,郑由俭受霍小山的影响也已经悄然变化了,他自然知道现在可不是耍嘴皮子意气用事的时候。 郑由俭成功地说服了直属营的士兵们,直属营的人倒是没有人太过担心霍小山他们的安危,毕竟那些最能打的好战份子可都是和头儿在一起呢,以后重新汇合在一起就是了,这对直属营的人来讲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向南走呢?”又有士兵提出了疑问。 “你们咋那以笨呢,你没看到咱们后面和右前方都有鬼子的火把啊,你不往南走你往下游走那我还拐弯做什么?看你们平时——”郑由俭来气了,心道平时霍小子指挥你们的时候也没见你们有这么多为什么啊。 他本想说看你们平时都挺聪明的现在么——这省略号后自然是一大套他郑胖子独有的损人的话语,可是他刚要发火却又忍住了,这些祖宗不是故意气我呢吧,得,接着解释吧。 于是他又说道:“鬼子这回是打长沙去的,打哪他们都得走路不是,所以这越难走的地方他们还越得去。 我记得地图上往南走可就是高地了小山头儿什么的,那里肯定好走可鬼子是奔城市去的,那里再好走他们也不会去,所以咱们先到那避避风头另外路也好走,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郑头儿高见!”能听到郑由俭说话他身前身后的士兵们齐声说道,虽然他们每个人说话的声音并不高,可架不住人多啊且是异口同声地说道,他们谁也没有料到别人也会和自己说一样的话啊! 原来那个问为什么的士兵还真是是在和郑由俭开玩笑,只是没成想所有人都答话了,于是那声音便在黑夜的寂静中显得分外的响亮。 这声音可是把郑由俭吓了一跳,他急道:“你们作死呢!怕鬼子不知道咱们在这里咋滴?都消停的!” 直属营的士兵们也被这心有灵犀的一声“郑头儿高见”吓了一跳,忙都闭上了嘴巴再也不敢吭声。 于是所有人都闷不作声地开始向前赶路,黑夜之中只有那踩入稀泥之中又拔出脚来的“咕唧咕唧”的声音。 郑由俭边走着边向四周看去,这时可以清晰地看到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出现在了他们两侧的后方,显见鬼子也正是泥水中跋涉着,那自然是在搜寻过江的他们还有打了鬼子汽艇伏击的霍小山那部份人。 郑由俭不由得心中得意起来了,啧啧啧,看我郑胖子脑袋瓜子咋长的呢,真是聪慧啊! 那句话咋说了的,“脑袋大脖子粗不是长官就是伙夫”,看咱郑胖子那就是当长官的命啊! 他正在边走边自恋呢,前方忽然传来了有人行走在稀泥中的动静。 郑由俭前面的士兵低声问道:“哪个?” 本来一开始转变行军方向时郑由俭是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但直属营的士兵说归说闹归闹怎么可能让那么大个的一郑头儿走在队伍的前列呢,所以自然就有士兵把他超越了过去。 更有负责当尖兵的士兵在得到转向的命令后走往前插了。 “是我,李本昌,前面有鬼子。”答话的是一个叫李本昌的士兵,而同时撤回来的还有同样和李本昌担当尖兵的一个班的士兵,显然他们发现自己的队伍有与日军遭遇的可能就只好全撤了回来。 之所以全撤回来,那是因为到处都是稀泥水洼,这可不象路况好的时候,一旦日军靠近想悄无声息地躲开那是不可能的,就是霍小山也不能,谁也免不了那走在泥水中的声音。 “怎么发现的?哪个方位?正前方吗?”郑由俭一连串的低声问道。郑由俭一问的同时,直属营的士兵们也相继停下了脚步。 “鬼子人不少,天太黑看不清,我们听到他们踩在水坑里发出的声音了!”李本昌急促地回答道,“不过他们行军的方向应当在咱们左面五十米左右,正常是不会和咱们相遇的。” “这小鬼子竟然没有打火把挺鬼道啊!全体卧倒,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不要拉枪栓!让鬼子过去,如果躲不过去再打!”郑由俭下命令了,然后他率先就趴在了稀泥之中。 于是,他身前身后的士兵们便趴了一地,没有人拉枪栓子弹上膛那自然是怕好几百号人同时拉枪栓声太大了,让日军听到反而麻烦了。 也就是七八分钟后,直属营的士兵们听到了日军行军的声音,正如李本昌报告的一样,日军行进的方向在他们左前方五十米。 郑由俭略微抬了下头,看到一列黑乎乎的影子走了过去,如果不是他们行军时所发出的声音,那些日军就象阴兵过境那就象暗夜里的一群幽灵。 现在士兵虽然拿着枪却都明白现在不能打,一旦打成胶着战,直属营固然可以灭了这支日军队伍,但他们想再摆脱闻风而至的日军那基本就不可能了。 待到完全听不到了那支日军在泥水中行军的声音,郑由俭才站了起来命令继续前进,同时他还没忘了拍了一下那个李本昌的肩膀低声夸道:“小子,干得不错!” 第五三五章 成也萧合 败也萧合 天亮的时候,郑由俭率领着直属营大部在泅渡过一条不知名的河流后便进入到了山地之中。 尽管那山并不高,但山头却很密,随着地势的升高,脚下也变得干爽起来。 终于,他们可以不再受那泥泞的困扰了。 郑由俭并没有往山区里行进多远便吩咐全体休息让炊事兵升火做饭了。 连续一夜的战斗与奔波,士兵们虽然体力好但也架不住饥饿的煎熬。 总和日军做战,郑由俭自然知道此时正是日军早饭的时间,应当不会派兵四处扫寻的。 在这些天潜伏的过程中,直属营士兵所携带着的现成的干粮已经吃光了,现在总算有了生火做饭吃点热乎食物的机会了,当然,前提是郑由俭在做饭位置的四周都加派了岗哨。 李本昌很兴奋,只是因为昨夜自己当尖兵率先发现了日军并且郑头儿还把自己表扬了。 所以这回他没有休息,而是主动和另外一名士兵当起了岗哨,只不过这回他是当起了队伍后方的的岗哨。 当李本由俭表扬了的兴奋劲过去了之后,李本昌也感觉到饥肠漉漉了,于是原本趴着他便转过身躺在了山头的棱线处回头看着对面山头后直属营做饭时升起一缕袅袅的炊烟。 那名士兵也饿了,便也转过身来,两个人都默默地望着那淡淡的青烟忍受着饥饿。 没有挨过饿的人是不知道挨饿的滋味的,而正挨饿的人看着那做饭的炊烟升起就越发觉得前胸贴后背了,就仿佛升腾起来的已经不是炊烟而是白白的晶莹剔透如珍珠般的米饭。 尽管时下中国士兵的早饭也只是每个人一碗粥,而那粥中的米粒的密度那就得看伙食上是否富裕了。 眼见那炊烟渐渐变淡,李本昌知道这是作为充饥的米粥已经做好,相信换岗的人在吃过饭后自然会来替换他们过去的,他这才和另外一名士兵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那已经似有似无的轻烟转身趴了回去。 只是他们这一转身却是吓了一跳! 因为他们看到有一小队日军正从他们前面的山谷中过来。 这个山谷正是他们天刚放亮的时候经过的,山谷中有一条不深不浅的河,由于当时天还不亮他们并没有注意到那小河上是有一座独木桥的,他们却是泅渡过来的。 李本昌数了一下,日军士兵并不多,有十一名,第一个日军士兵已然下了桥,此时却是沿着山脚处干爽的地方向山这面走来。 想必这伙日军是发现了直属营做早饭时弄出来的炊烟才过来一探究竟的。 “咱们快回去报告!”另外一名士兵低声说道。 李本昌刚想同意同伴的提议,可是他却又不甘心了。 因为他发现此时除了下桥的那名日军士兵其余的可正在那独木桥上呢,这是多好的消灭鬼子的机会啊,在那桥上的鬼子是那么清晰可见,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靶子。 “走啊!”那名士兵催促道。 可李本山却没有动,他非但没有动反而是拉开了枪栓子弹可就上了膛了。 “你要干什么?别开枪!”那名士兵阻止道,但是晚了,就是他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李本昌的枪声已经响了,刚下桥的那名日军士兵被他一枪就放倒了! 枪声一响,桥上的日军士兵顿时就慌了,并不是每个军人都会水,而他们此时是在独木桥上又哪里有躲闪的余地? 李本昌拉枪栓退弹壳再往前一推,又开始瞄准了。 那名士兵此时见枪已经响了,知道埋怨李本昌也是没用了,于是他也只好架枪射击。 桥上的日军士兵蒙了,他们习惯性的想卧倒却发现这个独木桥明显不是他们可以趴倒射击的选项。 桥太细了,真的只是独木桥,趴下去自然是可以的,只是那桥却是细到了可以趴下但架枪的胳膊肘却只能硬往桥中间扣,否则那枪你就别想架起来。 日军士兵一犹豫间,相继又有四名士兵被李本昌和他的那名同伴从桥上射了下去。 其余的日军士兵慌了,趴又趴不下,站着却又是活靶子,于是其余还活着的七名日军士兵便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有选择站在那独木桥上向李本昌方向射击的,有选择直接“扑通”一声跳到水里的。 只是无论哪种选择却都注定了他们今天的悲催,在李本昌和那名士兵连珠炮的射击中,七名日军士兵先后都做了他们两个的枪下亡魂。 李本昌仿佛看到了最后一名被他击毙在水中的那名日军中枪处在河水中泛起的血花,这才满意地收枪要撤。 可此时异变发生了,对面山头处突然响起了日军的机枪声,一排子弹打在了李本昌的身前的本土线下,那被击起的土沫都直接溅到了他的脸上。 他俩现在所处的位置被日军的火力压制住了! 李本昌和那名士兵忙抱枪向一边滚去,滚出几米后再举起枪一时,却发现对面山的山脚处冲出来至少也得有四五十名的日军士兵。 可这还不算完,对面山脚下绕出来的日军士兵依旧在接着增多! 一时之间,那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日军士兵就象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无数只大耗子恶狠狠地向那独木桥向他们所在这个山头冲来。 “怎么了?什么情况?”这时李本昌听到身后有喊话声,回头看时却是郑由俭带着几十名直属营的弟兄已经到了他们身后那山的山脚下了。 山并不高,都不可能超过海拔一百米的,但麻烦的是下面那两山之间的谷地上肉眼可见依旧是一片泥泞,郑由俭他们冲过这段足有六七十米的距离来增援他们的话只怕也是凶多吉少的。 “我们别过来,很多鬼子,我们两个掩护,郑头你们先撤吧!”李本急切地喊了一声,等他再转过身来时发现就在刚才日军几挺机枪的掩护之下,又有日军士兵上独木桥了。 李有昌咬了咬牙,架枪冲第一个冲上独木枪的日军士兵就给了一枪,于是那名日军士兵身子向前一趴,一人一枪便也跌到了独木桥下的河水中了。 但随后发现他已经转移了阵地的日军的机枪就再次响了起来把李本昌压制住了。 可这还不算完,日军的枪声骤变密集了,显见又有日军的机枪射手爬上了那个山头。 雨点般的子弹已经是彻底将李本昌和那名士兵压得不敢抬头了,整个不大的山头此时却是已经被日军的火力封锁了。 “报数,报鬼子距离!”郑由俭喊道,他已是从一名士兵手中接过了掷弹筒。 “离你们七十多米!”李本昌不用测距也知道日军所处的位置了,想必独木桥的那头日军由于桥窄无法摆开进攻阵形一定已经聚集在了那独木桥的那端了。 “嗵”“咝”一枚掷弹呼啸着飞过李本昌和那名士兵的头顶,只是并没有炸到日军,因为射近了,显见刚才李本昌报的距离不是很准。 “八十三米。”李本昌换了一个位置冒着被日军机枪击中的危险边说带比划地向郑由俭再次报出了一个数值。 于是,郑由俭第二发掷弹恰恰落在了河里,虽然说没有击中独木桥,但爆炸所产生出来的气浪还是把一名日军士兵掀到了河里。 “命中,七十三米及后面,掷弹齐射!”李本昌高兴了再次报出了射击 于是,李本昌身后的山脚下便“嗵嗵”之声不绝,一枚枚掷弹正炸在了独木桥后正扎堆的日军士兵之间。 “傻楞着干什么,我们掩护快跑回来!”郑由俭高喊着,他由于喊得太过着急,那喊出来的声音都变得尖利走音起来。 第五三六章 “老猫”不在家的日子(一) 郑由俭带着几十名士兵急匆匆地奔跑着,他们刚翻过这个山头,日军就从山那边绕了出来,兜着屁股向他们开枪。 不过,好在直属营训练有素,山这边马上有直属营的士兵占据了制高点向追击而来的日军开始了射击,这是他们在被敌人追击的时候常用的交叉掩护。 郑由俭一边跑一边后悔,早知道那功夫再翻几座山头做早饭好了,而李本昌此时也是气喘吁吁地跟在他身后,也搞不清他此时他那张通红的脸是奔跑剧烈还是害臊引起的。 而就在这时,东面西面也想继响起了枪声,郑由俭心中一惊,小鬼子这回来得挺快啊! 于是,郑由俭的脑袋瓜就象他奔跑逃命的步伐一样飞速运转起来。 眼前的情况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小鬼子这回被他们打痛了或者小鬼子已经认定这回炸炮偷船的是“前科累累”的他们了。 如果自己是鬼子的指挥官发现了直属营这样一个眼中钉肉中刺会怎么办? 那肯定是重兵围堵说啥也不能这个“祸害”再跑了! 直属营原来能取得一系列的战线,固然是因为战斗力极强,但却也有日军并不知道这支队伍的底细有很大的缘故。 但现在鬼子肯定知道了,那么日军用一个中队拿不下直属营就会派一个大队。 一个大队还不行,就会再上两个大队,如果自己是日军指挥官绝对是会这样做的! 不行,得往最坏处着想!郑由俭暗道。 凡事往最坏处着想这也是郑由俭胆子小的原因之一。 你说这个当兵打仗怎么可能不死人? 说一个人上了战场之后死亡与活下来各占百分之五十那都是扯淡的话,军队优势火器强弱总是有一方的生存机率要大一些的。 可原来的郑由俭却不是这样的,他原来所追求的是自己生命的百分百的安全。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就算你不上战场打冲锋就算你是一个高级指挥人员也有可能在指挥所里被重炮飞机炸死呢! 乐观主义者与悲观主义者在考虑问题的方式上是截然不同的。 比如面对桌子上同样的半杯水,乐观主义者会说“不错!还剩半杯水呢!”,悲观主义者会说“哎呀妈呀!咋就剩半杯水了呢?!” 毫无疑问,郑由俭就是后者。 面对同样一场战斗时,霍小山认定有百分之七十的胜率那就会去干,而原来的郑由俭那绝对是不干的,他会觉得这仗怎么能打,还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会输掉呢。 郑由俭自然明白世上本就没有板上钉钉百分之百的好事,可是原来的他偏就改不了这个只看不好一面的坏习惯。 所以,他才会胆小。 所以,原来的郑由俭绝对谈不上是个战士。 但他因为胆小脑瓜又好使却产生了一个优点,那就是在逃命上有出奇的敏感与想得周全。 当然了,战争使人进步使人冷血,中国还是那个中国,郑由俭却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郑由俭了。 而现在霍小山可是把直属营大部交给他了,依眼前情形看日军显然很多,于是他那曾经被埋在大脑深处的悲观心理又出来作祟了。 他觉得自己如果是日军的指挥官至少会派一个大队来收拾们这样一支战力极强的队伍,所以必须想招儿! 于是,他扯脖子喊道:“小兵嘎子,快找石彪、粪球子、憨子。” 此时的他已经是跑到了他们升火做饭的山坡上,刚才李本昌枪响的时候,他们也只是刚喝了半碗稀粥罢了。 “咋了?”很快,那三个人就围到了他们身前,而此时的那三个人恰恰是刚好喝完属于自己那份粥的最后一口。 都是老兵了,还没看到鬼子呢,慌什么?吃饱很重要,吃不饱但能充下饥就更重要! “我感觉不妙,鬼子可能出动大队人马专门奔咱们来的,所以我决定分兵,咱们四个各带一支队全化整为零,向南分开跑,然后在桃林铺子集结。” 桃林铺子是直属营过了汩罗江奔往新墙河途中经过的一个山村,位置所有人自然都知道。 “可头儿他们还没有回来呢!”粪球子说道。 “管不了这么多了,霍小子那胳膊腿外加脑袋瓜子都比咱们加在一起都好使,马上分兵!”郑由俭下了狠茬子。 石彪、粪球子、憨子互相看了看,齐声说道:“好!” 既然头儿没回来,沈头也没在,那郑头儿说话就好使,分吧! 于是,正在后面疯狂追击的日军追着追着忽然发现前面的中国军队变成了四个方向朝自己射击了,一时之间他们搞不清对方的主力在哪了! 事情还真如郑由俭所推测的那样,日军高层因为直属营的炸炮偷船而震怒了,他们马上就怀疑到了霍小山的头上。 能搞出这种大动静的中国军队小分队除了霍小山那支部队他们还真想不到还会有谁这么胆大妄为! 于是,日军开始在霍小山他们有可能登岸的地方进行大面积的围剿,这回是派出了三个大队的日军,誓要将霍小山这支闹得大日本皇军不得安心的队伍消灭掉。 此时,这个日军大队的大队长得知道前面的中国队伍竟然分头逃跑了,忙命令自己的队伍同样分头去追。 他的大队下辖三个步兵中队一个机枪中队,至于运输中队炮兵中队却都没有来,因为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他们所追击的这支中国军队行军能力极强,他们也需轻装简从才能追得上。 这位日军的大队长很着急,他当然希望自己的队伍可以消灭这支中国军队。 可是在追了一段时间后他发现消灭对方太困难了,因为对方行军能力确实很强,体力极好,而且交叉掩护运用的极为纯熟。 于是他不再奢望可以消灭对方了,他希望可以咬住对方,这样从别的方向追击过来的大队就可以跟他合围了。 只是,又追了会儿,这位大队长发现,对方竟然又分兵了! 这已经是他碰到的对方第二次分兵了,在追击过程中他判断自己现在追击的应当是一个连。 他自然知道按中国军队的建制是一个连下面有三个排,好吧你分我也得接着分,他这支中队便也分成了三个小队进行分头追击了。 于是,他这样的一个原本统领着上千号士兵的大队长此时只能带着不到一百人的一个小队在奋力追击着对方的一个排。 好在,中国大地足够大,湖南的山地足够广,湖南的江河湖溪足够多,直属营的人又都不是分不清东西南北的路盲一个个又都练会了游泳。 渐渐的,这些大大小小的队伍就跑散了,最开始还能听到各路追击者与被追击者之间的枪声。 渐渐的,枪声远去,各路人马仿佛刚才追击一支几百人的队伍只是在做梦一般,现在只剩下上百人的日军士兵在追击中国军队的一些散兵游勇一般了。 第五三七章 “老猫”不在家的日子(二) “嗯,你选这个位置不错。”一个叫文勇的直属营士兵夸奖道。 “那是,咋我梁瑛那也是老兵了。”另外一个士兵很自豪地回答道。 现在他所处的位置是在一处高坡的树林里,树林外二百余米处便是一条公路。 当然了那公路现在说是泥潭也差不多,可偏偏公路两侧一二百米外都是山坡高地。 日军只要想往前方运兵运物资就必须走那公路,两旁的山地虽然干爽无泥,但去走那几十米或陡或缓的山坡吗? 开什么玩笑! “好,就选在这里给鬼子来一下,你去把咱们的人叫上来。”文勇说道,他是霍小山最早带出来的老兵之一,也是这支三十多人小分队的负责人。 文勇所说的好可不是单指这里的伏击地形选的好,还包括了他们现在准备用打日军伏击的高地后方少见的较为干爽,从而便于他们在偷袭鬼子后逃进山区。 在前两天日军的战斗中,直属营大部采用了化整为零的办法来摆脱日军的追击。 四支小分队的队长分别是郑由俭、石彪、粪球子、憨子,但他们在“逃跑”过程中,又不约而同地再次化整为零了。 文勇作为一名老兵就是被粪球子指定为这支三十多人小队的负责人的。 他带着三十多名弟兄摆脱了日军的追击后心思就活泛起来了。 要知道直属营的士兵现在多数是两淮子弟,骨子里本就是争强好胜的性格。 在平时的战斗中他们都被霍小山和沈冲小石头这样的骨干分子所发出的光芒给遮蔽住了,而这回战斗需要竟然分兵了,头儿们竟然一个都没在,那么变数就来了。 他们自打跟着霍小山打鬼子,见惯了霍小山用各种方法打鬼子,他们就是学也学会了。 在一个强势的领导者之下,原来的领导者不在了没有归队,那么那些被领导者们无疑面对着两种选择。 一种是头儿没有回来,他们已经习惯了听从头我的指挥便无所适从了。 另一种是头儿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而其余的头儿也不在,那么他们原本“顽劣”好斗的性格便展现了出来。 只要是直属营的人谁不渴望当英雄?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老猫不在家,耗子上房巴儿,这回打鬼子好不容易轮到咱们自己做主了,那么去那个什么桃林铺子会合为时尚早,为什么不乘机给鬼子添舔乱呢? 于是,在直属营里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文勇和那些普通士兵们打鬼子的心思自然就活泛了起来。 他们便在下午选择了这个伏击地点,要接着给日军添点堵。 小分队所有队员已经上来了,他们可以清晰看到路面上的情况。 那个最早来到这里当观察哨的叫梁瑛的战士已经在这里持续观察了两个小时了。 在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他就没有看到一辆日军的卡车坦克大炮。 他看到的只是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巴的日军士兵在奋力拖拽驱使着一队在拉着身后车板上军火的战马。 而在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日军连人带马却恰恰走进了离他最近的直线距离之内。 “啧啧,这小鬼子人矮可他们马的个头儿可真不小!”一个士兵低声赞叹道。 “可惜那些马肉了,要是能够抢过来一匹马炖上吃就好了!”另外一名士兵感叹道。 “是啊,是啊,我都饿了,咱们可是有一个多月没有吃过肉了。”第三名士兵接上话茬说道。 “你说,咱们这回是先开枪打鬼子呢还是先开枪打那些战马?我咋觉得现在鬼子的战马比他们鬼子的命还有用呢!”第四名士兵则是就着这个话题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名士兵的看法在此时特定的情况下无疑是有道理的,日军现在全靠马匹这样的大牲畜拉货呢,如果把马都打死了,日军人虽活着可面对这寸步难行的道路也只有哭的份儿了。 “这样啊,李栓柱,冯必武,江智先,黄涛你们四个负责打马,刘成你用机枪也打马,其余的人负责打人,现在开始排定目标,只打一分钟,鬼子要打死,你们几个负责打马的也一定要把马打死!”文勇下令了。 真是那样的,他们和霍小山打鬼子都打出经验来了,他们可不想和日军纠缠,他们现在就象是活动在敌后的游击队但却有着时下中国作战系列里的游击队所没有的武器与枪法。 “准备好了吗?”文勇看见所有士兵都已经按他们一字排开的顺序都已经持枪瞄准了便问道。 “准备好了!”众士兵齐声回答道。 “好!打!”文勇下令道。 于是,步枪的排子枪与机关枪在一瞬间都响了起来,二百米外便有毫无防备的正豁尽力气在拽马推车的日军士兵便连同那马一起在枪声中栽倒在了稀泥之中。 日军士兵的惨叫声那受伤的战马希律律的哀鸣声响成了一片。 那个叫刘成的机枪手心知说打一分钟那就只能打一分钟,所以他没有吝惜子弹,在这一分钟内用了三个长点射,打倒了日军的三匹负重的战马。 “撤!”文勇可是边射击边观察着战况呢,在这一分钟的射击时间里,他看到的被击倒在泥泞之中的人马便有二十多个。 日军醒过腔开始反击的时候,这支直属营的小分队却是已经撤离了。 当日军在枪枪和掷弹筒的掩护下,沾着满脚的泥巴冲上山坡时,只看到了那地上一片还冒着热气的弹壳。 日军指挥官眼见追击无望除了在山坡上留下几名日军士兵作为警戒哨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于是,他也只能又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回到队伍中,一边组织接着往前线抢运弹药给养,一边命令士兵将那几匹被打死的战马用刀肢解开来准备作为以后的食物。 道路泥泞,他们在出发时也只是携带了一个星期战斗所需的子弹和给养,现在他们已经对这次进攻中国军队的会战失去信心了。 天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撤回去,什么时候才能再有给养,虽说战马被打死了他们很心痛,但那马肉也是必须要留作不时之需的。 然而,出乎日军指挥官意料的是,战斗并没有就此结束。 战斗发生时已是黄昏了,他们这支运输队并没有走出多远,所以也只好就地安营了。 可就在后半夜的时候,他们再次遭到了中国军队的袭击。 他们留在这路边制高点上的警戒哨被中国军队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了,然后那些胆大妄为的中国士兵竟然下山了,竟然摸入到了他们停留在原地等待大牲口来拖拽弹药给养的队伍中。 在队伍中他们并没有再杀死任何一名大日本皇军的士兵,而是竟然偷走了很多已经被砍成块的马肉甚至是那些已经被烤熟了的马肉。 天杀的,那些马肉本是那位日军指挥员准备给自己打牙祭的,地主家并没有余粮,皇军也饿啊,他也想吃肉啊! 然后在黑夜之是,那些偷走马肉的“贼”们除了在那山坡上给他们留下一堆在黑夜中乱射的弹壳后就什么也没有了,烤肉,一块都没有落下:( 第五三八章 老猫不在家的日子(三) 日军在新墙河与汩罗江的地域之间数次遭到了小规模的袭击。 在这些袭击当中,日军伤亡的人数不等,多者三四人,少者五六人,绝大多数的袭击都是日军在行进途中遇到的。 伤亡最多的是一支日军落单的小队,三十四人一人没落下被对方全灭。 而日军伤亡少的却是来自他们行进途中的大队,很明显袭击他们的中国小队也知道他们人多不好惹,却是只打一枪就跑,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日军的伤亡并不多。 于日军讲,他们有更重要的进攻任务在身若是和这些小股的中队较劲便有大炮大蚊子的感觉。 于那些中国的小队讲他们可不管你日军人数多壮得象头大象或者人数少只是一口肥猪,咬上一便跑。 很多日军队伍在经过两侧有高地的道路或者在渡过某条说深还不至于用船说浅却也过了腰腹的小河的时候,那袭击便不期而至,一顿冷枪或者一阵排子枪打完了中国小队就往山里钻。 一时之间这结中国小队的打法弄得日军不胜其烦却又无可奈何。 这是日军遇到的前所未有的情况,日军在以前大会战的行军途中虽然也遇到过中队的侧击伏击,但打一打对方也就跑了。 甚至日军有时也会派出少部分兵力进行追击,而那些前来袭击的中国人武器和体力都不是很好,往往他们在被追击的过程中也会受到重创。 但这回袭击的中国小队不同,他们胆大妄为,就是碰到上千人的大队也敢开枪而且枪法却是极准。 而且他们选择的打冷枪的地点也好,日军行军多是在泥泞之中,待到分兵追上来的时候,对方却是在那干爽好走的山地里早跑得无影无踪了。 日军高层通过种种迹象认定,这次专干这些让他们恼火的袭击的就是霍小山的那支部队。 鉴于霍小山直属营现在在日军之中已经有了名声,日军也不敢大意,命令原来追击霍小山各部的那两个大队不用归还建制,接着在主要道路两侧加强清剿,如果遇到那样的中国小队务求全歼。 本来也有日军高层指挥人员提出让和霍小山地属营打过交道的南云忍部参战,但却由于上回南云忍在与霍小山部的对战中输得过于狼狈,这个提议却被否掉了。 正如日军所料,这些小规模的袭击正是化整为零的霍小山直属营各小分队干的。 说老猫不在家耗子上房扒也好,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也罢,反正现在没有了各位头儿的指挥直属营各部就象脱了缰的野马变着招儿的挥着自己的奇思妙想来折腾日军。 而此时做出这些事情的还真的就是直属营平时名不见经传的非骨干份子。 当然了,说非骨干份子那是和霍小山、沈冲、小石头这样的相比,可实际上他们无论是和日军或者的士兵相比那也是优秀士兵了。 原来的战斗净是那些骨干份子露脸创造神奇了,现在这些非骨干份子好不容易有了那“熊瞎子打立正——露上那么一小手”的机会,不折腾够了不撞上南墙又如何肯回头? 况且他们在被日军追击分开的时候,郑由俭虽然说了会合地点可是没有说会合时间。 这些小队的带头人跟着霍小山都早就有了自主思考的能力,却是知道如果他们把袭击日军的地点都放到了距离那个桃林铺子的附近,日军都会看出异常来再投入重兵围剿那里吃亏的可绝对是自己直属营。 所以,只有越远离那个桃林铺子才能越畅怀地攻击日军而无所顾忌。 不过他们眼见日军搜索围堵的越来越紧,日军在行军两侧又加强了警戒,那见机快的小队便停止了攻击行进中的日军开始打起了别的算盘来了。 但此时直属营的各小队之间可是没有联系的,也有并不知道日军已是加强了对他们围剿的,就又选择了在大队日军行进的途中进行了袭击,却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一天,就有这样一支小队,在向泥泞之中的鬼子大队放了冷枪之后却现从侧翼攻击他们的日军清剿部队已经靠上来了。 这支小分队也不傻,如何会跟日军硬扛,撒丫子就向山里跑,但由于日军追击的得近,短时间内却是根本就摆脱不了。 军的清剿部队可是憋了一口气的,终于逮到目标了如何肯让他们再次逃脱,于是不顾伤亡就是一个追。 而前面直属营的这支小队也现了此次日军作战意志之坚决,也只能在前面亡命的跑。 就这样,双方一逃一追便追入到了群山之中。 眼见日军这回实在是追得太紧了,这支小队负责指挥的排长也深知这次自己的行动鲁莽了,却是暗自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大家跟他受牵连了。 他自然明白以自己这帮兄弟的脾气秉性若是只留自己在后面打掩护他们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于是他便又提出了将他们这三十来人个再分成若干个小队跑。 这直属营被追击时就分兵逃跑至少在这回那已经成了习惯了,其余士兵自然不会提出异议,于是他们就又分兵了。 后面的日军一见中队又分兵了便也要分兵追击,而此时故意拖在了最后的那名排长却是突然用手中的盒子炮打出了连,用紧密的枪声把追兵吸引到了自己的身后。 此时已经分兵的那些士兵现他“掉队”了的时候,再想回头寻找却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个排长已是为了给他们做掩护打光了自己盒子炮中的所有子弹并拉响了手榴弹与围上来的日军同归于尽了。 有他这么一阻,追击而来的日军终于是暂时失去了那支小分队的去向,日军的指挥官忙下令分头追击,而他自己则带着三十多名士兵沿着一条山间小径追去。 待这个日军指挥官率人翻过一道山岗却是看到了在那山谷之中有一个不足百户的小村庄。 日军指挥官追前面这支直属营的小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自然知道对方也不过三十多人,而对方又分兵了,他料定自己前面所追的中国士兵顶多也不过十个人。 所以他并不害怕遇到什么埋伏,将手一挥,日军便向那小村庄冲去。 第五三九章 老猫不在家的日子(四) 正如那日军指挥官所料,现在在村子里的中国士兵也只有八个人,他们带头儿的是直属营一个名叫李向白的班长。 李向白他平时给所有人的印象是话语不多,在直属营四百多号人里谈不上最优秀的也谈不上最笨的,行事还是蛮稳妥的,于是他就被任命为了一个小班长。 在这回又一次袭击行进的日军之前他就对那位排长提出了不要再打伏击的建议,但那排长以及其他士兵都不同意他的小心为上的意见,他也就没再吭声。 李向白他们本是已经冲过了村子,只是刚要出村口时眼见对面山岗上又有日军出现只能掉过头往回跑,却又现后面的追兵又到了,他们想再调整方向却已经来不及了,此时也只能躲进一处村子的死胡同之中。 这个村子的房子都是石头砌成,日军来向这一侧的房屋较为低矮,而另一侧却是一个深宅大院,院墙很高也厚重显见是村子里的大户人家。 李向白平时是一个低调的人,其实他的心智并不弱,只是由于自己的一些个人原因才不愿意在直属营中出头罢了。 但饶是平时他也是一个智计百出的人,此时一侧是房屋一侧是高墙后面却是死胡同,他也是再无丝毫办法,心道当鬼子从那主街到了自己这几个人藏身的胡同口时也只能与他们拼了。 耳听得鬼子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李向白已是和那几个士兵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步枪。 但就在这时,他却看到从他们正对着的巷子隔着主道的另一面拐角处竟然走出来一个年轻女子。 那女子岁数不大但头后已是盘起了髻,显然已是嫁人了,但却也是正值芳华的好年纪。 那女子此时也是才看到了正端着枪冲着自己其实是准备向追过来的日军射击的李向白他们陡然也是一惊。 李向白忙松开正搭在扳机上的左手向那女子摆了摆,接着又用手指向脚步声渐近正搜索而来的日军所在的主路上一指。 那女子在一惊之后竟然马上就镇静下来了,侧耳听了听,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露出了释然的神色。 显然她听到了日军的那众多的脚步声又看清了李向白他们一共才八个人,也就明白了这几名处于正被鬼子追杀的处境。 李向白接着用左手向前伸缩了两下,那意思无疑是让那女子赶紧退回去。 可那女子竟然没动! 李向白这才注意到那女子长相秀美穿着也并不是普通农妇那样的打扮,而她的腰间竟然系着一条白绢 看来她本来是要进入李向白他们右侧的大户人家中去的,因为那户人家的有着铜环的大门正冲着村里的主街。 李向白或许她就是这户人家的儿媳,可是她腰间系着的白绢又是为了谁呢? 日军的脚步声已经是越来越近了,李向白拼命地向着那女子摆手让她退后,然而出乎李向白意料的是,那女子非但没退,反而是向前小跑而来! 李向白正错愕之间就见那女子已是从巷子之中闪身出来了,就见她向日军来向一探头却是“妈呀”叫了一声便把身子缩回到了巷子之中转身就跑。 此时在主街上的日军看来自然是小巷之中钻出来一个中国女人,一看到是大日本皇军吓得赶紧跑了。 可是在李向白看来,那年轻女子明明就是装的才看到日军,她之所以这样做,那就是在吸引日军的注意力给自己这八个人打掩护啊! “八勾”一声枪响了,那是主街上的日军眼见前面钻出来个人影,全神贯注之下哪还能管对方是男是女便有士兵扣动了扳击。 子弹正打在巷口右侧的石头墙角上,在那石头上趟出来一溜火星! 日军士兵此时已在近前,须臾之间便已冲入巷口进入到了李向白他们的视野之中。 日军先睹那女子在先,不管对方是男是女便下意识地以为自己要追击的人定在那一侧,所以他们冲到巷口却是都没有往李向白这一侧瞅,一拐弯便向那女子追去。 此时的李向白和那七个直属营的士兵都犹豫了,他们想开枪却是怕误伤到前面那个女子,因为日军和那女子都是用后背对着他们的。 可就在这时终于有日军士兵冲入巷口时往李向白他们这一面扭头扫了一眼。 这时却再也犹豫不得了,李向白和那七个士兵都是扣动了手中的扳击,于是几名跑在最后面的日军士兵瞬间便被打倒在地。 而几乎与此同时,日军手中的步枪也响了起来,只是那枪却不是向李向白他们射的,那肯定就是用枪打向那年轻女子的。 由于日军士兵挡住了李向白他们的视线,李向白也不知道那女子中弹没有,可心中又怎能不惊?! 他们只是凭借着平时练就的射击本能飞快地退壳顶火又是相继射出了一枪,于是又几名跑在后面的日军士被打倒在地。 这时日军士兵才意识到自己的身后竟然还有中国士兵,忙转身,可是终究还是慢了。 李向白他们各自射出的第三枪就射了过去,日军又倒下了几个,此时在这条巷子里还站着的日军士却是只有四人了,其中就有那名日军的指挥官。 李向白他们向这四名日军射出了第四枪而这四名日军士兵也终于向他们这八个人射出了第一枪。 步枪在如此短距离是根本就不需要瞄准的,基本上是枪口指上就必中的结局,于是,双方这一枪过后,李向白这一方倒下了四名士兵,而那四名日军也被打倒在了地上。 至此,李向白他们以四人阵亡的代价消灭了追在他们身后的二十多名日军。 眼见巷子之中再无站立的日军了,李向白端枪向前,到了巷子口时还向右侧的主街上扫了一眼见那街上再无一名日军士兵,忙过了主街将枪口前指,脚下避开已被他们打倒击毙的日军。 只是李向白踩过那仍在抽搐的日军之时,却是看到刚才为他们吸引目标的那名年轻女子竟然也已中弹倒在了血泊之中。 李向白走到那女子近前,忙放下枪俯身用双手扳住了那年轻女子的肩头将她的身体翻转了过来。 见那女子胸前是一团拳头大的血迹,显然竟已是被日军击中了要害。 而那女子此时神志尚清,她见李向白嘴中呼叫着自己“大姐”,却是淡淡一笑,嘴唇翕动却是轻声吟诵着什么。 李向白俯耳听去,却是听清那女子竟然是在时断时续的吟诵着一诗。 “我本湖南人,唱作湖南歌。 湖南少年好身手,时危却奈湖南何? 农夫释耒只操戈,独子辞亲去流血。 父死无尸儿更往,弟魂未返兄逾烈。 但闻嫁女向母啼,不见当兵与妻诀。 若道中华国果亡,除非湖南人尽死。 尽掷头颅不足痛,丝毫权利人休取 “ 那女子吟到最后已是断断续续,嘴角淌出一丝刺目的血迹,眼神已是变得凄迷,最后李向白就听得那女子又用几近于无的声音轻叹道:“夫君你已随壮烈,妻已为你报仇,我这就随你去了” 李向白再伸手探那女子鼻息时,女子已然气绝。 第五四0章 老猫不在家的日子(五) 李向白内心的震撼是无以复加的,因为他眼见了了一个专情的女子以帮助国军打鬼子的方式殉情于和他一样同为国军已在前线阵亡的丈夫。 那女子显见是这大户人家的儿媳,日军进攻之处如同蝗虫过境,各村已是十室九空,或被日军屠戮或避战祸于山野,纵村中有人亦多是年迈行动不便之人,却不知这女子缘何独自归村。 但此时已是问无可问,李向白只知道一位正值芳华饱读诗书的的中国女子为了替丈夫报仇而为国杀身成仁。 那女子弥留之际所吟诵的诗李向白料定整军需处不大可能人知道,就是霍小山郑由俭这样识文断字的人也是不知道的,但李向白却是知道出处的,否则他也不会听懂。 那首诗的出处是民国初期杨度所写的湖南少年歌,李向白却是在小时通篇背过的,那湖南少年歌原文极长,但其中有一句却是格极其彰显湘人的血性,即“若道中华国果亡,除非湖南人尽死”,这句话用白话翻译过来其实极是浅显,意即中国要亡国,除非湖南人全部死光光! 男子多迷于欲,女子多痴于情,华夏五千年殉情而死的女子不胜枚举,君不见孟姜女哭长城一恸长城便倒八百里,君不见有女子盼夫归,愁眉遥望化为石,君不见梁男祝女此生无份即辞世,化为蝶儿翩翩飞。 但那殉情只是为情为了追求个人的幸福或者对夫权的抗争,说白了那只是一个人的事,说破天也只是二人世界罢了,那人没了只能叫香销玉陨。 但此女则不同,明摆着就是一饱读诗书的一介弱女子,却是独具一丝为家为国的湘女所独有的血性,她的死却是为家为国! 有人说她也只是殉情罢了,殊不知在中国人里家国并不可分,万万里为山河,千千家即为国! 也正因如此李向白也是出身大户人家,说书香门也不为过,物伤其类,兔死狐悲,而正因如此,那女子的死才能给他以远高于别的同胞之死赋予他的内心的震撼。 李向白也是两淮子弟,两淮好武他自然也不例外,只是由于家境关系与别人相比多读了几卷诗书。 他家是当地方圆百里有名的大户,其父更是被村里推为村长。 日寇攻入两淮地区后,国军某部与其父相约共同于某日拒敌,却不知出于何种原因那支国军竟未到,而李父率乡亲与日寇激战终因火器不行寡不敌众而壮烈捐躯。 李向白自经此家变固然心中恨极日寇,却也是对那支爽约的国军心怀怨气,虽然说冤有头债有主,但自此李向白却庸懒了起来。 庸懒的不只是行动,更多的却是心理。 只是那日寇如狼似虎哪管你一个中国草民如何想,随着战事的深入展开,两淮地区百姓家园被毁,李向白想懒却也懒不下去了。 于是正值霍小山招兵,便与其他两淮子弟一起从了军。 从军以后他受军需处打鬼子热情影响才振作起来,但由于心结未解终是在士兵中表现得既不出众也不落伍,却因为处事心思缜密被粪球子发现了才指定当了一个班长。 只是这回李向白受那不知名姓的女子为家为国而死的刺激才终于打开心结,那两淮子弟的血性终究被激活了。 只是这次战斗并不以那女子牺牲为代价灭了这近三十名日军并不算完,而李向白又目睹了那女子殉国耽误了点时间,村子那头的日军已是闻声赶来了。 “李向白,咱们怎么办?”其余三名士兵此时自然以李向白为头儿了,那三人问怎么办而不是说“咱们撤吧”,那自然是因为目睹了一个湘女尚如此血性,那么咱军需处的士兵又岂是贪怕死之辈。 “撤到房子那头,手榴弹招呼!”李向白扫了眼那自己所处另一侧低了一些的房舍道。 也只是仅仅一分钟后,从村那头赶过来的那伙日军便到了。 只是他们此时看到的却是包括自己指挥官在内的三十来名同伙已是死尸枕藉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带队的日军军曹也是暗暗心惊,他也是一直随队追杀着这支中国小队的。 他自然也知道对方不过区区三四十人,然后又在他们的追击之下分头逃跑了。 那么这伙中国军队这得是什么样的战斗力能在短短的时间内以顶多十指之数杀死了己方三十多人?! 这名军曹正寻思着呢,就听前面一个士兵喊他,原来却是那名日军士兵发现了那名已经气绝的中国女子。 这名军曹方待向前欲探究竟就听得头上瓦响,下意识抬头看时,却见几枚只有中国军队才用长柄手榴弹从那房檐滚落下来。 他本能地刚要卧倒那手榴弹便已炸响了,于是轰轰然声中,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的这伙日军便被炸倒一片。 残余日军自然便开始做出卧倒的动作,只是没成想从屋檐下竟又滚落下四颗手榴弹来。 他们并不知道,此时埋伏在房舍那头的李白白四人却是将他们随身携带的手榴弹都拧开了后面的小帽放在了地上,此时也只是抓起来扯弦就扔罢了。 村巷狭小,哪容日军躲避,只是这两拨八颗手榴弹便将他们三十多人炸得只剩小部分人了。 手榴弹仍在继续滚落爆炸,最后几名日军士兵已经料到对方竟然藏在了这房舍的另一侧将手榴弹隔着房子就扔了过来。 日军士兵自然也想隔着房舍将他们随身携带的手雷抛过去反击,奈何房舍虽然不高但想趴在地上就把手雷扔过去却绝无可能。 一名日军鼓足勇气站起来将那拔了销了磕了铜冒的香瓜手雷就要向房舍对面掷。 只是那手雷将掷未掷之际,却见又是四颗黑乎乎的手雷迎面落下 那名日军士兵慌乱之际匆忙将自己攥着的手雷扔了出去,自己已是趴倒在地。 手榴弹响处又有两名日军士兵被炸死了,而此时房舍那头的李向白四人却是已将随身携带的手榴弹扔光了。 刚才那名掷手雷的日军与另外一名残存下来的同伙站起来欲逃却不料一颗香瓜手雷从房檐处滚落下来炸响了。 又是一声爆炸过后他们便也被炸死了,而那颗手雷正是刚才那名日军士兵扔出去的。 原来,那日军刚才见对方手榴弹便先到一慌之下却是掷手雷时力气用小了。 那手雷正撞到房脊上竟着屋面的斜坡了回来! 第五四一章 老猫不在家的日子(六) 所有直属营的小队们都没闲着,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自动袭扰着日军。 时郑由俭也带着二十多人躲在了一处山洼里等待夜色的降临。 没有人说话,掷弹兵已经将手中的掷弹筒定好了角度固定在地上,拿枪的步兵趴在那里保持着射击姿势。 这已经是他们在守候在这里的第二天傍晚了,所有士兵都在默默等待,脸上并没有因为等待显出半分的不耐,反而,他们看向郑由俭的眼神那是除了钦佩还是钦佩。 说实话,一开始跟着郑由俭的那些士兵们心里头可是有点犯嘀咕的。 为什么犯嘀咕呢,因为他们可都知道自己这位郑头儿胆可是不大,非但是不大,简直是以胆小出名的。 直属营从来就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秘密,所有人可是知道咱们郑头儿的“光荣”历史的。 据说咱们郑头儿一开始那是都不敢上前沿的,别人在前面冲锋陷阵他躲在后面打炮。 据说直属营别人见了侵略者的血就“嗷嗷”地往前冲,而咱们郑头儿却是见血就晕的。 据说咱们郑头儿可是没有人见过他和鬼子拼过刺刀的,而别人且不说都是敢和鬼子刺刀见红的,就是在白刃格斗时以一敌二敌三也是全无惧色的, 不过,后来大家都知道郑头儿胆子变大了许多,那打鬼子炮打得准号称第一炮神,可是依然没有人见过他和鬼子玩过白刃格斗的。 其实这点已是公开的秘密了,至于道理那是显而易见的,所谓白刃格斗的前提是你手中得有白刃是吧。 要么是那寒光凛凛的刺刀要么是那厚重的大刀片,可你们谁见过咱们郑头儿或者用过步枪或者背过大刀片? 没有! 可千万别说他是什么那传说中的空手夺白刃的武林高手,要说他做买卖是空手套白狼的高手倒是还是有很多人相信的。 但这回被日军追击后,郑由俭的表现却是真的让所有跟着他的士兵刮目相看了。 在前两天刚发生过的战斗中,郑由俭也带着他们和别的小队一样,在日军行进的途中打了一次袭扰,只是这些跟着郑由俭的士兵们绝对有理由相信,他们这回对日军袭扰所造成的日军的伤亡那不是最大的也绝对是名列三甲的。 因为郑由俭带着的兵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掷弹兵多,谁让咱们郑头儿炮打得好呢。 所谓上行下效,往霍小山沈冲凑的那都是枪法好武艺高的,而郑由俭所带的人都是玩炮玩的好的。 郑由俭一向嘴贫,他管自己带出来的掷弹兵平时都是叫徒弟的,而随着新兵的增加自然又有学射掷弹筒的,那郑由俭却是管人家叫徒孙的。 于是在对日军的袭扰中,别的小队那是用枪的,打完一枪就跑,可郑由俭的小队多数却是用炮的,是打完一炮就炮。 郑由俭带着他的徒子徒孙们让掷弹筒大显神威,十具掷弹筒同时射出的十枚尖利呼叫掷弹对行进途中的日军产生的杀伤大还是用步枪射击产生的杀伤大,这个不用问所有人都是明白的。 而现在他们所有人等待的是夜色降临后的战斗,而这次战斗按郑由俭的解释叫“守株待兔”式。 他们在埋伏在这里为了等那些自己撞上枪口的日军。 由于直属营的连番袭扰,日军也是忌惮心大增,无论在行军还是在宿营时所派出的警戒哨那都是成倍地增加的。 但郑由俭不怕,这回他的做法是先通过观察确定了一处道路旁相对比较干爽的地方,然后他就带兵躲到了这个有着一片丛生的灌木的小山洼里了。 这片小山洼距离他所相中的现在已被高地遮挡住的干爽的地方正好是二百零五公尺。 对!就是二百零五公尺,既不是二百零四公尺也不是二百零六公尺! 因为这个距离之准都不是郑由俭目测来的,而是他在埋伏前事先用绳子量出来的。 郑由俭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基于他的一个打赌。 他赌的就是日军在行军休息之时会选择那里作为宿营地的,因为那里相对干爽泥水较少。 郑由俭又在他们小队里挑出来两个身手最好的士兵留在了山洼前面的高地上。 士兵们自然以为这是咱们郑头儿打算让自己的小炮再次大显神威所预伏的观察哨。 但郑由俭却说了,你们不光是要当观察哨,更重要的是干掉日军会派到这里来的警戒哨! 郑由俭让士兵们在那高地上挖了两个正好可以让人趴下的小坑,然后就让那两个士兵分别趴了进去再往他们身上撒了一层说薄不薄说厚不厚的土。 自然不能让那两个士兵憋死,郑由俭又让士兵找来四根芦管,一个士兵正是一个鼻孔一根管。 郑由俭还开玩笑地说,你们一个人两根管,一个管进气一个管出气别憋死了。 看似搞笑,但郑由俭却真的弄得很细致,安排妥了这一切这才带兵埋伏在了这个洼地里。 第一天就在等待中过去了,所有士兵就看着有日军的警戒部队从前面的那个高地的高处走过。 而他们预伏在高地上的两名士兵是不怕被发现的,因为他们被郑由俭“埋”在了高地的脊线之下。 日军为了搜索有可能来袭扰的直属营士兵自然会踏在山脊的最高点行走那样才会站得高看得远嘛。 第二天那两名士兵被郑由俭用另外两名士兵换了下来,接着还在那里守株待兔。 而今天就在天色渐黑之时,郑由俭的预测竟然真的应验了,虽然他们不可能看到那处干爽的地方,但他们却是看到了有两名日军士兵上了那块高地。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有行军累了的日军竟然真的把郑由俭相中的那个地方当成了宿营地,否则他们派观察哨做什么? 在等待之中,夜色终于降临了。 在后半夜的时候,一名留在了高地上的直属营士兵跑了回来。 他向郑由俭报告说,鬼子派的那两名警戒哨已经被他们干掉了,有大约一个大队的日军正是选择了您老人家先相中的那块地方。 此时就听郑由俭发出一声长叹后说道:“漫长的苦守终于换来了情郎哥的回归,千年的修炼终于可以从长尾巴的牲口变成了狐狸精为祸人间,伏在茧里的蝉终于破茧而出变成扑楞蛾子了啊!” 然后,郑由俭却是大声问道:“都准备好了吧?” 所有士兵虽然被郑由俭刚才那不伦不类的比喻弄得啼笑皆非却也并不妨碍他们最关心的事情。 “准备好了!”士兵齐答。 而这时郑由俭就说了一个字:“射!” 第五四二章 可惜了我这把火叉 郑由俭拎着自己那把加拿大撸子走在队伍最前列,尽管他现在早已经瘦下来了,已经没有了小肚腩但却习惯性地做出了挺胸凸肚的动作来,这表明他心情很好。 后面则传来了士兵们的窃窃私语。 就听有士兵在后面说“你看,咱们郑头儿走道多带劲!” 嗯,郑由俭暗自点头这是夸我呢,很开心。 又有人在后面接话道“嗯,就是的,我也觉得咱们郑头儿今天走道最带劲!” 嗯,郑由俭伸出自己的左手轻轻做了捋胡子的样子,这也是夸我呢,尽管他根本就没有蓄过胡子。 后面的话语声依旧未断,这回有人说的是“我看咱们郑头儿肚子里装的可都是打鬼子的好点子!” 嗯,小子,你还是蛮有眼力见的嘛,不对,这个说话的是我新收的那个徒孙,我也看你很顺眼哪,郑由俭点头暗许。 不过,他那个徒孙紧接着又说了一句“以后谁也不许再说咱们郑头儿那肚子里是草包了啊!” 嗯?这特么是夸我呢吗?郑由俭有点犯寻思了。 “对”,“对”,“对” 众士兵纷纷附和着。 这个勉强也算是夸我呢吧,郑由俭听到后面士兵赞许的人很多,瞬间便想开了。 不过后面又有人说话了“都记住了啊,咱们郑头儿,那现在肚子里的都是打小鬼子的鬼点子,告诉你们,以后谁也不许再提他不敢拼刺刀的茬儿啊!” 郑由俭这回真的不乐意了,我郑胖子那是美轮美奂真正的一块美玉,我是那么伟岸我怎么可能有那样一个小小的瑕疵呢? 于是,他大义凛然地回头说道:“都特么把嘴闭上,行军呢知道不?” 后面的士兵一见郑头竟然真的地听到了,一个个立刻把小脸绷了起来都不说话了,就好象刚才那直往郑由俭耳朵里钻的那些话没有一句是他们说的一般。 “还特么说老子不敢拼刺刀,下回老子就和小鬼子来个近身肉搏让你们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看看,哼!”郑由俭说完了这句话才愤愤然地转过身去接着走。 他的队员们见他把脸扭过去了,一个个马上就换成了挤眉弄眼的表情笑了起来,却是不再说话,因为确实是行军呢,而且是在敌战区里行军呢。 其实上述一幕,在郑由俭和士兵之间那都是心知肚明的。 士兵们夸郑由俭是真,郑由俭压根也不会生气同样是真的。 这一切自然是源于几个小时之前的那场郑由俭所用的“守株待兔”式的攻击。 虽然夜色很黑,谁也搞不清外二百零五米外日军的伤亡情况,但十具掷弹筒三次齐射给正在睡梦中的日军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和多大的恐惧那是完全可以想见的。 此时太阳虽然已经升起,被晨露打湿的裤脚却依然未干,郑由俭和他这个小队正行走在山野之间。 就在他们气喘吁吁地爬上一个小山的顶端的时候,他们看到了那在山谷里的一个小村庄。 村庄不大也不小,有上百户的样子,而有几家的烟囱里竟然还向瓦蓝的天空中升起着袅袅的炊烟。 “郑头儿,咱们到下面借老百姓的锅做点粥喝吧。”一个士兵建议道。 “好,一下子毙了那么多鬼子是该休息一下。”郑由俭点头同意了。 他们这些天风餐露宿的都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有时为了不让围剿的日军现连火都是不敢升的,或者吃身上带着的已快告罄的干粮,有的甚至已是饿急了硬嚼了些生米。 可就是他们所有人面露喜色的时候,他们听到了枪声,那枪声正是来自下面村子的另一个入口。 所有人哗啦一下就趴到了地上,子弹就顶上火了。 “郑头儿,咱们是下去还是撤?”趴到郑由俭身边的一个士兵问。 他们昨晚上虽然只是用掷弹筒偷袭了日军,但有任务在身可是谁都没有睡的,而为了不被报复的日军追上又进行了几个小时的急行军,此时当真是又困又饿。 郑由俭犹豫了,听那枪声也只是零星的,应当不是是鬼子和咱撞在一起了,这大早上的小鬼子怎么就进了咱们中国老百姓的村儿了呢? 但他知道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候,于是他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下去吧,机枪守住主街,看到鬼子就放倒,其余小组见机行事,如果不打一下子,我怕小鬼子屠村。” 此时的郑由俭并没有意认到他已经忘记了胆怯了,胆怯是什么滋味他好象很久已经没有过了,他现在已经习惯了按照直属营所有人的见鬼子就想打的心态去思考问题了。 郑由俭都说下去那直属营的士兵们自然就会下去的,更何况郑由俭还提到了“屠村”。 直属营的士兵们可早就听说头儿小时候住的村子就是被鬼子给屠的,每当一提到一碰到鬼子屠村的事情,头儿都会出离愤怒。 所以,受霍小山的影响,真属营的士兵对“屠村”两个字最为敏感,对屠村的鬼子自然更加的恨之入骨。 所有人以战斗姿态开始飞快地向山下的村子跑去,不快不行啊,鬼子已经进村了,如果他们慢了,鬼子可能屠村不说,到了这头可就会先看到他们了。 当郑由俭进入到村子的房舍之间时,伸手一挥,士兵们自动地三个一伙五个一群地就散开了借着房屋的掩护向前摸去。 这种村落之中的战斗霍小山却是带着他们训练过的,所以根本就不需要郑由俭的指挥。 而郑由俭此时也是两个士兵组成了一个战斗小组向前交叉掩护着冲去。 目前还还没看街面上有日军士兵,显然,日军士兵也不是很多,或许这回碰到的日军是来追击直属营小队中的一支。 就在轮到郑由俭向前冲时他听到了一个院落里传来了日本士兵叽哩哇啦的大吼声。 郑由俭先是回头冲架在几十米外村口的机枪手打了个手势,那意思机枪手自然懂得,那就是守好这个院子的门口,防止街面上再有日军冲过来。 然后郑由俭和那三个士兵持枪就冲进了院子,郑由俭看到的是两名日军士兵正用刺刀逼向了一个老头。 那老头除了倒退向自家房门口也没有别的选择,郑由俭见那两名日军显然没有现己方三人已经进了院子便一挥手,于是自己的两个士兵端着枪就蹑手蹑脚地从后面上去了。 那本以为自己免不了被鬼子戳出两个窟隆的老头见那两名鬼子身后竟然出现了三名眼中顿现异色。 不过,那老头掩饰的功夫竟然十分了得,显见他意识到士兵并不想开枪,于是已经退到门口的他却是一伸手抄起了斜立在门边的一把烧柴火才会用到的黑漆燎光的火叉。 那两名日军士兵本来奇怪那老头为何突然眼放异色此时见那老头却是抄起了一把不知道叫什么的武器,便以为那老头的眼放异色是为了反抗,于是怒吼一声便要挺枪前刺。 但就在这时直属营那两名士兵的刺刀却是先到了,那两名日军士兵全无防备,浑身一颤之际却是各自现自己的胸前竟然多出了一把锋利无匹的枪刺来,于是他们在惊恐与浑噩之间便倒了下去。 郑由俭见偷袭得手面露喜色,此时的他自然也已举步上前,却听那老头突然大喊道:“小心!” 此时郑由俭听左侧脚步声起,再转头时却见从左侧的厢房里竟然又冲出两名日军士兵来! 郑由俭大惊之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第一名日军士兵的刺刀正贴着他的头皮扎了过去。 而郑由俭坐地之际,右手的加拿大撸子已经是掉转了枪口,连扣两枪正打在那日军士兵的胸口上,那名日军士兵身体一震手中的步枪便掉落了下来。那枪管下的托木却是正砸在了郑由俭的头上。 可郑由俭此时哪有心思管这个,他待要再转枪射击时,第二名日军士兵手中步枪的刺刀却已直奔他刺来。 他已经坐在了地上想再躲却是来不及了,而在这千钧一之际,斜刺里探过来一把黑黑的尽是烟熏火燎之色的火叉却是与那刺刀撞在了一起。 于是,那刺刀便被撞得略微变了下方向,可那火叉却是已经刺刀的刃口划断了。 这把刺刀贴着郑由俭的耳朵就扎了过去,而就在此时,那两名直属营士兵已是拔出枪刺同时又刺向了那名日军。 而那名日军士兵此时的招式却是已有用老,待抽回时已是不及,于是一左一右两把刺刀便同时插入他的肋下。郑由俭不再管这个已经被两肋插刀的日军站起来要向那老头表示谢意之时,却见那老头正心疼地看着那已经断为两截的火叉嘴里正在说道:“可惜了我这把火叉。” 第五四三章 自缚铁链的少年 村子里的枪声已是响了起来,同时有呼喝惨叫的声音,显然郑由俭所带领的小队已经和分别和院子的日军接上火了。 郑由俭提着枪贴着那院子门口站着,小心翼翼地向外张望。 那个一手一个拎着断成两截火叉的老头也挤过来,跟着郑由俭探头向外望却是被郑由俭一伸左把他揪了回来“你找死啊你?” 郑由俭自然是好心,他是怕街面出现了日军,那自己布置在街口的机枪可就会响了,别把自己误射了。 只是,那个老头一回话却是把郑由俭差点噎了个倒仰:“怕什么?胆小鬼!还当官的呢见鬼子还一屁股坐到地上!” “哎哟你个老东西我白救了你一条命啊?”郑由俭气道。 你可别跟郑由俭提尊老爱幼什么的,在他眼里敢和自己这么说话的老头叫声老东西那已经是很克制了。 “老东西怎么了?这要是我再年轻十岁,咋也不会见到鬼子还带一屁股坐地上的!”老头嘴巴也很犟。 “你们两个笑个屁!”郑由俭拿那个老头没招就转头训被那个老头挤到了身后脸带笑意的直属营士兵。 那两个士兵一吐舌头不笑了。 此时的郑由俭边观看街面上的动静边在那寻思,是不是刚才在行军的时候自己牛皮吹大了,刚说要和鬼子肉搏结果真的就和鬼子干上了,这吹牛的报应来的真就这么快? 眼见左右街面上依然没有鬼子出现,反而是一些院落里传来了打斗与开枪的声音,郑由俭不在再犹豫,一跨步就从那院门里冲了出去。 而那个老头也拎着他的火叉跟在了后,反而是那两名直属营的士兵端枪跟在了后面。 守在街口的机枪手自然一直在注意着郑由俭所进院子的动静,见冲出了院子的是郑由俭那机枪自然也不会响。 郑由俭此时却是横穿了村子的主街向村子的另一角跑去,因为他听到那里的枪声最为激烈密集。 他的本意自然是去帮直属营士兵的忙,可是绕过了几个房舍之后,却是忙把身子掩住了。 因为他看到前面正有日军士兵躲在了他前面那幢房舍的后面,在暴方括露在射界之下的房舍间的过道上,竟然横七竖八地倒了足足有近二十名日军。 显见射杀这些日军的人就在日军藏身躲避子弹的那房舍前面的房子里呢。 郑由俭心想我道为什么主街上没看里到鬼子的影子呢,原来大多数的鬼子都在这里呢。 而此时郑由俭对面的房舍后面竟然还躲避着十来名日军,郑由俭并没有马上开枪,反而是冲一个士兵比划了一下远处。 郑由俭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那意思是去叫援军来,光他们三个加一个拿着火叉的老头可是打不过这十多名日军的。 就在那名得到命令起身往回返去找援军的士兵往回跑之际,郑由俭看到一名日军军官呼喝了几声,于是,便又有两名日军士兵从房山头闪身出来向他们所对着的房子冲去。 只那两名日军士兵刚从房山头冲出未及向前跑上两步,就听依次两声枪响,那两名日军士兵便又倒了下去。 不知道前面和鬼子干的那个士兵是哪个?他的枪打得绝对够准也够快! 躲在房舍后面的日军明显是被对面的枪法吓住了,毕竟那血淋淋的尸体可是倒了一地了。 这时郑由俭就见日军军官又比划了几下,就见两名日军士兵往里收了收身子却是半蹲在了那房舍的墙边。 而马上又有日军士兵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一个疾跑,踩着那蹲着的日军身体往上一蹿,手却是抓住了那房舍的椽子上,然后蹲着的日军士兵已是站了起来,伸双手托住上面正挂着的日军的身体向上举了起来。 郑由俭觉得自己现在的胆子已经不小了,可是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那个胆量是潜移默化的。 他虽然不怕死了,但却还是习惯了谨慎行事不打冒险之仗的,这他才会让别外一名士兵去叫援军。 但此时,他却不再等了,因为机会难得! 于是他从自己藏身的房舍处闪身出来,冲着那正在托举自己同伙的日军士兵就是一枪。 于是,下面的日军士兵中枪倒下,而他上面的那名日军士兵却正好已将自己身体的全部重量压在了那托举的手上。 于是,一声枪响,两人倒地。 和郑由俭在一起的那名士兵也是一枪打了两个。 日军哪料到身后来了敌人,他们现在在郑由俭的眼里根本就是无遮挡的,慌忙举枪反击。 恰在此时,郑由俭身后听机枪响了起来。 原来那名去叫援军的士兵却是把郑由俭留在了街口的机枪手叫了过来。 “哒哒哒”的机枪扫射中,剩余的日军纷纷倒地,瞬间便已没有了再能还击之人。 而这时又有几组直属营的士兵也是闻声赶来,于是郑由俭率着队员便一边给倒在地上的日军补枪,一边前进到了原本是日军躲藏的那个房舍后面。 “我们是国军,你是哪部分的?”虽然对方是友非敌但郑由俭也不敢探出头去,只是贴着墙角处高喊。 但对面并没有人回话。 郑由俭一摆手制止了想要冲出去的直属营士兵,因为他刚才发现对方枪法枪好下手极快,这要是开枪别管是不是误伤肯定往出冲的人是躲不过子弹的。 郑由俭又接着问对方是哪部分的,可对方依旧无声。 郑由俭不由得心中纳闷,可是总是要确定对方身份的,于是他接着喊,直到他喊到第四遍的时候,对面才传来一声明显还显稚嫩的声音“你们真是国军吗?” “咦?细牙子的声音?”那个一直跟着的老头却是说话了。 郑由俭精通各地方言,他自然知道这个“牙子”是湖南人对小孩或者少年的称谓。 “细牙子,是你吗?别开枪我是你罗爷爷!”那老头扯脖子喊道。 “罗爷爷,是我,细牙子!”对面的人显然是认识这个老头的,便也回话道。 “那你别开枪,我们出来了啊!”那个老头接着喊,然后他就站起来从藏身的房舍后走了出来。 对面真的没有开枪。 “是自己人,我们村的细牙子,大家都出来吧,没事了!”那老头说道。 一分钟后,郑由俭和他的队员们看到了那个用一把三八大盖打死了二十多名日军的村里的少年。 那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有如此好的枪法已经让郑由俭震惊了,可是当他看到那个少年手持一把三八大盖站在窗口时更震惊了。 因为那少年却是身上缚着条铁链子,铁链子的另一端却是锁在了屋内的一张破旧子的斜撑上! 第五四四章 铁链自缚所绑出来的坚强 “细牙子,谁把你用铁链子锁起来了?”那个老头吃惊地问道。 老头的疑问自然是郑由俭他们所有人的疑问,是啊,这怎么还被锁在屋子里了呢,这万一要是鬼子没有被打死冲进来了这个少年是绝无生路的。 看得出来,细牙子很不适应一下子有这些陌生人看着他,他的脸瞬间已是胀红了,低着头只是结结巴巴着说着:“我,我” “是春牙子那些参军的淘小子回来了把你捆上了?可是不对啊,都是一个村的,再闹也不会这么没有分寸啊,再说他们要是回来也得拿枪和鬼子干啊,不可能躲起来的啊。”那老头接着猜测便马上又推翻了自己的结论。 “是这牙子的他爸他妈?”郑由俭也奇怪。 当然了他猜用铁链锁住了那孩子的是人家的父母,那纯粹就是胡说八道。 有谁见过这么狠心的父母呢?鬼子来了,却是把自己的亲生骨肉锁在了屋里如同那待宰的羔羊。 “你这个长官,别胡说八道啊,细牙子从小没爹没娘的!”那个细牙子听见国军的这位长官这么说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是直接被那个老头把话抢了过去。 湖南民风彪悍,要不咋说“要让中国来亡国,除非湖南人先死决”呢? 那个老头看着郑由俭就有点不顺眼,他们村子里的牙子都去参军打鬼子了,参军参军参的自然是国军,可他却头一回看到国军的长官见到鬼子却一屁股坐在地上了,这怎能不让他生气? 郑由俭听了那老头的抢白并不生气,他那脸皮早练出来了,此时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这个年纪不大的细牙子身上。 这枪法简直神了啊! 就是他们直属营的士兵绝大多数也到不了这个地步。 那叫二十多个鬼子啊,竟然竟然就被这样一个貌不出众甚至看起来还有点象小女孩般害羞腼腆的少年用一支三八大盖干掉了,那得多准的枪法多快的手速啊。 当然了,这个少年和霍小子那个妖精是比不了的,但至少这也是一个被他郑由俭抓了的现行的小妖精啊。 “小兄弟,你别害怕别着急,我们都是国军的,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说说底是咋回事?”一个士兵走上前来慢声慢语地问。 细牙子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和他说话的士兵,见那士兵是个中年人模样别看长相挺威猛的,但却让他莫名地多了一种亲切感,这只因为在他印象中自己早逝的老爹也是这般样子的。 于是他慢慢地放松了下来,也不口吃了,一张嘴还是那个慢条斯理的“我”字,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啊?”了起来,因为他说的是“是我把自己用铁链子捆起来的” “为什么啊?”那个老头和郑由俭都大叫道。 “因为,因为——”那细牙子一见自己的罗爷爷和眼前的这个国军军官又大叫起来,他就又紧张了变得口吃起来了 此时旁观的直同属营的士兵们却是有人已经发现了这个少年竟然象是怕别人大声喊似的说话又不连惯了。 “郑头儿你们别喊别吓着那孩子,孩子你慢慢说。”刚才那个士兵又说话了。 郑由俭此时也回过味来了,也不说话了。 说来奇怪,那个少年一看那个士兵又帮他说话了,他便又觉得放松下来,见别人也不再追问他了,便自己慢慢开始讲了起不来,一开始多少还有些口吃,可是接下来却是越讲越流畅了。 他说:“那回村里的人去打那几个鬼子通信兵的时候我也去了,别人都冲上去了,我也想往上冲,可是我就是害怕,两条腿软的很就冲不上去,不光没冲上去,我看到那个鬼子被春牙子用大砍刀砍出血了我掉头就往回跑。 因为这件事春牙子他们总笑话我。 我就特别恨自己胆小 他们都去参军打鬼子了,我也想去,可是他们说我胆太小不带我去。 我就想,那么多村子都被鬼子烧了,早晚他们也会到咱们村来。 我就特意找来了这个铁链子,我就想好了鬼子再来我怕自己害怕逃跑就用这条铁链子把自己锁起来,再害怕也没法往回跑了。 所以,这回好不容易盼到鬼子来了,我就铁链子把自己锁起来了!” “那你手中的枪是哪里来的?”那个士兵好奇地问。 “打鬼子就得有枪,这些天为了弄到一支枪我就总跟在鬼子的后面,我想鬼子总有落单的时候吧。 昨天我在山里碰到了这伙鬼子,我就一直偷偷跟着,有一个鬼子拉稀落在了后面,我就从后面上去用大石头砸了他脑袋一下。 然后我扒了他的弹袋抢了他的枪就跑回来了。 然后,今天这伙鬼子就来抓我了吧。”细牙子讲述着手中三八步枪的来历,脸上竟然有了淡淡的笑意。 他讲这些话的时候,双手一直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步枪,仿佛就怕自己一不小心这支步枪马上会长了翅膀飞走似的。 “你都怕血,那你砸死那个拉稀的小鬼子他就没流血?”这时直属营的一个好奇地插嘴问道。 用一块大石头砸死或者砸晕了一个鬼子成功地抢回了一支枪,要说把那个鬼子砸得鲜血和脑浆直流那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我,我——”这个士兵的问话很不是时候,刚才还语态平静的那个少年又紧张得结巴了起来,他的身子竟然开始瑟瑟发抖了,很显然这个士兵的问话让那少年回忆起了当时恐怖的画面。 显而易见,这个少年是一个缺点与优点同样明显的人。 他在射击上有罕见的天赋但胆子却是出奇地小,很难以想象对他这样性格的人为了杀鬼子那得拿出多大的勇气才会用一块石头去砸一个落单日军的脑袋。 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每个人天生秉赋真是不一样的,以有晕高症的人为例,当他的身体到达了一定高度后两腿就会不由自主的发软,也会站在高楼之上时根本就不敢往窗口下看,硬看了会如何呢,会有一种自己跳下去的冲动。 郑由俭在细牙子开始讲述的时候,他就一起没有再多话,而是认真的聆听,因为他忽然发现原来天生胆小的人并不只是自己,这个少年所有过的胆小的经历与体会他完全感同身受。 好在自己现在莫名其妙的胆子就不再小了,自己现在也算是个战士吧。 他很想告诉细牙子,天生胆小并不是不可战胜的,因为我郑胖子就是曾经和你一样的人。 于是他问细牙子道:“小兄弟你愿意参加国军不?” 细牙子刚一听说话的竟然又是那个长官便又紧张起来了,可是他一听那个长官竟然问自己想不想当兵,那紧张却完全被转移了。 于是,他说道:“我做梦都想当兵,可是没有人肯要我,我胆太小了” 可是他正说着的时候看向郑由俭面含微笑地看着自己,于是他的眼神中就多出了某种希冀。 “跟我去当兵吧,我原来比你还胆小!”郑由俭道。 第五四五章 都相中了 日军自然是极想取下长沙的,那是因为已经和中国军队打了三个年头了,而当初在淞沪会战中所说的“三个月灭亡中国”却再也无人提起了。 因为作为日军谁现提及这个口号,那就是赤裸裸地打自己的脸,三个月灭亡中国自然是实现不了了,可现在三年都快过去了,中国却依然看不出有任何亡国的迹象来。 作为一个战略资源匮乏的岛国和一个虽穷却大的大国来打持久战,那么战局只会越来越不利于己方。 于是灭亡中国不提了,日军大本营把目标放得更现实了一些,那就是抢夺战略资源,逼迫中国国民政府投降。 武汉会战日军是按这个目的打的,武汉现在已经被他们占据了,但他们的目的并没有达成。 而现在进行的进攻长沙也是按这样目的打的,日军指挥官发现这个逼迫国民政府投降的目的好象又实现不了了。 虽然,现在他们的前锋已经打过了汩罗江开始向捞刀河前进,但他们自己感觉进攻已是越来乏力了。 虽然从战场态势上看他们是节节进攻中国军队是节节败退,但他们并没有给中国军队的主力部队造成过重的损失。 中国军队也抵抗了,甚至在新墙河一线抵抗的甚为激烈,可是就当日军调兵遣将打算撸起袖子再大干一场的时候,中国军队竟然撤退了。 双方的伤亡比例竟然顶多是一比二,这个太难以想象了,淞沪会战的时候敌我伤亡对比可是接近一比十的啊。 道路泥泞依旧,重武器已经被远远地抛在了先头部队的身后,而这时甚至连弹药与给养的供应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于是日军不得不将所有军需物资实现统一管理了,他们在汩罗江畔附近的一个路况稍好的村庄里建立了一个统一的军用物资调配中心,以求用有限的军用物资及早打败对面的中国军队。 鉴于中国军队里的小股部队近来搔扰不断,日军自然是对这个调配中死看死守的。 他们吸取了往日的教训,对进入物资调配中心的人员,那怕是自己的部队都要严加盘查。 同时,他们将对这个村庄的防守扩大到了前所未有的四百米距离并构筑了防御阵地,这个行动的意图可是太明显了,那些搔扰不止的中国军队如果想要破坏这个物资调配中心,那么你先从我的阵地上过吧。 日军的招数果然有效,至少从目前看还没有任何一支中国的小队出现在这个村庄的外围,既没有人向那村庄打上一枪也没有人发射过一枚掷弹。 可这样就真的高枕无忧了吗? 距离这个村庄几里外的一处还茂密的树林里,郑由俭此时已是带队埋伏在其中了。 只是,此时,郑由俭所率的部队人数已经增加了,现在直属营的士兵归回建制的已达二百余人了。 他们事先约定的可不是在这里啊,但他们所有小队在袭扰了日军的后方将日军的后方补给线弄得一片混乱的时候,就不约而同地奔日军这个物资调配中心来了。 这些小队的做法虽然没有也不可能事先商量过,但在行动上却是出奇的一致。 他们都是打听到了日军在汩罗江附近建立了这么一个大型物资调配中心,于是他们就在远离这个调配中心的地方闹出了很大的动静,然后就星夜兼程赶到这里来了,他们都想搞一把大的。 然后,各小队就在外围探查日军防备的情况下不期而遇了。 大部分士兵已经聚拢了,至于现在还没有出现在这个物资中心周围的那部份小队,郑由俭却相信那部份人肯定还有,只是他们目前没有遇到罢了。 毕竟这是敌战区,直属营的人自然不能象火车站接人那般派人在鬼子的物资调配中心里用大喇叭里喊着“直属营集合了咱们的目标就是这个大喇叭的存放地!” 他们也不能在所有道口派人举着接站牌子,上面写着“中国军队第九战区直属营的士兵请往某某处集合,咱们要炸鬼子的弹药库了” 此时,郑由俭、粪球子、石彪、小兵嘎子又都聚在一起了,自然是在商量如何干掉鬼子的这个物资调配中心呢。 已经穿上了一身国军军装的细牙子有点紧张有点兴奋地紧紧抱着他自己缴获来的那支三八大盖看着这支叫直属营的长官们在开会。 他的军装明显过于肥大了,那是郑由俭让别的士兵把多余的军装给了他一套。 而郑由俭本人自然也是有换洗军装的,只是他却不能给细牙子穿,因为那是上校的军装。 “鬼子这个物资调配中心的防御圈子有四百米左右,甚至有的地方更在接近五百米的地方,日军各阵地衔接紧密,咱们摸进去的机会不大。 就算咱们假扮成日军能摸进去的可能性也不大,因为这招咱们用得太多了。 通过观察我发现日军对进出这个物资中心的人员盘查得很紧,他们之间应当有通行口令,但咱们目前并不知道。 就是知道也我估计也没用,日军完全可以每天使用不同的通行口令的。”郑由俭正在讲述日军的布防情况,而这个布防情况是各小队各自查探后相遇在一起汇总的。 “所以,我们打枪没有用,那也只是搔扰一下,对圈子里面鬼子物资中心并不能起到毁灭打击的作用,除非咱们能搞到一门口径大些的迫击炮。”郑由俭接着介绍着情况,“鬼子物资中心距离汩罗江南岸有四里地左右,江边没有鬼子的布防。” “现在看从陆路接近鬼子军营的难度很大除非是咱们进行强攻,但咱们不可能那样去做,不说能不能炸掉这个物资中心,就是这种损失咱们也承受不起。”郑由俭介绍完了。 而这时粪球子开始补充了,他接着郑由俭的话茬说道:“咱们唯一摸进日军那个物资中心的办法我觉得是利用那条汩罗江分出的那条流经那个村子的江衩子。 我觉得咱们可以潜水进去,那个江衩子深度还是够用的,但还不清楚鬼子是不是在那江衩子进入村子的那里的水下是否拉了铁网。” “另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假如我们真的把这个物资中心炸掉了,我们的人如何摆脱日军的追击还是个大问题,日军在这里了附近有大部队。” 粪球子绍完自己小队所弄到的情报也不吭声了,于是所有开会的人包括那些抱着枪坐在周围旁听的士兵都沉默不语。 日军的这个物资调配中心绝对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啊,可是真放弃了不打,实在是心里不甘。 所有人开始想念霍小山了,要是头儿在肯定会有办法,不知道此时他又在哪里呢? 第五四六章 禅者的对峙 就在直属营的士兵正在念叨他们的头儿的时候,霍小山竟然身上绑了五颗手榴弹,手中紧捏那早就已连在一起的引线,在一个破败的大殿中与日军对峙着。 与他以背相抵身上同样绑着手榴弹同样手捏引线的的是小石头。 孟凡西与牛如皋同样是以背相抵的靠在了一起,都是双手各持一把盒子炮做出随时准备射击的姿态。 而他俩的四周则是围着数名举枪相向的日军。 霍小山对面的日军军官竟然是面容瘦削手持武士刀的南云忍,而南云忍手中那锋利的刀锋赫然架在了已被五花大绑的沈冲的脖子上。 双方对峙已经有段时间了,但场面却很诡异。 霍小山微闭双眼他神态祥和而宁静,与同他抵背的虎目圆睁紧盯日军士兵一举一动的小石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周围箭拔弩张的日军士兵则是紧张的,他们始终保持着射击姿势,将枪口对准了这圈中的四个敌人一动也不动,尽管双方在如此近距离上根本是不用瞄准的,但他们严格遵守着三点一线的射击规则。 而南云忍却是用探究的朝圣一般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霍小山。 对峙时间在一点点的延长,双方主官却都神色未变姿势未变,没有下达任何命令。 那么,在这牵一发而动全身极有可能敌我双方全体毁灭的时刻,他们的士兵自然也不会有所动作。 每个人能听到的都是自己或轻或重的呼吸,那些日军士兵甚至托举三八式步枪的手已经有点发木的感觉了。 但越是这样的时刻就越要挺住,一丁点的走神一微小的疏忽的下场那注定就是横尸当场。 大殿里所有人都已经类似于那尊贴墙置放的破败的金漆早已落尽的神像,全部木呆呆地,只是不知道时间再久些这些犹在呼吸的人是否会头上长出草来。 就在这时,外面的突然有枪声响了起来。 而且那枪声竟然很激烈,一瞬间就打破了这大殿里死一般的沉寂。 那枪声吓了屋内双方士兵一个激凌,本能地重振射姿准备射击。 “谁也不许开枪。”南云忍说话了,脸上带着些许的遗憾。 而霍小山也已睁开了微闭的双眼。 两人的目光于瞬间碰撞在了一起。 南云忍的目光如箭如电,霍小山的目光则如虚空无尽。 南云忍的目光如尖如芒,霍小山的目光则如水如绵。 南云忍的目光如鹰见兔杀气外露,霍小山的目光则沉稳如象不动如山。 须臾,双方竟心有灵犀般的收回了各自目光中令所有人都看不懂的意味。 “多谢霍小山阁下赐教!”南云忍竟然收起了自己一直压在沈冲脖子上的武士刀,然后毕恭毕敬地对霍小山躹了一躬。 “第一,我们是敌人,你在和我的战斗中悟到了什么那是你自己的机缘。第二,我就一普通人,当不起你所说的阁下二字。”霍小山不为所动,淡淡说道。 “话虽如此,但那也得是阁下愿意在禅境之上愿意与我争斗一回方可啊。”南云忍不变对霍小山阁下的称呼,而他所说中文的语调与语音竟然比最初与霍小山见面的时候流畅自然多了。 霍小山听南云忍仍然这么说也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既已见到禅之影像相信有一天我也同样会达到阁下的境界,愿意到时再向阁下讨教。”南云忍接着说道。 在南云忍的士兵看来,南云忍无疑是一个及其寡言人,除非在发布战斗命令之时而更多的时候他都能一天不语。 所以士兵们并不知道,南云忍不与人语那是因为不屑与人语,他认为人生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口舌上浪费时间那是非常不值的。 而南云忍今天却遇到了一个比他更强的人,于是那种修行上的困惑那种骨子里绝非天生的孤寂与冷漠使得他愿意与霍小山多说。 霍小山对南云忍的这个到时讨教的说法仍是不置可否的态度。 “阁下不怕到时我胜过你吗?”南云忍奇怪的问。 南云忍虽然在刚才与霍小山的禅境切磋中败给了霍小山,但他确信,霍小山是一个真正的禅者。 直心是道场,真正的禅者可以止语却不会说谎,所以他想知道霍小山对他们两个未来较量的结果的看法 “你胜过我?”霍小山忽然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道,“你这辈子是胜不了我的。” “这世界上没有不可能,说这辈子胜不了那就是打逛语了。”南云忍反驳道,他很奇怪以霍小山这样的境界为什么会突说出这样有失水准的话来。 “虽然说你我是敌人但这个道理我倒可以讲给你听。”霍小山此时却是不看南云忍了,反而向就大殿的窗边走去 外面枪声愈发激烈,离这个大殿已是越来越近,这时大殿对面的石头砌成的窗台竟然被一发子弹遥遥击中,只是由于角度过大非但未能入墙反而弹头从石墙上崩了起来,变成了一颗跳弹从大殿的窗口折射进来。 那子弹贴霍小山的身畔滑过又掠过一名正拿枪指着霍小山的日军士兵的颈侧这才当的一声击在了大殿的内墙上然后就因力量变衰反而嵌在了那内墙之上。 霍小山却是步履未变神色未变,已是在那窗口站定,嘴中喃喃自语道:“这枪声很紧哪倒是。” 而那日军士兵却是受那颗跳弹所扰,手中步枪就是一颤,由于他离霍小山极近,刺刀尖锋与霍小山只有寸许,一颤之下他那步枪刺刀便跟着一抖恰恰挑碰了霍小山后腰的军装。 霍少山仿若混然未觉,而看到此翻情形牛如皋已是一支枪口转向直换向了那名日军的脑袋。 “八嘎!”南云忍勃然大怒,急步上前劈手就给了那日军士兵一个耳光。 “他冒犯了霍小山阁下,如果阁下愿意就任凭阁下处置!”南云忍向背对着自己的霍小山微微躬身说道。 “所以我说——”霍小山转身对南云忍说道,“所以我说你这辈子赢不了我,至于你从无间地域中而归再入人世那已不知凡几何时了。” “还请阁下明示!”南云忍身体又是微微一躹。 “你以禅入道,我以佛入道。你纵是修得刀劈不中雷打不动作也难逃业力劫风,万法皆空唯因果不空,你在中国妄造杀业,就得受那自自受的果。”霍小山冷然正色道。 第五四七章 禅与馋 “一个个都拿那样的眼神看我干嘛?”沈冲不乐意了。 此时沈冲正与霍小山带着小队向南撤离着。 沈冲这么一问,别人原本躲躲闪闪的看他的眼光就更不敢看了。 一个个心道,谁敢看你啊,看你那憋屈样,再把火发到我们身上。 沈冲是在渡江后在前面探查时被南云忍撞上的,一翻打斗之后,沈冲为了掩护铜锁、铁锁、小石头被擒。 而霍小山在得到消息后则是兵行险招身缚手榴弹就带着三个人先行赶了上去又把他抢了回来。 在别的士兵看来被敌人俘虏了这对他们沈头儿、沈冲、沈疯子那是他的奇耻大辱啊,哪个看不出眉眼高低的敢在他刚被救回来的时候说这个话题呢? “我都特么憋屈死了,你们连说话都不陪我?”沈冲更急了。 “该聊啥聊啥,技不如人输了就是输了,咱军需处不是那输不起的人。”走在最前面的霍小山回头说了一句然后扭头接着向前走。 他知道沈冲因为被抓情绪不好所以这回自己走在了最前面。 霍小山心境通透,自然明白现在队里的气氛有点压抑,队员与沈冲之间有点小误会。 沈冲是急,其他队员却是怕自己说话了沈冲误以为大家笑话他反而让他更急,一时之间大家却是相在那里了。 但霍小山自然明白沈冲并不是那输不起的人,说说话反而没事了,所以旁观者清的他回头说了一句话就给后面士兵之间的谈话定下了基调。 “沈头儿,那个家伙很厉害是吧?”率先说话的是小石锁。 小石锁在直属营里说话有着天然的优势——童言无忌,说对说错从来也不会有人和他一般见识的。 更何况现在的小石锁已经不是那没眼力见儿的人了,他总给霍小山当传令兵现在却是已经能充份了解霍小山刚才好句话的意图了。 “废话,能不厉害吗?要是单打独斗我不是他对手,我和小石头合伙能和他打个差不多吧。”沈冲见有人说话了,自然脱口而出,这憋屈的一口气终于找到了渲泻的口子。 “那你们五个人呢,咋还输给人家了呢?”莽汉到底是莽汉,他出口就象他出手,那还真是能伤人,于是他的话瞬间就招致了所有小队成员的鄙夷。 “你傻啊?!光是那家伙自己啊,人家后面带着一个中队呢,再说了,那家伙手下的士兵也很厉害,比一般日本兵厉害多了。”小石头恨不得上去给莽汉一巴掌。 “哦。”莽汉不吭声了,他明白自己这是又说错话了。 “这家伙怎么跟阴魂不散似的就盯上咱们了?”铜锁说道。 军需处和南云忍打交道可不是一回两回了,他们自然也知道有这样一个对手。 虽然说无论是大部队还是小分队南云忍都没有在他们身上占去大便宜,但毫无疑问,这绝对是一个厉害的对手。 “花和尚,你来说说咋回事,这事你最清楚。”小石头问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川口宽一。 “我觉得两个原因吧。”川口宽一见问到了自己头上自然就开口说话了,“一个是因为你们,不,咱们杀法西斯杀得太多了,你杀一回人家不知道,杀两回人家不知道,那杀多了,人家肯定会要摸清你们的底细的。 再一个,南云那个家伙修忍成性,他这个人活眷就是一个想法,怎么修禅修忍的,咱们头儿这方面最厉害,所以他要找个对手吧。” 在霍小山的叮嘱之下自打南云忍出现,川口宽一可是一直就没有在南云忍面前露脸的。 如果南云忍知道那个原来傻呆呆的只会背诵佛经的和尚竟然加入了中国军队那肯定想什么招儿也要把他抓回去的。 其实不光是川口宽一这个纯日本人,就是沈冲这个有一半日本血统的中国人如果不被霍小山救回来,那么他的命运要么是被南云忍直接杀掉,要么就是武功尽废被押回日本。 霍小山的感觉是对的,沈冲并不是南云忍的对手,那么换言之南云忍就对是霍小山的对手了。 是的,霍小山是可以赢南云忍的,但是,要是他和南云忍打了起来,那么被擒的沈冲可就危险了。 所以霍小山才会不顾一切地直接凭借自己的身手用人肉炸弹的方式逼迫南云忍放人。 “那花和尚,你说那个南云什么的他一个劲地找咱们头儿图的是什么?”孟凡西好奇地问道。 他当时可是和牛如皋都在现场呢,那种难熬的沉寂至今也让他难以忘怀。 双方自然是敌人,可是偏偏却不动手,就都在那挺着,霍小山不往外冲那个南云忍也不上来抓人。 孟凡西虽然注意力都放在了对面的日军士兵身上,却也知道身侧的霍小山与那个南云忍两个人就象在打哑迷似的在那干耗着。 难道他们两个都是仙人,都神识出窍了,肉体在那站着,可是神识却是跑到了九宵云端在那里斗法? “师父在禅的境界上比南云深,南云自然是要找师傅学习的。”川口宽一解释道。 说这话可就体现出了川口宽一不谙世务的一面了,他和直属营的这些人说到禅那可绝对是找错对象了。 自然也有人问过霍小山什么是禅,霍小山就从来不和自己的这些兵解释什么是禅,霍小山则是说你就多念南无阿弥陀佛吧,这就是禅。 “那什么是禅呢?感觉好厉害的哦,是吃东西的馋吗?要是练馋就能功夫好那我比谁都馋!”莽汉又插话了。 反正直属营的人都总结出来了,只要莽汉插话一大半的时候都是他在打岔儿。 “非也,非也,莽汉你说的此馋非彼禅,你说的馋那是见美食而心动而欲饱腹的馋,我说的却是‘外不着相内心如如不动’方为禅。”川口宽一很认真地用金刚经中的话做着解释。 “什么是如如不动?”这莽汉也真有本事,竟然听清了“如如不动”四个字,可是他注定了只闻其音不明其义,于是接着发挥他那憨痴的想象问“我就听说书的人说过,上厕所叫如厕,那要是上厕所如如不动那个s却如何拉出来?” 莽汉的打岔再次成功地激起了直属营士兵们的笑声,就连脸色一直不大好的沈冲都笑了。 在笑声中川口宽一仍在认真解释着:“大德高僧有云‘吃饭是禅,穿衣是禅,睡觉是禅,走路是禅’至于,那个,那个如厕的时候嘛,书上没说啊” 川口宽一为难了,于是他紧走两步便去问霍小山道:“师父师父,如厕时亦是禅吗?” 霍小山自然听到了莽汉的胡言乱语却也是心生笑意,他早就知道这性子木讷只知读书现在又知打倒法西斯的川口宽一跟那莽汉说禅真的是对牛弹琴哪。 眼见川口这个书呆子现在又来问自己却也不大好解释,实在是你跟一群根本不解佛意的人说禅那就象你给一群吃货展现一头孔雀的美丽奈何他们看到的只是那羽毛拔光后这只鸟儿还有多少肉可吃那就象你跟一群只知传宗接代的庄稼人说某女气质如兰可人家偏就认能生小子胸大屁股圆哪! 一时之间,霍小山也为难了 南云忍此时也在归途,他现在心中也很满意。 他现在发现自己原来习惮习忍却是走入偏颇了,霍小山的禅境是绵软的包容的是以柔克刚的底蕴很足,而自己的则是如针如刺,锋锐那是有了,可是终究却是底蘊不足所以才斗不过霍小山哪。 他要壮在自己的意境,要让自己的意境浑厚起来,针固然尖锐锋利但如果撞到的是一块巨石那谁输谁赢可想而知。 至于抓到了沈冲——那个佐滕家的孽障后又在霍小山的肉弹胁迫下给放了,心中固然遗憾,可是和他在与霍小山比禅的过程中所有的新的体悟一比,那件事无疑只是小小的了。 再说了,你们大本营不是看不起我南云忍吗不是不想通知我霍小山出现了吗?那我这回偏抓到了霍小山直属营的人放给你们看,而我又有足够的借口中,你们又能奈我何? 第五四八章 一个细节引起的一翻推测 “你们看看,十点钟方向那个鬼子官在看什么呢?”沈冲手举望远镜好奇地问。 因为在他的镜头里沈冲刚刚看到了有八九十名日军在山野间搜索,然后他就把镜头定格在了一日军军官的身上。 那日军军官正俯身低头看着草地上的什么东西,至于他究竟看的是什么,望远镜可不是显微镜更不是x光,沈冲可是真的看不到了,况且还有野草遮挡住视线了呢。 听沈冲这么一说,霍小山和小石头都把手中的望远镜调转向沈冲所说的位置。 于是,他们自然也看到了沈冲所说的那一幕。 “那草地上能有什么? 要么是人兽行走过的脚印或者蹄印,要么是人做饭野炊后留下的灰烬,要么就是人兽的粪便。”霍小山道。 “也有可能是咱们的人行军掉下的一颗子弹什么的吧。”小石头也奇怪日军军官为何会有这样一个奇怪的举动。 “可能鬼子还真的是在分辨那草地上的屎是人的还是兽的。”霍小山分析道。 “头儿这话怎么说?”不光沈冲和小石头,就是趴在棱线之后的其他士兵也都抻直了脖子听霍小山说。 “你没看那个日军只是看并没有伸手吗?”霍小山只是淡淡地解释了一句,于是所有人都恍然大悟了啊! 是啊,如果是子弹或者灰烬什么别的东西那个日军军官完全可以用手拾起来放到眼前仔细端详审视一翻的,可是他没有伸手就说明那个东西是脏东西。 “那也不也一定,郑头儿可是说过那个小日本的口味可是重得狠呢,你们咱们看到那屎尿都躲得远远点,可人家小日本真的就有好那一口的呢。”有一个士兵不服气地说道。 “郑头儿怎么知道小日本那么多事啊?”就有另外的一个士兵问。 “傻缺吧你,你不知道郑头手里原来有一本日本人那个啥的小册子吗?”头一个士兵是老兵,所以知道郑由俭的典故很多。 “啥小册子啊?日本人哪啥的啊?”接着就有士兵接口问。 “装吧你就,咱们军需处的人哪有不知道这事的!还啥小册子还日本人哪啥的,不就是那个什么什么‘老两口一辈儿没生孩儿——闹个白玩’的小册子吗?”第一个士兵毫不客气地指出了那两位故意在这逗乐子的士兵的虚伪。 于是,霍小山的士兵们发出了一阵低低的坏笑声。 士兵们背后还是习惯把自己称之为军需处的,霍小山为这事说过一回但士兵们虽然也在努力去改但习惯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也自然不是一天两天能改掉的。 时下中国军队的士兵绝大多数都是处男一枚的,战斗紧张之余可人都是有天性的,在霍小山的引导下直属营的人虽然也会偶尔谈论一下男女之事但并不以此为风。 相反在别的部队中士兵之间说男女之事多是百无禁忌的,这些话自然都上不了大雅之堂,抗日英雄也是人但在后世的影剧之中却是不可以表现出来的。 而霍小山的士兵们却是时常以和郑由俭斗嘴或者相互斗嘴为乐的,讲起这事来也只是在背后糟烬郑由俭罢了。 当然了,这些话当着郑由俭的面也是可以说的,郑由俭也不会生气,但奈何郑由俭岁数大又是老江湖见多识广不论,就是人家所知道的犄角拐弯骂人的方言都绝对会让你听哈哈直乐而事后才知道他是骂你的。 所以没人会讨那个没趣,但是有郑由俭这样的一个领导班子的成员谁也没办法,霍小山也没办法。 从军需处到直属营,他们这里真的就形成这样的氛围了,改不掉了。 当然,霍小山也不想改,按他的想法就是直属营就是一群抱在一起取暖的刺猬,能找到不刺伤对方又能最大程度获得温暖的距离那便是最好。 “好了,都别笑了,说正事。”霍小山说话了,于是士兵们都静了下来。 “这是咱们南返的路上碰到的第四支日军小队了,这种情况说明什么呢?说明日军肯定是在搜索咱们的人。”霍小山道,所有士兵知道头儿在说正事了,于是脸上的笑意不见了,都开始认真聆听。 “日军搜得很用心,还记得咱们发现的日军的第三支小队吧,咱们没有动他们是对的,如果咱们动了那支小队,枪声只要一响,四面的鬼子肯定就会蜂拥而至的。”霍小山接着说,士兵们接着听。 霍小山所说的日军第三支小队差点就发现了他们这支直属营小队了。 那支日军小队当时竟然是藏身在了一处山洼里,要不是霍小山及时感知到了日军在制高点上布置的观察哨,那么他们这支小队可就整个出现在日军的视野之中了。 那次最悬! “从日军小队人数上分析,他们所追剿的国军人数也不会太多,所以他们现在在追剿什么人这个就不用我说出来了吧。” 霍小山说到这里时,所有直属营的士兵自然也都明白过来了,日军小队所追剿的自然是咱们直属营的自己人,也就是说,郑头儿他们带的大队人马被日军追得紧被迫分兵了。 另外再考虑到直属营士兵的有鬼子不打手就痒的性子,要不是直属营把鬼子打痛了,鬼子怎么可能在这荒郊野外见到一堆s都要看看是人的还是的兽呢。 “所以,咱们在以后的行军中要更加小心,同时注意搜索咱们自己的人,汇合到一起力量才会大,都明白了吗?”霍小山低声问道。“明白了。”所有士兵低声答道。 “好,现在绕开前面的这伙鬼子,继续前进。”霍小山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霍小山在救回沈冲后便率队一路南行,途中并没有找再找日军的别扭。 主要的原因在于他对南云忍的忌惮。 他自己是不怕南云忍的,但他可怕南云忍率部去寻找攻击还在郑由俭带领之下的直属营大部。 自己率领直属营打击日军那是用少数精英采用特战的方法所以战果累累,但如果南云忍率部去攻击自己不在的直属营大部那么和前者的道理是一样的,直属营也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 第五四九章 差点要命的旗语 在接下来的行军途中,碰到的日军却是越来越多了。 霍小山再次印证了自己观察的结果,日军竟然都是以小队为单位进行活动的,每队八九十人的样子。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如果他们真的是在追剿自己的士兵的话,那么自己士兵的小队应当在三四十人左右。 既然日军已经判定他们的对手是自己的直属营了,那么他们绝无胆量以同样的人数来攻击自己的士兵。 当霍小山再次发现了一支日军小队企图绕过他们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绕道的前方竟然又是一支日军小队。 霍小山想了想这回没有再绕道,而是命令两个士兵绕到另一侧没去过的地方侦察一下。 果然不一会儿那两个士兵回来报告说,那里前方依旧有日军的小队。 所有人再次把目光聚集到了霍小山的身上,霍小山皱了下眉就下命令道:“全体换成日军军军装,使三八大盖的站到前面,盒子炮有双枪的分给使用中正式的,用中正式的把中正式全都先在这儿藏起来。” 士兵们没有再问为什么马上执行了霍小山命令。 霍小山之所以下达这个命令是基于他以下的判断:日军小队人数竟然排成了队往前拉网式搜索,说明日军有目标了; 日军这种分开追击的办法各小队之间肯定不可能都认识,所以自己一方假扮成日军对方也未必就能马上识别出来; 日军的人数都在八九十人之间,而自己现在这队人由于是最初在后面给直属营大部打掩护的,人数虽然比日军少了一点但却也有七十来人,所以假扮成日军的话日军不会起疑心。 所以他要带队摸进日军的包围圈内去看看,里面极有可能有自己直属营的小队。 如果真有自己人的话,那一定要救出来! 就这样霍小山带队又绕了一个更大的圈子发现前方再无日军小队后并没有远遁而去,而是按照日军的行军方向也同样向日军的包围圈的中心方向扫索而去。 而在这之前,他命令沈冲、川口宽一、小石头走又比他们多往前走了近百米的距离同时让他们带了两个望远镜,注意观察日军小队之间联系的旗语,以确定日军各部之间是否有辨别彼此身份的口令。 这样一来,霍小山带领着自己的士兵就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前进着。 又在走了几百米之后,霍小山发现了自己的左侧果然又出现了一支日军小队,但由于自己所部行进速度较慢,那支日军并没有先和自己打“招呼”,而是向霍小山右前方那支日军小队开始旗语问候了。 只是由于距离太远,霍小山举着望远镜也只见能看到日军膏药旗挥舞却看不清他们具体打的是什么,但愿潜伏到前面的沈冲他们能看到日军的旗语吧。 虽说如此,霍小山却不能命令自己的队伍停下来,那样自己摸入日军包围圈的想法就实现不了了,另外现在走也会让日军起疑心的,虽说是骑虎难下,但硬着头皮也得在老虎背上骑着。 但“丑媳妇总有见公婆”的时候,又在前进了一段距离后,左前方的日军终于发现了远远缀在后面的霍小山他们,于是一名日军士兵从队伍中跑了出来,开始晃动起了膏药旗。 现在霍小山直属营人没有不会日军旗语的,这都是在休整训练期间霍小山专门训练过的,于是所有人都看明白了那个如此让人生厌的旗语的含义:通行口令! “通行口令,这个没有,是真特么地没有,老子手里现在有枪,长枪有三八大盖,短枪有两子一撸子,小鬼子你们要不?!”莽汉气冲冲地低头骂道。 莽汉骂得很粗俗,若是平时直属营的士兵肯定会笑出来,但现在却没有人笑也没有心情笑,眼见那个日军士兵开始转身了,不用问都知道那个日军士兵会向自己的军官汇报“太君,对方无应答!” 直属营的士兵已经开始操枪了却被霍小山制止了,而这时对面的日军却是已经转过身来了已经准备射击了。 而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在霍小山他们前方五十多米处突然升起一面膏药旗来,那是去侦察的沈冲用三八大盖挑起来的。 于是,霍小山他们和远在几百米外的日军就看那面膏药旗舞动起来,打的正是日军的的旗语。 那旗语的内容是“移山”! 我去,咱们头儿的名气竟然这么大了啊,日军围剿部队竟然是真的奔咱们直属营来的,竟然真的是奔咱们的头儿——霍小山来的!否则那旗语怎么可能叫移山?! 幸好,前突的沈冲、小石头、川口宽一竟然真的发现了日军彼此之间联络的旗语从而将一场可能提前发生的战斗消弥于无形。 在霍小山的命令下所有人加快了行军的步伐,而日军显然并没有发现那个打旗语的士兵和这支一开始被怀疑有可能是支那军队中间还有一段距离的。 于是,左前方的那支日军小队疑心尽去这才在军官的命令下掉转了枪口把自己的后背留给同为大日本皇军的友军。 在霍小山的命令下他的队伍再次加快了行军的脚步,如果日军的包围圈内有自己人的话,那么他们最好先日军一步发现才能占得先机。 半小时后,霍小山已是带队趴伏在了一个山丘的陵线之后了,他们肉眼可见前方不到一百米处,两名日军士兵正端着三八大盖向前方的从山坡下往下搜索着的日军小队走去。 这时不再需要霍小山的命令,他小队所有的士兵都已经架起了枪,瞄准的却是那伙正从山坡上搜索而下的日军。 因为他们已经认出了那两名日军士兵的背影,那两名日军士兵却是直属营士兵假扮的,一个叫文勇一个叫梁瑛。 霍小山的眼睛飞快地向文勇和梁瑛的身后扫视着,于是他发现了躲在了一块足够高大足够宽阔的二十多名自己的士兵。 “这帮小兔崽子高,太高了,真是茅房不用纸——高手啊!”霍小山这队的人几乎齐声压低了声音夸道。 原来那些士兵很聪明,他们自然知道对面来了日军,为了防止被日军发现,他们却是趴在了地上采用了叠罗汉的方法,一人身上竟然叠趴着两名或三名士兵。 这样就充份利用那块巨石的宽度与高度了,否则排成横排会被日军发现巨石左右有人排成纵列会被日军发现巨石后面有人。 可现在这样玩了一个叠罗汉,除非是象霍小山他们这样从后面后,否则饶是任何人也得不出那石头虽大却竟然在后面藏了二十多人的结论啊! 眼见文勇、梁瑛两人与日军士兵已是越来越近了,而日军士兵显然也发现了他们两个,正戒备地向他们两个举起枪来,沈冲问道:“山子,打不打?打完再往后撤还来得及吗?” 沈冲这么问的原因在于现在他们人中有二十多人可是没枪呢,因为为了避免让日军看出疑点,很多中正式步枪可是在刚才被就地掩埋了的。 虽然现在有人无枪但为扮成日军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见过拿三八大盖的国军,可是你见过拿中正式的日军吗? 此时霍小山的眼睛却是瞄向了与日军所处山头相邻的左侧的山头,他忽然无声笑了,然后说道:“先别打,也可能从前面冲出去呢。等会儿一起动手,左面的山头也有咱们的人呢,想必也是来救人的!” 第五五0章 头儿来了 此时霍小山所看到的直属营小队正是李向白所率领的那支。 李向白他们在消灭了围剿他们那股日军后,先后又寻找联系上他们那个排大部分的士兵。 但最后五名士兵却只找到了尸体,很不幸,他们被日军小队围堵住了。 原本他们是可以逃脱的,却是在穿过一个村落时为了救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太太,最后老太太被救了而他们却全部阵亡。 当李向白他们赶到时,日军已经撤走了,那个老太太正跪坐在那五名士兵的尸体前号淘大哭,旁边是闻讯赶来的几个同村的老百姓。 那老太太所哭诉的无非是“可惜了几个好牙子啊,救我这无用的老太干嘛?”之类的 直属营士兵当时就有冲动的士兵要去追那伙日军寻仇,却被李向白阻止了,原因是日军走得太久了。 李向白由于先前曾经试图阻止那个排长的鲁莽行为而获取了士兵们的尊重,从而取得了这支小队的临时话语权。 最后在李向白的提议下,众士兵才默默无语地埋葬了曾经吃睡都在一起的弟兄。 而那个老太太则要走了那五个阵亡士兵的名字,那是要回家给五个牙子立长生牌位点长明灯。 众士兵默默无语的上路,只是却少了五个弟兄。 至于那老太太所哭诉的“可惜了那五个牙子却为了救我这个无用之人而搭上性命”的说法在众士兵却什么也没有表示,那五个士兵假如换成他们之间的任意五个他们也都会去救。 因为霍小山平时可是跟他们强调过,“生大中国者,比吾年长者皆吾衣食父母,与吾年龄相若者皆吾兄弟姐妹,亲人有难吾等若不救要吾等当兵作甚?” 李向白他们在向汨罗江方向转移得较早,自然他已敏感注意到了日军清剿力度的加大。 于是,他愈发让弟兄们小心别让鬼子发现了踪迹,但当他们行军到这片区域时却也注意到了日军似乎在围堵一支已被他们发现了直属营小队。 他们身上可没有假扮日军的那些行头,于是便等在了这个不起眼的山头小树林中,却是终于看到了试图在日军的围堵下蒙混过关的文勇与梁瑛。 至于其他藏在那巨石后的直属营弟兄他们也未曾想到会有二十多人,实在是那石头小也好大也罢却及不上直属营弟兄的“狡猾”。 眼见文勇梁瑛与与下山的日军越来越近,一直在全神贯注地用望远镜观察日军侧后位的那个日军军官的李向白忽然发现那个日军军官背在身后的手突然动了。 好个李向白都没看清那个日军的动作就已是大喊了一声“打!”,于是机枪步枪盒子炮瞬间在日军侧后响了起来。 在这之前他们这二十多支长短枪可都是预设好各自的射击目标了的,而日军小队里三挺歪把子机枪更是他们挑出枪法最好的几名士兵重点照顾的对象。 日军指挥官手势一动,日军士兵中有一名手快的已是向文勇梁瑛先开了一枪,一颗子弹贴着文勇的耳边就飞了过去。 但随即李向白他们的子弹可就到了,于是刚要射击的日军士兵未等开火已是先哑火了。 走在前面的一名日军士兵在那一瞬间还未曾反应过来,心道自己后面的人今天开枪怎么这么快呢? 待他见到身边的同伴中枪倒地才意识到不对了,身后竟然也有中国军队! 可他下意识地卧倒准备调转枪口时他也中弹了,于是他就也跟着仆倒在地了。 日军乱了,侧后的子弹来得如此出奇不意又如此准确,他们纷纷卧倒调头却已经没有人指挥了。 只是因为他们的队长也在第一时间就被击毙了。 而这时原本卧倒在地的文勇梁瑛正奋力向前爬着,在爬到了三十多米时却是接二连三甩出了日军的香瓜手雷。 原本藏在石头后文勇小队的人自然有露头在外面的观察到竟然来了援军,于是一声招呼,那些原本趴在“三罗汉”身上的“大罗汉”“二罗汉”们忙翻身滚下从石头后闪身出来举枪加入了战团。 枪声一起,战场皆动! 霍小山小队也哇哇叫着用最快速度向前奔去,他们冲锋速度是如此之快,很快便已接近了原来处在他们侧前方的日军小队。 那日军小队长回头见同样穿着皇军军装的霍小山他们已跑到身前了,还大声叫着“诸君努力,支那霍就在前方!” 然后,他就毫无防备地被赶上来的小石锁一刺刀扎倒在地上,小石锁边拔枪边骂道:“打不过就骂人啊?你才支那货呢!” 霍小山他们这队本就个顶个的都是近战好手,更何况是有心算无心呢? 只是第一次出刀出枪,这支九十来人的日军小队就被放倒了半数以上,至于为什么还有二十多人未能杀倒敌人那是因为他们手中没有武器,七十多人又是呈纵队前扑的,后面的人终究是来不及展开。 活着的日军士兵瞬间蒙了,他们本以为来的是自己人啊!待反应过来却又何时碰到过这样的虎狼之师?! 开枪已是不及,唯有拼刺,可拼刺却不知道这支直属营的士兵那至少都一挑二一挑三甚至不乏一挑五一挑八的高手。 日军士兵纷纷惨叫倒地之际,莽汉拿着一把刚缴获的三八大盖高喊:“别杀光了,你们都是给我留三瓜俩枣的啊!” 原来这莽汉可一向都是用中正式的,他听命令把自己的步枪留在了身后自然就手中无枪啊。 他还藏了个傻心眼,就在枪响所有人往前冲的时候他就往前挤。 可问题是他们这队人就你莽汉想杀鬼子啊?是所有人都想杀鬼子啊! 他一挤前面的士兵就不干了边跑边说他,现在装鬼子呢你没枪瞎挤个啥,你再挤我喊沈头了啊! 莽汉那还是有怕沈冲的,更何况他也懂现在是装鬼子到鬼子身前才好突然下手的,自己手中无枪是不象鬼子啊。 道理懂可他嘴硬张嘴就说,沈疯子就牛逼啊?! 可偏偏让沈冲听到了,沈冲回头瞪了他一眼,他才老实了。 霍小山此时率领的小队就象平地刮起了一阵飓风,就是霍小山本人打鬼子战斗无数却也没有今天这样利落痛快过,在奔跑之中那日军小队就象麦田遇到了成排的镰刀瞬间便被放倒了! 前方文勇小队与李向白小队犹在与被他们夹击的日军小队打得激烈但明显已是大占优势。 这时小石锁扯脖子喊道:“别冲了快一起喊头儿来了!” 不喊不行啊,再不喊可就冲进前面直属营弟兄的射程了,他们这伙人可是都穿着日军军装呢! 于是,在这愈发混乱的战场中爆发出一句震天整齐的吼声:“头儿来啦!”。 之后,直属营士兵闻者精神倍增更加奋勇杀敌,日军则已溃不成军,三支直属营小队顺利会师在日军大队合围将成之际遁入了茫茫山野。 再之后,有幸存日军士兵讲述战斗经历之时为推诿让支那军队逃脱之责辩解说,本来当时我们还是能够一战的,可不知怎么对方就喊了一句“头来啦”对方士兵便有如神助然后我们就败了。 于是日军指挥官又去找翻译问支那军队喊“头来啦”是何意,难道就象我们大日本皇军喊天皇万岁或者就象俄人喊呜啦? 第五五一章 挖错了的陷阱 日军的先头部队已经打过了汩罗江,已经直指捞刀河了。 但随着日军的深入,在这次进攻长沙的过程中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后勤供应上的困难。 而在汩罗江北岸由于江水的天然阻隔而日军的运力又有限,于是迫不得已就在便于物资运输离江较近的地方建立了一个临时的物资补给站。 昏黄的落日之下,远处的汩罗江犹在不管人间喜怒的流淌,而此时日军补给站外面的掩体里,日军士兵一个手操武器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 轻重机枪三八大盖的枪口齐刷刷地指向了补给站的外围,甚至保险都已打开了,如此之高的戒备只为了有可能出现的支那军队的袭扰。 操枪的日军士兵们一个个面无表情,但此时他们内心在想什么却也只有他们知道了。 据前线回来领取物资的士兵私下里说,前方有的部队已经快吃不上饭了。 中国军队对道路的破坏导致他们运力急降,而沿途各种各样的搔扰又令他们防不胜防。 这个物资供给站已是目前他们离前线最近的了,所以一定要保护好,一旦出现问题,那么大日本皇军却也只能撤军了,因为大日本皇军也是要吃饭的。 尽管此时掩体内的大多数日军士兵并不认为会有支那军队攻击进来,毕竟在外围还有防御阵地呢。 远处又有两名士兵一身泥水拖着疲惫的步伐而来,看他们背着那皮制的公文包便知道他们又是通信兵。 掩体内的日军士兵看着已是走到他们面前的两个士兵,内心地是充满了一种同情与悲悯的。 可怜的家伙,原来是有三轮摩托可坐的,再不济也会有匹高头大马骑,但现在却也只能在泥水中走了。 口令都对,日语很标准,自然要放行。 于是那两名通信兵便进入到了物资补给站之内。 例行上缴文书后两人便被带去吃饭然后又被安排在了一间军用帐篷内休息。 帐篷很大,里面已经有两名传令兵在休息了,双方简单地打了招呼后便各自躺了下来。 “到了补给站,却听不到汽车声睡觉还真不习惯呢!”一名身材单细的士兵仰脸看了会帐篷顶,感叹了一句后却是一翻身便进入了梦乡。 没有人接话,奔波一天下来所有的人都是太累了,连谈兴都已经没有了,于是所有人都在渐黑的暮色中闭上了眼睛。 正如那些负责看守这座补给站的士兵所料想的那样,夜色中没有中国军队的袭扰,唯有补给站四角的灯闪着孤清的光。 夜是如此的静,那睡着通信兵的帐篷里传来的是四个通信兵在睡梦中所发出的或轻或重的喘息声。 就在过了子夜之后,帐篷里似乎有了一点什么动静又似没有,然后那四人的呼吸声便少了两个人的。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压得极低的声音说道:“行动!” 于是帐篷的帘子被轻轻揭开了,先是有一道机警的目光向四周扫视了一会儿,待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之后,便从那个帐篷之中溜出了两个人影儿。 那两人的动作是如此之轻,就象两条夜半归家的狸猫。 日军这一次由于在这次战时物资在运输上的窘境,堂堂一个战时物资补给站也只是在补给站的四角各挂了一盏灯,所以补给站内部更多的地方是漆黑一团的。 但那两人并未因此大意,总是在摸索之中前进一段距离后便隐身、等待、观察。 开始的时候他们奔向日军的军火弹药区的,但走在最前的那名身材单细的人却在前进了几十米后领着他的同伴悄无声息地退了回来。 而在这前进了的几十米中,他们就接连做了三次停顿观察并转向摸入,最终还是觉得不妥才退了回来,反而向另外的一个方向潜入了。 在这个方向他们也并不顺利,他们走走停停,而那个身材单细的人甚至在黑夜之中两次出手。 一次是向着一个黑暗的角落中射出了一道同样与黑夜颜色相仿的乌光,然后他们就听到了一声闷哼。 二次是他绕了个圈摸到了补给站道路上的某点后,突然将手中一把细若雁翎般的大刀闪电般扎入了地下。 终于一个小时后,日军的物资补给站起了大火。补给站内的日军反应极快大火方起便有日军发现示警,成批举着火把的日军士兵出现在火场之内。 日军准备充份地荷担拎水、飞土扬沙试图救下那批粮食,但奈何那火之所以燃起正是因为那两个人故意纵的,那粮垛之上分明被那两人浇了汽油,一时之间是无论如何也不灭的。 一个日军军官出现在火光照射范围之内,他面容瘦削眼神阴鹫。 他并不管救火,而是自己亲身冲进了火场,在那燃得正旺的粮垛的苫布之下拖出了一个人的尸首。 那人,是他的一名手下,他是把这名手下按排隐匿在芷布之下的,却不知如何被人发现了,被隔着苫布一刀捅在了致命之处,竟是连示警之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 于是那个日军军官不管救火现场如何而是马上带人赶向了与补给站物资紧紧相邻的江衩分支,但他得到那些严阵以待看守在那里的日军回答,水下并无异动。 就在那日军军官方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的时候,那两个日军通信兵打扮的中国军人已是从陆路摸出了日军外围的防御阵地,他们是霍小山和沈冲。 “你我就不夸了,可是那个李向白的脑袋瓜也很聪明啊,原来我真没注意到他竟然有如此的头脑。”沈冲低声说道。 “是啊,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光看表象是不行的,就象今晚鬼子分明就是摆了一个大陷阱来诱杀咱们直属营的。”霍小山说道 霍小山是三天之后和郑由俭所率直属营大次部会合的,这是郑由俭在通往自己驻地沿途布下了些暗桩起了引导作用。 郑由俭出于谨慎加上觉得日军对这个物资补给站在外面看来防守得似乎并不严密反而让他起了疑心,于是否定了别人要打的意见,就在原地静等霍小山。 霍小山归来后听了郑由俭关于这个物资补给战的情况报告并自己亲自去查看了那补给站周围的情况后,却是做出了这样的布署。 除了他自己本人和沈冲留下来后,直属营所有人员全部泅渡过江! 至于沈冲提起了李向白,那是因为当时在开会讨论时李向白是唯一一个不主张去打这个物资补给站的人。 这并不能说明他就一定对,但他却是唯一一个与霍小山看法相近的人。 李向白说,那个物资补给战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但我觉得那里肯定是日军布下的一个陷阱。 而事实上则是:这个补给战是真的,陷阱也是真的。 日军防范之严密前所有也是因为南云忍带着自己的人到了,南云忍不需带队进行战斗所以他们的行军速度自然是赶在霍小山他们前面的。 霍小山和沈冲混进来之前自然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但霍小山却想到了四个字,正是这个四个字让霍小山决定只和沈冲进来破坏一下其余人马上撤退。 霍小山想到的这四个字叫“正者无敌”,这四个字给霍小山的启发是,自己直属营的打法已经为日军所熟悉,那么打仗就不可以一味用诡用巧。 而他和沈冲在半夜扭断了同一个帐篷内两名日军通信兵的脖子后,他最初的打算是去炸日军的军火垛的。 他在前行的过程中,他竟然接二连三地感知到在那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内隐匿着几十名日军中的好手。那悠长的呼吸那平稳的心态让霍小山马上意识到南云忍早就在这里等他了。 敌众我寡,于是霍小山果断放弃了原有目标,转头去烧日军的粮垛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在有选择地杀掉了日军的两名隐匿极深的暗哨并用刀捅死了一个藏在粮垛苫布内的暗哨后才和沈冲成功地点燃了那个粮垛。 日军暗哨竟然能藏身上路上的淤泥之中竟能紧贴粮垛盖着那大苫布只露出两只眼来,这种风格除了南云忍手下的忍者谁又能做出这样的事呢? 至于原本计划的从那江衩子游出去的想法也被霍小山改变成了乘着火起的混乱从陆路摸出去了。 南云忍越发不可小视,那么且放把火收点利息吧。 陷阱很凶险但那是捕捉野猪的,可如果是一只飞鸟却绝不会掉进去的,南云忍错在他应当设一张大网而不是挖一个坑。 第五五二章 一直在斗嘴(一) 捞刀河北岸,52军第五0八团部分人员正在等待渡江。 团长吴承先紧绷着脸在列队等船的士兵与下级军官之中巡视着。 而他下级的军官与士兵虽说不发一语却都是不大乐和的样子,只是由于团长刚才的训斥才闭上了嘴巴。 嘴巴虽然闭上了,可刚才那些牢骚话可是还在他们所有人的耳边回响着。 刚才有说“这仗打的窝囊啊,都被鬼子从新墙河一直追到捞刀河了,过了捞刀河没多远可就是长沙了”的。 刚才还有说“刚开始长官们可是说好的,咱们只是撤退来拖垮拖弱小鬼子的,可都拖到捞刀河了,莫非还要把长沙城也拖进去?”的。 他们刚才还有说“要说鬼子炮火厉害咱也不说啥了,可眼见现在鬼子的重炮没有了冲锋也没有原来猛了,可咱们怎么还要退呢?”的 他们甚至还有说“还能往哪里退,让那个以空间换时间见鬼去吧。”的。 发几句当兵该发的牢骚也就发了,可那“让那个以空间换时间去见鬼吧”这话也是你一个小兵可以说的?吴承先不得不出面“弹压”了,这才让所有人把嘴巴闭上了。 吴承先知道,这也不怪他的士兵们,士兵们的话代表了他们第五0八团士兵普遍的情绪 作为一名团长自然不会象士兵那样冲动,毕竟战区司令部有自己总体的战役构想,作为下级只有无条件服从。 这种士兵的牢骚很常见,因为小卒那就是小卒,你永远搞不清老将在想什么。 打个比方说,一个团为了掩护一个师或者一个军退,那么必定要承担很重的损失,从整体上讲大部队实力保存了,但是你只能算作一个小单位的团可能就打残或者打没了。 这时这个作为局部小单位的团那肯定是怨声载道的。 抗战艰苦,很多部队因为被分派到了急危险重的任务而发牢骚,但作为抗日热情高涨的关铁拳将军的士兵却是以不能与鬼子真刀真枪地干为耻辱的。 谁叫咱是王牌?谁叫咱是中央军的王牌呢,要是因为一味撤退而没有怨言反而乐得后退那么就不是王牌了。 在官兵的一片沉默之中眼见又有数艘木船驶来,这是接他们过河的船返回来了。 可就在五0八团官兵开始上船的时候,他们却是听到了身后传来隐隐的喊声。 众人回头看去,远远见到远方正有几个人在泥泞中奋力向自己这里跑来,那几个人身后的更远处隐隐有一支部队,由于太远却是看不清人数。 “不是小鬼子假扮国军追上来了吧。”有人低声叨咕道。 船上岸上的士兵都看向了团长吴承先,见自己的团长此时已是拿起望远镜观望了一会便又将望远镜放了下来,却是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人把端起的枪都放了下来,显见团长看出对方并不是日军。 过了一会儿,那几个人有快慢已经是跑到近前了已经可以被五0八团的人看清了。 这几个人的装束自然也是国军装束,只是身上却是沾满了泥水,最显眼之处却是都打着赤脚,鞋却是被拎在手中的,让人惊奇的倒是跑过来四个人倒有三个人是挂双盒子炮的。 跑到最前面的一个下级军官先看到的是还站在岸上的吴承先手下的一个连长,于是啪地打了一个立正道:“中央军第九战区司令部直属营沈冲,想请友军行个方便,能否带我们营一起过河?” 只是这个沈冲立正打得有些急切,却忘了自己脚下恰巧有泥有水,并拢双脚之际却是p的一声,将泥水的点子溅到了那连长的脸上,而那连长身边的士兵自然也是“雨露均沾”。 当时这些被泥水溅了上了的官兵都不乐意了,那个连长道:“我管你们哪部分的,想过河你们自己找上面去!” “实在抱歉实在抱歉啊!”这时那第四个人却是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那人显然岁数不小了厚嘴唇小眼睛,穿的也是军官服偏偏衔章却已摘下去了。 那人见沈冲把人家的衣服和脸都溅上肮脏的泥水了便伸手去擦拭,只是手伸到一半却是被那个连长依旧抄在手中的盒子炮挡开了。 为啥,第一人家未必就瞧得上你用手去给人家擦。第二,你也不瞧瞧你那只手,就你那只手比刚才那溅到衣服上的泥水点子也没干净哪去! “都是为党国效力,还请弟兄们给行个方便,嘿嘿,行个方便。”那人并不以自己的手被人挡住而尴尬,反而是收回手做了一个抱拳礼,向着正都冷眼看着他的五0八团的人作了一圈揖。 “一脚没踩住,这特么从哪儿冒出来这么个二货?”那连长身后有士兵小声说道。 说是小声那自然是因为他不是喊出来的,但所有在场的人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而那个没了衔章的人也不知是心理素质出奇的好还是脸皮出奇的地厚竟然恍若未闻,依旧是嘻皮笑脸地说道:“都是中央军的弟兄,大家给行个方便,嘿嘿,行个方便。” “谁特么和你是弟兄?”那连长伸手抹去溅在脸上的泥水露出鄙夷的神态,然后却是一转头对他的士兵们说道“弟兄们上船!” 而此时的那个自称沈冲的下级军官眼见对方不再理会自己这几个人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了气愤之色,可旋即又忍住了。 那个没挂衔章的军官依旧冲着岸上所有五0八团穿着军官服的军官们甚至士兵在那点头哈腰的,奈何正应了那句话热脸贴上了冷屁股,人家压根就不理他! 五0八团的人哪有心情理会他呀,一个个心道,也就是你们碰到我们五0八团了,还敢溅到我们人身上泥水,要换成别的团的少不得揍你们一顿。 而就在此时,那几个人身后的大部队终于也赶上来了,冷眼看去竟然真的有三四百人一个营的样子。 只是他们拿着的武器却真的是五花八门的,有中正式也有三八大盖,有歪把子也有捷克式,有日军的武士刀也有中国的大片刀,但是,毫无例外,所有的人都赤着脚,或者在手中拎着鞋子或者将那鞋子别在了腰间。 此时在队伍最前列的身材略显单细的一个少校的扮的正是霍小山。 霍小山和沈冲在日军的补给站给粮垛放了一把火后自然也是游过了汩罗江追上了直属营。 鉴于日军现在对他们直属营防范很严而直属营也已游击多日,所以霍小山决定率部撤回到捞刀河以南暂作休整以图再战。 恰巧远远见到了有部队正在渡河有船便忙赶了上来,连日奔波劳顿霍小山知道自己的士兵在体能上已经到了极限,因此就让沈冲他们几个先追上来商量搭船。 郑由俭知道这搭人家的船那可是求人的事,怕沈冲拉不下脸就也忙跟着追了上来。 此时霍小山眼见郑由俭还在人家屁股后一个劲地点头作揖,沈冲的正努力隐忍着眼中的气愤,不用问便也猜到了为什么。 眼见对方人的人可是快要上完船了,霍小山也知道日军在后虽然犹有国军的掩护部队但攻到这里也用不了太久时间的,于是上前几步,却是大声喊道:“不知道贵部哪位长官做主,直属营少校营长霍小山恳请贵部能搭载我们过河!” 第五五三章 一直在斗嘴(二) 霍小山他们最终还是搭上了五0八团的船。 原因那自是因为一直在船上看着岸上动静的吴承先下命令了。 吴承先开始也没打算让霍小山的直属营搭船,可是当霍小山报上了自己的姓名后,吴承先却是陡然想起了霍小山直属营的事情了。 因为他就是当初在新墙河渡口防御阵地上眼看着霍小山直属营用一只船装了武器其余全体人员则是泅渡过河去的那个团长。 当时他也很是为这个营惊异一阵子的,可是随后他就带着全团一直与日军作战了。 战斗激烈紧张,却没有精力于去管这一支虽然传奇却与自己没有任何交集的部队,所以随之也就把这件事情抛之于脑后了。 只是刚才一听霍小山报出了自己的部队翻号与姓名却才想起来,原来眼前的这支部队就是那只过河去打游击的部队回来了。 吴承先虽然秉承了中央军嫡系部队的霸气却并不是那种居功自傲老子天下第一的性格,所以他对别的部队也还友善。 也正因为如此,他手下的士兵却没有一遇不合就大打出手的习惯。 因此,沈冲一个立正溅了他手下的那个连长一脸泥水,那连长虽然不乐意却也没有动手打人。 这事还真象当时吴承先士兵所暗想的那样,也就是我们五0八团好脾气,你换成溅别的中央军嫡系一脸泥水试试?少不得打你个脸面桃花开。 吴承先既然已经认出了直属营眼见来接自己人的渡船挤一挤倒也够用倒也乐得与人方便,便让手下通知同意霍小山部搭船了。 吴承先对霍小山直属营也是蛮好奇的,因为作为一名团长还是比较清楚直属营的历史与战绩的。 所以他在上回霍小山他们率部过新墙河的时候就已仔细观察过这支部队了,而这回他更是有了近距离观察的机会。 他注意到虽然霍小山直属营现在军容不整军装脏污不堪但士兵们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不是那种溃兵千里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他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霍小山直属营的人竟然有相当一部分人手里拿的是日式武器。 人的名树的影,他对霍小山直属营观察的细自然记得上回他们泅渡新墙河的时候可是没有这么多日式武器的。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人家直属营肯定是杀了至少与所拥有日式武器相当的日军吧。 两国交战,说拿咱们中国的中正式去换了数量相当的日军的三八大盖吗? 扯蛋! 谁有本事谁也换回来给我看看! 正因为感兴趣,所以直属营别的人上哪条船他是半分兴趣没有,他却是直接派人请霍小山到他所乘的那条船上做交流去了。 然而,吴承先这个团长理性可不等于他的士兵都理性,船在河上行,除了吴承先这条船上的人以外的其他船上,五0八团的士兵却是已经与霍小山直属营的人拌上嘴了。 “兄弟,你们手里小鬼子的枪可是不少啊!”先张嘴的自然是作为主人的五0八团的人。 这话换成谁听都以为那肯定是表扬自个儿呢,所以直属营的人就很自然面带骄傲回答了“那是——” 在直属营士兵的想法里人家既然问到咱们手中小鬼子的枪那么多了,那么下句肯定是说“你们可是没少杀鬼子啊!”然后,自己依旧再说“那是”,言语要低调表情却是要骄傲! 可是正所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人家五0八团人的下一句却是“这枪真不错,在哪换的?” 直属营的人当时就不乐意了,换成谁乐意听这话啊? 明明是自己英勇杀敌冒着生命危险从鬼子手中缴获的,到人家嘴里怎么就变了味了呢,怎么还特么是“在哪换的?” 直属营的人那都是打嘴架与打仗同样是高手的人,一听五0八团开始挑衅了,也来气了,于是就回答道:“不是换的,我们想用一支中正式换人家两支三支三八枪了的,但是人家不干哪,可我们运气好就不小心捡回了几支。” “哎呀妈呀!那得天上掉个锅盖那么大的馅饼砸你们脑袋上才捡回来的吧,啧啧,看你们这命多好,我们要是有那个命说也捡点回来,说不定我也能混成你们那个霍营长那么大的官当当呢!”五0八团的人太惊讶了太羡慕了。 他这么一说直属营的人那可就更不乐意了,你斗嘴就斗嘴你扯我们头儿干嘛啊?我们头儿又没抱你家团长的孩子跳井! 于是,就又回答了:“哎呀我说兄弟,你说的馅饼跟锅盖似的太小了,那老天爷的脸皮得有多大那土地爷的脸皮得有多厚啊,我们可捡不着。 我可跟你说,那天哪,那天上的馅饼就跟炕席那么大的! 炕席,你知道不?我们北方人住火炕的那种,上面能睡一家十来人口人的那种。 那天天上的馅饼就跟炕席那么大个儿掉下来的直砸到我们脑袋上,我们才捡到的。 咋的?兄弟你们没看到那天天下掉那么大个儿的馅饼吗?你们咋没被砸中呢,你们也捡他个一条半条的小鬼子的破枪让我们看看?哎哟喂,啧啧啧,看你们这点儿也太背了!命苦啊兄弟,真心同情你!” 这五0八团的人本是拐弯在埋汰直属营的人呢,他那先褒后贬似褒实贬的战法可是正经放倒过嘴炮无数的,可没成想今天竟然遇到高手了! 人家借坡下驴言下之意是说,你管我们那枪是哪来的,你有本事你也捡条回来看看,你们还没捡着呢! 要说直属营的人只要斗嘴的哪有善茬子,他们深谙斗嘴之道的,这个时候绝对不能仁慈,千万别爱心泛滥玩什么穷寇莫追,必须宜将余勇追穷寇的。 于是不等五0八团的吱声呢就又说道:“兄弟,你出来混没跟对人啊,要不我跟我们营长说一声,以后你们跟我们混好了,就看你这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必是宏运当头的样子,我敢保证,天上就是掉下鸟儿耙耙那么大的一块馅饼都得先落在你嘴里!” 注:鸟儿耙耙,东北方言,鸟粪。 五0八团的人心说你这特么的都是什么狗屁比喻,刚要张嘴,直属营旁边有帮腔的人却又上了。 只见这位张嘴就训那个拿鸟儿耙耙比喻馅饼还说非得落在人家五0八团嘴里的的那位道:“不是,我说你个粪球子咋说话呢?你怎么能用鸟儿耙耙比喻馅饼呢?那鸟儿耙耙得有多脏你知道不,啊()我说你知道不?鸟儿耙耙那是和你一个姓和你是一家子,你们的老祖宗都姓史,叫史正香,你们的老祖奶奶都姓魏,叫魏正浓,你竟糟烬那么鸟儿耙耙!” 帮腔的把话说完了,按正常来讲,现在船上的直属营的人只需要哄堂大笑,那么五0八团的人就已是完败了。 斗嘴自有斗嘴的规矩,那就是无论对方咋说,只要不涉及人格侮辱不涉及问候对方女性家人那都不能急眼动手的。 但此时直属营满船士兵却是全体鸦雀无声,只是看向五0八团人的眼神之中充满了不屈不挠的战意,那意思很明显,我们给你机会,你若不服接着来斗! 可反观刚才挑衅的那位五0八团的人却不吭声了,只是眼睛发直地看着船甲板,为什么,因为吐了! 换成谁鸟儿耙耙掉到嘴里那也得吐啊! 要说人家直属营的士兵那是真有同情心,那个小个不高叫粪球子的还往前凑了凑,安慰性地拍了拍那位的肩膀道:“兄弟,早说你晕船哪!” 第五五四章 一直在斗嘴,从未被超越 霍小山和吴承先两个人交流得很融洽。 一个是中央军王牌部队的主力团长,一个虽然说是从南京保卫战始才开始了正式的军旅生涯但却是率部一直追逐着抗日主战场而战。 两个人那都是小仗大仗各种仗打了无数,一交流起来自然是毫无障碍。 更兼吴承先在中央军中那是少有的能以平等心对待其他系军队的军官,所以一时之间主宾皆欢,说得甚是开心。 不过那捞刀河又不是长江终究宽度有限,很快船便到岸了。 吴承先便约霍小山以后有机会再聚,霍小山本就是与人为善的性格自是慨然应允。 两个人谈得投机下船便是最晚,下得船后两个人这才握手告别大有余兴未尽之意。 霍小山却是偷眼注意到就在自己与吴承先告别之际,五0八团的人自然是与直属营的人分别列队,可双方脸上的表情却是各有千秋。 五0八团人的脸上大多是一副忿忿然的样子,而直属营以郑由俭为首一个个趾高气扬倒好象直属营反而成了那中央军的王牌部队一般。 霍小山心中奇怪在与五0八团分开后便问直属营的的人道:“你们各自在船上都做什么了,我怎么看那五0八团的人看你们的眼神怪怪的,一副羡慕嫉妒恨的样子。” 郑由俭得意扬扬地总结了一句话却是说出直属营所有人的内心感受,他说:“一直在斗嘴,从未被超越!” “哄”的一声,随着郑由俭的这句话说出口,直属营的人全都笑了。 可不是咋的,自打开船那各船之上那可真是就与五0八团一直在斗嘴了的。 霍小山自然知道手下人在郑由俭的一向“言传身教”“哼哼教诲”下那嘴皮子上的功夫是与战场上的功夫来得一样溜的,那绝对是轻易不出嘴出嘴就“伤人”的。 他这面还没有吭声呢,粪球子就说了:“头儿,他们还要约咱们打架呢!” “嗯?”霍小山诧异地一看粪球子,粪球子也知道说错话了,忙解释道:“他们还要约咱们比武呢!” 霍小山一撇嘴道:“你们还是没累着吧,打鬼子都打不过来呢。” 霍小山这言语里多少是有些责怪的意思的,要是换往常粪球子那肯定也是能看出来的,自然会有所收全敛,不过这回粪球子却笑了,和他同一船的人也都笑了。 霍小山诧异之间,就听一个与粪球子同船的士兵解释道:“报告头儿,咱们球子在船上也是这么说的‘你们还是没累着吧,我们直属营打鬼子还打不过来呢’,你们两个说的话竟然是一字没差!” 顿时直属营的人又都笑了,霍小山也笑了。 “就你这小身板儿也敢和人家约架?”沈冲伸手在粪球子的小肩膀上一拍。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他们想跟我打架,我粪球子什么身份,我才不跟他们约架呢,我当时就说了‘我从来都不和小鬼子拼刺刀,凭什么给你们面子?’”粪球子很得意地说道。 “你这么说,岂不是弱了咱们直属营的威风?”小石锁在一旁插嘴道。 “是啊,人家中央军的人也是这么问球子啊‘就是你长得球球蛋蛋的可连和小鬼子拼刺刀都不敢,你打哪门子鬼子?’你猜球子咋回答的?”和粪球子同船的人却是抢在粪球子面前说话了。 “他咋回答的?”众人齐问。 “球子啊没回答当时。”那士兵却笑道,直属营的人都奇怪了,这没回答岂不是更弱了直属营的威风? “这时候啊,球子就不吭声了,就见他一个人坐那先掰手指头在那查数,可十个手指头查完了,他就又拨弄脚趾头。”那士兵忍着笑说道。 “人家问他和鬼子都不敢拼刺刀,他数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干嘛呀?”小石锁不解。 “你听我说嘛。”那士兵笑着接着说,“球子查完了自己脚趾头,就对那个中央军的兵说‘兄弟,麻烦你把鞋脱了’。” “不回答问题,查完了数还脱人家的鞋干嘛?”这一下不光小石锁听迷糊了,别的人也同样迷糊了。 “是啊,人家当时也问‘你要我脱鞋干嘛呀’。”那士兵继续娓娓道来,“这时候就听球子说了,他说‘我打小没上过学,数也查不准,我上战场也不敢和鬼子拼刺刀,我就打了一回架,还是打的东北军的。 可是我不拼刺刀可不等于我粪球子没杀鬼子,我借这位兄弟的脚趾头用用,我查一下我一共杀死了多少鬼子了啊!’。 在又是一片笑声中那士兵接着讲述:“球子这下可把中央军士兵气坏了,‘你自己手脚都二十个了,你都杀二十个鬼子了?!你当你是谁呀,净吹牛!’。 人家自然不信,人家自然更不可能脱鞋,球子就指头人家脑袋查数,最后查到了三十一个,球子当时说‘我杀了三十一个鬼子了!’。” “这下把他们镇住了吧?”小石锁问道。 “信什么呀!人家当时就炸庙了!没人信哪你看看咱们球子的个头儿人家能信吗?”这个学舌的士兵伸手一比划粪球子的头顶,然后却是又在自己的肚子上比划了下,他这一下把直属营的人又逗笑了。 粪球子当然个子不高,但也绝不至于只到了他的肚子,却是闹习惯了的那个士兵又顺便涮了粪球子一把,粪球子跟自己人脾气好着呢,却是笑呵呵浑然不觉地在那笑。 “他们爱信不信,咱们打鬼子又不是给他们打的!”小石锁一搁嘴。 “是啊是啊!球子当时就说了‘你们爱信不信,我打鬼子那是为了救自己的父老乡亲,那是救亡图存,我面对着这么大的一个日头说话,我不是当官的,我至少杀了三十一个鬼子我也没有必要撒谎!’然后咱们球子就这样——”那士兵说到这里却是想比划一下当时粪球子的姿势。 “哪样啊?”众人见那士兵停下了却并不学粪球子的样子就问。 “哎呀,我学不上来,球子你自己来吧还是!”那士兵比划了下觉得不象,反而把表现的机会还给了他们那只船斗嘴的主角——粪球子。 此时就见粪球子猛的一挺胸一凸肚,黑不出溜的脸上那真是一副救大中华者舍我其谁、一副个子虽小却睥睨天下的架势。 众人登时又笑了。 笑声未毕,沈冲却说话了:“我咋怎么看这个动作特象咱国军某支著名部队里某个著名的胖子呢,怎么看都是一副欠抽的样儿!” “哈哈哈”众人大笑,可不是咋的,粪球子虽小但现在这个架势所体现出来的气质可不就是郑由俭在得意时才会有的吗? 原来,不知不觉间,直属营人与人之间一直在互相影响着,郑由俭学会了士兵们的勇敢,而士兵们却学会了郑由俭的油滑。 沈冲的话自然是让所有人看向了郑由俭,郑由俭此时却想起了什么似的有点愁眉苦脸的样子。 “咋了,死胖子?一副死爹的架势?”沈冲不解地问。 郑由俭却是叹了一口气道:“你们都行啊,能谈话的被约去谈话,能打架的就被人家约去打架,能打枪的被人约去打枪,可我就惨了,我最擅长的是打炮——” 众人脑瓜电光石火之间顿时明白为啥别人皆乐唯他一人愁苦了,于是齐声问道:“你被人家约炮了?!” 第五五五章 风水轮流转 约枪、约架外加约炮的都没有约成,因为霍小山不同意。 首先现在战斗正酣,战区司令部见日军攻击到捞刀河已是准备进行战略反击了。 其次他让大家低调一些,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中央军所部对咱挺友好的,没必要再打来打去的。 直属营也只是休息了三天,就得到了来自老虎仔将军的一个命令,观察日军是否有撤退企图,命霍小山带队去核实情况。 于是,霍小山带队再次出发了。 虽然只有短短三天,但战场势态却是变得复杂起来。 已有部分日军渡过了捞刀河,而捞刀河对岸却也有部分国军并没有撤回来。 鉴于情况复杂,所以霍小山这次却也只是带了侦察排二十来人外加郑由俭三组掷弹筒兵,他可知道现在南云忍还在对岸呢。 按照霍小山的想法是探明日军是否有撤退的企图,如果再能够占日军一点便宜更好,但前提是撤回来必须迅速。 河湖密布的湖南地形是把双刃剑,对日军有影响对国军同样也有。 霍小山可忘不了这一去一返过六回河,带着全营过河可真是一个大问题。 人少则不同了,人少的话必要的时候就可以游回来,或者干脆或抢或偷一条小一点的船也完全可以把人都带回来。 天亮的时候不好过河,所以霍小山就带人等在了河边,而这段阵地防守的却恰恰又是五0八团的人,原来他们在短暂休整后便又走上了阵地。 双方见面却也算是熟人了,战争就是这样,不同部队的人能在一次战役中先后见上两三或者三面的这种情况并不多,更多的还是见了面有了一次交集后便各自走战场,然后就是生死未知了。 霍小山见了五0八团的人倒是没什么表示,吴承先又没在前沿,他就带着郑由俭小石锁去联系过河的船只了。 但直属营其他留在了原地的人的见又碰到五0八团的人了,或者抿着嘴偷乐或者互相挤眉弄眼的。 五0八团的人又不是瞎子,就这块阵地上的人有不少那还是和直属营一起坐船回来的,眼见着直属营的人又在那里扮怪相心里就来气。 可是他们在这几天休整的过程中,他们团长吴承先可是说了,谁也不许找直属营的别扭,那是一支英雄部队。 在所有人的印象里一般来讲嘴上能说的打仗就差点,反而平时话少的打仗时才是真英雄呢。 所以团长虽说对方英雄了得,可是他的士兵们还真的是半信半疑,而此时经直属营士兵们那表情一撩拨,五0八团人的火气又起来了。 “你们笑什么笑?”照例先开口说话的那还是五0八团的人。 “这回我们可不是搭你们的船,上面可给我们派船了,再说了虽然说这阵地现在是你们守着的,可那也不是你家地盘,还不让我们笑了?”直属营士兵反驳。 直属营士兵也受霍小山教育了,这么说话其实已经很客气了,要是按照他们原来的习惯,你不让我笑,我偏就“哈”“哈哈”再“哈哈哈”,你又能奈我何? “有什么好笑的,整天里往鬼子那头跑,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打鬼子去了,说不定找个旮旯眯上一觉,然后回来就说自己打鬼子了。”五0八团的士兵一撇嘴。 “你管呢,我们过去就不打鬼子,能打也不打,我们就睡觉关你啥事?”直属营士兵现在可是摸到五0八团人的脾气了,他们也只是和自己斗嘴却绝不动手的,于是就格外的牙尖嘴利了起来。 “怎么好意思说呢,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要是鬼子有大炮有坦克你们不敢打那也说得过去,可现在鬼子的火力优势都没了,你们还睡觉,你们也叫兵?”五0八团的人回道。 他们明显吸取了上回打嘴架失利的教训,因为上回打嘴架却是打得莫名其妙,被直属营杂七杂八的话给绕晕了,这回咱们用战绩说话,看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三条河无论哪条河你们都是在河这岸防守了的,鬼子没坦克是真的,可你们咋知道鬼子没大炮?”直属营士兵反问道。 “鬼子就是在新墙河时打了几炮,可后来就没有炮了,道不好走,他们炮运不过来,我们一直在防守,鬼子有多少炮我们比你们清楚。”五0八团的人决定把按战绩说话进行到底。 “切!”直属营人齐齐鄙视。 “鬼子都没炮还不敢打鬼子,你们算哪门子的英雄部队,球!”五0八团士兵齐齐嚷道。 直属营士兵一听人家这么说自己可是不干了,现在这嘴架可是上升到直属营的团队名誉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们知道为什么鬼子没炮吗?跟你们说也没啥意思。”直属营士兵刚想说炮被我们炸了,却是想到头儿可是说了,要低调,就又把话憋了回去。 “故作高深,只有金刚钻的嘴却没有金刚钻的活!银样蜡枪头!光说不练口把式!”五0八团的人终于、占得上锋了,马上那反击的话就到了。 这回轮到直属营的人吃憋了,头儿可是说了,要低调,这要是说鬼子的大炮被自己炸了十门那么可就违背头儿的话了。 哪支部队侦察排的人身手且不论,可却都是各部队中的机灵鬼。 他们早就品出霍小山的性格了,霍小山和别的当官的不一样,他有些话是不说透的,看似很随意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意愿其中就有深意。 就象这回又强调了要低调,那么其中的道理并不一定就是他们这些士兵们所能了解的了,所以头儿的意愿不是命令却也必须执行,执行的程度在于自己的把握。 而现在如果把直属营炸掉日军大炮的事说出来很明显就不符合头儿的意愿,所以,和友军打嘴架可以,炸炮的事绝对不能说! 可这样一来,在打嘴架的场面上直属营可就被动了,五0八团就认定一条了,鬼子现在没大炮,你们还不敢打鬼子你们就是熊包蛋! 一时之间,各种冷嘲热讽便把直属营这三十来人给淹没了,这把直属营这些人憋的脸都青了,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岸去,能象小石头那样挑着鬼子一串人头过来让五0八团的人看。 霍小山带船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直属营士兵见船来了,一个个铁青着脸就直接上船了。 “天全黑了才往对岸去呢,你们上这么早船干嘛?”霍小山奇怪地问。 第五五六章 郑由俭抢宝 “鬼子找什么呢?”望远镜里是横七竖八的日军尸体,二十多名鬼子在尸堆中翻找着。 “我看看。”霍小山接过沈冲的望远镜观察了起来。 霍小山他们过河已经有一天了,他们在战场中小心翼翼地潜伏着穿行着,观察着日军的动向。 直到现在他们看到了一伙日军在尸堆中翻腾着什么。 那里明显战后的场面,防守的国军给日军造成大量杀伤后便也偃旗息鼓休息下来,所以目前那里倒是一片平静。 “鬼子不是想把他们的死尸拖回去吧?”郑由俭也举起望远镜在那望。 “不象,倒是象在找什么东西。”霍小山答道。 “死了那么多人尸体不往回拖肯定是宝贝啊!去抢回来!”郑由俭人小眼睛亮了。 “就是真有宝贝也不大好拿啊,你没看到警戒的鬼子有两挺歪把子在那儿架着呢吗?”霍小山边观察边说道。 “哪呢哪呢?我艹,藏的还怪隐蔽呢。”郑由俭有霍小山的提醒这才发现日军竟然在一片灌木从中架着两挺机枪。 以直属营人的枪法在先发制人的情况下,机枪并不难打掉而且那枪口的指向也并不是他们这个方向。 但问题是枪响了,后面的日军就有防备了。 摸过去也不现实,他们此时的位置和日军同处在一个山坳里,地形比较开阔并没有什么隐蔽物。 “快想想能有什么好办法啊!”郑由俭有点急了,那伙日军在尸堆中可是翻腾有一会了。 这好东西,尽管是什么东西还不知道,可是发现有好东西却抢不过来,哪是郑由俭的性格? 可任他急得抓耳挠腮但却无人搭茬儿,现在不是黑天,谁也没办法在开阔地里跑个二三百米不被敌人发现。 就在郑由俭开始唉声叹气的时候,霍小山突然说话了:“准备行动!” 所有人本能地就把手中拿着的盒子炮顶上火了。 他们这回出来长枪只带了一支,其余的人带的都是盒子炮,而那唯一的那支枪却是那支狙击步枪,此时却是攥在了细牙子的手中。 郑由俭带有着射击天赋的细牙子回来后,霍小山自是考究了这孩子一下,发现细牙子确实有射击方面的天赋。 于是,在这次行动中就把他带出来历炼下。 “咋行动?”郑由俭沈冲都问。 他俩话音未落就听“洞洞洞”的重机枪响了起来,射击却是来自日军横尸之地的对面山头的国军阵地上。 很明显对面的国军也发现了日军正在战场的尸堆之中寻找着什么。 重机枪弹幕的穿透力那不用看直属营的人也是清楚的,就是不能灭了那伙日军也注定让他们抬不起头来了。 此时不冲,更待何时? 不待霍小山下命令,直属营的人跃起来就向日军的方向冲去。 “神了啊,霍小子,你咋知道对面友军会开枪?”郑由俭边跑边问。 “对面国军也下来一伙人肯定也是奔那伙鬼子去的!”霍小山边跑边答。 重机枪虽然打得远,但只要不闯入它的弹幕中自然没事。 对面国军的重机枪果然是给他派下来的人做火力掩护的,霍小山他们倒是一下子借了光。 刚才观察到的日军的那两挺轻机枪就没响过,也不知道是日军射手被击毙了还是重机枪掀起的尘土让歪把子又发生故障了。 而此时拿着那支狙击步枪的细牙子却是和小石锁跑在了最后面。 “别怕,只要你心细,你不怕死反而不会死!”小石锁边跑边鼓励细牙子。 “我、我——”细牙子说话又连惯不上了。 不过这回倒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为了紧跟前面的人他跑得有点喘不上气来了,他这回一个劲儿地说我却是想说“我不是害怕。” 他刚来直属营几天,却还没有适应直属营士兵这种高强度的冲锋。 小石锁跟他年岁差不多,不知什么原因两个小孩见面就特别投缘,一个爱说一个爱听,俨然已经成为好朋友了。 “不行,你跑得太慢了,这样我就抢不到宝贝了!这样,你在后面慢慢跟着,要实在跟不上你就按头儿前两天交待你的办!”小石锁急匆匆地说道。 细牙子刚“哦”了一声,小石锁却是已经蹿出去好几米了。 细牙子又试着追了十几米可感觉自己喘气真跟不上了,也只好无奈地放缓了脚步。 就在霍小山距离那重机枪的弹着点还有五十多米的时候,那重机枪便停止射击了。 想必是后方阵地上的人发现他们自己的已经冲到距日军一百米的距离了,当然也可能是通过望远镜观察到有另外一支友军也就是霍小山他们在侧翼出现了。 重机枪一停,便有残余的日军开始向正面进攻的国军开始射击。 而霍小山他们已经冲到距离他们只有三十多米的时候才被发现。 日军发现侧翼出现了中国军队时却已经晚了,近三十把盒子炮打出的弹雨已足以让残余的日军魂归东瀛了。 “快找找!刚死的不要管!”郑由俭说着便心急火燎地冲上去扒日军的尸体。 “铜锁、铁锁负责警戒,其他人快找!”霍小山也下命令道。 直属营的人都很急,他们自然是怕日军再来报复,谁知道他们现在是否也出现在了日军的望远镜头之中呢。 另一方面马上友军的人也要到了,虽然说无意中承了人家的情,但先找到“宝贝”的人才有权利是否决定见面分一半啊。 按郑由俭平素的爱财的习惯,日军身上可全是宝贝! 金戒指、望远镜、手表、现大洋、大金牙、香瓜手雷、军用罐头如此等等吧,但今天他却不管这些了。 他敏感地意识到日军肯定有更重要的宝贝。 自打在远处发现日军在死人堆里翻东西他可就留意了哪个地方日军已经找过了所以他就专挑印象里日军没找过的地方搜寻。 于是很快他就有了发现,他发现了一名日军军官的尸体正背对着国军阵地的方向趴着。 于是他上前用力一掀就见那日军官手里到死还抱着个皮质的公文包。 那个公文包的背带却是断了的,所以那军官生前却没挎在身上,而他又是趴着死的,所以别人不会注意到他竟然怀里有个包。 郑由俭眼前一亮,上前拽包竟没拽动! 咦?抱得挺死嘛! 郑由俭也不去看掰那死去日军的手指头,却是抽出把匕首冲着那日军的手指“咔咔”就是两下,他手法竟是极熟练至极! 然后,那包已是被他拾到手中了。 他打开公文包,见里面却是份日军的文件,郑由俭微微失望之际,眼睛却是向那文件的字头上一溜,小眼睛一亮,旋即怀复正常,反手就将那份文件往怀里揣。 而这时郑由俭身后不远的地方已是传来问话声:“你们是哪分部的?” 郑由俭面不改色,将文件揣好,这才行若无事般转回头去看。 第五五七章 果然抢到宝了 正如直属营人所料,山上防御工事里的国军也是见日军在死人堆里翻腾东西感觉到了好奇,于是就派了个小分队下来看看是什么情况,没成想竟然还有一支友军捷足先登了。 都是国军在战场上相遇这也没有什么可说的,都是同一战壕里的战友嘛。 山上的国军帮霍小山他们无意中做了火力掩护,而霍小山他们又投桃报李,帮着这支后来的小分队消灭了残余的日军。 而就在霍小山和那个友家带队的一名连长说话之际,就听五十米开外的铜锁大喊了一声“有鬼子!”,然后枪声就响了。 铜锁铁锁手里拿的也是盒子炮,这是近战利器但在远程上那无疑是比不上日军的远程火力的。 霍小山反应快,刚听到铜锁喊了一个“有”字便趴了下来,而站在他对面的那名国军的连长却是一捂小肚子便倒了下去,显然他已是被日军的子弹击中了腹部。 紧接着,霍小山在杂乱的枪声中却是感觉到了什么,然后日军的那挺歪把子就不响了。 霍小山不看向日军的方向却回头向来时路去看,就见十多米外原来那伙日军架轻机枪的灌木丛中,细牙子却趴在地上架着那支狙击步枪,全神惯注地冲日军射击的方向瞄着准,枪口处则是射击一瞬间所产生出来还未散尽的硝烟。 “交叉掩护,撤向友军阵地。”在霍小山的招呼下,所有国军士兵都开始向山上国军阵地的方向撤。 而霍小山自己则也是架起了那名中弹了的国军连长跟着撤退了。 日军的子弹向这支合二为一的队伍射来,有的从头上飞过,有的啾啾叫着钻入士兵们脚后跟的土里,也有士兵中弹的,但好在只是被打中了屁股。 霍小山所架着的那名军国军连长被那连长的两名手下接了过去,霍小山撒手之际却是看到此时已经跟上他们打掩护的细牙子正趴在自己身边的一块石头后向日军射击着。 霍小山心中一动却是伸手将一名刚替他架那个连长的国军士兵一只手攥着的中正式步枪接了过来。 那士兵也没反对,他得把自己受伤的长官抢回阵地去自然也没办法打枪了,却是一伸手从自己上衣的下兜里摸出一把子弹来往霍小山脚下一扔,然后就和他的同伴架着他们的连长接着撤。 霍小山架枪趴在了细牙子的身边之际,已是把那几颗散落在脚边的子弹捡起来揣进了下兜里,然后便也开始瞄准。 这时他才发现日军竟然从山上追下来了,足足有近百名日军。 霍小山第一枪过后,一名跑在最前面的日军就被打倒在地,霍小山第二枪过后,行进中为日军做掩护的一挺轻机枪也哑了下来。 而这时细牙子才射出来一枪,而这一枪却打在了一名日军士兵的耳朵上,细牙子在镜头里看到到那名日军捂着自己的一个耳朵向旁边滚去。 细牙子无疑看到了霍小山的枪法,用少年人才有的崇拜眼神看了霍小山一眼。 霍小山则是冲他笑了笑,这一刻一向胆小的细牙子竟然觉得原来他们的头儿是这样的好接触啊一点也没有了害怕的感觉。 这时,霍小山他们身后又有枪声响起,这回竟然还有捷克式轻机枪的射击声。 霍小山他们是没带轻机枪的,显见那支友军见霍小山他们打起了交叉掩护竟不肯独退,也加入到了交叉掩护后撤的模式。 而日军竟然是追下来了,此时国军阵地上的重机枪已是再次响了起来,而日军的重机枪也不甘示弱同样开始了对国军阵地的火力压制。 这让霍小山更加确定了那个“宝贝”肯定是存在的,而且对日军很重要。 霍小山到底是霍小山,刚才他注意到了郑由俭已经揣好了那份文件若无其事地转身时的表情,却是已经肯定那个所谓的“宝贝”已是进了他的手了。 就在双方山下分队的追逐之中在双方阵地重机枪的相互射击中,霍上山他们终于成功地撤回到了山上的国军阵地里。 然而令霍小山惊讶的是,那支来追他们的日军竟然没有也没有停留,竟一直追了下来,并且随之向国军阵地上是了进攻。 看来,郑由俭抢到的那个“宝贝”很重要,日军抢回去的心情很急迫。 要不是有霍小山和细牙子的神枪狙击与友军的机枪掩护,他们想摆脱这支日军还真的有不少难度呢。 霍小山他们到了阵地上的安全都带后,在郑由俭的示意下,霍小山便与阵地上国军的指挥官挥手告别了。 而就在他们撤出那个阵地没有多远,就见远方天际传来了“嗡嗡”飞机声竟然有日军的飞机也参战了。 而看日军飞机所奔向的轰炸地点赫然就是直属营刚刚撤离的友军阵地。 在这次日军进攻长沙的的战役中,不知什么原因日军使用飞机的频率并不高,而这次竟然出现了日军飞机的轰炸马上就让霍小山想到了郑由俭所抢到的那份“宝贝”。 在日军飞机在那阵地上投下细密的炸弹后那阵地上尘柱升起之际,霍小山已是将郑由俭刚从怀里掏出的那份日军文件放在眼前细看。 他就见那文件的字头上赫然写着“大日本皇军第**军进攻武汉计划之细则”,再翻看文件内容时,见里面把日军的哪支部队什么时候发起进攻什么时候到达指定位置那是写得一清二楚。 日本大和民族是一个爱走极端的民族,他们在执行计划时那是绝对的一丝不苟甚至说是不加变通的,那么这份计划的重要性便可想而知了。、 霍小山眼见直属营所有人都在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便语气郑重地说道:“这回咱们胖子可真的是抢到宝了,急行军,立即返回河南岸!” 霍小山的态度则表明了这个“宝贝”的重要性,于是他们一行人辨别方向便向原来的泊船之处疾行而去。 细牙子刚参军体力却是不好,霍小山二话没说把自己往他身前一蹲让他趴了下来,背起来就跑。 霍小山决定此时已经不需要去查探日军是否有撤退的可能了。 有了日军在这份文件中的进攻时间表,老虎仔将军与日军现在行位置进行比较的话,自然就可以推算出日军还有无实现战役企图的可能性了。 霍小山跑得很急,因为他知道现在南云忍也在河这岸呢,不知道他们是否会追来。 这回带出来的人少,霍小山并不怕南云忍,但现在可不是和他缠斗的时候。 第五五八章 狙击的对决 霍小山他们由于作战方式的关系,所以应对日军的追击有着各种各样的办法,而该跑得急时就决不拖泥带水也是其中一个办法。 但饶是如此,他们在去往河边的途中还是受到了来自侧翼日军小队的袭击,虽说这场战斗也只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但正因为这被阻碍了前进速度的半小时,霍小山他们被日军咬上了。 从对方精准的枪法与足能和直属营一拼的行军速度来看,霍小山知道他的老对手——南云忍到了。 这时候却是已经无法再用最快速度奔跑了,因为你跑得再快也跑不过子弹。 霍小山也只能再次采用了交叉掩护的办法试图脱离南云忍的追击。 细牙子又拿起了那只狙击步枪开始战斗了,他既不是伤员又不是病号哪有让头儿背着的道理? 更何况自己手中有带单孔望远镜的枪,按小石锁的说法这支枪可是头儿专用的步枪呢。 小石锁还对他说这种枪除了打普通子弹外还能打两种炸子,一种红弹一种紫弹。 这两种子弹只要打上对手,对手既使不死也必残的。 小石锁关于这枪能打炸子的说法让细牙子听了直咋舌,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世上还有这样凶猛的武器。 可又一想,自己真是见识太少了,如果不从军自己就从来没有想到过步枪上还能装望远镜呢,尽管小石锁说那个单孔望远镜的放大倍数只有五倍。 不过小石锁说那种炸子却是都被头儿在一次特别紧急的情况下用光了,所以现在也只能打普通子弹了。 小石锁还说他偷偷听头儿和郑头儿谈话时说,如果自己枪打得总这么准,这支枪以后就给自己用了。 当听到小石锁传递出这样一条信息后,细牙子这几天晚上睡觉都是搂着这支枪睡的。 他太喜欢这支枪了,他已经不在意是用普通子弹还是炸子了。 这就象一个无论是一百块现大洋还是一千块现大洋对一个从来只见过几枚铜板的小要饭花子来讲其实已经没有意义了。 因为他从记事起就压根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一百块现大洋或者一千块现大洋对他来讲都是眩晕——幸福的眩晕! 在交替掩护中,霍小山他们向着他们藏船的地方一步步靠近却始终未能摆脱跟在后面如同附骨之蛆南云忍的小分队。 由于追兵追得太紧必须适时阻击,霍小山他们的行军速度已经降下来了,所以此时细牙子倒还是能跟得上那些老兵的脚步的。 细牙子在奔跑了二十多米后,他一闪身就躲在了一根树桩的后面,这回又轮到他做掩护了。 他习惯性地举枪开始寻找闯入他视野的日军士兵,截止目前,在这次追击战中,他能确定自己已经打死了五名日军士兵了。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摸枪的感觉,当他第一次摸到枪的时候,他就觉得那枪不再是冰冷的,而是有血有肉的成为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而这回掩护同样如此,他瞄准了一名正在起身要往前跑的日军士兵刚要开枪,却发现在自己的镜头里自己正要射击的那名日军士兵后面同样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而那枪口的后上方也同样有一个小小的望远镜。 虽然细牙子知道对面那支枪并不是瞄准自己的,可是,他在看到对方那枪的那一刻感觉自己身上的汗毛全立立起来了! “趴下!快趴下!”细牙子急喊道,因为他看到刚才给他做掩护的小石头和沈冲正猫着腰往回跑呢。 细牙子由于过于着急,本就是一个少年的他的嗓音变得更加尖利起来了。 小石头和沈冲无疑听到了细牙子的喊声,在细牙子的喊声中刷地就趴在了地上。 然后就听“砰”的一声,沈冲身前一棵有他胳膊粗的小树便断了,那上半截的树连带着枝枝叶叶直接就砸在了沈冲的身上。 树一断,一个念头在细牙子的脑海中闪过,那个和自己用同样步枪的鬼子却是有小石锁所说的那种炸子的! 细牙子的反应很快,尽管他并不知道对方竟然有炸子,但他在看到了对方竟然有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狙击步枪时便意识到了老兵们的危险。 这种枪是个大杀器,自己可以用它来杀死敌人,而敌人自然也可以用这种枪击毙正试图往他这里撤的老兵。 细牙子在看向镜头时他看到了那支步枪的枪口正向他这个方向移来,细牙子此时已经忘了什么是害怕了。 他收枪抱枪就滚到了旁边的一条土坎后。 然后他便举枪瞄准,可是当他指向记忆中那支枪的位置时,那支枪却不见了。 相反,他看到一名日军机枪声正拎着一挺歪把子起身向前跑着。 细牙子没有犹豫,果断地扣动了扳机,然后他就在那枪的狙击镜头里看到了那名日军射手的眉心之间处现了一个血洞,然的那名日军射手便仆倒在地。 细牙子虽然用枪已经杀死过若干名鬼子了,可是却是头一回看到原来被自然打击在眉心的鬼子那里会出现一个洞,他不由得一紧张,刹那间如遭了电击一般就楞了。 这时一只手已是抓住了他的右肩用力一扯,一股巨力传来,细牙子竟然被掀翻了起来,从那只手的主人——霍小山的身上滚了过去。 “砰”的一声枪响里,原来细牙子藏身的那道土坎瞬间就被打出了一个碗口般粗大的沟槽来。 细牙子这才如梦初醒,他习惯性的架枪欲射,还好,枪竟然还在,在那么危急的时刻他竟然都没有松开那抓枪的手! 此时的霍小山却是被刚才那颗日军狙击手射过来的炸子溅了满脸的尘灰,不过显然他并没有伤受,反而是肩抵着已经加了木盒子的盒子炮,冲前面就打出了一记短点射。 那名日军的狙击手显然也经注意到自己要射杀的对象竟然在自己的枪口下逃脱了,并看到了霍小山举枪,也不开枪了,却是抱着那枪就是一个侧滚。 “全体掩护!你俩再快点!”霍小山冲正向自己这里匍匐而来的沈冲和小石头喊道。 直属营的人无疑看到了沈冲和小石头遇险了,于是所有盒子炮冲着日军的掩护火力以及同样正在奔跑的日军士兵打出了长点射。 在这一瞬间,自动化武器的优势体现得淋漓尽致,尽管日军有一挺歪把子刚刚还在响,却是被众多的盒子炮压制住了。 细牙子又把枪架了起来,他平稳地移动着枪口,却是指向了一切可能射向沈冲和小石头的方位。 忽然在他步枪的镜头里他看到了远处有一丛灌木晃动了一下,于是,细牙子不再管对面仍有日军在原地爬起来接着追击。 细牙子冲着那灌木就是一枪,然后他看到一支刚刚探出灌木丛的狙击步枪的枪口垂向了地面。 细牙子知道自己的那个同样拿着狙击步枪的日军射手被击中了。 细牙子却是依旧向着那灌木丛连打了三枪,而这三枪却是都打向了那个灌木从。 很好,没有日军的子弹奔自己而来,很明显那名日军的狙击手被他干掉了。 第五五九章 岸上船上 南云忍从未放弃过寻找霍小山的机会,他现在也已经捕捉到了霍小山的规律了。 哪里有大仗霍小山带着他的人就往哪里凑,从来那都是乱中取胜火中取栗。 南云忍在第一时间便得到了有一份绝密文件在战场上失去的消息,于是,他马上就把这件“功劳”划到了霍小山的头上。 没办法,他现在已经成为习惯了,但凡有一些超出常态的事情他就认为那肯定是霍小山又出现了。 尽管这次实际上那携带文件的军官被打死和霍小山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但霍小山却适逢其会了,这不能不说瞎猫也有碰到死耗子的时候,南云忍终于歪打正着了。 于是,南云忍马上用电台通知在事发区域的日军发现有中国小分队活动的一定要拖住不能任其离去,然后他带队就向事发地点赶。 在那支日军小队对霍小山他们侧袭进行阻止后,南云忍带着自己的特战队终于再次成功地咬住了霍小山小分队的尾巴。 这回为了击败或者捉到霍小山南云忍是备足了功课。 他带着自己手下的精兵强将不说,甚至还专门调来了一名用狙击步枪的特等射手,并且他还把自己部队的电台都带了来。 前者是为了拖住霍小山他们逃逸的脚步,后者是为了方便与其他部队联系能够对霍小山部进行围追堵截。 但此时,他们的那名狙击手被干掉了,无疑极大地震摄了南云忍所带领的追兵。 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前面霍小山的队伍里也有一名特等射手,因为枪枪爆头的打法并不是随意哪个士兵哪怕是老兵能做到的。 但未曾想,他们这名狙击手只是刚露了面未建分功便被对方射杀掉了。 南云忍并没有因为那个特等射手一人未杀就憋屈致死而愤怒,作为一名已经很熟悉霍小山的对手他现在都已经习惯霍小山的种种“神迹”了。 于是,南云忍命令电台再次呼叫日军各部,对霍小山他们可能逃逸的方向进行围追堵截。 只是日军各部所用联系的是电台,并不是后来才出现的能实现实时通话的步话机,这才给霍小山他们一线生机。 霍小山又焉能不知自己这个小队的处境不妙,这里本身就是两军对垒的战线之中,南云忍能呼叫来帮手可他可没有人家那个本事。 于是,霍小山现在唯一所能做的就是:逃! 逃到河边上船回南岸! 霍小山在自己行军方向的正前方、左前方、右前方分别派出两名尖兵。 他们的作用是发现哪个方向有日军在靠拢,马上就或者挥臂或者挥枪或者挥旗通知后面的他们,然后,他们就向没有日军的方向前进。 然后示警的尖兵回归本队的同时又是两名尖兵被派到了前方。 霍小山这样做的目的自然就是避开日军,绝不和日军发生战斗以防止被日军纠缠住从而被以多打少。 这一路行来,险情自是不断。 一会儿左前方示警一会右前方示警一会正前方示警,有时两个方向同时示警! 好在上天真的并无绝人之路,霍小山他们就如那山间的溪水在岩石缝隙之中无孔不入,终于已是离他们前两天藏船的地方接近了。 所有人持枪下水,在一片高出水面足有一人多高的茂密的水草之中上船收锚划船然后便冲出了这片天然的隐蔽物。 霍小山回头向北岸望去,却恰恰看到一支日军露出头来。 霍小山感知虽然敏锐可却从来也不曾与人隔着百十来米对过眼神,但在这一时刻,他分明觉得自己的目光与岸上跑在最前面的南云忍那阴鹫的目光碰撞了! “所有不划船的向岸上开火,全部打连发,后面的负责提供枪和子弹!”霍小山的命令下达的刹那,直属营士兵手中的盒子炮便如雨点般向岸上泻去。 船的宽度有限,三十多人是不可能在船上展开队形射击的,霍小山这个命令那就是为了保持射击的持续性。 霍小山和南云忍都明白,他们现在一伙在岸上一伙在船上,岸上射击可是脚踏实地的,准确性便不受影响,打河中的船便如同打活靶子。 所以霍小山先发制人却是利用了盒子炮属于自动化武器不用一枪一拉推枪栓的特性以子弹的数量压制南云忍部在岸上射击的准确性。 南云忍反应终究还是比霍小山慢了一线,当他刚要喊射击时,木船上的弹雨却是先到了。 日军卧倒的卧倒仆地的仆地,一时之间竟被船上的火力压制住了。 “散开,散开!”南云忍急喊。 他马上就想出了对策,你压制我们在一方于方寸之地的一点可以,但你想压制我们于河岸上的一线那是不可能的。 日军士兵自然领会了南云忍的意图,于是抱枪翻滚避开了那船上的集火,一骨碌爬将起来向那船上射击。 然而就因为霍小山先手这一下子,那船便又多向对岸前进了三四十米,而且竟然拐弯了,已是可以避到那茂密的有人高的水草之后了。 南云忍大急,虽说对方依旧是在自己岸上的射程之内,但根本就看到不到对手在哪里,就是打上了那也是蒙的,已是有几分盲人摸象的意味了。 但南云忍着急又能如何?转眼睛那木船便又是藏身到了那片水草之后了。 在刚才短暂的对射中,南云忍有士兵中枪倒地,而霍小山他们所乘的木船却是被日军的三八大盖打出了若干个孔洞。 水面以上的就不用提了,而打在水下的却是有水汩汩而入。 于是,“八勾八勾”的三八大盖的子弹打得水草断折或者在霍小山他们的头上飞过或者贴着他们身上飞过或者穿透了木船而去。 这时候,谁被打中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这时候也只能拼人品拼命运了。 霍小山他们所有的人都趴在船甲板上,同时又有士兵手展忙脚乱地掀开甲板上的木板跳到下面的暗舱之中堵水的堵水舀水的舀水,一时忙得不亦乐乎。 好在霍小山他们所乘的船只能装载三十来人怎么也不是那古诗文中极富诗情画意的一叶扁舟,虽然有水从那被子弹穿击的孔洞进来,但那船到对岸之前终究还是沉不下去的。 毕竟南云忍的特攻队也只是身手好枪法好却不可能携带那八十多斤的重机枪的,否则,霍小山他们就是有两条船怕也被打沉了。 就在从水草那端射过来的子弹渐稀的时候,郑由俭却是慢慢爬起来跪在了船板上。 就见他把屁股撅得高高的,可是他的脑袋却是不敢抬起来,只是将脑袋如同那蒜杵在那陶瓷做的大肚小嘴的蒜缸子中捣蒜一样,“当”的一下,“当”的又一下。 郑由俭奇怪的举动自然惊动了船上所有的人。 “郑头儿,你这是干嘛呢?”小石锁好奇地问。 “我在给海龙王磕头呢,当!谢他老人家保佑我们这回又,当!平安脱险没有死翘翘!当!”郑由俭的回答中夹杂着他那依旧虔诚无比的“捣蒜”声音。 “快拉倒吧,死胖子,咱们这是在河里,海龙王管不着这一段!”沈冲没好气地道。 郑由俭却不听沈冲的,依旧在那边“捣蒜”边回话:“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当!龙王掌管天下之水,当!谁告诉你河里就没有龙王?当!那西游记里唐僧,当!骑的小白龙!当,那就是在涧里的!当——这是什么声音,不对啊,鬼子的汽艇!!” 第五六0章 现场直播 日军的汽艇来了,而且不只一艘,竟然一下来了三艘! “快向对岸打旗语呼救!”霍小山高喊着的声音压制住了郑由俭那骂沈冲“老鸹嘴丧门星遭报应”的报怨声。 现在霍小山他们压根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这是在滔滔大河上,且不论日军的汽艇在速度与射击的稳定性上有着木船无可比拟的优势,就是上面那歪把子机枪也不是他们用盒子炮所能抵挡的。 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两样,一样是快逃,一样是呼救。 所有有人拼命地划着桨让船向人斜下游冲去。 霍小山他们在出发时为了避开日军沿河的防守却是在五0八团防御阵地的更上游一些出发的。 至于道理倒也浅显,这头有国军的防御阵地那么不用问都知道对岸自然是日军的阵地。 他们又不是强渡而是去搜集情报的,自然是需要避开日军的。 所以现在他们在返程的时候向斜下方冲去却是正好可以冲到五0八团防御阵地的正面,从而能够得到岸上国军火力的支援。 一名老兵站在船头拼命地打着旗语,而从上游顺流而下的日军汽艇已经是越来越近已是快进入射程了。 可是那名老兵已经是顾不得自己的安全了,他潜意识里是自己可以死,但船上的弟兄自己的头儿他们须活下去! “不要打了,咱们冲不到对岸的射程里!”霍小山喊道。 捞刀河不是长江并没有多宽,可问题他们这条船现在却是在五0八团的斜上游,走的是一条斜线,与他们正对着的河岸上并没有国军的阵地。 可是那个老兵对霍小山的命令置若罔闻,依旧不停地打着手中的那两面旗帜。 然后,日军第一条汽艇上的机枪便“哒哒哒”了起来,霍小山他们所有人就看到那个老兵在这一刹那也不知道身体上被打中了多少发子弹。 那老兵便一头栽下了船头,两面信号旗被河面上的风吹动着飘悠悠地也随之落入到了河水之中。 刹那之间,船上的人心都沉了下去。 “准备弃船!”霍小山大声命令道。 这时候的霍小山也无计可施了,他在这一瞬间不由得想自己从南京逃命到滁县的那回,那回自己是冒充江上的浮尸骗过了日军,才炸了日军的一艘汽艇让大家逃出生天的。 可这回想装浮尸都没有机会了,因为自己所处的位置却是在日军汽艇的下游,自己当然也可以平躺在水面上装死,但估计日军会用机枪先把浮在河面上的人扫个遍再靠过来吧。 而此时霍小山他们所乘木船斜对岸的五0八团防御阵地上已是喧闹声一片。 喧闹声来由自然是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霍小山他们船上打出的旗语并且把旗语内容向上汇报了。 那老兵以自己生命为代价打出的旗语内容是:我部——第九战区司令部直属营携有重要日军情报,望友军速提供火力支援! 是否给霍小山倔们火力支援那是上级的事情,但此时战壕里的他们却是帮不上忙的。 因为霍小山他们木船此时并不在他们枪支的射程之内,而重机枪虽可以够到却是被一座小山挡住了。 这也怪不得五0八团的人,因为人家的那重机枪本来就是冲着对岸布设的。 可是五0团士兵此时喧闹的原因却是:小样儿!你们也有求我们的时候哇! 五0八团的士兵之中自然有懂旗语之人,他们把旗语的内容一说后,当时所有在场的五0八团的士兵就炸了营了,各种种各样的怪话便随之而来了。 “小样,你们也有求我们的时候啊!” “上两回看把你们的瑟的,还让鸟儿耙耙掉到我嘴里?” “一个个的那么拽,还你们去河对岸打鬼子!那咋象耗子似的灰溜溜地被鬼子给撵回来了呢?” 五0八团已经和直属营斗嘴斗习惯了,他们的喧闹声最终却是由于他们远远地看到了那个打旗语的老兵中弹落入了河中才停止了下来。 一时之间,阵地上静默以极,所有因为斗嘴所产生的不和谐声音都不见了。 再斗嘴那也是自己家里的事啊,可是自己家里的弟兄却被鬼子用机枪打到水里去了! 就在五0八团阵地上静默之际,就在霍小山他们准备弃船做最后悲壮一搏之时,就听得五0八团后方上空传来了“咝——”的一声尖啸! “是迫击炮!”五0八团的士兵顿时又喧闹了起来,他们扭头之际,就见日军第一艘汽艇前方几米处爆起了一团水柱。 “害,没打中啊!”五0八团士兵齐叹。 “是试射!”马上有士兵说道。 汽艇上的日军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炮吓了一跳,但目标在前,却又怎能功亏一匮? 日军后面两艘汽艇已是纷纷打舵拐弯避开了第一艘汽艇,前方再无障碍只有一只徒作挣扎的木船,射界已现! 三只汽艇上三挺歪把子机枪眨眼间便把雨点般的子弹泻泄在木船上,那木船木屑飞扬分分钟之际便被打成了筛子。 五0八团防御阵地上不再喧闹,一时之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那支传说中的英雄部队里的精英就这样会被鬼子打死吗?有的士兵已是闭上了眼睛。 而就在这时,就得五0八团士兵们就听得身后的天空“咝咝”的尖啸声不断,试射已过,自然是校准了射击诸元的齐射到了。 只是,貌似晚了吧 一只日军汽艇被迫击炮弹击中了,火光闪处黑焰腾空,那只汽艇马上便丧失了战斗力,岸上五0八团士兵肉眼可见有鬼子从汽艇上跳入河水之中。 其余两艘汽艇见势不妙,却是扭头就跑,然而就在拐弯之际,有又一艘汽艇被迫击炮击中了。 艇上还活着的日军士兵除了跳船别无他途,一时之间就象下饺子一样跳入了水中。 五0八团的士兵真忍不住了,有个士兵尝试着向那里打了一枪,可是不用看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打不中的,在有效射程之外啊! 战斗似乎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可就在这时一名手拿望远镜的军官突然惊喜地喊道:“他们还活着!他们刚才弃船跳水了!” 他们?谁们?自己人说的‘他们’当然说的不会是日军,而应当是直属营那帮和自己打嘴仗的家伙! “在哪里?在哪里?”众士兵急问,翘脚抻脖去看。 只是终究阵地离那木船之处太远了,只见河水之中波光粼粼却是只能隐约看到一些若隐若现的黑点却仿佛是在向上游极缓慢地运动着。 “他们一定是去杀那些落水的鬼子!”于是,这个手拿望远镜的国军军官便仿佛成了后世那种现场直播的广播电台解说员,开始讲述他现在所能看到的一切。 “我靠,这帮小子游得还真快啊!再加把油,快追上了!”那个军官大喊。 “追上一个,两个,他们比落水的鬼子的水性好,他们全追上去了,鬼子跑不掉啦,哈哈哈!”那军官大笑。 “那个和鬼子一起进水里了,看不着啦!到底能不能把鬼子干掉啊!啊哈!那小子出来了,鬼子没上来,他把鬼子杀了!不对啊!这小子已经在水里杀死三个鬼子了,这小子是谁,也太特么厉害了!”那军官大赞。 阵地里五0八团的士兵随着那军官的解说而一会欢呼一会叹息,真的就象后世那些看不到有画面的现场直播而却因球瘾难熬但听着收音机直播也一样极度投入的那些球迷一般。 此时,五0八团的士兵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此时,他们团的团长吴承先带着两名卫兵悄然进入到了战壕里。 正是吴承先接到下面的报告后,立刻命令用迫击炮打掉日军汽汽艇营救直属营小分队的。 第五六一章 杀鸡儆猴的爆头 五0八团士兵没有走出战壕上前相迎,一方面是因为这是战场,日军的枪支虽然打不到这里但日军的的迫击炮却是可以打到的。 日军的迫击炮不会跟星崩儿的几个士兵较劲那是嫌你人数少,但你敢密集列队试试?不出两三分钟日军的迫击炮弹保到! 另一方面,五0八团官兵的心情也是复杂的,刚刚嘲笑人家象耗子似地灰不出溜地被鬼子从北岸撵回来了,可眨眼间人家就在他们面前演出了一段直属营水中战鬼子的戏码。 如果说那个长得憨莽的家伙扛着一个已被灌了一肚子水的小鬼子那是顺便抓了个俘虏,而那三个,注意是三个而不是一个!而那三个手中却各拎着一名日军人头的家伙难道在是向咱五0八团叫板呢吗? 刚才他们是水战,那滔滔的河水自然荡尽了那鬼子人头上的鲜血,可现在上岸后那齐颈断处便又有血涌出。 那血却是自打上岸处一直滴到了战壕里,可是他们那只手却只是攥了把长不盈尺的匕首。 如果他们是在陆上用把厚重的大刀用来砍掉日军的脑袋也就罢了,可却用一把匕首在水中卸下了一个日军的脑袋又拎到了自己五0八团人的面前,这不是叫板又是什么? 不过出乎五0八团意料的是当直属营这三十来人进入到战壕中的时候,那个被他们用望远镜看到一个人在水中刺死了三个鬼子的身材单细的军官突然高喝一声:“敬礼!” 于是刷的一声,那三十来人竟脚后跟一碰挺胸昂头“啪”地向他们来了个军姿肃整的敬礼! 五0八团的士兵脑袋有点发蒙,但军人的习惯却在,同样在他们身后站着的他们所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到来的团长吴承先的一声“回礼”中举手回礼。 “霍营长你们这是——”吴承先一指直属营士兵手中拎着的人头。 “我们要用它们祭奠那位死去的弟兄!”霍小山答道,随后又解释道,“那位弟兄是跟着我从南京一直杀到这里的老人了。” “哦。”吴承先点头,五0八团士兵恍然。 不过五0八团的人眼见那名脸朝下被摔在战壕的日军俘虏此时竟然开始往外吐水了,显见是能活过来的,就想,这帮小子不是要把这个小鬼子给活祭了吧! 霍小山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到五0八团士兵们会有这样的想法的,他却是伸手将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来双手递到了吴承先的面前道:“吴团长,这个是我们缴获的日军文件,还望你用最快的速度给上面传送出去。” 吴承先先前听士兵报告说直属营手中有日军的重要情报的,那么这油布包里肯定就是了。 霍小山又把这个份文件递给了自己想必就没有隐瞒的意思,于是他自然而然地就打开了那油布包,展开里面的文件观看。 吴承先只扫了那文件字头一眼脸色就已变了,再又翻几页已是迥然动容,情不自禁双目直视霍小山说道:“霍营长这是大功一件哪!” “什么件不件不的,都是打鬼子,还望吴团长马上传给上峰才能起到它应有的作用啊!” “好!事关重大,打鬼子要紧,我亲自去办。李营长你代我好好招待直属营的弟兄,那么霍营长咱们回头再叙!”说完他“啪”地竟在给霍小山敬了个军礼。 就在霍小山连忙回礼口中道“正是!”之际,吴承先已是带着卫兵转身大步离去了,显见他已意识到了这份情报的重要性竟是一刻也耽搁不得。 五0八团的最高指挥官已经离去了,自然由那位李营长(也就是那个用望远镜看霍小山他们在水中打鬼子而临时充当直播员的那位)来招呼霍小山他们了。 经此翻观战又炮击汽艇,双方官兵在心理上无疑拉近了一层,眼见那名被水呛晕的日军已醒,沈冲他们便要祭奠那位死去的弟兄。 五0八团的官兵嘴上不说心里却也是犯嘀咕的,这帮小子莫非真的要把这个俘虏的日军给活祭了? 一定是先冲着江水摆上那已经砍下的鬼子的人头,再拿着匕首把这个活着的鬼子一刀一刀的来个凌迟处死吧。 杀死俘虏这事儿还真不好说,别提什么关于不得虐待战俘或者杀死战俘的什么狗屁的国际公约,日军对抓到的国军俘虏那也是从来不客气的。 可要是说真杀死战俘,至少五0八团的官兵截至目前还没有听说过,实在是时下抗战之中国军队抓到日军的战俘是极少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那战俘是人家直属营抓到的,怎么处理那就是人家的事情了,得,咱五0八团的还是乖乖在边上看热闹吧。 但接来的事情的发展说热闹倒也谈不上,但确实又让五0八团官兵大开眼界。 就见直属营士兵将砍来的日军人头摆到了一百多米外,然后就把那已经醒了的日军俘虏也绑到了与那人头并列的一棵树上。 然后就见霍小山一声“准备”,却是除他和一个穿着上校军装的军官(郑由俭)之外的所有直属营的人都将那盒子炮装上木匣子做抵肩射击状。 他们可是三十来人呢,却是近十个人用枪指向了百米外规定好的日军的人头。 这是枪打人头来祭奠哪! 旁边五0八团的官兵看明白了。 这个祭奠说新鲜也不新鲜,说新鲜是确实没见过,说不新鲜现在是战争时期,只要是老兵都或多或少地经历过祭奠阵亡弟兄的事情。 对天鸣枪也好,烧香祈愿也罢,或者点支香烟放在坟头,或者浇杯浊酒也成,只是一个心意罢了。 只是却让那个还活着的鬼子也跟着挨枪子又是为何呢,他们竟然没有活剐了那家伙,这让五0八团的官兵们心中不由得都有点微微遗憾。 就在五0八团官兵正在心里琢磨之际,霍小山已是一声令下:“开火!” 于是就听三十来枪汇聚成了一个特大声的“啪!”,然后,五0八团的官兵就见那百米外的三个日军人头爆成了血雾! 都说枪打得准那叫一枪爆头,但那枪绝对不是指盒子炮,以盒子炮子弹的口径说杀死敌人一枪爆头那只是夸张的说法。 如果使用盒子炮一枪击头那只是一个孔洞,三枪四枪打中一个人头那人头注定成了筛子,但如果十发子弹同时击中一颗人头,那就是真正的毫无悬念的爆头了! 不过,马上旁观的五0八团的士兵马上发现那个日军俘虏并没有被爆头,但脑袋却耷拉下来了。 咦?怎么把这家伙给漏了呢? 说有人打飞了,那不大可能啊! 百米外一枪中头在军队之中每个连队里都能找出一两个的吧,但一下子三十来人却都是百米外击中敌人的头部那可就太罕见了,毕竟,这平均军事素质也太高了些。 可这么准的枪法怎么就偏偏漏过了那颗活人的头呢? “莽汉,去看看那家伙被吓死没有,如果没死就扛回来,我要问他口供。”霍小山命令道。 原来,这是杀鸡给猴看哪!五0八团官兵恍然大悟。 这时就见那个最早就是他把那个俘虏扛回来的一个横着膀子走路感觉身上有使不完力量的一名士兵里的壮汉就向那棵绑着俘虏的树跑去。 远远地见他也没有用刀却只是双手拽住那绳子用力一扯,然后见他就扒拉扒拉就把那个瘫软无力的俘虏夹在了腋下就又跑了回来。 这力道,也太足了吧,绝对的狠人一枚啊!五0八团官兵看得直咋舌。 然后就见那狠人夹着那俘虏就来到了大家面前,一松臂“p唧”一声就把他扔到了霍小山的面前。 那狠人接着说道:“当时是有气儿的,可不杀他我也有气,现在也不知道他有气儿没有,如果没有可能是被我夹死了吧!” 第五六二章 我算你投诚如何 霍小山其实是对用日军人头祭奠自己的弟兄持保留看法的,但没奈何当时在水战之中一片混乱,没成想沈冲小石头他们几个就这样做了,真的就把他们各自的对手的脑袋割了下来。 既然做了霍小山也不会反对,不仅不会反对反而需要以此振奋士气。 倒是霍小山自己并没有杀掉那个明显不会水已经被水灌晕过去的日军,并带他游到了岸上扔给了莽汉扛着,他说自己需要日军的口供。 其实他哪里是需要什么日军的口供啊,他是眼见已经杀红了眼的士兵又要用匕首去卸了这个明显已被呛晕过去的鬼子的头才说自己要口供,从而让这个日军留下了一条性命来。 霍小山心底还是软的或者说是慈悲的,他抗日以杀止杀那是不得以而为之。 什么叫以杀止杀,那就是以己方的杀止住对方的杀而不是把对方全部杀光,如果全部杀光那么即使你原本是正义的但后来你也是种族灭绝的行为。 这个道理说起来有些复杂,这就象有人说,人贩子可恶,该杀!拦路抢劫的可恶,该杀! 可是真能把这样的恶人都杀得一干二净吗?只怕在杀光之前,那些本来只是抢劫图财的强人却是直接害命了。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这样,说起来快活快活嘴那是可以的,但若真以极端的行为去做那是行不通的。 当然了,霍小山虽信佛但能做的也唯有如此了,他要给自己的士兵一个交待。 如果刚才开枪把那个日军士兵吓死了那么那个日军士兵也就只能认命了,战争从来就是这样,国家意志完全凌驾于个人意志之上的,你选择了当侵略者那么你就得有各种死法的觉悟。 不过,既然没有被吓死只是吓晕了而一向下手不知轻重的莽汉竟然也没能夹死他,那么他的胆也已是被吓破了的,那么,还是老实交待吧。 霍小山既然说是要日军的口供,那么不管问出来什么,这个口供也是必须要问的。 问个俘虏自然没有什么需要回避的,于是五0八团的官兵便也有在场旁听的,只是问的结果却是大出霍小山意料。 出乎霍小山意料的是,这名日军士兵倒是没有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可他却是刚从陆军转到汽艇上的,他竟然在前些天的战斗多参加了多次围剿霍小山直属营的行动。 于是,霍小山他们在过了三条江之后的所作所为被曝光了。 在五0八团官兵的瞠目结舌中,他们知道了霍小山他们炸了日军十门重炮,他们知道了霍小山他们多次袭击了行进中的日军,他们知道了霍小山他们化整为零把日军折腾得了个鸡犬不宁! 原来人家直属营那个英雄部队的称呼真的不是白来的啊,再联想到今天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与日军进行的水战,联想到他们三十来人竟然同时有够击中百米外的人头,真的可见胜名之下无虚士啊! 霍小山眼见那个日军俘虏把自己直属营的老底都给掀出来了,见那五0八团官兵的表情也唯有苦笑了。 原本想好的要低调非但没低成反而变成了由于先抑后扬由日军口中说出了自己直属营的战绩变成了更为高明的高调。 不过霍小山从来接受现实那是最快的,马上他便平复了心境却是笑着对自己的士兵们说道:“五0八团的士兵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呢,还不好好感谢一下人家!” 霍小山这话一出口,直属营士兵们互相看了看,还真是,人家五0八团还真的就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呢。 要不是人家用迫击炮打沉了日军的汽艇,那么自己这点人马刀枪终究是要葬送在这条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捞刀河上。 可是要感谢人家五0八团的弟兄一时之间真属营的人还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为什么?因为原来两伙打嘴仗打得啊,一时之间哪能撂下脸来呢? 倒是小石锁本就是一个孩子,既没有什么城府也不知道面子是何物,于是就掏出了自己来自于缴获日军的一块小圆镜送给了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岁数也就一般大的士兵。 有小石锁这一带头,直属营其余士兵便也开始找礼物。 要说霍小山的这些兵除了能打仗外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富”,对,“富”,“富裕”的“富”。 他们因为能打仗所以缴获日军的武器物资就多,而霍小山却是基本不用他们上缴的。 霍小山本人是一个极简单的人,却是对钱财之物没有什么需求,迄今为止他也只是拿了一把日军的狙击步枪而现在却又给了细牙子用了。 由于直属营大多时候是流动作战,所以缴获的大宗物资要么送人要么就给毁掉了,但那小来小去的东西每个人可是着实有些的。 于是乎,就见这直属营三十来人象变魔术般地往外掏小件的东西。 这个掏出来一个灌汽油就可以点火用的打火机,那个掏出一个日本产的小玩偶。 这个掏出来一个日本人用的掏耳勺,那个掏出来一个喝清酒用的小酒盅。 可郑由俭却是有些犯愁了,他可没有那么多小物件,咱郑胖子信奉的是啥?是钱哪,是真金白银哪! 他身上带的可都是值钱的东西,可他舍不得给啊。 都不用摸他都知道,这个左下兜里装是的一块的镶金带玉的老怀表,这个右下兜里装的是一枚摘知砍下来的某位日军军官手指上的金戒指,那个左上兜里装的是掰下来的一个日军的大金牙,那个右上兜里装的是一块水晶雕成的日本寺院的小模型。 可这些哪能送人呢,这不是要我郑胖子的命吗? 眼见别人都送出去了,而那位李营长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呢,人家自然是以为自己是上校出手肯定是大方的啊! 要不说郑由俭聪明呢,情急之下他倒是想起一物来,探手入怀,却是从里面摸出来一个油布包来。 就在那李营长殷切的目光下郑由俭就把那个布包打开了,里面是一本小册子,只是由于油布没有包严那纸质的原本精美的小册子却是已经湿了。 然后就见郑由俭鬼头鬼脑地就把那李营长拉到了一边说道:“我说老弟,为兄虽然官拜上校但一向为官清廉也实在无物可送,倒是有这样一本小人书可供老弟在新婚燕尔之际学习观摩之所用。” 那李营长见是一本小册子虽说心中失望可表面上却也只能露出那真挚满意的笑容来。 他接过小册子翻开一看,这是什么?这特么的是书不假,可哪是小人书啊,这特么滴是造小人儿的书好不? 李营长心道我儿子都能给我打酱油了我要这玩艺嘛用啊,而且这小册子已经湿了啊,那里面的小人倒出能看清,可是,那一圈圈的水渍怎么看都象那小人尿床一般画出来的地图! 可是郑由俭却是真心以为自己的礼物送的那是不错的,还凑过头来用手指点着说道:“老弟别嫌弃,那圈圈证明水多啊”然后他就闭嘴不言了,却是抛给了那李营长一个过来人都懂的眼神。 这李营长差点让郑由俭给气哭了! 可是,不管咋说,人家直属营现在也放下姿态了,千里送鸡毛——礼轻情意重啊,己方总是要有所表示的。 于是,这位李营长就对霍小山以及直属营三十来人说道:“多谢霍营长你们所赠礼物,同为抗日弟兄,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他这一道谢,那些接了小礼物的五0八团官兵自然也纷纷向赠送自己东西的直属营士兵道谢。 此时其中一对正在对话的士兵却恰是那天同坐一船上探讨运气如鸟儿耙耙掉嘴里的那对。 五0八团的那位道谢已毕,直属营的那个士兵就说了:“其实你真的不要客气,你要知道,我们军需处,哦,不对,我们直属营截止目前净救别的部队的命了,你们救我们这是我们第一次被别人救命!” 要不说这两个人就是一对冤家呢,那五0八团的士兵一听他这么说,就笑道:“真的啊!我相信你这个英雄部队里英雄士兵所说的话不假,可是你们这个人情欠大发了,光这一个小礼物哪成啊?以后你还拿什么谢我呢?” 他手里拿是的直属营的那个士兵送给他的一把木梳说是给他未来的新娘子梳头用的。 直属营的这位一听人家这么说很认真地想了一会才说道:“兄弟,也是啊,这个救命之恩确实不小,我看这看这样吧,假如有一天再打内战我们成了敌人的话,我若俘虏了你不算你投降算你投诚你看如何?” 后记:据野史载,十年后,在某战之中,有中央军某营骁勇善战却因大势所去为我方所困拒绝投降,后有我方某部营长孤身上前,大呼是我,咱们之间不打,只打鬼子,咱们还是一家人,过来投诚! 于是该营遂缴武器并真被以投诚论!! 第五六三章 改送木头了的直属营 长沙近郊,国军外围阵地。 一个士兵正向他的同伴报怨着:“打仗就打仗呗,还往上送柴火,哪有这样打仗的,要是鬼子的烧夷弹把这些柴火打着了,看咱们该怎么办!” “所以长官才命令咱们把这些柴火藏好咯,不要让鬼子给一把火烧了嘛。”他的同伴倒是比他看得开。 “你说他们往阵地上送柴火到底是什么意思?要不是有咱们的人跟着,我都怀疑他们是汉奸了!”那士兵依然抱怨不止。 “嘘——我说你小点声,这‘汉奸’这顶帽子你可不能随便乱送,知道不?”士兵的同伴赶紧来堵他的嘴。 这个士兵从来都是打仗很能打但牢骚话也是比谁都多的,不过见同伴来捂他的嘴也知道自己这话是不该说的,便不再吭声但依旧在那里堵气囊腮的。 “刚才他们和长官说话时我听到了,说他们是咱们战区司令部直属营的。”士兵的同伴瞟了一眼同在一个战壕内也就二十多米远的那群士兵中那个有着少校军衔的年轻军官说道。 “没听说过,一个司令部要什么直属营。”那个士兵表示不理解,但最终还是执行了长官的命令,将那个直属营运上来的干燥的木柴摆放到了朝向正面的战壕内壁的角落里。 “倒是也有一个好处,可以垫脚。”那个士兵小声地自我安慰道。 霍小山与郑由俭其实是听到那个士兵的抱怨的,两个人相视了一眼,都笑了一下。 上级的命令在下级那里得不到理解是正常的,否则岂不都成了将军? 这在军队里是常态,关键是这些平时不大好理解的命令在关键的时候能派上用场,或者能救上士兵的命,那么这些士兵以后就会为这样的上级出生入死。 当兵的人对死那都是有心理准备的,只是不想死得太窝囊罢了。 “你和那个铁拳将军见面都说啥了?”郑由俭问霍小山道。 霍小山越想低调偏就低调不了,这回由于抢来了日军的作战计划再次变得令人瞩目起来。 霍小山本来是打算把这份大功劳当成对吴承先救命之恩的回报送出去的,可吴承先怎么可能会要这样的大功劳,自然是对上面直呈其情。 于是,第五十二军的军长那位姓关的铁拳将军在百忙之中特意让吴承先把霍小山找到了军指挥部里见了一面。 “那位铁拳将军说和我老爹认识,在长城抗战中一起打鬼子的了,所以想见见我这个故人之后。”霍小山解释道。 其实霍小山并没有把话学全,当时那位铁拳将军的原话是“你在老虎将军那里已经很红了,本来我是不打算见你的,但听说你是霍远的儿子,所以我这个做长辈的还是应当见你一下的,不过今天见你一看还真的是虎父无犬子呢!” “哦,你们不会只聊了下这个吧,尽管你进去的时间不算太长。”郑由俭笑道。 霍小山进去见关铁拳的时候,郑由俭等人却是在五十二军指挥部外等着的。 “再就是聊了聊黄埔军校的事,铁拳将军是黄埔一期的。”霍小山接着解释。 他和郑由俭率部奉命给五十二军的前沿部队送木柴,该送的都已经送完了,这时候也就是和郑由俭闲聊天罢了。 “那你是和沈冲又是黄埔几期的?”郑由俭一听霍小山提到了黄埔军校,便好奇地问。 他是知道霍小山和沈冲是上过中央军校的,可沈冲却是绝不告诉他自己是几期的,所以弄得郑由俭心里很痒。 “那沈冲咋跟你说我们是几期的?”霍上山一听郑由俭又八卦上了,也笑了,他反而想听听沈冲是怎么和郑由俭说的。 “他那话也能信?一开始说是自己是八期的,后来说自己是十六期的,最气人的是有一回刚说完自己是二十四期的,可出去上了趟茅房就说自己是二十五期的。”郑由俭很郁闷了回答道。 他在沈冲第二次个回答自己这个问题变了答案之后便知道沈冲是逗他玩呢,可问题是,人都这样,越不让知道的事就越想知道。 奈何现在郑由俭发现,现在直属营的人除了霍小山之外的其他人和他打嘴架的本事已是越来越高了,这自然是他郑胖子起到了一个好的带头作用,可教会的徒弟饿死了师父,这事想想也实在是悲哀。 看着郑由俭那份殷切的表情,霍小山笑了:“胖子,你真想知道?” “真想!”郑由俭点头如捣蒜。 “呵呵,要不你还是去问沈冲要不你自己猜。”霍小山笑着推脱掉了。 他是从来不参予直属营斗口的事情的。 “你小子也变得和他们一样坏了。”郑由俭佯怒,霍小山则是继续微笑。 郑由俭见霍小山不肯告诉自己也明白自己就是说得天花乱附这个死小子也不会说出来实情的,便又转移了话题道:“你是几期的我猜不出来,但是我却猜出来你为什么让大家给五十二军木头了。” “哦?你说说看,我就觉得这事瞒不住你。”霍小山饶有兴致地看着郑由俭。 郑由俭小眼珠转了转,看了看四周却是低声说了五个字:“小鬼子放屁!” “高!”霍小山冲郑由俭一挑大拇指。 然后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郑由俭笑得很放荡丝毫不加掩饰,弄得不光阵地上地直属营的士兵们看向他们的郑头儿不知道他又为什么抽了哪般羊角疯就是五十二军的士兵也同样看了过来。 郑由俭的答案是一句歇后语,他只说出了上半截,完整的答案应当是:小鬼子放屁——毒气。 霍小山在和铁拳将军谈话时,两个人自然而然地说起了眼前的战事。 道路被破坏,田野成泽国,日军的重炮坦克都远不过来,但有一样却是可以的,那就是毒气。 日军的毒气有大桶装的也有用炮弹发射的,日军的重炮由于份理量太重带不上来,但是迫击炮发射毒气却是可以的。 铁拳将军也猜到日军在久攻不下的情况下会再次使用毒气,但苦无良策应对。 霍小山旁观者清,便说“咱们也没有缴获那么多防毒面具,但我想有一招可以试一下那就是烧火——以火攻毒。” 当铁拳将军一听霍小山这么说眼睛当时就明亮了许多,他认为霍小山这招至少可以一试,应当可行的。 鉴于霍小山直属营最近被日军盯得太紧,铁拳将军干脆就委托霍小山率部挨个阵地送木柴来了,这才有了郑由俭和霍小山在友军阵地上的这翻对话。 第五六四章 以火攻毒与釜底抽薪 三天后,日军出现在了长沙郊区外围阵地士兵们的视野之中。 没有了重炮与坦克助战的日军此时已是如同被拔掉了牙的老虎,看似凶猛但奈何你已经没有了牙那还抖哪门子威风呢? 且看我们中国士兵杀虎,你们不知道中药中有一味药叫做虎骨吗? 相比较而言,没有了重武器的日军胜在单兵素质高枪法准战术配合意识强,而中国军队则胜在人数多心气足且准备充分,于是战斗在一开始便进入了一种胶着的状态。 日军多数的时候是在泥水中进攻的,甚至有的时候他们为了让轻机枪能够发挥火力掩护的作用,不得不让前面的人用手托住机枪的两脚充当枪架,这样一来日军机枪作用也就是实是太有限了。 往往是在中国士兵的射击下,前面在泥水中充当枪架的日军副射手一被打倒,那机枪的地位就立刻变成尴尬起来。 轻机枪分量再轻那也是需要支撑点的,总不可能飘在泥水上面射击吧。 而日军的重机枪也作用不大,日军所用的九二式重机枪在时下各国所用的重机枪中分量那是最重的,八九十斤的重量对泥水中的行军与进攻中都有很大的麻烦。 于是,在风向适合的时候,日军的惯用伎俩又出现了。 “嗵嗵嗵”迫击炮弹的射击过后,中国守军阵地上便爆起了绿色的毒气。 一枚毒气弹释放出来的毒气是淡淡惨绿色的,但相继爆炸而来的毒气却是让那淡淡的惨绿成了深绿。 毒雾之中传来中国士兵们阵阵的咳嗽声,日军这回打出的毒气是催泪瓦斯。 中国士兵们已经知道日军有了久攻不下必用毒气的习惯,于是早有准备的他们纷纷拿出了已经湿透了的毛巾或者布条来掩住口鼻。 按正常来讲,要想在毒气之中坚守住阵地没有防毒面具那最终还是无法抵抗的。 在台儿庄会战之中就出现过日军用毒气熏死了防御阵地上所有守军士兵的惨剧。 可这回不同,日军所盼望的死神并没有如约到来。 这是因为那些被日军释放了毒气的国军阵地上突然出现了火光,对,是火光,成堆的火光! 炽热的火焰向上升腾着,然后就把加热了的空气向天空中吹拂而去。 有的准备得更加充份的阵地上,却是每个士兵都从脚下摸一支火把来,十几支几十支火把瞬间提供了足够使得地面的毒气被蒸腾掉的热量。 更有甚者,对于日军毒气弹爆炸相对集中的地方,国军士兵们暂时撤离了,却是在毒气稀薄之处掷过来了成捆的集束手榴弹。 于是,巨大的爆炸热量中,毒气被爆炸的气浪推开,最后又在相近区域的点燃的柴火堆的熏烤下稀释下来,最终消散于无形之中。 日军傻眼了,现在除了与中国军队拼单兵是真的没有好办法了。 但他们却不知道,再次化整为零潜伏在稀泥水潭之中的直属营小分队已经是瞄向了他们的迫击炮阵地。 于直属营全体而言,不战斗的时候你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的,但既然战斗了我们就必须冲到前面去、 我们直属营可没有看着友军在战斗而自己却是几个人看守着一个火堆时不是地加块木头的习惯。 捞刀河与长沙市区并没有多远,所以已经进入到捞刀河以南区域的日军迫击炮的位置并不难找。 郑由俭决心搞一门或者几门迫击炮玩玩了。 掷弹筒虽是单兵利器,但在射程上到底是差强人意。 迫击炮则不同,虽然比掷弹筒重了许多,但在射程上是可以比掷弹筒更好地做到隔山打牛。 此时,潜伏的着的如同泥猴子般的郑由俭正在打开一个同样沾满了淤泥的油布包来,他揭开那油布里面却是一个望远镜。 他有油布干净的一面小心地蹭了蹭手上的泥,然后就的手举望远镜开始观察起日军迫击炮的所在位置来。 地貌乃至进攻的日军依次在那望远镜的镜头之中滑过,最后郑由俭把目光定格在了一座矮山的后面,他知道自己已经找到日军的迫击炮阵地了,尽管他迄今为止还没有看到一门迫击炮。 郑由俭一挥手,于是那泥潭之中一群直属营的“泥猴子”便向郑由俭所指的那个山头悄然摸去。 在距离那个山头有一百米时候,他们被山顶放哨的日军发现了。 于是枪战开始。 如果说枪法的准确性不分伯仲的情况下,那么自然是多者胜。 爬在最前的霍小山下令射击的时候,于是那山头上的两名日军岗哨应声而倒。 山后坡上的日军闻听到了枪声自然知道又有中国军队来袭,忙一面让负责警戒的日军派人来抢那个山头,忙一面转移自己的迫击炮阵地。 可是,既然被直属营盯上了又哪是那么容易摆脱的呢? 已经爬到了土地坚实干爽之处的郑由俭和他的掷弹兵们一瞬间就打出了十多发掷弹,那掷弹走出的抛物线的终点,正是日军所处的背坡之处。 郑由俭能看到日军迫击炮的准确位置吗? 当然不能,但第一轮十多发掷弹飞过去,终归有一枚掷弹落在了正在转移的日军士兵之间。 于是便有几名日军士兵丧命。 活着的日军在卧倒之后见不再有掷弹袭来,忙又起身扛炮筒的扛炮筒,拿支架的拿支架就又向坡下走。 只是郑由俭的掷弹又到了,他依旧采用了那种败家子般的射击方法,山坡被炮火覆盖,却也同样有命运不济的日军士兵在掷弹的爆炸下倒了下去。 就这样,霍小山率人向山头进攻着,郑由俭用掷弹筒打得背坡处的日军一会站起来一会又趴下的。 当霍小山率队攻到了山顶之时,日军的四门迫击炮却是刚好运到了山脚下。 过了山脚前面可又是一片泥泞了,可这时日军炮兵的指挥官突然发现运送迫击炮的人员不够用了。 只是因为被郑由俭的败家的覆盖式打法让他手下的士兵倒下了十来个。 一个人在那泥潭水洼之中行走尚是费力,再扛一个六七斤的迫击炮的炮筒,那么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双脚深陷泥潭。 要知道,日军为了运这四门迫击炮上来可是动用了一个中队的人力才实现了自己的目的。 于是日军指挥官下令将这四门迫击炮炸了。 可这炮运上来不容易,现在想炸也是不容易的。 已经攻上山头的霍小山小分队的步枪响了,有日军士兵倒下。 更倒霉的是一个士兵把那香瓜手雷的销子拔了小铜帽也磕了,但那手雷还在手中时却是被中正式的步枪子弹正打腰上。 于是,那手雷堕地,在脚下的稀泥之中犹自不知疲倦地喷着白烟,然后,“轰”,那名日军士兵连他身边的两个同伙就一了百了了。 十分钟后,泥乎乎如同一个黑鬼似的郑由俭咧着大嘴露出一口分外森白的牙齿坐在山脚下的淤泥之中抱着一根迫击炮的炮管在那傻乐着,成为了直属营打鬼子故事中又一永恒的经典记忆! 第五六五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泥泞的道路使得日军不再有了往日将炮火在中国军队头上肆虐的优势。 而那份攻取长沙作战计划的遗失又使得日军在战场上变得被动起来。 一场战役被发动起来就象一列高速行驶的火车,发现前方有危险时急刹车却也克服不了那惯性的。 于是,日军原本看好的中国军队防御的薄弱之处得到了加强,自己人于数较少的部队开始受到中国军队优势兵力的围攻。 而本是寄予厚望的毒气战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则成为压垮日军指挥官进攻决心的最后一根稻草,日军开始撤退了。 相反,中国军队则开始了追击。 每天都有新的消息传来,比如抓到的一些日军俘虏,他们由于后勤供应不上没有饭吃了饿得直打晃,比如某部日军损失惨重却无力抢回尸体他们已经开始砍死者的手指往回运权当尸体了,比如日军已经不敢和前面拦截国军小队硬拼了改绕道逃命 正是在这样的到处一片乐观的气氛里直属营也加入到了追击日军的行列之中,说来也巧,这回又是和吴承先的508团结伴而行。 霍小山这回并没有随队伍走在最前面,因为他被吴承先约谈了。 两个人在队列里泥水中边走着边说着话。 吴承先现在自然是极佩服霍小山的,不过他对霍小山一打仗就身先士卒的做法却不敢苟同,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你看人家哪支部队的长官象你一样总往前面冲的?” 霍小山笑笑回答:“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是长官,他们也不管我叫营长,只是管我叫头儿。” “头儿和长官有区别吗?我看一样,如果你不是上峰下令当的营长你的兵还会听你的吗?”吴承先看不出头儿和长官有什么不同。 “不一样的吧,我觉得营长应当叫指挥员,是指挥打仗的,虽然级别不是很高,而头儿只是一个领着大家伙儿打仗的人。”霍小山解释。 他这么一说,吴承先便明白霍小山所说的营长与头儿的区别是什么了,营长是“指挥”,动嘴的成分更多一些,而头儿是“领”着,那自然身先士卒的时候就更多些了。 吴承行正体会着霍小山这种说法的同与异的时候,前方突然响起了枪声,于是吴承先命令士兵加快脚步往前赶。 但没一会儿的功夫,前方的枪声却已经平息下来了。 吴承先与霍小山互相交换下了眼色,想的都是可能与小股日军遇上了然后那日军就被己方打跑或者消灭了吧。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有士兵在泥泞之中连跑带爬地跑回来向吴承先报告:“团长,咱们的人和直属营的人吵起来了,我看都要动枪了!” “嗯?”吴承先和霍小山都惊讶了,怎么吵得都要动枪了呢,按理说通过这两回两支队伍的接触,虽然说不会好到同生共死但也绝不于拔枪相向啊。 “走,看看去!”吴承先跑了起来,霍小山自然跟上。 “他们因为什么吵起来的?”吴承先跑边问那个士兵。 “我也不清楚,我就是远远地看到咱们的人向直属营的人举枪了我就赶紧回来报告了。”那士兵在吴、霍二人的身后一边奋力跟上两位长官的速度一边回答道。 当吴承先与霍小山赶到双方士兵发生冲突的地方的时候,却是看到吴承先手下的一个连长正带人用枪指着直属营的人。 直属营的人比较少,也就二十多人的样子,并没有举枪,但却拦在那个连长他们的前面不让他们往前走。 “都把枪撂下,怎么能拿枪指着友军!”吴承先劈头盖脸就训那个连长道。 那个连长见是自己的团长来了,情急之下也不打立正敬礼了却是急急地向团长告直属营的状道:“团长,咱们尖兵班在前面和鬼子打起来了,可直属营的人说啥不让咱们进去救人。” 直属营的人见霍小山也来了,人家都向自己的长官告状了,那自己也得解释啊。 他们这支小队带头的人却是李向白。 由于在前一阵子的战斗中李向白表现出色而原来的那个排长又阵亡了,霍小山便让李向白当了排长。 在这次追击中,霍小山是把队伍化整为零进行追击的。 他这样做的本意正如郑由俭所说的那样,日军现在比较混乱,人分成很多伙,谁能占便宜就多占点。 “头儿,你看这地形,我拦着友军的人进去是怕他们中了鬼子的埋伏。”李向白说道。 霍小山与吴承先这时才注意到前方的地形,见所行道路却是夹在两山之间,而那两山之后隐隐还有山头,可以想见前方是一个众多小山包夹着的小山谷。 那山头并不高,海拔都到不了一百米,但这几座山的山壁却是极陡峭的,至少他们所能看到的地方都是比较难攀爬的。 “霍营长,你看怎么办?”吴承先倒也爽快,自己的人在里面生死不知,自己却是先问起霍小山该如何办了。 此时的吴承先暗赞霍小山的人有担当,进入谷地生死未知的可是自己的人。 人家完全可以当个看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人家没有,都被自己人用枪指头了却依然在前面拦着。 而带头拦着的那人要么是没心眼城府极浅之徒要么就是城府极深智计百出之辈,而现在看那个正向霍小山报告的那个兵明显是属于后者。 正因如此,才显出来人家有担当来了呢,人家是在意自己士兵生死的,是真把自己的士兵当成弟兄来看才会这么做的啊。 “胖子,你快点,再快点!”霍小山回头喊道。 “哎呀,来了来了!”一直还在队伍后面的郑由俭带着几名掷弹兵也赶上来了。 “我进山谷,你跟在我后面在山谷外准备用掷弹!”霍小山命令道。 “好嘞!”郑由俭走路很辛苦,答应很爽快。 吴承先待要阻止霍小山进山谷,却见霍小山冲自己摆了摆手,意思自然是你不用管。 然后,就见他伸手在地上捞了把稀泥就糊在了自己的脸上,又把盒子炮收回到木匣之中,却是一伸手从别的士兵手中拿过来一把中正式,然后,就一个人端着枪向前面行去。 霍小山的举动一下子就把吴承先弄楞了,这是神马意思? 一个营里最大的一个长官就这样一个人走向了明显有日军埋伏的山谷,而他的那些士兵虽然也开始举枪跟在后面,却没有人抢着进那山谷,这在别的军队里还真的没有可能发生啊! 而眼看就到了那山谷入口处的时候,就见霍小山头也不回摆了下手,他后面的士兵就全停下来了。 拿枪的士兵全都半蹲了下来,而那个穿着上校军装的郑由俭已是把长不过一公尺的掷弹筒竖了起来。 霍小山就那样一个人,形单影支的以一种前方有千成人但吾往矣的架势一个人进入到了那山谷之中 第五六六章 南云忍的逆袭 时下已是十月份了,湘地已见秋意。 刚才的枪声与争吵声已全部归零,于是天地复归宁静,仿佛战争只是人类的错觉。 上午蔚蓝的天空中一丝云彩也没有,有一只小鸟“啾啾”叫着从山谷外众人的头上飞过。 只是,此时无论五0八团的人还是直属营的人的心思可都不在这初秋的景致当中,所有人都瞪大眼眼看着竖着耳朵听着。 霍小山走的路线很直,山谷外一直站着的吴承先开始还是能看到霍小山的身影的。 可是,随着山谷里地形的变化,渐渐地只能看到霍小山的上半身了,显见那里的地势是逐渐走低的。 又过了一会儿,就只能看到霍小山的后脑勺了。 但就在这时,吴承先看到霍小山不动了,显见是停在了原地。 然后,就听到霍小山大声喊道:“十一点一刻钟方向,仰角**.*度,掷弹一枚,立放!” 吴承先再转头看那个操掷弹筒的郑由俭已是半蹲在地娴熟无比了双手握住掷弹筒的颈部调好了方向与角度。 他旁边的弹药手适时地将一枚掷弹就从那弹筒的顶部塞了进去,然后“嗵”的一声,一枚掷弹就射了出去。 吴承先刚才被郑由俭的动作吸引了目光,可当他再转头看向山谷里时就见霍小山的脑袋却是已经不见了! “上!”这时一直守在谷口的李向白却是动了,象一只兔子似嗖地一下就向前蹿了出去,这一刻后面跟着的赫然都是直属营的士兵。 就在谷外郑由俭“嗵”地射出掷弹的同时,霍小山已是“扑嗵”一声直接就一头扎进了齐腰深的泥水之中。 任何有生活阅历的人都知道,再混浊的水只要沉淀一段时间后,上面那层的水和下面一比那都还算是清澈的。 可霍小山此时趴进的水坑却是泥、血、水混合在了一起,水面上是十来具国军士兵的尸体,那血早已是把这个并没有多大却比较深的水潭染红了。 “啪!”一声枪响了,那是来自对面小山上的射击,只是那射击出来的东西从形状上看也是子弹,但射在水中却是“轰”地一声炸了起来,在水面竟然焊爆起了一个小小的水柱,因为那是一个炸子! 那炸子不光射在了水里,还刮擦在一名刚死去不久的中国士兵的浮在水面的胳膊上,于是,待爆炸过后,那名阵亡士兵的胳膊已经不见了! “哒哒哒”的枪声响了起来,这枪却是从谷口向对面的山头上射击的。 已冲进谷口的李向白他们自然是看到了那爆炸的尾声,于是便也判断出了那射击的大致方向,却是先用捷克式轻机枪的射击将那个方位覆盖了。 然后,士兵们有开枪助攻的,有举枪寻找目标的,而已是跟着冲入山谷的郑由俭已是再次做好了掷弹发射的准备。 由于没有默契比直属营慢了半拍的五0八团的人也随之进入开始射击,于是,对面那个小小的山头便已被火力覆盖住了。 进入山谷的国军士兵很多,而那山头并不大,以这样的射击密度来看,对面就是有只兔子只怕也难逃被射杀的噩运了。 对面和两侧的山头上再无一枪射来,三分钟后,国军士兵的射击停止了。 正在吴承先等五0八团的人开始担心霍小山的时候,就见前面水潭边上“哗啦”一声,从水里钻出一个人来,那人用手从上至下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水,看那眉眼正是霍小山。 “掩护,上山!对面三个山头全上!”霍小山命令道。 十分钟后,依旧处在谷地之中的吴承先和霍小山收到了来自山顶的情况报告。 在左前方的那个山头上发现了大片的血迹,但没有尸体,在对面的山头上发现日军遗留下来的弹壳,那弹壳是带紫环标记的,没有血迹与尸体。 毫无疑问,埋伏袭击了五0八团尖兵的日军已经撤走了。 而那水潭之中却多了十名以身殉国的士兵。 霍小山以手抚额,看向远方,任由泥水在自己的军装上滴落做沉思状。 南云忍,你竟然也学会偷袭了吗?你终于放下了你武士的清高了吗? 这对霍小山来讲,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霍小山以稀泥糊脸那自然是为了掩去自己的真容,他怕的就是南云忍在暗处向自己打黑枪。 进入谷地后,他头一次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他敢肯定周围山头上至少有不下十支枪对准了自己。 但对方始终没有开枪,或许是因为觉得杀自己一个人有点太浪费这次埋伏的机会了,或许是等待南云忍来确定自己的身份。 隔得太远,霍小山感知不到南云忍藏在了哪里,但却发现了左前方山头上有几名日军,于是他毫不犹豫地通知郑由俭给对方来了当头一弹。 然后他就一头扎进了那由于战斗变得如同一团糨糊般的污水之中,钻到了一名也在水面上就已瞄好的已经阵亡的国军士兵的尸体下面。 然后他就是憋气潜泳,虽然是在水下,他也感觉到了对方那颗炸子在水中爆炸所带来的冲击。 那一刻的冲击让他差点把嘴张开任污水入口! 郑由俭已是将掷弹筒抛给了他手下的掷弹兵,走上进来却是拍了后霍小山的肩膀,说道:“霍小子,你没事吧!” 郑由俭可以想见刚才的凶险,因为对方射过来的可是那威力无比阴狠无比的炸子。 “我自然没事。”霍小山答道,然后他蓦然地转过身,对身边所有在注视着他的直属营士兵说道:“以后要小心,那伙鬼子的特等射手已经被细牙子干掉了,可是他们的狙击步枪却在,而且他们有用不完的炸子!” 霍小山的士兵们以他们直属营回答命令的特色方式齐声“哦”了一声。 此时握着那支狙击步枪的细牙子也在士兵之中,他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霍小山。 细牙子能够无师自通地就成为了一名射击好手,那自然是因为有射击天赋的,其中的一项就是心思细腻而敏锐,所以他才会紧张。 可是在跟随在霍小山左右的这些天了,他发现自己竟然不紧张了,能够平静面对一切战斗了,就如现在面对五0八团的人在水中默默地把阵亡的弟兄拉到岸上的时候,他的心中也不再起一丝涟渏。 霍小山眼见此时的气氛有点压抑,却忽然淡淡地冷笑了下。 他这一笑无疑被他的士兵们注意到了,于是都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原来净是咱们被那伙日军追杀了,现在地是轮到咱们追杀他们了,小石锁,通知沈冲他们归队,咱们要和小鬼子的特战之花们切磋一下了!”霍小山平静而坚定地说道。 第五六七章 追上去,打痛他 霍小山静静伏在山头的树林里,望远镜地镜头里,撤退的日军正在渡一条河。 那条河叫未央河,是一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河,日军已经在上面搭建起来了临时用的浮桥。 身着土黄色军装的日军就如一条长蛇在那浮桥上走过,但由于浮桥只有一座,受通过能力影响,在浮桥的这一端还有黄压压一大片士兵等待上桥。 “好机会呀!”霍小山喃喃自语道,然后一转头对跟在他身后的小石锁说道:“打旗语,直线距离一千一百四十公尺左右,方向为一点钟方向,让胖子试射一发炮弹。” 然后霍小山不再去管小石锁向身后的那个山头的旗语通知,而是继续观察着日军的动向。 霍小山所说的直线距离是指他身后的那个山头与日军之间的直线距离,这一点在直属营商量具体战术时就是已经与郑由俭说好了。 具体距离的计算由霍小山负责,射击诸元也有霍小山这个观察哨确定,郑由俭和他的掷弹兵只是负责射击。 说实话,日军的秩序很好,这回他们攻击长沙未遂是主动撤出的战斗,而撤退路线上的战略要点也都在日军的掌握之中,而不象是在万家岭大捷之中被国军一夜之间打得崩溃了。 但说这些也只是对中国军队的大部队才有意义,毕竟中国军队的大部队还在受着日军掩护部队的阻击。 而这些对霍小山来讲就没有什么意义,他才不管日军撤退秩序好不好呢,他就是来打痛日军的。 而他打痛日军的最终目的就是以此为饵钓出南云忍那支特战队。 此时准确来讲,直属营已是渗透到了正在撤退的日军的内部来了。 而霍小山这回这样做的主要目的却是为了南云忍。 大山里有多少棵树,战斗中敌我双方就有多少人,霍小山可没本事在那千上万的日军中揪出南云忍那支特战队的。 于是他就采用了这招隔山打牛,隔着自己这座山头来炮轰日军大部队这头牛。 隔山打牛只是手段,敲山震虎才是目的,他要打痛日军,然后把南云忍逼出来。 鉴于日军现在已经对中国军队尤其是直属营的偷袭防备很严,霍小山就想出了这样一招。 自己只带着几个人摸到前面,而郑由俭和他的掷弹兵却是在他身后的山头。 霍小山担当观察哨报射击诸元,郑由俭在后方负责用迫击炮进行攻击。 掷弹筒至少现在直属营是不敢用的,偷袭毕竟只是偷袭,如果他们敢在几百米之内向组织严密的日军发动袭击,那么已经把他们这支部队看成眼中钉肉中刺的日军就会生吞活吃了他们。 而迫击炮则不同,它的射程远哪,三里多地的射程,足以让日军无法在短距离内锁定偷袭者的具体位置,从而为逃之夭夭创造出最有利的条件。 而为了实现这一构想,背着那那三门由郑由俭缴获的迫击炮追上日军也让直属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这种日式的迫击炮重量在九十斤左右,如果是在路况良好的情况下,带这两门炮问题并不大,但现在到处都是泥泞,且行军速度必须要快于日军,才能咬住日军的尾巴。 所以,直属营的大力士们便轮翻上阵,憨子、莽汉这样的大力士更是背迫击炮快速前行的生力军。 两分钟后,霍小山身后的的山头上传来迫击炮的射击声音。 望远镜里,霍小山看到了那发炮弹是在河边爆炸的,一名日军也没有炸到,但却把岸上的日军吓得趴了一地。 试射那是为了调整射击诸元,毕竟所有的炮兵哪怕是象他们现在所用的日军这几门迫击炮一样射程最近的曲射炮,射击目标都有可能是在操炮者的视线之外的,这也就体现出了炮兵观察哨的重要性来。 “向左偏05度,距离再向前没沿伸50米。”霍小山接着让小石锁通知旗手打旗通知后方的郑由俭。 而从霍小山此时的视角来看,望远镜里的日军显然也发现了这发炮弹只是中国军队的试射,已经有日军士兵在军官的带领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向霍小山他们所在的方位冲来。 一分钟后,又有一发炮弹从霍小山的脑后飞来,这回却是准确地炸到了未央河里,炮弹的落点地是紧挨着那座浮桥,虽说未能落在浮桥上,但却成功地把桥上正在通过的离弹着点最近的几名日军掀到了河中。 “正中目标,全体齐射四轮!然后按预定方案撤退。”霍小山再次命令道。 对于炮兵来讲,这种炮弹弹着点与射击目标近在咫尺却没有没有完全命中的误差已是完全要以忽略不计的了,毕竟炮兵实施的是面打击而不是精确到人头的点打击。 一分钟后,“嗵嗵嗵”炮声起,三发迫击炮弹都砸在了那与浮桥甚近的地方,望远镜里的鬼子就象下饺子似的在迫击炮掀起的水柱与气浪之中从那浮桥上跌落下来。 “这运气,怎么就没炸到桥?!”同样用望远镜观察着日军情况的沈冲气道。 想想是挺气人的,三发炮弹竟然没有一发正好砸在桥上。 虽然就是把那桥炸断了也阻不了撤退的日军多长时间,但是,那种给敌人的心理威慑却绝对是不一样的。 沈冲话音未落,身后又三声炮响,而这回这三发炮弹竟然全都准确无误地炸到了那浮桥之上! 于是那用小船木伐临时搭建起来的浮桥断了!木屑纷飞日军落水,就象水上的一条长虫被人从中间斩了一刀。 “好,胖子干得好!”沈冲兴奋地用拳头擂了下身下的草地。 兴奋使得山上这几名观察哨因为急于追赶日军所带来的身体的疲惫都减轻了许多。 接下来的又是两轮炮击彻底地截断了日军的那座临时浮桥,眼见有作为浮桥在水面支撑点的一条小船竟然在炮火中安然无恙,却又被炸断了与桥上木板之间的关联,就象梦中的一叶纸叠的小舟孤零零地向那河的下游飘去。 霍小山也笑了,这个堵给日军添得太好了。 说白了,他们这种打法心理上对日军的打击远远大于实际战斗力上的打击。 换作另外一个角度讲,这就是一种恶心人的打法,我就是恶心你,就是不让你从容退走,就是让你在退走的时候也在想由于这桥断后再抢修中国军队会不会追上来把自己围歼了。 四轮炮击过后再无声响,显见郑由俭他们已经开始转移了,而这时从那河岸边搜索而来的日军离霍小山他们也只有几百米了。 “这回轮到咱们再给他来两下子了!”霍小山笑道。 “好啊,好啊!”沈冲鼓掌。 于是,霍小山和沈冲竟然也操起了放在身边的两具掷弹筒,朝向那已经肉眼可见的日军倾斜起弹筒来。 临时充当弹药手的小石锁与小石头也喜笑颜开地将两枚掷弹送入了掷弹筒的底部。 在射击爆炸的烟尘中,那支搜索着刺刀上挑着膏药旗的日军士兵倒了下去。 然后,霍小山他们四个没有再射第二枚掷弹开始快速撤离,甚至连那两具掷弹筒都不要了! 第五六八章 被算计了的南云忍 南云忍带队在山峦之间搜索着。 他当然是希望能与霍小山再一次对决的,只是他却又极不希望以这种方式。 原因只是因为霍小山给正撤腿的大日本皇军一顿炮击。 这是对他南云忍的宣战,也是对他的邈视,更类似于赤裸裸的打脸。 他接到了日军高层给他下的命令,由于他在帝国军队中的特殊地位,那电报也写得极是简单,但正因为简单而那背后的意味则更让南云忍没法说忍。 那电报上只是写着:未央河,炮击,大日本皇军玉碎士兵十五人,撤退浮桥被炸断。你的! 当他接到这封电文的时候,他正带领着他的特攻队在日军后方的掩护部队里,他正在盘算着自己是否再给普通的中国军队打一个埋伏,好恶心一下霍小山。 可未曾想,自己没有恶心到人家霍小山,却是被人家先恶心到了,偷狐狸未成自己却先惹了一身骚! 那炮击便是霍小山给他下的战书! 于是南云忍马上撤回了再次伏击中国军队的命令,从后方赶了上来。 日军对霍小山直属营的防范是前所未有的,虽然霍小山他们利用迫击炮的炮击距离的优势暂时躲过了大队日军的搜索,但日军却还是划定霍小山直属营现在所处的大致区域,这也让南云忍至少是有目标的而不致于盲人摸象一般在山林之中去抓一支只有几百人的小队。 “前面有情况!”南云忍特攻队打头的士兵做出了手势,因为他发现了一根被野草遮掩着的细绳。 这种情况南云忍在以前与霍小山他们的交手中已经碰到过了,南云忍知道,这种东西在支那军队里被称为“诡雷”。 说白了,就是细绳也许连着集束手榴弹也许没有连,反正你要是不拆了这条引线,你就别想轻松地追上去。 南云忍一挥手,他手下的拆弹专家已是上前开始排查了。 而此时的南云忍不由得想起在与霍小山最初交手的时候,也是霍小山他们在前面跑,自己带兵在后面追,双方都乘坐着汽车。 霍小山正是用这样或有爆炸物或者没有爆炸物的绳子生生将自己追击的速度降了下来,而那时自己还不知道对方就是霍小山。 可令南云忍感觉到耻辱的是,至今为止,他也没有想出对付霍小山这一损招的办法。 而在与霍小山一次次的缠斗之中,他也终于得见了霍小山的庐山真面目,还曾经俘获过霍小山未过门的媳妇,还曾经俘获过霍小山的同伴那个佐滕世家的孽障,可却又被人家给抢了回去。 于是他想到了以其人之还治其身,他也主动出击,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在两人使用了同样招数的情况下,自己还是没有霍小山来得狠。 霍小山给自己设过一次“陷阱”,在那个陷阱之中,手下精英尽皆玉碎唯有自己得以逃脱。 自己带人摸了支那军队的一个团部,而霍小山就搞掉了大日本帝国的一个联队指挥部,而且是开着抢来的帝国军队的坦克车以最野蛮的方式硬撞进去的。 而终于在以后与霍小山直面相斗的日子里,他从霍小山那里得到了关于忍的再次境界的提升,可并不能摆脱与霍小山再次缠斗的命运。 只是因为每次霍小山都抓住了自己的痛脚,使得自己被他牵着鼻子走。 比如,这次说好了自己去动进攻怎么又变成了自己被人家调过来追他呢,比如,追他也就罢了,可是为什么又碰到了这该死的绳子! 南云忍觉得自己的心绪有点乱了,这时候他警醒了,霍小山这是打算让自己重蹈覆辙啊,不行!不能再上他的当! 既然是缠斗,那么我们就在这山林之中慢慢玩吧,你有耐心,我南云忍也同样有的是耐心。 这时,他手下的那个排弹专家打出了险情已经排除的手势,平复下心情来的南云忍挥了下手,他的队伍继续向前。 但没有走多远,前面树林里的一幕又让他们停下了步。 前面是一道深沟,里面长着茂密的野草,一根有着成人胳膊粗细的枯树竖躺在了那沟上,便仿佛是一根独木桥。 沟足有六七米宽,却不是人可以一下子跳过去的。 这又是什么情况? 走在前面的南云忍的那位排弹专家回过头看向南云忍,等待他的指令。 南云忍天生一副阴鹫的脸孔此时却是挂上了淡淡的笑意,尽管一张长着丧门星般的脸孔笑起来比哭还让人感觉到可怕。 南云忍仔细观察下了情况,深沟对面是茂密的树木,那树由于生长得过为拥挤所以排得很密却都不粗。 周围的情况未见异常,他也没有感知到对面有中国军队暗伏。 南云忍想了想示意那名拆弹专家走过去,那枯树虽细了些对他们这样特攻队的人来讲走过去并不是很难的事情。 于是,那拆弹专家小心翼翼地走向了那根枯木,可就在他脚踏上那枯木的时候,忽听脚下一声轻微的脆响,却是觉得脚下一空,原来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枯树下的草皮竟然深陷了下去。 那里竟然是一个经过伪装的深坑,那拆弹专家在脚踏枯木的时候自然不会把身全压上去,可是为了收回那已经前倾的身体重心,他不可避名的用脚尖又点了下那枯木以借力回收。 于是那枯木自然坠落得更快,然后,突然情况就发生了。 枯木的那头就翘了起来,这时南云忍却是看到一棵小树忽然就弹了起来! 原来那里有一棵小树却是被撅弯的,不知道用什么手法就挂在了地上的灌木丛中,自己的手下一踏枯木,那枯木一翘所带来的那点力便让那小树弹了起来。 然后,他就见从那沟底的深草丛中弹起来一条细绳。 此时的南云忍本能地便已觉出不对了,他并没有后撤,反而一纵身就跳入到了那深沟之中,脚却是在那沟壁上用力一踏,借以减轻下坠之势。 然后,他就听到身后刚跳下的沟边处传来了“轰”的爆炸声。 第五六九章 沟下有人 南云忍用力一踏倒是暂时阻住了落势,但那坡甚陡,他踩的也只是自己这边的沟壁又能借上多少力? 瞬间身体便已失去了平衡向那沟中跌去。 慌乱之中的南云忍作为武者的本能反应还在,竟是在下落之中抽出了自己的武士刀,他在空中翻滚着却是将那刀向身后的沟壁上就是一插。 下落风声嗖嗖之中倒还真让他插中了,那武士刀竟然凑巧扁插到了岩石的一处缝隙之中,就听“咔嚓”一声,随后他那把百炼精的钢的武士刀就被他的体重硬生生压断了。 好在这只是深沟,并不是悬崖,受那刀的一阻南云忍的身体也终究变缓了下降的速度,而刀一断人复又落,却也是到了沟底了。 南云忍就觉得在触地刹那左脚下有一硬物,然后就听到一声闷哼,可此时此际他却哪还能反应过来这声闷哼是咋回事。 纵有刚才刀断一挡但那下坠之势终究是南云忍的双腿无法支撑的,他腿一软,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在又向后翻滚了几下后脑勺磕在了沟底这才停住。 好在这里沟底里杂草长得倒还茂盛,那还是有一层厚厚的土壤的,南云忍只是脑袋嗡了一下倒无大碍,而原本握在手中的断刃终究却是脱手了。 南云忍躺在地上只见沟顶的一块长条形蓝天,忽觉得自己额头剧痛,但手一摸竟是满手血迹。 想必刚才跌落之时,额头已被沟壁上的灌木划伤了。 可紧接着他又发现自己左脚大拇趾也是一阵剧痛,那肯定是刚才自己落地之时,左脚踏在了硬物上将大拇趾也弄骨折了。 此时的南云忍正是懵懂之际,额头受伤,既未来得及想起刚才落地的那声闷哼,也来不及为再次着了霍小山的道而懊恼,却忽然觉得自己脚前面刚才坠地之处有异状。 他腰腹用力起身之际,却是看到一个蒜钵一样大的拳头正迎面向自己砸来。 南云忍武者的反应虽在也只是来得及侧脸避让了一下,可那拳头却还是打在了他的脸颊之上,又捎带着刮蹭在他的鼻翼上。 南云忍脸部挨了这一拳顿时感觉自己半拉脑袋都木了,显见对方下手极重。 不好,沟下也有埋伏! 这是南云忍的第一反应,他犹记得自己身后可是沟壁,却不往后退,只是在地上忍着已经开始剧痛的脸颊只是在地上乱滚。 而偷袭他的人不知为何也只是将拳头向南云忍一顿乱砸。 按正常来讲,就是平常人发力打人那也是借着一声“哈”发力的,可那人只是闷哼。 南云忍此时却已是意识不到这一点了,因为他这一顿乱滚躲闪,却是弄了个满脸的泥土草叶外加他额头鼻孔里流出的血,那泥土草叶还在其次,那额头汵汵而下的血已经快把他的眼睛迷住了。 南云忍暗叫不妙,隐约之际见袭击他的人是一名中国士兵,那人见用拳头砸不着他也是着急,却是不砸了,改伸手向小腿处摸去。 南云忍也久经沙场却如何不知道,对方肯定是去摸匕首之类的利器了。 危急之刻,南云忍到底是爆发出了他作为一个长期修忍习武者的潜力,却是滚身便起,也顾不得脚趾有骨折的也顾不得跌落深沟所带来的浑身不适撒丫子不辨东西沿着那沟就向深处跑去。 那沟自然不是一条完全的直线,南云忍在那沟底的草丛灌木之中奔跑出了几十米后才想起用手一抹已经迷住了他眼睛的来自额头伤处的血。 他眼前复见清明,人却也随之清明起来,忽然意识到自己腰间可是还有一把王八匣子的。 于是,他边跑边拔枪。 其实这也怪不得南云忍,南云忍自小习忍练武,在武功一途上鲜有敌手,在军队中又是高层,他却根本没有用枪的习惯。 在武功上的对手他用不着枪,他在指挥士兵时也用不着枪。 于军人来讲,枪那就是自己的生命,可于南云忍讲,枪只是一个摆设。 这回他总算想起枪来了,但伸手便去摸枪解那枪套上的按扣之时,却听到自己身后却是“砰”的一声枪响。 那子弹却是打在了他左手侧离他较远的那侧沟壁上。 对方是中国士兵,对方也有枪啊! 南云忍刚才逃命之时下意识是贴着这侧沟壁跑的,已是过了一个小角度的拐角处,而对方的子弹可是不会拐弯的。 幸亏我跑得快啊,南云忍暗想。 此时他额头上的鲜血依旧在汵汵而下,眼睛又怕被迷住了,他又哪会与对方一个中国士兵去对射? 于是,南云忍飞快地弯下腰,从地上抓了一把还带着青草的泥土就狠狠地按在了自己额头的剧痛处以图止血,然后就接着向远方跑去。 “砰”、“砰”、“砰”,中国士兵的那支步枪的急促射击里,南云忍终究是越跑越远了,纵是未被吓破胆,此行一去却也注定不回头了! 就在南云忍跑得不知所踪时,他先头跌落的地方,莽汉正端着枪坐在地上,嘴里还在喘着粗气。 莽汉见那掉下来的小鬼子已经没了动静,估计对方已经跑远了,这才把枪放下,双手按地便站了起来。 只是他的站姿却有古怪,只是用一条腿着地站着的,他忙又用那一条腿做支撑蹲下身捡起了扔在身边的枪,将枪托向下当拐棍一样拄着。 dog日的,算你捡条命,竟然把老子的腿给砸断了!莽汉口中骂道。 原来,霍小山用计吸引南云忍来追,他又不是掐指会算的神仙,自然也搞不清南云忍会从哪个方向追过来,却是在这片区域设了多处陷阱机关,并派人躲在隐蔽的地方看动静。 而这条深沟就是其中一处,而莽汉却又是恰恰被派在了在这里监视。 只是这莽汉凡事总是和别人想的不一样,他却是把监视地点选在了沟里。 当南云忍的手下触动了霍小山所设机关的时候,莽汉身上正盖着用野草做的伪装躺在那沟底望天呢。 当莽汉听到了轰的爆炸声时,南云忍却是已经跳下来了。 那只是一条六七米深的沟并不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待莽汉发现有人掉落下来的时候想躲却是已经来不及了,却是让南云忍的下坠之力一下子就砸在了小腿上,然后那小腿就不听使唤了。 要不说傻人有傻心眼,所以,他跳不起来他也不敢跳起来,要是让小鬼子发现在和一个独腿的中国军人厮打时那他可就麻烦了。 好在南云忍落地也是带伤,又因血迹模糊了双眼,受惊之下也搞不清这里埋伏了多少中国士兵,才受惊而逃。 而这也让莽汉长出了一口气,心道,这个小鬼子挺难缠啊,凭自己的老拳又打过多少人鼻孔蹿血? 第五七0章 在背后捅他一刀 “你个憨货,往哪藏不好,非得往让人家身底下藏?那个南云怎么就不一屁股坐死你!”沈冲大声数落着莽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而此时的莽汉却正躺在一副是临时的担架上被两个士兵抬着。 “我哪知道那家伙下来得那么快啊!刚听到爆炸声他人就下来了。”莽汉小声辩解着。 “快拉倒吧你,你这么说那就等于是说那个小鬼子在手榴弹没爆炸的时候就往下跳了,你当他是咱们郑头儿啊,能掐会算哪!是吧,郑头儿?”粪球子也对莽汉的说法表示出了疑问只不过他又顺便把闻由俭涮了下。 郑由俭此时却是肩膀上扛了具掷弹筒在队伍中行走着,他的前面是两名正扛着一管迫击炮炮筒的掷弹兵。 听到粪球子把话题一下子扯到了自己身上,郑由俭并不着恼,反而说道:“那个南云反应是快,依我看他还肯定是一见那个棵小树直起来绳子弹起来的时候就往下跳了。” 郑由俭是见识过南云忍的反应速度的,那回是他和桂军团长展藤在院子里设伏袭击南云忍的那回。 那回也是南云忍一见自己手下中了埋伏自己却是跳墙就跑了,所以郑由俭对南云忍身手的记忆也是同样深刻的。 霍小山这个陷阱的设计是将那深沟担着枯木的那头挖了个坑上面只是做了简单伪装与支撑,有人一踏上那枯木便会下坠,而枯木的那头便会弹起,并带动那小树的尖端弹起拉起下面的绳索从而引爆埋在沟沿上的集束手榴弹。 而南云忍在见到绳索弹起的刹那便已判断出炸点就在己方的脚下,所以不退反进跳下了深沟。 就这种反应速度这种果决就绝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而他手下的那些士兵便没有他的反应速度,在爆炸声中伤亡惨重。 随后南云忍这支小分队的人就被闻讯赶来的直属营官兵消灭了一大半,其余几个漏网的也在山林之中逃得不知所踪了。 “南云忍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若只论武功,沈冲小石头和莽汉你们三个同上才能赢,但我估计那也是惨胜,你们得至少有一个人丢掉性命。”一直沉默着的霍小山说话了。 其他人一见霍小山都这么说了,便都不再埋怨莽汉了,但依旧觉得可惜。 “倒是让细牙子白捡了那么多炸子!”小石锁在一旁及时地说起来了高兴的事。 “谢谢莽汉大哥!谢谢头儿!”此时扛着那支狙击步枪的细牙子却是开心的。 他谢莽汉自是因为从被打死的日军士兵的弹袋里搜出了近百发的红弹紫弹,谢霍小山那是因为霍小山已经正式宣布以后这支狙击步枪就给细牙子用了。 但南云忍他们所携带的那支步枪上的狙击镜头却是被爆炸的弹片碰巧打碎了,这多少是个遗憾。 当霍小山宣布了这支步枪的归属后所有直属营士兵看向细牙子的眼神里是满满的羡慕,那枪太好用了,所有人都喜欢,只是让人想不到的却是成全了刚刚加入的细牙子。 但没有人会和细牙子开玩笑也自然不会说些过份的话,因为霍小山已是和所有人打过招呼了,细牙子胆小不许跟他开过份的玩笑。 “细牙子,以后你用那些炸子给我打点好嚼货好不好?”莽汉觉得自己这个要求不过份,想必头儿不会说什么,果然见他这么说,霍小山并没吭声。 “好啊,莽汉大哥想吃啥好嚼货?我就是打猎练出来的枪法。”细牙子很高兴能帮上别人的。 “那自然是天上飞地地上跑的。”莽汉一听细牙子这么说也高兴,咧开大嘴就乐了,然后他掰着手指头就开始数好吃的,只是他一数却把大家都逗乐了。 他数的是“老虎、野猪、野鹿、山狸子、野鸡、山鸟儿、麻雀” 在所有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这老虎野猪等大个儿的野兽用炸子也可以理解,炸子打伤还是剩得多。 可这野鸡被那炸子打上估计也就只能看到点肉星肉沫了,还山鸟儿,还麻雀,估计直打上了以那炸子的威力怕是真连毛都看不着啊! 就在众人的大笑声中,前面担任尖兵的孟凡西派人回来报告诉说,前方发现日军了,于是所有人都沉静了下来。 此时他们是向捞刀河方向前进的,打击南云忍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估计他不大可能再带着他的特攻队出现了,于是霍小山他们便向回撤,以图与五0八团的人汇合。 “看情况这支鬼子应当是日军的掩护部队,他们在设伏,看样子是想打后面的国军的伏击。”那名士兵向霍小山报告到。 直属营众人互相看了看都看到了彼此表情上的惊奇,小鬼子打伏击,这事新鲜哪! 不过,新鲜归新鲜,这小鬼子打伏击还真不常见,后面的国军要是一不小心受了鬼子的伏击那损失可就大了。 “走吧!胖子,用你们的炮的时候又到了!”霍小山笑道。 于是,直属营的人加快了行军的脚步,在隐蔽地进入到一片密林中的时候,孟凡西、牛如皋等士兵已经是等在那里了。 “在那!”孟凡西借着树木的掩护,前方的一个山头指去。 “多少人?”霍小山问道。 “大约一个中队。”孟凡西回答。 “胖子,架炮,大炮小炮都架起来!所有人原地准备战斗,要求在鬼子枪响的同时,咱们用火力把鬼子在山头的防线打出人缺口来!”霍小山下达了命令,“但是,拿枪的一个也不许往上冲,啥时候鬼子到了咱们脚下,啥时候就用枪打!” 不主动出击那是因为日军占据了高点,霍小山可是没有一丝一毫让自己队伍由下往上去冲锋的想法。 他需要的只是警醒前方过来的国军部队注意到这里有日军的埋伏,所以,用枪枝打鬼子必须等到日军下山的时候,才好与来自对面的国军一起前后夹击日军。 “抓紧测距,我喜欢在背后给鬼子捅刀子的感觉。”郑由俭已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第五七一章 遇牟言 已是初秋,武汉街头已见萧瑟,秋风扫过武汉三镇的大街小巷,给人感觉那秋风中还含有长江水的一丝凉意。 但给人更大的心理上的凉意是,街面上的日军所属的军警宪特又开始增加了,主要街口正在加设路障,没有路障的路口也开始停靠警察局的警车。 军警宪特们虽然没有对路上的行人逐个进行检查,但是他们那一个个的眼神都象刀子似地扫视着街上正低头匆匆走过的人们。 这时,唐甜甜正和另外一名女队员在主街的一个拐角处利用人流的掩护看似平常实则警惕地观察着对面主街口日军哨卡的情况。 这是她俩执行完任务的返回途中,过了这个哨卡就是法租界了,就可以“回家”了。 唐甜甜给了她的同伴一个眼色,两个人便从街角处走出向那那个日军卡子的方向行去。 只是唐甜甜还没有走出几步,从她旁边的街口却是突然有人拉了辆黄包车冲了出来,一下子就停在了她俩的面前。 唐甜甜故作木讷地扫了一眼这辆突然冒出来的黄包车,见那黄包车是空的,拉车的车夫倒是年纪不大,正冲自己点头哈腰着,嘴里还说着:“两位小姐,你们需要坐车去法租界吗?” 唐甜警惕地扫了一眼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这家伙怎么看都不象是一个拉脚的。 这家伙岁数不大,穿的衣服倒也是和拉黄包车的苦力一样,只是那身材却显得过去单细了。 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那眼睛眯眯成了一条缝,却是在她俩身上扫过,没看出有丝毫苦力的纯朴倒是有一丝登徒子的气质。 再说了,他是怎么知道我们两个是两位小姐,而且是去法租界的呢? 唐甜甜疑心大起。 唐甜甜干上特工已经有很长时间了,此时的她牢记着慕容沛的叮嘱,现在风声紧,出门一定要低调。 所以唐甜甜这回穿的普通市民女子才会穿的普通的布鞋,她的腰围是特意加粗的,她甚至在自己的脸蛋上涂了一层药,看上去就好象她似乎患了什么皮肤病一般。 这是唐甜甜真正的低调,进入人群便泯然如众人的低调而不是那后世那种故意在牛仔裤膝盖处特意抠出个洞来装乞丐的的貌似低调实则另类。 “小姐就是小姐,咋看也是漂亮小姐,两位漂亮小姐坐黄包车多方便啊,价钱好商量,就是能白拉二位那也是我这个车夫的荣幸啊!”那人嘴巴唧巴唧地说着,眼神却是向唐甜甜身后瞟了一眼。 唐甜甜正在思量是不是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和这个家伙半路跑出来的既不劫财也不劫色偏偏就想拉客的车夫的真正身份,可是她自然也注意到了那家伙向自己身后瞟了一眼。 唐甜甜此时也是听到了来身后远处乱哄哄的脚步声,她侧头看时,就见一队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的日军宪兵正向自己这面跑来。 唐甜甜既搞不清日军是一个什么状况,看样子身后的那队日军肯定是来加强这里的卡子的,也搞不清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心思叵测却已认出自己小姐身份的家伙的用意。 但,唐甜甜知道在这里干挺着肯定是不行的,如果一旦鬼子卡子加强后逐个检查发现自己是乔过装的那麻烦可就大了。 于是,唐甜甜不再犹豫,一拉自己的那个队员便上了黄包车,嘴里说道:“法租界!” “好勒您呐!”那个黄包车夫呦喝了一声,拉起这两个算是被他“抢来”的主顾就象那卡子的方向跑去。 这是哪门子的拉黄包车的车夫,这声好勒您呐哪是武汉人所说的,却是京津一带才有的嘛,唐甜甜边坐边边在那里腹诽。 “走,带我看看去。”慕容沛听完唐甜甜对那个奇怪的黄包车夫的描述后从桌子后站了起来。 唐甜甜此时已是解除了自己的乔装,原本臃肿的腰际却是里面加了一个枕头,只是脸上涂的妆却是来不及卸了。 “你觉得这家伙有可能是做什么的?”慕容沛边下楼边问跟在身后的唐甜甜。 “说是鬼子那伙的又不象,要是鬼子那伙的他完全没必要用这种方式跟上我们两个,可若是不是鬼子又是哪伙的呢,他竟然认出我是乔装打扮的。”唐甜甜边走边答。 她也纳闷着呢,对于突然出现了并认出自己是乔过装的这个家伙唐甜甜也是搞不懂,所以她不可能放这个人走,此时却是已经把那个人带到了一处女子别动队的秘密据点给放倒了。 唐甜甜自然是不会把那个人直接领到慕容沛这里来,那样的话,如果那个家伙真的是日军派出来的探子,那么女子别动队的大本营可就让人家摸去了。 就是那个秘密据点那人也不知道咋过去的,却是进了法租界后被唐甜甜骗到了下人少之处给直接弄晕了,然后倒是唐甜甜用黄包车把那个人拉到了那秘密据点里。 半小时后,慕容沛和唐甜甜便出现在了一处僻静的房舍之中。 那个人此时却是在一个房间的地上趴着“睡着”了。 唐甜甜见慕容沛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下自己忙解释道:“没事,就是进了租界后被我敲了一下子,回来后我又给他用了点蒙汉药。” 唐甜甜的娘在年轻时那也是一位奇女子,本身家传的武艺就好又一直在江湖上混,所以会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很多,却是在唐甜甜开始懂事后一股脑都教给了她。 “就你办法多。”慕容沛貌似嗔怪地看了唐甜甜一眼。 唐甜甜心中却明白这是丫丫表扬她呢,却是开心地笑了就如同孩子般的单纯。 “把他翻过来我看看。”慕容沛吩咐道。 于是唐甜甜和那名正在看守这屋的女队员就共同伸手将那男子掀了过来。 当慕容沛看到那人的脸庞时不禁楞了一下,这人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呢? 小眼睛薄嘴唇一张极富复古气息的脸,这是——牟言! 可他的圆眼镜呢,怎么又变成了一个黄包车夫跑武汉来了呢? 慕容沛干这行日久,早就已经学会不让自己的真实想法从脸上表现出来,所以她只是对着那张曾经熟识的脸沉思。 “丫丫姐——”一旁的唐甜甜见慕容沛不说话便提醒她。 “嗯?怎么?”慕容沛抬起头看向唐甜甜。 “丫丫姐,你说咱们是不是把他剁了?象水浒里那个母夜刹孙二娘那样把他剁成馅做成里面还有手指盖的包子卖了?”唐甜甜恶作剧似地问道。 第五七二章 胡省长去上他妈的坟 有一句很俗套的话叫“这个世界真的很大,这个世界真的很小”。 无论俗套与否,慕容沛就这样与牟言撞在了一起。 至于唐甜甜所说的把牟言剁成馅做成里面还有手指盖儿的包子卖了那是不可能的。 蒙汉药的克星是凉水,于是在唐甜甜一瓢凉水浇下后,清醒过来的牟言就满怀惊讶地和慕容沛相认了。 牟言一开始还试图遮掩自己真实的身份,但就象蒙汉药的克星是冷水一般,牟言发现他的克星却是把自己敲晕下药然后还要剁成包子馅的唐甜甜。 唐甜甜一连串的问号就把牟言逼到了墙角里。 唐甜甜是这样问的。 你要是心中没鬼你见鬼子来了你跑什么? 你一个长得象牙签儿似的人又装什么黄包车夫? 你装成黄包车夫也就罢了却为什么又不敢一个人拉空车进法租界? 在唐甜甜的质问下,最后牟言也只能“招”了。 当然,这种“招”更多的原因却是因为牟言相信慕容沛,尽管他已看出慕容沛肯定是从事着由国民党在日占区领导着的抗日活动。 原来,牟言却已经是共产党了。 他在武汉活动已有时日,但慕容沛虽然真实身份也是共产党却因是与赵文萱的单线联系,根本就没机会碰到他。 牟言在策反一个伪机关报纸的责任编辑时却是被日伪机关察觉了,于是就开始了对他的抓捕。 情急之下的牟言只好化装成黄包车夫欲进入法租界以躲避搜捕,可是又怕自己一个人拉空车太显眼被那卡子里可能握有他照片的日伪人员认出来,却正好看到执行任务回来的唐甜甜。 牟言在南京上学时就与慕容沛沈小曼这样的大美女在一起玩耍,所以对美女那是有绝对的敏感的,所以他一眼就认出了唐甜甜那臃肿背后美女的本质。 他就认定这个化了装的女子肯定也是从事秘密工作的,绝对不敢在大街上声张,于是便赌上了自己的性命要硬拉唐甜甜和她的同伴上车。 唐甜甜自然没有别的办法,她们女子别动队现在也是上了日伪情报机关的黑名单的也是被搜捕的厉害,也不敢把事闹大,所以也只好任由牟言拉客成功。 以上便是慕容沛与牟言相遇的来胧去脉。 慕容沛与牟言相遇后,两人也是感慨万千。 曾经的书生意气曾经的恰同学少年就这样被外族的侵略下变成了似水华年,而那似水华年在残酷的战争铁蹄落在南京城的刹那,就已是变成了稀碎稀碎的玻璃渣子。 两个人忆旧自然会提起那时总在一起玩的沈小曼,他们只知道沈小曼留在了南京现在已是不知去向,想必已是遭遇了侵略者的魔爪。 他们却浑然不知,此时他们所念叨的沈小曼却也是在武汉郊区南云忍的私人住所里不着一缕地为南云忍弹琴鼓瑟,而那南云忍身上的伤势已好,只是那阴鹫的脸上额头之处却是多了一处伤疤。 至于牟言询问起慕容沛的工作时,慕容沛却是笑言你自己猜,你想什么就是什么吧。 牟言经历现实磨砺那股子书生气终究还是被磨淡了不少,于是便不再问。 只是牟言心中却已猜到慕容沛加入了国民党所领导的军统,而牟言却又知道上学时慕容沛那是一个极其布尔什维克的人,这是一个极其矛盾的非黑即白的双项选择题。 要解这道题的答案只有一个,难道——除非——极有可能——矛盾解决的方向都指向了一个原因,但牟言知道自己是绝不可以说出来的。 牟言巧遇慕容沛自然被慕容沛雪藏了起来,只是武汉三镇,日军搜捕风声日紧。 其实,日军搜捕的可绝对不止牟言一人。 共产党的地下工作和国民党的军统在武汉的活动日盛,已经对日军对武汉的有效管控制造成了很大困扰, 所以日军这回却是眉毛胡子一把抓,能逮到哪个算哪个,一时之间武汉三镇风声鹤唳,就是法租界的巡捕厅由于一直纵容慕容沛的女子别动队抗日也已经开始承受日方所施加的重大压力了。 有一天,那被老布鲁斯指定的与慕容沛的联系人——那位华人探长便来告知慕容沛,抓紧把你手头的那个共产党送出法租界,日方已探得消息,否则租界当局连你们都保不了了。 慕容沛知道事不宜迟便与牟言商量此事。 牟言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不过,他却想在临走之前把那个已经被他把策反工作做得差不多的日伪编辑带出去。 如果慕容沛只是军统人员也有可能去帮作为共产党的牟言,当然也有可能偷偷把牟言出卖给日本情报构。 可是慕容沛不但帮了牟言却又同意帮牟言一同把那个已被策反的责任编辑弄出武汉去,这说明了什么,在牟言的心中已是不言而喻。 但是,这张薄纸却是绝对不可以捅破的! 事情就这样定了,也自然是按这样的来实施的。 只是在牟言在与那个报纸的责编临行之前,两个一商量却是又做出了一件令所有人不光日伪人员甚至包括看到那份报纸的普通小市民都膛目结舌的事来。 报纸的责任编辑是做什么的,那是专门审核编辑已经决定录用的稿件的,审查其中是否有不符合当权者不喜欢的敏感的字眼决定是否在第二天的报纸上是否录用的。 换言之,责编校审通过了,那么稿件就可以通过排版印刷和读者见面了。 就在那个责编与牟言出逃的前一天,那责编审的稿中却是有一条新闻,标题是胡省长于母亲祭日去陵前祭母,可是那个责编一想反正自己也不干了,却是把那个标题给改了,改成了一个谁都能看懂的标题,叫作胡省长去上他妈的坟。 日占区的省长那自然是日军封的,用所有正义的中国人来描述,三个字的叫“伪省长”,两个字的叫“汉奸”。 这个伪省长兼汉奸姓胡,胡省长祭母可不就是给他妈去上坟,但问题在于是中国人都懂,这“他妈”后面再加上“的”可就变成国骂了! 责编那是报纸与公众见面的最后一道防线,责编都同意了,那排版印刷的工人谁会去管那闲事,于是这则胡省长去上他妈的坟就在第二天顺利的与公众见面了。 这则标题可是太吸引人的眼球与耳朵了,这可是那个时代特色的标题党啊。 于是,就听那一个个小报童在武汉三镇的大街上高喊着:“号外,号外,大家都来看哪,胡省长去上他妈的坟了!” 一时之间,武汉三镇市井轰动日伪震动,这种东西竟然能够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日伪的机关报上这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可是当日本特高课再到编辑部去抓那个责编时却哪能再找到人家一丝身影? 第五七三章 火起 黄德发是隆盛昌成衣厂材料库的总管,此时又到了成衣厂下班的时间,他站在自己库中房的门口,远远地看着制衣车间已经有女工走向厂门的背影,心中却是充满了骚动。 隆盛昌成衣厂原本是一个广东商人在武汉开办的制衣厂,只是在日军占领武汉后就被强行征用了,专门为日军生产军装。 眼下又要入秋,所以给大日本皇军生产棉军装的任务很是繁重,而黄德发身后的材料库里正堆积着如山般的棉包。 事关重大,最近国共“猖獗””,他是绝对不敢擅离职守的。 只是他人在这儿,眼神却是始终瞄着那已经开始有下班女工的背影。 在黄德发看来,人在花丛中一叶不沾身?纯扯蛋! 黄德发可不是这样的人,他更喜欢雨露均沾。 要说成衣厂的女工和他有过一段露水姻缘的女工可是不少呢,谁叫他的姐夫便是日本人任命的厂长,他一句话就能决定哪个女工去做什么样的活计。 最近黄德发又迷上了那个新来的叫柳玉飞的女工。 用他自己话讲,看那女人走路时的那腰那臀,正是所谓底盘下垂一看就不是淑女啊。 小样儿,一开始还跟我穷装,可是在劳累与饥饿面前有女人能洁身自好的,但却绝对不是你。 那小娘们儿可是说今晚下班前来找自己了的,时间可是差不多了,再有半小时可就该全下班了。 就在这时,黄德发听到了旁边的过道里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嘿嘿,来了,好事上门了! 黄德发迫不及待的转过身去,一看倒是楞住了,那个柳玉飞来了倒是来了,只是却又带了一个人。 那却是一个身材一般长相一般的与柳玉飞差不多岁数的女工。 这特么是什么情况,明知道老子今晚在这等你,你却给我弄个别的灯泡来! “黄库管,让你久等了啊。”柳玉飞却是一个风情百媚的浅笑就把黄德发心中的不满吹到九宵云外了。 只是眼看佳人在前,自己却不能温香贴玉,黄德发心急难忍啊。 大概那个柳玉飞也是看懂了黄德发猴急的模样,却是有些歉意地说道:“黄库管,我这个姐妹身上衣服刚才在车间里弄脏了,可你也知道那些日本人,哪敢在哪里换,所以我就把她领这儿来了。” 黄德发一听柳玉的解释才注意到那女子身上衣服被染料弄脏了一大片而她胳膊上还挎了一个小包袱,想必那里面装的是替换衣服。 只是他注意到那包袱里有硬物突出的样子,就问道:“高出一块的那是什么?” “那是她喝水吃饭用的缸子。”柳玉飞接着解释道。而那长相普通的女人也适时的一扯包袱皮儿,露出了那唐瓷缸子的盖来。 “玉茹姐你就进这库房里去换吧。”那柳玉飞却是直接自己做主了。 黄德发虽然精虫上脑,却也知道自己的职责,刚要阻止,却听那柳玉飞说“玉茹姐你不用急慢慢换,黄库管人可好了。” 咦?黄德发一听这慢慢换三个字心头却是一动,却见那柳玉飞那俏脸上正是一副似笑非笑说似无情却有情的样子。 黄德发正犹豫着看着那女工已迈腿进入到库房大门之时,就听那柳玉飞又说话了:“黄库管你要是打算去看我那位姐姐换衣服,那你就去看吧,我就先回去了啊!” “别,别啊!”黄德发此时如何还能分不出哪头轻重来,他转念一想就觉得自己想多了。 一个女工进时面换衣服罢了还能把库房给点着了咋的?再说真点着了她自己不也烧死在里面了嘛。 要说有人恨仇人,与仇人同归于尽那黄德发是信的,可要说有人恨日本人却是要与这棉花同归于尽,这个他是绝对不信的。 于是黄德发不再纠结刚才那件事,却是转身便猴急地往好柳玉飞身边凑。 他的想法那自然是把这个媚到骨头里的女人也拽进库房好成就那好事,但好柳玉飞却蛮腰一扭吃吃笑地躲开了。 黄德发虽说也上过不少女人,但那些女人都是乡下到城里谋生或者城市平民里穷苦人家的女人,哪见过象柳玉飞这样的,登时已被迷的神魂倒了。 只是那柳玉飞虽然与他纠缠之际让他占了点手头上的便宜,却绝不肯进库房。 一时之间两个人在库房门口拉拉扯扯起来。 黄德发虽说色胆一向极大,却终究是人而非禽兽,不得不顾忌有下班的的女工正把眼神向这头瞟来,他终究不能把那柳玉飞硬拖进库房的。 虽说黄德发未能成就好事,可这纠缠却也是让他动心,时间便过得很快,待他终于捉到了那柳玉飞的双手之际,身后脚步声响,却是那名女工已经换了衣服出来了臂弯中依旧挎着那个小包袱,而衣服却已经换了一身。 黄德发心中懊丧不甘又有些许恼怒,只能放开了柳玉飞的双手,心中一个劲地发狠你等到那个什么什么的时候看如何如何收拾你这个小浪蹄子! 而经过刚才一翻纠缠却是已到了工厂正式下班的时间,黄德发也只能任那柳玉飞与那女工离去,自己则把库房门锁上,心中想着晚上到哪里去泄火。 要不古人说红颜祸水美色误国呢,由于今天柳玉飞的到来,黄德发到底是忘了一件事,下班前到库房里进行例行检查。 而此时就在那库房里的某棉包之上,却是多了一系列物事来。 一个木制的小小的翘翘板,低的一端固定了一个搪瓷缸子,正有水从那缸子底的一个小孔上无声的一滴滴渗下。 而翘翘板的高端则固定了一个小铁块,铁块上却是绑了些火柴,火柴头却是对着一个比翘翘板高端要矮上一些的直立着木板。 那木板却是被固定在一个扁扁的小盆之中,那又小盆中却是盛满了透明的液体,那液体正散发出一种比百年陈酿还要浓上几倍的某种气味。 夜色降临玉兔东升,而就在武汉三镇的人们准备进入梦乡的时候,在隆盛昌的那个占地甚广里面棉包堆积如山的仓库之中发生了一件无人操纵的有趣的现象。 有个搪瓷缸子滴下了它所盛装的某一滴水的时候,于是那个固定在小翘翘板高端的小铁块便把翘翘板压了过来。 开始这过程是缓慢的,但随着翘翘板的平衡状态被打破,这个过程便加速了。 然后就听嗤的一声,小铁块上绑缚着的火柴头儿便划在了它下方的木板上。 火柴在那一瞬间发出了明亮的火光。 火瞬间烧断了将火柴捆绑在铁块上的细线,于是,铁块与燃烧的火柴一起便掉入到了那立木板的扁盆之中的液体里。 “噗”一声火起的同时,石块落入液体中溅出了更多的瞬间由液体变成的火焰向四周洁白的棉包散落而去。 于是,仓库火起! 第五七四章 送牟言 警报声声,车轮轰轰,在夜里武汉日伪的军警宪特们再次出动直扑江边。 这并不是因为江边出现了国共的破坏分子,而是因为隆盛昌成衣厂就在江边。 但棉花失火这个是没法救的,更何况那火是从库房中间着起来的。 但凡有生活阅历的人都知道,别的物体着火着的那是明火,而棉花着的却是暗火。 你就是把水浇在上面看似浇灭了,但是那火却是在棉花中暗燃的,只有一丁点未灭尽的火星,就会再次变成熊熊大火。 那火势着的是如此之大,已是烧亮了江岸的半边天空。 救火车刚扑灭了这头的火苗,那头的火苗又起。 那头的火苗扑灭了,这头的暗火却又变成了明火。 这成衣厂棉花一着火就已经注定了整个成衣厂难逃劫数。 日军的指挥人员不断地调集人员去灭火,但对于那结果却已是无法改变。 被那大为折腾了一宿的日伪人员却没有注意到,就在离那着火地点不远的江下游,一条小船载着几人趁着夜色悄然往下游行去。 摇船的那是细妹子,船篷里坐着的三人,是牟言,慕容沛,还有那位让胡省长去上他妈的坟的责任编辑。 有人说过,断案时想判断谁是真正的原凶那么就要看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那么现在看来,慕容沛和她所要营救的两个人就是最大的受益者,所以慕容沛正是这场大火的“原凶”。 慕容沛在武汉经营自己的女子别动队已有时日了,她做特工与一般国民党军统特工又不一样。 因为她在这些抗日活动中更注意走群众路线,所以她在隆盛昌下面不远处就有自己安排的熟悉的当地居民。 所以,她才会有小船,才会大胆地带着那两个被日伪情报机关明令通辑的人从江上溜出武汉。 至于那两名找那个黄德发的两名女子正是女子别动队的队员,而那个柳玉飞正是慕容沛手下的柳玉。 放火不是最终目的,放火只是手段,吸引住周围的日伪人员的手段,把牟言二人送出去才是慕容沛最终的目的。 船在江边不远的地方向下游划动着,牟言回头看着那染红了半边天的火光对慕容沛充满了敬佩。 他自然是已经了解了慕容沛的全部计划的,他最佩服的就是慕容沛派人混进了那个成衣厂,用一个连锁反应的装置让那火自己燃烧起来。 他却不知道慕容沛却是在武汉留下了好几条这样的逃生通道的,却是早就已经布了局的。 赵文萱夫妇就是慕容沛利用别的逃生通道送出去的,至于有几条慕容沛从来不说,也只有细妹子知道,就连唐甜甜知道的都不全。 慕容沛之所以这样做却是有两个想法。 一个是如赵文萱所说,你要想方设法潜伏得更久些,以后会派上大用场。 另一个却是慕容沛的私心,她同样打鬼子不畏生死,但也绝不会轻言生死,她还要活得好好的去找自家的小山子呢。 船篷里黑黢黢的,除了细妹子和柳玉划船那桨在水面上豁弄出的水声,没有人说话,这时候不是说话的时候。 牟言却是已经在先前的时间里和慕容沛进行过了深谈,但谈话内容有一点两个人都直接回避了,那就是慕容沛的真正身份。 牟言谈起了自己的抗战经历。 年轻学生永远是走在时代最前列的那一拨人,而书生意气十足的牟言格外如此。 热血十足的年纪,目睹整个民族所正承受的苦难,年轻人并不怕生死,甚至会在热血澎湃时牺牲在抗日战场上为荣。 所以,成为同样有相当危险的共产党中的一员也是时下主流青年的选项之一。 当信仰与年轻相结合就如同那极富燃烧值的乙炔遇到了助燃的氧气,瞬间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 牟言正是这样的人。 只是现实的磨砺已经让他原本的书生意气内敛了,他已经学会了思索,已经从一个喜欢想当然的书生向一个准备以身实践理想踏踏实实做事的有为青年的转变。 有时,他也会想自己在南京的那些朋友们在做什么,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过原来慕容沛竟然已经成长到了这一步。 她是不是自己阵线上的人那已经昭然若揭了,可这却是注定了他要用一生去守护着的一个秘密。 而此时的正在划船的柳玉却是在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她现在只是一个执行者,一个对慕容沛无论什么样的命令都去执行却都不去怀疑的执行者。 军统内部从来都强调只能有一个声音,那个声音是委员长大的人。 军统内部从来都强调必须遵从一个人的命令,那个人是军统的大老板。 但自从慕容沛揭露了那个人是一场骗局后,柳玉已经决定只尊从慕容沛一个人的命令了。 尽管慕容沛有一次在和她谈心的时候说她这样想是不对的,对她说这么大的一个中国离开了谁都会继续抗日是,可柳玉却依然固执地说我愿意用一生追随队长,只是因为你告诉我了作为一个女人要自重自强。 小船是不敢过江的,因为长江主航道上夜间照旧有日军的巡逻艇。 小船贴着岸边也不可能完全通地无阻的,因为日军在岸边同样不同的江段有不同的设防。 不过,对此慕容沛却是早有准备,当这只小船向下行了快一里多地即将到达武汉外围区域的时候,小船却是在黑暗之中靠岸了。 慕容沛牟言几人在细妹子的引领下来到了江边的一处茅舍旁,细妹子轻轻扣击柴门。 里面传来了低沉的问话声,细妹子说是我,于是门打开了,船上的人便都进入到了茅舍之中。 一小时后,两艇日军的巡逻艇从他们系在江边的小船边驶过却没有做任何停留,因为他们只是例行巡逻。 一个半小时后,细妹子带着大家再次上船向下游接着走。 然后隔了一段时间就又上岸了,再一次躲过了日军的巡逻汽艇。 就这样,他们在经历了四次弃船上岸后,终于把那个有着星星点点灯火的大武汉抛在了身后。 “你多保重,你的书生气还是太浓了。”慕容沛在与牟言话别时如是说。 “你也多保重,以后见到你家小山子替我问候他。”牟言如是说。 于是,在东方出现第一丝鱼肚白的时候,两位曾经的好友挥的告别。 他们没有时间去悲伤去怀旧,因为侵略者还没有被赶走。 第五七五章 私交 战局紧张,有消息说日军在进攻长沙的战役中一再受挫已经开始被国军追击了。 正因如此,慕容沛已经要求自己所有的队员停止了一切针对日伪人员的制裁行动,这是为了防止日军在前线受挫而改为对秘密战线上的军统实施报复。 这回他们在阴错阳差之际却又救了牟言而为了把牟言送出武汉慕容沛又不得不烧了日军的军服厂,动用了一条极隐蔽的逃出武汉的通道,这无异于“顶风作案”。 正因如此,慕容沛已经做好了日伪加大在法租界内活动的应对。 只是她未曾想,就在她送走牟言的第三天,日伪的敌特人员未至,军统武汉站的那位快秃顶的主任大人却是把她召唤了去。 于是在穿过层层叠叠的院落与墙后,慕容沛便坐在了主任大人的面前。 最初在日军占领武汉的时候,武汉军统站却是在法租界里租了一个三层的小洋楼作为办公地点的。 日本特高课自然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军统肯定是在法租界里有据点的,而且是级别最高的那种。 于是很快便怀疑到了军统的这个据点。 好在军统也不是吃素的,日本特高课这面刚留下盯梢的就被慕容沛的女子别动队发现了。 于是慕容沛忙禀明主任大人情况危急,于是在第三天夜里特高课负责盯梢的四个人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而同时那小洋楼里的几十号人加上设备也是在一夜之间便人去楼空了。 那四个特高课的特务自然是被军统武汉站的行动大队和慕容沛的女子别动队联手做掉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是肯定的。 生不见人那自然谁都能理解。 死不见尸那是说即使不能让这尸体在人世间凭空蒸发,却也必须埋在了根本不可能被人发现的犄角旮旯。 这自然是是因为这里可是法租界,说得算的那是法国人。 那租界都是大清朝时留下来的,租期还未满,可只要租期未满那便等同于法兰西共国在中国设立的大使馆一般,那是可以视作法国领土的。 虽说法租界巡捕厅当局的头儿老布鲁斯那是很同情中国人民抗日的,但你也要让人家面子上过得去不是。 你要是凭空在法租界里弄出四具日本人的尸体来,你又让老布鲁斯如何向日本人解释,所以军统杀日本人可以但必须死不见尸,这也正是得便宜却不能卖乖之意。 小洋楼既然不能住了,于是军统武汉站便采取了分开办公的方式,却是住进了法租界里的平房。 特务不是军人而这里又是敌战区,所以上下级见面那也是如同平常人一般,否则作为下属的慕容沛还真的没有坐在主任面前的权力。 此时那秃顶主任看着隔着一张桌子坐在自己对面的慕容沛那张依旧黄泱泱的脸沉默了足足有好一会儿才说道:“听说前天日军的军装厂着大火了,把那个厂子烧了个精光,不知道是哪条线上的朋友做的呢。” 进来之后叫了声“主任”后就一直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慕容沛见主任说话了,便看向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据说那些讲究礼仪的人在谈话的时候都是虚视着对方的双眉之间,据说那样既显得在注意聆听对方的说话,又不至于显得自己的目光太唐突。 可慕容沛却深知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那绝对是个人精,跟他玩这个可没有什么意思。 于是,她却是把自己的眼神往上撩了撩,却是定在了主任大人的那如同十五的月亮般圆亮的秃顶上,然后也依旧不说话。 “嗯?你个小丫头怎么不说话?”主任大人自然注意到了慕容沛的眼神,却是被慕容沛看得有点不自在了。 主任都叫丫头了可就差点名了,慕容沛却不得不说话了:“我想起唐甜甜了。” “你个小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是?”主任大人本来早想好了如何与慕容沛进行这次谈话,奈何慕容沛却是绝不按常理出牌。 慕容沛看着主任的秃顶却偏偏提唐甜甜,如果有局外人那是根本都不明所以的,可主任却是知道这个慕容丫头在笑话自己秃顶,这个却是有典故的。 原来在日军未占领武汉的时候有一回主任大人去暗访女子别动队。 主任大人当时是想偷偷摸进女子别动队的驻地,可是未曾想却是因为自己的秃顶暴露了目标。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主任站到门口之时,他那闪亮的秃头经阳光一照那是真的反光了。 于是他就被守在门口的唐甜甜发现了。 当时唐甜甜就大喊道:“队长快来看哪,这位老爷子好亮的脑壳啊!” 紧接着却是故意装作才看出来的样子高喊道:“妈呀,是主任哪,对不起,真对不起,我没认出你老人家来,早知道是您老人家我说啥也不敢说好亮的脑壳呀!” 她这翻表白弄得一向对这些小女子脾气很好的主任那是哭也不得笑不得,想发火可是却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这些青春勃发的女孩子根本就发不出火来。 可这还没完,当时唐甜甜还回头高喊:“大家快来迎接呀!” 可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就有那也不知道是真没听懂还是假没听懂的女队员在院子里便问:“迎接谁呀?” 唐甜甜则大声回答:“迎接旭日东升啊!” 她的回答顿时让院内的女队员们笑成了一团,面对这样的擅长搞怪喜笑怒骂皆成文章的唐甜甜,主任大人也是没辙,却是从此在女子别动队落下个旭日东升的外号。 此时慕容沛提起了唐甜甜便是暗示这个典故,顿时让主任大人对慕容沛从理智上的批评变成了私人关系上的亲近。 军统武汉战的人都知道慕容沛那是主任的红人。 红人之所以红,一方面是因为人家真给主任挣脸面哪,一支不过几十个女子的别动队生生在慕容沛的带领下在制裁日伪人员方面打成了军统武汉站的生力军。 另一方面那便是私交很好。 不可否认的是,总有一些人在某个团体某个单位某个圈子是天之娇子或者天之娇女,他(她)含着金钥匙出生,背景深厚,他(她)聪慧过人做人八面玲珑,她(他)对当权者并不输气场,她(他)对无权者却也平等想待,所以圈子里的每个人都要给他(她)面子。 至少在军统武汉站在这个圈子里大家公认慕容沛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尽管他们没有人知道慕容沛那在东北度过的一个人孤寂的童年。 第五七六章 被离职的慕容沛 基于以上原因,主任大人和慕容沛的私交很好,军统讲纪律讲服从那是指上级对下级,可是当下级有了完全可以和上级交流的资本的时候,上级也需要和下级有私交。 所以尽管罗林一个劲地在主任耳边说慕容沛的嫌疑,可主任听在心里却根本不表态,他自有他的打算。 而今天他找慕容沛来那自是认为需要他自己做出某种表示的时候了。 慕容沛眼见主任的眼神在说完自己后很快就恢复到了那种工作上的高深莫测并不与自己的目光碰撞后,知道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了。 于是,她说道:“大火是我们放的,我放火是为了送一个人出去,那个人是我南京时的好朋友。” 慕容沛在内心里自然明白,关于牟言的事自己必须得承认下来,这是一种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选择,如果自己咬定了就是不说,那么暂时可能没事,但遗患肯定无穷。 她从来都不曾小看这位据说四十多岁时就因为太过聪明而绝了顶的、据说和某位女下级有着桃色绯闻的、常自诩女子别动队的所有女子都是他闺女的主任大人。 主任大人沉默地看着慕容沛那黄泱泱的难看的脸却又如一汪清泉般好看的眼睛足足有一分钟才不再回避慕容沛的目光说道:“经老板同意,你被调职了,改到军统合肥站任职。” 主任大人紧接着又将本是平放在桌子上的双手张开做出阻止状,阻止了慕容沛想要说话的企图,然后他接着说道:“你必须在十日以内交割完毕你在女子别动队内的一切事务,你可以带走自己几名心腹手下,明白吗?” 慕容沛心中震惊的同时看着主任大人的那双眼内心震惊的同时忽然明白了,自己已经无可选择了。 这位对武汉军统站内一切事务洞若观火的主任大人做出了最有利于他本人的决定。 他需要女子别动队为他的特务生涯增光添彩的时候,他便成为了女子别动队所有队员的“慈父”。1 他在自己身上感觉到了某种对他的地位与仕途产生的某种风险的时候,于是他选择了让自己离开。 当然,与其说让自己这个可能的祸患离开倒不如说他是利用手中的权力让他本人避祸而远离。 他肯定知道罗林所向他暗中汇报的关于自己的一切的有可能通共的一切嫌疑,但他却根本不想去找任何关于自己是否通共的任何证据。 他只是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与自己的能量把自己轻轻一抛,然后他就依然享受着自己这个女子别动队给他带来的足够的对敌斗争的业绩。 然后,自己与自己的心腹手下是否通共和他便没有了任何关系。 他不需要费尽脑筋去面对去甄别自己的情况,他谁都没有得罪,他甚至把自己有可能经营的有通共嫌疑的小圈子一起从他的武汉站中摘了出去,他很知足,他选择了明哲保身。 慕容沛看着主任大人此时那富含着千万种无言的目光最后点了点头说道:“好!” 而主任大人也是感叹道:“你真是一个聪慧过人的女娃子啊!” 当慕容渍告辞而去的时候,那位主任大人亲自把她送到了门口。 看着慕容沛那远去的背影,秃顶主任苦笑地摇了摇头。 正如慕容沛所猜测的那样,这位主任大人保留了对慕容沛的一切看法,他不想进入到国共之争的是非的矛盾之中。 他知道自己虽然在人人畏惧的军统之中,但在慕容沛的深厚背景之下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 更何况他也缺乏对慕容沛一切嫌疑的直接证据。 罗林是个蠢蛋,慕容沛的背景不是你我这样的小人物可以算计的。 秃顶主任自然明白罗林自打一开始在武汉站有种种针对慕容沛的行为并不是只是出于忠于党国的目的,哼,罗林,这个原来色胆包天见了美女就想行好苟且之事的好色之徒,你除了想那点破事还会想什么? 我也好色可我知道取舍,有的人注定不是你这样的小人物可以碰的,如果你敢碰了,那么你的报应马上就到,比如你现在你太尖了所以你就太监了,你还不懂吗? 秃顶主任也曾经试图调查过慕容沛。 但令他遗憾的是,慕容沛好象凭空出现在了南京,她在军统当局所掌握的一切情况都来源于南京,可是,南京,由于现在众所周知的原因,南京所有和慕容沛有可能有过关系的人都已经因为战乱与日军的屠杀而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线索了。 所以自己完全没有必要自找烦恼去和一个有着深厚背景的慕容沛较劲。 是的,她的那个舅舅是暂时失势了,可是,那又如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自己上面的老板尚且要给人家几分薄面,那么自己这个小人物又算什么呢? 再说了,宦海沉浮自己见得太多了。 委员长用人一向全凭自己心意,谁敢保证慕容沛的那位舅舅不会东山再起? 此时的正走在归途的慕容沛却是在想着自己接下来所要做的一切工作。 被调职是不可改变的,她相信自己在那一刹那的选择并没有错。 她从那秃顶主任的眼光中已是体会到自己还是被对方怀疑了,只是对方没有证据罢了。 随着抗战进入到相持阶段,日军对国民政府的威胁已经没有原来那么大了,从自己所掌握的军统内部的情况看,下一个阶段国共之间已是渡过了蜜月期。 尤其是新四军发起了黄桥镇战役,进攻了苏北的抗日不积极与日本人勾勾搭搭有证据的国军某部,却是引起了国军内部强烈的反弹。 她可是知道据说国民政府内部已经有人向某人提出了一个所谓剿灭黄河以南匪军作战计划,只是某人出于种种考虑并没有批准。 但谁敢保证某人就不会批准?外战内战两条线,外战这条线紧了内战这条线就松了,反之若外战这条线松了内战这条线势必就紧了。 自己是共产党人,阶级斗争终归是你死我活的啊。 第五七七章 路遇不平 太阳已上中天,捞刀河边一个小村子的村口旁,几个拖着大鼻涕的农家孩童正在玩耍,忽听远方有铜铃声起,他们抬头望时,就见一架马车远远行来。 马车上面坐着十来个国军将士,此时坐在车老板儿位置挥舞着鞭子的却是一个身材单细的军官。 那几个孩童从未见过那马脖子上有如此响亮的铜铃当下便看得入神了。 可是眼见那马车已近,却突然有一个岁数稍大点的孩子高声喊道:“快跑!那些抢好东西的国军又来了!” 于是,这几个孩童不再听那铃当声响,却是扭头就往村子里跑去,边跑却是依旧边喊:“那些大兵又来了!” “吁——”那个临时充当车老板的年轻军官勒住了缰绳看着那些已经跑远了的孩童不明所以,而此时原本坐在他后面马车上的那些有说有笑的士兵也止住了话语却是面露诧然。 “头儿,那几个孩子喊什么,怎么感觉见了咱们象是见了强盗似的呢!”说话是一个岁数不大的士兵,却是小石锁,他所问的头儿正是那拿着鞭子的年轻军官——霍小山。 他们是由北向南直奔长沙城去的,因为此时长沙会战已经结束了一个来月了,这次却是霍小山去开群英会。 所谓群英会是指在这次会战之中,第九战区在老虎仔将军的指挥下取得了会战中少有的战绩,把跨过三条大河进攻而来的日军又撵了回去。 而双方伤亡人数的对比据老虎仔将军的参谋们估计竟然达到了15:1! 15指的则是国军,1是指日军。 虽然说国军伤亡人数还要高于日军,但在时下公认的国军要用四五个士兵阵亡才能换来日军一条命来看,这绝对是少有的战绩了。 曾几何时,在淞沪会战中,与日军的伤亡比可是10:1、9:1的啊! 时下的中国可是一个人口众多且穷得厉害的国家,如果所有与侵略者的战斗都打成15:1,那么估计现在小鬼子早已经就被打回东洋了。 为了庆祝这次空前的胜利,时下中国权力最大的某人便命令老虎仔将军要把这次胜利的仪式弄得更大一些。 一个自然是为了振奋民心军心,另一个则是让世人看看,这次会战的胜利是我某人的嫡系部队打出来的! 现成的粉谁也不会涂在小腿肚子上,谁不往脸上搽而啊! 于是,老虎仔将军便下令第九战区参战的各系部队多少都要选出一些战功卓著表现突出的将士来去他的司令部开庆祝大会。 霍小山则是被老虎仔将军亲自点名了,霍小山对此唯有苦笑,现世报应因果立现,自己带着直属营杀了那么多鬼子一经发现那么真相便随之被揭开而一发不可收了。 军令不可违,那就去吧。 本来他只打算带小石锁去的,可郑由俭说这样不行的,老虎仔将军对你厚爱有加,无论如何你也要表示表示。 霍小山说我穷得叮当响,用什么和一个战区总司令表示啊。 而郑由俭却对如何搞好与上司的关系有独到的见解,说这个东西不见得贵,人家图你什么呀,你只是要表示下心意。 于是郑由俭特意让沈冲他们去荒山野岭的打了一只野猪让霍小山带着。 霍小山虽说自己倒是没有什么嗜好,但一想撇去了与老虎仔将军的上下级关系,作为一个小辈给长辈拿点礼物也是应当,便也同意了。 可就在们要出发的当口,五0八团的人也给他们送了一头野猪来说是他们团长送给霍营长的。 野猪已经送来了,而直属营并不缺野味,郑由俭就劝霍小山说一头猪是赶两头猪也是放,干脆你就全带着吧。 没奈何,霍小山只好弄了架马车拉着这两头加一起重量足有七八百斤的野猪带着莽汉憨子这样孔武有力的人一起上了路。 直属营在这次会战的尾声阶段,可是一直从捞刀河一直追击日军追到了新墙河的,而现在霍小山是带小队先行返回。 算上先前那回,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四次渡河这对霍小山来讲那也是绝无仅有的。 现在已是饭时,霍小山见前面有村子自然欢喜,借个老百姓的锅给他们这十来个人做顿热乎饭吃也是好的。 可是他真没搞明白,虽说没必要“王师所至,箪食壶浆”可那几个孩童却也没必要避国军如避倭贼啊?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吗? 于是,霍小山下了马车将缰绳抛给了小石锁,自己率先向村子里走去。 后面的士兵们也忙下了车跟在了后面。 霍小山脚快,却是见那几个孩童已是各自跑进家中的背影,而就在自己露面的时候,各家原本敞开的大门也都纷纷关上了。 更有关门的男女百姓在看自己的时候露出又怕又怒的样子。 于是霍小山他们在这村子里一路行来,虽未曾敲门却是吃了一路的闭门羹。 “大爷,大娘,大哥,大姐,你们谁能好心借我们锅用用,我们也走了一天的路了,想做口吃的。”小石锁上前挨屋叫门。 他本以为自己岁数小,说不定哪家百姓就见他怪可怜见滴,就开了门呢。 可真的竟然一家门也没有为他们打开。 而此时,霍小山他们这些人对于吃不吃饭已经不上心了,他们关心的是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们如此不受待见。 终于霍小山他们快从村子这头走到另一头的时候,看到一家院门却是开着的。 见那家院墙由于年久失修都已经快塌了似的样子。 一个老太太手里抱着一根拐棍闭着眼睛坐在院门口的一个小马扎上晒太阳。 “婆婆,你好,我想问你一件事可以吗?”霍小山上前和颜悦色地对那个老太太说道。 那老太太脸都跟桃核皮儿似的了,可见年岁不小,她感觉到了什么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见了穿着军装的霍小山也是一楞,然后说话了,只是说话的嗓门是极大的:“牙子,你说啥?我耳聋你大点声!” 原来那老太太竟然是真的耳聋,她既没有听清那些孩童喊又有国军来了,也没有听清霍小山的问话,却是霍小山往前走路所带出来的微风让她感觉到了。 第五七八章 愤怒 “婆婆,我们长官是问你,为啥我们一来乡亲们都把院门关上啦!”小石锁一向机灵已是看出来那老太太是真的耳聋便凑近了老太太的耳朵大声喊。 那老太太也是看出来小石锁岁数不大,自然也看出了小石锁大张嘴巴在跟自己喊话却是摆了摆手说道:“牙子你别跟我跟喊,喊也没用,我直的听不清!” 这可咋整,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愿意说话的却又听不清自己在问啥。 小石锁情急之下,却是拿手指头指向身后那些或关或开了一条门缝的各家院子大门,拍了拍自己这身军装,然后双手比划了一个关门的动作。 “哦,你是问这个事啊!”老太太没听明白却看明白了。 “昨天吧,也来了一伙当兵的,穿的是和你们一样一样的,他们在村子里抢了很多东西,老李家的耕地的牛,老王家刚下蛋的鸭子,还有毛牙子家的那只能报晓打鸣的大公鸡。”老太太说出了原因。 “他们也穿我们这样的军装?”沈冲走上前去也是一拍自己的这身军装。 霍小山一向待人谦和,就是有时对一些蛮不讲理的老百姓那都是一笑置之的,所以他的士兵也自然是深受他的影响,却从来都是宁可自己受委屈也绝不欺负老百姓的。 所以他们虽然弄不明白什么状况,但想必是有国军士兵抢了老百姓的财物,所以这个村子里的老百姓才会很反感同样穿着国军军装的他们。 “他们可凶了,村那头的老李头被抢了和他们理论,那个带头的脸上有刀疤的长官还踹了他一个跟头。 那老李头四个儿子,那也全都是当国军的鬼子的,可是去年有人传回来信儿说他们打鬼子都死了。” 老太太犹自在自说自话。 不过她讲到这里时直属营所有的人都已经愤怒了,尤其是铜锁、铁锁、石锁三兄弟更是把拳头攥得格崩崩响。 他们家也是哥五个,现在大哥二哥打鬼子已经没了,就剩下三兄弟了。 可是试想,若是自己这哥五个的鬼子都阵亡了却又留个老娘或者老爹在家却是被同样在国军中当兵的人给抢了或者踹了一脚,这谁能忍受得了?! “婆婆,你说那个头脸上有伤疤?!”霍小山上前扯了一下那老太太的衣袖以引起她的注意,却是用手指在自己左脸上一比划,那自然是刀疤的意思。 “是啊,那个当官的脸上有块疤也是在左脸上。”我老太太是去年才聋的,可是我耳朵聋了眼睛却是不瞎心里也打着透亮呗儿!”老太太明白了霍小山的意思。 直属营的这些人听老太太这么一说,却都是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同一个人,这种战场上的弟兄尸骨未寒却已是抢了那些弟兄家财踹了人家的老爹的事怕只有他才能做出来啊。 而据直属营士兵所知,那个人却是带兵同样参加了这次会战的,他们是在友军那里听到过那个人所在团的部队翻号的。 因为这次长沙会战实际上有三条战线,直属营又不是那会分身术的孙猴子,只是参加了其中一条战线的战斗,也就是新墙河、汩罗江、捞刀河这一线的。 而那个人所在的部队打的却是另外的战线,所以双方并无交集。 可是这回第九战区要开群英大会,想必那两条战线的人也一定会回来参加的。 此时离长沙已近,能碰到同样去开会的他们也不奇怪。 而那个人又是中央军的嫡系,虽然不是老虎仔将军自己属下五十二军的,但论功受奖这样的好事又怎么可能缺得了他们? “那他们抢你家的什么东西没有啊?”细牙子挤到了前面先是用手一指那老太太然后问道。 “我家也抢了啊,我那只能下奶的山羊就被那些该挨千刀的家伙牵跑了,唉,这以后我吃饭都成问题了。”老太太叹息,不过紧接着他又说道:“没有办法啊,村子里的牙子都出去当兵的鬼子的了,就剩些老弱病残在家,要不,我们湖南人能受他们这些兵痞子这样欺负?!”老太太露出气愤的样子。 霍小山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太也是湖南人,湖南人的血性并不因为岁数大而减少,却是不得不在岁月这把杀猪刀面前低下曾经高傲的头。 “当兵就是为了欺负咱老百姓的吗? 我家三个牙子,老大岁数大了,老二老三也是撇家舍业地去打小日本了。 他们去当兵之前,我可是告诉他们了咱们去当兵就是为打小日本的,可不兴欺负咱老百姓啊! 可昨天那些兵是咋回事啊?那些兵的爹娘送自己家的牙子去当兵应当都是去打小鬼子的吧可咋回过头来却是欺负咱老百姓呢?” 老太太自说自话絮絮叨叨叨叨,却是每句话都在理,在把直属营的这些人说得哑口无言之时莽汉气冲冲地骂道:“狗屁的中央军!”。 在直属营人的眼中,中央军的战斗力强吗?强!肯定比杂牌军的强,可是他们真的就不受直属营的人待见。 所谓一条鱼腥了一锅汤。 霍小山的直属营自从打鬼子开始就遇到了时下中国各系的部队,别的军队有没有欺负老百姓的他们不知道至少没有碰到过。 可是他们碰到的最过份的就是中央军,竟然强抢别的军队的战利品算自己的功劳,这也太恶劣了吧。 “婆婆,那同样都是穿军装的,你咋就不怕我们呢?”小石锁好奇地问。 他怕这个老太太理解不了自己话里意思,却是故意冲那老太太装出副凶巴巴的样子来。 只是小石锁的举动却是招来了直属营人的一起瞪眼。 本来,这个村里的人对国军已经因为昨天那档子事而愤怒了,你再装凶巴巴的样子再吓着那老太太! 那老太太并没有被小石锁的样子所吓着,她正如自己所说的那样“耳虽聋眼却不瞎心里却是的着透呗儿看得比谁都清楚” “你们这些娃面善,我能感觉到,你们和他们不是一路人!”老太太依旧明白小石锁的意思,却很坚定地说道。 老太太这话一出,直属营的这些士兵们眼泪差点下来了,莽汉则干脆说道:“您老人家真是我的亲娘哎!” 霍小山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纸币塞到了那老太太的手里,那老太太忙拒绝,可却哪能有霍小山劲大? “这些是他们在你们村子里买东西的钱。”霍小山按住那老太太瘦骨嶙峋青筋暴露的手道,也不管那老太太能不能明白。 然后,他招呼自己手下的这些人道:“去挨家问问,谁家被抢了都给钱,然后再多买几套老百姓的衣服来!” 头儿的话当然必须执行,士兵们便分头去敲村子里各家的门。 莽汉和小石锁走在了一起,他脑瓜慢,边走就边问小石锁道:“怎么头儿说是他们买东西的钱?还弄老百姓的衣服干嘛?” “笨,头儿要用老百姓的衣服去收回咱们替他们垫付的钱呗!”小石锁倒是马上明白了霍小山的用意,那帮家伙是欠收拾了,但总不好同样穿着中央军的衣服去收拾他们的。 “什么垫付?我咋还不明白?我真那么笨吗?”莽汉边往一家门口走边叨咕。 “我明白了,又可以打架啦!”莽汉在走到那家门口时终于想通了,他兴奋地嚷了起来。 只是,他这一兴奋,下手的轻重却是忘了,那敲门的拳头一下子就捶了下去,于是就听“咣当”一声,那家门板就被他给从外向里敲了下来! 第五七九章 刀疤团最耻辱的日子 在1940年快到年末的某一天,对国民政府军某部某团看来,那一天注定是一个最耻辱的日子。 因为在那一天,他们的团长大人和他的七名最亲信的手下正在进行野炊和野吹的时候,被八名蒙面歹徒袭击了并挨了一顿暴揍。 野炊是指他们当时正在长沙城外吃着烧烤喝着小酒。 那烧烤有烤乳猪,那鸡有被黄泥烀好埋在地里烤熟的叫花鸡,那鸭被炖成了糖老鸭。 野吹是指他们当时正在野地里吹着牛逼,大谈他们团在与日军作战时如何英勇,如何杀得鬼子屁滚尿流。 他们喝的是如此开心,在他们看来自己这些人在刀口上搏命为的不就是在此时此刻有好酒喝有好嚼货吃有友军用仰慕的眼光看着他们,然后说:“看!他们是我们的英雄。!” 夸战绩自然离不开夸团长,自古以来,但凡有人类圈子的地方,圈子里的人那从来都是围着圈子里最有话语权的人转的。 于是,刀疤团长被他的手下很自然地夸成了天上难找地上难寻的香饽饽了。 甚至那团长脸上原本看让去如同爬着的蚯蚓般令人心悸的刀疤都被他的属下夸成了威武帅气的象征。 至于说老百姓嘛,我们为你们都快把命献出去了,你们“送给”我们一些好吃的那岂不是天经地义在天底下言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本来他们是可以在晚饭之前赶进长沙岳麓山的,可是那里哪有好吃的也不能喝酒,不如且在郊外快活快活。 再说了,真进了长沙城那时候自己这些人一面都未曾见过的传闻中的老虎仔将军说不定会亲手给自己颁发勋章呢,那时候咱是中央军的嫡系咱们必须要注重军容军貌,让大家看看英雄就是这样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八名蒙面的歹徒突然就出现在了他们的周围! 他们喝得太忘情了,他们也觉得没有必要在战区司令部的城外有放警戒哨的必要,所以他们被这伙人数和他们一模一样的歹徒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据当时酒喝得最少的那团长的卫兵回忆具体的经过是这样的: 当时他们在野炊的时候自然是围坐在一起的,然后作为卫兵还算清醒的他却发现对面人的背后突然各自出现了一个蒙面歹徒。 那蒙面歹徒仿佛就象是在地里冒出来的一般,一下子就站在了他们的人的背后,而他们的人仍兀自未觉。 他想提醒自己的人,刚嘎巴了下嘴,却发现对面的人也在向自己嘎巴嘴,于是他明白了自己的身后也一定有人! 于是,他伸手去摸腰间的盒子炮,那晚肯定喝了他们所孝敬的酒的土地爷可以作证,他当时真的摸到枪了,并且他还真把枪从腰间抽出来了! 可是紧接着他就觉得有一个管状的硬物已是顶在了他的腰眼上,作为一名老兵他知道,自己不能动了,那顶在腰眼上的东西和他现在手中正掐着的玩应儿那是一样一样的呀! 于是,他不动。 于是,他就看到了自己的人被那七名歹徒痛殴的全过程。 甲,他们的刀疤团长刀疤那时还正在啃猪后腿上的嘎啦哈呢(注:猪、羊、狍子等动物后腿中间接大腿骨的那块骨头,猪的略大,长4公分左右),就被人家从后面探过来的那只手捏住了团长英雄的大手那么一送。 于是,他头一回发现自己团长的嘴巴是如此之大竟然能咬住那么大的一个猪小肘! 尽管他事后才知道他的团长英雄成功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打碎了牙齿往自己肚里咽。 不多亦不少整整两颗门牙啊! 乙,他的团副。 团副姓刘叫刘零,在那一天他知道了什么叫刘零饮酒不留零,因为他当时正端酒仰脖欲痛饮。 于是,背后伸过来的手很方便地把那个粗瓷大碗在后面zhou着碗底将酒直接贯进了他的口中。 那可是足足有半斤的烧刀子啊! 刘零团副绝对是那样一件铭心刻骨的最不幸的事件中最幸福的一个人。 因为他当时已经是喝了两大碗了,而第三大碗酒下肚后,他纵没有体会出什么叫“金樽清酒斗十千,入肚皆是百姓血汗钱”却也成功体会了什么叫“三碗不过冈”! 丙,他团长手下最信任的营长之一,他们所在师师长二伯家表兄连襟的小舅子。 当时他正大呼“救国难者舍我其谁?”而后面的人答曰“揍的就是你DOG日的!”,然后他便被人家用一块布蒙住了脑袋拳打脚踢一顿擂。 事后,他们发现那块布是一块乡下女人的围裙。 丁,他们团主力营主力连的连长***,据老人说他不是这个团里最能打的,但却绝对是最有资历活得最久的人。 他在当新兵的时候,就成功地鼓动了和他一起从军的新兵往前冲往前冲再往前冲,从而让他们在天国里找到了传说中的美酒和咖啡。 而他自己则心甘情愿地吃着尘世间的用人与牲畜的发过酵的排泄物所培育出来的最好的五谷杂粮并偶尔为之地踢踢寡妇门踹踹绝户坟。 这个唯一清醒的人当时就怀疑偷袭自己这些抗战英雄的人应当是极熟愁自己这些人的熟人。 因为当时这个连长被放倒的时候,人家对付他真的连一个手指都没有动他,就是用大脚丫子对着他呱唧呱唧一顿踹,当真是因果报应丝毫不爽,那绝户坟寡妇门也是该你踹的?! 戊,他们团某连连长,他属于那种一个团体中最傻缺的那种人。 急难险重的任务,他上,别人不敢闯的刀山火海,他闯。 他只忠于团长,无论团长下达什么样的命令他都能立即执行。 这些人里他的酒量也最好,所以他是唯一一个做出反抗的人。 他在对面的眼光中感觉到了自己身后也有人的时候就猛地往前一趴,尽管抬起头时他的鼻子上已是沾上了黑色的灰烬与一点红色的火星,但他毕竟还是适时躲开了人家搂向他脖子的那只胳膊。 然后,他竟能做到转身抡起手中的酒碗向对方砸去。 当兵之人,对敌之际更多的凭的是力量、简单、直接、速度。 可他当时所面对的那个蒙面歹徒很明显也深知其理,人家也没有跟他玩花哨的。 第一拳,直接打碎了他手中的碗。 第二拳,直接打中了他的脸,然后,他就被打晕了。 第三拳,已是抵中了他的鼻子却又适时收住了,那人说,不错,有个当兵的样子,就饶了你吧,可惜跟错了人。 己,团参谋长,当时他正低腰俯身去够那只叫化鸡的鸡头,他当时还在夸团长做事有魅力“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可是他后之人却是连他的手和那只叫化鸡一起抓了起来,然后就倒置塞入了他的口中,于是他成功地吃到了凤尾。 庚,团长一向最喜欢的厨师。 那个唯一清醒的人发现对方显然也奇怪地发现怎么军队中还会有这样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而且当时也只有他和自己没有倒下了。 于是,他就听到时人家问:“你咋会这么胖?” 厨师答:“好汉们哪,我是厨师啊,我和任何人可都没有仇啊!” 人家却说:“那你就更该死,我最讨厌胖子!” 厨师说:“可胖不是我的错啊!”人家说:“对,胖不是你的错,那是你手的错,是因为你长了双贱手,看我怎么慢慢给它放血!”。 于是,人家蒙住了他的眼,用捆猪蹄一样的扣儿捆住了他的双手。 然后,人家就用刀背在他的手腕上玩起了“拉大锯扯大锯姥家门口唱大戏”的游戏。 又有人却是拿起了地上还有酒的酒囊却是把那酒向下一滴一滴地滴在了摆放好的碗里。 两分钟后,那个唯一清醒的人听到了一声比马上要挨刀的猪还要惨烈的叫唤,那厨师就瘫软了下去。 辛,最后轮到了我。我见他们并没有杀死我们其中任何一个的意思,于是,我果断地把手从枪上挪开了。 对于我如此明智与光棍的做法,对方果然都是明白人,人家就是给了我一枪把子,然后我就一直睡到最后一个醒来。 醒来时我看着那七个已经先我之前醒来的人抠喉咙的抠喉咙说话漏风的漏风还有那个依旧躺在那里香甜大睡的美得鼻涕泡都出来的团副大人。 第五八0章 路遇 霍小山他们是在第二天上午在长沙城外与刀疤团长他们相遇的。 当时,直属营的人正都坐在一架马车之上。 而刀疤团长他们从外表看来则是给人一副让人难以形容的感觉。 说他们是来参加群英会的吧,可偏偏八个人里倒是有六个多少都受了伤。 说他们是打鬼子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吧,可偏偏一个个嘴里还喷吐出宿酒过夜的气息。 尤其是当霍小山向那已经在某次与他们团相逢一笑泯恩仇了的刀疤团长敬礼的时候。 刀疤团长无奈之下只能打起精神招呼,于是那因为红肿显是份外厚重与妖娆的嘴唇一张开后,不光说话声音不对了,更是从那原来有哼哈二将把门的嘴里直接带出了一股酒气。 “你们这是怎么了?刚从战场上下来吗?”霍小山关切地问道。 “木事木事。”刀疤团长忙回话,只是一说话却是带动了伤势,那种痛让他直吸了一口凉气,让他直呲牙,不,直呲嘴,因为他的两个门牙已经不见了。 “你们好象都受伤了啊,重不重?我这里还有一瓶云南白药。”霍小山真心真心地问道。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也有药的!”刀疤团长忙说道。 说心里话此时他真的不想说话,因为每一次张嘴都让他对那疼痛有着旧梦重温的感觉。 另外,这也太特么丢人了。 堂堂中央军嫡系部队主力团来参加群英会却让半路冒出来的几个毛贼给放片儿了,而且竟然还让那个什么军需处,不,现在好象叫直属营了吧,而且竟然还让那个直属营的冤家对头们看到了,这叫我这张已经受了伤的老脸情何以堪哪! 虽然说上次由师作做东按排了酒席双方已经说好相逢一笑泯恩仇的,但内心的隔膜却还在,非但还在,竟然隐隐还有一种“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把你杀”的渴望。 真是屋漏偏疑连夜雨,怕什么还真来什么啊!自己最倒霉的时候人家却全都看在了眼里。 “这位兄弟你这是怎么了?”霍小山这话还没讲完呢,大车之上却是又有一人跳了下来。 这人刀疤团长和他的手下那也是有印象的,他们记得这个人叫沈冲。 他们之所以能记住沈冲,那是因为这个沈冲在打架和喝酒上一样厉害。 刀疤团长他们虽然说很想找直属营的人报复一下,但是,他们却也不得不承认,别人打架论个儿喝酒论碗,而这个沈冲无论打架还是喝酒都是论片儿的。 他一打架就能打倒一片儿,地上倒的那都是人。 他一喝酒也同样能放倒一片儿的,在上次那回讲和的酒宴之上,他就在拼酒的时候把自己这一方的人喝倒了一大片。 沈冲向前,却是关心地问候着刀疤团的人,那意思是明显地想把每个人问候个遍。 至于要问为什么他这么热情,那是因为这八个人里倒是有五个都是军官,都曾经和他一起打过架一起喝过酒的。 只不过,正如刀疤团人所想的那样,无论打架还是喝酒那都不是他的对手。 “哎呀,你这脸上怎么还有伤呢?用不用找点绷带缠一下,我们是来开会的也没有带绷带呀,要不,我把我的绑腿解下来吧!” 对面的人一听这个气啊,你特么地要是有绷带就拿出来,你特么地是当兵的有绑腿我就不是当兵的就没有吗? “哎呀,贵团这些人里属你没看出什么变化啊,还是如当初咱们在一起切磋的时候的风采啊!”于是,沈冲财次上前也不管人家同意不同意,伸吾之手执彼之手那就是一顿乱摇。 那位被踹的连长被他这么一摇都快抖成筛糠一般了,他心里说,是,我是特么地脸上没伤那是昨天那毛贼没有踹我的脸,可是我受的是内伤你知道不?啊,你知道不?! “哎哟,这位兄弟我没有见过,看你胖乎乎的真有爱,我最喜欢胖子了!你咋了,怎么看你的脸色不对呢,你这是伤重失血过多?我听说过有贫嘴的可没听说过有贫血的啊?” 那位胖厨子心中暗道,我脸色能不白吗,昨天那毛贼把我手腕绑上了,我以为是要给我放血,直接就把我吓蒙圈了。 今早晨醒了才知道,人家压根就没有给自己放血,当时只不过是在吓唬自己罢了。 可经过人家那么一折腾,终究是有地方不对了,醒了第一件事自己是“咝咝”,可咝咝的时候才发现,尿血了,被昨天吓的! “好了,沈冲,走吧,咱们得去报到的!”霍小山说话了,阻止了沈冲的热情关爱。 沈冲这才恋恋不舍地看了看那几个自己还没有来得及问候的人,临走的时候还轻轻摸了下其中一名士兵的后脑勺,就象一个老兵在溺爱着一个岁数很小原本在家里还只是个孩子的新兵一般。 只是他这本是也确实是很轻柔地一摸,却让那个士兵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凌! 为什么?因为昨天他就是昨天最后倒下的那一个刀疤团长的卫兵。 他当时是被人家用盒子炮的枪把子敲在后脑勺给敲晕的。 眼见霍小山一行人坐着马车越行越远,刀疤团长和他的手下们已是没有了刚才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脸上已经是疑云渐起。 霍小山也就罢了,刚才那个小子好象摆明了就是来看他们热闹的嘛。 算上最后的那个卫兵,他一共“问候”了四个人,可是他所碰触的部位竟然都是昨夜他们被那些毛贼击到而今天最痛的地方。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 “哈哈哈……”马车上直属营的人已是笑成了一团。 那八个袭击刀疤团长的歹徒正是霍小山派出去的以沈冲为首的八人。 霍小山知道自己可不是军队督察,可是没权利管刀疤团长他们强抢民财,可是不给他们一次难忘的教训又如何能够消得心头这团恶气。 于是沈冲便让沈冲他们穿上找来的那个村子里老百姓的衣服并且都蒙了面成功袭击了毫无防备的刀疤团八人。 霍小山在和日军的战斗中讲求的是闷声发大财,只要能杀死更多的鬼子而己方所受的伤亡最小,那么什么名与利啊的都没所谓的。 而这种风格在他这次算计刀疤团长他们为民出气的事情上也得以延续,在沈冲带人偷袭成功后他并没有让全队直奔长沙而去,却是依旧跟在了刀疤团人的后面。 这样的话即使那刀疤团长怀疑有可能是前来参加群英会的哪路人马暗算了他们,却也绝计想不到原来真正的凶手却是在他们的后面。 霍小山设计的是挺好,可是却忘了提醒手下众人看到对方的那个惨样心里美美也就算了,可是却未曾想到沈冲一时冲动竟然上去撩嫌了! 在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碰上了恰当的人却又恰巧往人家的伤口上撒了把盐面子,你这可就太着痕迹了啊! 第五八一章 鼎与锅的讨论 三天后,岳麓山区。 “头儿今天可真帅啊!”当霍小山进屋后,小石锁由衷地赞美道。 “就是,就是。”借着他要给老虎仔将军送野猪的机会能够与他同来直属营的人也都真心赞叹道。 霍小山今天穿了一身崭新的军装,脚上还穿了一双被擦得黑亮的皮鞋,武装带也是新的,他的左胸口处挂了一枚勋章。 他这是才参加了授勋大会回来,却是被授予了一枚宝鼎勋章。 人靠衣装马靠鞍,那是说外表修饰很重要。 所以本来长得也不可碜的霍小山今天却是平添了一股英武之气。 “快来看看头儿弄个什么章?”直属营的哪有和霍小山见外的都嘻嘻哈哈地凑了上来。 霍小山进屋之前却是已经料到了会出现这种场面,却是不待他们凑前已是将那奖章摘了下来抛了过去。 小石锁跳了起来抢在手中,于是那十来个人就都把脑袋凑到了一起研究起那个勋章看起新鲜来。 “这是一个什么鬼?怎么弄个酒坛子放在了中间?”莽汉率先发表了感想。 “切,你懂个屁,你就知道喝酒,这不就是个耳朵锅吗?”孟凡西反驳道。 “孟老四你净胡说,你家耳朵锅下面还长三条腿啊?”小石头对孟凡西说这个是耳朵锅的说法却也同样表达了置疑。 原来所谓的宝鼎勋章却是在那勋章的中间刻着一个三足两耳的鼎,故名宝鼎勋章,它的起名正是和青天白日勋章上面是刻划着国民党的党徽青天白日才取名叫青天白日勋章一脉相承下来的。 “不明白一个个净在那瞎掰,那不是酒坛子也不是锅,那叫鼎!”沈冲却是认得那中间的东西叫鼎的,是他少年时便游走江湖自然是见过另外也比那哥几个有文化。 “头儿,你说说这个到底是什么?”小石锁在寻找权威答案了。 一般来讲,沈冲发言那会管住一帮人的,但不包括小石锁。 小石锁虽然岁数最小,但却从来都是与真理站在一起的,从来都是谁说的对我就听说的,沈头儿不行,郑头儿也不行,至于头儿嘛,哦,他行,他就是说公鸡会下蛋骡子会生驹那也行! “沈冲和老四的说法是对的,那个叫鼎,其实就是一个锅。”霍小山笑着解释道。 “不对吧,头儿,那锅哪有长腿儿的?”小石头重复了他的疑问。 霍小山笑了笑却道:“大家猜。” 霍小山的手下们你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你,却是一向不大爱说话的憨子一语惊醒梦中人说道:“锅有腿不就省得再架锅了嘛!” “对啊!”众人一想可不真是那么一回事嘛。 他们现在行军打仗背着的那炊事锅就是没腿儿的,哪回做饭却都是要用先把锅架起来才好往里面添柴火。 “要说,咱中国人几千年前的老祖宗就比咱们聪明,人家那锅背到哪里都是不需要架起来的,因为自己就有腿啊!”沈冲感叹道。 他这么一说,众人又都笑了起来。 “可我见过那鼎有四条腿的也有三条腿的,但好象三条腿的更多,不知道为啥啊?”沈冲又想起来一个问题。 他这个问题一下子把众人又难住了,是啊,为啥有三条腿的有四条腿的呢? 这时在一片胡蒙乱猜之中,李向白的声音响了起来:“三角形更有稳定性!” 李向白现在凭借着自己在这次会战中的表现已经成功晋级到了霍小山的核心层里了,虽然他的军事素质不是最好但他的脑袋瓜子的聪明程度按霍小山的说法却是在直属营里排第三的。 第一,他自己霍小山,第二,郑由俭,第三,李向白。 李向白是直属营里少有的出身于大户人家的,从小就受过良好的教育,还曾经上过两年西式学堂,知道的东西自然也多。 李向白的答案很明显镇住了所有人,三角形是啥所有人都明白,稳定性这个词也能听懂,可“三角形”与“稳定性”加在了一起却是把所有人都唬住了!1 正当李向白有些小得意的时候,却是听牛如皋反驳道:“净特么扯犊子!啥三角啊!啥稳定性啊!要我说,就一个原因!” “啥原因?”众人齐问。 “真笨,三条腿的比四条腿的好添柴火啊!”牛如皋说道。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是,真的是太有道理了,少一分羁拌便多了一分自由空间,少了一条腿那添柴火时可不就更方便了吗? “头儿,那你说他们中央军发奖章就发奖章呗,在那奖章里放了一口锅嘎哈?”众人笑罢,小石锁又问。 咦,这个问题可有点太难了些,霍小山一时之间还真是被问住了,他想了想才说道:“鼎,国之重器也!” 只是他这个解释直属营一般人却是也没大听懂,国之重器是嘛玩艺? “啥叫国之重器啊,头儿?”小石锁充份发挥了小孩子粘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本事,又接着追问。 “国之重器嘛,自然是对国家最重要的东西。”霍小山想了想又答道。 “一口锅,不管铁的或者金的银的对于一个国家有啥重要的?”小石锁还是不懂。 “锅当然重要,国家是老百姓组成的,老百姓是要吃饭的,民以食为天,不吃饱或者吃不上饭那就要出大乱子的,所以吃饭的锅不重要吗?”此时的霍小山已是厘清了头绪,把鼎和民以食为天联系在了一起,倒也说得通而且通俗好懂,于是终于得到了小石锁他们的认可。 于是,直属营的士兵们不再纠缠在这个话题上,而是说起了别的事情。 在小石锁刚才的问话中,霍小山自然注意到了小石锁说的可是“他们中央军”而不是“我们中央军”。 不要小瞧这一个字上的细微差别,这可就意味着直属营士兵现在虽然是老虎仔将军第九战区司令部的直属营,可是他们却依然对自己也是中央军的身份并不认同。 霍小山自然也是明白自己手下这些兵对中央军在情感上是不亲近的,但他却从来也没有向他们强调过咱们也是中央军,在他的心中自然也是有由某种原因愿意让自己的人与中央军保持着某种疏离感。 可就在这时,屋外却是传来了一声响亮的问话:“请问霍营长在屋吗?” 直属营众人闻言立刻静了下来,霍小山却是已经听出了那是五0八团团长吴承先的声音,忙应道“在呢,在呢,进来吧!” 门开了,吴承先率先走了进来,之所以是率先,那是因为他身后却是又跟着进来五位国军军官,一个个也是军装笔挺,左胸前赫然都挂着一枚宝鼎勋章。 霍小山忙挺直腰板敬礼,直属营其他人见头儿都敬礼了,却也是跟着敬了个军礼。 “小山老弟刚才你们在笑什么呢?我们可大老远就听到你们这里在哈哈哈了!”吴承先边回礼边笑道。 “我们是在说这个勋章没看出有太大的作用,倒是勋章上面那个有腿的锅倒是比咱们行军锅来得实用。”霍小山一句话解释了原由。 他这么一说,进屋的这几个军官也跟着低头看了看胸前所持勋章,却也是都笑了。 “这个东西能有什么用,和战死的弟兄比咱们只是苟活者,要说有用倒也有一点,你那锅是用不上了,不过把它挂在衣服里头,说不定哪天能给自己挡住颗子弹救自己一条命啥的。”吴承先感叹道。 不过,他马上意识到在这个时刻自己这么说话有伤气氛忙提起了他们来此的目的。 “这哥几个可是听说了小山老弟现在还有一头野猪呢,却是拉着我一起来吃大户来了!”吴承先指着那几个同样脸挂笑意的军官说道。 第五八二章 铁锅乱炖之香辣与麻辣之争 已是晚秋,湘江之畔,有两处火堆的火苗燃起,只是终究是架在木柴之上的铁锅,而不是那两耳三足的鼎。 正有国军将士围坐在各自的火堆旁痛痛快快地喝酒吃肉。 一圈人是小石头、莽汉他们这些直属营的人。 另一圈人则是吴承先、霍小山他们这些荣获了宝鼎勋章的军官了。 只是,这却是吴承先组团找霍小山吃大户的第二天傍晚的事情了,原来在他们去的当天他们想吃野猪肉的想法并未成席。 这自然不是因为霍小山舍不得那头野猪,却是吴承先他们人算不如天算,就在霍小山已经吩咐手下去沽酒割肉的时候,老虎仔将军却派人来召唤霍小山到他那里去一趟。 吴承先这些人都是领兵之人,又怎能不懂规矩?既是长官召唤那便是军令,也只能把他们喝酒吃肉的事情推到了今天。 虽说当天没有喝上酒吃上肉但于喝酒吃肉讲,往后推了一天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准备工作却是做得更细致了。 霍小山从老虎仔将军那里回来后,知道这顿酒是免不了的,于是就让手下人到街里采购了各种喝酒所用菜荒疏肉食,在湘江之畔给这些军官们来了个铁锅乱炖。 肉是猪的五花三层肉,菜是只要耐炖的什么土豆、扁豆、地瓜、茄子、苞米棒子切成条块的南瓜条都被他们满满地放入了大铁锅中乱炖了起来。 当然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那野猪肉,只是霍小山是东北人自然知道这炖菜里不加肥肉那是绝对不香的,而那猪身上的五花三层肉就是熬油用的。 这回来吴承先领来的军官却是又多了两个,算上霍小山沈冲这个圈子里已是坐了九个人。 而这九个人中湖南人有四个,川军的有两个,湖北的有一个,霍小山是东北人,而沈冲就算是北方人吧,他却是被霍小山抓过来陪酒的。 而为了照顾他们这里的湖南籍四川籍军官无辣不餐的饮食习惯,霍小山却是特意往那铁锅中加了N个上好的已是红得透亮的辣椒。 “都说东四省民风彪悍,看这口大锅由此就可见一斑哪!”吴承先虽说也是久居军旅却也是头一回对锅吃饭,手中拿着一块肉却是感叹道。 “民风彪悍又如何?还不是把东四省拱手送与了那日本人?”一名川军军官接口道。 全国抗战一盘棋,各战区里自然有不同系不同地方的军队,为了避免给人以厚此薄比的口实,中央军在肆嘉奖官兵的时候总是也要给别的系留点名额的。 正所谓自己吃了肉,那也是总要给别人留口汤的,于是九战区的川军军官便有适逢其会的。 吴承先在中央军里那是一个对各系部队一视同仁的人,所以几天下来各系军官倒是和他都相处愉快,所以川军军官便有和他一起来喝酒的。 “咱不说这个,今天只喝酒吃肉!”吴承先拿眼睛瞥了眼霍小山和沈冲见他俩虽说都已经把脸喝得泛红但并无异状却是把那川军军官的话头直接给叫停了,他心道你吃着东四省人打来的野猪肉却在说东四省的不是,是不是有点太不会来事了。 “要说这东四省丢掉呢,张少帅自然有他需要担当的责任,那东四省丢的时候我还在大山里疯玩呢,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这位川兄尽可直言。 不过,话说回来,咱们今天就是来乐和的,所以说这些以后有的是机会说,咱们今天就是喝酒吃肉,对了,还有就是,比比哪家吃辣椒最厉害!”霍小山自然也明白这个话题要是说出来那一半会儿也是争论不完的,不过他却是用了个四两拨千斤的手法,直接把话题转移到了吃辣椒的上面。 果然,霍小山的话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了。 湖南人四川人那可都是吃辣椒的高手,否则你以为霍小山为何定要在那铁锅中加上那么多红辣椒呢? 不是有一句话叫“湖南人不怕辣,四川人辣不怕,江西人怕不辣”吗? “我觉得我们湖南人能吃,没听说我们湖南女子都被叫作辣妹子?”一个湖南籍的军官说道。 “我觉得还是我们四种人能吃,你们湖南叫香辣妹子,却不知道我们四川人叫麻辣妹子吗?”刚才那个刚提起东四省的那个军官果然被转移注意力了。 “这都是辣妹子,咋还分成香辣和麻辣呢?”沈冲不解低声问霍小山道。 “那是因为我们湖南人吃辣椒是不放花椒的所以叫香辣,而四川人却是放花椒的所以叫麻辣。”霍小山毕竟岁数小阅历有限正也摇头时,又有湖南籍军官解释道。 “哦。”沈冲霍小山正点头受教之际,那个湖南籍军官却是低声笑问道:“不知道两位小兄弟你们是喜欢香辣妹子还是麻辣妹子呢?” “呃——”这个问题倒是让沈冲一时语塞,他还没想好咋回答呢却是霍小山反应来得快张嘴便道:“他都不喜欢,他喜欢细妹子!” “滚!”沈冲却是被霍小山一下子说中了心事当时脸就更红了,却是张嘴就吐出来一个“滚”字。 只是他这个“滚”字一出口倒是把和他俩说话的那个湖南籍军官弄得一楞。 他心道,这个直属营咋回事,不都说霍小山英雄了得嘛,可他一个手下虽然也穿着军官衣服就敢说自己的长官滚? 他却不知道道沈冲却是平时和直属营的人威风惯了的,冷不防一下子被霍小山说中了心事,便有了一种心底小秘密被曝光的感觉所以习惯性地就说了一个滚。 “哟?几天不揍你长脾气啊,自罚半碗,麻溜滴!”霍小山笑道,眼睛却是闪亮亮地盯着沈冲的眼睛看。 别人不懂他那眼神沈冲却是明白的,那意思是说“你敢说你不喜欢细妹子?” “呃——好吧!”沈冲自知自己惹不起霍小山,无论是打仗打架还是玩心眼儿,何况自己说小山子滚那是欠考虑了,所以一仰脖却是将自己碗中剩的大半碗酒都倒进了喉咙中。 他这一喝酒却是把那个湖南籍军官又弄得楞了一下,都说东北人喝酒论碗,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此时酒已至半酣。 但凡喝酒的人都知道,当酒喝到这份儿上的时候可就热闹了,因为酒精的作用便会分出几个不同的作战圈子来各说各话。 果然,那头在探讨哪个省最能吃辣椒的军官们已经是“火拼起来了”。 于是这不怕辣的湖南军官与辣不怕的四川军官竟然当场就用筷子从那锅中夹出那已经煮红变软的鲜红辣椒来开始比谁吃的多了。 一时之间这场比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二、三、四”查数的,拍巴掌大声叫好的,为自己老乡助威的,一时之间好不热闹,那喧闹之声仿佛把远方岳麓山上的枫叶都震落下来。 第五八三章 男儿膝下之黄金 酒已足饭已饱,就在有人已经不胜酒力的时候,酒局却嘎然而止了。 原因嘛,倒也简单,因为没酒了。 在此之前吴承先却是就与这些军官通过气了,谁也不能喝多。 说酒后无德也好,说酒多失态也罢,总之现在可是在战区长官的驻地附近,如果因为酒多了闹出点什么乱子来就划不上了。 可大家也都知道,酒这东西喝起来之后哪有能控制住的? 于是便想了一招,却是按每个人报的酒量就带了那么多的酒,且又选择了江边远离酒肆之处,纵是想喝你也买不到那也是没辙! 酒兴未尽人的兴致也未尽,好在纵是喝多之人也还有一丝清明,于是却是弄了些茶水,以茶代酒说起话来。 而这回酒劲一上,众人嘴上可就没有把门儿的了,于是,时局战场各系关系一些平时不可能说的话便都纷纷摆了出来。 “东北人确实是够朋友,今天小兄弟这铁锅乱炖中着实撑、撑坏了为兄一把啊!”一个湖南籍的军官拍着霍小山的肩膀大声赞道。 这个军官今天由于高兴已经有点过量了,舌头已是打上卷了。 吴承先酒量一般,但他却有自知之明,心知酒就是那些酒,自己少喝点那酒也剩不下,故而他倒还保持着理智。 他眼见那个军官有点喝大了,便岔过话头问霍小山道:“昨天老虎将军唤你去什么事啊?” 吴承先自然知道霍小山和老虎仔将军私交是很好的,但昨天见老虎仔将军在开群英大会之际却单独抽出时间来召见霍小山也中却还是着实震动了一回。 这老虎仔将军的脾气秉性那他们可都是知道的,在未升任集团军乃至战区司令之前那可一直是他们的老长官。 要说这老虎仔将军打仗那确实是厉害,不光是对小鬼子厉害,就是内战时也没吃过亏。 但是有一点,老虎仔将军却是眼高于顶之人,那也是个手握重兵极其骄傲的人物,一般人物别说霍小山你一个营长了,就是你一个团长旅长能入他法眼的也绝不多见。 而同样,从老虎仔将军如此器重霍小山的角度来看,霍小山在打仗上有多厉害多有天赋那么也是管中窥貌可见一斑了。 否则又怎么可能在战区司令部下单列出来一个所谓的直属营呢? 要知道,军队带“直属”或者带“特务”两个字的并不少见,比如吴承先所在的五十二军就有特务营。 可是这特务营也就是到了军级也就打住了,谁又曾听说过战区有直属营呢? “将军见是因为中央社来了个记者要写报道,老虎仔将军就命令我配合一下。”霍小山据实作答。 他今天也有点喝多了,发现明明心里想是什么却有时和自己的行为语言上不搭界。 霍小山并没有说完整,说是让他配合一下,却是人家那个中央社的记者要写一篇下面官兵抗战事绩的报道,而老虎仔将军便推荐了霍小山的直属营。 “看你们中央军多好,那真是‘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啊!再看我们川军,有时我都觉得我们连要饭的都赶不上!”一名川军军官感叹道。 这名川军军官这样说确实也是有感而发,他们可是西南腹地四川盆地里赤着脚一步一步量着走到山西开始抗战的。 可是他们哪有什么象样的装备,而山西省的那位主席却是因为能算计而闻名全国的阎老西子。 那阎老西子在山西建的铁路和外省的都不一样宽,那是生怕别人坐火车进去夺了他的地盘,这样的人实际上能有多抠别人想想就可以知道的。 所以川军到了山西并不受欢迎,虽说是出来抗战的,可是没有武器甚至连吃的都断顿了的时候,还谈什么抗日救国? 于是,咱们抢吧,他们川军扰民的扰民打劫的打劫,有一回竟然把阎老西子的军械库都给抢了。 阎老西子一看你这特么是奶奶个球滴抗日队伍,这就特么地是过境的蝗虫啊。 于是电告中央政府,把这群蝗虫该撵哪就撵哪去,我不要!没等日本鬼子打击来呢,他们先特么把我抢穷了!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于是这川军的名声可就传开了。 别的地方的部队一看你这样一个连石头都能捏出二两油来的阎老西子都不肯要的队伍那可见得有多烂啊!肯定是根本没有油水可榨啊!那你都不要凭什么就把破烂货塞给我们?!我们也不要! 于是川军就象那破皮球一样被各方踢来踢去,踢到最后时可就差某人怒骂一句娘希屁给我滚回四川去了。 可就在这时,转折点出现了,那就是指挥徐州会战的桂系的第五战区长官说话了,说你们不要我要啊,我可正缺人呢! 于是,他们这支川军就被调到了徐州战场,而正是在徐州战场的滕县保卫战中,川军师长王铭章率几千名手中破枪只能打一百米全凭一列火车手榴弹的衣装褴褛的川军一战而成名。 最后一开始只是说只要坚持一天而后来他们竟然在那县城中坚守了三天三夜,几千名士兵只活着出来二三百名,而据说还是被一个中央军里名不见经传的后勤连给救出去的。 通过这次战斗,举国上下才认识到川军血性,才开始欢迎接洽川军,但那的的确确是川军拿人命堆出来的! 此时这个川军军官这句感叹的内涵可是太丰富了,一时之间本都是已经喝得血脉贲张的军官们一下子竟然都沉默下来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秦桧的朋友那叫张俊、万俟呙,岳飞的朋友那叫韩世忠,戚继光的朋友那叫俞大猷,这是一点也不会差的。 而能和吴承先坐到一起的朋友那自然也不会有象伤疤团长那样飞扬跋扈的,于是自然他们也是想起川军的惨烈,口头也是沉默以示敬意。 而此时直属营的那几个曾经打进滕县的老兵却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来了当时他们所救的川军士兵中有一个兵娃子说过这样的一件事。 鬼子来了,伤员们走不了,长官就带能走的走,剩下的不能动的人却是自己人都不能用枪杀死的,因为要是用枪毙了他们那些还活着的人可就没子弹用了。 于是,那些不能动的兵娃子就哭着喊着:“长官你真不管我们了吗?我们可是你从四川带着一步一步走到这里打鬼子的啊!你就是把我们杀了也行啊,咱也不用受那些东洋鬼子的欺侮了啊!” 当兵者尤其是抗战在前者有哪个不是热血澎湃之辈,想到这里的直属营士兵们已是潸然泪下! 眼见此情此景,却让吴承先心中不由得一动,他便对那两个川军军官说道:“两位兄弟你们所感慨的我们都懂,不过有一件事你们却不明白啊!” 吴承先这话一出口却是令那两名军官一怔。 其中一个反问道:“不明白?什么不明白?无非也就是亲娘生后娘养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之类的罢了!” “呵呵,非也非也。”吴承先摇晃着自己的食指道,“你们所想与我所说却不是一档子事啊!” “不知吴兄要说的是什么事呢?”一名川军军官问道。 “我要说的是两位兄弟可是知道在滕县战斗之中有一中央军后勤连救下了你们川军二三百号人的吧?”吴承先问道。 此时吴承先却是故意不看霍小山,因为霍小山已是明白吴承先要说什么了正冲他使眼色示意他别说呢。 “这个我们川军弟兄那自然是知道的,而且在我们川军里已经传遍了,据说那是个中央军驻第五战区的一个后勤连吧,当时他们的连长据说是姓——姓霍吧!”一名川军军官回答着,可是当他说到那个连长姓霍的时候却突然不吭声了,而是刷地把眼睛看向了霍小山。 经他这个“霍”字一提醒,在场所有非直属营以外的人也都看向了霍小山,而直属营士兵看向霍小山的眼神却是充满了崇拜。 “对,那个连长姓霍,原来是中央军驻第五战区战时军需处的一个连长,而现在却是第九战区司令部下属直属营的营长,他的名字叫霍小山!”吴承先的声音适时响起。 在场的那些湖南籍军官目瞪口呆之际,却是听到“扑嗵”一声,一名正隔着那篝火与霍小山相对的川军军官却是已经向霍小山跪了下来。 之所以只有一名跪下了,那是因为另外一名军官却是挨着霍小山,他刚跪到一半却是被霍小山出手托住了。 “两位兄台使不得,男儿膝下有黄金啊!”霍小山此时都已经有点激动了。 “不!霍长官,这一跪是免不了的!因为你救的那些川娃子中便有我的胞弟,我们这一跪却是早就想好了的,我们要替川中的父母还有那三百零九名弟兄的爹娘谢谢霍长官的救命之恩!”其中一个川籍军官坚定无比地说道。 第五八四章 湘江水畔辱父伤人事件之刀疤的愤怒 “好了,好了,两位老弟的心意,霍营长已是知道了,还是请起吧!”吴承先说着的同时却是使了个眼色。 于是,那名还跪在地上的川军军官便被一左一右的中央军军官连拖带拽的拉了起来。 霍小山趁这功夫偷偷瞪了一眼吴承先,那意思自然是,都是你搞的鬼名堂,我如何担得起抗战男儿膝下千金的一跪?! 他和吴承先约谈过,也就是在谈到战例时顺便提了一回滕县救川军的事,没成想却是被吴承先记住了,而且霍小山敢断定这家伙肯定是在背后也偷偷打听自己的底细了。 吴承先也没有想川军竟然血性如此,恩怨如此分明,也自觉有些鲁莽了,眼珠一转忙又开始转移话题。 他这回说的是:“你们看霍营长少年英雄却不知道他可是师出名门哪!” 要不说人家吴承先聊天有本事呢,果然他一句话就果然把在场军官的好奇心又勾起来了。 “不知道霍老弟师承何门哪?”果然便有湖南籍军官张嘴问道。 他们这么一说就是刚才因谢霍小山情绪激动的那两个川籍军官果然也注意听了起来。 眼见此情此景,这下把霍小山气的没招儿没招儿的。 他心里自然明白,你说这个吴承先你换话题都说点别的啊!什么叫师出名门?自然是要提自己的老爹了! 好嘛,这回不说儿子又改说爹了! 果然,这时就听吴承先张嘴又说了,只不过依然是卖了个关子,就听他又问道:“你们想想,咱们自从打鬼子开始,有哪位岁数适合当霍营长长辈而且又打鬼子打出名的国军将领啊?对了,和霍营长一人姓的啊!” 姓霍的出名的将领? 酒喝得多了有的人脑袋反应就慢,自然还在那掐指算呢,九一八事变?日军占了东三省?37年芦沟桥、南京保卫战没等他算完的,有反应快的却是已经说道:“二十九军大刀队霍远?” 经这个军官一提醒,别的军官可就马上反应过来了纷纷急道 “那个西北军的打虎英雄霍远?” “那个专用大刀砍鬼子人头的大刀霍远?” 话说到这个份上答案自然已是呼之欲出了! 而此情此景都快把坐在另一堆篝火旁的直属营士兵们逗乐了。 为啥? 因为这种情景他们也见过几回了,那么下句自然是“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果然,就在霍小山坦然承认“霍远正是家父”的时候,在场军官纷纷赞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霍小山无奈地笑了笑,这话他也听得太多了啊! 可随之却是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前几年自己和老爹重逢时,老爹说的可不是什么“虎父无犬子”说的却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也许在外人眼里老爹是威严的勇敢的,可是在他自己的眼里老爹却是亲切的宽厚的甚至有点孩子气般喜欢搞怪的。 转眼爹离开自己已经三年了,可是在这三年里,他在有时觉得老爹并未走远。 每当经过山野,他会不由自主地觉得大树下、小溪边、农舍旁依旧有老爹的影子和他那爽朗的笑声。 众军官依旧赞叹未断,军人那就是国家机器,那就是打仗的啊,日军发动芦沟桥事变,霍远以身殉国他们又怎能不知道?不说军队的内部消息,就是在报纸上那都是长篇累牍地报道的 而此时的霍小山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眯了一下,于是他趁大家正谈论热烈的时候,装作俯身的样子向身后瞄了一眼。 此时他正是面对湘江坐故而一眼便瞄到了身后的情形,一瞄之下心中已是释然。 就在从军官仍在交口称赞霍小山和他老爹将门虎子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却是突然在他们喝酒的圈子外响起“是嘛,原来爹是打老虎的,可现在儿子怎么变成杀猪的了呢,真是掉毛凤凰生了鸡,一代不如一代啊!” 那阴阳怪气还夹杂着说话漏风的语气让此时圈子里正兴高采烈的人们当时脸便摞了下来。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却是刀疤团长和他的几名手下,此时的他正把一只手插在库兜里用一种不屑一顾的挑衅的眼神看着霍小山。 “刀疤,你怎么来了?”吴承先反应很快,他马上就看出这刀疤团长到了可不是好事,便先张嘴问道。 吴承先并不是和刀疤团长是一个军的,但他交际广却是认得刀疤的。 吴承先自然是知道刀疤团长是中央军里最不省油的一盏灯。 刀疤团长却是没有搭吴承先的话茬,依旧用一种近似于仇恨的目光看着霍小山。 刀疤团长他们在挨了霍小山他们那顿蒙面的胖揍又和霍小山他们相遇后,却是越想霍小山他尤其是沈冲的举动越发起了疑心。 只是因为这一切真的是太凑巧了,被打脸了却是被一伙他们最不愿意见到人见到了。 于是,刀疤团长细想这些天自己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又得罪了谁,却是想到除了在路经的那个村子让老百姓“孝敬”了点吃的,别的也没有做过什么啊。 一个骄横蛮干的人注定多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从没有吃过这么大亏的刀疤团长便带人返回了那个村子。 抓住那村子里的几个老百姓一顿胖揍,便问出了霍小山他们曾经到过这个村子,并且在他们村子弄走了几套衣服,尤其是当他手下的人拿出那个女人的围裙的时候就被人家认出来了。 如此之下,事实已清,刀疤团长焉能不恼? 于是,终于在等到开完群英会后摸到了霍小山他们到湘江边喝酒的线索便跟来了。 他们自然知道霍小山直属营的人那身手都好得很,以他们这几个人未必能打得过,但都是上过战场的狠主儿心计也都深沉。 好,你们不是去喝酒吗?待你们喝多了老子再把场子找回来。 于是,他们就这样出现了。 此时刀疤见霍小山和他的手下脸色通红显然已经没少喝了,自然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 于是,他看着霍小山却是又说道:“一个杂牌军的爹罢了也就是打死头大猫,儿子也没看出好汉,要我看只是一个杂碎!” 刀疤自然不会提自己这几个人先前被霍小山他们蒙面袭击过,因为这事不能深究,要是深究了自己带人强抢民财的事也就曝光了。 他相信霍小山他们也不会提这件事,因为虽然自己违反军纪在先,但是你霍小山又不是军法处又不是督察你有什么权力半路袭击一个团长呢。 所以,自己只需要挑衅,然后把架打起来,趁他们喝多了酒把他们暴揍一顿心头这口怒气也自然会消减不少了。 正因为他是这样想的,所以他也是这样做的,他也就用一句杂牌军的杂碎激怒了霍小山。 果然,霍小山已是歪歪扭扭地站起来了,却是用手一指刀疤团长的鼻子说道:“你敢再说一遍?!你说谁是杂碎?” “老子说的就是你这个东北的杂碎,一个老杂碎养了个小杂碎!”刀疤团长大骂道。 这话谁听了都得怒!于是,霍小山动手了! 霍小山扑得很猛,而刀疤团长却是早有防备,就在霍小山身子一动的刹那,他那只一直插在库兜里的手向外一抽却是从里面抽出来一根一尺多长的铁棒来奔着霍小山就砸了下去! 第五八五章 湘江水畔辱父伤人事件之全都是套路 “哎呀不好!”吴承先他们这些军官一看不好,他们虽然酒都喝了不少但至少军人的反应都还在,却都是习惯性地伸手去摸枪却都摸了个空! 这才想起这次出来喝酒怕带枪了酒后有管不住自己闹事的,却是把枪都放在了驻地而且也没有带卫兵。 而这时就见霍小山真是喝多了的样子,他那一下子冲得很猛,刀疤团长的铁棍落下时,霍小山却是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把自己的脑袋撞到了他的怀里。 他那一撞给人感觉就象喝多的人一头往地上栽倒一般,只是恰巧撞到了人家怀里。 于是刀疤团长的铁棍没有砸到霍小山的脑袋倒是霍小山把刀疤团长撞了一个趔趄,而霍小山则是贴着刀疤团长的身畔滑身而过又一头撞向了刀疤团长身后的那几名手下。 刀疤团长来之前可是跟他的那几名手下说了,你们先别动手等他们的人动手了你们再上,反正咱们手中也有家伙什,别事情闹大了让人家抓住了把柄。 刀疤团长现在自然也听说了霍小山现在可不是当初的那个后勤连的连长了,虽说论背景自己也未必怕他,但总是既的了人出了气又占了理方才最好。 刀疤团长的那些手下眼见霍小山一下子就撞入到了自己人群之中正犹豫是否动手呢,可别看霍小山酒醉了可动作却是丝毫不慢,却是已经一伸手就按住了刀疤手下一名连长的裤兜。 然后就听霍小山喊道:“哎呀你们仗着人多就敢打一个营长啊!” 你道霍小山为什么按住了人家的裤兜,原来那刀疤营长怕就算霍小山他们喝多了自己伙也的不过人家,却是都带了家伙来的。 枪自然是不能带的,打架动枪不行那是要出大事的,但别的冷兵器却是可以带来的啊。 他们却是把裤兜袋下面剪了个口子,手中都握着一根找来的一尺多长的铁棍藏在裤兜里用手始终攥着。 要不说是老打架的有经验呢,这样的话有裤子做俺护别人自然看不出他们是带家伙来的,一动手那自然是有家伙的占便宜了。 可是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霍小山发现了,反正是霍小山已是一把抓住了那个连长藏在裤兜里的铁棍,那个连长的铁棍就没有抽出来。 那连长自然以为自己藏着的家伙被人家发现了又被人家攥住自己又抽不出来,一急之下,一抬左脚就奔霍小山的脑袋蹬去。 霍小山将头一歪,脑袋倒是让过去了,可是肩膀却是终究挨了一脚便被蹬了个倒仰。 而此时刀疤团长已是转身手持铁棍再次砸来! 霍小山却是如滚地葫芦一般滚动着躲闪着同时却又高喊着:“直属营的你们都是死人哪,他们这是群殴啊!” 直属营的士兵刚才在那刀疤团长的第一句话时不已经怒了,却是在一瞥之下就见沈冲却是在那看着他们轻轻晃了下脑袋。 他们这些人有长官在场终究没有多喝,总是在一起摸爬滚打那自然是明白沈冲的意思是让他们稍安勿躁。 莽汉本来要往上冲的,却是被李向白在后面拖住了在耳边耳语了一句,于是也消停了下来。 只是此时却见他们头儿已经被人家打成“滚地葫芦”了,而沈冲也已经从坐着的方凳上跳了起来,便明白这是可以动手的信号。 于是,他们发一声喊便向刀疤团长他们冲了过去。 按常理来讲,沈冲那是最能打架的,按往常他肯定会冲在霍小山的前面,奈何刚才霍小山却是很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沈冲便不动了。 此时,场面可就混乱起来了,彻彻底底变成了群殴。 只是群殴一现,刀疤团长他们却是立刻支撑不住了。 为啥? 第一直属营这回来的人本来就都是霍小山摸营暗袭所带的骨干份子,第二,他们人多! 别看刀疤团长那七八个人手中都拿了一根一尺多长的铁棍,这招对普通士兵自然好使,但对直属营这些好战份子来讲,那就是个牙签罢了。 沈冲、莽汉、小石头、孟凡西、牛如皋、小石锁哥三个那打架习武白刃战空手入白刃那都是高手,打他们本就不费什么力气。 更何况,还有力大无比的憨子外加一个专门在后面下黑手的李向白呢。 而此时的霍小山也不再满地骨碌了,也不知道他脚下怎么下了个绊就把那刀疤团长放倒在了起上。 就见霍小山已是抢过了那刀疤团长手中的铁棍冲着刀疤团长就狠抽了下去。 霍小山抽了几下?不多,就四下! 打在什么地方了?两条腿加外两条胳膊! 四下抽击之下却是四声脆响,于是刀疤团长的四肢全部骨折! 而此时的霍小山口中却依旧在喊着:“杂牌军咋的?你75军就牛逼啊?!” 霍小山这么一嚷,那两个川军军官却是已经坐不住了。 等等,刚才霍营长咱们川军的大恩人说眼前这伙欠揍的人是75军的?! 想当初军令已下却拖着不去滕县救援的不就是75军的吗?! 本来这两个川军军官都想好了的,要是打架霍小山他们吃亏了无论如何他们也得上去帮忙的。 人家救了自家三百多条人命,自己只是帮人家打一架这个还算是事吗?说报恩?这个不算,这个事太小,以后都不好意思提! 可现在这几个家伙竟然是75军的,我日你仙人小板板滴,要是你们当初去救援一下,我们川军一下子能死那么多弟兄?! 而此时却是恰巧霍小山竟然一手抓起了已是瘫倒在地四肢俱伤的那个刀疤团长一使劲竟把他给塞到了他们原本围坐着的乱炖铁锅下面的柴火堆中。 那铁锅下面的柴火已经灭了,但余烬还在,在秋风的吹拂之下还有红红的火炭,却是一下子就把本已是四肢疼痛已裂的刀疤团长烫得嗷的一声惨叫! 但奈何他四肢已断却已是使不出力来却是爬不出那柴火堆! 此时的两位川军军官对刀疤团长已是厌恶至极,却是不约而同地同时伸手就把那铁锅掀翻了,直接就将那一锅连汤菜就扣在了刀疤团长的身上! 然后,两个人上去对那刀疤团长就是一顿狠踹! 第五八六章 湘江水畔辱父伤人事件之事后余波 “长官,你看要不要把那份中央日报报道霍小山的那篇稿子追回来?”一名上校军官偷偷着瞄着老虎仔将军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 老虎仔将军没有吭声,他面前的桌上放了份报告,上面那份报告来自于军法处,报告的名头却是《关于直属营霍小山打伤75军第***团团长***的问讯笔录》 而此时一直站在老虎仔将军身后的他的参谋长看了看老虎仔将军的脸色后,却是对那名上校军官说道:“接着报道吧,不用追回来。” “是!”那名上校军官敬了个军礼便转身出屋去了,临出去时还没忘轻轻带上了房门。 “这事你就这么处理?”老虎仔将军抬起头白了一眼他的参谋长后耶揄地问道。 “那能怎么处理,虽说人基本被打废了,可毕竟没死啊!难道司令不是这么想的?”那参谋长看着老虎仔将军淡笑道。 老虎仔将军没吭声,却是打开了一个包装精美的铁质烟盒,从里面掏出一支烟来。 他的参谋长忙给他点着。 老虎仔将军吸了一口烟后方才说道:“这个小东西下手倒也挺有分寸,竟然没有把那个***打死,然后竟然又主动给找的军医又自己投的军法处。” “司令,上面不是写着他不是说了嘛‘酒醒,自知鲁莽’。”老虎仔将军的参谋长道。 “酒醒?我看他压根就没醉,这可能特么的全是套路。”老虎仔将军终于脸上出现了笑意。 “你是说?”他的参谋长意识到了自己可能还是少看到了点什么,自己的主官可是话里有话啊。 “算了,屁大点的事我哪有功夫管,就这么办吧,只是他那个团长也不能让他当了,让下面把那个任命状抽回来吧。”老虎仔将军接着说道。 “是!”他的参谋长回答道。 “如果那小东西的父亲只是一个普通人,虽然被那个绰号叫刀疤的家伙给辱骂侮辱了,他就把人家打成那样却是过了。 可是,那小东西的父亲却是国军的高级将领,想当年那也是咱中国军队抗战的一面旗帜。 那个刀疤敢如此侮辱一位为国捐躯以身殉职的国军将领那却是自己找死!” 老虎仔将军确实很忙,于他讲霍小山打架也只是小事一桩,可是他终究还是受了这件事的影响,又不由自主地说了起来。 “那个***也是不知廉耻,仗着委员长对他的宠信就如此骄纵部下,可是他却凭什么动我的人?再说了,你没看上面所有的证词包括他自己的人都是说他们理亏在先吗? 然后还敢让我要依法严惩,开玩笑,你的人又没死,不是还有一口气嘛! 而且他那个混蛋团长虽然能打仗但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纠由自取,好了,把这个问讯笔录给***弄一份让他自己看去。 我要忙了,仗都打完了烂事还是一大堆啊!” 老虎仔将军叹道。 老虎仔将军说的***正是在中央军以护短而著称却也是某人嫡系的另一位高级将领。 刀疤就是他的手下。 老虎仔将军得到某人信任那是因为实实在在的能打且不问政治只管打仗。 那位将领得到某人的信任却是因为他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畏缩不前以保存某人的嫡系力量,知道什么时候一定要往前冲打便宜仗为某人脸上搽粉。 “司令,那个小东西可是还在那里关禁闭呢。”他的参谋长提醒道。 “再关他一个星期,然后让他……”说到这里,老虎仔将军却忽然笑了起来,仿佛想到了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来。 …… 一个星期后,霍小山被从军法处的禁闭室里放了出来。 只是他刚出来时,军法处的处长却是亲自给他打开的禁闭室的房门并递给了他一个四四方方的也就不过五六分厚的铁盒子并告诉他这是老虎仔将军命令交给他的并让他出了禁闭室就的开。 霍小山接过那盒子时却是一楞,因为他感觉到了盒子里有东西在动。 于是,他打开了盒盖,见这个长宽也就盈尺的铁盒子里却是放了一个显然已经煮熟了鸡蛋! 霍小山想了想,却是将原本平端着铁盒子倾斜了一下,于是那鸡蛋自然就从高的位置滚动到了低的位置。 他双手又动,于是高低位置再次易位,就见那蛋又骨碌碌地滚动了起来。 霍小山这回却是无声地笑了,他伸手把那个鸡蛋抓了起来就当着军法处处长的面把鸡蛋壳剥去了,然后就把鸡蛋放到嘴里吃了。 一边吃着一边对那个已是年过半百的军法处长说道:“劳驾长官你告诉将军一声,就说霍小山已经滚蛋了。” 军法处长看着霍小山离去的背影心中却是奇怪,这小子可是在禁闭室里关了快半个月了,人家别人关禁这么久每天吃只一个不足二两的杂面窝窝头出来时都已是疲惫不堪,可这小子怎么看上去那么精神呢? 而且老虎仔将军竟然用这种方式对待一个小营长,可见老虎仔将军一定很器重他才会开这样一个小小的玩笑。 早知道如此,给这小子关禁闭的时候多送点吃的好了。 老虎仔将军对霍小山的猜测是正确的。 这全都是套路。 这全都是霍小山的套路。 这全都是霍小山不想当团长的套路。 他在发现刀疤疤长在靠近的时候,便想明白刀疤团长是做什么来了,也推断出来刀疤团长会怎么做。 自己最近的风头太盛了,表现太好了,那么为什么不让自己表现的糟糕些呢? 于是,他便用眼神制止了沈冲在听到刀疤挑衅后要动手的冲动。 他便放任那个刀疤把话说得更尖刻,他便假装醉酒冲入了“敌群”。 他便让抓住了人家裤兜里的铁棍诱使人家来群殴自己。 他便大喊“你们是群殴”啊,他这么喊却是为了让事后调查时以吴承先为首的军官们为他说话打上有利的证言。 局面丝毫不差地按他的想法形成那又有什么可客气的,自然刀疤他们被痛扁。 霍小山知道刀疤被打成废人一个了,虽然没死但这辈子也休息再爬起来了。 他自然在加入老虎仔的中央军作战系列后让郑由俭从侧而打听了那刀疤的情况,说那个刀疤罪恶满盈也不为过。 那刀疤在各系部队中强抢战功早已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而在鱼肉百姓方面更是为之愈甚,更让霍小山不可容忍的是,那刀疤在围剿共产党红军根据地期间,竟然多次做出了屠村的举动,屠杀了数以千计的据说已被“ci化”了的农民。 你是军人不是屠夫,军人为理念而战各为其主也好成王败寇也罢战场上见生死也就是各安天命,便如老虎仔将军一般,可百姓何辜?! 我霍小山不能杀你但我豁出去自己下辈子进修罗地狱也要废了你这个杀人屠夫! 杀一人而救百人甚至千人万人,霍小山不知道这是否也叫慈悲,他还没有那么矫情,但他知道战斗就是战斗,在见真章的时候,对待自己同志就应当如同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就应当象秋风扫落叶般无情! 更何况,你敢辱我老爹我还给你留了一口气那是你占大便宜了呢! 于是霍小山,干了!! 第五八七章 见报了,被慰问了 “民国第**年*月*日长沙电第九战区于*日在长沙召开群英会,对在长沙会战中战绩突出杀敌有功各部进行了表彰,并颁发了宝鼎勋章若干枚。 本报撷取群英会各部之英雄事迹若干以飨读者。 今天介绍的是第九战区特战直属营。 该部在营长霍氏小山督导郑氏由俭率领下,长期活跃战斗在日占区。 他们或藏于日寇必经之途,或尾随日寇落单之敌。 他们或暗夜摸入敌之营地,或深入敌人腹地实施中心开花之战术。 他们利用一切可以利用之机会对日寇进行打击,他们先后参予了淮河大捷、台儿庄会战及此次长沙会战,与日军作战数十次,杀敌无数,缴获战利品无算,仅此次长沙会战中就先后炸毁日军重炮十门,毙敌逾百名。 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老虎将军***就说,若我国军皆有该直属营杀敌之技能必胜之信念坚强之意志,则何愁不将倭寇撵入东海之浩渺波涛之中?” 报道就这些,负责读报的李向白闭上了嘴巴。 “咦,咋不念了呢?”围拢在李向白周围的直属营的士兵纷纷问道。 “没有了”李向白放下了手中的《中央日报》摊了摊手道。 “唉,这也太少了,都还没有听过瘾呢!”所有人表示了遗憾与忱惜。 李向白读的正是中央社发的关于直属营抗战事迹的报道。 此时长沙会战结束已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而一直未接到战斗任务,霍小山就带领着直属营驻兵在长沙近郊一直在搞训练。 而今一碟他们终于看到了中央社关于他们打鬼子的报道,可大家一看日期却是一个多月前的报纸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士兵们的情绪,他们依然要求李向白再给大家多读几遍,没有人不喜欢表扬。 纵使为了抗战让大家一无所有身无分文,但能得到别人的肯定那终究是令人高兴的事情。 “头儿呢?”粪球子小声问道。 “没看着,刚才还在这儿呢,好象和郑头儿在那边呢吧”有另外的士兵回答。 见霍小山不在,粪球子笑了。 “球子你笑啥?”便有士兵问。 “你是新兵蛋子,你不懂。”粪球子却没有理他。 而粪球子这么一说有老兵便也想起来一件事来,便也笑出来了说道:“头儿这回真出名了,这回不用犯愁头儿媳妇找不到咱们了。” 这个老兵这么一说,都知道关于为什么我们要出名的典故的老兵们也都自豪地笑了起来。 那些后来加入的士兵见他们笑得莫名其妙,便纷纷打听,让说说到底咋回事。 另一间屋子里,霍小山此时正和郑由俭沈冲在一起。 “怎么报道得这么细?连淮河台儿庄都写上了,上回在大老虎那里我并没有多说什么啊。”霍小山诧异地问,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是大老虎帮你说的吧。”沈冲在那里猜。 “怎么可能?人家那么大的一个将军怎么可能管这小事,也不大象他下面人说的,咱们和他们下面搞宣传的人也没有太多的接触啊。”霍小山摇了摇头。 “会不会是最早的那个记者起了作用?那个也是中央社的。”郑由俭忽然想起来他们还接受过一回采访的。 “嗯,有可能,一见这回打胜仗的还有咱们便把原来采访到咱们的事给说出来了。”霍小山觉得这个看法有道理。 他们所指的上回采访是指他们那回差点和刀疤他们打了最大一架的时候刀疤的师长来了还带了个记者,而那记者的采记笔录现在还在郑由俭手里呢。 既然猜不到大家也就不猜了,至于报道中提到了郑由俭却不奇怪。 上次在老虎仔将军那霍小山就说了,写不写直属营那是你们记者说的算,可你要报道就得把我们郑督导带上,因为他军衔最高啊,否则我们这算什么军队?一个少校带着一个上校打鬼子吗?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呀。 过了一会儿,沈冲问道:“咱们怎么才看到这份报纸?也没见到上面有人给咱们送过来。” “惹多大祸你不知道啊!据说那个刀疤现在人到是活下来了,只是人却已经废了,被给了笔钱弄回老家去了。”郑由俭回答道。 沈冲是直属营战时搞侦察敌军各种消息的来源泉,而郑由俭却是直属营平时各种消息的来源。 “咎由自取。”霍小山下了个四个字的评语,这个评语自然是针对刀疤的。 然后,霍小山便将这件事置之脑后了,而是笑着说道:“这回好,虽说见了报了,可是不用咱们低调了,上面那只大老虎直接就替咱们低调了,否则你们以为为什么咱们一直没有见到这份报纸?” “貌似一直傍着这只大老虎也不错哦,挺护犊子的。”郑由俭试探地说道。 霍小山和沈冲都拿眼睛看着他却都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儿霍小山却喊道:“小石锁,集合队伍,今天下午咱们出营区拉练。”然后他便走开了。 沈冲也抓起了桌子上放着的武装带,临走时却剜了郑由俭一眼。 “我说错什么了,我就这么不招你两个待见?”郑由俭忥忥道,心中却是若有所思。 但下午的训练却并没有进行下去,因为霍小山率队刚出了营门便被一支彩旗飘飘锣鼓喧天的队伍给围住了。 他们竟然被慰问了!被一支蓄谋以久搞慰问的队伍给堵门了! 原来直属营倒也碰到过被当地百姓慰问的情况,但那多是当地士绅名流带领下的老头老太太或者小媳妇什么的,虽说也是敲锣打鼓的但阵仗可没今天的大。 今天来慰问的队伍人多,竟然有上百人,而且是清一色的年轻学生! “打倒日本法西斯!” “好铁要打钉,好男儿要当兵!” “向直属功勋营致敬!” 一个长相端庄穿学生服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学生在前面带着喊着,后面便是山呼雷动的口号。 这又是什么情况,怎么还冒出来个直属功勋营来?霍小山和沈冲互相看了看。 他们却不知道,他们是才看到那天的报纸那是因为他们在军队里,上面不传达,而霍小山为了保持“闹事”后的低调,却是对直属营搞了个封闭式的训练,这一个来月根本就不让士兵上街。 而他们的营区又在老虎仔将军所在地警戒区的里面,所有来慰问各界人士却都是被老虎仔将军下面的人接待了。 而实际上他们的事迹一见报,便有积极宣传抗日的学生打听到了原来报纸上所说的那支英雄部队就在他们身边。 长沙会战一结束便有学生要求慰问这支直属营的,却是被当了驾说他们正搞封闭训练呢。 世上最怕有心人,便有手眼通天的学生不知道怎么就从中央军内部挖出了霍小山直属营的底细,那所有学生才“哇”地惊叹出来,原来他们竟然是这样一支英雄的部队啊! 慰问也要是要抢头彩的,于是他们就千方百计地打听有组织地等,却是终于等到了霍小山率队出营区的这一天。 “小山子,怎么办?”沈冲问霍小山。 “能怎么办,接他们进营区,下午不练了,省得堵在门口闹哄哄的,影响更大。”霍小山无奈地说道。 霍小山沈冲至少也是上过中央军校的,那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可对于绝大多数直属营士兵来讲却还真没有见过这个。 这里所说的这个不是指慰问的队伍,而是慰问的队伍那是轻一色的和自己年龄相仿的青年学生。 男学生脸上都充满了也想当英雄的渴望,女学生眼神中都是崇拜英雄的迷醉,而他们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朝气蓬勃的精气神与书生气息却也同样让直属营的士兵们心驰神往。 第五八八章 操场上的演讲 下午的训练就这样被突如其来的“情况”给停摆了。 别看直属营士兵内部掐时那是你来我往各种机谋百变甚至有如那顶着冠胀红脸炸着刺儿的大公鸡一般。 别看他们在与日军战斗时或者吼声如雷不畏生死气势如虹或者冷静铁血坚忍如钢。 别看他们私下在一起打闹时会说一些根本上不了台面的荤磕开玩笑肆无忌惮。 可是当这些年轻的士兵尤其见到了那些年轻的学生尤其是女学生的时候,那就是一个腼腆。 甚至有女学生不经意地地看他们一眼都会让他们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扑嗵嗵”跳个不停。 他们中甚至有的自打出生以来都没有摸过女孩子的手,所以在一些女孩子或文静或热烈地话语中他们很多人莫衷一是,迟钝的得都快变成一向少言寡语的憨子了,光剩下“嗯”“哦”“是”了。 直到霍小山应学生们的要求命令他们在在操场上演练一下打鬼子的本事时,直属营很多老实巴交的士兵才长出了一口气,忍受着后背已经因为紧张得出汗变得发潮的衣服才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一个个劈刺突刺的打压刺,刺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动作遒劲有力动作精准到位,脸胀得通红吼声震天。 一直在下面观看着士兵们表现的霍小山什么也没有说,倒是郑由俭偷偷撇嘴吐槽道:“一群没有见过世面的土豹子,一群没有见过小母鸡的雏儿!” 当士兵们开始演练的时候,那些作为临时观众的男女学生们变得更热烈起来。 要知道,如果按照郑由俭刚才所吐槽的那样,这些年轻学生可不是土豹子可不是雏儿,他们慰问的可不是一支部队了,虽然他们都是真心慰问自己的部队的,但是,其时他们的内心对每支部队那也是有着比较的。 “呀,他们用大刀劈断的木头比别的部队粗!” “呀,他们跑起来的速度比别的部队快!” “呀,他们蹿房上瓦的高度比别的部队高,他们三个人配合就能上一间房!” 观众里不时传出来青年学生的震惊声与感叹声,就在接触这支部队开始,这些青年学生便开始喜欢上这个直属营了。 因为他们杀敌的本事更高,因为他们有新兵的朴实老兵的技能却唯独没有油滑,这是一支可以信赖的可以亲近的队伍。 时代赋予了兵不同的地位。 如果是在只重金钱的后世,那些青春靓丽的少女见到兵时会有很多人不屑,切,大头兵一枚。 而在他们这个时代,他们就是中国人活下去的希望,他们哪怕穿得再破手中拿的只是一杆老得已经掉牙的汉阳造那也叫自己的部队,那也会给在日寇蹂躏的百姓以企盼的希望。 所以,后世有位作家写了篇文章叫谁是最可爱的人。 谁是最可爱的人? 当人生命无忧生存已经不是问题的时候,那么谁能给你金钱满足你的各种欲望谁就是最可爱的人。 可是当你的生命受到赤裸裸的威胁时,能够保护你的人就是最可爱的人。 所以在这些观看操演的年轻学生看来,此时的直属营士兵那就是最可爱的人。 操演完毕,霍小山命令士兵们在操场上重新列队站好,而此时那些青年学生却是站在了霍小山的身后。 霍小山面色如常用目光审视着自己的士兵们,看着一个个脸胀得通红大汗淋漓的年轻士兵,霍小山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的。 霍小山不想让他的士兵只是成为那种只知道战斗杀死敌人的战斗狂,他想给予他的士兵更多的人生体验。 他知道自己的士兵现在是开心的,只因为他们大多数是头一回见到漂亮的有着城市气息的如此新鲜的女孩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有了这样一种经历会让他们知道战士除了战斗之外还有另外的人生。 对这些士兵来讲或许以后有一种感觉是无论如何不能够说出来的,或者自己默默一个人品尝,或者只是跟自己的好友分享,那叫情愫,一个从经历过爱情的大男孩的情愫。 霍小山在爱情方面已经属于过来人了,所以他看得很能通透,而他的士兵可能只是有了一个朦胧的开始。 霍小山希望自己的兵都能活下去,都能有机会一直体悟本来很精彩现在却只剩下杀戮的人生。 霍小山知道自己现在得说点什么了,乘着这股高涨的热情。 霍小山迈步上前,站到了自己士兵方阵的前面,说道:“大家的操演都非常的好! 因为我们本来就是最好的!因为我们吃了多少苦我们自己知道! 更因为,我们的好不只是在训练场上,而是在和鬼子的战斗中实打实地检验出来的,是真的好! 你们也看到了,下面的同学们一直也在给大家鼓掌叫好。” 霍小山作为一名过来人真的很懂他的士兵们的心理。 别看现在直属营士兵一个一个目不斜视一副威武之师的样子,可是霍小山的话还是让士兵们心跳,她们有看到我矫健的身姿吗?于是士兵们把腰板挺得更直了。 “但是!”霍小山加重了这两个字的语气,“但是,你们要明白我们强和鬼子比强也只是在射击上、拼刺上、大刀上、或者包括战术素养上强,而在别的方面我们还弱了很多,我们飞机大炮坦克军舰要比鬼子少得多得多! 光凭刺刀是打不跑小日本的,所以我们要有文化,要懂得科学,当我们有一天也造出自己的飞机、大炮、坦克、军舰的时候,小日本就不敢再来欺负我们了! 而这些靠的可不光是我们当兵打仗的了,靠的是你们,你们这些学科学用科学的人!” 霍小山回头把手指指向了正听他讲话的年轻学生们,然后转过头接着对他的士兵们说道上这:“所以我们不要因为自己只是有那么一点强而沾沾自喜,这是从九一八以来多少个国军弟兄用生命来证明的! 我们现在没有飞机大炮坦克,以后会不会有我也不知道,我只希望我们能把我们强的地方变得更强,因为这是唯一可以让我们占据优势的地方。 这是我要说的第一点,我还要说第二点。”霍小山降低了语调。 他可以让他的士兵们增加一份新的人生体验,但他知道更需要乘热打铁,把这份士兵们的新体验变成新的打鬼子的动力,于是他又接着说道:“”知道我为什么特别恨屠村的鬼子吗? 他们有什么资格决定我们同胞的生死?! 一朵漂亮的小花被踩在泥土里我们都会觉得好可惜,可是当你们今天你们看到这么可爱的男孩子女孩子——甚至是当作为你兄弟的这些男孩子甚至这些你可能偷倫喜欢的象仙子一样不容敌人亵渎侮辱的女孩子要是明天就让鬼子变成了冰冷的尸体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什么是战争!你们就知道什么是愤怒! 你们就会庆幸我是一名战士,我手中还有一杆枪,就会庆幸我们手中即使没有枪却还有手榴弹,没有手榴弹却还有胳膊有腿有脑袋,我们还能让侵略者灭亡! 所以,打倒日本法西斯!还我大好河山!” 霍小山振臂高呼道。 霍小山的演讲成功地激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愤慨,于是“打倒日本法西斯,还我大好河山”的口号声在直属营操场上空回荡了很久很久…… 第五八九章 郑由俭签名 操演也看了,霍小山的演讲也完了,霍小山想了想后却是命令自由活动一个小时。 他依旧秉持了自己的初衷,给自己的士兵一个近距离接触外面世界同龄男女的机会。 一听说自由活动了,那些青年学生便“哄”地一声欢呼起来,他们可是头一回碰到这么有人情味的长官,他们自然也不愿意放弃这这个与心目中的英雄接触的机会。 可有几个男女学生认为霍小山刚才的演讲讲得太好了,便都拿着小本子和笔过来找他签名,霍小山却推说公务在身。 他却是一指正在旁边咧嘴乐着的郑由俭道:“去找他吧,那是我们的长官,人家是上校。另外,他炮打得特别好,号称第五战区第二神炮,第九战区第一神炮呢。” 霍小山慢慢走出人群站到操场边的树林边上却见沈冲已经站在那里了。 霍小山和沈冲并排站在了一起专过身去,看着郑由俭正美滋滋地给那些学生签名,嘴里却是笑问沈冲道:“你怎么不去给那些学生签名?可千万别说你不会写字。” “第一,我老人家历尽沧桑,才不会去玩那种小孩子的游戏。第二,我怕一不小心签出日本名来让他们把我当汉奸抓了。”沈冲一本正经地道。 “请问这位好汉你所说的沧桑又是指什么呢?是指和我认识以后吗?”霍小山依旧微笑。 “嗯,这个——沈冲寻思了一下回答道:“自然是在认识你之前。”沈冲答 “哦,咱俩认识有四年了吧,那时候你十几岁,那时候就有沧桑?请问是哪位江湖女侠的千金,你成熟的很早嘛,那时候你就长胡子了?你就开始长喉结了?那时候你就——难道你如同咱们国家某位大师据说七岁的时候就爱上他表妹了。”霍小山开始深挖线索。 “呃——我还是去签名吧!”沈冲欲败逃。 “哼,哼,你敢!你要是敢去签名看我到时候在你的“沧桑”前告状不!”霍小山威胁道。 “你是营长了,形象。”沈冲抗议道。 “第一,咱俩虽然不是发小在一起玩大的,但现在咱俩说的是私事。第二,我是有媳妇儿的人,不需要形象。”霍小山反驳。 沈冲嘎巴嘎巴嘴不说话。 “到了此时还不从实招来?”霍小山冷笑。 “那个,那个抓南云织子时我俩不是被水困在一起了了嘛。”沈冲终于招了。 “这还差不多,细妹子从小没爹没娘,我就是她哥,想和我当连桥儿(注:东北话,连襟)得先经过我同意。”霍小山得意地笑道。 “是你小姨子,你少跟我装什么娘家且儿(注:娘家人的意思)!”沈冲既然已经承认和细妹子好了便不再怕霍小山了,所以一句话就又把霍小山怼了回去。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霍小山才说道:“也不知道她俩跑哪去了,这回咱们出名了,该能找到咱们了吧。” 一个小时后,活动时间结束,霍小山便宣布部队还有训练任务,请那些青年学生离开军营。 那些青年学生短短的时间里却是已经喜欢上了直属营的士兵了,但毕竟这里是军队,见长官下令了也好只告辞说再见,并说以后还会再来的,而直属营里有很多士兵那也是一个劲地直点头在那使劲“嗯”。 郑由俭却是手中拿了枝笔和一个小本本美滋滋地走到了霍小山和沈冲的身边,然后将手一扬献宝似地说道:“那些学生娃送的,霍小子,疯子,快来看看我这签名咋样,签了那么长时间觉得那字儿都已经和我本人一样帅气伟岸了!” 毫无疑问他的自恋症又犯了。 霍小山笑了笑没吭声,沈冲却是一撇嘴,就郑由俭那两笔刷子他们两个不用看也知道比老蟑爬的好看不到哪里去。 “疯子,用不用我给你签一个?”郑由俭问沈冲道。 沈冲刚想说“滚”可想了想他却改主意了,就见他很郑重地双手接过郑由俭手中的本本,认真仔细一个笔划都不落地把本本上的写的“上校督导郑由俭”几个字看了一遍,却是赞道:“这字真不错,比我写的好多了!” 哎哟,沈冲这一句赞扬的你看把个郑由俭美的大鼻涕泡都快出来了,“来,来,来,我说嘛咱们沈长官就是有眼力有欣赏水平,我以后一定收你当女婿,你比霍小子那个——” “嗯?那个什么?”霍小山脸一冷。 “说反了,嘿嘿,说反了,比那个霍小子强多了。”郑由俭忙改口,他一得意竟忘了霍小山就在身边了,他刚才准备说的可是“比霍小子那个二五眼可强多了” “沈长官,签哪签哪啊?要不我把这个小本本送给你?”郑由俭无比殷勤地围着沈冲转。 可是眨眼功夫,他却见沈冲一转身在自己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疯子你啥意思?”郑由俭有点蒙,同时自恋逝去理智回归,他感觉到哪里有点不对劲了。 “当然是让你签字啊,你把字签到我屁股上就行。”沈冲一本正经地回答。 “签那里干嘛?”郑由俭问,他已经有了不好的联想了。 果然,他就听沈冲说道:“我让你签那,就是告诉你,你的签名就是个屁,我一屁股坐下去,你那签名就屁都没有了!” 然后沈冲就哈哈大笑起来,霍小山也是被沈冲这个包袱甩得措手不及也是跟着笑起来。 “滚犊子!”一瞬间脸红得象块布似的郑由俭向沈冲屁股就踢了一脚。 沈冲又怎么可能让他踢着,也不还手也不远跑却是躲到了霍小山的身后依旧在那哈哈笑。 “哎哟喂,老少爷们快来看看哪,这是谁脸红了?我可是头一回看到呢!”沈冲嘴上依旧不放过郑由俭。 霍小山一看,可不咋滴,苍天大地杨树林可以做证,郑由俭竟然脸红了! 他们在一起可是有三年了,可真是的头一回看到那脸有城墙厚机关枪打不透的郑由俭脸红呢。 郑由俭听沈冲那么一喊一摸自己的脸却是果然发烫,自己也奇怪,真是奇了怪了,今天自己竟然真的脸红了!这特么是什么兆头? 三个人正在这闹着呢,却也看见那些送学生的士兵们已经往回返了。 霍小山正想招呼士兵们重新列队,却见小石锁和几个士兵领着一个少女向他们这边来了。 “这怎么还有送不走的了呢?”霍小山有点郁闷地叨咕道,部队总是要训练的,这女学生来得太多了士兵们可就分神了。 而这时小石锁已是领着那少女来到了他们面前,霍小山见那少女却不是学生打扮竟然是一副乡下女孩的装束。 正奇怪呢,小石锁却是一指郑由俭道:“他就是我们的郑头儿,你要找的人。” 咦?竟然有女孩子找郑由俭! 霍小山和沈冲可真奇了怪了啊,可这时作为旁观者的他们却见郑由俭也不说话了,却是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少女看,而那少女却也是紧紧用眼睛盯眷郑由俭瞧。 就见那少女看了会儿却是伸手入怀,摸出来一张照片来,而这时就见郑由俭却是“妈呀”叫了一声,扭身便向营房跑去了! 第五九0章 郑由俭的两封情书 直属营的营区是两排厢房一处正房。 厢房里住着的是士兵,正房的几个房间里却是分别住着霍小山、郑由俭这样的头儿。 此时直属营的营区里此时正发生着从未发生过的一幕 此时,下午来慰问的那些青年学生早已经走了,但直属营却是没有开始训练。 黑压压的几百名士兵分列在两边厢房的房檐下却都是把目光投向了他们头儿所住的那个正房。 正房的门外此时正站着一个少女。 直属营的士兵们都知道正房的这扇房门是有毛病的,门窄而门框松,如果不在里面插上你只是关上门的话,那门自己就总是开的。 而此时房门紧闭显然是在里面插上了。 “什么情况?这姑娘是谁呀?”有不了解情况的士兵低声问旁边的同伴,那同伴却是摇摇头因为他也不清楚。 “她说是郑头儿的亲戚,我们就领进来了,可郑头儿一见着她来了就躲进屋了,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作为现场见证人的小石锁轻声解释着。 “嘘——敲门了。”有士兵说道。 果真,就见那少女已是伸出了巴掌拍在那房门上。 “啪,啪!”那少女拍了两下,可是屋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啪,啪,啪……”那少女又拍了有十来下,可是屋里面依然一点回声都没有,如果不是很多直属营的士兵亲眼看见郑由俭跑进去的,会以为里面真的就空无一人呢。 “郑头儿咋不开门呢?”屋外的士兵们都很奇怪。 “就是,有事说事,都开门哪,拍二十来下了,这个女孩儿用的劲可不小,估计手都拍红了。”屋外的士兵小声附和着。 那少女对周围的议论声置若罔闻,但显然正如士兵们所议论的那样,手已经拍红了她不敢再拍了。 于是这少女说话了,只是她刚一张嘴却就把直属营的人听了个大惊,就听那少女用山东口音喊道:“爹,俺娘让俺来找你,你都开门哪!” “她叫什么?叫‘爹’?!我的天老爷啊,这是咱们郑头儿的闺女啊!”两厢士兵的议论声嗡的一声就起来了。 所有的士兵都不由自主地往前挪了两步,试图能看清那少女的面容。 “象吗?长得象郑头儿吗?”后面看不着的士兵着急就往前挤。 “别挤,别挤,不象,一点都不象,咱们郑头儿要是地上的,这闺女就是天上的!”前面的士兵说。 而这时那少女又说话了,于是,士兵们又鸦雀无声了下来。 “爹,俺娘知道你就不肯见俺,所以俺娘让我把话传给你!”那少女已经是提高了嗓门。 “郑由俭,你个挨千刀的混蛋,你说好的比翼双飞呢?孩子生出来一见是女嫚儿(注:山东方言,小女孩)你就跑得比兔子还快!”少女所传的第一句话就仿佛在人群中扔下了一颗几百公斤的航空炸弹,人群轰的一声炸了! 那声音太大了,大到那少女都不得不停下声来,否则她说也是白说,想必屋子里的郑由俭除了一片嗡嗡声什么也听不见。 “都特么把嘴闭上,听人家的还是听你们的!”沈冲怒吼一声,于是瞬间几百人鸦雀无声。 于是就听那少女继续说道:“你留信让我抱着孩子去找你们老郑家说你们成有钱了,可是我黄花大闺女一枚抱着小嫚儿去你们老郑家,人家认吗? 人家不光不认还说我在哪揣的野妮子来讹你们家的臭钱,就把我们娘俩打出来了! 你倒是跑到外地风流快活,你骗我! 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这个负心郎了呢!天可怜见,你竟然在报纸上出现了! 别跟我说那不是你,除了你那死爹没有人会起这么抠门儿的名字! 今天我让小嫚儿去找你,这可是你的亲骨肉,你要是敢不认,我让你八辈祖宗在地下都不得安宁!” 那少女边说边哭,说完这些只剩下哭声了,显然那已经是替她妈传完话了。 可是那正房里依然寂静无声没有半分回应。 就在人群又要开始议论的时候,那女孩又说话了:“爹,俺娘可说了,你就是看到我也未必会认我,所以是让我带着凭据来的。 这里不光有你年轻时候的照片,还有你给俺娘写的情书,俺娘说你要是敢不出来认我,就让我把情书读出来! 爹,你出不出来?!” 正房里仍然是悄无声息。 于是,就听那女孩又念道:“两只大雁一起飞呀飞,两只大雁呀相依又相偎。轰轰烈烈爱呀爱一回,夫妻双双把家归。归家且把觉来睡呀,造出个小雁一起飞!” 可是,可是,那房间里依旧无声啊! 终于人群忍不住开始再次议论了起来。 “都这份儿上了咱们郑头儿咋还不出来啊?”有士兵说道 “这女孩不是冒充是郑头儿的闺女吧?”有士兵更加深谋远虑地道。 “我看不象,名字能对上,再说那情书的风格我看很象是郑头儿的。”有士兵表示了不同意见。 “我看肯定是郑头儿家的小姐,要不是他还不早蹦出来了!”又有士兵议论。 “我觉得肯定是,你看人家说的是有鼻子有眼儿的啊!对了,那女孩手里不是拿着照片呢嘛,看看不就知道了!”有士兵分析道。 可是话虽这么说却没有人敢去,因为这事,这事,怎么感觉都象是人家郑头的私事,事涉家务,事涉隐私,这贸然搅和进去总是不大好的。 这事不象别的事总是需要有人做主的。 “头儿呢?头儿呢?”有士兵找。 “刚才还在呢,咱一眨眼没影儿了呢,上哪去了。”有士兵答。 霍小山没在,所有人就把目光投向了沈冲,可沈冲沉着脸却一直没说话。 “莽汉你去看看。”此时有人撺掇莽汉去。 可没等莽汉去呢,沈冲已是大步流星向前,真的就从那已经是哭得泪眼婆娑的女孩手中拿过了照片。 现场所更静了,这可是闺女认爹事件的关键证据啊! “莽汉,你去把你门给我踹开!”沈冲瞥了一眼好照片就下令了,虽然照片上的人很年轻可就那副欠削的嘴脸除了郑由俭还有那个?! “真是!”人群通过沈冲的态度便把这个原本还有一线怀疑的事给坐实了,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却没有人议论了,那都是静观事态发展了。 “好嘞!”莽汉不怕事大,因为他眼里就没有大事,他就图热闹。 他边往那门前走还边叨咕呢:“你个老东西我早就觉得你不是个好鸟,看你今天犯我手里了吧?” 只是莽汉到了门前刚要抬脚,那门却吱嘎一声开了,倒是把莽汉吓了一跳。 就见霍小山已是从屋里出来了,却是一手滴溜郑由俭的脖领子象拖死狗似地给拖了出来。 然后,他把郑由俭往那已是哭得泪眼婆娑的少女身边一怼,说道:“别哭,我把你不争气的爹抓来了!” 你道霍小山干嘛去了,霍小一开始也只是旁观,可是一听到那少女读那首情诗便已经认定郑由俭是这女孩的亲爹了。 他多少得给郑由俭留点面子,却是绕到了那房舍的后墙,一脚就把那窗户给踹了下来。 他进屋一看,就见郑由俭此时却是趴在床上在那哆嗦呢,不光哆嗦还哭。 不光哭嘴里还在那叨咕着:“我没有在外面风流快活,我再也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你净冤枉我! 再说,再说,我那情书是那么写的吗?我那情书是那么写的吗? 我记得我写的是‘一只母雁在前面飞呀飞,一只公雁在后面追呀追。公雁为把母雁怼一回,它是玩命的追,追上了就是一个劲儿的怼,怼出崽儿来能怨谁?’” 第五九一章 郑由俭的爱情故事 整个下午,在操场上训练的士兵们都是心思不属,就连负责训练他们的三个教官石彪、小石头、粪球子等人也取消了原本那种运动剧烈的训练内容只是让大家练练了拼刺剩下时间就都改成走队列了。 不断有士兵向营房的方向张望,走队列时就难免有踩到前面人脚的,有挡住后面人路的。 而主持演练的人也只是瞪了一眼就拉倒也不训斥,只因为他们也是时不时地在向营房张望。 原来却是霍小山在把郑由俭拎出营房后就让大家接着训练了,很明显他是要给郑由俭一个台阶下,或者单独给郑由俭“上上课”,这个终归是不能让所有人都看到的。 只是看到了开头却没有看到结尾,让操场上的人都心急难忍。 此时的直属营就象一个人口奇多的大家族,郑由俭到底认没认那个千里迢迢赶到这里认亲的闺女毫无疑问已经成了所有人的一块心病。 直到训练快结束的时候,沈冲才一个人从营房那面走了过来。 那三个教官也不管手下的兵了,便都向前迎去异口同声地问道:“到底认没人哪?” 沈冲的回答是:“没认,可敢?!我抽死他!” 沈冲的声音很大,显然他也知道大家都在关心这件事。 于是就在沈冲回答完毕之后,操场之上一片欢声雷动,士兵们雀跃欢呼,那架势仿佛比灭了一个鬼子中队还要兴奋! 到了晚上的时候,大家却是依旧没有看到郑氏父女。 原来,霍小山给郑由俭腾出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好让他们父女俩好好说说话。 而值夜的士兵在凌晨的时候,还能见到那个房间里依旧有煤油灯的光亮。 第二天,郑由俭却是在士兵们开始训练的时候带着他闺女上街了,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才回来。 就见他背着个大包袱,没有系严的包袱角里露出来了新衣的颜色。 很明显那个大包袱份量不轻,你看郑由俭那弯腰负重的动作就象个要饭的,可看他的那个表情却象是个皇帝。 后面几步远跟着的是他闺女,那女孩已经有十五六了,显然也算是大姑娘了。 就见她脸上挂着幸福的天使一般的微笑,手里却是拿着雪白的棉花糖边走边吃。 而第二天的晚上,郑由俭房间的煤油灯却是依旧亮着。 那晚负责在外站岗的是小石锁,此时并不是战斗期间却是又在战区司令部的警戒区内,所以霍小山也没有必要让大家草木皆兵,故而每晚只是在两个门各放了一个岗哨。 黑夜之中四周自然是一片黑,小石锁看着郑由俭房间的煤油灯依旧是亮着的,心中就是好奇。 他自然是听头一天值勤的士兵说了,郑头儿屋里的灯一宿没灭。 小石锁知道现在站这个岗只是一个形势,他小孩心性上来也却没有比郑由俭那新找上门来的闺女大了多少。 于是,他就偷偷掩到郑由俭房间的窗下。 那窗户是窗户纸糊的,但这个肯定是难不到从小习武听惯了江湖故事的小石锁。 他就把食指用唾沫蘸湿了,再用手指偷偷地把那窗户纸捅了个小洞,好奇地瞪着一只大眼睛往里面看。 却是看见那少女平躺在郑由俭的床上已经睡着了,由于那床头是对着窗户的也看不到面容,却见已经打开了的乌黑的长发如同瀑布一般从床上垂了下来。 而郑由俭却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把头趴在了床边也已经睡着了,只是他的大手却是依然在攥着那少女的小手。 一瞬间,从屋里向外看就会发现那个湿润了的手指头捅出来的窗户纸洞里的大眼睛竟然有泪珠滴落了下来。 原来,小石锁触景生情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也想起他那被日本鬼子杀害的父母了。 小石锁到底怕吵着人家父女相聚,强忍悲痛回到哨位上却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却是呜呜哭了半宿。 第二天早上也就是郑由俭父女相认的第三天早上,值白班的士兵在和小石锁换岗的时候就见小石锁眼睛红红的就问他咋的了。 小石锁也不吭声,收了枪回到自己的营房里倒头就钻进了那薄薄的被窝。 就在他悲戚已过刚要迷糊睡着的时候,却是细牙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一把掀起了他的被。 小石锁心情不好,就有点急,问:“你嘎哈?” 细牙子却是一伸手摊开手掌见他手掌心却是放了两块糖,细牙子说:“郑头儿为了庆祝他们父女相认给咱们全营士兵每个人发了一块糖!” “那你咋给我两块?”小石锁知道错怪了细牙子就问,他以为是细牙子把他自己分到的那块也给自己了呢。 细牙子却是回答道:“郑头儿说了,‘咱们营属咱俩岁数小,和他闺女一般大,以后让咱俩多陪他闺女玩!’所以别人是一人一块,咱俩是一人两块!” “谁有闲心哄小丫头片子玩?再说了,他不是一直要认沈头儿当女婿吗?让他去找沈头儿陪去!”小石锁气哼哼的道,不过手里却是不含糊,已经是把细牙子手中的糖接了过来。 那糖是那种没有包装的糖球,小石锁却是直接将其中的一块塞进了嘴里那么一含,便感觉到了一种从头到脚的甜酥酥的感觉,然后他,就笑了。 至此,郑由俭父女相识已经没有了悬念,但直属营的士兵在训练之余却是又开始有了新的好奇,那就是咱们的郑头儿和他的夫人到底是咋回事?换句话说就是咱们的郑头儿那一听就是极其波澜壮阔、跌宕起伏的情史到底是个啥样子的咯。 虽说那天听着那少女如泣如诉的陈情已经是知道了大概,但未知详细终究心痒。 可当时父女相认时在场的也只是有郑氏父女还有霍小山和沈冲,郑氏父女涉及家丑绝不会外扬,而霍小山和沈冲却也是嘴巴紧闭坚决不说。 直属营的士兵和郑由俭那都是闹惯了的,而此时郑由俭有这样的事他们却不知道内情那如何使得,于是不久直属营内部就流传出了郑由俭和他的夫人的爱情故事的N种版本。 自然有还算靠谱的但也有把郑由俭形容成那始乱终弃如同发情的种马“踩蛋儿”的公鸡一般的。 由于传播太广“影响极坏”,霍小山不得不出来替郑由俭辟谣了,这才传出了郑由俭爱情故事的真实版本。 事情到也和靠谱的那个版本差不多,原来郑由俭没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和那少女的妈好上了,当然了没和那少女的妈好之前她妈也是少女。 郑由俭本来的打算是只要孩她妈给自己生一个男孩,那么在当时重男轻女极其严重的孔老先生故里把孩他妈娶回家,家里的老头子也就得捏着鼻子默认了。 谁成想公雁找母雁竟然生了一个小嫚儿,这一下子却是把郑由俭给吓跑了,只是临走前留了个纸条说自己有急事让那刚由少女变成的妇女抱着孩子去找自己老爹去。 换谁都能想明白这就是一借口,他自己都吓跑了,却让连个名份都没有的娘俩去找根本不可能认这个儿媳的老公公? 结果自然就是如同少女所陈述的那样被人家撵了出来,而郑由俭的夫人倒也刚强竟然真的一个人把那女娃拉扯成人了,却是在前段时间不经意的一次机会里偏偏就看到了中央日报里关于郑由俭的名字,这才演出了一慕女儿千里寻父的悲喜剧! 第五九二章 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怎么回来晚了?”慕容沛问刚刚进门的细妹子道。 “哦,货栈到了点货,帮忙清点搬了搬。”细妹子答。 她俩所说的到了点货,那货中自然便有对日伪来讲属于违禁品的。 “细妹子姐姐快来吃饭,都凉了!”唐甜甜在厨房中叫道。 “听你叫细妹子姐姐就别扭,你下回把‘细’字也去了直接叫妹子姐姐算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妹妹还是姐姐。”正在扫地的柳玉说道。 慕容沛从武汉站调到合肥站一共带来了三个人,都在这里了。 慕容沛见细妹子并没有着急吃饭,而是冲自己眨了眨眼,露出兴奋的样子。 然后,细妹子一拍扫地正打她身边过的柳玉的肩膀。 她见柳玉已经看向自己却是冲门口一弩嘴,柳玉心知有事却是拎着笤帚和小戳子去了门外,把门关紧开始“打扫”起门口的楼梯来了。 慕容沛就那样看着细妹子从怀里掏出个已经揉皱了的纸团,在自己面前展开变成一窄溜的纸条。 那是铅印的字体,还带着淡淡的未曾逝尽的纸墨气息,很明显那是从一份报纸上撕下来的一小块。 但当慕容沛沛看到上面的内容的时候已经不关心那到底是一份报纸的印刷品或者用油滚子推出来的油印体了,因为此时的她的眼里已经全是那字的内容。 “……央社电,*年*月*日长沙电第九战区于*日……该部在营长霍氏小山……” 慕容沛又仔细看了一遍,这才做了一个深呼吸,却是将那一窄溜的报纸攥在手中掏出火柴盒,慢条斯理地捏出一根火柴在桌面上轻轻一划,“嗤”火柴着了而随之着火起来的是那小块报纸,细妹子却是拽出了床下的一个小盆接着那纸灰。 两个人处理完毕抬头时却见唐甜甜正将身子倚在厨房的门框上好奇地看着两人。 细妹子将已经装着全变成了纸灰的小盆端起来后却是走进了厨房将那纸灰倒入到泔水桶中,又用一个小棍搅了搅这才转回屋中。 十五分钟后,唐甜甜和柳玉已是坐在收拾干净的饭桌后听幕容沛把刚才她所看到的消息向两个人复述了一遍。 慕容沛的记忆力很好,竟将刚才才烧掉的内容背得一字不差。 唐甜甜、柳玉有点奇怪,一条国军几个月前在长沙战胜日军的消息有必要让慕容沛如此激动吗? 因为此时的在她俩印象中一向冷静理智的慕容沛眼里竟然有了隐隐的泪光。 “霍——是姐夫。”细妹子一句及时的解释让他俩顿时明白了过来。 慕容沛细妹子与唐甜甜和柳玉达成了这样的默契:可以跟她俩说的就说,不可以跟她俩说的就不要问。 毕竟现在四个人住在了一起,慕容沛却是不想给这两个人尤其是柳玉有那种将他们二人排斥在外的感觉。 自己和细妹子是共产党唐甜甜自然已经知道了,柳玉也隐隐感觉到了,却依然愿意追随慕容沛,她就是那种敢爱敢恨的性格,否则也不会在知道了那个曾经的男友是欺骗她后变得如此绝决。 “姐夫长多高,长得有黄代玉帅吗?姐夫和丫丫姐进行到哪一步了,有小baby吗?” “甜甜——”细妹子叫了唐甜甜一声,而柳玉也是无奈地看着唐甜甜。 唐甜甜竟然又提到了柳玉曾经的那位已婚的特工男友实在是让人无奈。 这要是换成别人说柳玉就得急,可拿唐甜甜却没辙,她在那股小孩子气上来时从来就是这样无头无脑,因为她压根就没有这方面什么戳了人伤疤伤口撒了盐的概念。 “姐夫不帅也不丑,个头嘛,姐夫174公分吧不高不矮,生baby这事我俩说过,他说等把鬼子打跑了,我们俩就却大山里生一群小baby。”慕容沛却耐心解答。 “谁说山子哥不帅,我觉得山子哥长的最帅,比沈冲都帅!”细妹子不干了,她虽然现在和沈冲好了,但崇拜霍小山却依然未有丝毫动摇。 “沈冲是谁?”细妹子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因为反应从来都迅速的细妹子的问题马上就到了。 “细妹子姐夫。”慕容沛笑答。 “那细妹子姐姐,那个沈冲长得——”很明显的,唐甜甜那一大堆刚问过慕容沛的话马上又问向了她。 细妹子有先见之明却是及时挡住了她的话头。 “细妹子只是和细妹子姐夫才拉了拉手,别的什么也没有。”细妹子脸红红地说。 “我才不信,细妹子姐姐骗人,柳玉说男人都是色狼!”细妹子跳了起来表示反对。 “唐甜甜,我不得不郑重问你谁是妹妹谁是姐姐?”细妹子拿唐甜甜没辙,不得已之下使用绝活了。 “细妹子姐姐是姐姐,唐甜甜是妹妹。”唐甜甜也没辙了,细妹子别的方面她是丝毫不怕却是最怕最招。 “姐姐现在命令妹妹今晚去我的床上睡,今晚丫丫姐要想事情!”细妹子又郑重地说道,手中却是已经去摸鸡毛掸子了。 “哦。”唐甜甜偷瞄了眼同样表情已是冷静下来的慕容沛后乖乖地去抱自己的被换床了。 他们现在居住的地方因条件所限,只是一屋一厨,屋里原来有一张双人床一张单人床。 搬进来后却是将单人床又加了一块也变成了双人的。 平时慕容沛和唐甜甜睡一张,细妹子和柳玉睡一张。 细妹子知道慕容沛今天得到了霍小山的消息会激动所以就让唐甜甜和自己换铺睡。 可是就在快熄灯的时候,唐甜甜却是又和柳玉掐了起来,原因是她想睡外面让柳玉挨墙睡。 柳玉不干,因为她一直睡外面的,于是她仗着自己比唐甜甜岁数大便也拿出了刚才细妹子的招数,霸气地问:“谁是妹妹谁是姐姐?” 却不知这招儿到她这里却不好使了,唐甜甜那也是见人下菜碟的。 就见唐甜甜穿着亵衣掐腰站在床上很骄傲地一挺胸:“胸小的是姐姐,胸大的是妹妹。姐姐小时吃的不好好吃的都让给妹了了,胸小所以是姐姐!” 毫无疑问柳玉的胸肯定是比唐甜甜大得多的。 这把柳玉气的便道:“胸小就是姐姐?那那个谁比我的还小呢!” 总算柳玉聪明没直接说出其余两女的名字,可慕容沛和细妹子在另一张床上却也已是哭笑不得了。 “谁说的?不信就比比?!”唐甜甜叫板。 “甜甜,睡觉。”慕容沛不得不干涉了,再不干涉就变成选美了。 “哦。”唐甜甜这才老实下来,冲墙躺了,没一会功夫,竟是睡着了。 “这孩子睡觉真省心!”慕容沛笑道。 “这孩子睡前真闹人!”细妹子和柳玉同时笑道。 然后,灯熄了。 慕容沛自然不会睡,她习惯性地想了想一天的工作,看是否有什么纰漏没有。 直到她确定没有发生任何失误的时候才任自己的思绪在弥漫的无处不在的夜色中飘逸开去。 她带着细妹子等三人到合肥站已经有半年多了,与曾经的武汉站相比军统合肥站无疑只是一个小站,可是她发现合肥站的站长——那个笑面虎显然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了,有意无意的会设下一些不起眼的小陷阱等待自己的失误。 所以现在她已经不启用与上级的密秘联系通道了,与一名真正的军统特务没有任何区别。 这个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自打自己进入军统以后别的方向尚可,但主要问题还是出在营救赵文萱夫妇那里了。 军统不是法院,特务也不是法官,当他怀疑你的时候只是看你的行为是否符合常理是否突兀,很明显救赵文萱的事情由于事发过于突然引人怀疑那已是不可避免的了。 赵文萱不可能不救,而现在慕容沛所要面对的就是表现得一切中规中矩以图变化,或者继续潜伏下去或者身份败露被捕或者逃亡,这对她来讲都是有心理准备的。 斗争形势已经是越来越复杂了,中国军队与日军在战场上进入了相持阶段,外战松了内战便紧了起来,国民政府军与八路军新四军之间的摩擦明显比原来多了起来,偌大的一个中国终是要面临一个由谁由哪个阶级当家作主的问题。 直到屋里的挂钟敲响午夜钟声的时候,慕容沛才放下了工作上的事情,而是任由对某个人的思念涌了上来,弥漫在自己的全部身心之中。 第五九三章 果断出逃 合肥城里一座毫不起眼的二层小楼里,合肥军统站又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慕容沛虽然还是黄泱泱的脸,却是姿态优雅的和自己的顶头上司——那位笑面虎说出声“老板再见”,这才和细妹子款款地走出了房间。 他们站的选址是在一个既不繁华又不偏僻的街道上,已被日军占领了两年的合肥城虽说日显萧条,但毕竟也是省会城市,在这个时间段还是有上班一族匆匆往家中赶去的。 慕容沛与细妹子挎着胳膊款款地走着,而唐甜甜和柳玉则是远远地跟在后面。 那位笑面虎站长则站在二楼的窗帘后,看着这四人慢慢随着人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外,他的眼中露出一丝与往日不大一样的更加让人难以琢磨的笑意。 慕容沛他们的住处到站里步行要半个小时左右,四个女子就如同普通女子一般,偶尔也会看看街景,在看到有巡逻的日伪军过来的时候也会慌忙躲避。 这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但是,就在他们进屋的一刹那,慕容沛的脸色却变得格外凝重起来。 她开始用眼光注视着同样已经注意到了她的变化的那三个女孩。 “今晚咱们四个撤出合肥,撤到哪里不知道。”慕容沛出口便是惊人之语。 除了早有心理准备的细妹子外,唐甜甜和柳玉就有点发蒙,今晚咱们四个撤出合肥,什么意思?瞬间唐短甜甜先明白了过来,她说“好!” 过了一会儿,柳玉才反应过来,我们四个,而不是所有人,那么这个“我们”就意味着慕容沛所使用的是另外一个不能让别人知道的身份了。 柳玉当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迎着慕容沛那平静的目光没有吭声只是重重地点了下头。 “好,那我说一下咱们的撤出方案。”慕容沛把三个女孩子叫到桌前开始布置起来。 晚饭后,住在二楼的四个女子两个一伙出门了。 慕容沛和柳玉走向了他们住处斜对过的一个小杂货铺子,而唐甜甜却是和细妹子拿着平时买菜的用的一个菜篮子向街口的一个炒货摊走去。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足足十分钟了,慕容沛和细妹子却依然在那家杂货铺子里没有出来。 不知从何处跑来的两名彪形大汉飞快地冲进了杂货铺子,看到的却是杂货铺柜台内戴着花镜正打劈了啪啦打着算盘算帐的老掌柜的。 “刚才那两个女人呢?”其中一个彪形大汉将上身迫近那低矮的柜台,看那架势就差去抓老掌柜的脖领子了。 “走了啊!”老掌柜被那汉子的气势逼迫得直接靠在了墙皮已经开始龟裂的墙上,在鼻梁上本就架得极低的老花镜差点掉了下来。 “我们怎么没有看到?”另一个大汉气势汹汹地问。 “从这儿走的,她们两个说是要内急,我就让她们两个从这儿出去了。”老掌柜的用手一指旁边的墙,原来那里竟然还有一扇后门! 两个大汉急忙绕进柜台,挤得那老掌柜直接贴在了墙上,他俩穿墙进院出院,倒是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已经破败不堪四处见光的厕所。 两个人也不管男厕女厕了,气急败坏地闯了进去,除了见满地污秽却哪里有半分人影儿? 就在慕容沛和柳玉进入到了那杂货铺子没一会儿,街口的那个炒货摊也发生了情况。 那个炒货摊却是在木案子上并排放了三个扁箩筐,分别装着瓜籽、板粟、带壳的花生。 忽然之间三个箩筐中就有两个箩筐扣在了地上,一时之间,板粟、花生却是“哗啦”一声洒了一地。 原本那个炒货摊的买卖还是不错的,正有五六个老主顾在买,这炒货往地上一洒,主顾们便全都“哎呀”叫着去帮那摆摊的小老板去捡。 而附近路过的人便迅速地围了过来,有帮着捡的,也有贪小便宜趁机往自己兜里划拉的。 同样有戴着礼帽掩去了脸庞的大汉向这里靠将过来,可是在这混乱的一瞬间,却是已经找不到他们正监视着的唐甜甜和细妹子了。 大汉用手推开正在地上捡炒货的人们便要冲出街口去寻人,可是那个摆摊的小老板却是不干了,拎着翻炒炒货用的长把铜勺子就在前面挡住了,喊道:“你眼睛瞎啊!没看到踩到我的花生了!” 大汉急了仍要往前冲,而那小老板真不客气抡起来那长柄铜勺就是一下子,嘴里还喊着:“皇军救命,我是良民!” 大汉用胳膊硬扛了一下那铜勺子,疼! 他刚要发作却是被小老板的那一句“皇军救命”给生生止住了,正无奈呢却是被同伴一拉,两个人躲过脚前的带壳花生从斜刺里冲了过去。 而那小老板却也没有再喊也没有再挡,却是忙回头去驱赶那几个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正往自己兜里装花生的“野孩子”去了。 见那两个凶神恶煞似的大汉已经跑远了,老主顾中便有人替那个小老板担心道:“你挡他们做什么,一看就不是好人,还是保命要紧哪!” 小老板没吭声,因为此时正蹲在地上捡板栗的他的兜里正揣了一沓钞票,那是那个自己认识的长得颠倒众生般漂亮的女孩刚才塞给他的。 那钱足够买两个这样的摊子了,而那女孩刚才贴着他的耳朵说“哥,有人要抓我进窑子你替我挡一分钟”。 一个小时后,会合在一起的慕容沛和那三个人藏身在街角里神色沮丧。 在那街角的斜对面本来有一处平房,那里本是发生紧急情况后她去向上级传递情报的唯一地点,但很遗憾,那趟平房竟然已经只剩下断壁残垣了,那里竟然在前天失火了!而慕容沛与上级的联系随之也就断了! 情报注定已经送不出去了,因为没有了接头暗号搞特工的人也是谁也不认识谁,慕容沛也不可能等那房子修好再去找人联络吧。 尽管慕容沛并不知道这份情报是真的是假的,但她也必须去送! 因为今天在偶然的机会里她和细妹子接触到了站长桌上的电文,那电文虽只是一篇阿拉伯数字,但慕容沛却是生生全记住了。 虽然慕容沛是趁着站长在出去的时间里用需要马上更换的密码本翻译的,这个情报所透露的内容干系太大了! 她也怀疑这份情报的真假,也怀疑这是那个笑面虎站长给她下的诱饵但她却不能不接,但她真的不敢不把这份情报送出去。 因为上万人生死只是在这一行字里,如果不能把这个情报传递出去,那么自己潜伏在军统里面又有什么意义呢? 而现在最要命的是,慕容沛从直觉上认定他们已经回不去了,因为他们已经暴露了,毫无疑问,军统局已经开始怀疑他们了。 慕容沛又怎能不知道天天下班后有人在跟踪他们在监视他们的居所呢,所以她组织的撤离也是有谋略的。 暴露已无疑问撤走是唯一选择,慕容沛在细妹子、唐甜甜、柳玉等待着他的决定的目光里终于咬了咬牙说道:“按原计划,出合肥城!” 慕容沛得到的那条情报终究没有送出去,正如她猜测的那样,这真的是那个笑面虎站长给她设的一个她不能不接的诱饵,因为那条情报翻译成明文的内容是“新四军已近,我32集团军已枕戈待战” 慕容沛却并不知道,就在她获得这个情报的前一个星期,安徽南部的山区里已是炮火纷飞打成了一片,在那七天七夜里,新四军七千多名官兵在国民革命军第三十二集团军八万多人的进攻下或被俘或失散或阵亡,史称皖南事变。 第五九四章 遭遇伪军 此时已是进入了冬季,冬季天黑的自然就早,就在天黑之前,慕容沛带着细妹子三人赶上了最后一拨出城的人在日军城门哨兵那明晃晃的刺刀下与常人无异地走出了这座已经沦陷了两年多的城市。 虽说都是特工出身,心理素质早就练出来了,可是四个人还是都或重或轻地吁了一口气,因为此时的四人都在身上藏了手枪。 “丫丫姐,咱们是不是走得太仓猝了?”细妹子眼见周围行人已经稀少却是轻声问慕容沛道。 “就怕当你发现可以走了的时候却走不了了。”慕容沛轻声叹息道。 “他们有咱们什么证据吗?”柳玉低声问道,她也感到不解。 “军统抓人需要证据吗?”慕容沛答。 她这么一说,细妹子和柳玉全都不吭声了。 是啊,军统抓人啥时候需要过证据呢?军统是秘密警察,当他怀疑你有某种嫌疑的时候是直接抓人的,那都是见不得阳光的行动。 抓了也就抓了,抓到后自然能找到证据。如果抓错了,那么注定这个人就会在人间蒸发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作为一名军统人员慕容沛再清楚不过了,当证据已经摆在你面前的时候,那么你肯定已经是身陷囹圄了。 能够象南云织子那样被抓到而又成功逃跑的绝对只是个案。 慕容沛在开始发现有人在监视自己的住处的时候开始还以为是日本特务,但后来他觉察出不对了,她在合肥站的这些天里说是被提升为了副站长,可是却连合肥战有多少个特工都不知道。 他感觉到了合肥站全体对她到来的戒心,她觉得也决不能排除监视自己的人是军统的。 而这回她看似成功地从笑面虎那里搞到了重要情报,但她觉得这一切来得太容易了,容易得很不正常,于是在直觉中她觉察到日益临近的危机。 所以慕容沛在窃取了那份情报的时候就已经下决心逃出军统了,长期潜伏的任务没完成,但打鬼子却还有机会,自己还要去找小山子,自己也不能连累细妹子她们三个人。 于是她果断地选择了出逃。 由于她对自己目前处境判断上的不乐观,甚至她怀疑就是细妹子弄回来的那份关于小山子的报纸也是那个笑面虎特意布设的小陷阱。 按理说,小山子是国军这个并没有什么可隐瞒军统的,但问题是细妹子却是习惯性地把那一小溜报纸给偷了回来。 那么为什么要偷呢,如果光明正大你为什么要偷呢?如果这个问题问到细妹子头上,细妹子拿不出合理解释的。 只有证明你心里有“鬼”,这一点无疑是细妹子疏忽了,证明了你习惯上是瞒着军统做事的。 而军统就是这样一个当你做出了一件不符合逻辑的事的时候,那么就会对你上手段想办法的组织,他不需要证据,他可以先抓人再找证据。 一旦决定抓你了,那么除非那种社会知名人士别的人就再也休想再见天日。 如果细妹子拿回来的报纸是个饵的话,那么军统是如何知道自己和小山子的关系的呢,那么答案只能指向一个人才有合理的解释,那就是“罗林”。 罗林显然和合肥军统局有着密切的联系,是他把所有关于自己的情报送给那笑面虎的。 慕容沛不知道自己分析的对还是不对,但鉴于军统极有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和小山子的关系,慕容沛并没有带着她们三个向南行去,而是改向北而去了。 如果想要找到小山子,那么就要向南行过长江过日控区,进了国统区还要面对军统对自己的抓捕。 所以她反其道而行之,她选择了向北,她试图先逃出合肥避过这里的军统再图南进。 可是她依然低估了那个笑面虎抓到她或者干脆杀掉她的决心。 天色渐黑,就在她们刚经过一个伪军设的哨卡的时候,慕容沛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了一声叫喊:“前面那四个女的给我站住!” “长官你有事吗?”慕容沛慢慢地转过身去时,却是与一名刚从哨卡旁边一间平房里走出来的伪军军官在渐黑的暮色里目光相撞了。 那军官本来是张嘴要喊“来人把他们抓起来的”,但可惜他注定是没有机会了,因为在他们面对的一刹那,慕容沛握在手中藏在侧衣兜里的马牌撸子就已经响了起来。 那子弹正打在了那名伪军军官的胸口上,那伪军军官试图用手却捂住枪口,但可惜,他的手在没有触到胸口时他就倒了下去。 马牌撸子即是德国产勃朗宁手枪的二代产品,虽然时下中国种也仿制了不少,但慕容沛的这支枪却是从德国原装进口的。 这种被后世称之为最优秀的半自动手枪只要你打得准,在几十米到一百米之间一枪毙命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而二十九军大刀队在长城会战中所用的手枪就多是马牌撸子,原因无它,只是因为它不仅漂亮更能一枪致命。 紧接着,细妹子、唐甜甜、柳玉手中的枪也都响了起来。 这里只不过是一个哨卡,在哨卡外面的两名本来就吊儿郎当的伪军在没有防备之下也是瞬间跌倒。 伪军毕竟只是伪军,他们绝没有那么强的作战意志,在眼见外面的人都已经倒下,一个持枪冲到门口的伪军也已被射倒后,他们却也只是在那房舍中大叫却绝不往外冲了。 一时之间倒是让慕容沛他们几个越跑越远。 慕容沛对伪军是有防备的,由于身在军统,慕容沛自然知道很多不为外人所知道的秘密的。 而已经降日的伪军与国军还有着千丝万缕联系就是这样的秘密之一,因为慕容沛本人就见过国民政府允许国军在情势不利之下直接投降日军以图日后再起的文件。 记住,这是一份半公开的文件,这也是一份在国际上从无此先例的一个国家政权同意自己的军队在作战不利的情况下直接投降的文件,所以影响极坏,在汪兆铭伪南京政权成立后,中国大地上的伪军已经多如牛毛了。 投之以李报之以桃,而这批伪军是不打国军的,他们打的却是八路军和新四军,而对此日军竟然也是默许了的。 所以在这种大形势下,慕容沛又怎能对伪军不做防范呢?而他们四人在通卡时是否会遇到伪军搜查就直接证明了国军中是否有人在一直惦记着她们。 慕容沛在过关之前已经在远处观察过了,此时那在外面值勤的几名伪军并没有检查过往的路人的。 可是那个军官却是要单独检查自己这四个人又意味着什么那岂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那个伪军军官死就死在他太大意上了,只因他喊了一句“前面那四个女的”。 慕容沛在过关卡时为了避免引起别人过多的关注,却是让他们四个人分开一段距离装作互不相识而相继通关的。 而那个军官竟然很肯定地喊出了“前面那四个女的”,他又是如何知道这四个女的是一起的呢?很明显肯定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肯定有人告诉他有四个军统女特务“叛逃”了。 所以,慕容沛的第一反应就是开枪。 当然,也有可能那个伪军军官并不知道军统在抓捕四个在逃人员,但当伪军就不该死吗?因为伪军换种说法就是汉奸,军队里的汉奸! 第五九五章 过河 打死了几名伪军事小,捅了马蜂窝事大。 原本以为逃出合肥城就可以再图南返的慕容沛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说伪军战斗力不强那是指遇到强硬对手的时候,可遇到弱小的对手的时候他们也是豺狼也是虎豹。 他们遭遇到了伪军的附骨之蛆般的追击。 就在慕容沛以为打死了几名伪军已经吓住他们的时候,刚回头观察了一眼情况的细妹子却惊讶地喊道:“你们快看!” 于是同样回头的慕容沛他们看到了身后远方那密密密麻麻的火把。 火把在黑夜中很是醒目,先如一字长蛇但很快便如平推的浪花,那定是先追击出来然后再围堵搜寻。 “快跑!”慕容沛喊道,然后四个女子便跑了起来。 “至于这么大阵仗吗?”唐甜甜气恼地边跑边说。 “因为我们同时招惹了两伙人。”慕容沛说道。 慕容沛所说的两伙人一伙是指军统和国军,另一伙却是伪军。 “两伙人?后面有小鬼子吗?”柳玉问。 “未必。快跑吧,但悠着点,看样子要被人家追很长时间了。”慕容沛答。 慕容沛现在已经认定军统与伪军有密切联系了,让日军追捕自己倒未必,伪军这么大动作完全可以对鬼子撒谎说抓逃兵。 四个人不再说话,开始闷头疾跑。 他们并不熟悉这里的山山水水,到了合肥站后,那个笑面虎以他们在武汉搞制裁行动太辛苦为由根本就不让他们出合肥市区。 合肥地处盆地之中,地形平缓,此时他们不敢找地方隐藏。 他们只知道合肥一路向北离山区最近,那是江淮丘陵的一部分,这还是他们在地图上看来的。 但他们显然低估了对方一定要抓到自己的决心,在跑了近一个小时后前方竟然也出现了在黑暗中晃动的火把。 “向东跑!”慕容沛喊道,于是四个人又扭头向东。 好在前面的伪军尚远,后面的伪军在之前的疾跑下又被甩开了些距离,他们暂时还没有被发现。 又是一阵气喘吁吁地奔跑,终于在回头看到南北的火把会合的时候,他们已是逃出了伪军的前后夹击的大网。 可是依旧没时间休息,再跑! 但刚跑没几步时就听细妹子“哎哟”了一声就侧倒在地上。 “怎么了?”其余三人急问。 “脚崴了!”细妹子说话声里都带着倒吸凉气的声音,显然伤得不轻。 “还能跑吗?”慕容沛又问。 “你们先跑吧!别管我了!”细妹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却明显的是一只脚着地用力的。 “架着,甜甜掩护。”慕容沛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时哪是磨叽的时候,于是慕容沛和柳玉一左一右架着细妹子在前唐甜甜持枪掩护在后接着跑。 可没跑上一百米呢,慕容沛发现坏了,因为她听到了前方有哗啦啦的水声。 这里不是冬季里冰天雪地的黑龙江,那江河一上冻足有一米多深,别说过人就是过载重卡车也不成问题。 这里是安徽,那河即使因为年份特冷结冰也是薄薄一层,决不能叫封冻,就是她们这小女子的体重踩上去也肯定会掉下去的。 很快,黑暗之中,四个人面对那仍在流动的河水面面相觑了,河并不是很宽也就四十来米的样子,关键是那河水的寒冷让人生畏。 再回头时,就见那后面原本会合在一起的火把群却是再次分成了几条长蛇,其中一条正奔他们所在的位置而来。 显然,伪军发现没堵到他们四个后便已判断了他们的走向又开始分兵追击了。 “我过河开枪吸引伪军,你们三个沿河向北跑!”慕容沛又下了命令,此时的她倒是觉得这河是让她们脱身的好机会。 但这回却没有人执行了。 “我水性好,我过河!”细妹子首先不同意。 “我跟丫丫姐一起过河,甜甜带细妹子跑!”柳玉也提出自己的意见。 “我也要过河,大家要死就死在一起!”唐甜甜也不干了。 “都反天了是不?都能做主了是不?按我说的执行!”慕容沛怒了。 这下没人吭声了,却依然没人动。 “分开了才有机会,谁也别说死,我都被鬼子追多少回了!行动!”慕容沛又道,然后她便开始脱棉袄棉裤了。 她自然听霍小山说过,如果有可能在冬天里过没结冰的河一定要把棉衣除了,那是他在游长江时差点以生命为代价换回来的经验。 此时伪军人虽多网拉得虽大但并不差脱衣服这点时间。 虽然都是女子,但唐甜甜、细妹子、柳玉持枪战斗也早不是头一回了,那三人见慕容沛在脱衣服料定她还是有些把握活下去的,否则脱衣服干嘛?直接跳河里就是了。 唐甜一跺脚,架起细妹子就向北跑。 柳玉将手中的一个包袱皮儿塞给了慕容沛,那个包袱皮是他们假装去小卖部买东西时顺手拿的。 然后她跟着唐甜甜细妹子跑了几步耳中听到河里有水声响显然慕容沛已经下水了忽然心中一动,却是小声对唐甜甜道:“你和细妹子接着跑,我去河下游替丫丫姐吸引目标!咱们谁死也不能让丫丫姐出事!” 柳玉的提议无疑让细妹子唐甜甜无话可说,只能齐道:“那你小心!” 于是,柳玉却是扭头又沿河向南跑去。 冬天里的河阻住追击而来的伪军的脚步,通明的火把照耀下是一条散发着寒意仿佛那水中也有着无数火把的河。 先赶到的伪军纷纷让路,从后面走出了两人,那名伪军军官显然是这次行动的主导者,而他身边的却是一名并未拿着步枪手中却是攥着把撸子的普通士兵。 火光照亮了那士兵的脸,他却分明是军统合肥站的站长,那位笑面虎。 只是此时笑面虎的笑面已被狞笑替代了。 慕容沛他们四人竟然在自己堂堂军统站长的眼皮子底下逃跑了,这对他讲绝对是种耻辱。 看来罗林说慕容沛这个小女子绝不可以小瞧是有道理的,还是自己大意了,如果不是为抓出她的上线早些收网就好了。 此时那名伪军军官看向了他,那伪军军官可不是在征询他的意见,而是在听从他的指令。 对!是在听从他的指令! 因为,只有到了他这个级别的军统特务才知道,伪军之中的指挥官一半以上是他们军统的人! “分兵,过河的过河,上下游接着追!”笑面虎下令了,他不认为四个女子能在冬天里泅。 可就在这时,来自对面的枪响了,一颗7.66mm的手机子弹正击中在了他的笑面上。 然后那子弹就旋转着钻进了他的后脑将他本来条理清晰有条不紊的大脑搅成了一团糨糊! 伪军的火把太多了,几十米的距离却是完全可以让对岸的慕容沛看清笑面虎那张曾经一直挂着高深莫测的笑的脸! 伪军乱了,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们所追击的人竟是到了对岸。 夜战最忌讳火光,于是他们照明用的火把就齐刷刷地被掷到了河中。 伪军开始射击,尽管对岸只打了一枪,尽管不知道藏于对岸黑暗之中的枪手在哪? 那个伪军军官趴到地上再去探那笑面虎的鼻息时已感觉不到冬天里呼出的热汽,于是那军官无可奈何地在枪声中叹了口气。 曾经在军统时的长官被打死在自己的面前注定了自己以后也是消停不了啊!唯有好好表现将功赎过了! 于是他高喊道:“停止射击!过河!找桥的找桥能下水的下水,给我追!” 就在他挥舞着手枪驱赶着并不想在大冬天下河洗澡的士兵下水时,下游方向又有枪声响起来,一名士兵被一枪打在腰上。 “下面也有!”被逼得没招磨磨蹭蹭不想下河的伪军士后如释重负,忙端枪向下游方向射击并又追了上去。 虽然他们不想被对方打死可也不想被那冰寒刺骨的河水冻个半死!伪军就是伪军! 第五九六章 唐七小姐 那个伪军军官很无奈,因为他真的是军统的人。 他是在汪兆铭伪南京政府成立后受上峰命令率队投降日军的。 说实话这些年军阀内战,打来打去,一会跟着这个大帅一会跟着那个将军,其实对他讲只要能活下来能保存实力跟谁干都是一样的。 换句话说就是投降投习惯了。 所以在打不过日军的情况下有上峰的命令让投降只要自己别做太过火的天怒人怨的事倒也混得个自在。 但是,现在上峰死了,那麻烦事就来了,不能抓到凶手上峰的上峰又怎能轻饶自己? 于是,他命令全员出动加入搜捕的行列,同时通知友军一同行动一定要将这几个女子抓获。 所谓友军,自然不能日军也不能是新四军,而只能是伪军与合肥以北的一些也在游击区内的国军。 而顺着河流逃命的唐甜甜和细妹子就碰到了这样一支伪军的友军——国军。 细妹子脚脖子崴得很厉害,这严重影响了两个人的前行速度。 虽然当时追兵已经被对岸的慕容沛和下游的柳玉吸引走了,但就在后半夜的时候又有举着火把的伪军从后面追了上来。 于是她们两个只好预判伪军的走向,在黑夜之中与伪军捉起了迷藏。 好在这回追上来的伪军人数不是特多,火把之间的缝隙比较大,磕磕拌拌,东躲西藏,两个人在黑夜中一点点的前进,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她们前面不远处就是一片丘陵。 虽然说跑了一夜都已经疲惫不堪了,但她们毕竟已经不是孩子,唐甜短架着细妹子跌跌撞撞地向那丘陵走去。 进了丘陵追兵的视野也就受限了,如果白天在那平缓的无处可藏的地带被追兵发现那注定就是死路一条。 终于爬上第一个山丘开始走下坡路了,唐甜甜和细妹子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有了劫后余生的感觉。 可就在这时候,意外情况发生了。 从对面的山丘顶上竟然也走下了一支部队。 蒙蒙亮的天色中双方几乎同时发现了对面似乎有人,于是便一下子全都趴了下来。 唐甜甜腿脚灵便反应自然就快,一伸手就拉着细妹子躲到了一块山石的后面。 事发突然,细妹子习惯性地双脚着地了,受伤的脚脖子吃重又是一痛,却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却又不敢出声。 唐甜甜这时哪还顾得上照顾他,却是把头轻轻从那大石头后的一侧探出去向对面张望。 而对面的国军此时却也是各找隐蔽物后向她俩这头观察着。 只是天还没有全亮,看到一个人或者看一大队人是可以的,自然知道对方大致所处的位置,可想看到藏在某块山石后的半个脑袋却终究目力未逮。 唐甜甜见什么也看不着也只好缩回了头,和可怜巴巴的细妹子两个人互相看着。 现在她们两个不能动,前后左右虽有山石但却都隔着十米八米的,只要她们两个出了眼前这块石头的掩护那就直接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之下了。 两个山丘之间相距也就五六十米的样子,敢出现在对方的视线里那就是个活靶子。 她俩竟然就这样被困在原地了! 而对面的国军自然不怕,他们自然发现了对面有人影,虽说没看清几个,有说两个的有说一个也有说四五个的,但不管怎么说还是他们人多,他们有将近一百人呢。 就在这样的僵持中天色终于亮了起来。 “不如刚才就转移呢!”细妹子有点后悔了。 细妹子到底是受从小性格影响,虽说进入军统后已经变得强势多了,但在自己拿主意方面到底不及慕容沛唐甜甜这种从小自立性强的女孩来得果断。 “那时候转移也是个死!”唐甜甜一边检查着手枪一边低声说。 她用的手枪也是马牌撸子,那是她在武汉制裁行动中表现突出军统局专门奖励给她的,现在的唐甜甜已经准备和对方火拼了。 就是这时,对面有人喊话了,就听那人喊道:“你们出来吧,我们可是看到你们了!” “咦?”一听对面的声音唐甜甜楞了一下,却是又想探头出去观察,吓得细妹子忙一把拉住了她道:“诈咱们呢!”唐甜甜这才又趴了下来。 对面的国军见这面的人装没听着却是又开始大声喊了:“别人没看清老子却早看清你们两个了,你们就藏在那块大石头的后面,还藏个球?再装听不着老子就让人扔手榴弹了啊!” 细妹子在手榴弹能扔多远这方面还真的不清楚,她刚才在与对面国军相遇的时候印象中双方好象相距是几十米的样子,对方不会真的把手榴弹扔过来吧? 她担忧地看向唐甜甜,却见唐甜甜却是一点紧张的表情都没有了,反而嘴角挂上了她那典型的颠倒众生的笑意,而且她竟然也说话了,就听她大喊道:“那你猜我们是藏在哪块大石头后面啊?” 细妹子当时就听傻了! 不带这么玩的吧,你还让人家猜咱们藏在哪块大石头的后面,你这一说话人家还用猜吗? 细妹子都快哭了,这个死甜甜有时候是真的不靠谱啊! 果然唐甜甜喊话过后,就听对面竟然也说话了,而且是好几个人同时说的,有点嘈杂,但已是隐隐听到什么“咋碰到这么个傻鸟?”“就在那个大石头后面我听清楚了,就在那儿呢!”“叫他们出来不出来就扔手榴弹!”“我听这声音咋耳熟呢!” 就在这时,刚才喊话的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压制住了对面的议论,就听对面那个人先是一阵夸张的哈哈大笑,然后喊道:“我头一回碰到这么笨的鸟,你自己都说出自己的位置了,你还藏个球?!” 可这时唐甜甜又回话了,就听唐甜甜喊道:“唐球球,你再敢说藏个球,你信不信我一枪打掉你那两个球?!” 唐甜甜此话一出,细妹子楞了! 貌似咱家甜甜认识对面的国军哪,而且好象还很熟! 而就在同时,对面的国军当时刷地就再无半点声音了,紧接那嘈杂声就象刚开锅的水一样沸腾了起来。 由于人太多,一时之间也听不出个子午卯酉来了,只是感觉那些国军很激动。 过了一会儿,终于刚才那个声音喊了起来“都特么地闭上嘴,听谁的!”,然后那嘈杂声才静了下来。 然后,对面的那人就又喊道:“我是唐球球,你是七小姐吗?” 可是他声音未落,对面就又有人相继喊:“七小姐,我是刘柱子”,“七小姐,我是柴小虎”,“七小姐,我是二牛!”…… 一时之间,对面竟然开始相继报上名了,就如同部队早操时点卯一般! “别报了,烦死了本小姐了!你们把枪收起来,过来几个人我有个姐姐受伤了!”说完这话,唐甜甜竟然就那么大大方方地从石头后站了起来。 而对面已是一片欢声雷动,就见近百名国军士兵呼啦啦地向这个方向跑来。 细妹子手扶大石头也站起来了,这功夫她真的看傻了,都忘了脚脖子痛了! 第五九七章 以身为饵的唐甜甜 1937年冬季的某一天,一伙八十多人的日军刚刚停留在距离南京几十公里外的一处山坡上。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让他们守住前面的这段公路,因为有迹象表明眼看就要被打垮的南京方面的支那守军有突围的迹象。 对于这个命令这伙日军自然是有牢骚的。 其他部队都已经在向支那首都南京城全速推进了,凭什么就把他们留下来呢。 但日军却是从来都是以服从性著称的,那个小队长虽然心中不满却也只能命令士兵服从命令。 而就是这时他听到了前方传来“抓住她、抓住她”的喊声,那喊声他能听懂自然就是日语,于是他向发声的方向望去。 从服装的颜色看就见一个支那士兵正惊慌失措地向他们小队所在的这个方位跑来,后面却是有十来名大日本皇军的士兵正在奋力追赶着。 这时刚才好些还发着牢骚的士兵们顿时来了精神,虽然目前还没有堵住支那的大部队,但能堵着一个也聊胜于无啊! 可此时在这个日军小队长看来却觉得有些困惑,后面那些个帝国士兵与那名支那士兵也就不到五十米的距离,这还追什么?一枪毙了就是! 感到困惑的他举起望远镜看去,然后便恍然大悟了,随即他命令手下不要开枪,冲下去抓活的。 至于原因嘛,因为在望远镜里他看到了那个赤手空拳的支那士兵是个女的,头发虽不长但却是所谓的童颜,而她胸前正跳动如波浪的球状物那更是证明了后面追兵不开枪的理由完全成立。 于是这个小队长连指挥刀都没有拔出来却是将手一招,也已经发现被追的是一名中国女兵的日军士兵们便嘎嘎笑着冲下了山坡。 战斗总是让人紧张,而女人则是最好的放松,这已经成为侵华日军的某种共识,于是这个小队八十多名士兵倒是有一大半冲了下去。 那个日军小队长并没有阻止自己的部下,因为他本人也已是跟着冲下来了。 那名支那女兵一见前面也来了日军顿时慌了,忙向斜刺里跑,于是前堵后追的日军士兵们便也向斜刺里追。 此时在依旧停留在山坡上的日军看来,下面的人便如同在玩中国人的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只是老鹰却是一群,小鸡却只有一个,从力量对比上看那小鸡显得是那么的孤单无助。 或许恐惧往往激发人的潜力,眼见前后都是黄压压的日军士兵,那女兵的反应反而变得敏捷起来了。 不过,这就更让冲下山坡的日军兴奋了起来 这就象那种用饲料养的肉鸡肉多可是平时站着都是傻呆呆的,抓起来炖上也不香,而吃田野间杂食长大的土鸡很不好抓可炖起来香啊那肉却更有嚼头。 一时之间,公路上充满了日军士兵兴奋的哇哇怪叫声,甚至原本留在山坡上的日军见一群老鹰竟然还没有搞定一只小鸡便也嘴中喊着“笨蛋”也冲了下来。 可在日军眼中那只本是手到擒来的“小鸡”真的很敏捷,加速、急停、转向、绕圈,甚至那名日军小队长感觉自己都已经碰到了她的衣服了却是依旧没有抓住她。 而这时他们这些在前面堵的和后面追的就已经快会合在一起了,异变就在这时发生了! 那十来名从后面追来的皇军士兵却突然放下了手中的三八大盖。 从冲下来的日军士兵正觉得困惑,你们可是帝国的士兵,为了抓住一个支那女兵怎么就可以放下手中的枪呢? 可是当他们不困惑的时候却已经晚了,因为那些皇军士兵却是从后腰里拽出了盒子炮。 “啪啪啪”盒子炮的连续射击中,冲下山坡来的日军士兵瞬间便被打倒了一大片,在这种近战之中,盒子炮的优势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而那名日军小队长这群老鹰里的“鹰王”在战斗打响的一瞬间便被那个从身上摸出一把小巧精致的撸子的支那女兵一枪击毙了。 手持三八大盖的日军士兵想要拼刺刀距离却嫌远,想射击却又没有对方射击来得快来得猛 当冲下山来的四十多名日军士兵被打倒了一大半的时候,其余日军士兵在猛烈的打击下已经丧失了斗志,返身就往山坡上跑却又被这些假冒的帝国士兵给咬住了尾巴。 而就在远方二百多米的一个土坡后又传来了中国军队震天的喊声,几百名中国士兵玩了命地向这个山坡冲来。 前前后后仅仅五分钟,这支日军小队便被这支中国军队冲垮了。 而这支中国军队也不稍作停留,就如同一阵疾风般卷过了这个被山坡扼守住的要道向南京以南方向急急而去。 …… “这就是你吸引鬼子带着大家冲出包围圈的经历?只有这些?”细妹子细声细气地问唐甜甜道,刚才那个中国军队冲破日军围堵的画面正是细妹子脑补而来的,那是刚刚唐甜甜给她讲的自己在南京外围是如何冲出日军包围圈的。 唐甜甜笑着不吭声,不过那小模样还是蛮自豪的。 细妹子忽然又仰头仔细看了看唐甜甜的胸部,却是奇怪地问:“你哪有那么大的胸?你刚才讲的时候夸张了吧!” “我当然没有,可是为了让鬼子确信我是女人不开枪打死我,我只好做假了,我在胸前用绳子绑了两个大馒头,嘻嘻。”唐甜甜一吐舌头。 “啊?那能行吗?!”细妹子惊讶万分,她很难想象如何把馒头固定在和自己一样的唐甜甜的胸前,而在剧烈奔跑时那馒头又不掉下来! “不行也得行啊,为了活命反正是做到了!”唐甜甜这一句话却是说出了点沧桑的滋味。 细妹子没有再说话,是啊,为了活命,不行也得行啊! 想当初自己和山子哥丫丫姐过长江逃命时不也同样是险象环生吗? 此时的细妹子已经躲在了一张简陋的竹床上,她扭伤的脚脖子已经敷上了跌打损伤药。 那药是唐甜甜家传的,果然好用,原来的疼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凉的感觉。 而她躺着的这张床却是那个被唐甜甜称呼为唐球球的。 但唐球球与唐甜甜两个人却并没有任何血缘上的关系,只是唐球球却是唐甜甜那个老爹的干儿子,也是这支部队的营长。 唐甜甜在南京时以身为饵带出去的那支部队与现在所撞到的正是一支,自然是他老爹的嫡系部队。 唐甜甜不乐意在家里总愿意在部队里混,却是和这支部队已经熟得不能太熟了,所以全营上下都按唐甜甜在家里的排行喊她七小姐。 全营的人哪有不知道七小姐的呢? 七小姐人好啊!虽然说有小孩子脾气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的,但她枪打得好,她又爱玩却是和很多士兵能玩到一起去,和那些士兵们在一起时她是头儿,当营长的唐球球都不好使! 她在战斗中打死的鬼子比自己还多呢!而在南京突围战中唐甜甜以自己的机智勇敢更是奠定了她在士兵心目中大姐大的地位。 所以,唐甜甜碰到自己的人能够逢凶化吉也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七呀,你能出来下不,咱俩商量点事。”屋门外传来唐球球的声音。 “有什么事你就进来说呗!另外,以后少叫我“七”,是不是有日子没打你你又开始占我便宜了!”唐甜甜对唐球球的态度很不感冒。 “七”与“妻”谐音,至于为什么唐球球要喊唐甜甜“七”,明眼人一听就明白,全营上下就没有不知道的,这也是唐甜甜在他爹这个营里格外强势的原因之一。 “那个,那个,你还是出来吧!”唐球球支支吾吾地在外面说。 细妹子看着唐甜甜又担心起来,现在她们两个应该是安全了,可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啊! 第五九八章 谈判结果出炉——咱们当山大王吧 山坡的尽头就是唐球球作为最高指挥官在这片山区中的临时住所,一幢山间破败的小屋。 细妹子用一只脚支撑着身体斜倚在门框上时不时略含担忧地向下面看上几眼。 唐甜甜与唐球球两个人在站在山坡上说着话,倒也没有什么激烈的争论,不过更多的时候还是唐球球在说,唐甜甜在倾听。 细妹子的担心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因为她和唐甜甜被人追了,而很显然唐球球也正在奉命追某些人,那么二者的关系便毫无疑问地碰撞到了在一起:她和唐甜甜正是唐球球奉命要追的几个人之一! 眼看唐球球说的多而唐甜甜说的少,细妹子的担心越发浓重了起来,但这两年特工生涯养成的习惯却是让她尽量不在脸上表现出来,在别人看来依然是那个细眉细眼说起来柔软好听的细妹子。 不过,那两个人谈话时间用的并不长,细妹子就见唐甜甜抬腿一脚就踢在了那唐球球的小腿肚子上,却是把那唐球球踢得一蹦跶! 然后她就见唐甜甜面带恼怒地往坡上走来了,而那个唐球球则是满脸尴尬地摸着鼻子站在了原地。 不会是谈崩了吧!莫非——细妹子不由得心中一跳。 可是当唐甜甜告诉细妹子两个人谈话的结果时却是大出了她的意料,因为两个人闹个半红脸的结果是:唐球球竟然在唐甜甜的劝说下暂时当起了山大王! 唐球球本名叫李翰文,他之所以又姓了唐那是因为在一次与唐**的一次玩笑中便改了姓,他之所以叫球球那则只是因为唐甜甜的一句玩笑话。 唐球球在自打从南京突围以后就一直没有率队回归到唐**的部队之中,原因只有一个,他无颜回去,因为他把唐甜甜弄丢了。 在冲过日军最后一处封锁线时那是黑夜,唐甜甜擅作主张自己带了一个排的士兵对卡在路上的日军进行了迂回攻击。 攻击的结果是唐球球的这个营再次逃出生天,和唐甜甜一起出去的那些士兵陆续也归队了,可唯独唐甜甜一如黄鹤杳无踪了。 任凭后来唐球球怎么率队搜索打听也没有再找到甜甜,这让唐球球不仅没法面对唐父,而且更难面对的却是他自己。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如何的喜欢唐甜甜,做梦都想把她娶回来当老婆。 而唐球球的手下哪个不知道这回能从南京突围出来那是七小姐以身作饵又分路袭击日军才救了全营,于是他们也强烈要求寻找唐甜甜,如果找不到就不回去了。 唐球球却不知道他之所以找不到唐甜甜那却是因为唐甜甜根本就不想让他找到自己! 至于原因嘛恰与他的理由相反,唐甜甜不想和唐球球在一起或者说她还没有玩够呢,她怎么会象自己的娘那样空有一身好本事却每天呆在庭院深深中调教着自己这样顽皮的孩子做个怨妇呢? 那稍启灵智的人参娃娃都会到处跑,挖参人想找到都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呢,更何况身手又好虽然淘气但脑瓜极灵的唐甜甜呢,她不想让唐球球找到,别说你是一个营了,就是一个团一个师又能如何?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他们这一个营的国军就就象那无根的萍到处飘荡,却是妄想在那战火纷飞人命如草的年代里找出一个也算曾经救他们所有人命的精灵古怪的女孩子来。 而在这个寻找过程中他们就不可避免地与日军交火接战甚至与一些中国的妄想缴他们械的地方武装发生摩擦,虽然他们一路行险也全挺过来了,但一个营也终究打剩下一个连了。 他们在来到这江淮丘陵地带时急需休整不得以就依附到游击区内一支国军部队之下,而就在他们才加入的第三天就接到了这样一个追击军统要犯的命令,于是他们就成功地追到了唐甜甜。 作为一名下级军官的唐球球对唐甜甜是不是跟着共产党跑了并不是很在意,他本人倒是曾经追随先后三次反蒋的唐父跟现在的中央军打过不少仗。 时下中国军队虽然都叫国民政府军了那是指日军侵华以后才空前抱团的。 不可否认任何一个被后世称之为军阀的地方派系的领导者都将地盘视若己命,但正因为如此当他们发现小日本竟然搞到了到了自己家门口的时候,那可不行! 敢搞我的地盘,中国人得打,小日本更得打! 而当他们发现现自己一家竟然打不过人家的时候,那么自然就走向联合,于是原本淡漠的国的概念才在他们心目中明晰起来。 而在这之前,你问下面的士兵有国吗?本就识不了几个大字的中国士兵会反问你,国是啥东东我没见过呀! 所以在抗战之前各派军阀那都是掐习惯了的,换成蒋某人的中央军由于意识形态之争才会有强烈的反共意识,而作为下层官兵他才不管你什么信仰不信仰的。 他就知道当兵有饭吃,要是再能混个小官当当,别人跑腿我骑马,别人喝汤我吃肉,别人光棍我却能娶老婆,当然了要是一下子能搂个两个三个那就更美了,这就是最神仙的日子嘛! 而唐球球却恰恰就是这样的人,他对加入共产党的新四军与土八路同样没有兴趣。 而唐甜甜又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这位义兄的“伟大”志向,自然也不会强求他跟着共产党走,就说那就当些天山大王吧,等我找到了那两个失散的姐妹再说。 于是就这样,在细妹子看来一个完全不可能的谈判结果产生了,两个人没费什么口舌就达成了共识:当山大王。 只不过唐球球当山大王的真实目的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却是一下子把唐甜短惹恼了,他说“当山大王好啊!我就是那山大王,那以后七(妻)你不就是那个押寨夫人了吗?” 唐甜甜啥时候和唐球球在一起吃过这亏?很习惯性地就给了唐球球一“蹦跶”! 之所以叫蹦跶,那自然是因为唐球球在唐甜甜面前被“蹦跶”习惯了,总挨踹却只为了能占上点口头上的便宜而乐此不疲啊! 细妹子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好的一个结局,心中就想要是丫丫姐和柳玉现在也和咱们在一起该多好啊! 她正要跟转眼已经忘却烦恼的没心没肺的唐甜甜说呢,就听山坡下的树林里已是一片欢呼声。 这是刚才唐氏干兄妹的谈判结果让下面的士兵知道了,于是士兵们就高声欢呼了起来。 他们两个在山坡上谈判士兵们可都是旁边关心着呢,由此可见,唐甜甜在士兵们心目中的位置确实不一般。 只不过欢呼刚过,便有士兵哎哟了起来,因为士兵们太高兴了就都跳了起来,于是其中的一个倒霉蛋却被别人蹦起来落地时不小心踩了脚尖。 这被踩的士兵自然不乐意了于是就骂道:“你瞎啊踩我脚!再的瑟我也把你‘蹦跶’了!” 只是他话音还没落呢,就被人在他小腿肚狠狠地踢了一脚! 这士兵恼羞成怒转身欲骂,回头见到的却是唐球球正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嘴里在那狠叨叨地说:“我特么地把你先‘蹦跶’喽!还‘再的瑟我也把你‘蹦跶’了,小兔崽子,你那个‘也’是说谁呢?!” 第五九九章 两次入水的慕容沛 与获得了支持的唐甜甜与细妹子相比慕容沛远没有那么幸运了,她醒来时却已躺在一个农舍之中了。 冬日的阳光未能穿透那厚实的窗户纸却也将那原本黄白的纸张照得发亮,此时当已是中午,于是她的意识回归。 而就在这意识回归的刹那,她在感觉到无力与饥饿的同时近乎本能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的枪在哪里,于是她支应着虚弱的身体强自抬起身来开始张望。 一阵扫视后,她在屋里唯一的一张破桌子下的二层隔儿里发现了那张分手时柳玉扔给她的那张包袱皮儿,而枪柄就露在了那包袱皮的外面,还有个帆布做的弹袋,那是原本系在她腰间的。 慕容沛想下地伸手去够自己的枪,头脑却是一阵眩晕来袭,她只能无力地一下子躺回了床上,那张与桌子同样破旧的床发出了“吱呀”的一声。 并没有传说中的老头或者老太太适时出现递给她一碗苞米糊糊或者哪怕是一粗瓷碗白开水,屋外有风刮过能听到有窗户纸抽打窗棂的声音“啪嗒、啪嗒、啪嗒……” 慕容沛忍住饥饿与眩晕开始试图理顺自己的思路。 过河之前的冷静从容让慕容沛成功地游过了那条有四十米左右宽的冬日里的河,尽管上岸之时她已冻得抖如筛糠。 她不敢穿上那同样湿漉漉的棉衣,因为那棉衣被她当时塞进了包袱皮中只是为了过河方便,那包袱皮可不是油布并不防水她也没想过在逃命途中会跳入一条冰冷的河。 然后,她冻得就跑了起来。 但她并没有向远处逃逸,她只是原地折返地跑。 因为她记得自己游过河可不是只为自己逃命来的,她需要打上几枪,从而为自己的那三个姊妹的逃跑创造机会(柳玉比她岁数大)。 她当然可跑得更远一些再开枪这样逃起命来自然更有把握,但她偏不!因为她觉得自己可以验证一件事情。 于是,当那个笑面虎站长出现在火把的光亮下之时,那一枪打脸便是慕容沛对自己猜想的印证: 自己带着三个姊妹逃亡是对的,军统已经开始要抓捕自己了而伪军果然听从军统的。 慕容沛开枪之前自然已经选好了便于躲开子弹接着逃跑的地形,很幸运她找到了开枪的制高点,然后便收枪滚身向后面的低坡滚去,伪军所有的密如马蜂的子弹都被大地接纳进了它的怀抱。 虽然开枪之时慕容沛依然再抖却已不再瑟瑟,很幸运她打死了自入军统以来所碰到的最可怕的对手。 然后在地上翻滚得足够远的慕容沛便爬了起来开始了她新的逃命之旅。 她记得中国人有句古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打她认定了自己就是霍小山命中注定的媳妇后,她觉得自己有一件事就已深受霍小山的影响了,那就是自己学会了逃跑。 她还记得在长城那回自己一个人在黑夜中的奔跑,那回是她独自一人逃命的处女秀。 那回她摔了好多自己都记不清的跟头,那回只有无尽的恐惧与小山子奇迹般出现所带来的峰回路转。 那回膝盖的伤好了之后当时还是留下了疤痕的,但现在却已经淡淡的了。 可是慕容沛随着以后的成长她时刻提醒自己勿忘那块疤痕,因为自己已经长大了,自己已经是一名有着祟高信仰的战士了。 自己不可以再恐惧自己必须坚强! 和小山子在一起时纵使不再能帮上什么忙但也绝不可以再添乱,和比自己弱小的战友、同胞在一起时自己就是战士! 黑夜中的慕容沛不急不缓地奔跑着,因为她练过长跑所以她知道一开始跑得最快多数时并不能第一个到达终点,绝不可以因为身后有追兵就先自乱阵脚。 她甚至连棉衣都没有穿只是将那个装了棉衣的包袱斜系在背后,虽然她知道自己浑身上下已是布满了因为寒冷而起的鸡皮疙瘩。 冬天毕竟是冬天,如果现在她身上是穿着干爽的棉衣的她已经可以跑出一身大汗了。 但现在也她也只是觉得没有刚上岸时的颤抖了,她必须在这不知何时才能停止的长跑把自己的体力与热量耗尽之前找到合适的所在烤干衣服补充食物。 自己可不是自家小山子,离开了娘亲子君的怀抱却随时可以将自己投入了那冰天雪地的大地母亲的怀抱。 所以她任由胸前的少了衣服的束缚两团丰盈上下跳跃着,根本就不加理会。 所谓美女气质那是在生命无忧时才会给别人或者给自己看的,当生命面临杀戮之时,所谓美女气质屁都不是。 不知怎的,在奔跑着的慕容沛头脑中就闪现出这样一句粗话,尽管只是一瞬,但她还是发现自己虽然是众人眼中的气质美女可骨子里确实就有东北女子才有的狂放豁达的一面,自己怎么就没见细妹子说过任何一句粗话呢?也不知道她们三个怎么样了。 慕容沛在黑夜中奔跑了两个多小时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已经破败了的城隍庙, 而在那座破庙里她竟惊醒了一个以庙为家的不知来自附近哪个村子的流浪汉。 已经精疲力尽的慕容沛已顾不上许多,用一翻谎言央求那流浪汉升起了冬夜里是如此温暖的一堆篝火。 然后,慕容沛便开始坐在火堆前补充食物,烤干衣服。 她任由那个看起来虽然猥琐肮脏但显然还处壮年的流浪汉盯着自己的脸自己的胸自己的腰身看起来没完。 然后就在那个流浪汉喘着粗气扑她的时候,被她用冰冷的枪口抵住了头,成为了她枪口下替她烤干衣服的仆人。 衣服烤干慕容沛便没做任何停留而是收枪走人留下了一个如同在冬夜里刚做了一场梦一般的肮脏猥琐的流浪汉。 她并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正是在那个她放过的流浪汉向随后追踪所致的伪军指出了她逃跑的方向。 五天后,被各路伙军追杀得无处可逃的慕容沛只能再一次跳入了一条更宽更深的河,那条河叫池河。 而现在她躺到了这里便是再次入水所带来的“后遗症”,这次她远没有上回幸运,她只记得自己在水中挣扎欲沉时,一支划船的桨从上而下出现在她的眼前,待她被人连拖带拽刚弄到船上便昏了过去。 此时又在寒冬的水中逃过一劫的慕容沛想到这里时人却是已是倦了,大病之下人虚弱的不只是身体还有精神,于是她再次沉沉睡去,相比起那冰冷刺骨的河水,此时她身上盖着的那已是露出来的由于年头太久而发黑的棉絮的被子便已是天堂。 就在慕容沛再次陷入沉睡之中时,一双结满了老茧的女人的手终于从外面开了那掩着的房门,然后听脚步声人已是从外屋进了内屋,稍过一会儿便又脚步声响起,然后,外屋响起了点火做饭的声音。 第六00章 山村里飞来一只金凤凰 临河村,临池河而背青山。 村子不大,百十多户人家。 此时正是中午,各家的烟囱里相继飘出了炊烟。 农村之人向来就没有紧闭门户过日子的习惯,而这个时节这里外屋外倒是比阴冷的屋内给人感觉更微暖一些。 于是,会过日子的女人们在给锅里添了几把柴火把水烧沸后便不再添火,重又走出屋来,谈论起东西家的各自短长。 而这时一个眼尖的妇女却是远远看见了后山上那间孤单的草房烟囱里竟也冒出了青白色的烟来便奇怪地说道:“咦?刘老闷家的那个房子咋也点火了呢?” 与她正谈论着的几个妇女闻言望去,果然,那山上的小屋正显着午间的炊烟呢,于是便纷纷附和:“是啊,是啊,自打他那老爹没了两个孩子又当兵去了,那房子可有日子没点火了。” “咦?那不是刘老闷吗?我去问问!”又是那眼尖的妇女率先发现了正主。 “哎哟,二哥,你这是上哪了呀?你家那山上的小房子咋还冒烟了呢?你家来客人了吗?你家房子不够住了吗?”那女子背后叫人外号,当面却已是神转换般地叫起了人家在自家弟兄中的排行,如果一个汉字就是一粒子弹,那么这女人的嘴就算不是一挺捷克式也必是一挺歪把子,说话就是一个快字了得。 不过她今天问对了人,因为她问的是刘老闷,人如其名的刘老闷。 那刘老闷四十来岁的样子但看上去都快有五十了,他被那刀子嘴的女人挡住了去路,仿佛又被她一瞬间集火从嘴里喷出来的子弹打蒙了,仿佛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问自己,这才说道:“早晨在河边救了一个闺女。” 说完他绕过挡在前面的那说话如打枪的妇人却是又闷着头向山上的草屋方向去了。 “问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话,三杠子压不出个屁来的闷驴,跟他死爹一样!”那妇人看着刘老闷的背影气哼哼地吐槽了一句。 “不对?刚才刘老闷说啥了的?”那妇人转眼之间却是想起来自己所问的正事儿来了,便问向在旁边看她拦路问话的那几家的媳妇。 那几个媳妇乐得见这长舌妇人吃憋,刚刚还在偷笑呢,此时见她转过头来问自己忙都掩去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他说救了个闺女。” “闺女?黄花大闺女吗?刘老实的两个儿子都去当兵了,这死活都不知道,他救大闺女干嘛?浪费!不如吃完饭咱们也去看看,我家小宝还没媳妇儿呢!”说到这里那女人便转身风风火火地进屋去了,好象真的要去抢儿媳妇一般。 那女人的表现让旁边的那几家媳妇都直撇嘴,其中一个还说了一句“魔症了吧!” 因为那那女人的儿子小宝自小就有点傻,前两年一支路过这里的国军来招兵都没看上他,据说当时那国军的长官害怕这个连前后左右都分不清的家伙上战场后先把自己的弟兄坑死。 慕容沛在一片女人的叽叽喳喳声里醒了,但是她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睛。 头晕已经轻点了,尽管很饿但她实在是不愿意睁开眼睛听那个说话象打枪般的女人对自己的点评。 “啧啧,这闺女长得可真俊,你看那小脸蛋白得跟细瓷片似的!” 慕容沛知道被水一泡自己脸上敷的面瓜皮儿肯定早掉了,可是,自己虽然长得是白,可现在却是惨白好不?连饿带冻换谁都白好! “啧啧,这闺女个子可不矮,这要是嫁了我们家小宝,生的孩子保是个大个儿!” 这都什么和什么呀?连生孩子都替自己设计好了。 “对了,我真还得亲自看看” 而紧接慕容沛就觉得盖在胸口的被角动了一下,紧接就听“啪”地一声,却是皮肉被拍的声音,然后那女人便很夸张地叫了一声“刘老闷你打我干嘛?!”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这闺女被冷水激了,脑门儿烫得都快能烙饼了,你掀被干嘛?” 慕容沛心中很是感激,刚才虽然被角只是动了一下,可钻进被窝的冷风还是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深身上下的鸡皮疙瘩又刷地起来了。 可就在这功夫那女人回答的话却是真把她气坏了,那女人说:“我就是想看看她nai子大不,以后生孩子奶水够用不?” 慕容沛听了这话手指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瞬间竟然有了一种拔枪毙了她的冲动! 一想到枪,慕容沛瞬间心里一紧,她差点就睁开了眼睛,枪在哪里呢? 紧接着她却忆起中间自己醒了一回,那枪是放在破桌子的二层隔里的。 救自己的人很显然看到了自己的枪但却没有动,很显然对那枪并没有什么想法,现在屋里人多救自己的人该是收起来了吧。 慕容沛放下心来之际正是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发火之时,很显然这个说话举止都同样令人发厌的女人已是激怒了他。 他就说了一个字:“滚!” 很显然那个女人是怕这个男人的,嘴里小声叨咕着“滚就滚,你瞪什么眼?哎哟!你别薅我脖领子啊!” 然后急促脚步声起,那女人竟是小跑出去的,想必真是因为嘴太贱让人家薅脖领子扔出去过! 让这女人一闹,别的女人便也不好意思起来,随意说了几句就相继离开了。 “闺女,快起来喝点糊糊粥吧。”这时一个听起来就很温暖的声音轻声说道。 慕容沛睁开眼时却是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农妇正在用筷子豁弄着冒着热气的一碗玉米糊糊以图让它凉得更快一点。 而一个显得更苍老些的男人正闷声坐在凳子上在那里气咻咻地生气,显然,这男人便是刚才要归拢那女人的此屋的主人,也应当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姨,我的——枪呢?”慕容沛当说出话时想发现自己听自己的声音都是那么嘶哑都吓了自己一跳,可枪却不能不问。 那正生闷气的男人见慕容沛说话就找枪显然也有心理准备,却是站了起来把刚才坐在下面的凳子放到了房梁下,然后自己站到了凳子上一伸手却是从房梁上取下了一个挂着的篮子。 那女人接下了篮子放到慕容沛的面前又摊开了那包袱皮儿,慕容沛起身抻脖一看,枪与弹袋依旧原封未动地还在,这才放下心来,却是眼含感激地看了这对朴实的夫妻一眼,她知道就回自己遇见好人了! 那男子却是低叫了声“孩他娘”又把那装枪的篮子复又挂回到梁上,然后又说了三个字“人太多。” 那女子显然知道自己丈夫一向话少便忙跟慕容沛解释道:“闺女你放心,枪没事,我两个儿子都在国军呢。” 然后她已是端了那已经凉下来些的苞米糊糊送到了慕容沛的面前。 她见慕容沛起身费劲却是瞪了眼自己的丈夫,于是那男子忙上前来想扶慕容沛起来可又觉得不妥,忙又接过来那女子手中的饭碗。 当那热乎乎的苞米糊糊被慕容沛从嗓子眼喝下让那份温暖熨贴着自己的肠胃的时候,慕容沛忽然哭了,因为在印象里只有那么一回自己病了,娘也是这样在床边照顾自己的。 第六0一章 慕容沛的群众路线 慕容沛就这样在刘老闷家暂住了下来。 慕容沛的救命恩人自然就是刘老闷。 刘老闷是在早晨去池河边上砍河柳时发现在河水中挣扎的慕容沛后才把她救上来的。 慕容沛管他叫叔,却又偏偏管刘老闷的媳妇叫姨。 按常理说没有这么叫的,叔和嫁是一家的,而姨的另一半只能叫姨夫,可慕容沛偏就这样叫了。 对人的称谓的上叫法也自然能体现出一个人的出身与来历,一股讲城市人都是管岁数大的女子叫姨的,而乡下人却是多叫婶什么的。 因为这个谈吐上的称谓因为慕容沛确实与众不同的外表长相,刘老闷两口子自然可以想象得到这回自家所救的这个闺女是城里人,更因为慕容沛手中的那把枪他们认定了慕容沛绝不是寻常女子! 兵荒马乱的年代,说老百姓都开过枪那是扯淡,但大多数都是见过枪的,他们也知道小鬼子用的是三八大盖国军用的是老套筒或者中正式。 由于刘老闷的两个儿子都在国军中当兵的缘故,有一回在军队里混得挺好的给一位长官当勤务兵的大儿子在路过家门的时候还请那位长官进屋喝过水呢。 那位长官自然也是用手枪的,不过照刘老闷看来那位长官的枪怕是没有自己救的这个叫穆蓉的枪高级。 因为那位长官的手枪是背着的装在一个木匣子里,作为手枪来讲很长很大,后来偷偷听儿子讲才知道那枪叫盒子炮。 而穆蓉的枪却小巧的多,看着也精致,枪把上还刻了一匹小马。 如果打个比方来讲,那位长官的大手枪就好象自家腌菜用的粗瓷大缸,而穆劳保所用的枪却是象大户人家喝酒用的精致小瓷壶,你说哪个更高级一些,这个还用问吗? 所以,别看自己这回救的这个闺女只是一介女流,但绝不是寻常女子,而是一位落难的了贵人! 这便是他们两个人在与慕容沛接触之初潜意识里给慕容沛做的定位,他们是老实的善良的本份的,并不因为自己是慕容沛的救命恩人而自矜反而对这个言谈举止明显与众不同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孩子有了一丝敬畏之心。 所以,他们在发现慕容沛是持枪的时候,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去动那支枪的念头。 可是,人与人之间第一印象随着接触的加深便往往会改变的。 慕容沛喝了两付那刘老闷特意跑到池河镇给她开的祛寒正气的汤药又得到了那两口人每天苞米糊糊的细细将养,身体便渐渐好转起来。 于是,自打能下地那天起,慕容沛就闲不住开始帮刘老闷两口子做家务,里里外外地清扫洗涮。 刘老闷不擅言谈看在嘴里心里过意不去却也只能表现在眼上,而刘老闷媳妇想拦却又哪能拦得住? 人有一种最高贵的品质与你有多少金钱无关叫真诚,而房屋也有一种最高贵的属性与你装潢得如何富丽堂皇无关叫洁净。 慕容沛不仅帮刘老闷媳妇洗洗涮涮更是把刘老闷家在山上的老屋连同山下的住所都拾辍得干净利索。 慕容沛不光勤快还有眼力见儿。 刘老闷媳妇用大锅做饭她就给你用火叉子添火,你这边收拾完饭桌子她这边把地就给你扫完了。 刘老闷第二天要去外面砍柴她就先把柴刀和绳子准备好了,你要编个篮子她这边先把砍刀先给你递过来了。 于是人心就在这些平凡小事之中不断拉近,而刘老闷两口子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他们能看出来穆蓉喜欢干活那可不是装的,那就是天生的勤快人。 而刘老闷与他媳妇在与慕容沛平时闲言碎语似的交谈中更是发现穆蓉这丫头可是了不得! 为什么了不得?因为她明理! 她能说出很多他们作为一名普通老百姓想说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的话来。 比如有一回,刘老闷媳妇会说村里的大户人家***用长工平时往死了用,到年末却还拖着你多少钱不给,穆蓉这丫头会告诉你,这叫剥削。 再比如有一回,刘老闷媳妇会说隔壁村里谁家的***贪图伪军队长的有钱有势把自家闺女嫁给人家做小了,穆蓉这丫头会告诉你,给汉奸当老丈人那岂不是奴才的奴才! 当时这话刘老闷就没听懂,第一个奴才他听懂了,可第二个奴才是啥意思呢? 当时穆蓉这丫头就说,人家有钱有势的人家能惯着他这个老丈人,那伪军都是飞扬跋扈的性子,别到时候小的挨揍不说,就怕人家连他这个老丈人一起给收拾了。 果然,没多久就传出来消息来说,当小的闺女被那伪军队长的老婆把脸给挠成了土豆丝不说,去讲理的老丈人也让那个混蛋姑爷给踹了一脚。 再比如…… 当然了,他们说起这个的时候那都是背着外人的,那叫家里话不能外传的,如果传出去那肯定会有一场轩然大波的。 不管怎么说,慕容沛通过自身的素质成功地把自己变成了刘老闷两口子的家里人了。 甚至,好几回刘老闷两口子在睡觉之前他媳妇都叨咕“这么好的闺女要是咱家儿媳妇该多好!” 刘老闷开始几回没有吭声,最后憋急眼了才闷出一句话来“别说咱家,咱们村咱们县的后生也没有那个福份!想都别想!!” 而慕容沛也是打内心里喜欢这对朴实的男的有点倔女的有点软总是与人为善的两口子的,她要是和他们两个处不好关系才是怪事了呢! 慕容沛从小自立性就强凡事靠自己都成了习惯所以她勤快,和霍小山好了之后凡事依赖霍小山只是因为霍小山在身边。 而现在她还是一名共产党员,共产党员是做什么的?共产党员是走群众路线的! 一个论实力原本弱小得都比不上一个地方军阀的政党如何在派系林立利益冲突严重四分五裂的中国能够从一颗小小的火种做大成燎原大火呢? 答案是他们靠的就是人,靠的就是大多数的人,靠的就是共产党人是绝大多数人的利益代言人! 所以,时下共产党员都是走群众路线的高手,他们知道老百姓要的是什么,他们活跃在工厂矿山,活跃在田间地头,他们和老百姓们荣辱以沫他们与老百姓生死与共! 慕容沛这些天有时会想起和自家小山子在一起时所说的一些话,小山子信佛却说过信佛与信共产主义有相近的地方。 他说过我看好共产党,为什么,因为共产党利益众生。 什么叫利益众生,那就是有好处都是老百姓的,老百姓有危险我先上,老百姓被欺侮了我出头,老百姓没有土地我给你抢过来让你种让你有饭吃有衣穿,这就叫利益众生! 别人若是抢了你一块现大洋你会恨他不已,可是若是他人在最困难的时候你给了他一块现大洋那么他就会感激不已。 而共产党就是那个带领着天下穷苦人的政党,共产说我领着咱们全天下的穷人一起一人挣一块现大洋吧! 试问,这样的政党在时下贫穷的在死亡线上挣扎着的老百姓心目里能不喜欢能不拥护吗? 而共产党人如果能够总是做到这一点,那么就能够在芸芸百姓的心中得到永生! 慕容沛虽然没有过群众工作的基础,但是,她有理论她会学习,而这个不起眼的小村子也就成了她履行自己信仰中的理念的第一块实验田! 第六0二章 村里来伪军了 慕容沛的病已经完全好了。 虽然那个嘴快舌长的女人在刘老闷那“薅脖领子扔出去”的强有力的威慑之下再也没有来,但其他人家的妇女却时不时会来看望她的。 慕容沛有着旁人难以匹敌的外表又有着一看就非农村人所有的的那种谈吐再兼又是一个勤快随和的性子,很快更与村里的女人们融成一团了。 村里的女人们对于慕容沛自然是出于好奇且惦记着慕容沛是哪里来的谁家的闺女订婚与否甚至那年长的女人还会想自家的小子是不是有这样的福气娶到这样一枝花到家里来。 而慕容沛对此了然于胸却是一笑了之,她更关心的是临河村以及所在地区的情况 世事最怕有心人,在闲谈中,慕容沛便知道了离这个村子最近的地方是池河镇。 池河镇她原来是听说过的,那时候她却是正好刚逃出了南京过了长江和霍小山留在了滁县,但她并不知道在自己离开滁县后霍小山就是在这里和桂军展藤团与日军打得热火朝天的。 而此时慕容沛所知道此时这里的情况是,这里已经成为了伪南京政府即汪兆铭政权所实际管辖的地区了。 慕容沛在合肥军统站闲置期间既然不让她在制裁汉奸上有所行动,那么闲暇时间里她自然也会关心抗日局势。 于是由于工作的关系她对伪军便有了一定的了解。 抗日战场上现在已经进入了相持阶段,日军已经在中国占据了大片的土地,可占的地盘多了,日军就不够用了。 于是日军便开始大力扶持伪军,尤其是在原国民党二号人物汪兆铭投日提出了所谓的“曲线救国”后,伪军便开始了成倍的增长,出现了“降兵如潮、降将如毛”的局面。 这些伪军来源复杂,有各派系在抗战中被打残从而投降的部队,也有当地招募的地痞流氓,还有一些是好不容易在兵荒马乱年代攒下了土地与房产而舍不得离开的农民。 而这投降的各派系军队中有西北军、东北军、晋绥军的甚至还有中央军的,而中央军投降的指挥官中竟然还有黄埔毕业生的! 在当时了解完这些资料后慕容沛真的是感慨万分,真是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啊! 生死关头才是对一个人的民族气节的最好检验,所有人当面临这一刻的时候,所谓民族英雄与汉奸便在这里分野。 当敌人冰冷的枪口顶在你的脑门子上的时候当敌人的刺刀压在你脖子上的时候,说“不抗日者生,抗日者死!”问你“是否还抗日的时候”,那便要看你怎么回答了。 你若回答说我依旧要抗日,那么你便是民族英雄,你若回答“我不抗日了我跟着皇军干”,那么抗战史上又一名汉奸就这样产生了。 生与死真的只在一线之间的时候,那只看你能否挺住,历史一再证明你光说没用,那时候需要的不只是嘴硬,更需要的是你的脖子硬! 你的头颅被侵略者砍掉了,可你却依然如同以**为目以肚脐为口手挥大斧誓与敌人战斗不止这才是民族英雄。 所以,别看有人平时食着国家俸禄誓言旦旦壮怀激烈。 所以,别看有人是身材魁梧的一赳赳武夫。 所以别看有人手中拿着时下全中国最好的武器。 可是他们在敌人的屠刀下尿了服软了那便是汉奸! 所以,别看有人只是一小女子。 所以,别看有人没读过圣贤书。 所以,别看有人只是市井屠猪之辈他也讲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可是他们能在敌人的屠刀前挺住自己的脖子高喝一声“小鬼子你们来吧,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这才是让后人直挑大拇指的真英雄! 而在闲谈中更让慕容沛感到意外惊喜的是,她竟然听到了这个地区有新四军活动的消息。 她还真的没有和自己的部队有过接触呢,咋听这里竟然有新四军便油然而生出一种亲切感。 她自然明白自己在军统已经是暴露了身份虽然对方并无证据而同时已是和组织失去任何联系了。 如果能够在这里和新四军取得联系,哪怕就是证明不了自己共产党员的身份但能够重新入回党那也可以重归队伍打鬼子啊! 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渺小的,象小山子那么强的人也不可能包打天下,更何况自己这样的一介女流呢! 所以若是在这里能扎下根来再设法找到不知去向的细妹子、唐甜甜、柳玉,然后再与小山子取得联系貌似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哦。 可就在她正琢磨这件事情的时候,这一天村子里却是响起了枪声。 虽然闲赋了一段时间,但慕容沛战斗的本能还在,她听到枪声的刹那已是飞快地从那挂在房梁上的篮子里取出了手枪掖在了腰间,然后人便跑出了屋子,躲在屋前一棵大树下向村里张望。 这时,他就见刘老闷从村口钻了出来,没命的向自己这个方向跑来。 慕容沛不知道什么情况却也不敢贸然相迎,瞬间已是直接趴在了地上,打开了枪的保险。 她见刘老闷跑得如此着急怕后面有鬼子追上来拿枪打他,却是准备接应刘老闷的。 刘老闷在跑到这棵树的跟前时,慕容沛却不起来迎接,只是问道:“出什么事了?叔!” 刘老闷是闷头疾跑的却未曾防备大冬天的树后的地上还趴着个人呢,倒是吓了他一大跳,待看清是穆蓉这闺女时才松了一口气。 他大口地喘粗气但事情紧急说话却是不闷了:“丫头,我是跑回来告诉你村子里来建国军了正抓逃兵呢,已经打死咱们村里一个人了,所以我告诉你一定要小心,不行就先到山里避一避!” 慕容沛听刘老闷这么一说在这一瞬间反倒松了一口气,看来村里来的敌人并不是找自己来的,尽管她知道自己跳河之后那追兵八成会认为自己已经淹死在了那冰冷的河水中了,但要是说她自己没有一丝这方面的担心那也是不可能的。 “叔你别急,他们为什么打死咱们村里的人啊?”慕容沛问道。 建国军是汪兆铭政权所建立的军队简称,因为作为时下中国最大汉奸的汪兆铭常以“和平、反共、建国”相标榜,因此他组建的部队就叫和平建国军,说白了就是协助日军作战管理治安欺压百姓的伪军。 “咱们村子里有三个后生本来是参加国军的,可是他们国军的长官却是率队投降了日本人,这三个后生不想当汉奸就偷偷跑回来了,结果人家就追来了!”刘老闷也是今天见伪军进了村开始抓人才知道是本村的后生跑回来了,毕竟谁家有了不管是哪家部队的逃兵也不可能说出来的。 “那个建国军来了多少人?”慕容沛又问道。 “十来个吧,正挨屋搜人呢!他们还说谁家敢藏人直接就开枪崩了,刚才那个老伍头就是这么被打死的!”刘老闷答道。 “叔,你们恨这些建国军吗?”慕容沛问起了第三个问题。 “那哪能不恨,这帮忘了祖宗的畜生有时比那日本人还可恨!哎?我说丫头,你不快躲起来你问这些干嘛?!”刘老闷回答完慕容沛的问题却感觉不对了。 “十来个人就想横行乡里啊?!”慕容沛轻声说了一句,她那话仿佛是在回答刘老闷的却又象是自言自语。 可人却是已经站起来了枪也被她又掖回了衣襟后的腰里,但是,人却已经向坡下跑去了! 第六0三章 一个农民——刘老闷的暴走 村口一堵不到一人高的石头墙后伸出来两个脑袋来,这是两名被派到村口看着道口防止那三个逃兵从这里溜到后山的伪军。 此时他俩一边用眼睛瞄着村里的路一边在低声说着话。 “我说你不老实在我对面呆着你跑到我这来干嘛?伪军甲训伪军乙道。 “我一个人在那面感觉心里有点发慌,还是小心点,我感觉今天要出事!”伪军乙回答道。 “疑神疑鬼,不就是仇一刀毙了个糟老头子嘛。”伪军甲对伪兵乙的说法不以为然。 他俩所说的事是刚才他们的连长仇一刀在抓逃兵的过程中开枪打死了这个村子的一个敢指着他们鼻子骂汉奸的老汉。 伪军乙之所以说今天可能出事,那是因为成为伪军他是头一回,而同样刚成为伪军头目的他们的连长便杀死了一个老百姓。 伪军甲乙都是老兵了,手上自然都有人命,但那是内战,各为其主,你不杀对方对方就会杀你那是没办法的事。 但他们现在是伪军了,再杀人可就是帮日本人杀的,所以伪军乙便感觉到了一丝不适应。 “人虽然是仇一刀杀的,但和咱们杀的有点区别也不大,小心这村子里的老百姓报复。”伪军乙自然也明白,既然已经上了贼船了,那么想退已是不可能。 这不,那三个和他们睡过同一张板铺的原来称之为弟兄的人正是因为不乐意当汉奸现在才正在遭到他们的追杀呢! “说这些有啥用?你手里的人命还少啊?这年头,谁杀人多谁敢杀谁就是特么地大爷,行了,少说两句吧,别让王小虎他们真从咱们这里溜出去!”伪军甲理解同伙的心情,但也知道对方也只是说说罢了,他们是一类人,都是既杀过国军又杀过新四军也杀过老百姓属于那种不能回头的人了。 于是,两名伪军不再说话了,他们两个也是刚被派过来,由于房屋阻挡了视线,他们并没有看到刘老闷刚才就在他们前面上了后山。 “咦?那头来了个女的。”伪军乙无意中转头却是看到了一个女人从那并没有多远的坡上下来了。 “进村的不管出村的不让,你管村外来什么人呢?”伪军甲倒是不忘自己的本份。 “哎?这女的长得——真特么——”伪军已听伪军甲这么说本来是要转头的,可是他在看到那女子的面容身材后眼睛都直了。 “真特么个屁,快转过来,王小虎出来了!”伪军甲伸手就拽了伪军乙一把,然后却是缩回了露在石头墙外的半个脑袋已经开始摸枪了。 伪军乙被他这一拉才如梦初醒,想到如果自己如果敢把这王小虎放了,那连长仇一刀还不活剥了自己的皮?于是他忙也缩头转身操枪。 当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跑到村口的时候,一声“站住!”的同时,端着步枪的甲乙两名伪军便从那石墙后闪身出来了。 那个年轻人反应很快已是扬起了手中的一把镰刀,但面对着那黑洞洞的枪口终究没有把镰刀掷出来。 而与此同时,那名也恰好跑到村口的慕容沛也被吓了一跳,她从后山上下来也没有想到伪军竟然这么快就把村口封住了。 只不过此时的慕容沛却已经是被那两名伪军直接忽略了,她长得再漂亮也不是他们这次行动的目标。 “王小虎,你有本事就把那那破刀头扔过来啊,让我看看到底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枪子快!”伪军甲面带讥讽地说道。 “胡六子咱们咋也是在一个板铺上睡过的弟兄你就不能放我一马?”这个叫王小虎的年轻人开始攀交情。 “少特么跟我胡扯,我放了你,仇一刀会放过我吗?再说了,咱们认识时间也不短了,都是那老中医你就别跟我玩这偏方了,走!”伪军甲压根就不上他的当,却是要押王小虎回去。 王小虎是他们连的一个排长,原来是和他们部队主张抗日的副营长私交很好的,所以连长仇一刀才拿他没办法。 可是这回投降日军那个副营长却是被营长和仇一刀直接开枪给毙掉了,王小虎一看不好这才当了逃兵。 双方结仇那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所以连长仇一刀才会亲自带心腹来追他们却有斩草除根的意思。 那伪军甲在这件事上看得很准,这本就是不可调和的矛盾,这时候王小虎摆交情无非是拖时间罢了。 “别磨蹭了,仇一刀可说了看到你们可以直接击毙,我们押你去见胡一刀已经是看在原来那分香火情上了!”士兵乙也说道。 “眼珠子就别转了,你没救了!”伪军甲看到王小虎看向自己身后的眼神有异却认定这只是王小虎的诡计于是再次讥讽道。 他虽然是对着这王小虎却也用余光瞄着刚才从村外进来的那个女人呢,他以为王小虎在利用那个女人使诈。 “你再不走我开枪了!”伪军甲已经将原本端在腰际的步枪举起瞄准了。 他不得不防,双方知之甚深,这王小虎也不是省油的灯,队伍没打残和鬼子做战的那段他可亲眼看王小虎用刺刀连挑了三名日军士兵,有名日军士兵的肠子都被挑出来了! 可这时异变真的发生了,伪军甲没回头看但伪军乙却是回头看了一眼便大声叫道:“小心!” 伪军甲这时才真的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跑步声,他下意识地举枪转身却是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正向自己冲来,双方只有十来步的距离了。 由于距离很近,伪军甲很清晰地看到了这个一看就是农村汉子的人瞪得血红的眼睛中所带出来的那种偏执那种不要命的孤注一掷的疯狂。 这种朴实农民发狂的情景虽然给伪军甲以震撼但却还不足以吓住他这种冷静杀人的老兵,他知道在无情的子弹面前一切都是假象,子弹一到你就是头老虎也得给我倒下! 可就在他枪口还未对正瞄准的时候,右肩却是一阵剧痛,因为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王小虎用力掷出的手中的镰刀已是砍在了他的肩膀贴近脖子之处。 受到打击的他下意识地扣响了扳击,但子弹却终究打偏了,而这时那个由于偏执已不知害怕为何物的农村汉子已经扑到了他身前,结满老茧的双手一瞬间就狠狠扼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扑倒在地上。 这个汉子自然是刘老闷,刘老闷都快把慕容沛看成自己家的闺女了又怎能眼看她一个女孩子去打打杀杀,于是便跟了下来。 可是当他看一王小虎被人家拿枪指住了当时就急了。 王小虎与他家的儿子岁数相仿,没当兵之前那是常来他家吃饭的还被他认了干儿子的。 只不过王小虎和他家的两个儿子并不是一批当的兵,他也并不知道这回的逃兵里竟然还有他的干儿子!毕竟这事谁家也不会说出来。 眼见干儿子被人拿枪指了,外表木讷老实其实内心倔强的刘老根暴走了。 他老实不假但他可是认大体的他也是恨日本人的,别人家的儿子有的是被抓壮丁抓去的,可他家的儿子要当兵他根本就没反对! 王老闷在爆发之下用力是如此之大,用了多大劲他自己由于紧张并不知道,但事实证明一双握锄把的有力的从未杀过人的双手在扼住敌人的咽喉之时也是同样有效的。 也只是须臾功夫那个刚才还嚣张不可一世的伪军甲便已经被掐得翻起了白眼。 他的步枪已经撒手,他的脖子就象蛇的七寸一般被死死地钉在了地上,他的身体象一条虫子一样在地上用力拱起扭动却终究是徒劳的。 伪军甲刚才在面对这个农村汉子时有一个念头是对的,在无情的子弹面前一切敌人的可怕都是假象,子弹一到就算你是一头老虎也得给我倒下。 但这句话对他自己也同样适用,只是那子弹已经变成了一双手。 那死亡的双手一到你就是一条传说中被它咬了七步之内必倒的七步蛇也只能是被一个活活被掐死的命运! “干爹,干爹,他已经死了!”王小虎低下身来用力摇着刘老闷的肩膀。 刘老闷这才明白过来,明白自己竟然杀人了! 顿时他刚才那浑身的力气却仿佛被瞬间抽干了一般,手一松身子往后一缩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仿佛呆傻了一般一动不动了。 然而此时呆傻的却并不是这个杀死这名伪军从头到尾闷着声一句话未说的刘老闷,竟然还有另外一名伪军乙。 伪军乙眼看着自己的同伙先是被投中了一把镰刀然后又被一个老农民活活掐死在面前他却一动也不敢动,只因为有一支枪正指着他。 那枪他认得,他们营长就有一把,都管它叫马牌撸子。 那枪并没有顶在他的脑门子上也没有戳在他的太阳穴上,但这让他就更不敢动了。 现在他眼前那个他发誓从未见过的如此好看的一张女孩的脸已经被虚化了,他的眼中只有那黑洞洞的枪口。 就在他看到王小虎扔出镰刀砍中自己同伴的刹那他便要举枪向王小虎射击的,但是他绝没想到那个美丽的不象话的女孩却是比他还快地举起了一把手枪! 就在他受惊的一刹那,他看到了对方单手打开了保险子弹上膛那动作是如此的娴熟。 而且,对方并不靠前紧逼,就那样离他几米远站着,胳膊也不伸直,那持枪的手就那样贴在她的腹部的上端。 说实话,那女孩长得很酷,但她的动作虽然很快比他还快但却一点也不酷。 但正是因为不酷伪军乙反而更不敢动了,因为他知道对方是一个打枪的老手! 她根本就不靠近你,根本就不给你夺她枪的机会。 你就算比她快,往前能上两步却依旧抓不到她那持枪的手,她却只需要扣动一下扳机。 于是,他只能这样双手端着枪却没有瞄上任何对手这样的站着,直到眼看着他的同伙从一条活蹦乱跳的“虫子”变成了一条生息全无的“虫子”。 眼见那伪军甲已经死了,慕容沛说话了,却是问向王小虎的,此时的王小虎已经是抢过了伪兵乙手中的步枪。 慕容沛问:“毙他不?有血债吗?” “有,他杀过国军杀过打鬼子的新四军。”王小虎回答,尽管他不知道自己这个美丽的同伙是从哪里来的。 于是,慕容沛手中的枪便响了。 第六0四章 跪多了腰就直不起来了 慕容沛走在了村里的路上脸上带着那么一点点的慌张,便仿佛真的就象农村里的女孩听到了枪声那么一般的慌张。 她后面不远的地方是拎着一把镰刀的刘老闷,那镰刀就是普通的一把农村用来割蒿草的农具,没有人能够看出它那因为闲置了一冬的刀头刚刚被人用伪军的尸体擦去了血迹。 刘老闷的身后又十多米的地方却是降低重心一步一试探般不时调转枪口准备随时射击的王小虎。 慕容沛知道自己不是自家小山子可没有硬撼那十来名伪军士兵的实力。 伪军也是军人并不见得他们战斗力弱,他们也有很多老兵,所以只宜智取不宜硬拼。 所以这个奇怪的战斗组合是慕容沛受刚才一战启发特意安排的,她就是要利用伪军对自己这样的女孩对刘老闷这样的老实农民没有防备的心理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他本来是不打算让刘老闷参加的,谁知道刘老闷却是执拗地拎着镰刀就跟上来了,尽管慕容沛猜她这位刘叔的腿可能都是软的。 往常总是三一群五一伙在外晒太阳的人都已经不见了,伪军进村子抓人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而且那声枪响与被打死的老头的女儿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更是让家家大门紧闩。 慕容沛对村子里也不是很熟,但别人都是躲着动静的生怕惹祸上身,她却是专门听着动静走。 她料定伪军对村子住户不熟,很可能挨家搜索,果然她很快就听到了有一处房舍传来砰砰的砸门声与伪军士兵的哟喝声。 她循声赶去,刚转过相邻的房舍,就看到两名伪军士兵端着枪从那对面院门分头跑过,而那门口却还是留着两名伪军正用枪托用力砸着院门。 很明显是这几个伪军发现了目标,两个留在原地砸门,另外两个是去房后包抄的。 慕容沛这回却没有上前而是缩回了房角,借着墙壁的掩护拔出了插在身后的手枪。 她向跟着她走上前来的刘老闷一摆手,那意思自然是让他留在原地,然后又向躲在刘老闷身后正端着步枪的王小虎一招手。 王小虎跑上前来之时,慕容沛已是从隐身的墙角闪身出来了,她向那两个刚把门砸开的伪军士兵用左手一点,王小虎会意,两个人便同时举枪射击。 两名伪军哪料到后面有人,“啪啪”两声枪响便倒在了地上。 然后慕容沛王小虎两人并不动,而是各自举枪对准了那院墙的两侧。 须臾,脚步声起,却是那两名刚跑开的伪军又跑回来了。 他们听到了枪声自然以为自己的人发现了逃兵才开枪的。 可就在他们各自从院墙的拐角处跑出来发现倒在地上的竟然是自己的同伙时却已经晚了,因为他们的身体已是完全暴露在了慕容沛与王小虎的射界之下了。 枪响,两名伪军士兵在看到了在这个墙角竟藏了两人两枪露出惊讶表情的同时已是撒手扔枪倒地。 慕容沛和王小虎这回举枪上前,脚下小心地走着,眼睛却是不停扫视着那四具犹在抽搐的尸体。 王小虎到现在也不知道身边这个美丽的女孩子是从何处而来的,但从战斗一开始到现在他敢肯定的是这个女孩子竟然也是个老兵! 战斗动作娴熟,杀敌果断!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院门口的时候,那院门却吱嘎一声响了,慕容沛和王小虎的枪口同时指了上去却马上又指向别的方向。 因为他们在这一瞬间反应过来了,那自然是院里的“逃兵”出来了。 果然出来的一个年轻人出门看到王小虎后脸上一喜喜看到慕容沛一怔却赶紧低头就捡起了门口的一支步枪。 “卢川呢?”王小虎问道。 “被仇一刀堵家里了,我从后窗跳出来的。”那年轻人答道。 “走!”王小虎领路就往一条巷子里钻,慕容沛与那年轻人忙持枪跟上。 一处石墙垒就的院子里,一个年轻人已经被枪托打倒在地上了,只是他依然倔强地仰起脸来瞪着一个面容凶煞的伪军军官。 “这时候还特么敢看我,老子扎瞎你的眼睛!”那个凶残军官自然就是这次抓逃兵的组织者那个仇一刀了。 那仇一刀已经把刚握在手中的盒子炮插到了匣中,手中却是拎着一把直身的蒙古刀。 直身蒙古刀与时下日军所用的刺刀形状很象,都是直身带血槽的那种但却没有护手刀柄也是圆的,但钢口很好。 仇一刀的外号就是因为他喜欢用这种没有护手的蒙古刀来杀人的习惯得来的。 他正是因为在一次内战中用这样一把没有护手的蒙古刀接连捅死了三名对方手枪队的士兵而让自己凶名远播。 “卢川我也不跟你废话,你告诉我王小虎在哪里我就给你个痛快,你要是不说我就一刀刀活剐了你!”仇一刀阴恻恻地说道。 他那种话语中的阴狠就连站在他旁边的那两个伪军士兵心中都没来由的一寒,这个仇一刀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他说活剐了你那就绝对会一刀一刀直到让你血流尽为止! “都是上过战场的人你吓唬谁呢?”可就在那在地上的卢川不肯低头之际,从那仇一刀的身后却是传出来王小虎的声音。 这声音让院里的伪军三人都是一激凌,可他们刚要转身,一声枪响,一名伪军的帽子便被子弹打飞了! “别转身,转身就是个死!”说话的却是慕容沛的声音。 这一枪的得太及时了,仇一刀已经没有人敢动了,转身再快也注定躲不过子弹,而身后的人竟然一枪打飞帽子可见枪法出众。 在这一刹那场上的形势已是逆转了,仇一刀三人不敢转身因为他们不知道身后有几支或者多少支枪在瞄着他们。 但是,他们却知道自己在门口放的两名岗哨肯定是被无声无息地干掉了! 脚步声起,仇一刀身后上来三人已经是分别下了他们枪。 那两名伪军的枪是被王小虎救的那个“逃兵”和刘老闷吓的,而仇一刀腰间的盒子炮却是被王小虎抽走的。 仇一刀本来是想反抗的,可是王小虎这个死对头跟他太熟了,就在他刚要有所动作的时候,他感觉到一个硬物顶到在了他的后腰上,于是他不敢动了。 而这时原本被打倒在地上的卢川竟然也忍痛爬了起来却是嘴里说着“你拿来吧”一把抢走了他的蒙古刀。 “不知道这位小姐是哪个部队的?”未知的神秘有时比现实的威胁来得更加可怕,仇一刀在搞不清对方虚实之前真的不敢乱动。 慕容沛却是反问道:“你又是哪个部队的呢?” “我是和平建国军的仇一刀。”仇一刀并没有报出自己的本名而是说出了自己的绰号,他觉得报出自己的绰号在这一地区至少是有作用的。 “和平建国军哪——”仇一刀听到到后面那神秘女子听到自己报出的名号开始沉吟心中一松,想必自己的名号还应当是有用的。 这时就听那女子又说了:“原来是汪兆铭的人哪,还和平建国军?可笑,你就干脆说自己是伪军不就得了。” 那女子这话一出口,其中讥讽的意味可就太明显了! 接着就听那女子又说道:“伪军就是汉奸了,这家伙有血债吗?” “血债累累!”王小虎答道。 “那血债就血偿吧!”那女子说出血债血偿的时候那声音里的仇恨之意任是谁都已经能听出来了。 仇一刀暗叫不好刚想要动,枪便响了,一颗铅弹直接打进了他的刚微侧过来的脑袋,于是他便仆倒在地了,临死之前仇一刀到底也没有看到也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神秘的女子到底是谁。 “扑嗵”一声,剩下的最后两名伪军当时就跪了。 磕头作揖的求饶声立刻便连成了片。 “跪多了,腰就再也直不起来了。”慕容沛用与她的容貌和年纪不相仿的声音叹道。 然后,她说:“有血债吗?你们自己处理吧。” 处理的结果是又是两声枪响。 第六0五章 月夜谋划 今天月圆,竟是八月十五,山坡下的临河村一片静谧,仿佛白天村子里从未发生过枪击一般。 农家贫苦月圆之夜纵是不睡也无人点灯,但是,那坡上的刘老闷家的老宅里却是有着谈话的声音。 但换成村子里的任何人都能想明白,伪军一下子死了足足十个人在这村里不赶紧商量对策,那么村子更大的祸事可就来了。 因此就在这老宅的里屋慕容沛却是在和王小虎、卢川、还有那个叫裴铁的三个“逃兵”商量下一步该如何应对呢。 刘老闷倒是未曾加入其中,此时他正蹲在角落里吸着旱烟而他媳妇则在小马扎上无声静坐。 按理说今天白日里刘老闷生平第一次杀人了,尽管那是一个死有余辜的汉奸,但对于老实人来讲终究有着过重的心理负担,他本应当回到村子里自家的那幢房舍中休息的。 可是这么大的事他又如何能放心得下便也跟着来了,却不参加讨论也只是呆在外屋权当给放哨了。 刘老闷媳妇借着月光担心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刘老闷平时寡言少语但大事不糊涂,他那媳妇虽然性格柔弱一些却也是明理之人。 两口子心意相通虽然一个有些后怕一个有些担心终究是心意相连,知道说了也没用,只是听着里屋传来的时断时续说话的声音。 虽说那窗户纸的透明度自然比不上玻璃,但终究月光皎洁明亮,还是让屋子里的人能够看到彼此大致的样子。 但慕容沛已是不得不再次使用了面瓜皮,不过在月光下使用面瓜皮却已经起不到原本的作用了。 因为那月光将它所能照到的一切都洒上了一层银辉,那面瓜皮改变的只是肤色却是不是五官比例,故此,此时正侃侃而谈的幕容沛在王小虎三人的眼中便如那原本住在琼宇之中的仙子随着那月光飘然而下降落人间,显得那么飘涉而又真实。 这于慕容汕来讲实在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多亏还有着这个面瓜皮儿啊,否则自己还打什么鬼子,只能找个窝在里面当花瓶供着了。 慕容沛知道自己这回出大名了。 原本一个勤快能干会说话有眼力见的黄花闺女这回竟然开枪打死了来抓“逃兵”的伪军连长仇一刀,这件事今晚已经满村皆知了。 别看家家没有亮灯,此时说不定各家都在说这件事呢。 仇一刀在这一带很有名气,因为他才成为了伪军就带兵搜捕抗日人员,打击抗日力量,从他因为这回那个老头骂他是汉奸他就把人杀了可见其凶残,因此民怨极大。 慕容沛他们先后击毙了十名伪军,却还是有两名伪军逃了回去。 因为那两名伪军却是被仇一刀派去守另外一个村口的,那俩人一见形势不妙却是先跑掉了。 对此慕容沛也没有办法,能够杀掉这十名伪军已是很勉强了,这还是刘老闷突然暴走的结果。 如果没有刘老闷他们在针对仇一刀时下那三个人的枪自己的人手都是不够用的,所以今天谈话的内容很重要。 慕容沛与王小虎他们已是深谈过了,他们三个当逃兵都没有带枪回来,一个是心存侥幸以为自己这三人没带走枪伪军就会放他们一马另一个也是刚成为伪军的这支前国军部队也怕士兵对投降日军有抵触而带枪单干,故而对枪支看管的很严。 王小虎他们三个对自己村子里凭空出现了这么一位行侠仗义的江湖女侠也是好生奇怪,他们也刚跑回家没两天就怕被伪军发现了却哪敢出门? 因此和慕容沛一聊之下方才知道这位让人倾倒的美少女战士竟然在南京保卫战时就开始正式打鬼子了,对,是正式,因为在这之前慕容沛说自己也杀过个别的鬼子那就不提了。 而且慕容沛虽是女流却国共通吃阅历却又比他们深厚得多,更兼随霍小山南征北战什么场面没见过,一说起抗战之事虽说语音悠扬但却句句切中要害,已是把这三个“'逃兵”折服了。 一时之间,那三人已是忘了面前的只是一个比他们还年轻的一介女流,对慕容沛的敬仰真如池河之水绵延不绝,在言谈之中已是大有唯此小女子马首是瞻之意。 慕容沛在交谈之中自然便要问及王小虎他们军队的情况,却才知道,他们这支部队竟是西北军的老底子。 西北军怎么回事自然慕容沛心中有数。西北军抗日较早素有抗日传统,但在前两年的抗战中损失太大已是伤了元气。 可部队一被打残便被缩编下回大战却依旧是当炮灰的命,换成谁都会心生怨念。 人都是复杂动物,抗日之心虽有但又有谁不图即使打鬼子死了也能捞个好名声,西北军剩下的残兵败将一看这生存都成问题了人心自然思变。 恰逢汪兆铭成立伪南京政权正大肆招兵买马,更兼蒋某人竟然公开同意被打残的国军可暂投降日军以图日后进行所谓的曲线救国,那就降了吧! 于是,倒是可惜了一支素有抗战传统的部队。 而王小虎三人倒是本地人见了国军打鬼子就自愿投军的,打鬼子那是光宗耀祖的事死了也不怕,可这一变成伪军却是给原来的敌人当成了走狗他们如何肯干? 西北军士兵变成伪军那是因为远离故土无法回乡当了伪军就多了条求生之路,可他们三个却家在本地如何肯助纣为虐,便抓住机会偷跑了回来。 慕容沛此时要了解的便是王小虎他们所在连队中西北军士兵的情况。 按慕容沛的分析他们这支西北军投敌不久,对日军有抵触情绪的士兵肯定是大有人在。 因此要趁着他们现在刚成为伪军手上还没有沾上抗日人士与无辜百姓的鲜血争取多拉些人过来加入目前只有他们四个人的抗日队伍。 想打鬼子没枪怎么行呢? 人自然也是有的,中国贫穷唯独不缺人,就是这临河村里能够学会打枪上战场的年轻后生也是有那么三四十个的,奈何他们没枪另外学会打枪杀敌总是要有一个过程的,这个却是急切不得的。 可没枪就不成了,慕容沛深知武器的重要性,她的意思自然是让王小虎他们物色可以再次被策反回来的西北军里不肯当伪军的士兵,再弄回点武器来,这样就可以保乡卫土了。 王小虎他们三个现在真的是极佩服慕容沛了,因为她分析的情况与他们所在连队时的情形那是完全吻合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别看王小虎他们三个是当地人,但自然能与那对日本鬼子苦大仇深战场上杀敌勇敢的一些西北军士兵在私下里是关系极好的。 他们就知道有不少自己的好朋友也想开小差但奈何无处可去,如果能把他们拉过来,那么以后这临河这池河地区就是他们的根,他们完全可以接着抗日嘛。 虽然四人学识差别很大且男女有别,但四个人打鬼子的心却是一样的,又都是那血气方刚的爱国青年,四个人此时非但未因惹出所谓的“祸事”提心吊胆反而是内心充满了要组织起来打鬼子的豪情壮志。 于是这四个人的小会便一直开到了深夜直到月上中天那圆月都变小的了时候。 终于商议妥当,四人这才决定明天分头行事走出了里屋。 慕容沛出屋时才发现王老闷两口子竟然还没有走却是一直枯坐着陪伴着他们。 慕容沛将那三个人送出门转过头看向这王老实两口子的时候心下顿时欠然,要不是王老实怕自己有危险返身又去找她也许这个平时一天也说不了十句话的老实人就不会杀人了。 于是她走到了王老实媳妇的面前双手情不自禁地摸着她那有着老树皮一样茧子的手说道:“叔,姨,今天让你们担惊受怕了……” 此时的她心下感动想说点什么却是觉得泪水上涌竟然哽咽住了。 王老实媳妇却是比王老实会说一些,见慕容沛的有泪光在月光下闪动便说道:“丫头,你别难过了,我和你叔都没有怪你连累的意思。 你叔别看不咋说话,但心里有数的很,他那驴脾气上来是肯定不会看着自己的干儿子让二鬼子打死的! 你也别说什么管了祸事就来了的话,你要知道咱们池河镇一带的老百姓可是没少受小鬼子的气,这两年光被鬼子杀绝户的就有几十户人家了。 谁敢保证那发了疯的小鬼子就不会杀到自己家头上?谁也不敢保证! 有的人家怕事那是没有远见,我和你叔不怕,否则也不会送我家那两个娃去当国军了。 唉,只是希望他们别象虎子他们这样被长官带着投降了鬼子才好。” “他俩敢?敢投鬼子,我敲折那两个小兔崽子的腿!”一直蹲在角落里吸旱烟的闷不出作声的刘老闷突然又说了一句。 这个刘叔轻易不吭声,吭声就有大事,一说投降鬼子的事老实人又发怒了。 此时的慕容沛听了这对夫妇的话忽然就觉得中国的老百姓肯定是天底下最好的最善良的老百姓,而那些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烧杀虏掠的日本鬼子难道真的是人形畜生吗?! 第六0六章 老手对菜鸟的嘲讽模式 第二天还没亮,慕容沛便起床了,而这回她却是睡在了刘老闷山下的房子中了。 原因自然是因为山上那幢老宅离村子终究是远了点,一旦报复的伪军到了再想有所反应终究是来不及的。 她刚起来没一会儿,卢川裴铁也到了,而且是领着四个村里的年轻后生一起到的。 大名叫参军小名叫入伙,反正那四个却是卢川裴铁连夜联系的愿意与他们一起拿起枪来保卫村子的年轻人。 而王小虎却是已经带了两个人连夜赶往池河镇方向了,他需要立刻对认识的伪军进行策反。 在慕容沛的安排下卢川带了两个后生拿了枪就奔村外去了,他要教这两个新队员学会射击,然后在伪军进村的必经之路上站岗放哨,好在敌人来报复时鸣枪示警,从而让村子里有防备。 慕容沛则是在裴铁的领路下对村子里有威望的老人进行拜访,以便动员更多的人参加护村的队伍。 同时她还要把全村人员都动员起来,让大家时刻提高警惕,一旦村子内外发生什么紧急的异常的情况好及时汇报。 慕容沛自打成为了共产党员就在秘密战线工作,所以她并不知道,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在时下中国的敌后抗日根据地中早就有了一套现成的行之有效的模式,这叫群众路线。 但慕容沛却知道自己打鬼子决对不可以照搬自家小山子的那套办法。 霍小山和日军作战的模式是依托正规军在敌人后方进行游击侧击伏击倚仗的是他们战力的强悍。 天底下只有这样一个另类的军需处能采用这种打法(慕容沛还不知道现在霍小山军需处已经改成直属营了),饶是如此,霍小山所带出来的老兵也是打一个少一个的。 因为你在外做战的时候固然能出奇不意今天炸了日军几辆军车明天又玩个斩首什么的,但总是有来不及回归本部的时候的。 那时候你的后勤补给伤员救治都是大问题,因为你那种作战方式虽然传奇但说白了就是流寇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终究是根底不牢啊! 所以霍小山他们是凭借战力强悍在打日军一个措手不及后便撤出了战斗,绝不敢与日军纠缠太久被人家重兵围困的,否则他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地让日军追得噌噌直跑了。 终于整个村子都动员起来了,又有六个村里的年轻人加入了护村的队伍。 这一天就在忙忙碌碌中过去了,到了晚上的时候,慕容沛才有了点自己的时间,一个人站在院子里静静思索。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月色再次如水,慕容沛却无暇面对那月色抒发那小女儿触景生情的情怀。 她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自己还要派人去找细妹子唐甜甜柳玉,还要派人联系新四军,还要派人去给小山子报信。 她自然明白,现在自己这种和日伪军的斗争方法绝对是形单影只的,一旦大队日伪军奔这个小小临河村来了,那绝对就是这个小村子的灾祸临头之日。 当她觉得一切都理出了头绪,这才在院里对着那天上那轮有着桂花树的圆月做了一个深呼吸,形势严竣,自己现在已是一名战士,已不是在为自己而活,连对自家小山子思念的时间都变得奢侈起来了啊! 一夜无话,可是在第二天村子里便出现了情况,先是有和王小虎同去的护村队员回来报告说,伪军今天要来村子里报复,人数大约有一个连。 紧接着又有护村队员说,村里来了一伙可疑人员在四处打听你呢,现在已经和裴铁他们拿枪顶起来了! 听到这个报告的慕容沛心中一动,什么人会打听自己? 慕容沛便问他们是怎么打听自己的,那个队员说,他们问咱们村子里最近是不是来了一个身材很好长得漂亮的大闺女。 慕容沛说,这你就能确定是在找我? 那队员说,人家还说了,那个大闺女身材长得很好当然也可能长得不漂亮,那脸上的皮肤却黄怏怏的一看就跟有皮肤病似的。 说完这话那个队员便用眼睛瞄了一眼慕容沛,心道人家那不是找你又是在找谁? 原来他是见过慕容沛一面的,自然是知道慕容沛长得那是极漂亮的怎么今天脸上就黄泱泱的就跟有了皮肤病似的了呢? 慕容沛心中一动,听护村队员这么一说便知道这是有故人来找自己了,要么是军统的要么是唐甜甜细妹子他们,连自己用面瓜皮儿都知道,那不是故人又能是谁? 在问清了对方只有五个人的时候,慕容沛便让那个护村队员直接领自己过去。 绕过没几幢房子,在村里的一片空地上,慕容沛便看到了那举着枪看似就要冲突起来的双方。 裴铁带了刚加入护村队的三个年轻人手中都举着步枪指向对面的那五个人。 那五个人倒是只有两个举枪的,用的都是盒子炮,而其中没举枪的人中有一位却是背着手正眼角上斜,用嘲笑的目光看着裴铁呢。 慕容沛只是扫了一眼便确定了对方的身份——老兵油子!别看对方穿的都是普通百姓的衣服。 慕容沛和军人打交道多啊,在和霍小山共同战斗的日子里见识了各种各样的兵。 兵有不同的气质,刚摸枪的新兵有显得兴奋的有显得紧张的,军纪良好的老兵有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而唯独在战场上的打生打死出来军纪又不严的老兵会有一种玩世不恭一切无所谓的表情。 果然,那个背手的人面对着四支指向己方的步枪非但不紧张反而开启了嘲讽模式。 就听他说道:“我说你们举个破烧火棍都半天了,你们累不累啊?” 他这么一说,他对面的裴铁就有点脸红了那三个护村的年轻人就有点怒了。 然后就听那人接着说道:“咋滴,说你们那是破烧火棍还不乐意听啊?除了你!”他早手一指裴铁道:“你们那三个会拉枪栓不啊?知道枪栓在哪不啊?” 他这么一说那三个村里的年轻人顿时便有点羞恼了,我们怎么就不会拉枪栓?我们今天刚跟裴铁哥学了好一会儿呢。 于是,有一个忍不住便开始扒拉枪栓。 “得,我服了你了,你那是子弹上膛吗?你那是退子弹呢! 你们这都是哪家子师父带出来的徒弟,啧啧,真是兵里最奇葩的几朵小花啊!” “咋的?这么说你们还不服气?你可别动啊,我知道你会打枪!”那人却是将手指向了裴铁。 然后他接着又开始嘲讽:“哟,小瞧你们了,两支老套筒,竟然还有两支中正式,白瞎了这两支中正式啊!” 他不光说还动手了,却是直接伸手去抓一个年轻人手中的中正式,这个过程中却是一伸手就把那两支还在指着自己的老套筒给扒拉开了,嘴里还说着:“让我教教你们咋打枪吧!哎,你就别扣扳机了,子弹都没上膛呢,想走火都走不了啊,本人打过大仗无数,见过菜鸟无数,却是头一回见到这么菜的!真是没有最菜只有更菜呀!” 可就在他刚抓住他想抓的那支枪的枪筒的时候,他就听旁边哗啦一声吓得他一激凌,紧接着就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冷冷地说:“你看我这枪栓拉得对吗?我这人比他们几个还笨,可我知道就是走火也一样可以打死老兵!” “你可别开玩笑,别真弄走火了啊!我知道你会打枪行了吧!”那人是老兵自然刚才听那一声哗啦便知道那是子弹上膛了啊,他刚才那顿的瑟那是因为他看出来了那三个年轻人明摆着刚学着摸枪是生手,可这碰到行家里手了他态度立马也就变了。 咦?怎么会冒出来个女人会打枪的? 他转身看向举枪的那人,一看倒不害怕了,反而笑了道:“哇,正主出现了啊!” 此时端着步枪子弹上膛的正是慕容沛。 慕容在旁边一看自己不出手不行了啊,别看她只是一个小女子她的阅历和见识可都是在那里呢,她自然知道,当兵打仗靠的是一股气,一股士气。 自己面那三个年轻人一枪都没打过呢,而裴铁的性格明显发软才让这个老兵油子如此嚣张,他再嚣张下去就把自己这面人的气势给打压没了,这怎么可以?这可是我们这个护村队刚组队啊! 于是,她出手了,慕容沛跟霍小山这些兵混的不能说是枪都会打,但也都八九不离十了。 “说吧,你是谁派来找我的。”慕容沛手中的枪可不放松,万一这家伙是军统派出来的伪军呢,当然这个可能性目前是不大的。 “我们家的七小姐。”那人说了七小姐见慕容沛并不收枪却是一拍脑袋道:“七小姐唐甜甜,对了还有一个她那个什么妹子姐姐,长得细眉细眼怪好玩的一个小丫头。” 慕容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才收了枪将枪抛给了那名已经空了手的村里的年轻人,刚才那枪就是从他手里接过来的。 “哎,哎,子弹还没退呢!再弄走火了!”那人喊道。 “弄走火正好打穿你这张破嘴!”慕容沛嘴上说着却是冲裴铁使了个眼色。 裴铁忙把那支枪也要了过来,弄得那个村里的年轻人脸一阵红。 “我现在需要人手,伪军要来了,你们有多少人?什么时候能调过来?甜甜和细妹子什么时候能过来?”慕容沛知道自己现在时间紧也没时间客套,她甚至都没有问那人为什么就管唐甜甜叫七小姐。 第六0七章 嘴贫的唐球球 在池河镇方向来的人要想进入临河村就得经过一个叫老鹰嘴的地方。 那老鹰嘴是一个山势陡峭的高坡,下面就是进村的路,而路的另一侧则离池河不远,地势低洼总是长满了水草,被叫作浅草滩。 慕容沛此时就带护村队的几个人还有那新来的同盟军五个人中的四个埋伏在了这老鹰嘴上。 至于那第五个人却是被派回去给唐甜甜报信去了,让她带兵火速来援。 你道那个嘲讽护村队员连枪栓都不会拉的人是谁?却是唐球球。 唐甜甜在自己和细妹子有了落脚点之后,自然马上开始派人寻找慕容沛和柳玉了。 柳玉是往那条南北走向的河流下游去的,到哪里才能找到还真不好说,可是慕容沛却是游过了那条河,为了摆脱后面伪军的追击最大的可能性依然是向北进山。 所以唐甜甜便让唐球球派人沿着那东西走向的丘陵高地开始纵向搜寻。 只是那丘陵广大地形复杂,想找一个人肯定是不那么容易的,于是搜寻了一些天却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唐甜甜那小姐脾气一上来一气之下把唐球球都撵出来了,说你要是找不到我丫丫姐你就别回来见我了! 唐球球哪能惹得起这小姑奶奶,便真的带了几个人向东而来,而这回数他带人走得最远,总算进了临河村找到了慕容沛。 唐球球你看他怕唐甜甜那是完全被克制住了,可人家毕竟也是营长,从带兵打仗到老兵气质那都是自有一套的。 这回唐甜甜让他找的人他也找到了,可是眼见自家唐甜甜要找的鸭鸭姐姐就是这样一个脸上黄泱泱的女子他就有点不大高兴。 这其中原因他手下的人却都知道因为咱们唐球球唐营长从来那是嫌丑爱美地,对美女的缺点那是百分百容忍,对丑女嘛,哼哼,零容忍! 可是刚才唐球球在那一接触中却是在慕容沛身上看出了老兵气质,心想虽然长得丑但好象有真本事哩,于是不由得就高看了慕容沛一眼。 只是刚有了好感却又被拉来帮着打仗,看着自己这套人马刀枪又问到伪军可能至少要来一个连,不由得又不是滋味了。 他心道这个女子虽然身材不错怎么能如同甜甜一样胡闹呢? 俺家甜甜胡闹人有家本钱哪,人家长得漂亮大伙都待见,可你这脸黄不拉唧地却也这样胡闹怎么可以呢,于是在言语上对慕容沛就又有点不待见了。 “看看你们这几头‘烂蒜’,然后对面来多少伪军都不知道,这仗怎么打?” 他这话一出口当时就让本以为来了援军的裴铁和那几个村护卫队员心里凉了半截,心道这个嘴上刻薄的家伙不会怕伪军势大抬屁股走人吧。 唐球球本以为自己这话一出口,就能把这个所谓的鸭鸭姐姐刺得跳起来。 他的想法是我只答应了俺家唐甜甜找她的鸭鸭姐姐,那村子人就是被伪军都杀了关我屁事,先看看情况,真要是不行我就直接拽着这个鸭鸭姐姐走人那也就对俺家唐甜甜有交待了。 可是他说完这话,却见慕容沛跟没听着似的,却是依旧在观察着下方那条路的远方。 他就想了,行,别看长得丑就是比俺家唐甜甜有定力,我再刺你一下! 于是他就又说了:“我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跛啊?没听着啊?看看!带头的就你这一个老兵,不,老女兵,你说这仗该怎么打?” 在时下的中国如果你管一个士兵叫老兵那多少也算是种尊称吧,至少不论你仗打得好坏你却活下来了另外呢说明了你有战斗的资历,可这叫老女兵可就难听了,要为问什么难听,因为老女兵的潜台词却是老女人当的兵啊。 我就不信你不吭声,唐球球用眼睛瞄着慕容沛那好看的后脑勺想,然后嘴里还小声在那叨咕“别转,别转,别转啊,后脑勺是美女的前面的脸,啧啧,咋长得那么寒碜呢!” 果然这个“老女人”的称呼好使了,他眼见慕容沛扭过头来了,他却是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你以为他是怕慕容沛给他个大耳雷子吗?不是,他那是故意在那里寒碜慕容沛呢,那意思是你那脸长得寒碜我都不敢瞅怕晚上睡不着觉! 可唐球球捂了会儿眼睛却没听着说话,就放下了挡眼睛的手一看,好嘛,人家什么也没说已经又转回去了,自己的眼前依旧是那满头乌丝的美丽的后脑勺。 我去,这位鸭鸭姐姐可真能忍,我就不信你不说话了哎! 唐球球便又说话了:“我说你们光这几条破枪也就算了,可咋还带着个大喇叭呢,你们这是打算给那些二鬼子吹喇叭吗?” 唐球球的话说得越发阴损了,已经把裴铁和护村队那几个小伙子气得手都哆索了。 慕容沛为了迎击伪军,不光带来了所有的人与枪甚至还带了一个洋铁皮卷成的大喇叭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咦,这回说“吹喇叭”好使了,唐球球就看到这位鸭鸭姐姐果然又回头了。 这回他也没有捂眼睛,他怕自己再捂眼睛人家再转回去,那自己在这磨嘴皮子玩呢吗? 可是,这回慕容沛却说话了,只是她一句话就让唐球球把嘴闭上了:“闭上嘴,是让我告诉我家甜甜抽你呢,还是让我找唐**收拾你呢!” 这一下子就点在了唐球球的软肋上了,唐球球刚想说“老子又不是吓大的”可犹豫了下却是终于把嘴闭上了。 他就在那琢磨,是俺家的唐甜甜怎么就变成你家的甜甜了呢? 看来她俩也挺近哪,嗯,肯定是近,要不俺家唐甜甜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来找她这个姐姐,我要是把她得罪了她要是在我家唐甜甜面前说我坏话可怎么办? 另外,他还知道唐**,这个更了不得了,她竟然还能在我现在的干爹未来的泰山大人面前说上话?! 得,先别吭声了,先观察下再说,于是他不吭声了。 慕容沛是谁,慕容沛和唐球球这类老兵油子打交道那是相当有经验的。 对方在那耍贫嘴你绝不可以和他对着掐,老兵那都是没脸没皮的或者象郑由俭那样脸皮相当厚机关枪打不透的那种的。 你轻易不能吭声,你吭声就得制住他。 刚才虽然只是和这个家伙说了几句,可是他们说的是“我家七小姐”,那这帮人是干嘛的还用问吗,虽然不知道甜甜是怎么和他们碰到一起的。 “来了,来了!”这时候,有个眼尖的护村队员喊道。 众人忙往那道路的远方去看,果然,那路的尽头出现人影儿了。 从没打过仗的那几个护村队员手中抓枪的手都有点抖了,这就要象刘老闷似的要开始杀人了吗? 跟唐球球来的那几个士兵却是先看了看唐球球的脸色,他们在等唐球球的命令呢,打仗见生死那得听长官的不是。 可唐球球什么也没有说,却是一伸手从他旁边的一个便衣打扮的勤务兵手里接过一个望远镜看了起来。 扫了一眼才喃喃自语道:“是有穿伪军衣服的,不过怎么感觉象逃兵呢。” 眼看那伙人已是近了,却是只有十多个人,手里拿着步枪他正拼命地往他们这头跑呢。 “是小虎回来了!”慕容沛兴奋地说道,“让他们上来!” 第六0八章 慕容沛攻心 “一共带回来十五个,本来可以带更多人回来的,让他们发现了,我们只好先跑回来了!伪军大队人马一会就得到,估计得来一个营。”王小虎声音中有着兴奋也有着遗憾。 他在原来那个连队是个排长,手下自然有一帮自己贴心的手下。 他最初跑回家中的本意是不想给鬼子当鹰犬并没想和鬼子伪军对着干。 可这回一见那仇一刀并不想放过自己既然已经把事闹大了,那就拉人吧。 于是便返回了池河镇原来的驻地,在街面上等了一会儿便发现了自己信得过的手下有上街的,于是和军营就联系上了。 正如事前所分析的那样,很多士兵老家是西北的,没法归乡没有出路才迫不得已随上面投了日军。 这回一听王小虎派人传话说有去处了能在当地生根和小鬼子接着斗那心便活了,趁当官的在屋里研究怎么打临河村呢,却是找了个理由带枪就跑了出来。 只是终究事情仓促很快就被伪军上层发觉了却是只跑出来这十五个带出来十三条枪。 慕容沛现在作为他们这一方临时的头儿肯定要对这十多个反正的伪军在语言上有所表示的,她觉得自己至少是要表示下欢迎的。 那十多个士兵也正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慕容沛,他们搞不明白王小虎怎么好象还听这个脸上黄泱泱的大闺女拿主意。 慕容沛刚要说话却忽然把眼睛定在了其中一名士兵身上,那名士兵比慕容沛岁数大点也是一名老兵了。 他也搞不明白这个女的总看自己做什么。 这时慕容沛说话了:“你们多数是原西北军的是吧。” “是啊!”那些士兵便有应声的。他们如果不是离乡太远也不会变成伪军了早就也象王小虎他们这样当逃兵了。 “那就错不了了。”慕容沛一指自己刚才一直在盯着看的士兵说道:“吴鸿羽!” “是。”那士兵习惯性的挺了下胸接着就奇怪了,“咦?你怎么认识我?” “你原来是霍旅长霍远的手下。”慕容沛很笃定地说道。 “你怎么还知道霍旅长?”那士兵就更奇怪了。此时奇怪可不光是这个吴鸿羽了,其他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见过你,霍旅长殉国时是你去报的信啊,我是霍小山的——媳妇!”慕容沛犹豫了一下终于把自己是霍小山的准媳妇媳妇升格成了媳妇。 “你是——,哎呀,我想起来了!”吴鸿羽跳了起来,“你是霍公子那个没过门的媳妇,我记得你呢,你长得——咦?你脸怎么了?” 话说至此,慕容沛和吴鸿羽已是心中雪亮。 当年霍远阵亡,还是个学生兵的吴鸿羽随刀疤营长去南京霍家报信,在祭奠霍远的那段时间里,双方虽然没说过话却是总碰面的。 慕容沛记性好认出了吴鸿羽,吴鸿羽也在慕容沛的提示下认出了这位原是极美的霍家的准儿媳。 “好了,以后叙旧,先应付眼前的事。你给我讲讲你们这个营里西北军的老人多吗?”慕容沛说道。 …… 半小时后,一个营的伪军已是趴倒在距老鹰崖不足百米的路边了。 他们不能不停下来,因为就在他们接近老鹰崖的时候,老鹰崖上传来了“砰”的一声枪响。 这声枪响着实把他们吓了一跳,因为他们发现自己这个营距鸣枪的那个老鹰崖竟然不足百米了。 战斗不是后世排的影视剧,进入百米距离若是对方火力凶猛,他们的伤亡可就大了。 更何况这地势。人家那是居高临下,就是来顿三八大盖排子枪,都有可能一枪穿俩的。 可老鹰崖上的人本可以开枪射击他们的,可偏鸣枪示警这是什么意思?伪军官兵琢磨不透啊! 但答案马上就来了,这时他们就听到老鹰崖上传来了清晰的喊话声。 那声音竟然是一个好听的女子的! 这已经让他们震惊了,可那喊话的内容却更让他们震惊了,就听那声音开头第一句就是“西北军的弟兄你们好!” 那一个营的士兵好几百人呢当时“嗡”的一声就乱了! 人家喊的是“西北军的弟兄啊!”'这是一个多么熟悉曾经多么以此为骄傲的称呼啊,自打咱们的队伍被打残又变成了伪军后有多久没被人家这样尊敬地称呼了?! “西北军的弟兄你们好,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们这支曾经在长城抗战中砍下几百颗日本鬼子的脑袋芦沟桥事变中为国捐躯了好几位将军的伟大光荣的能给自己子子孙孙带来无尚荣光的部队的名字!” 就这一句!苍天可见,真的就是这一句!那伪军中一小半士兵的眼泪下来了! 只因为他们是老兵,他们是从长城抗战一直打到芦沟桥又一直打到现在成了残兵的老兵! “可是我不明白,我以一个西北军妻小的身份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投降日本鬼子! 你们这么做对得起那些在家中盼着你们打败日本法西斯的妻儿老小吗? 你们这么做对得起那些为国捐躯的视你们如子侄如兄弟的佟霖阁、霍远、何方勇长官吗? 你们这么做对得起那些曾经在战场上以背相抵以命相托临终前告诉你多替我杀个小鬼子的弟兄吗?” 当这几句气势如虹的语句以排比的句式从那大喇叭里传出来就听“哄”的一声,趴在地上的原西北军士兵彻底乱了。 句句都是诛心之语,句句都是戳心窝子的话啊! 谁乐意当伪军,然后让家里的妻儿老小被人家戳脊梁骨? 佟霖阁,他们西北军的一名军长以身殉国了!霍远的,他们西北军大刀队的队长破锋八刀的创始人以身殉国了!何方勇那个脸带刀疤带队冲锋牺牲火化后遗骨中捡出三十三颗子弹的老营长啊!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那些当年为自己挡了日军子弹的弟兄现在看到自己竟然在为日军做事能够含笑于九泉之下吗? “啪!”伪军的军官开枪了,他必须得干预了,再不干预这仗没法打了,不光没法打了,士兵可能就哗变了! “射击!射击!”那个伪军军官声嘶力竭地喊道。 他也是西北军老人了,但他考虑的却不是怎么打鬼子,而是如何执行自己上面人的意图,如何为自己的长官保存下来与各方讨价还价的武装实力。 伪军中自有他自己的人,于是便有向那老鹰崖开枪的,只是枪声稀稀落落,显然开枪的只是少数。 “机枪呢?机枪手死了吗?”那军官怒道。 可他扭头一看,那几名机枪手竟然把弹匣给卸下来在手里攥着了呢! 为什么?因为所有部队当机枪手的都注定是老兵!是老兵那么现在他们就不想开枪! “你们要造反哪?老子就不是西北军的?”那军官怒了。 机枪手没人吭声没人顶嘴却也没人交出弹匣。 正僵持着呢,在那稀稀落落的枪声里大喇叭声又响了。 只是由于有枪声那声音却听不大清了。一名老兵见趴在自己身边的一名士兵还放枪呢,回手就给了他一胳膊肘。 “哎哟,你打我干嘛?”那士兵刚要急眼,可一看,一排好几个老兵都冲他瞪眼呢! 于是,他蔫了也不开枪了。 枪声在迅速减少,于是现在清晰的却只有那大喇叭里的喊话与那个军官的喊声。 最后,枪声没有了,连那个军官都不喊了,于是大喇叭声便又清晰起来。 “'弟兄们,别听他们说什么曲线救国,你们当了伪军手上沾了自己人的血再说救国谁信哪? 你们刚当了伪军就要抓曾经的弟兄当逃兵,你们背的大刀那是往鬼子头上砍的,你们怎么忍心往自己弟兄头上砍?你们当了伪军还好意思再用大刀吗?” 这段又是戳心窝子的话,老兵们眼泪擦去了脸却红了。 “别听她的!说的好听,谁特么管咱们死活!”那个军官知道得想办法了,硬蹩着开枪肯定不行必会哗变,所以他试图转移士兵们的关注点了。 果然他见士兵们都看向了他,他见有门正要再说却又被大喇叭把话抢了。 那大喇叭又抛出一个重磅的航空炸弹,女子的声音说:“我现在以你们已经为国殉职的霍远将军的儿媳身份请求西北军弟兄们枪口调转重新走回抗日队伍!” 人群里又是“哄”的一声,霍远霍旅长的儿媳? 就有人说了:“真的假的?我见过霍旅长的儿子!” 还有人说:“我听说过!” 还有人说:“是,他叫霍小山!” “特么的儿媳妇都搬出来了,这话你们也信?!”那军官怒道。 可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话,大喇叭里立刻传来一个男声“弟兄们,我是吴鸿羽,我证明我正和霍旅长家的少奶奶在一起,霍公子不日就到!” 第六0九章 谈判与拉人 这个营彻底乱了,已没有人趴在地上了。率先跳起来的几名老兵不约而同地大吼道:“老子不当这个二鬼子,老子要接着打鬼子!” 那个军官知道坏了他必须举枪处置了,可是他还是晚了。 因为那几名老兵的示范作用便如在干柴中掷进了一枚火种,更多的人站了起来。 当那个军官指向那几个老兵的时候,那几个老兵也把枪指向了他。 什么是老兵,那就是因为他们打过各种仗,甚至包括和自己人打仗,老兵们虽然没有组织但是却已经防备了他们的长官杀鸡儆猴了。 因为他们都知道,正是此时的这位营长杀死了原来想抗日的营长才取得了这支队伍的话语权的。 如果他们这些想要抗日的人这次不能摆脱这些一心想投敌的人的管束,那么以后他们可能真的没有机会了。 在乱哄哄的各种种样的吼声中,所有人都已经站了起来,人群迅速分野,很快就变成了两个阵营。 一部分的人以残存下来的老兵为主,他们要重归抗日队伍,一部分以那些军官为主他们还要接着当伪军。 双方的枪已经架起来了,彼此相对,寸步不让,但却没有一方敢开枪。 因为开枪就意味着火拼的开始。 那个军官在整个事件中的处理还是反应迟钝了,他在那老鹰崖上的大喇叭响起的刹那就用枪声将慕容沛的喊话声覆盖住就好了。 一招出错满盘皆输! 自打那第一句“西北军弟兄你们好”开始,那些老兵便如同中了传说中的魔咒一般,曾经的骄傲曾经的荣誉曾经的热血曾经的部队精神的传承刹那间便在他们的心中复苏了。 人心之中有很多种子,有时它们没有显现并不是因为它们不存在而是因为他们睡着了。 当条件适合那种子便会疯狂地成长为一棵大树,慕容沛手中的那个用洋铁皮做成的有扩音作用的大喇叭就成为了那唤醒那颗我要抗日我不要当亡国奴我是西北军的内心种子第一滴水。 “你要干嘛?”山崖上唐球球看到慕容沛竟然站起来了。 “我下去!”慕容沛平静地说道。 然后,就见她伸出手来在脸上轻轻一揭一抛,一张淡黄色的半透明的薄皮在冬日的阳光下翻转着闪亮着如同一枚秋天的叶子旋转轻舞着落向了地面。 一张秀美绝伦的脸庞带着坚毅与果敢,一个原本娉婷多姿的少女带着一名老兵的气质便转身向那下崖的小路走去! 哇! 此时在唐球球在王小虎所有人的眼中已经全是慕容沛的身姿了。 这个身姿无法用美艳形容,因为她此时充满了一神圣。 这个身姿无法用娇柔形容,因为这个身姿充满了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力量。 这个身姿无法用热血形容,因为她充满了一种纵前面是刀山血海可我却来了的从容。 “帅呆了酷毙了啊!一个女人也可以这么帅吗?”唐球球因为惊讶他的嘴合拢不上了! “弟兄们,不要火并,我们下来了!”这时吴鸿羽的手持着那个大喇叭的声音适时响起,这高八度的声音当时便在空旷的老鹰崖下开始回荡,惊动了正举枪相向的士兵们,也惊醒了仿佛入魔般的唐球球等人。 “上,保护女神!”唐球先蹦了起来,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已经是把盒子炮抽出在手了,张大机头拉开枪击便追了上去。 后面众人也如梦初醒,也忙持枪跟了上去。 于是那些正要闹翻的官兵们便开到了一个美丽的少女从那老鹰崖的下方走来了,脸色平静举止从容。 斯人美丽,一经出现天地便因此不同。 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被吸引住了! 可这时,吴鸿羽手中的喇叭却是破坏了这种氛围,因为他可没有心思注意慕容沛的美丽,他可记得自己曾经是霍旅长的手下,一定要保护好霍家少奶奶的安全。 于是,他的声音便成了一道破坏这道风景而又不得不为之的因素。 “这就是我们霍旅长的少奶奶,西北军的弟兄们!” “给我看住了,坚决看住敢打黑枪的!” “自己的弟兄有事好商量,好合好散,不能火拼啊!” “这说话也太文绉绉了,这能震唬住人吗?看我是怎么控制局面的!” 跟吴鸿羽走在一起的唐球球有意见了! 他劈手就把那个大喇叭给夺过去了,于是那大喇叭在以后就成了他的个人秀。 “谁特么要是敢打黑枪,咱们谁也别活着出去!” “我们把枪都收起来了!想抗日的弟兄你们给我看住了,谁敢把枪指着咱西北军的少奶奶就是想打黑枪,就先给我毙了!” 不得不说,唐球球还是有经验的,他的处置也是合理的。 他让自己这一方都收起了枪便表示了己方对对方全无威胁,那么你们再有拿枪指向我们的那便是要打黑枪! 他用这招成功地提醒了那些正分成两个阵营的官兵,一瞬间,那两个阵营就变成人盯人了,那些想抗日的老兵们尤其注意不让对面有人试图转移枪口。 而唐球球这一应对也就适时制止了对方阵营中有人想打黑枪的企图。 慕容沛终于走到了那举枪相对的两个阵营中间,唐球球的大喇叭不喊了,现场一片寂静。 慕容沛看着双方的阵营,大声说道:“弟兄们,我该说的刚才都说了,现在是你们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觉得自己身体里还流着西北军的血的弟兄跟我走,觉得抗日没有出路还想在这个和平建国军中混碗饭吃的我也不反对,但是请你们日后不要象仇一刀那样把手中的大刀对准自己曾经的兄弟请你们不要杀害无辜百姓!” 然后他又看了看那个此时有点心虚却又不甘心的那伪军军官道:“不想火拼就按我说的办!” 那军官在这一瞬间也没词了,他蛮以为这个不知是真是假的霍远家的少奶奶来了会接着鼓动士兵们哗变的,没成想人家很开通,就是一个好合好散日后好相见。 此时的局面他必须表态可是他又必须思量,他要考虑后果。 如果不打,这一个营的人可就没了一大半了。 可如果打,这几百人包括自己能活几个可真就不好说了。 另外,如果真的一打起来,他看了看对面那些等他说话誓要抗日的士兵,又回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士兵,如果真打起来就怕自己身后都有打自己黑枪的啊! 自己阻止士兵哗变已经尽力了,上面的人还是低估了下面的人想要抗日的心思啊! 他内心终究是慨叹一声,于是说道:“好合好散日后好相见!” “好!”慕容沛说道,“双方先各自撤离一半人员,在百米外架枪警戒,待警戒人员到位后,剩余人员撤离。交叉警戒撤离直到双方撤出射程!” 慕容沛很冷静,处置得也很合理。 她不贪心,截止目前他们这伙十来个人也只是打了一枪却一下子招回了二百多名抗日的生力军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她现在要的就是巩固战果而不是扩大战果。 但是,慕容沛知足有人却是不知足的,就在双方开始撤离的时候,唐球球却拿着大嗽叭跳到了两队中间喊了起来。 他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就听他冲着要抗日的这些士兵们喊道:“我说你们都想好了没有,这世上卖啥药的都有可就是没有卖后悔药的,跟了霍少奶奶咱们肯定是有根据地的,但是,你们想要象在伪——不,和平建国军那头吃香的喝辣的抢老百姓个大公鸡小母鸡的这事可就没有了啊!现在后悔可是来得及!” 唐球球这一举动一下子把双方人员都弄楞了,这特么谁呀,刚才是从老鹰崖那头过来的啊,这特么到底是哪伙的啊?难道是和平建国军的卧底? “咋的?一个都没有啊!那算了!”唐球喊完话,话风收得却是极快,就是真有反悔的那也来不及说他就收口了! 然后就见他举着嗽叭冲不想抗日的这伙又呦喝上了:“我说,你们这伙有没有还想抗日的啊?!你们可想好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儿了!今天一分开我们可和老百姓可就喊你们汉奸了! 另外,你看看,咱们头儿——霍家少奶奶长得多漂亮,跟她抗日以后多有面子,你再看看你们营长,啧啧啧,比我长得好看点有限哪!” 他这么一喊,可把那个伪军的军官气坏了,可是又说不出啥来,人家是先问他们自己伙有没有不抗日的再问自己这伙有没有抗日的,这没毛病啊!很公平! “兄弟,你别瞪我!老子也是营长也混不下去了,可那个和平建国军找我让我当旅长老子都没干,你有钱有枪能咋滴?老子不伺候你!”唐球球冲那个营长说道。 他貌似在和那个营长谈心,可是你见过有谈心用大喇叭的吗? “哎哟,这几个兄弟你也入我们伙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你别说,让他这一闹腾不想抗日那伙又有几个心活的了,却是拿着枪就往抗日这伙跑了。 “兄弟你来对了,跟你说啊,我其实和霍少奶奶也不是一伙的,我是山大王啊!要是打鬼子太苦咱就接着做山大王去,老子手底下那也一百多杆枪哩!”就见唐球球左手搂着一个刚被他策反的士兵右手举着大嗽叭谈心道。 “滚!否则我毙了你!”那个营长真被唐球球临走又拽走几个人几条枪弄急了。 “咱们是做买卖,兄弟咱不带急眼的啊!好了,好了,小哥我不说了,我这就走!”唐球球占了便宜却不再卖乖转身便走。 可就在这时那伙不抗日的人中却是又有一个跑了出来,喊道:“长官,等等,我入你们伙!” 那个伪军营长真急了,枪都举起来了! 这时候唐球球见有入伙的却又跑回来了,把自己就挡在了那个营长面前双手举起做投降状嘴里却是骂那个又要入伙的士兵道:“你特么的老牛拉车啊,前拉后哨的!我特么地不要,不要——枪!你把枪给我兄弟留下!” 第六一0章 女将当家 慕容沛带领着重新回到抗日阵营的那些士兵回到临河村后马上就和他们进行了交流。 中国就是这样一个国度,从来都摆脱不了人情。 张大帅被日本人炸死了,他的儿子就成了少帅,虽然说那吃喝嫖赌抽的少帅放弃了东北,可是东北军依然还听少帅的话。 西北军也是同样的道理。 霍远早已经阵亡了,但是曾经在他手下当过的士兵依然还认霍小山,霍小山暂时不在,那么霍小山的媳妇也还好使。 这部分士兵在反正的士兵中占了十分之一左右,他们是在霍远阵亡后被别的西北军将领收编又重入西北军的。 不要小瞧这十分之一,这十分之一的士兵却是代表了霍远所在时西北军传统的传承。 因为他们一提起当年在霍远手下当兵的时候便充满了自豪感,张嘴就是想当初我们跟霍旅长用大刀砍小鬼子脑袋的时候,而听者也无不对此感到佩服与羡慕。 正是这些霍远手下这些硕果紧存的老兵在这次哗变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慕容沛自然了解这些士兵的心理,于是便简略讲了讲在霍远牺牲以后霍小山这几年打鬼子的经历,而且着重指出自己已经派人去叫霍小山来支援了。 其实此时的慕容沛还没有来得及派人去找霍小山呢,她也只是上回在细妹子得到的那条报纸上知道了霍小山在长沙立功受奖的消息,但为了稳定军心这是必须得做的。 然后她还根据士兵的推举以及吴鸿羽的介绍从这些士兵中选出两个稳妥的人来当连长,然后再选排长,连排长再任命班长。 整个一套程序下来之后,她便又向这些士兵强调了纪律,告诉他们以后咱们就要靠临河村池河镇乃至滁县这些老百姓与日军周旋了,所以一定要善待百姓这样才有咱们立足的根。 这些事情很杂但她却不得不去做,而就在她在想办法怎么解决这么多人食宿的时候,就听村口一阵人欢马叫,忙赶过去看时,却是细妹子唐甜甜带着唐球球那批人到了。 三姐妹会合自然是喜不自禁,并且双方都没有想到机缘巧合竟各自都拉出一支队伍来,合兵一处竟然已经有一个营了! 唐甜甜现在在心理上比细妹子还要依赖慕容沛,见了慕容沛就象那牛皮糖一样缠了上来,就如同小孩子见了久别的大人一般,看得众人无不莞尔。 待到慕容沛领他们进到一个临时借用的大户人家的房子里时,唐甜甜还是牵着慕容沛的手不可肯松开,嘴里还一个劲地在那说“丫丫姐,今晚我和你睡啊!” 慕容沛见到唐甜甜心中如此挂念自己当下心里也是感动,不过听唐甜甜这么说却苦笑道:“今晚咋睡还不知道呢,一个一百来户的村子一下子来了三百多的兵,想想我都头痛!” 于是,她不得不撇下唐甜甜叫王小虎找来村里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商量,看能不能让士兵们到住房还有余富的人家住一下,哪怕柴房也行啊,毕竟现在是冬天,虽说只是零下几度甚至刚刚零度但那些新反正的士兵现在连一个行李卷都没有呢。 慕容沛既然忙起来了,细妹子自然要帮忙,唐甜甜就变得无事可做起来。 她们三个自打在一起合伙后处得融洽那是因为既互补也是有分工的,慕容沛统管全局,细妹子负责内勤,外面打打杀杀那主要就是唐甜甜的事了,玩心甚重的唐七小姐对这些吃喝老撒睡的事情是从来不管的。 于是,唐甜甜便从屋里溜了出来,只是她出了院子,却见唐球球正在大街上急言厉色地训他那些兵呢! 此时唐球球是背对着院门的自然没有看到她出来正训得起劲,就听他说道:“谁让你们都来的?我不是让你们留一部分人看家吗?你们都来了,家里一个人也没剩?” 那些士兵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摇头:“嗯,一个也没剩。” “哎?我说你们什么好啊?咱们当山大王好不容易攒下点家底你们就给我扔山上了?那要是遭了贼可咋整?那粮食要是丢没了我们吃什么喝什么?我那张老虎皮要是丢了,我拿你们的皮睡啊?”唐球球又骂。 “除了咱们偷了几回大户的东西附近没贼,贼都让你收了。”其中一个士兵小声嘟哝。 “我艹,你还敢顶嘴,我都特么答应后拉过来的那几个人到咱们山寨入伙了,你们全过来了,这是不打算回去了吗?”唐球球怒。 “那破地方想娶媳妇都没地方找女人去,回去干嘛?”有士兵不乐意又在那叨咕,末了还说了一句“敢情你有七小姐了,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我艹,又冒出来个敢顶嘴的,是不是你们以为那个小姑奶奶来了有人给撑腰了你们就敢反天了是不?”唐球球大怒。 士兵们见营长火气见涨心道今天这是咋的了,这回七小姐回来你可是表态了,以后什么事都听那小姑奶奶的,咋现在变卦了呢?怎么现在还敢针对七小姐这么说了呢,这风声好象不对啊! 于是士兵们就抬头,恰恰看到唐甜甜正在唐球球身后站着呢,于是士兵们想乐却又不敢乐只能拼命忍住。 “你们特么还敢笑?还敢笑?我特么抽死你个*日的!”唐球球暴怒,开始用眼睛眨摸周围有什么可以打人的家伙,可是他一转身却是看到唐甜甜正在那笑呵呵地看着他呢。 于是,唐球球很庄重地咳嗽了一声说道:“本营长正在执行公务,闲杂人等让开!” 唐甜甜笑了:“我刚才在屋里听说有人今天表现不错,拿着大喇叭拉回了好几个人呢,我正寻思出来表扬他一下,却是碰到了这出戏,究意是为啥啊?” “你是在夸我么,夸我么?”唐球球脸上有笑模样了可转头却是又想起来什么就又把脸绷了起来说道:“你让开,我要回本大王的山寨去睡,这破地方连个睡觉的地儿都没有!” “咋没有?别人没睡的地方你还没有谁信哪!谁还能让你这么个大营长上外面去睡?”唐甜甜奇道。 “我哪象你唐七小姐啊,今晚小美女能搂着大美女睡,我特么搂谁去我?”唐球球气道。 咦?唐甜甜听他这么一说眼睛亮了,却是紧盯着唐球球不挪开了。 “你,你看我干嘛?”唐球球心虚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唐甜甜已经笑得花枝乱了,她现在总算搞明白这唐球球今天发的哪门子邪火了。 原来自己刚才和丫丫姐说的话让他听去了啊!这家伙竟然吃醋了,竟然吃女人醋了,真是太搞笑了! 按理说唐球球和唐甜甜的关系还绝没发展到这一起睡的地步,他一不小心漏出了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心思后一见唐甜甜笑起来没完了,心越发虚了,却仍嘴硬地说:“你笑啥有啥好笑的?凭什么我就得睡外面?” “你闭嘴!”唐甜甜一指唐球球的鼻子大叫道,那表情就象呲着牙的一头小母豹子,当时就把唐球球给震住了。 然后唐甜甜也不理他了,却是抬腿绕过了唐球球开始面对那些正挤眉弄眼地看着他俩热闹那些士兵道:“那张老虎皮带来了吗?” “报告七小姐,带来了!”士兵齐道。 “由于现在这里住房紧张,本小姐今晚要在外面钻到虎皮里面睡,你们有没有愿意为本小姐站岗的?”唐甜甜大声问道。 “愿意为七小姐效劳!”就听哗啦一声,所有士兵原来拿在手中的枪都立在脚边了,然后又是“咔”地一声,那士兵就全都打上立正了。 “你们,你们——有你们什么事?”唐球球指着那些士兵怒道“对了,你们咋把老虎皮都拿来了?” “报告营长,七小姐说我们搬家了,连寨子都烧了!”又有士兵大声作答。 “那粮食呢?军火呢?”唐球球又吼。 士兵们不吭声,却是都拿眼睛瞄着唐甜甜。 唐甜甜却是在那里嘻嘻地笑,于是终于有胆大的士士兵吭声了:“七小姐让都拉来了,说咱们以后就不回去了,寨子都一把火烧了啊!” “你们,你们这些败家子!我怎么没看着粮食没看军火?!”唐球球当时就象皮球样跳起来了! “我们怕你生气没拉进村,在村外停着呢。”有士兵胆颤心惊地回答,他们可看出来了这回营长是真生气了,他不敢冲你七小姐吼却对我们使上足了劲啊,七小姐啊你可得把我们罩住啊,否则我们不死也得扒层皮啊! 可是就在唐球球刚想跳第二下的时候,唐甜甜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唐球球第二下就再也没有跳起来。 因为唐甜甜说“你真不想给我站岗我就找别人了啊!再说,今晚我缺个暖虎皮的。” 第六一一章 都想有个怀抱 月上中天,那清辉撒满了池河两岸,到处白花花的一片,也搞不清是月光还是白霜。 喧闹了一天的临河村终于进入了梦乡。 在慕容沛的动员下,绝大多数人员终于有了个睡处,她自己则是和细妹子则是睡在了刘老闷在村子里的那幢房舍里,两个人挤在了一张床上。 早就是生死与共的姐妹了,两个人自然不会见外,钻进了那破旧的棉被里,细妹子就钻进了慕容沛的怀里藉以用彼此的体温取暖。 感受着慕容沛胸前愈发丰满的两团丰盈,细妹子就想自己的为什么怎么那么小,又想到自己在有限的几次让沈冲抱着的时候感受的却是沈冲那胸前肌肉的结实与硬度,复又想到了山子哥搂着丫丫姐睡觉时又该是怎样一幅画面。 想到这里的细妹子觉得自己现在都变“坏”了,原来和爷爷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想法呢? 她自己明白自己虽然是在努力去做了,却总是被动地去接受外部环境的改变,而不象丫丫姐山子哥沈冲他们那样什么事自己都敢也都能拿主意。 就象现在总是希望得到一点依靠,她很羡慕唐甜甜的敢想敢说敢做,其实在军统自打唐甜甜加入后她就被挤掉了,其实她每天也想和自己的丫丫姐一起睡。 真的象丫丫姐所说的那样长大了,以后就要和男人在一起睡了吗? 还要象柳玉说的那样两个人都脱得赤条条精光光的,那得多羞人。 想到这里的细妹子觉得自己的脸红了,于是便开始集中精神睡觉,慢慢地便在羞意中有了困意,终于变成了细缓的女孩家的呼吸。 慕容沛现在的心里可是没有半点细妹子这样女孩家的想法,她只是觉得细妹子在自己怀里拱了几下后便如同一个钻到母亲怀里的孩子般就睡着了。 她习惯性地把自己一天的工作梳理个遍然后又在想明天所要做的。 派人找小山子,派人联系新四军,要在滁县各地布上眼线建立起情报网,最好在伪军之中发展几个卧底。 还要到哪去弄些行军用的薄被来,西北军过来的这些人现在连被都还没有,刚才她在巡视村子的时候,见有的士兵钻进了稻草堆里睡着了,可是却依旧有瑟瑟发抖。 对了,还有粮食,今天这些人吃的是唐球球当山大王攒下的存粮,可是这批粮食是绝不可以让这三百多人度过冬天的,一天一顿也不够,必须到哪里弄来粮食。 等她想完这些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她现在很羡慕自家小山子手下有那个郑由俭了,人家搞后勤的本事真是太厉害了。 按正理应当可以找到小山子他们的,他们来了之后怎么办?是合兵一处还是各求发展,哎呀,想远了,睡觉!要是山子在就好了,自己也想象细妹子唐甜甜依恋自己一般去依恋小山子,也想有一个温暖的踏实的怀抱! 此时,在村后山坡上刘老闷的老宅里,唐球球手下一些士兵已经把里外屋能睡觉的地方挤得满满的了。 这是慕容沛为了感谢他们给送来了粮食特意让他们住到这里的,毕竟可以免受风寒可以睡得更好一些。 只是此时这些士兵中偏偏就有好几个并不睡觉的,非但不睡觉甚至还把好好的窗户纸捅出了好几个洞来往外看。 “看到没有啊,两个人钻到虎皮里没有啊!”窗户就那么大也挤不下很多人,有靠不到窗边的就在后面着急地问。 “别挤,别挤,没钻进去呢你挤个啥,营长还在那棵树后面跺脚呢。”便有人做现场介绍。 “他跺个屁脚呀也不冷,我把那双大马靴都给他穿上了,那大马靴皮子快有一指厚了我估摸比那老虎皮还暖呢!”后面便有人吐槽。 “你傻呀,营长在那装可怜呢呗,要不七小姐能让他进被窝?!”有了解营长那点小心思的士兵便揭发道。 “是老虎皮,不是被窝!”又有士兵指出了前面人说话的不准确性。 “也不知道七小姐咋想的,这一天把营长整治得神魂颠倒的,干脆就随了营长得了。”有人替营长打抱不平。 这话一出口,所有士兵都沉默了一下,他们是真心希望唐球球和唐甜甜好的,因为两个人对他们都很好。 这种好倒不是说多么地对他们无微不至,而是压根就没拿他们每个人当外人,共同的战斗经历让他们相信不管谁出事了,甜甜球球都会为他们拼命,尽管甜甜小姐刁蛮任性球球营长是个话痨。 “看了半天也没啥事,没劲,我睡觉去有没有想接着来看戏的?”一个士兵心灰意冷了便从窗口往回挤。 “我来,我来,那地方给我留着。”一个士兵从稻草堆上飞快地爬了起来。 于是那个找到睡觉地方那个已经过足了眼瘾的士兵很舒服地在稻草堆上伸了个懒腰,也不管自己脚丫子一脚蹬到了脚下人的肩膀上,然后他懒洋洋地说道:“我说,你们都别看了,看了也白看,这大冬天的能成啥好事,天亮风大再把营长那个啥哧劳着!”(注,哧劳,东北方言,风吹受凉) 就在他话音刚落,就听见窗口偷窥的那几个齐声发出了叹息:“两个人咋还走了呢,唉,看不着了啊!” “哎,哎,你把那个稻草堆快还给我啊!”刚挤过去的那位连唐球球营长跺脚都没有看到的士兵反悔了。 “滚!你自己乐意过去的,这稻草真好,真想我家孩他娘那肉馍一般的怀抱啊,孩他娘,赶快做梦,我来了!”那士兵声音先高后低待到说完最后一个字自鼾声已然响起。 刘老根老宅之后的树林里,唐甜甜整个人已经缩进了硕大的虎皮里只露出个小脑袋在外面。 唐球球却是坐在她的身边,两只大马靴被扔在了边上,两只脚丫子也插到了那虎皮里。 “这就是你说的搬到这里睡的待遇?”唐球球哭笑不得。 “那你还想干嘛?”唐甜甜在月色下横了他一眼。 “我那大靴子比这老虎皮还暖和呢,还有你这样的?我说冷你就让我把靴子脱了给捂脚,我冻手不冻脚!”唐球球气道。 “切,那双贼手在外面冻着吧,谁敢让他们进来?”唐甜甜哪会上他的当。 唐球球无语,他能说什么,因为他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困了。”月夜下唐甜甜终于打了个呵欠,终于原本生龙活虎的声音都有了一丝困意,“我说球球你原名叫啥了的?” “刘思乐,咋了?”唐球球不明白唐甜甜怎么问起来了这个。 “把你名改回原来的那个吧,咱俩让别人一听象是姐俩。”唐甜甜睡意朦胧地说道。 “嗯?”唐球球本来也有些困了,一听唐甜甜这么说一下子就精神了。 “一个人睡还是不习惯,和丫丫姐睡习惯了。”唐甜甜喃喃自语。 “嗯?”唐球球的眼睛一瞬间比十七的月亮都亮了,他用手轻轻掀了下原本被唐甜甜拿手攥着的老虎皮,出缝了!唐甜甜松手了! 唐球球震惊兴奋不知所措了。 “要进就快进来,刚捂热乎。”唐甜甜一天下来玩累了,没精打采地说道。 “哦,哦,好,好!”唐球球真象个球一样麻溜地就骨碌进了虎皮之中。 “把你那个枪,那把撸子收收!硌着我了。老实儿的啊,军统已经让我废了一个了!”唐甜甜最后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却是伸开双臂抱着唐球球的脖子就睡着了。 第六一二章 唐球球的选择 慕容沛在他们入驻临河村的第二天上午把西北军的骨干分子召集到了一起开会了,包括两个连长六个排长十八个班长。 会议只进行了一个小时,然后这些人便走出那幢临河村最大的房子。 俞斌刘成洪两个新任的连长走在了一起,互相看了看却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你笑啥?”俞斌先说话了。 “你笑啥?”刘成洪反问。 于是两个人又都笑了起来,笑够了,俞斌才说道:“咱们这位少奶奶长得漂亮,人也挺有意思?” “挺有意思?”刘成洪一挑眉毛,然后纠正道,“是,人还行。” “嗯,还行,就按她说的办吧。”俞斌承认自己用错了词。 “一个女人能做到这样挺厉害的,不知道咱们老旅长的那位少爷人咋样,看她媳妇这本事,也应当差不了。”刘成洪说道。 刘成洪是一个性格稳重的人,在他嘴里的还行就是别人嘴里的不错。 说实话,他俩原来在西北军大前任老刀疤营长的时候就一个是连长一个是排长了,否则这回士兵们也不可能再推举他俩当连长。 虽说因为要抗日而哗变了,但他们可真没义务就听慕容沛的。 按正常来讲他们就是反水了也完全可以自己拉队伍的,但鉴于昨天慕容沛从用大喇叭开始策反他们到在临河村给他们安排食宿到组织队伍都做得不错,他俩就决定再看看。 那意思自然是,你要行我们就看看,你要不行我们就单拉出去。 结果今天慕容沛一大早就把他们叫去开会了,开会的过程中慕容沛先后说了三段话。 第一段话是直接切入开会的主题的,连句弟兄们昨晚睡得好吗的客套话都没有,她说:“咱们没有行军被,我不能眼看着弟兄们就那么在地上睡,但,咱们有枪,你们说咱们抢谁的?” 这话很直接,但在场的可不都是当兵打仗的嘛,直接点没毛病,反而在场的人对慕容沛的好感觉又增加了。 第二段话是听了他们这些人的议论后说她自己的意见,她说:“老百姓不能抢那是衣食父母。 听说这有新四军,这也不能抢,第一他们是打鬼子的是友军第二他们估计比咱们还穷。 国军的不能抢。 就剩伪军和日军了,你们挑一个吧。” 要抗日嘛,自然要打日本人那伙的,这话也没毛病,所有人也都表示了赞同。 第三段话是在大家定下来抢伪军开始布置侦察制定作战方案后做结束语的,她说:“虽然说附近的伪军原来和你们一样都是西北军的,但是昨天那种情况你也看到了,再见面就是你死我活了,他们有日本鬼子养着还能抢老百姓的,我们却只能依靠老百姓,所以咱们的人一定不能扰民,能不能扎稳脚跟一个是能不能打胜仗一个是能不能得到老百姓的支持,差一样都不行。” 俞斌和刘成洪从他们作为一名老兵的视角来看,至少目前这位霍家少奶奶说的话和战斗各方面的布置是无可挑剔的。 至少证明这位霍家少奶奶是有一定水平的,让他们来做这些事也未必就比人家做得好,于是两个人分手各自找人就心照不宣地去执行了。 在他俩都不曾说出来的想法里都是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可以休整的地方,真要是去祸害老百姓他俩还真不是那样的人。 就在慕容沛给原西北军这批人开会的时候,唐甜甜正背着手在刘老闷老宅里以唐球球为中心一圈圈地走着,仿佛在思索着一个她曾经研究过的很重要的哲学命题鸡蛋为什么是圆的而不是方的。 这个问题她曾经和唐球球探讨过,唐球球在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后很认真地回答“那是因为鸡的肠子是个圆管儿” 唐球球很规矩地坐在小马扎上,双手平放在膝上,那样子也只有他在上军官学校的时候有过。 当唐甜甜踱步划圈踱到可以看到唐球球的时候,唐球球的眼皮总是垂下来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脚尖,那副模样就象一个此时正在伪满洲国上课给日本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可是当唐甜矩绕过他把后背给他的时候,唐球球那原本垂下来的眼皮就迅速上撩,眼睛便痴迷地看着唐甜甜那柔软的腰肢那匀称的臀那纤直的腿。 唐球球不敢不规矩,因为今早醒来时他的手竟然塞进了唐甜甜腰肢处的衣服里头,对,是衣服里头,是最里面那层衣服的里头。 而当他意识到这点时,就看到唐甜甜正用那美丽的大眼睛看着自己醒来,他就问“你醒了很长时间吗?”,唐甜甜回答“当然,我就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把你的手爪子拿出来!” 然后唐球球就感觉到自己小腹一痛,被唐甜用膝盖狠狠地顶了一下他就惨叫着滚出了那张硕大的老虎皮。 然后他就被唐甜甜从地上给滴溜起来了,本来以唐球球的身高唐甜甜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用滴溜这个词的。 但是他现在小腹在痛弯如大虾身高剧缩那就另当别论了,唐球球自然知道唐甜甜异于其他女人的彪悍之处,但却从没发现她竟有如此大的力气。 他被唐甜甜带到了老宅之前,唐甜甜又很“温柔”地用膝盖给了他后背一下子,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竟然特么地又直起来了,而且竟然哪特么都不痛了! 唐甜甜把所有在外里的人都撵出去了,用她的话讲“晚上这屋子是你们的现在是我们的了!” 我们?而不是我!士兵们立刻就注意到了这个细微而重要的差别,于是瞬间遁去。 然后,唐球球就被安排坐在了这个小马扎上,而唐甜甜就如同一头拉磨的小母驴般围着他转了起来。 唐球球依旧规规矩矩地坐着,他不敢吭声,可他的心里却是无限的委屈,因为他觉得自己太冤了,是的,太冤了! 自己是把手伸进了唐甜甜的衣服里被人家抓了个现形,可是天地良心,自己真的是睡觉时无意中伸进去的,自己现在都想不起来自己的手触到唐甜甜那细腻如鸭蛋青般的皮肤是种什么感觉。 可是,他还不能争辩,他要是敢争辩,唐甜甜就会说你无意的?你无意的可以伸进棉袄也就是了,你又能无意把手伸进了我的肚兜里? 对了,唐甜甜里面穿的是肚兜吗,当时好象没有摸到别的衣物,那就应当是肚兜吧! 唐球球这回感自己的眼皮垂的时间有些长了,他瞬间意识到唐甜甜这回竟然没有再绕圈而是站到自己面前了。 于是,他抬头。 于是,他看到了唐甜甜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又在开始盯着他看。 于是,他营造了半天的乖巧小学生的形象瞬间崩溃,他哭丧着脸用双手捂住了小肚子,他以为唐甜甜又要打他的小肚子了。 “以后你别叫唐球球了。”唐甜甜看着唐球球说话了。 “啊?为啥?”唐球球有点蒙。 “昨晚我说过了啊。”唐甜甜回答。 “昨晚,哦,昨晚你说,哦,‘甜甜球球象姐俩’。”唐球球回过味来了,瞬间他的眼中又出现了某种希冀。 “那么,你说,以后我那混蛋爹的这支队伍以后听咱俩谁的?”唐甜甜盯着唐球球的眼睛问。 “当然听你的!”唐球球一点没犹豫地说道。 这个事对唐球球来讲不用考虑,这支队伍本就是唐甜甜他老爹的,如果不是因为唐甜甜有时小孩脾气会异想天开,这支队伍的指挥权完全可以给她的。 “那我听谁的?”唐甜甜又问。 “你听谁的?”这个问题有点无厘头,唐球球不知道咋回答了,“你听谁的?你应当是听自己的吧。”他试探着回答。 “错了,我听我丫丫姐的。”唐甜甜回答。 唐球球心中不由一跳,看着唐甜甜依旧美丽的大眼睛却头一次发现原来以为唐甜甜的眼睛是眼清澈见底的泉现在却变成了一汪深不见底的湖。 唐球球没吭声,他没法吭声。 “如果我有两个丫丫姐,一个是日本人的特工一个是共产党,那么你听我哪个丫丫姐的?”唐甜甜又抛出来了一个二选一的让唐球球心剧跳了一下的选择题。 唐球球感觉到压力了,他缓缓站了起来,恢复了一个军人的模样。 “二选一?”他问。 “嗯,二选一!”唐甜甜答。 唐球球也学着唐甜甜那样开始划圈踱步,不过他并没有象唐甜甜那样踱起来没完,在刚踱了一半的时候就转过身来面对唐甜甜了,他没有再回避唐甜甜的目光,然后貌似很随意地答道:“我还是选——”,他伸出手比了一个倒“八”字。 “我就知道!”唐甜甜笑着就蹦了起来,手舞足蹈地叫道“你以后别叫唐球球了,还是叫刘思乐吧!” “我还是想让你明确下为什么你一定要我叫回原来的名字。”唐球球用一种企盼的眼神看着唐甜甜。 唐甜甜看向唐球球的美丽的眼珠子开始转,然后却是慢慢慢慢地退到了房门口,又推开门向外鬼鬼祟祟地左右各看了一眼,然后回过头来对唐球球大声喊道:“那样你就可以娶我啦!” 说完,她已经是推开门就跑了出去,边跑还边喊:“我要去告诉丫丫姐!” 于是,屋里只留下了一个张开双臂有几分兴奋有几分失望又有几分沉重几分无奈的唐球球。 第六一三章 虎头蛇尾的清剿 如果时间老人是一位摄像师的话,它就会用蒙太奇的手法以时间为序以临河村为背景记录下在一场抢军被大战之前所发生的一切相关事件。 事件一。一向自称山大王的唐球球在村口的空地上在几百人面前正式宣布他改名了,使用原名刘思乐。 并,率部宣誓“效忠”于霍家大少奶奶慕容沛,用他的原话讲叫“本部愿意追随唐甜甜之丫丫姐并在丫丫姐的大旗下自愿降职为一名连长,丫丫姐的纤纤玉指所指之处便是我赴汤蹈火前进之方向!” 事件二。相邻地区的日伪军情报陆续汇总到了抢军被大战临时总指挥慕容沛那里,慕容沛遂召开作战会议。 事件三。会议期间就作战方案三个连长一个总指挥之间发生激烈交锋,最后总指挥慕容沛成功说服俞斌刘成洪执行此方案,三连连长刘思乐则表示本部无任何意见无条件服从慕容总指挥之一切命令。 事件四。各连开始挑选精干人员组成突击抢被小分队提前出发。 事件五。各连作战人员接应、疑兵、阻击负责各部分头行动开赴预设阵地。 事件六。临河村进行总动员,一百多户人家全部暂时上山。 事件七。两天后伪军一个团日军一个小队从某县县城气势汹汹地开出直扑临河村,欲给哗变之原西北军之官兵以致命一击。 至此,抢被大战正式拉开序幕 …… 县城的伪军驻地里,门口的两名持枪站岗的伪军已经站了有两个多小时了。 其中一名伪军四处看了看便掏了一包烟来,却是向他对面正站着的那名同伴招了一下手。 于是那名同伴便贼头贼脑地跑了过来,嘴里说着“现在抽烟好吗?别让当官的逮着”可手上却已是接过了一支香烟。 “都出去了谁管咱们!”发烟的伪军不以为然。 “那倒也是啊,这还得谢谢造反那帮人呢,要不咱俩就这么还得站上三个小时呢。”接烟的伪军叼着烟低下头用手拢着同伙擦着的火柴后用力吸了一口,美美地吐出了个烟圈。 然后他说道:“你说他们也是,没事造什么反啊,咱就一个小当差的混口饭吃就行呗。” 发烟的伪军往四处瞅了瞅,见路上冬日里那稀疏的行人并没有人注意他,于是他就又往前凑凑了对着他的这位同伴很神秘地低说道:“我知道他们为什么啊。” “为什么?”他的同伴不以为然,他还好奇呢,这事有什么神秘的,看你还弄得神神叨叨的。 发烟的伪军便用更低的声音说道:“因为他们想抗日啊!我也想抗日啊!” “你说啥?”这句话无疑把接烟的日军弄楞了。 “我说,你别动啊,你要动命就没了!”发烟的伪军却是借着他身体的掩护把一支手枪顶在了他的腰上。 “老张,你别开玩笑啊!”那接烟的伪军瞬间蒙了。 “谁跟你开玩笑,你别动就没事,兄弟一场我不会打死你的,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而这时就见军营对面的饭馆里竟然跑出三名和他们穿着同样制服的伪军,两个人却是直接就接过了这两名连烟还没抽完的伪军手中的步枪站起岗来了。 而第三名伪军却是和刚才发烟的那名伪军夹着那名腿已经有点软了的伪军就进饭馆去了。 街上的行人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伪军团部前的岗哨竟被换掉了! 然后,就听街拐角处脚步声起,却是二十多个伪军排着队就跑过来了,跑得齐不齐整且不说,武器倒是清一色的齐整,竟然全是短枪。 领头的那个军官冲两个站岗的一点头,然后便大大方方地带队进团部驻地了。 十五分钟后,一名伪军从那大门里跑出来,低声说了句“行了”,却是拿着一块白毛巾冲着大街上一晃!好家伙,五十多名各色打扮的老百姓便一窝蜂似地往那驻地大门里跑。 又过了十分钟,三辆满载着军需物资的大车便从驻地里被人赶了出来。 “让让,让让,紧急军务,撞死不偿命啊!”几名打头的伪军手中挥舞着盒子炮,后面跟着同样拿短枪的伪军甚至还包括几十名拿着步枪机关枪的老百姓。 这时街面的行人才感觉出异常来,可谁敢问这帮平时走路都是横膀子晃的大爷啊,一个个忙纷纷闪避。 三辆大车与保护大车的人流毫不停留,直奔县城的西大门而去,到了门口,有站岗的伪军刚喊停要问怎么回事,却已是被同样站岗的同伴用枪顶住了腰。 于是那三辆大车在大门口竟一点都没停留出了西大门就扬长而去了。 而二十分钟后,县城里日军的驻地遭到了枪击伪军的驻地着起了大火,一时之间县城里乱了。 留守被枪击的日军发现情况不对等查明情况发现伪军驻地被抢那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了。 但这也不能不追啊,只是他们才出城门不远就遭到远处轻机枪与排子枪的袭击,指挥作战的日军小队长估计对方至少在百人以上,竟然比他带的追击的日伪军全部人员还要多。 不得以他只能率部又撤了回来,打电话的打电话,派通信兵的派通信兵,开始向附近据点及出去清剿哗变士兵的大部队求援。 而此时出去清剿哗变的日伪军大队也遇到了麻烦,就在县城里的伪军驻地被抢之际他们也遭到了阻击。 距公路有二百来米远的一处高岗上,突然就枪声大作,轻机枪的连发步枪的排子枪在一瞬间竟然打倒了他们几十人。 待日军负责指挥的中队长下令反击时,对面却没动静了,冲到那高岗上一看,地上除了留下一片弹壳竟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而日伪军没有想到的是,这次袭击也只是他们此次清剿行动噩梦的开始。 他们不断地遭到来自远方射击的搔扰,多时倒下七八人少时倒下三四人,可是等他们拉开架势攻过去对方早跑没影了。 吸取教训的日军指挥官马上命令日军伪军派出几支几十人的小队对沿途有可能有埋伏的地方进行先一步搜索攻击。 可是,问题又来了,其中有一只小队竟然受到了对方近百人的伏击,三十三名伪军十一名日军竟然只回来了五个!而死者的枪支弹药则全部被对方飞快地捡跑了! 这回日军指挥官可不敢分兵了,因为他发现对方人并不少啊,怎么也得有二百来人,而且枪法还都不错明显是正规部队而不是那种只有几杆破枪的地方武装。 此时一算下来,他们行军四个多少时了竟然只前进了五十多里地,而这五十多里地的一大半还是一开始刚出县城没受到袭击时走的! 就在这时,又有人报信,县城遭到不明人数的中国军队的袭击,伪军军营被洗劫了,留守在驻地的日军竟然也被打死了三四十名! 这还能出去清剿吗?这个没法再清剿下去了啊! 明摆着你就是到了临河村也是这种情况,抓不到对方的影儿,而对方却是仍能在暗处打黑枪,再被打死上几十名绝对是在预料之中的事。 日军指挥官无奈之下只好说声撤吧,先把大本营保住再说。 第六一四章 一路向南的柳玉 南京码头,一艘客轮拉响了起航的笛声,这是一艘从南京开往武汉的客轮。 日军在相继占领了南京武汉后经过刚刚占领时的战火纷飞,客运已经慢慢恢复了。 再残暴的侵略者也是以占领他国国土掠夺他国资源为目的的,残暴的杀戳虽然让兽性得到发泄但却也需要在占领区恢复正常的秩序。 只是今天的这艘客轮却与别的客轮不同,码头上的人们向那客轮望去,只见甲板上每隔几米远都站着荷枪实弹的日军。 客轮客舱的弦窗里的窗帘都是拉着的,没有人能看清里面拉的是什么人或者运的是什么货物。 码头上的人们也只是偷偷瞥上一眼那客轮却是在码头与客轮上日军的闪着寒光的刺刀下慌忙扭转了目光,多事之秋,心里想想也就罢了,却没有人敢真的去揭开那如同神秘面纱的窗帘背后装载的究竟是什么。 汽笛声中,一名日军军官穿着高筒皮靴踏出“咔登咔登”的足音带着两名卫兵面无表情地进入了客舱的通道,他是这艘客轮押运“货物”的指挥官。 通道里一间客舱门口持枪而立的日军见指挥官过来了连忙立正挺胸收腹据枪而立,略鞠了一躬嘴里还“嗨伊”了一声。 那“咔登咔登”的脚步声在舱门口停了下来,那名站岗的日军忙伸出一只手打开了舱门。 于是那军官向前走了一步已是正好将自己的身体站在了舱门中。 窗帘被挡客舱内显得昏暗,却有几十双在这昏暗中闪着恐惧与惊慌的目光看向了这突然打开的舱门。 那客舱里地面上床铺坐着的竟然都是年纪在十六七到三十岁以下的中国女子! 日军指挥官如同豺狼一样的目光从这些刚被惊转过来的脸庞上扫过,那些惊恐的目光慌忙便投向了脚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没人敢和一头凶残的豺狼对视。 在门里门外日军士兵的注目礼中日军指挥官转身而出又奔向了下一个舱室,而打开门之后,舱室内的情景与第一个舱室并无不同,依旧是年轻的女子依旧是恐惧连忙闪避的目光。 就在这个日军指挥官巡视到最后一个舱室的时候,他突然走进了室内,吓得这间舱室内的女子无论是地上的还是床上的都忙用力把自己向角落里蜷缩着。 那日军指挥官忽然向一名年轻女子一指,便转身出去了,紧跟在他身后的那两名卫兵马上就如同恶狼一样地扑了上来,抓住那名女子的两只胳膊向舱室外拖去。 那女子绝望地呼喊着,奈何一只小鸡如何抵得过那两只毫无半分人性的豺狼? 那凄厉的救命声在只有日军士兵的客舱过道中回荡着,渐行渐远,直至大铁门发出哐当的一声。 各舱室内的女子无疑都听到了这个声音,更多的人都是吓得面无人色而噤若寒蝉。 就在那名女子被拖出的那最后一间舱室的角落里一名蜷缩坐在甲板上的女子抬起头来看向舱门内站着那名日军士兵马上又低下了头,以掩饰自己愤怒的目光,她竟然是柳玉! 柳玉是昨晚被日军押运到这艘客船上的,她之所以被押到这艘船上却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 这是因为她在逃亡到长江边上一个市镇时听懂了两名日本军官之间的对话,要把一批年轻女子从南京运往武汉“慰安”!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日军在攻占南京后进行的长达六周的烧杀淫掠的真相正在慢慢扩散中,日军高层开始承受着越来越多的国际舆论上的压力。 一场本以为三个月就可以灭亡中国的构想现在却是已让所谓的大日本帝国陷入了中国战区的泥潭,日军士兵的厌战情绪也正在日益攀升。 怎么办?不打是不可能的! 那么便以战养战用中国女子来慰藉那些士兵的**吧,让他们在战争中**得到释放,让们更彻底地变为天皇陛下的战争工具。 而在现有兵源已现不足不可以过度刺激当地中国百姓的前提之下,日军高层便想出了这样一个见不得光的办法叫“易地慰安”。 所谓的易地慰安说白了就是在不同的地方虏掠中国妇女然后将之送到另外地点给大日本皇军的士兵慰安。 其实,说白了就是随营军妓。 这种事见不得光便都在悄悄进行中。 柳玉之所以让自己故意被抓却是看中了这只船是从南京开往武汉的,因为她要去长沙! 那夜,她开枪射击吸引了伪军的追击后费劲了力气终于摆脱了伪军的追击却再也找不到慕容沛他们三个人了。 她在那一条河流一带试图北返,可是三天里到处都是正在搜索的伪军,无奈之下她只能脱离了与伪军的接触。 怎么办?这是她当时面临的一个最现实的问题,独自逃命吗?找到一个小鬼子到不了的地方找一个好人嫁了吗?重新再找一个抗日组织从头再来吗? 不!这都不是柳玉的选择! 她不会放弃与慕容沛在一起战斗的!她要想办法找到慕容沛或者救出慕容沛! 她忘不了是慕容沛指引她走上了抗日的道路,教会了她打枪教会了她如何做一个自尊自立的女人。 她忘不了是慕容沛让她明白了人生原来还可以这样度过。 她忘不了慕容沛、细妹子、唐甜甜将自己视若亲姐妹生死相依患难与共! 于是,既然不能北返,她便决定了报信,我救不了慕容沛,有人能救,那就是慕容沛所说的她那个立了战功的打鬼子很厉害的意中人——霍小山。 上回慕容沛在报纸上念的他们可是一个直属营啊那是正儿八经的作战部队,打小鬼子都那么厉害那么打伪军就绝对不在话下,他们来了就一定可以找到并救出慕容沛。 霍小山在长沙,那么我就去长沙,我要告诉他说你的心上人现在很危险快去救她! 我错误地看错了一个男人为自己蒙上了羞辱,但我相信慕容沛是不会看错的,那个霍小山一定是一个可以为慕容沛为丫丫刀山火海都敢闯的真正男人。 于是,一个极重情意敢爱也敢恨的柳玉就这样开始了自己去往长沙的旅途。 眼见着一名同为国人的姐妹被日本鬼子虏走,其结局不想而知,柳玉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腰间,原本藏枪的地方却空空如野。 她既然选择了被抓就不可能带枪上船,此时的她除了愤怒却什么也做不了,这让她有一种要发疯的冲动。 她不认为自己这种个平常女子就能救一船女子,但她却在就是救不了全船的人,可是在自己逃离这只恶魔之船的时候,终归应当做点什么,哪怕能杀死一个日本鬼子也好,否则她心里难安! 第六一五章 黑夜中造反的女子 由于客舱里舷窗是被窗帘挡上的,而舱门外站着的日军士兵总是时不时地会在舱门的小窗上探头看一下里面的情况,没有哪个女子敢去拉动窗帘看这船究竟到了哪里。 柳玉依旧在地上蜷缩着,将头埋在交叉的双臂之间,从样子上看与那些因为惊吓与恐惧的平常女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实际上自打在同舱的那个不幸的女子被日军拖走后不久,她便强迫自己从愤怒中摆脱出来,在客轮的微微摇晃中睡着了。 由于她是在准备充份的情况下故意被日军抓到的,所以她准备的也充份,她的计划是在从客轮上岸后再伺机逃跑。 之前她便已经打探过了,从南京到武汉客轮要走两天两夜,她并不打算在客轮上逃走,她虽然会水但却绝不想挑战冬日里的长江水。 甚至由于她不知道鬼子是否会在这两天两夜中为她们这些“慰安妇”提供食物,她还在自己身上的衣服里藏了些小块的窝头以及一件她用于脱身却又绝不会被鬼子发现的武器。 柳玉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就在她梦中回到童年娘正在给自己梳小辫的时候被舱门的哐当声惊醒了。 她睁眼时看到最初被拖走的那个女子被从门外狠狠推了进来摔倒在地上,然后舱门又被哐当地关上了。 紧接着响起的是隔壁舱门打开的声音与另外一个女子绝望的呼喊声。 女人总是充满了同情,很快便有同舱的人扶起了那个被凌辱的女子。 昏暗的灯光下那女子的衣衫已被撕烂甚至胸部已经暴露出了半边,就在旁边女人试图用她身上已经被撕成条的衣片去掩住她的胸时,那女子竟然一下子站了起来,一头就向舱壁撞去。 可就在她要撞到那舱壁之上时,地上另外一名女子突然蹬地而起,拦腰将她抱住了,两个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未等那女子发出要以死明志的叫声,门外的日军听到声音已是打开了舱门,看到只是地上的一名女子将另一名的头搂在自己的怀里,于是那日军士兵复又哐当一下关上了门缩了回去。 拦住这名欲要自杀的女子的人正是柳玉,那女子之所以没有叫出声来却是柳玉在抱摔住她的瞬间已是用手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你要死也别在这里死,弄脏了船舱别人怎么呆!一会你去跳长江好了!”柳玉见那女子依旧呜呜挣扎着却是贴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狠狠地话。 这话听起来是毫无同情心的,但于此时却成功地制止住了那女人的挣扎,女人爱洁净终究是天性,一句矫枉过正的话反而起到了镇静剂的作用。 只是正因为没有同情心,柳玉虽然救人成功却也遭到了周围听清了她说的话的女子一致怒视。 柳玉把眼睛看向舱门,那看守着的日军士兵并没有在此时探头,于是她略大了些声说道:“连死都不怕,还怕和鬼子斗?嫌我说话不好听都知道瞪我就没想过怎么逃出去?” 柳玉的话一下子让舱室内的所有女子心中一动,沉默了一会后,有一个女子便说道:“我们有什么办法,怎么能斗过这些牲口?” 柳玉还没吭声却又有另外的一个女子接上话道:“你有好办法吗?” 柳玉将那个此时已经安静下来的女子扳起身子来却是让她靠在了自己身上,伸手将那她身上被撕开的布片再次掩住了她露在外面的胸部,然后才说道:“只要不怕死办法总是有的,不拼一下怎么知道。” …… 两天两夜后,这艘在外面看起来如此神秘无比的客船终于靠上了码头,恰是黎明之前的黑夜之中。 寒冷的江风中,几名百名女子在日军士兵的驱赶之下分别登上了带篷的卡车向军营的方向驶去。 车队开出没有多久,在倒数第二辆卡车的卡车厢的里面就传出几个女子尖利的叫声。 两名押车的坐在车厢尾部的日军士兵向里面看去,可是黑夜之中只有后面那辆车的大灯在偶尔的时候会把灯光投进来其余时都是一片漆黑他们又能看到什么呢? 尖叫仍在继续,于是一名日军士兵站了起来将手中的步枪交给了他的同伴吆喝着向车厢内走去。 接到枪的那名日军士兵也站了起来抻着脖子向里面张望着。 可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原本蹲在那名留在原地的日军士兵身边的柳玉在黑暗之中突然跳了起来。 她将双手分开有尺许宽举过了那日军的头顶然后猛地就往下一落,落到那日军的脖颈之处时双手猛地一收一拧。 猝不及防的那名日军士兵只是感觉身边有女人站了起来然后他便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一根尖利的细线勒住了。 那是一根铁丝!那是柳玉用来杀人的武器! 日军士兵本能地挣扎,可是柳玉却已是绕到了他的身后一蹲身借着自己身体下坠的重量那双手反而勒得更紧了! 于是,那日军士兵的整个身体便压在了柳玉的肩头,但他垂死前的挣扎却已经是越来越弱了。 柳玉突然松手,那日军士兵仿佛在黑暗的地狱之中见到了一丝光亮,他哪还顾得咽喉处的剧痛刚贪婪地吸进了一丝久违的空气,一把军刺已是从他的心窝处直直地扎了进去! 那军刺是他的,由于要押车三八枪太长他自然是要把军刺从三八大盖上卸下放到随身携带的刀鞘之中。 就在柳玉仿佛给了他一线生机之际却是已经摸出了他的军刺彻底让他进入到了死亡的地狱。 柳玉起身向车厢内走,却正与那个刚刚往回走的日军走了个对头碰。 那日军士兵刚骂了声“八格牙路”,一把锋利的军刺已是把他的小腹狠狠扎穿了,然后那军刺还在他的身体里用力一拧,于是那日军士兵除了惨叫的挣扎已再无别的能力了。 刺刀收回,那刺刀的握柄却是被柳玉双手紧握着的,因为她怕自己力气太小刺不进去。 柳玉将刺刀挟在了腋下蹲下身在那日军士兵身上摸索了几下,便将两颗香瓜手雷拿了出来揣进了衣兜里。 然后她喊道:“让开”却是用手复又拿了刺刀向车厢里面走去。 她飞快地用刺刀将车厢的篷布割出个大窟窿人便已经攀上了那车厢前面的护栏,然后她一手把着护拦维持着身体的平衡,一手用力将刺刀掷到了那卡车的驾驶室顶上。 “吱嘎”一声那卡车刹住之际,柳玉也已喊出:“全趴下!” 驾驶室副驾上下来的日军士兵推开了车门下了车向车厢尾部走来,因为他和驾驶员都听到了头顶上的响声。 卡车由于行驶过程中躁音太大,车厢里人怎么喊驾驶室那也是听不到的,所以用硬物砸驾驶室或者将土块什么的扔过前面的风档玻璃从而被驾驶员发现是通用的叫停车辆的办法。 那日军士兵刚走了一步,在后车已经越驶越近的马达声中听到前方地面好象有“叭嗒”的一声。 他又走了几步时,却是在恰巧后车照过来的灯光里看到了一颗香瓜手雷正在他脚下喷吐着白色的烟气。 他还没等做出下意识的反应,那颗香瓜手雷便爆炸了,于是,他倒下了。 而就在那手雷爆炸产生出的火光之中,最后面的那辆车已经停在了距离前车不到十米的地方。 后车驾驶室里的日军也已经发现了前车的异常,一,在车灯的照射下他们没有看到前车车厢尾部坐着的两名士兵。二,刚才似有手雷爆炸的闪光。 于是,车门打开,坐在副驾上的一名军曹跳了下来,他已经开始抽出枪套中的王巴盒子了。 而这时从前车车厢里飞出一颗冒着白烟的香瓜手雷,他看着那手雷正划着弧线竟是向着自己脑袋奇准无比地砸来! 他来不再抽枪了,他侧跃便卧,只是他卧倒便再也没有起来,因为那手雷竟然刚到达他腰部之时就爆炸了。 紧接着,又一颗手雷砸到了后车的机器盖子上,那爆炸的碎处直接穿透了正握着方向盘不知所措的司机的咽喉。 这时,这两辆车顿时就乱了! 头车的女子纷纷跳车,头车的日军司机发现情况不对可是他手中无枪,三八大盖太长驾驶室里却是放不下的。 后车两名押车的日军士兵跳下车端枪就奔头车而来,可没跑几步,后车的车灯在混乱之中却不知被哪个胆大的有命却先不逃的女子用什么东西给砸碎了! 两名日军士兵在黑暗之中盲目地打了几枪,没有人向他们反击,可是再回头时却发现他俩所押的那车女子也已经跳车了。 前面的车队听到了后面的枪声想调头却是来不及了,押车的日军士兵也不敢妄动,因为他们车上还有中国女子。 他们从没有想到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中国女人竟然反抗了。 于是,就在后面两名日军士兵盲目的象蹦豆样的“叭勾叭勾”的射击声中,两车几十名女子都消失在黑暗之中。 当然也有运气不好的女子被子弹击中了,虽然死去却是避免了被凌辱被慰安的命运。 第六一六章 突然冒出来的“新四军” 定远县一个山村,新四军驻地。 一间茅草房里正在进行着一场审讯。 欠着半拉屁股坐在方凳上的一名伪军已经完成了他的供述。 坐在桌子后面的韩冬虎和俞斌互相看了看都看出了彼此心中的担忧。 他们两人个分别是新四军驻定远县独立团的团长和政委,由于日伪军就要对他们新四军进行一个所谓的一次性清除进攻,形势严竣,所以两人才亲自下来审俘虏的。 日军并没有从邻县调动日伪军进行联合清剿有些出乎他们的意外,但是,就算本县日军的一个大队加上伪军一个团也不是他们新四军这个团所能抵御的。 而他俩压力大绝不只是因为敌情,来这里视察刚刚离开的一号首长对皖东南的游击战提出了严肃批评。 最主要的批评是新四军来这里已经有一年多了,竟然只占据了定远县周边这么一块小小的算不上根据地只能算得上几个据点的村庄! 一号首长的严厉批评言犹在耳“”我们怎么搞的?怕这怕那,连个根据地都建不起来! 替人家抬轿子,帮人家整顿保甲,结果自己连立足之地也没有,被人家赶出来! 我们是流寇吗?不!我们是新四军! 我们连军阀都不如,军阀还知道抢地盘,而我们却甘居在别人家的屋檐下,人家想什么时候赶我们走我们就得走,这是党领导的军队吗?” 这两位新四军的在定远县军队的最高指挥员又互相看了一眼,都明白此时他们在这次反日伪军清剿作战中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压力山大啊! “老韩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看就这样吧。”说话的是政委刘向坤。 他感觉从这个伪军俘虏身上能问到的情报也就这些了,因此开始征询团长韩冬虎的意见。 “也就这样了,带下去。”团长韩冬虎也觉得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了便表态道。 可就在站在俘虏身后的新四军战士正要带这个俘虏出去的时候,团长韩冬虎又想起了什么便又问道:“对了,为什么这回邻县的日伪军没有来联合清剿?” 已经站起来的那个俘虏听上面新四军的长官又有问题了忙欠了欠身回答道:“邻县的皇军,不,鬼子他们正被你们的人折腾的焦头烂额的,哪有功夫到咱们县来啊。” “嗯?”这名伪军的回答顿时让这两位审讯人员楞了一下,邻县有咱们的人吗?两个人可是在定远县的军事最高指挥人员了,按理说要是邻县有自己的兄弟部队不可能不知道啊! “你确定是我们的人?他们是什么翻号?”政委刘向坤问道。 “翻号嘛倒是没有听说,不过听说他们的指挥官叫什么霍家少奶奶。”那伪军忙又回答。 他的回答顿时说得刘向坤与韩冬虎都直紧鼻子,我们新四军的指挥官?还霍家少奶奶?这特么的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你怎么就一定确定我们的人?”政委刘向坤又问了一遍。 “肯定是你们的人啊!”那伪军回答得很是肯定,“他们的人和你们一样啊,虽然没有穿你们的军装,可是在对老百姓上面和你们是一样一样的啊!” “怎么个一样法?你说说。”团长韩冬虎越发好奇了。 “他们当兵的晚上睡觉要是借了老百姓家的门板就必须在第二天早晨给人家抬回去,他们和老百姓平买平卖还帮老百姓挑水劈柴,没有老百姓的同意绝不上人家家里去,睡觉就在外面冻着!这不就是你们的人吗?” 韩冬虎与刘向坤互相看了看,觉得真是越问越糊涂了,可不是吗?伪军口中所说的这部队的作风可不就是咱们新四军的传统吗?换成谁也会认为是新四军,嗯,没毛病! “他们有多少人,那邻县的鬼子这次清剿不来增援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韩冬虎再问,他必须把这件事搞清楚啊。 “听说有一个营,三四百人吧。原来应当只有一百来人,可是在前几天他们把邻县我们和平建国军的大半个营都给拉过去了。 然后他们又和来清剿他们的鬼子打了一仗,我听那面的兄弟还说,他们又在县城里抢的棉被、粮食、军火,光鬼子据说就被他们打死快一百个了! 所以那里的鬼子自己都忙不过来,哪有心思来管咱们这里?” 随着那日军回答得越来越多,韩冬虎与刘向坤两人脸上的疑云却是反而越来越重了。 说是咱们新四军的人可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到他俩这个级别不可能不知道邻县是否有自己的兄弟部队。 如果说是哪支兄弟部队路过了这里见战机不可错过打了日伪军一下子倒也说得过去,可是听那伪军所说的这支部队明摆着也是要在这个地区生根发芽建立根据地啊! 可说不是咱们新四军的人不光眼前这个伪军不信,他俩现在都不信,那对待老百姓的作派那打游击战的风格和咱们是一样一样的啊,士兵借了人家的门板要归还,得,就这做派,说他们是工农红军他俩都信哪。 最终,那个伪军被带下去了,韩冬虎与刘向坤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后又研究了半天却也是毫无头绪,最后两个人马上达成了统一意见“必须要去看看!越快越好!” …… 被疑似为新四军的这支部队正是慕容沛现在所带领的暂时连个名称就更别提翻号了的临时队伍。 只是经此一仗,临时队伍已是有了愈发凝聚成一支队伍全都听从霍少奶奶的趋势了。 无论是现在西北军的这两个连长还是刘思乐可都是老兵了,他们信啥,信谁打仗打赢了那我就佩服你。 现在的结果在这放着呢,整个这次战斗基本上都是慕容沛的意见,并且赢了,抢回来了棉被、枪支、一部分粮食,甚至日军的清剿队伍连临河村房舍上烟囱里的烟都没看到是黑的白就被迫撤回了县城。 于是,他们非但保住了临河村,还趁此机会又往周边发展,一下子又占了三个村子,住房的问题也得到了缓解。 要说最佩服慕容沛的却并不是普通的士兵,反而是那两位新任连长俞斌和刘成洪。 为啥?因为一开始在制定作战方案的时候,他俩是主张打鬼子或者伪军的一个据点的。 他俩可没想到慕容沛在分析完情报后就直接主张上县城里去抢! 当时俞斌和刘成洪都以为这位霍家少奶奶不是疯了吧,自然坚决反对。 战争已经进到了第四年了,多少中国军队能扛住日军的一个大队那所有老兵都是心中有数的,去打有大队日军把守的县成用他们这三四百人那不就是鸡蛋往石头上撞吗? 于是慕容沛等他俩说完后开始讲自己的意见。 慕容沛就说了谁告诉你那日军的大队和伪军的主力在县城呢,他们不是要来清剿咱们嘛,他们来清剿咱们正好趁他们后方空虚偷袭他们一下。 再说咱们那连偷袭也不算哪,咱们就是进去弄棉被,先偷,趁日军现在对伪军还盯得不紧,利用内线把留守的伪军控制住,拉了东西就跑,等鬼子发现咱们早出城了。 俞斌和刘成洪想了想,觉得这个偷物资加上围魏救赵的计策也有可行性,便又问那进攻来的大队鬼子咱们就算剩二百多人也挡不住啊。 慕容沛又说了,你挡什么呀,他们来了咱们就占据所有有利地形打一下就跑别让鬼子逮着面,你看咱们要是把鬼子打死个百八十个然后鬼子一听说县城又受到攻击了,你看他们还敢接着往前走不? 最终慕容沛成功地说服了两个连长便执行她的方案了。 结果大胜! 得胜回来后俞斌和刘成洪很真诚地赞了句“少奶奶用兵如神。” 慕容沛却笑了,我如什么神呀,都是跟我家小山子学的,跟他一起净被鬼子追了,看都看会了。 要说慕容沛胆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自己也不清楚,那就是,她和霍小山在一起的时候,就见霍小山今天弄掉鬼子一个小队,隔一段时间又打残鬼子一个中队,再过一段时间又骚扰下鬼子的大队,她觉得打鬼子不就该象小山子这样吗? 她却不明白打仗也就出了军需处这样一支奇葩,别管鬼子是只多大的老虎,他们都敢上去呲下牙咬一口。 别的军队,西北军也好新四军也罢,那要是一下子能灭掉鬼子一个小队八九十人,至少在目前那算是大胜利呢。 原来却是她总跟霍小山在一起打鬼子,眼界却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比别的部队高了! 第六一七章 联合作战 “少奶奶。人家说咱们象新四军呢!”俞斌在屋子里对慕容沛说道。 俞斌问这话时,屋子里所有人都看向了慕容沛。 细妹子,唐甜甜,刘思乐,刘正洪,毫无疑问,他们这支队伍的班底都在这个了。 慕容沛闻言一楞,随即笑了:“谁说的,你说的还是老百姓说的?” 俞斌见慕容沛对这个问题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肃便也笑着回答道:“老百姓也说,咱们抓的俘虏也说,我,嘿嘿,也说。” 慕容沛已是又将脸敷上面瓜皮儿了,这回也不搞特务了她倒是想不敷了的,可是头一回见到她的人都有点言语失措,没奈何她只好又弄上了。 此时她的脸上笑意犹存便对屋里所有人说道:“那大家都说说,你们说象谁重要吗?” 屋里人没想到慕容沛会反问回来,反倒愣了下,可慕容沛却依旧没解释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所有人倒是都笑了起来,对,象谁重要吗?打鬼子子才重要! “咱们们现在国军靠不上,也不想靠,跟着国军当炮灰时太多了咱伤不起。 当伪军又不乐意,否则还反水干什么? 抢老百姓当山大王,这事我是做不出来,那你说咱们靠谁,就得靠老百姓。 至于象新四军嘛也无所谓,但有一点我可不想学新四军。”慕容沛见大家都笑了,想必已不介意象不象新四军这个问题了便开起了玩笑,“他们太穷了,等我家小山子来非得让他给我弄几个小炮,再弄个大炮。” “少爷他们真能弄来?”俞斌刘成洪问。 “我就不信。丫丫姐夫真那么厉害?”唐甜甜也提出了置疑。 她也是和日军打过仗的。我们都是神枪声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经过苦练也能做到吧,可是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可真的是太难了! “肯定能,山子哥老厉害了,我听军需处的人说这些年他们缴获的武器都能武装一个团了。”细妹子接口了,细妹子从来都是最崇拜霍小山的,每次一提霍小山都是满眼小星星。 听细妹子这么一说,俞斌和刘成洪眼睛都放光了。 他们打内心讲是认可霍小山的身份的,因为那是老旅长的儿子,而他们曾经又是老旅长的兵。 他们在霍远手下的时候正是打鬼子最热血澎湃的时候也是中国军队刚开始和小鬼子开打的时候。 有句话说人在最单纯的时候所经历的往往会影响人的一生,而他俩也是这样。 那时候他们当兵还没有多久,全西北军上下充满了大刀向鬼子们头上砍去的豪情。 那时候是热血的、开心的、无悔的,每天苦练破锋八刀,尽管那时候他们认识霍远霍远并不认识他们。 甚至,他们也不是大刀队的成员,霍远率大刀队夜袭喜峰口时他们是羡慕地看着霍远带队出发消失在黑暗之中的。 正因为当年的经历给他俩留下了如此不可磨灭的记忆,当慕容沛在用那个大喇叭提到霍家少奶奶的身份时,他们俩的脑袋“嗡”地就是一下。 事后他俩回忆哗变时的情景,当时两个人都觉得自己的大脑里就一个念头,老子跟霍旅长的儿子抗日去,这才是最恣意抒怀的事情! 可事后两个人回想起来却都是相对苦笑,说后悔谈不上,可都是老兵了,当时咱俩真那么冲动吗? 至于慕容沛这个少奶奶嘛,刚开始表面上那是认同的,但经过这一仗他们心里已是认同了。 认同的原因不仅仅是慕容沛领着他们打了个大胜仗,还因为他们发现慕容沛并不是那种强势的女人,而是很推崇霍小山的。 这个让他们很有好感,我们听你的那是因为你是霍小山的媳妇,前提是有霍小山的关系我们才认你! 尽管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慕容沛还只是霍小山未过门的媳妇。 刘思乐站在旁边一直笑嘻嘻地没吭声,因为他改回了姓名心情很好,因为唐甜甜给了他一句承诺。 所以一向贫嘴的他在唐甜甜的命令下从来不跟慕容沛贫。 只不过他此时却腹诽着,还象新四军,压根就是新四军好不好? 但他绝不会说出来,他又不傻。 当兵打仗什么苦没吃过,学新四军就学新四军吧,因为他明白自己的那个山大王看似惬意其实在国军、新四军、日伪军的夹缝之中也潇洒不了多久。 更何况甜甜竟然考虑以后可以嫁给他,鹅的娘哎,太幸福了! 他当然明白,甜甜别看小孩性子,但于这事上是极认真的。 他也明白,自己喜欢了甜甜这么久而甜甜竟然吐活口了那就意味着自己必须把自己和自己的百十号人从此绑在慕容沛这架战车上。 换句话说就是,自己这些人马刀枪得听慕容沛的甜甜才会考虑嫁给自己,我勒了个去,路漫漫其修远兮! 原来这个脸上黄泱泱的慕容沛沛在甜甜的眼里这么重要啊!真是让我唐球球,不,让我刘思乐嫉妒啊! 不对啊!我嫉妒一个女人干嘛我?等我和甜甜洞房花烛夜后我就不信了,到时候甜甜还不得听我的? 原来听说我那岳母大人那曾经也是江湖一传奇女侠,可嫁人后不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 场面静默,在场三个男人各怀心思,三个子也不多声,最后到倒是唐甜甜觉得没劲就喊刘思乐道:“刘球球,走跟我出去玩弹弓。” “我怎么又成刘球球了我?”在美梦中惊醒的刘思乐欲哭无泪。 “去不去?”唐甜甜瞪眼。 “去,去,哎呀我去你别揪我耳朵!”刘思乐慌忙起身。 众人正笑着呢就听外面有人喊报告。 进来的哨兵报告道:“报告少奶奶,村口来了几个人,说是新四军的,想见你。” “刚说完象新四军,就有正主找上门来了。”众人齐笑。 “怕是来找咱们联合的吧,听俘虏说定远的日军要对他们进行清剿。”刘洪远若有所思地道。 所有人把目光再次投向了慕容沛,那意思无疑是在问“跟他们合伙吗?” “既是的鬼子的队伍为什么不联合,我们也好有个友军,请他们进来。”慕容沛说道。 …… 定远县志: 民国三十年即公元1941年*月*日,日军集一大队大部七百余人伪军八百余人向我定远新四军根据地发起代号为“一次性清除”清剿行动。 时我新四军独立团联合*县抗日救国军(后亦加入新四军)三百余人于黄崖寨老虎口天险设伏,毙日军先遣部队三百余名,一举击溃日伪军,迫使其退回定远县城,三月内未敢轻动。 是役,我新四军设伏巧妙,成功将敌先遣部队诱至老虎口内凹地内予以围歼,新四军战士射击精准手榴弹中心开花使敌无丝毫反击之力。 更有抗日救国军一部系原西北军霍远遗部,以大刀迎敌,将欲与我白刃格斗之敌悉数格杀。 待日军大部赶至时唯见地上倭贼之头若西瓜滚滚倭贼之血若小溪潺潺,枪枝弹药已尽为我军掠去。 日军尤惧砍头,见者皆两股战战,后再发动清剿之战,遂再不敢以日军本部为先锋矣! 第六一八章 搅动四方风云的霍少奶奶(一) 黄崖寨老虎口伏击战于时下抗战的中国全局来讲也只是场不大不小的战斗。 说不大那自然是指这种战斗和正面战场上中日双方几十万人的“群殴”没法比,淞沪会战五个小时打没中方一个师,万家岭大捷才几天日军也被打没了将近一个师团。 所以,若只拿参加人数与伤亡人数与那战役级别的“群殴”相比较那这样的一个让日军伤亡三百人的伏击战岂不就如同小孩过家家? 说不小,在日占区,日军又能有多少驻军? 随着战争的深入,日军所占土地面积已是越来越大,战线也是越拉越长。 占了一个地方便要分出点军队去驻扎吧,日军已感觉到兵力不足了,所以他们才会大力扶植伪军。 日军驻军规模越小他们就越容易被袭击,而共产敌后抗日根据地的建立也已给日军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某位日军将领就曾经算过,看似八路军新四军战力弱战斗规模小,可架不住战斗次数多。 若八路军新四军控制一百个地方若一个月内每个每个地方杀日军十人,则一个月内以全国论日军亡逾千,那么一年呢?就是一万二。 这样算来,谁敢说一场杀敌三百的战斗小?要是全国一百地每地杀日军三百,那么可能都不用一年抗战就结束了! 所以就皖东的局部讲这场战斗并不小。 正因为如此,一场灭敌三百的战斗之后韩冬虎新四军独立团与慕容沛的抗日救国军已是威名远扬。 这个抗日救国军的名号也只是慕容沛在与主动来要求联合作战的韩冬虎见面时随意起的,毕竟有个名号在部队识别上还是方便。 借此战胜利之东风,一时之间,皖东抗日活动风起云涌新四军已是连占五县,直接就打出来块根据地来,县城的日军除了大扫荡大清剿都不敢擅动了。 由于新四军是此次战斗的发起者,顿时威望大增,兵员迅速扩充,不到半年竟已涨至近万人了。 慕容沛对外却只称己部是抗日救国军,她扩兵有限却多挑精兵强将,可在根据地的老百姓看来,他们实在与新四军没什么大不同,因为对老百姓太好了。 当然要说小不同倒是有的。 比如她也扩兵却多挑精兵强将,但扩到五百人就打住了,比如他们队伍的待遇要好于新四军,因为他们人少,一与新四军联合作战分的东西就多。 比如他们武器装备好,老套筒都给了新四军或民兵他们用中正式和三八大盖,甚至连机枪都换成了从伪军那里夺来的捷克式了。 皖东地区又打出块新四军的抗日根据地来,一时之间已是搅动四方风云。 抗日救国军这名字并无甚出奇,从九一八事变到现在已经不知道出了多少支取名为抗日救国军的队伍了,但无疑都先后湮没在抗战的大潮中。 慕容沛的抗日救国军奇就奇在她本人的称呼上,张嘴传诵口口相传那都是霍少奶奶的抗日救国军,这个霍少奶奶就让人记忆深刻了。 以致于这霍少奶奶四字被越传越广,有人说她清丽美貌无比便若天仙下凡,有人又她满脸蜡黄奇丑无比赛过无盐,一时之间已是风头无两。 两个月间凭空多出块抗日根据地来,在中国大地上博弈的各方势力又怎能不注意到呢? 就如后世所绘敌我形势图一样,到了皖东地区就多出一块不规则的红来。 中国共产党自己自然是要画成红色的。共产党人偏爱红色,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红色的。中国工农红军红色的。苏维埃政权,红色的。 就是那国民堂也管红军叫*匪,亲近共产党的老百姓的叫*化。所以在他们地图上共占区那都是红的 而日本人的地图上竟也将抗日根据地画成了红色,这究竟为何却不得而知了。 总之皖东抗日根据地就被各方注意到了。 新四军高层自然先注意到了,慕容沛又没刻意隐瞒当然也没法隐瞒,于是原西北军爱国将领霍远儿媳的身份便浮出水面,而随之霍小山第九战区直属营的身份也随之揭开。 于是新四军高层便电令皖东军分区务必要做慕容沛思想工作让她加入我党。 为什么这么坚决?因为上面对霍远有好感啊! 坚决抗日手上却没有革命志士与革命群众的鲜血又非蒋某人嫡系身家清白无瑕疵啊。 于是这份争取让慕容沛投入党的怀抱的工作就落到了刘向坤身上。 因为刘向坤是政委和慕容沛熟啊! 皖东抗日根据地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立起来,与新四军独立团与慕容沛的抗日救国军配合默契有绝对关系。 换句话说就是,实际上已是新四军指哪抗日救国军就打哪,慕容沛领导的抗日救国军已经可以算是编外新四军了。 且慕容沛的手下战斗力强悍得厉害,为什么,因为都是老兵! 新四军是由原南方八省游击队改编而成的,从作战意志上讲肯定是高于国民党军队的,但从军事素质上讲就各有所长了。 慕容沛是利用了老兵的军事素质加上在霍小山那学来的游击、侧击、伏击的打法又加上了新四军的群众路线获取情报,避免和县城的大队鬼子火拼,打日伪军的小股部队那是手到擒来,打日伪军的小据点那是攻无不克。 由于皖东抗根据地得以建立,新四军在那里的编制也升级了,刘向坤现在已经是军分区政伪了。 可刘向坤在做慕容沛思想工作的时候慕容沛也只是面含微笑却绝不表态。 慕容沛心说了,讲布尔什维克我不一定比你更明白但也绝不比你差,我都是共产党员了我干嘛入两次党? 再说了,我原本从事的是隐蔽战线上的工作,这个没法跟你们说,虽然现在自己暴露了被军统猜到了,但跟你们说了,那肯定也是违反工作纪律的。 就这样不也很好吗?虽然说外面的皮儿是抗日救国军的,可瓤儿却是党的,不也是在为党在做工作吗? 她自己明白却没法说可刘向坤糊涂啊! 这道理已经向让谁看上去绝对是共产党的霍少奶奶讲透了,人家认真地听,偶尔说一句比自己还明白呢可人家就是不表态加入共产党! 刘向坤急啊,让慕容沛入党那也得上级党组织给自己的任务必须完成的啊! 情急之下,于刘向坤受“曲线救国”的思路启发,你慕少奶奶不是不加入共产党吗?那我让你下面人加入共产党,你下面人都是了,那样你也只能加入了。 于是,他就让下面的新四军人员积极做抗日救国军下面人的工作。 开始刘向坤还担心慕容沛反感抵制“我党的渗透”,可发现人家压根就不管,非但不管且对“我党的渗透”一路绿灯。 打个比方说,刘向坤手下干部正与抗日救国军的人交流思想呢,慕容沛正好找抗日救国军的人有事,可她一见人家正谈着呢就说“你们先谈我不急”一转身她先走了。 刘向坤却哪知道慕容沛巴不得自己手下全是共产党员呢! 原西北军的象俞斌刘成洪就些人本就都是苦出身又非国军嫡系,亲眼看见共产党新四军那也是真心抗日对老姓尤其好的且人家绝不拿自己当炮灰自然对共产党印象大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观念的转变,他们两个竟“先”霍少奶奶加入中国共产党了。 他俩一入党下面跟着向党组织靠拢的人便更多了,不久,在抗日救国军的共产党员都组成了党支部了。 但有三个人的工作刘向坤却始终没做通。 这三个人是细妹子、唐甜甜和刘思乐。 这是因为细妹子其实也是共产党员了,慕容沛不二次入党她怎么会入? 唐甜甜自然知道自己丫丫姐本来就是共产党的但她自己本人却对政治压根就不感兴趣的,她说了,丫丫姐入我就入,否定一切免谈! 刘思乐则是只对唐甜甜感兴趣,他也说了我家甜甜入那我就入,否则一切免谈! 抗日救国人多反正也不差他们三人,终于,抗日救国军都快变成红色的小池塘了的时候,刘向坤再找慕容沛谈话,慕容沛却一口就答应了。 刘向坤奇怪就问为什么啊? 慕容沛笑言,我再不加入我都没法指挥了啊! 我这头刚布置个工作他们却需要先开个党支部会议研究下,那我这工作到底做还是不做? 终于,*年*月*日,我党隐蔽战线的慕容沛同志架不住新四军党员同志的热情招唤,第二次在镰刀斧头的旗帜下举起了自己的小拳头庄严宣誓要为共产主义奋斗第二次的“终身”! 第六一九章 搅动四方风云的霍少奶奶(二) 树大则招风,这注意到霍少奶奶的可绝不止新四军一家。 就在有西北军背景的霍少奶奶“哗变”了曲线救国的原西北军的时候,这个情报就被伪军中的军统人员给报上去了。 随着皖东抗日根据地的蓬勃发展,于是这条情报便惊动了军统内的一位有心人——罗林。 罗林在第一眼接触到这个情报的时候便毫不犹豫地认定了,这位霍少奶奶正是他要找的慕容沛。 罗林从来就没放弃过对慕容沛的调查,只是他越来越小心罢了。 每当他在自己在对慕容沛的调查上取得了一点进展刚有点小得意的时候,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摸自己的脸一下子。 为什么?因为他感觉到那里还有霍小山摔死那个皇协军军官时溅出的血浆。 于是,他便再次让自己从自我膨胀中摆脱出来,他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否则被摔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他是打定了主意的,就算是抓到慕容沛的通共证据那出面的也绝不能是自己! 于是,在慕容沛被调到军统合肥站后,罗林便通过军统的渠道把慕容沛所有的疑点与情况都告之了那个笑面虎站长。 他们两个是老熟人了,因为都是同一期培训出来的。 他太了解那个笑面虎了,那个笑面虎想往上爬的心思比自己还重,是决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 自己却终究是在搞女人太多上栽了跟头,所以人家现在是站长自己是队长,人家金枪不倒自己银样蜡枪。 果然,在慕容沛被调入合肥站一段时间后便传来消息,只是那消息却让罗林大吃一惊。 怀疑慕容沛是共党份子的笑面虎在抓捕慕容沛的过程中被枪击致死,凶手未知,而慕容沛则下落不明。 罗林自然不相信慕容沛那样轻易会死但一时之间却终究鞭长莫及而只能徒唤奈何了。 可这回又得到了慕容沛的消息着实让罗林再次兴奋了起来! 他暗自提醒自己这回一定要抓住慕容沛,如果抓不住就直接杀掉! 于是,他开始了最精密的算计。 他把自己足不出户地关到了屋里足足有两天才开始了行动。 他其中的一个重要行动便是以军统的渠道就慕容沛的情况交上去了一份详细的报告并提出了自己的抓捕方案。 果然这引起了上峰的重视,不久大老板就亲自过问了。 因为事关军统合肥站站长笑面虎被枪杀一事,军统的大老板最终同意了罗林的方案。 鉴于慕容沛现在已经手中有兵了,大老板亲自向中央军要来了一个团来辅助罗林抓捕慕容沛。 鉴于慕容沛的未婚夫霍小山是国军的军官而慕容沛又极有可能是共产党便通过军方派霍小山一同参与抓捕。 但是! 霍小山的第九战区直属营却不得参与并必须留在原驻地待命。 可这样罗林还不放心,他在权衡再三后又利用自己的渠道分别向新四军与日军传递了一份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容的情报。 万事俱备,于是他便静等好戏开演了。 而此时,霍小山已是在老虎仔将军的私人会客室里站了好久了。 老虎仔将军在把霍小山叫来后由于军务繁忙又有别的事情便出去了,临出门时他递给了霍小山两张纸让他先看着,门也没有关。 霍小山把那两张纸看完后便放回到了老虎仔将军的桌上,而自己则退回到自己应该站的位置上笔直地站着沉默无声。 老这间会客室便在指挥所里,由于门始终开着,会客室对面的老虎仔将军的机要秘书便能一直看到侧对他站着的霍小山。 这个秘书是认识霍小山的,两人有时见面还会点头致意一下。 他也是知道这份来自军统的信函的内容的,虽然作为一名机要工作人员必须嘴严保密那是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的事,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好奇心。 这个霍小山怎能如此平静呢?因为他看到霍小山在看了那封信后也只是皱了下眉便平静如初了,和往常并没有任何不同。 机要秘书当然知道老虎仔将军很赏识霍小山,因为霍小山常被叫来陪将军说说话。 在他印象里霍小山大多是平静从容的,这点他很佩服霍少山,能在战区总司令面前不卑不亢,既尊重而又不谄媚。 这点就是比霍小山高很多级别的高级军官都做不到,他就亲眼看到过有的军官见将军时那腿都直哆嗦! 可霍小山从来没有,就是那个样子。 他也自然是知道霍小山在战场上立了大功的,有一回老虎将军私下里说“就是给这小子个旅长师长当他都能干”,可见老虎仔将军对他之器重! 这样的事他也能保持平静,难道真是传说中的非常人自有非常人难及之处? “将军。”门口卫兵的声音打断了机要秘书的遐思,他一抬头见老虎仔将军已经回来了。 机要秘书忙起身行了个注目礼,老虎仔将军熟视无睹地经过了他的身边已是进入到自己的会客室中。 老虎仔将军依旧没有关门,将军所有的事从不避开他,他知道自己这一生已与老虎仔将军紧紧捆缚在一起了,生是将军的人,死是将军的鬼。 机要秘书看到老虎仔将军已是坐到了他铺着一张狼皮的座椅上,那狼皮是霍小山在山里猎人手中特意给将军买的。 为了这张狼皮将军特意让人换下了原来铺在上面的虎皮,将军长年征战腿有风寒。 “想好了你的选择吗?”机要秘书听老虎仔将军问道。 “想好了,我去看看。”这是霍小山的声音。 “我会杀掉一切敌人。”老虎仔将军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我只杀鬼子!”霍小山却依旧坚持自己的原则。 “既然是去看看那就是还要回来的是吧?”老虎仔将军又问。 “是。”霍小山答。 “那你去吧,你的弟兄我给你留着,好让你回来领着他们接着打鬼子。”老虎仔将军如是说。 “谢谢将军。”霍小山如是谢。 “去吧,办利索再回来。”机要秘书看到老虎仔将军向霍小山扬了下手。 然后霍小山给将军行了个礼便转身出了会客室的门。 在经过门外的桌子时,机要秘书与霍小山的目光相遇了。 机要秘书看到霍小山依旧向自己点头致意了一下,便也同样回礼。 他喜欢霍小山的微笑,虽然他长得普通。但很耐看。 耳听霍小山离去,机要秘书不禁轻叹道:“他真是个怪人。” “他是我最喜欢的年轻人,他看似复杂其实纯净,从没有对我说过谎。”走出会客室的老虎仔将军接口道。 对于这一点机要秘书并不奇怪,那张狼皮便是力证。 但老虎仔将军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震惊了,老虎仔将军说“就算他是**党我也不会杀他。” 机要秘书终于体会出霍小山在老虎仔心头的地位了,因为他知道老虎仔将军在内战两军对战之时杀过很多**党人,很多 …… 长沙直属营的军营里,郑由俭、沈冲正坐在霍小山的对面看着他,与他俩并排的还有一个风尘仆仆面容憔悴的女子,她叫柳玉。 “这回只能我一个人去。你们看好家,老虎仔将军保证了不拆分咱们。柳玉先别去了,和胖子家的丫头安排在一起。这回中央军的监军是罗林,我要和他们一起走。” 第六二0章 搅动四方风云的霍少奶奶(三) “扑通扑通”跑步声起,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跑到了直属营的门前便要向营区内闯去。 只是他们刚起步,直属营的两名负责看门的岗哨便把枪端了起来。 他们欲要再往里闯,“哗啦”两声枪栓响,两名岗哨的子弹已是上了膛了。 这些闯入者没料到两名站岗的哨兵反应这么快便也举枪子弹上膛。 “把他俩的枪给我下了!”闯入者的军官威风八面地说道。 便有闯入方的士兵去抢那两名哨兵的枪。 然后,哨兵的枪就响了,尽管这一枪只是射向天上的。 闯入方楞了,他们从没想到过以自己督察队的身份竟然有普通部队向他们鸣枪示警,于是停了下来。 “你敢冲老子的督察队开枪,活腻味了吧!”队伍后面的军官火了,说这话时他还瞥了眼就站在他身边的沉默无语的霍小山。 他平时督察战时可是督战的。 什么是督战?那就是让普通士兵在前面冲锋他就在后面架机关枪,有临阵退缩者,杀无赦! 霍小山对他那一瞥依旧未见一般只是无语。 长官下令,士兵焉能不从,于是便有所谓督察队的士兵欲上前夺枪。 直属营的两名哨兵听那军官一喊仿佛才注意到霍小山竟然也在队伍后面,但见霍小山并无任何表示,而对方已是抓住了自己的枪筒。 于是一名哨兵果断弃枪,已是一伸手拽出腰间的一颗手榴弹便向后退去。 督察队士兵向前一冲却已经被另外一名同样弃枪的士兵挡住了。 就这功夫里那士兵竟已是娴熟地拧开了手榴弹柄上的小帽,手指便搭在了那弦上! 督战队士兵有点蒙了再无人敢往前冲,而这功夫就听那哨兵身后已是脚步乱响,众多直属营士兵已是端枪冲了过来。 他们见对方人竟然不少却是呼哨一声,步枪、盒子炮、轻机枪已是全都指向了督战队,但听枪栓的“哗啦”声一片,俨然一副准备火拼的架势。 “霍小山你还不命令他们放下武器?你们要造反不成?”督战队的军官色厉内荏,终于怕了。 “你说了不让我说话的,有本事你自己搞定,莫非你说话是——?”霍小山冷冷地道。 “就特么地是放屁!”霍小山没说出那个难听的词汇有人却直接说了出来。 接霍小山话的是郑由俭,挨了骂的那名军官瞬间脸就胀成了猪肝色 “你好大的胆子敢挟持我们的营长?!”郑由俭怒道。 郑由俭这一句话便如同点燃了火药桶,就听军营里的士兵“哄”的一声就炸了! 直属营士兵端枪就硬顶了出来。 直属营士兵百战之师的杀气在此刻显露无疑! 直属营人多势众! 自称督战队的这伙士兵当时就软了已是被逼的节节后退。 “老子是督战队!”那军官嘶吼着,又踉跄着。 因为他的手下被直属营士兵端枪朝前被硬顶了回来,把本站在外围的他也撞上了。 反观霍小山就站在那里,见前面人倒撞回来,脚下生根双肩轻晃,撞上他的士兵便从他身边滑了过去。 远处脚步声又起,又是一支士兵飞跑过来了,只是这回无论带头的军官还是士兵臂上却都有着“督察”字样的袖标。 那打头的军官看到眼前情形吓了一跳,他自然知道这里是直属营驻地,因为直属营是在战区指挥部警戒区内的。 他此时看到眼前几百名官兵黑压压一大片,直属营士兵以一触即发的态势竟然以战斗姿态将一个连的士兵给围起来了! “什么情况?军官出来说话!”这个带袖标的军官很有经验便喊道,同时他已是回头对身边士兵道“上报、叫人!” …… “战区司令长官到!”远处传来一声大喊。 军装簇新钢盔鲜明的卫兵开路,老虎仔将军竟亲自来了。 “把闹事的军官给我带上来!”老虎仔将军脸色铁青地说道。 他到的也不慢却是最晚,此时直属营驻地门口竟然已经围了三层! 最中间的是一开始说自己是督察却没带袖标的那一个连的人。 第二层是仍举枪怼着他们的直属营整整一个营。 第三层是带着督察袖标的战区司令部警卫营的人。 此时仍在最中心的霍小山自然听到外面喊司令长官到了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郑由俭一眼。 “直属营收枪!”郑由俭喊道,于是哗啦声响,直属营收枪了且子弹该退膛的退膛该关保险的关保险。 围在最中心的那伙官兵反应却是慢了些,老虎仔将军警卫营的营长已是从外围跑进来了,伸手就给了最里面一个收枪慢了的士兵一个耳光“***的,真想造反不成?!” 一会儿功夫,霍小山郑由俭还有那个自称督察却没戴袖标的军官以及戴袖标的后到的军官外加一名直属营的哨兵已是站到了老虎仔将军面前。 “一人一句,说!”老虎仔将军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我们是来监管直属营不得擅动的,他们冲我们鸣枪!”那个曾经很嚣张的军官说道。 “他们没表明身份持枪冲击直属营驻地!”郑由俭道。 “他不制止手下士兵!”那个军官心里也在打鼓了,这大帽子怎么反扣到自己头上了,于是他忙伸手指向霍小山。 “你不让我说话的。”霍小山冷冷的道。 “谁开的枪?”老虎仔将军又问。 “报告将军,我,国民革命军第九战区司令部直属营侦察连连长沈冲!”那哨兵立正挺胸昂头大声答道。 本来脸色铁青的老虎仔将军倒是很意外地看了眼这个并不怯场的连长,脸色倒是缓和了些。 “你一个连长怎么去站岗?你没有军衔吗?”老虎仔将军问。 “报告将军,我当时正在查岗!军衔没有!”沈冲答道。 按道理讲,下级军官士兵给上级长官报名时都会加上自己的军衔,比如沈冲应当报的是“国民革命军第九战区司令部直属营上尉连长沈冲” 老虎仔将军并不知道霍小山的直属营有正式军衔的只有两个人,霍小山是少校营长,郑由俭是上校挂了个督导的名,其余人一概没有。 因为一直特立独行,虽在作战系列却一直游离于作战系列之外,没有管他们他们也捞个自在,反正士兵们是知道谁各自负责什么的。 老虎仔将军意外地看了眼从头到尾就说了一句话的霍小山,然后便不在纠缠这件小事了,而是脸色又冷下来说道:“你!”他一指沈冲,“禁闭两天!理由:对有擅闯军营者处置不力,下回直接击毙!” “你!”他一指曾经很嚣张的那个自称督察的军官道,“带着你的兵滚出老子的队伍,滚回军统去!” “你!”他一指自己的警卫营长道:“去直属营按花名册逐个点名,差一个人我毙了你!即日起直属营任何人不得外出!” 第六二一章 搅动风云的霍少奶奶(四) 一队日军行进在公路上,队伍拉得得很长便如同一条蜿蜒的长蛇。 这支部队行进得很有章法,探前的斥候,扛着上着闪着寒光是枪刺的步兵,四个人一组扛着的重机枪便有十来挺,近百匹高大的东洋马,后面还有运送物资的缁重中队以及两门山炮。 而南云忍此时正骑着战马行进在队列里。 他原本瘦削的脸庞有些发白一副缺乏日晒的样子,这是因为养伤很久没有出屋的原因。 南云忍在上回被霍小山算计掉入深沟又被莽汉一顿老拳暴打虽说逃掉了一条性命却真的是狼狈不堪。 甚至可以说他就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他觉得自己当时竟然是那么的怆惶那么的六神无主。 说来好笑,他在奔跑逃命之时想到的并不是设计机关祸害他的霍小山,而是那个在沟底下挥拳痛殴他的支那士兵。 他当时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接实了一拳,自己就会被怼成蒜泥! 那不断击向他脸部的蒜钵般大的拳头,那士兵厚重的嘴唇线条粗犷的脸以及每打一拳就必发出的“哼!”“哼”“哼!!” 南云忍是习武之人自然懂得借声发力以壮胆气的道理,可眼前这个人太奇怪了,他为什么只是“哼”而不是“哈”? 他拼命在地上滚动躲避那拳头之时他竟忽然想起自己看过的支那神话中所独有的哼哈二将,他俩却是用音波伤人的。 传说里的那哼哈二将中的用嘴发“哈”音的“哈”将也就不提了,因为就是凡人发力也是用“哈”的。 可那个“哼”将对敌时却是用鼻子的! 没错! 这个只用“哼”字用鼻子打人的长得比庙里的泥塑还丑的家伙肯定是支那神话中的“哼”将下凡! 因为他可是听说了,在支那有的地方就发生了这样的事:皇军十二颗迫击炮弹打在了一个叫老君堂的地方竟然一颗都没炸! 他在那一瞬间的判断是,一定是这样的,打了人家的后人,人家的神仙不干了! 于是,南云忍在那位下凡的天神去摸匕首的时候终于崩溃逃跑了! 南云忍直到从深沟中爬了出来找到一条小河给自己洗了把脸然后借助那平滑如镜的水面看向自己时竟然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还是那个在大日本帝国武士族群中那个飞扬跋扈意气飞扬邈视一切困难的难云忍吗? 你的忍之何存? 可就在他的意识将恢复清明之际,那脸上被灌木划开的伤口又渗出血来,那伤口上的肉如同婴儿的嘴向外翻着,甚至他仿佛都看到了那两片肉唇间自已白森森的颧骨! 于是他只能止血再次踏上了逃命之旅。 直到他返回军队躺在担架上时,他才觉得哪里不对了,那个只用“哼”音杵怼自己的“天将”应当是动不了地方了吧,因为自己小趾骨折的疼痛提示了自己自己跳下深沟落地之时是踏到一硬物上的,那不会是一下子砸断了那家伙的一条腿吧? 可随即他便否定了自己这个如此可笑的推测,我堂堂南云忍败给霍小山并不奇怪,因为他的身手比自己好,他的感知比自己敏锐,他的禅境比自己深厚。 可自己怎么可能败给一个长得比庙里小鬼还丑的跛脚支那士兵呢? 那人定是天神下凡来护佑中国人的! 将养了好长一段时间南云忍才把骨折养好了,可脸上被划破的地方终究是留了条不深不浅的疤痕,使得它原本阴鹫的面容更添了几分狰狞,以至于每日伺候他入寢的清子都不敢看他。 外伤被养好了,既然必须认定那个跛脚士兵是支那的天神下凡,南云忍便心安理得起来。 要说日本人性子偏激那真不是假的,南云习既是习忍虽然说屡次栽在需小山手里他可没有丝毫气娞,他可决无半分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正在他伤势尽复欲要屡败屡战之际,他收到了一份奇怪的情报。 那情报竟然是特高课部门直接转给他的。 那装情报的信封上直接就写着南云忍阁下亲览。 打开后他才发现这情报是真的给自己看的,因为上面写着全是短句或词组“黄河溃堤、穆蓉、毙、南云小姐、皖东、抗日救国军、霍少奶奶”外加了三个“!!!” 虽然没有一句整句的话,南云忍却已瞬间心田大震外加恍然大悟了。 原来自己的妹妹织子竟然真的是死在了那个抓住过织子又被自己抓住过又被霍小山救走了的那个穆蓉手里啊! 南云忍在看到了这个情报后便如一头看到猎物般的饿狼跳了起来,吓得当时跪在他身边给他倒茶的清子直接把那茶壶摔到了地上。 一个电话打给特高课——皖东情报属实! 一个“这是霍小山的陷阱吗”的猜测被否——不怕,我带一个大队去! 一个现在只是每天谈琴给他听的女子再次在晚上在闪着寒光的胁差下婉转呻吟——只是因为南云忍又想起了与织子在一起的那个糜乱的温泉! 于是,南云忍就这样奔着皖东的丘陵来了。 现在他已经冷静下来了,他开始再次琢磨究竟是谁给了他这个情报又究竟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了。 这个人知道织子的名字知道穆蓉,还知道穆蓉杀了织子而当时那一带又恰逢洪水肆虐,能知道这些并在洪水中活下来的支那人并不多。 虽然现在自己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寻找的范围并不大,而且他已经通知特高课去寻找符合以上条件的人了,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 可这个人究竟出于什么目的告诉自己这些他却百思不得其解也只好作罢。 此时同样骑着高大东洋马的南云忍的卫兵们有时会偷偷地瞄上一眼他们的主子,他们总感觉这次自己的主子和原来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皇军威武吗?路边见他们过来忙躲得远远的支那平民已是噤若寒蝉,可南云忍的这些卫兵们却并未觉得皇军威武反而一阵阵的脊背发寒。 因为一同从京都来的四百多名家族武士只剩下他们四十多名了,残存者恰为十分之一,那十分之九已被一个叫霍小山的支那年轻人杀戮殆尽! 而此时这些家族武士中与南云忍血缘最近的南云健一也正向前看着,只是他看的并是始终在马上坐得如同标枪一样直的南云忍。 他看的是南云忍身后一名同样骑在马上的身材显得娇柔了很多的一名士兵,因为南云健一知道那名士兵是个女子,她叫清子,中国名字叫沈小曼。 沈小曼并不明白为什么南云忍会带她出来。 昨天南云忍只是在发泄过后扔给了她一套小号的日本军装告诉她换上,然后今早她便被带了出来,还有那张也不知道南云忍在哪里抢来的古琴。 当沈小曼骑在那东洋大马上出发的时候竟然有一种害怕的感觉。 她怕的不是骑马,马她是会骑的,那是战争发生之前魏建兴教她的。 她怕的是从那屋子里出来。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已经忘记了如何振动翅膀,在一只脚踏上马蹬的刹那她差点栽下来,却是让她身后的南云建一一把扯着脖领子拎到了马上。 直到随着行军了很久她才适应了这种变化,才开始观察这久违的人世间。 出乎意料的是在路过一个较大的街市的时候她竟然看到了几名站在路边的给军队让路的男女学生。 在看到那几名学生眼中那隐隐的敌意的一刹那她才忆起几年前也曾经有个上身衫下身裙的风华正茂的女学生手中拿着小旗在如潮的人流中高喊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誓死不当亡国奴!” 但这一刻虽然有意识复苏她却不敢任由它泛滥,因为她耳边所能听到的是不绝于耳的侵略者的铁蹄踏过青石板的“嘎嗒”声。 在走过那片街市的拐角时,行列自然慢了下来,她竟然又看到一个小女孩躲在一个应当是她奶奶的妇人怀中偷眼向她看来。 或许那个小女孩从来没想过日本人里也有长得这好看的士兵。 她十万分地肯定自己那一刻被那小女孩的眼神融化了,于是她冲那小女孩笑了一下。 然后那小女孩便被吓得“哇”的一声哭出来被她的奶奶赶忙捂住了嘴巴。 然后,沈小曼也哭了,却不敢擦眼泪,任由冬日里的风憋回了她心中所有的哀伤然后抽干了那脸上的泪痕…… 第六二二章 心中豪情有万千的魏建兴 就在南云忍率队赶往皖东的同时,一支国军队也踏上了向皖东前进的路途。 此时也已穿上一身军装的罗林看着在前方走着的霍小山肠子都快悔青了。 他想抓住甚至杀死慕容沛不假,可是他却没有想过上面竟然指定自己和中央军的那个团一起去抓慕容沛啊! 他的本意自然是自己装枪别人放炮,自己躲在暗处看到慕容沛被抓或被杀霍小山吃憋甚至悲痛欲绝便好,可哪曾想军统大老板直接就指定他去,并承诺只要抓捕成功就给他个站长当当。 他自然想当那权力滔天的站长,可是他更怕被霍小山摔死! 世人都讨厌那肮脏的苍蝇却不知道那肮脏的苍蝇也怕世人手中的苍蝇拍子啊! 没奈何该面对的终须面对,就在他和霍小山见面的时候,他便把自己早已经准备了一宿的说辞向霍小山陈述。 在他眼中的霍小山很平静,看他那样子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就是抓捕慕容沛的始作俑者,于是他的就觉得心里一松,于是那小嘴“巴巴儿”地就开说了。 什么“事情还未搞清楚,只是找慕容问问”。 什么“正是国共合作期间,在哪里不是为抗日大局服务呢?” 什么“你和慕容很久未见想必你这血气方刚的心中也甚为挂念吧?” …… 只是他说着说着却又觉得不对劲了,霍小山是没有凶他,可他却发现霍小山只是微笑地看着他而且他的视线还不带挪窝儿的。 于是,他就想我脸上有一幅山水画吗还是有一幅任人临摹的碑贴? 他就顺着霍小山的视线方向摸去,于是他就摸到了自己脸上的一个部位,然后他的话就说不下去了,他感觉到自己的小腿肚子已经开始转筋了。 要不是当时中央军中有人突然找霍小山说话,罗林觉得自己会在霍小山的微笑中直接瘫倒在地上。 因为霍小山所看的他脸上的部位在他每次想到怎么收拾慕容沛的时候都会摸,因为那里就是霍小山曾经当着他面摔死那个皇协军军官把那不知道到底是鲜血还是脑浆的东西所溅到的地方! 所以,罗林现在很感激那个霍小山突然遇到的中央军旧识——那个叫魏建兴的团长。 霍小山和魏建兴两个人都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相遇。 魏建兴得到的命令自是协助军统去皖东地区执行一项抓人的任务,可是他并不知道抓的是谁。 虽然他已经是个团长了,可是他见到和那个罗林说话的竟然是霍小山的时候却象一个猴子样急急地跳了起来,以至于他的卫兵差点拔枪,寻思团座大人这是咋的了呢? 魏建兴大叫着霍小山而霍小山也认出他来的时候,两个人就抱在了一起! 战事倥偬,故人相逢,那说到的第一句话多是“你咋会在这里?”而魏建兴所说的正是这句。 只是为了这句话让魏建兴后悔了好长时间,因为冷静的霍小山却是在瞬间就想明白了魏建兴为什么会在这里。 于是,霍小山只能无言,他总不能直接告诉魏建兴说你要抓的是慕容我是跟着陪绑的吧,那心得有多大? 好在战火与岁月的锤炼让魏建兴在兴奋之余便已是想到了什么便也瞬间冷静下来,只是微张着嘴挑着眉做出了一个询问的表情。 霍小山点头。 于是故人相逢的喜悦瞬间化为乌有,两个唯有相对无言。 魏建兴自然是知道慕容沛有布尔什维克化倾向的,这个在时下的中国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委员长的公子哥还信奉过共产主义呢,黄埔军校的早期的学员们在内战时不也曾同室操戈互相叫着小名与绰号在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 当然了现在日本人打进来了就又都走到了抗日统一阵线的大旗下。 魏建兴在扫了一眼正和霍小山站在一起的罗林后便笑着说“我和老同学叙叙旧,罗队长先忙。” 他认识罗林却是比霍小山晚的多,要不是为了执行这次任务他又认识罗林是哪根葱? 在他知道了要抓的是慕容沛后,下意识里就省悟自己和霍小山的谈话不能让军统的人听到。 军人军统只有一字之差,但正儿八经的军人没有不讨厌军统的。 军人要光明正大地冲锋军统却是打黑枪的,不能说双方是天敌但理念上的差异军人见军统多不待见。 就如这次军统要监管直属营却被霍小山设了个套儿让老虎仔将军借此机会把那军统控制的一个连直接撵回去了一般。 霍小山虽然战场上有神异之处可他绝不是未卜先知,只因为就在罗林那个抓捕慕容沛的报告转到老虎仔将军手中的前一天,有一个风尘仆仆面容憔悴的女子先一步到了,那女子叫柳玉。 此时魏建兴和霍小山仿佛已经忘记了刚才那令人尴尬的初逢,边在一起走着边谈起分手后两个人的战斗经历。 魏建兴在南京保卫战中是隶属于南京教导总队的,他撤出南京的过程与霍小山相似,也是经过了战火的洗礼后在得知全线撤退后慌忙渡江的。 由于他撤退的比较早却是比较幸运地与长官同坐了一只预留的小船得以逃到了北岸。 待到霍小山他们过了长江到达滁县的时候魏建兴却是已经在收拢散兵的过程中随队伍走了。 然后他也是在各主战场之上浴血拼杀,由于他作战勇敢且在在中央军校时精研各种战法,于是宝剑锋自磨砺出,终于因战功而升至团长,尽管他这个团长也只是才任命不久。 不过他和霍小山又不一样,霍小山是追逐主战场而战,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但绝不死扛硬打,而魏建兴却是随队作战总是不如霍小山来得自由,那残酷血腥的阵地站打得却是比霍小山多得多。 分手时是那热血青年,再见面时已是生生死死打拼过来的铁血军人,但两个人终究都是实现了杀敌报国的梦想,暂时放下慕容沛一事,两人却也是豪情万丈。 只是当魏建兴在问到霍小山也不知道沈小曼的消息时脸上才露黯然之色,毕竟那是自己截止目前唯一刻骨铭心的爱情。 不过魏建兴虽然伤感却也只是一瞬,不待霍小山安慰他便说道:“国若破家何存?南京城破日军杀人盈野想必小曼已遭不测! 想那盈野的尸骨中又有多少慈爱的老人、天真的孩童、正值芳华的少女?又有多少家破人亡的不幸甚至全家被日寇杀绝户了?那样的人家想找个怀念的人都不可得! 吾辈尚存哪有时间悲伤己事,生平唯有一事:见鬼子,当杀之!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倭贼血方是对亡者的最好怀念!” 有成语云叫少年得志,魏建兴年岁也不大却也已官至团长此时正是豪气干云的时候,他虽然还不知道自己如何面对抓捕慕容沛的事情,但细想此事与国事相比终究只是小事。 他却不知道,他认为那是小事,只是因为他虽然在中央军校时和霍小山和慕容沛同时交好,无论如何他也是从旁观者角度去看的并不是感同身受,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在自己爱情之劫中又会如何自处呢? 第六二三章 慕容沛的亲民特训 此时身在皖东的慕容沛却不知道已是众矢之的的她已是搅动风云无数,她正忙着建设根据地总结研究如何打好游击战呢。 在抗日民族统一阵线形成后,共产党所领导的工农红军便被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南方八省游击队被改编为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四军。 当时有许多红军老战士在脑袋里转不过这个弯来,在把那个象征着工农红军的五角星的军帽换成有着青天白日徽章的国民政府军的帽子时都流泪了。 一顶帽子虽小却承载了太多的回忆,苏区的“打土豪、分田地”、长征途中的飞夺泸定桥、强渡大渡河、四渡赤水、爬雪山、过草地、强攻天险腊子口都在那帽子换掉的时刻成为了历史,从此中国工农红军的名称也只能存在于历史之中了。 抗战刚开始的时候,八路军归第二战区也就是那位晋绥军阎长官管辖,新四军则隶属于第三战区顾长官。 委座大人当时要求八路军与新四军参加正面防御作战,而共产党则表示愿意深入敌后与国民政府军的正面抗战相配合,并要求给予独立自主的指挥权。 不知道当时的那位委座大人是出于怎么样的考虑,或许是出于公心的认为这样确实有利于全国抗战,或许出于私心的认为共产党的部队敢进入日本人的后院是自寻死路,他竟然同意了。 然而事实证明,那位委座大人真的错了,且错的离谱! 他并不知道共产党八路军如果是一枚火种,敌战区的百姓就是那荒原上离离的草;共产党八路军如果是一枚让人轻视的草籽,敌战区的百姓就是那无边的土壤。 二者一结合那注定便是古原荒草除不尽,燎原火尽复又生! 就在九一八事变还未发生的1936年时,一位来自美利坚合众国的叫斯诺的记者在采访一位陕北窑洞中的伟人时,那位伟人便做此预测:抗战初期日军将占领中国主要城市及交通线,国民党的精锐部队将伤亡殆尽,在继后产生的持久斗争的局面中,红军游击队将起主要的作用。 历史的发展与其所预见的竟然惊奇的一致,加在一起不过五万的新四军八路军在进入了敌后建立了抗日根据八年之后已是拥兵百万。 过了N年的后世便有了所谓国军伤亡殆尽却被共产党摘了桃子之说,他们却不知道当年国民政府军也是讲游击战的,他们派出到敌后的部队是50万! 但八年之后已经很少听说有国民政府军的游击队了,50万的军队或灭或降或逃已是所剩无己了。 其原因何在自有公论。 但从表象上来看那就是八路军新四军住到了哪个老百姓家里,那个老百姓家的柴就被共产党的部队替他们劈好了水缸里的水就被他们挑满了。 而国军,国军貌似是来当大爷的哦。 所谓人心向背其实真的好简单,那就是你给了别人好处给他以利益,他就会念你的好回馈于你。 你若是强势地让别人把自己的利益给你,那么别人怎么会念你的好? 当无数众多的受伤害的小人物决定帮助谁或者当他们认为帮助你就是帮他自己的时候,那么这就叫民心,这就叫历史潮流。 而此时的慕容沛就正把自己当成一朵浪花全身心地体验和实践着这种潮流。 这一天,慕容沛却是带着细妹子唐甜甜刘思乐这个连在一个叫小二沟的村子里训练。 对于这项训练刘思乐手下部分战士却是心中腹诽,因为这个小二沟村已经是这些天来他们所到的第五个村子了。 正常训练也就罢了,无非是负重行军然后卧倒模拟射击,然后再负重行军再模拟射击,循环往复,直到大多数人折腾不动为止。 虽然累,但他们真地挑不出慕容沛的毛病来。 非但挑不出毛病来,他们还必须特别佩服人家。 为啥? 因为慕容沛细妹子唐甜甜三个女将跟着他们一起折腾! 翻山、过沟、冲锋、射击、拼刺刀,三个小女子奉陪到底。 要说女人体力那是天生比不上男人的,可慕容沛唐甜甜却真能跟他们五五开,细妹子体质弱些可人家就咬牙挺着,小脸都跑白了可人家就不说“歇会儿吧我受不了了” 那你说他们这些大男人如何能露出怯来? 所以这个让这些自己说都被折腾成“死狗”了的战士真的说不出啥来,让他们腹诽的是训练完了已是累得半死却必须得帮老百姓干活! 虽然天气转暖却还有个倒春寒的说法呢,又不真的在打仗总是要在附近村子里住的。 麻烦就麻烦在这在村子里住上了,他们现在可不是山大王了,穿的可是新四军的服装,那进村子之后就必须帮老百姓干活才好在人家柴房仓房借住的。 于是,他们就要帮村民打扫院子劈柴挑水,没办法新四军嘛! 他们这连人在当国军的时候虽然未曾做过那欺男霸女的行径但也是吃过老百姓的霸王餐的。 他们这连人在当山大王的时候虽然也劫富济人济的却是自己的,却极少给老百姓俯首甘为孺子牛的。 要说他们这连人加入新四军时间也不短了,道理都懂还真没有谁说破坏纪律跟老姓耍威风的。 关键就是他们懒散惯了,训练完就不想干活。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就象过日子那利索的人就是上班再累也要做家务把家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那要是邋遢的人回家就往床上一躺臭哄哄的袜子满天飞。 可这回成了新四军他们想象原来那样懒散注定是不可能了。 唐甜甜唐七小姐你看她跟这帮也是共过生死的她那混蛋爹的部下凶的狠,可在霍少奶奶慕容沛面前那就是一跟屁虫! 慕容沛下完命令了她就是那监军哪,撅个树杈子要不就拎个老百姓家的火叉子挨家逛,看到哪个战士没给房东劈柴烧水,手中的家伙上去就是一下子。 人家武功好手法还高,保证不伤筋不动骨却肯定让你痛得跳起来! 于是那些本已疲沓惯了的被唐七小姐造成了那“肉体伤害”的战士在第二天趁唐甜甜不注意的时候便找刘思乐诉苦。 刘思乐那也是不乐意干活的,但刘思乐太清楚唐甜甜的脾气了。 慕容沛他是不敢找的,你找慕容沛说我家甜甜打人那不是打小报告吗那不是隔着锅台上炕吗?你还想不想以后娶了心目中的女神以后好和人家嘿咻造小人了? 但刘思乐是谁?他会说啊! 于是他就找唐甜甜商量说,你这打战士是不对的啊,咱们现在是新四军了,你军官打士兵那是旧军阀作风! 唐甜甜当时还真没吱声,那打人是不对嘛,咱唐七小姐讲理! 在门外窗外边偷看的士兵们一看七小姐没词了那个乐就别提了。 可等再出来搞训练的时候,唐甜甜是不打了,改刘思乐拎着个火叉子在后面看着了,谁偷懒冲谁就是个打! 战士们奇怪啊?这怎么人家西北军玩反水咱们刘球球也反了呢? 后来战士们有眼尖的发现了,唐七小姐坐在一卷老虎皮上和村里的几个小姑娘翻花绳呢! 那老虎皮是这回训练出发时刘球球屁颠屁颠地背出来的! 到了晚上,唐唐甜甜自己就说了,村那头的岗哨我和刘球球包了啊,谁也别跟我俩争! 我勒了个去,刘思乐反水的原因在这张老虎皮上啊! 这回那些想偷懒的战士真没辙了。 对唐甜短不满可以告诉刘思乐,对刘思乐不满你告诉唐甜甜有用吗?人家刘思乐那正是按唐甜甜的意思办的! 改去直接找那位霍少奶奶吗?那就是作死,你知道得罪唐七小姐的下场吗? 终于,这些战士变得勤快起来了,心里不乐意却都还得帮村子里的老百姓干活,不光给人家干活对村子里的老百姓的笑那还得堆出褶儿来,嘴里一个劲地说:“大妈、二娘、三姑、四婶儿、五嫂子,你看我勤快儿不,要不你们招我当上门女婿得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那大妈二娘们也看出来了这些嘴上抹油的家伙是来被“改造”的,但人家在和别的新四军的了交道后已经有了经验。 就有那大娘说:“孩子,这些年不管你们是当二鬼子还是当土匪那也不容易没人亲没人疼的,过来,我把你衣服上的三角口子给你缝上!” 就有那二娘说:“后生,过来,我有一副原本那孩子那死鬼的爹做的绣花鞋垫儿,他也被鬼子打死了也用不着了,给你吧!” 就有那三姑说:“牙子,过来,我这儿还有把花生米,你偷偷揣兜儿里吃,别让你们当官的看着,记着别顶风吃呛着风啊!” 就有那四婶儿说:“娃子,过来,你这腿咋青一块呢,我这儿有点老酒我给你搓搓!” 就有那五嫂子说:“你小子别贼眉鼠眼地往我身上瞄,老嫂如母知道不?!过来,趴下,把屁股撅起来,那怎么别人衣服刮口子都刮身上你咋就总刮屁股蛋子上呢?来,我给你缝上!”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些士兵自打离家之后啥时候有过这待遇,于是,都哭了。 前四个是真被感动的,后一个却是疼的,因为他眼睛不老实让人家一针扎屁股上了! 慕容沛自然知道这些事的可她却装看不着,在这点上她可没她家小山子的好脾气事必躬亲。 我一个女孩带头训练就不错了我还看你们干活?没那闲心! 再说了你拿我当甜甜呢,太平公主!为了和士兵们摸爬滚打时避免形象不好,我每天早晨都是用布带把那两个(。)勒了又勒裏了又裹的,晚上一松开那个疼就别提了! 可是慕容沛明白啊,这份罪自己必须得遭,战士们也必须得遭。 本就没有小山子军需处的战斗力再不肯吃苦再不肯和人民群众搞好军民关系我们靠什么打鬼子? 这让你们现在给老百姓担柴挑水了以后说不定关键时刻就能救你们一命,军民团结似一人才是胜利之本啊! 这一天眼看胜利完成训练,却是军分区的通信员到了,告诉送来了情报,上面说日军在县城又增加了一个大队,国军也增兵了,增加了一个团。 慕容沛正寻找思这双方玩的是哪出呢,就又有人报告,说村外来了一男一女点名找你呢,还带了两把盒子炮一把撸子已经被我们下了。 慕容沛和细妹子闻言便往往外走,正与那被押进来的两个人走了个迎头碰。 微楞之后,慕容沛和细妹子已是同时惊喜地叫道:“小石头!柳玉!” 第六二四章 只是了解下情况吗 战争年代失散了一个人就象掉到一条湍急的河流中的一颗石子,没有人会知道它会被冲到何方,也许会被冲上浅滩,但更多的可能还是此千年万载不见天日。 唐甜甜和慕容沛都先后派人去那条未名的河流下方寻找过柳玉,但都无果而终。 两个人纵使嘴上不说心中已是有了最坏的准备,甚至有一天唐甜甜趴到慕容沛怀里呜呜地哭,慕容沛开始以为是她和刘思乐吵嘴了呢,后来唐甜甜才抽噎着说自己想柳玉了,慕容沛安慰她哄过她之后自己一个人时也只能暗自神伤。 柳玉是一个真性情的女人有时难免会走极端,就象她上了那个军统特务黄代玉的当和人家上了床,可是当发现自己是被欺骗的之后就立刻与对方划清了界限发誓从此追随慕容沛。 细妹子就不说了,唐甜甜和柳玉虽然说性格上各有千秋,但正因为都是真性情人纯真不藏心眼才和慕容沛情如姐妹。 而对于小石头慕容沛和细妹子自然是识得的,她俩虽然不能认识所有直属营的人,但对无霍小山手下的骨干分子还是很熟的。 柳玉既然能和小石头连袂而来,那自然已说明柳玉千里奔波已是找到了霍小山告诉了他慕容沛有危险。 但因为罗林挑事儿,他们才从老虎仔将军那里知道慕容沛竟然在敌后的农村找到了生根之处,非但自保有余还拉起了一支五百人的抗日队伍! 只是咋见相逢的喜悦还没有散尽,在听小石头和柳玉讲完他们俩过来与他们会合的原因后,屋里所有人脸上已是多了层阴霾。 慕容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国军增兵一个团竟然是为了自己来的啊,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惊动国军的一个团,真是好大的排场! 那么日军增兵一个大队是不是奔自己来的就不好说了,是不是奔自己来的就不好说了,我慕容沛有那么重要吗?她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了。 本来最近日伪军对正蓬勃兴起的皖东抗日根据地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已有增兵再次发动清剿的迹象,这回又来了一个大队,这根据地反清剿的任务可就重了。 而同时你还能指望那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国军帮忙吗? 不可能的! 为了能抓住慕容沛,这伙国军与日军不合流已是万幸了。 柳玉报的信只是告诉霍小山慕容沛有难速救,而霍小山在得信后尚未来得及行动便被罗林利用上层施加的压力把霍小山与直属营拆分开来了。 这招足够狠,他怕的就是霍小山率部去救慕容沛,所以现在被监管的直属营已隐隐有被扣作人质的意思了,这势必令孤身随中央军来皖的霍小山也投鼠忌器。 罗林把自己关屋子两天两夜那终究不是白想的! 而霍小山之所以设计借老虎仔将军之手撵走了那个军统的督战连也正有为慕容沛报信之意。 毕竟这回监管直属营的是老虎仔将军警卫营的人,直属营大部自然无法再动,但少了个报信的人终究是好通融的。 本来若是报信只有柳玉一个人也就够了,可她是千里奔波才到长沙再往回返也肯定不会容易,霍小山这才派人了小石头前来一同报信也兼有保护慕容沛之意。 按理说这件事上沈冲是最好的人选,但沈冲身手好在战区司令部下面人里也已是出了名的,还是不动才能在面子上让警卫营说得过去。 所以霍小山就把小石头派了过来。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想明白了这件事前因后果的慕容沛便命令收兵,于是这支在外训练的队伍打道回营了。 不知道已有事情发生的士兵们一个个脸带笑容,而自慕容沛以下知道这件事情的头头脑脑们却心事重重。 又是一段好长时间的行军,天擦黑的时候,这支出去拉练的队伍终究到了军营,细妹子终是没忍住抱怨道:“本来以为山子哥沈冲带人到了我们可以合兵一处打鬼子的,可这该死的罗林!想来他也是命大,那回甜甜直接阉了他或者让山子哥直接摔死他哪里还会有这么多啰嗦?!,” 虽然至今为止罗林还没有从背后走入前台,但细妹子也早就想到能够“调动”国军日军都来这里针对慕容沛的,除了这个脚下生脓头上长疮的家伙还能有谁? 唐甜甜正要接话,却见军营门口站着足足有一个连的战士却又不是俞斌和刘成洪的人。 他们正奇怪呢,已是从队伍中间走出两个人来。 一个是军分区政委刘向坤,另外一个他们却都不认识。 慕容沛正待敬礼打招呼,刘向坤已是摆手道:“慕容,上级有些情况要对你了解一下。” 说话间旁边那人一挥手已是上来两名女战士直接便来下慕容沛挂在腰间武装带上的手枪。 唐甜甜反应快,上前便挡道:“你们要干什么?” 就见那人一挥手,后面那一个连的新四军战士已是端起了手中的枪。 慕容沛身后的战士见有人要下慕容沛的枪已是吃惊,见对方竟然又举枪对准了七小姐如何能忍? 都是当兵打仗之人,尤其是老兵,最忌讳的便是别人拿枪指向自己,近在咫尺拼的就是谁出枪快。 于是,就听一片“哗啦”声响彻耳际,先举枪的与后举枪的新四军战士们已是子弹上膛拿枪怼在了一起! “你们干什么?都把枪放下!”同样的一句话却是两个人同时喊了出来。 慕容沛是转身喊自己手下的这些战士刘向坤喊的则是他这面的战士。 “要放他们先放!”刘思乐不干唐甜也不干,凭啥呀?上来就拿枪怼人哪?玩呢?那是能杀人的枪不是添柴火的烧火棍! “我们是新四军了!”慕容沛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能拿枪指向自己的同志!” 慕容沛却是先伸手推了下唐甜甜手中的枪,唐甜甜这才放下枪,然后刘思乐然后其他战士。 “你们还是不是共产党新四军的队伍?”那人振振有词。 “把枪都放下!”刘向坤见对面战士已经把枪放下了,这面却还有人举着呢,真急了已是大声高喊道。 于是,这头的战士才把枪放下。 慕容沛腰间枪套已被打开了,但柳玉和唐甜甜却依然顶在慕容沛的前面不让下枪。 “刘政委,必须把枪交出去吗?”慕容沛已经从刚才的激动中冷静下来便问刘下坤道。 “是,必须交枪。”刘向坤回答。 慕容沛抽出了自己那把马牌撸子轻轻把柳玉唐甜分开把枪倒递到了刘向坤手中。 “我先替你存着,。”刘向坤回答得很婉转接过了枪说道。 “先把自己的事情说清楚吧。”与刘向坤同来的那人见慕容沛用的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勃郎宁手枪眼中露出了一丝贪婪,却是插了一嘴,伸手便要从刘向坤把那手枪拿过来。 刘向坤看向那人的目光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易被人觉察的厌恶之色,却是用左手轻轻一推那人来拿枪的手把他阻住了。 然后,他却是对着眼睛欲要冒火的唐甜甜等人说道:“要相信党相信上级,会给慕容同志一个公正合理的评价的!在这段时间里由毛细妹同志暂时代替慕容沛同志的工作。 第六二五章 唇枪舌剑 夜色笼罩独了一个小村庄,大多数人家都已经睡了,只有靠东侧的几幢房舍中闪着昏黄的煤油灯的光亮。 那里是皖东新四军独立团一营的营房所在地。 说独立团一营对大多数村民来讲还是有些陌生的,因为他们都习惯了把一营叫作霍少奶奶的那个营。 隐隐的,营区里有脚步声走起,不一会儿传来了破旧柴门发出的“吱嘎”声。 “进去!”有一个女战士的声音传来,然后又是“吱嘎”一声门响还有从外面插门的声音,村庄里复归宁静。 被关进这间与其它房舍并不相连的小屋的是慕容沛。 慕容沛在冬夜的黑暗之中站着,然后就自嘲地笑了笑。 这个小屋本来是她设置用来给那些违反了军纪的士兵关禁闭用的,但截止目前却只关过一个人。 谁? 她自己! 毕竟是军队,作为起惩戒作用的禁闭室终归是要有的。 可自打慕容沛带着这支抗日救国军加入新四军以来,这个禁闭室倒真的一次没有用过。 倒不是说没有战士犯过应当关禁闭的错误,只是犯错误的那唯一的一个战士却是刘思乐的人。 还没等慕容沛关他禁闭呢,那个战士已是刘思乐按原来他当山大王时所立的规矩给收拾了。 那个战士被刘思乐让人按在了地上,他拿板子亲自行刑,大冬天的扒了裤子一顿“啪啪啪”! 要不是后来慕容沛闻讯赶去制止了刘思乐,那战士肯定得被血打个皮开肉绽,一个月也休想下地。 可是就慕容沛去制时,那战士的屁股也被打肿得如同发了酵的面粉一般。 这还关什么禁闭了,为此慕容沛真急了,当着全体战士的面把唐甜甜和刘思乐好顿训,说他们是旧军阀作风。 别看他们这个连指挥打仗的事刘思乐说的算,可别的事却全是唐甜甜说的算。 刘思乐下手之所以那么狠与一直站在一旁吃着蜜枣糖葫芦的唐甜甜有着莫大的关系。 因为唐甜甜旁边说了“我丫丫姐不开心那我就不开心!”于是刘思乐手中家伙便打一下子。 要知道唐甜甜说的可不是一句,每当刘思乐把三寸宽一寸厚的板条子放下的时候,唐甜甜就狠叨叨地咬下一个密枣说一句“我丫丫姐不开心那我就不开心!” 等慕容沛赶到时唐甜已经吃了二十一个密枣了! 不过自打这件事后,他们这个连的战士也真的长记性了。 因为他们明白犯错误不可怕挨打也不可怕,可是却是由霍少奶奶出面保住了自己的屁股才可怕。 一个世俗的小伙子光腚拉嚓的被传说中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漂亮的霍少奶奶那看到了不说,谁又能受得了一犯错别人就说“不要你个屁股了吗?” 慕容沛此时想的却是晚上那个何青松审讯自己的事情。 何青松,上级派到军分区的特派员,也就是那个导致两个连的战士举枪相向的那个人。 现在回想起来,他是专门奔自己来的啊。 当时那个何青松在把慕容沛带到临时审讯室后先来了个心理攻势,盯着慕容沛那黄泱泱的脸看了足足有五分钟后才说,知道我们为什么审讯你吗? 慕容沛当时就看到同样在上面坐着的刘向坤扫了他一眼,那意思无疑是在说都用上“审讯”这个词了啊! 慕容沛自然摇头,不知道。 慕容沛以为何青松憋半天了该接着问正题了吧。 可没成想那家伙又当啷扔出来一句,你这脸是化过妆的吧,你为什么不用真面目示人? 这个问题真把慕容沛弄无语了,她不想回答! 于是她就用眼睛看刘向坤。 刘向坤适时说话了,他说,这件事不是秘密,咱们新四军的人大多数都知道的。 刘向坤的旁证让那何青松一楞,却也没法再接着问这个问题了。 于是何青松又问道,你说说你的阅历。 慕容沛就说了,**岁前在黑龙江的齐齐哈尔,然后入关,然后到南京,南京保卫战后到了江北,干了一段时间的调查统计局,然后就到这了,我在入党前向组织谈起个人简历时就是这样说的啊! 到了此时你还想蒙混过关?!什么统计局?快说!当时那个何青松就拍桌子了。 慕容沛便答,全称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吧。 慕容沛的回答一下子却是把何青松给气乐了,便道你就直说是军统不就得了吗? 这有什么关系吗?军统不就是调查统计局这个名吗?入党这么神圣的事情虽然是汇报简历用简称不大好吧。 慕容沛的回答真的是很自然,因为谁也不能否认军统的名字那就是统计局! 我慕容沛没有欺骗组织啊! 慕容沛说完看到刘向坤的脸当时就红了,因为当时正是他是慕容沛的入党介绍人。 当时急于开辟扩大皖东抗日根据地,上面想让慕容沛这支抗日队伍尽快变成新四军,于是对刘向坤催的也很紧。 刘向坤见慕容沛好不容易同意入党了那自然也就顺水推舟了,可他哪成想慕容沛说的调查局是军统这个调查局啊! 于是刘向坤就又解释道,慕容说的是实情,是当时我工作没做细! 慕容沛看到又被旁证给顶了下的何青松脸也气红了,然后就又拍桌子了,他就喊,你这是蓄意欺骗党组织! 慕容沛冷冷地反驳道,我当时说了那就不是欺骗! 再说了我就是象何特派员所说的那样说自己在军统干过,那又怎么了? 我原来干军统现在就不能成为共产党了吗? 黄埔军校刚开始时校长是***,那咱们共产党从主任到教员还一大批呢! 现在的最上面的首长有多少个是从国民党那头过来的呢! 就是现在你何主任有本事你把这国军的帽子换成挂五角星的红军帽子试试?! 何青松真的让慕容沛说没词了,他没想到这个慕容沛对党史也所知甚多啊,一时之间已是被驳得哑口无言。 最后还是刘向坤说到太晚了,明天咱们再接着向慕容同志了解情况吧。 无可奈何的何青松也只好同意了,就这样慕容沛成为了第一个进入了自己所设禁闭室的“囚徒”。 慕容沛见有人调查自己的时候就想到了八成是罗林在背后捣鬼了,她又怎能不防? 不承认自己在军统干过那肯定是不行的,但让自己说出自己在我党隐蔽战线的另一个身份那更是不行的! 第一违反我党的秘密工作条例,第二这个何青松的表现怎么能让慕容沛放心。 所以她就大大方方承认了。 那何青松满以为慕容沛会隐瞒这段经历那自然就可乘胜追击,却哪想到慕容沛有如此表现,人家非但原来说过这回竟坦坦荡荡地承认了,倒是直接就把使出浑身力度扑上去的他晃了个跟头! 夜色已深,慕容沛打了个呵欠却是始终站着呢,她困了也累了,白天训练并不轻松。 她很想现在躺下把缠胸的那布条打开但是却不能,因为这个禁闭室里既没有被也没有床。 她原来是想万一有战士违纪了现送床送被进来也来得及,却哪曾想到第一个关进来的却是她这个本来负责安排送床送被的人呢。 就在慕容沛感到小腿肚子酸胀快站不住了的时候,她听到了附近老百姓家的狗“汪汪”地叫了起来,紧接着她听到了门口拉枪栓的声音,然后是负责看守的女战士的一声喝问:“谁?” 然后慕容沛就听到了唐甜甜的声音:“来给我丫丫姐,不!我们营长送被子!” 慕容沛听到了门口那两个女战士低声说了两句于是其中一名战士说道:“你们等一下,我去汇报一下。” 五分钟后,门外传来脚步声与何青松那实在不能让人感到讨喜的声音:“她正接受调查呢,不许送被子!” “请问我们营长犯了什么错误?” 这是细妹子的声音。 “正在调查中。”何青松生硬地回答。 “请问调查前知道她犯什么错误了吗?”细妹子接着问。 “不是告诉你调查中呢吗?”何青松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那就是说调查之前并不知道她犯了什么错误是吗?”细妹子契而不舍。 屋外沉默了下来,细妹子的这个问题无疑让何青松无语中了。 知道犯错误了就不用调查直接抓走就是可你还没抓走,可不知道人家犯什么错误你凭什么关人哪? “如果不知道我们营长犯什么错误就开始调查了那是否意味着我们可以随意调查关押任何一名同志,因为他是有可能犯错误的,对吗?”细妹子并不因为何青松不说话就放过他。 “这是上级的决定,你无权过问!”何青松有点理屈词穷开始使用权力了。 可就这个理由就想把细妹子打发走明显是不可能的,慕容沛在黑夜中无声地笑了。 她却是最了解细妹子的。 细妹子在行军打仗上是弱项不假,可她在口才上理论造诣上却绝不输于自己。 因为细妹子是内勤还肯钻研,到了皖东以后,细妹子天天学习党的理论知识,甚至她自己还做了一个专门记载学习心得的小本本。 果然细妹子又说话了,这回一说却是一大篇:“没有证据就调查一名我党的党员干部是错误的,我估计你也举不出证据来,你要是能举出来就直接把我们营长抓走了。 叧外,上级怎么了?哪个上级?我要向上级反应在日伪军即将对我根据地发动进攻之前在无任何证据的情况下随便扣压并体罚一名新四军基层指挥员是错误的!” 沉默了一会后,何青松冷冷地说道:“我就是上级!” “对不起,我认为你有问题!我要向你的上级举报你无理由扣压我们营长的错误行为。作为一名我党的预备党员我有权力越级反映问题并与一切不适应当前斗争形势的可能让亲者痛仇者快的错误的思想与行为做斗争!”细妹子说话的语音依旧是细声细气的,可她说话的内容却象一块随时能把人悠趴下的板砖。 “好了,把你们的被给我,我给慕容同志送进去。”这是刘向坤的声音,终于争辩把他惊扰来了…… 五分钟后,慕容沛终于躺下了,没有床直接躺地上了,但却很舒服很温暖,因为唐甜甜细妹子柳玉把刘思乐的那张老虎皮送来了。 此时的慕容沛已不再回想刚才那三个姊妹让她自己保重的话,而是松开了紧绷在胸部的布条,用手感觉那没有了束缚的膨胀起来的两个(。),同时想着,小山子应当已经和刚到的国军那个团在一起了吧,自己都想他了,它们也都想他了。 然后,她就睡着了。 第六二六章 故友总不同 虽然说皖东的日军与援军正准备再一次向新四军建立的根据地发起清剿,但是,南云忍却不会参与,除非他自己愿意。 南云忍的部队与霍小山的直属营很象,那就是虽然属于战斗序列,但作战却游离于体系之外。 他们有点象后世足球场上的自由人,没有固定位置,无论进攻还是防守,只要你出现在你觉得应当出现的位置上,在踢球就可以了。 所以,南云忍现在似乎很闲。 琴声古韵里,南云忍用一块洁白如樱花的丝绢轻轻地擦拭着肋差。 原来那把跟随他多年的胁差上次在深沟中已经折断了,这把是备用的。 胁差已经擦得很亮了,南云忍将之竖起,胁差虽然不宽,轻动之际却恰好如镜般地映出正坐在他身后弹琴的沈小曼。 在南云忍看来沈小曼弹得很专注,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以刀为镜观察着她。 她修长的手指在那古琴上拨动着,美丽黝黑的睫毛仿佛都在随着那旋律舞动。 南云忍收摄了下心神,收回目光,又开始了再一次擦拭。 其实,沈小曼并没有南云忍从表面看上去那么专心致致,总是是谈那些曲子,她就是闭上眼睛也不会谈错的。 她此时好奇的是南云忍带着部队当然还有她经过长途跋涉到达这里已经有好几天了,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战斗,甚至她连一声枪响都未曾听到。 那么,这个将自己拯救于苦海又把自己安放在他的金丝笼中任他一个人蹂躏的非人类的家伙到这里又是做什么来了呢? 沈小曼搞不明白南云忍为什么这回带上了自己,她也不敢问。 但是她却发现南云忍不再象以前那样约束她了,大概认为她已经不会逃跑了吧。 而实际上沈小曼也是这样想的,她已经认命了,她觉得现在都快成日本人了,每天说着日语穿着和服或军装。 尽管她有点自由了她却不愿意出去,一方面是因为她总想起那个被自己吓哭的小女孩,一方面她讨厌也害怕那个南云健一如同野兽般的目光…… 而就在此时,千里迢迢赶到这里的魏建兴团在“安营扎寨”后竟也悄无声声息了。 这次抓捕被叛军统的慕容沛自然是以罗林为代表的军统为主导的,魏建兴虽然是带一个团来的团长但其实只能算是一名打手。 罗林每天忙来忙去军营内外地跑着却是并不在魏建兴面前出现,他自然不是怕罗林,而是怕总与魏建兴在一起的霍小山。 因为这些人里就是包括作为同学故旧的魏建兴都不知道经过战火锤炼人霍小山有多么可怕,可罗林知道。 此时魏建兴自然是和霍小山在一起的。 有外人在的时候他俩只谈战场的,这里的外人是指与魏建兴同来的还有一位副职的督导,叫余明晖,霍小山只几句话的交谈便看出了那家伙也是个特务。 那家伙显然对指挥打仗不是很在行,见这几天霍魏二人只作战术打法上的探讨也知道人家不喜欢打扰当他面是什么也不会说的,终究是很知趣地回避了。 而这几天里霍小山和魏建兴两个人交流的自然差不多了,今天反而都沉默起来。 一个小时前两个人只说了两句话。 魏建兴说,你希望我怎么做? 霍小山反问,我希望你怎么做有意义吗? 魏建兴无语,霍小山也随之闭上了嘴巴。 于是两个人便无言地坐到了现在。 “那个罗圈腿在忙什么你觉得?”魏建兴终于又说了第二句话。 这句话霍小山却是可以接的,不过他的回答却很简单,只两个字:“情报。” “大战之前的平静啊!”魏建兴叹道,接着又晃了晃脑袋继续感叹,“我本以为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任务了,没成想终究要举枪向故人……” “故人也只有那么一位,有我在就轮不到你举枪了!”霍小山揄揶道,不过马上又将双手拄到桌上双眼放光地看向魏建兴,“那么多新四军也打鬼子的,你也下得去手?” “你信佛尚且杀了那么多小鬼子,我不信佛!”魏建兴白了霍小山一眼。 可霍小山并没有改变姿势,依旧拄着桌子拿眼睛盯着魏建兴。 魏建兴被霍小山盯得没招儿,只好收起了他铁血军人的架势,嘴里嘟囔道:“终究不是鬼子还是和咱们一起打鬼子的啊!” “鬼子,鬼子——”霍小山收身坐回桌子后面喃喃自语,“鬼子来了你就不用打新四军了啊!” “咦?这招不错!可鬼子怎么会来,我们——可以让他们来!”魏建兴现在都当上团长了,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有时打鬼子真的不在战斗执行力上而在于思路啊。 “到底是你小子脑袋瓜子好使啊!”魏建兴表扬霍小山道。 可是霍小山却不接话只是在那里作沉思状。 魏建兴便想这小子一定是在想怎么把鬼子钩出来吧,也就不再打扰他,只是心想,好几年没见小山子了,可是他想事情时习惯微眯下眼睛的习惯倒是没有变。 魏建兴却不知道霍小山在想到怎么把鬼子弄出来的时候,他脑袋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丫丫现在都快比自己出名了,罗林都来了,那么那家伙会不会来? 这个念头一起,霍小山的大脑就仿佛不受控制般地飞速转了起来。 丫丫出名了,罗林,军统,南云,特高课……一个个名词从霍小山的脑海中跳了出来,然后霍小山就跳了起来道:“昨天你说鬼子又来了一个大队是吧?” “是啊,摸敌情的人回来说的。”魏建兴答。 “日军带队的是谁?”霍小山又微眯了下眼睛。 “这个真没弄清,咱们是外来户,太中心地带靠不上啊。”魏建兴也觉得遗憾。 “笨,以后有机会把你的人挑几个机灵的给我,我让我的人教他们学会日语,三个月保出徒。对了,我让你摸的情况咋样了?”霍小山问道。 魏建兴瞟了眼门口,低声说道:“不在临河村,就在三道崖子。” 说完却是伸出手指在桌子上虚划了三个圆圈,划一个说一下名,最后一次正是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咱们距临河村十里地,距三道崖子八里地,那两个村子相距四里地,但从咱们这过去靠近三道崖子的地方要过三道石崖。” “今晚我去。”霍小山低声道。 “我看你就是没事找事,学你爹娘带着她跑得了,谁能逮到你?赶到人多场合时我都没法帮你!”魏建兴一撇嘴。 “扯蛋,我下面一帮兄弟她下面一帮姐妹,能说抛下就抛下?”霍小山白了霍建兴一眼说道。 魏建兴不再抱怨霍小山,收回探前的身子却又开始抱怨自己:“这特么的!堂堂国军团长身边还带了个太监外加十三盖世太保。” 魏建兴所说的太监自然是指罗林,十三太保则是指他那位名为督导实为军统特务的副职及手下。 “说多无益,弄酒来,今晚我喝多了睡你这儿。”霍小山意味深长地说道。 “用我跟哨兵知会声不?”魏建兴问。 “笑话!中央军校的院墙跳过,小鬼子的刺刀阵穿过,就你那几个哨兵,四名六暗跟木桩子似地往那一杵时间长了都能长出狗尿苔来!”霍小山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装出揍腹大笑的样子。(注:狗尿苔,东北方言,长在墙跟阴暗角落里的一种有毒常见菌) “是,忘了这茬儿了!我可没你那两下子,我就有一回让汉奸追急了,跳过回老百姓的板杖子,正好碰到一个大嫂在大缸里洗澡,嘿嘿。”魏建兴自知这身手方面那是比不过霍小山便反而自揭其丑。 “还有这事,然后呢?”霍小山难得见故人自夸了一回却又被魏建兴的故事按回去了。 “然后我藏水缸里了,那大嫂骑我脖子上装站着,把闯进来的汉奸骂了个狗血喷头骂跑了!”魏建兴脸红了。 “再然后呢?”霍小山追问。 “再然后……”魏建兴脸色阴了下来,“再然后,我走了之后不知道事情怎么就漏了,汉奸把那个大嫂祸害死了……” “再然后,”魏建兴开始咬牙切齿了,“再然后,我带人去把那伙汉奸的老窝抄了,参与那件事的十六个汉奸让我在那大嫂的坟前全活埋了!” 第六二七章 真 如一梦 黑夜里“叭嗒”一声响,一名伏在屋顶的暗哨忙扭过头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便又转过身来。 可他却不知道就在他这一转一回头的功夫里,一个身影已是从他身下的墙壁处轻盈地蹿了出去。 那身影利用墙壁、大树、沟坎产生的视觉死角不断地远离着那个哨兵,五分钟后夜色中那道身影便开始了快速的奔跑。 那身景无疑就是霍小山。 霍小山到这里已经是第五天了,他在那些军统特务的眼里是极老实的,可坐在那里不动可不等于他没想法,今天在得到了魏东兴派人弄回来的情报后终于可以去找慕容沛了。 来之前他并不知道慕容沛在皖东的哪里,手里也没有皖东的军事地图,所以他只能等待。 但他知道,罗林既然要抓丫丫,那么他们的驻地就不可能离自家丫丫的驻地很远。 自己必须和丫丫见上一面沟通下情况的,否则负责抓捕的魏东兴他们撞到新四军打还是不打? 打了,都是抗日队伍,无疑让亲者痛仇者快。 不打,可要是新四军先动手了,国军不可能不还击。 罗林没动静显然也是在探查自家丫丫所在位置的准确情报,或者新四军中混入了军统的人也未可知。 时不我待,与丫丫自是越早见面方好。 所以,现在的霍小山已是快跑飞起来了。 他没有穿军装,军装被装了进了些魏建兴找来的棉物扮成了人体形状正躺在魏建兴身边“蒙头大睡”呢! 他穿了套特意准备的对襟练功服,脚下蹬了双千层底的布鞋一件棉衣也没穿就跑了出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体力很好,但跑久了也会大汗淋漓,所以棉衣不如不穿。 这段时间无战事他在长沙又开始了冬泳的训练,每天都要带着自己手下在零度左右的气温里畅游湘江。 不惧寒冷那是需要长期坚持训练的,并不象打枪一样的技能学会了就忘不了。 冬夜寒冷那是对别人于他讲只是轻爽,夜色无边那也是对别人于他讲虽不能视若白昼但沟坎崖壁是难不住他的。 他现在所去的是三道崖子。 换成别人也会这样猜,那里有三道石崖,自然是驻兵进行布置防御阵地的好所在。 在老虎仔那看到的情报中说自家丫丫现在手下士兵可是不少,那么她应当选择那里当军营才是。 霍小山轻快地跑着,那白天的路在星光下会有道淡淡的浅痕,于是脚步轻盈的他就仿佛在一条白练上奔跑。 霍小山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每一步蹬出身上的各块肌肉都会蕴力发力如同一台简约的机器让摩擦变得最小让输出的动力最大。 因为前方有自家丫丫——自己的爱人! 距离在奔跑中变短,三道石崖高十多米横亘在路上。 中间是一条人工开凿出来的小路,两边则是更加难以逾越的石山。 霍小山毫不犹豫跑过了前两道石崖,然后就停了下来开始调整呼吸。 待到气息平稳后,他向左拐出了二十多步再改为前行,十三步后他开始徒手攀岩。 崖壁陡峭却不平滑,这种攀爬对霍小山没有难度,尽管是在黑夜之中只有那漫天的星与他为伴。 霍小山唯一注意的就是别弄出声响来,因为羊肠小道那头必有岗哨。 二十分钟后,霍小山已是藏身于三道崖子村的房舍群中了。 他自然不知道军营在哪里,所谓的军营也只能是老百姓的住房,或者借住柴房或者住于闲置的空房。 霍小山也不去听那房舍中睡着了人的呼吸打鼾梦话的声音,那个想听到得进院贴墙那得整个村子挨家找。 他没那个时间他还要在天亮前赶回到魏建兴那里,否则就露馅了。 但他却是摸出几块小石子往村里分别乱扔了出去。 没有拉枪栓的声音,倒是激起了一阵狗叫,霍小山在黑夜中无声地笑了。 十分钟后,一家房舍前传出来“妈呀”的一声叫唤。 然后便是哗啦一声拉枪栓的声音,一个女声问:“咋了?” “没事,不知道谁家的狗跑出来了,好象还不止一条,吓我一跳!”另外一个女声回答。 “哦”,又是一声拉枪栓的声音那是子弹退膛了。 村子里又恢复了宁静,也不知道那狗跑哪去了。 两个站岗的女兵又随意说了几句就不吭声了,过午夜了,困了。 她们却不知道,此时他们身后那间矮小的房舍里已是多了一人。 霍小山在黑暗中深情地凝视着一个侧躺在地上蜷在被窝里如同一只温驯的小猫般的身影。 他听着她那均匀的呼吸便想到了在一个夏天一条河流一个少女和两团绵软。 然后他轻轻地跪了下来几近无声地埋怨道:“怎么让人抓起来了还睡在地上了呢?” 然后他又无声地笑了,因为他摸到了光滑温暖的虎皮。 霍小山不再犹豫,轻轻伸出手掩住了那身影的嘴巴,就如同在一个星光漫烁的夜里在一条同样星光无限的一条河里的竹伐上叫醒了一个睡着的少女“嘘!有鬼子!” 那身影在嘴被捂上后颤了一下,然后便听到了耳边有一个梦里才会出现的熟悉无比的声音轻声说“丫丫,是我。” “我是在做梦吗?”那身影带着初醒的惺忪轻声道,然后便一起身将双臂绕在了霍小山的脖颈上将自己温热的身体全部贴在了霍小山那带着冬日的清寒的身体上! “傻丫头,我身上冷。”霍小山轻道。 于是那怀中人将身一坠,两个人便都钻进了被窝里。 原本静谧的房间中有种口舌相砸的声音有种芳华女子浓重的喘息,那是分别重聚后的眷恋。 最后,那怀中女子直到感觉自己肺子憋得要炸开了才恋恋不舍地退后了自己的唇舌。 过了一会气息平复,房间时是两个人耳鬓厮磨的耳语声。 “这回怎么了?” “想你了!” “嗯” “快帮我揉揉!” “又怎么了?” “用布勒狠了。” “大了!” “嗯” “天亮前还得赶回去吧?” “你说呢?” “先说要紧事,我这里的情况是有人向上级举报我是军统,我还不能说自己早就入党了,肯定是那个……” “我这边的情况是国军来了一个团,团长竟然是魏建兴!日军来的那个大队是不是南云那家伙的……” …… “舍不得让你走,象做梦,天亮再醒我肯定以为自己做梦了,有个狐狸精半夜钻进了我的被窝!” “狐狸精有男的?还敢睡老虎皮?哪弄的?” “一半会也说不明白,再替我揉揉。” “是这样吗?” “随你便,只要手不离开就行。” …… 天真的很快就亮了。 “丫丫姐!吃饭了!”唐甜甜在门外扯脖子喊。 没办法,不让她进屋,她与她丫丫姐中间隔着的是一道门一个女兵。 “叫醒了,吃上了,她今天睡的很香,我进屋都没醒,口水都睡出来了。”另外一个女兵告诉唐甜甜。 这几天里,负责看守的女兵们也喜欢上慕容沛和她的姊妹们了,虽然纪律不能违反,但已经很熟了。 第六二八章 有国军拦路 丘陵矮山间,一队新四军战士在行走着,而慕容沛就在队列中间的位置上,终于她要被“送”走了。 前前后何青松审问了慕容沛有一个星期,却并没有问出任何可以支撑他那已经先入为主的观点的内容来。 何青松决定把这个极其狡猾极有可能是大奸之徒的军统特务带回去调查了。 他来之前本以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没成想却变复杂起来。 他真没想到慕容沛会直接承认自己在军统里干过! 如果她一开始不承认自己在军统里干过,那么她的麻烦事就会很多何青松处理起来就简单多了。 因为很明显慕容沛是欺骗了组织的,那么你是何居心是注定没法解释清楚的。 可她既然在事先已经说过了(尽管刘向坤没注意到),那么慕容沛便可很从容地谈起自己在军统的经历。 比如她多次参加并领导了在日占区对日伪汉奸的制裁行动,比如诱持捕了日本间谍之花——南云织子。 经历很曲折,斗争很残酷,故事很精彩,但何青松却无可指责,毕竟人家在军统也是打击日本侵略者的,尽管不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之下。 说人家是刻意隐瞒以达到其不可告人之目的却反闹了自己个灰头土脸。 而军分区政委刘向坤听了慕容沛的“供诉”才知道此小女子大不同,此小女子初到皖东便能拉起来一支抗日队伍来绝不是偶然的。 刘向坤现在所处的位置有些尴尬,他从内心上来讲是不相信慕容沛是军统在新四军内的卧底的。 可是他又没办法,一方面自己工作也有失误的地方竟然对慕容沛在军统里干过一无所知还成了她的入党介绍人。 另一方面,他并不赞同何青松那先入为主的态度,可他却改变不了什么,因为何青松是上面派下来专门处理此事的特派员,他被告知,你只是协助调查。 不过随着调查的开始,有一个疑问在刘向坤的心中却是越来越大了。 那就是他发现慕容沛虽然刻意避免地说出些内容来,但是毫无疑问慕容沛极其熟悉党的政策方针,换句话说,慕容沛有着很深的理论素养。 这绝不应该是一个入党不久的新党员所具备的! 也就是说,慕容沛在入党之前便已对中国共产党有了远超一般吃瓜群众的了解。 何青松也发现了这点,所以他更认定了慕容沛是军统悉心培养出来的高级特务,按他的说法就是这个慕容沛就是军统想埋进新四军高层的一根“钉子”! 可刘向坤却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而这种可能却绝不可以和何青松说。 刘向坤是政委,是搞政治思想工作出身的,换句话说,就是做人的工作的。 他太了解人了,有的人天生随和憨厚,有的人天生机灵跳脱,有的人天生富有斗争性,而上级派来的这位何特派员无疑便是后者。 一切相安无事中一芝麻大点的错误本来只需一句善意的提醒就能改了可到他那里都能上升为政治的高度上升为阶级斗争的高度。 这就象两口子,男人少做了点家务女人就会说你到底爱不爱我男人和女同事说了句话女人就会问你不是相中人家了?反之男人神经亦然。 对于这样的人他们对爱情的忠贞不用怀疑,但很多时候旁人的善意规劝是徒劳的,很容易把自己也“拐”进去。 正因为如此,刘向坤已是通过自己熟悉的上级把自己的想法做了反映,希望能尽快查出慕容沛的真实身份来。 虽然山路难行,翻过了一道岗又是一座小山,但对于都有着一双“铁脚板”的新四军战士讲已是习已为常了。 三道崖子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已经看不到那升向空中的炊烟了。 此时队伍却停了下来,走在队伍后面的刘向坤看到慕容沛正在和“护送”他的那个新四军连长说着什么。 “什么情况?”与刘向坤走在一起的何青松问道。 他俩正想去了解,队伍已是又动了起来,只不过有十多名战士却是加快了脚步超出了队列向前去了。 不一会那个连长跑到了刘向坤与何青松面前汇报说,慕容同志认为我们在行进途中应当派出尖兵我觉得有道理就听从了她的建议。 这个连是为了慕容沛这件事军分区特意给他们调拨来的,所以也并不熟悉当地的地形。 何青松听完汇报挥了下手那是表示他知道了,尽管脸上有一丝不快。 刘向坤猜此时何青松想的八成是我们新四军还需要你一个军统特务来指挥吗? 对于这种事刘向坤也只能无语。 不过,他们俩很快就为慕容沛的善意提醒而庆幸了,因为他们在刚爬到一个矮山山顶的时候,看到一名战士从前面那个矮山上跑了回来,而那些尖兵已是全都趴在了山脊后把手中的步枪架了起来。 “报告,前方发现埋伏,看不清是日军还是伪军。”跑回队伍中的战士气喘吁吁地报告。 “走,看看去!”刘向坤挥手道。 当刘向坤、何青松还有那个连长也趴到山脊后时,一名战士伸手向对面的山头指去:“在那里!” “怎么发现的?”那个连长问道。 “我们爬坡下坡都是很快的,但要到山顶时都是爬着过去仔细观察对面山头没情况后才露头的。”那个战士汇报到。 “行啊!变机灵了!”他的连长低声表扬到。 那个战士拿眼睛瞟了下正观察前方情况的何青松见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才凑到连长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说了句话。 那连长明明听清了却也只是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那士兵的话可不能让何青松听到,因为那个战士说的是“是秀芝她俩看着那个女营长说的又告诉我们该怎么当尖兵的。” 秀芝是看守慕容沛的女兵之一。 刘向坤也没注到刚才的一幕却是一伸手,他的警卫员便递上了望远镜。 刘向坤可是军分区政委,虽然主管党政工作,但级别在那放着呢战斗也是没少参加的,望远镜还是有的。 “看服装是国民党的!他们跑咱们前面埋伏……”观察了五分钟后刘向坤沉思道。 “派人搜索两翼和后方,要小心,向前面的国军喊话,问他们为什么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准备撤退!”刘向坤下命令了,因为通过对观察到的对面露出来的国民党士兵的间距上的判断,对方的人数比自己这一方只多不少! 无标题章节 “你们是国军哪部分的?为什么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当对面新四军喊话声起的时候,把罗林吓了一大跳,怎么就被人家发现了呢?自己预计的可是打对方个出其不意的啊! 罗林、余明晖、魏建兴互相看了看,眼中都充满了震惊。 可有一个人不震惊,那是一个和他们趴在一起的军官打扮的人,谁?霍小山哪! 在目光交互的瞬间。罗林看到霍小山那眼神里也充满了好奇外加一丝喜意外加一丝讥讽。 好奇,那大概是他也不知道怎么人家新四军就发现了前面有埋伏。 喜意,那换成谁抓不到自己的未过门的媳妇那也是欢天喜地的吧,。 讥讽,你们就这作战水平太丢人现眼些了吧! 罗林是真不想让霍小山在自己身边的,霍小山在他哪边呆着哪边都有一种透着寒气的感觉。 可他又实在没办法让霍小山走开,人家也是个营长级别在那呢没法撵再说他也不敢撵。 “前面的人是国军哪部分的,你们为什么挡住我们的去路?” 抓捕慕容沛此行是以罗林为首的,他正在震惊着琢磨着怎么就让人家发现呢就没回话,对方等了会儿见没动静就又大声问道。 “还不如一开始就……”余明晖抱怨道,却是被魏建兴冷冷地看了一眼把剩下的半截话咽了回去。 其实就在对面的尖兵发现了这头有埋伏的时候,这头的士兵也发现对面来人了,毕竟一个营好几百人在这盯着那一条道呢。 余明晖就跟罗林商量开枪,旁边的魏建兴不吭声。 等那两个商量好了找他让他下命令的时候,魏建兴就说了,这个命令我可以下但抓不到人可跟我没关系的了,那特么的是尖兵你们知道不?正主在后面好几百米呢,你一开枪人家正主就跑了! 两位没有打过仗的军统特务才知道自己说了外行话,那就等吧。 可现在好,让人家发现了,怎么办? 于是国军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罗林。 罗林知道自己必须得说话了,可说什么确实没想好,因为,因为计划里没这桥段啊! 于是罗林摒弃了其他的杂念大脑飞快地运转起来。 就在对方在喊过第三遍的时候,拿定主意的罗林终于回话了:“我们是国军,你们的慕容是替日本人做事的,给我们国军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我们要你们把她交出来!” 他这么一喊,又轮到对面的何青松与刘向坤震惊了。 这慕容怎么又从军统变成了替日本人做事的了呢? 这替日本人做事那不就是汉奸吗?难道这慕容其实是日本人,特高课的? 他们却不知道此时的罗林也是实在为难。 要说慕容沛是军统叛变人员,但叛变的肯定是国民党啊,那叛变的是国民党那不就成共产党了吗?人家怎么可能会放人? 可说慕容沛是汉奸,罗林却是不敢啊! 他旁边可还有一个霍小山呢,你说慕容沛是汉奸那不就是楞往人家冰清玉洁的小姑娘身上泼脏水呢嘛,那霍小山能干吗?他一急眼还不把自己…… 此时的罗林也不敢看霍小山了,反正也这样了,却是低声问魏建兴:“那迂回的两个营快到了吧?” 魏建兴很郑重其事地答道:“是啊!应该到达指定位置了吧!不会新四军在两翼也派了尖兵吧!难道他们是怕暴露了目标?” 魏建兴心道他们能快吗?自己在来之前都跟那两个营长暗示过了,越慢越好,你们别包抄到位了,真到位了咱们就得跟新四军干起来,老子想打鬼子不想打新四军你们知道不?! 其实就包括一开始他们被新四军的尖兵发现了那也是魏建兴有意为之的。 他来之前专门就跟心腹手下交待过了,你们必须让对面来人发现这里有埋伏却绝不能让十三太保发现了。 这个任务听起来很难其实太简单了。 一溜山包上趴了三百多人,想让对面的人发现那再简单不过了,瞄着那几个军统的人不注意的时候,抻下头或者往高往前挑下刺刀就成了。 “你们到底交不交人哪?”罗林这面又扯脖子喊道。 这时又轮到新四军这方的何青松跟刘向坤商量了,不过这回他俩的意见也出奇的一致,竟然都不同意。 刘向坤先摇头:“不能给他们!” 何青松一点头:“嗯!不能给他们!” 慕容沛若是共产党那就是自己的同志,如果是军统或汉奸那以她现在所表现出来的业务水平来看那绝对是个大人物掌握咱们新四军所不知道的情报啊!故,坚决不能交! “拖延时间,后面要是没国军埋伏抓紧撤回去。”刘向坤说道。 何青松点了下头便也向对面扯脖子喊:“你们说我们的人是汉奸,你们有证据吗?你们这是血口喷人!” “我们国军说他是——”罗林那显得份外尖利的喊话声只喊了一半就一下子打住了,他才想起来霍小山在自己身边呢,这敢说慕容沛是汉奸他不会一下子就把自己抡起来然后就给“pia唧”了吧? 自己差点让对面的新四军给带沟里去,好悬哪! 可问题是两军对战之际,荒郊野外一片寂静,那喊声是很清晰的,他这喊了一半猛然一停就象只早晨刚学会打鸣的小公鸡刚打了一半就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 罗林胯下的那个是非根除了放水现在已基本废了,要知道男人之所以为男人正是因为能雄起,那方面一出现问题的男人嗓子多少就会变尖变细,历朝历代的太监宦官那就是力证! 因此罗林自己没发现平时正常说话时别人也没注意,可这一扯脖子嚎可谁都听出来了! 所有人瞬间就觉得身上已是鸡皮疙瘩无数,都是暗道这人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是特么什嘛毛病?!怎么这声音比冲锋号还尖呢?! “我们国军说她是汉奸那她就是汉奸要个毛证据?!”余明晖见罗林只说了个半截话就不吭声了,这两军对阵哪能弱了气势,一急之下他已是扯脖子喊道。 他又哪能知道此刻就在他们身边的霍小山已是给罗林的小心脏造出了足有月球背面那么大永远不可能消失的心理阴影? 罗林见余明晖主动喊出了“汉奸”两字当时就长吁出一口气,至于以后霍小山是否会摔死这余明晖却是与他无关了。 这时对面新四军一看国军蛮不讲理就又喊道:“堂堂国军没有证据就污陷我新四军干部岂不是血口喷人?” 国军在对新四军上本就有一种优越感的,更何况是国军中的军统?余明晖就笑着喊:“就你们那几杆破枪就喷你一脸血又能如何?” 那头一听也来火了,敢说我们是破枪!便又回了句“是,你们国军枪多!被鬼子在屁股后面撵得跟拉拉蛋的鸡似的那枪扔了好几百里地!” 揭短谁不会啊?国军这头便又喊:“那也比你们游而不击强啊!” 一时之间双方对阵枪弹未发一颗却是先打起了口水仗来了! 其实敌我双方别看彼此嘴上骂的厉害,心里想的却是一样一样的。 什么一样一样的?拖延时间啊! 国军想的是拖延时间好让那两个营包抄到位再开打。 新四军想的是拖延时间等侦察的回来看哪里没有埋伏好撤退。 因此双方便如同有了默契一般彼此口头攻击不休却绝不放一枪。 这一下子倒是把在旁边那表情看似极其严肃的魏建兴心里乐坏了!掐吧,这样两伙打鬼子的人就打不起来了! 不过一会他又开始担心了。 这日军咋还没到呢,该差不多了啊,他们再不来我这也没法再拖了啊! 故意漏出来的鱼 枪声终于响了,而且几乎是从东、西两个方向同时响起来的。 新四军的前进方向是由南向北的,也就是说他们的两翼同时发生战斗了。 此时正在南北方向对呛的两支军队都是一惊。 双方自然都以为是新四军的尖兵撞上了国军两翼包夹的伏兵。 “打啊!”罗林喊道。 他冲着对面就打了一枪,于是枪声响起,只是那枪声稀稀落落的,并且只有手枪射击的声音。 因为魏建兴左右扭头一看,开枪的只有他外加上被魏建兴戏称为十三盖世太保的军统特务们。 “你们为什么不开枪?”罗林打了两枪才注意到这个问题,于是他的愤怒就直接爆发了出来。 他看到所有的国军士兵都在看向魏建兴,而魏建兴却又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那眼神,那眼神中有无限的鄙夷与轻视,就象在看一个马戏团里上蹦下跳的小丑,又象在看一个传说中才会存在的洒逼! “你们为什么不开枪?”魏建兴这种毫不掩饰的轻蔑让罗林现在那颗敏感脆弱的心灵受了极大的伤害,原本那有些苍白的脸瞬间胀得通红,于是阵地上再次响起了他那尖细如同小公鸡学打鸣样的嘶吼。 “对面新四军也没开枪。”魏建兴见罗林把嘴闭上了才慢悠悠地说道。 “什么?”罗林这才注意到可不是嘛,对面新四军也没开枪,他们这面军统这十来个人好赖不济还打了两轮呢,可对面的新四军却一枪未发。 可这就让罗林更愤怒了,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眼神中带着一种特有的阴狠几乎从牙缝里把字挤了出来:“我们是国军,诛杀*匪责无旁贷,他们不开枪你们就不开枪?我们干什么来了?魏团长你这是要违背上峰的命令吗?” 罗林的话说的已经很重了,他把话说到这份上就差直接说出来“魏建兴你要通共吗?” 军统特务们见起了争执,也不向对面射击了,都冷冷地看向魏建兴。 通共的罪名很大,军统特务们自然知道自打皖南事变发生后,通共的罪名已是再次大过了降日。 “魏团长,你是不是要给我们一个解释,以便我们以后好跟大老板有个解释?”甚至连余明晖也说话了。 虽然魏建兴团所有人都知道余明晖是军统的人但双方都一直未曾明说过,而余明晖都把身份表露出来了,那就意味着军统的人已是撕下了最后一层遮羞布了。 魏建兴你想通共吗?你可是中央军的,目前可还没中央军团长以上军官敢通共的呢,你有那个胆量吗? 所以别看军统在这就那么有限的十来个人,可他们并不怕魏建兴,人与枪都是党国的,可不是你魏建兴自己的! 眼见军统特务们的兴师问罪,魏建兴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可就是笑了也难掩他脸上那嘲讽的表情,就见他却是把手指向东西各是一指,然后很神秘地说道:“听听,好好听听,看能听出点什么来不?” 罗林等人这才注意到左右两翼的枪声很激烈很密集,那又怎么了,打仗不就是这样吗? 可是,好象不对啊,如果打起来了,国军左右翼各为一个营,新四军只可能是尖兵那又能有几个人?新四军这回押运慕容沛的只有一个连这个情报罗林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枪声太密了吧! “日军来了,那枪声是三八大盖的!”魏建兴喊道。 仿佛是为了印证魏建兴的判断,左右前方传来了轰轰的炮声,那炮声不大但也不小,老兵一听便都知道这是日军的迫击炮! 罗林在这一瞬间那脸都红得如块红布了,刚以通共的罪名威胁了国军的一位团长,可眨眼之间却是自己错了,这脸打得“啪啪”的啊,而且还是自己打的! “日军来了又能怎样?我们要抓的人在对面!”罗林瞬间又反应过来了,但此时说出来却是对自己敌情判断错误的掩饰。 一个连敌情都未能判断清楚的指挥官就妄言开枪那是会坑死人的啊! 魏建兴都懒着跟罗林解释了,已是直接在原地爬起来了,已是把山头的棱线踩到了脚下举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开始观察敌情了。 他咋就站起来了呢?他不怕对面的新四军开枪打他吗?! 一瞬间一干军统特务又蒙了,随即他们就看见国军所有人都已站起来了! 这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原因却马上找到了,因为对面依旧平静一弹未发,原来人家新四军和魏建兴一样有经验,人家在两翼枪声一起便判断出那是日军来了,人家跑了!人家跑了!你还射击?你射击个锤子啊?! “左右各有一个中队。”魏建兴放下望远镜与已是站到他身边的霍小山说道。 霍小山用手指了下南面也就是他们的对面新四军撤退的方向看了眼魏建兴却没说话。 霍小山的意思魏建兴却是懂的,日军在对面还有一个中队而且应当是主力在前方等着呢。 因为很明显日军也是奔慕容沛来的,两面枪声起前面有国军,后面便是一个等着扎上嘴儿的口袋啊。 “追还是不追啊?”魏建兴看了一眼已是被战场形势弄得跟个二傻子似的罗林说道。 “追,追!这回抓不到以后就休想抓到了!”罗林脱口而出。 可刚说完这话他注意到从两翼开打到现在一直没吭声的霍小山忽然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罗林又有了腿肚子转筋的感觉了。 不过霍小山却没再搭理他已是抽出盒子炮沿着山坡向对面飞跑而去了。 紧接着魏建兴也是抽枪跟着,主官已动后面的士兵自己个个争先跟着就往对面的山头冲。 罗林这才回过神来,咱们也得往前冲啊,慕容沛还没抓到呢。 可他们刚跑了没几步就听前面魏建兴周围有士兵大喊:“一!二!三!” 然后就听士兵们齐声喊道:“冲啊!你们这帮洒逼!” 紧接着在士兵们肆无忌惮的笑声中就听魏建兴大声喊道:“声太小了,重来一遍!一,二,三!” “冲啊!你们这帮洒逼!!”这回魏建兴的士兵们有了准备喊的够响,甚至将两侧前方的枪声都压住了! 这特么滴在骂谁呢? 骂谁谁知道啊! 一时之间军统这十四个人各个羞恼却又无可奈何,他们啥时候遭过这罪啊! 第六三一章 奔跑 打地鼠 国共合作 霍小山可没心思管魏建兴在那里嘲笑军统,此时的他已经把心态放平稳下来,一边奔跑着一边去感知战场上的态势。 就在国军与新四军的尖兵互相发现之际,霍小山便已是快速分析着国军新四军日军三方的态势了。 就是那新四军的尖兵撞到了国军那也是他和慕容沛计划之中的。 他实在是不想让新四军与国军打起来,都是打鬼子的,何必呢? 当然,他这样做也只能尽力为之,战场上瞬息万变,没人知道下分钟会发生什么,他只求尽力了图个心安。 还好,目前一切还都在预料与掌控之中, 而现在他所要做的也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了,他要去找到慕容沛了,他要确保自家丫丫的安全。 霍小山不知道这回来的日军是不是南云忍带来的,如果是南云忍带来的那就相当麻烦了。 这个罗林够狠,竟然把直属营当人质扣在长沙了,以至于现在自己手下除了小石头无兵可用了。 南云忍手下人那批武士身手还是相当不错的,如果让魏建兴手下的人与他们对上伤亡一定小不了。 唉,管不了那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三方搅在一起的这个地区是一片矮山,山都不高,几十米不等。 所有的战斗都是围绕着中间这条不知道走了多少年才踩成的山路展开的。 前方暂时还没有枪响左右两边的枪声已是近在咫尺了,只不过由于山体的阻碍那子弹打不过来罢了。 很明显两边的国军已经被打乱了,也许有部分士兵冲了出去,而肯定也有抵抗着日军一直退到这里的。 霍小山相信,如果没有这两边的山头自己敢这么直着腰跑,就算不被打成筛子身上也早就多了几个对穿的孔洞了。 霍小山必須在两面战场没有转移到这里时冲出去找到撤退的新四军,否则再想冲出去就难了,就更别提救慕容沛了。 可是意外还是发生了,此时的霍小山已是翻过原来新四军尖兵所在的山头跑到了谷底,这时他突然看到左前方矮山脚下突然跑出四名士兵来。 霍小山眼尖一眼就判定那是新四军的,他内心犹豫了下脚却未停只是用拿眼睛瞄着那四名士兵依然向前飞跑。 那四名新四军士兵此时也看到了霍小山。 他们很惊讶地看到一名国军军官只是面向他们,双手各执着一把盒子炮抡圆了如同风车般脚下快如闪电似的在那山路上飞跑!(霍小山知道这回自己没手下却是带了双枪的。) 国军日军都在后面哪个追上来都是要命的,死亡的危机没时间让那四名士兵感叹这个人为什么能跑得这么快! 他们犹豫了下接着跑,而按他们跑的方向恰好会与霍小山在山路上相遇。 双方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转眼双方之间的距离也就只有三十多米了。 可就在这时霍小山却看到在那四个士兵的身后也就是那矮山的山脚处又呼啦啦跑出来一群足有三四十名国军士兵来。 而同时最要命的是那山顶已是露出了日军的黄帽子来了! 霍小山脸色大变收住脚步冲前面大喊起来:“趴下,鬼子!”而同时他手中的盒子炮已是冲前方举了起来。 那四名新四军可是一直紧盯着霍小山呢,虽然双方没有开枪,那只是因为鬼子来了,刚才如果不是鬼子来了,他们也就和那包抄过来的国军打起来了。 所以这就是皖南事变所带来的负面效应之一,虽说国共部队号称友军但双方已是不再互信了。 眼见那国军军官冲自己举枪了,那四名士兵刷地就趴到了地上,同时已是举枪对准了霍小山,而这时才醒悟过来人家喊的是鬼子来了。 霍小山的枪响了! 右手枪是连发,也只是一秒钟他就用连发打空了弹匣,山顶上刚冒头的日军被霍小山打掉了。 霍小山不得不用连发,剧烈的奔跑刚停下来,你枪法再神打点射那子弹也不大可能射中。 跑在后面的国军士兵此时与新四军四人也已经近了,矮山之间又能有多少距离? 他们在前面新四军趴下的时候才看到有一位长官在向山顶射击呢! 于是,前面的新四军后面的国军就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那位长官的盒子炮已经由连发改成点射了。 山顶之上冒出一顶日军的黄帽子就是一声枪响。 冒出两个就是两声枪响。 而紧接着那山顶上竟一下子冒出来四个日军的脑袋来,然后他们就听到四声快连到一起变成连发的“啪啪啪啪”,毫无例外,敢露头的全部毙命! 这特么,这特么地是在打地鼠吗?! 国共士兵一时之间都楞了开始揉眼睛了! 可霍小山不会楞,这把霍小山气得已是大喊道:“开火,傻啊?我得换弹夹了!” 如梦方醒的国共士兵们这才醒过腔来,手中的步枪向山头上山脚下冒出来的日军士兵射击起来。 “看住山顶别让鬼子架机枪!”霍小山边换弹夹边喊。 霍小山也是急了,这才不到百米的距离,鬼子机枪要是一架起来,那居高临下的,他也是被突突的命啊! “交叉掩护,封住山顶山脚,顺着道快撤!”霍小山高喊着。 霍小山是真无奈了,跟这帮兵咋这么费嘴呢?这要是直属营的士兵在还用我这么喊? 在霍小山的呦喝下,这几十名国军与新四军在日军的压迫之下竟神奇地被霍小山给暂时整合了。 都是中国的兵,大敌当前,竟然也忘了最初相遇时互相举枪瞄准了的,在这一刻都把后背托付给了在后面掩护射击的曾经的敌人,甚至有名国军士兵在往回跑时摔倒了还被身后的新四军士兵伸手拉了一把。 等到霍小山带着他们爬上谷地前方山头的时候已经不用他们再开枪了,因为后面魏建兴的那个营冲上来和日军交上火了。 霍小山哪管这个,却是又将手中双枪抡圆脚下生风地跑将起来,直奔山坡的那一头就下去了,因为自家丫丫还等他救命呢! 他这一跑也没撂下句话来,后面的国共士兵也没寻思,跟着他就跑下来了。 跑到一半有的国军士兵才想起来,团长他们应当在后面呢吧,这位长官是谁啊我咋没见过哪? 可又一寻思,反正也跑一半了就跟着跑吧,这位长官这么厉害,跟着他说不定能捡条命呢! 于是竟然也跟着跑下来了,可他又哪知道霍小山现在是往日军所布口袋的袋底钻呢? 其实这些国共双方的士兵也都算是老兵了,他们此时表现发呆却是真的被霍小山的枪法惊呆了。 他们才看到日军露头没等他们瞄准呢,霍小山的枪就响了,那张牙舞爪的日军保倒! 他们竟然没看到霍小山瞄准,他双手甩枪! 就见枪在他手里一甩那射击就已经完成了,真是太快了!给人感觉就象别人射击用子弹,他射击用目光,看到枪就到! 霍小山自然也是参与到了交叉掩护之中,他掩护时自然有别的士兵跟着,于是那些士兵又发呆了,他们又开始揉眼睛了,他们甚至以为这位长官是、是、是那个、那个人吗?不会是妖精吧! 就见这位长官左右手各持一把盒子炮,左手枪打山下右手枪打山上,双枪同响,两名日军竟然同时中枪! 就这场景换谁看到都呆啊! 无标题章节 霍小山脚下生风嗖嗖地就朝山下跑。 这下坡路谁都跑过,是的跑下坡路肯定比跑上坡路快,可是谁见过跑下坡路不收脚的吗? 那也有个重力加速度的问题,你要敢不收脚,那速度只会越来越快,直到你的双腿无法承受身体惯性的冲击把自己摔倒下去,但那样的一摔估计是没人尝试的,虽不可考但也注定了会惨不忍睹。 可霍小山偏就这样沿着那山路跑下去了! 他后面的国共士兵在到达山顶前也没落后霍小山几步,可等最后一名士兵跑到山顶再看时霍小山已是跑下了山坡正向又一个山头发起冲刺呢! 霍小山着急啊,他可知道这国共日三方没事能跑这来玩三缺一?那全是奔慕容沛来的啊!不看到自家丫丫终究是放心不下。 此时的的霍小山他觉得新四军撤退也没多大会功夫,估计不在自己刚上的这个矮山前面也就在大前面那个山头了。 他正想着就听山头那面已是枪声大作! 坏了!霍小山暗叫一声,这枪声就在坡那头,肯定是新四军被日军打埋伏了! 一急之下,更是把速度提到了极致向山顶冲去。 此时他身后的士兵就见本来已是速度惊人的霍小山就象一头看到猎物的豹子又如同在坡上卷起了一团旋风瞬间就快到山顶了,然后他身子向前一扑正是扑在了山顶的棱线之下,仿佛他上山的速度竟然比下山还快了一线! 果然,新四军被日军打埋伏了,已是全部被压在了谷底,而日军就埋伏在了那对面的山头上。 日军一个中队的轻机枪与掷弹筒一般各在九挺(具)左右,而那谷底的的新四军也就一个连,如果日军居高临下又火力全开的话,霍小山估计新四军的一个连决挺不了多久的。 霍小山判断战场形势绝非常人能及的,眼见新四军还有反击之力马上就明白了其中两个原因。 一,谷地之中恰巧有一条横贯东西的冲刷沟,幸存下来的新四军此时正躲在沟下呢。 眼见那沟的前面已是横七竖八地倒下了几十名新四军士兵,毫无疑问他们已在日军的突袭之下阵亡了! 而此时被日军火力压在沟下的的新四军的人只能将身体拼命贴在那北面的沟角,动都不敢动,更别提反击了。 他们甚至都不敢身体垂直地向日军趴着,因为那样下半身就会暴露在日军火力之下! 二,日军轻机枪没全开火,而掷弹筒压根就没用! 如果日军用上掷弹筒,九枚掷弹若都击中那条冲刷沟他话,只需一拨新四军注定生者不会超过十指之数!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南云忍必在对面! 他想活捉自家丫丫,怕误伤了丫丫,日军中除了南云忍不会再有人如此看中丫丫的性命了! 想到这里的霍小山反而不急着开枪了,因为他要是一开枪,日军的火力必定增强,凭自己手中的两把盒子炮是绝对压制住对方的。 而且在和自家丫丫见面的那夜已说好了,新四军也有援军的,也该到了吧。 “长官!”这时在他后面稀里糊涂跟上来的那些中央军士兵也到了,全都趴到了棱线的后面。 当然,那四名新四军士兵也到了,只是他们却不糊涂,国军士兵那是跟着霍小山跑出惯性来了,可他们却是知道自家队伍在这个方向归队来了。 霍小山喜出望外了! 还真没想到这些士兵在后面又跟自己来了,他救慕容沛心切这回却根本没有注意身后。 “别开枪!咱们有援军!”霍小山及时制止了那四名新四军士兵见自己弟兄倒下一片马上开枪的冲动。 那四名士兵刚想问援军在哪呢,霍小山已是给他们布置任务了。 “你们给我盯住鬼子的所有机枪,一会开打,不能让他们枪响起来知道不?”。 不过他又马上补了一句:“两三个人盯一挺机枪,别二三十个人都盯上一挺再有漏的懂不?” 他不得不补这一句,不是自己的兵用得不顺手啊! 霍小山这面刚安排好,就见山头的日军动了,有日军军官的指挥刀在空中闪过,日军士兵已是站了起来要在机枪的掩护下冲锋了! 霍小山刚想到不能再等了的时候,山头那面的枪声突然响了起来,眼见有正在射击的日军往地上一趴就不动了,那是被后面射来的子弹击中了。 “援军到了!打!”霍小山大吼一声,手中双枪同时就搂上火了。 南云忍终于为他的大意付出代价了,他本应在第一拨对新四军这个连的突袭中就火力全开的而不是去顾忌慕容沛的死活。 此时对面的山头与后面的山脚下中国军队的枪声一响他也慌了,本来这种战斗是不用他来指挥的,他只是告诉了负责指挥南云健一对面有个女人要留活口其余的事就任凭南云健一处置了。 可一时的错失战机马上就变成了被两面夹击的被动了,永远不要对自己的敌人手软这话对他们日本人也是成立的啊! 南云忍知道不能管那个慕容沛的死活了,于是他喊道:“掷弹筒!” 掷弹兵们忙从地上爬起来,操炮的操炮装弹的装弹。 可就在日军的掷弹兵露出真实身份的时候,一直盯着的霍小山的子弹也就到了! “啪啪啪”的枪声里,正蹲身扶着掷弹筒的日军射手相继倒地。 一名日军的掷弹筒射手眼见弹药手已把掷弹塞进了筒口时也被霍小山的子弹击中了,于是他一仰身倒了下去,那掷弹筒便也向后倒去,而同时,那掷弹也射了出去。 一名日军的副射手忙冲过来去拾那个掷弹筒时,未料到由于刚才射手倒时那么一带,筒里的掷弹却是被垂直射出去的,于是那掷弹在升到最高点时又掉了回来,然后就在那副射手身后一米左右的地方爆炸了。 四个人的掷弹班被霍小山打死了一个,其余三人却是都瞬间倒在了那飞来的横祸之下,他们至死也没搞明白这颗掷弹是从哪里来的! 掷弹筒被霍小山以其准确的枪法无以伦比的出枪频率压制住了。 而刚展开的机枪火力却是又遭遇了霍小山布置的人盯人模式的射击,一时之间日军火力已是大减。 被一直压制在冲刷沟中的新四军余部感觉头顶压力一松,却已顾不得反击顺着那冲刷沟便往西边跑。 这回霍小山看清了,爬起来中那个就跑的如同小鹿一般姿势的士兵不是慕容沛又是哪一个?! 第六三二章 霍小山枪打狙击手 很明显,慕容沛这些新四军的人见有援军到来,便想冲出谷地以避开正面日军的火力。 可她这一动霍小山便看到有伙日军也动了,虽然说人头攒动看不分明,但却也向西跑去,想必南云忍就在其中,他们这是见慕容沛要跑便跟着追击去了。 霍小山见下面两方已动自己自然要跟着,他刚又要跟着跑,一回头却看见跟自己来的那些国共士兵正都看向自己呢,心道自己光顾救丫丫心切,差点又把他们忘了。 于是,便道:“国军的留在这个继续压制对面山头的火力,马上你们魏团长他们就上来了。新四军的跟我走。对了,你们把子弹给他们匀点。” 听霍小山这么一说,便有几个国军士兵把斜挎在身上的弹袋摘下来给新四军抛了过来。 更有一个士兵连手中的中正式步枪都递了过来,给的却是半路摔倒拉了他一把的那个新四军战士,那新四军战士也是聪明人,随手就把自己手中的汉阳造递了过去,敢情两个人看对方都投脾气了,竟然把枪换了。 新四军也好八路军也罢,缺的就是武器与弹药,他们的兵工厂也就是能造造手榴弹和国军是没法比的。 虽然说国军和日军比那也是穷鬼一个,但人家至少能仿制德国毛瑟步枪造出中正式来还能仿造出马克沁、捷克式来。 同宗同种同国人,外敌当前终不同啊! 霍小山之所以没阻挡他们的行动嫌他们耽误了时间,却是因为下面的慕容沛和山上的日军转移的都不快。 因为慕容沛他们要防止山上日军居高临下的射击,日军却是要防范两侧谷地以及霍小山他们这个山头的射击。 “好了,快走吧,鬼子要是不来你们还得掐个你死我活的呢,以后别冲咱中国人自己开枪。”说完霍小山便哈着腰往西面跑,那四个新四军战士也忙跟了上来。 而此时战场已是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山头上下山头之间中日双方互相射击着,而一谷两山更各有一伙人向西移动。 子弹乱飞哪伙却都边移动边找着隐蔽物,距离太近谁也不敢把自己完全暴露在对方视野之内。 按理说日军人数多本应占优势,可却又受到来自对面山头霍小山、谷地慕容沛、后面谷地新四军援军三个方向的射击,他们必须两面应战,因此中日双方堪堪打了个平手,各自不断有士兵中弹倒下。 而此时魏建兴所率领的那个营也边与从两面压迫过来的日军对射着边向霍小山所在的山头赶来,甚至魏建兴罗林他们已经能看到霍小山他们正向西运动了。 更兼有魏建兴侧翼的那两个营冲出去的部分眼见这面战况激烈却又从日军的身后返身杀了回来。 一时之间,敌我双方已是层层作战,但见子弹乱飞已是如同把战场搅成了一团糨糊一般。 霍小山哪管这些,只是盯住了对面山头正向西运动的日军,生怕落后一步让那南云忍抢了先手再伤害了自家丫丫。 一会功夫,霍小山已是带着那四个新四军战士从山头下到了坡上。 那四个战士现在对霍小山已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在他们原来的观念中只要打仗不怕死就行了,因为他们和国军打时往往就是凭借不怕死这点与国军死磕才往往把国军打得崩溃的。 可现他们一看人家霍小山在前面那躲避、射击、找掩护、滚动那一套干净利落的战术动作下来,才忽然发现打仗光凭不怕死是远远不够的啊。 他们正在那寻思呢就听霍小山大喊了一声“卧倒”,这四个人忙直接趴了下来,却见霍小山自己已是往下猛的一扑,持枪抱头直接从原地滚到了一块山石的后面。 这四个士兵正诧异间,就见霍小山刚才所在的地方石屑飞溅,竟是被打出一个碗口大的坑来! 此时四周枪声大作自然听不到刚才那一枪有什么不同,可这是鬼子什么武器?也太霸道了吧! 这时他们趴在那里就看见霍小山调整了下体态,将自己藏在了山石的后面却是冲他们比划。 霍小山挤眉弄眼地将枪举过头顶向刚才射来子弹的方向比划示意射击却坚决不把自己的手与头探过那掩护的山石去。 这回恰赶周围枪声略稀,这四个新四军战士就听“八勾”一声枪响正打在了霍小山探出枪所在位置的山石上。 这一枪却是滑石而过,眼见那石体边缘竟被打出了一溜肉眼可见的深沟。 而当他们看到这一切时才觉察到刚才那枪响的一刹那,有核桃般大小的石屑从头顶“嗖”地飞了过去,一个个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反观霍小山已是收了枪又躲在那山石后还不忘冲他们调皮地吐了下舌头。 这时这几名新四军战士才注意原来这位国军长官竟如此年轻。 这回新四军战士明白他刚才为啥一下子就躲起来绝不出头了,想必是被对面的日军用那种他们新四军从没见过的威力无比的武器给盯死了! 这回不用霍小山再交待什么了,新四军战士已是反应过来,有一个喊号的“一、二、三”然后同时举起枪来冲着刚才子弹来向就扣动了扳机,接着就又趴了下来。 霍小山借着他们开枪掩护的功夫已是一团身来了个前滚翻,骨碌到下方又一块石头后,这回不再躲避,抻出头来将双枪递了出去。 霍小山微眯着眼睛,却是把注意力就集中在了自己认定的区域上。 过了约一分钟,他便发现那里一棵小树后有光亮闪过,于是他的双枪便同时到了,“啪啪”两声枪响后也不再观察却是又向坡下滚去。 而与此同时,在那对面山头的那棵树下,一名日军射手已是趴在了地上,后脑勺有一个血洞正往外流着血浆。 他身前放了一支狙击步枪,只是那狙击镜头却已是被打得粉碎了。 原来霍小山在下山过程中可是一直观察着日军呢,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一种什么状态,突然感觉不妥便向前扑,扑时便看到了那狙击镜头的闪光,终于凭借自己超出常人的感知逃过了一劫。 霍小山他们是向西前进的,日军在他们的北面,此时正近中午,那光亮却是那太阳照到狙击镜头后产生的反光! 如果两山之间不是距离过近,霍小山纵是发现了对面有日军的特等射手那也无可奈何。 因为狙击步枪射程远完全可以躲到霍小山手中盒子炮射程之外开枪。 可现在两山只是百米霍小山又怎能惧它?! 他终究是双枪齐发将南云忍手下又一名的特等射手干掉了。 第六三四章 南云忍的第二次埋伏 经过那日军射手一阻,霍小山再向前看时,斜前方的慕容沛他们和那伙日军都已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显然两伙人已经先后绕过了那里的一个小山了。 而霍小山再回头的时候,罗林带着军统特务和士兵们也已经靠近到不足四十米的距离了。 霍小山忙又向前跑去,后面那个四个新四军战士紧紧跟随。 那四个新四军战士此时却是有点奇怪,这位国军的长官为什么竟然一个国军士兵也不带反而带了他们四个新四军的呢? 虽然他们只是普通的战士却也能明白这些国军跑这里来就是奔着给新四军打埋伏来的,奔的就是他们所押送的那位女营长。 这位长官虽然身手不凡,可是凭他一个人就可以抓住咱们新四军的营长吗? 再说,如果他真的是奔这个女营长去的,到时我们是开枪打他还是不打他呢? 这四个战士正犹豫着呢,就见前面的那位长官已是到了山脚了却忽然把脚步放缓停下来了。 然后就见这位长官却是回过头来伸出手来示意他们四个从那头的山脚绕过去。 战士们虽然心中没想明白,但想来这位长官所防备的肯定是日军了,因为如果打他埋伏的是新四军那岂不连他们四个人一起收拾了吗? 于是他们很自然听从了这位长官的命令。 你道霍小山为什么让这四个战士从山的另一侧过去,却是他突然意识到刚才那个打自己冷枪的日军。 自己这面五个人呢,为什么那个日军就认准了自己了呢? 再一联想很可能那个南云忍就在那伙日军之中,那么他派个特等射手来的打自己岂不是顺理成章? 刚才在山顶他看得很清楚自家丫丫那头新四军的人少,追过去的日军却多,过了那山脚必是开阔地,保不准那个南云忍再给自己打个埋伏呢,丫丫虽然危险但自己急却也不能乱了分寸,还是小心为妙啊。 霍小山见那四个战士已经向小山的那一侧奔去了,这才手端双枪,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他的脚步不快也不慢,给人一种处处着力又处处不着力的感觉,长期的习武与战斗生涯已经让他可以随时保持身体重心发生变化成为了习惯。 他的心境平稳下来,将自己的感知发挥到了极限。 霍小山习禅有成,这习禅也是有境界的。 初习禅的人开始总是要试图让自己清静下来,却不知道你有一颗想静的心反而静不下来。 只要自察内心,心不逐杂念而走慢慢体悟契机相合自然就静下来了,这时才明白自心本自清静又何苦再求个清静呢? 而那时心清静下来了反而在表相上喜笑怒骂也没关系了。因那颗自性心不再妄动反而感知就更敏锐了,而这时观察事物已不是全靠感官了。 霍小山虽未曾大彻大悟却也是摸到了边缘,所以他的感知才比常人来得敏锐。 山体多是圆形的,霍小山就在绕着那山脚走到了某一点时忽觉不妥,却是直接向左侧扑倒而去,于是就听数声枪响,却是前后都有子弹射来打在了他刚才所站的位置上。 霍小山扑倒时用的是一个侧滚翻,那子弹打到他刚才所站位置之时,他已是仰面向后躺在地上了,双枪已是递了出去,“啪啪啪”就是一阵乱射。 原本身后山坡这侧的六名日军撒手扔枪就从那坡上滚了下来,甚至有三名日军一直滚到了他的脚下。 而与此同时,另外一侧绕过去的四名新四军战士已是举枪将对面山头上的两名日军士兵打倒了。 这个南云忍够狠,越来越难对付了,霍小山心道。 此时若是再不能够想明白南云忍就在前面那就绝对不是霍小山了。 霍小山此时已是把自己接连两次遇伏想了个通透。 自己这面山头上一开始只有五个人,而对面日军人数很多,一百来米的距离,自己自然无法辩认其中是否有南云忍。 而南云忍从对面山头看自己则是相反,毕竟只有五个人,自己又跑得最快在最前面,那南云忍要是认不出自己来可就是怪事了。 南云忍率兵追击自家丫丫,他怕那个射手打不死自己便又留下了数名日军士兵,有埋伏在对面山头的有埋伏在这面山坡的,只要自己一出现就等于一下子闯入了他们的交叉火力网,这是一个本来就设好的陷阱可就等着自己往里钻呢。 可是没成想自己反应快却是先感知到了身后有人,躲枪射击一次性完成就消灭了身后的山坡上的日军。 而对面的日军根据自己前行的路线判断,那自己肯定是从这一侧的山脚下插过去的,却未料到那四名新四军战士却是从山的另一侧过去了。 对面日军打自己没有打中,想再调转枪口时终究是晚了,被那四名新四军战士打了个正着。 霍小山眼见前面山坡上再无日军转身便又向前追。 不追不行啊,这南云忍处心积虑地两次派人阻击自己那自然是为了在自己赶到之前他好抓住自家丫丫,若是再赶不上,丫丫可真的就有危险了! 可是就在他刚转过身之时,异变又生! 他听到了另一侧新四军战士的惊呼之时便感觉到有寒风从身后扑至。 好个霍小山直接就是一个前扑,一道凛冽的刀光贴着他的后背就斜砍了过去。 霍小山扑地之时接着又是一个侧滚,又一把日军的武士刀径直就扎到了他刚才趴倒的地方,就听“铮”的一声,刚才霍小山所趴之处却是石头的,那日军由于用力过猛,那武士刀直接就断成了两截。 霍小山刚翻过身,第一名日军却已是双手执刀再次扑上,那日军身体已是腾空,连人带刀狠狠地向霍小山扑压了下来。 霍小山手中虽然有枪,但是就是开枪打中对手,人家的刀也会插入他的胸膛。 霍小山却不再向旁边滚躲了,这么躲起来没头儿啊! 你在地上滚得再快也没有人家双脚蹦得快,这个刚躲开那个就又到了。 霍小山却是两只手同时弃枪,以肩、肘、臀触地,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借力的,身体却是向脚下的方向出溜了出去。 那日军连人带刀的扑击自然没法收势,那一刀却正是扎在了霍小山头顶寸许的地方。 这回扎的地方却是土的,于是那刀进土中已是直接到柄,霍小山却已是伸双手擒住了那日军士兵的双腕,收膝蹬腿,正好用自己的双脚托住了那日军士兵的小腹。 就听霍小山“哈”地大叫一声双腿用力伸直一蹬同时撒手,就见那名日军已是一声闷哼,被霍小蹬出个前空翻来直接就摔在了霍小山头上的位置。 那日军挨摔还是挣扎欲起,只是他用胳膊肘拄地刚抬起胸来已是一口老血喷出,人便瘫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另外一名日军士兵手持断刃又上,新四军战士手中的枪响了,至少有三发子弹同时射在了他的脑袋上,于是那脑袋真的便如一个烂西瓜一般漏出红瓤**来了。 霍小山团身而起,起来之际已是将双枪捡回手中,这回依然不再管那地上是否还有活着的日军,而是抬腿就向慕容沛他们的行军路线追去。 那四个新四军战士一楞,本以为霍小山还要给那几名日军补枪呢,却未料到他起身便跑,显见有已是火烧眉毛的事情要做。 于是,他们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日军,看来这回是都死绝了,这才连忙跟着霍小山往前去了。 刚才,从这四个战士的角度看得却是最清楚原委。 原来刚才被霍小山情急之下一顿乱枪打过之时,那六名日军就从坡上滚了下来,而那两名日军正这是六名日军中的两名,想来他们两个并没有中枪,可狡猾却是大大的,却是借着霍小山射击之时也撒手扔枪从那山坡上滚下来了。 而这四个军官对刚才霍小山的反应真是看了个头晕目眩,这位国军长官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 就象脑袋后长了眼睛一般躲开了日军两次的致命一击,更是在最后一击之时用了个兔子蹬鹰的招数,直接将那名日晕士兵踹了个进气少出气多了。 第六三五章 慕容沛的逆袭 这是一场赛跑,于日军与国共双方来讲都是如此。慕容沛在发现身后跟着的日军时只说了两个字“快跑”便开始了拼命的奔跑。 而和他在一起的刘向坤便感觉到了困惑,为什么要快跑?在他看来后面的日军并不是很多啊。 在他们自打一头撞进日军的埋伏之后,慕容沛的表现是可圈可点的。 她该隐蔽时隐蔽,该举枪反击时反击,她甚至老练地指挥幸存下来的战士组织起有效的反击,从而在援军到来之后与他们第一时间脱离了主战场。 刘向坤感觉到了困惑,何青松却是怀疑,这个慕容不是想逃跑吧,不是想趁机脱离咱们新四军的控制吧。 于是,疑心大起的何青松甚至向身边的战士使眼色让他们抓住慕容沛,不能让她一人跑在最前面,那样跑没了可就抓不到了。 慕容沛在两名加快脚步的战士欲要左右夹住她的时候,便已经觉察出了何青松的意图。 于是,她边跑边说“如果你们不想死那就快跑。” 刘向坤及时赶上来问“为什么?” 慕容沛回答“因为后面有一个我见过的最厉害的鬼子,除了我家小山子我不知道谁还能赢他。” 说话间,后面的枪声便起,两名拖后的战士就在追兵的枪声里倒了下去。 刘向坤与何青松都是一惊,那两名战士是拖后的也兼有掩护他们前面这些人的任务,可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日军击倒了,说明后面的日军枪打得很准。 由于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山区,跑在前面的一方利用地形上的掩护在对上追兵的时候肯定是有射击的优势的,就如同霍小山在追前面的日军时便显得被动全靠自己身手了得才扭转劣势的。 将信将疑的何青松终于没有再限制慕容沛的行动,理论上多么坚定不移的战士到了行动中也终于该逃命时则逃命了。 他们不断地绕过一个个小山,而后面的日军衔尾直追,由于双方拉开的距离并不远,总有拖在后面掩护的新四军战士被日军打倒。 当然也有日军被新四军打倒的,但是,很明显这伙日军的军事素质是比一般日军强悍得多的。 要知道新四军他们用的也是交叉掩护的方式撤退的,始终也是有战士保持着对日军在射击上的威慑的。 可掩护的战士倒下来的太快了啊! 何青松与刘向坤此时也着慌起来,就在他们也开始拼命飞奔跑到一个小山背面的时候,慕容沛却已经停下来了。 慕容沛分别一指身后的战士道:“分开,这侧两个,那侧两个,其余人上山,利用地形固守待援!”说完就往小山上爬。 刘向坤没有犹豫便直接跟了上去,何青松却是不明白,张嘴问道:“不快跑了吗?哪里有援军?” “没有援军你认为咱们还能跑到这里吗?”慕容沛扭头呛到,她终于把对何青松的厌恶表现出来了。 共产党人党性强觉悟高都是对的,但你不能只抓理论工作而在与鬼子的作战中却一无是处成为别人的拌脚石吧,很不幸慕容沛这加所遇到的何青松就是这样的人。 当慕容沛快爬到那小山的顶端的时候,下面的枪声就响了起来,她安排的负责拖后的战士便与追上来的日军接上火了。 当慕容沛趴到山顶之时,她看到了南云忍! 此时的南云忍枪都没有掏出来,只是淡定地跟在几十名日军的后面,而那些日军正用卧姿或者蹲姿向山脚下射击。 然后山脚下反击的枪声就停了下来,显然那四名战士也已经牺牲了。 要是自己手里现在有一挺轻机枪该多好,慕容沛心中感慨。 她左右看了一眼,剩余的战士与何刘二人已经跟上来趴到棱线的后面了,算上也只有区区十四个人了,一个连的新四军战士已是伤亡大半。 这些伤亡中的人一大半是在最初进入谷地时遭到日军伏击阵亡的,没办法当时慕容沛已经发出提醒了,但很遗憾,没有人听她的话。 而现在慕容沛之所以上山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跑了,再跑可真是死路一条了,她一开始就拼命的跑那是为了脱离主战场怕后面再来日军把他们合围了。 可现在如果再接着跑,那只会人越跑越少。 “准备射击,看到最后面那个鬼子官了吗?集中打他!”慕容沛轻喝道。 所有枪支都从棱线之后探了出去,后面的追兵已经是越来越近,慕容沛甚至已经能够看清南云忍的样子了。 一张似乎永远不苛言笑的脸而现在脸上却是隐隐又多了一条狰狞的疤痕,慕容沛并不知道这条疤痕正是他家小山子算计南云忍给南云忍留下的永久“纪念”。 此时的南云忍虽然也在快步奔跑,可是他的心绪也是感叹不已,原本设计好的一场猎杀战竟然打成了这样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没想到自己用了一个大队的主要战斗力一千多人却仍然没有击溃中国军队的一个团,而显见在战场外围又有中国军队的援军到了,尽管从对方使用武器威力与射击频率上看那援军只是新四军,但这并不妨碍好端端的一场战斗被打成了混战。 他更没有想到竟然霍小山到了,他在山头上的埋伏阵地里清晰地用望远镜捕捉到了霍小山,尽管只是一刹那。 那个中国军队里他唯一见过的永远是一副那么沉静的表情身手却象豹子一样敏捷的中国军官。 他知道霍小山发现不了他,因为自己这面人多,霍小山虽然禅境感知都高于他但也不是神仙。 他很想借这个难得的机会冷静旁观下这个从来都是让他吃瘪的对手,但可惜他也只是看到了那一眼。 因为霍小山的动作太快了! 霍小山躲到隐蔽物后的时候他自然看不到,可霍小山闪身出来的时候动作又太快,他手中的望远镜在挪动的过程中是跟不上如此快速运动的目标的。 南云忍是想和霍小山决一死战,但他知道在这种乱战之时并不是最好的时机,枪弹乱飞,如果自己没有和霍小山对上呢却是被流弹跳弹击中了那岂不是很亏? 所以南云忍决定自己的目标依然还是那个慕容沛,通过抓住慕容沛再让霍小山就范。 于是他一面率队追赶慕容沛一面安排了对霍小山的两次阻击,第一次是自己手下的特等射手,第二次是他在普通士兵中又加入了两名自己的家族武士。 他并不相信自己这两次阻击就能杀死霍小山,他只是想把那个跑起来似风似电的霍小山阻上一阻然后自己抓到慕容沛就可以了。 曾经有一次自己抓到过那个慕容沛,可惜却又被霍小山抢了回去,这回自己一定不能失手! 而这时的南云忍看到前面山脚下的中国士兵已经再次被自己的手下打倒了,好象这回阻击的人比刚才多了两个啊。 南云忍觉得哪里不对了,他下意识地抬头向山顶看去,于是他看到了慕容沛,他敢肯定那个人就是他要抓的杀死了自己妹妹织子的凶手——慕容沛! 然后,南云忍便高声叫道:“散开!”而自己只是一跃便扑倒在侧方的一小块凹地里。 几乎同时枪响了,南云忍刚才所站的地方被子弹的出好几溜烟尘,南云忍身边的士兵有四人倒在了来自对面的十四个人的排子枪下。 第六三六章 烟雾弹下的选择 当何青松与刘向坤被南云忍那超快的反应所震惊的时候,山上新四军的火力就被日军压制住了。 因为,一,南云忍所带的人更多,现在他手下还有五十多人。二,南云忍手下的人有机枪竟然还有掷弹筒,三南云忍的人枪法更准。 可就在这时,南云忍斜后方又出现了一批人,尽管只有十多人而且用的也只是手枪。 他们是罗林带着军统的人到了。 南云忍对霍小山所设置的障碍终于还是阻住了霍小山救援的脚步,就在霍小山阻敌的时候,罗林终于带人成功地从侧翼超过了霍小山赶到前面来了。 南云忍自然注意到了罗林这伙人的到来,虽然他搞不清这伙人是国军还是新四军,这个对他来讲是无所谓的,在他眼里十来个人一并杀之即可。 可就在这时,南云忍看到在自己的正后方更远一些的一处矮山后也转出一人,那人奔跑如飞,因为在全力奔跑手中的两把盒一炮被摆得如同风车一般,那是霍小山也终于赶到了。 然后南云忍还看到有中国士兵拿着步枪也正从那个矮山之后闪身出来。 南云忍吃惊了,他决定自己必须抓紧了,必须在霍小山赶到之前抓住慕容沛。 南云忍并不知道那只是四个新四军战士,相反他以为霍小山的部下到了。 就象霍小山认可南云忍手下的军事素质强于一般日军,南云忍也对霍小山手下人的身手印象深刻。 不想功亏一篑的南云忍立即下达了一道在此时此地的这个战局之中所有人都没有想象到的命令。 他让手下的掷弹兵打出三颗烟雾弹。 第一颗打到了前面的小山上,第二颗打向了霍小山所奔跑的前方,第三颗打向了那伙十多人的国军。 于是,这声突如其来的人造的烟雾迫使所有的局中人必须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当南云忍发现了慕容沛的两拨“援军”到达的时候,山上的新四军们也发现了。 何青松与刘向坤都不认为这两拨人会是他们新四军的人,于是他们就高喊着撤退,但慕容沛却拒绝后退了,因为她看到远方正如同豹子一样向自己飞奔而来的霍小山。 当何青松再次对慕容沛产生怀疑打算强制执行的时候,南云忍的烟雾弹到了,本来就不大的山头便在这一瞬间笼罩在了一片白茫茫之中,山头上原本争议的是撤是留已经变得没有任何意义,每个人都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慕容沛的选择是收枪直接就从面对南云忍的山坡上滚下去。 不要以为慕容沛这样的选择只是为了更加接近自己那强有力的爱人以寻求庇护,更是因为她理性的判断,她早已经就不是当初那个千里入关时的慕容沛了,她现早已经变成了一名能审时度势的战士。 因为在烟雾腾空而起的瞬间,慕容沛就判断出南云忍利用烟雾的目的就是靠近或者截击自己。 如果日军此时仰攻,虽说人多势重,但却也未必就能在自家小山子赶到之前杀上山头。 而用了烟雾弹则不然,南云忍和他的手下就可以从容冲上山头来活捉自己或者借着那烟雾的掩护在自己下山的时候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所以慕容沛的选择是大胆而果断的,她从正面滚下去了,她赌南云忍往山上冲未必就会在半路上遇到自己。 慕容沛在往下滚动之前已经顾不得观察这面山坡上哪里有石头了,她只是双手抱住自己的头护住自己的脸向下滚动着。 山不高也不大,山坡的坡度还好,不算太陡但也绝说不上平缓,当慕容沛的身体被那高坎儿与山石阻住的时候,她就忍着身体上的痛梦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浑身发力让自己绕过那障碍物再次滚动起来。 很幸运,慕容沛在滚下的过程中并没有与日军相遇,她猜想或许南云忍真的去山那头截击自己了,当然也可能他们上山与自己滚下来的路径并不一样。 当慕容沛发现自己终于安无事地已是滚到了山脚下的时候,那白茫茫的烟雾还没有散去,于是,她抽出枪摸索着坐靠在了山脚下的一块岩石旁,就在那里静静地等待。 当烟雾升起的时候,罗林也同样楞了一下,自己好不容易千辛万苦从后面赶了上来,甚至他已经确定慕容沛就在前方的那个山头上时,却爆起了一场白茫茫的烟雾着实让他懊恼不已。 但必须抓住慕空沛这是他的夙愿,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这都快成了自己生存下去的念想了,他决不能放弃! 他在那白茫茫的烟雾中命令自己的手下放缓了脚步,但是千万不要开枪,因为他的人所带的都是手枪,虽说他们用各种撸子或者盒子炮在手枪中也都是好用的但终及不上日军的歪把子。 如果一声枪响招致对方机关枪的扫射,那么他这点人可能捱不过一梭子。 而就在此时同样进入到了烟雾之中的霍小山已经是连枪都收了起来正在用一种古怪的类似于晰蜴样的姿势在地上飞快“爬行”着。 他同样不敢大意,这个南云忍竟然就这样把一场真枪实弹的战斗演变成了一场烟雾散尽后的遭遇战吗? 不,霍小山可不这么认为。 只是因为他知道南云忍手下有众多的武士,刚才在来路上那两个用着三八大盖却又背着武士刀的家伙很明显就是南云家的武士。 那扮死滚落山坡就仰面朝天躺在自己脚下的诡诈和那挥刀而上绝死一击的身手与勇气并不是普通日本军人能做出来的。 他不知道南云忍手下还有多少个这样的家伙,但他却知道自己和丫丫所在的山头也就只有百米,一颗烟雾弹所产生出来的烟雾需要三十秒左右才能散尽,在这三十来秒里,南云忍完全可以利用烟雾对自己进行第三次阻击。 战斗从来都是你去做你去拼但你不要去设想结果,因为人的生命在战斗中真如独巨人脚下的一群蝼蚁谁知道那独眼巨人的大脚丫子落下会不会踩死你呢? 战斗从来就是充满了如此多地不确定。 正如自己原来对自家丫丫所说的,更多的时候你得靠自己了。 此时就是自己飞奔起来又能如何,只怕被日军听到动静一串连发的子弹就要了自己的小命,只怕会直接撞到静静站立在浓雾之中的日本武士手中的指挥刀上,所以急不是办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所以此时的霍小山选择了“爬行”,尽管他知道自己“爬行”的速度比一般人要快得多但那姿势一定是极不雅与极可碜的。 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吗,战争要的是生死,战争不管你是如何逃避过敌人的子弹与刺刀的,哪怕你不是勇者但你只要没投降没资敌没出卖同伴而是从中苟活了下来,那么你也是个胜者。 于是,霍小山就这样“爬行”着,直到他听到了那白色烟雾中前方传来的轻微异响,他知道南云忍的武士们来了! 第六三七章 雾战后的乱象 当前方的异声响起的时候,霍小山没有前进也没有停留在原地,相反,他调转了头飞快地向后退去。 他往回爬了五个身位的时候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地方。 那里有个坑或者连坑都算不上,准确地说也就是个凹陷的地方,两三米见方,深不及半米。 霍小山小心翼翼地爬到坑里紧贴坑壁面向日军的来向,然后双手拽出别在腰后的盒子炮开始了倾听。 人造烟雾与自然之雾在视觉效果上并无不同,远处只见一片白茫茫,而人身处那雾中还是有一定的可视距离的。 尽管这个距离并不大,三米五米的。 日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霍小山通过对那脚步声轻重缓急判断出日军是排成了一列向他这个方向搜索前进的。 霍小山把头从坑里探出来双枪也递了出去,他已经准备射击了。 可是随着那脚步声越发地接近,霍小山忽然又把身子缩回到了坑里。 他双手食指已是各自搭在了扳机上准备随时射击,耳朵却在更加仔细判断甄别那日军的足音。 日军到了,一左一右都有日军的脚步声传来,可是这两个日军并没有发现他们两个中间有个坑,坑里有个霍小山。 因为这片烟雾的可视距离目前只是不到四米,而这两名日军之间的距离却是十米多了。 如果把两名日军各自看成一个点霍小山也是一个点的话,就在这三点连成一线的刹那,霍小山将双枪左右开弓指了出去,然后便扣动了扳机。 “啪啪”两声枪响,与他相邻的两名日军就倒了下去。 因为烟雾而变得寂静的谷地在这一瞬间就变得热闹起来所有的日军手中步枪都向霍小山所处的大致位置射来,而霍小山则是一缩身爬进了那个坑。 日军的子弹在霍小山的头顶交错着飞过,有子弹打在了霍小山头上的坑边处,有子弹似乎紧贴着霍小山的后脑勺飞过,溅起的石屑落在了霍小山的头上,却没有子弹再往下,哪怕一点点。 因为所有的日军士兵也已经在雾中趴了下来,他们的子弹也只是能做到大体与地面保持平行。 可尽管日军士兵趴下来了,但由于他们很成功地保持了拉成一排的搜索队形,日军的误伤还是不可避免地产伤了,这正是霍小山想要的效果,尽管他也不知道日军们互相干掉了多少个同伴。 就在又过了几轮射击枪声明显变得稀疏起来的时候,霍小山忽然又探出头来冲一处刚刚在雾中闪过的枪火之处开了一枪,然后他就又缩了回去。 紧接着,霍小山趴在那坑里却是用日语装出痛苦的声音喊道:“他打中我了,他还活着!” 那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凄厉而无助,于是又一轮枪击开始了。 枪声咋烈但很快就稀疏起来,因为有日军士兵又被自己人干掉了。 霍小山根据对那枪声的判断,雾中仍在开枪的日军应当只有三名了。 烟雾已经变得稀薄起来,可视距离在增加,虽然还偶有子弹在他头上飞过,但霍小山却已是飞快地从坑里爬了出来,又象一只四脚蜥蜴般向前飞爬而去。 拼人品的时候到了,此时的霍小山是冒着被流弹击中的风险爬出去的,但他知道自己更不可以等在原地,烟雾的效果正在消失,如果等在原地,那么自己原来的位置在重见天日之时必是众矢之的。 这时不知道哪个日军打了一枪,一颗子弹贴着霍小山的屁股就飞了过去,一种火辣辣的感觉。 飞快爬行着的霍小山不由感叹着,自己的人品真好,竟然没有打中自己! 可是复又感叹自己的人品真不好! 一会再打仗的时候,自己的屁股肯定是见光了,因为他已经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肌肤在空气中有了凉凉的感觉,肉肯定是露出来了,还好那棉裤并没有被那一擦点燃。 霍小山向前爬出了十多米后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他又向前蹿爬了几米后却是突然改向右爬去直到到达了他想要到达的位置才停了下来。 他悄无声自息地起身站了起来,摸出了匕首复又向右走去。 他兜了这样一个圈子自是因为他又发现了一个目标。 前方五米处,一名日军正趴在那里,手中架着三八大盖背对着他,而这名日军的身边还放着掷弹筒和弹袋。 霍小山的动作很轻盈象一只小猫一样就走到了那个日军的身边蹲了下去。 烟雾消散的更加快了,马上又要恢复那朗朗乾坤了。 “你说他还活着吗?”霍小山轻声用日语问道。 那日军被身后突然出现的问话吓了一哆嗦,但随即反应过来身后人是“同伴”的时候便答道:“不知道”同时扭头向霍小山看来。 “我说他还活着。”霍小山应答之际,匕首就递了上去,于是一匕封喉! 雾终于消散了,可就在那山前几十米的开阔地上却已经没有枪声了,十几名日军就那样趴在了起上,身前放着他们的三八式步枪,可头却再也没有抬起来。 他们有的是被霍小山打死的,但更多的却是在雾中的自相残杀死掉的。 与此同时就在雾气消散的刹那,枪声再次响了起来。这枪却是来自于慕容沛,来自于中国人之间。 慕容沛直接击毙了一名已经发现自己正向自己靠近的军统特务。 以这一声枪响为号,暂时的宁静瞬间就又被杂乱的枪声打破了。 背后的山坡上枪声响起,那是本以为慕容沛会从那里逃跑的日军与下山后的新四军打在了一起。 而惊喜地发现慕容沛就藏在离自己不远处的罗林喜出望外,他开始组织自己的人向那块山石射击着,十几个人短枪的射击顿时把那块石头打得石屑飞溅,慕容沛被压在山石后面再也不敢冒出头来了。 快了,快了!罗林心中大叫着,同时挥舞着手枪示意军统特务们靠近,能抓活的自然要抓活的,罗林需要报复,这报复是对慕容沛的也是对霍小山的! 刚才罗林已经看过了,他觉得霍小山应当是在与日军的乱战中死在了山前那片开阔地上。 可就在罗林觉得自己美梦就要成真的时候,从山顶上却是突然响起了“哒哒哒”的机枪扫射的声音,三名猝不及防的军统特务便倒了下去。 山顶上竟然有两名日军架起了歪把子向罗林一伙人射击着! 几名日军正从山上滚将下来直奔藏身在山石后面的慕容沛而去,其中一个是南云忍! 南云忍并没有参与截击慕容沛,相反他采取了一个更稳妥的办法,他借着烟雾爬上了山顶,将两挺机枪带了上去以起到居中策应的作用。 在他看来,慕容沛是要抓的,可他也知道霍小山还在山这头,那烟雾还不足以让所有人消失在机枪射程之外。 此时的罗林也发现山上直扑慕容沛的南云忍,于是他喊叫着特务们向南云忍射击,他并不知道这个正扑向慕容沛的日本军官就是南云忍,可是知道了又如何,他不会允许已经就在眼前的慕容沛日本人抢走的。 南云忍被军统们的射击阻住了,他被迫不再滚动,将自己藏在了坡上的山石之后。 而军统们对南云忍的射击也成功地把山顶上日军机枪火力吸引了过去。 “哒哒哒”的射击中,几名军统特务趴在地上就再也没能动起来。 但紧接着,却是又有“嗵”的一声,一枚掷弹被射了出来,然后爆炸的掷弹便将山顶的两名日军机枪声掀翻在地。 那是霍小山在干掉了在开阔地上最后三名隐藏着的日军出现了。 霍小山的“帮忙”让罗林喜出望外,他都没有心思去看是谁射出的掷弹,也没心思去想为什么日军自己的掷弹筒会和自己人过意不去,他的目标只有慕容沛! 他再次组织起进攻,可是这回枪又响了起来,只是这回子弹却是来自于侧翼,既射向正奔山脚慕容沛而去的军统特务们,也射向从山上自上而下奔慕容沛而去的南云忍他们。 这回是小石头唐甜甜他们出现了,他们终于摆脱了南云忍部队的纠缠来救慕容沛了。 与此同时,本是在远方的枪声更近了,那是日军与魏建兴部的纠缠战斗已经移师到了这里,又是一场乱局开始了! 第六三八章 乱局终止 唐甜甜很恼火,因为慕容沛安排了他们目前依然是女将做主的营当援军,可到现在也只有她带着几十个人冲过了日军的阻击,刘思乐俞斌刘成洪至今还在阻击日军好为他们这只小队留下逃生通道呢。 小石头也很恼火,因为他是霍小山派来保护慕容沛的,可却由于那个何青松不允许非他所带之人押解慕容沛而被留在了援军里,他也只是才冲了过来。 两个人都不是那心高气傲之辈可也都不是那受气的主,此时看到慕容沛竟然被国军与日军夹在了中间,仿佛就象随便哪个都能把她劫掠走一般,顿时都怒了。 “机枪,压制住,不能让他们再打一枪!”唐甜甜高喊。 小石锁抢过了机枪手手中的机枪,以熟练的短点射打倒了一名正在向慕容沛瞄准的日军,见有抬头多的就是长点射,那节奏感极强的射击顿时便把南云忍那些人震摄住了。 唐甜甜则指挥战士们用步枪打得军统那些人抬不起头来。 一时之间他们已是在火力上大战上风,因为此时的日军也只有南云忍带着几个人了,军统特务们也终究抵不过正规军。 慕容沛自是看到援军到了又见远处山头枪声大作,知道自己这回要是再跑不出去也就没机会了。 她一咬牙竟是从隐身的大石头后跑了出来,直奔唐甜甜他们而去。 唐甜甜和小石头他们急促的射击竟是出人意料地给她开辟出了一条生命的通道。 于是,慕容沛就象一只小鹿样在山脚下跳跃着奔跑着,任子弹在她的两侧呼啸而过。 有一名军统特条瞥见慕容沛要跑便不甘心地想打上一枪,只是刚一抬头便被子弹揭穿了脑壳,于是军统们再也没有人尝试着用自己的生命去留住慕容沛了。 终于,慕容沛跑回到了自己的队伍,直接扑唐甜甜的身上,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丫丫姐,怎么办?”唐甜问慕容沛道。 慕容沛向刚才自己跑过来的地放望去,从山上冲下的南云忍那十来名日军依旧被小石头手中的机枪压得抬不起头来,但是原来那个新四军的机枪射手却是冲小石头喊道:“你省点吧祖宗,子弹快打光了!” 而此时罗林他们也放弃了对射全藏了起来,他们不想也不敢用手枪与新四军叫板。 “撤吧!鬼子和国军的大队都上来了”慕容沛说道。 她明白所有战局皆因自己而起也当因自己结束,小山子还在那混乱的战场之中,如果自己这些人再与国军日军缠斗,小山子惦记自己安全也难免犯险。 有了慕容沛这句话,唐甜敌开始组织撤退了。 他们这面人一撤离压制的火力顿时弱了下来。 南云忍便都抬起了头看向慕容沛撤退的方向心有不甘,可是刚要追过去,小石头一排机枪子弹就打了过来,南云忍只好又趴了下来。 没办法,他追击所带来的人竟已伤亡大半了,尤其小石头手中的那挺机枪竟然是此战局中唯一一挺还在响着的。 此时罗林心中也是极其不甘的,可他看了看新四军那挺叫得正欢的机枪也只能无奈地放弃。 而就在此时,魏建兴团与南云忍日军的缠斗已是冲过了最近的山头,这里马上又要变成主战场了。 魏建兴作为一名老兵自然也是身经百战了,乱仗自然打过,可那都是在黑夜之中,却是头一回在大白天的打这种乱仗。 这仗打得就包棕子一般,分出了好几层来,国军外面有日军,日军外面有国军,国军外面还有日军。 更兼中间外面竟然还有新四军,到处都是枪声,他现在这个团长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团伤亡情况如何了! 但是有一条是确定的,三方所有人都在围着慕容沛转,这慕容沛的命运不能确定,这战斗打起来就是个没完。 他带的那个营已是伤亡过半了,而日军也不好受,他终于带兵冲到了这里。却发现自己依旧没有发现慕容沛在哪里呢。 此时他的队伍已是进入到了谷地之中,突然身后日军的两挺轻机枪就响了起来。 那机枪是架在他刚才所经过的矮山山头的,显而易见自己刚才在那山头留下来掩护的机枪被日军用掷弹筒打掉了。 魏建兴刚想吆喝士兵隐蔽反击就听见身边不远处又是“嗵”的一声,这声音太熟悉了,又被日军埋伏了吗? 可是他并没有发现有掷弹在自己的阵营中爆炸,相反原本在山头叫得正欢的那两挺日军机枪却哑了下来。 魏建兴看向刚才那“嗵”的一声响的地方,那里有块大石头,然后他就看到霍小山拎着双枪从后面钻了出来。 魏建兴心中一喜正要跟霍小山说话,就听身后有人喊他:“魏团长,前方情况咋样啊?哎哟喂,这打仗怎么还把脚脖子扭了呢?” 却是军统的余明晖从士兵群中一跛一拐地跑了出来。 魏建兴心中暗骂,这个老滑头。 原来罗林带着军统特务去抓慕容沛,那余明晖偏偏就把脚扭了。 罗林着急跑在前面也没注意到这档子事,于是余明晖就和魏建兴的大队人马在一起了。 至于他真扭还是假扭了脚那真的只有天知地知他知了,不过不用冲在前面却是不争的事实。 “我也不知道。”魏建兴冷冷地回了那余明晖一句,然后就看向已是跑到他身前的霍小山。 “撤吧!”霍小山冲魏建兴说道。 魏建兴看向霍小山那张并没有给他任何暗示的脸,心知此时余明晖在身前霍小山什么也不会说的,于是他大声喊道:“号兵,吹号,让各营撤退!” “这个不大好吧,罗队长应当还在前面呢。”余明晖表示反对。 “那你去救我们跟着?”魏建兴可没给余明晖好脸色。 “我就是说说,嘿嘿,请问霍营长你看到罗队长了?”余明晖又开始问霍小山。 “我倒是看到有不少鬼子在追他,却是一个人没法救,我就想我死了不打紧,可罗队长的消息却都没传出来终是对不住军统的弟兄的,要不,余督导,你看咱俩一起去救好不好?。”霍小山很真诚地看向余明晖说道。 “好啊,好啊!”那余明晖嘴上不迭地答应着心里却想看来又得把那只脚扭了啊。 “吹号!撤!鬼子大队上来了!”魏建兴懒着与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扯皮再次命令道。 第六三九章 有个日本女人叫清子 这是场当时混乱不堪而事后各方又忌莫如深的战斗。 国民政府军投入了一个团千余人,伤亡四百余人。 另有军统特务十四人只有四人生还。 新四军投入一个营五百余人外加一个连,伤亡二百余人。 日军投入一个大队一千余人,伤亡四百余人。 但是各方却都对此次战斗保持了缄默,他们除了仿佛有默契一般错开了时间去收尸运尸或就地掩埋,对外都没有公布了此次战斗的原因经过与结果。 如果不是那战场上战火的痕迹还在山间又多出几百座新坟仿佛这场战斗都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三天后的夜里,日军驻地的一间审讯室里传来了一个人隐隐的嘶吼声呻吟声与怒骂声,显然有抗日人士被用刑了,然后便是沉寂。 “哗啦”有一桶水泼过的声音,然后用刑声与那人嘶吼叫骂声再次出现直到五分钟后归于沉寂。 用刑、嘶吼、呻吟、沉寂、泼水这样的过程足足持续了四回后,两个身壮如车轴的日军士兵拖着一个人在过道中走过。 铁门“咣当”打开又“咣当”关上。 于是,那间石头砌成的牢房里,一个人正在那昏暗的煤油灯下仰面朝天地躺在干稻草上人事不知。 他的衣服已经被皮鞭抽得破烂了,经过战火硝烟的棉絮在煤油灯下也未显现出丝毫的白色。 灯光昏暗看不出他的脸色因失血所造就的惨白,但,那眉那眼那脸,那人赫然是罗林。 四天后的夜里还是那间审讯室,出乎罗林意料的是,这回日军并没有给他动刑。 一个面容瘦削目光阴鹫脸带伤疤的日军官用汉语跟罗林说了一翻话。 尽管他的语音略显生涩却准确无误地表达了他内心的想法。 那个日军军官说,你完全没必要用这种仇恨的眼光看我,我杀的支那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见过你们支那的英雄多了,可除了霍小山其余的都成了我的刀下之鬼。 那个军官说,你听我提到霍小山感到奇怪是吗?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奇怪,因为我知道你叫罗林,因为正是你透露情报给我的,我叫南云忍。 那个军官说,就象你能查到我是南云忍一样,我也能查到你罗林,所以我把你带了回来。 那个军官说,因为我知道你是罗林,我也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你真的没有必要这样仇恨我。 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叫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别跟我说什么打倒日本法西斯的话,你罗林想的也只不过是在这一世一秋里混得出个人头第,喝想喝是后酒,做想做的事,玩想玩的女人,瞅谁不顺眼了你就上去踩两脚,看谁顺眼了你就扔给他一块嚼过的骨头让他象狗一样地在你身后跟着。 那个军官说正因为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你你现在在我面前当英雄我只是觉得好笑,就象你觉得别人是英雄同样的好笑。 支那政府不能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金钱、地位、美人,前提是只要你听我的话。 最后那人用这样一句话结束了他自说自唱的话语,我除了今晚再给你一天时间考虑,你自己想好了,如果你接着当英雄那么我就一刀砍下你的脑袋。 那夜被送回牢房的罗林忍着身上被日本人打出来的伤痛,默默体味着那个叫南云忍的日本军官所说的话。 他想,哦,这个长得这么凶的家伙就是南云忍啊。 他最早知道南云忍这个人是军统捕获了南云织子后调查她的家庭背景时。 然后就是他在南云织子死后他随霍小山的队伍被追杀时,他很好奇一个什么样的日本人会对霍小山锲而不舍地追杀。 于是,他在重返军统时找来了南云忍所有可以查到的情报。 罗林没有想到南云忍对中国人有如此深入的研究,也没有想到自己身边竟然就有日本特高科的卧底,因为南云忍对他所说的话中就有他自己的原话。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南云忍说对了,他罗林正是这样的人。 第五天白天,南云忍没有再提审他,只是任由他倒卧在稻草堆中一动不动。 可是在第五天晚上他时候,南云忍却给他换了一个极其舒适温暖的房间。 崭新的被褥,宽大的木床,房间里还有烧着炭火的炉子,一个穿着和服的跪在床前的美丽女子。 在南云忍被看守推倒在地的时候他已经忘记了那看守的粗鲁与浑身的伤痛,只是直勾勾地看着那美丽女子的侧影。 罗林原来以为慕容沛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了,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把所有自己见过的上过的女人拿来和慕容沛相比于是愈发让他体会出慕容沛的与众不同。 那个让他在人后血脉贲张的女人,那个在他威风不在却更加让他心痒难忍种种幻想加诸于身的女人,那个看样子这辈子再也得不到却心痒难忍的女人。 可是,就在罗林看到这个日本女人时,他竟然把慕容沛忘了! 那精致英挺的鼻梁那虽未施粉黛却滑如美玉的肌肤那艳艳的红唇那形状美到极致的浑圆那如同仕女花瓶般过渡自然的细腰那丰满张性的臀。 然后那女子转过头来看到他就笑了,然后罗林就被那一笑融化如堕云雾之中了。 那女子把他扶上床,帮他宽衣,罗林都忘了伤口结痂与棉衣粘连在一起的痛。 那女子一点不嫌罗林身上的肮脏,为他擦拭伤口为他上药。 那女子的柔荑仿佛会施展咒语,把那金创药膏涂到哪里,哪里就一片清凉。 终于罗林身清气爽地躺在了那醺香的被窝中,他去牵那女子的手,那女子却指了指他身上的伤。 罗林试图和那女子说些什么,而那女子却摇头示意她不懂。 罗林好一翻尝试后,才弄明白了她叫清子。 罗林何曾在女人面前露过怯? 在他的想法里女人之所以为女人就只因某一点一致哪有什么国籍之分。 在他的想法里若真有国籍之分那么嫖日本女人就是爱国,那么现在虽然自己威风不在伤痛久及身但能将日本人的花之魁首揽入怀中那也算为党国尽最后丹心一片了。 当罗林将那女子拥入怀中一翻轻薄后就想自己就算明天被那个南云忍真的砍了那也值了。 然后他心满意足的他开始了诉说,讲述自己那多么不容易的生涯。 他讲了自己十二岁那年看到的他那红杏出墙的娘与情人行那苟且之事。 他讲了自己因为穷被恶霸欺压。 他讲了自己终于上学投身军统。 他讲了自己上过的第一个女人。 他讲了在中国有一个叫军统的机构里有个叫慕容沛的女人。 他讲了自己与慕容沛的恩恩怨怨,他讲了慕容沛有个男人叫霍小山当着他面摔死了个人。 他讲自己弄来了一个团差一点就抓到了慕容沛。 他讲自己如何成为了你们大日本帝国的俘虏 他讲了我要用什么办法让你做我的女人…… 夜已深,在地狱与天堂之间走了一遭的罗林终于睡着了,却未发现自打他提到了慕容沛那个把头埋在他胸口的女人脸上已是变了颜色。 第六天早晨,罗林,降了。 第六四0章 都不消停 因为魏建兴很恼火,所以,魏建兴就急了。 他恼火的原因是他一个团伤亡了四百余人,这其中又有二百余人是跟他打了两年仗以上的老兵。 时下中国军队有两样难求,一个是强于日军的武器难求,一个就是老兵。 都说中国人多,可是只有军官们才知道人多并不等于战斗力,老兵才是战斗力。 一下子打没了二百余名老兵,魏建兴心里痛得了不得,战后是他亲自带人去那里掩埋的阵亡士兵的尸体,望着那山间新多出来的二百多座坟茔,魏建兴差点掉下泪来,发了一大堆牢骚。 霍小山只能默默陪在他的身边,直到天色已经黑透了,霍小山才劝道:“回去吧,他们是幸运的,至少是打鬼子阵亡的。” 可是就在他们回到住地后不久,余明晖便找上门来了,他说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得到情报说罗林还活着被日军俘虏了,此时正关在日军的牢房里让魏建兴带人去救。 “救你奶奶个腿!”魏建兴当时就爆发了。 “老子为了你们一个军统去抓什么叛徒就一下子损失了四百多人,那叫四百多人哪,能杀死多少鬼子? 你们所说的那个叛徒能值这四百多条人命吗?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说那个人是叛徒给我拿出证据来,你们没有,你没有证据就去抓人,还让老子死了四百多人,这些事都是那个罗林搞的鬼! 他现在让日本人抓了,活该!是他的报应,你凭什么让我去救他?!” 魏建兴那暴怒的咆哮声在他的指挥所里足足持续了有五分钟,而余明晖则是一言不发就在那里看着。 直到他觉得魏建兴的火气发得差不多的时候才从兜里掏出一张电文递到了魏建兴的面前说道:“这个是军令,执不执行是你的事,我只是转告你一下。” 然后他就一扭身走了。 魏建兴接着那张电文看了一遍就摔在了地上恨得牙痒痒开始在屋子里转圈却又无计可施。 魏建兴这次本来执行的就是一次特殊任务,他们团原本是没有电台的,可是军统神通广大,竟然弄了一部电台来并承诺说待任务完成后就把这部电台送给他们团,魏建兴的上峰觉得不就是到新四军那里抓一个人回来也就同意了。 在中央军的眼里还是轻视新四军的,尤其在皖南事变之后,你们七八千人都让我们消灭了,抓一个人回来那还算什么大事情吗? 所以,魏建兴就是这样来的。 “行了,消消火吧,还是想办法咋解决吧。”霍小山说道,此时那份被魏建兴丢落在地的电文已经是攥在他手里了。 霍小山看魏建兴已经不再在屋子里转圈了,却是用左手食指弹了弹那电文道:“去救那是免不了的,可你的上峰也没有说一定要救回来啊,只是说尽可能去救不是,有这样的话呢,我觉得你有一次行动也就够了,估计他也没有想到损失会这么大。” “救我特么也不想救,军统这帮混蛋净给我堵!”魏建兴火气还在却已是开始慢慢消散了。 十分钟后,不得不面对现实的魏建兴开始霍小山商量着怎么能尽量减少损失甚至没有损失却又造出尽量大的声势来以证明自己救过了,其实说白了也就是怎么把这个营救罗林的任务糊弄过去。 霍小山和魏建兴都没有明说,其实心中都巴不得那罗林蒸发在日军的监牢里呢…… 与国军相比,新四军方面在战后也是没得消停。慕容沛的独立营一下子就阵亡了一百余名战士真可谓伤筋动骨了。 可是等慕容沛他们在回到驻地后刚刚开始善后工作,何青松与刘向坤也带着幸存的几名战士回来了。 他们很幸运,虽然也和南云忍所派去截击的日军发生了战斗,却由于慕容沛他们这头打得厉害,那些日军一看情况不好就撇下他们不管回援南云忍了。 何青松既然对慕容沛成见已深,便怎么看慕容沛身上都是疑点。 打个比方说,如果慕容沛带兵不前,他就会说你贻误战机,不想与鬼子作战。 如果你勇敢向前,他就会说你是在捞取资本为了进一步打入我军高层而积攒资本。 遇到这样一个固执己见的上级领导,把唐甜甜气得就要造反了,甚至一向只是暗中向着慕容沛的刘向坤也表态挺慕了。 何青松这回从军分区带来的一个连的战士竟然只剩下七人了,可是当何青松命令他们要把慕容沛再次关押起来的时候,却是受到了这七名新四军战士的一致抵制。 因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硕果仅存的这七个战士目睹了慕容沛战斗过程自然也跟刘向坤力挺慕容沛是个好同志了。 尤其中有四名幸存的战士正是霍小山曾经领过的那尖兵的四人,在战斗进行到最后阶段时他们用自己的经历来证明慕容沛杀死了好几个国军士兵(他们不知道那是军统特务)还有日本鬼子,他们一点也没觉出慕容沛象个奸细,倒是他们觉得那国军中有咱们新四军的卧底。 他们所说的人正是霍小山。他们目睹了霍小山远超常人的战斗能力,也同样目睹了霍小山那样的英勇善战却都是在救咱们新四军的女营长。 对于这七名新四军战士的“倒戈”何青松恼火不已,用他的逻辑来讲,他们是被慕容沛狡猾的表现蒙住了眼。 何青松见自己带来的战士开始抵制自己的命令却也无可奈何,于是就让刘向坤调动独立营的人来看管慕容沛。 可是,这怎么可能?要知道虽然慕容沛手下各连都派了由新四军老人担当的指导员,但这支队伍毕竟是脱胎于前国军各部,他们能够加入新四军更多的是因人而成事,信仰在他们中间只是第二位的因素。 所谓的因人成事,就是指他们加入新四军的初衷是因为霍小奶奶带他们打鬼子,因为霍少奶的丈夫叫霍小山,换成党政工作的说法是,这还是一支在思想领域还没有完成改造的队伍。 于是何青松的命令自然没有人执行并遭到了一致抵制。 就在何青松要闹着自己回军分区要向组织汇报并与下面的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份来自何青松上级的命令却让他直接闭上了嘴巴。 那份命令上说,令何青松同志即日返回军区,对慕容沛同志的调查到此结束,慕容沛同志依旧担任新四军皖东抗日根据地韩冬虎部独立营营长。 何青松不理理解这份不命令啊,他也承认自己工作肯定也有失误的地方,可是自己这项任务刚执行了一半损失了一个连的新四军就这样半途而废了吗?上面没有给出任何让自己停止调查的理由啊! 但是,那份命令的签名却让何青松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那份签名是领导整个华东抗日工作的一号首长。 面对这样突然到来的没头没脑没有理由的命令,新四军里有三个人是心中有数的。 第一个是刘向坤,因为他正是对慕容沛真正的身份有了怀疑才向上级做了汇报要求尽快查明慕容沛背景,现在命令到了没有给出任何理由那说明了什么还用说吗? 原来慕容沛同志早就是自己的同志了啊! 第二个和第三个自然慕容沛和细妹子。 她俩接到命令后什么也没有说,却只是在睡前细妹子叨咕了一句,我想文萱姐了。 第六四一章 梦的征兆 在距离县城的五里多地的一片僻静的山地中,三百多名国军士兵正潜伏在山林之中,四周围的制高点都派了警戒哨架起了机关枪。 而这时,二十多名或打扮成商贩或打扮成苦力或打扮成山民的人从那山林中走了出来直奔县城而去。 同样是便装的霍小山和魏建兴也正在其中,他们是在接到上面的命令后去“救”罗林的。 魏建兴已经没有了前两天的恼怒,脸上露出来的笑意显示出咱们这位团座大人心情很好。 “团长,那个余明晖可是快被你吓晕了,想想当时他那怕死的样子我就想笑。”魏建兴的一名营长笑道。 “你以为我是吓他吗?他要是敢跟着来我就敢让他冲在最前面挡子弹去,让小鬼子一枪崩了这个DOG日的,咱们也捞个清静。”魏建兴说道。 “他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不敢来。”霍小山微笑道。 他们此时说的正是他们这回救罗林的事情。 魏建兴碍于军令不能不来,于是便在和霍小山商量好了对策之后胜邀余明晖一起来救罗林。 魏建兴的理由很充分,他对余明晖说,你不能指望我用剩下的半个团去打日军重兵驻扎的县城,我们必须智取,而乔装打扮进行智取正是你们军统的特长,所以请你带我们一起去吧,你说打哪我们就打哪。 可那余明晖如何肯答应,现在被日军俘虏的生死未卜的罗林就是他现成的榜样,便又把自己脚脖子扭了再次当成理由搬了出来。 可魏建兴恼他没事找事给上峰发电文去救什么罗林又哪能放过他,于是魏建兴百般邀请,于是余明晖百般推脱。 双方最后扯皮的结果是余明晖只派出一名军统特务来跟着魏建兴来了。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那名军统特务却是乖巧的很,直接就对魏建兴说了,你们去救罗林吧我就和你的大部队在一起,等我回去自然说你们救罗长官那已经是尽力了,否则我也有连带责任,别看我们余长官没明说,其实他也是这个意思,大家表示一下对上峰都有个交待不是。 所以现在魏建兴的心情很好,因为他知道自己可是霍小山商量完的,鬼才去救那个罗林呢,咱们只是给小鬼子捣乱来了,用霍小山的说法叫,没事老打什么阵地战啊,你看看我是怎么祸害小鬼子的。 “我说小山子,昨晚我做子一个梦,不知道是什么兆头,你信佛你给我解下梦呗。”魏建兴煞有其事地说道。 “我信佛我又不摇签算卦我可不会解什么梦。”霍小山笑着摇头。 “你就帮我看看,帮我看看,凭咱俩的交情,你看别人你不管,当哥哥的我你还不管吗?”魏建兴自然知道霍小山是从来不信什么算卦之类的事情的,可是他却不肯放弃,开始故意和霍小山攀交情。 霍小山拿魏建兴没有办法,也只能微笑摇头。 “你说吧,昨晚上我睡觉睡到半夜的时候,就梦到一个女夜叉趴我身上了,你说这把我吓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兆头,你给我说说。”魏建兴声情并茂地在那说着。 虽说他们已经有三四年没见了但人的秉性那是改不了的,霍小山却压根不信魏建兴让自己解什么梦,依旧摇头不语。 再说霍小山和直属营人在一起后,什么样的坑什么样的包袱没见过,他一看魏建兴的表情就知道其中有猫腻。 霍小山不信但可不等于魏建兴手下的人不信。 于是,魏建兴手下的那个营长便问魏建兴:“团长,真的假的,你说的那个女罗刹长得漂亮吗?另外啥是罗刹?” “离女鬼不远了反正不是狐狸精。”霍小山笑着插了一嘴。 “那女罗刹漂亮,长得成带劲了,真的,我就感觉和真的一样,我当时我就寻思,这特么可咋整,被罗刹上身再漂亮的罗刹有啥用,那也是凶梦吧,是不是小山子。”魏建兴不忘初衷又开始问霍小山。 “嗯,应当是凶梦吧,你说的。”霍小山虽然不知道魏建兴卖的是什么关子,但绝不肯轻易入套。 “我觉得也是凶梦。”那个营长看看魏建兴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小山子你说有什么破解之法没有?真的当时把我汗都吓出来了。”魏建兴依然执着地问。 霍小山心中一动却是想明白了什么,没好气地看了魏建兴一眼,说道:“我没有,你还是问你手下的这些弟兄吧。” 听团长做了这样一个古怪的梦,他身边的人自然要给他出谋划策的。 “是啊,团长,这个凶梦真的得破解一下,要不你烧点纸叨咕叨咕?”那营长开始出招了。 接着还有人说找个庙烧烧香还还愿试试,也有人说查查五服之内血亲有没有哪个是横死的,说不定是见你官大来找你超度的呢。 民间反正就是这样,但凡凶梦现前,所有的人能想到的也都大体是这样一些招数。 魏建兴看了看霍小山那没好气的表情自然明白霍小山猜到了什么,可是他看着手下人依旧在那里热心地为自己想办法他的兴致却是一点也没有减。 于是,魏建兴说:“你说那女罗刹把我压得当时都动不了啊,后来我一想我一个军人血气正盛我怕他个女罗刹什么,然后我就用我自己的办法把它给破解了!” 魏建兴身边的人还是头一回听说自己的团长有这本事,便全听魏建兴说他那破解之法。 “我一想这罗刹上身就是凶梦,我别的招儿也没有,我一急之下我一翻身把那个女罗刹压在身底下了,哈哈,老子的凶梦一子不就变成艳梦了!”魏建兴终于抖出了自己一直藏在心里的包袱,顿时惹来下面的人一片哄笑,他们这才明白是团长大人在这里没事闲扯淡呢。 “怎么样,我做的这个梦好笑不?魏建兴问霍小山,他这么一问颇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可这么好玩的一个笑话竟然没让霍小山笑起来魏建兴相当遗憾。 “不好笑,注意口德。”霍小山还是那副没好气的样子。 第六四二章 捅了“马蜂窝” 两箩筐的谷糠被倒在了屋地上,然后那箩筐底儿的夹层就被揭开了,每个箩筐夹层里装的赫然是五把盒子炮。 这个夹层从侧面并不能看出来,从上面看时由于谷糠被装的满满的也发现不了其中的奥秘。 这样的箩筐是军统在县城的内线提供的。 “拿枪。”说话的是魏建兴,于是十把枪就依次分派到每个人的手中。 “刚才进城好悬哪。”那个揭开筐底的人说道,他是魏建兴手下的侦察连长。 刚才他们在进城的时候,那个负责检查的伪军竟然手拿军刺往箩筐里扎,当时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把心提到嗓子眼了。 挑担子扮成商贩的那侦察连长急忙告饶说老总你要是把这个筐捅漏了小的可就没东西装了,急急忙忙从衣兜里掏出两个咸鹅蛋塞了过去,那个伪军才没有再动手。 这个进城的插曲让大家虚惊了一场,才意识到要想混入鬼子的地盘搞出点动静来也绝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的,这种战法对魏建兴他们这样正规军来讲还真是从来未曾有过的经历。 “当,当当,当当当”外面有人敲门了,门开,霍小山领着另外十个人也走了进来。他们手中拎着的却是洋铁桶等物品。 为了避免引起城门口日伪军的注意,霍小山和魏建兴他们是分成两伙又拉开了距离才入城的。 霍小山听魏建兴说了他们入城的经过后,脸色凝重起来,说道:“记得行动时一定要快,如果发现鬼子有准备,改变计划,不要走北门了从南门冲出去。” “怎么了,小山子?你是怕有内奸?”魏建兴问道。 “不好说,感觉不大好,你们觉得入城时很悬,可我觉得还是太容易了,反正咱们这回只是搞破坏造声势,保存自己很重要。”霍小山答道。 “好,这事你有经验都听你的,所有的人都休息,天黑之前到达指定位置。”魏建兴答道。 …… 就在霍小山他们等待对日军军营进行骚扰的时候,南云忍已经听完了一名伪军队长的汇报。 “你的,确定今天进城的年纪在二十到三十之间的人比往天多吗?”南云忍问道。 “是的,太君,多肯定是多了,但也没有多出多些,也就十来个人吧,但我敢肯定这些人中有的象当兵的。”那伪军队长回答道。 南云忍没有再吭声,他轻轻咧了咧嘴角,连带着他脸上那狰狞的伤疤都跟着跳了跳,然后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伪军队长可以下去了。 这个咧嘴角的习惯是南云忍脸上伤疤好了之后不知不觉养成的,他自己不注意而他下面的人也不敢告诉他。 “你觉得霍小山他们已经进城了吗?”站在南云忍身边的南云健一问道。 南云忍又扯了下嘴角长吁出了一口气才沉思着说道:“我想他应当是进来了,可是不应该只进来这么点人!”然后,他眉毛一挑接着说道“你今夜亲自去值班,检查所有的布署是否到位。” 在南云健一离开后,南云忍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之所以让自己的军营加强戒备一方面是因为从情报部门那面传来消息说,中国军队还不知道罗林已经叛变近日要来劫军营。 另一方面是因为南云忍太熟霍小山的风格了,他是在赌霍小山要来他们日军的地盘捣乱的。 所以他就要求看守城门的日军一定要外松内紧,注意进城的可疑人物,可为了防止看门的伪军草木皆兵他就又给伪军划了一个要注意二十至三十岁的青壮年的杠儿。 听了那伪军的汇报他直觉上认定霍小山应当是进城了,可是进城的青壮年并没有明显增加却又让他对自己的判断怀疑了。 因为他一直以为霍小山是把他的手下带来的,当时战况紧急,他并不知道自己看到的其实只是新四军。 难道说霍小山还有什么别的打算?他的大部队又藏在了哪里了? 南云忍就这样坐在桌前思索直到天黑,他并不知道他现在已经陷入了一种习惯使然的误区——霍小山已经把他打怕了。 他在和霍小山的历次交手中虽然两人未见生死但都是以霍小山占得上风而结束,所以他压根就不相信霍小山会只带着十来个人进县城来。 此时的南云忍就象那三国演义中司马懿总是败给诸葛亮已经没有信心了终于被诸葛亮一计空城吓退了一般。 …… 夜深了,南云忍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上双眼微闭,他的头已经有些下垂了仿佛已经睡着了。 可就在这时军营外的枪声响了,南云忍就象一个蓄满力了的弹簧“腾”地从那蒲团上跳了起来,而手中已是多了那把一直放在膝头的武士刀,然后他就冲了出去。 就在那枪响的一刹那,日军军营门口挑着的电灯被打灭了,两名端着三八大盖站岗的日军士兵也被放倒了。 然后就听军营内外机关枪都响了起来,本来要冲出军营的日军被那机枪的响声吓了一跳。 “先不要冲,射击!加强火力!”南云健一挥舞着指挥刀在军营之中大声喊着。 南云健一跟随南云忍也和霍小山直属营有过几次战斗经历了,虽说他性子一向骄横粗野,但也同样架不住霍小山一次又一次地打击了他的自信。 因为他也听到了就在军营外的机枪声,白天南云忍问那守门伪军话的时候南云健一也在场,他就搞不明白只是多了十来个人又经过守军检查了,对方是怎么把轻机枪带进来的。 而就在日军军营机枪响起来的刹那,躲在黑暗之中的霍小山已是大喊道:“快撤!南门,日军有防备!” 霍小山之所以有这个判断是因为他觉得日军的机枪声响得太快了,仿佛就是在等着自己这面枪响一般。 所有人在霍小山的带领下沿着黑暗的小巷撒丫子就向南门方向奔去,可是就在他们刚才藏身的方却依然有极似轻机枪射击的声音传来却未曾看到那枪口的焰火。 此时在军营中的南云健一也感觉到不对了,只听对面枪响却未见有子弹射来,于是他命令士兵冲出军营。 那条街巷口的枪声依旧在响,只是那火光怎么也看不出象枪**击产生的。 日军士兵小心翼翼地围拢去,在刚点燃的火把照亮下,那街巷口却只是放了一个洋铁皮的桶。 而此时那“枪声”也已经停了下来,南云健一凑上去探头看去,却只是看到桶里桶外被崩碎的炮仗皮儿。 “快追!他们没有几个人!”南云健一反应过来了。 而此时霍小山他们也碰到麻烦了,黑夜之中有无数纷沓的脚步声正围向刚才他们制造出动静的日军军营,而与此同时便有火把的光亮燃起,先是一枝两枝,很快就把正在围拢向这里的街巷照得宛如白昼。 “这下子可是捅了马蜂窝了!我只不过是点了挂炮仗!”魏建兴边跑边道,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头一回到日占区给鬼子捣乱就碰到了这样的局面。 “你们全体上房进院,等鬼子过去还是奔北门出城,快!我把鬼子引开!”霍小山说道。 虽然这种局面他也是头一回碰到但他的思路却依旧清晰。 第六四三章 小山拉怪 一队日军在火把的指引下从街巷中赶来。 这时对面巷弄口的枪便响了,那个举着火把的士兵身子一歪就倒了一去,手中的火把也掉落在地上。 他身后的士兵吓得赶紧卧倒却由于趴得过急一下子就趴到了那仍在地上燃烧的火把上,那火把上的火焰一下子就依附在他的胸上脸上燃烧起来。 恐惧与剧痛让那名日军已经顾不得对面的射击,哇哇怪叫着在石头铺成的路面上打起滚来。 其他日军有帮他扑火的有举枪射击之时,对面又是一声枪响又一名日军饮弹倒地了。 而同时日军们看到一道黑影在那个巷口一闪却是向东逃去了。 “在那里,快追!”日军军官高声叫喊着,于是他的手下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向那个人影消逝的地方追去。 由于南云忍的命令,今夜持枪待命的日军特别多,他们被分成了若干小队,当军营枪响之时,他们都暗叹南云指挥官的命令是多么的正确。 正因为准备充分在军营附近的区域已经有六只小队那街巷中奔跑,所以他们聚拢得也快。 当第一个手持火把的日军士兵被枪打倒形成枪战后,所有闻声而至的日军已是就快把这里合围了。 一队日军刚冲到了一个街口,他们的军官命令机枪射手把机枪架在了那里,其余人随着他继续搜索攻击。 一正一副的两名日军射手趴在街上,目光始终追随着那刚离他们远去的火把的光亮。 可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这两名日军射手身后房舍的围墙上直落而下! 那名日军射手被那人直接踏在了后脖颈上,于是他毫无防备就把自己的脸贴在了那街道的石板上。 而就在射手钢盔撞地发出“当啷”一声响的同时,那名日军副射手也被一把倒置盒子炮的枪柄打在了耳根上发出一声嘎然而止的叫声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前方远去的日军已是快到前方街巷的转弯之处了,可就在这时,原本架在他们后面的歪把子便响了起来。 子弹在街面上横飞而过,路边的房舍的墙壁被打出一串火星,而那队日军最后几名士兵便倒了下去。 “在后面!”如梦初醒般的日军急忙掉头射击,而此时那个打掉了两名射手又给日军打了一梭子的人影却已经再次遁入了火把照不到的街巷的阴影之中。 就在这人遁入黑暗之前的一刹那,火光照亮了他的脸,那是霍小山! 日军追索很急,霍小山比他们却还要急,因为他要把奔魏建兴他们藏身之处而去的日军尽可能地吸引过来。 说老实话,这事对平常人来讲很难,难于上青天! 说老实话,这事对霍小山来讲不难但让他很忙,忙着翻墙过院、攀房上瓦! 霍小山在黑暗中短促地奔跑,然后脚尖点墙身体拔起便翻进百姓家的院子,然后再在那院子中再次快频率dao小步奔向房屋的墙壁。 矮点的房子他需要在墙壁的垂直面上走两步高点的房子他需要走三步到四步,但只要让他抓住檩条或者房檐他就会翻上房顶。 然后霍小山就象一只夜半归家的猫,在房屋的圆脊上哈着腰轻盈跑过,直到看到相邻的街巷里有日军正吆喝着向军营那里赶。 霍小山就再次开枪专打那些手中有火把的日军,于是他便成功地把这一队日本士兵的仇恨全拉到了自己的身上。 待那些日军调过头向他追来时,他已是再次翻墙过院蹿房上瓦奔向下一条街巷。 短短的二十分钟里,竟然有五支日军的小队吃了他的暗亏怒火中烧地向他追来。 只是日军士兵却没有他的身手,只能眼盯着他消失的方向绕房过街以图包抄。 霍小山可不怕这些包抄,他依旧在黑暗中不知疲倦地奔跑着。 忽然他觉得这样很好玩,自己自从踏上这杀戮的战场好久没有碰到这么好玩的事情了。 他觉得自己就象在打一群小妖,打痛了自然就拉住了仇恨,于是他在前面跑后面就跟上了成群结队吱哇乱叫的小妖。 霍小山又想到既然自己成功聚妖了那么为什么不把他们灭了? 于是他一边跑着一边开始琢磨办法,过一会儿黑暗中的他突然笑了,他蹿上了紧临小巷的一个的房舍将自己藏身在那房脊之后。 他才藏好没一分钟,便有追赶他的日军士兵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日军已经被他打怕了,虽然每队还有士兵举着火把却也只有一二人了而且举火把者都是胆颤心惊,只因霍小山枪响之时打的都是拿把火之人。 不过这回霍小山蜇伏于房脊之后却没有开枪打那个拿火把的,而是待日军队伍行进了一半时突然开枪打倒一两名士兵然后在那房顶上掉头就跑。 于是那日军便又向他围来可是霍小山却已是在袭击另外一支日军队伍中间那部分的士兵了。 这片街巷很乱,巷弄深深,霍小山又一个劲地在中间捣乱,很快追杀他的日军的队形就被他扯乱了。 “在那边在那边!”二十多名日军士兵在一条巷子中跑过却完全没有注意到霍小山又藏到了紧邻巷子的房脊之后,就听着他们的脚步乱腾腾地跑过。 这回霍小山没有再动他们,而是凝神细听,一会儿他就听到又一伙日军向这条巷子跑来了。 五个人,正好!霍小山听音识人。 霍小山又偷偷地探了一下头,没有火把,正好! 于是,就在这五名日军从他眼皮底下刚跑过去的时候,霍小山便从那房舍上跳了下来,只一扑,最后面的两名日军士兵就被他连砸带踹地撞倒在路面上。 前面的日军听到后面的声音自然回头,但却已经开不了枪了,霍小山已是手执匕首闯入到了他们中间。 霍小山在打鬼子的第一次夜战中就曾用匕首放倒了三十八名日军,区区五名日军在黑暗之中如何是他的敌手? 在霍小山拳打脚踢肩撞刀捅之下,这五名日军士兵在一分钟之内就已经被霍小山全都放倒了。 然后霍小山便开始在这些日军士兵的身上逐个摸索着,摸索完毕后,霍小山便又开始寻找这些日军开始拉仇恨了。 这回他让自己在日军的视野中存在的时间更长了一些,于是那些已经快被他气疯了的日军便再次如同小怪一般向他聚拢而来! 第六四四章 小山杀怪 “他被堵进死胡同了!”有一名日军高喊道。 于是,就这样一声“他被堵进死胡同了”就象接力棒一样被传了出去,第一条街,第二条街,第三条街…… 伴随着这同样的这一声喊,纷沓杂乱的脚步就都开始向同一个地方也就是满县城里枪声最激烈也是唯一有枪声的地方而去。 南云健一赶去时见所有士兵都被堵在一个巷子的拐角处,而在巷子拐角的另一侧虽没有人敢探出头去,却可以看到已经有一堆士兵的尸体倒在那里。 由于巷子很窄也只能够两个人并肩通过,刚刚被打死的日军士兵尸体已经撂在一起了,由于角度关系只看到一名士兵的脸,而更多的则是倒在地上撂在一起的那尸体的双脚。 是霍小山吗,这是南云忍看到眼前情形的第一个疑问。 南云健一扫视了一下这里的环境,发现这个巷子两边的房子足有五米多高,而墙壁也是平滑的石头砌成。 看来那个神通广大的霍小山是因为对县城里的地形不熟钻进了死胡同又由于两边的墙壁太高爬不上去了,或者他受伤了也未可知。 南云忍当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抓到霍小山时就觉得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全胀到了脑袋上。 霍小山吗?你也有今天?! 南云健一熟知他那位兄长南云忍有多少次在这个霍小山的手里吃瘪,从国内带来的南云家四百多的武士现在只剩下不到二十人了,那回归神社的三百多个灵魂大多都是霍小山的杰作。 “再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是拿命堆也要把这个家伙留在这里!”南云健一下令了。 奈何这个巷子实在是太窄,于是两侧各有一名士兵冲了出去。 只是这回他们学乖了,全都低下身来拿着死去同伴的尸体作掩护。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两名士兵刚把枪架在尸堆上,对面便是“啪啪”枪响,于是这两名士兵便趴在那里不动了。 “八嘎!把火把熄了!”南云健一这才发现问题出在哪里,人家霍小山在暗他们却在明,在旁边火把的照耀下,巷子深处的霍小山完全可以把他们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火把熄灭了,街巷立刻变得漆黑下来,只有远处还有向这里赶来的日军火把照亮了夜空。 “一面一挺机枪,先封锁住他!”南云健一骄横却不等于他傻。 于是,又有两名日军的机枪射手端着机枪冲进了巷子。 这回他们成功地把机枪架在了那血还是热乎的同伴的身上扣响了扳机。 于是原本空寂的巷子中充满了那“哒哒哒”的机枪扫射的声音。 “再上人,从机枪下爬过去!”南云健一又有了新的命令。 他所说的的让人从机枪下爬过去是指人在地上匍匐前进,而由于机枪现在是架在尸体堆上的又是平射所以子弹在匍匐前进的士兵的头上飞,自然便可以起到掩护作用了。 当那两名士兵顺利爬出去的时候,南云健一又让两名士兵跟着前面士兵爬,于是用这样的办法南云健一已是先后派出了四对士兵在那巷子里了。 “机枪停止!步枪射击交叉掩护冲锋!”南云健一适时地下达了命令。 于是那因为巷子过去窄小而震得耳朵嗡嗡响的机枪声终于停了下来,变成了“八勾、八勾”的三八大盖射击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巷子深处传来日军士兵的喊声:“他被打死了!” “点火把冲进去!”南云健一大声喊道,他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那个霍小山真的死了吗?他觉得这事有点象做梦竟然让下命令的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了,是不是那个该死的支那人死得太容易些了啊? 火把点亮,日军士兵虽然依旧是两人一组却都是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巷子,他们都想看看这个被打死的支那军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有三头六臂吗?都快把县城所有的大日本帝国的军队弄到这里来了! 南云健一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这才跟着那些士兵往巷子深处冲去。 只是南云健一在巷子里刚跑出五六米突然就听前面有士兵喊:“卧倒,手——”“轰”的一声爆炸声起,那爆炸的声音直接将那个喊话的士兵后半截话崩没了! 紧接着,就听又有连续爆炸声起,前面的士兵已是惨叫成片,最要命的是那爆炸声是离南云健一越来越近的,直至他听到了“当啷”一声,那是有一颗香瓜手雷竟然砸到了离南云健一几米远的地方。 南支健一此时已是本能地趴在地上然后就听“轰”的一声响,在这一刹那间一股汽浪从南云健一的头上横推而过。 过了一会儿,南云健一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脑袋,还好,脑袋还在,只是帽子却是被那汽浪吹飞了! 南云健一见再无爆炸声起忙爬了起来,而他身前身后也有士兵跟着爬起。 南云健一手持王巴盒子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本来只是四十来米的街巷他竟然走了一分多钟。 这倒不是由于他怕死而走的过慢,实在是他前面的或死或伤的士兵太多,巷弄狭窄每挪一步要么碰到在地上打着滚的呻吟不止的伤员要么就是已被炸死的士兵。 南云健一从地上捡起一支依然在燃烧着的火把向前走着,看着自己手下或死或伤的士兵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想法,他怎么感觉自己和这这些士兵就象家乡那种叫忍者神龟的小妖一般不知死活地凑到了一起在等人家的手雷呢? 终于南云健一走到了巷子的尽头,在那火把的照耀下他终于看到了这里真的是一个死胡同。 只不过那死胡同却又往里拐了一下里面堆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破物件,正对着的则是一个上了锁的小门,显然这户人家是把这里当成自家后院存杂物和破烂的地方了。 南云健一抬头,巷子两边的房舍真的很高,也不知那个霍小山是如何爬上去的。 南云健一低头,却是真的在那小门外发现了一名已经死去的支那平民打扮的人。 会是霍小山吗,南云健一还是感觉自己象在做梦,忙让士兵把那具尸体翻过来看看。 他在足足看了有半分钟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上前一下子扯开了那人的衣领,于是他象一只受伤的孤狼一般发出了“嗷”的一声仰天长啸。 这死尸哪里是什么霍小山,哪里是支那平民,那人里面穿的明明是大日本皇军才会穿的白衬衣,他是一名被换了装的大日本帝国的士兵! 原来那个霍小山之所以用这李代桃僵之计却是为了聚集更多的帝国士兵好让他扔手雷! 南云健一又哪里知道霍小山就曾经用这李代桃僵的计中计杀死了佐滕世家的佐滕一雄! …… 霍小山不得不跑了,此时他已经直奔城墙而去了,对!是奔城墙,因为他是霍小山,他不需要走门! 他的手雷是在暗袭那个五人小组时缴获的,他之所以不开枪正是为了防止有日军来援耽误了他摸手雷。 他不能让冲进巷子的日军太少,太少就失去了聚怪杀怪的意义了,所以他要先打死一些日军把日军憋在巷口,自己一旦放开口子之后才会有后面的日军蜂拥而入。 他又不能把日军憋得太多,因为巷子口的日军士兵一多了可就要把这片区域封锁了,到时候四面八方都架起了机关枪自己就是变成了那长着翅膀的老鹞子也飞不出去啊! 他是在蹿房上瓦的过程中发现了那个两边房屋很高的巷子的。 可房屋再高架不住只有两米宽却如何能挡住他攀爬上去,他当时就在那个日军子弹够不到的巷子尽头的拐角双**替蹬踏着那两面的墙壁就攀了上去。 然后他他在那房脊上奔跑,然后他落地,然后他就转身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扔手雷。 具有出色的立体空间感距离感的他自然知道那个巷子里的日军离他有多少米,而手头力度上的把握自然让他可以隔着房子就把手雷准确地掷入那只有两米宽的巷子之中并将手雷投放的距离依次加大以尽可能地杀死更多的日军。 此时霍小山已是到了那县城的边缘了,对他来讲下城墙并不是多么难的事情,他正回头看着那依旧有火把光亮闪动的县城,县城里已经没有枪声了,魏建兴他们应当已经出城了吧,他想。 第六四五章 神秘杀手 一处院落中,七个平民打扮的人手执匕首甚至老百家的顶门杠以背相抵摆出环状防御的姿态。 院门已经打开了,一个趴倒在门槛上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气绝了。 而这七个人防御圈的外围,竟然还杂乱地躺着四五个人的尸体。 远处主街上仍有火把的光亮在闪动,那是街上的日军仍在向刚才手雷爆炸的地方增援,隐隐的日军的喊声反而这衬托出此时院子内气氛的凝重与肃杀。 在微光之中,魏建兴站在防御圈子里手中同样执着一把匕首紧张地扫视着周围。 霍小山在城里制造出了那么大的动静,绝大多数的日军已经被他吸引过去了,按理说魏建兴他们现在应当出现在北门了或者已经出了北门了。 但是,他们没有! 他们就在眼见日军被吸引走正向北门行进的时候遇到了令他们恐怖的袭杀! 当时他们是呈一列纵队在一个小巷之中奔跑的,可是就在他们时藏时跑了有十分钟后,魏建兴突然发现他们的人减少了! 这突然发现的情况让魏建兴身上的汗毛一下子全立了起来,他清点人数竟然已经少了五人了,而这五人毫无例外都是行进在队列最后的那个人! 当兵之人不能说不怕死但至少是看淡了生死的,可是他们并没有与日军遭遇也未发生枪战与格斗,那么这减少的五个人又到哪里去了呢? 当再次奔跑之时魏建兴就让所有士兵一定要注意那名跑在最后的那名士兵的情况,当然也包括那名士兵自己。 所有人已经不敢跑得太快了,当经过一个巷口时所有人更都是放慢了脚步密切注意着那黑洞洞的巷子,同伴的连续死亡已经让他们觉得仿佛在那黑乎乎的巷子里有一个可怕的妖怪会在他们经过时突然张开大嘴就把那最后一名士兵悄无声息地吞下去! 巷口已经过了,什么也没有发生,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舒了一口气,可就在他们刚加快脚步时跑在最后的那名士兵突然发出了一声“啊!” 及时回头的魏建兴看到了黑夜之中一抹闪亮的刀光,那是那把刀已经斩飞了自己那名弟兄的头颅后的刀光! 于是他剩余的所有人就看到一个人影如同狸猫般从那个刚倒下的弟兄身旁冲过闪身进了他们刚刚路过的那个巷口。 是那个人一直跟在他们的后面现在已经杀了他们六个弟兄了! 魏建兴犹豫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当命令开枪。 如果开枪应当能够打到这个神秘的令人恐怖的暗夜里的杀手吧,毕竟他跑得再快也绝快不过子弹。 可是如果开枪了那就意味着他们马上就会被闻风赶到的大队日军所包围那么他们活下来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最后魏建兴的决定是不开枪,还剩十多个人呢,既然知道对方是人不是鬼,那么就是算自己再拼掉五六个人总是可以多活着回去几人吧。 此时的魏建兴却不知道自己在多年后回忆这段往事时后悔了,后悔没有让自己的弟兄早点开枪,那是因为他们将近二十人最终在那个屠夫那个杀人狂的刀下活下来的只有自己。 人又少了一个,但冲出城去却仍必须继续。 于是魏建兴命令继续上路只是要更加小心,甚至他们已经不在象刚才那样奔跑,而是采取了环形的防御姿态围成了一个圈子,所有人面向外面以背相抵,两边的走侧步,后面的倒着走。 为了应对那随时可能出现的致命一击,甚至魏建兴本人都到了队尾以求留下那个神秘的杀手,尽管他本人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个家伙的对手。 可是不久之后,魏建兴发现他又错了,这回那个神秘的人影放弃了对后面的偷袭却是对他们进行了迎头攻击。 最前端开路的两名士兵几呼同时惨叫着便在黑暗之中缓缓倒了下来,魏建兴赶上前去扫视黑暗里的巷子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显然那人已经又跑掉了。 魏建俯下身去伸手去探那两名弟兄的鼻息,却见那名名弟兄在地上抽搐着,鼻息却已经是越来越弱了,显见人已经不成了。 魏建兴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必须要搞清这两名弟兄的死因。 作为一名军人见惯了太多的死者,魏建兴从来不相信真有传说中的杀人于无形,世事纵是异常但终有脉络可寻! 魏建兴想了想在已经然气绝的兄弟的身上摸索了会,然后便在一名弟兄的咽喉处取下了一枚细若麦芒般的细针。 他将那细针置于鼻下嗅了一下,他闻到了一股绝非死者血气味的腥气,那针有毒,剧毒! 那针叫吹针,是通过特制的细管中吹出来的,专门用于暗杀,魏建兴在上学时有一回和霍小山谈起江湖异事时曾经听霍小山说过。 可就在他想去检视另外一名同样气绝的弟兄的时候,情况又一次发生了,蹲在魏建兴外侧对他进行保护的那名弟兄又啊地叫了一声然后也倒了下去。 魏建兴在黑暗之中本能地甩出了手中的匕首,就听“当”的一声,那匕首被一道刀光磕落在地,魏建兴只是借着远处的光亮看到了个向前逸去的身影,而那身影在黑暗之中还“嗤”了一声,仿佛对魏建兴掷出的匕首很是不屑。 魏建兴无奈了,远处有光亮不假可是在巷子之中很多地方还是极黑的根本什么也看不到,那个杀手肯定就是蹲自己这些人的必经之路上,让自己这些人毫无察觉地靠近,然后一吹杀之。 不能再这样跑了,必须采取对策!否则对方的吹针实在是让他们防不胜防,他们这样在大街上跑迟早会被人家慢刀子割肉般一个不留。 于是魏建步伐下令找个院子先进去,他要稳定一下手下弟兄的情绪,对这种让人心惊胆颤的杀人方式的恐怖已经超过了倒在战场上冲锋的途中,魏建兴已经感觉到了他手下弟兄们此时的暴躁与愤慨当然也不乏恐惧。 可是就在他们派人翻墙进院开门然后所有人进入的这个过程中,又有几名士兵倒下了。 “把枪顶上火放在腰间别让那个家伙发现了,他再出来直接开枪!然后分头逃跑,跑出去一个算一个!”魏建兴终于下决心了,他对身兵的士兵耳语道。 魏建兴感觉到当自己下令开枪时,那个通过他的耳语得到命令的弟兄很明显的地舒了一口气。 于是,此时局面终于出现了,剩余的人围成了一圈,手中的匕首闪着寒光其实那只是做给那个神秘杀手看的,他们真正的注意力在腰间,只要那家伙再出现,那么,直接拔枪就射! 院子里气氛的沉重压得仿佛让人窒息,人在平常心下适度紧张才是最利于肢体的协调的,过度的紧张有时会让人身子发硬手脚反而发软。 虽然魏建兴带出来都是在战场上见过生死的老兵,但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院子里悄无声息却能听到每个人发出的浓重的鼻息声,可见所有人都很紧张包括魏建兴自己! “吱嘎”突然房门响了。 此时可是深夜,但并不意味着房舍里的住户不会在这个时候起夜解手,而这一声“吱嘎”却变成了一场战斗开始的号角。 由于紧张,当那“吱嘎”声响起的时候,魏建兴他们几乎同是弃掉匕首拔出了手枪。 而那个杀人狂魔也选择了这声“吱嘎”作为他再次出手的掩护,可是这回他错了,他并不知道魏建兴已经命令射击了。 就在一名士兵倒在那黑夜之中仿佛只是念力根本就是无形的吹针之下发出一声闷叫之时,魏建兴他们手中的枪都响了起来。 于是在那“啪啪”的子弹的闪光中在那房屋主人的惊叫声中,那个神秘的杀手踉跄了一下却是随即将自己笼罩在了一团带着某种香气的白烟之中然后就不知道他是怎么躲过魏建兴他们随后的射击的了,烟雾散尽原处已经无人。 “分头逃命,能跑掉一个算一个。”魏建兴大声喊道。 第六四六章 慌不择路 后方日军的火把将县城照得一片透亮,荷枪实弹的日军在大街上奔跑。 已有枪声响起,那是分头逃跑的士兵已有和日军撞到一起的了,于是枪战就不可避免地产生了。 前方日军军营先头被打灭的灯光依旧未曾亮起,想必日军已经被打怕了。 此时魏建兴就在这光明与黑暗之中的地段里小心前行着。 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和日军相遇,这绝不仅仅是因为他手下的士兵与日军发生了枪战在为他做掩护,实在是因为魏建兴选择逃命的方向与其他人根本就不同,别人别管是奔东奔南还是奔西奔北那都是奔城门去的,而魏建兴则不是,他是奔日军军营去的! 要不说当上了团长的人脑袋瓜子在反应上就是比别人快呢,魏建兴深知道灯下黑的道理。 最初经过霍小山那么开枪一闹,不光增援的日军被吸引过去了,就是军营中的日军也被他吸引过去了一部分。 而这时那部分日军自然已经跑过去了,留守在军营里的日军也不会出来,所以在这里被日军发现的可能性反而是最低的。 魏建兴的想法是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只要捱过了日军搜查最紧的时候,只要城门一开自己就可以想办法出去了。 魏建兴再次想到了刚才撞见的那个神秘的杀手,那个人应当就是霍小山所说的那个南云忍吧。 他是听霍小山大致形容过这个日军里少见的高手的,他当时也只是听听,他并不认为一个日本武士在格斗方面就一定比国人强多些。 可是在今晚亲眼所见那个南云忍没开一枪就杀掉了自己十多名手下的时候,着实让他震惊了。 自己怎么从来就没听说过日军里这样厉害的一个家伙,想来如同小山子所说的那样两个人较上劲了,所以那个家了伙就一直没有腾出手来去对付普通的中国军队吧。 可那个家伙不去追小山子怎么和自己这些人撞到一起了呢?不过好象那个家伙也被自己人打伤了,如果此时自己一个人真的再和他撞上只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里的魏建兴又向前方黑黢黢的街道看了一眼,他还真怕那个家伙象个幽灵一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毕竟自己是战场上的军人不象那个什么南云忍更象是个杀手,也不象霍小山是杀手界里最厉害的杀手是军界里最擅打的军人。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前方有脚步声响起,一听那沉重的咚咚地踏在青石板上的声响便是日军大头鞋落地的声音。 魏建兴一惊忙把自己贴向街旁的房屋,可这里偏偏一片黑暗他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可以藏身的巷口。 还好,鬼子竟然没有点火把,魏建兴边向后退边聊以**地想。 可是那老天爷仿佛偏偏在和他做对一般,是的,奔这个方向来的日军没有点火把,可是日军军营的电灯却突然亮了! 那灯光瞬间便将魏建兴所在的这条街道照亮了,虽然此时的魏建兴是半蹲着的,可是那灯光还是马上把他在街道上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影子。 原来,黑暗之中魏建兴迷路了,他奔的不光是日军军营的方向,他竟然走在了去往日军军营的主街上! 他不光走在了去往日军军营的主街上,他现在离日军军营竟然只有不到几十米的距离,他现在一落脚都能踏到前方从日军军营出来的日军士兵那同样细长的影子上! “啪啪”的枪声响起,那自然是魏建兴先下手为强,然后他掉身就跑。 “八勾、八勾”日军的枪声也随之响了起来,子弹从魏建兴的身边飞过。 按正常来讲几十米的距离老兵用步枪设击那基本是一枪一个准的,可是魏建兴作为一个老兵却是跑的不规则的“之”字线路。 虽然他跑的距离增加了但是却也让他同样成功地躲开了原本会将他打出透明孔洞的子弹,后面日军六七枪已经的过去了却还真没有一枪打到魏建兴的。 可此时的魏建兴却丝毫没为自己的神奇而感觉兴奋,那声声可都要命的枪响让他觉得只是跑了十多米却仿佛是自打他抗日以来所跑过的一次最长的距离 终于,他发现街边的一个巷口,刚才由于这里一片黑暗他竟然把那个巷口错过去了! 魏建兴一下子就扑进了那巷口,老兵的经验又让他捡了一条命,只因为他是扑而不是冲,于是一颗本当击中他身体的子弹贴着他的屁股就飞了过去。 魏建兴哪顾得这一扑摔得膝盖都疼,爬起来就象黑暗的小巷深处钻去。 而此时后面不光是枪声大作脚步急促纷杂,军营里冲出来的日军也已点燃了火把冲出来了。 魏建兴此时当真是不分南北莫辨东西,他可没有霍小山那蹿房上瓦如履平地的本事,他必须冲出去或者找个地方藏起来。 他听到四周到处都是日军那大头皮鞋把石板踏得山响,火光四起,那是一个个火把被点燃。 慌不择路的魏建兴见门就推试图先找个院子藏起来,可是时下本就是乱世之中,所有的百姓都怕祸从天降那大门在里面都闩得死死的。 不错,县城里所有的住户都已经被街道上的大动静弄醒了,可是没有人家敢亮灯更没有人敢出来看,唯有紧闭门窗祈祷不要祸事临门。 而县城又处山区那院墙都是石头砌成的份外高大平滑,魏建兴在没人帮忙也没有任何攀高器械的情况下一个人无论如何是爬不上去的。 眼见围拢搜寻的日军已是越来越近,魏建兴情急之下下意识地把自己的身体往后一靠。 他的本意自然贴墙更近一些目标更小一些,他已是做出了破釜沉舟的打算了。 可是未曾想身后竟然是一扇门,他一靠那门竟然开了,“吱嘎”一声里,被门开闪了一下又被门槛跘了一下的魏建兴便倒进了那门却是与一个人撞在了一起。 那人发出一声轻呼,声音娇柔带着惊讶分明是个年轻女子。 魏建兴哪管得了这些,忙收拢脚跟站稳便把那门关上随即插好门闩,这才想起自己竟然忘了去捂那女子的嘴。 而这时门外巷子里日军士兵已是冲了过来,魏建兴想再捂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第六四七章 那一夜的震惊 可这一切实在都是间不容发,这头魏建兴刚想去捂那女子的嘴而外面已是响起了日军的敲门声。 或许日军已是听到这个巷子之中有人家开门却搞不清是哪家。 那女子说话了,魏建兴大惊,惊的绝不仅仅是因为那女子说话,而是因为那女说的竟然是日语! 魏建兴不懂日语不知道那女子说的是什么,可和日军打了这么久的仗,什么是中国话什么是日本话他还是能分清的。 坏了,魏建兴心中大叫,但此时他却已是那刀板上的肉只能硬挺着挨刀了,如果此时再把那女子的声音打断那么外面的日军肯定已经不是敲门而是砸门了。 门外日军的说话声起,门内的女子自然便要应答。 魏建兴自然听不懂人家在说什么,但随即想到如果这个日本女人出卖了他,那么他完全可以把这个日本女人当作肉盾嘛。 可是他又一想人家那也不叫出卖了自己,人家本来就是日本人自然是和鬼子是一伙的。 至于把这个听起来声音还是很好听的日本女人当作肉盾魏建兴倒是没有心理负担。 小鬼子到中国来祸害咱中国的姊妹多了去了,自己拿这女人当回肉盾那连应收的利息的零头都算不上。 只是不知道把这个女人当成肉盾人家小鬼子是否在意,因为和鬼子作战关于日本人的情况他也知道一些,日本的那些随营艺妓的地位是很低的。 不过,好象这个女人的地位并不低,魏建兴突然意识到。 因为他虽然能听出那女人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语气不急不缓的,但外面日军的问话声却也是彬彬有礼的,仿佛害怕惊扰了这女子一般。 而与此同时,南云忍听到日军已是在“敲”其他个人家的房门了,之所以这个敲是加了引号的,那是因为日军是在砸门的,大有里面的住户若不开门就直接把门板砸下来的意思。 相比之下,刚才日军敲这个门的声音简直可以说是温柔至极,由此可见门外的日军竟然是知道住在这个院子里的女人的也是知道她的身份的。 就在魏建兴正在琢磨这个女人的身份的时候,一门板之隔的对话却已经结束了,门外的日军士兵竟然——走了! 这让魏建兴太惊讶了!这个女人是谁?怎么会在一向办事死板的日军面前有如此之高的话语权?莫非他是这个县城里日军最高指挥官的老婆?自己进了日军最高指挥官的家?! 此时在这一区域的人家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的房门院门被砸响,到处都是日军枪托砸门的“咣咣”的声音妇女的尖叫声小孩的啼哭声,而唯独魏建兴所在的这个小院却是声音全无。 黑暗之中魏建兴与那个女子沉默以对。 这个小院子封闭的很严,临巷的墙很高不说那院子竟然也是带棚的,只有中间才能才能看到一块天井般大小的夜空。 所以此时的魏建兴与那女子就如同站在院里,日军火把的光亮从上面根本就照不进来,唯有从门缝处透过一丝光线。 魏建兴也只是看到自己身边的这个女子的大致轮廓却是连鼻子眼睛都看不清楚。 “跟我来吧!”那女子叹了一口气后说话了。 魏建兴又吃惊了,吃惊的绝不是因为那女人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而是因为这回那个女子说的竟然是中国话,是汉语! 我靳了个去!她是日本女间谍吗? 那女人却哪知道魏建兴如何想,只是一扭身向房中走去。 此时的魏建兴除了跟上也别无他法,当然别无他法那是指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他所能采取的行动上,魏建兴是静观其变的,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想法。 如果这个日本女人敢出卖自己,魏建兴还是不介意如同一开始想的那样,把她当成个人盾用的。 路过院子中央那块露天的地方的时候,有远处折射过来的光亮这才使得魏建兴或多或少地看清了前面这个女人,尽管只是背影。 那女人穿的是一件日本和服,脚下趿着双鞋,略躬着身在前面迈着小幅的细碎的步子走着,果然是个日本女人哪! 至于那女人身材如何容貌如何则是被魏建兴直接无视了,他对日本女人不感兴趣,不光是对日本女人感兴趣,就是对国人里的女子也是兴趣廖谬,自打他和沈小曼别离以后。 房门开,二人进,那屋里更是漆黑一团。 那女子并没有点灯反而只是低声说了句你等一下,便在屋子中悉悉碎碎地摸索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魏建兴便感觉到那女人已走到了他的身边,却是一下子捉住了他的一只手。 当那女人的手特有的微凉与细腻与魏建兴那由于长年打枪已磨出老茧的大手相触时,魏建兴心中不由得有些异样。 但随即他却感觉到一个卡片状的硬物塞入了他的手中。 “这是出城的通行证你收好了。”那女子人已是觉得自己的声音变得复杂起来,有喜悦有悲凉有叹息。 而同时她又觉得自己说国话竟然很生涩了,因为自己竟然四年没有说过国语了。 可魏建兴却哪会注意到这个,他此时的想法却是,哇靠!这女人到底是谁?怎么还有出城的通行证?! 魏建兴还在那里震惊呢,那女子却是又把一团衣物塞到了他的怀里又说道:“这是一套皇军,不,日本人的衣服,你抓紧换上,这样出门的时候就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你了。 另外,你现在不能出去,外面查得太严,得委屈你一下,这个屋子也没有地方可以藏人你就躲到床底下吧。” 魏建兴现在真有点蒙了,这特么是什么情况,一个日本女人救了我给我了个通行证又给了我套日本军装,这是抗战版的民间传说吗?! 此时的魏建兴由于过于震惊已经快变成了一个皮影戏里的小人偶了,他的大手被那只微凉细腻柔若无骨的手牵着任其摆由,直到他被换上了日军军装又把他“塞”到了床底下。 屋里太黑,床下与床外并无分别,魏建兴并不在意自己现在是趴在了那冰凉的石板上“烙”肚子,人只要能活下去就没有什么不能适应不了的,更何况他更是一名久经沙场的军人。 魏建兴现在琢磨的依旧是这个现在躺着自己头上的女人的身份,她究竟是谁? 说她是日本人,可她不可能这样帮自己。 说她是中国人,可她穿和服说日语而现在回想起来刚才她所说的国语很明显是生涩的。 就在魏建兴在考虑自己是否应当主动搭讪了解一下这个女人或者县城内日军的情况的时候,院外忽然又响起了敲门声! 魏建兴在再次掏出手枪的同时他也听到了跟他只有一床板之隔的女人轻“噫”了一声。 院外已是隐隐传来了一个人的喊着“开门”的声音,对,是“开门”,是国语里的开门,虽然魏建兴听不大清那人的语音,但那喊声是国语无疑。 床板轻响,显然那女人已是坐起下地趿鞋了。 “你在床下不要出声,等他睡着我再送你出去,这个人是个——汉奸”那女人又说出了一句让魏建兴震惊的话来。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魏建兴感觉今晚就如做梦一般了。 不一会儿,那女人开门回来,在床下的魏建兴就听见有“嗤啦”一声火柴划过的声音,然后屋里就一下子亮了,那女人竟然是点燃了一根蜡烛。 然后魏建兴就见一双男人的脚和一双女人的脚走近就站在了自己眼睛的前面。 “可累死老子了,当个汉奸真特么不容易!”那是那个男人在说话。 此时床下的魏建兴已经是彻底蒙了,如同遭了雷击一般,这声音,这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象那个罗林的声音?! 魏建兴凝神再听,可偏偏他头上的两人已经不再说话,而是悉愁碎碎脱衣解裤的声音。 然后但听头上床板扑通响,想必是两个人已经是躺到了床上。 是不是自己刚才听错了,罗林怎么可能在这里,魏建兴依旧竖着耳朵听。 可是紧接着他听到的却是那女人的一声轻吟! 那轻吟声让趴在床下的的魏建兴的心差点一下子蹦了出来,这特么这特么都叫什么事?这世上还有如此荒唐之事吗?! 魏建兴瞬间就有了骂娘的冲动,床上二人要做什么这还用问吗,这要是床板子一下子给“啪啪”塌了,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啊?那藏在床下的自已又算是什么人呢?! 可是那床上的男人哪管这些而那女人仿佛也是在刻意逢迎,一时之间那床板吱吱作响的声音与那女子低转承合的声音已是搅在了一起! 魏建兴可是地地道道纯小伙,一下子已是被弄得在这清冷的夜里面红耳赤了。 他真的没有经历过这个,所以他震惊! 所以他却是完全忽略了,至少在当时的这个夜里他忽视了那床上竟然没有“啪啪啪”的声音! 那女子的声音时而低吟时而高亢宛如在唱一首无字无调的歌,周而无始,始而复周,也不知道那对男女怎么那么大的劲头,待那两个折腾完魏建兴趴在那冰凉的地上却已是大汗淋漓,而天色竟已微亮了! 当魏建兴听到床上那男人的呼噜声起时,床板又响,朦胧之中,魏建兴听到了那女子穿衣接着就看到那女子的双脚已是又趿上了那双日本式的女鞋。 紧接着那女子双膝一屈一只手已伸到了床下在床下轻轻一招,然后就听那女子低声说“快走!” 魏建兴如蒙大赦,忙轻轻从床下钻出,就如同那做了半宿坏事的人是自己一般低着头就跟在那女人身后向外走去。 那女子打开院门,魏建兴本想低头就跑,可是这时终究已是冷静下来,无论如何也要谢一下自己的救命恩人的。 于是,他抬头。 于是,那女子也看向了他。 然就在双方在这蒙蒙亮的天色中看向对方时却突然如同傻子一般一动不动了。 各自眼中的那人、那眼、那眉、那嘴!!! 两个人不知道站了有多久都,就那么互相看着,看着,看着,直到屋里的房门响了却是那个男人起来解手两人才如梦初醒! “快走!”那女人不敢喊出声来却是做着嘴型用手指向巷口。 魏建兴目眦欲裂提枪就想往院里冲却被那女人用双手用力推开,那女人瞬间已是泪如泉涌,眼中尽是无尽的凄婉与哀求! 院里那男人的声音又起,而街巷的一头又有一队日军荷枪实弹出现了…… 第六四八章 沈小曼出逃 对于所有生活在*县县城的人来讲,一个混乱不堪的夜终于过去了。 这个夜让所有人都记忆深刻,因为就是日本人在前几年刚占领这个县城的时候也未曾经历过如此的动荡。 枪声或密或疏地响了一宿,火把的光亮在县城里各个角落照过。 天已经大亮了,街头除了仍是一副大敌当前架势的日军伪军没有百姓,因为没有人敢上街。 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被日伪军抬到了大街上,这其中有日军的也有百姓装束的中国人。 中国人的尸体有三十多具,那其中自然有近二十具是魏建兴手下的官兵,至于其他的人则是当地的住户,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夜间搜捕的日军打死的。 日军的尸体则比中国人要多得多的,一百多具日军的尸体已经被甄选出来,整整齐齐地码在了街道上,全都盖上了白被单让人看上去触目惊心。 而这一百多被打死的日军中大部分是霍小山的手笔,夜间在那条只有两人宽的窄巷里一下子拥入了太多的士兵,然后他们就被从天而降的手雷炸了个血肉横飞。 仅那条窄巷之中当时就拖出了五十七具尸体,伤者不论。 这时南云忍出现了,只是他的胳膊却已经打了绷带被吊在了脖子上,这个却是魏建兴的手笔。 他当时从军营里出来还真的是奔霍小山枪响的地方去的,可是由于他那敏锐的感知,他觉察到了有一伙人就在自己前面的巷口横穿而过。 他自然要上去看个明白,于是他就发现了魏建兴他们。 到手的猎物没有不打的道理,于是南云忍便开始了一场他所自认为的猫捉老鼠的游戏。 这场游戏最开始的时候进行的很顺利,南云忍猎杀了其中十多名中国军人。 可最终他还是小瞧了中国军人的果决,他当时正醉心于自己作为一名暗夜杀手给他眼中的支那军人造成心理恐惧的快感,没想到人家却突然开枪了,而他现在吊在脖子上的伤臂自然就是被枪击的后果,虽然没有伤及骨头但缠上绷带是难免的了。 南云忍见到眼前那白花花被罩着躺在地上的大日本帝国士兵的尸体嘴角又不由主地咧了一下,于是他那条象蛇一样狰狞的伤疤也跟着动了一下,他的脸色愈发阴霾。 这时摩托声响,一辆带斗三轮摩托从军营的方向驶来停到了南云忍的面前。 南云健一从嘎然而止的摩托上跳了下来却是把自己的嘴巴凑近了南云忍低声汇报起来。 南云健一说了足足有一分钟才完毕,南云忍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更加狰狞了,他突然伸出依旧完好的右手抽出了腰间的武士刀,一刀便斩在了那三轮摩托的跨斗上,“锵”的一声里,那刀已是全都斩入了那薄铁皮所制的跨斗之中。 “现在就去把她给我抓回来,她以后就是你的了!”南云忍咬着牙说道。 “嗨伊!”南云健微躹一躬应道。 让南云忍震怒的是,清子跑了,那个中文叫作沈小曼的清子在救了一个中国军人后竟然跑了! 南云忍早已就把沈小曼当成了自己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可是刚让她出了笼子,她竟然跑了,这让南云忍如何不怒? 南云忍通过特高课的情报了解了罗林的秉性,于是他在把罗林连着几天的胖揍之后就让清子去摆平这个罗林,因为罗林对霍小山很了解他需要罗林的投降。 摆平一个人虽废物但色心反而更炽的罗林来讲,对已被南云忍“调教”过的清子来讲是轻而易举的事。 一方面固然因为清子的姿色无人可比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那罗林自始至终直到现在还以为清子是一个不懂中国话的日本人。 为了让罗林更好的归化于自己,南云忍便让清子陪着伤未全好的罗林到军营外住上几天。 可就在天刚亮的时候,南云忍派人叫罗林到这里来辨识被打死的中国士兵,而派去的人发现罗林正在四处找清子呢。 昨夜本就是突发事情,没有人可以做得滴水不漏,南云健一一调查便有士兵报告说,昨夜有一个中国军人逃到清子小姐的住处附近时就失去了踪迹。 而守城的日军在被调查时也报告天刚亮的时候有一名拿着通行证的帝国军人一语未发地出了城。 在随后不久,清子小姐也出城去了。 毫无疑问那个中国军人就是被清子救走的! 南云忍自然知道南云健一垂涎于清子的美色已经很久了,只不过在南云忍看来,清子那是自己的私人物品他根本就不会管南云健一是怎么想的。 但现在清子既然作为工具给过了罗林而现在又叛变了那么便不如干脆赏了南云健一吧。 …… 沈小曼在田野之中惶惶地踏上了逃跑之路,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不知道自己到哪里去找慕容沛。 在大前天听着罗林那近乎疯狂的自恋式的诉说时,沈小曼的心中便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曾经以为自己作为一个日本人的玩偶一个被羞辱已无人格尊严的她听到故人的名字时,过去的一切都在刹那间复苏了。 曾经的往事如水般涌过心头,曾经的意气风发,曾经的江上泛舟,曾经的手挽手对爱情的向往。 慕容沛,是丫丫吗?丫丫现在竟然可以打鬼子了! 霍小山,是小山子吗?小山子竟然让日本人怕成了那样! 她这两天都纠结着是否去找丫丫与小山子,一方面情感的复苏让她时刻都有飞到故人身边的渴望,一方面却又为自己感觉到了羞耻。 故人都在打鬼子,可自己却是被那个该死的畜生凌辱着娱乐着虐待着,真见了故人情何以堪? 可是不见又怎么行呢,丫丫和小山子还不知道那个罗林已经叛变了啊! 老天不公,这是给我安排的什么样的命运?紧接着发生的事更让自己欲死不能欲活还羞! 昨夜所救之人竟然是魏建兴,是那个前两年自己被南云那个畜生逼迫着夜夜自娱而自己心中当时想的就是这个此生中唯一的让自己牵肠挂肚的冤家! 他为什么不早些出现?! 大半个夜晚自己就那样在床上任人娱乐而自己竟然也貌似习惯了那样的生存状态,可是那个冤家就和自己隔了一个床板!就那么一个床板! 老天爷啊,这是要让我一头撞死以避羞耻的节奏吗?! 第六四九章 到底还是被抓住了 “想死那也得是我让你死!”南云健一恶狠狠地对一个被打倒在地学生装扮的女子说道。 他蹲下身,伸出手来一把揪住了那女子的头发让她仰起脸来。 那脸虽然沾上了泥土却也难掩清丽,那是沈小曼。 “架着她回去!”南云健一起身,拔出了那犹在一名国人身上插着的武士刀在那尸体上蹭了蹭血迹后,却是用狠毒骄横的眼神扫了一眼四周。 四周已经没有人了,在他杀死了两名想要在他手里抢走沈小曼的村里的民兵之后。 那两名民兵只是在一照面的刹那就被南云健一抽出了裹在布中的武士刀给劈死了,现在那血依旧还在汩汩地往外淌着。 村子里所有的人都吓得躲在了院子中在门缝里或恐惧或仇恨地看着这几名打扮成中国人的却凶狠依旧的侵略者。 他们没有料到这几个乔装的鬼子会这么厉害,否则也不会只上了两个在家的民兵了。 南云健一的两名手下将脸色苍白目光空洞显然已是失去了反抗的意志的沈小曼架了起来开始向村外走去。 而南云健一的另外两名手下则是一前一后手扶腰间担任着警戒。 此时的沈小曼大脑一片空白,她觉得自己又如行尸走兽一般了,完了,又被日本人抓住了,而且是被这个牲口里面最牲口畜生里面最畜生的南云健一抓了! 沈小曼的内心充满了绝望。 此时已是沈小曼逃离县城的第三天了。 刚逃跑时尽管她尽管不知道慕容沛在哪里,但却选择了向西而行。 因为她记得自己是从东南方向来的,来的一路上自己看到了很多日军的据点,那种带着射击孔的碉堡,所以这个方向肯定是不能去的,很明显那是日军的势力范围。 而向北却是要翻过一系列的丘陵,她觉自己的体力不能坚持那么久。 而如果向东则是洪泽湖,她听罗林一个人叨咕过什么抗日根据地,她不认为抗日根据地会建在湖水中。 于是向西就成了她必然的选择。 别看她常伴南云忍左右,但南云忍在军事上的事可是从来不会带到她身边办理的,更何况南云忍在军事上也没有那么多的事,他由于南云世家嫡长子的身份在日军之中地位超然,大多时候是日军之中的自由人。 沈小曼这回能从城里出来,还多亏守城门的日军有南云忍的人认得她才把她放出来的。 虽然被南云忍禁锢起来对沈小曼讲是种耻辱,但由于她已经四年多都在南云忍身边,南云忍手下的人自然都认得她,她也由此获得了一种在日军中超然的地位。 由于沈小曼也不认为共产党的抗日根据地会建在日军占有明显兵力优势的县城边上,所以她就一路向西,一开始路过几个村庄的时候却根本不做停留也不从那村子中间穿过。 只是偶尔碰到了在路上行走着的当地百姓时,那些百姓才会用好奇地眼光看着她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孑然而前行。 沈小曼已经没有别的衣裳了,她现在所穿的衣裳却是当年被南云忍虏获时的学生装。 在南云忍那变态的审美里,他可以用刀架在沈小曼的脖子上却不会撒开沈小曼的衣服。 所以那套衣服得以幸存下来,沈小曼刚开始保留这套衣服时自然是想着有机会逃跑时穿的,可是随着被南云忍禁锢久了她已经淡了那逃跑的心思,却还是把这套衣服留了下来作为对过去的一种怀念。 这回她决定要跑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合适出行的外套。 那套日军军装她给了魏建兴,那套衣服是南云忍随手在手下那里要的,自然也懒着问那衣服号码的大小,所以沈小曼穿着有些肥大但魏建兴穿上还勉强凑合。 沈小曼再有的衣服就都是也不知道南云忍在哪里给她找来的和服了。 这日本女人所穿的和服沈小曼是绝不会穿着出门的,那目标太明显了而且当自己孑然一人走在中国百姓之间的时候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所以,没奈何,沈小曼也只能穿上了那套学生服。 好在虽然几年过去了,但过了发育期的少女的身高也没有什么变化那衣服穿上也就是略小了一点罢了。 可是虽然如此,由于她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那明显是都市里女学生的装束还是引起了与她在路上偶遇的一些人的好奇。 时下已是初春,天气已经然回暖,尽管夜间很凉但气温却已是在冰点以上了。 沈小曼白天行走,饿了就吃自己带的干粮,晚上却是找到某个农户的柴草堆里胡乱睡上一觉倒也坚持了下来。 由于她刻意躲开了人群聚居的地方虽然也会让路人好奇但终究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情。 现在的她才发现,尽管晓行夜宿,苦是苦了,可是,自由真好! 两天后,沈小曼估计自己怎么也得走出了百十来里地了,这才走进了自己所碰到的又一个村庄。 因为她觉得离县城已经足够远了,自己所带的干粮也吃没了,而且还需要打听慕容沛的消息。 只是缺乏经验的沈小曼在打听消息时却被村里一个大户人家发现了,于是那户人家便偷偷把消息送了出去。 于是在下一个村庄也就是刚刚离开的这里,她被南云健一带人追上了。 这里其实已经是根据地的范围了,但南云健一虽然骄横却也不傻,他只带了四个人出来又化妆成了中国人兼有汉奸带路所以一直也没有被根据地的军民发现。 他们到了这里顺利的地抓到了沈小曼却是碰到村里两名民兵的质询,见沈小曼已经到手的南云健一这回便不再掩藏身份,出手直接杀了那两名民兵。 哼,支那人,就是那正规军都被我杀得丢盔卸甲何况两个连拼刺刀都不会的土民,这就是南云健一刚才心中所想的。 而此时的南云健一所看的所想的也正是被自己的手下连架带拖走着的沈小曼。 清子,你终于是我的了,在南京时是我最先发现了你却被南云忍抢去了,你知道这几年为了你我费尽了多少心思吗?为了你我又**了多少个支那女人也难以消除我心中得不到你的暴躁! 第六五0章 行恶终有到头时 成功抓到了清子,南云健一已经高兴起来了。 他再次开始环顾四周,他很享受那些正躲在门缝里偷看着他的中国人的眼神,在他的人生概念里被别人仇恨那就是对他的至高的褒扬。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一家院前的一根树桩上系了一架马车,他眼睛亮了。 于是他用鼻音哼了一声向那马车一指,他的两名手下会意地就向那马车走去。 这时院门开了,那是这家的老太太看日本人要抢自家的马车便想冲出来护住自己的家产,可是她刚迈出门槛一步却是被他儿子从后抱住了。 他儿子不管那老太太的哭喊拼命地把她连拖带抱地弄回了院子。 刚才这个小插曲让南云健一的两名手下楞了一下,他们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见那门已经关上了便也失去了再次杀人的兴致,这才有点遗憾地再次走向了那架马车。 就在其中一人正在解绳子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耳边有人说道:“我让你动绳子了吗?” 南云健一的那手下竟然听懂了,因为对方说的是日语。 他诧异地抬起头来看到,了一张年轻的中国人的脸,就在他们刚才看着那个哭喊着的老太太时,这个年轻人竟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他们中间。 南云健一的那名手下正感觉不好的时候,那名年轻人的手掌已经象刀一样狠狠地斩在了他的颈动脉上,于是他喷了一口血就倒了下去。 “小心!”就在南云健一的喊声中,另外一名手下已经开始拔插在腰间的王巴盒子,可他枪也抽出来了,对方的匕首却已经到了。 年轻人竟然闪身拧步前臂一探,一把匕首已是扎进了他的心窝。 这一扎是如此的准确如此的狠辣,那年轻人抽出匕首之时,一股鲜血直接就从那鬼子的胸腔中喷涌了出来。 遇到大敌了! 这是南云健一直觉的反应,他刷地抽出了自己的指挥刀,双手握紧双膝微曲做好了搏杀的准备。 而同时南云健一剩下的那两名手下也顾不得沈小曼了,将沈小曼推开也已是抽出挂在腰间的胁差。 可就在这时就听村口一阵脚步凌乱,竟然有二十多名荷枪弹实的新四军战士跑了过来,领头的却是一男一女。 新四军的枪在一瞬间就已经端起来了,人一瞬间就已经把南云健一这三个人圈起来了,当然还有躺在地上的沈小曼。 南云健一和他的手下已经没有时间拔枪了,尽管那王巴盒子他们也不愿意用但毕竟也是火器。 他们这回出来的五个人都是南云家武士出身,见人拔刀的习惯始终就没改过来,一向的骄横终于到了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你的?霍小山?”南云健一紧张了起来,不知道怎么他由这个年轻人利落的身手马上就想起了霍小山。 原来他总觉得自己和霍小山是有一拼的,可是现在他才发现当自己真的面对霍小山的时候,心竟然先虚了! “你还不配让霍小山出手,想知道我是谁,只要你打赢我!”这个长相看上去很阳光又有几份倔强的年轻人竟然用日语说道。 此时的南云健一自然明白自己只有抓住了这个明显是个头儿的年轻支那人才有活下去的希望,于是,他大叫一声,挥刀前扑!而同时他的两名手下也向这个年轻人冲来! “开枪!打腿!”那年轻人刚才一直在把玩那沾了血的匕首好象一副要与南云健一一见高低的样子,可是见南云忍他们冲上来了他却一闪身让开了。 他这一闪身很快,至少绝不比南云健一他们扑上来的慢。 枪响了,三名日军同时中枪便倒在了地上。 “有枪不用我没事和你们练什么武,一看就是打不过沈冲和莽汉的主儿!把他们两条腿都掐折了!”那年轻人说话间已是刀交左手右手抽出了别在腰后面的盒子炮指向了地上正在打滚的三名鬼子。 “啪!”一名正打滚的南云健一的手下试图于摸腰中的手枪,可是那年轻人手中的盒子炮却是先响了。 那个想摸枪的身体一颤便不动了,因为他的眉心已是被打出了一个洞来。 “我让你们动枪了吗?”那年轻人冷冷地道。 新四军战士冲上,南云健一的一名手下马上就被制伏了,更有战士趁机救走了躲卧在地上的沈小曼。 可南云健一却已是从地上爬了起来跛着腿挥舞着手中的武士刀,一名靠前的新四军战士差点被被他的刀锋扫中了。 “让开,这家伙没带枪!”那个年轻人说道。 他向前走了一步,看着此时正拿着武士刀单膝跪地的南云健一。 “你不是一名武士!”此时的南云健一如同一只受了伤的野兽向那年轻人嘶吼着。 “少整没用的,你们杀的中国平民也不是武士!你不是要我和比划一下吗?好,现在咱俩可以比武了。”那年轻人嘲笑地用日语向南云健一说道。 南云健一那因被嘲弄而把脸胀得痛红,他又吼了一声,竟然用那条好腿一蹬地人便扑了起来双手轮刀向那年轻人劈来。 那带着孤注一掷的狠绝那已经腾空的身体竟然真的有一种凶兽出世的气势。 那年轻人却是在刀锋临近自己的那间不容发的那一刻将身体向旁边一侧,于是南云健一就扑过头了。 而这时那年轻人竟然已经把盒子炮倒转了过来攥在了手中,就见他冲着南云健一仍在流血的腿上的创伤之处狠狠地就是一下子。 “啊——”南云健一大叫着摔倒在地上打起滚来。 “还再来不?”那年轻人依旧嘲弄着南云健一。 南云健一一咬牙竟然又爬了起来,复以踉呛着向那年轻人冲来。 只是他腿已受伤在先却已经不能和自己的对手缠斗了,两个人再次交手的结果依然和刚才一样,南云健一的伤处又挨了人家一枪把子。 再之后,南云健一竟然又扑了五次,奈何他就是没有伤也未必就是那年轻人的对手更何况又拖着一条伤腿,五次反扑都已他的伤腿被人敲中而告终。 再之后,没有第六次了,南云健一已经疼昏过去了。 “我说小石头,你胜之不武,你说开枪就开枪啊?真给你丫丫姐夫丢面子!”那个一身新四军装束一直在观战的的女子不满地道。 “我说说唐甜甜你给我一边去,我只和你家老爷们儿说话。”那个被叫做小石头的年轻人一翻眼睛根本就无视她的样子。 “你!你!”那女子被噎得一点办法也没有却是转头发怒道:“刘豆豆!你媳妇受欺负了你还不来帮忙?!” “哎哟喂,我的小姑奶奶呀,你都打不过人家我哪是对手啊?”那个被唤做刘豆豆的人忙屁颠颠地跑过来,而同时他嘴里还在叨咕着“别生气,我说甜甜你别生气,看这该死的小石头把我家小公主气的,甜甜你别生气,来我给你揉揉心窝消消气消消气儿!” “滚!少来借机占便宜!”唐甜甜怒道。 第六五一章 今日行刑,男人走开 当一身戎装的慕容沛出现在沈小曼面前时,沈小曼先是傻了,就那么傻呆呆地看着由于见到自己而惊诧万分的慕容沛,看着那个兴奋尖叫的慕容沛,看着扑上来摇着自己胳膊的慕容沛,然后她就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里点着煤油灯,屋中央竟然还燃着一盆炭火,整个屋里暖洋洋的,这时候门开了,她看到了端着一碗热粥从屋外走进来的慕容沛。 慕容沛担心地看着她,问她饿了吧,来,我喂你。 沈小曼便机械地喝着慕容沛一勺一勺递到嘴里的粥,直到她喝完了那碗粥。 慕容沛回身把那空碗放到桌子上再回过身的时候,沈小曼却是从床上扑了过来抱着慕容沛的脖子就稀哩哗啦地大哭起来。 她这一哭足足哭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哭累了实在没有力气再哭的时候她才破颜笑了。 她对慕容沛说,今晚你别走,陪我睡。 慕容沛说,好! 于是,那一夜沈小曼是抱着慕容沛睡的,睡梦中她一会哭一会笑甚至手挠脚蹬睡得极不安稳,而慕容沛则什么也没有问她,因为她也哭了。 第二天,陆小曼终于恢复了常态开始和慕容沛说话了,而在这一天里慕容沛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就是在屋子里与陆小曼说话。 这中间有几次唐甜甜要进屋,却都被站在门外的细妹子给挡住了。 唐甜甜便撅嘴不乐意,细妹子就细声细气地劝她,我说甜甜呀你撅什么嘴,你没看我都不让进屋在外站着呢嘛。 第三天早晨,慕容沛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只不过一看她那拎着手枪杀气腾腾的模样,不光那三个连长就是唐甜甜都没敢问为什么。 慕容沛身后还跟着这两天一直和她在一起的沈小曼,这时的沈小曼已经换上了一身新四军的军装,脸上竟然也敷上了一层黄泱泱的面瓜皮。 慕容沛看着众人只说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话,甜甜细妹跟我走,你们三个连长和石头负责警戒。 然后她就领着众人从那时关押战虏的石头房子里把已经饿了两天多南云健一提了出来。 南云健一看到已是换了一身新四军军装的沈小曼先是一楞然后又是凶相毕露,可这时慕容沛抬手就是三枪! 三枪过后,南云健一的两只胳膊还有那条还完好的腿就都被打断了。 把他给我抬后山去,慕容沛哪管南云健一象猪一般地嚎叫直接下了命令。 到了后山之后,慕容沛却是又说了一句话,今日行刑,女人留下,男人走开! …… 独立营三个连长外加一个小石头都在山坡上站着,再远处则是警戒的新四军战士。 “多长时间了?”率先说话的是刘思乐。 “有一个多小时了。”小石头努嘴说道,手中却始终在把玩着一把匕首。 那把锋利的匕首在他的手中上下翻飞着,一会在平放的虎口上平着打转,一会儿又被他用食指勾着匕首的把柄竖着翻动。 匕首很锋利,旋转又很快,那眼花缭乱的象江湖上玩杂耍般的表演弄得其余三个人都有点担心他割了自己的手可是却又怕露怯都不好说什么。 “这得多大的仇啊!”刘思乐接着感叹道。 “看样小不了。”俞斌接口,刘成洪点头。 他们四个说的其实就是一件事,那就是自打慕容沛让他们离开后山行刑的地方后,那后山传出来的南云健一杀猪一样的惨叫声就没有停过。 这怎样行刑女人们不让男人们看,可是那南云健一叫起来的声音连他们这些久沙场的人听起来都瘆得慌了。 “绝对是千刀万剐!”小石头终于收起了匕首很笃定地说道。 其余三人无语,他们也默认了小石头的猜测了。不用问那一声惨叫就是割了一刀啊,这种杀人的方法最是残忍,因为下刀之处就没有致命的地方,最终的结果就是被行刑者血尽而亡。 “那女的啥来历?”一向老成稳重的刘成洪都被那叫声弄的心有点慌慌的了,于是决定说点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就说是我们头儿媳妇的同学,我就把她带回来了。”小石头耸了耸肩道。 小石头和唐甜甜他们当时是恰巧路过了那个村子,被村民们报信后才赶去的。 “听我媳妇说,是她丫丫姐的同学最要好的朋友,她又听她细妹子姐姐说,好象是南京失守的时候被鬼子虏走了,这回听说她丫丫姐在这里才逃出来的。”刘思乐很啰嗦地解释道。 “哦。”众人点头,却又都沉默了。 自打鬼子入侵中国后,他们每个人都见到了发生在中国百姓身上太多的不幸,那种不幸他们有时候甚至都不会去回忆。 因为没法回忆,死了太多的人,太多的人死得太惨,非语言可以形容甚至已经超过了他们原本认可的承受底线了。 正应了那句话,就是把那该死的小鬼子杀一千遍也难解心头之恨哪! “说点别的,石头,我们霍旅长的少爷现在来没来啊,我们这些霍旅长手下的老人可都想见他一面呢。”俞斌再次岔开了这个沉重的话题。 “肯定来了,你没听前两天那情报说,县城里鬼子大乱吗,光鬼子就被杀死了一百来个,除了我们头儿一般人没那么大本事。”小石头肯定地回答道。 “说说你们头儿,就是那个霍家少爷有多厉害,你和他比咋样?再说了我就觉得你们说咱们营长那容貌那人品那水平得啥样的一个男人能配得上他啊?”一提到本事,刘思乐便开始打听霍小山的情况了,这回他说的完全在理,就一向嫌他磨叽的俞斌和刘成洪都竖起耳朵来听了。 “我真不知道我们头儿有多厉害。”小石头苦笑了,“怎么跟你们说呢,我自打当兵就是跟着我们头儿干的,我原来也练过武,在当兵之前我就和鬼子打上了,我用红缨枪和鬼子拼刺刀,那回我杀了六个鬼子,用枪串了一串人头回的村。” 小石头说到自己杀了用红缨枪杀了六个鬼子的时候,那三个人嘴都一咧。 小石头来了也有些日子了,他们已经完全认可了小石头的军事素质尤其是白刃格斗的本事,他们三个连中没有一人可以在拼刺上赢得了他。 原来人家在没当兵之前就可以和鬼子拼刺刀一挑六了啊! “我回村的时候,我们头儿正在那里招兵,他就相中我了。”小石头接着说,“我说你要赢了我我就你走,我们就比武了。” 那三个人只是听,他们也知道小石头可不是刘思乐没有那卖关子耍贫嘴的习惯。 “结果我扎了他五枪他没还手,第六枪时他空手就抓住了我的枪杆,然后他的刀就——咔!”小石头用手掌冲自己的脖子比划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你们不要以为他是躲着枪跑的,他的双脚压根就没离开原地,我觉得当时他就是想看看我出枪有多快罢了,其实他第一枪就能赢了我的!”小石头见那三个人惊讶却又补充说道。 那三个人倒吸了口凉气,过了一会儿俞斌和刘成洪才赞叹道:“这才是我们家少爷呢,老子英雄儿好汉!” “就我们头儿这本事,你说我们能不能配得上我们头儿媳妇?”小石头反问了刘思乐一句。 “要你这么说,那是。咦,别说了,她们回来了。”刘思乐小声说道,他可是一直冲着后山站着的。 其余三人转头看去,果然在后山行刑的那四个女子已经翻过了山岗冲他们走回来了,而山那头也已没有了那南云健一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想必已经被搞死了。 “小石头你去把那鬼子的脑袋砍下来带着,明天咱们有行动。”慕容沛走到四人面前说道。 “是,头儿媳妇!”小石头打了个立正应道就向后山去了。 “你们就不能顺便带回来?”一向贫嘴的刘思乐小声叨咕道。 “就你话多,营长下命令下回你再多嘴我把你嘴豁开!”唐甜甜冲刘思乐一瞪眼,然后又接着说:“那活多脏多血腥不适合我们女人干。” “是。”三个连长忙应道,可眼睛却都是瞟向了慕容沛身后的沈小曼。 沈小曼出来时穿的可是洗得干干净净的军装,现在上面却已是溅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如同万朵梅花开了! 第六五二章 城门上的人头 又是一天深夜*县县城又处于一片夜色之中了,那夜色笼罩了一切,仿佛前几天县城里的那混乱一夜压根就没有发生过一般。 县城里该亮的灯还是那么几盏,巷弄深深处依旧是漆黑一片。 但要说也一点变化也没有也不尽然,县城的西门楼上却是多了一盏电灯,那盏电灯是南云忍特意让的下多用了几百米的电线扯过去的。 日军和积弱的中国相比那自然是富裕的,但南云忍不可能加那一盏灯是为了给过路人照亮用的。 那灯是用来照人头的,因为那城门楼上赫然挂了一排整整三十个人头! 那人头自然是前几天夜战中阵亡的中国士兵和被冤枉打死的中国老百姓。 罗林虽然归化了日军,但他也不可能认识魏建兴团所有的人,于是南云忍就让手下将那夜被打死的中国军民的头颅全部砍下来挂在了那西门楼上。 把中国军民的人头挂在城楼上自然是为了威慑国人抗战的勇气,而特意挂在西面则自然向中国军队示威的,因为无论新四军还是国军的驻地都在县城以西。 两名伪军将自己的身体躲在那城墙的墙垛子里却都是面向城墙外看着。 城墙外自然就是那没有人家的山岗野地,若是在平时他们值夜班时那都是回过头来靠在城墙垛子上打瞌睡的,但是自打这人头挂上去之后,所有在夜间值岗的人都宁可看向那黑茫茫的野外。 原因无他,太疹人了,他们如果再面向那些人头,总会觉得那高高在上死不瞑目的人头正在上面用冷冷的眼光审视着他们,仿佛有三十个中国人的鬼魂指着他们说,你们这些忘了祖宗的汉奸! 此时的伪军却不知道,就在他们在灯光下看着那黑漆漆的野外的时候,就在城墙下不远的地方也有人同样在注视着他们。 那是魏建兴、霍小山、余明晖带着二十多名士兵在那里潜伏着。 他们也是刚到,来到这里的目的自然是为了那城墙上挂着的人头。 魏建兴在只身从县城逃回到自己部队的第二天,就有情报送来说,日军把那夜阵亡弟兄的头都砍了下来挂在了城门楼上了。 魏建兴当时就怒了,竟然二话不说,拔枪就要带人去进攻县城,好把弟兄们的人头抢回来! 余明晖拦不住也不敢拦,因为这近二十多名官兵的阵亡正是他主张的要去营救罗林所引来的结果。 后来还是霍小山劝住了魏建兴。 霍小山对魏建兴的表现有些奇怪尽管他没有说出来,虽然他知道魏建兴那也是打鬼子的铁血军人,可是他已经是一团之长了,早已不会不顾后果的鲁莽从事了。 可是魏建兴这两天什么也不跟他说,既不说那夜战斗的情形也不说自己是怎么从县城里独自一人逃出来的。 霍小山虽然好奇但他不是那种看不开的人,你不说我就不问了,早晚会有知道的时候的。 霍小山紧紧了腰间的武装带,拿好了勾索准备出发了,他自然是要去爬墙摸到城楼上去,而这也是那天他劝住魏建兴的理由:我晚上上去把人头给你偷回来,总比你强攻要强,你还嫌手下的弟兄阵亡的不够多吗? 可就在他刚在黑暗之中起身的时候他忽然又趴下了。 “怎么了?”余明晖在一旁问道。 余明晖因为一下子阵亡了十好几名兄弟的事心中也是觉得理亏,这回却是跟着来了。 “好象哪里不对劲呢。”霍小山自语道。 “哪里不对劲?”紧挨着霍小山的魏建兴也奇怪了,他并没有觉察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霍小山没吭声,却只是用眼睛看着那城垛子,于是魏建兴和余明晖也一同看去,却没有看到什么异常,依然可以看到那名值夜岗的伪军在那墙垛子后楼出半个脑袋来。 魏余二人正要问哪里不对的时候,他们却看到那原本在城垛子后露着的伪军突然消失了,由于太远有点看不清,仿佛那个伪军转身了躲起来了又象突然倒下了或者趴下了一般。 “这下子可不好上了,这明哨变成暗哨了啊!”余明晖承认自己不是职业军人可是刚才的情形他还是能看懂的。 可是他在微光中再看向霍小山和魏建兴时,见他们两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城墙的方向。 又看了一会儿,他才发现哪里不对了,因为原本那被绳子挂在城门楼上的人头动了,正从上往下由绳子牵着落了下去。 “上面有人在解人头!”余明晖这才反应了过来。 那些人头的挂法是,先用一根绳子绕在了城门楼檐瓦的固定点上,然后用绳子的一端系上人头再一扯绳子的另一端,于是那人头就被扯了起来。 等扯到了一定高度后,只需要把下面那端的绳头随便往哪里一系,那人头也就被挂了起来。 而此时那人头动了,却是说明下面正有人解开了那绳子往下放人头呢! 就在余明晖刚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就见其他又有二十多个人头同时在动了,这说明了什么,说明现在城楼上至少有同样多的人,因为那是一根绳子系了一个人头的。 现在余明晖再笨也想明白了,刚才那个伪军突然消失了哪里是自己换地方了,分明是被上面的那伙人给摸哨了,直接被人家一刀捅死了或者勒死了啊! “上面是什么人,不是咱们的人啊!”魏建兴也奇怪了。 除了自己还有哪伙人会上去偷回或者抢回国军阵亡士兵的人头呢?说是老百姓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老百姓不可能会去摸掉伪军的岗哨,也不可能那么心齐一下子上了二十多人一起去解那挂人头的绳子的。 “新四军?”魏建兴与霍小山互相看了一眼同时低声说了出来。 他们这个地区的武装力量除了日伪军和国军也就是新四军了,而前两者绝不可能,那么只有新四军了。 “他们上去做什么?”魏建兴奇怪了,怎么国军和鬼子打仗新四军上去替他们收尸啊,这事没道理啊。 虽然在上回针对日军的作战中,自己的人很克制的没有和新四军发生冲突,但也绝对没到己方阵亡了士兵那方却去帮着抢人头的交情啊! “看,下面又上去个人头。”霍小山突然说道。 霍小山在黑暗之中的感知能力是无人可比的,刚才他分明看见了那个伪军的哨兵是直接就向后躺下去的。 一看那伪军倒下的姿势霍小山就知道那人肯定是被人在后面用绳子或者铁丝给勒住了脖子直接给拽倒的。 “他们怎么还会往上挂人头?”魏建兴奇怪了。 霍小山摇摇头,他也不懂,于是两个人自然就全神贯注地观察着。 此时的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趴在他们身边的余明晖听他俩说出新四军后,却是在暗中向紧挨着自己的一名军统特务打了个手势。 于是,那个军统特务就悄悄往后退了直至隐没在彻底的黑暗之中。 城门楼上的人动作很快,也就两分钟就把放下的人头放了下来,而那个从下往上的人头也被挂了起来。 “准备接应,这个情咱们得领!”魏建兴眼看上面人的行动马上就结束了,估计这些人不可能再返回县城,于是他就下达了命令。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啪”从他们侧翼百米多的地方突然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是哪伙的人冲城楼上打了一枪! “坏了,谁开的枪?!所有火力准备,准备接应!”魏建兴的声时陡然高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城楼方向日军歪把子机枪就“哒哒哒”地响了起来,城门楼上的那些人暴露了! 第六五三章 突如其来的枪声让慕容沛他们也吓了一跳。 此时在城楼上的正是她带着人来给鬼子添堵来了,他们要把南云健一的人头挂在那城楼之上。 慕容沛之所以决定这样做,一方面固然有替沈小曼出气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扩大新四军的影响。 可是未曾想到了这里却发现城楼上已经挂了三十个抗日军民的人头,那么一落一挂,既算为中国的抗日志士收全敛了尸身也同样可以打击日军的嚣张气焰,正好一起办了。 他们是在昨天就混进城里的,为了防止被日伪军发现后的被动自然也做了相应的准备,只是未曾想枪声却是来自于城外而非城内的日军。 此时枪声一响,原本偷偷摸摸的行动就立刻进入了战斗模式。 先是“轰轰”的几声,守在看守城门的日伪军住房门口的战士在那房门从里面打开的刹那,直接就塞进去了几颗手榴弹。 而看守日伪军增援城门必经的街口处也是枪声响成了一团。 “出城!”慕容沛喊道。 “那这些人头?”一个战士犹豫了。 “带着,实在顶不住再说!”慕容沛道。 他们所有人都飞快地沿着坡道奔下城墙,直奔城门。 他们必须得快,现在城门还在他们的手中,如果再慢了可就出不去了。 当城门打开他们跑出来时后面掩护的人却再也没有跟上来,慕容沛当时安排的守街口的是四个人,守看声城门日伪军住处的四个人。 由于他们是混进县城的,连步枪都没有带就更别提机枪了,仅凭短枪根本就压制不住日军的火力。 他们前脚刚冲出来,后脚县城里的日伪军就追了出来。 “糟了,那灯!”唐甜甜边跑边喊。 事发突然他们着急往外跑,可城楼上的那盏电灯可还亮着呢,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有亮肯定对敌人更有利。 就在这时就听一声“啪”的一声枪响,然后那盏灯就被打灭了,城门附近终于黑了下来。 现在新四军里的这些人除了沈小曼以外可都是老兵了,他们瞬间就注意到刚才打那一枪的位置却是在距离他们有七八十米的斜前方。 此时日伪军追他们正急,他们虽然注意到了那一枪是帮他们的,但却也已经管不了那一枪是谁打了的了。 “交叉掩护交叉掩护!”小石头喊道,他率先趴了下来转身向正从城门口往外冲的日伪军射击着。 日伪军显然在上回被那么一闹之后提高了应对紧急情况的准备,这面枪一响起,那面增援部队就到了。 而就在这时,刚才那斜前方一枪打灯的地方又响起了密集的枪声,而其中竟然还有一挺捷克式! 那枪很明显是奔着后面追新四军作战人员的日伪军去的,追击的日伪军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在城外还埋伏了机枪,也忙趴了下来举枪回击。 “这特么的的了一个好糊涂仗!”刘思乐一句话说所了正在撤退的所有新四军参战人员的心声。 如果是敌,为什么一开始打了一枪让城楼上的我们暴露了目标。 如果是友,刚才打灭灯光的那一枪现在的机枪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别管他们,快走!”慕容沛说道,现在摆脱敌人要紧,先逃了性命再说。 于是,新四军一干人在那机枪的掩护下拼命的向前跑去。 可仅仅一分钟,日军一下子就架起了四挺歪把子,一瞬间那密集的子弹就象刮风一般,然后那掩护的枪声就都熄火了,也不知道是被日军打灭了还是一见情况不好也跑了。 日军被刚才那突然冒出来的机枪打痛了,此时见那机枪不响了便一窝蜂的向那个方向冲去,反而由于天太黑倒是把慕容沛他们忽视了。 “怎么办?”黑暗之中唐甜甜为难地问了慕容沛。 “他们应当是国军吧,开枪给他们打掩护!”慕容沛说道。 慕容沛有里自己的想法,国军大半夜的也跑到这里来了,很明显就是奔那些人头去的,这个时候小山子也应当在其中吧。 “可是,他们刚才那一枪让咱们有掩护的人没回来。”刘思乐不愿意地小声说了一句,可手中的盒子炮终究向日军的方向开火了。 众人无语,可命令还是要执行的,于是二十多条短枪便向日军射去,一时之间那日军又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时之间,两只军队仿佛有了默契一般,竟然交递掩护着向远方撤去。 奈何这回日军显然是有备而来,追得极紧,不光后面有追击的,竟然还试图迂回到他们前面去截击。 一时之间黑夜里的战斗就变得混乱起来,两只中国军队很快就混在了一起,也分不清哪伙是哪伙的了。 好在双方参战人员都是老兵,竟然都自觉地用交叉掩护,有一部分撤退的就有一部分掩护的。 这是一场速度战也是一场耐力战 前方的两支队伍战术得当在前面拼命的跑,日军有备而来拼命地追,前方的摆脱不了,后方的也追不上围不住,于是那枪声就从县城开始一直向远方延展而去。 终于,三个多少时后天快亮之前,枪声平息了下来,日军终于在那成片的山要之间追丢了目标。 可是日军犹自不肯放弃,又分成了若干小队开始在那山林间进行着大海捞针般的搜寻。 而此时就在这片区域中一个山头的一个破庙里,几十个人全都躲在了那伽蓝殿之内鸦雀无声。 不知道不觉,那几十人又是已经分成了两支队伍,一支新四军的一支国军的。 虽说那伽蓝殿号称大殿但一个山野间的大殿再大又能大到哪里去,殿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但两支队伍却依然在各自长官的招呼下回归本队,在那根本就不见人的黑暗之中倒也是径渭分明。 一个大殿正好一个门两个窗户,每个窗户前各队都派了人远处观望,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火光,那是仍不甘心的日军在继续着搜索。 此时的日军却哪知道,他们还是成功地把这两支队伍给围起来的,但却是由于围的面积太大,第一次拉网时把他们漏了,反而冲到前面去了。 而这两队伍便极有默契地都藏到了这个小庙之内,因为他们可是看着日军是举着火把搜过这里的,所以基本不用担心日军搜索第二遍,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所在了。 第六五四章 故人间的默契 共同的敌人在的时候,双方虽不认识在黑夜之中也会互相招呼撤退掩护快点诸如此类。 但现在日军的虽然还未离去,但危险显然已经不大,一时之间这殿里的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 别说两军之间互相招呼就是彼此内部间也不吭声,那自然是怕内部的对话让对方听了去。共同的敌人在时那自然是友军,可外敌不在的时候,那么互相之间是敌是友如何定位那就只有双方各自的最高长官心中有数了。 终于,在一片令人压抑之中,有人站出来了,是慕容沛的声音:“请你们的最高长官出来说话!” 这声音在对面的国军之中至少有两个人是熟悉的,霍小山自然心中有数,而魏建兴却在心里叹息一声,又一位故人相见,只是此时和她又是一种什么情况,会成为敌人吗? 就在魏建兴想上前的时候,却感觉自己的右面腰侧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嗯?魏建兴一楞,他自然知道紧挨着自己的是霍小山,不知道霍小山碰自己一下子是什么意思呢。 他正疑惑间,霍小山却已经说话了,不过那话却是明显对着慕容沛说的:“不知道新四军这位女长官有何见教呢?” 而就这个时候魏建兴感觉到霍小山也已经是走上前去了。 霍小山的语气听起来是那么的官场与郑重其事,却差点把魏建兴给气乐了,他心道,你就装吧,你不光装我们这里的最高长官,还装着和慕容丫丫不认识,前些天还看人家去了呢! 可转瞬之间他又想到了沈小曼刚刚因霍小山获得的那点喜感瞬间就又被冲得无影无踪了。 “我们这里有贵军近二十位位兄弟的——,你们收好!其余的没办法了,我们也顾不上了。”在之前的战斗里虽然黑夜里看不清,但慕容沛已是确认自家小山子肯定是在其中了,却没成想他竟然出来了心中不由一喜,但在说话时也是一本正经。 “来人,收起来,谢谢贵军!”霍小山的声音听起来依然是那么一本正经。 “亲兄弟尚得明算帐更何况我们只是友军,所以你的这个谢谢我就收下了,另外我们也要谢谢你们在我们撤退的时候施以援手。”慕容沛说这话时语速已是慢了一些,仿佛是在琢磨如何措词。 “既然要明算帐,那么贵军的这个谢谢我也只能收下了。”霍小山话不多仍是和刚才一样的语气。 远处日军的火把依然如同夏夜里的萤火虫般在晃动在,而近处依旧是黑黢黢的,大殿之内的人就算瞪大了眼睛用力看也只是能隐约看到双方最高指挥官的淡淡的影子。 不过,东方的天际已是现出一丝鱼肚白,再过一会儿天可就亮了。 此时此刻,在场知道霍小山和慕容沛关系的还有小石头,他什么时候见过头儿和头儿媳妇这样说过话呢,所以此时听着那两个人一本正经装作不识的样子给他一种荒谬无比的感觉。 至于别人,国军方面普通士兵是根本不知道对方这个有着好听声音的女子就是他们要来抓的人更不知道霍小山和那女子的关系。 余明晖虽然猜到对方极有可能是慕容沛,可是奈何那两个人却装作一副不认识地打着官腔,他也没法干涉。 新四军方面的人细妹子没有来小石头知道也不会说,至于其他人却哪知道对面的这个国军军官就是霍少爷唐甜甜又哪知道这个军官就是她丫丫姐夫。 “那好,有个成语叫恩怨分明,咱们双方的恩算完了,那么现在该算算怨了。 我现在想请问贵军,我们在城楼上的时候,你们为什么要打枪通知鬼子,因为你们这一枪我们有八个弟兄没有回来,我们需一个解释。”慕容沛的声音陡然变冷了。 慕容沛的语气本身就够冷的了,她的话仿佛影响了这大殿里的气温,刷地一下大殿里也变得冷起来了。 于新四军来讲,刚才那一枪的帐必须得算,如果不是第一枪暴露了目标,他们不会阵亡八个战士,也就没有了随后的战斗。 “这个,这位女长官,你如何能够确定是我们的人打的枪啊?你们有什么证据呢?”霍小山语气未变,不过在屋里所有人听来怎么都有一种耍无赖的嫌疑。 “枪就是在城下打来的,你不要告诉我说除了咱们两家之外,城下还有第三支部队。”慕容沛却绝不容霍小山抵赖的。 “话不可以这么说。”霍小山仍是不急不躁地反驳着,“天色那么黑你们看不到我们也看不到,你怎么就知道没有第三支部队呢?再说了,我们打枪有什么好处?假如是我们打的枪,我们完全可以打完枪后转身就跑,又何必和你们搅在一起被鬼子追击呢,不合逻辑嘛。” 霍小山这翻话说的倒也是合情合理的,你没有看到是我们人打的枪,打了枪我们也占不到便宜也被鬼子追,损人却不利己,我们做这个事干什么?所以他这翻话一说出来,倒也有理扬据,反而显得慕容沛代表新四军在胡搅蛮缠似的。 “这个我却是正想问问贵军的原因呢,何苦做这损人不利己的事呢?本来我们把贵军阵亡士兵的头颅都解下来了,打算送还给贵军的,可是现在却被鬼子追了,结果弄丢了十来个,这样做不光是你们国军就是我们新四军也觉得对不起鲜血才干的抗日志士吧!”慕容沛却仍是不依不饶不放过。 其实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是明镜似的,那一枪就是国军打的,就包括魏建兴带的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哪有那么多意外,当时就城上城下就那么两支部队,要是不是国军阵营里打的枪那才是见鬼了呢,奈何天黑没有证据啊。 “哎呀,你看你这位女长官怎么就偏偏认定是我们国军做的呢,我这道理也给你讲了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霍小山语气中让人听着就是一阵无奈。 可此时的魏建兴却觉得这事怎么就有哪里不对味了呢,哪里呢?态度!霍小山的态度是不对的! 如果霍小山真想把这事推掉完全可以大义凛然,严词拒绝的,因为慕容沛没有丝毫证据的,可现在霍小山这态度,这态度? 果然这时就听霍小山又张嘴说道:“要不这样吧,我现场给你们新四军调查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我们的人开的枪?” 而霍小山这话一出口却又显得他所说的话与本应持有的严辞拒绝的态度相符了,那语气中似乎有了一种讥讽的味道了。 “悉听尊便!”慕容沛冷冷地道。 天色已见微光,一会估计就可以看清人了,远处日军的火把的光亮已经不见了,想必他们在折腾了大半夜后终是一无所获撤退了。 于是霍小山便转过身来走到了国军阵营的一边从第一个人开始问了:“当时打第一枪的时候你在哪里呀?” 他这一问都可把新四军的人气坏了,还当时你在哪里呀?我就是当时没在那里我也说在呀,你又看不着。 “我当时跟你和魏团长在一起,我挨着***。”那兵是个老实人,竟然回答得很仔细。 新四军的人一听这个士兵的回答忽然觉得要是这么问说不定也能问出点什么来呢,挨个一对号,说不定就查出哪个不在他们身边跑出去打枪去了。 “那***呢,你又在哪里呀?”霍小山接着问。 “报告长官,我当时不就和你挨在一起吗?”那个叫***的士兵直接来了个反问。 “哦,看我这记性,忘了,不好意思忘了啊。”霍小山竟然还嘿嘿地笑了两声以示欠意。 这特么能查出来吗?新四军的人刚燃起来的那点希望之火又灭了,这个听起来挺年轻的长官怎么貌似一个糊涂蛋呢? 可霍小山哪管这个,就这样挨个问了下去,而慕容沛也没有阻挡的意思,她那态度仿佛就是我看看你们国军到底是怎么调查的一般。 霍小山问得很慢仿佛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可随着他问那外面的天色可就见亮了,屋里的人都已经是互相能看清了,而魏建兴此时的心里却已是已经和那天色一般雪亮了,他陡然明白了,这两个家伙在演双簧!他们在干什么,他们在——拖延时间! 他们为什么要拖延时间?魏建兴陡然之间已是想明白了。 果然,霍小山问到了最后一个人时恰恰是余明晖手下的一个特务。 这时没等霍小山吭声呢,慕容沛却是先说话了:“我记得那枪声是撸子的!” 慕容沛这话一出口,在那晨光曦微之中就见那特务的脸色当时就有点不对了,因为他用的正是撸子。 “我们用撸子的人算上我也就是四个人吧,你是说本团长给你们打黑枪了吗?”接话的这回是魏建兴。 魏建兴心中已是雪亮,余明晖此时也看出不对劲来了,可那个特务却糊涂的紧,他的想法自然是还是我们国军长官好啊,宁可把自己搅和进来也替我开脱啊! 可魏建兴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傻眼了也让新四军吃惊了,就听魏建兴说道:“为了给友军一个公道,这样吧,所有使撸子的先把枪都上交了,这是我的枪。”说完就见他真的把枪从枪套里拔了出来,然后就将那枪柄倒置递到了霍小山的手里。 军统的三个人当时就呆了一呆,你一个团长下面都是你的人,你交不交枪谁会怀疑你呢?闹了半天你们这是冲我们使劲呢。 他们想不交枪,可就见魏建兴却是一挑眉毛看着余明晖,那眼神里警告的意味很浓,你不交可试试? 余明晖发现自己真的上当了,竟然进了两个国军一个新四军三个人一起给他下的套,他现在就是拔枪也不敢开枪了,因为天亮了! 虽然现在霍小山和魏建兴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余明晖知道,只要自己敢摸枪后面国军的枪就会先把自己的后脑勺顶上! 刚才那个霍小山哪里是在查找谁开的枪,分明是在磨时间,就怕自己这三个人趁天黑大家都看不见拔枪作乱所以才一直到了天亮才开始针对自己这三个人,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们啊! “就别劳余督导自己摸枪了,你们都特么地跟老子混多长时间了,怎么这么没眼力见?!”魏建兴可却一点机会也不给他,竟然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他的手下了。 第六五五章 特殊的情报传递方式 “魏建兴谁给你的权利抓我?我可是军统的,我要向上峰告发你!”余明晖高喊着抓着门框就是不往里面进,而此时他的那三个已经被缴了械的手下却是已在屋中了。 在那个破庙里的时候,余明晖迫不得已把枪交了上去,果然他们一回到住地,魏建兴便翻脸了,直接下令把他们四个全关起来。 “告发我什么?”就站在那里看着如同泼妇打赖一般的魏建兴奇怪地问道。 “告发你私通*匪,陷害党国栋梁,罗林被你送到了日本人那里然后你又敢抓我,你真当我们军统是泥捏的吗?”余明晖把军统搬出来了。 “你不是泥捏的,我老魏也不是吓大的啊。 你这话说的挺溜的啊,看来想给我安这样的罪名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放心我不会咋样你的,我只是把你押回去交给你的上司处理的。 至于说罗林嘛——你就好好在你上司面前替他名不平吧。”魏建兴说到罗林时沉吟了一下,反而脸上多出了一丝冷笑。 那余明晖还要啰嗦,魏建兴已经是抬起腿来一腿就踹在了他紧抓门框的一只手上,于那余明晖吃痛“妈呀”了一声再也不敢撒泼耍赖了。 “你这几天脾气可是不小啊。”霍小山可是一直在旁边看着呢,在和魏建兴往外走的时候口中却是说道。 “真当我老魏没脾气啊?”魏建兴咬着牙哼道,仿佛更才那一脚踹得还不过瘾。 霍小山看了看魏建兴却没再吭声,反而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对了,我说小山子你咋知道罗林叛变了的?”魏建兴跟谁急也不会跟霍小山急,毕竟原来的交情加上现在的同舟共济在那呢,所以现在整个团里霍小山是唯一一个魏建兴还能心平气和说话的一个。 “你管呢,你有事不告诉我,我凭啥就得告诉你?”霍小山翻了魏建兴一眼道,“再说了,小魏子我发现你现在也学坏了,你竟然不告诉那余明晖罗林已经叛变了那又是啥打算呢?” “这点事还能瞒得住你?”这几天那脸湿得如同能随时拧出水来的抹布般的魏建兴难得笑了,“我就是让他不知道,等他回去跟他上司告我状时先挨个大嘴巴,嘿嘿。” “你还没说你是怎么知道罗林叛变的呢?”魏建兴忽然发现话题被霍小山拐跑了就又追问。 “丫丫说的。”霍小山也没想瞒他,不过这才说了出来。 “哦——不对啊!”魏建兴点了下头接下来却是反应出过来了,“你和你家丫丫见面的时候那时候罗林可还没有被日军抓呢!那你又啥时候和她见第二面了?昨晚咱们撤退的时候?也不可能啊,那时候咱俩可一直在一起呢!” “你怎么这么笨这么多问题呢,你再想想,我就没有和丫丫在一起过就在昨天?”霍小山低着头偏却眼皮上撩在那里作怪地看着魏建兴。 “昨晚你俩在一起?在一起,哪有啊,哦!我想起来了!”魏建兴恍然大悟,“昨晚丫丫替新四军出面时你不让我出去你倒是和她在一起了的。” 不过,紧接着他的疑问又来了:“不对啊!我说小山子不对啊!” “有哪里不对啦?”霍小山都快笑出声来了却依旧不说。 “昨晚天亮前咱们缴余明晖枪的时候你是和她在一起了,可那功夫你们两个正演双簧呢,你们说啥好几十人在那听着呢,她也没说罗林被抓叛变了啊!”魏建兴困惑不解,他从上学到现在都承认霍小山打鬼子的本事确实强过自己一大截而且那脑袋瓜子也好使,和高智商的人在一起他这脑袋累啊! “再想想。”霍小山笑。 “你们不可能说的当时,但还就那功夫在一起了,那只能说明,只能说明,当时她给你传纸条了,因为那时候屋里太黑谁都看不到!”魏建兴觉得这回自己的答案应当是对了,所以说起来那就是个斩钉截铁。 “快拉倒吧,就算是她给我传纸条我也有亮能看到算哪,那鬼子还在外搜山呢,你看我那功夫就算有手电筒我敢用吗?”霍小山一撇嘴。 “是啊,是啊。”魏建兴在那里低头思索在那自言自语,“对,那时候天太黑了,第一她不可能知道咱们也去不会提前写个纸条什么的,第二就算她手里有纸条给你你也确实看不到啊,你们这是怎么传递的情报呢?” “算了,别猜了,再猜我也不会告诉你的,这是只有我和丫丫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霍小山见魏建兴猜得费力终于说道。 “霍小英雄,霍大高人,从来我看你都如望高山而仰止的,你就告诉我呗。”魏建兴的胃口已是被霍小山吊起来了,终究是想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不说话不传纸条就把情报传递了的。 “你有秘密那你凭啥不告诉我?”霍小山忽然不笑了,却是拿话点了魏建兴一下。 只是霍小山这话一出口,本来已经高兴起来的魏建兴那脸又拉下来了,也不吭声了。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点,丫丫让我告诉你一件事。”霍小山看了看情绪又低落下来的魏建兴,他现在明白为什么这两天魏建兴心情极度不好了,可自己所知也并不详细故而也实在没法劝。 “丫丫说什么了?”魏建兴觉出了霍小山话里所透露出的重要性。 “丫丫让我告诉你别担心了,小曼逃出来了在她那里。”霍小山淡淡的一句话却让魏建兴一下子就楞了下来,站在那里象个木桩子似的不动了。 昨夜霍小山和慕容沛交流情报也才想明白为什么魏建兴这几天心情不好,虽然时间有限自家丫丫只是透露了那么一点信息,但霍小山却已是猜出其中大概了。 这事,作为朋友没法劝,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于是,霍小山拍了拍魏建兴的肩头独自一人走开了,而魏建兴则依旧一个人站在原地杵着,就象一根立了N年的电线杆子。 至于霍小山和慕容沛是如何在那黑夜之中传递情报的,魏建兴是无论如何猜不到的。 霍小山之所以顶替魏建兴以国军最高指挥官的身份上前就是为了和慕容沛交流情报的。 交流的方式就是把自己的手往慕容沛的手上一搭然后彼此开始了轻轻地指节上的敲击,那还是他和慕容沛图好玩两个人发明的用手指敲击代替说话的本事,天津人管那叫“袖里吞金”。 白天不懂夜的黑,山区的夜真的是很黑,谁又能发现在那黑暗之中两人嘴上一本正经地说着,可是那手指却完全谈的是另外的事情呢。 第六五六章 日军摸营了 罗林来抓慕容沛的事终于告一段落了。 军统的两位主要人物一个被日军抓住叛变了一个又被魏建兴直接就给安了个通敌的罪名往长沙押送呢。 霍小山决定调人了,他要把自己直属营的人调过来。 原因有二。 一,罗林既然已经叛变,那么谁能说清楚他是什么时候通敌的,说不定以前就为日本特高课服务呢,那么他说慕容沛是共产党的理由就未必占得住脚,再把直属营扣在长沙就没有意义了。 二,现在南云忍可是带着他的部队在这里,随着战争的深入,中日双方对对手都已经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南云忍部的战斗力在中方那也是挂号儿的。 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霍小山不介意和南云忍部周旋到底,但这是战争,有太多的人需要保护,他需自己的人。 所以,霍小山就在返回住地的第一时间利用余明晖带来的那部电台把这面的情况向老虎仔将军就做了详细报告。 老虎仔将军电文回来得很快,内容是:军统武汉站已遭日特高课破坏,自站长以下二十余人或被捕或被枪杀,着令魏建兴部与霍小山部务必将此次军统从未有过之奇耻大辱之罪魁祸首罗林捕获! 原本带队而来抓军统叛徒之人自己却先成了军统叛徒反而成了国军与军统的追杀之人,剧情反转之快也真是令人膛目结舌。 霍小山本想拉着魏建兴与慕容沛细妹子沈小曼再见上一面,奈何魏建兴死活不肯霍小山也只能作罢。待他自己想再去见一下慕容沛与沈小曼之时,日军对皖东抗日根据地的清剿却是开始了,战事一起,却哪还有半分时间。 这次日军的清剿的规模前所未有,南云忍又调来了两个大队的兵力,而当地日军也从外地加派了人手,誓要给皖东抗日力量以重大打击,一时之间皖东地区风云激荡,抗日形势竟是前所未有的严竣。 …… 一所草房之中,新四军某团的作战会议已经开到了尾声。 一盏煤油灯之下,那团长对下面正聆听他讲话的部下们做着最后的强调:“我们对面的敌人虽然只有一个中队,但有情报说这支日军的作战能力不可小瞧,咱们团的任务就是拖住这股敌人,掩护后方机关和乡亲们转移。 你们那个关于集中优势兵力打掉日军这个中队的作战方案上级没有同意。虽然咱们现在人多,但在军事素质战术配合乃至武器装备上都处于劣势,在没有较大的把握之下绝不能与日军硬碰硬。 另外,这几天不断有情报反馈回来说,日军有小股部队在我根据地内进行穿插袭扰的报告,各部队一定要注意这股敌人,如果能够吃掉最好,吃不掉也要防止他们给根据地造成巨大的破坏。 好了,今天就这样了,散会!各部没有什么别的意见的话马上回到各自部队准备战斗!” 那团长下面十来个营长连长见会散了,小声议论着准备撤场了。 他们就搞不明白,为什么上级不让打那个中队,虽然咱们新四军在各方面处于劣势,但人数毕竟占优而地形于己方也是有利的。 可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枪声。 枪声自然就是命令,所有开会人员已是抽枪在手出了屋。 朦胧的夜色中,他们就见前方跑来一个人。 “什么情况?”有新四军问道。 “日军来了!”那人喊道。 “口令!”刚主持开会的那个团长马上就觉出不对劲了,于是他大喊道。 整个中国军队都已经习惯了管日军叫鬼子了,如果不是那种特别正式的官方场合直称日军的就比较少,更何况只是一个普通哨兵的话喊日军而不喊鬼子这就不能不令人怀疑了。 那人果然没有回答问话。 “啪!”那团长手中的枪响了,而对面的那人也已经趴了下来。 “戒卫排呢?”那团长喊道。然而回答他的是警卫排所在位置向他们这里射来的密集的子弹。 那“哒哒哒”的歪把子机枪声那“八勾八勾”三个大盖的射击声,毫无疑问是日军! 此时新四军的军官们却不知道,他们在屋子里休息的三十多名警卫排的人连同门外的岗哨都也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们被日军摸营了! 枪声一起,以这个团团部为中心的区域立刻就乱了起来,因为不止一处枪声响起,四面八方都有枪声响起,很明显日军竟摸进来了。 那团长瞬间判断出这伙摸进来的日军人并不多,但可没忘对面还有日军一个大队呢,他也是果断,便下令手下这些军官全部散开各回各的队伍及时掌控部队如果能撤就撤出战斗。 果然他这个命令下达没有多久,前方主阵地的方向就枪声大作,日军竟然在黑夜向他们发起了进攻。 这一切都太出乎新四军的意料了,日军竟然选择了偷袭和夜战,虽然在那团长的命令下各部连长营长及时赶回了所在部队,但日军的这种中心开花里外结合的战术却是已经把这支新四军打乱了。 于是各部便开始纷纷撤退,有运气好的便躲过了这场敌人的暗袭,有运气不好应对失据或者被日军主力盯上的就少不了一顿乱打,损失不可谓不重,于是残部便只能溃退,而日军的小股部队竟然在黑夜之中衔尾直追。 此时慕容沛正在刘思乐连所设的临时阵地上,他们营正好与那个团所在区域相邻,兄弟部队那里乱哄哄打了这么久他们又怎能不知道? 但现在可是黑夜敌情不明,她既没有上级指示也不知道兄弟部队的战斗情况却也不敢贸然出击,于是就和唐甜甜刘思乐还有小石头守在了阵地前沿上观察对面的动静。 “你觉得是什么情况?”慕容沛问趴在她身边的小石头道。 他们的阵地就设在公路必经的山坡上,如果日军想要来犯必经他们这里。 由于他们地势较高,所以都能看清几百米外那曳光弹在黑夜中的飞行轨迹了。 “被南云忍摸营了。”小石头想都没想就回答道。因为这个战法他太熟了,他们直属营在敌后和日军作战的时候经常用到的。 营地里子弹乱飞,射击方向哪里都有,看不出敌我,那不是被摸营了又能是什么。 “如果小山子处在咱们的位置上应当怎么办?”慕容沛又再次问道。 “他在也没办法,咱们看好自己的阵地吧,别让溃兵再把咱们带乱了,看样子是日军的清剿提前开始了。”小石头回答道。 慕容沛毕竟不是职业军人,在小石头来了之后倒是把他当成了作战参谋什么事都征求他的意见。 唐甜甜和刘思乐为此还不乐意,可是事实证明小石头的每次判断竟然都是正确的,而且慕容沛也从中劝导他俩别小心眼,小石头那是你丫丫姐夫的手下,论私交也跟半拉子徒弟似的,多和人家学学本事有什么不好。 于是,刘思乐不吭声了,只是那唐甜甜和小石头的嘴仗依旧。 “什么人?”小石头自打加入了霍小山的队伍当尖兵搞侦察的时候就多早已练出了一双好眼睛就在整个连队都没有人吭声时他却发现对面山坡下来人了。 “我们是一团的,鬼子追过来了,快放我们过去!”山坡下喊道,影影绰绰中可以看十多个人影正向坡上爬来。 口令是没法问的,因为他们不隶属于一个团用的也不是一个口令。 “准备战斗,一挺轻机枪和步枪盯住这些人,其他轻机枪瞄准这伙人后方一百米二百米处。”小石头说道。 “他们说的是中国话。”刘思乐提醒道。 “我还会说日语呢,黑天里就得小心。”小石头反驳道。 第六五七章 贪多嚼不烂的日军 “你们怎么弄的还让鬼子摸营了呢?”小石头向那些人喊道。 “我们也不知道啊,那鬼子就象在地里一下子冒出来似的!”依旧是最初回话那个人的声音。 “对了,你们看没看到孙文军哪,那是我姑家我哥。”小石头依旧在喊。 “没有看到啊,都已经打乱了!”那伙人仍旧有人回答。 只是这回那人回答完,慕容沛阵地上所有人都已经听出来不对了,敢情反反复复答话的都是那一个人哪别人不会说中国话吗? 于是,新四军这头所有人瞬间就给这伙人打上了鬼子的标签。 “快进五十米了,再近他们可就扔手雷了。”刘思乐说道。 刘思乐那也是老兵啊,这黑灯瞎火的可不敢把敌人放得太近,要是放得太近那注定就是有风险的。 黑夜之中本来是不易辨别对方与己方阵地距离的,不过现在可是防守,所以在白天的时候就已经勘察完地形了,小石头领着他们把阵地前方四百米的距离转了一圈。 这样做自然是为了熟悉地形,哪里有坑哪里有包哪里有树林都弄得一清二楚,这也是小石头到这里来之后把直属营的一些好的战法带来了。 “他们后面有人!还记得咱们白天看到的那个山包吧,机枪和掷弹筒都对准那里,一会儿说打时你们就打那里。”小石头没有说打那是他认定了日军摸营不可能只派这点人后面肯定还有,所以他一直在确认日军的大部队在哪里。 这就是打伏击熟悉地形的好处了,无论谁打仗都会找隐蔽物的,不可能趴在一马平川的地方。 而小石头到来之后还给慕容沛的独立营带来的一个好处是他教出十个掷弹手。 直属营士兵经过霍小山长期的打磨操练现在已经个个都会使用各种武器了,而新四军则不然,慕容沛他们在战斗中也缴获了些日军的掷弹筒,但奈何却没有人能够打准或者说压根就不会用,以至于小石头刚来这里的时候大呼可惜。 “这伙人怎么慢悠悠的好象并不急啊!”一直不说话的细妹子突然说了一句。 细妹子这句话却是一下子点醒了小石头,小石头因为细妹子这话猛地打了个激凌,不对,日军除了眼前的这两拨不会还有人吧! “所有使短枪的先不要射击,看好左右和后面,准备,机枪掷弹筒打那个山包,机枪打完一个连发后再改点射,步枪打前面这一小伙,准备!打!”小石头下令了。 慕容沛俨然已经把自己在战场上的指挥权交给小石头一般了,这个没办法,就是她下面的三个连长也都承认小石头的水平就是比他们高。 刹那间,阵地上的枪声就响成了一片,紧接着还有那“嗵,嗵”的掷弹发射的声音。 此时,那伙日军自然是有防备的,摸营就要有被人家发现的准备。 所以,在阵地上枪声响起的刹那,虽然也有五六名士兵被击中仆倒在地但余下的便刷地趴了下来。 可是,山包后日军的大部队却是没有准备的。 在他们看来天太黑新四军不可能发现他们,就算是对面的新四军先开枪也只会先打他们的头兵啊。 机枪声响起的刹那他们已经从那山包后爬出就等着前方打响他们再趁黑往上冲呢,却哪料到对面新四军的重火力却是全对着他们这儿呢。 于是就在刘思乐连那六挺捷克式轻机枪所制造出来的弹雨之中那一百多名日军瞬间就被消灭了大半儿。 而准确的来说,这一大半日军却是新四军的机枪蒙中的! 因为阵地上的新四军战士谁也看不到那里有日军,他们也只是听从小石头的命令。 而小石头呢,虽然也感觉到那个山包那儿有日军但也不知道对方在山包那里埋伏了多少人,所以他才命令打连发的。 他这一判断是基于对南云忍部摸营战法的熟悉对地形的熟悉,所以现在他也并不知道这拨弹雨过去到底消灭了多少个日军或者说只打死三个五个的也有可能。 一时之间,在这个山坡的前方弹雨如注,日军惨叫连连,仿佛又在上演新四军相邻防区的那一幕,只不过形势却是正好逆转。 而此时所有使短枪的人可都是一枪没开,却全都按小石头的吩咐趴在那里仔细观察着两侧与后面的动静呢。 “啪啪啪”枪响了,这枪是唐甜甜先打的。 每个人的反应速度都是不一样的,就如霍小山天生的反应速度就是比别人快。 另外,自小练武的人反应速度都要比平常人更快一些,而唐甜甜正是如此。 唐甜甜是看着左面的,她影影绰绰地看到前方有人影闪动手指便自然扣动了扳机。 这回她也学会了小石头那一招了,她打的竟然也是连发,因为这回她用的是盒子炮且用的是装了木匣子的抵肩射击的方式。 别看唐甜甜是外表上是一个比慕容沛还娇娇柔柔的小女子,可是她从小学武术又在部队混了很长时间却也和时下的中国军人一样,对盒子炮有着难以释舍的偏爱。 跟慕容沛搞特工时她用的是撸子那是因为总需要便衣撸子小在身上好藏,可这回重归军队了,她自然就又想起盒子炮来了。 只不过盒子炮在中国使用虽广却也毕竟不是那烂大街的大白菜一时之间还真没地处淘弄去,最后她却是相中了刘思乐用的那把。 唐甜甜相中了刘思乐哪能说不给但磨磨叽叽就是不往下摘,最后到底是唐甜甜知道刘思乐想的是啥,终究是以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在刘思乐的老脸上一啄就将他缴了械了。 为此,刘思乐接连好几天都以手拄脸来捂住那点轻凉的记忆直至最后有一天别人问他说你是不是牙疼啊他才把手放了下来。 盒子炮可是在时下的武器中的自动武器,自然是射速惊人,那就类似于后世枪械中的金属风暴般的存在,不到一秒钟,那一弹匣子弹便已告磬。 就在唐甜甜低下头给自己的盒子炮压子弹的这功夫,就听前面“轰”的一声响,那是日军香瓜手雷的爆炸声。 原来那名日军已经是抄住了一颗香瓜手雷销子已经拔了那小铜帽也敲了可就是在他扬手正要往新四军阵地上扔的功夫,却是被唐甜甜发现及时一梭子子弹给打倒了! 原来,日军这回打新四军那也是动了脑筋的,他们见已经把一团的阵地搅乱了便想趁机扩大战果。 他们把人分成了三拨。 身手最好的放大最前面摸上阵地这时暗招,人数不多也只有五六人,却是打算直接摸到近处掷手雷的。 而冒充新四军溃兵的是第二拨,只有十来个人,能摸上来自然好,摸不上来却是可以打掩护。 他们跟在那十来个人后面的百人队才第三拨,那却是打算前面一乱趁击进攻用的。 如果只是慕容沛所带领的新四军独立营在这日军就算占不到大便宜但也吃不着亏,却哪料到他们终究犯了贪多嚼不烂的毛病,哪曾想到这里有一个原来总和南云忍部打交道的小石头在这里,一翻有针对性有预见性地指挥在头两分钟里就让他们这股日军伤亡过半了。 第六五八章 突发情况 天亮了,日军对慕容沛他们的防御阵地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日军进攻之所以猛烈,那自然是因为被慕容沛他们给打痛了,日军损失了将近一百名士兵却没有打下一个连的阵地(俞斌与刘成洪连被上级调走支援兄弟部队了)。 还有一个原因那是因为日军在一夜之间终于完成了对慕容沛他们阵地的包围,毕竟慕容沛他们相邻的那个团被打散了。 但是,当日军攻上那个昨夜让他们记忆深刻的山坡时,上面已经空无一人了。 因为,慕容沛他们已经是走在了转移的路上。 他们当时在那个区域担任的是阻击任务,打阵地防御战本就不是新四军一惯的打法,因为他们的武器尚及不上国军就更无法和日军相比了。 他们进行阻击只是因为由于日军行动很快,后面几个村子里的老百姓还没有来得及转移,坚守了一夜已是完成上级所下达的任务了。 “刘豆豆,你说日军怎么开始打偷袭了啊?而且是夜间偷袭。”唐甜甜边走边问刘思乐道。 “我哪知道他们抽的哪门子邪风或许知道咱们小石头指挥的好,特意来送死的吧。”刘思乐开玩笑回答道。 其实他也不理解,至少在他的抗日生涯里是没有碰到过日军夜半偷袭的,而且竟还先后分成了三拨来偷袭。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我们直属营和南云忍这伙打时是什么招都用的,能赢就行,你们和我们不一样。”小石头看刘思乐和唐甜甜都看向自己就一拨楞脑袋。 “丫丫姐!”唐甜甜又到慕容沛这里找答案来了。 “那你们说一年前你们见过鬼子这样打过吗?”慕容沛想了想说道。 “没有。”除小石头外但凡打过鬼子的人都开始晃脑袋。 “要我说,虽然鬼子夜袭给咱们根据地造成了一定的损失,但从另外一方面讲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慕容沛说道。 慕容沛的强项在于全局的把握其实更适合当一个政委,如果只论打仗的水平她自认是及不上很多人的。 “原来日军是不稀罕打夜袭的可现在却开始打夜袭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已经放下他们那所谓的大日本皇军的架子了,说明他们开始重视我们了,还说明他们的兵力没有原来足了着急解决战斗,你们看我说的对不对?”在别人看来很感觉不可思议的事,可是到了慕容沛这里很快就找出了三条理由来。 “嗯,太有道理了,还是我丫丫姐水平高,比那个什么石头块子水平高多了。”唐甜甜大叫起来,还凑过来挽慕容沛的胳膊。 这些天慕容沛一直在忙有点闲功夫却又得陪心情一直抑郁的沈小曼因此和唐甜甜在一起的时间有限的很,这让已经对慕容沛有了极大依赖感的唐甜甜很不适应。 在唐甜甜的眼里她丫丫姐那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从来是没有任何缺点的,当然表扬自己丫丫姐的同时她还不忘故意刺上小石头一句。 她这可是明显的小孩儿心态了,人家小石头如何会跟她计较,反而点头道:“那是,水平必须高,那是我们头儿媳妇!” 唐甜甜一见人家小石头不和她掐架,却是回过头晃着慕容沛的胳膊道:“丫丫姐,你说我丫丫姐夫会来救你,他来没来呀,我咋一直没看着呢。” “他应当是来了吧。”慕容沛含糊其辞地说道。 唐甜甜这样问她她又能如何回答?说你丫丫姐夫来了,不光来了,还钻进你那张虎皮搂着我呆了两个来小时呢,这个不能说啊。 在场之人那还是有几个人知道霍小山不光来了,而且和他们还在一起打过鬼了的,比如小石头,比如沈小曼,比如细妹子,可他们却谁都不会说这个事的。 因为毕竟霍小山现在是国军的,他们现在却是新四军的,这种事无论如何是不能张扬的。 说国军和新四军打鬼子这事不犯忌讳可要是说国军和新四军联手打鬼子这事就犯忌讳了啊! 至少目前绝对是这样的,所以他们都明知道咋回事却没有一个会多嘴的。 “丫丫姐,到时候我看到我那丫丫姐夫肯定要好好训训他,我丫丫姐多好,那得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啊?至少得收拾得象刘豆豆似的吧!”唐甜甜很为慕容沛鸣不平,却又口无遮拦地扯上了刘思乐。 其他人听唐甜甜这么说全都忍不住抿着嘴在那乐,可唐甜甜却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是给了一直在他前面走着的刘思乐一脚道:“刘思乐,你别在那逮着便宜在前面偷着乐,我说的对不对?” 刘思乐刚才听唐甜甜在那里说丫丫姐又丫丫姐夫的,而提到了唐甜甜她自己却又提到了他刘思乐,那心里可美坏了,这说明虽然咱刘思乐地位不高可是咱家甜甜已经把自己和她看成一对了啊! 所以他光顾在那里臭美了也没听清唐甜甜说啥,就忙习惯性的地转身却是向唐甜甜作了个揖道:“遮,小的愿为七小姐效擦脸洗脚之劳!” 这都什么和什么呀,一时之间旁边的人都哄笑了起来,甚至连一直默默地跟在慕容沛后面的沈小曼都被逗乐了。 唐甜甜也被大家笑的不好意思,刚想抬脚再踹刘思乐时,前方却是跑回来一个尖兵。 大家知道尖兵回来那自然就是前面有情况了,小石头来了以后自然也学直属营的那套办法,在大部队行军之前都放上尖兵以免有什么突发情况而措手不及。 “报告营长,前方山沟里发现三百多名没转移远的乡亲,老人妇女孩子居多!” “什么?他们怎么才转移到这里?村里是怎么给组织的?!”慕容沛一听这个消息当时就知道坏了。 另他们这一路上直的有说有笑的,可是走的却不慢,因为日军可就在他们后面跟着呢。 与他们相隔顶多也就是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如果不出现什么意外情况,以日军的行军速度从后面追上这支老幼妇孺的队伍那是必然的。 “刘思乐,你带一个排过去,抓紧疏散乡亲,剩下两个排跟我用能用的一切办法迟滞日军!”慕容沛大声命令道。 “头儿媳妇,后面鬼子可不少呢,我估计没一个大队也差不了多少。”小石头不得不提醒慕容沛了。 因为他从直属营临出发到这儿之前,霍小山给他的任务就是一个,那就是一定要保护好慕容沛。 小石头毕竟在国军里呆的时间长到新四军没有多久,他当然也亲民,却还是未曾深入了解共产党所领导的队伍与老百姓的关系。 其实,天底下的老百姓都是一样的,不一样的只是各种军队。 凭什么国军打游击就失败的居多人越打越少,而新四军八路军人却越打越多?是因为新四军和日军避战养精蓄锐吗吗? 不是!那是因为老百姓有难人家新四军那是真上啊! 因为真正打鬼子因为真正护百姓才被百姓称之为自己的队伍,所以共产党的队伍才有源源不断的兵员的补充,而国军为补充兵源那是要抓壮丁的。 “我也不想打,但不打不行,因为我们是穷人的队伍。”果然,慕容沛表态了,但她说完这话后却又想了起来一件事,就又叫刘思乐道:“你们把我这个姐姐带走,她现在还跟不上咱们的行军速度。” 她指的是沈小曼。 第六五九章 因为爱情所以悲伤,因为悲伤所以就要打鬼子 “我说你别哭丧着脸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好不好?”魏建兴说。 “我郁闷。”霍小山说。 “你郁闷个屁!”魏建兴说。 “我怎么就不能郁闷?郁闷就是只有你小魏子家的后菜园子才产?”霍小山说。 “那你因为什么郁闷?”魏建兴说。 “因为爱情。”霍小山说。 “你上回不是去看她了吗?”魏建兴说。 “那又咋样,跟做贼似的,黑灯瞎火的连她的脸都没看清也不知道胖了瘦了。”霍小山说。 “那你不会摸?你没长爪子?”魏建兴说。 “滚!”霍小山说。 过了一会儿。 “唉——”魏建兴叹气。 “为什么你的嘴中有气体发出?”霍小山问。 “因为爱情。”魏建兴说。 “好男人怎么可以在一棵树上吊死?好男人必须在一棵树上吊死!!”霍小山说。 “屁!”魏建兴说。 “那也是气体在某处发出。”霍小山说。 “滚!”魏建兴说。 过了一会儿。 “郁闷,好不容易熬上了上校团长,却连自己的爱人都保护不了,我讨厌战争。”魏建兴说。 “郁闷,好不容易熬上了少校营长,却不能和自己媳妇在一起,我讨厌政治。”霍小山说。 过了一会儿。 “我想起一件事,我们团有一个小兵被鬼子抓了,十三四吧,鬼子抓到后问他为什么要抗日,你猜他怎么说?”魏建兴说。 “他怎么说?”霍小山问。 “他说,我们中国军人要到你们东京的广场上搞阅兵!然后他就被鬼子杀了。”魏建兴说。 “多有志气的孩子,我没他那么有志气,没想过去东京广场上搞阅兵,但我可以坐到南云忍的座位上用清酒洗脚,要不,咱俩去打鬼子吧!”霍小山说。 “看来只有用这个办法了,咋打?”魏建兴说。 “他们下来清剿,咱们回去掏他们老巢。”霍小山说。 “好!”魏建兴说。 于是,就因为面这翻对话,因为爱情所以就悲伤,因为郁闷至极无法排遣,因为不能替那个孩子实现东京阅兵的理想,所以霍小山和魏建兴就带一个连回来打鬼子解闷儿了。 天终于黑了,霍小山也进城了,爬进去的。 他在墙头上抛下绳索又带了二十个人上去。 然后他就带着这二十个人直奔城门。 日军大部队出去清剿了,现在看守这个城门的是伪军的一个班加上日军的一个分队(13人)。 伪军和日军自然是不会住在一起的,而伪军则是霍小山的第一个目标。 他随便找了个理由便靠近了守在伪军所住房子门口的那两个哨兵,让他们两个没发出任何声音就被打昏了过去。 然后他就让国军直接换了伪军的衣服站在那里站岗,他自己则带着人进了那房子。 还在房子里闲扯的伪军面对着那黑洞洞的枪口马上就闭了嘴巴。 然后霍小山问出了那个有血债的伪军班长,然后那班长就昏迷了,然后所有的伪军都老实下来。 因为他们看到那个年轻人当着他们的面,就抓着自己班长的脚脖子倒拎起来然后就那么一下,就直接在墙上把他砸晕了。 见剩下的人不再有异议,霍小山留下几个人看着俘虏就和其他人数相当的士兵换了伪军的衣服出门又直奔看城门日军休息的地方。 房子里面有七名日军,他们在没有摸到枪的情况下就被霍小山带人直接用匕首捅死了。 这是魏建兴的士兵们都一回看到霍小山白刃战,刚才霍小山倒拎那伪军砸晕的一幕已经着实让他们震撼了,可这回他们却是看傻了。 因为这七名日军压根就没有用他们出手,他们只是看着不让日军碰到靠在墙边的枪,然后就见霍小山冲了上去。 他们头一回发现与人搏斗不往回退的人,对!不往回退,一步也不退! 霍小山就那么顶着打,你出拳我也出拳,你踢腿我也踢腿。 你打了我一下我无所谓,你挨了我一下就动不了。 你要是来抱我我就是一匕首,准准地穿过心窝,甚至那些国军士兵都觉得那匕首短了,如果足够地长完全就可以一匕首象扎蛤蟆似的一下子穿俩! 他们不知道霍小山和鬼子拼刀时那都是从来都不退的更何况一个赤手相搏呢,更何况他手里比日军手中还多了一把匕首呢。 有一名日军当时正在用自己的铝饭盒喝开水,眼见霍小山过来,吓得都忘了用那开水泼霍小山了,反而是将那饭盒当成了盾牌,直接用那饭盒底迎向了霍小山手中的匕首,由于对霍小山的恐怖,那开水都浇到自己身上了都忘了疼了。 霍小山那匕首根本就没有躲,刺穿了那铝饭盒接着又同样扎进了那名日军的心窝,仿佛那铝饭盒就象一层道林纸一般。 最后一名日军这回是真的被霍小山摔死的,就见霍小山抓住那日军的脚脖子后直接就把他抡了起来。 可就是在那日军的脑袋没有撞到墙上时,那时军其实已经不行了,因为他们那个平房的顶棚并不高,抡起来时那日军的脑袋就已撞上了那棚顶的圆木了! 就听一声“咔啦”声里鬼子的脖子先是撞棚折断然后就是pia唧一声脑袋撞墙然后,没有然后,因为碎了。 魏建兴的士兵再是老兵又哪曾见过这个,当时是真的傻了。 在他们印象里霍小山是一个平时脸色平静跟士兵们说话总是笑咪咪的少校军官,他们也知道霍小山和自己的团长是上学时的同学,所以背地里都说从来没有见过对士兵这么好的长官,可今天之后就得又加上一条,从来没有见过恨鬼子如此之深杀鬼子如此之狠的军官! 营房里的日伪军就这样被搞定了之后,霍小山又带着他们把看城门的日伪军收拾了,同样未发一枪,不到十分钟,这个城门的守军虽然穿着军装是日伪军的,但人已经全换了。 大门开了一个缝,魏建兴带着其余的人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接下来就是自由行动时间了。 霍小山谁也没有带,还真地就一个人摸进了南云忍的住所,在里面鼓鼓叨叨了有十分钟才又出来。 魏建兴则是带了几个人闯进了伪县长的县衙,黑夜里看门的那个伪军则被魏建兴的人用枪逼着在前面领路。 魏建兴最终坐到了那伪县长的太师椅上,随手拿起架在笔架上的一管毛笔饱蘸墨汁,拽过桌上的一叠公文,开始在上面打叉叉写“狗屁” 十分钟后他也带人出来了。 然后县城里就大乱了,咚咚的跑步声、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喊叫声全都搅和在了一起。 二十分钟后,城里枪声渐熄,守城的日伪军追到某个城门时,就见守城日伪军的住所已经被点着了,火光熊熊,城门大敞四开仿佛一座不设防的城市,城门楼子上从上到下挂了一串足有十三四个的日军的人头。 第六六0章 即将暴走的南云忍 马蹄声声,一支日军马队在山野间的公路上行进着,他们从县城里出来到现在一步没歇已经走出去近百里了。 而这近百里的路上一直骑在马背上的南云忍一句话都没曾说过,他的嘴角在不停地无意识地轻咧着,于是他脸上那道蚯蚓般的伤疤便不停的一跳一跳的。 同样骑在马上的南云忍的手下武士们一个个噤若寒蝉,没有人敢看他的脸色。 因为他的手下都知道,自己的这位太君越是这样的表情,越是可能爆发出不可遏止的怒火。 在攻占南京的过程中,他们也曾经损失了两名家族武士,于是他们的这位太君在占领南京沉默了一个星期后突然大开杀戒,老幼妇孺农工学商,只要是支那人群中有的种类,他都一样砍死了一个。 在他们印象里,南云忍是一个如此自负如此骄傲的一个本事如此之大的大和民族的武士。 他在出国之前就对他们说,走,让我们做大和民族真正的武士,让我们去征服支那! 于是,他们乘着轮船过了那万倾碧涛到达了支那,他们以一抵十地战斗着,从淞沪战场再到支那的首都南京。 我们是真正的武士!我们战无不胜!他们都是一直这样认为的。 可是直到有一天,他们遇到了一个叫霍小山的支那军人后一切就变得不同了,因为他们的部队减员变得严重起来了。 在最初减员的日子里,有手下问南云忍我们是否也从国内补充兵员?南云忍说我们为什么要补充?我们不需要补充!当征服支那的时候,我们所剩下的都是真正的武士! 但豪情并不代替不了血淋淋的现实,他们的精英人员与霍小山所部中国军队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但战斗的结果是他们完败。 他们这支队伍在战斗中的减员情况是好于日军其他部队的,但问题是那个减员不严重是指部队的整体人数,可是在作战的精英方面却是大幅减员的,也就是说越是能打的作战素养越高的作战技能越强的反而减员的越厉害。 因为对方难打,因为双方进行的是那种精英对精英的小规模的战斗,所以他们就必须派出自己的精英。 不从国内补充兵员那么所谓的精英也就成了消耗品,他们派出的精英越多对手越厉害那么己方精英阵亡的就越多,到现在他们的太君从国内带来的四百余名家族武士现在只剩下十来个人了,对,就只有十来个人了。 前些天还有四十来人呢,可几次碰撞下来就只剩这么多了。 这让一向注重武士名誉的主官情何以堪? 其实,他们作为旁观者他们还是了解这位主官兼家族的少主的。 他们从来就不相信自己的太君练的那个什么忍,他们从来都认为自己的太君习忍只是为了更好的杀人。 因为你沉默一段时间就要杀一回人,然后再沉默再杀人,如此循环往复,那么谁能相信你最终的目的是习忍而不是杀人?你是家族的武士帝国的军人,你到支那来不为杀人那你又是为什么而来的呢? 但正因为了解,南云忍的武士们不会说出这些话来,因为他们也是双重身份,不仅是帝国的军人还是南云家的武士,他们还有族规,对这位未来的少主的所有命令必须无条件服从,哪怕让你去死! 当然了在他们的理解里那死也不叫死,为了自己武士的荣誉而切腹自尽那是何等荣耀的事啊! 而此时的南云忍却并没有关心自己的武士与士兵们想的是什么,他要的只是服从。 就象他自打把沈小曼抓回来变成清子后,只要你服从我,那么我并不介意给你一个精致的笼子,给你一碗清水,一碗在支那只有上等人才能吃到的食物。 可现在,清子竟然跑了,被自己抓回来一直带在身边的清子竟然跑了! 他已经完全习惯了清子的存在了,当失去清子的时候,他才明白了什么叫缺失。 原本他以为清子存在的意义仅仅在于她可以让自己习忍,可以看着她不着一缕地在自己面前展现床上百态让他习忍让他忘记自己曾经和妹妹织子有过那一段不伦之合。 他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的忍已经习成了,他觉得自己忍的境界已经足够高了,已经不需要那琴声来平复自己坚强的内心了,所以他才会把清子送与罗林,他觉得清子对他来讲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可是当得知清子逃跑后他才知道自己内心有多么的震怒,他才发现,原来,清子对他存在的意义不仅仅在于习忍,还在于跪在自己的面前给自己换鞋给自己更衣给自己沏茶乃至给自己弹琴。 他本以为一只关在笼中的鸟的翅膀已经退化了,入它出了笼子它也不会走呢。 可是没曾想,他刚把这只鸟放出笼子,这只已经没有了可以飞翔的翅膀的鸟儿竟然用那它那还会走路的两个小爪子跑了,这让他如何不恼?! 于是,他派出了南云健一,既然你要跑那么就让健一剁去你的那两个小爪子吧,我看你如何再跑? 然而紧接着发生的事却让他更加恼怒不堪,去捉清子的健一竟然被人砍下了脑袋在一夜之间堂而皇之地挂在了那城门楼上! 挂在城门楼上也就罢了,问题是当时那盏灯被打灭了他们大日本帝国军队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上面挂的竟然是健一的头颅! 他们还以为那是来抢人头的中国军队由于来不及解下才残留下的最后一个中国士兵的人头呢,直到日上三竿才有士兵注意到那人头上那一双到死也没有闭上的眼睛。 在此时料峭的春寒之中,南云忍一面告诉自己要忍一面又越来越感受到了在内心深处不断累积的炎炎夏日般的躁热,这种躁热仿佛已经随时可以冲破那忍的最后一道防线。 如果换成原来的他肯定就已经暴走模式了,但这回他竟然忍住了,他强迫自己理智地思考问题。 于是在这次清剿之中他放弃了原来的自命清高,他调来了更多的军队让自己手下各部完全采用了夜袭特战的方式,以期给支那军队致命一击,以期扳回颓势有所斩获。 可就在他率队离开县城没多久便传来了县城被袭的消息,他被迫率部回援。 于是他又在那清冷的早晨再次重温了被支那军队搅得一塌糊涂的与上次一模一样的县城。 大日本皇军的军营、补给站、县政府、和平建国军的军营都受到了枪击,虽说有的并未被攻破,但被放上一把火总是难免的。 当他把这些地点都处理完毕才回到自己的住所,他当时很庆幸自己的住所没有受到攻击。 可是当他进入到内宅之后才发现自己留在内宅之中的那名手下竟然被绑在了屋内! 而就在他的塌塌米旁边竟放着自己的脸盆,里面装了满满一盆清酒,塌塌米上的酒渍还没干呢。 他问那名手下怎么回事,那个手下胆颤心惊地告诉他说,霍小山来了,用你的清酒洗的脚…… “报告太君,前方的山沟里抓到了一批支那人。”一个士兵从前方跑来向他报告道。 这个士兵却是南云忍所率领大部队中的一员,由于县城被袭,以为情况紧急的南云忍便急急忙忙率了一小队日军骑马赶了回去,他便把大部队留在了原地。 南云忍的嘴角又咧了一下,依然不吭声,却是示意那名士兵带路。 两分钟后,南云忍跳下马来,他面前是上百名的中国老百姓。 白发斑斑的老太太,拐着拐棍的老头,把头埋在娘亲怀里的小孩儿,还有挺着大肚子的孕妇。 南云忍嘴角轻咧着,慢慢地摘下了手上地雪白的一染一丝尘埃的手套,摸出腰间的佩枪扔给他的手下, 然后,他轻轻摸了摸挂在腰间的肋差,就一步一步向人群走去。 第六六一章 鬼魂视角(一) 夜色降临,半月,疏星,有云,无名小山村。 一名日军哨兵站在一堵墙后面正履行着他暗哨的职责。 他所选的地方原本是一所房子,只是那房盖却不知道在哪次清剿之中被烧掉了只剩下四壁。 他把自己面前的那墙的砖敲去了两块作为观察孔,透过那观察孔正好可以看到朦胧的夜色下那条发白的进村的土路。 土路边上有棵人腰粗的老槐树,他的两个同伴正正端着枪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本来今晚值岗是没他什么事的,可是在白天他的指挥官阁下南云忍下令杀了一百多个支那平民。 为了防止支那军队的报复,他的中队长就下令在这个无名山村的四个方向都增加了一名暗哨。 杀人是减轻帝国士兵压力的最好办法,他也参与了杀人,尽管他只杀了两个。 他不是一个仁慈的人,但昨天他真的没想杀人,他其实只是想要那个支那老头手里的铜烟袋锅。 那个烟袋锅是黄铜做的,很长,当时在阳光下闪着光亮,让他想起了自己原来看过的画报上的欧美人的一种叫小号的乐器。 于是他就伸手去拿那个烟袋锅,可那个时候那老头竟然敢用烟袋锅来砸他,于是他只好用刺刀杀了他,并顺手把那个趴在满身是血的老头身上哭的小女孩杀了。 他也不想杀那个小女孩,可是他一想老头都死了那么这个小不大点的女孩怎么可能再找到吃的呢? 此时的他正感觉到那个被自己系在后腰上的铜烟袋锅有着微微下坠的感觉,他就想一定要把这个铜做的烟袋锅带回国去,给自己的妻子看并说这是支那人的小号,那么妻子一定会很开心。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他感觉到了窒息! 他下意识地想要低头去看,可是下巴竟然落不下去了,因为有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已经捏住了他的喉咙,他下意识地想这是支那人来报复了吧,然后他就听到了自己喉骨的脆响。 那只手并没有马上松开,直到他的头软软地垂了下来。 他那残存的意识里在想我死了吗,我要看看谁杀了自己。 于是他感觉另外一个自己竟然从身体里钻了出来。 哇!好自由的感觉! 他慢慢飘荡到了半空中,于是他看到了月色下一个支那军人正扶着另外的那个肉身的自己慢慢向地上倒去。 他看到那个支那军人趴在自己做的观察孔上向外看了一眼,他便猜到那那个支那军人一定是在观察自己的那两个当明哨的同伴。 他觉得这事很有趣,他并不想通知自己的那两个同伴有支那军人来了,来给那死去的一百多个支那平民报仇了。 他想看看这名支那军人是如何杀死自己的两名同伴的,他想知道这名支那军人怎么就能无声无息地靠近自己,竟然没有踩响那满地的碎砖碎瓦。 他还想看那个支那军人在杀死了自己的两名同伴后,从那两名同伴身上是否也会如自己一般飘出两个能思考能在半空中悬浮的鬼魂来。 可是这名支那军人并没有再去管自己那两名同伴,而是从自己的步枪上卸下了军刺然后拎着那军刺就转身向村子里去了,而他踩在那碎砖碎瓦上竟然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从半空中落了下来自己也尝试着用脚踩了一下一块碎瓦,竟然也没有声音,咦,难道这个人现在竟然和自己一样吗? 由于刚才那一耽搁,那人已经跑远了,他连忙向地上用力吹了一口气就又悬浮到了空中了。 他连忙追了上去,而这时这名支那军人已经快接近有他更多的同伴正在睡觉的屋子了。 哈哈,你个家伙来杀我们的人,你却不知道已经被我发现了,他高兴地想。 他在这名支那军人身后的半空中悬浮着跟上,他见这名军人就象一股夏日里的微风撩动了一下门帘就一下子进屋去了。 他很着急,什么也看不到了,于是他情急之下把自己往那墙上一扑,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已是身处屋子里的半空之中了,于是他又高兴起来。 他看到此时这名支那军人正拿着自己手中的那把军刺往睡在临时搭的板铺上睡觉的同伴身上捅呢! 他忙把自己的身体拔高了一些,他不想再沾染生血。 这个支那军人下手不急也不躁,不快也不慢,那军刺总是很准确地切断每个人的脖子又不让动静很大,也不让血溅出来。 这时,他看到这名支那军人把军刺正插入小坂正雄的脖颈之中,小坂正雄打赌还欠了自己500日元呢,该,插死他,让他赖帐不还! 而这时他突然注意到睡在那板铺边上福田康正在抬头,他不明白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感觉自己看什么都是慢慢的。 他看到福田康正在起身,眼睛正在睁开,他看到福田康的鼻翼正在翕动着,那是因为屋子里的血腥味太浓了吧。 这回没的看了,完了,这个支那军人要被我们大日本皇军发现了,他很懊丧地想。 然而就在这时,他看到那个支那军人突然一转身就甩出了那把军刺! 那军刺的速度太快了,因为他此时看到福田康已经坐起来张嘴要喊了,却被突如其来的军刺一下子就扎在了咽喉上,于是福田康就没有喊出来。 他支唔了几声,手摸向那把军刺,就象要拔去一根卡在喉咙处的一根硕大的鱼骨。 可是福田康也没有倒下去,因为他竟然被那把军刺钉在了墙上! 这怎么可能?他好奇地飘了过去,用近在咫尺的距离看着福田康的眼睛已经鼓起来了,看着他脖子里的血顺着那军刺的凹槽之中缓缓流出来。 然后,他恍然大悟,原来,这墙只是堵间壁墙,竟然是木板钉的。 他回过头去,这时才发现这名支那军人已经把屋子里的所有人,一共二十一名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全杀死了,由于没了军刺,最后几名却是被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把匕首捅死的。 这名支那军人又出屋了,他忙跟上去。 他很奇怪在这样淡淡的月光下这个支那军人认人的部位怎么能认得如此之准?难道他真的和自己是一样的吗? 他要接着去看这名支那军人杀人,这名支那军人是他见过的杀人最利索的军人,他敢保证比自己的那位指挥官的拔刀斩出手还要快。 不知道这回这名支那军人又相中了哪个屋子,一定要搞清为什么他下手如此之准,他想着。 可是,这时他才发现这名支那军人却是已经转身了向刚才自己站岗的位置跑过去了。 喂,你还没杀完全呢,我还没看够呢,他大声喊道,可那个人置若罔闻,压根就不理他还是往前跑。 他要去干什么,杀了自己那两名当明哨的同伴吗? 他接着在半空中跟随着,可是他却发现这个支那军人并不是奔那个两个明哨去的,而是来到了刚才自己值岗后面的位置上。 那里从哪头走都是一个死胡同,过了那墙便是荒郊野外,这个是他在天没黑的时候探查过的。 那胡同两边的房子很高,足有三支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接在一起那么高。 这个人不接着杀了吗,这个人究竟要做什么? 他感觉到困惑时却见那个人直接就跑上了那房子的墙壁,伸手抓住了一根檩子便已翻上房顶,然后象只猫似地过了房脊往下一跳! 原来他自己就能上房下房啊,我说他刚才摸天自己身后没被发现呢。 这个支那军人好有本事,可是,你这就走吗?我还没有看够你杀你呢! 他感觉到了失望。 他刚想跟着这名支那军官过去,一股让人身子发寒的山野之风吹来,显些把他吹散了,吹得他一阵冷赶忙撤了回来。 不知道明天这个支那军人还来不来,他决定明天接着守在这里,如果他不魂飞魄散的话。 第六六二章 鬼魂视角(二) 山间有风,星月依旧,他依旧在那未名小山村中飘荡着。 他已经确定自己死亡了,因为昨夜在那个支那军人走后他尝试着再重新钻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 他看着那个喉头被捏碎的倒在那里的人才明白,哦,那就是自己。 他在半空中审视着自己,原来作为一个旁观者看自己的时候是这样的啊,他一点也没觉出作为一名大日本皇军的威武霸气,相反他觉得自己躺在那里就象一条死狗。 他有点想家中的妻子了,但也只是有点想,随即就忘了,因为此时的他没有任何男人的生前的欲望了,他现在的眼中只有生死。 支那文化真是浩瀚无涯啊! 他记得自己这个部队原来有一个叫川口宽一的和尚,他会背诵各种各样的支那的书,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人生事小生死事大”啊。 他记得自己在活着的时候是挺看不上那个和尚的,那个和尚不杀人不找女人但吃肉,他说中国和尚不吃肉他可以吃,因为他是日本和尚。 他还记得他们日本人收回灵魂的地方叫神社,可是自己怎么就找不到回神社的办法了呢,听那个川口和尚说支那招收灵魂的地方叫阎王殿。 那个阎王殿里有长着牛脑袋的还有长着长长的马脸的差役拿着叉子站在烧得滚开的油锅前,谁活着的时候在支那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那么就得被叉子挑起来扔进油锅里炸。 用油锅炸食物比如羊腿他是见过的,用油锅炸人他也是见过的当然那人是支那人。 说实话他现在想来那用油炸羊腿与用油炸人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决不会因为前者是咩咩叫着后者是说着人语的在炸过之后就有什么不同。 不会想到这里时他感觉到了害怕,自己在支那可是没少杀人了不会被人家用叉子挑起来也扔进油锅里吧。 想象着那个仍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曾经的自己会被炸成焦黄发黑的死狗模样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那个川口和尚说人生事小生死事大还真的是对啊,可是后来那个川口和尚不知道哪里去了,如果他在自己可以问问他的,象自己这种情况到底怎么办? 昨夜那个人走后他感觉自己很无聊。 他看到那二十一个人就躺在那血泊之中,很遗憾他没有看到没有任何一个同伴能象他一样从那尸体中钻出来来与他作伴。 他看到隔壁房子里的同伴们却丝毫未觉依然在那里打着鼾。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怪异,虽然他是一个鬼魂但他也无法想象自己在那里睡着而旁边却是躺着同伴那鲜血淋漓的尸体。 于是,他试图去叫醒那些睡着的同伴,可是他一个也叫不醒,这让他很郁闷。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有了一个发现,他发现自己在试图叫醒同伴的时候竟然能看到他们正做着稀奇古怪的梦,他竟然能看到他们梦中的内容! 这个新发现让他兴奋了起来,于是他就逐个地钻进他们的梦境里去观察。 青木左和,他昨天没死之前还跟他关系很好的,一个脑瓜顶上没毛却长着络腮胡须胸上有胸毛腿上有腿毛的家伙竟然梦到了他上学时的一个小巧玲珑的女同学。 原来他是在单相思呢。 好奇怪哦,梦境中的青木和那个女同学在一起让他感觉怎么都象一只巨大的秃鹫和一只小巧的画眉鸟在一起呢,梦境中还不忘秀恩爱,他真怕那秃鹫一口就把那画眉鸟吞了! 秋野茂,那个凶凶的家伙,有一回自己和他发生了冲突还被他打过,中队里的士兵都怕他。 可秋野茂梦到的却是那个流着涕的小时候的他被别人打的事情,三个身上有纹身脖子挂链子的家伙正推搡着他,将他新买的帽子抛来抛去。 怪不得平时这家伙这么凶杀支那人也凶,原来是小时候挨揍受刺激了,土包子开花更可怕啊! 咦,赤井麻太郎怎么做梦还哆嗦呢? 哦,明白了,他竟然梦到了和支那军人拼刺刀了,他的前面已倒是了两名大日本皇军的士兵而自己也已经倒在地上了,而那个身上脸上全是血魔鬼一样的支那士兵又端着步枪向他扑来了! 还好,扎偏了,原来那个支那军人也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那个支那军人把枪扎到了地上,然后他就把自己身体压在了枪托上死去了。 这时候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都死了,这打打杀杀的就不看了,还是挑些有意思的梦看吧。 于是,他在一翻寻找后,他看到了一个同伴正在做一个有意思的梦。 梦里的个同伴走进了迷宫怎么转也转不出来,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而他下面的那个东西却一动一动的! 于是,他明白了那个同伴是尿急了,他这时忽然想起不知道已经成为鬼魂的自己是否也需要撒尿,可是思来想去却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怎么也感觉不到那个东西的存在了。 唉,算了,没了就没了吧,反正以后也用不上了。 他等了很久那个尿急的同伴也不醒,于是他失望地离开了,这时他忽然有了一个异想天开的念头,为什么自己不去看看指挥官阁下在做什么梦呢? 这么想着他就真地飘了过去,而指挥官阁下竟然真的在做梦,可是当他看清了指挥官在做什么梦的时候,他就兴奋起来了。 他看到指挥官阁下在梦里竟然在与一个美若妖姬的女子行那云雨之事! 不对啊,指挥官阁下不是习忍的吗,他不是早就把这个事都戒了吗?他不是有一个支那女子常常会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被迫发出婉转呻吟吗? 害,还说什么习忍,就说你是来杀人的好不好?前天那被杀的一百多名支那人里有三十多个是你杀的好不好?杀人找女人你一样都没忍下,你还叫个屁南云忍,你还习个屁忍,你哪样都没耽误啊! 什么?那个脸庞清纯身材如妖的女子竟然管指挥官阁下叫哥哥?! 哇!原本我以为到了你们这个层次的人是不会象我们这样的小人物有着七情六欲的,可是,原来你们竟然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中! 我只听说咱大日本帝国平民家中有公公闯进儿媳的澡室的,还没有见过象您这样高傲的人物竟然和自己的妹妹也有那样的事啊,原来,你们作为人和我们这样的小人物是一样一样的啊,是一样一样的污啊! 因为你们有着比我们更污的欲望你们就利用了手中的权利发动了战争,不管是日本人还是支那人都因为你们这比平民百姓还污还肮脏的欲望而成为了炮灰! 第六六三章 鬼魂视角(三) 他昨夜一直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看到同伴中有人起床发现那个屋子里的二十一个人竟然全都死绝了! 于是,他在半空中看到他曾经的那些同伴们,活着的就象蚂蚁一样地忙碌起来,死了的就象那些被蚂蚁咬死了的虫子般被活着的连拖带抬弄到了屋外。 最搞笑的是昨夜与他同在一个方向值岗的那两个明哨,他们竟然不知道昨晚营地里竟然发生了这样大的事,被随后赶来的的指挥官阁下直接两个大嘴巴子扇倒在了地上。 指挥官阁下的怒火吓得地上所有的士兵都瑟瑟发抖,但这并不包括空中的他。 他现在看着前天自己还应当害怕的指挥官阁下那凶狠狰狞的脸,现在却有了一种上帝般审视如蝼蚁众生般的优越感。 他现在看着指挥官的样子却想笑,因为他想到了昨夜指挥官阁下那光着腚与他妹妹在一起时那令他这个鬼魂都感到不好意思的姿态。 他现在已经总结出来了,大人物们之所以成为大人物,那绝不仅仅是因为大人物有着升斗小民所没有的权利,还因为大人物们比小人物们会玩,对!会玩!对!包括任何事,也就自然包括那点破事! 他看到指挥官阁下赶向了自己为帝国玉碎的地方,指挥官阁下搬起了自己尸体那垂着的头,然后用手摸了下那尸体的喉咙。 指挥官阁下的这个动作让他不禁打了个冷颤,虽是鬼魂他也感觉自己那被摸的地方仿佛又发出了一声脆响。 他很想看看指挥官阁下是如何处理自己的尸体的,应当不会象有些倒霉的家伙被支那军队包围了被杀死了,然后只砍了一个手掌或者手指回来吧。 他至少混了个全尸,他或许可以借着那焚烧尸体火焰的蒸腾飘向天国,从而回归那远在大洋彼岸的神社。 可就在这的时候,他听到了在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公鸡啼晓的声音,那只公鸡至少也得在几十里外,活着的人没有一个听到,可是他听到了! 于是他鬼魂的属性就发挥作用了,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再醒来时又是星月依旧的黑夜,他不禁为自己能够再次看到昨夜事情的后续发展而庆幸不已。 他看到了四个进村的方向哨兵并没有增加,依旧是两明一暗,他感觉到了奇怪,于是他向村中飘去便心下恍然了。 每间房子里依旧有人,人数减少了一半,他们在睡觉,可是那个打鼾的声音他一看就是假的,因为他们哪个竟然也没有做梦。 他看到围绕着每个房子的暗处都藏了人,他们各自藏在了认为足可以不让昨夜那个支那军人所发现的地方。 墙后,房上,猪舍旁甚至厕所里,他们的枪栓都已经拉开了,他们如临大敌,做出随时射击的架势。 他明白了,自己的这些同伴们用这个村庄布了一张网,等待着昨夜的那个家伙自己撞上来。 昨夜那个支那军人会来吗?会的,他相信! 这件事在昨天他就用他鬼魂的思维分析过了,那个支那军人一定会来。 因为,昨天他本可以杀死更多的自己的同伴而不被发现的,可是他没有,他杀了一个屋子的人之后就跑了。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要在自己的同伴之中制造恐惧,我让你充份抵抗,可是你却又不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或者自己的同伴死去,于是就——恐惧,于是就要为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终究要付出代价! 他飘浮半空中在村子里一阵逡巡后,发现指挥官阁下此时正盘腿坐在一个屋子的屋面上,那屋面并不是起脊的,面是平的,或许这是当初建造房屋的人为了秋天晾晒粮食方便吧。 正当他为指挥官阁下没有睡觉自己无缘再次看到他那昨夜活色活香的春宫画卷而遗憾的时候,他发现,昨夜的那个支那军人已经来了! 当他发现那个支那军人的时候,那个人正从风一样的奔跑中嘎然而止,停在了村口外一百米的地方。 虽然他只是看到了那个支那军人只跑了那么几步,可是他还是感觉到了他跑得太快了,就象一只敏捷无比的豹子。 老虎跑起来也很快,但老虎体型大且跑起来有风,虎动生风,威风凛凛。 正因为如此老虎很容易被猎物们发现,至于猎物不敢动那是多数是被吓住了,并不见得就是老虎比他们跑得快多些。 可是豹子不同,豹子体态更小更结实跑起来时全是力与美,就象一支离弦的箭,猎物被捉住绝不是被吓住了,而是因为豹子跑得太快了! 而这个支那军人就是这样。 他看到这个支那军人站下来后开始调整呼吸然后便降低腰身开始潜行。 昨天他刚进入到鬼魂状态还有点不大适应,可是在回忆这个支那军人在村中的每一个举动的时候都有一种惊艳的回味。 所以,今天,他要看得更仔细些。 这个支那军人的动作很协调,脚下没有一点多余的拖绊,砖头瓦块、石砾沟坎都被他轻松地躲过而不发出一点声响。 六十米,五十米,四十米,支那军人停下来了。 他看到了那个支那军人忽然闭上了眼睛,咦,这是为什么? 他好奇地向前飘去,他在想我都可以看到别人做的梦,那么我看看这个如此出乎我意外的支那军人又在想什么呢。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那个支那军人的身上发出了淡淡的微光,那是只有他这样的鬼魂才能发现的如同萤火一样的微光。 那光呈环状象水波轻柔地向村子里荡漾而去,漫过矮墙,漫过房屋,漫过猪圈,漫过厕所,竟然向他溢来。 他吓得赶紧向前吹了一口气向后退去,他不敢碰那道光,他本能地感到了恐惧。 还好,那光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然后那光便分解了,分解成许多的小的光团,接着又无声地爆成了无数个细小的光点如同夏夜里的萤火,直到消失不见。 而这时候,那个支那军人便用古怪的姿势开始了爬行。 之所以古怪,是因为他的动作不是如同战场处的士兵所用的那种匍匐前进,而是手脚触地如同一只壁虎又象一头蜥蜴,快速而敏捷地向前。 他看到这个支那军人一矮身便钻过了一条拦在路中间的细绳,那绳上并排系着三个空罐头盒。 这个支那军人钻过去时还特意把原本撅得有点高的屁股往下压了一下却分离不差地就避过了那绳子! 哇!这个动作太帅了,在半空中的他赞叹着,就是大白天让士兵们从那绳子下爬过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屁股就刮不上啊! 黑夜之中,他竟然就在距那两个明哨只有二十米的地方就爬了过去,而那两个明哨就象两个二傻子似的瞪大着眼睛也未曾发现。 到底谁是鬼魂,是这个支那军人还是我? 他不由得都产生出一丝困惑来了! 然后,他看到这个支那军人就停在了昨夜自己被捏死的那堵墙外了,而他头上一米六七处还是那个观观察孔,又有一个暗哨在通过它向外张望着。 只不过这回在那个暗哨的后面,却是有六名士兵藏在不同的地方举枪对着昨夜这个支那军人爬上爬下的房舍。 这时,他看到这个支那军人手一扬向斜后方仍出了一个东西,别人不知道但他能看清,那是一颗子弹。 那颗子弹偏偏就砸在了那个小包围圈的外围,于是所有人包括那名暗哨都同时向那个方向张望去,他甚至看到有两名士兵的搭在板机上的手指都哆嗦了下,差点扣响了扳机。 可是就在所有人被那“啪嗒”一声响吸引的刹那,他就看到这个支那军人又低头俯身象豹子一样冲了过去,他竟然进村了! 而那名暗哨却好象感觉到了从那观察孔外透进了一缕清风,可是待他再抻头看时,什么也没有,依然是沉沉的夜。 第六六四章 鬼魂视角(四) 亡灵轻轻地飘着,跟在这名支那军人的身后,这回不敢靠得太近,因为他怕这名支那军人再次发出那种象荧火一样的光来。 那光让他感觉到了恐惧,这种恐惧是天生的,他毫不怀疑那光如果触到自己的身上,那么自己也会象那荧火一样瞬间化成星星点点消融在天地之间。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有这名支那军人让他碰触不得,而昨夜在那些同伴的梦境中,他甚至在青木左和他那个梦中小情人亲嘴的时候,他就把自己的鼻子凑在了那两个人的鼻子中间也没有被青木发觉。 而这个时候支那军人袭杀已经开始了。 他看到在一堵断墙后,秋野茂将枪架在了墙豁子上,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前方,而他还时不时地侧下头那是在用耳朵在仔细甄别前方的一些风吹草动的异响。 看着秋野茂那如此专注的神情飘浮在半空中的他既感觉到了悲哀又感觉到了好笑。 因为,这时那个支那军人已经站在了秋野茂的身后而他却丝毫未觉。 他见那个支那军人左手探前准确地捂住了秋野茂的嘴,然后右手的那把军刺已经捅进了秋野茂的后心。 那个支那军人的动作是如此狠又是如此的轻柔,他听到了垂死前的秋野茂发出了一声类似于低声叹息的声音后那身体便堆了下去。 那个支那军人手中的军刺翻转着卡住了秋野茂体内的某根骨头上借以不让他倒地过快,而竟然同时伸出了一只脚,用脚背托住了秋野茂那架在断墙上的步枪随着秋野茂的身体一起下落。 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昨夜还做着挨揍的梦的秋野茂就这样死了。 秋野茂的魂也没有钻出来,不知道他是否能够回到神社,亡灵平静无波地想着,如同在看一场事不关己的戏。 这个支那军人又在行动了,这回他的目标是一所房子,那房子中间窗户里埋伏着一个叫麻原的士兵,房顶上则趴着一个叫奈良的机枪射手。 支那军人在房后的墙壁处停了下来,亡灵知道这个军人要上房了,他昨天已经见识过了。 这个支那军人昨天一下子杀了那么多人包括他自己,除了他的军事素质很高外还因为他竟不走寻常路,那已经被风雨侵蚀出来的砖缝对他来讲太容易攀爬了。 可他看见就在这个支那军人的手指搭在砖缝的刹那却又缩了回来改向房前小心翼翼地绕了过去。 咦?这是为什么呢? 这个军人绕到墙角处已是收起了军刺,那军刺他自然认得,还是昨天抢他的那一把。 这个军人蹲了下来后就沿着正面的墙壁走了起来,对,是走,他是蹲着走的。 那动作在半空中的他看来是那么好笑,左摇右摆地,就象一只鸭子。 那个支那军人就那样矮着身子一直走到了窗户底下停住了,而头上不及一米的地方他的同伴麻原就站在窗后向前方观望着。 夜太黑了,他想,麻原还是没有发现死神与他只有一米之遥了啊! 这个支那军人又是向窗户的左下角处扔出了一个东西,这回是一粒石子。 “叭嗒”声里,麻原便探出头俯下身向那声响处张望,这时迎接他探出窗外的脑袋的是一双由下至上张开的大手。 那大手象铁钳一样准确地掐在了麻原的脖子上! 他不知道这个支那军人用了多大力气,但他敢肯定在那双手用上力的一刹那,麻原就已经死了。 因为,麻原竟然只是挣扎了两下便动不了了,这下手够快够准也绝对够狠! 眼前所见情景更加印证了他昨天那用油炸一只羊与炸一个人并没有本质区别的看法,在那双手钳锢下的麻原就象一只可怜的鸡雏,竟然连一丝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这个支那军人在确定麻原已经死透了已后便轻轻地松了手,让麻原静静地趴在那墙豁子上仿佛只是睡着了。 然后他这才返回到了那房子的后面。 看着这个支那军人手指插到那砖缝之中往上攀爬的时候,他感叹了,看这个支那军人的动作真的是一种享受啊! 该轻的时候便真的轻如一片鸿毛,该重的时候便如一座大山,根本不给他所袭杀的目标任何反抗的机会。 可是,他为什么一定要先杀下面的麻原而不是上面的奈良呢? 他困惑着,他一定要找到其中的原因。 这个军人的双手已经搭在了房檐上了,半空中的他好奇地看着,昨天这个军人爬的那个房子外面露着椽子,所以他可以抓住爬上去,可现在的这个房子上面却是瓦面,我看你如何上去。 这时,让他这个亡灵吃惊的事情发生了,他看到这个支那军人的双手就那样搭在了瓦面上,然后他的身体便象他那样“飘”了起来。 这个支那军人的双腿并拢如一整个身体便如一根直直的标枪以那借力的双手为原点开始自下而上地划出了一个圆周样的轨迹,很快他身体便与屋面平行了仿佛只是在屋面上做了个俯卧撑一般。 可的他的动作并没有停,他接着在做那圆周运动,直到最后他已经双臂在下双脚在上倒立在屋檐上! 飘浮在半空中的亡灵除了惊骇还是惊骇直到惊骇得无以复加,他已经不能被惊得灵魂出窍了,因为他现在已经是灵魂了。 接下的事再无悬念,这个人又悄无声息地爬到了奈良的身后,他甚至听到这个人低声问了奈良一句日语“有情况吗”,而就在奈良回头的刹那便被一刀割喉了。 现在他终于搞明白眼前的这名支那军人为什么一定要先杀下面的麻原了。 因为他在一刀割了奈良的喉后,那血便喷了出来,滴滴答答地顺着瓦面向房子下面流去,而他杀死奈良位置的正下方正是那个窗户,原来,他怕上面滴流下来的血惊动窗后的麻原啊! 杀戮仍在无声无息的继续,飘浮在半空中的亡灵已经麻木于下面这名支那军人的神勇了,他已经杀了十八个了,看来这名支那军人还是要杀死二十一个士兵呀,看来指挥官阁下的那场屠杀已经是彻底激怒了这名支那军人,这名支那军人现在是报复!是彻头彻尾的报复!! 咦,指挥官阁下来了啊,难道指挥官阁下发现了这名支那军人的踪迹了吗? 亡灵赶紧飘了过去,可是飘过去之后他不禁摇了摇头。 指挥官阁下明显并未发现这人支那军人已经来了,他只是等得不耐烦了才下来检视一下情况。 这时他看到指挥官阁下向着刚才支那军人杀死奈良的房子走去,原来指挥官阁下在走夜路时也是寂静无声啊。 指挥官阁下在经过窗户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半空中的他看到了指挥官做出了侧耳倾听的样子。 指挥官阁下在听什么?哦,明白了,他没有听到趴在窗户处麻原的呼吸! 可是,此时有着上帝视角的亡灵判断出指挥官阁下已经不用去看麻原是否死去了,因为在他的视角里他看到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有一滴红色的粘稠的液体正从房檐处滴落了下去,那是被割喉的奈良的血! 他看到那滴血正打在指挥官阁下尖挺如鹰喙的鼻子上指挥官伸手一抹放在鼻前一闻然后便高喊出来“亮灯敌袭!” 第六六五章 鬼魂视角(五) 亡灵在半空中兴奋地尖叫着,翻滚着,尽管没有人能够看到它。 他的下方则是传来急促的金铁交击之声,因为指挥官阁下已是手执肋差与那个支那军人斗在了一起。 在亡灵看来指挥官阁下的刀胜在锋利尖锐,而那支那军人手中的钝刀胜在厚重而力足。 肋差刺出总是在夜色中闪出寒光摄人心魄,钝刀挥出总有风声贯耳。 亡灵等待这个时刻已经很久了,他知道今天会有大热闹可看。 因为天黑的时候他看到指挥官阁下开始亲自巡逻了。 很明显,指挥官阁下认定了自己的士兵是无法发现潜入的那个支那军人的,于是他便亲自上阵了。 他不上已经不行了,因为亡灵在昨夜看到了自己的同伴们待那个支那军人走后,手脚都在发抖。 毫无疑问,他们害怕了! 那个来无影去无踪却杀人的支那军人让他们害怕了。 亡灵自然知道自己是亡灵同样的来无影去无踪但自己虽然在黑夜中无处不在,但自己可不杀人哪。 可那个支那军人却是来了两回,每回都留下了二十一具尸体。 尤其是第二次他们全员防备,可是在发现那个支那军人的时候他却已经再次远遁了。 他们竟然没听到自己同伴临死前的一声呼救,这个人还是人吗?亡灵在昨夜鸡鸣之前就听同伴在私下叨咕“我们是不是惹了支那的魔鬼或者杀神?” 于是,指挥官阁下不得不亲自出手了,并成功地将那个支那军人截击在这个房舍的屋面上。 不过,在亡灵看来,那个支那军人与指挥官阁下是有默契的,他们都在等待双方交锋的这一刻。 支那军人之所以不想一开始便与指挥官阁下斗那是因为他知道皇军人多不想陷入重围。 指挥官阁下不想与那个支那军人斗那是为了避其锋芒。 但双方在今夜应当了断一下,于是,便斗在了一起。 这已经是亡灵活下来的第三夜了,它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喜欢这个有形无质的“身体”了,因为他可以看清任何东西。 再快的东西在他的眼中绝不会产生出那种活人才能见到的视觉残留,刀光乃至子弹! 它发现了指挥官阁下的优势,那就是指挥官阁下的刀虽细但却更锋利钢口更好。 在双方的几次快若闪电的碰撞中,那个支那军人手中的钝刀已是出现了裂痕。 也不知道那个支那军人在哪里捡回来的这把已经有了铁锈的钝刀,支那还是落后啊! 亡灵慨叹着,紧接着就发出了一声高分贝的尖叫,因为那把钝刀在又一次碰撞中终于断了! 双方显然都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都是一楞,但让他们楞的还不止于此,四面的房顶上突然出现了火光! 闻讯赶来的日军士兵们点亮了火把! 亡灵只怕白昼却并不怕火光,他看到那个支那军人反应很快,在那火光照亮的刹那那军人便已是提着断刀弃了指挥官阁下倒跃下了屋顶。 “吱——”亡灵兴奋地尖叫起来,它一低身随着那个支那军人就飘了下去。 因为他知道这屋子下面已经不是街道了,下面被指挥官阁下挖成了壕沟,他在天黑出现后还看到他的同伴们往上棚破席子了呢。 它必须看到那个支那军人毫无防备掉下深沟被乱枪射杀的样子,这将是他的亡灵生涯里一件多么有趣多么值得回味的一件事情啊! 可是,紧跟而下的他失望了,他看到的是那个支那军人的手在他的脚下抓住了屋面下露出的椽子,然后人一悠便斜砸进了窗户! “哇!”亡灵失望顿去兴奋又来,他跟着就扑进了窗户。 他扑进屋子的刹那,“叭勾”一声枪响,一颗子弹穿过了他那虚幻的身体打到了对面的屋檐上。 这颗子弹吓得亡灵一激凌,不过对已是亡灵的它终究没有丝毫的影响,这就象风可以吹得草动树摇却吹不走光线。 亡灵看到那个支那军人正从地上团滚身而起一扑,将手中的断刃插进了一名同伴的小腹。 而在他起身的地方,被他砸倒的另外一名同伴正仰面躺在地上一口口地喷吐出鲜血来。 那是刚才那个支那军人一砸之际竟是收腿用双膝直接跪在了他的胸上。 刚才他的那名同伴见上面有黑影砸落本能地扣动了扳机,但终因枪筒是递出窗外的而那人已是扑跪入怀而功亏一篑。 “南云,南云,他没有进坑,他要上这面的窗台上了!”亡灵歇斯底里地尖叫着。 它现在很兴奋,它也不需要再对它的指挥官阁下保持敬意,因为它知道谁也听不到它喊谁也看不到它。 它只是在渲泄,它并不知道在它后面它所叫的那个南云也正从屋顶爬了下来。 它看到那个支那军人一扬手那半截断刃便向对面的窗户飞了过去。 紧接着“呯呯呯”的枪声响了,随后那个支那军人便拔枪射击了,子弹是射向对面的屋顶的,因为那里同样有日军的枪枪射手同样有着举着火把照亮的士兵。 机枪射手被击中了,士兵手中的火把也掉到了屋面上,于是连人带火把一起滚了下去,砸在那铺了薄席的壕沟中发出沉闷的“扑通”声。 亡灵见那个支那军人从那窗台上扑了出去,它再追到窗口时见那个人已是一跃便过了那四五米宽的巷弄。 就在他的身体下落砸穿了棚在深坑上的草席之时,他的双手已是勾在了对面窗户的下沿上用力那么一按,蜷起来的身体便在那双臂支撑出的空隙里跃进了屋内。 他的身手竟矫健如是?他竟然早就知道那巷弄已被挖成壕沟了吗? 亡灵追进对面的屋子时,先是看到了趴在窗口被那柄断刃正砍在眉心处的同伴,那是刚才那个支那家军人一扬手扔出断刃的结果。 然后,他就看到那个支那军人正奔跑着着向这房子的侧墙撞去。 这所房子已是老旧得摇摇欲坠了,在那人的一撞之下,那墙就轰然倒塌了,而那人竟借自己撞墙的反弹之力又扑向了对面的窗口。 他的动作是如此之快,在那房顶因墙倒塌而掉落的刹那已是扑出了窗户。 火光之中尘土暴起,亡灵下意识地尖叫起来,它下意识地也怕自己被砸死! 可当它意识到自己已是一个亡灵时那因惊吓而散开的鬼魂之光复又融合。 而此时在那面倒墙的方向上,枪声已是响成了一片,看见墙倒所有埋伏的日军自然以为那个支那军人是从个方向冲出的,却没料到他竟然从另外窗户撞了出去。 这个窗外却已再无壕沟,亡灵看到那个支那军人已是闪身进了另外一所房子开始新的杀戮。 亡灵再次跟上可是再转回头看去,见指挥官阁下正看着那依旧尘土未尽子弹乱飞的那个掉了屋盖的房子呢,他自然也以为那名支那军人还在那里。 亡灵知道,这回又完了,这个支那军人已经摆脱了指挥官阁下,那么黑暗之中便又成为了他的天下。亡灵就再次在半空中飘荡着追逐着那个支那军人,看着他小心躲避着火光,潜行、靠近、杀人…… 看着他一直杀到了村口,正好又杀到二十一人了啊! 然后他看着那个支那军人神情落寞地出了村子。亡灵很想接着跟上去可是想想那山野间的风它还是作罢了。 可就在它准备往回飘荡的时候,它看到那个支那军人在黑暗之中竟然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向了这个村子。 亡灵头一回很正式地飘到那个支那年轻人的对面,近距离观察着他的样子。 一张很年轻很普通的支那军人的面孔,只是眼神中分明蕴含着不熄的怒火。 亡灵很奇怪,一个杀自己的同伴冷寞得可怕的人此时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情绪呢。 而这时他看到那个支那军人突张开了嘴,同时“啊”地大喊了一声,那饱含着愤怒的“啊”音被那声波所携带着就向村子的方向疾射而去! 亡灵很好奇他跑出村子后又回头喊这么一嗓子是什么意思? 可它好奇心未竟,那个“啊”音便重重地撞在了它那有形无质的躯体上,它凄厉地尖叫了一声,便被那音波冲成了无数细碎的光点向大地落去,再也没有能够融合。 第六六六章 小山的战果 魏建兴有点担心,这已经是霍小山离开的第四天了。 当他们撞到了日军屠杀了一百多名老幼女孺的现场的时候,正和他有说有笑的霍小山彻底沉默了下来。 魏建兴看霍小山蹲下身抱起一个早已经没有气息了的看样子还未满周岁的孩子。 那孩子身上没有伤,只是七窍流血,日军屠杀平民魏建兴也是见过的,很明显那孩子是被活活摔死的! 霍小山把那孩子放到了块沾染了血迹的大石上,用自己的衣袖轻轻去擦那孩子嘴角鼻子流出的血迹。 血迹已经干了,并不好擦,于是霍小山就从一名士兵手中接过军用水壶再轻轻地擦,直到露出那孩子已经没有血色惨白的小脸。 那孩子因为惊恐眼睛都瞪得圆圆的,魏建兴发现霍小山在合上那孩子的眼皮时他的手都在颤抖。 是人,手都会抖。 可是魏建兴是了解霍小山的,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见过霍小山手抖。 这,包括任何时候,无论是别人兴高采烈的时候还是别人垂头丧气的时候,无论是霍小山白刃战时自己用手抓向鬼子的枪枝的时候还是子弹在他头上呼啸身边流弹跳弹乱飞而他向鬼子射击的时候。 霍小山在整个过程中是低着头的,一言不发,可是当霍小山抬头起时,魏建兴分明看到霍小山的眼情在这一会功夫里已是充满了血丝变得通红。 是人,眼睛都会发红都会充血,可是在魏建兴的印象里霍小山的眼睛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的眼神让人看上去总是平静的如同一汪深潭,高兴的时候思考的时候则是微微眯着的宛如一个顽皮的孩子,就是愤怒的时候也很少能让人看出来。 而现在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霍小山竟然手抖了竟然眼睛充血了,那么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愤怒! 霍小山没有再细看任何一个现场被屠杀的百姓,而是站起身扭头就走。 一直注意着他的魏建兴喊他,他也不理,就是一个人走。 魏建兴是团长他手下还有几百号人呢,而这百多名遇难的男女老少的后都在等着他处理,他不可能离开。 但发现霍小山情绪不对的他还是招呼了一名士兵跟上去陪着霍小山。 可半个小时后那个士兵回来了,脸红红地向他报告说,他把霍长官跟丢了! 因为霍小山进入一片山林的时候他也跟着进去霍小山就跑了起来,他跟不上! 魏建兴苦笑了一下,他并没有责备那个士兵,霍小山跑了起来没人能追得上。 魏建兴能猜到霍小山是给这些老百姓报仇去了,他并不担心霍小山出现什么问题。 因为,在中央军校的时候他可就听说了,霍小山在南京之前就曾经半夜摸进了鬼子的军营杀了三十六个鬼子! 可这已经是第四天了,霍小山还没有回来,这却让他有了一丝担心了。 另外,他自己这个团也不可能总停留在这里等霍小山哪,派出的尖兵们报告,附近已经发现了日军的足迹。 以他团现在的情况,魏建兴觉得还是先避免与日军死磕为好,弹药已经不多了,伤兵也无处可送只能带着,现在与日军作战是很不明智的。 他是一个团的团长,他不可能为了一个人而耽误整个团的事情,就在他下了决心不能再等全团开拔的时候,士兵报告霍长官回来了! 过了一会,魏建兴就见霍小山真的回来了,身上那斑斑点点的血迹不用问也能想到他做啥去了。 他的眼睛已经不再血红总体感觉已经恢复了常态,只是那神情显得有些落寞。 魏建兴放下心来先让传令兵下达了开拔的命令然后才问霍小山道:“杀了多少个?” 霍小山不吭声,却是走到了魏建兴的勤务兵身边,伸手要过了那勤务兵背着的包袱,他知道那里有替换衣服,自己这套衣服不能再穿了。 他打开了包袱里面有两套,一套是魏建兴的上校军装,一套却是那个勤务自己的。 霍小山没有动魏建兴的反而是取出了勤务兵的那套,然后他自己就开始脱衣服。 “杀了多少个?问你呢。”魏建兴跟着霍小山的屁股后问。 “六十三个,没杀够数。”霍小山撅着嘴生气地说道。 此时的他哪管魏建兴身边听到他说六十三个的士兵在一刹那间看向他的惊愕崇拜的眼神却是自己撅着嘴在生自己的气。 他终于没有完成杀死112个鬼子的愿望,只因为南云忍屠杀了112名中国的平民。 因为从屠杀的时间的推算谁都能看出那是南云忍对霍小山他们再次袭击县城所做的报复。 霍小山在看到那么多老少妇孺惨死在日军的屠刀下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南云忍,我霍小山可能杀不死你你人多,但我把你的兵杀了,我折腾死你! 然后他就一个人上路了。 霍小山对屠杀平民有着格外的敏感,那自然来自于小时山村被屠的惨剧,他不是完人也不是圣人他也不想当圣人,于是终于暴走只身前往敌营去进行报复。 他自然不会让那个士兵跟着他也不可能让魏建兴派人与他一起去做这件事,因为那样他放不不开手脚,他明白自己其实是在行险。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基于以下几点理由。一是因为魏建兴团的损失已经不小了,在与日军的战斗周旋之中现在已是损伤过半了。 二是因为魏建兴团得不到有效的兵员与后勤补给。 这里新四军的抗日根据地,抗日根据地的百姓对国军并不是那么友好,没有后勤保障没有情报来源,百姓见了他们就躲。 由于黄桥战役与皖南事变,原本看似弥合的国共之争的裂痕再次暴露在世人面前。 再加上原来这个地区的国军在老百姓的心目中真的是糟糕至极,论抗战不给力论鱼肉乡里却是让百姓恨得牙直痒痒 这种情况的产生自然是怪不得魏建兴,却是国军在游击战模式下作战失利的恶果让魏建兴团来承担了。 这其实也是后世所讲的所谓金杯银杯不及老百姓的口碑。 一说是新四军来了,所有的百姓都往前面凑,最后一碗米最后一床被那都是给新四军用的。 一说是国军来了,别说那一碗米或者一床被就是你想到老百姓家喝口水那人家也跟防贼似的不肯让你进院啊。 三是魏建兴部队战斗力的欠缺,当然这点霍小山要照顾魏建兴的情绪那打死也不会说出来的,可事实就是如此。 霍小山长期带领着直属营官兵在敌后单独作战之所以能够长期坚持下来,那与直属营的战斗力是绝对分不开的。 他们才以战斗力的强悍动作的迅速果断通过以战养战弥补了在后勤供给上的不足,这是一种特种作战,战果显赫却不可能推广开来。 按照老虎仔将军的回电看,直属营应当已经在前来的路上了,但远水解不了近渴,霍小山就决定单干了。 其实正如霍小山曾经对老虎仔将军所说的他不想当大官那样,他更喜欢在前线自己杀鬼子。 头一夜袭击南云忍军营如果还算暗袭的话,那么第二夜第三夜则可以看作霍小山对南云忍直接的叫板了。 你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杀害平民,那么我就肆无忌惮地杀你的手下。 我要让你知道虽然是国战,但罪不及平民,你既然敢杀死那么多平民,那么你就要有自己的人同样被杀死的觉悟。 不为别的,只因为我霍小山在此! 可是在霍小山在第三个夜里完成了对南云忍部的袭杀之后,他终于平静下来了。 他知道自己不可以再这样单枪匹马地干了,他已经把自己所有的潜能发挥到极致了,再这样干下去自己的这条小命也要扔在这里了! 所以他在闯出村子后的那一声吼却是对心中尚郁积着的愤怒的发泄,对不能杀死所有侵略者的遗憾。 至于他那胸中一口怒气喷没了一个亡灵他是没有丝毫感觉的。 世间恶魔尚未尽屠灭,哪个有闲心去管你阴间小鬼啾啾啾? 第六六七章 霍小山的警醒 当魏建兴下令休息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很多士兵已经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可是炊事班的人还是要趁天没黑点火做饭的。 魏建兴现在只带了一个加强连的兵力,其余的士兵及伤员却是已被他打发返回大本营归回建制了。 用他的话讲现在任务变了只不过是抓到或者杀掉一个罗林罢了,没必要那么兴师动众拖家带口的了。 其实现在只不过是抓一个军统的叛徒,这个任务他是可完成也不可完成的,就是现在撤回去即使军统方面不乐意但他的上峰也不会说他什么。 可是他还是选择留了下来,至于他内心之中有什么样的想法或者某种企盼,霍小山也懒着猜,或者不用猜也能想得到。 霍小山现在虽然厌厌的还是懒着和魏建兴说话,却是从自己背着的一个日军的皮包里摸出一听日军的罐头扔给了他,而自己也掏出一听,用匕首在上面的铁皮上划了个十字叉揭开铁皮就吃了起来。 魏建兴奇怪地瞅瞅了霍小山道:“心情不好竟然还有这好嚼货!杀人都没忘了弄吃的,佩服!” 霍小山翻了他一眼依旧不说话在那里吃。 魏建兴见霍小山仍旧不理他也不介意却是接着叹道:“都跑了半个下午了,也不知道把鬼子甩了多远。” 霍小山依旧不理他,只是默默地吃着。 他的罐头自然是在杀鬼子时从鬼子那里顺手顺来的,打仗时就时别的不弄却也要顺手弄点吃的这已经不光是霍小山而是直属营所有人的习惯了,否则他们长期在外以战养战没有根据地吃什么喝什么? “我去洗个澡。”霍小山很快吃完了那盒罐头这才自打回来之后说了第一句话。 当然了,说了第一句就有第二句,他接着说道:“让哨兵把罐头盒用绳拴上,多拴几道,防止鬼子半夜摸进来。” 然后霍小山就抓起放在身边的自己那套全是血渍的军装向林子深入走去。 那林子深入有流水的声音他们所有人自然都是听到了,炊事班正好用那河水煮米做饭,只是,他要在这个季节用那河水洗澡,这不由得又让魏建兴身边的几个士兵直咋舌了。 这位长官三天不见杀死了六十三个鬼子,还要在这近似于冰点的水中洗澡,这,这,这,反正是超出他们的想象了。 都是老兵了,战斗经历了很多,真是见过能打的,可真没有见过这么能打的啊! 士兵们再看向自己的团座,见自己的团座大人却是没有丝毫吃惊的样子,一个个不由得心中佩服,这团座和他的同学都是高人哪! 魏建兴自然注意到了自己的手下看向霍小山的那崇拜的目光却是气道:“看什么看,他就是一个妖孽,去把这两个罐头盒给哨兵送去!” 霍小山自然听到了魏建兴训士兵们的话但他却依然沉默,很快便走到了河边。 现在还是枯水期,这条河也就不足十米宽。 霍小山脱衣下水,发现那水也不深,也只是刚刚过了胸。 当那清凉的河水给自己带来了久违的清凉的时候,霍小山禁不住舒服地低吟了一声在水中抻了一个懒腰,然后已是赤精条条的他便躺在了水面上。 河水流动,手足轻摆,在水中已形成的本能让霍小山已是视若那水如无物。 他此时觉得那河水真是老天爷给他的恩赐,他正可借着这流水荡去身心的疲惫与郁闷。 于是,他不再想任何事情,躺在水中用手足的律动将身体维持在不动的位置上开始默念佛号。 他虽然这段时间没有功夫念佛,但那念佛的功夫还在,自然不会象南云忍那般去刻意地求一个忍求一个静。 他只是佛号声声,将自己的全部身心沉入到了那六字洪名之中。 夜半时分,霍小山才从那念佛的状态之中苏醒过来,此时的他有了一种洗尽铅华复自新的感觉,原来心中那让他感觉烦躁的情绪已是尽去。 霍小山之所以一直沉默,是因为他发现这次去报复南云忍的行动把自己的身心搞乱了,自己因为南云忍的屠杀行为而乱了内心。 说抗日志士见日冦暴行而义愤填膺热血杀敌是对的,但那是对于普通战士来讲的却并不适用于霍小山。 不可否认,没有天生的战士,最初的战士在一开始的时候也完全可能是有一分怯懦的,只是见了日军暴行才激起了自身骨子里的血性,才会舍生忘死奋勇杀敌。 而霍小山不是,他不乏血性也不畏生死但是他需要冷静,平静理智从容地去面对死亡比热血冲动的同归于尽更难做到。 见南云忍暴行有愤怒那是自然的反应,但因为愤怒影响了自己的内心的平静并且影响到杀鬼子的效率那就得不偿失了。 霍小山现在细细想来,自己当时还是被愤怒所左右了,如果自己能再冷静些完全可以杀死更多的鬼子。 这个道理霍小山原来自然也懂,但现在想来自己的定力还是不够,但这没关系以后自己注意不要“火烧功德林”就好。 心下既已释然霍小山便彻底放松了下来,这才从水中上了岸开始洗自己那沾满血渍的军装。 不过就在他刚要把那衣服投入水中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忙伸手在衣服兜里一摸,还好,东西还在。 他把那个东西掏了出来放在掌心细细摩娑,那是一把银质的象钥匙的小物件。 到现在他也没有搞清这是一个什么东西,因为那夜他和慕容沛演双簧算计军统余明晖时其实是一直在用手语在黑暗中交流着。 而在这过程中慕容沛却是把这个小物件塞到了他的手中,时间很紧两个人又是用手语也没法做更深入的交流,慕容沛只是简单地在他的指节上敲了几下,告诉他不要弄丢了。 既然是自家丫丫交给自己的,那么霍小山肯定这个东西应当是很重要的,只是他在一个人的时候研究了又研究除了觉得这个小物件象把钥匙也没搞清它是干嘛用的,于是只好先收着了。 既然丫丫说不能丢了那就算这个东西和打仗和情报没有任何关系那也不能丢,这回只身入敌营好悬了,直要是刮丢了在丫丫面前可是不大好看。 天亮的时候得找个细绳把它系上套在脖子上就不怕丢了,霍小山想。 霍小山听着耳边那哗啦啦的水声不由得又想到自己和慕容沛刚结识时的事情,那时候她往脸上涂药的样子可真丑,比现在用的面瓜皮儿还丑。 唉,不知道丫丫现在又在哪里,丫丫是比原来坚强多了。 霍小山杂七杂八地想着也忘了洗衣服,随即他又想到魏建兴和沈小曼的事,这事也是头疼啊,等下回再和丫丫碰到一起时问问丫丫有什么好办法吧。 第六六八章 冲向迷羊岭 就在霍小山惦记慕容沛的时候,慕容沛他们也遇到麻烦了。 “DOG娘养的,一枪把他毙了算了!”黑夜中一个战士看着前方山崖上日军的火堆。 “胡闹!听营长的!”一个排长低声训那个战士道。 此时慕容沛带着两个排的战士正静悄悄地趴在深夜的黑暗之中,他们正考虑如何摆脱日军的追击。 为了掩护那批乡亲,他们已经和日军周旋好几天了。 所谓掩护无非是开枪吸引日军注意力,引日军来追。 可是这回日军清剿兵力太多而且战术变化的也快,前面刚开始与慕容沛他们接火,两边马上就派兵迂回包抄,害得慕容沛他们只能马上撤退。 只是日军在后面追得极是坚决,包抄也是动作迅速,慕容沛他们已是一招被动便招招被动了。 而日军在发现了慕容沛他们的火力明显强于其他新四军部队后更是穷追猛打,一副不把他们这支部队拿下势不罢休的态势。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追击着的日军发现在这个区域自己追的这支部队很可能就是新四军独立营的消息传开后,日军指挥官更是抽调其他部队向这里围拢而来。 慕容沛手下有名后招的战士是当地人,全仗着地形熟在他的引导下慕容沛他们在这片山区之中不断地闪展腾挪才避免了与日军再次发生面对面的战斗,但就在冲到这处断崖的时候,发现日军竟然已经先他们一步把路给封上了。 “要到迷羊岭就必须从这个山崖下过去吗?”慕容沛问那个叫李木根的当地战士道。 “是,这是最近的一条。”李木根答道。 借着不远处日军篝火的微光慕容沛与唐甜甜小石头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他们都明白此时已经不能再绕路了。 如果绕路肯定会和正在收拢包围圈的日军撞上,一旦撞上他们这两个排就是死路一条。 他们要到迷羊岭就必须从这里过去。 迷羊岭地区山并不高但胜在山势连绵且地势复杂,山中更有被当地人称作迷羊窟的天然山洞,那山洞错综复杂就是当地人进去都有可能迷路。 只要冲到了迷羊窟,日军明知道他们在那里想抓到他们却也得靠运气。 “干吧,趁现在前面山崖上的鬼子也只有那么一个分队。”小石头说道。 “好,你说怎么打!”慕容沛说道。 “你们拿枪瞄着,我从断崖下爬上去,给我再找把三八枪的军刺,我那头开打你们就往前面冲!”小石头的作战方案很简单,但难度可全在他自己身上了。 但他可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他就是头儿派来给头儿媳妇当保镖的,自己不上谁上? “能行吗?看样子挺陡的。”唐甜甜说道。 现在可是关乎所有人性命的时候,唐甜甜自然分得出轻重可不会和小石头打嘴架了。 唐甜甜倒是想象那回自己带着刘思乐营的人在南京突围时用美人计吸引日军的注意力了的,可现在不行啊,是黑天! “头儿在肯定行,头儿不在头儿的兵也行!”小石头很坚定地点头,已是接过来旁边战士递过来的军刺插在后腰的武装带上。 “再派两个劲儿大的也摸到下面去,如果我没有搞定上面的鬼子,我喊你们就扔手榴弹,不炸了上面的机关枪谁也别想过去。”小石头说完已是哈着腰向侧翼的火光照不到的阴影地带运动了。 后面又有两名战士跟了上去,但很明显小石头的动作比那四名战士更快更有效而且隐蔽性也更强。 “丫丫姐,石头块子的身手在我丫丫姐夫那里能排第一吧?”唐甜甜低声问道。 别看她总和小石头打嘴仗但对于小石头的身手却是真心佩服的,前些天刘思乐手下人同时上了五个和小石头切磋竟然都没赢了,吓得她自己都没敢上! “小石头儿好象是前五吧,第一排不上,第一是你丫丫姐夫。”细妹子细声细气地插嘴道。 “啊?”唐甜甜惊讶地张开了嘴巴却忙又手掩上了,“这么厉害的身手还排不上第一啊!” 听细妹子这么说慕容沛也轻轻地笑了:“好象你细妹子姐夫小石头就打不过。” “谁?我细妹子姐夫也在那里吗?我又多了一个姐夫吗?我怎么从来没听你们说过?竟然也那么厉害?”唐甜甜更吃惊了。 “好了,好了,甜甜呀,现在不是说他的时候,等咱们冲出去我再给你讲。”细妹子羞羞地道。 唐甜甜此时心中虽痒,却瞥见前方断崖下有身影一晃,显然小石头已经到位开始攀崖了,忙按捺住好奇,将装了木盒子的盒子炮抵在肩上向那崖上篝火旁的鬼子瞄准。 “这鬼子胆也够大的,大半夜的就敢点火,也不怕咱们一枪毙了他。”唐甜甜又说道。 “你可别开枪,开枪就上他们的当了,枪响的越晚越好,前面应当没有日军了。”慕容沛答了一句却是用眼睛紧紧盯着那黑暗的崖壁。 那山崖并不高,也就二十多米的样子,但很陡,快接近九十度了。 可以看到火堆旁有四五名日军的钢盔在那里闪亮,而同时还有两支步枪直接就探出了崖顶。 日军同样也很狡猾,上面十来个人要说没有机枪那是不可能的,可他们却偏偏把机枪藏了起来,下面的人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他们把机枪架在了哪里。 肉眼可见最后一下子蹿到那崖顶是最难的,当然,要上爬上去甩上去几颗手榴弹,上面那十来个日军马上就可能被炸死。 可是能不出动静还是不出动静的好,因为此时后面追击的日军也已经逼上来了。 后面几百米处已经出现了拉着横排的火把,日军现在只是知道他们在包围圈里却不知道他们藏在何处,正拉网搜索呢。 不发一枪地杀掉上面的日军那是最好,干掉机枪但枪响了则在其次,若是日军没杀光小石头又……那无疑就是最糟糕的了。 那么,就是硬着头皮也得从这里冲过去,此时已没有回头路了。 所有人都不再吭声,手指都扣在了扳机上控制住因为紧张而略有加速的心跳。 此时篝火旁的日军却不知道他们前方不到一百米的黑暗之中有着几十支枪都在指着他们呢。 该开始了吧,正当所有人心中默念的时候,就见上崖上有名日军竟然从上面探出了半个身子来。 被发现了吗?慕容沛他们心中一紧。 这时就听那名日军“哇”地大叫了一声,竟然一头从那山崖上栽了下来! 火光之中,崖下的人看得分明,竟是有一只手趁那日军探头来看的功夫一下子就把那名日军大头向下直接拽了下来! 然后慕容沛他们就见一个身影直接就从那断涯顶部的黑暗之中蹿了上去! “冲!”慕容沛喊道。 于是所有人呼啦啦跃起向着山崖下唯一的一条可以通过的山路冲去。 “八勾”崖上日军的步枪响了,可也只是响了三枪,机枪终究没有响起来。 等慕容沛冲到崖下的山路时,就听又是一声“哇”的大叫又一名日军从那崖顶摔了下来! 他们此时看不到崖顶的战况如何,但却能清晰听到上面传来的利刃入体和枪托轮动的风声,显然,小石头与上面的日军肉搏正酣。 “冲过去不要停!”慕容沛喊道。 战斗就是这样,此时若是再管小石头那么也就失去了小石头舍身爬崖的意义了,日军如果机枪一响,他们这几十人就都得仆倒在这条毫无遮掩的山路上。 “轰”崖上突然传来了日军手雷的爆炸声! 慕容沛心中一惊,回头看了一眼但脚步却不敢停留。 小石头怎么样了,他可没有日军的香瓜手雷啊,这是被日军炸了还是他把日军炸了还是和日军同归于尽了? 三个选项只有一个是最好的,其余两个都是糟心的很啊! 但就在慕容沛他们跑过那崖口七十多米的时候,那山崖上却突然传来小石头的喊声:“你们先撤,我再阻击下后面的鬼子!” 原来,就在这段极短的时间里,小石头竟然真的把山崖上面的日军都搞定了! 而此时后面搜索的日军在听到了断崖这里的枪声后,也已是发了疯般地向这里追来! 第六六九章 小石头一个人的战斗 小石头气喘吁吁地顾不得那篝火中还有树枝在燃烧,用手抓起来就往山崖下掷,一顿手忙脚乱过后,终于把所有树枝都掷了下去。 黑暗之中虽然那树枝还冒着白烟闪着炭火的红光但终究是熄灭了再也起不到照明的作用了。 他这样做自然是不想让自己暴露在火光下,就自己那小身板不用日军的排子枪,以日军三八大盖的准头,敢在火堆的照亮中与日军对射,估计自己搪不过三枪就得被放片儿。 他把日军的那挺歪把子机枪放在身前架好,又把搜集来的十颗香瓜手雷的销子都拔了下来往身边一放,这才将身体靠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忍着左肩的胀痛静等那举着火把越来越近的日军。 刚才他往崖上蹿那一下,当真是惊险万分,好在日军都是惊愕地在看着自己的同伴怎么就掉了下去然后没弄明白怎么在黑暗之中又跳来一个却没有及时把枪口掉转过来,待他们明白过来是却已经被小石头用军刺砍翻两个了。 山崖顶上面积并不大,日军的三八大盖就施展不开,有一名日军慌乱之际向小石头开了一枪也没打中却是被带队的军曹骂了一句,八九个人还打不过跳上来的这一个吗? 至于那两枪却是崖顶的日军向正往这里冲的慕容沛他们打的,但身边同伴的惨叫声中让他们的枪法也失了水准,却是下面一个人也没有打中。 日军军曹抽出了指挥刀,还活着的日军士兵忙也卸下了枪刺要参予群殴,却哪料到小石头早就在混乱之中从一名日军身上摸来了手雷,借着日军尸体的掩护就把那手雷的小铜帽磕了。 待到日军往上冲是,他就把那手雷一抛自己又缩回到日军尸体的后面。 崖顶太窄,五名日军躲闪不及被那颗手雷一锅端了,冲在最后面的那名日军士兵偏偏就看到了小石头扔手雷,吓得转身便要卧倒,却忘了身后就是悬崖,于是一头就栽了下去。 还剩下几名日军士兵玩军刺又哪是小石头的对手,在慕容沛他们都冲过去之后却终究是被小石头用军刺戳翻了,而小石头自己也是被日军的枪托在肩膀上狠狠地砸了一下。 当小石头眼见从身后投过来的火把光亮已是越来越亮,耳听得大队日军脚步声也是越来越近,他一手一个各抓起了一颗手雷却又不扔,嘴里却是用日语大声喊道:“快追啊,支那军队已经跑了,上面就剩我一个人了!我受伤了!” 小石头在直属营里本就是干侦察尖兵的活,又天天和沈冲混在一起,终于是把日语学会了,这一句话喊的端得是流利至极。 那火堆已经被小石头弄熄灭了,崖顶上已是一片漆黑。 下面的日军倒是举着不少火把,奈何这山崖不高却陡,由于角度的关系,远了火光多少能照到一些山崖上的情况但却看不清,近了却是被山崖彻底地挡住了光线什么也看不到了。 下面这支日军可不是南云忍部队的,而是在县城原来就驻扎的日军。 他们的指挥官也是大佐倒是和南云忍官衔相当奈何却是没有南云忍的根基深,南云忍来了之后却是鸠占鹊巢取得了这里的临时指挥权。 所以,这名指挥官心中有怨气却又无处可发,自然平素与南云忍沟通的也少,他又哪知道中国军队里有一个专打大日本皇军的霍小山?更不知道霍小山本人及其手下精通日语了。 下面的日军在远处还见崖顶有火光闪亮到近处却发现没有了行军速度已是降下来了,正在那里犯寻思是冲还是不冲呢,一听上面是“自己人”喊话,此时却哪疑有他,日军军官一声“牙几给给”,于是原本已经慢下来的日军便如潮水一般往山崖前方的山路上拥去。 那山路距离山崖也就不到十米的距离,说就在山崖底下也不为过,此时的小石头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转过身来双手同时将手雷上的小铜帽往山石上一磕就向山崖摔去。 垂直距离有二十多米,可水平距离却只有十米,根本就不用往远处扔啊! 此时的小石头却哪管头两颗手雷落没落地,抓起了另外两颗手雷一磕又摔了下去! 这下热闹了,此时一心去追慕容沛他们的日军又哪曾料到会有手雷从天而降,于是就在不足一分钟里,已是有五拨手雷在下面正挤在一起往前冲的日军中炸响! 崖顶上的日军除去摔到山崖下的那两个还有十来个人呢,要是小石头想多搜集手雷自然不是仅这十颗的。 可是他却只是搜集了十颗,要问为什么?自然不是因为他没时间搜集了,而是因为他只是想阻击下日军却不想自己在这里和日军硬扛啊! 他要是再接着往下扔手雷,固然日军会被他拖得时间更长一点,但他可是只有一个人,日军醒过腔来要么就得从下往上扔手雷要么掷弹筒就得给他来几下子或者干脆就分兵把这个山崖围起来了,那他还如何逃命? 小石头把手雷扔完却是又趴到机枪前冲远处还亮着的火把打了一梭子的连发,然后把那枪一推也不要了,却是滚身就向后躲,借着那块大石头的掩护便开始逃命了。 正如小石头所预料的那样,在他刚跑出去没多一会儿,日军的掷弹筒就把那山崖顶给覆盖了。 此时拥挤在山道上的日军自然是损失惨重,但黑夜之中也不知道死伤了多少人。 日军指挥官也明智,见上面已经没有手雷下来了枪声也停了却是命令能动的士兵接着向前冲。 因为就是往后退也是一样,根本就躲不开山崖上面的手雷或者射击。 于是,日军士兵纷纷捡起地上还在燃烧的火把沿着那山路又追了下去。 可是他们冲出了那山崖的遮蔽后,那火把却是又招来了黑暗之中的两声枪响。 原来逃走的小石头却是在远处盯着呢,他还是奉行那占了便宜就跑的原则,打倒了两名举火把的日军自己则又是向前方摸索着跑去。 日军指挥官此时也能想明白这阻击了自己部队这一下子的新四军人不会多,可却是又不能不管,只好又分出一队日兵去追小石头。 只是,这队日军士兵却是不敢再举火把了,这事明白摆着呢,谁敢举火把谁就挨枪子啊! 于是他们也只能按自己所臆想的对手方向打着枪摸索着前进。 日军大队自然还是沿着山路向前追赶着慕容沛他们的大部队,可是,没成想他们没跑多远呢,举着火把的日军士兵就又被从侧翼打来的子弹放倒了两人。 原来小石头见追他的日军不敢举火把了,却是绕了回来奔有火把的日军大队去了。 日军指挥官真的让小石头搔扰的不胜其烦,也只能下令让身前的大队士兵不要再点燃火把。 而此时的小石头却已是掉头向慕容沛他们撤退的方向追去,他可不想自己一个人让大队的日军给围在里面! 第六七0章 铁壁合围——南云忍的新战法 霍小山对南云忍军营的连续袭杀已经南云忍手下的士兵们造成了极大的恐惧,第一夜虽然说也有明哨暗哨的但谁也没有想到霍小山会上门,那么让他杀了二十一个人也就杀了,毕竟那是霍小山。 可第二夜第三夜那已经不叫戒备森严了,那就是山中那已经下了竹签的陷阱,那就是请入瓮的大坛子,那就是等着鸟雀一头撞进来的罗网! 真的是万事俱备只差东风了,可是,作为东风的霍小山来没来呢,来了,人家真来了! 可是依然没有留住他,三进三出留下的日军军营的一片混乱和六十多具尸体。 一场战斗里死六十多人多吗,不多,如果碰到强硬的对手就是死六百多人也正常。 可是霍小山可是只有一个人哪,人家就这样高来高去的来了又去了,这让南云忍的士兵们如何能不害怕呢。 南云忍自然把手下士兵的状态看在了眼里,他现在想的其实和士兵们是一样的,但得出的结论却恰恰是与士兵们相反的。 他想的却是,霍小山只有一个人,但他可没想因为霍小山弄死了自己六十三人而害怕,他想的是好不容易逮到霍小山一个人没带他的手下的时候,那么说什么也要趁机抓住他或者杀死他。 因此,南云忍就在霍小山杀出军营的第二天留下了一个小队的日军处理后事,他便又带领着大队人马追了上来。 南云忍对这次行动是特别重视的,他也放下了原来那骄傲的总是一副眼睛朝天的架子,这才借大清剿之机对新四军各部进行了偷袭。 而现在偷袭已经结束了,于是他让自己所部让日军中原本就驻扎在这个县城的日军及伪军都参与到了清剿之中。 至于如何清剿他也是花了大脑筋的。 原来日军清剿之时都是派出派出大部队根据情报直扑目标,可往往是等他们赶到那里时,新四军早就跑了。 等他们一分兵其中的一小部分便常常会遭受新四军七倍八倍甚至十倍的优势兵力的打击,注意,这打击还是不是说面对面的攻击还都是利用各种有利地形的伏击。 所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只要打掉了清剿部队中的一支或者两支部队,日军也就只能往回撤了,因为就是你就是再调动大部队扑过去也是一样,你根本就找不到人。 这正是新四军把天时地利人和的因素占全了,别看武器简陋可架不住采取了正确的战法,往往日军在伤亡了一部分后也只能无奈地撤回去了。 形成这种局面是因为你日军清剿的是抗日根据地,啥叫抗日根据地? 抗日根据地就是,要说抗日根据地的一草一木都会向新四军传递情报提供补给那是夸张了,可说根据地里的百姓都是新四军的眼线那却是恰如其分的。 一发现有日军进攻,老百姓就都先把情报给新四军传过去了,中间有游击队的迟滞搔扰,有抓来向导的刻意误导,所以日军根本就抓不到目标。 这种情况在最早开始抗战的东北也出现过,九一八事变后东北抗联就曾经蓬勃发展,当时有十一个军四万多人的,可是后来却被日军扑灭的差不多了。 这其中的原因又在哪里呢? 当时日本关东军为了消灭抗联其中有一个办法就叫“人圈”。 中国人都知道这里的这个“圈”字念juàn而不是quān,那是啥意思呢,说羊圈,那就是关羊的地方,说猪圈那就是关猪的地方,而日本关东军所搞的这个“人圈”那就是关人的地方啊! 说把中国人象畜牲一样地关着这让哪个中国人听上去都不舒服,可事实就是如此,战争从来只管生死,哪个还管你中听不中听的呢? 日本关东军把原本定居在山林里的老百姓定居点直接给整体搬迁了,然后派兵在周围一围,老百姓你就别想出去。 这一下子就把抗联与老百姓的联系给切断了,东北的冬天冰天雪地气候极寒,那时候可是没有后世所说的厄尔尼诺(暖冬),零下三四十度的低温下抗联没有了百姓的支持战斗力是急剧下降,因为他们没有后勤基地了。 但这招在东北适用在华北却不适用,因为东北地广人稀,由于生存环境恶劣,那定居的村屯往往几十里地甚至上百里地才有一个,日军用武力镇压着搬迁或者真接圈起来的成本相对还是不高的。 可华北华中那从来都是人口密集的地方,你想把所有人再圈起来那就根本不现实了。 南云忍的作战任务平时就不是很多,他每天除了参禅打坐琢磨怎么抓到霍小山剩下的时间可就是研究各种战法了。 他这回用的办法自己取了个名叫“铁壁合围”。 那就是调集所有日伪军分成若干纵队向根据地进发,然后到达指定区域后日军各部便开始从四面合围,说白了这就是个铁桶阵或者扎口袋。 这个战法的优点在于日军开进时每支军队都是兵雄势大,新四军是不敢硬碰硬的,而合围一旦形成,新四军只要动作慢了一点被围在其中那么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是与日军决战要么就是强行突围。 可这就不是新四军的强项了,新四军的强项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啊! 所以南云忍用的这个战法很有针对性,给这次新四军的反清剿带来了很大的被动。 至于再往后日军高层便吸取了南云忍这个战法的优点,到处搞铁壁合围终于使得新四军八路军在敌后抗日根据地里不那么来去自如了,这就是后话了。 但由于是南云忍头一次使用这个战法,他所能动用的兵力毕竟有限,且是两部日军头一回配合作战在合围的过程中难免会出现疏漏,被新四军的大部队从两部日军的结合部钻了出去,但终究却是有所斩获的,慕容沛的那两个排就被逼到迷羊岭去了,而此时魏建兴的加强连也已经成为了他的目标。 魏建兴带着人与慕容沛他们和日军发生战斗的地方并不远,至少黑夜之中魏建兴的尖兵们就有回来报告说听到了那个断崖方向的枪声。 黑暗之中魏建兴也没问霍小山的意见却是直接说了句,小心向枪响的地方靠拢。 这时魏建兴手下的一名军官便说,团长,不妥吧。 是啊,前面有日军后面有追兵,躲还来不及呢咋还往那里凑?这能妥吗?这是大大的不妥啊! 可魏建兴却说,有什么不妥?我们要去抓叛徒,不往敌人身前凑合怎么抓叛徒? 他这么一说那上军官就不敢吭声了。 霍小山在黑夜之中听着这友军最高指挥官与他的下属的对话心中却是在偷乐,怕只有你小魏子自己知道是在想抓叛徒还是当那护花使者了。 可是霍小山自然也不会反对,因为你小魏子要当当护花使者啊,我也要当啊,别和鬼子在前面打的是丫丫的部队吧。 故,他不仅不会反对,且心里是举双手赞成的! 第六七一章 被鬼子追一起去了 “啪啪啪”、“八勾、八勾”、“哒哒哒”,不同枪支的射击声时不时地在丘陵矮山之间响起。 魏建兴和霍小山带着队伍交叉掩护着向前跑,而他们身后的两山之间的谷地里,不时有日军士兵冒出头来向他们射击着。 霍小山他们在开始行军后不久就被日军咬住了。 之所以又被咬住,那是因为日军行军速度更快,日军在这一区域在人数上更占优势。 现在想来,魏建兴所做出的向枪声前进的决断已经失去意义了,因为这一片区域日军的密度已经很大了。 “早知道不往这里跑了。”魏建兴边跑边和霍小山发牢骚。 “往哪跑都一样,我感觉这回日军动用的部队特别多,除非我们能跳出他们布置的整个包围圈。”霍小山也是边跑边回答. 他现在已经确定日军采用新的战法了,谁也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这种情况霍小山也是头一次遇到。 “刚才那个老百姓说的是迷羊岭吧,也该到了。”魏建兴又说道。 他们现在也是奔迷羊岭来的,因为他们也是被日军追得没办法了,也想利用迷羊岭的地形摆脱日军的追击。 他们国军还不象新四军,到了这里可是一点群众基础都没有的,这迷羊岭地形适合摆脱日军或者也可以和日军进行缠斗,这还是他们半路上救了一个老百姓才听说的。 “这让人家追得狗爬兔子喘的!魏建兴感叹道,“前面好象没有鬼子了,停下来给鬼子再来一下子,不给他们来点的,真拿我小魏子当泥人怎么捏咕都行啊!” 魏建兴所说的前面是指他们所跑的这块开阔地前面的那道山岭。 和别的山岭比起起这道岭比较长,所以他们脚下的开阔地也更广一些,利于他们反过头狠狠打一下。 “好。”霍小山应了一声。 他倒没有魏建兴那种被日军追得很狼狈的感觉,至于原因嘛倒也简单,霍小山被日军追习惯了。 就是霍小山的记性好,现在也记不清自己让日军追了多少回了。 只是霍小山和魏建兴带着士兵刚冲到这山岭的山脚时,就见山岭的棱线后突然冒出了一排步枪来。 魏建兴大惊,高喊“卧倒”自己已经是率先趴在了地上。 这就是伏击的可怕之处,谁曾想到前面光秃秃的山岭后突然冒出一排枪来? 但在这种情况下你再快也没有对方射击来得快啊,霍小山反应最快也只是能够和对方同时射击罢了。 不过,他手中的盒子炮都举起来了却没有射击,而对方的枪却响了起来只不过那枪并不是打他们的,而是射向了他们身后刚从两山之间的谷地上冒出头来的日军的。 “新四军?”魏建兴反应过来了,眼前头上的那些士兵戴着帽子可不正和自己头上戴的一样嘛,都有着青天白日的徽章。 “倒底没白合作还知道帮咱自己人。”魏建兴笑了,收了枪便往山上爬,后面的人自然跟上。 只是魏建兴在新四军的掩护下过了棱线后再一观察,整个人却楞了。 因为此时帮他们打阻击的新四军只有一个排,可山坳里却还有一百多名老幼妇孺的老百姓呢! 但接下来魏建兴的反应已经不是楞了而是傻了! 因为他在那老百姓中看到了一个新四军女战士正用一种已经让整个世界都已消失只有两道穿越了一切时空的目光注视着他,那是,那是沈小曼!! 霍小山此时自然也看到了沈小曼,不光看到了沈小曼她还看到了陪在沈小曼身边的柳玉,可现在他可没心思管这事。 他又不是当事人自然不会象魏建兴那样如同脖子落枕一般扭过去却回不来了,现在日军可是在后面追着呢。 所以,他也不理魏沈二人,却是问身边的新四军的战士:“哪位是你们的长官?” “我是。”一个新四军的长官爬了过来,那人却是刘思乐! 刘思乐在慕容沛的命令下带着一个排来负责转移遇到的乡亲,却没想到日军这次来得竟是如此密集。 虽然咱们刘思乐同志很想和唐甜甜生死与共在一起,但现在加入新四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最其码的觉悟那还是有,自己必须保一方乡亲平安啊,自己可是没少吃当地老百姓给他烙的煎饼果子的。 仗着这些乡亲都是当地人地头熟,于是他们就躲着日伪军向安全的地方转移。 奈何这回日伪军出动的实在是太多,刘思乐和这一个排的新四军连搀带背带着这些乡亲躲了又躲跑了又跑,终于跑到这道山领来了,这里已经是日军合围圈的外面了。 他本以为没事了可以回去找慕容沛唐甜甜他们了,却没想到后面枪声又起,却是霍小山他们又被日军给追出来了。 于是他只能带着乡亲接着往外跑,可是跑到这里却是再也跑不动了,这些可是老幼妇孺,已经连着折腾好几天了却哪能再跑得动? 倒是很多乡亲都对他说,同志啊,你已经尽力了,就别管我们了。 可刘思乐又怎么可能弃乡亲而去?他是坚决和这些乡亲不离不弃的! 按他自己的说法是,我要是敢把这些老百姓都扔在这儿不管了,再碰到我家甜甜那她就再也不睡虎皮了,就得改睡人皮了! 哪来的人皮?我刘思乐的啊! 我要是敢把根据地的乡亲扔这儿要是回去我家甜甜不扒了我的皮抽了我的筋才怪呢! 其实,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刘思乐现在却已经是完全近朱者赤了只是他自己口头上不肯承认罢了。 刚才耳听那枪声越来越近,他已经对手下的战士下令了,乡亲们可以死,但前提只有一个,那就是咱独立营的这个排先死绝了! 他手下的这个排自然多数还是他原来带过来的老人,但你想啊就他这样一个原来想当山大王的营长的都近朱者赤了,那下面的战士则早已经被*化了,也早已经为自己是一名新四军战士为荣了。 可就在他们准备战斗的时候,发现前面先跑过来的竟然是一个连的国军,刘思乐就乐了,这个正好可以帮我们一起掩护乡亲们哪! 再说,新四军大部分人那是不喜欢国军的,可对刘思乐讲真的无所谓,咱刘思乐原先也是国军的不是,一家人,一家人哪。 所以一见有个军官在找新四军的长官他很开心地就顶着日军的子弹就爬过来了。 “我说兄弟,你们来了正好帮我们打鬼子啊!”没等霍小山说话呢,他先吱声了,在这一刹那他在国军时养成的那些习惯就又回来了,连称呼都变成兄弟了! 霍小山的眼睛多毒啊,看了一眼此时可以说成是眉开眼笑也可以说成是嘻皮笑脸的刘思乐便从他身上看出了国军兵痞气质。 刘思乐一看霍小山看自己的那眼神觉得肯定是把自己当成新四军排长了,他再一看霍小山,哦,少校军衔,那不就是营长吗,想当年老子在国军那也是营长哩,所以根本就不怵霍小山。 可霍小山对于国军老兵、兵痞以及耍贫嘴的却是最有经验的,连郑由俭那样的他都能克治住还怕你一个刘思乐吗? 所以霍小山见刘思乐上来就让帮忙打鬼子却是翻了他一眼道:“凭啥?有啥好处吗?” 刘思乐却根本就象没看出霍小山的不愿意似地说道:“凭咱们都是中国人哪,要说好处现在没有,我先谢谢兄弟啊!等以后……” 可是他这等以后如何却没有说出来就被霍小山拿话堵上了,就听霍小山道:“谢就不用了,后面的鬼子正是我们引过来的!” 第六七二章 你就是霍少爷? “柳玉,过来!”霍小山喊道。 柳玉自然也看到霍小山了,虽说只是自己大老远跑去长沙报信时只和霍小山会了一回面,可是这关键的人与事换成谁也是不可能忘的。 她见霍小山招呼自己就忙从山坳往山脊上跑,跑到霍小山面前却又不知道怎么称呼霍小山,叫妹夫不大妥,叫人家霍营长人家又是国军的,自己可是随慕容沛加入新四军了。 她这儿正犹豫着呢,霍小山已是一指魏建兴道:“你把这位长官和沈小曼弄一起去,在这耽误事儿!” 柳玉一楞,看向魏建兴,见自己并不认识这位此时看着沈小曼两眼发直的国军军官。 可是霍小山说话她又不可能不听,刚想说声“长官您请吧”霍小山却又先他说道:“直接拉走!” 柳玉见霍小山这么说虽然心中纳闷可下意识还是要执行的,这可是丫丫的丈夫,自己不可能不听的,于是就去拉魏建兴。 魏建兴这才反应过来,刚说了句:“小山子你要做啥,哎呀!” 之所以哎呀,那是因为霍小山已是抬腿一腿就蹬在了他身上了,直接就把他顺着山坡给蹬了下去。 “都什么节骨眼了还问我做啥,不够碍事的呢,你们团长现在有私事要办,国军兄弟们听我指挥!”霍小山大声喊道。 此时日军仍在进攻,很多国军士兵已经自觉地加入到了向鬼子射击的行列。 不过还是有少数人看到了霍小山把他们团长一脚蹬下去了,他们现在自然已经知道霍小山和他们团长的关系了,那说是生死弟兄或者拜把子的弟兄都不为过的,可你干嘛踹我们团长啊! “都听霍营长指挥!”倒是魏建兴手下这个连的连长一直看着刚才这一幕呢,他刚刚才向魏建兴请示到底怎么作战,可是魏建兴竟然象聋子一般没有听到! 于是,他自然明白霍小山踹自己团长那一脚也是绝对有道理的,鬼子大部队可要组织进攻了,自己这头的军事主官却两眼发直这仗可怎么打? 在他的招呼下士兵们虽然心中纳闷可是看自己的团长从上往下滚了几米已是翻身坐起来了,虽然恼怒地瞪了霍小山一眼,可是却并没有反对由霍小山来指挥反而又看向了山坳处那里的一个新四军女兵。 于是,士兵们便明白团长被踹下去事出有因看来团长并不计较自己的那位和死兄弟替自己指挥。 这还有啥看的,接着打吧,于是纷纷头又冲日军开起火来。 别看魏建兴他们是后来的,可是他们国军可是一个加强连,都有四百人了,他们枪一停那日军却是起来就往前冲了,他们重新投入了战斗那场面自然就变得不同,这才又把日军的进攻势头给压住了。 霍小山刚把头转过来面向着日军,刘思乐却是直接就凑了过来。 刚才整个过程刘思乐可是一直在旁边看着呢,他开始还以为是国军内讧了呢,可是一听那个连长喊“都听霍营长指挥”却是心中一动。 于是他就问道:“兄弟你姓霍?” 霍小山正用弹夹往自己的盒子炮里压子弹呢,听刘思乐这么一问便答道:“是啊!” “那你和我们营长是啥关系?”刘思乐眼睛亮了,他可是听唐甜甜说过,在这批的国军里可能就有丫丫姐夫的。 “我姓霍,你们营长是霍家少奶奶,你说我们是啥关系?”霍小山反问道,他说话间已是把子弹压完了,将那盒子炮的木盒子抵肩就向前面开了一枪。 刘思乐刚才说着话可是一直盯着霍小山看呢,眼见霍小山用弹夹往盒子炮里压子弹的动作真是熟练至极便知他是一个用枪的大行家,而那抵肩射击的动作也是快到了极点,不过感觉他怎么好象没瞄准呢? 于是,他忙略抬起了头向前方望去,却恰好看远方日军一挺刚才叫得正欢的歪把子就哑了下来。 刘思乐正怀疑这枪是不是刚才这位姓霍的长官打的呢,那挺歪把子却是又响了起来,想必是日军的副射手见主射手被打中了就顶替了上来。 可是那面歪把子机枪的枪声刚一响,刘思乐就见趴在自己身边的霍小山“啪”的又是一枪,于是那挺歪把子就又哑了! 我勒了个去,这枪法?神人哪! 震惊之中的刘思乐一时之间都忘了问霍小山究竟是不是他们营长的那位心上人——霍家少奶奶的心上人霍大少爷了。 倒是霍小山见日军的那挺轻机枪不再响了却是缩回了头将身子靠在了山岭棱线的后面问刘思乐道:“这鬼子越追越近,你们咋不跑了?” 刘思乐一见霍小山问自己话这才醒过神来,忙回答道:“乡亲们跑不动了。” “跑不动也得跑啊!”霍小山说道,他心道你跑不动就不跑那不就是情等死吗? 刘思乐自然也听出了霍小山话里的意思忙说道:“那老的都快掉碴儿了小的还吃奶呢,他们跑不动我有啥办法?反正鬼子要是想杀了他们除非我们新四军这个排全死绝了!” 霍小山听刘思乐这么一说却是抬头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这要是换成别人可能会表扬刘思乐一下“你们新四军可真是老百姓自己的队伍啊”,可霍小山不会,因为他也是如同刘思乐一样想的。 当兵不就是为了老百姓吗?要不当兵干嘛?为老百姓而死这是理所应当的事啊,有什么可表扬的呢。 “喂,我说你真是我们营长慕容沛,那个那个霍少奶奶的那位夫君——霍大少爷?”刘思乐这时又想起刚才的疑问忙又问了一遍。 “冒充丫丫的那位有什么好的,红颜祸水天天净给我惹麻烦。”霍小山听刘思乐又问却是笑着开了一句玩笑。 我勒了去,刘思乐又震惊了,不过终于确信这位真的就是霍少奶奶家的那位霍少爷了,这话说的绝对够张狂! 在所有见过慕容沛真实容貌的新四军战士中,慕容沛那绝对是女神,可在人家眼里怎么倒好象是他们营长在倒贴给了这位霍大少爷一般呢? 不过,你就这么说我们营长,刘思乐心理有活动了。 看长相,你也就一般,还没有我刘思乐长得俊呢,不过这枪法嘛,倒还说得过去,不过这胆量嘛,倒也还是有点的,一个营长就敢把一个团长直接给踹下去了! 但是,随后刘思乐却是又否定了自己上述纯粹装蛋的腹黑。 算了,算了,说人家霍少爷这么没本事就显出自己高了? 好吧,我刘思乐承认,至少人家比我强,自己没人家那枪法,自己也当过营长却从来没敢踹过自己的顶头上司一脚过。 刘思乐心理活动完毕,正想再和霍小山说点什么,却是听到对面“洞洞洞”便是一阵熟悉至极的重机枪射击的声音。 “鬼子的重机枪!”刘思乐喊道,忙把头趴低了下来。他刚低下头,几发重机枪子弹便扫在了棱线前面,顿时打得尘土飞扬石屑乱飞。 第六七三章 枪打重机枪 “把你枪给我用一下!”霍小山冲趴在自己身体另一侧的一名新四军战士喊道。 那个战士刚要说我的枪干嘛要给你用啊,可一看刘思乐却是在霍小山的另一侧示意给枪,也就不情愿地把枪递了过来。 霍小山之所以要这名战士的那支枪,那是因为那战士用的是一支缴获的三八大盖,三八大盖射远后座力小弹道是比中正式稳定的。 霍小山趁对面日军重机枪扫射刚过,抻头看了一眼便又缩了回来,回头又喊柳玉:“把小魏子的望远镜给我送上来!” 柳玉此时却是在下面呆得正尴尬呢,因为她身边那一男一女,男的帅气女的秀美偏偏谁也不看谁也不说话都跟一个闷葫芦似的。 柳玉也算过来人了,她又不笨如何能看不出这两个人的关系来,敢情自己就是一个电灯泡啊! 她一听霍小山喊要望远镜忙看向魏建兴,虽然她不认识魏建兴却也知道霍小山所叫的人必然是他,因为满阵地上也就这位军官脖子上挂了副望远镜啊。 魏建兴此时也听到霍小山喊着要望远镜了,他这才想起自己可是个团长,忙站起身就要往棱线上跑,可是这时沈小曼却突然说了一句:“不许走!” 魏建兴一犹豫之际,柳玉已是上前摘他的望远镜了,魏建兴下意识地摘下了望远镜,柳玉伸手便接。 魏建兴看了看沈小曼那曾经无比熟悉也同样多次出现在梦中的目光,终于是手一松把望远镜交了出去,而自己也没有跟上去。 霍小山见柳玉把望远镜送上来了却是一指刘思乐:“给我报鬼子重机枪的位置。” 刘思乐一听便明白咋回事了,重机枪作为重火力一般设置得都远一些,所以作为对手一般仅凭肉眼就很难发现它的具体位置。 于是刘思乐忙接过来望远镜,趁着鬼子重机枪刚扫过的空当开始举望远镜搜索日军重机枪的临时阵地了。 “里面还有两发子弹,我没多余的了!”那名新四军战士也看明白咋回事了忙出言提醒道。 新四军不象国军那是真穷啊,虽然说人数增长很快,但弹药供给始终都是弱项,光说不敢和日军打硬仗,这硬仗实在是没法打的。 国军参加一次战斗每个士兵子弹供给那是两个弹药基数二百发左右。 新四军若是新组建的部队一个士兵可能只有三发五发的,要不人家管八路军怎么叫“三枪土八路”呢,那是真穷啊,都是共产党领导的部队新四军同理的。 慕容沛的独立营由于打鬼子打的胜仗多虽说加入晚却也是被军分区当主力用的,他们的子弹才会比其他新四军部队多一些,可是每次战斗也只是每个人三十发罢了。 “十一点钟一刻钟!”刘思乐不负霍小山所望,还真的就搜索到了日军重机枪的大致位置。 之所以说是大致位置那是因为你看到日军重机枪的位置那是不差的,但你所报的十一点钟一刻钟却是估的,这个也有误差。 他这面报完了大致位置,霍小山的手中的三八大盖也就打响了。 可是日军的重机枪扫射依旧,旁边观看着的刘思乐和那个战士还有柳玉都是心中一沉,没有打中啊! 可这时就见霍小山一拉枪栓又是一推,于是弹壳弹出第二发也就是最后一发子弹可就顶上去了。 而此时就听“洞洞洞”的日军重机枪声不停且正往霍小山所在位置扫射而来呢。 那名新四军战士和柳玉下意识地就想把脸往那地上贴的时候,霍小山端着那枪却是纹丝未动! “八勾”枪响了,刘思乐在望远镜中却是看到那名只露出一个脑袋的日军射手真接就趴在了那重机枪上,日军的重机枪瞬间就真的哑了下来! 霍小山周围所有人此时再看向霍小山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那真的是充满了崇敬的眼神哪! 两枪打掉了日军一挺重机枪这绝对是神枪手啊!而且他们可看到了,那鬼子重机枪的子弹射过来崩起来的石屑都溅到霍小山脸上了,可霍小山竟然纹丝未动,这得是什么心理素质?! 他们却哪知道,霍小山如果用那上那专门狙击用的狙击步枪,就是不用炸子,一枪也肯定就能干掉日军的重机枪。 而用别人的枪则不行,因为其实每支枪多少都是有些误差的。 此时日军重机枪是架在对面两山之间谷地的一个土包的后面,根据霍小山的目测是在四百二三十米距离的样子。 这个距离用三八大盖绝对是可以击中的,只是由于每枝枪本身都是有误差的,所以射击者瞄得准可不见得那子弹打出去就一定能击中理论中的目标。 霍小山的第一枪却是熟悉枪枝性能,正如掷弹筒的试射,那是在熟悉这支步枪的误差到底是多少呢。 他第一枪打过之后便已估算出了这支枪在射击上的误差,然后在枪口的指向上只是凭感觉挪了那么可能也就一两毫米的位置,便一枪命中了。 这其中道理老兵们多少也都明白一些,但能在试打完第一枪后第二枪随即就能命中手法,简直是万里挑一的! 面对这种情况刘思乐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直接让战士又给霍小山送过来十发子弹。 一向贫嘴的刘思乐现在是一句话都不说了,他对霍小山枪法的佩服那真的是五体投地了。 就凭这枪法,就凭刚才日军重机枪眼看就扫过来了而霍小山端枪的手竟然连抖都没有抖一下,这得是多强大的心理素质多稳的双手才能创造出这样的神迹来啊。 此时的刘思乐心道,营长的这位夫君霍小山是绝对配得上慕容沛的。 因为,慕容沛的长相那是万里挑一甚至是十万里挑一的,可霍上山这使枪的本事那也绝对是九万九千九百里挑一的。 随后,日军的重机枪又响了一回却是又被霍小山给打哑了。 这样一来,新四军战士们想不佩服都不行啊,于是国军里有一个神枪手专打日军轻重机枪的事就在这一个排的战士之间传开了,甚至有的已经知道了原来这个神枪手就是他们营长家的那位大少爷。 这也实在怪不得新四军战士们关心,实在是因为想当初霍少奶奶的名号叫得是真响啊! 只是这个“霍少奶奶”的名号实在是有点古怪,要知道这“少奶奶”三个字前面可是有个“霍”字当夫姓的。 有人说“少奶奶”长得貌若九天仙女下凡,有人说“少奶奶”长得貌若无盐,而少奶奶先是“哗变”了伪军的一个营大部,后又打鬼子战名远扬,已是皖东风云人物了,于是人们自然就更注到意前面的那个“霍”字。 这种事情就象后世一种用某类粮食名称所命名的某品牌的商品所玩的饥饿营销一般,千呼万唤使出来,自然是让人印象深刻啊! 因此,别看战斗紧张,弄得有的战士还在射击的间隙里向霍小山探头探脑地看来。 霍小山这种场面碰到得多了自然是不当回事,他正考虑是不是自己或者带几个人把日军吸引走。 唉呀,新四军的战士咱没指挥权,可国军的士兵咱也同样没有指挥权哪,刚到阵地时把魏建兴弄下去那自然是看魏建兴那副心思不属的样子怕他再出了点什么问题。 可是,魏建兴的士兵怎么也是魏建兴的可不是自己的,不大好分派任务替人家决定生死啊!沈冲郑由俭他们也该到了吧,手下一个人没有还真的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第六七四章 枪打得太准招人恨哪 霍小山正寻思的功夫,对面日军的重机枪又响了起来。 这个不行,这个必须得打掉的。 这重机枪在枪支里可绝对算是重武器了,因为它起的就是火力压制的作用。 重机枪布置一般都是靠后的,因为它射程比步枪要远得多,在战场上一般都是只有它打你的份你想打它除非你也用重机枪,步枪的射程是够不到的。 但由于这回他们是在山地作战,日军才把重机枪临时阵地设到了对面的山头上,因此才进入到了三八大盖的有效射程之中才会被霍小山打哑了两回。 在重机枪扫射刚过,霍小山则是再次举枪射击,而那日军的重机枪也没有变换位置还在那里“洞洞”着呢。 霍小山枪响,日军重机枪哑。 可霍小山却是感觉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呢,就在他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相当于一个特等射手的作用的时候就听天空中中“咝”的一声由远及近的尖啸。 刘思乐和其他几名战士枪也不打了,刷地就趴在了地上,而霍小山却是一按在他身边一直在看他打枪的柳玉一同趴了下来。 “轰”的一声,一枚掷弹就在霍小山前面五米多远的地方炸开了,掀起来的尘土将附近这几个人的身上头上溅满了尘土。 “小鬼子这小炮——”刘思乐还在这感叹呢,却被霍小山大喝一声凭空截断了:“快撤下去!” 就见霍小山一拉柳玉就往后面滚去,也不知道他有多着急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大劲,反正是没有看出一丝一毫怜香惜玉的意思来。 柳玉猝不及防之下被霍小山扯得“妈呀”的一声就跟着滚下去了。 刘思乐和周围的这几名新四军战士可都是战场经验丰富的老兵了,你想啊,他们先是国军后是伪军现在又成了新四军在哪伙里那都是打过仗的,那不是老兵是什么? 老兵的素质在于反应的本能要快过大脑思索那个为什么的速度的,霍小山那一嗓子那拉着柳玉不要命般地一滚就象一道命令一样在一刹那间刷地就变成他周围所有人的行动了,但凡能听到霍小山这一嗓子的战士全都抱枪缩头就从棱线往坡下滚。 紧接着就听远处那由远及近的“咝咝”的声音在一瞬间就连成片了,几乎与此同时,霍小山他们刚才所处的那片区域就被“轰轰轰”的爆炸声所覆盖了。 由于爆炸过于集中就仿佛那里挨了日军的一发重炮了一般,腾起的烟尘爆炸后竟在那里形成了一个直径三十多米的烟罩。 就这一下子,防守阵地的枪声在这一瞬间都静下来了,这声势也太大了吧! 新四军的国军的所有战斗人员自然都知道刚才那个位置是双方指挥人员在那里的啊,忙都有眼睛寻找,却看见霍小山刘思乐还有其他其名士兵已是滚到坡下了,这才放下心来,接着向日军开枪射击。 魏建兴也被刚才那爆炸给惊醒了也不和沈小曼在那面对面地修闭口禅了,忙三步化作两步冲到霍小山身前问:“这是咋了?” “啥咋了,枪打得太准招人恨了呗!”没等霍小山说话呢刘思乐倒是先把话接了过来。 刘思乐打心眼里可是有点看不上魏建兴了。 这啥团长啊,刚上阵地时被霍大少爷踹了一脚也就罢了,毕竟人家霍大少爷英雄了得,就人家那打鬼子的水平我也看到了,别说踹你个团长了就是踹个旅长师长那也是使得的。 可你也不能光要美人不要部队啊,你是最高指挥官那部队是靠你来指挥的! 是,那个什么什么沈小曼长得是漂亮,可那又能怎样,我家唐甜甜长得漂亮不?那我刘思乐该打鬼子也打鬼子啊,也没说天天搂甜甜钻老虎皮啊! 魏建兴此时也是觉得有点惭愧了。 他倒不是说真的要美人不要部队了,一直没参加战斗一个确实是因为又见到沈小曼而心情激动失态了,另一个他不指挥战斗他有指望的啊,那霍小山不是在上面呢嘛,反正他的指挥水平也不比我差。 此时他见新四军一个军官抢在霍小山前面和自己说话心道你特么谁呀,因此也不理刘思乐却依然看向霍小山。 “我说你们两个的事先撂一边吧,小魏子你来指挥!”霍小山已是站起来了,现在他们都骨碌到小山坳里了自然也不怕鬼子拿枪打他们。 而那一边沈小曼也上前扶起了柳玉,柳玉这可是头一回上战场反应本身就慢了要不是霍小山把她拉下来那小命可就没了。 她往下骨碌的时候没用双手护好脸,被坡上的石头划出一道口子,此时已是灰头土脸加流血汵汵了。 沈小曼手头也没有绷带,情急之下忙拿出了自己的手绢按在了柳玉的伤口处帮她止血。 柳玉虽然没上过战场性子却极是刚强,虽然脸上疼痛却也不吭声自己也伸手按上去来听霍小山和魏建兴在这说话。 “我没事,打了两回鬼子的重机枪,让鬼子盯上了。”霍小山见魏建兴和沈小曼都关切地看着自己心中不由一暖,故人关爱总是不同啊,说起来这还是霍小山头一回和沈小曼重逢呢,但现在哪是叙旧的时候,因此也只是向他们两个解释了一句然后又向沈小曼点头致意了一下。 “掩护老百姓撤退吧,我估计鬼子又该迂回攻击了。”魏建兴终于恢复了常态便建议道。 “这样,小魏子你分出一部分人挡一下鬼子。 你和这位新四军的长官率领大部队带老百姓撤,别说什么老百姓走不动,现在咱们当兵的都比老百姓多了,背也都背走了。 然后让掩护的那部分人把鬼子的大部队引向别的方向,咱们现在已经到了鬼子清剿的外围了后面没有鬼子,大家脱离战斗应当不是很困难。”霍小山拿出了自己的撤退方案。 “那你呢?”魏建兴问霍小山。 “我去侧翼,我感觉刚才这小炮打得有点邪性,是不是南云忍在对面呢,如果他在对面我得把把引开,这家伙和他的好些手下比较难缠。”霍小山说道。 霍小山这么说也只是种感觉,要说鬼子打他们这头的冷枪手也犯不上这么大的阵仗啊。 “就你一个人,能行吗?”柳玉突然插口问道。 可是她这句问话却没有人应声,霍小山笑了,魏建兴笑了,刘思乐也笑了,然后这三个人却扭头就各忙各的去了。 “我这话哪里问得不对吗?”柳玉有点蒙。 “你们家霍大少爷要跑没人能追得上,别说人了,日本人的大狼狗都不行!”远远地从魏建兴嘴里飘过来一句话。 第六七五章 枪打南云忍 “还敢举着望远镜露头不?”霍小山问刘思乐道。 “那有什么不敢的?这回还找重机枪?”刘思乐道。 “重机枪就不找了,你给我找一个日军军官,长了个少见的鹰钩鼻子刀条脸挺瘦的,就象一副看着就让人厌的棺材瓤子,死气沉沉的,他应当就在重机枪阵地附近。”霍小山描述着南云忍的长相。 如果南云忍听到霍小山这翻描述那估计得被气吐血了,但必须得说,霍小山形容南云忍的长相还真是形象啊。 南云忍过去执着于习禅的表相而内心又根本没有习禅之人的慈悲之心,所以在面相上体现出来的自然就是阴鹫的,正如同霍小山所形容的那样就象一副死气沉沉的棺材瓤子。 霍小山怀疑南云忍在望远镜里发现了自己才调集掷弹筒给自己那么一下子的,起初也是自己太大意了,在用步枪打掉日军的重机枪后应当转移阵地的。 此时霍小山已经和刘思乐又爬回到了山岭的棱线后面,只不过为了避开日军的齐射,霍小山他们已是到了棱线的右端。 霍小山之所以选择棱线右端是为了吸引对面日军注意力好方便自己跑路的,因为他怀疑南云忍在对面,那么自己跑就得让南云忍看见,才好把南云忍和他的那些武士吸引走。 不可否认,霍小山也是忌惮南云忍的。 这倒不是他本人怕南云忍,而是南云忍及其手下确实是厉害,霍小山需要保护的人太多,如果南云忍真的在对面,自己一眼睛没照顾到,他们给中国军队来个特种作战那么损失肯定不会小。 两个人不再吭声,刘思乐趴在棱线的一块石头后探出半个脑袋开始寻找起霍小山所描述的那个日本军官来了。 用望远镜找人那绝对是一个慢活,因为相距太远,举望远镜的人只要手稍微哆嗦一下,那对面可能好几米的距离就错过了。 过了大约有六七分钟,刘思乐突然说道“有了!在刚才那挺重机枪右面一棵树后呢,他怎么也举望远镜看呢,把脸遮上了啊!” “好了,他放下了,看上去是和你说的是,可是脸上好象有道疤啊!” “脸上有道疤?”霍小山一楞,他还真不知道南云忍脸上多了一道疤,那是那回南云忍被他设套掉下深沟在沟壁上划的。 “要不,你看看?”刘思乐想把望远镜给霍小山。“不看了,应当就是他。”霍小山说道。 时间太紧,魏建兴已经带着大部分的人开始组织小山坳里的百姓撤退了,真有那走不动的老人和孩子,在魏建兴的命令下士兵们真的就直接背了起来往后撤。 只是他们这一弄都把老百姓弄糊涂了,这是国军吗?啥时候国军这样对待过老百姓啊?! 其实一个军队的作风主要还是要看这个军队的最高统帅是否亲民,如果最高统帅真的把百姓当成了自己的衣食父母那么他的部队才会纪律严明,那么这个部队就是一个大熔炉,去掉杂质炼成精钢。 反之如果最高统帅对百姓是只要衣食却根本未当父母只当仆人,那么,这样的军队就注定是一个染缸。 国军的中下层军官大多都是出身穷苦的,他们刚入伍时多是亲民的,奈何一进部队就被染缸染了啊。 后世还有人总结说国军抗日中下层军官意志坚决,但相当一部分高级将领反而腐化萎靡不堪重用,这种说法也有其事实依据的。 魏建兴是当兵就开始打鬼子,所幸本质不错还未来得及被那染缸所染。 霍小山眼看百姓正在撤离,就算那个日本军官不是南云忍自己也不可以再花上几分钟去找他了,于是已是果断的举枪了。 从理论上说,所有经过严格射击训练的射手们的射击姿势几乎是完全一样的,可是为什么有的人射的就准有的人射得就差强人意呢。 四百多米外看一个人已经很小了,而人头也只是一点,不用望远镜根本就看不清,一个细微的呼吸、身体的一个微小的举动包括心脏的跳动都会对射击产生出细微的影响,而这一点细微的影响就会导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人在忙的时候心为外物所转是根本注意不到自己心头的杂念的,可真想静下来那并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心跳、呼吸、杂念这一切都会导致你根本就静不下来。 而霍小山却是由于自幼念佛有成,在禅境上极有造诣,所以他就能静下来,在心跳呼吸杂念之中找到自己静的频率,从而让枪口在射击的刹那绝不走偏。 此时霍小山凝视着那四百多米外的那一点人影,少有的没有举枪就射,这一举就足有一分钟的时间。 刘思乐始终在用望远镜锁定着那个日军军官,他现在就是霍小山的观察哨啊,他要替霍小山观察战果的。 霍小山没有开枪他却不敢把眼睛离开望远镜去看霍小山,也不敢跟霍小山说话,他怕给霍小山分神。 这种冷枪的射击也就是一枪的机会,刘思乐不敢给霍小山添乱。 由于魏建兴已经带领大部分人撤退了,棱线后的枪声自然就稀疏了起来。 日军自然也发现了这点,于是他们的射击更猛了,已经有日军士兵在军官的督促下向这道山岭发进了冲击。 就在这个时候,霍小山的枪响了。 “有了!等等,帽子飞了,那人好象不是打倒了象卧倒了吧。”刘思乐虽然举着望远镜却也不敢叫准了。 “望远镜。”霍小山低声说道。 他接过刘思乐的望远镜便向自己刚才射击的位置看去。 在校正了望远镜后,霍小山已是清晰地看清了刚才自己枪击的那棵树旁边的位置。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就在这一刻,霍小山手中的望远镜与那棵树后同样举起的一副望远镜对上了,只不过霍小山并不知道那个刚被自己枪击的人的位置已是换成了树的另一侧。 虽然望远镜和手都遮住了各自大半拉的脸,但霍小山知道,那个人就是南云忍,而南云忍知道此时拿着望远镜望着自己的就是霍小山! 两个人的目光仿佛在这一刹那都已穿透了望远镜那凸透的镜片直接就撞出了火花了。 南云忍恼的自然是霍小山成为了自己对头后自己竟没占到上风,而霍小山恼的却是这是一个杀人的屠夫,自己竟然始终没有要了他的命! 南云忍仿佛看到了自己带出来的三百多名家族武士成为了无家可归的孤魂,霍小山仿佛看到一个屠夫手中之刀沾满了无辜中国百姓的鲜血! 霍小山眼睛微眯了一下然手就用左手把望远镜扔给了依旧趴在那里的刘思乐,右臂前伸却是挑衅地向南云忍勾了下手指,然后他竟然转身向右一扑,一个团身前滚翻就在南云忍的视野中消失了。 南云忍急转望远镜去捕捉霍小山的身影,就见霍小山却是象个车轱辘一般沿着那山坡直滚了下去。 第六七六章 距离抓住霍小山最近的一回 一对冤家对头再次进入了你追我赶的模式,这种情形在两个人的缠斗中都不知道出现几回了。 仍和原来的一样,霍小山在前面逃,南云忍领着人在后面追。 不过貌似也有一回例外,那回是在长沙会战时,日军看要撞进老虎仔将军的口袋阵,便开始逃跑。 那回起初倒是霍小山随国军追南云忍的,孰料打着打着霍小山就又跑到了南云忍的前面并设机关让南云忍掉进了深沟。 南云忍那回非但脸上划出了道伤口且被莽汉一顿霸王拳打得狼狈不堪。 南云忍自小性格就内向寡言很早又开始在寺院修禅习忍,一直觉得自己的血都是冷的。 倒是和妹妹织子热血了一回,但随即修忍已成惯性的南云忍便想我南云忍的血怎么可能是热的呢?还是习忍不到位啊! 故,以后他越发冷血。 在南京屠城之时,别的日军军官杀人时疯狂傑笑,唯独他,人同样没少杀甚至杀的更多却始终冷面如冰。 故,那时在日军之中他有冷面屠夫之称。 后来他觉得自己在别的方面习忍皆成,唯独在女色上不能过关,才又抓了清子,令其在夜色中做那女人自娱之事以练己忍。 经过一翻逆人性的地狱般的锤炼他面对女色终于能心如槁灰了,就在他以为自己习忍已近大成的时候,他碰到了今生的克星——霍小山 霍小山总是有各种办法挑逗起他的怒火让他进退失据,截止目前,南云忍细算过自己竟没在霍小山手里占过上风。 南云忍是知道对面山坳里有中国老百姓的,他不介意再杀些中国老百姓来逼迫霍小山现身。 可是他在发现身边的重机枪被对面用三八式步枪打哑后用望远镜寻找中国军队的神枪手之时竟然意外地发现了这枪竟然是霍小山打的,这可真的是让他喜出望外啊! 于是,他决定也给霍小山个意外之喜。 他调集了十来具掷弹筒就给霍小山来了个齐射。 最熟悉你的人莫过你的对手,他虽然不认为霍小山是九命怪猫却也没认为霍小山会如此轻易的死去。 果然,不久自己就招来了一枪,那一枪掀飞了他的帽子! 可南云忍在趴下之后非但没怒反而桀桀怪笑了起来,把围到他身边本以为主官中枪而吓出一身冷汗的手下弄得一头雾水。 霍小山,果然是没那么容易死的,我给了他一炮他便还了我一枪! 南云忍大慰。 然后他就绕到树的另一侧举起望远镜再看,便与霍小山撞眼了。 在他的内心里是特别尊重霍小山这样的对手的,尽管自己总是输。 可是他没想到霍小山竟然会伸出手指挑衅他! 你霍小山的功夫比我好,你的禅境比我深,你霍小山是我最尊重的对手,你可知道我南云忍英雄无敌是多么的寂寞,可你怎么能用那样的动作挑衅我?你纵不是修禅习武的一代宗师可你也不是支那街头俗不可耐的小瘪三啊! 于是,南云忍又怒了,他在那一下子就冲到脑门子的热血的鼓噪下毅然决然地撇下了对面之敌直奔霍小山而去。 霍小山才是自己的目标,其他中国军人对他而言都没有意义,更何况那些老百姓呢? 此时,霍小山正在前面跳跃着奔跑着,就象一头灵敏的豹子。 若是让他对上南云忍外加些武士他不敢保证自己一定会赢但他敢保证谁也抓不住他。 山野就是他的家,对,任何山野! 可是此时的霍小山却跑得时快时慢,开阔地时他跑得很快,有了可供藏身的障碍物时他就慢下来甚至不跑了,频频回头。 直到后面的追兵露出头来他才放上一枪两枪的,吓阻下追兵再接着跑。 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必须得象牵着牛鼻子似的牵着南云忍他们跑而不能让他们转头去追魏建兴他们。 其实,霍小山在打冷枪时完全可以一枪毙掉南云忍的,只是他并不能确定那个日本军官就是南云忍。 可就是南云忍自己就可以一枪毙了他吗? 当时那一枪他预备了一分钟才打其实是因为他的心里在纠结,他没想好是否该一枪击毙了对手。 不击毙,机会难得。 可击毙了,日军就没有会象南云忍那样“惦记”自己的人了,他们会去追魏建兴他们,日军很多,霍小山知道无论新四军还是魏建兴的国军宁可全部战死也不会让他们屠杀老百姓的。 最后,霍小山选择了不杀,他想自己可以把南云忍这批日军精锐引开后再找机会,于是南云忍才逃过一劫! 很快,霍小山已经“牵”着南云忍及其部下跑出很远了,他觉得是时候了,于是不再回头放枪吓阻而是飞快地向前跑去。 后面的日军也马上发现霍小山提速了,他们自然也要提速。 可是脚力终究不同,南云忍带着他那十多个家族武士自然追到了最前面。 前面又是一个小山丘,上面长着稀疏的矮树,霍小山决定跑到那里就不跑了,他要开始反击了,他要把上回瞄准了南云忍帽子的枪口再往下按那么一丁点儿! 可就在他飞跑到那丘顶准备转身反击的时候,意外的情况出现了! 霍小山忽然看到就在那丘底坳地下有两个小孩儿正或跪或坐地在一个躺在地上的女人旁抽抽噎噎地哭! 霍小山急跑下去,见那两个孩子也就三四岁的样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眉目之间长的一样一样的,竟然还是一对双胞胎! 霍小山俯下身再看那女人时,那女子面色愧憔悴双眼紧闭,他再探那女人鼻息时,那女人竟然已是气绝了! 显然,这女人也是带了孩子从某个村子里逃出来躲鬼子,却未曾想突发疾病而撒手人寰,却留下了一对少不更事的儿女。 我的小祖宗哎,我的小姑奶奶哎,怎么在如此关键时刻来俩拖油瓶的啊! 霍小山大叫一声不好,哪管那两个孩子哭得鼻涕都沾在大襟上了,收了枪,一手抄起一个夹在腋窝下便跑! 刚才那两个孩子哭声小那是哭累了,现在被霍小山这么一夹一吓“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这却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后面的枪声响了,追兵已经爬上了刚刚他准备打伏击的山丘! 霍小山转过身去,想放下孩子再掏枪却是来不及了,十多名日军的三八大盖王巴盒子那黑洞洞的枪口已是指向了他,紧接南云忍那张阴鹫如同棺材瓤子般的脸也出现了。 完了,该打时不打,该跑时不跑,的瑟大劲儿了,霍小山想。 第六七七章 破局的石头 南云忍也看到霍小山了。 当他奔跑着眼前的山丘土石矮树消失视野变得空阔起来的时候,他便看见了正转身过来一只胳膊夹了一个小孩的霍小山。 当一直追逐着的梦寐以求的目标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不光是南云忍就是他手下的那些拿枪的武士都有点微微的楞神。 这是真的吗?那个霍小山竟然近在咫尺! 他们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他们楞霍小山可不会楞,就在他们这微微楞神的功夫里,霍小山已是夹着那两个小孩一个侧跃便躲到了身畔一块半人高的山石后面。 “pia、pia、八勾”枪响了,三枪,两枪是王巴盒子的,一枪是三八大盖的。 子弹打在山石上弹起又是铮铮三声。 “八嘎!”南云忍劈手就给身边打枪的一名武士一个大嘴巴,他要抓活的! 南云忍一挥手,连他在内二十多名日军官兵开始从丘顶持枪下逼。 不过是一个四五十米的山坡,南云忍已是抽出了肋差,他的手下更多的还是端着枪,他们走的并不快,且小心翼翼。 霍小山,一个普通的名字却寓集着太多的不普通,现在他们想击毙霍小山很容易,只需要向那块大石头后扔出一颗香瓜手雷。 而霍小山虽然暂时躲在了那块大石头的后面,但他已经注定走不脱了。 现在南云忍他们可是在高点,霍小山敢从那个石头后露出头来等待的将是近二十支长短枪的齐射。 当然,霍小山也可以鱼死网破,放下那两个孩子,然后用盒子炮反击,也许他会打死几名日军但注定他也会被乱枪打死,因为太近了。 在那次中央社的那位大记者采访直属营(那时还叫军需处)时曾经问过胖子郑由俭,霍小山让你们夸得真是一点缺点也没有吗? 郑由俭想了半天后说了一句,他心太软。 是的,霍小山心软,他见不得好人遭罪受苦,而今天他被困在这里形成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则完全是因为他心太软。 他当时在打南云忍那一枪时,他凭直觉已经认定那个人就是南云忍了,如果他不是因为心软怕南云忍死后日军疯狂追杀魏建兴他们他完全可以一枪打死南云忍的。 紧接着他竟然又碰到了两个孩子,如果他不是因为心软他完全可以不管这两个孩子自己接着跑,可是他由于心软还是管了,于是就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如果他当时不抱那两个小孩,自己完全可以举枪回射将刚露出头来的日军再压回到小丘后面去。 可是正因为他抱了这两个孩子他已经来不及拔枪了! 他当然可以在日军出现的那一瞬间把两个孩子扔在地上,自己躲到石头后面接着拔枪射击,可是他没有。 他也可以把这两个孩子反抛回去当作肉盾挡住日军的视线自己拔枪反击,可是他依然没有。 在霍小山的脑海里就没有这样的选项,因为他知道自己两只胳膊下夹着的可是两个活生生的孩子而不是什么物件也不是什么东西! 两个孩子依旧在哇哇地哭着,霍小山唯有夹住这两个孩子不让他们动,他不敢松手,他一松手怕这两个孩子再从石头后面跑出去成为日军的活靶子。 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这片山丘之间的距离比较小,为了不让日军以为追丢了目标,他总是等着日军露头时打上一枪,从而忽略了碰到了突发情况自己只是稍微那么一顿日军便从山丘后出现了。 但现在悔之晚矣。 霍小山自然明白自己此时都不可以把盒子炮探出去射击,近二十支枪都对着这山石呢,别说自己露出去,就是那盒子炮露出去的时候怕都得挨上几颗子弹被打飞了,太近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霍小山自问。 或者可以抓把泥土往后扬一下以吸引日军的注意力,可是,不好意思,此时身下都是裸露的岩石早被山风吹得光光溜溜! 或者可以拾起一个石头往后抛出去引日军开枪,可是,不好意思,脚下的岩石是一大整块的裸露的岩石并未曾见到一粒石子! 或者可以把自己衣服脱了扔出去让日军乱枪去打,可是胳膊下的这两个小家伙正用力挣扎着,自己只要一松手脱衣,他们就必然会跑出去! 就在霍小山在那两个孩子哇哇的哭声间隙里都能听到日军那大头鞋小心地碾在地上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对面的山丘上突然冒出一个人头来,然后是一把枪。 我去!小石头! 霍小山差点蹦了起来!! 小石头显然也已发现了霍小山的窘境,霎那间两个人的眼神便交汇了。 小石头右手轻扬做出了一个射击的姿势,而左手向自己轻勾,那意思无疑是我开枪你就跑。 霍小山自然心领神会,他眼珠快速一转便已选中了自己要以最快速度冲到的障碍物。 左前方二十米外有个小土包,那个小土包与小石头所在的山丘正好相连,只要冲过那里便安全了,至少有反击之力了,可以一个人管孩子一个人负责射击。 哎呀,这两个孩子哪里是孩子?分明是捆缚住自己手脚的两根绳子嘛! 霍小山边抱怨着边已做出了跑路的准备,日军太近自己必须能跑多快跑多快! 他原本是蹲在那块石头后面的,拿定主意的他马上躬起了身已是做出了百米冲刺之前的起跑姿势,只是两臂各夹着一个仍在哇哇大哭孩子那姿势就显得十分怪异起来。 可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哪还顾得了这个? 十五米、十米、九米、八米,大石头后面的日军数着前面的距离,他们所有人包括南云忍发现自己的心脏都开始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 别说什么老兵杀人心如铁石,别说什么杀人不眨眼睛,别说什么我辈杀人如屠狗杀猪,那是因为你们没有遇到对手。 当你面对着一个杀死了数以千计的日本士兵的中国杀神的时候,你还敢说这样的话那就是自欺欺人! 就在日军距离这块石头只有六米南云忍已经准备向霍小山喊话劝降的时候,小石头的枪响了,两名走在最前面的士兵直接就仆倒在了地上。 日军还是被自己可以抓住霍小山的想法扰乱了心神,他们由于太想抓住霍小山了他们也太紧张了却忽视了对面有人露出脑袋来,如果他们这回要抓的不是霍小山这种低级错误他们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日军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弄蒙了,紧接着他们又犯了一个错误。 他们开枪了,他们竟然以为刚才那两枪是霍小山打的,于是他们的子弹便全打在了那块半人高的山石上! 他们太在意霍小山了,以至于在那两名士兵倒下的瞬间他们下意识想法竟然是,我说嘛,这个霍小山不是那么好抓到的! 直到小石头又打倒了他们中间的一员,他们才发现原来射击是来自对面的山丘,而这时他们抬头恰好看到霍小山那如风如电闪到对面山丘后的一道残影! 枪响之际也是霍小山俯身冲出之时,他不可以直身跑,这样身后那半人高的石头至少可以为他遮挡子弹,而小石头所射的子弹也可以从他头上飞过射向身后的日军。 于是霍小山就这样头顶着来自对面的子弹脚下“趟”着身上“傍”着后面来的子弹终于逃过了一劫! 第六七八章 疯狂的石头 “进攻,进攻,进攻,不要让霍小山跑了!”南云忍已经没有丝毫的忍了,他歇斯底里地高喊着。 他手下的士兵有正面进攻的,有迂回包抄的,都向那个对面山头突然冒出来的支那军人而去。 南云忍知道,如果这次自己抓不到霍小山,这辈子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因为这次是最好的机会了,霍小山由于那两个小孩就如同自缚了双手一般,只要己方的枪指到霍小山身上,霍小山便全无反击之力。 山丘太密,现在自然已经看不到霍小山了,但是他却能听到那两个孩子的哭声正在远去,想来霍小山也实在是没办法再长出两只手来去堵那两个孩子的嘴。 南云忍的手下们此时已是从最初咋见霍小山又被小石头枪击的惊慌中清醒过来,自然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于是他们老兵的素质终于体现了出来。 三名士兵的长短枪向小石头的位置交替射击着,两翼各有两人从那山脚下包抄过去。 他们已经听不到对面的枪声了,很明显他们让为对面的小石头已经被压制住了。 而此时小石头却已从那坡下跑了下来,盒子炮已经交到左手,他右手中却是攥着一把军刺。 之所以把军刺拿了出来,那是因为小石头知道自己枪匣之中只剩两发子弹了。 小石头在一个人阻击了日军为慕容沛他们打了掩护之后,自然也是奔迷羊岭的方向而来。 只是途中他又和一支日军遭遇了,一翻枪战之后他成功逃脱子弹却是剩得不多了。 这倒也没有什么,关键问题是他并不是本地人,他只知道迷羊岭就在这片区域,却无法找到迷羊岭的准确位置。 这两天他一直就在这片区域转悠,却始终没有找到慕容沛他们,最后当他确定自己又转到回了曾经到过的一个山丘后才发现,自己,堂堂的小石头竟然迷路了! 于是,当霍小山被日军追时他便被枪声吸引了过来,从而成了一块破局的石头。 小石头知道自己的子弹不多了,可是鬼子追的紧,头儿手里还抱着两个孩子,自然没有时间去找头儿要,那么就这样打阻击吧,谁叫咱是小石头呢,咱啥时候怕过鬼子? 豪情万丈的小石头却并不知道此时他对面的人却是南云忍,如果他知道南云忍在对面的话他说啥也要把霍小山手中的子弹留下来的。 为了节省子弹,很自然地小石头就把缴获日军的还一直带在身边的军刺攥在了手里。 他从一块很平滑的石坡上滑下,然后又低腰小心翼地向右下方而去。 日军是老兵,小石头也是,日军会包抄,小石头自然也是知道的,和日军打过的仗太多了。 就在他快到达山丘脚下的时候,他听到了从山丘那侧传来的日军的脚步声。 他将身体掩在了一块石头后面,石头并不大,却正好挡住了蹲在石头后的小石头。 两名日军出现了,一名拿着把王巴盒子的军官,另一名则是端着一支三八大盖的士兵,这两名日军自然也是贴着山丘走的,以便山丘随时为他们提供遮蔽。 两名日军侧着头看向丘顶,他们并没有看到那个刚刚在丘顶打死了他们第五个士兵的支那军人。 两名日军困惑地对视了一下,再次向前。 那名拿着王巴盒子的日军军官相中了几米外临近山丘底部的一块石头,他便端枪猫腰向那石头走去。 他的意图自然是隐身在那石头后面再观察那个中国士兵到底去了哪里。 那块石头距离山丘底部还有三四米的距离,那日军军官小心地靠了上去,而另外一名士兵则端着三八大盖依旧在坡脚处小心地行进着。 可就在上面那名日军士兵靠近那块石头时,那块石头突然动了,直接就向坡下滚了下去! 石动小石头现,小石头已是手执军刺如同恶虎扑食一般地扑将下来。 袭击来得太突然,毫无防备的日军军官就看到眼前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以泰山压顶之势向自己砸来。 他已经没有时间后退了他下意识地调转枪口扣动了扳机,是否打中了对方他不知道,但是随后的他便被一把长达500mm的日本产军刺扎透了胸膛。 而下方的那名日军士兵则是刚手忙脚乱地躲开了上面突然滚落的石头,他扭头之际正好看到自己的同伴身上正趴着的小石头。 于是那名日军士兵举枪射击,却没有想到那个趴在自己军官身上的小石头却是一滚,直接从那还在抽搐着的上面还插着一把军刺的军官身上滚了下来,这一枪便打空了。 双方距离太近,日军士兵想要再次射击已是不及,他本能地握紧手中那上着军刺的步枪向正朝自己滚来的小石头刺去。 小石头是运动的,那日军这一刺本能地是使用了提前量的,在他的感觉里小石头滚落下来正好是撞在自己的刺刀上。 可是,未曾想到小石头却是将手按在了一块略突出的只有碗口大小的石头上停了下来。 于是那日军士兵便把这一枪刺在了山丘的石头上,他用的力量可真是不小,山石“铮”的一声,枪都差点折断了,直震得他双手发麻。 小石头脚斜蹬在了山坡上,人又动了,双方也是只有一枪之距了,于是再次扑击的小石头整个人便直接压在了那日军士兵手中的三八大盖上。 日军士兵被小石头这一撞双手吃力把持不住那枪,于是那枪便只能撒手被小石头压在了身下。 日军士兵方待欲退却是“嗷”的一声大叫着双手捂住裆部跳了起来。 原来小石头借那扑击之势左手盒子炮那钢质的枪管正怼在了那日军士兵身体那“太”字的一点儿上! 小石头再次弹跳而起又是一个前扑,这回却是扑到了那正疼得嗷嗷之叫的日军士兵的身后。 而这时“八勾八勾”两声枪响,子弹从小石头那扑倒的身体上方便飞了过去,从山丘那侧绕过来的两名日军出现了。 小石头一滚便躲在了那名因为“太”字一点被怼已经疼得不知所以的日军士兵的身后,终于面向了从那侧绕击过来的日军。 对面的日军一见小石头竟然躲到了自己同伴的身后不由一怔,本已退弹壳顶上火的那一枪便没有射出去。 但他不射可不等于小石头不会射,小石头的盒子炮响了,他由于是趴着的,却是把子弹从那还捂着裆部在那直蹦的日军的双腿之间射了出来,于是那两名日军士兵相继中枪。 小石头跳起,一拳抡出,正砸在了那名还在蹦个不休的日军士兵的后耳根子上,那名日军士兵到地,小石头则是捡起了那名日军士兵刚才刺在了山石上的那支三八步枪。 小石头持枪之际抬头扫一了眼,他恰巧看到了刚爬上丘顶居高临下的南云忍。 小石头并不认识南云忍,但却能从军装上看出这家伙肯定是鬼子里的大官,于是他熟练地推弹上膛,将枪瞄向了南云忍。 南云忍此时也是刚看到自己有四名手下已是倒下了,毫无疑问这件事就是眼前这个和霍小山同样年轻的支那军人干的,现在见对方又拿枪指向了自己,吓得他刷地就趴了下来。 小石头的枪响了,子弹从南云忍的头上飞过。 小石头方待再射,却听得前方脚步纷乱,日军的大部队终于追上来了。 小石头鄙夷地看了一眼此时正趴在丘顶拿眼睛狠狠盯着自己的鬼子大官,却是俯身扯下了那名已经被自己打昏过去的日军士兵腰后的弹盒转身便跑! “八嘎!给我抓住他!我要活的!”小石头的身后传来南云忍的嘶吼。 “抓住他一定要抓住他!我要活剐了他!!”南云忍依旧狂吼着。 霍小山欺负我也就罢了,我竟然还被支那军队的一个小兵邈视了!要是没有这个小兵霍小山已经被我抓住了! 第六七九章 小山救人 “乖,别哭别哭,看看叔叔给你们找好吃的。”霍小山把两个孩子放在地上,却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果来。 那糖果自然是来自于他缴获的战利品,他这么大个人吃它也不顶饿所以一直也就没动,现在倒是成全了这两个孩子。 不过他口袋里只有这么一块了,孩子却有两个,于是霍小山便扒去糖果外面那花花绿绿的糖纸,将那糖咬成两半。 “别往下咽啊,放嘴里含着,懂吗?”霍小山说着便将糖果分别放到了两个孩子的口中。 两个孩子早已经饿了也哭累了,此时有甘甜的糖果入口便也不再哭了。 那花花绿的糖纸霍小山也没舍得扔,却是塞到了那个小男孩的手中一边说道“这个不能吃留着拿着玩啊。” 见这两个小家伙很听话,霍小山便又伸出衣袖分别替两个孩子擦去脸上的鼻涕和眼泪,一见还真是两个唇白齿红招人喜欢的孩子,只是小脸蛋由于眼泪流得太多被风吹得通红通红的。 “小家伙几岁了,都叫什么名字呀?”霍小山接着和这两个孩子说话。 “四岁,我叫妞妞他叫蛋蛋,我是姐姐他是弟弟。”霍小山一系列的友好举动终于赢得了孩子的信赖,那个小女孩稚声稚气地回话了。 “妞妞蛋蛋,嗯,这名字真好听。”霍小山夸奖道,然后却是又伸出胳膊把两个孩子分别抱了起来说道:“妞妞蛋蛋不哭了,咱们还得接着走啊,也不知道你那小石头叔叔打鬼子跑哪去了。” 此时他所在的位置已经离开刚才战斗的地方有十多里地了,霍小山并不知道此时小石头由于坏了南云忍的“好事”正在山野间拼命地奔逃着,后面跟着南云忍所带领的上百名日军。 霍小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什么位置,只是抱着两个孩子向北行去,因为他是从南面来的,自然碰到日军的可能性就越小。 他自然是想找个地方把这两个孩子安置下来,自己总是要打鬼子的。 可是就在霍小山翻过了几个小山后便又听到了前方传来了女人的呼喊声和日本人的嘎嘎怪叫声。 “鬼子,鬼子。”妞妞小声地说着。 四岁的孩子已经懂得了鬼子是一种可怕的畜牲,说起鬼子的时候都知道小声了,时下的中国不只是妞妞蛋蛋而是所有的孩子都会说鬼子的,并且还会在大人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压低声音。 霍小山从山脚下慢慢往前绕,嘴里却是小声的和小姐俩商量:“一会儿妞妞蛋蛋别说话在这等着,叔叔把鬼子打跑好不好?” “好!”妞妞应道,“叔叔你是新四军吗,娘说新四军才打鬼子!” 嗯?霍小山没有想到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新四军是打鬼子的便笑着说到“妞妞蛋蛋真乖。” 如果换成别的国军军官听小孩子说新四军打鬼子不提国军打鬼子心中肯定会有什么想法吧,可这个问题在霍小山这里倒是从来不纠结的,别管新四军还是国军只要打鬼子就是都咱中国军队不是。 山那头的脚步声喊声已是越来越近,显见他们就要绕过来了。 霍小山忙把两个孩子放到一个土坎的后面,还未来得及叫他们趴下,一个农村妇女已是闯入了霍小山的视野。 那妇女一见霍小山先是一惊可是待看清他竟然穿着的是中国军人的服装后禁不住喜出望外便向霍小山没命地跑来,边跑还边喊着救命。 霍小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那妇女接着跑,自己却一闪身躲到了坡角一块突出的山石后面。 他刚躲好,一名日军士兵便怪叫着端着三八大盖从那山后跑了过来。 这名日军士兵太想抓到前面这名中国妇女了,他虽然看到前面还多出两个小孩儿来却也不以为意,仍在拼命追来。 可是待他跑到近前发现山石后面竟然藏着一名中国军人的时候却是已经晚了,他已经和霍小山平行了,他手中的三八大盖的前半截枪身已经越过霍小山了。 霍小山猛然起身,大手已是搭上了那日军的咽喉。 这名日军士兵冲得很猛,而霍小山的手那便是要命的铁钳,脖子已被锁死的日军一头就跄到了地上,而他的身体却是由于惯性直接翻砸了过去。 霍小山松手一脚踢开这名日军手中已是抄起了那支上了枪刺的三八大盖。 又一名日军士兵从山头冲了过来,他看到霍小山正转过身来双手持枪正对着自己。 停下来开枪已是不及,于是这名日军士兵借着奔跑的惯性将全身所有力道贯注到手中的步枪上向霍小山狠狠扎来。 他却不知道霍小山拼刺刀最喜欢这种扑得极猛的对手,霍小山脚如青松般定在原地根本就未动,只是持枪一拨一压就是一个打压刺,于是这名已是孤注一掷的日军士兵连喊一声都未及发出,就用自己前冲的力道把自己穿在了霍小山手中的步枪刺刀上。 霍小山并不松手也不理那日军却是凝神细听,山那头依旧有女人的呼喊与日军的怪叫声却再无脚步声向这面跑来,霍小山这才松了手中步枪却是连那枪也不拔,于是这名日军便被这把枪托拄地的步枪支在了原地,后背处露出近一尺长雪亮的刺刀。 霍小山回身冲那个刚被自己救下正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妇女一比划此时正站在土坎后的两个孩子,那意思无非是让她给照看下这两个孩子,然后他不再管那妇女是否看懂了自己的意思却是拔出了盒子炮向山那头冲去。 霍小山紧跑几步就看见又一名农村妇女正在奋力与一名日军士兵撕打在一起,旁边还站着另外一名日军士兵却是拿手捂着正在流血的眼睛。 霍小山环顾四周见再无日军这才放下心来,并不开枪而是向前无声地跑去。 那名捂眼睛的日军士兵此时已是恼羞成怒了,在这里撞到了两名中国妇女这是多好的机会,可是他没曾想到在自己往上扑时,眼前这个农村妇女常年劳作身体却是极为健硕,自己一不小心竟被人家用手抠了眼睛。 眼见自己那名比自己还矮小的同伴竟然还没有把那女子按倒,他已是急了,伸手便去摸扔在地上的步枪。 只是他摸到枪时用自己的独眼(那只捂着呢)却发现有一只脚也正踩到了那枪上,日军士兵方待抬头,那脚已经动了,那脚尖正踢在了他的下巴上,于是他惨叫一声向后便倒。 正和那个健妇厮打的日军士兵听到同伴惨叫再也顾不得眼前的女人他回头看时,一只递上前来的大手已是钳住了他的脖子。 日军士兵想喊却由于咽喉气管已被那只大手钳死而发不出声来,然后那只大手边用力钳着边上举,待到日军士兵脚尖离地眼睛瞪得已如同小灯泡一般时就听“嘎巴”一声脆响,然后大手一松,这最后一名的日军士兵便象一条死去的鲶鱼软软地瘫倒在地上再也没能爬起来。 第六八0章 迷羊岭上迷羊窟 迷羊岭上迷羊窟在当地山区绝对是一处出名的所在,因为出名反而人迹罕至。 这时因为正如它的名称一样,敢进迷羊窟十入九不归,因为进去迷路的不只是羊还有人。 但这些天迷羊窟外面却多了人迹,这自然是日军清剿闹的。 迷羊窟的附近一些来不及撤走的老幼妇孺眼见日军势大便纷纷向迷窿靠拢,以备被日军发现时宁可退入那迷宫一般的迷羊窟中也不肯让日军糟蹋杀戮。 可就在前两天躲在迷窟外的几十多名百姓却是看到有一只新四军的队伍进入到了那迷羊窟中,随之而来的便是几倍于新四军的日军也跟着进去了。 眼见这迷羊窟军队都敢进,百姓便觉得原来这里也不安全便纷纷向更远的地方散去了。 而这百姓中有一个无儿无女的老头本就老迈腿脚也是不好,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再走了。 他说你们走吧,我要是再走不等逃命自己先死在路上了,我就看着这迷羊窟听天由命吧。 乱世之秋,这老头又无儿无女,同村逃命的人也都是老幼妇孺,他自己走不了别人又如何能背着他走,于是给他尽可能地留下了点吃食也就由他去了。 于是这老头便藏身在那迷羊窟对面的一处树林中靠在一块大石上望着那不到百米的迷羊窟。 迷羊窟并没有因为乡亲的离去变得宁静,老头不久便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枪声。 那枪声经过洞窟的放大显得愈发的沉闷而震撼,只是这战况再激烈却鲜有人从里面出来,也不知道究竟是在里面迷路了还是被打死在其中了。 于是这老头不禁摇头叹道,这又是何苦来哉,就是在里面打赢了就一定能出来吗?饿了怎么办在里面吃人吗? 可就在今天,老头看到又有一名国军军官拎着盒子炮背着个奇形怪状的口袋小心翼翼地从迷羊窟的一个洞口走了进去。 从外面可以看出那个口袋里面装的是圆了咕咚的东西,老头都吃惊了,这世道就乱成这样了吗?看样子进去的也是咱中国人,那怎么还背着馒头进去,难道打算出不来就在里面常住吗? 而此时,那个叫霍小山的国军军官正背着那老头所说的“馒头”在迷羊窟的洞穴中小心地前行着。 霍小山能赶到迷羊窟来之前却是已经先把妞妞和蛋蛋交给了被自己所救的那两个妇女。 然后一打听听说有支新四军被鬼子追着奔迷羊窟去了,霍小山没有犹豫打听好了迷羊窟的方向便跟着追了下去。 他自然并不知道慕容沛他们已是被日军追入了迷羊窟,可是他却觉得这是发挥自己特长打鬼子的好机会。 因为那两个当地的妇女可是说了,那迷羊窟里山洞错综复杂,就是当地人进去也是十入九不归。 山洞错综复杂那在里面战斗比的不就是双方的反应速度吗?自己完全可以在里面玩一个人的游击战将日军各个击破啊。 只是霍小山自己身上所携带的盒子炮的子弹也已经不多了,日军的王巴匣子就是能搞到但也是不能用的,于是霍小山便打起了日军香瓜手雷的主意。 他非但把那四个被自己打死的日军手雷捡了,还再次袭击了一些零散日军,收集了五十多颗日军的香瓜手雷和一些食物背着就奔迷羊窟来了。 至于那装手雷的口袋却是他扒了一名日军的裤子用日军的鞋带把那两个裤脚一扎做成的,因此从外形看上去那口袋可不就是奇形怪状的嘛。 正如外界传言的那样,迷羊窟里的洞穴确实复杂异常,洞高处足有四五米高两三个人叠罗汉也未必能够到顶,洞矮处有的只有一米多高需哈腰或者爬着才能过去。 而洞的岔路又是极多,它这种岔路可绝不只是左右的岔路不光有入地的竟然还有上天的。 此时霍小山前方几十米远的地方就是一片光亮,那山洞就是上天的那种,那洞口定是如同住宅里的天窗才会有光照进来。 霍小山没有想到过这洞窟中竟然还能有天光透进来这与他预想中的伸手五指完全不同。 他在幽暗昏黑之处看着外界天光在前方投下的近似于椭圆的光影,想了想并没有上前,而是往回走了几米走入了另一个岔道。 霍小山是不会走入那片光亮之中的,天知道那里有没有日军在黑暗中用枪指着那片光亮,一旦进去那就是活靶子。 大自然的伟力当真是鬼斧神工,也不知道这洞窟群是如何形成的,可自诩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却是厮杀于其中,想来真是莫大的讽刺。 霍小山感叹了一下便端着枪背着口袋小心地往更深处走去,这个洞并不与那带天窗的洞相通,借着那洞口尚存的微弱的光线霍小山已是越行越运。 洞穴时宽时窄时明时暗甚至有流水淙淙,从深处隐隐传来不同的声响,这是里面还有不少人的明证,只是经过洞窟的折射他也搞不清那人究竟有多远。 霍小山并没有尝试去记忆自己所走的路径,既然传闻里面复杂异常如迷宫一般自己费那脑筋干嘛? 想出这迷羊窟能难住普通人却难不住自己,那在天窗别人出不去自己却是可以出去的。 既然是洞窟脚下自然都是石头的,霍小山穿的是双千层底的布鞋,这让他感到庆幸,因为这种鞋踩到石板上不会发出声音。 霍小山敢打赌在这里日军的伤亡要高于新四军的,因为日军士兵穿的都是那种反毛大头鞋,在洞窟中跑起来自然是“咕咚咕咚”的,很容易暴露目标。 不久,前方又变得明亮起来,霍小山知道那是前方定是又有类似于开了天窗的竖洞了。 此时他已经在这个洞里走了很远了,回头看时已看不到光线而只是黑漆漆的洞。 霍小山不记自己走过的路径却是记得这个洞目前是没有岔道的,已经走得太深他不想再退回去了。 于是这回他停住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将背着的口袋放到了地上不让它发出一点声响,然后摸出一颗手雷一手端着枪向前哈腰走去。 在离那前面光影有二十多米的地方霍小山停住了脚步蹲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拔掉了那手雷上的销子将手雷攥在手里,然后凝神细听。 洞窟深处依然有声响传来,既象有人在敲打着石壁又象日军的大头鞋在石面上跑过,可是近处却什么声音也没有。 霍小山等了会儿见依然没有动静却仍不上前,他忽然用日语说了一句话,他说的是“天皇陛下万岁”。 他说的声音并不大,但山洞真的有天然放大器的作用,他的声音竟然好象大了几分并且产生了如同在山谷中喊话时才会产生的回音,这反而让霍小山吃了一惊。 霍小山等了一会见对面并无异动,可就在他准备从黑暗之中走向那光亮之处的时候,他听到对面也传来了一句日语,说的也是“天皇陛下万岁” 黑暗之中霍小山无声地冷笑了下,却是故意大声咳嗽了一下,而就在他咳嗽声里,他已是将手雷的小铜帽在石壁上一磕略顿了两秒后便向对面“嗖”地一声扔了出去。 这个洞并也就是一人左右高,为了防止手雷呈抛物线状飞行撞到洞顶,霍小山把手雷抛得很直就象一颗子弹笔直地飞了出去! 第六八一章 迷羊岭上迷羊窟(二) 霍小山感觉自己投出的这颗手榴弹的爆炸声响已经远远超出了它在外面爆炸的声音。 由于这里是山体中的洞窟相对封闭,那爆炸声音通过竖洞传出的极其有限,于是整个洞窟听起来便震耳欲聋,那情形并不亚于头上挨了一记重炮。 而同时这颗这颗手雷的爆炸也仿佛成了战斗的号角,从洞窟各处便都传出来枪声与爆炸声。 这枪声爆炸声与回音搅在一起谁也搞不清有几处地点又有多少人同时发生了战斗,一个咳嗽听着都象打雷的地方听力再好也是白搭。 霍小山并没有着急上前,而是回身抓住装手雷的口袋在那里等了一会儿才一手拎着袋子一手端枪向前走去。 日军的一个香瓜手雷大约在500克左中,手中拎着一个近三十斤的口袋打仗对霍小山来讲也是从没有过的经历。 如果和日军白丸格斗的话霍小山还不知道这个口袋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因为这对他来讲也绝对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但是让他一手拎着三十斤的东西一手持枪来行军却基本没什么影响。 霍小山经过“天窗”处照射下来的光影,又往前走了五米便看到了挨了自己一手雷的日军士兵。 日军士兵只有一名,此时正靠坐在黑暗的洞壁处,霍小山持枪上前,他的眼力好使已能看到那日军士兵的身上至少有三处依旧在汩汩流血的地方,显然那是刚刚被手雷炸的。 霍小山拿盒子炮的枪管用力拨了那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的日军的头一下,那日军士兵反应到是有了,只不过却是直接就倒在了地上,显然他靠的并不稳而人已经不行了。 霍小山猜想或许日军也知道迷羊窟中人会迷路所以才在这有天窗处放下暗哨以便好找回归路吧,对于日军的这种做法霍小山也只能呵呵了。 霍小山见已经搞定了这名日军的暗哨并不前行却是往回走,站到了那个通着外界天光的“天窗”下面。 霍小山所站的这个“横洞”的举架并不高,所以人跳起来就可以摸到那竖洞的洞壁,但洞壁竟是完全垂直的,能隐隐看洞壁上有一些裂隙还有附着在洞壁上的一些已经干枯了的苔藓,再往上三四十米的地方则是一块被一些树枝分割开来的蓝天。 霍小山心中有数了,洞壁陡峭对一般人来讲是确实难爬,但他觉得自己并不是没有机会,于是他转身再向洞窟深处行去。 洞窟深处的枪声爆炸声已经停熄了下来,也不知道哪伙死的人多或少,双方又蜇伏起来了吧。 “窟”与“洞”的区别在于,窟是成片的洞,对此霍小山在接下来的前进中有了具体的体会。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已经进了十多个个洞口了,而那路径又都是七扭八歪,谁也搞不清那洞会通向哪里,而这洞又与多少个洞相交。 霍小山又在一个交叉处停了下来,看着上下左右竟然又冒出五个洞口的时候,霍小山很庆幸自己没有试图记忆自己所来的路径 霍小山随意挑了个洞就走了进去,三十多米后,眼前已是一片漆黑,他愈发小心了起来。 黑暗之中的他忽然用鼻子嗅了嗅,便又放下了手中的口袋摸出一颗手雷端着枪小心地了向前一步步走去。 因为,他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又走了不到十步他停了下来,他的脚,踩到尸体了。 他将手雷揣进上衣口袋里后蹲着身一边前行一边用手轻轻地去摸索,十分钟他竟只前进了十多米,他再次停了下来刚要做个深呼吸却又突然止住了。 他想做深呼吸是因为在这十分钟里他至少摸到了十多具尸体,有的尸体还枕压在一起,不过从摸那军装的手感还有摸到的尸体上的物件来看,这些尸体都是日军的。 他又止住了深呼吸是因为他想到日军的尸体这么多肯定是被新四军在前头堵住后打伏击了,那么这附近应当有日军的伤员,深呼吸就免了吧,还是屏住呼吸为妙。 然后,霍小山改哈腰而行为爬行了。 由于这洞中极是阴冷,地上的血迹并未干透,肘膝碰上去便有粘粘的感觉,如此狭小的空间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如果有光亮当是血流成河了。 可霍小山对此并不在意,他是军人,比这惨烈的场面他也见过。 在台儿庄巷战中的那回,他和沈冲足足杀死了有上百的日军,那回他们都是躺在死人堆中休息的。 中国人从来都有活人当为亡者保持敬意的传统,但这绝不包括侵略者。 在霍小山看来,人死去当他的神识离体,那么这具肉体和阿猫阿狗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于自己也是一样。 由于爬行动作小又能最大限度地躲开可能从自己腰部以上横飞而过的子弹,霍小山的前进动作反而快了起来。 而就在他前行的几十米距离内他清晰地知道自己竟然爬过了三十多具日军的尸体。 “当啷”霍小山终于在黑暗之中碰到了一个小物件,那或许是日军的一个金属制的饭盒或许是日军的一个罐头盒。 霍小山赶忙停了下来,而同时他听到了从前方十来米远的地方传来哗啦啦一片枪栓声。 “谁在那里?”这回倒是有人先说话了,只是说的却是日语,毫无疑问,那里有日军并且人还不少。 “别开枪,我是南云大佐派来找你们的!”霍小山灵机一动回答道。 “哇!”前方传来了一阵兴奋的低呼声。 霍小山刚想伸手掏放在兜里的手雷却忽然停住了反而又向前爬去一边说道:“别开枪我过来了啊!” 他在爬了十来米后已是听出那些仍在因为“南云大佐派人来了”而压抑着兴奋的声音就在自己的右方。 原来,这里竟然是一个岔道,那些日军却是躲在了与这个洞相交的另一处洞中。 多亏没扔手雷,扔了也白扔,霍小山暗呼侥幸。 “你们在哪呢?”霍小山故意问道。 “到了,你到了,就在你右边呢。”日军七嘴八舌地答道。 霍小山拐了过去便贴在了洞口之处与那些日军说了起来。 果然这伙十多名日军士兵多数是伤员,他们在进洞后遭到了新四军的伏击而伤亡惨重,而新四军当时就是藏在了他们这些伤员现在所呆的洞中。 新四军只是在这里架了一挺轻机枪,然后他们就在这洞中伏尸一片。 而日军终于以重大的伤亡冲过来之后才发现阻击他们的新四军却只有两人,他们能冲过来却并不是因为他们当时就打死了这两名新四军战士,而是因为这两名新四军战士没有子弹也没有手榴弹了。 “好,我这就回去向南云大佐报告,我们的人也进来帮你们打那些狡猾的支那人!”在日军士兵听来他们这位新来的同伴——霍小山的语气是那么愤怒,却并不知道黑暗之中霍小山在说这话时脸上已是笑开了花。 用牺牲两人的代价一下子杀死了近四十名日军外加弄出来十多名伤员换成哪个中国人都笑。 “你能找到回去的路吗?”有日军士兵担心地问。 “应当能找到,不过也不好说,没关系,南云大佐派了十个人进来找你们呢。”霍小山的谎撒得很圆,他已经往外走了。 就在他刚摸索着拐出这个支洞回归主洞的时候,后面又传来一名日军士兵的声音“祝你好运!” “嗯,也同样祝你们好运!”霍小山答道,然后他就掏雷、拔梢、磕帽转身将手雷抛了进去! 第六八二章 (外一章)暗黑猎杀者 多年后,一位小眼睛厚嘴唇的革命老前辈坐在正长得茂盛的葡萄藤下,他的四周围坐着一群天真烂漫的脖子上系着红领巾的孩子,孩子们那晶亮的天真的眼睛都紧紧盯着这位精神矍铄的颇有几分富态象的老人。 老人是应学校请求给孩子们做革命传统教育的。 学校代表当时跟老人说,老前辈呀,现在娃们的革命传统教育不好做哇,这社会上新鲜事物太多,他们全都被外国人的大片吸引走了,听说您老口才一向都好,所以请您为革命接班人考虑好好给娃们讲一讲过去那峥嵘岁月。 老人很矜持的推却却架不住校方的一再恳求,不得已也只好答应了,于是他在那葡萄藤还在爬蔓的季节里给这些最调皮的孩子讲起了一个故事,他只用一句话就吸引住孩子们。 老人说:“娃们,不要看什么终结者这个者那个者的,今天我给你们讲讲我们抗日前辈中一位暗黑猎杀者的故事。” 老人说:“在上个世纪四十年代,黑暗笼罩了神州。 茫茫东海上来了大批的侵略者。 他们曾经参照我们的文字制造出了平假文。 他们也曾经借鉴我们的唐装制造出了和服。 他们学会了我们喝茶弄些驴蹄子大的小碗也喝茶还起了个名叫茶道。 老人说:“可是他们却是一批白眼狼般地恩将仇报。 他们这回把自己打扮成了菊花,身上却带着叫太刀和肋差的武器。 他们信奉的图腾叫忍者神龟,所以他们用的手枪就叫王巴匣子。 他们从小跪着吃饭,男的罗圈腿女的萝卜腿总站不直溜,所以他们的机枪就叫歪把子。 他们男的都是白眼儿狼,女的都不知廉耻,所以他们用的枪就叫三八枪。 他们烧杀掠夺无恶不作,我们将之称为大和矮人。” 老人说:“在一次战斗中,大和矮人追杀我们一位美丽的女战士进入了屠龙窟。 我们这位女战士可不是一般人,她抗击大和矮子的本事就象她的美貌一样闻名遐迩。 当时不管新四军、八路军还是国民政府军,不管是十八路、二十九路军还是抗日救国军背后都管她叫女神!” 老人说:“屠龙窟洞窟无数,有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有的地方站在对面都看不清别人的眼睫毛,就象迷宫一般。 老人说:“大和矮人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民族,所以他们更喜欢也更习惯地在黑暗之中作战,很快,我们美丽女战士的手下一个一个牺牲了。” 老人说:“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在那一片黑暗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双漆黑贼亮的眼睛。 我们的暗黑猎杀者出现了! 黑夜给了他黑色的眼睛,他却用来在黑夜中寻找那么大和矮子作为猎物,他要拯救那美丽女战士作为他新婚的嫁娘!” 老人说:“我们的暗黑猎杀者就象四蹄儿有着厚厚肉垫的小豹子一样在那洞穴中捕猎着大和矮子,他的利爪可以轻易捏碎大和矮子那脆弱的喉结!” 老人说:“我们的暗黑猎杀者在黑暗之中冒充大和矮子的说话混入了大和矮子在屠龙窟中的老巢,用三九二十七颗手雷炸死了九九八十一个矮子让他们魂归东洋。 老人说:“他赤手空拳摔死了二六一十二个矮子,用他们脑浆祭奠我们牺牲的勇士。” 老人说:“……” 老人最后说:“孩子们,你们一定要记住了!我们的暗黑猎杀者姓hùo,专门祸害日本矮子的‘祸’!” 这位老人的故事讲得是如此出色如此地受小朋友们的欢迎,很快,他的这翻话便由一个姓霍的小朋友传到了他故事中的主人公——那位暗黑猎杀者的耳中。 “太爷爷,太奶奶,今天郑爷爷给我们讲了抗日战争时暗黑猎杀者的故事了。” “哦?”孩子那位正戴着花镜靠在藤椅上看着书的太爷爷饶有兴致地问道:“那老家伙又吹什么了?” “看你怎么跟孩子说话呢,什么叫吹啊?”就在那位太爷爷身边正在给一盆花草松土的太奶奶嗔怪道。 “嘿嘿,娃儿你接着说。”太爷爷笑了笑却是跟那个孩子继续着他们的话题。 “在上个世纪四十年代,黑暗笼罩了神州。 茫茫东海上来了大批的侵略者。 他们曾经参照我们的文字制造出了平假文。 他们也曾经借鉴我们的唐装制造出了和服。 他们学会了我们喝茶弄些驴蹄子大的小碗也喝茶还起了个名叫茶道……”孩子竟然出奇地记忆力好,开始一字不差地复述那位革命老前辈讲的故事。 待孩子讲完,孩子的太爷爷太奶奶都笑了。 他们笑得很开心,在那一刻仿佛他们那深深的皱纹都消失了,如同一个纤细精干的少年与一个九天仙女下凡的少女。 “丫丫你看看,我可真服了这个死胖子,他竟然能生生地把一个打鬼子的事情讲出了现在流行的那个什么的小说了的,哦,对,叫玄幻,他竟然生生地把一个打鬼子事情讲出了现在流行的玄幻小说的风采,所谓神剧之由来啊!”孩子的太爷爷笑道。 “你当年不是那样子吗?”孩子的太奶奶用手轻轻地拂了下散落到额前的银发笑道,“我倒没觉得郑胖子瞎说,那时候在我的印象中你可就不是那个样子吗,象个小豹子,打鬼子上就没有难倒你的事情,我和细妹、小曼、柳玉、甜甜她们所有的姐妹们在背后议论时都说,你是军人中最帅的,无论国军、八路军还是新四军。” 孩子的太爷爷笑了:“最帅气的吗?你知道当时在那洞中我是什么样子的吗?” “什么样子的?不象郑胖子说的那样的吗?”孩子的太奶奶奇怪地问。 “哈哈。”孩子的太爷爷爽朗地笑了,“我看不到自己那时候是啥样,但我能想得到,要饭的啥样我那时候就啥样吧。 右手拎着盒子炮也就罢了,左手还背着一个放手雷的日军的裤子,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快刮碎了。 这个郑胖子总是言过其实,我们这帮老家伙他一个乎悠不了就又改去乎悠孩子了啊,要我看那,他说那个也太不靠谱了,都没有我手头的这本书靠谱。” “什么书?你老眼昏花的这些天一直在看这本书呢,我也没问。”孩子太奶奶好奇地从藤椅上坐了起来抻头来看,却见那茶几上放着一本厚厚的书,书名是《抗日小山传奇》 第六八三章 迷羊岭上迷羊窟(三)之我是霍大少爷 所谓英雄,当他自己在战斗中的时候决不会想着自己是英雄,而是想着怎么杀死敌人并让自己活下来。 霍小山从来没有想到过经过了若干年后,自己在迷羊窟打鬼子的事情就变成了郑由俭口中的屠龙窟杀大和矮子,并给自己冠上了暗黑猎杀者这样一个一听就极其传奇的名号。 他知道其实在迷羊窟中自己其实很狼狈的,真的就象一个要饭的一样背着一口袋象馒头样的东西在那黑暗的洞窟之中穿行。 而每当发现黑暗之中有“说日语的人家”,那手雷就就是他“敲门要饭”的最好的敲门砖。 黑暗之中手雷无疑是最好的杀敌武器,因为它能既能在空中飞还能在地上骨碌。很多时候根本看不清对手是否已经被自己炸死了,于是免不了就要再补上一颗手雷。 霍小山在迷羊窟的外部区域先后又杀死了若干名日军,至于为什么叫若干,那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杀死了多少名,太黑看不到。 而大多数的时候他是不可能上去查看的,因为在那黑暗之中那复杂的地理条件下,你就是连往里扔十颗手雷,你也不敢确定就能把对面的敌人全部炸死,你敢过去就要有黑夜里面挨黑枪的觉悟。 正因为是在黑暗之中的作战,很多战斗情况是说不清的。 只是在最后战斗结束的时候,新四军进去两个排只出来了二十一人,而日军进去了一百四五十人据说后来也只出来了十来人。 不过再后来过了八年,中国已经改天换地的时候,有地质勘探队因为工作需要进去勘探的时候,竟然发现还有一个日本兵是活着的,尽管他已经疯了。 没有人知道他在那洞窟中是如何活下来的,只是那个日军士兵的眼睛给人的感觉就象白兔子的红眼睛,血红血红的。 有老人说那是由于他吃了过多的死尸才会这样的,可是死尸是会腐烂的,在那洞窟之中又不会形成那种叫木乃伊的尸干,所以他究竟吃了什么活了下来也成了一个无法揭开的迷。 霍小山在给了那些聚集在一起的日军伤员一颗手雷后,怕有死不绝的,又找来自己先前放起来的口袋,又往里面补三颗手雷才继续前进了。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在那种情况下没有伤员有没俘虏,有的只是生者与死者。 在后面行进过程中,霍小山又假冒日军杀死了四伙或多或少的敌人,他很庆幸小石头把南云忍那伙人引走了,否则很难说日军就不会对同样说着日语的人有防范之心。 当霍小山手中的盒子炮的子弹剩下不到两匣(四十发)口袋中的手雷剩下不到十颗的时候,他遭遇了进入到迷羊窟中第一场新四军与日军之间的战斗。 他听到了前方有枪声不停,便沿着一条山洞向前摸去,他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后却发现自己来到了战场的中央。 因为中日双方正在一个山洞的两端对射着,而自己所在的山洞恰恰与正在发生战斗的山洞相交。 霍小山到了这里看清情况后忽然有些哭笑不得,因为他发现自己过来也是白过来,竟然帮不了新四军。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洞里太黑分不清敌我! 双方用的都是三八大盖,响起来都是“八勾八勾”的,双方都不扔手雷或者手榴弹因为距离有点远,霍小山倒是哪头都能够到可是他不想把新四军误杀了。 霍小山不能说日语,那样新四军会把他当成敌人打,他还不能说国语,那样日军会发现在战场的中央多了一名敌人。 霍小山不可能贸然从洞口出去,那样两边的人都会开枪打他,他还不能紧挨着洞口,因为四周都是坚硬的石壁,保不准哪颗子弹就成了跳弹崩进他的洞口。 好吧,好吧,我认输,我当观众,你们先忙着,霍小山无奈之下只好在自己所在的洞口处找到一块凹进的石壁将自己靠了进去,耳听着子弹在旁边的洞中嗖嗖飞着或者打得石壁铮铮作响。 就这样霍小山等了足足近二十分钟,双方的枪都停了下来,这回时间长竟然又过了十多分钟,双方的枪声也再未响起。 是不是他们不想打了,两伙人见奈何不了对方便都撤出战斗了,霍小山想道。 眼见有场战斗就在眼前自己竟然没有摊上霍小山心中很是遗憾,心动不如行动,不如我出去看看吧。 于是霍小山便从那凹陷的石壁处闪身出来,用匍匐前进的姿势爬到了自己的洞口,探出头去向两边看了看,自然是两边都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他实在不想再等下去了,于是从自己的洞口中爬出,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就朝前爬去。 可是,就在这时,对面的枪突然“八勾”地就响了,子弹“嗖”地就从他头上飞了过去。 这把霍小山吓的忙要缩头往回爬,可是就听又是两声枪响却是他屁股后面的那伙人也射击了。 我去,真是要命啊!早知道不出来好了,霍小山这个悔呀! 可是后悔的事还在后头,他隐约听到前方有人“哈”了一声于是自然要仰脖去看。 他看到黑暗之中有喷吐的疾速向他飞来的一缕淡淡的白气然后还有“哧哧”的声音。 我去,爆炸物啊,霍小山大惊,你什么时候不扔非得赶我出来时候扔啊! 霍小山刚来的时候可就判断出来了,以双方的距离,子弹打到对方自然是富富有余,可是这作为爆炸物的手雷或者手榴弹那是不可能扔到地方的。 此时真的只是瞬间,那爆炸物可就到了他头上方了而且正在下坠之中,正经是,对正在战斗的敌我双方讲,爆炸物根本就扔不到对方那里去,敢情就是来炸我的啊! 霍小山一伸手便把那个爆炸物给抓下来了! 我去!手榴弹啊! 在这一瞬间敌已分!霍小山就象突然抓到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一般向后一甩手,于是那手榴弹在他的接力之下又飞行了起来。 经他刚才这中间一个接力没听到那手榴弹砸到石头上的声音呢就听“轰”的一声,那颗手榴弹就在他后面十多米远的地方爆炸了,然后霍小山就听到了那日本口音的惨叫声。 可这时霍小山就听对面有人说:“鬼子也摸上来了吧,再给他来一颗!” “别扔,自己人!”霍小山扯脖子喊道,而同时人已是一滚身便滚到了洞边将身体贴到了洞壁上,然后他手中的盒子炮冲着日军的方向就是一个长连发。 就在这不到一秒的时间里,霍小山便打光了一梭子子弹,而同时就听到对面已是传来了好几声惨叫。 “你谁啊?”后面有人喊,他们显然发现中间突然冒出来个打助拳的。 “我,我,我是霍大少爷!”霍小山扯脖子喊道。 他想说我是霍小山了的可人家新四军哪知道霍小山是哪路神仙,不过他们应当知道霍大少爷,因为他们营长是霍少奶奶啊! 很显然,霍小山的喊话起作用了,后面的新四军是真的知道霍少奶奶和霍大少爷的,因为他们本就是霍少奶奶那个营的! 于是,后面的枪声也停了手榴弹也不扔了,霍小山连滚带爬地就缩回了刚才爬出来的那个洞口。 而这时原本他对面的日军的三八大盖就响了起来,几发子弹打得石壁铮铮作响,显见日军人数还真不少。 霍小山这回分清敌我了,自然也就不怕了,从那日军的裤腿子里摸出了两颗香瓜手雷,拔销磕帽就先后扔了过去。 “轰轰”的爆炸声里,日军那头再无动静。 “霍大少爷,你再给小鬼子扔两颗,他们跑不了,我们这个洞两头都是死胡同,我们和鬼子都是从你那个洞进来的!”新四军有人再次高喊道。 原来,他们是被人数占优的日军追进来的,等双方发现自己都进了死胡同后自然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因为出口是唯一的! 第六八四章 迷羊岭上迷羊窟(四)之丫丫的消息 霍小山又出发了。 不过这次他却有了更明确的目标,因为他要找到自家丫丫。 在帮那三个新四军战士消灭了对面的日军之后,自然便是一翻沟通。 那本个新四军战士毫不保留地就告诉了霍大少爷你家霍少奶奶也被鬼子追到这里来了。 虽然他们没有见过霍小山并且那么黑暗的所在他们也不知道霍小山是穿着国军军装的,可要告诉霍小山实情的理由太充份了。 他们虽然看不到霍小山长得是丑是俊,但霍小山在黑暗之中向鬼子射击,用香瓜手雷炸死了鬼子那都是不争的事实,一看就是己方的人,更何况人家还说是自家营长的丈夫呢。 霍小山这才知道原来丫丫被日军追到这里来了,那还犹豫什么,抓紧找吧,于是他再次上路了。 如果不是为了找慕容沛霍小山肯定是要与这几名新四军战士结伴的,但现在既然知道慕容沛在这里,霍小山自然是还要一个人的。 不是霍小山自视甚高,实在是他从行军速度、战斗意识到临战反应强了一般士兵不止一筹。 就仅说他的行军速度就是直属营的那些百炼精兵都跟不上他,就更别提一般战士了。 因为知道自家丫丫也在这里,霍小山自然是加快了赶路速度的,但想在这迷羊窟里找一个人哪是那么简单的事呢。 迷羊岭占地并不是很大奈何这里面的洞窟实在是过于复杂,不光洞口冲哪个方向的都有,就是那山洞的走向也全无规律可循。 要知道很多山洞的走向可不是呈一条直线的,七扭八弯的不说,有的竟然还是呈弧状的,在里面三拐两拐的可能就走回出发点了而行路人也未必就知道。 没奈何霍小山不得不开始强记走过的山洞了,他从一个有着竖洞“天窗”地方出发,开始了快速的搜索。 好在他脚力强健穿的又是千层底的布鞋倒也不怕在山洞之中制造出多大的动静来,于是见洞就钻,一连走了两个小时后见前面有亮光,钻出来一看却是又回到了刚才自己出发的那个天窗之下。 这要换成一般人肯定多少会气馁一下,可霍小山不会,在他霍氏字典里压根就没有气馁这个词。 他躲到光影之外的黑暗角落中吃了点食物补充了点水就又开始了一次又一次的搜寻。 于是,霍小山就这样忙碌了起来,找不到也不灰心,走以哪里累了就休息一下。 在霍小山的印象里这好象已经是自己进入迷羊窟的第五天了,之所以说是好象那是因为他肯定有全天里都呆在黑暗的洞窟之中不见天日的时候。 黑暗之中杀敌比的不仅仅是杀敌的技巧有时还要比耐心,有一回为了杀死几个卡位相当好的日军他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虽然有腕表,但在黑暗之中是绝对不敢点火偷看的,而时下的腕表也没有夜光的。 而就在霍小山的寻找过程中,敌我双方的人已是越打越少的,与前几天经常响如爆豆的枪声相比现在已经是冷清了许多。 耳听枪声渐稀霍小山担心慕容沛自然是不辨昼夜地奔走,他虽不气馁但终究是血肉之躯,又一回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终于是坚持不住了,在一处黑暗的通道之中倒头就睡。 连日的奔波作战霍小山终究是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却是突然被一阵“扑通扑通”的脚步声惊醒。 长期处于战斗状态中的人鲜有睡得过沉过死的时候,都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睡觉那是夸张,但不敢进入深度睡眠那绝对是必须的。 被惊醒的霍小山在意识回归的刹那发现那脚步声离自己竟然只有十来米的样子顿时大惊,在地上一滚便缩到了洞侧,手中的枪便已指向了那脚步声处。 那沉重的脚步声分明就是日军反毛大头鞋所独有的声音! 自打霍小山打鬼子起何时在自己睡着的时候让鬼子接近到自己如此近的距离,看来自己是真的累了也太大意了,霍小山心下惭愧忙振作起精神凝神于那脚步来声之处。 只是他注意力一集中马上发现不对劲了,那日军的脚步声并不是和自己是在一条直线上的。 他小心地将身体移向另一侧洞壁,伸手轻触石壁,很快便感觉到了风的流动。 原来如此,霍小山心下恍然,原来那几名日军竟然是行走在与自己身处之洞相邻的另一个洞中,两个洞是平行的且中间的石壁有的地方很薄,且,竟然有窟窿! 难怪我会以为是奔我来的,霍小山暗想,他伸手轻触那有微风流动的窟窿,那窟窿却在尺许左右。 霍小山偷偷笑了,伸手就摸出来一个手雷来,可正当他要拔销子的时候手却停住了,因为他听到正经过他身边的一个日军士兵说话了。 那个日军士兵说的是:“都快点,坂田中队长已经发现支那军队的指挥官了需要我们增援!” 霍小山闻听那日军这么一说眼睛下就亮了,忙轻轻收起了手雷,耳听日军士带着风声从那窟窿的那一侧跑过。 霍小山把盒子炮的保险关了同时探出头去正对着那窟窿试了下,阿弥陀佛,这个窟窿虽然不是很规则但自己的脑袋倒是能钻过去。 霍小山放心了,只要脑袋能过去那么自己的身体一定就可以钻过去。 这其实也只是种生活中的常识,要说钻窟窿脑袋能钻过去身体却过不去的也有,但那也只能象郑由俭胖的时候那样的有将军肚的那种,至少时下的中国士兵一百个里头绝对有九十九加一个能钻过去的,因为普遍都瘦啊。 日军还没走远,霍小山便开始钻了,不钻不行啊,这个鬼地方跟人要是不跟住了,谁知道前面日军会跑到哪里去。 霍小山小心翼翼地钻了过来,只是人钻过来了那还剩下的几颗手雷却是落在了原来的洞里。 洞口本就很窄,他也只是勉强钻过来,自然不可能带着手雷一起钻的。 但时间紧迫,霍小山也不伸手去够了,自己把前面那几个鬼子干掉不就有手雷用了嘛。 霍小山提着枪打开了保险加紧脚步就向前追去。 其实他和前面的那几个日军相距并不远,但他好不容易得到了关于新四军指挥官的消息,不管日军所说的那指挥官是不是自家丫丫那也必须弄出个究竟来的。 而这时前方突然响起了枪声,虽说只是稀疏几枪但有了那山洞回音的放大作用就显得分外刺耳。 前面的日军更急了,再也不顾隐藏形迹却是撒开大步把那大头鞋跑了个山响。 霍小山心中一动却是加快了脚步悄无声自息地就从后面摸了上去。 日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呢,因为洞太黑他们跑得又急生怕一头撞到石壁上,这对霍小山来讲偷袭起来可就更容易了。 就在那反毛大头鞋跑得山响之际,最后面一名日军士兵忽然感觉一双大手从后面就死死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他想喊却哪里有机会,喉骨瞬间被捏碎,大脑因为缺氧而窒息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那双手扶着这个日军士兵软软地倒在地上,然后松开,黑暗之中一阵风便掠过了那日军的尸体接着向前奔去! 第六八五章 迷羊岭上迷羊窟(五)之伸头缩脑的霍小山 霍小山眼见前面枪声不断已是越来越近,并且已有微光,显见发生战斗的地方应当是在那竖洞的天窗附近。 果然当跑到越发明亮的地方,霍小山已是看到有六个日军正躲在洞口,时不时地有一个从洞口钻出去向他们的左面打上一枪。 而此时去找援兵反而把霍小山找回来的那名日军士兵见战场已到,便高喊道:“咱们的人我又找到了五个!” 只是此时他喊完这嗓子之后就见自己前面的六个同伴都扭头看着他的后面,然后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名日军觉得奇怪下意识地也扭头来看,却哪里有什么五个人,分明只是一个嘛。 而这一个人却是浑身沾满血渍但无论怎么细看人家穿的都是中国军队的服装! 原来就在这名日军领人往回跑这一路上,那五个人却都已经被霍小山在黑暗之中一个一个地掐死了! 最前面这名日军偏偏是个死脑筋一心巴火奔着去给己方支援,却未注意到自己身后的脚步声已近乎于没有了。 就在日军全体七名人员因惊愕想动未动之际,霍小山的枪响了,是连发! 对面可是六个鬼子呢,和他现在相距也不过二十米,这要是自己一个个开枪点卯可是比不过人家人多手杂。 于是才回过味来的的七名日军倾刻间便倒在了霍小山的那二十颗子弹连发之下! 霍小山抬步上前,眼见这七名鬼子都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了,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他手中却是一粒子弹也没有了,只好插回了腰间。 他刚才可是看到这几名日军是在和左面对射呢,那么毫无疑问新四军的人就在洞口立面的左边。 霍小山张了张嘴刚想喊点什么,却突然响起了歪把子机枪的扫射声。 那机枪子弹正打在了他所在洞口的左前方,把那石壁打得火星直溅。 霍小山一边趴下以避免被跳弹所伤一边想,不对啊,感觉怎么还有一伙人呢。 而且这伙人八成还是日军,因为作为正规部队的新四军尽管武器装备很有限,也不会去用日军的歪把子,实在是因为那枪太烂了! 地形那是战斗的舞台,霍小山打仗从来都是重视地形的,现在他只知道自己所处的这个山洞洞口的左前方有一个竖洞的“天窗”并且对面是新四军的人。 但光掌握这些情况是不够的,还是先别轻易出声为妙啊! 又等了一会儿,日军的机枪便停了下来,而此时已经拿定主意的霍小山又往前爬了爬用了一个俯卧撑的姿势飞快地把头贴着地面往洞口外一探便又把缩了回来。 可也仅仅是这伸头缩头的刹那,对面的枪就响了,不过那子弹倒是不会打中他。 因为,对面的新四军的人那枪可是瞄着半公尺以上的地方呢,那自然是为了防备日军再钻出去打枪但却没想到霍小山会用脸贴着地面把头伸了出去看了一眼。 而霍小山伸头缩头瞥上那一眼自然是去看情况的。 他看到了前方正是一个山洞的洞口,隐约的光线中有好几支步枪正对着自己这面,而中间则是一片空敞地,被来自山外的天光照得通明,原来那天窗就开在那空敞上面的岩石穹顶上。至于他一瞥之下是否看到慕容沛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霍小山坐了起来靠在石壁上又开始寻思了。 刚才用歪把子开枪的日军应当在哪里呢,从弹道上判断应当是在和自己所处山洞平行的一个山洞里才对,可是自己没功夫看啊那头也不敢再往外探了,这已经挨了一枪幸亏缩得快呢! 他还不能出声喊,这一喊要是日军那洞口离自己近再扔个手雷过来崩了自己可咋整? 霍小山把身子贴在洞口的岩壁上开始犯愁了。 可就在他在这儿犯愁的时候,他所在山洞左壁正对着的那个岩洞里却是在进行着一翻对话。 “细妹子,我咋感觉刚才探出头来的那个人眼熟呢?”慕容沛低声对细妹子说道。 可细妹子也没看清,她还不如慕容沛呢只是看到了前方洞口有个人头贴着地面晃了下,于是她也只能不确定地说道:“不会吧。” “丫丫姐,你们在说什么呢?”唐甜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洞口的侧壁一边问。 唐甜甜盯着那儿自然是在想刚才那个小鬼子算你溜得快,你下回再敢冒头看我不一枪打死你?! “我是说刚才你听到对面枪响没有,我听是盒子炮连发的声音,不会是有咱们的人来了吧。”慕容沛解释道。 其实慕容沛是觉得刚才那个探头的人象是霍小山可又不大敢确定的的,但她现在可不大敢在唐甜甜面前提霍小山。 因为,他们几个已经被日军追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可是被细妹子形容为勇猛无敌天下罕有英雄了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丫丫姐夫却一直没有出现,对此唐甜甜是颇有微词的。 “咦,营长你看对面那是啥?”这时一名拿步枪的一名战士忽然好奇地说道。 这时不用这名战士说其他人也都看到了,见对面的洞壁里竟然慢悠悠地探出一个白旗来。 仿佛怕他们这面的人看不清,那被用三八大盖枪刺挑着的白旗还晃了好几下。 “对面小鬼子挑着个裤衩子干嘛?”唐甜甜的敢说敢言的性格又再次体现了出来,她打鬼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知道日军的兜裆布可偏偏就管那个叫日本人的裤衩子。 “甜甜呀,你别乱说话,那是白旗那不是裤衩子。”细妹子细声细语地说。 “白旗?我看就是裤衩子!”唐甜甜表示反对。 “先别开枪,我感觉还是咱们自己的人。”慕容沛说道。 这可是打仗,慕容沛是最高长官,她下令了那自然是必须执行的,唐甜甜也不在那里抬杠了。 “咦?这回又是啥?”就在大家都以为对面的人会把脑袋探出来的时候,偏偏又有一个东西从那个洞口探了出来。 “是咱们新四军的帽子!不对,颜色不对,是国军军官的帽子!”有战士说道。 慕容沛这回带着的人可都刘思乐的手下,而刘思乐的手下最早又都是国军的,所以对国军的军装那是相当熟悉的。 这回唐甜甜不吭声了,新四军这面所有的人都开始倾向对面是咱中国军人了,因为人家先挑白旗后挑帽子明摆着那是在表明身份嘛。 于是,所有人都定睛看向对面的洞口的侧壁,当然了,这回重点是看下面,因为上回对面的家伙就是在下面把脑袋探出来的。 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这回那人的脑袋却是在洞口侧壁的上面出现了,而且竟然又象弹簧似的伸出来就又“嗖”的收回去了。 显然他是在第一次探头时被唐甜甜那一枪给打怕了。 只是他探头缩头的刹那真的是很快,说弹簧那都慢了,简直可以称作是电光石火的刹那,岂是一个“快”字了得! 但,饶是如此,慕容沛却是已经腾地一下就从隐身的岩石后站了起来,唐甜甜下意识地拉了慕容沛一下,可竟然没拉动! 唐甜甜就见慕容沛楞楞地站在那里,眼睛竟然痴了,有两滴泪珠从泪窝无声地滚落。 过了一会儿,那人的脑袋却是从洞口中央出现了,就见他歪着个脑袋,脸上还有刚才趴地上往这儿看时蹭上的灰尘显得十分滑稽。 他显然也看到了已经站起来的慕容沛,然后就笑了。 那笑,没法形容,倒是天真的象个孩子,但给人更多的感觉却是——没心没肺,但在场的所有新四军的人都不能否认,那笑很灿烂是发自内心的开心,有着无与伦比的感染力。 然后,就听“噗哧”一声,慕容沛也跟着笑了。 第六八六章 迷羊岭上迷羊窟(六)之对面来个臭流氓 霍小山见慕容沛笑了,却是伸出自己右手食指在自己的右脸颊上划了一下,慕容沛当时脸就红了,也醒悟了过来,赶紧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在黑龙江,用右手食指刮脸那多是大人见孩子哭哄孩子时用的动作,那动作的意思是“丢丢”,即多大了还哭很丢人的意思,也就是在问对方羞不羞。 慕容沛自然是懂的,毕竟现在长大了还当上营长了这让战士们看到确实是有些难为情。 霍小山其实在第一次探头时是看到慕容沛了的,暗黑猎杀者嘛,眼睛不是一般的好使。 而他在第二次探头之前又挑白旗又挑军帽的一方面固然是防止对面新四军的人把他误伤了,另一方面也有逗慕容沛开心的意思。 毕竟自家丫丫在这昏天黑地的迷羊窟里也呆了五六天了,在霍小山的印象里自家丫丫啥时候吃过这种苦头?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要是走这种黑得对面都看不到路的地方那都得是自己背着的,所以自然是要哄上一哄的。 现在霍小山见自家丫丫很好心里的那块石头自然是落了地了也就不再看对面新四军的人,而是这把头又向左转来观察地形。 原来,这里的地形还真的和自己判断的一样。 中间是就象一个大厅,上面是竖洞的天窗,三个洞都和这个大厅相连。 自己现在所在的这个洞就和刚才日军歪把子响的那个洞是平行的,现在对面是自己人没有了威胁便可以把头探出来更多一些已经可以看到那个日军所在的洞口了。 如果把山洞走向比作一条线段的话,自己现在所在的洞和日军的那个洞就是两条平行线,而慕容沛他们所在的洞却是在这两条平行线端的端点与之垂直相交。 很显然慕容沛他们是被日军追进死胡同了,可日军的那个洞口内侧怎么没人呢,他们也应当派人看守的或者向慕容沛他们射击的啊。 霍小山眼珠一转便想明白其中原因了,自己这个洞的洞口开在后方,那伙日军被夹在了中间,他们怕被自己这个洞的日军给误伤因此就往后缩了。 哎哟,不好,自己这里可是有一会儿没开枪了,那伙日军还不得往前探哪。 想到这里的霍小山脸色当时就变了,回身便找家伙,他可记得自己现在没有子弹了。 慕容沛见霍小山脸色忽然一变又有动作了瞬间便也明白咋回事了,连忙提枪就往前面奔。 慕容沛一动,她后面的人自然也明白了,忙都端枪往前冲。 霍小山再转过身来之时手中却是多了一条日军的三八大盖,而那枪刺上还挑着被他当作白旗用的日军的兜裆布! 就在这时,就听脚步声响,果然日军已经上来了。 霍小山双手将那枪刺刀朝天将步枪立握着身子贴着那洞口的石壁迅速就向日军的那个洞口侧移。 他赶到日军的那个洞口时便已感觉到有日军正沿着洞壁向洞口冲的脚步声,而这时慕容沛他们还差近十米没赶到呢。 霍小山听音辨人也不探头往那洞里瞅,略等了一下然后就从那洞口外闪身出来“哈”的大叫了一声,手中的三八大盖由立握就端平刺了出去。 一名沿着贴向霍小山这侧石壁跑着的日军士兵眼看洞口就在眼前了,却哪曾想到洞外突然闪出一个手中端着步枪步枪上还挂着白布的中国军人来? 那日军收脚收得慢了霍小山刺得又是极猛,这一瞬间就被霍小山用刺刀扎了个透心凉! 而这时沿着山洞那侧跑过来的第一名日军却正已准备突出洞口向慕容沛他们那个方向射击呢。 他听到了身后同伴的惨叫声,回头却见同伴倒下霍小山抽枪而回已是缩回到了洞口外侧。 那日军士兵心知不好,这个洞竟然被中国军队给占了,他急调枪口要向霍小山射击之际,却不见霍小山如何作势,只是腰腹一动便把那三八大盖当成投枪给甩了出来。 这个洞口足足有十来米宽,如果霍小山迈步上前用步枪去刺他那可就慢了,再说后面还有别的日军呢,难免霍小山自己也成为被射击的目标,可是霍小山把三八大盖给投了出来那山洞就绝谈不上宽了。 那日军士兵未扣扳机呢却眼见霍小山竟然把步枪给投了过来心下却是一慌,因为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他便犹豫了。 可是他却没想到霍小山的劲力很足,就在那一犹豫之际,那刺刀已是到了。 他拧身一躲,那那刺刀却是扎在了他的肩头。 霍小山暗叫可惜,步枪就是步枪而不是投枪,后面枪托的重量要大于前面的刺刀的。 所有投掷类的武器都是投出去后质量重的那部分会飞到前面,所以这步枪在飞行过程中就有些偏转并没能杀死眼前这个日军,如果霍小山此时投出的是前重后轻的红缨枪那么这个日军绝难逃脱一死。 而那名日军士兵也是怯手了,如果他豁出去一死给霍小山打上一枪那么霍小山也绝难捞到好处去。 所以说两军对搏之际,不怕死的人专注杀敌反而可能真就活下来了,而怕死之人由于心存疑疑虑反而会先赴黄泉。 而此时慕容沛他们终于冲到了洞口外侧,慕容沛也不在那洞口露头,却是将手中的撸子递了进去,看不也不看就是一顿乱射。 惨叫声中,洞里的鬼子终于后撤了。 原来这个山洞里的日军听到了盒子炮响起之后有一会儿没有射击了便想到事情发生了变化。 有几名日军便从后缩的位置冲了上来,自然两面的情况都要察看因此就分成两排,一排是奔霍小山这头来的,一排是要守着洞口向慕容沛他们射击的。 可是没想到霍小山离他们这个洞口近用刺刀挑了一个扎伤了一个,只是这么一阻,日军终是把抢夺洞口的机会失去了。 日军的歪把子又“哒哒哒”地响了起来,将对面的石壁打得石屑飞扬后终于停了下来。 因为日军也不知道在自己会在这迷羊窟里呆多久,他们也需要节省子弹。 慕容沛把枪收了回来贴着洞壁蹲下了身却是嗔怪地看着霍小山,她扬了扬手中的撸子,那意思无疑是在问霍小山,你的手枪咋不用呢,偏和鬼子玩刺刀那得多危险? 霍小山很无奈,他的盒子炮没子弹了啊,想了想,他却是伸出左手,用左手大拇指与食指捏了个圆,再把右手拇指食指张开做手枪状然后再把食指往那个“圆圈”里捅了捅,然后摊手做了个无奈状。 霍小山的表达倒也准确,那意思无非是说,你看我也想开枪射击了的,可是我没子弹了啊。 只是这个动作却被已经蹲在慕容沛身边的唐甜甜尽收眼底! 就听唐甜甜低声骂道:“臭流氓!” “甜甜,你骂谁呢呀?对面可是丫丫姐夫,他咋就成了臭流氓了呢?”细妹子真心不懂。 第六八七章 迷羊岭上迷羊窟(七)之丫丫姐夫 “郑重做一下自我介绍,本人霍小山,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霍大少爷。”霍小山看着与他有着一洞之隔的新四军独立营的人说道。 此时很自然独立营的人都已经冲到了洞口的另一侧与他相对着。 慕容沛细妹子看向霍小山的眼神都是信赖得无以复加的那种,唐甜短的眼神却带着某种不忥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也自然不好对着这个让自己颇有些失望的丫丫姐夫表示不满。 而其他新四军战士看向霍小山的眼神则是好奇的当然也有敬佩。 好奇嘛不用说的,毕竟他们中相当一部分人是见过自己营长慕容沛真正相貌的,能配得上自己营长的男人那可不能太差了。 敬佩嘛也很自然,尽管他们不知道那个山洞有多少个鬼子但人家一个人出来了,自然是把那些鬼子都杀了,这绝不是随便来一个人就能做到的。 “但,这个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们怎么过来和我们怎么灭了里面的鬼子。”霍小山又说道,其实介绍自己那是必须的但他所说的这句话才是重点。 日军所在的这个山洞的另一端也是死胡同,他们是在把慕容沛他们追入了另外一个另一端同样没有出路的山洞后以为稳操胜券便也进入了这个山洞以图对慕容沛他们进行最后的进攻。 却不料霍小山消灭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有出口的山洞内的日军,这样,这伙日军反而作茧自缚让自己成了瓮中之鳖。 “我们在明处鬼子在暗处想往里冲这仗不好打呀。”慕容沛接口道。 慕容沛的话自然代表了新四军其他人的意见,从明处往暗处攻这个可就等于强攻了毫无疑问,但这伤亡可就大了。 至于从山洞那头往这头冲慕容沛提都没提,别看这个山洞只有十来米宽,但毫无疑问,日军所有的火力都对着洞口呢,在不消灭日军的前提下敢从山洞口那端石壁过来到这一端那就是活靶子。 “有点象抓癞皮狗的感觉是吧,哼,都被关到狗窝里了我还怕他们,怎么样啊,慕容营长你的人听我指挥?”由明攻暗的道理霍小山自然清楚,不过他却笑了,显然他已经有了消灭里面日军的方案。 一听霍小山把日军比成癞皮狗,所有人都会心地笑了。 因为霍小山的这个比喻真的很形象,日军此时的情形就和到别人家碰到的那种拴着铁链子的赖皮狗真的很象。 对于那些职业偷狗的人来讲,他们并不怕狗凶,狗再凶你只要抓住贴近狗脖子的铁链子,再凶的狗也得乖乖就范,这就象蛇被拿住了七寸。 可癞皮狗却是最难缠,只因为它胆小。 你站在院门口它看到你时就会汪汪直叫,可你要是真往前去它就往后缩,你再往前走它就逃狗窝里去了。 可你要是真敢把手伸到狗窝里去捉它,你可看不着它它却能看着你,你把它逼急了它肯定还会反咬你一口。 “听你的没问题,这个我可以做主。”慕容沛开心地笑了,因为霍小山的这个比喻在这一瞬间已是拉近了他与独立营战士的心灵距离。 慕容沛和霍小山在一起的时候她更多的是依赖,而霍小山自然也完全值得他依赖。 这种不依赖不仅建立在霍小山的打鬼子的本事上,还在于别看霍小山在外人面前更多的时候是选择沉默其实霍小山情商很高且又懂得人情世故。 就比如现在他想要指挥新四军那么朝慕容沛要指挥权的这个环节就必不可少。 不说你是国军的,就是你是新四军的也不行,新四军的队伍那是共产党的是老百姓的但绝对不是你慕容沛个人的,霍小山想要的这个指挥权那是必须得有授权的。 “山子哥,现在就打吗?用不用再等到天黑,看外面天光也不是很亮了。”细妹子这时在一旁说道。 霍小山瞄了一眼那穹顶天窗已经有些变暗的天色却是摇了摇头:“不能再等了,就怕迟则生变。” 想要摸黑进攻那就得等到黑天,但时间再往后拖谁又知道是什么情况呢,说不定日军也会有援军闻讯赶来呢,毕竟谁也摸不清这迷羊窟中的路径。 也许日军的援军听到枪声从山洞中几个小时赶过来却发现他们面对的却是堵冰凉的石壁战斗近在咫尺却爱莫能助,但也有可能日军摸对了一条捷径半小时内就出现在霍小山的身后呢。 “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弄点武器,你们看住洞口,别让日军偷着摸近了往外扔手雷。”霍小山说完已是转身向自己过来的第一个山洞跑去了。 看着霍小山的身影一拐弯消失在了石壁后面,已经恢复了常态的慕容沛忙布置人听着山洞里的动静,不时地往里面打上一枪。 这和刚才被霍小山消灭的那几个日军的做法没有什么区别,那几个日军也是时不时地往里面打上一枪那都是防止山洞内的对手往外冲再扔手雷或者手榴弹什么的。 慕容沛安排完却见唐甜甜还在那里噘嘴呢,便笑着拉住唐甜甜的手往山洞里面退了一些才问道:“看到你丫丫姐夫来了你咋还不开心呢?” “哼,谁叫他来得这么晚,他要是能把里面的鬼子消灭了我就认他这个姐夫,他要是做不到我就不认他也不让你嫁给他。”唐甜甜气哼哼地道。 慕容沛自然了解唐甜甜的孩子性格,却是笑着也不替霍小山争辩。 “再说了,长得一点也不帅,还没我家刘豆豆好看呢,就想娶我丫丫姐当媳妇,凭啥?”唐甜甜还在那里嘟囔。 “甜甜呀,我看你最后这一句话才是最重要的。”也同样退回来的细妹子轻笑道。 “本来就是,再说丫丫姐要是嫁给他了那晚上谁搂我睡觉?”唐甜甜依然气不顺。 “那不有你家刘豆豆呢吗,再不济还有你细妹子姐姐呢吗?”慕容沛逗唐甜甜。 “刘豆豆,哼,那双破爪子——”唐甜甜说到这却不说了,毕竟她也让人家刘思乐搂着睡过好几回了,尽管都是在老虎皮里尽管两个人衣衫未解。 “你咋不说了呢?”慕容沛却不放过她。 “那个,那个有啥说的。”唐甜甜有点心虚眼珠一转却是说起来别的“我才不跟细妹子姐姐睡呢,那回跟她睡,她胸太小,当枕头不软和!” “甜甜!”慕容沛和细妹子同时叫道。 慕容沛和细妹子都特别喜欢唐甜甜,就是那亲姐妹也未必有她们三个那么好,只是这唐甜甜会时不时地冒出几句雷人之语着实是让人头痛啊! 第六八八章 迷羊岭上迷羊窟(八)霍小山版草船借箭 “洞口有人,射击!”日军指挥官看到山洞口突然站起一个人来忙大叫道,于是,日军机枪步枪就都响了起来。 过了一会,日军见那人已经倒下了,射击自然就停了下来。 可刚一停,洞口又有人站了起来,于是日军再射击那人再倒,日军枪声再停。 可枪声一停,人就又站起来了,日军只能再打,如此反复了好几回,日军的指挥官忽然觉得不对了,中国军队这不是在骗自己的子弹呢吧,因为他们的弹药可不多了。 “洞口再有人,看清那人是不是往里冲再打。”日军指挥官下令道。 果然没一会儿洞口又有人站起来了可并没有往里冲,日军指挥官明白了,这是中国军队在故意浪费自己的子弹呢。 该死的支那人!日军指挥官恨道。 他正在为自己浪费了子弹而懊恼时,突然从洞外又飞进一颗黑乎乎圆滚滚的小东西,“当啷”砸在他们前面十五六米的地方然后“轰”的一声炸响了,那是一颗香瓜手雷。 中国军队摸进来了吗?日军指挥官吓了一跳! “射击!”于是日军的机枪步枪再次响起。 风水轮流转,日军现在被堵在了这山洞里,最怕的当然是手雷,一颗子弹顶多打死一个人,可一颗雷或者手榴弹却可以让他们团灭,他们想不紧张都不行。 因为日军也明白自己的优势与劣势。 他们的优势在于自己处于暗处新四军处于明处可以据险固守。 他们的劣势在于山洞的这一端没有出口,而且山洞的纵深在一个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距离。 说长,从山洞最内部到洞口有四十米左右的距离,这个距离中国军队的手榴弹或者香瓜手雷是扔不到的。 从理论上讲,一颗中国军队常用的长柄M24训练有素的士兵是可以投掷到40米距离的,但那必须是在室外手榴弹出手角度与地面的夹角为45度。 但手榴弹也好手雷也罢在这里是绝投不了那么远的,道理很简单,因为这里是山洞,上面上是封闭的洞壁类似于房屋的顶棚,手榴弹如果以45度角投出来会是一个抛物线的形状,它们在飞行途中就撞山洞“顶棚”上也就掉下来了,自然是炸不到日军的。 说短,正因为山洞是这样一个纵深,日军指挥官可知道,如果自己敢放中国军队往里再前进个十米二十米的,那么中国军队不需开枪了,只需要往里面扔手榴弹或者手雷那么他们的命运必是全体玉碎。 所以日军一看中国军队往里扔手雷了自然以为中国军了要往里冲了又哪能不紧张呢,所以拼命开枪那是必须的,以阻止中国军队的靠近投弹。 这是日军一个不能说的秘密,洞里很黑外面很亮,他们绝不敢让中国军队知道这个秘密。 打了一阵后日军枪声便停了下来,因为他们的子弹是真的不多了,可就在这时他们就见从那洞口却又飞进来一颗手雷“轰”地炸响了,而这回手雷的炸点竟然一下子往前前进了的六七米! 怎么回事?中国军队摸进来了吗?!怎么没有看到?! “射击,射击!”日军指挥官疯狂地喊道。 于是日军的机枪步枪就再次响了起来。这个可可太吓人了!如果同样的手雷再往前飞行个七米八米的,那么这场战斗就不用打了啊,因为大日本皇军就都被炸死了啊! 这回日军的枪声响得就更久了一些,因为他们着实被中国军队扔进来的手雷吓到了。 但枪声打得再激烈也有停的时候,因为日军现在所剩下的弹药确实确实是不多了啊! 可是就是日军指挥官喊停枪声停止的时候,洞外却是再次飞进了一颗手榴弹。 这回这颗手榴弹的炸点离他们更近了,竟然又前进了得有五米。 这个真是要了命了,不等日军指挥官的命令,恐惧之下的所有日军士兵已经全都开火了。 由于要防止中国士兵匍匐进来,日军的射击方向自然是以山洞洞高的中间点和下半部为主,一时之间山洞内枪声大作子弹打得石壁铮铮作响到处弥漫着呛人的硝烟良久方熄。 这么打不行啊,子弹要打光了啊,日军指挥官犯愁了,这不是中国军队又在骗自己的子弹吧,于是,他命令再有手雷投进来先看看那手雷的落点再决定是否射击。 果然,没一会儿功夫,又一颗手雷飞了进来炸响了,只是炸点与上回的基本一致,看来中国军队也只能把手雷扔这么远了。 又上中国军队当了啊,日军指挥官很懊恼,中国人,真是狡猾大大的! 此时山洞外,新四军所有的人都在佩服而又好笑地看着霍小山。 因为上面这些事都是他“捣的鬼”。 他先是把日军尸体的军装换成了一套新四军的,然后就用那上着刺刀的三八大盖挑着日军的尸体在洞口晃悠,从而制造出新四军要进攻的假象,招来日军的射击。 霍小山自编自演的这一幕很象《三国演义》中诸葛亮草船借箭的桥段,只不过霍小山用的不是草人而是死人。 霍小山的力气也让新四军的人大吃了一惊,他用刺刀挑日军尸体那可真就是挑的,当时就见他那三八枪往他拖来的日军尸体上一扎然后一挑那日军尸体就立起来了,给人感觉就象在用一根牙签挑着一个海螺丝那么简单。 紧接着他又往山洞里扔手雷。 当时慕容沛还好奇地问了一句,你知道那山洞有多深能扔到吗? 霍小山冲慕容沛一挤咕眼睛回答,我当然知道有多深,我也知道我扔不到地方,便我敢保证我扔出去的手雷和日军最多差十米八米的,我吓不死他们也能骗来好大一堆子弹! 其后日军那神经过敏般的过于激烈的射击毫无疑问地证明了霍小山判断的正确性。 “好了,扔过来吧!”现在的霍小山笑着对唐甜甜伸着手。 “好,丫丫姐夫你接好了。”唐甜甜毫不犹豫地就把自己的盒子炮从洞口那侧扔了过来,然后又扔过来几夹子弹。 此时的唐甜甜对霍小山的态度已经和初见时判若两人了,她的眼睛笑得都快眯成缝了! 第六八九章 迷羊岭上迷羊窟(九)之灭敌 要问为什么唐甜甜对霍小山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自然是因为她发现这个丫丫姐夫太投自己脾气了,太会玩了,比自己还会玩! 他怎么就能在这种紧张的战斗时刻想出这么好玩的办法把小鬼子给折腾成了那样呢?! 向唐甜甜借枪这事是在霍小山“死人骗弹”之前就和唐甜甜说好的,如果骗敌有效,那么唐甜甜就得把盒子炮借给霍小山用,因为他要给新四军往里面冲提供火力掩护。 仗打到这份上,慕容沛手下的机枪手连人带枪都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也许已经牺牲了也许在某个角落里正在和日军作战。 现在所有在场的人手里能连发的可以起到掩护作用的也只有盒子炮了,并且只有两支,唐甜甜一支霍小山一支而且霍小山那支还没有子弹了。 霍小山接过了唐甜甜的盒子炮和子弹后,又开始往自己的盒子炮里压子弹。 “记住,我枪声一响你们就往里冲,我枪声一停你们就扔手雷,然后就开枪。”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已是用弹夹压完子弹的霍小山却又把两支盒子炮都别在了腰后,他们还不知道霍小山怎么给他们提供掩护呢。 霍小山是说了只要你们往洞里冲个十多米就能把手雷扔到鬼子头上,可问题的关键是洞口就那么大,他怎么打掩护能不把自己暴露在日军的视线之内又怎么能不误伤到己方人员? 霍小山自然知道所有人都在关心这个问题,他也不解释,已是站起了身,往洞口旁边的石壁退了几步。 然后,就见他急跑两步奔那石壁去了,左脚尖在石壁上一点人已是借力拔高了半米多,右脚尖复又一点人便已离开地面一米多了,左脚再点时人竟已经拔高了快两米了。 就见他双手借势已是搭住了那石壁上的一条裂缝,双脚一抬便踏到了石壁的一处凸出处,便象一只壁虎一般,四肢已是把自己牢牢“粘”到了那石壁上。 然后就见他手足并用硬生生把自己在那陡峭的石壁上把自己移到了那洞口上部的边缘,再用双脚的脚尖勾住了一处裂缝,而整个人竟然是已经打着斜头朝下正好对在了那洞口的上沿。 “别看他了,准备冲!”慕容沛低声道。 她自然知道自家小山子身手好的很,但就看霍小山这姿势全靠两脚的脚尖斜勾着身体重量也坚持不了多一会儿。 新四军众人这才凛然醒觉,负责冲击投弹的战士已是都拔掉了手中手雷的销子贴在洞口旁。 此时的霍小山将腰后仰人呈倒弓形已是拽出了腰后的双枪,他不倒仰是不行的,因为他现在只要一低腰人就暴露在洞口内了。 他已是单手各自打开了盒子炮的保险,正如慕容沛所猜测的那样,他这是斜挂金钩比那倒挂金钩还要难上几分他也坚持不了多一会儿。 “我开枪了,冲!”霍小山猛一低身,于是他的上半身便已是暴露在那山洞洞口的侧上方,然后他右手枪就响了,是连发! 手持手雷的战士枪响之际人便已哈腰冲入了洞口,这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掩护的子弹是从自己头上走的。 日军自然时刻都在盯着洞口,可是他们的枪可都是瞄着洞口中下部的,却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人在洞中的斜上方出现了。 日军的反应只是慢了那么一点但先机便已失去了,他们被连发的盒子炮给压制住了,连发的盒子炮如果不是因为弹匣装弹量少那和机关枪也没有什么区别。 真的也只是一秒钟,霍小山右手枪的子弹便打空了,然后他的左手枪的盒子炮又“哒哒哒”的响了起来。 两秒中后,霍小山枪停,而冲锋的新四军战士已是如同象扔石子打水漂般地甩出了手中的手雷。 这个动作是必须的,因为霍小山当初往山洞里扔手雷也这是这么扔的,只有这个姿势,手雷才会走直线而不是抛物线才不会砸到山洞顶部。 日军一步失了先机步步就都被动了起来,霍小山的作战方案设计得是如此严丝合缝,根本就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四颗手雷相继在山洞的端点炸响,那四名战士已是端起枪就向山洞里冲去。 “八勾”一声枪响,一名残存的日军开枪打倒了一名新四军战士,但紧接着却是三枪齐响,那名日军便再也没有扣动扳机,再以后,山洞里一枪也未再响起过,山洞的终点,倒下的是十多名已被手雷炸死的日军。 经此一战,除了慕容沛和细妹子外,所有新四军战士看向霍小山的眼神又自不同了。 这简直是神人才能打出来的战斗嘛,己方阵亡一名,日军被打死了十二个,敌我伤亡比例12:1! 甚至有的新四军战士还在那里偷偷想,要是早在国军碰到这位长官那不加入新四军也行啊,这鬼子打得也太爽利了。 其实霍小山这个打法在真正与敌人进行交火的过程上并不长,前后不到一分钟战斗就结束了。 关键在于他的思路,在于他的战前准备上。 他是先在洞口把日军尸体立了起来,这样做的好处不仅仅是浪费了日军大量的子弹,也为他自己在洞口往里扔手雷埋下了伏笔。 日军上当多了后来见洞口有人晃悠只是紧紧盯着都不开枪了,可以想见那自然是日军的子弹被骗得太多了。 而霍小山往山洞里扔手雷要想扔得远,那他身体多少是会暴露在洞口一些的,可日军由于被骗便不开枪了,却没想到人家就借机把手雷扔了进来,于是又消耗了日军大量的子弹。 之后霍小山竟然攀到了山洞外沿的顶部开枪这又让所有新四军作战人员大吃一惊。 有如此“神人”取得如此“神迹”想不佩服都不行啊! 一场战斗不光征服霍少奶奶手下的心,也彻底让唐甜甜唐大小姐路转粉了,她围着霍小山那丫丫姐夫叫得就是一个亲,熟知唐甜甜性格的慕容沛和细妹子看得都直笑。 眼见着别的战士都在打扫战场,细妹子便逗唐甜甜道:“甜甜呀,你说,是你家刘豆豆帅还是你丫丫姐夫帅?” 唐甜甜毫不犹豫地就说:“我丫丫姐夫帅!” 听她这么一说慕容沛和细妹子就笑,可唐甜甜接着却叹了口悠悠之气,慕容沛和细妹子不明所以看向唐甜甜,就见唐大小姐道:“唉,丫丫姐夫打鬼子这么厉害长得又这么帅,看来我只能把丫丫姐让给你了,真便宜他了,以后再也不能让丫丫姐搂我睡觉了,我再也摸不到——” “打住!”慕容沛和细妹子齐吼道,“死丫头片子你想找死啊?!” 第六九0章 绳缘往事 一根用绑腿连成的绳子在空中摇晃着,一个身影顺着那绳子一顿一顿地往下出溜着,身影与石壁的间隙里能看到有着星星的夜空。 那身影之所以顿一下那自然是为了稳住身形,否则一下出溜到底那就是自由落体了和一块石头落地没有任何区别。 慕容沛就在下方仰着脖儿痴痴望着那绳索的身影越来越近直到最后落地站到了自己的身前,这从山顶滑下的人自然是霍小山。 “累了吧,要不歇会儿。”慕容沛轻声说道。 “是有点累了,但也不能歇,迟则生变。”霍小山答道。 慕容沛沉默,黑夜里往霍小山身边靠了靠,轻轻趴到了霍小山的身上但并没有搂住霍小山的脖子,而是先用一只手轻轻摸向了霍小山的额头。 额头湿滑,果然全是汗水。 “没事的,上去再歇,还有人等着呢。”霍小山轻声道。 慕容沛是新四军倒数第三个要上到山顶的人了,此时在这竖洞与横洞相交的地方还有两名负责警戒的战士也是需要最后攀爬上去的。 慕容沛“嗯”了一声不再犹豫双手搂住了霍小山的脖子霍小山起身,旁边负责警戒的战士忙跑过来也是用绑腿将慕容沛绑缚在了霍小山的身上。 这一切做好了之后,霍小山抖动绳索,已经攀上山顶的人得到信号便开始用力拉于是绳索上升,霍小山借着这股力便背负着慕容沛脚蹬石壁向上攀爬而去。 慕容沛很自然地把自己的脸颊贴在霍小山的后脖颈上,感受着霍小山那夜色中犹在出汗变得湿热的肌肤,有一种幸福有一种心疼。 他们现在攀爬的这根绳索自然是霍小山凭借自己的身手先攀爬上去系好又甩下来的,只不过后来霍小山自己又顺着绳子溜下来了。 因为这个足足有三十米高的竖洞并不是洞窟内所有人都能拽着一根绳子就爬上去的。 不光是慕容沛细妹子这样的一介女流爬不上去,就是三名新四军的伤员也是爬不上去的。 所以霍小山能者多劳,要把他们一个一个地都背着攀爬上去。 这个难度太大了既使先爬上去的战士帮着拽,但对背负者来讲所消耗的体力也是惊人的。 但霍小山若不行别人就更不行了,所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怎么不说话?”霍小山喘着粗气边问慕容沛道。 “你这么累还有劲说话?上去再说吧。”慕容沛心疼的轻声道。 “上去可能就没机会了,外面还有鬼子,我看到鬼子点的火堆了。”霍小山回答道。 “哦,那还得接着打呀。”慕容沛和霍小山在一起的时候又恢复了小女子的本色,这话她在和战士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敢说的,怕影响士气。 “不知道啊,不知道南云忍那家伙追小石头回来没有呢,也不知道沈冲他们到没到呢。”霍小山答道。 “哦。”慕容沛轻声应道,但接着却又说道:“不说打仗的事,好不容易两个人在一起。” “好。”霍小山应道。 此时他依旧是喘着粗气,说实话他也很累了,但这几回背上去反而比下来要省不少力气,这也是他敢连着五趟背人往上爬的原因。 因为上面有人拽,他所做要做的只是用双手拽住绑腿上打的结不让自己失手就可以了。 可是往下则不然,自己需要用双腿不停地蹬踏石壁以缓冲身体下降所带来的自己体重带来的压力。 “我都想你了。”慕容沛喃喃地说。 “我也想你了,要不你亲我一口吧。”霍小山喘着粗气笑道。 “亲什么亲,看你气儿都喘不匀了。”慕容沛嗔道。 “我又没让你亲我嘴。”霍小山笑了。 慕容沛也笑了,终是把自己冰凉的唇印在了霍小山的脸颊上。 “好喜欢你背着我,就是这回是爬你太累了。”慕容沛喃喃地道。 “你说我听着就行了。”霍小山说道,他终于是累了,已经没有精神头说话也是咬牙硬挺了。 慕容沛很想伸手再去给霍小山擦汗但犹豫了一下就又忍住了,她知道此时不能再打扰自家小山子了,于是她接着便又喃喃地说道:“还记得你第一次背我时那是咱俩让鬼子追得过河,然后就是夜里坐着你扎的木伐往河下游溜。 那天晚上看着你撑伐子的背影就觉得你的后背好宽好结实,一定是自己这辈子最好的依靠。 然后我就对天上的星星许了个愿,希望一辈子都有这样一个好宽好结实的后背可以依靠。” 慕容沛仰起头看着头上那有着锅盖大的闪着星星的夜空仿佛又回到了和霍小山初识时的时光。 “再后来,你背着我的时候就多了。 还有那次在长城上你抱着我从绳子上往下溜的时候,那回觉得你的眼睛好黑好亮,比天上的星星都亮。 我就想原来觉得你是自己这辈子的依靠的想法真的没有错。 你知道吗? 那回被那个特高课的鬼子把我撵得我都绝望了,我一个人就坐在那弹药箱子上就哭。 可是你真的就在那个时候出现了,我就觉得你真的就象看过的外国的小说里那个总是能救我的骑士,我就是这么想的。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长得漂亮就能怎样,我都不知道你救了我多少回了。 所以都让你惯坏了,害得我每次在遇到困难的时候都特别矛盾,一边想小山子又会来了吧一边又想千万别想小山子啥事现在都得靠自己。” 慕容沛就这样喃喃地说着,而霍小山的喘气声已是越来越粗,终于霍小山再次喘着粗气说道:“嘘,到了。” 当绑缚慕容沛的绳子被解开慕容沛与霍小山分开之后,霍小山直接就仰脸躺在了地上已是顾不得下面石头的棱角将他的背腰硌得生疼了。 慕容沛蹲下身便心疼的去给霍小山擦额头的汗水,不料她自己也被那绑腿绑了很长时间腿脚已是麻了,于是她“哎呀”一个踉跄便向霍小山身上栽去。 霍小山此时正眼望星空见慕容沛倒了下来却是伸手一接,终于把慕容沛的趴倒之势阻了一阻,但终究没有挡住,于是慕容沛便趴倒在了霍小山身上。 站在一旁的唐甜甜等人忙过来要扶慕容沛。 却不料慕容沛已是从霍小山身上滚落下来却是和霍小山并排靠在了一起,伸出一只手便搂住了霍小山的脖子。 漫天星光,虽说夜色黑黑,但终有眼尖之人比如唐甜甜。 “没事的,丫丫姐和丫丫姐夫累了,让他俩歇会儿吧,咱们快把下面那两个人拉上来。”唐甜甜如是说。 第六九一章 待天明 夜色里山岭四周还有星星点点的火光,毫无疑问那是日军点燃的篝火。 日军迷羊窟的人比新四军的还要多,但出来多少目前新四军方面就不得而知了。 日军不可能对进入到迷羊窟的部队无动于衷,处于优势的他们派部队接应己方打击逃出来的新四军那也是应有之意。 而此时就在那黑黢黢的山岭上,一群伤兵残将或躺在地上或者靠在岩山上沉默无言,他们并没有因为杀出迷羊窟而摆脱困境。 按正常来讲他们应当趁天黑赶紧摆脱日军,但是经过了六七天的地下战斗又从那近三十米高的竖洞攀爬上来真的是又累又饿走不动了。 慕容沛带两个排进了迷羊窟可她带出来的还不到一个排其中还有三名重伤员几名轻伤员,天黑路险地形又不熟,就是那位本地的战士也从来没有上过迷羊岭。 新四军的最高指挥官慕容沛正和霍小山在一起躺在地上一直悄无声息没有发布任何命令。 此时还有战斗力的一少部分人虽然还能动但也只是强动并且谁又能够忍得抛下这些生死与共的战友而独自求生,于是也沉默无声。 山岭内部的迷羊窟已经很久没有传出枪声了,想必敌我双方能逃生的都已逃生,余者就是有活的怕已是饿得没有一分力气了。 长空之中一挂银河横贯天宇,那星辰在此时新四军众人看来都多出一丝悲怆来。 当然也有一个外物不能动其心境而现在依然不能动其心境的人,那就是,霍小山。 外物不能动其心境那自是因为他修心有成,可这回外物不能动其心境却是因为他太累了,他睡着了。 而此时在山下的日军帐篷里有一个曾经以为习忍已经大成现在却发现其实遥遥无期的人并没有睡。 一张阴沉如水的脸外加一道狰狞的疤,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上,那副样子无论如何也无法让人联想到祥和宁静的坐禅者,反而如一只圈在笼中的独狼。 他,正是南云忍。 这一次是迄今为止南云忍抓住或者杀掉霍小山距离最近的一回,可是却被小石头破坏了。 南云忍前前后后已是和霍小山斗了很多次了,他自然知道想杀了霍小山有多难,更别提说这次枪都指向霍小山了就差生擒他了。 当时他看霍小山被手下士兵用枪逼躲在那块大石头后,他真的以为自己成功了。 可是没成想就在这关键时记得冒出来一个同样年轻的支那军人生生把霍小山救走了。 从触手可及到变成了猴子捞月一场空,南云忍瞬间就把怒火迁移到了那名支那军人身上。 我抓不到霍小山我还抓不到你一个无名小卒吗? 我要抓住你,我要一刀一刀地活活剐了你! 这是当时暴怒的南云忍的唯一念头,所以他知道再也追不上霍小山了才会带人去直追小石头。 只是南云忍却没有想到自己所追的这个中国士兵竟然也是如此的难缠。 由于他下达的是活捉的命令,他的部下开枪射击时便心有顾忌,而那个支那小兵或者懂日语听到了自己的喊话或者极其聪明猜到了自己的意图,在终于被自己带着家族武士围在了一条大河边的时候竟然用日语放言不开枪单挑,还主动地把枪扔到了地上。 一个小小的支那士兵也敢挑战武士的尊严吗?试问我南云忍手下的武士哪个刀中少沾染了支那军人的血? 于是一向尚武的南云武士们自然更喜欢那种用刀砍人见鲜血喷涌的壮丽场面,于是自然也都弃枪拔刀。 谁料那个支那士兵的武功竟然着实了得,豁着自己的肩膀挨了一刀竟然夺刀在手连斩自己手下三名武士。 不得已自己亲自出手,谁知道那小子使诈,硬挨了自己一脚却是趁自己不注意时竟然摸回了他丢在地上的枪并用枪指向了自己的头! 自己的手下投鼠忌器被撵出去了三十多米远后,那个支那士兵竟然把自己手下人也放在地上的枪全给踢河里去了。 然后却是将他自己手中的枪往地上一摔,哈哈大笑地转身跳河了。 到了此时自己虽然被他逃了命去,可也算自己小瞧了人家,人家英雄了得,竟是少见的在武功上略低于霍小山的支那人物。 可是当自己手下检视那支那士兵扔下的手枪时才发现里面竟然一颗子弹都没有,自己竟然被他诓了! 南云忍真的是憋气又上火,心中的愤怒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再次被这个无名小卒刺激得爆发出来,于是他便迁怒于手下武士。 他将自己手下剩的最后五名家族武士派了出去,叫他们沿河追杀甚至下河追杀,活要见人死见尸否则就别回来了! 南云忍自称习禅修忍,其实他自己却从来没有注意到过他的修忍其实也真的只是镜花水月,熟悉他的手下都知道他是一个极易迁怒的人。 何谓迁怒,那便是碰到自己恼火的事情拿惹自己恼火的正主儿没有办法,便把怒火转移到可以让自己发怒的人身上。 他认为织子破了自己的忍可织子已死他就把怒火转移到了霍小山身上。 他抓霍小山没抓到就把怒火转移到那个破坏了自己行动的中国军队里的无名小卒身上。 他的士兵战死,他就把怒火转移到俘虏与平民百姓身上。 南云忍在河边等了几日可他派出去的那五名武士却一点消息也没有,无奈之下也只能悻悻而回与后面的大部队会合,在得知了慕容沛已经逃入了迷羊窟后才到这里蹲点守候,看是否能扳回一城。 南云忍睡不着那是因为怒火,而此时在围守在迷羊岭的另一支日军部队里还有一个人一直没有睡,他是罗林。 罗林倒是想睡了,可是他却是因为被南云忍打过的旧伤复发而痛得睡不着。 他是因为那个清子的逃跑被南云忍迁怒了。 清子逃跑后,罗林自然要去见南云忍,孰料正因为清子“叛逃”的南云忍让南云忍迁怒于他,二话不说南云忍就让士兵把他弄走了,让他给那个驻守在县城的原本是日军驻该县最高军事长官的大佐大平纠夫效力了。 连日本人也看不起汉奸哪,罗林到了此时要熊也只熊到底了,他又能如何? 却不料这个大平纠夫也不是一个好饼,昨天大平纠夫正为自己二百多名部下追击新四军进了迷羊窟出不来而大发雷霆。 而大平纠夫看着罗林就更生气了,因为追杀新四军进入迷羊窟正是罗林给出的主意。 于是在某件事情上罗林还在BBBB浑然不觉的时候,便挨了大平纠夫的一个大嘴巴外加一马靴。 罗林那因被南云忍拷打时还未全好的旧伤就因此复发了,只是他却再也享受不到那独住一院有美女伺候的待遇了,此时他正悲悲戚戚地因为疼痛撮着牙花子吸着凉气而等待天明。 而就在这同一个夜晚,百里之外的一个山沟沟里,一处篝火旁,有一男一女隔篝火而坐,那是魏建兴和沈小曼。 两个人都眼看篝火而沉默无言,火未燃尽天却将明,他们两个不知道天明之后还会发生什么,就别提是不是会碰到日军了,就是他们两人本人也不知道天亮后他们两个会发生什么,因为他们之间除了沈小曼说的那三个字“不许走”外,两个人依然一句话也未曾说。 夜虽黑却将尽,我们书中的主人公们都不知道明天自己会以怎样一种状态去面对那未知的悲欢喜怒! 雾从泽沼起,露自草边生。 迷云望不尽,无语待天明。 第六九二章 带劈叉的粮口袋 天快亮的时候,迷羊岭四周的的篝火已是渐渐熄灭了。 负责看护篝火的日军已经困乏了所以也就懒着给那火堆再续上木柴。 这也怪不得他们,他们是占领军他们是追击者他们有着心理上的优势,只不过是追剿武器装备都比不上国民政府军的新四军,少烧点木头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但是,与这些即将熄灭的篝火正相反,在日军驻地的后方却是多起了十多处新火,那也是因为天要亮了,日军的伙头军们开始做早饭了。 和所有的部队都一样,日军的伙头军是属于后勤,既然是后勤嘛那自然不能把那蒸饭的大锅架到阵地前沿上去,自然只能在最后方。 不上前沿相对讲挨枪子的机率就小得多,所以做饭就要早,自然不能误了作战部队的大事。 东方已现一丝鱼肚白的时候,米饭已经快做好了,周围开始弥漫起那白米的饭香。 可正忙碌着的日军伙夫们却不知道,就在距离他们只有五十多米的山丘后却静悄悄地趴着五个新四军战士。 此时他们闻着远处飘来的隐隐的米饭香气愈发觉得饥肠漉漉起来,他们觉得现在自己所残存的力气怕只够吃饭的了,不知道还够不够虎口夺食从日军那里把白米饭抢回来。 这五名战士正是慕容沛的手下,他们是在霍小山的带领下搞吃的来了。 连续几天在那迷羊窟中作战,他们带的食物在往上攀爬的前一天就已经吃光了,等爬出迷羊窟他们虽然能动但已是饿得一动就冒虚汗了。 霍小山睡了三个小时后便叫醒了同样趴在他怀里睡着的慕容沛从地上跳了起来,然后说,我梦到有人给我们做白米饭了,来几个能动的,咱们去弄点吃的。 于是,他们就这样来了。 他们正赶上了日军的伙夫们有的在架火有的去河边拎水,霍小山便让他们五个躲在了这里到时候听自己的信号见机行事,而他却是一个人穿着日军的那身行头便向河边去了。 当时天自然没亮,河边可是黑的,这五个战士也不知道霍小山独自一人去做啥了。 等到他们再看到霍小山的身影时,他已经出现在日军的伙头军里。 由于隔着五十多米他们自然听不到火堆旁的霍小山和日军说些什么,但是却见霍小山竟然在帮那些日军淘米下锅了! 当看到这一幕场景时,五名新四军战士都蒙了。 一个战士当时就低声说道,我感觉咱们营长霍少奶奶就够邪乎的了,可是没想到咱们霍大少爷比霍少奶奶可邪乎多了! 其他四名战士自是点头同意。 耳闻不如一见,外界把他们的女营长慕容沛传得神乎其神,而作为慕容沛的手下他们自然是见证了慕容沛领他们打鬼子的奇妙之处,心中佩服那是自然的可却没有神秘感。 同理,如果不是在迷羊窟一战中亲眼所见霍小山那与众不同的战斗风格他们也会觉得象那样打鬼子的事只是传说。 可亲眼见了自然不再觉得是传说,可他们唯有更佩服。 只因为霍小山能做到的他们谁也做不到,不光是一个人做不到,可能五个人加在一起也做不到。 霍小山就在前半夜一个人杀死了守第一个山洞的七个鬼子,霍小山又攀附在无法立足的石壁上持双枪为他们冲锋打掩护,霍小山还背上来了三男二女。 而他此时竟然又穿着日军的衣服混进了日军的伙夫里与日军有说有笑,他怎么做到的?咱们中国人里还有这样能打鬼子的能人吗? 来的时候,霍小山只是说听他指挥并没有告诉他们搞吃的具体方案,他们本以为霍小山会带着他们摸进敌营,抢两袋大米带回去也就是了。 可那成想事情竟然发展到了现在的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不是想等鬼子把饭做好了再抢吧?”一名战士琢磨了半天忽然低声道。 “嗯?不会吧?他当小鬼子的伙房是他家的后菜园子?”有战士接口道。 “我看肯定是,就没他不敢干的事!抢大米回去吃生米吗?咱们又不敢点火!”又有战士接口道。 这个战士的话一下子让其余四人互相看了又看便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震惊,他们内心已经是认为自己同伴的看法是完全有可能的,不,不是完全有可能,而是肯定是的! “这家伙——”有战士叹道,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其他人自然理解那后面的意思,那是一种强烈的感叹! “都别说话了,把小鬼子的裤子都准备好,天已经亮了,八成快轮到咱们上了。”又有人说道。 于是五名新四军战士不再吭声,却是都开始检查他们随身带来的日军裤子。 这裤子的裤脚都已经用鞋带系好了,这是霍小山受自己用日军的裤子背手雷的启发,却是让每个人带了条从日军尸体上扒下来的裤子那自然是为了抢米装米用的。 至于那日军的裤子却是他们从迷羊窟里带出来的,按霍小山当时的说法是,咱们出去也肯定在鬼子的包围圈里,一人带套鬼子的衣服到时候容易混出去。 却未曾想还没有用那衣服往外混却先派上了别的用场,已是变成了系上了裤脚劈着叉的口袋。 空气中那米饭的香气愈发浓郁了,看来那白米饭已经蒸熟了,而天已是蒙蒙亮了。 而就在这时,既然已经猜出了霍小山要抢熟食的五名新四军战士自然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霍小山的举动。 “天亮了可就没法行动了,估计马上就要开抢了,都精神点。”一名新四军战士正提醒着呢,那头霍小山真的便已经动手了。 霍上山下手很快,五名战士就觉得只是眨眼间霍小山便无声无息地放倒了两名日军的伙夫。 这时已经不需要霍小山的命令了,五个人从那山丘后面跳出来使出吃奶的劲来就向那几口大锅奔去。 五十米距离跑起来不说是眨眼之间的事也绝不会超过数十个数的时间,可等这五名新四军战士跑到时,霍小山竟然在未发一枪的情况下又放倒了三名日军,最后一名日军在扭过头发现情况时只喊了半个“啊”便被霍小山掷出去的军刺断了咽喉。 五名新四军战士捡起日军的饭勺饭铲就象给正爬坡的蒸汽机车添煤般地往拼了命地往那裤腿里添热气腾腾的白米饭。 也只是一分钟,负责警戒的霍小山便低喝道:“我去,那家伙咋回来了,别装了,快跑!” 五名新四军战士自然不明白霍小山说的那家伙是谁,却是知道命令是必须听的,贪多嚼不烂,有了现在装的白米饭已经够他们这不到一个排的人吃顿饱饭从而从日军的包围圈中逃跑的了。 于是,他们背起了装得或满或不满的那劈着叉的“口袋”又撒丫子往回跑。 霍小山刚要也跟着跑却想起了什么,他一伸手扯下了一名日军士兵头上那带着屁帘的帽子,也顾不得那米饭正烫呢,直接捞了几捧塞到那帽子里,然后左手拎着那帽子的两个屁帘,右手拿着盒子炮也扭头就跑。 因为他知道那家伙来了,自己怕是要引跑他了,那劈着叉的口袋里的米饭怕是没他份了,他要为自己准备点了。 因为,他也饿呀! 然后,他身后就传来了南云忍的喊声:“有情况,来人!” 霍小山扭身就冲那一夜未眠早起巡视的南云忍打了一枪。 只是南云忍也看到了霍小山他见机很快已经开始往下趴了。 霍小山这一枪是追着南云忍的身形打去的,方向倒是对了只是由于枪口压低一枪打在了日军的一口大锅上,结果那大锅多出了个对穿的孔洞,南云忍却是安全无恙。 这功夫,日军士兵们已是端枪追了出来,枪声大作,好在算霍小山在一起的六个人已是越过了那个山丘。 不过霍小山却是冲脚前的五个人喊道:“你们去见丫丫,从对面的那个方向突围,这家伙我得引开他!” 第六九三章 并不完美的突围 慕容沛他们终于吃到了一顿饱饭,尽管这顿饱饭是那五个战士用日军的裤子背回来的,尽管这次抢饭的策划者兼执行者霍小山并没有回来。 慕容沛听了那五个去执行任务的新四军战士的传话,便知道霍小山所说的那家伙必是指南云忍。 既是南云忍来了,那么接下来霍小山所说的去对面的那个方向突围也就顺理成章了。 慕容沛认为自己并非多重要,但对于自家小山子来讲就太重要了,因为自己对自家小山子很重要,那么南云忍会千万百计抓到自己的。 而且日军发现一下子少了那么多白米饭那么必然会有所警觉,他们是不敢再进迷羊窟,可是上迷羊岭来搜山那就麻烦了。 所以,必须跑,不能等到天黑了,跑得越远越好。 饭毕,慕容沛带着从迷羊窟里出来的一共二十七人避开山下日军容易观察到的地方向岭下潜行而去。 在岭上虽然处于日军的包围圈中,但却有一个好处可以居高临下观察山岭的走势,哪里有沟有坎有山石有小丘哪里更易于接近山岭的外围,从而避开日军的观察哨,山岭毕竟是山岭,日军不可能象撒豆子似的把所有人散开。 就这样又和自家小山子分别了吗? 这个念头只是从慕容沛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便就被眼前变得再次严峻起来的形势而挤得无影无踪了,她开始专注于岭下的敌情与眼前的道路了。 唐甜甜此时是和一名身手好的战士走在队伍最前面的。 唐甜甜在生活中集美丽、聪明、娇憨、刁蛮、风情于一身,但和她接触过的人谁都不能否认她是一个极吸引人的女孩子。 可是她在打仗的时候却是地道的一个假小子,你说让她打仗时冲锋未必冲在最前面,但这种潜行她必定走在最前面。 而事实也证明了她完全能够适应这种战斗,尽管和霍小山的直属营还比不了。 也不知道她自小经过了她娘怎样的训练,但她的反应上的敏锐无疑比别人要快上不少。 唐甜甜眼睛警惕扫视着岭下的风吹草动,时停时行,这于她来讲还真是驾轻就熟的事情,所以实际上的她并没有旁人看来的那么紧张。 其实,昨天在迷羊窟里唐甜甜一开始见霍小山下来说是要背自己的两位姐姐上去的时候,她也想放赖让霍小山来背她上去的。 可是她一看到后面还有伤员没背呢自己这个这个小久久也只能藏在心里了,反而很豪迈地说,你们看我的。 当时唐甜甜的表现真的让所有人大开眼界,她手抓绳脚蹬壁那动作一看就是个麻溜,竟然比大部分男战士爬得还快。 唐甜甜其实很享受这种攀高的感觉,于大多数人来讲的只悬一丝于空中飘荡的恐惧于她讲却甘之如饴。 她还记得小时候自己闹着要到外面玩娘不让,为了拢住她,娘就让人做了一架足足有两层楼高的秋千让她玩。 于是每天后院里常看见唐七小姐踩着踏板抓着两根绳子荡秋千的风姿,没有因为刺激而发出的尖叫,有的只是飞得越来越高的银铃般的笑声,很快她都把自己荡得超过了那秋千最高处的横杆了。 就在她试图围绕那秋千的横杆做圆周运动时候却被自己那个爹发现才强行勒令下来了,而那个秋千最后也被拆掉了。 为此唐甜甜生了很久的气,这也成了她长大后不愿意回那个家原因之一和那个封建军阀家庭的罪证之一(注:封建军阀家庭,慕容沛语)。 而就就在刚出发时唐甜甜才知道就在昨夜自己抓着那根绳子爬到半空时,霍小山曾经在底下说了一句,一看小时候就是掏过家鸟儿(东北方言:麻雀)的,引起下面的人一片低笑。 唐甜甜便问刚刚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自己的和自己并排当尖兵的战士,那你们当时为啥不大声笑。 那个战士也是跟刘思乐的老兵了,却笑嘻嘻地说,我们怕七小姐听了这话后直接从上面跳下来把我们砸死! 唐甜甜当时听后反而骄傲地笑了,做模做样地拍了拍那个战士的肩膀,嗯,不错,你自打加入了新四军后成为老百姓的兵后觉悟提高了! 当然他俩说话也只是在刚出发的时候,现在队伍中已经没有任何人说话了,就连那三名被抬着的重伤员都忍着伤口的疼痛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呻吟。 此时他们正在一处狭窄的山沟中静悄悄地前进着,这条由山顶通向山下的山沟正是当他们在那山岭的最高点时所选中的下山路径,沟旁只发现有一名日军的观察哨并没有大队日军 就在他们成功地借助这条山沟的掩护已是走下山岭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唐甜甜忽然转身做出了手下按的动作,因为这里已经接近那个日军的观察哨了。 如果能够不惊动这名日军观察哨那是最好的,但如果不可避开也只能干掉他了。 所有人都紧紧贴在了日军这名观察哨所在方向的沟壁上。 唐甜甜又打了一个手势,于是和他在一起的那名战士便蹲了下来,唐甜甜便踩上了那名战士的肩头小心地探头去看。 她看到了那名日军的哨兵就在离这条山沟十来米远的地方站着,此时却正在看向自己右后方的迷羊岭。 唐甜甜回头快速挥手做了一个通过的姿势,于是后面的人小心翼翼而又快速地哈腰通过。 到慕容沛的时候,慕容沛俯身轻轻捡起了在沟底的两块拳头大的碎石放到了沟边,因为她后面就是那三名重伤员了,此时却是被其他战士用木棍和绑腿做的临时担架抬着呢。 照理说他们一共才二十多人通过这里只是眨眼的功夫,可偏偏在这时候,远处传来了日军的喊话声。 听到那喊话声已经靠在沟壁以便让伤员先通过的慕容沛脸色不由得变了变,因为她听那后来的日军说的是,观察哨增加了南云部队传来消息说有中国军队出来了。 唐甜甜不懂日语便面带疑问的看向慕容沛,慕容沛则是做了稍等外加砍头的动作。 于是唐甜甜便依旧把头埋在那沟壁下不动,而这时,那三具担架已是抬过去了。 可这时留在最后的他们三个人却听到了日军哨兵向这条沟走来的脚步声。 唐甜甜不敢再探头却将耳朵贴在沟壁上细听那脚步声也不回头却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比划给慕容沛看。 这一根手指自然是一个人的意思,慕容沛咬咬牙已是抽出了一把藏在裤腿里的一把匕首,却是把自己平时所用的撸子交到了左手。 而与此同时,唐甜甜与那名仍被她踩着肩膀的战士也都抽出匕首。 在这功夫里日军哨兵已是马上就到沟边了,也是他命中该死,偏偏就走到了唐甜甜的头上。 世间有灯下黑的说法,却不知脚也亦黑,日军哨兵先看到了这沟里正在快速向前奔跑的新四军担架却没有看到脚下的近在咫尺的唐甜甜已放下了匕首。 他正要呼喊给子弹上膛之际,唐甜甜已是猛的把身子一挺伸出双臂抱住了他的双腿用力往后一拉。 于是日军哨兵怪叫一声便已是失了重心摔了下来! 唐甜甜和那名战士由于所处位置不在那日军哨兵的下方便没躲开也被那哨兵砸倒了。 那日军哨兵枪已撒手人已倒在沟底,还没待他反应过来,慕容沛已是扑了上来。 她双手执着那匕首对着那日军的咽喉连人带匕首就硬砸了下来。 原来慕容沛知道自己是女子力气太小却已是弃了手中枪。 “噗”的一声,加上了慕容沛体重的匕首成功地扎入了那日军哨兵的咽喉,血喷涌而出便染红了慕容沛那执刀的双手。 “丫丫姐,快走,又来了。”唐甜甜拉起还双手抓着匕首不放的慕容沛道,同时把自己捡回来的慕容沛的那把撸子递了过来。 这是慕容沛第一次用匕首杀鬼子,她在唐甜甜一拉之下已是从紧张之中清醒过来,于是接枪便跑,后面的那名战士也捡起了靠在沟壁上的步枪跟了上来。 慕容沛之所以要用匕首杀掉这名日军哨兵那是做着给自己人多争取点撤退时间的打算。 日军士兵喊出声不怕只要不鸣枪大队鬼子发现就会晚他们逃生的机率就更大了一些。 接下来事态的发展正和她判断的一样,另外一名过来通知加强巡视的日军士兵本来已经调头开始往回走了,可是自己的同伴喊了一声再回头时人却不见了,已是子弹上膛向这里跑来。 他并没有开枪,因为情况不明,自己的同伙就是不小心掉到了沟里也有可能啊。 可是当他跑到沟边看到刚和自己说完话的哨兵已慢倒在了血泊之中时他手中的枪便鸣响了。 而就在这第二名日军士兵发现哨兵被杀的这不到二十秒的时间里,慕容沛他们已是多跑出六七十米了。 敌人势大,能多跑出几十米也增加了生存的希望啊! 如果现在突围的是霍小山的直属营,别说日军两个哨兵,就是三个四个有这条深沟的掩护他们也可以全身而退且不被日军发觉,慕容沛他们的这个突围并不完美,但却已是他们目前所能做到的最好的了。 因为这回无意之中他们的尖兵和断后之人也只是两个还未嫁人的女孩。 第六九四章 不作不死的罗林(一) 明晃晃的刺刀,架在最中间的歪把子机枪,被牵在手中却吐着血红舌头露着獠牙汪汪直叫的大狼狗,还有穿着中国衣服却扣着日本帽子的汉奸。 被妈妈把头搂在怀中不让看眼前这凶神恶煞一幕的孩子,头发已经斑白柱着拐棍的老人,沉默无语的庄稼汉。 双方一切表明了这就是鬼子进村后的场面。 “我们已经看到那个女新四军进你们村了,不管谁把她藏了起来,只要能交出来,皇军非但不怪罪还会重重有赏。”那个汉奸扯着脖子喊着。 这个汉奸的声音有些尖细,这个汉奸的口音不是本地的,这个汉奸的表情有些不大自然,因为他是头一回以汉奸的身份出现在国人面前,因为他的名字叫罗林。 “不要跟皇军打马虎眼,不要跟我们说你们不认识那个女新四军,她的名字叫慕容沛,她有个名号叫霍少奶奶,她是新四军独立营的营长!” 罗林在扯脖子喊着。 他知道自打自己投靠了日本人后就不可能蛇鼠两端,和霍小山的仇已经结下了。 就算霍小山不知道是自己出卖了慕容沛人家也不会放过自己,因为他现在是汉奸,那回霍小山摔死的皇协军也是汉奸。 罗林是随着大平纠夫的部队在迷羊岭外得到有新四军从迷羊窟中出来的消息后与日本人一起开始追击的。 开始的时候,他并不知道慕容沛就在前面那不时回头打上几枪阻击一下他们的新四军里面。 他当时还想抗战抗战,国军那样的武器都被日本人打得落花流水,就你们新四军那几杆破枪还折腾啥呀? 可后来他竟然发现了在新四军队伍中奔跑的慕容沛,虽然他只是远远地瞥上一眼。 但他发誓自己不会看错,这个女人给自己的印象太深刻了,如果不是她自己怎么可能会落到今天的地步?自己一切的不幸皆因这个女人而起! 罗林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越发的偏执了,怨毒是所有男不男女不女之人之共同特征。 民国末年,大清亡了,于是那些宫里的太监们便都被遣散到了民间。 于那很多阉人便都娶起了老婆,没错,是娶老婆,有的还不只一房。 没有那方面的能力并不等于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很多太监那是攒了私房钱的,到了民间有钱那么自然可以买到他们想买的一切。 于是,那些或者因为贫穷或者为了贪图富贵的嫁给了那些太监的女人们注定是悲惨的。 因为当她们面对着是一个有冲动却无能力的男人或者已经不能称之为男人而被称之为阉人的这些人的时候,她们在那阉人豪宅之中所得到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 由于偏执,罗林现在已经不怕被霍小山摔了,反正自己已经破罐子破摔了,自己都把自己摔了一下,那么让那个霍小山再摔一下又能如何? 只要能得到自己的想要的快乐,那么摔死也值了! 对,现在的罗林就是这样想的,自己想要的快乐是什么,那是一个梦,那是一个伴随着他度过每个夜晚的梦,而慕容沛就是这个梦中的女主人公! 所以可以想见当他发现慕容沛就在前面的时候他有多兴奋,而当他发现慕容沛竟然独自逃跑时变得更加多么多么的兴奋。 当时他歇斯底里地向这支日军的最高指挥官——一个中队长高喊着:“太君,抓住她,她是慕容沛,她是霍少奶奶,她是新四军的营长!” 罗林自然是明白慕容你沛为什么独自逃跑的。 不就是你的队伍中有几个伤员吗,你不就是想把我们吸引走救你那些革命同志吗? 可罗林却压根没有提醒那个日军指挥官这一点,笑话,别说新四军的几个伤员,别说你们在前面跑着的那顶天三四十个人,就是你扔一个连一个营放在我罗林面前我也不稀罕要,我罗林要的就是你! 霍少奶奶大名远扬日军也是知道的。 于是,在罗林的提议下一个中队日军从对一支新四军小队的追击变成了对慕容沛一个人的追击。 于是,在罗林的提议下那个好色的日军中队长又从把追击的命令变成了活捉。 于是,他们在围追堵截了慕容沛将近一天之后,终于把慕容沛围进了这个叫刘家铺子的村子。 可是,他们把村子里里外外搜了个鸡飞狗跳竟然没有找到慕容沛,可他们又确定慕容沛就藏在了这个村子之中,那么只好把全村人圈到了打谷场上想办法了。 罗林眼神扫过枪口与刺刀下曾经是他同胞的男男女女们,他以一个搞过特工的人的眼神发现了这个村子里这些百姓眼神中一个共同的特征——仇视。 尽管,他们不和自己的目光对上,大多数都低着头看着脚尖,但是罗林还是发现了他们对自己对日本人的仇视。 这里可是新四军的抗日根据地,根据情报,慕容沛的独立营可是在这一带活动过,那么毫无疑问,这里的人已经深受新四军的影响,他们是不会交出慕容沛的。 罗林搞不明白,共产党究竟给了他们这帮穷棒槌什么好处,能让他们如此死心踏地的替共产党卖命。 就在罗林开始在想别的办法的时候,日军的那个中队长开始不奈烦了,要不是上面有命令要适当约束自己部下在支那地区活动的过激行为,他早就大开杀戒了。 可是上面也只是说适当约束,既然眼前这个被支那人叫作汉奸的家伙嘴皮子也磨了也未见效果,那么还是让我大日本皇军的武士刀说话吧。 那个中队长大步上前,一把推开了又开始在那里卖弄嘴皮子的罗林,他以一个侵略者的眼光扫视着眼前的上百号中国百姓。 他要杀鸡给猴看以效敬尤了。 他的阴晦的目光扫过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没兴趣,他的目光扫过了一个怀抱着看样子还在吃奶的孩子的中年妇女,没兴趣,他的目光扫过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脸上皱纹如川的中年人,依然没兴趣。 最后,他把目光落在了一个站在地上被她娘搂在怀里的七八岁的齿白唇红的小女孩的脸上时他阴晦的目光里突然有了笑意。 那小女孩执拗地用脑袋顶开她娘试图让她的脸转回到自己怀中的手偏偏就用仇恨的目光看着他。 那小女孩的看向他的目光中所含有着的仇恨成分却被日军中队长自动忽略掉了。 他从来不怕仇恨,他杀过太多的支那人。 来这里建立所谓大东亚共荣圈吗,笑话,自己别的同位信吧,他是不信的! 他来这里就是杀人享乐的,杀人享乐你还不允许别人仇恨地望着吗?没这个道理。 他现在感兴趣的是那小女孩的脸庞让他想起了自己在日本时与自家邻居的那个小女孩英子。 英子是阳光的,每天他都能看到英子顶着朝阳蹦蹦跳跳地上学晚上又挂着一身落日的余晖蹦蹦跳跳地放学。 而在英子每次在路上碰到他的时候还会很有礼貌的给自己躹个躬,那真是一个让人难忘的好孩子啊! 好吧,就是她吧,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够回到日本还能再见到英子,那么就是她吧,让她作为我对英子的怀念。 第六九五章 不作不会死的罗林(二) “慕容沛,你听好了,皇军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如果在这十分钟之内你不出来,皇军就用刺刀挑了这个小姑娘!”罗林尖细的声音再次在村子的上空响起。 那个小女孩已经被一名日军士兵用双手高高举起,她已经被打晕了。 原因是在刚才日军中队长在去抓那个小女孩的时候被她在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那个小女孩的娘也被打晕了。 原因是她发了疯似地要抢回自己的孩子。 为了制止村民的骚动,日军中队长甚至下令冲天打了一枪。 于是现在村中的百姓只能在那黑洞洞的枪口的威胁下沉默下来,所有人虽然不敢再反抗却不再掩饰对日军及其走狗仇恨的目光。 现在已经是黄昏了,太阳还没有落山,那把指向那被举在空中的小女孩的刺刀便折射出寒光。 那寒光昭示着人们,只要侵略者进入了我们的家乡就再也没有和平可言,这里也许会马上充满血腥。 而这个时候,慕容沛出来了。 她并没有如同后世的狗血剧那样非得等到刺刀即将刺入那小女孩的身体的时候大义凛然地喝一声“住手”才出来。 她知道吃人的豺狼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她很平静地就走出来了。 她是被那个小女孩的娘藏在了自家房顶的黑棚里,也就是屋瓦之下天花板以上的位置,当然农村的所谓的天花板实际上也就上钉的木板连粉刷都未曾有。 那充作天花板的的木板有几块木头是活的,慕容沛踩梯子爬上去的再把那木板一挡下面梯子一撤,除非日军烧房子否则是没法发现她在上面的。 慕容沛和这个村子很熟,这个村子正是她带独立营训练时经常借宿的地方,她手下的士兵有十多人就是在这个村子里招的。 村子里岁数大的人已经把讨人喜欢的慕容沛看成了自己的闺女就象慕容沛把所有的人年长者看成了长辈,村里的中年妇女都把她看作了妹妹就象慕容沛把所有的妇女都看成了姐姐,而那个小女孩更是曾经被慕容沛抱在膝盖上教她写字。 所以慕容沛在遭到日军的捉拿的时候,村民们义无反顾地掩护了她,所以在村民在直接面对日军的屠刀时慕容沛义无反顾地出来了。 正如慕容沛平时所想的那样,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多么的金贵,自己只是一个战士,不能够在老百姓受到伤害时挺身而出那么要战士做什么?老百姓养自己的队伍做什么?! 当罗林接触到慕容沛的目光时,他已经没有心虚与怯懦了,他的目光里有的只是兴奋与阴狠。 而慕容沛的看向罗林时,她的眼神里已经没有愤怒了有的只是鄙视,就象看一条狗一样的鄙视。 两个人目光碰撞却什么都没有说,敌我已势同水火仇恨已不共戴天,夫复何言? 罗林靠向了那个日军中队长小声说道:“太君,她,花姑娘的,大大的漂亮!” “嗯?”日军中队长困惑地看向了这位传说中的新四军的霍少奶奶。 穿着身土布做的中国军队的军装,那上面已是沾满了泥灰,身材嘛,相当不错,可这脸黄怏怏的一看就是有病,何来花姑娘大大漂亮之说? 罗林脸上闪出一丝狠色,却马上跑到已经被日军架住了双臂的慕容沛面前。 他自然注意到了慕容沛看着自己那鄙视的眼神。这时候罗林说话了:“你很鄙视我是吗?哼,鄙视就鄙视吧,你就是杀人的眼神又如何?可惜,眼神是杀不了人的,能杀人的只有子弹和刺刀,现在我有子弹与刺刀,你有的只是眼神,也只有眼神。” 说完,罗林已是伸手狠狠抓向慕容沛的脸,慕容沛下意识地去躲又如何能够躲得开? 于是那层面瓜皮儿便被罗林揭了下来,于是一张清丽如仙的面容便展现了出来,于是站在慕容沛对面的日军中队长的眼睛就直了。 罗林靠向那日军中队长谄媚地叫道:“太君。” 那日军中队长竟没有反应,因为他的眼睛仍在贪婪地看着慕容沛的那张脸。 “太君。”罗林又加大了声音叫道。 这回那日军中队长已是从对慕容沛美色的震惊中清醒了过来,于是他狠狠一把就把罗林推了开去,伸手一指旁边的一户农舍用日语吼道:“拖进去!” 慕容沛没有反抗,人与牲口无话可讲,若是受辱当咬舌自尽! 慕容沛被推进了那个农舍了,日军中队长也进去了,罗林跟着便要往里进时,却被两名日军直接用森寒的刺刀挡住了。 罗林自然知道在日本人眼里自己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地位留着自己只是因为自己还有用处罢了便不敢硬冲。 可是他心痒难忍,他便围着那个农舍转悠,他甚至想到窗下侧耳去听,却被那看门的日军士兵将枪托向他怼来而让他落荒而逃。 他当然知道这个只爱杀人与女人的日军中队长把慕容沛拖到屋子里做什么去了,因为这件事就是他设计的,他要报复慕容沛他要报复霍小山,所以他才会当着那日军中队长的面撕开了慕容沛的伪装。 本来如果他不撕开慕容沛的面部伪装的话那个日军中队长是不会碰慕容沛的,毕竟这可是传说中的大名鼎鼎的霍少奶奶,新四军皖东军分区独立营的营长。 抓到这样一个抗战的标志性人物日军完全可以做出一篇大文章来的,如果把慕容沛交到南云忍的手里那么就有可能抓到被日军恨之入骨的霍小山,这对日军来讲的意义太重大了。 可是,我罗林为什么要交给你南云忍,我偏不! 我叫你打我,我叫你用完我象破鞋一样把我扔掉的对我?我就让你做不成这篇大文章! 所以他就刻意撕开了慕容沛的伪装,果然那个日军中队长就忍不住了。 现在进行到了哪一步了,罗林真的很着急,他开始转圈。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每天晚上经常要做到的那个梦,我叫你清高?我叫你漂亮?我叫你看不起我?! 我要你求我,我要你我饶了你?我要你明白你就是一个女人和别人没什么不同,你还骄傲个*****(此处必须省略n个字) 咦?怎么里面还没有声音? 此时的罗林当真心急如焚就如同有十只小猫在同时挠着他的心。 他不停地围着那窗口转,不停地围着那窗口转,此时在屋外的所有日军和中国老百姓的眼里所看到的分明是一头眼睛充满了血丝分明在疯狂拉磨的驴! 现场一片寂静,中国百姓们全都低下了头,日军士兵一个个脸色森然,唯有罗林穿着的那双日军皮靴在地上划圈带来的急促的沙沙响。 “吱嘎”那房门开了,所有人看向那农舍的柴门,慕容沛已是从里面走了出来,罗林呆了,日军士兵也呆了,中国百姓们也呆了,所有人都呆了。 因为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慕容沛还是那身衣服虽然脏污不堪却和进去时没有什么不同。 随后,那名日军中队长也出来了,只是那脸上竟然是一副诚惶诚恐模样! 发生了什么?这究竟发生了什么?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反差让罗林瞬间从沸点降到了冰点,他差点哀嚎出来! 这时候慕容沛用手一指罗林对着那日军中队长说了一句日语,那日军中队长竟然俯首贴尔地“嗨伊”了一声,然后便凶神恶煞般地直奔罗林而来! 罗林蒙了,真的蒙了,为什么慕容沛什么事都没有?为什么那日军中队长还要听慕容沛的指令?难道慕容沛是日军特高课的高级间谍?!不可能啊!! 可是那日军中队长可不管罗林现在是怎么想的,他已是猛地抽出了腰间的指挥刀! 罗林更蒙了,他下意识地想跑,可是此时亢奋了又失落了高兴了又惧怕了在这短短时间里情绪如此波动的他却又哪能挪动得了自己的脚步? 一刀寒光在黄昏的山村划过,一个汉奸的头便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伴随着那喷涌而出的驴血! 第六九六章 苟且、诗和远方 皖东那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晚,那年由于南云忍率队的到来使得日军势力大增,慕容沛所在的**县经历了抗战以来形势最为严峻的日伪军的大清剿(那时还没有扫荡这个名词)。 在那次清剿中慕容沛的独立营吸引抗击了大量的日军也承受了巨大的伤亡,等到清剿结束后,全营五百人仅余二百一十一人,可谓伤亡过半。 而同样,日军的伤亡也不轻,在先期与中期的清剿慕容清独立营过程中就与新四军持平,而后期伤亡竟然远超新四军了。 日军伤亡增加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霍小山的直属营到了。 霍小山直属营与魏建兴团残部合兵一处,顿时兵强马壮起来。 有了这强大的兵力为后盾后,霍小山一改在这次清剿过程的被日军追剿奔逃只能做吸引南云忍部一个棋子的颓势。 他接连在三道崖子、清水村相继设伏,计击毙南云忍部三百余人,使南云忍部中的精锐力量损失殆尽。 南云忍本人更是在乱战时被枪击中被部下拼死救回,逼得南云忍部不得不退出清剿返回设在武汉的大本营。 而随后霍小山更是趁日军大举下乡城内空虚之际,命沈冲率一个连混入县城,竟然直接将那县城拿了下来。 可在霍小山的授意之下,沈冲偏不把县城自己占着,而是故意率部出城追敌,将一座空城直接送给了他偷偷传信后赶来的新四军。 至此,被后来**县县志所称作的1941年日军春季大清剿以日军的失败和根据地新四军也同样付出了巨大牺牲而结束。 霍小山本意在打赢这场反清剿战斗后要与慕容沛再次相聚,不料也不知道是哪个藏在隐秘之处的军统人员秘报上峰,霍小山竟然率部替新四军抢地盘! 于是一天之内霍小山魏建兴接连收到上峰三个电文,严令两部率队返回。 无奈之下的霍小山魏建兴只能将缴获的大批武器留给了新四军率队回返。 而魏建兴则在撤回之前,让柳玉带沈小曼回归新四军。 得知霍小山魏建兴要走的慕空渍急欲与他们再次相见,不料她却未成行,因为她又被调查了。 这回前来调查她的已不再是何青松,却是另外一位能够不戴有色眼镜看待慕容沛的政工特派员。 但不戴有色眼镜看待慕容沛却不等同于没有工作原则,慕容沛知道至少在这次机会里想和霍小山团聚已无可能,也只能悠悠叹气接受调查。 她这回被调查的原因便是,为什么在刘家铺子村那个日军中队长会放过她,并且听从她的命令刀劈了当汉奸的罗林。 慕容沛拒绝回答却暗中让细妹子送信给仍在担任军分区政委的刘向坤。 十天后,刘向坤与军分区政治主任***还有一名气质温婉的女子带领工作组秘密来到已被新四军占领的**县城。 慕容沛与那温婉女子单独谈了一小时后,该女子出来却又叫来两名随行的女政工人员入内,男士则免。 十分钟后,三名前来调查的女工作人员面带诧异的出来,做耳语状将调查情况告之刘向坤与该政治部主任。 当时两位调查组的最高领导听完汇报后不由得慨然长叹。 随后,调查人员又召来沈小曼问话,沈小曼见那温婉女子时潸然泪下已是泣不成声。 至此军分区政治部对慕容沛的调查便告结束。 调查人员回返之前刘向坤召集直属营党员干部开会却只是说了一句话“慕容沛同志是我党的好同志!”以此作为对此次对慕容沛调查的结论。 又过三天,军分区命令独立营扩编为独立团,免去慕容沛营长职务,改任独立团政委,团长由刘思乐担任。 慕容沛并未被调离反而是升职了,团长又是从原直属营内部提拔的,全营上下见并不是由于慕容沛受调查事件影响被穿了“小鞋”倒也没有产生出大的波动。 只是刘思乐接了这个团长之职后却是连着几天闷闷不乐。 也已被升为营长的唐甜甜便问刘思乐为何不乐,刘思乐答,我真不愿意当这个团长,以后怎么再钻进老虎皮里搂你睡觉? 唐甜甜答,那有何不可? 刘思乐答,胡闹!你见过有新四军的一个团长和他的女营长替士兵站岗反而钻到老虎皮里睡觉的吗? 唐甜甜嘻嘻一笑,那好吧,哪天我上报组织嫁给你就是! 刘思乐这才雨过天晴,从此在外人面前一改贫嘴习惯宛然若团长矣。 扩编、训练、拔日伪军据点、保护农民夏收、巩固根据地,敌后抗日根据地的不断壮大使得独立团的人在这一年的夏天过得忙碌而又充实,自打日本法西斯侵略中国后,头一回觉得时间过得如此飞快。 这一天,工作结束,黄昏后难得清闲,慕容沛却是与沈小曼挽着胳膊到村外的山坡上散步。 沈小曼加入新四军也有几个月了,整个人在气质上也有了明显的变化,眉间的那抹忧愁终是淡了许多,反而因为穿着军装而凭添了几分英姿飒爽。 “你就那么拒绝了小魏子?”慕容沛问道。 “嗯,我心里过不去,我知道其实他心里也过不去。”沈小曼悠悠答道。 在和魏建兴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魏建兴提出了可以带沈小曼一起走,但被沈小曼拒绝了。 其实沈小曼知道,自己已和魏建兴再无可能,因为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穿着学生服扎着白围巾的女学生了。 她有的话对慕容沛也不能说,即使慕容沛明白她也不能说。 过不去的不只是心里,还有过去在南云忍淫威下所产生的生存惯性。 从屈辱到麻木,从麻木到适应,从适应甚至还有了喜欢,这让理智回归的她已经无法再面对魏建兴了。 她也想重新开始,但不行,她做不到! 这段经历就象一块巨石始终压在了她的心头,于是,她每天疯狂地工作锻炼学习射击让自己筋疲力尽地躺回到那硬硬的床板上后才能睡个好觉。 慕容沛也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又何尝不明白沈小曼的心思。 此时的她却是背对着夕阳望着那被夕阳染得一片金红的山川大地说道:“小曼,你想得太多了,心思还是不够通透。 我记得有个诗人说过,生活,不只是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可是我想告诉你,生活,不只是诗和远方还有苟且。 因为不可避免的苟且我们才活了下来,我们才有机会诗和远方。 现在我们已经不需要苟且了,因为我们已经是一名战士了,诗就不要了,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拿起钢枪走向远方? 我们要做的事情比你那个小小的我要重要的多! 因为只要不走出眼前的这块陆地,放眼之处都是我们中国人却被日本矮子所占的家乡!” 第六九七章 护犊子的老虎仔将军 堪堪已近九月。 今天是周末,长沙直属营驻地操场上叫好声不停热闹非凡,却是几百人都在围着篮球场上看士兵队和学生队打篮球呢。 这篮球场是郑由俭建起来的。 霍小山从最早带着军需处的一个连到现在又变成了带一个营,一直以来参战甚多。 而难得有了老虎仔将军的眷顾,打自己想打的仗又可以得到后勤补给还有了有自己的“家”。 郑由俭便劝霍小山也别把弦绷得太紧了,你假如休战一个月总得给士兵放三五天假吧。 霍小山一想也是,干脆每个星期放一天假让士兵休息一下可他又不想让士兵“放羊”过多的进市区。 怎么说这大城市也是花花世界,霍小山自然明白人心如平原放马易纵难收的道理。 所以有上街想买点东西的由各连各排报上来由你郑由俭带着十来个人统一代买。 士兵们是不可以随便上街的,不过可以在营区内自由活动, 郑由俭便说那也太单调了点,要不咱们是不是联系一下那些学生让他们来咱们这里玩。 反正无论是操场还是在营房都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就是咱们有士兵和哪个女学生看对了眼那也整不出事来。 他当时这么说一下子就把一屋子人都逗笑了,因为这事又不是什么机密的事,当时可是挤了一屋子人呢。 沈冲便说,老丈人,你当别人都和你一般啊? 郑由俭便说,少叫我老丈人,我家闺女这么好我现在还舍不得让她嫁给你了呢,再说了你打架拼命三郎似的我怕我闺女到时候再守活寡,想让我老丈人等打完小鬼子再说吧。 沈冲道,我可没功夫等你,不等打完小鬼子,我儿子肯定都能打酱油了,你闺女是好但我就是不要啊。 郑由俭一撇嘴,你不要有的是人要,我那闺女可是香饽饽,喂,小石头,我看你小子不错,你给我当姑爷吧。 小石头同样是一撇嘴,我订的娃娃亲,你是打算让我当上地主老财让你家闺女来做小? 郑由俭便又问牛如皋,咱爷俩最投脾气,要不你给我当姑爷吧。 牛如皋嘿嘿一笑,当姑爷不是不行,你闺女我也真相中了,想来这些年你也没管你闺女,而你闺女却又知书达礼的想必是我老丈母娘管教的好,可是她家有个老不死的我是坚决不要的。 众人大笑之际小石锁却是蹦蹦跳跳地进来了,便问大伙笑啥,于是大家便把郑由俭“推销”闺女的事说了。 小石锁说,还有这好事呢,你们不要我要,三个人我全要! 郑由俭便说,滚特么犊子,毛还没长全呢个头还没有粪球子高呢,你当我郑胖子的闺女是童养媳吗? 众人又笑起来没完,到底是霍小山说了话把这一个月休四天假的事定了下来。 郑由俭又挖门盗洞地弄来两副篮球架来供士兵们娱乐之用,而这回学生们来了,自然有那男学生爱打篮球的,于是便和士兵们打起了友谊赛。 霍小山其实比谁都爱玩,他还真没有玩过篮球呢,可现在咋也是一营之长了,也只能把玩心放淡了倒是和沈冲远远地站在操台上看热闹。 此时这篮球场建了已经有几个月了,士兵们自然也学会了规则,虽然说投篮运球技术不如学生们来的娴熟标准但却胜在身体素质,双方现在已是各有胜场了。 “我想把细妹子从丫丫那里要过来。”霍小山看着那球场上跳跃的人影说道。 “你说什么?”沈冲眼睛一直盯着篮球场呢可是听到霍小山说到了细妹子心头却是一震。 “我说,我想把细妹子从丫丫那里要过来,她不是会发报吗,我想让她管咱们的那部电台,可我又怕她行军体力跟不上。”霍小山说道。 霍小山率直属营从皖东回来之后却是把军统带过去的那部电台给留了下来,直属营总是在敌后作战如果有部电台那消息可就灵通得太多了。 “那好啊,她体力不行不是有我呢吗?”沈冲打心眼里一百个赞成霍小山这个提议。 “扯蛋,和你有什么关系,到时候专门给她配几个兵也带个徒弟啥的,这事要成了我可跟你说,你可以往她身边凑合,但不可以搂搂抱抱的,听着没。”霍小山一本正经地说道。 其实霍小山想起这件事来还真是因为沈冲。 上回直属营去新四军支援慕容沛,由于战斗打得频繁而被催回来得又紧,不光自己没有和慕容沛见最后一面,而沈冲竟然连看细妹子一眼都没看着。 霍小山心里替沈冲惋惜便想要是能把细妹子调过来就好了,正好又有了部电台,于是他便有了这个想法。 “当我象你和丫丫呢。”沈冲一撇嘴,可想到霍小山的这个提议如果真能实现可真是太美了。 不过说起搂搂抱抱这事上,沈冲还真的不象霍小山和慕容沛。 虽然说他们两个倒也没有在公开场合搂搂抱抱的,但两个人眼中的眷眷情谊象沈冲这种熟人那是再明白不过了。 沈冲和霍小山还不一样,沈冲打起仗来外号叫疯子,所以就好强,好强的人那都特爱面的子的,所以他倒真的不会和细妹子在人前搂搂抱抱的,至于人后嘛,别人看不着他们两个人好又关别人什么事呢。 “咱们有了电台你不怕老虎仔将军瞎指挥啊?”沈冲不再想自己的私事却是又想到了一点。 “应该没事,将军脾气大比较自负但说过的话一般不至于反悔。”霍小山答道。 霍小山还是比较了解老虎仔将军的。 老虎仔将军打仗凶悍无论外战内战很少吃败仗在部队里说话从来是有一是一有二是二。 唯独对霍小山的直属营是放任的,基本不管霍小山怎么打仗。 因为他知道霍小山也是那闲不住的人,他自己每天琢磨的就是怎么打鬼子而且打出来的战果还相当的好,他手下有数十万部队可用才不差霍小山这几百人。 他之所以把霍小山招至麾下主要还是因为惜才另外给自己找一个说话的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独上高楼也寂寞的。 而同时老虎仔将军的护犊子那也是出了名的,拿这次霍小山支援新四军的事来说,他把霍小山如回来后好一顿臭训。 早就摸透了他脾气的霍小山也不吭声,等老虎仔将军说完才说,将军,军统的人这回死了十好几个,他们的那部电台让我扣下来了。 老虎仔将军当时眼睛就亮了,也不训霍小山了却是把手一招,过来,好好说说,咋回事。 那表情在霍小山看来哪里象一个手掌数十万雄兵的将军,分明在神采上都有些象占了便宜的郑由俭了。 因为老虎仔将军不是看不上军统,简直是隔应军统到极点了,没有打仗的将军不反感不上战场反而专打各种小报告的特务的。 于是,霍小山便把军统在这回任务的中的表现学了一个遍,更是把自己所知道的罗林叛变的事重点说了。 当时霍小山就见老虎仔将军的眼睛更亮了,再也不提自己帮新四军打仗的事了,反而只说了一句他们那部电台你留着吧,然后就让霍小山回去了。 霍小山心知老虎仔将军必有大动作,回去后便让郑由俭注意打听情况。 第二天郑由俭早晨出去晚上便把消息带回来了:老虎仔将军以军统内部有叛徒怀疑是窝案为由将他所知的自己系统内的军统特务全都“清洗”了出去了。 “那我去把细妹子接来?”沈冲看向霍小山有点脸红。 “你?凭啥你去,我打算让小石头去,他比你路熟!”霍小山一本正经地道,然后自己也笑了。 第六九八章 小石头的秘密 当霍小山和沈冲谈到小石头的时候,小石头却在营房里和憨子边挤着鱼膛边聊着天。 原来,小石头昨天随郑由俭上街帮士兵代买东西,却是见了街上有卖那不过寸许长的小鱼买了一斤回来要炸鱼酱吃。 所以今天休息他也就没有到外面凑热闹却是拉着憨子过来跟他一起挤鱼。 小石头行军打仗训练那是总和沈冲在一起的,那自然是因为两个人都搞侦察身手都好且配合默契。 但小石头自己的知心话却是喜欢跟憨子说的。 因为憨子憨厚啊! 从来没有人听憨子说过别人是非短长的,而且你说什么他还能帮你出主意。 加外,憨子也是老人了,主管直属营各种机枪,论级别那也是“头儿”级的。 所以和憨子聊天对小石头来讲最为相当。 小石头是两个月前才归队的。 在皖东反清剿作战中,霍小山是在小石头的掩护下才抱着那两个孩子脱身的。 可是,反清剿战斗都打完了霍小山都奉命回返了,小石头却都未曾归队这让霍小山很是担心。 甚至由于小石头音讯全无,霍小山乃至直属营全营上下都已经有了小石头已经阵亡的心理准备了。 有一天,魏建兴却是带着自己的三个营长以及一个连的士兵来跟霍小山练兵来了。 这件事是他在皖东回来的路上就跟霍小山商量好的了。 在皖东反清剿作战后期魏建兴可是把霍小山直属营的战斗力看在眼里了,心里那真是自叹不如,便和霍小山说妥回来之后也带人过来跟他们训练一阵取取经。 可就在魏建兴来的第二天早晨,当真属营外加魏建兴的那个连刚从营区里出来要去野外拉练的时候,小石头穿着一身便装背着一个包袱就如同戏法中的大变活人一般就出现在了直属营全体士兵的面前,当时“轰”的一声整个队列就乱了! 沈冲、莽汉、小石锁、侦察排的人乃至郑由俭这样岁数大的憨子石彪这样平素很稳重的外加上所有士兵一下子就围了上来,那可真是里三层外三层啊! 霍小山却是在后面陪着魏建兴和他的三个营长呢,等闻讯赶来时,一向泰山崩于前色不变的霍小山看到小石头时眼圈竟然都红了。 霍小山见小石头回来了心里的这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可魏建兴带人大老远来的也不能因为小石头回来就把训练停了,于是便命令部队恢复秩序接着出发。 小石头见是拉练还有友军的人却是连军装也没来得及找就穿着那身老百姓的衣服加入了拉练的行列。 霍小山的拉练也好训练也罢都是从实战出发的,甚至中午都是不吃饭的。 于是一整天拉练回来,霍小山摆酒接待魏建兴自然也有给小石头接风的意思,这才在酒局上有时间细问小石头是什么情况。 小石头跳河之前后背本来就被南云忍的手下砍了一刀,那一刀如果再进一分小石头的人也就废了。 可是他在接下来的逃亡过程中却是又和南云忍派去追他的五名武士斗了几回,最后那五名武士都被小石头杀了。 至于别人问他到底怎么杀的那五个武士他却绝不肯说,只说是不光彩用的都是下三滥的手段,这些手段是刚学武的时候师父特别强调是不许用的。 显然小石头觉得自己虽然杀的是鬼子但也是被逼没招才用出来这些手段的说出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于是大家也就不再问了。 小石头虽然把追兵给杀了自己也身受重伤,于是找到一家好心的百姓那里养好了伤这才归队。 不过,他却不知道霍小山带着弟兄已经撤回了长沙,自己却是又跑到皖东找到了慕容沛才知道直属营已经撤了,于是他这才又赶了回来,因此路上又耽搁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那晚为了庆祝小石头归队,霍小山特意让大家喝了个尽兴,喝到兴处,众人又纷纷演武。 小石头在大家的一致要求下,也耍了几招红缨枪。 他酒喝得急了因为热便脱去了外衣,这时所有人才看到他的后背上一块长达尺许刚刚好了的触目惊心的刀疤,才更加深深地体会到小石头独自一人能在南云忍手下逃出性命来那是多么的凶险的事。 至于那红缨枪却是小石锁没事时找来白蜡杆做着练武用的。 到了晚上小石头又单独给霍小山传了慕容沛的话,那话倒也简单也没有什么背人的,慕容沛只是让小石头转告霍小山一定要把那把钥匙收好了。 霍小山便明白自家丫丫说的那把钥匙正是现在已经挂在脖上的那一把,至于什么用途上回见面太匆忙也没来得及问自己也猜不出是什么用途来,反正保管好就是了。 至此,小石头归队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不过,憨子由于和小石头是好朋友,却发现这回小石头回来后人变得更加活泼了,没事一个人的时候总是笑呵呵的。 憨子性格稳重自然不会去问小石头,他也知道小石头跟自己藏不住话,早晚会告诉自己的。 果然,就是现在小石头边用拇指食指挤着那小鱼的鱼膛,却是脸上挂着幸福的笑意问憨子:“你知道我这回到哪里养伤去了?” 那长过不寸许的小鱼在憨子那粗大的如同大号胡萝卜般的手指下就如同牙签一般,可偏偏憨子挤那鱼膛挤得极有耐心。 此时他听小石头问自己便抬头看向了他,他什么也没有说,不过他那表情却已经是等同于别人所说的“你去哪里养伤了?” “你知道我被鬼子追跳的是哪条河吗?”小石头没回答却是又问了一个问题。 憨子甩掉手中挤出来的那鱼膛里的污秽之物想了下才说道:“淮河吧。” “是呀,是淮河呀!那你说我游过了河去哪里养伤了?!”小石头和憨子两个人本都是坐在小马扎上挤鱼膛的,可一说到这里小石头明显很兴奋也不挤鱼了,便又往憨子身边挤了挤。 憨子看着小石头那兴奋的表情他的眼睛也亮了,他一想到淮河又想到了什么事能让小石头这么高兴,便已是下意识地说道:“小囡囡?” “是啊!是——”小石头兴奋地喊了出来可又发现自己声太高了忙又憋了回去。 “小囡囡好吗?长高了吧?”憨子一听小石头真去小囡囡那里养伤了,他也高兴起来了话也多了。 这个世界上仿佛有一条奇怪的定律,越是稳重的人就越是喜欢活泼的孩子。 当时小石头把小囡囡寄养在那个憨厚的老两口家,就是憨子和小石头一起送去的,他也舍不得小囡囡。 “好,看我去可高兴了,看我受伤了心疼得直哭,个头都长到我腰了。”小石头兴奋地说。 其实当时情形远没有小石头说的那么轻松,因为当时他确实伤得很厉害,当他杀死最后一名敌人的时候已是筋疲力尽之际却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位置应当与当初自己寄养小囡囡的那户人家不远。 是一定要见到小囡囡的信念让他强撑着又赶了十多里路才到了那户人家,当时敲开门只说了一句话人便昏过去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憨子并不知道其中的曲折,也是由衷的替小石头高兴,就又问:“那你伤好了没给她买点布啊,我看那家老两口也不宽绰。” “买了,等我伤好了,我给他家买了不少东西呢,米和布都买了,连那老两口的都带出来了。不过囡囡说‘大哥哥不要买这么东西,囡囡要节省!’我就问她‘你节省干嘛?’她说‘省下钱来当路费,以后去看大哥哥,和大哥哥一起去打鬼子!’”小石头兴奋地说着,仿佛又回到了他和小囡囡在一起的时候。 “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憨子叹道。 不过小石头到底有些话没有和憨子全照样学过。 他在给小囡囡买了那么多布要给她做新衣服,小囡囡就问“大哥哥,你买这么多布干啥呀”,他就逗小囡囡“买布给你做新衣服啊,等你长成大闺女好把你嫁个好人家呀!”,小囡囡说“我才不嫁人呢,你等囡囡长大了囡囡就嫁给你!” 第六九九章 霍小山的腹诽 当沈冲领着细妹子出现在霍小山面前的时候已是九月初了,而他们回来的也恰是时候,因为霍小山领着直属营已是整装待发了。 这回他们是要去大云山,那里是川军的防区,有战报说日军对那里发动了进攻。 霍小山已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开始更加细致地选择战场。 其实霍小山本人是很喜欢慕容沛他们新四军的作战方式的,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敌后区域广大,完全能给他这样一支小部队提供出闪展腾挪的空间来。 而且直属营士兵在霍小山的一贯以身作责下也有着亲民的作风,虽然说没有人家新四军做得那么细,但在国军里那绝对已是另类了 还有直属营占力强悍外加战法得当,比正面战场上肯定能消灭更多的日军。 奈何帮新四军打鬼子这事在国军这头犯忌讳啊,这回要不是老虎仔将军强硬的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军统方面,那么他帮新四军打县城还送了大堆武器的事就绝对够他喝一壶的了。 虽然不能帮新四军打鬼子了,但在皖东作战中,霍小山还是大大体会了把身处根据地之中的好处。 人这种动物活着很费事啊,要吃饭要穿衣打仗还要有武器还要有地方安排伤员,有了根据地这一切就都有了保障。 霍小山自然知道国军也曾经按地域划了很多游击区,慕容沛他们所在的皖东原来就是国军的游击区。 但国军打游击战是真不在行,按霍小山的说法那就是高不成低不就。 正面硬扛全仗人多,就在守着阵地在那里硬顶着。 是,打击日本法西斯不能怕死,可那也不意味着就非得拿人楞往上堆吧。 在同等人数上,日军的火力是国军的两倍还有余,再加上日军作战素质,日军对上国军以少打多那是常态。 日军的一个大队一千多人就能和国军的一个杂牌师打成平手(5000——8000)人。 那火力上不如人家除了战略要点,有的就非得打阵地战吗?一死就是尸山血海,对于这点信佛的霍小山尤其反对,敢情不是你自己家的孩子了。 说好的以空间换时间呢?对于国军的这种呆板的战法他真的是腹诽不已! 哪怕你就是打阵地战也可以,你学学老虎仔将军学学人家桂军的***分梯次抗击,先把日军拖得差不多再来个狠的,是不是也少伤亡不少人啊。 战争打到现在,谁都得承认,从国民政府的最高统帅到下面的普通士兵那都是真心抗日的,可打仗时就不能动动脑筋吗? 所以一打阵地战,大多数是是败多胜少,看人家共产党那敌后游击战打得有声有色的,那国军也打吧。 可国军真的做不来,条件艰苦还不肯和百姓融在一起总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的,日战区本来老百姓就苦,你还来当大爷,今天要这明天要那有的部队要的都快赶上鬼子要的了。 你不能改善百姓民生不说还添乱,甚至有的纪律败坏的部队,那偷盗抢劫强抢民女的事没少干。 这样一来老百姓要是能欢迎你才怪了呢? 于是这游击战打到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所以,国军派出打游击的部队中抗日坚决的困难太多可能就被鬼子消灭了,不想投降鬼子的一看又打不过的就干脆散伙了,意志不坚定的干脆就做了伪军。 当伪军又没有什么心理压力,注意说伪军是汉奸那只是百姓或者共产党的说法,人家伪军自己可不是那么认为的,人家那叫曲线救国。 我当伪军咋的,我是帮日本人做事了,可是上面都说了在日军强大的时候可以投降以待日后举事。 那你投降日军了你不给日军做事人家傻呀? 再说了,我当了伪军我也没有和你国军打仗,我净打共产党了八路军新四军了的。 至于说鱼肉乡里嘛,这个算事吗?原来咱们在国军的时候不就这样吗? 再说了,你们上面让我们假投降还不给我发晌我一个部队那么多人吃啥喝啥,要不人家咋说叫养部队呢?部队不生产只打仗那不就得养着嘛。 甚至霍小山还真就在皖东打仗时听说了,有的伪军的军晌还真的就是国军给的,当时霍小山知道这情况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打鬼子都打出这种新闻来真是奇葩啊,这整个就是一个三国演义嘛。 还好,目前没听说过有八路军新四军联合日军打国军的,看来自家丫丫的选择还是对的。 这些想法有时就会在霍小山的心头冒出来,但霍小山可绝对不会说出来,但在实际操作中他真的就有意无意地让直属营保持着和中央军的距离,就是老虎仔将军的队伍也不例外。 从这点上霍小山蛮赞成人家共产党的理念的,咱们的队伍就是老百姓的队伍,然后人家共产党的部队真的就象种子一样在敌后生根发芽了。 他有一回可是听老虎仔将军说了,人家共产党的敌后抗日根据地现在大大小小可是有七八块了,占了好几个省的大部分地区了。 老虎仔将军还说,国民政府高层竟然有人说要调他们第九战区的部队回去剿灭“共*”的,叫什么贝当路线。 这有血海深仇的小日本不打却非得去学什么法国的贝当政府当亡国奴,然后回过头来去打中国人,这这是脑袋进水了还是让门弓子抽了还是让驴踢了,反正是不正常啊! 霍小山对这些军国大事在老虎仔将军面前那从来都是不表态的,要说表态,就一条,我就是打鬼子我也就知道打鬼子。 老虎仔将军每当看到霍小山这样的表态便只是呵呵一笑也就不再多言,因为打鬼子这点上虽然他高为上将军霍小山也只是个下级军官,但两个人就有那许多的共同语言。 这个说我哪支部队又灭了多少小日本那就是一副自豪骄傲外加自负的样子,那个说我这回带兵去皖东又杀死了日军几个中队长抢了几把指挥刀弄了多少掷弹筒那也是一副满心欢喜的样子。 长话短说,霍小山再次集合队伍出发了,这回直奔大云山,那里有川军驻守,日军已经对那里发起了进攻。 大云山是在新墙河以北,日军攻打大云山那很明显是打算为再次进攻长沙而扫清后方呢。 霍小山虽然在皖东抗日根据地呆的时间短,却是愈发明白了打游击脚下生根的重要性。 此次去云山便可背倚云山对鬼子进行攻击,若日军势大逼得过紧那他可以撤到云山,只要鬼子稍有放松自己就可以主动出再给鬼来一下。 总之,日军也是人,杀了一个也会少一个的,灭了一个中队他们就少一个中队,这就是霍小山的打算。 第七00章 炮起 西边的天际只剩下一抹残霞,夜的大幕即将拉开。 一处面积很广的山坡上,几百名士兵已经在比较干爽的地方铺上军用行李开始休息了。 这是霍小山的直属营。 霍小山的直属营经过一天的行军宿营了,他们是在一个星期前从长沙营区向北出发的。 一直都在第九战区,要过的大河还是那三条,由南向北,捞刀河、汩罗江、新墙河、 当然如果过了新墙河那也就到了日军的地盘了,而川军杨森部就占据了日军所占地区东面的大云山区,那里正是霍小山他们此行的目标。 霍小山直属营的名号已经在第九战区响亮了起来,第九战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营很受老虎仔将军垂青战力也是惊人。 因此,这回又是重走老路,过江时各部队还都是很配合地提供了船只。 霍小山此时正坐在山坡的高点上看着北面那由于天将黑已是不甚分明的天地之交的地方。 “看什么呢,霍小子。”郑由俭走了过来问道。 霍小山挪了挪身子将自己坐的大石头分给郑由俭坐。 “我在想,再走几十里地,我们如果还在这样的山坡上就应当看到新墙河了。”霍小山回答道。 “那是,是差不多了,走得可真是够累的。”郑由俭附和道,不过一提到累他突然又起了个新问题便又说道:“我说,霍小子,你发没发现这回这一路上和咱们上回过这里可是不同啊。” “嗯,现在鬼子又没有大举进攻破坏得那么彻底干什么?”郑由俭要说什么霍小山不用他说心里也是明白的,于是便说道。 虽然说这回行军也累,但那道路明显他们比在第一次长沙会战中要好走的多,这自然是如霍小山所说的尚未破坏。 “那倒是,不过我在平时可是听有的军官说过,这老虎仔一打胜仗就爱骄傲接着有可能就打败仗,这事你可得小心哪,咱们这小身板可禁不住折腾。”郑由俭又说道。 你别看郑由俭在人前的时候跟个奸商似的左右逢源好话说尽的那种,但在人后他可是鲜有对人保持敬意的。 试想他一个都敢管委员长叫老头子的人又怎么可能没胆把老虎仔将军的后面两个字省去而直呼老虎仔呢。 对郑由俭这种风格霍小山早就习以为常了,按他开玩笑的说法就是郑由俭各省方言学得太多导致性格上也有了各省人的特点。 他将郑由俭的这种表现叫作江浙人的精明算计与山东人的倔强。 “嗯。”霍小山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他不象郑由俭那样的口无遮拦但心中也是有数的。 其实在霍小山看来自己和郑由俭有一点是很象的,那就是两个人都只相信自己绝不盲从。 就是吃亏那也是得明明白白知道自己亏在哪里了,打鬼子自己可能会死那是心甘情愿的,但别人想拿自己当枪使那绝对是不行的。 一个没有魄力的不心如铁石的人是当不了将军的,而一个魄力很足的人凡事只相信自己甚至有些刚愎自用这都是难免的。 但在处理事情上有时真的只是在度的把握上,刚愎自用与贵在坚持有时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很难分得清,更多的时候还是要靠事后论英雄看结果的。 如果仗打赢了,你那就叫贵在坚持远知卓见力排众议,如果你仗打输了,你那就叫刚愎自用唯我独尊。 就在霍小山刚要把这翻道理讲出来的时候他听到了炮声,隐隐约约的沉闷的炮声。 可是霍小山的脸色却已经变了! “这时候打什么炮啊?”郑由俭好奇地问道,可是他又听了一会儿,脸色却也变了。 “小石锁叫全营全体集合,紧急行动!”霍小山却是已经跳起来喊道。 集结号响了,已经处于黑暗之中很多都已经睡着了的直属营士兵被惊醒纷纷从地上跳了起来,娴熟麻利地捆绑行李,不到十分钟已是列队完毕了。 “沈站小石头带侦察排突前,改向东北方向前进!”霍小山一挥手,部队就出发了。 霍小山之所以脸色变了那自然是因为他听到的那炮声。 那炮声虽然是隐隐的却是隆隆的,就如天边打着的闷雷。 作为一名老兵听炮那已经是一门必不可少的功课了,霍小山一听那炮声便知道那炮绝不可能少而且都是大口径的,否则不可能离那新墙河还有几十里地呢就能听到炮声! 所以那炮就绝对不是国军的,国军没有这么强大的火力,不是国军的那自然就是日军的。 日军在这个时间段集中了这么多的大炮轰击新墙河国军阵地,那是为了什么还用说吗? 日军又要进攻长沙了! 虽然直属营大多数人都已经从那炮声中推断出日军已经开始进攻了,或者叫炮火准备了,但此时毕竟还是在国军的地盘上,倒是可以点上火把用于照明的,这也让行军速度快了不少。 由于是紧急行军,直属营士兵们都很自觉地遵守了纪律没有人说话,可是越听那炮声却越是心惊。 虽然离那爆炸地点几十里地呢,可是他们往前走一步可就是近了一步,那炮声竟然没有停,在长达四个多小时的夜间行军中,那炮声已是越来越响了。 等到他们赶到了新墙河南岸时虽然已经避开了日军炮火急袭的正面,但却可以清晰看到从新墙河北岸飞来的无数的拖曳着红光的炮弹将新墙河南岸的国军阵地打得一片烟尘爆起,虽然是黑夜,却在那爆燃的红光中在那燃烧的工事中有中国士兵挣扎的身影。 由于霍小山听日军炮声便判断日军这回进攻的规模绝对不小,他怕日军倚仗火力上的强大连夜强攻过河而自己这一个营的人再和日军迎面撞上,所以才下令向东北方向行军的。 因为走的是斜线怎么也走出几十里地了,可那炮声竟然始终响在他们的耳边,他们也只是刚刚走出日军的炮火打击面。 也许从单位炮火强度来算这并不是霍小山所经历的最猛烈的炮击,但却绝对是他头一回见到日军使用了如此之多的大口径火炮。 日军究竟动用了多少大炮?这在当时霍小山的心中真是一个谜的。 这个谜底直到几十年后才因时过境迁各种资料曝光而揭开。 那一夜日军是将322门火炮以及44个大队的迫击炮并列部署于新墙河以北仅二十公里宽正面上,对中国军队进行了急风暴雨式的急袭! 第七0一章 恰逢其会 在多年后的回忆中,幸存下来的老兵粪球子说,自己也是老兵了,大上海都打过,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可那次在见到日军那排山倒海般的炮火他感觉从来没有那么无力过。 而且有那种感觉的肯定不止他一个人,隆隆的炮声里黑夜中所有人都脸色不好,静默无声地看日军炮火的肆虐。 是霍小山带着大家沿着河岸接着向东行走,因为很明显不可以在那里渡河了。 他们向东又走了很远,直到天快亮了,霍小山才领着他们泅渡了过去,也是在黎明前的那段天色最黑的时间里。 过河后,霍小山并没有让队伍停留,而是直接向大云山前进。 但天亮后不久,他们就不得不在山间隐蔽了起来。 因为从大云山方向开来了大批的日军。 日军很多,队伍从这个天边一直排到了那个天边。 “我的妈呀,这得多少小鬼子呀!看起来就象一条长龙!吓死我的小心肝了!”郑由俭大喘气般地说道。 他们的隐蔽地点与日军足够远,所以并不担心被日军发现,近了也不行,万一日军在两翼派出搜索部队那也够他们喝一壶的,这回他们撞到的日军实在是太多了。 “别给小鬼子脸上贴金,顶多算条长虫!”霍小山一撇嘴说道。(注:长虫,方言,蛇)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还象条龙?地龙吧!”沈冲也开始打击郑由俭的大喘气。(注:地龙,方言,蚯蚓) 便有士兵开始悄悄接话了,当然没人会大声说,不过气氛已是活跃起来了。 粪球子旁边的一些士兵吃吃的笑起来了,因为粪球子说想吃蛇羹了,还说可以把蛇剁巴碎了放上葱花八角象做羊杂碎汤那样的喝掉。 话匣子一开,直属营士兵们接着粪球的话,于是各种关于如何吃掉这条日本大长虫的脑洞大开的吃法就出现了。 于是,从黑夜行军到又遇见鬼子大队人马给直属营士兵们带来的心理上的压抑一扫而空。 郑由俭看向霍小山都看出了两个人眼中彼此的笑意,霍小山还偷偷冲郑由俭竖了下大拇指。 因为刚刚开始隐蔽的时候,霍小山就用自己的肩膀轻轻撞了下郑由俭,小声说了句“说点什么”。 郑由俭马上体会出了霍小山的意图,于是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大喘气,成功地把自己竖成了靶子,当士兵们习惯性地向他开火后,于是那分紧张自然也就不在了。 “沈冲石头前面领路,避开鬼子,继续向大云山前进。”霍小山再次下达了命令。 现是部队又动了起来,所有人都自觉地把嘴闭上了。 “这批鬼子明显是从大云山方向过来的,不是大云山已经让鬼子占了吧?”郑由俭边走悄声边问霍小山。 “那也得去。”霍小山回答。 “哦。”郑由俭表示知道了,却没再吭声。 他已经明白霍小山的意思了,川军的大云山让日军占了那也得去。 因为那里是山区,日军即使占了也不会派过多的兵力看守,而他们这一支打游击的队伍需要山区。 一路避避行行,中午时分,霍小山直属营终于接近了大云山主峰。 沿途所遇到往新墙河方向去的日军已经减少了许多,相反,他们看到了沿途有日军开始驻扎安营的迹象。 很明显,日军把大云山占了,他们从长沙过了三条大河来投奔的根据地没了。 于是,所有人的情绪又低落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枪声,听到主峰传来了激烈的枪声! 霍小山所带领的大队人马此时却在另一座山峰的脚下,他们的视野被遮挡住了,正加快脚步绕过眼前这座山时,沈冲已是派人回来报告了,前方主峰国军在反击! “再快!”霍小山跑了起来,郑由俭跑了起来,所有人都跑了起来。 当霍小山绕过眼前这座山,大云山主峰已是赫然出现在面前了。 就见主峰山半腰空土黄色军装的日军正往回撤着,而峰顶隐约已出现了国军那灰色的身影。 “占据有利地形,把退下的鬼子来圈里头!球子带一个排、胖子带掷弹筒看住侧翼山下的鬼子截断他们的增援!上!”霍小山下令了。 于是隐蔽在树林间的直属营士兵们就象一大群刚飞来的鸟群,呼啦啦又飞了起来瞬间分成两伙各就其位。 山上撤下来的日军有一百多名,而霍小山直属营凭借树木的掩护恰是插在了山上日军与山下日军之间的空隙上。 霍小山也搞不明白这一路上看到的情况很明显日军应当已是占了主峰怎么又被撵了下来,但现在却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 这回川军很给力嘛!退下来的日军距离被山上的川军往下追得距离他们只有六十多米了,显然川军可不是光想抢回主峰的。 “川军雄起,打!”霍小山大吼了一声,于是直属营的火力全开! 当洪水遇到堤坝,当小麦遇到镰刀,结果便是注定的了。 直属营的火力配置在时下的中国军队里他们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近二十挺捷克式轻机枪的同时打响直接让毫无防备的日军撞到了弹雨中。 然后机枪打面,步枪打点,仅仅五分钟,从山上撤下来的日军已是无一幸存。 从山上冲下来的果真是川军,他们也蒙了,怎么就多出支援军来了呢? 而此时霍小山身后的郑由俭他们也已和日军接上火了,郑由俭指挥的掷弹筒一个急袭过去,对面日军的机枪火力就哑了一半。 “兄弟,你们哪个部分的?”一个川军军官跑到霍小山面前问道。 “战区直属营的,介绍一会再说,你们还打不打了?”霍小山问。 “打啊!多抢回点地盘是点!”那川军军官道。 “你们在后面打,我们去前面穿插,还这么打!”霍小山道。 “呃——好!”那川军军官道。 “胖子!你带五组掷弹筒在后面和友军在一起,其余人跟我去打穿插!”霍小山大喊。 于是霍小山他们才到大云山便与川军合作跟日军打了起来,打到天黑各方结束了战斗时,川军已快把丢失了阵地都夺回来了。 第七0二章 犯二的游击战鼻祖 川军指派和霍小山接触的团长叫邓文贤,人的名树的影,川人好义,虽说霍小山只是中央军的一个营长,但霍小山在滕县救出了三百多个川军官兵的事在川军却早已经传开了。 故川军上上下下见是传闻中的霍小山直属营到了也知道他们虽只是一个营但战力颇强绝非寻常部队可比,因此都甚是礼遇,。 后世人常常思索为何四大文明古国唯有中华民族未曾断了传承而延续下来,自然是各抒己见,但有一点却是公认的。 那就是中华民族知道报恩,受人恩惠必牢记于心,绝不做那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在这一点上却不管你是来自于彩云之南还是白山之巅,抑或出身于草原大漠还是梦里江南。 因此,川军在得知专门在敌后活动的直属营到了后就特别指派了一个团与霍小山一个营级单位协同作战。 而邓文贤也对霍小山替川军上层表态了,你们能来我们川军就高兴,川军拿你们当兄弟,打鬼子你们派人跟着就行,我们川军往前冲! 这位团长这翻话当然是好意,可他这翻话一说出来直属营的人可就不乐意了。 咱直属营是来打鬼子的又不是来当跟班的干嘛要往后缩啊! 于是,郑由俭率先说话了,你当我们直属营是摆设?你们好象叫大云山什么什么游击区吧?今天看我们直属营咋打游击的,我们直属营才是游击战鼻祖! 霍小山本来没表态可一看郑由俭这口无遮拦的毛病又犯了,心道坏了,还敢自封游击战鼻祖,这口气可是太大了! 霍小山心道咱们算哪门子游击战鼻祖,要说咱们是特战队还勉强说得过去,人家共产党八路军那才是游击战鼻祖呢,和国军打完又和鬼子打,到现在哪伙都没把人家打服越打人家人越多。 可是这话却不可以在明面上说啊,于是只能制止了郑由俭这很有可能被风大闪了舌头的鼻祖之说,对那团长道,咱们可以合伙打鬼子各取所长,我这里会日语的士兵多,分给你们,咱们把部队先分成小队,去给日军分头捣乱。 邓文贤一想这个主意好,真把部队分成若干小队还有会日语的还能在黑天把鬼子搞糊涂了,当即表示赞同。 可郑由俭刚才话还没说够呢却被霍小山制止了心里有话憋着难受啊,于是他又接话了。 他说,嗯,这个主意好,你们川军个矮我这儿正好有日军服装,你们正好假扮小鬼子! 他这话一出口你说把霍小山气的没着没落的,心道这个死胖子今天又抽邪风了,这叫怎么说话呢呢?事是这个事你不能这么说啊! 果然那川军团长听郑由俭那么一说脸上就有点不乐意了,因为他个子也不高,不到一米六,可不是假扮日本矮子正好吗? 明天胖子带一组人扮成日军吧,正好你日语好还会说,正好把来时咱们看到的那个鬼子架的最大的浮桥炸了,霍小山说完却是又对那川军邓文贤道,走,邓团长咱俩商量咱俩的事去,便拉着那邓文贤走开了。 郑由俭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一顿瞎得啵把霍小山给惹生气了。 旁边一直听着谈话的沈冲、小石头他们自然看出来郑由俭这张破嘴又把霍小山惹生气了。 于是这个说,你是鼻祖我高攀不起明天别跟我一伙。 那个说,你也别跟我一伙你这张嘴就能把那浮桥喷倒了我还是躲远点吧再砸着我! 一眨眼,大部分人都走了,就剩小兵嘎子一个人站在那无比同情地看着郑由俭。 你咋不走?郑由俭就问小兵嘎子。 我哪能象他们那么无情无义的,小兵嘎子如是说。 拉倒吧,少跟我扯犊子,就说你要说啥吧!郑由俭不上小兵嘎子的当。 郑由俭犹记得有一回沈冲揍他小兵嘎子帮着关门的事,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就是想你这游击战的鼻祖明天要是自己去打鬼子的话,我在后面给捧一个那么高那么宽那么长的小匣子,嘿嘿。小兵嘎子貌似不好意思地说。 滚!ra你马马个怂的,你就说给我捧骨灰盒得了呗!郑由俭骂道。 哈哈大笑里小兵嘎子扬长而去。 晚上的时候,霍小山和邓文贤根据川军侦察得来的情报把各自部队的下级军官都召集到了一起布置战斗任务。 这伙负责打路上出现的日军运输队,那伙负责在日军必经之路上埋诡雷。 这伙负责袭击日军的马拉大车,那伙负责解救被日军抓来的民伕…… 可唯独就没郑由俭什么事,霍小山没给他分派任何任务,哪怕往地上戳一杆红缨枪让他站岗望风都没有。 眼看着霍小山都宣布散会别人都抬屁股往外走了,郑由俭站起来着急地问,我呢,我呢,我干嘛? 霍小山说,你是鼻祖,咱直属营和川军弟兄都用不起,都得象老祖宗似地把你供着! 完了,郑由俭傻了,知道由于自己犯二,自己的战斗资格被取消了! 眨眼一夜就过去了,早晨有战斗任务的都出去了。 临时驻地里,直属营的人只剩下四个人:郑由俭、细妹子外加两个跟细妹子学发报的士兵。 郑由俭见别人都去打鬼子了就剩下自己急得真转磨磨儿却又无可奈何。 他还不敢和细妹子说话撩嫌,因为沈冲和细妹子的关系已经半公开了,沈冲早晨出发前就对细妹子说了,少搭理那个犯二的老梆子,惹小山子生气哪天我再揍他一顿! 郑由俭倒是和那两个士兵说了句话,可士兵说了,郑头儿,我们忙啊!再说我们也怕和你说话挨沈头揍啊,实在是没您老人家皮厚! 郑由俭好不容易盼到天黑,各支小队都回来了,见人家一个个眉飞色舞的。 这个伙说,炸了五辆日军马拉大车,那伙说把小鬼子的七五山炮轱辘拆了。 这伙说,我们抢了日军三八二十四盒肉罐头,那伙说我们抢了两挺歪把子没希罕要。 你说这把一向勤俭持家的郑由俭气得直蹦可还不能说,因为他知道现在这帮家伙嘴皮子早练出来了,自己敢吭声那就是挨怼的命。 最可气的是最后一伙说,本来能抢回来鬼子一五得五具掷弹筒的,可一想我们就没要。 别的伙就问你们为啥不要啊? 他们那伙就说,我们这里有游击战的鼻祖呢,鼻祖那不是一般人,鼻祖,鼻祖,老鼻子牛了,人家用弹弓子就能当小炮用! 这句话差点把郑由俭生生憋出内伤来! 吃完晚饭,照旧要召开联席军事会议,郑由俭依然列席,耳朵听着霍小山在对今天的战斗情况进行着总结,他可想好了,今晚说啥也要给自己争份任务出来! 未曾想霍小山在布置第一份任务时便说道,沈冲带队,胖子跟着去! 郑由俭都楞了! 胖子是谁?胖子是谁? 随即醒过味来,我就是特么的那个胖子啊! 于是咧着大嘴就哈哈乐了起来。 别人看着他那副喜出望外的样子,顿时全都笑了起来! 第七0三章 鼻祖立功了! 夜色深沉,远方一片漆黑,唯有黑夜里的一盏孤灯显得格外刺目。 而此时,沈冲郑由俭带着一连的士兵正望着这盏孤灯。 隐隐约约下可以看到灯光下日军掩体还有拉着的铁丝网。 再往里面由于灯光照射距离有限,则又是一片黑暗。 “大约多少米?”郑由俭低声问。 “一百米左右吧。”沈冲答。 这里是日军一处物资临时屯放点,白天沈冲已经带人侦察过了。 直属营今晚的目标就是捣毁这个存放点。 “里面都是啥物资?”郑由俭接着问。 “白天我用望远镜看了,他们搬的是子弹箱子,估计全是军火。”沈冲又接着回答。 “军火还费那么大劲冲上去干嘛,直接用掷弹筒炸了得了。”郑由俭说道。 “白天你不是没来嘛,谁叫你臭的瑟又惹小山子生气了的。”沈冲在黑暗中没好气地说道。 “嘿嘿”郑由俭尴尬地笑了,他也知道自己有嘴贱的毛病,可每回一白唬高兴就忘了。 “再说,开会时小山子不是说了嘛,别让咱直属营轻易暴露了目标,你小炮打得太准。”沈冲说。 一听沈冲承认自己掷弹筒打得准,郑由俭不由得又有点自豪,可一想昨天刚惹了霍小山生气,今天就别的瑟了。 他们两个一直说到现在却没有动手,那是因为这个屯放点不远是日军泊船的地方。 霍小山已经带人去烧船了,那头火一起这头就进攻,两下齐动手,好让日军首尾难顾。 “不暴露目标?对了,昨天咱们和川军打了几场?”郑由俭又问,郑由俭说的意思是说他们和川军合伙袭击了几回日军。 “四场吧,开会时你不是在吗?问这干嘛?”沈冲诧异地反问。 “疯子你说鬼子能不能发现咱们直属营已经来了啊?”郑由俭沉默了会突然问道。 “不会吧,咱们昨天主要是侦察顺便给鬼子捣了下乱,你别听昨晚上我们说的热闹,那都是商量好故意气你的。”沈冲回答。 现在约定好的时间已经快到了,沈冲自然也不会再没轻没重地开玩笑。 “可我还是觉得悬,心里怎么就不踏实呢?”郑由俭说道。 “快拉倒吧,你每回战斗都不踏实,按你那小胆咱们有一半偷袭都打不了,就是把个小鬼子绑那儿让你用刺刀捅还可能闪了自己脚脖子呢!”沈冲反驳道。 郑由俭不吭声了,因为沈冲说的在理。 哪有百分之百就能赢的仗啊?要是真有的话人家日军也不和你打,直接投降就是了,谁都不傻。 可是郑由俭还是有点担心,因为他想起了有一回自己与桂军展藤合伙算计南云忍的事了。 随着直属营的名头越来越响,日军不注意到直属营那是不可能的,日军不会象上回自己算计南云忍那样算计回直属营吧。 郑由俭自己也知道自己比任何人都惜命,说白了那就是怕死。 因为怕死所以原来的他才总是算计那只占小部分的死亡概率,才不会犯险。 当然,他也有这个资格,谁叫他是原军需处最高指挥官呢。 本来他这怕死是毛病已是改掉不少了,可是自打这回他闺女一来,他才发现原来生命是这么的美好。 有了牵挂便更不想去死,所以这怕死的心思就又活泛了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准备战斗。”沈冲虽然没有看表,但他直觉上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于是所有人都不在吭声,但这时郑由俭却动了起来,他把自己的手枪插回去了却又把自己带的那具掷弹筒架了起来。 黑暗之中没有人说郑由俭的不是,其实郑由俭不参加战斗都没关系,没人会和他攀比什么的,因为自打在军需处的时候大家就习惯了而他本人军衔又最高。 直属营的人在霍小山的言传身教下,都养成了做好自己莫管别人的习惯。 “啪啪啪”枪声响了,正是日军泊船他那个方向。 “上!”沈冲说道,和他身后的士兵们端枪就向前摸去。 “哎——”郑由俭张嘴说了一句,又顿住了,他想说不是说好了以火光为号吗?这可是打枪啊! 可他又想到自己因为胆小可是没少耽误事了,这临战动摇军心可要不得啊! 可说好的火光为号怎么就变成打枪了呢?本来在别人看来万无一的战斗在他看来都会有这样那样的担心,更何况这回约定的暗号不对啊! 只是他见自己这么犹豫沈冲他们怎么也冲出二三十米了。 日军的这个临时物资屯放点是在一块坳地里,周围地势高而中间地势低,这要真有埋伏想冲出来可就难了! 郑由俭的脑袋瓜子又热了,但这回他可没犯二,那掷弹筒可一直在他手里呢,掷弹也在一旁弹药手中攥着呢。 他把手中掷弹筒向地上一墩便扶好了角度,嘴里说道“上弹!” 那弹药手就犹豫了,按正理作发弹药手是必须听发射手的,可,可咱们郑头儿又犯二了吧,沈头儿还没到位你就先放炮那不是提前暴露目标了吗? 郑由俭却急了,劈手就把掷弹抢了过来,一手扶着掷弹筒一手就把掷弹从弹筒上端塞了进去。 就在旁边弹药手的“哎”声里那掷弹“嗵”的一声就射了出去。 沈冲带人正往前冲呢,忽听“嗵”的一声,长期战斗那都形成本能了,所有人刷地就趴到了地上。 情况突然谁又能立刻分清那掷弹打的是谁啊? 可他们刚趴下郑由俭打出的那枚掷弹也在前面日军的屯放处炸响了。 “我卄,他咋又犯二?!”沈冲怒道。 可没等他起身接着冲呢,就见日军那头便已是枪声大作,足足有七八挺轻机枪就喷吐出火舌来,那如同刮风般的子弹便从他们头顶上刮了过去! “鬼子有埋伏!”这一下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刚才不要说站着就是蹲着那也注定被日军打个措手不及啊! “往回爬,先别开枪”沈冲反应也快忙命令道 现在他们往前冲出去了有四十多米了,日军挂的是灯泡竟然没用探照灯,所以还不能发现黑暗中的他们,他们要是一开枪可就暴露目标了 “我卄,真有埋伏啊!”后面郑由俭也喊了起来! “添弹添弹!”郑由俭扯脖喊,沈冲他们可在前面呢,这特么是个陷阱啊! 刚才那枚掷弹仓狡发射却是打过了,本来白天郑由俭又没来侦察测距哪知道自己所在位置与射击目标的具体距离啊,他只是凭直觉外加沈冲那句一百来米才放了一炮自然是不准的,现在日军有埋伏那就权当试射了。 这回郑由俭把弹筒又往上调了角度,“嗵”又是一发掷弹飞了出去却正好砸在了日军的一处沙袋堆成的掩体里,灯光之下就见有日军身影一趴便不动了,机枪也是哑了一挺。 “转移阵地!对了,机枪看住探照灯!”郑由俭一打炮那脑袋瓜子就又灵活起来了,他这个后悔呀,早知道多带两组掷弹筒来好了。 他这面刚抱着掷弹筒一滚身和弹药手藏到了一块石头后面,日军的子弹就打到了他们原来趴的地方,好悬啊! 可紧接着,日军那头一盏探照灯就亮了起来,只是那灯还没完全亮起来呢,就被郑由俭这头的机枪给打灭了! 沈冲摸营,郑由俭没上跟着他的那名弹药手自然也没上,还有就是一挺捷克式机枪的正副射手,他们是防止日军追击打掩护的。 刚才郑由俭一句“看住探照灯”成功地提醒了那名当射手的战士,这时候日军的探照灯比机枪可怕,机枪看不到人是盲目射击,探照灯亮了可就有目标了。 日军尚不知道沈冲他们已经摸下山坳了,于是自然把目标对准了打炮的郑由俭和掩护的捷克式上,沈冲他们才逃过一劫! 而此时就在郑由俭所处位置的右方百米左右却是枪声大作,子弹却是射向日军那预设机枪阵地的。 日军一看那面来了对手,那枪口便纷纷调转,一时之间沈冲他们这面日军的火力就弱了下来 黑暗中已经停下来的沈冲一看那方向便知道是霍小山他们那伙放火的支援到了,他们已经不能往后爬了。 因为他们是从高往低爬的,再往回爬却正好撞到日军的火力网上了。 日军一开始以为他们在高岗上却没想到他们都已经下来了又都趴在地上一枪未放却是把子弹打高了。 “快撤!今晚不打了!”沈冲大声喊道。 第七0四章 放大招儿之前 游击战的鼻祖很骄傲,因为他提前放了一炮救了上百名战士的命。 游击战的鼻祖很腼腆,因为他从来没有如此受过全体直属营从上到下的一致表扬。 游击战的鼻祖很诚恳,因为他在全体直属营人面前承认自己当时打那第一炮有相当一部分是因为含有胆小的成分。 但不管怎么说,郑由俭成功地避免了一个连的士一兵陷入日军的埋伏圈里,做出了直属营任何人都没有做出来的丰功伟绩,得到大家的一致表扬那也是完全应该的。 霍小山还在会上做出了自我检讨,明确承认自己指挥失误,对日军存心对付他们直属营的力度估计不足。 霍小山在偷袭敌船的时候便已经发现了不妥,于是他先开枪了,没等进入日军的埋伏圈就果断撤出,这才得以及时回援沈冲分散了日军火力。 同样,沈冲也做了检讨,别看沈冲打仗疯,但对自己的过是从不推诿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点毫不含糊,否则直属营的士兵们又怎能服他呢。 每个成功人士的背后都有那么一件几件上不了台面的可碜事,每个战斗英雄背后也都有几件失败的经历,只不过是在战争中侥幸活下来罢了。 这个道理霍小山不光自己懂,也曾经和自己手下的士兵们说过,不过一直打顺风仗打习惯了的直属营的人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霍小山他们开会的时候,川军邓文贤也在,因为昨天他的人也参加了霍小山他们的行动。 邓文贤还是颇有些庆幸的,因为他也派出了一个连协助霍小山他们打那个日军物资临时屯放点的,如果不是霍小山及时发现那里有埋伏他这一个连能回来多少他心里也没数了。 不过,他却知道,如果当时是自己的部队领路的话那肯定是一头就扎进日军的埋伏圈了,他反而因为这次霍小山他们行动的失利但人员却基本完整地返回而高看了霍小山他们。 不过此时他眼见霍小山的手下们多少都有些气馁他却又有些担心了,担心霍小山他们不打了,因为在他的习惯性认识里,中央军人的命比他们川军的人金贵啊! 这用兵就象花钱,自己怎么花都是可以的哪怕花出的钱没有产生出一分效益打了水漂那也没什么,可是要是给别人花那一个铜板也是心疼的啊。 “霍营长,那咱们还打那个鬼子的物资屯放点吗?”趁着会议中没有人在说话的时候,邓文贤便抓空问霍小山道。 “打有打的道理,不打有不打的道理。”霍小山此的已经是战斗的失利中摆脱了出来,心态又平和了。 “霍营长此话怎讲?”邓文贤心道你这叫什么话,等于没说嘛。 霍小山微笑着解释道:“说打的道理,日军会以为我们觉得那里防备森严便不敢再下手了,我们正好打。 说不打的道理,咱们打的是游击战嘛,明知道日军那里守的严,我们干嘛去和他们硬碰硬啊?” “那头儿,咱们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啊?”粪球子也让霍小山给绕糊涂了。 “打!”霍小山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过这回咱们打把大的。晚上派人过去搔扰屯放点,先派兵把船给他们烧了,让他们往那个屯放点再多屯点东西,要不东西太少也不值得咱们打不是?” “这招儿好!”众人纷纷赞同。 “不过这样的话,日军的那个屯放点可就守得更严了啊!”郑由俭这回由于端正了态度,竟然少见的没有的瑟起来,至少现在开会时是这样的,至于人后他是否会因为众人的表扬而美出大鼻涕泡来别人就不知道了。 “守得严怕什么,我放个大招给你们听听!”霍小山笑了。 于是他压低声音竟仿佛了有郑由俭的几分神秘兮兮地色彩开始了讲述他的计划。 过了一会儿,会场上爆发出一片叫好声。 …… 日军是不知道霍小山直属营已经来了的,但是他们在那运物资的渡船和物资屯放点附近放下了伏兵却未尝没有防止中国军队偷袭的意思。 这已经是日军第二次攻打长沙了。 这回日军的指挥官为了一次性解决掉长沙战事或者给第九战区中国军队主力以致命一击,却是采取了重兵攻击的办法,将四个师团放在了一起对新墙河防线形进行了集中攻击,所以那晚霍小山他们才会见到那么猛烈的炮击。 而日军也因此一举突破了中国军队的防线,现在却已是在攻南汩罗江防线了。 由于战线过于漫长且道路难行,日军格外重视扫清自己补给线周围的中国军队。 所以他们在进攻新墙河之前就已经派了一个师团的兵力来扫平大云山由川军主导的游击区。 谁都不能否认日军进攻的犀利,他们当时已经攻进了大云山的主阵地了,可是日军的那个师团长不知道怎么,竟然也犯二了,他在自己的部队还没完全占领大云山的时候便给大本营报喜说已经成功攻克大云山中国军队阵地了。 日军大本营自然是喜出望外,便派另一个师团来接防了,却不料川军在这个时候却打了一个反击又把主阵地夺了回来,而霍小山他们却是恰逢其会。 鉴于这新墙河以北的大云山地区还有中国军队活动,日军为了巩固后方交通线,防守那是自然要严密的。 他们也料到了自己的补给线形必然遭到中国军队的进攻,于是就特意设下了埋伏,等待中国军队主动往里钻。 却未成想别的设伏点有失有得,而霍小山与邓文贤所带领的这支混编队伍却是成功地躲过了那陷阱的伏杀。 守船守屯放点的日军自然也认定了中国军队不会轻易放弃的自然便加强了防守,尤其是夜间更是让士兵们一定要精神百倍地把眼睛睁着,防止中国军队趁黑作乱。 而果然,在上次中国军队袭击未果之后,接连几夜中国军队都对物资屯放点进行了袭击,不过在日军的有准备之下自然是被击退了,而且白天在附近搜索时还发现了二十多具中国士兵的尸体。 这对日军指挥官来讲这无疑也是战绩,可是没等他高兴多久,就在又一天晚上,那泊船之处与物资屯放点就又遭到了大规模的袭击。 屯放点竟然遭到了中国军队重机枪的扫射,而那泊船之处竟然真被中国军队摸进去了,烧了十多只木船。 日军防守部队在那渡口周围也没发现中国士兵的尸体,晚间也没有说日语的搞不清到底是中国军队还是大日本皇军的队伍的靠近,那么中国军队是从哪摸进渡口的呢? 日军指挥官思来想去,便想到了水路,中国的士兵定是从水下潜水过去的! 于是,日军指挥官便想起霍小山的直属营来了,他确定这事八成是那个大名鼎鼎已经让日军有点谈霍色变的霍小山干的! 于是,日军在夜间的戒备就更严了起来。 第七0五章 霍小山放大招 漫漫长夜终于过去,负责防守临时屯放点的日军士兵们纷纷露出如释重负的感觉,一个个打着呵欠,放下了手中的枪抻起了懒腰。 他们已经接连在四天夜里遭到了中国军队的掻扰攻击了。 先是那盏孤灯被一枪打灭了,然后就遭到对方子弹的袭击。 有时对方只是孤孤单单的打上几枪如同阴沉的天空不经意地洒落几颗雨星,有时却是把那子弹打得如同急风暴雨一般,步枪轻机枪重机枪全上。 和中国军队作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日军是知道中国有支土八路将那成挂的鞭炮点燃放到铁桶里充机关枪的。 可这支部队,他们是真有子弹也真有武器,在反击过程中他们就有两个火力点由于连续射击没有变换位置遭到了对方的集火打击,两挺机枪两对正副射手直接毙命。 当时日军都震惊了,震惊的是明明对方的火力明明都可以打强攻了,却偏偏在这玩偷袭。 玩偷袭也就罢了,可却连重机枪都架上了。 那重机枪可太吓人了,虽然那重机枪前后也只打了五分钟,可日军也怕把暂时屯积的弹药直接给打爆了! 与对方的武器与子弹相比,前两天的伤亡其实倒不算大,夜间反击的防御阵地里死了十多个。 但问题是中国军队的这种打法真是把他们打烦了。 起初的时候他们内部传言,这支偷袭搔扰他们的部队就是传说中的中国军队里一个由叫霍小山的率领的影子部队。 什么叫影子部队? 白天追着你屁股打如影相随,黑天也是影子便与那黑暗融为了一体,你根本搞不清他们在哪里! 可后来被搔扰烦了,他们不信了,这什么影子部队,没有一点那军人真刀真枪杀上来的硬朗作风,倒简直就象无孔不入的泼皮无赖嘛。 在第三天被折腾烦了的日军终于下了狠心在东西南三个方向密布树林的高点上各放了一个三十多人的小分队,以免中国军队再直接向屯放点内打枪。 树木太多总是给中国军队的靠近提供了太多的便利,如果不是因为这里只是临时的物资屯放点,日军指挥官甚至已经考虑派人伐树了。 北面没放警戒部队那是因为北面是运输物资的必经之路,就是在夜间中国军也鲜有从那面射击的,那自是怕遭到有运输队过来遭到屯放点内与押运日军的两面夹击。 可就是这样在第三天第四天中国军队仍然借着黑夜摸了进来,那特意弄来晚间帮忙听动静的大狼狗不知道为什么一声没叫就没影儿了,然后中国军队就在外面警戒分队与屯放点中间打枪。 黑夜之中敌我难分,屯放点与外围警戒的一个小队还打了起来,虽说发现得早及时停了下来,却又被己方误伤了几人。 如此折腾下来日军要不闹个人困马乏才怪呢。 此时值了一宿岗的日军士兵纷纷打着呵欠从工事后撤了下来,自有轮岗的士兵上来替换。 只是这替换的队伍也不精神,要知道人家搔扰时可是连重机枪都搬出来了,马克沁重机枪理论射距号称3000公尺,实际射程自然打不了那么远。 但是,就算打500公尺吧,那么当你在帐篷里睡觉的时候,你想着会有那长快有一捺粗快有一公分的子弹飞进来你还能睡着吗? 转眼已是中午,日军已到饭时,该吃饭的吃饭该轮岗的轮岗。 此时守着屯放点临时出入口的掩体内的日军也是呵欠连天,连饿带困,就盼着接岗的人过点吃完饭过来。 可就在这时他们眼见从北面又来了两架马车,当值的日军军官举起望远镜看去,被抓来的挥鞭的中国民伕,十来名押运的士兵,马车上堆着被扣了苫布的物资,一切依如平常。 不过为了防止那支传说中的支那人的影子部队混进来,任何运输过来的车队在靠近存放点五十米距离时那都是必须要回口令的,否则开枪射击没商量。 因为上面的指令中可说了,这支支那人的影子部队擅长说日语。 可就在那两架马车在距离行到离入口有六七十米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头一架马车竟然疯狂地跑了起来,赶车的老板急忙呦喝起来,双手用力拖住了那缰绳可却无论如休都不能让那马停下来。 马毛了! 掩体里的日军紧张了起来,这马车不会撞过来吧,手不由自主地已是搭上了扳机。 可是那车老板在用力拉紧缰绳下,那马也许是见到前面有障碍物或者是那掩体或得是那如山的物资竟然还真转头了, 那马却是来自东洋的高头大马,翻蹄亮掌却是将地上草皮刨得直飞扭头向西南方向跑去了。 由于那惊马发力太突然又紧接着一个急拐弯,守护屯放点的日军们就看到车后坐着的两名同伙直接就被从车上颠了下来,正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爬起来就哇哇大叫着向那马车追去了。 后面的那架马车也跟着调头追了过去,拿着三八大盖的日军士兵们也纷纷追了过去。 马毛了军需物资也不能不要啊,马总有歇下来的时候吧。 那场面混乱而又热闹,一时之间屯放点里的日军却已是放下了手中枪指指点点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起来。 日军马毛了的喊声瞬间已是在屯放点内外喊了起来,屯放点内的日军便纷纷跑外面来看,却眼见那两架马车一前一后向西面的高地跑去了,后面跟着十来名跑着的士兵。 而那守在坡上的日军见马毛了也嘻嘻哈哈地从那坡上跑了下来看热闹。 眼见那受惊了的马已是开始跑上了那西边的山坡连人带马都被那树林遮蔽住了,屯放点内的日军才纷纷走笑着议论着返回自己原来的位置,该站岗的站岗该吃饭的吃饭。 可是十分钟后,意外情况发生了,就听西边山坡上是“嗵嗵嗵”一片掷弹筒发射的声音,然后那天空中由远及近的“咝咝”的尖啸声就连成片了。 日军士兵哗啦一下就全趴下了,这声音太熟悉了啊! 可那掷弹却没有落在他们的头上,而是从他们头上飞了过去。 “不好,物资!”他们再回头看时却恰看到有掷弹落在了那军火物资旁边炸起来的烟尘,但那只是头几枚。 也不知道在刚才那一瞬间从那西面的高岗上射来了多少掷弹,紧接着他们就见弹药垛里白光一闪,也搞不轻是什么先炸了,“轰”的一声里就象见一箱墨绿色的弹药箱被炸得飞了起来,然后便是更大的一声“轰”响,白光闪过,气浪弹片木箱碎屑有形无形的杀伤便把整个屯放点覆盖了,再然后,几十米内的日军什么就都不知道了! 这掷弹打得够多够狠! 连试射都没有,就是奔这军火堆来的啊! 第七0六章 牛蝇里的牛虻(一) 在上一次长沙会战中日军被国军节节抵抗,最后也攻到了长沙近郊,甚至已攻过了捞刀河。 可是目标就在眼前,日军却由于被节节消耗,到了地方却也成了强弩之末。 当时日军的最高指挥官是那位号称是中国通的日军最高指挥官冈村宁次,他眼见中国军队要围歼了自己也只好下令撤兵。 所以这回负责再次进攻长沙的日军最高指挥官阿南惟己自然是吸取了冈村宁次的教训,他集结了四个师团另四个旅团的兵力用重兵直接突破防线,他管这招叫石磨碾米。 而中国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老虎仔将军也没有料到日军会用这种打法,却是把兵力放在三个防守方向上,在日军的石磨攻势下无疑就变得被动起来。 虽然他在判明日军真正的主攻方向后急令第九战区各部队纷纷向中线靠拢,但已是被日军搞得手忙脚乱。 只是凡事有利便有弊,日军这大军如同石磨一样是真的碾过了新墙河已经在进攻汩罗江防线了。 但日军主力已经南下却留下了近二百公里的补给线,而日军没有攻下川军第二十军的大云山根据地便给自己留下了隐患。 川军那位军长把自己很大部分兵力拆成了连、营、团四处去破坏日军的补给线:破坏道路、攻击运输队、攻击小股日军、攻击日军物资屯放点、解救被抓来的中国民伕。 这种战法肯定没有主战场上消灭日军多,却让日军很别扭,也把日军打得烦不胜烦。 试想,日军上级给下级了个命令,可等了半天下级部队没反应,一调查,派出的通信兵半道被川军给杀了。 试想,一辆汽车水箱没水了,汽车兵去河边拎水半天也没回来,后面可堵着一溜汽车呢,再派人一找,那打水的被川军推到河里淹死了。 试想,前面的马拉大车跑得好好的,后面的那辆刚一拐弯胶皮轱辘就被埋在路上的三角钉给扎爆胎了! 你说这种打法烦人不烦人?别扭不别扭? 日军是如此讨厌川军的打法却又无可奈何,因此日军之间把川军叫做那些讨厌的牛蝇。 对于牛蝇那老牛晃晃尾巴抽打一下,牛蝇也就飞跑了,等那尾巴不晃那牛蝇就飞回来了,虽然烦人却也无大痛。 但,问题是这牛蝇中还有牛虻,那种一叮上不见血就不撒口的牛虻,那叮上是真疼啊! 而霍小山的直属营就是这样一只不叮出血来决不撒口的“牛虻”! 这次对于日军物资临时屯放点的进攻便是一例。 如果川军要打这个屯放点会调动大部队采取强攻的方式。 日军主力部队已经过河南下了,留下保护交通线的日军又能有多些。 那个屯放点也就一个中队二百多人,可这回霍小山却是要炸了它并不肯让中国士兵犯险,便采用了智取的办法。 夜间连续搔扰造成日军夜间紧张白天放松大意。 最后用两架马车拉着冒充成日军士兵的他们靠近那物资屯放点。 故意让战马受惊转向冲上了日军西边的警戒阵地,利用树木的掩护直接用肉搏战的方式灭了日军的警戒小队。 而那马车苫布下苫的则是除了伪装弹药的杂物就是近二十具掷弹筒,白天测距方便,不用试射,直接炮火覆盖。 这样的好处是零伤亡,而那日军却已被爆炸的军火弹药炸死大半了。 川军团长邓文贤对霍小山这一连串的算计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他却搞不明白那马怎么就会那么听扮成了车老板的霍小山的话。 当他问及其中奥妙时,直属营人员却都哈哈一笑,只说我们头儿是谁,至于具体原因却无人解释,邓文贤也只好作罢。 而且邓文贤发现霍小山这个营长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打起仗来身先士卒。 他这个川军团长虽然也是领着士兵在打着游击,但有些战斗那是不参加的,一般都靠后指挥。 可霍小山却不是这样的,霍小山把他的直属营拆分成了三个连和自己的三个营配合行动,霍小山本人则是带领着其中一支。 杀敌摸哨霍小山必定亲自前往,而跟随霍小山一起行动的川军连长营长回来后自然会向他汇报看霍营长那杀敌本事如何如何。 这一下子可就把邓文贤的好奇心勾起来了,他决定亲自看看霍小山的本事了,虽然他不赞成霍小山作为一名军官身必躬亲。 当他找到霍小山所指挥的自己的那个川军与直属营混编连时,却见士兵们都在一处山坳之处休息,一问霍小山呢,川军士兵告诉他霍长官和自己手下的李连长带几个人在前面的那个山上观察地形呢。 于是邓文贤便又带着自己的警卫人员爬上了前面的那座矮山。 却是看着霍小山和他手下的那个李连长和几个士兵都趴在树下看着下方的公路。 霍小山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见是邓文贤上来了先是一楞却只是点头致意了一下,而邓文贤手下的那个连长自然也看到了却也只是叫了声团长并未起身。 战场就是战场,在有可能暴露在敌军视线之下的战场上,是没有士兵或者下级军官给上级军官敬礼的,这已经是各部队明文立下的规矩了。 抗战之初,便有新兵见了长官习惯性的敬礼,然后那长官就被对面躲在暗中的日军枪手一枪毙命的。 同理,所有军官除非观察敌情时才会把望远镜挂在胸前或者自己拿着,其余的都是在卫兵或者通信兵手收着的,这自然也是怕暴露了指挥官的目标。 “今天邓团长怎么这么有闲心亲临一线啊?”霍小山玩笑道,两个人现在已经很熟了。 “还不是为你而来?”邓文贤边笑边趴到了霍小山的身后。 “为我而来?”霍小山不解,回头问道。 “我的手下都说霍营长打鬼子本事出神入化,可不只一个两个这么说了,所以我就想来见识下。怎么样,霍营长给个机会吧!”邓文贤笑道。 霍小山正要谦虚,他可不觉得一个团长没事跑到前线来就是为了看自己那什么出神入化的本事的,但川军的那个李连长却是抢在他前面说话了:“是的,霍营长我们团长说的是真心话,我们这些人回去净夸你打鬼子好本事了。” 霍小山看了看那李连长又看了看邓文贤见二人一表情真诚绝非作伪却是笑了。 然后他却王顾左右而言他般地对那李连长说道:“这里日军运输频繁,显然是日军后勤补给的主要道路,可是这里打伏击地形上却不理想啊。” 第七0七章 牛蝇里的牛虻 邓文贤也伸头看去,见此时他们所处的山头虽然可以俯视那条公路,但却恰是公路的转弯之处。 公路也只是正好露出了拐弯的那一段,要是打起来倒是能把日军的运输线堵住,但由于山体的遮挡,前后的公路却是都看不见的自然也无法对前面或后面的日军车队进行射击。 日军火力强,国军火力弱,更何况是火力一向最弱的川军呢,所以川军在无绝对兵力优势的情况下也在有意避免这种硬碰硬的战斗。 “另外,你看公路的那一侧有一条沟,虽然咱们现在看不清那沟有多深,但鬼子遇袭拿它当战壕用还是够用的。”霍小山接着补充道。 “嗯,有道理。”邓文贤和那李连长一齐点头。 “所以,这里只适合给日军添添乱,堵堵车啥的。”霍小山笑了。 “那霍营长你说该怎么打?咱们派人下去公路挖条沟还是把鬼子的运输车队的头车给他炸了?”那李连长兴奋地问道。 这是他跟霍小山合作打鬼子的第二场战斗了,第一场当时也是在公路一个拐弯处袭击的日军。 他们放过了日军头三辆马车,然后就躲在路边深沟里的士兵就跳了出来将山体后还未露面的日军用机枪封堵住了。 前面三架马车则遭到了他们的围攻,仅仅不到两分钟就解决了战斗,然后他们趁着山高林密就撤退了。 战斗结果自然是完胜日军,己方士兵一名重伤两名轻伤却毙敌近二十名,抢回来日军歪把子机枪三挺三八大盖十支外加子弹若干。 所以那李连长却是已经跟直属营合作出甜头来了,在他看来直属营胆大敢打且火力充沛富有战斗经验,他可是没少在营长团长面前说霍小山的好话,这不,团长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而亲临前线了。 “再来车队就把头车打了,让小鬼子堵堵车闹闹心算了,咱们还得琢磨去别的地方怎么把鬼子的这条运输线给掐了,这样对前线的帮助可就大了。”霍小山接着说道,显然刚才他在观察地形时所有的问题都已经想过了。 “那你说怎么打,咱们派人下去?”那李连长又问,不知不觉他已经把霍小山当成主心骨了。 这个可不存在什么面子问题,战斗力就是说服力,那李连长很佩服霍小山。 “不用,这不我在这儿呢吗?再说邓团长不是想看看我是怎么打鬼子的吗?我就只好露下丑喽!”霍小山笑道,接着却是一伸手说道:“细牙子,枪!” 邓文贤看到身后一把步枪递了过来被霍小山接到了手中,他让了下身这才注意道那支枪上面是有瞄准镜的。 紧接着霍小山又从后面那个岁数不大的士兵手中接过了几颗子弹,邓文贤注意到那子弹的口径都是一样的,都是日军三八枪的,但其中有两颗子弹的尾部却是涂了红环的。 不过作为一名团长自恃身份他自然不会去问,更何况现在也不是问的时候。 下面那条公路日军的运输果然很忙,等了不到半小时,就见一辆马拉大车从那拐弯之处就出现了,紧接着后面就出现了第二辆,第三辆,再后面却是看不到了,因为被山体挡住了。 “头儿,咋不打第一个?”一片等待的寂静中邓文贤见一个直属营的士兵问霍小山道,他并不知道那个士兵是霍小山如影随形的跟班小石锁。 “第一个赶车的是咱中国的老百姓。”邓文贤听着前面端枪瞄准的霍小山淡淡的回答道。 对,忘了他那枪上有望远镜了,邓文贤想着,他也是头一回看到狙击步枪,不过一看那枪与三八大盖无异的样式就知道那是霍小山他们从日军手里缴获的,也不知道他们杀了多少个鬼子才弄回来这样一支枪。 邓文贤一伸手,他的警卫也忙把望远镜递了过来,于是邓文贤便也用望远镜开始观望下面日军那运物资的马车,当然更主要的是想看看霍小山的枪法。 有了!邓文贤看到第三辆马车赶车的竟然是一名日军士兵。 望远镜里看得很清晰,那名日军学着中国赶车人的架式挥舞着抢来的鞭子脸上正得意扬扬地笑着。 邓文贤转动望远镜看到有另外一名日军正和他并排坐着,原来的赶车的老百姓却是不知道被他们撵到哪里去了。 应当打这辆吧,邓文贤边想着边拉回望远镜,而这时他身前霍小山的枪便已经“八勾”的一声响了。 刚挪回望远镜的邓文贤恰巧正看到那名赶车日军刚才那副另人生厌的嘴脸已经不见了,不,准确地说,不是那副嘴脸不见了,而是他的头已经不见了,直接变成了一团血雾! 这什么枪?!拿着望远镜的邓文贤已经被那一枪的威力惊呆了! 而此时趴在他前面的霍小山已是一拉枪栓又是一推,弹壳弹下第二颗子弹已是上膛,须臾间第二枪又响了,这一枪却是打在后面车上的一箱长条形的木箱子上,这一枪的威力更大,也不知道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易燃易爆物,连山上都听到了“轰”的一声,然后那马车上的财围的人与物便四分五裂开来! 邓文贤是听说过霍小山的直属营在滕县救出了三百来名川兵的事的。 不过在他看来,这其中是有水份的。 每有战斗结束,国军在宣称击毙日军数目上那都是只往多说不往少说的自有夸张之处的。 当然这也可以理解,不说这中间那负责指挥的主官有什么个人的好处,从鼓舞国人斗志的角度考虑那也是要多说上一些的。 所以他认为霍小山救了三百多川军弟兄这种事传得那么广不可能说是没有原型,但他却不认为霍小山真如传闻中的那样厉害。 中央军的一个师见日军势大都没敢往前冲,一个小小的后勤连就救出了三百多人来,这个实在是有些悬了。 但今天眼见为实,他相信了,不过在往回撤的路上他却对霍小山说道“霍营长打鬼子的本事我确实是佩服,不过这事情躬亲可不是一个营长理智上的选择啊” 霍小山听邓文贤这么说则回答道“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长官啊,我之所以往前冲是一个是因为喜欢打鬼子我和鬼子有家仇,另外一个我视直属营每位士兵真如兄弟,自己打鬼子的经验比他们丰富些。虽然我未必就做得那么好,但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我们营长最多的时候一个人用匕首夜战时自己挑死了三十六个鬼子呢!”这时一直听他俩说话的小石锁突然插嘴道。 邓文贤楞了一下,这回却是信了。 他又想到了前几天他们抓回来的一个俘虏说日军管他们川军叫牛蝇的事,于是不禁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话却是把霍小山弄楞了。 邓文贤说“你霍营长哪是牛蝇根本就是牛虻嘛!” 第七0八章 沈冲和细妹 “你怎么来了?”细妹子意外而又惊喜地看着沈冲出现在了她的门口。 “唔,我来看看。”沈冲忽然有点心虚,只因为同样和细妹子坐在桌前的柳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我去外面散散步,坐了一天腿都坐麻了。”柳玉很识趣地站了起来。 她是和细妹子一起从慕容沛那里过来的,让细妹子一个人到直属营慕容沛倒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但还是把柳玉也派了过来,好让两个人有个伴。 “柳玉姐。”细妹子自然明白柳玉是啥意思,她不好意思了。 “你要是叫我我就不走了。”柳玉呵呵笑着,人却是照旧往外走去。 沈冲嘿嘿笑了笑却也不挡,柳玉路过沈冲时见沈冲那副有点小得意的样子却是将手中攥着的一卷纸故意虚敲了下沈冲的头。 沈冲嘴里却是终于说了声“谢谢柳玉姐”低头闪了一下便钻进屋里来了。 细妹子嗔怪地看了沈冲一眼后心里却是甜甜的,沈冲走到近前一伸手将柳玉刚才坐的那把木椅拽了过来便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山子哥不是让你少往这跑吗?”细妹子问。 “他可没说不让我往你这跑,他就是说不让我象他和丫丫那样搂搂抱抱的,嘿嘿。”沈冲坏笑。 “你净胡说。”细妹子毕竟和沈冲在一起久了,知道沈冲说起来时有时也只是口花花罢了,不过却是从自己的一个挎包里摸出一个纸包来小心捧着给沈冲递过来。 “啥呀?”沈冲好奇地问。 “马肉干,我的没吃给你留着呢。”细妹子说道。 前一段时间直属营的伏击打死了好几匹日军的战马,由于时间宽裕,霍小山便命令士兵把马弄回来了,剥皮开膛把那马肉烀熟了,吃了几匹剩下的却是被放上了盐巴烀熟了晒制成了马肉干给士兵分了下去,细妹子女孩子本就吃得少加上她又没舍得吃就给沈冲留了下来。 细妹子给沈冲留吃的不是一回了,沈冲知道她要给自己的断不会收回去,便伸手接了过来。 两个人手碰到一起的时候,沈冲还特意在细妹子的手背上轻轻碰了一下。 细妹子抬眼正和沈冲的目光对在了一起,两个人就都会心地笑了,心中都是一样的甜蜜,却终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细妹子是小孩子心态,她觉得自己每天知道沈冲平平安安好好的自己也就知足了,而沈冲别看自幼闯荡在外却是一个什么事都自立的人他觉得自己有机会能抱抱细妹子便很知足。 所以两个人默契一心虽然心中也偶有更进一步亲热的想法却一想到那样给霍小山造成的影响不好也就打住了。 霍小山现在自己直属营的电台与发报员都配备好了,其实有了电台和国军高层通信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想着什么时候有机会给慕容沛也弄上一部电台,这样的话两个部队联系就方便多了,就象上回罗林率人去抓慕容沛的事件如果能提前联系上就决不会有那样的被动。 但霍小山就算缺一个会收发电报的也不一定非得大老远地把细妹子从慕容沛那里要来,其实那心思里更多的还是有照顾他们两个的意思。 细妹子在军统特训班时也粗浅地学过使用电台,但若是学有所成还是从刘云卓那里学到的。 “拿来!”沈冲将那包马肉干直接揣到了自己的兜里后却是又把手放到了桌子上摊开了。 “什么拿来?”细妹子故作不解。 “小山子的那份,别说你光把马肉干只给我留了一份。”沈冲笑道。 细妹子笑了,伸手便又从自己的那个挎包里摸出来一份和给沈冲一样大小的纸包来放到了沈冲那摊开的手掌上,而沈冲就又借机摸了细妹子的手一下,两个人又互相笑着看了一眼却谁都没有吭声。 细妹子自打来到直属营后,留吃的是不假,可从来都是两份的,一份给沈冲一份给霍小山。 在细妹子的心里霍小山便如同自己的亲哥哥一般慕容沛便是自己的亲姐姐一般,这是不含一丝杂质的感情。 霍小山慕容沛沈冲自打认识了细妹子后,四个人已经彼此很了解了,沈冲也觉得细妹子给霍小山准备吃的那也是天经地义上的事,所以从来他都是把霍小山的那份给捎回去的,而霍小山也只是头一回接到东西后问了一嘴以后就直接收了再也没问过,显见他也是拿细妹子当亲妹子待的。 “上回我教你的那些字你都记住了吗?”细妹子问沈冲。 “这些天太忙了,就复习了一遍,好象忘了好几个了。”沈冲答。 “那我考考你。”原本娇娇柔柔的细妹子此时象极了一个负责任的一脸严肃的老师 “好!”原本在士兵面前血气十足的沈冲此时也象极了一个听话的学生。 于是,两个人就坐在一起把头埋到了桌前,一个嘴里说着上回教的字一个便用记电报的醮笔将那字在一张专门练写字的废纸写了出来,那情形在后世的小学校里有个名称,叫“听写”。 沈冲自小练武又极顽皮所以识字不多,细妹子原来还是不认字的,但自打她和慕容沛认识了以后直至最后生活战斗在一起,慕容沛有功夫就教她写字和算数。 细妹子性格内向对这些学习上的东西却是最能定住性子,别看她是一个柔柔弱弱的表象,但内心却极是坚韧。 她自小没有父母,最羡慕人家那些上私塾的孩子,有了慕容沛当老师后,很快便学有所成了。 她这回来直属营后有机会和沈冲在一起,她自然知道沈冲上来脾气的时候有些毛躁,于是便主动提出教沈冲写字,那也是有帮沈冲定住性子的心思。 沈冲也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武疯子又如何不知道好歹便也专心学习了。 霍小山一开始还担心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再耽误了正事,但有事赶上了两回见两个人却都是一个认真地在教一个认真地在学知道两个人都已经不是小孩心性了便放下心来由他俩去了。 “吱嘎。”这时候,门响了,沈冲和细妹子回头看时就见小石锁象个猴子似地把他的小脑袋从门板后探了进来。 “小崽子,啥事?”沈冲问道。 “报告沈头儿!”小石锁见沈冲看到自己了也不进屋,却依然是把头露出来把身子藏在门板后说话,“头儿招唤你去开会呢。” “不是刚开完会了吗?”沈冲诧异地问道,他是开完会后才跑到细妹子这里来的。 “好象是有大行动,我看川军邓团长来了,听他说什么川军要放大招了!”小石头答道。 第七0九章 三十个向导与急行军 出发前邓文贤给霍小山派来了向导,霍山便问给几个,邓文贤说一个啊,霍小山说太少,你给我弄一个排的向导来吧,要体力好的! 邓文贤被霍小山弄得有点糊涂,但好在他们的人在新墙河以北的地区活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熟悉道路情况的人很多,于是他真就给霍小山派来了三十名向导。 然后霍小山的直属营与邓文贤的川军团就进入了急行军模式。 他们这支混编队伍开始了急行军是因为川军团长邓文贤在饭后接到了师里一个紧急命令,那命令要求他们与其他部队合击一个一百多里外日军的巨型粮食弹药仓库,限24小时内必须赶到。 邓文贤自然便把自己接到这个命令告诉了霍小山。 当然川军是不会命令霍小山做什么的。但霍小山听到了这个消息又怎能袖手旁观,于是召集手下军官们开了个碰头会就吹响了紧急集合号。 战争就是这样,更何况是游击战,来一场说走就走的行军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行军刚开始的时候,直属营的行军速度便要快过川军,却被打头的霍小山把速度压下来了,他甩头通知后面的人把话传下去,一百多里地呢悠着点。 于是士兵们恍然。 时下中国部队的行军说白了就是负重长跑,因为既没有马拉大车更没有卡车。 机枪手要扛着着近20斤的捷克式轻机枪或者几十斤那已经把枪体与支架拆分开来的马克泌,而其他士兵则是要扛着8斤重的中正式步枪每颗一斤一两重的四颗手榴弹加上一个或两个三个基数的子弹。 这种负重长跑自然对士兵的耐力要求很高,只需要保持相对的速度,所以一开始就发力跑的话后面体力是肯定跟不上的。 长跑要求人主要是有耐力兼顾速度,不象短跑更多的是要求爆发力所产生出的速度。 所以那些职业上从事长跑或短跑的人从外观上也是能区分出来的。 长跑者都是小腿粗而大腿相对要细,如果他们再是穿着运动短裤的话,看着他们的腿给人感觉那就象细脚零丁的鸡雏,绝不象短跑者小腿纤细大腿粗壮有力看上去那么富有美感。 只是时下的中国军队由于长期的吃不饱饭(咱就别提什么营养不良了)已经不是鸡雏可以形容的了,看上去却是象排骨队。 黑夜中上千人的队伍在道路上发出杂沓而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在寂静的夜色中传得很远。 在吃饱了的情况下邓文贤对自己川军团的行军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自古便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之说,川军多是在蜀道上行军自然行军能力是有的。 虽然川军里矮个子的人比较多,这也是事实,当然据后人考证那是因为四川盆地光照不足所以才影响了骨胳发育,当然这是题外话了。 所以邓文贤并不认为霍小山的直属营在行军上就一定能压过自己的队伍,而在前二十多里的行军当中也确实是这样的。 双方士兵负重前行齐头并进,但在二十里地以后,邓文贤发现自己的士兵当然也包括他自己的脚步已经慢下来了,而霍小山直属营的行军速度还是保持着一开始的节奏。 再跑了一段距离后,邓文贤发现有自己给霍小山派去的向导已经被甩在后面了。 这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霍小山要朝他要三十个向导,原来是人家霍小山猜到了自己的人就肯定有跟不上他们脚步的,所以才多要了向导好始终保持前面有人带路。 好在在邓文贤的心目中已经形成了霍小山直属营能打善战的形象,行军体力跟不上人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他自忖在一天之内赶到预定目标还是有把握的。 只是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意外却发生了,邓文贤听到了前方传来了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 邓文贤意识到自己漏算了一点,百多里的路程存在着变数,虽然说自己的队伍总是在这一区域活动,但日军完全有可能在己方不知道的情况下在某条公路上设上卡子或者据点。 果然,在又往前跑了一段距离后,有开始被他派去给霍小山当向导的士兵跑回来报告说直属营和日军在路上新设的临时据点撞上了。 就在邓文贤考虑派兵去支援霍小山的时候,又有向导跑回来报告说,战斗已经结束了,直属营击毙据点内日军十三名,部队可以继续前进了。 此时对于邓文贤来讲震惊已经没有了,他所有的只是对霍小山及其直属营发自内心的钦佩。 在那浑身的大汗中,在那呼呼的喘息中,在那负重的奔跑中,霍小山和他的直属营迎来了黎明的曙光。 细妹子和柳玉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么远的急行军,但好在自打她俩和慕容沛参加新四军打上游击后已经开始注意这方面的锻炼了却也坚持了下来。 细妹子还拒绝了沈冲跑回来要背她跑的提议,自己不能成为拖后腿的人啊,再说自己让沈冲背了,柳玉咋办? 自己两个人虽然是女兵可却是管电台的,那电台由两个男兵背了就已经不好意思了,轻手利脚的再让沈冲背就太不象话了。 现在的细妹子才明白为什么就是当军统的时候,慕容沛也坚持每天长跑,原来丫丫姐就是为了不拖山子哥的后腿呀! 几百人的队伍象一条龙,跑下坡时又象一阵风,跑上坡时又象一群负重的牛,不管如何,命令在那里,那就要跑,于是直属营士兵们就这样在中国的大地上奔跑着。 天已经大亮了,沿途难免有中国的百姓看到了自己队伍在奔跑。 这里所说的沿途是指山野之间可绝不是村庄,因为为了配合国军抗日当地百姓已经做到十室十空了。 在家里还做什么?等着被日本人抓去当向导或者当劳工修路吗? 百姓们一看他们那全副武装的样子肯定是去执行任务肯定是去打鬼子的,自然便有上来搭话的。 直属营士兵们只是说了一个字“水”,于是就有腿脚好的百姓打头里跑去,在直属营路过的村庄里提前在井里打出水来备在路边。 士兵们拿起那葫芦瓢喝了水就又抓紧跑,而扛着重机枪枪筒的憨子还提醒那些百姓在部队过去后你们还是要躲到山野里。 一位乡下大嫂看到了跑在队伍后面的细妹子和柳玉,甚至给她俩一人塞过一个窝头来。 细妹子和柳玉都拒绝可那大嫂却非给不可,推让之际,柳玉看到她俩又落后了忙收下了那两个窝头却是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袋自己一直没舍得吃的马肉干给那大嫂放在了地上,然后两个人忙又追队伍去了。 天将黑的时候,霍小山的直属营终于提前赶到了他们此次急行军的目的地——湖南岳阳郊区的一片山林中。 而此时,川军团派出来的三十个向导中能与他们同时到达的也只剩下了四人。 第七一0章 战前的夜 这是一座巨型的仓库,里面堆积如山般的除了军火就是粮食。 由于整个的仓库区都处在探照灯的背面,黑夜里那一堆堆的物资便仿佛一群沉默已经睡着了的怪兽。 仓库的外面几十米处便是用沙包构筑的环状工事,可以看到架在沙包上的轻重机枪三八大盖还有钢盔在探照灯下闪着亮光。 两盏探照灯被架在搭起来有五米多高的木架子上,而每盏探照灯后面都有两名日军士兵。 两道灯柱来回摆动着时而交叉时而分离,几十米范围内灯光到处纤毫毕现,照不到的地方则是黑黢黢一片。 那灯光仿佛要将黑暗驱走,奈何它刚转走原来亮如白昼的地方便被黑暗吞噬殆尽。 四辆装甲车向北方一字排开,枪塔里的日军露出半拉脑袋,他的钢盔在探照灯下闪亮,他的目光却是随着探照灯的光柱移动着警惕着黑暗里的动静。 灯光划过破败的街巷,划过路边的一堵断墙,然后在一栋距离装甲车外四十米处带阁楼的房舍那里顿了一下就又移走了。 阁楼的小窗里日军还有一名暗哨。 夜已经深了,日军的那名暗哨在向北的窗前已站了很久。 他并不害怕黑暗,因为黑暗可以让他觉得自己跟夜是融为一体的,那样他才会觉得安全。 可是他害怕光明,每当探照灯的灯光从后面的小窗照进来的时候他就会害怕,他总觉得自己的身影会在身后背景灯的闪亮下暴露无疑,他总觉得在探照灯照不到的黑暗里有他的敌人正在冲他瞄准。 他总想,他的敌人之所以始终没开枪,那是一定是在犹豫用枪打他的左眼还是右眼。 甚至有一次探照灯的照射下他看到有一只野猫在对面的屋脊上跑过紧张得他马上就把子弹推上了膛。 当发现只是虚惊一场后他自嘲地笑了笑,便暂时离开了自己的岗位转身踱到了身后的窗前看了看那在探照灯下闪着铁器般亮光的装甲车他才感觉到了心安。 而正因为他站回了靠南的窗口却是被另一盏探照灯照到了于是那掌控探照灯的同伴便楞了一下,你一个暗哨不盯着前方却往后看什么?于是那探照灯便也停顿了。 醒悟过来的暗哨赶紧歉意地挥了下手就又回到了自己本当坚守的位置上。 只是他并不知道,就在他离开瞭望岗位也就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从对面的黑暗之中已是如同狸猫般地蹿出一名中国军人来,此时已是投身到他脚下的房舍中了。 那名中国军人是霍小山。 霍小山在对面的黑暗中等这样一个机会已经足足有两个小时了。 这栋房舍恰是夹在了日军仓库与居民区中间的开阔地上,之所以这里变成开阔地那是因为这栋房舍以北相当一部分房屋已经变成了瓦砾,只因为日军觉得仓库的纵深防御不够拆了所有是房舍却独独将这所房舍留了下来,这所房舍是当哨卡用的。 霍小山当然也可以用飞翼弩直接射杀这名日军暗哨,但他却不能确定这栋房舍里日军只有一名暗哨。 另外离攻击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呢所以他宁可多等一会也犯不上冒险。 那名日军暗哨又站在窗口开始想象对面的中国人会用枪打他的左眼或者右眼了,却浑然不知霍小山已经从梯子上悄无声息地爬上了阁楼。 当那名日军觉得总想人家拿枪打自己很不吉利开始想象家乡那只有一根兜裆布的相扑大力士时,一双手从后面探了过来永远地扼止了他站在别人家屋里的遐想。 霍小山在窗口挥动一条白毛巾之际,二十多名直属营的士兵便也从对面的黑暗中跑了出来,钻进了这所孤零零的房舍。 小石头等八个人都抱了捆集束手榴弹那是炸日军装甲车用的,其余的人有拿步枪的有拿捷克式的,这便是此次攻击日军仓库的突击队。 而在瓦砾那头的黑暗之中,郑由俭手下的掷弹兵们已是将掷弹筒一字排开。 按照直属营的一惯打法郑由俭又将需要炮击的目标与每具掷弹筒编配好,力争在头一波袭击中就解决掉日军的轻重火力。 憨子则是把两挺马可沁重机枪架在了高点上,枪口的指向是日军在掩体后的账篷。 直属营的士兵们在整个战斗预备阶段都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该进行的步骤,都是老兵了,都明白战前准备的重要性。 尤其这种对日军固定目标、敌在明我在暗的突然袭击准备工作做足了,剩下的战斗才会水到渠成的取得胜利。 川军团自然也到了,但他们却被分派了别的任务。 根据侦察,这个巨型仓库周围有日军两千多人,霍小山他们要进攻的仓库防守部队有二百多人。 而日军还有支一百多人的工兵队伍加上四百多名缁重兵在看压着四千多名抓来的筑路民夫。 离这个仓库不一公里的地方也露宿着四五百名日军,而这批日军才是邓文贤川军团的目标。 此时的川军装备与抗战开始的时候已是有了很大改善,邓文贤手下竟然还有四门迫击炮,此时自然也已调整好了射击诸元指向了那些已进入梦乡的日军。 另有一个川军团此时却是守在了霍小山直属营北面那一千多名日军援军的必经之路上,以确保攻击仓库周围及筑路日军的行动顺利进行。 战争年代夜色总是最好的伪装,作为即将被进攻的日军来讲,他们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探照灯依旧在机械地带着困意地晃动,士兵在自己的被窝中打鼾,就是那装甲车枪塔内的射手也已经睡着了。 他们因为一场罪恶的战争闯入了别人的家园,而在别人的家园里坏事做尽却还还幻想着自己的平安之夜香甜入梦,他们不知道武力从来都未曾征服过中国人他们不知道欠下的终归要还的 凌晨一点五十分,四名中国士兵从一栋孤零零的房舍中钻了出来,他们躲避着日军的探照灯,在黑暗之中各自钻到了自己目标装甲车的前面。 他们手扣在那集束手榴弹的拉线上,靠在那装甲车的铁板上,静静地听着装甲车内日军战车兵的鼾声。 凌晨两点,“啪啪”两声枪响,日军的那两盏探照灯被步枪打灭了。 这两声枪响便如黎明时第一支公鸡的打鸣引来了夜色中鸣声无数。 战斗,开始了! 第七一一章 战马拉车 那一夜对日军来讲是如梦魇般的一夜。 一向被他们视为与中国军队战斗时的神兵利器——装甲车、坦克,倾刻间就在集束手榴弹的爆炸声里变成了废铁。 留守在那个巨型仓库周围的日军、看着中国民夫筑路的日军、在仓库外露营的日军尚未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就被中国军队打残了。 然后,便是仓库被点燃后的冲天大火,而大火中又时不时的有汽油桶、弹药箱等易燃易爆品被大火点燃爆炸,如同流星般被射入到那已被大火映得通红的天空中。 已是撤到了远处山坡之上的的直属营官兵们欢声雷动。 他们没有理由不兴奋,他们没少打胜仗,可是他们却真是头一回炸掉这么大的一个日军仓库,并且这次战斗胜利来得出乎易料的容易。 这除了计划周密外,川军参战人数多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霍小山直属营近四百人打一个由二百多人守护着的仓库又是突袭,本身便已占尽优势了。 而川军的两个团对日军所有的目标都在凌晨进行了“人盯人”的突袭,日军只是一千多人,在中国军队第一波的突袭中便已伤亡过半了,另外一千多援军在天亮后赶来却又被川军另外一个团打了伏击。 日军指挥官阿南惟几没有想到,他的主力部队固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碾子碾过了三条河中的两条却也留下了空虚的后方。 可就在所有人都对取得的巨大战果欢颀鼓舞之时,唯有一个人却面对着那燃烧爆炸的仓库露出肉痛的表情,这个人自然是郑由俭。 胜利是来得容易的也是巨大的却也给郑由俭带来了自参加抗战以来最大的遗憾,好东西太多了,那粮食,那军火,搬不走啊! 一只手在郑由俭的肩头拍了拍以示安慰,是霍小山。 霍小山完全理解郑由俭此时的心境,他也心疼,却也同样无可奈何。 “一个旅团或者一个师团可能因为咱们这个大炮仗就没有了粮食和武器,按理我胖子应当高兴才是,可是……唉。” “人,才是最要的。”霍小山接了一句,却又觉得这句话太简单了不足以说明自己的想法便又补充道“鬼子都成了死人而我们这些打鬼子的还有全天下的咱中国的老百姓是活人才是最重要的。” 三天后,直属营临时驻地。 十多口大锅被架了在空地上,柴火正旺,锅内油花翻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肉香。 直属营官兵们围着那大锅喜笑颜开,论高兴程度竟不亚于前两天刚炸完日军仓库的那回。 “这川军够哥们意思,有好吃的还不忘了咱们!”莽汉看着那大锅中露出翻滚水面的马肉马骨在那里感叹。 “我去搬肉时可是看着了,他们那里的死马都快堆成山了!”小石锁说道。 原来,这回夜袭日军有所斩获的可不光是他们直属营,还有川军。 邓文贤他们袭击的那伙露天宿营的日军竟然是骑兵,只是夜半时分,骑兵也不能如同战马一般站着睡觉。 日军骑兵躺下了,战马却是被他们拴在了营地旁边。 结果川军一顿迫击炮过去,骑兵固然做了炮下亡魂,那战马也被炸死炸伤多匹。 邓文贤得了好嚼货又哪能独享,却是派人告诉霍小山来取马肉。 当时在一旁听到消息童心未泯的小石锁眼睛当时就亮了,霍小山自然知道他爱热闹便把这个活交给了他。 小石锁去了之后本是很开心的,只是一见川军给他的马却犯愁了,这怎么往回搬啊? 因为邓文贤足足给了他二十三匹已经剥皮开膛的马! 小石锁却是只带了一个排去,一个人分一匹人数倒是够用,可那马不是山羊谁又能扛得动呢? 邓文贤自然识得霍小山这个讨人喜欢的小跟班,便让人给小石锁找了两架马车用来运马肉用。 小石锁自然是欢天喜地的对川军邓团长感谢不已,并说,我们把马肉运回去就把马车给您老人家送回来啊! 邓文贤却是很豪迈地一挥手,那马车你们不用还了,那两匹马也杀了吃肉吧,我们还有呢! 于是小石锁和那一个排的人便赶着马拉大车回来了。 只是那大车是咱中国人的不假,可那马却不是拉车的马,全是日本人那高大的东洋马,那是日军骑兵骑的战马! 这拿战马当拉车的劣马用固然有邓文贤对霍小山的情谊但川军团这回也是发了笔洋财由此也可见一斑。 小石锁却不管这些,那马固然在拉车,他自己却又骑在马背上就回来了。 他这一回来,士兵们便笑,有的就说“还是川军牛逼,竟然用小鬼子的战马拉车。” 有的便说“要我说谁也没咱们那小崽子牛逼,战马拉车他骑战马啊!” 霍小山此时却是站在了士兵们外围的马车旁,那两匹战马依旧被套着驾辕已被拴在了树干上。 霍小山看着其中一匹枣红马,用手轻轻划过那茂密的马鬃,心中却充满了无奈。 他是真心喜欢动物的,可心知这两匹马却也难逃被杀掉的命运。 自己虽然会骑马手下却没有骑兵,那么留着这两匹战马又有何用? 自己这个营长不会摆那带着一个营的兵却骑着高头大马的谱儿。 这里又是在敌后,要不停地翻山过河,自己可没精力再去照管两匹马。 于是他心中只能念声阿弥陀佛,却是转身离开抽出了背在身后的雁翎刀在那青草茂盛的地方割了不少青草回来分别扔到了两匹马的面前。 这两匹马明显不是性格暴烈的那种,否则也不会轻易被川军套上马车。 刚才那匹枣红马用一种马才会有的温驯的目光看了看这个给他草吃的中国军人,打了个响鼻,然后俯下头开始捡那地上的草吃。 它不懂得中国人与日本人,自然也不懂得人类间的杀戮,但它却懂得了霍小山对它释放出来的善意。 “营长心疼战马了?”一个声音从霍小山的身后响起。 霍小山不用回头也知道说话的人是李向白,因为全营上下只有李向白管他叫营长。 霍小山回过头看了李向白一眼笑了笑没吭声。 “是好马,可惜了。”李向白用一种与他年龄并不相符的口气说道。 “你喜欢动物吗?能感受到他们的喜怒哀乐吗?”霍小山问了李向白一句。 “这个不好说,我只对人感兴趣。”李向白未加思索地回答道。 李向白已经被霍小山提拔成连长了,因为在霍小山觉得他可以当连长就让他当了。 现在直属营的三个连长分别是李向白、石彪,粪球子。 沈冲小石头专门领尖兵,因为霍小山直属营的战法对尖兵的素质要求很高。 李向白不知道霍小山为什么提自己当连长,但既然当了就要当好,所以他才会管霍小山叫营长。 他这种个人风格更象是正规部队才会有的,但在直属营里就显得有点另类。 不过李向白却依然能够和直属营的官兵相处和谐,只因为在加入直属营后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霍小山很包容,直属营每个人的性格自然都不一样,但只要你与人为善只要你足够真诚就能和这里的每个人处好。 “营长你能感觉到?”李向白好奇地问,他所问的你能感觉到自然是你能感觉到动物的喜怒哀乐。 霍小山笑了笑又不吭声了。 李向白还想再问时,霍小山却已是猛然转头看向驻地入口处了,李向白也跟着看去。 就见一名川军士兵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霍小山心知必有紧急情况抬腿便往那里走时,就见直属营士兵已是给那个川军士兵伸手指向了自己的方位。 于是霍小山便与那个川军士兵迎在了一起,那士兵硬憋住因快速奔跑产生出来剧烈喘息急道:“**县城,二十军总部有危险!” 第七一二章 救援军部 紧急集结号再次响起。 而就在集结过程中,霍小山已是从报信的川军士兵口中简要了解了情况。 二十军总部是在**县城的,可是就在今天上午,却有附近的川军士兵与日军发生遭遇战了。 二十军的那位军长正让参谋搞清这支日军从何处而来他时候,却接二连三地接到报告,其他方向均有日军袭来,兵锋直指**县城。 到了这般田地说别的已经没用了,只说明一个问题,二十军总部位置被日军知道了。 虽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日军的兵力也不算太多,各方向日军各有大队或中队对二十军总部形成围击之势,但问题是二十军总部现在也只有一个警卫营的兵力,其他的部队都已被二十军派出去破坏日军的补给线去了。 军部既有危险自然也要呼叫援军,而此时最近的援军却恰是邓文贤的川军团,距该县城二十多里。 这回日军的行动显然是有备而来,邓文贤接到消息时靠西面的日军距县城已是不到十多里路了。 那二十军的整个首脑机关现在都已经弃城向东面的邓文贤的川军团靠拢,而它的警卫营此时却已是在和穿插进总部与邓文贤川军团之间的日军激战正酣了, 邓文贤的川军团也只有半个建制,其余的却已是撒出去给日军搞破坏了,而霍小山直属营却是比邓文贤团更靠近总部 于是,邓文贤便派自己的传令兵用最快的速度来来找霍小山的直属营了,而他自己的部队却还在霍小山他们的后面。 霍小山一向严格练兵的好处无疑又再次得到了展现,十分钟,直属营人已是集合完毕了。 霍小山喊声“出发”便打头里跑去。 可那十几口大锅里的肉还正烀着呢,现在估计也就五分熟罢了。 郑由俭可是知道自己人还没吃饭呢,在紧急集合时便已是让几个伙伕把那两架马车牵了过来。 而这时候霍小山便已带队出发了,郑由俭也顾不得那马肉熟不熟马骨烫不烫手了,却是招呼了几个人抓着露出锅面的马骨将十来个马大腿扔到了车上。 这时大部队已是跑出几十米远了,郑由俭正要让伙伕赶马车追上去,却又看到细妹子和柳玉跑了过来,他就又让两个女孩子上了马车这才吆喝着马车追了下去。 霍小山哪有心思管郑由俭这柴米油盐上的事?救人如救火啊! 虽然说在他看来生命人人平等,但他却更知道,阵亡一个士兵与阵亡一个军长那影响上的差距可就大了去了。 所以他是脚下生风奔西面便跑,直属营的官兵则是在他身后拼命追赶。 这时就体现出霍小山带兵的独特之处了。 这按正常讲,哪有主官玩个人英雄主义跑到最前面去的? 这换成别的部队主官不说象撵羊似的驱赶士兵怎么也得组织一下吧,可直属营的人就不用组织,没人偷懒没人怕死,就一个心眼地追自己的头儿。 可问题是真追不上啊,只要是这种急行军,无论是以前部队拉练还是在战场上就没有一个人能跑过霍小山的。 枪声在奔跑之下已是越来越近,当沈冲小石头他们一干骨干分子趴倒在一片树林中时,就趴在他们前面的霍小山已是观察了一会敌情了。 该急时冲急不该急时就绝不能急,若是一个人跑上去就大杀四方那就不是霍小山了,无论在何种情况下做出最适合完成战斗任务的选择这才是霍小山率领直属营越打越强的根本原因。 霍小山见人上来了,却是将手向前一指,沈冲他们便看到霍小山指是前面山丘棱线后背对着他们的日军。 这伙日军有六七十名的样子,在中间还架了挺九二式重机枪旁边还有三挺歪把子,其余便是拿步枪的还有五具掷弹筒的日军士兵 但是此时日军并未射击而山那面却是一片呐喊厮杀之声,显然那头中日双方正白刃战呢,日军怕误伤所以已是停止射击了。 “细牙子带冷枪班掩护,其余的从左边树林摸上去,离鬼子越近开枪越好,先占了这个制高点再说,上!”霍小山命令里自己已是向左蹿爬而去。 沈冲、小石头、小石锁、孟凡西、牛如皋、莽汉、铁锁、铜锁等四十多人忙跟了上去。 而细牙子冷枪班十来个人却是将手中步枪端好,互相做着手势选取自己的射击目标。 所谓的冷枪班是霍小山把枪法好的人组织在了一起成立的,这类似于后世的狙击手,专门放冷枪打日军有价值目标的,比如日军军官、轻重机枪射手、掷弹兵、旗手等等。 霍小山他们现在活动的区域是处在洞庭湖平原上,所以前面那个山丘并没有多高,也只不过是恰恰为日军提供了一个阻击川二十军首脑机关的制高点罢了。 但这平原之上却胜在多水多树,那树木却是为霍小山他们接敌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霍小山眼睛盯着越来越近的日军背影,余光却是扫着脚下的地形以防止弄出声响。。 这时候就体现出老兵们的经验来了,杀敌真的只是适度紧张。 因为太紧张或者因为有着强烈杀敌欲望而过于兴奋的兵在此时是很难看着敌人又兼顾脚下的。 就在霍小山距前面日军只有十余米的时候,终于有日军觉察到了什么回头了,但他回头的刹那也只是那从背后摸上来的几十名中国军人刚在他的眼睛里成像,枪声便响了。 那日军的脑袋当时便爆裂了开来! 这些已被霍小山他们摸到身后的日军已是必死无疑了。 只是,这名日军是这些背对着霍小山他们的这些日军里运气最衰的,他衰就衰在他先回头了。 只因在他回头的刹那至少有五六发子弹同时射进了他的脑袋。 这其中有霍小山他们盒子炮的也有下面冷枪班步枪的。 一个西瓜大的脑袋如何能一下承受这么多发子弹?! 所以如果这颗脑袋要是不爆裂的话反而不正常了! “啪啪啪”霍小山他们摸上来的这些人手中的枪都响了起来,于是其他日军也只是刚来得及回头便都倒了下去。 霍小山和他手下这批最能打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盒子炮配大片刀的,也只有莽汉少数几个人是用中正式的。 中国武术中自古便有长枪怕对方近身之说,因为枪身过长,你用枪杆是打不死人的,能打死人的是拉回到身前再递出去的枪尖。 其实这个道理用在三八大盖与盒子炮之间同样成立,一打一拉推枪栓的步枪被能连打二十发的盒子炮近了身的结果是使步枪的必死无疑,唯一能做到的也只是向上苍祈求下自己别死得太难看罢了! 第七一三章 抛尸救人 枪声已经惊动了坡下正在白刃厮杀的中日士兵。 霍小山他们探头看去时见下面正有川军士兵趁日军士兵听枪响分神的刹那将刺刀捅入了对方的身体,但更多的人还是手中步枪刺刀正拼得红眼,生死一线之间实无暇分神来看。 看目前情况是日军人数占优但形成了白刃战后,川军士兵却是死战不退。 霍小山正要命令自己的人下去增援却是心头一动口中便命令道:“莽汉留下,其余人下去参战!” 莽汉,莽汉,鲁莽之辈却是素喜白刃战的,刚才端着步枪都准备跃出去了,他却搞不明白为啥独把自己留下来了。 他糊涂霍小山可不糊涂,却是一伸手抓住了一名刚被打死的日军的脚脖子说道:“咱俩把它摔出去!” 莽汉跟霍小山打鬼子后自是参加战斗无数,听从霍小山的命令都已成本能了。 他虽然心里更加糊涂,下手却也不慢,揪住那名日军士兵的头发两个人就把那日军抬了起来。 “一、二、扔!”霍小山数着号儿两个人就将那尸体从棱线后摔了出去。 两个人都是力大之辈,那一百多斤重的日军尸体竟被摔出去有七八米远! 而同时霍小山却是蹲下身学着日军士兵临死前的那种惨叫之音“哇”地怪叫了一声! 那声音却是叫得要多凄厉就有多凄厉要多悲惨就有多悲惨,便如那日军士兵临摔死的刹那发出的惨叫一般! 甚至连霍小山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情急之下的嗓音会有如此之高! 他这一嗓子却是惊动了所有能听到之人! 沈冲他们刚冲下那小山丘听到那一声惨叫忙回头看,就见一个日军被从丘后摔了出来正“扑通”一声砸在地上。 他们奇怪啊,刚才山丘后的鬼子都被他们用短枪放倒了,怎么又摔出来一个,难道有漏网之鱼?! 可紧接着就见莽汉在丘后露个脑袋出来在那咧着大嘴岔子傻乐呢便已恍然大悟,于是沈冲他们已是左手盒子炮右手执大刀片便大喊着杀向白刃战的战圈! 坡下的日军自然也听到了那声自己“同伙”的惨叫,有略一分神的便被川军士兵逮到机会一枪就扎透了小腹。 有的虽然听到了那声瘆人的惨叫却绝不扭头去瞅,只是与对面的川军士兵枪来枪去的刺个不停。 莽汉都知道咧嘴乐了,自然便已明白霍小山的意图了,这是装小鬼子死扰乱小鬼子军心呢啊! 于是不待霍小山招呼已是伸手去揪另外一名日军尸体的头,只是抓起来之际对面揪那日军脚脖子的人却是已变成憨子了。 原来在这功夫里后续部队已是又赶上来一部分了。 憨子来得比他们第一拨人慢了可并不是说他体力不行,实在是因为每回急行军他都是在扛着那马可沁好几十斤的枪筒在跑啊! 憨子莽汉那就是直属营中使笨力气的两个巨无霸,他俩一叫号别说一百二三十斤的日军就是二百二三十斤的日军也能扔出啊! 于是又一具日军尸体被扔了出去! “哇—哇—!”这回那“临死”之前的叫声更凄惨了声音更大了叫得也更正宗了! 因为那日军的本土选手川口宽一到了。 都是老兵,一看便都知道了霍小山的意图,于是川口宽一这一声喊可更让人分不清咋回事了,那声音里明显带着大日本列岛北海道的气息嘛! 紧接着这日军临死前的惨叫可就接上溜儿甚至都重叠在一起了,因为直属营士兵赶到的更多了。 他们有两人合伙扔日军尸体的也有端着步枪往坡下冲助战的。 此时的原本局面占优的日军已是顿成劣势了。 直属营士兵白刃战风格身受霍小山影响,特别象沈冲、小石头、牛如皋等人,打起白刃战来竟然只冲不退,看着就象往刺刀上扑一般,可就在双方交错的刹那,倒下的偏就是拿着三八大盖的日军。 而这种战法也尤其血腥,因为大刀比步枪短杀人却更近,每每一刀下来,被杀者固然人头飞起,杀人者那脸上也是被溅得血迹斑斑! 小石锁刚用手中大刀砍翻了一名日军军曹溅了一脸血,却又有一名日军士兵举枪扑刺了过来。 小石锁一闪身那日军士兵用力过猛收不住脚径直撞了过来却是与小石锁差点脸贴脸了。 那日军士兵就见对面血的乎拉的一张脸上有两个黑星如豆,而这时小石锁又是呲牙一笑露出一口份外白森森的牙来当时就吓得那日军士兵“嗷”的一声。 而小石头刚才为了防日军这一刺那大刀却是正刀口冲外斜挡在胸前,见如此好的杀敌机会下手又怎能慢了? 他将那手中刀只是一抹! 由于不是挥刀力气便小,这回他的对手脑袋并没掉下来,奈何颈动脉却已被刀锋划断,一股红血在体内压力的作用之下直接就喷出了一米多远! 丘上“日军”惨叫声不断还有间杂喊着“支那人好多快撤吧”之類的扰乱军心的话语,丘下又是撞到直属营一伙如狼似虎的儿郎,原本白刃战中的百十多名日军在这一会功夫便倒下一大半了,瞬间他们的战斗意志崩溃了,还有活着的虚晃着枪倒退着便想脱离战斗。 这时候白刃战于弱势一方讲就怕心不齐,如果齐力全冲就是不退,死终归是死,但还能拼掉对方一些人。 但有退的仍在拼杀的心就慌,而此时直属营的人可是全到了,纵是你心不慌也是难逃两三把刺刀同时穿透身边的厄运,更何况心已乱无斗志了呢? 这回惨叫声又起,却是日军士兵临死前真正的惨叫了,至少有六七名日军被两三把刺刀同时扎透了身体! 而日军那些先退的也捞不到好去,因为人一退势必抱团防御却又脱离了混战,直属营的人再无开枪误伤自己人之忧! 盒子炮响处,脱离出战圈的日军士兵已是纷纷中枪倒地。 这场白刃战竟然以盒子炮点卯结束了! 而此时川军人也只剩下不足百人了,这川军二十军警卫营的人也搞不明白怎么就天降神兵来了支如狼似虎的中央军就把他们救了,刚要道谢,后面枪声复起。 所有人回头之际就见后面山丘上一群军官打扮的国军已是跑了下来,那无疑是川军二十军的髙级军官们,而后面枪声激烈,西面的日军竟然已经追上来了! 第七一四章 小山阻击 后面枪声很紧,听枪声竟然多是那“八勾八勾”三八大盖的枪声,显见后面掩护的川军已经不多了。 此时此刻,那十多名川军高级将领既无暇来问这支明显一看就是中央军的救援部队是哪里来的,而霍小山也不可能去问这些军官后面到底有多少追兵。 高级军官杀敌之时若是能身先士卒固然精神可取但若是兵败而亡其实于军队来讲那便是一种耻辱对士气也绝对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于是那群军官们便在尚存的军警卫营的簇拥下象风一下跑过直属营官兵的身边,而霍小山他们也随之枪口朝西做着随时接战的准备向山丘上撤去。 还未到达丘顶,霍小山就见有川军士兵从对面的那个山丘上冲了出来。 他们有的刚冲上丘顶便一头栽倒了下去,显然是被后面的日军打倒了。 更多的则是手拿着长枪短枪转身扑倒在棱线上射击,那明显是想利用这山丘的掩护在阻击下后面的追兵,好给前面这些刚跑过去的将官们再争取一点逃命的时间。 只是很明显他们后面的追兵甚众,也只是眨眼的功夫,刚转过身阻击的士兵二十多人里又有十多人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了,显见又是被日军击中了。 “喊他们撤回来,全体掩护,封住后面的鬼子!”霍小山喊道。 此时留下来准备对日军进行再次阻击的自然不只是他们直属营的人,那川军警卫营在护送自己将官撤退之际已是又留下了三十多人来。 于是,便有川军士兵们扯脖子高喊:“瓜娃子们快回来!” 而这时前面那些打阻击的川军士兵们回头才注意到在他们身后的山丘上已是密布枪枝,甚至还架起了马克沁与轻机枪。 他们这才知道援军竟然是到了! 显见他们那伙人里还有军官,却见所有人并没有马上撤退,而是纷纷抽出了身上挂着的手榴弹,拧盖弦抛了出去。 就在那山丘后腾起的尘灰尘中这些川军士兵才收枪扭头就跑。 “准备射击!”霍小山搞明白了,川军后面的鬼子追得真的很紧,他估计那些士兵扔出的手榴弹甚至不超过二十米,而且他竟然看到了有一顶日军的布质军帽被那手榴弹的气浪冲起来后又落了下去。 霍小山这话刚喊完,对面的日军便已露头了。 日军显然没有想到对面会有埋伏,他们已经将被他们追击川军官兵当成到嘴边的肥鸭了,因此却是采用密集冲击的队形。 密密麻麻的人头真是蜂拥而至,眨眼间那土黄色的身体便已是从棱线后露出了上半身来。 而这时霍小山的“打”便喊了出来,倾刻间直属营火力全开,就见那丘顶上烟尘陡起,竟然全都是那密集子弹打过去之后击起的尘灰! 要知道,子弹不是手榴弹也不是炮弹,那一颗子弹打到土里又能激起多少灰来? 可就在日军露头前冲的瞬间,那被子弹打击的尘灰竟然都压过了日军的头。 弥漫的尘灰里原本由于日军冲击过猛将那绿色山抹压住的土黄色一线瞬间就崩塌了下去,也不知道这一瞬间倒底打死了多少名日军! 又有日军从那山丘的两侧冲了出来,不待霍小山命令,直属营的火力便自动分开了。 虽然由于火力分开没有最初那一下子来得猛烈密集,但毫无准备的日军还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前面的日军士兵仆倒而后面的日军见前方制高点上竟然有中国军队忙又纷纷退了回去。 “小炮两轮!”霍小山再次大喊道,随着他的喊声,架在了一线射击作战人员后面的二十多具掷弹筒“嗵嗵嗵”声不绝于耳。 两个山丘之间相距也就六七十米,这个距离根本就不用试射再说霍小山用的又是火力覆盖的打法,距离太近这边掷弹击发那边山丘后已是爆炸成片,不知道炸死了多少日军却见那升腾起来的尘灰瞬间就遮盖住了那个山丘! 而这时候,从对面山丘撤回来的川军士兵才冲上了直属营所在的这个山丘。 “对面有多少鬼子?”霍小山这才有功夫问了一嘴。 “一个大队吧!”一个军官模样的川军回答道。 霍小山倒吸了一口冷气,我去,一个大队啊,一千多人呢,这个光咱直属营也挡不住啊! 别小看日军一个大队,日军那一个大队完全可以打国军一个近万人的杂牌师了。 霍小山直属营虽然战力强悍可也只几百人和人家拼不起啊! 霍小山回头看了一眼,见那前面那伙高级军官已是跑出去有二百多米了,再往前跑个二百来米的就进树林了,而且邓文贤的川军团也该快到了。 “小炮,山丘后两轮齐射,憨子留四挺轻机枪掩护,其余的撤退!”霍小山下令了。 他太熟悉日军的作战方式了,他不得不跑。 从绝对数量上讲自己直属营是拼不过日军的,这里也只是有一个小山包无险可守。 马上日军的小炮就是那个掷弹也会打过来,日军肯定会两翼包抄,而自己身后四百米内依旧是一马平川偏偏连棵树都没有,如果撤晚了就无处可撤了。 一旦这个山包被日军占了那么在后面四五百米的无树地带自己的人可就成了活靶子了。 军令如山,直属营人员纷纷抽枪便撤。 对此,川军的人并没有提出异议。他们也看出来了现在这伙援军是中央军的,人家可没有听自己川军指挥的义务,所以要撤那就都撤吧。 而果然就在霍小山直属营刚撤下山丘的时候,日军的掷弹便呼啸而至了,同时从两侧斜前方的树隙间已经有日军开始向山丘的侧方开始运动了。 “最快速度进树林!”霍小山喊道。 他必须这样做,如果不能尽快进树林自己的人就可能受到已经开始迂回的斜前方的日军的射击,而同时只有自己进了树林才可能为仍在山丘上阻击敌人的的憨子他们提供掩护。 这留下来掩护的八个人也是需要撤回来的啊,霍小山当然希望自己的人一个也不能少,但不留人在山头阻击日军那显然是不行的。 直属营士兵再次飞跑起来,只是这时候日军也同样运动到了那个山丘两翼的树林里了,已经有子弹向山丘射击了。 霍小山拼了命地跑,刚钻进树林他已顾不得自己跑得太快动作变形,端起那安了木匣子的盒子炮便向左前方的树林中开了火。 其余士兵纷纷赶到,于是火力再次密集起来,将迂回到憨子两翼的日军火力压制住了。 而憨子他们见霍小山他们已经到达了位置也是抽枪往回就跑。 只是他们才往回跑了二百多米的时候,后面的山丘上便传来了日军的枪声! 开阔地还有二百多米呢,憨子他们能安全返回吗? 第七一五章 郑由俭用马 可就在这时,一架狂奔的马车出现了。 那拉车的马是枣红色的,那后面的车上还装着十几条已经去了毛光溜溜的马大腿。 那马车是从霍小山他们的右后方跑出来的。 马跑得飞快,地面又不是很平于是那车就颠簸了起来,一条在车板边上的马大腿眼看就要掉下去的时候,一只手从马大腿中间伸了出来却是用力抓住了马蹄子。 马车又过了道土坎,自然又是颠簸了一下,于是那手乘马大腿腾空与车板脱离的刹那又把那马大腿往里扯了回去。 这时一个人的脑袋从那马腿堆中探了出来,那人厚厚的嘴唇小小的眼睛,却是一副直属营众人再熟悉不过的面容。 “胖子!”,“郑头”,“死胖子”,“郑胖子”,“主任”,名字被叫出了好几个,人却只有一个,那人赫然却是郑由俭! “胖子你跑那去做啥?”霍小山使劲喊道,因为此时郑由俭的马车却是直奔正撤到战场中间的憨子他们那里去的! 只是此时郑由俭却哪有心思回话,他那呲牙咧嘴的模样显得甚是狼狈更兼痛苦的样子。 别人只道他怕死藏在了那肉中间却哪知道他是被那份量绝对不轻又颠簸的马大腿挤撞得着实够呛。 郑由俭是拉着马大腿跟着直属营众人跑过来的,那马大腿是全营的伙食绝不可以丢! 郑由俭主管全营后勤工作让全营人吃上饭那就是他的职责,这觉悟已是形成了他的本能。 只是,按理说这四条腿的马肯定应当比两条腿的人跑得快,奈何这里是湖南,为了限制日军的推进速度,绝大多数路面已被百姓挖得除了坑就是沟,否则日军也不会抓来成千上万的民伕来修路了。 郑由俭和直属营那几个伙夫专挑那能通过马车的地方行走,这才好不容易赶了上来。 可是为了马车走路的方便,他也只能把马车赶到了此时霍小山他们右后方的树林里。 他倒是想直接跟上霍小山他们了,奈何霍小山他们跑的是路,上面除了大坑就是小坑,他那两架马车靠不上去啊。 而刚进树林,郑由俭就看到了憨子他们往回撤被日军追击的一幕。 别人懂战场上的事自然郑由俭也懂,甚至比别人懂得更多,因为他聪明啊! 可正因为他聪明,所以在直属营很多探讨研究作战方案的时候他是绝不开口。 那他又不傻,他要是一开口,别人就会说,你这么明白你带头往上冲啊! 那岂不是把他郑由俭自己装进去了吗?所以咱郑胖子绝不干这样的傻事! 正因为懂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了憨子他们的危险境地——后面山丘上的鬼子可以拿他们当活靶子了。 撤退时是可以交叉掩护自然日因为掩护可以向追兵施压可前提是追兵不能太多,追兵多了你掩护的人根本就压制不住。 现在直属营已是火力全开,马可沁都在往那山丘上打呢,可也依然压制不住对面的火力。 因为,此时不光山丘上,山丘下也全是日军了,日军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为啥被当活靶子了,就是没有掩体啊于是郑由俭就想起自己屁股下的这架马车了。 马车上面可是有马大腿啊,绝对够粗够厚的马大腿,人家都说女人那丰满的大腿,快拉倒吧!女人那大腿再丰满和这马大腿比起来也顶天算根筷子! 这马车可以当掩体的念头一经萌生,郑由俭毫不犹豫就把那几个士兵撵下去了用自己手中的匕首朝那拉车枣红马的屁股就扎了一下子,然后那马吃痛就狂奔而出! 人的行为是有惯性的,战争进行到此,郑由俭在关键时刻往上冲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最开始两回他心里还斗争过,现在的他却是根本不斗争了。 一到危急关头需要自己上时那脑袋瓜子一热直接就往上冲了,热血战士基本都是这样产生的。 此时郑由俭眼那枣红马拉着他外加十几个马腿已是快跑近憨子他们了,却是双手用力便扯那战马的缰绳。 他怕自己坐得太高招来日军的子弹却是趴在那车上马腿之间用双手用力拉紧了缰绳。 那枣红马刚才吃痛才跑,好在郑由俭也怕弄巧成拙,下手到底是有分过的,也只是把那马屁股才扎出血罢了。 那马被缰绳一勒,唏溜溜叫了一声终究是把速度降了下来。 可绕是如此,郑由俭由于自己用力过猛又被那马一挣,下巴还是撞到了车板上。 当时郑由俭就觉得自己下巴挂钩处“嘎巴”一声响,然后下巴上的血就下来了。 可郑由俭哪有功夫管这个,心道马爷爷哎,您老人家快停吧,你要不停我赶你上这来是找死来了吗? 好在那枣红马毕竟是战马,缓跑了几步竟然真停下来了,这郑由俭才暗叫了声阿弥陀佛,伸手一摸下巴再看手上已全是血了,此时的他却暗道,早知道自己蓄胡子好了! 这时憨子他们也到了,他们都做好为国捐躯的准备了,一见马车过来了自然是大喜过望,四个人绕了过来就躲在了马车的后面,另外四个却是“滋溜”一下直接就钻到了车底下爬了过来 这功夫山丘后的日军已是散开了队形,霍小山他们的火力却是再也压制不住了,躲到了战马和那车上马大腿后面的九个人就听那“噗噗噗”子弹入肉的声音,也不知道那壮硕的马大腿替他们挡了多少子弹。 而那枣红马却是稀溜溜一声悲鸣便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如此密集的子弹它又如何能够幸免,瞬间身中数弹,再想扬蹄急奔那已是下一个轮回的事情了。 交火仍在继续,日军虽见霍小山他们火力很强却仍然不甘心,竟然以散兵队形发起了攻击。 奈何这时邓文贤那半个川军团也已到了,中方火力登时大盛,平缓的开阔地上日军又留下几十具尸体这才无奈地退到了那山包后面。 只是,他们却是又遭到中国军队四十多具掷弹筒的齐射,便再也无法集结起来了。 霍小山直属营有二十具掷弹筒,川军团又带来了二十多具。 霍小山的士兵绝大部分都会用掷弹筒,但他们兵力有限也不可能满营都使掷弹筒吧。 川军团有掷弹筒那是最近缴获的,但熟练射手却还没培养出来呢,直属营出人川军团出炮两下一结合那火力变强已不是一加一等于二了。 战至下午四点多,日军终知再想攻击川军首脑机关已是无望,这才无奈引兵退去。 第七一六章 葬马 夕阳马上落山,天地一片静默,将几百名立在山丘之上的原本不高的身材拉出斜长的影子。 静默的山野中有川语在隐隐约约的诉说,那是川军在与阵亡的官兵做最后的告别。 从此世间又少了二百二十三名千里穿草鞋来共赴国难的川中子弟,异乡却多了二百零一座坟莹。 坟莹少于阵亡人数那是战斗后的常态,因为总有些人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那大多是在战斗阵亡了,却由于是在荒郊野外却已不知道人倒毙在了哪里。 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所以只要条件允许,哪支部队都会在战后收殓阵亡将士遗骸埋入土中。 埋葬之地当然都选高岗,纵使清明时节没人掊土那坟上也长满蒿草但总胜在低洼之处让流水冲刷而骨骸外露。 给阵亡的兄弟在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家,给还活着人一点念想,给他川中的父母一个唯一能给的安慰。 在一片开阔地之中,同样有十来个默立在夕阳的余晖之中,那是霍小山、郑由俭、憨子等人。 他们面前也堆起了一个土堆,那个土堆也是坟,只不过比川军堆的坟却大了许多,因为他们葬了一匹马。 一匹枣红色的带郑由俭冲入战火之中最后又成为了肉盾的来自日本的战马。 郑由俭此时正蹲在那坟前小声叨咕着“马儿啊,虽然你也是侵略者,在马里也是东洋种,到俺们中国这里吃了不该吃的马料,给小鬼子当了帮凶。 但你却也救了我们中国兵,也算你弃恶从善了。 所以我郑胖子就批准你进中国马籍了,从此你也是中国马了。 虽说你挨了二十多枪,可好歹也落了个全尸,总比那些被砍掉右手的死去的小鬼子强。 你们原来死了还得回你们的神社,你也没有船坐大海上也没有狗尾巴草给作吃,所以你既然成了中国马的鬼了,那你就进中国的阎王殿吧。 到了那你别害怕,那里有个当差的和你是亲戚叫马面,他会照顾你的。 要是马面不好使他们还要把你下油锅,你就提霍小山。 霍小山也不认识阎罗王,但是他信佛,和管地狱的地藏王菩萨有交情。 你一路走好吧。” 郑由俭站了起来,看向站在他身边的霍小山,那意思无疑是该你上了。 国人素来有死者为大的传统,因此活人在坟前总是要叨咕几句的。 若是逝者是自己的双亲,那儿女都自然要跪着烧那纸钱,说句爹啊娘啊孩儿来看你了。 而若是那曾经共同抗击敌人而阵亡的战友,那么往坟上放根烟放瓶开了盖的酒那也是正常的。 可这回救了郑由俭他们九人的却是匹日本马,立牌当碑就免了,于是郑由俭就在草地里薅了把草放在了那马坟之前。 本来霍小山说可以走了,可郑由俭却说自己心中有块垒不叨咕几句他那颗善良的心会不得安生的。 话说到这份上那就叨咕吧,可谁成想他叨咕出这么一套磕儿来? 于是就把旁边的几名士兵弄得都有点哭笑不得了。 把很庄重肃穆的一件事他能给你搞得象部搞笑剧,而原本屁大点儿上不了台面的事他却能给你说得官面堂皇义正言辞,咱们郑头儿就有这个本事! 霍小山却早就习惯了郑由俭这副德性也不搭理他,却是冲那坟双手合什念了九声“南无大愿地藏王菩萨”,然后说了句“走吧”,自己便先往回走。 郑由俭巴巴地撵上前去道:“咦?你这回怎么没念南面没佛?” 霍小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你都说我和地藏王菩萨他老人家有交情了不是?” “头儿,地藏王菩萨是做啥的啊?”有士兵好奇,他就听说过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却不知道地藏王菩萨。 “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在最艰苦的地方度众生脱苦,这就是地藏王菩萨。”霍小山简略解释了下,也不多说。 自己有信佛的权利,士兵也有不信的权利,所以他也只是去做,没士兵问也他从不主动如同那西方的传教士般去说些什么。 “还咱们郑头有学问,连地藏王菩萨都知道!”有士兵由衷赞叹。 “那是,我郑胖子上晓天文下通地理上可九天揽月下可五洋捉鳖,那哪是一般人物?”郑由俭今天又立了一功故态萌发却是又开始的瑟了。 “咱们承认郑头本事大没用,得咱们头儿承认才行。”有士兵见不惯郑由俭这副自吹自擂的嘴脸却把霍小山推了出去。 因为郑由俭在直属营里最怕两个人,一个是沈冲,一个是霍小山,被士兵们背后叫作胖子克星。 他那自恋的瑟劲一上来也只有这两个人能让他立刻闭嘴。 “霍小子,嘿嘿,嘿嘿,你看我郑胖子是这样的能人不?”郑由俭又讨好地凑到霍小山身边道。 霍小山斜了他一眼,心道,这都的瑟成这样了,这要是我再表扬你一句还不上天,于是说道:“在我看来,这世上有几种众生是与佛无缘的,比如地***生,瞎子、聋子,哑巴、精神病、还有世智辩聪。” 他说完便奔川军那面去了,川军高级将领在这,多了解些战场形势总是好的。 虽然自己手里有电台,但轻易是不会和老虎仔将军联系的,级别在那,人贵有自知之明。 郑由俭听了霍小山的话自己便在那寻思,霍小子这话什么意思呢? 地***生,瞎子、聋子,哑巴、精神病、还有世智辩聪,这世智辩聪不就是说我这样的能人吗? 那么,不就是地***生,瞎子、聋子,哑巴、精神病、还有我。 我靠!上他当了,这小子拐弯骂我咧,他特么地拐弯骂我是精神病哩! 此时走在前面的霍小山却根本未纠结在郑由俭在想什么,他在想那匹马。 他在想不知道自己和这匹马是什么缘分?今生给它喂了把草,然后它就把生命留在了中国。 来生它还会为马吗? 由于信仰的原因,霍小山却是视马如人的,其实他在葬马的时候就已经为那马默念了n遍佛号了。 葬马的时候又想起了自从自己当了头儿开始打鬼子已来,已经阵亡了112名弟兄了,不知道那些弟兄又去了哪里…… 战争啊……霍小山一声喟叹,此时心中却充满了无以表白的悲悯。 郑由俭尚知欠马一命当葬之以消除胸中块垒,可自己呢?世上何时再无刀兵劫以除我心中块垒呢? 第七一七章 决定南返 霍小山决定率部南返了,这是他在见过了那位川军军长后做出的决定。 那位军长本来也是要找到霍小山表示感谢的,因为霍小山不光这回救了自己,也因为在滕县还救过三百名川军官兵。 他刚要派邓文贤去找,却见霍小山主动来了自然也就表示了谢意,尽管霍小山在滕县所救的士兵是川军的却并不是他的部下。 说起来川军也很有意思,在日本法西斯未侵略中国的时候,他们在四川的情形与当时中国的总体情况是大致相同的。 那就是并没有大一统的局面,都是有那么几个有军事实力的派系头子杀来杀去的,但却极少斩尽杀绝。 甚至还会出现白天里双方士兵打着仗晚上休战的时候或者在四里八乡谁家孩子成亲的时候就又坐在一起喝酒或者打牌的情况。 所以川军也只是官不同,兵还是那些兵,在官看来只要自己得势了那便收手,在兵看来跟哪个官打仗都是混碗饭吃,所以和别的兵也没有什么血海深仇。 而抗战前的中国也是如此,你看什么北洋军阀之间的混战,什么蒋桂战争,什么中原大战,虽说打起来士兵也死了成千上万,但那军阀头子之间也鲜有赶尽杀绝的。 就比如说中原大战之时,参战各方除了山西的那位阎老西子以外,蒋委员长与那西北军冯玉祥、东北军张少帅还有桂军李宗仁那都是拜把子的兄弟。 一方别管使了什么手段,把那方的兵力消灭或者瓦解了之后,所谓人要脸树要皮,这怎么可能杀自己拜把子兄弟呢? 中国社会从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情社会,共同的语言共同的文字共同的与人交往的规则纵使各方有很多差异却也在血脉中流淌着四个字叫:炎黄子孙。 所以,外敌入侵便成了内部最好的粘合剂,你看抗战一起,全国各地军阀之间不打了,共产党和国民党不打了,川中大小军阀也不打了。 正因为如此,那位军长表达了霍小山对自己以及川中子弟的救命之恩那在他看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霍小山对人家军长级别人物的感谢自然是要谦虚一翻的。 要知道,这军长级别的将领就是过了若干年也是会因为抗战而载入史册的人物,而不象平头小兵最后只得到了一个在14年抗战中你就是那光荣的3500万牺牲军民之一的评价,便如莽莽荒原上的一根草。 然后,霍小山自然便要问及整个战场形势,而那位军长的回答也就促成了霍小山率队南返的决定。 那位军长说,整体战场形势不妙啊,日军已是攻过了汩罗江,现在正要进攻捞刀河呢。 所以你没看我为了减轻前方国军的压力,只留下了一个警卫营其余的都派出去打日军的运输线了吗? 霍小山便问不知道老虎仔将军如何部署的,还是象上回会战那样打算将日军围歼于长沙近郊吗? 还围歼什么于长沙近郊啊,现在战区司令部已经迁往湘潭了,他正调赣北的74军去长沙城堵窟窿呢! 那军长爆出了一条惊天的消息。 …… 霍小山带着小石锁回到直属营的临时营地的时候,直属营的士兵们却是在吃晚饭,而晚饭正是郑由俭用马车拉回来的那些马肉。 他们出发时那马肉已经煮了有六七分熟了用刀子割成小块后倒也是能吃得下去。 于是,十几处篝火旁都围满了士兵拿着在那火光中闪着寒光的匕首吃着马肉也成了难得一见的风景。 其他人见了头儿回来了忙给他让地方,而此时细妹子便喊:“山子哥你到这儿来吃。” 于是,霍小山向给自己让地方的那些士兵摆摆手却是向细妹子所在的那堆篝火旁走去。 这堆篝火旁坐着沈冲、小石头、憨子、郑由俭、李向白、石彪、粪球子、小兵嘎子、细妹子、柳玉、以及那两个学收发电报的士兵,倒也是把直属营的那些头儿们聚齐了。 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弄来了一块一尺见方的木板,上面却是堆满了已被切成小块的马肉。 “肉熟了吗?”霍小山笑着问,也从自己的裤腿里抽出匕首在木板上扎起一块肉来往嘴里送,他也饿了。 “对付吃,熟了,就是里面的子弹头儿太多了。”沈冲嘴里正嚼着马肉支唔着说道。 霍小山这才想到那马肉是被郑由俭当肉盾用的,那肯定是没少挨日军的子弹。 马腿很粗肉自然也厚,这要是换成细小一些的猪腿羊腿保不准日军三八枪的子弹就穿透了呢,那肉盾后面的人可就有危险了。 果然,小兵嘎子张嘴道:“头儿,你猜我割的那条马腿上挖出来多少颗子弹头儿?” 霍小山笑了笑,这个不用猜也少不了的。 “十七个!”小兵嘎子夸张地大声说道,“不过也好,切肉时候省事了,总有肉断的地方。” “你十七个还算多,我们这儿的马腿挖出来二十一个,你看看,这颗现在还在骨头里嵌着呢。”在他们相邻火堆坐着的牛如皋听到后大声说道,同时扬起了一块他正啃着的马骨道。 所有人都被他们的谈话吸引于是自然都向牛如皋手中的马骨看去,果然,在明亮的篝火之下,就见那马骨上嵌着一颗花生米大小的子弹头儿的尾巴。 “还你小子牙硬,小心咬着子弹头崩了你的牙!”远处有战士玩笑道。 于是,所有的人都哈哈哈的大笑了,原本沉寂的吃饭场面变得热闹起来,场地里一时之间充满了士兵们说话玩笑的“嗡嗡”声。 “今天胖子表现不错,多吃点,另外,细妹子和柳玉表现也好,我不能说打仗没你们事但以后要注意安全!”霍小山吃了两块马肉觉得肚子里有底后说道。 今天郑由俭的表现确实勇敢,葬马之时霍小山也只是不想让他又得瑟大劲了,但该表扬的必须表扬。 而细妹子和柳玉却是在郑由俭他们被困在那肉盾之后趁着川军团的到来火力大增之时,把另外一辆马车也赶了过去,从而使得那九个人又多了一个撤到树林中的中转站。 细妹子和柳玉忙点了点头,她们还是头一回被霍小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扬都觉得脸有点发烧,好在篝火正旺,以篝火的火红掩去了脸庞的酡红。 细妹子点头表示自己以后会注意后自然又撩了一眼沈冲,却是看到沈冲正热切地看着自己,那眼神里的热度比这篝火还要浓上几分,一时之间细妹子的那小心脏真是要化了化了的。 都在篝火旁,别人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到了沈冲和细妹子的两个人的“麦麦”含情,郑由俭刚想拿两个人开涮,霍小山却是突然问郑由俭道:“胖子,那些吃饭的锅派人却取了吗?” 由于这回遇险的是川军当然也可以说是国军高级军官,所以全营上下走得甚是匆忙,连那煮马肉的行军锅都没来得及收。 “哦,已经派人去取了。”郑由俭回答道,他很遗憾自己没有机会逗沈冲和细妹子了,在他看来霍小山这时候说话就是想封住自己那张正准备涮沈冲的嘴。 可是事实证明郑由俭的这个想法有些想当然了,因为霍小山接着说道:“明天咱们南返回长沙!” 第七一八章 肠子悔青的郑由俭 郑由俭最近很高兴,不,这大半年来他都很高兴。 先是自己的女儿竟然千里迢迢找上门来认爹了。 郑由俭原本以为自己那也是重男轻女的,所以他在媳妇生下个女儿后就逃跑固然自己害怕老爹是主因,内心也并不乏怎么就没生了一个带把儿的呢的遗憾。 可是当女儿真的找上门来后,自打他听到女儿管自己叫爹的一刹那,他就发现自己原本那颗如同冰山样的心就化了,化的一塌糊涂最后导致自己泪如泉涌。 原来人家东北人说女儿是父母的贴身小棉袄那真是千真万确的啊! 自打俺家嫚儿来了之后,自己所有的脏衣服俺家嫚儿就给包了,所有女人能干的细致活都让那孩子做了。 俺家馒儿还给自己摊了那么多正宗山东大煎饼,不光给自己吃,直属营士兵有一个敢说没有吃过俺家嫚儿摊的煎饼的吗?哪个不念俺家嫚儿的好? 原来说把俺家嫚儿许给沈冲那小子,现在看这事当时可是欠斟酌了,就沈冲那小子怎么能配上俺家那乖巧体贴的嫚儿呢? 再说那小子还敢打未来老丈人,婶可忍叔不可忍,丈母娘能忍老丈人不可忍! 让那小子在后面排号去吧,我直属营将近四百个好儿郎呢! 然后,这两次战斗自己可真是露脸啊! 先是有先见之明地放了一炮救了沈冲他们百十来号人的命,然后这回又在乱军丛中赶一架马车神勇无比地救了憨子等人回来,啧啧,这还是曾经让人家在战斗上任意践踏尊严的郑由俭吗?我,我特么地怎么这样英明神武呢我? 可是,此时的郑由俭地再也高兴不起来了,他想到了中国一句老话叫“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我这特么的,我这特么地真是犯二真的是的瑟大劲了啊! 我没事我当什么尖兵啊我?!当尖兵也就算了我还的了巴嗖滴主动提议去套取什么情报啊我?! 我,我,我真是犯贱啊我!! 郑由俭如此自责的原因在于——现在穿着一身日军军装的他还有同样日军打扮的沈冲、小石头、孟凡西正和日本兵走在了一起! 和日军走在一起有什么可怕的吗? 如果他们是四个人日军也是四个人那自然没有什么可怕的。 如果他们是四个人日军是八个人那可能就得费点力气才能把人家全放倒了。 如果人家是四十个人呢?那他们四个人也就只有逃跑的份儿了。 可问题是现在人家日军不是四十个人,人家也不是四百个人,人家是一千多人人家是特么一个大队啊把他们裹在了中间! 虽然人家没有发现他们四个人是中国军人假扮的,可是你敢跑吗?借你八个胆子你也不敢跑啊!! 郑由俭是随着直属营大队过了新墙河又过了汩罗江的。 他们没想到日军这回攻击竟然如此迅猛,才将将半个月功夫已经攻过汩罗江直奔捞刀河了。 一路上直属营为了以最快速度赶回到长沙去找到了一个熟悉当地路况的百姓做向导这才抄小路迅速前行,没想到所过之地所见之处已皆是打过的战场了。 他们固然看到了被国军击毁的日军大炮坦克马车却也看到了众多国军士兵的尸体就倒毙在那阵地之上无人收殓。 那么,谁输谁赢还用问吗? 战场还在前方,此地已成废墟。 整个直属营上下都没有想到战局竟然发生了如此巨变,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此次敌我双方态势与上次长沙会战已是迥然不同了。 过了汩罗江又走了几天那可就要到捞刀河了,过了捞刀河那可就是长沙了。 可是随之他们的麻烦也来了,他们现在没有情报不知道双方战场态势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国军部队。 他们发现他们现在就处在大举向长沙进攻的日军洪流的中间,前后左右皆有敌人迹象不能擅动啊! 好在直属营士兵常年在敌后作战,有两个条件是别的国军所不具备的。 一是他们绝大多数都会讲日语,尤其搞侦察的这批尖兵换上日军服装后除了个子比日本人高一些外你闻其声观其色是很难发现他们是国军的。 二是直属营士兵几乎人手一套日军服装,只要在战斗中弄来日军的三八大盖把手中的中正式一换,那么除非对口令,否则很少有人能发现他们是中国军队假扮的。 直属营之所以形成这种情况那也是为了适应敌后战斗的需要。 直属营已经打出名了,日军已经知道了直属营的人会说日语会扮成他们的样子,那么自然就会更有针对性的仔细甄别。 而这就逼得直属营就必须装得更象,敌变我变水涨船高不适应形势如何打鬼子呢? 鉴于周围群敌环绕,霍小山只能把直属营主力藏于隐蔽之处,好在洞庭湖平原虽然地势平缓但树木覆盖率却是极高,否则他们早就被日军发现了。 霍小山又把擅长日语之人分成几个小组打扮成了日军分头出去探听消息。 这本来没有郑由俭什么事,可是郑由俭这不是心情极佳嘛,又在这两次战斗中大大地露了脸,因此他便主动和沈冲他们走在了一起也出来打探消息了。 在这件事上霍小山和沈冲都没有反对,人家郑头儿勇挑重担这事怎么能反对呢? 更何况他们也都知道虽然郑由俭有时嘴贱能的瑟,可是脑瓜子不是一般的好使和外人打交道的时候那还是相当能说会道的,那就带着吧。 可郑由俭四个人出了直属营隐蔽之处才走了一百来米就在一个矮山的山坡上碰到了一伙从矮山那面过来的日军。 那伙日军人不多也只不过十三个人罢了,也就是日军的一个分队(注:日军的分队在日军中是最小的编制单位,相当于中国军队的班) 双方都在同一时间发现了对方,郑由俭沈冲他们是来打探情报的自然不会开打,于是很自然的双方便要交流。 沈冲的日语说得最好,装扮的又是日军军曹,自然便和那些日军聊了起来。 沈冲自称他们四个是日军第六师团的人,在打大云山时和部队走散了,而现在正是去寻找大部队。 而对方自我介绍是第四师团的人此时正是在去进攻长沙路上。 这些都是两伙并不相识的日军很自然要交流的,可麻烦却麻烦在那伙日军正和他们说话的时候从后面竟然又上来了一名日军中队长。 那名中队长一听手下军曹介绍了情况后便说那正好你们跟我们走吧,这路上支那军队游击打得厉害你们四个独自走也不安全。 如果他们四个拒绝难免让对方起疑,他们自然是想观察下情况再说,便随着那伙日军往山头上走。 那山并不高,他们本就走上来一大半了又走了十几步也就到山顶了。 可一到山顶往山那侧一看才发现坏了!郑由俭肠子差点没悔青了! 他们在山顶上往下放眼一看,下面黄压压一趟线,前面看不到头后面看不到尾,竟然都是日军! 钢盔就象大丰收季节里的西瓜那么密集,刺刀闪亮便如那原始的丛林!! 原来日军是在行军途中休息呢,这几十米高的小山不是一个而是一溜,他们在那百米外的树林中根本就发现不了这里竟然有上千的日军! 第七一九章 郑由俭再生 那个日军中队长随口问了郑由俭他们几句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便走开了,把他们留在了大队中间。 周围的日军士兵先是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了他们一下,见和自己都是一样的也就不理不睬了接着休息。 倒是有一名日军小队长凑了过来面含微笑地问道:“你们是熊本联队的吗?” 这名日军的问话毫无疑问引起了小石头孟凡西和郑由俭的担心,可表面上还必须装出若无其实的样子来。 这个问题可是太难为人了,他们没法回答了。 他们当然知道自己现在所冒充的日军第六师团里有熊本联队的,而且熊本是日本的一个地名,可问题是人家再一问熊本是啥地方都产啥有啥风土人情他们可就一问三不知了。 他们之所以不想进入日军的大部队中这个正是最主要的原因,看来原来在长沙的时候为了假冒日军所做的功课还是不够啊! “不,熊本是13联队,我是45联队的,我的家乡在鹿儿岛。”接话的是沈冲,就见沈冲面向东方眼神迷茫紧接着又是叹道:“转眼离家已经有四五年了,真是想念家乡的咸鱼干啊!” 郑由俭三个人自然知道沈冲是有日本血统的,但沈冲认定了自己是中国人自然不会提日本的事何况他本人也没有去过日本。 但自打这回之后,郑由俭他们才知道原来沈冲她的娘是日本一个叫鹿儿岛的地方的。 很显然,沈冲听他娘提过鹿儿岛的事,所以才会回答得如此顺畅自然。 那名日本小队长本来就有试探沈冲他们四人身份的意思,一听沈冲这么说疑心已是尽去。 因为那咸鱼干正是日本鹿儿岛的特产,支那人怎么可能知道呢。 “那咸鱼干真是难得的美味啊,没来支那之前我曾经用贩来的三斤咸鱼干换了一张杉木桌,那时真是好时光啊!”那日军小队长也叹道。 郑由俭见沈冲民答对已破绽便放心下来这才注意到这名日军小队长的长相。 见那人长得倒也端正,只是却长了副薄嘴唇却把那原本很好的面相破坏了个干净。 沈冲已是和这个日军小队长闲聊了起来。 郑由俭他们头一回发现原来沈冲对日本竟知之甚多,想必她那个日本娘虽然因为爱情嫁给了中国人却也怀念故乡,在沈冲小时候定是没少讲家乡的事情。 郑由俭听着沈冲和那个日本小队长的闲谈虽然能听懂大部份,但一遇到地名什么的就真的不行了,不过他却从中再次确认了一个重要信息,对方竟然是日军第四师团的! 刚和这伙日军撞上的时候,郑由俭也只是觉得第四师团耳熟,现在放松下来却已是想起,咱直属营可是和日军第四师团打过交道的啊! 这日军第四师团不就是大名鼎鼎的大坂商贩师团吗? 那回和这个大坂师团打交道可真是让人难忘啊! 因为那回直属营撞到大坂师团后人家可是瞪眼就“没看着”自己直属营那好几百号人过去,人家就在路边埋锅造饭把自己这支部队给放过去了。 据后来情报部门得到的消息说,当时这支日本部队对上面给出的解释竟然是“我们是一支严格执行上级命令的队伍,但我们并没有收到上级的命令。”! 战场上能遇到这样的事那岂不就是咄咄怪事?所以回去后霍小山可是特意到情报部门了解了这个日军第四师团也就是大坂师团的情况。 才知道原来日军号称战斗力最强的甲种师团里也有这种奇葩部队啊。 不打仗有各种理由,一让打硬仗那士兵与中下级军官便纷纷得病住院。 仗打完了,什么跑肚拉稀肚子痛什么脸肿痛风蛋蛋疼就全好了。 而更让人惊喜的是,随着川口宽一的加入直属营,他们得到了更多的信息,大坂师团又号称商贩师团。 人家那买卖做得活,不光自己人做买卖还跟国军跟八路军做买卖哩。 只要价格合理,下至王巴匣子上至歪把子机枪,人家什么都敢卖! 想到这里的郑由俭忽然觉得自己内心中有最敏感的一根神经被拨动了,好象大概似乎我郑胖子碰到他们大有可为啊! “你们是大坂师团的?”一直在当听众的郑由俭忽然开口说话了。 他这一说话却是又吓了一直没吭声的小石头和孟凡西一大跳。 他们心道你吭什么声啊,咱们找到个机会从日军大队中脱离出去就是了,好不容易沈冲把小鬼子唬住了,你再弄露了馅把咱们个扔在这龙潭虎穴里! 可是此时他们看郑由俭非但没有任何心虚的表现脸上却是出现了一种只有他们直属营的人才能看出来那种再熟悉不过的的装逼的倨傲。 “是啊,这回打长沙我们师团可是主攻呢,你看看咱们都是甲种师团,我们师团现在打的可是支那最难打的部队,可不比你们第六师团差哦。”郑由俭的一句问话却换来了那日军小队长一大堆的话。 只不过在郑由俭看来,这分明就是欲盖弥彰嘛。要说中国人最恨的是哪个师团,那就是现在他们所冒充的日军第六师团了。 因为正是日军第六师团打下了中国的首都——南京,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军在南京杀人盈野的暴行已经越传越广。 尤其直属营在这次驰援大云山的战斗中还缴获了日军第六师团的一些照片。 那些照片上全是日军杀死中国俘虏和平民百姓的内容,而那些照片无一例外的都卡着“不许可”的红戳,因为从内容上讲说惨无人道说令人发指说罄竹难书都不为过啊! 但是从日军角度讲,打下中国的首都那便是战斗力的体现,所以这第六师团绝对就是日军里的英雄。 而现在这名日军士兵拿商贩师团和第六师团来比那很明显就是刷他们的自我存在感罢了。 “听说你们师团的买卖做得不错?”郑由俭先是在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又是倔傲地说道。 “*******……”那日军小队长嘻皮笑脸地答道。 其实他说什么真的已经无所谓了。 此时在一旁观看的沈冲三人看到眼前这个日军小队长的表情活脱脱的就是一个郑由俭再生嘛! 他只是嘴皮子比郑由俭薄了一些,他只是边说边不停地躹躬便宛如郑由俭做买卖时双手抱拳作江湖人状一般。 他说的分明就是日语版的“嘿嘿,承蒙关照,小店公平买卖童叟无欺,大家共同发财共同发财啊!” 一瞬间,郑由俭和那日军小队长的谈话给了他们一种阴错阳差的荒谬感。 那个曾经油滑无比的奸商郑由俭在一本正经地装逼,而原本应当一副杀星临门架势的日本鬼子却是变成了那油滑无比的奸商郑由俭! 第七二0章 追踪 霍小山是看着郑由俭沈冲他们和日军一起走的,于是他便开始用望远镜静静地观察。 可是二十分钟后他们四个不光没有回来甚至连头都没有露一下,霍小山觉得不对劲了。 于是他和同样一直在观察情况的士兵们说了一声,自己便凭借着树林与草从的掩护向前潜行而去。 他并没有选择郑由俭他们“消失”的那个山丘去观察,而是选择了一个与之相邻的草木长得更茂盛的山丘。 当他从那草木中小心地探头观察时,他就如同郑由俭刚踏上那山头一般大吃一惊。 他先下意识地趴了下来,然后再小心地抬头观察。 他看到了和郑由俭看到的同样多的日军,只不过郑由俭看到的日军正在休息,而霍小山看到的却是日军已经休息完毕开始行军了。 什么情况? 霍小山由一开始的吃惊开始了冷静快速的思考于是他很快就推导出了事情的真相。 很明显一开始从山丘那头过来的十来名日军那是准备给大队日军作警戒的,但却和郑由俭沈冲他们迎头撞上了。 郑由俭沈冲在敌情未明的情况下不可能贸然开枪,那么就只能与之周旋。 但是在见到日军大队的时候却已经走不脱了,于是他们就这样被日军“裹胁”走了。 暂时的,霍小山并没有担心他们四个的安全。 最明显的一点,日军见他们四个过来肯定是当成同伙了也就认定这面没有国军活动也就把警戒哨撤了回去。 如果他们四个真的被日军查觉的话,他们能否自救那且不说,他们不可能不搞出动静来。 霍小山自然知道他们四个用日语进行日常对话都不成问题,更何况沈冲还有日本血统。 现在自己唯一担心的是他们四个什么时候能找到摆脱日军的机会,而这个着急也没有用,估计他们四个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而自己也同样如此。 霍小山以他打鬼子的经验前后扫了一眼那如同长蛇般的日军队伍的长度便判断出眼前的日军足足有一个大队。 鉴于日军很多一半会儿不可能走干净,霍小山先是快速返回了队伍说明了情况做了相应的安排,自己则又返回到那日军大队的侧翼,开始跟踪日军。 所有熟悉霍小山的人都知道霍小山是一个诚实的人,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其实霍小山同样是有很多秘密的人,这与诚实无关,而是因为他的话少。 人们已经习惯了霍小山创造出的种种光环,却忽视了他为此付出的艰辛努力。 他们只知道霍小山天赋秉异却忽略了有时霍小山之所以能够成功只是比别人更多了一份坚持。 就比如这回就没有人知道霍小山跟踪日军的大队有多难。 他要尽量找到那个既能保证自己安全而又能最大限度发现郑由俭他们四个到底在哪的位置点。 他最理想的跟踪位置当然是在侧翼,可这就有两个难点。 一个是要时刻注意避开日军有时会派出的在两翼的警戒哨。 一个是霍小山要走比日军更多的路程而同时那地形远比日军行军的路况复杂得多。 不管道路情况被中国军民破坏得如何,日军行军肯定会选择相对好走的地方,换言之,日军行军路线两侧肯定要难走得多。 假设日军所选择的行军路线是谷地那便类似于弓弦,那么霍小山就必须连续翻越连绵的小山走的就是那曲折的弓背。 假设日军与霍小山有一河相隔,那么为了不追丢日军,霍小山就注定要有过水的时候。 假设日军走的崖壁之下,那么霍小山就有可能甩出钩索翻爬那陡峭的绝壁。 于是,在整个跟踪过程中,霍小山根据自己跟踪路线的不同就采取了灵活的跟踪方式。 尾随,这是在日军警戒哨视野开阔他实在不能靠得太近的情况。 并列而行,他会在树木山丘的遮挡下迅速地奔跑,又赶回自己因走“弓背”路而多走的那段距离。 定点守候,当他发现前面有实在无法尾随或者并行的情况后会迅速前插赶在日军的前面,藏身在日军不能发现的某一点上在那里等待日军通过。 洞庭湖平原水系发达,在这个追赶日军的过程中他还多次泅渡过了河湖水洼。 付出总有回报,他终于在难得一遇的某处高崖之上做定点守候的时候,发现了被裹胁在日军队伍中的郑由俭、沈冲、小石头、孟凡西。 他于是看到了郑由俭正在用他那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装逼样子与一名日军军官在说着什么。 霍小山脸上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这个胖子与人打交道仿佛便是他的天赋。 而当沈冲经过这个也就只有二十多米高的石崖时,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沈冲在看似无意地往那高崖上瞭了一眼。 于是,霍小山放心了,他知道沈冲看到自己了,尽管霍小山知道自己藏在那草丛中脸上涂了草汁,帽子顶扣上了草环。 郑由俭他们撞到日军是在将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又经过了四个多小时的行军,日军行军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按理说,若是再加把劲,日军完全可以在天黑之前在捞刀河边宿营的。 可别忘了这支日军的甲种师团是第大名鼎鼎的第四师团,他们是严格遵守作息时间的。 要把仗打好那就必须得休息好,就见虽有军官催促,日军士兵的步伐已经是从大步变成了小步,小步变成了碎步,碎步变成了原地踏步,原地踏步最后彻底变成了挪不动步。 于是不待最高指挥官下达命令,部队已经是开始休息了,然后就是埋锅造饭。 而此时霍小山却是在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支与众不同的日军,他也感觉出这支日军的奇葩之处了。 他自然是知道前方再有个二三十里地就是捞刀河了,他本以为日军会赶到捞刀河边休息的所以他是提前选位就选在了日军的必经之处的边缘——一片茂密树林的最外面的大树上。 可是他哪成想日军竟然在这里停下来了而且摆明了就要在这里过夜了啊! 自己所在的这个位置离日军太近了啊! 要问有多近就别说隔多少米了,开始休息了的日军士兵们走到宿营地的边缘只要撒泡尿恰恰霍小山就能很清晰地看到日军是如何从那兜裆布里掏出那个两子一撸子的! 第七二一章 家乡的马肉支那的干儿 霍小山正无语之际,他忽然看到了孟凡西。 就见孟凡西在自己的斜前方晃悠着一手拎着三八大盖一手却是扶着裤腰带一副也找地方解手的样子。 只是由于刚宿下营到营地边缘解手的日军士兵还是很多的,孟凡西并不想和他们挤在一起仿佛怕丢了自己身份一般就那样由北向南地晃悠了十多米后,才多往前走了几步却不解腰带,只是从前面的鸡架门处掏出家伙来开始撒尿。 孟凡西动作很快,在发现后面又来了解手的日军的时候他却动作很快地完成了全套解手的动作。 此时的霍小山很自然就明白了两点。 一个是郑由俭他们正在寻找自己。二个是孟凡西不解腰带,那是因为他是咱中国人,咱中国人只穿衩子不穿兜裆布,这个绝对是不可以让日军发现的! 霍小山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因为,孟凡西回去不久后小石头也出现了,他也是过来解手的,而他开始沿着那树林边缘行走的起点恰恰就是孟凡西站在解手的那里的终点。 小石头走了有十五六米的样子后便也若无其事地撒了泡尿就回去了,不过他最后停留的终点离霍小山也就只有二十多米了。 这个树林纵向有七八十米长的样子,霍小山并不担心他们找不到自己。 按常理推测,自己若是隐藏那肯定也是掐头去尾藏在中间的,他们四个人一个人走个十五六米那自然也就可以把树林边缘溜达个遍了。 果然,当沈冲再次出现的时候,便在树叶的疑隙中准确地和霍小山的目光发生了交汇,然后沈冲却没有做出任何暗示解完手也回去了。 最后到来的自然只有郑由俭了。 郑由俭仍是那副要多倨傲就有多倨傲要多牛逼就有多牛逼的表情,diao的就象撒泡尿那水龙头都别比别人粗一号的样子。 郑由俭就站在霍小山所在的那棵大树下,先是扬脸朝天吹了几声“咝咝”的口哨,就象乡下孩子起夜憋着尿不肯撒出来需要把尿的大人用口哨勾引几下似的。 然后,他便开始“咬牙切齿”了,半边嘴咧开又闭合仿佛在嚼着没煮熟牛蹄筋儿一般。 然后他又扶了一下自己那明显戴歪的有着屁帘的日军帽子,却仰脸朝天飞快而又清晰地挤了四下小眼睛。 “你解手的时候为什么要脸朝着天空?”看到有日军来的霍小山已是隐身在树干之后之际听到了下面有日语说话的声音。 霍小山并不知道这个说话的人就是那个大坂商贩出身的日军小队长。 “撒尿很下流,我这么高傲的武士需要仰首看天空!”这是霍小山自打认识郑由俭后截止目前他听到郑由俭说过的最有气质最能装逼的一句话。 霍小山正为此感到好笑的时候却又听到郑由俭又义正言辞地训斥道:“我们第六师团的眼中只有那天空中的旭日,怎么会象你们第四师团只是往下看呢?” “嘿嘿,嘿嘿,话不能这么说,咱们那笔买卖真能成吗?”那个日军小队长并不以郑由俭的话为意。 面子就是鞋垫子,在他看来能和这个老家伙(指郑由俭)把买卖做成,能改善自己目前的处境就成了。 商人逐利,活着是一切的前提,而有钱活得有滋有味活着才有意义。 只有他知道他们第四师团的下级军官可不是凭打仗当上的,那都是凭着谁买卖做得最好谁的脑子最活才当上的。 所谓智者不勇,什么“建立大东亚共荣圈”,什么“为天皇玉碎”去跟你们这些熊本、鹿儿岛的穷鬼去说吧。 我们是有文化有追求有理想的商贩我们在日本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我们为啥要去死? 那个叫佐滕的家伙(指沈冲)还知道怀念家乡的咸鱼干儿,可你既然是第六师团的早晚也是死翘翘的命。 不象我们,我们现在就过得有滋有味,我们也在用我们的方式开疆扩土。 我们走到哪里我们就要让我们的商业之花绽放在哪里,我们现在就可以吃到咸鱼干儿。 “当然要做,等天黑的咱们就交货。”说到买卖时郑由俭的话音里方才带出了一丝只有霍小山这样的熟人才能听出来的同样是奸商的味道。 霍小山听郑由俭故意提示的“第四师团”便已经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说这支日军这么奇葩呢,原来竟然是大坂商贩师团到了,刚才郑由俭拍了下帽子又挤咕了四下的他小眼睛无疑是提醒自己对方是日军的第四师团。 根据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来看,毫无疑问郑由俭正在和日军里的商贩谈一笔买卖,那么,他又咬牙切齿地又代表了什么意思呢? 这个问题也难不住霍小山,既然郑由俭在和日军做买卖那么肯定他手里要有日军想要的东西。 那么这第四师团的商贩想要什么呢?郑由俭又有什么呢? 霍小山在树上缓缓挪动视线便看到了日军那支锅做饭升起来的炊烟,再想到郑由俭那仿佛要把自己腮帮子肉都咬下来的狠样,他笑了。 …… 夜渐渐深了,日军已经休息了。 周围也布满了日军的警戒哨。 和别的部队比,第四师团的警戒哨是最多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们怕死,希望用自己的警戒哨让中国军队望而生畏从而不要与他们发生战斗。 树林中,一名日军的哨兵正藏身在一棵大树的后面警惕地看向着那黑黢黢的树林深处。 这倒不是说他有多么的为身后的日军负责任,而是因为他更为自己的生命负责,所以顺便给自己的同伙们站个岗望个风。 这时候他听到身后有悉悉碎碎的脚步在草丛中走过的声响,于是他忙转身举枪问道:“谁?” “我!”黑暗之中传来了那个日军小队长的声音。于是哨兵便放下了枪。 等那小队长走到身前的时候,这个士兵才发现来的可不只是自己的队长一个人而是九个。 “我出去一下。”那个小队长对哨兵说道。 哨兵很自然地“嗨伊”了一声,便将身体往边上闪了闪。 显然,他已经习惯了这种自己人半夜出去的情况,根本就没问他们要去哪里。 于是那一伙人便越过了他走向了树林深处。 半小时后,那哨兵就听到了前面的树林里传来了脚步声,再一问果然是自己的队长回来了。 那日军小队长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却是将一小包东西塞到了他的手里同时轻声说道:“吃的。” 然后回来的五个人便奔营地深处去了。 日军哨兵同样没有问为什么出去了九个人却只回来了五个人,反而在队长给那个小包里摸索了几下,掏出点东西塞到了嘴里。 夜还是那么的寂静,而哨兵边无声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边喃喃叹道:“家乡的马肉支那做成的干儿啊!” 第七二二章 令人忧心忡忡的一分电文 天亮了,直属营的士兵们惊讶地发现郑由俭、沈冲、小石头、孟凡西已经归队了。 他们自然知道这四个人让鬼子“拐”跑了,能见到沈冲他们回来自然心中高兴。 但现在可是在敌后,日军环伺,所以没有人上前打招呼却也是或笑或点头,表示对他们回归的开心。 而这些人里最开心的却是小石锁牛如皋等几个人,他们自然也不会说话,但那喜上眉梢的样子却是瞒不住别人的。 因为他们昨晚是和霍小山一起去接郑由俭他们回来的,郑由俭竟然用二十多斤马肉干和第四师团的日军换回了一部电台! 天哪,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是从伪军手里换回来的那也可以理解,可日军里怎么就会有这样的败家子呢?! 好在当时在告诉他们换了部电台之前郑由俭就提醒他们压低声音不要喊,否则他们尤其是小石锁那就得大叫起来。 直到霍小山告诉他们对面就是那个为了不耽误自己吃饭而对他们过路视而不见的那支奇葩师团时他们才恍然大悟。 由于直属营现在是在敌后行军而且这次他们所面临的情况比哪回都严竣,所以霍小山直接就下了封口令,回去不许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一心一意过了捞刀河找到国军大部队再说。 不过在回来的路上小石锁却问霍小山要不要把那几个日军给咔嚓了?霍小山说你自己动脑筋想想再问我。 于是小石锁就想,到底也算想明白了,然后压低声音而又兴奋地对霍小山说,头儿,那还是不杀的好。 霍小山反问那你说为什么不杀的好呢。 小石锁就说,要是杀了鬼子现在就能知道他们的电台丢了那么他们可能再找一部电台,如果我们不杀,鬼子军官在关键时刻用电台的时候却发现电台没有了那得有多耽误事! 小石锁的分析引起了当时正行军着的老兵们的一致夸奖,说这娃儿终于长大了。 而后来事态的发展还真的就如小石锁所分析的那样,日军第四师团的这个大队在进攻长沙过程中别的部队都冲上去了,而唯独他们按兵不动。 当此次会战的日军最高指挥官阿南惟几事后训问时,得到的答复是,报告指挥官阁下,我们没有得到进攻的命令,因为我们的电台“忘带”了。 当然,这件如此奇葩的事被世人周知那已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 此时霍小山自然看到了小石锁他们强抑兴奋的样子,他的表情很平静,但霍小山的心里却一点也不轻松。 昨天,他取马肉干倒没费多少劲,因为他自己在前面跟踪着日军大部队,后面却是还有一个连的人在日军后面缀着呢。 于是,他回去找到自己的人把所有士兵手头的马肉干都收集了起来就又带着小石锁几个人返回去给郑由俭送马肉干。 可霍小山却只知道郑由俭定是要用马肉干换东西,既不知道他要换什么也不知道他要用多少马肉干。 所以他自然也就把能收集到的马肉干都拿来了,行军打仗谁也不可能带杆秤,霍小山用手一掂那马肉干也就二十二三斤的样子。 于是半夜里在那个树林中他便和小石锁几个“迎接”到了从日军军营里出来的那九个人,而那九个人却是中国军人四个,日本军人五枚。 此时郑由俭已从日军那虎狼之窝中脱身出来了便再也不玩那第六师团只拿眼睛望天空决不低头看撒尿的高冷泛儿了,而是恢复成了一个斤斤计较的商人。 他只是用手一掂那马肉干便一口咬定这些马肉干明显是超过二十斤,并且说啥要那个日军小队长再给补偿点啥。 因为,他和那日军小队长谈妥的换一部电台的价格是二十斤马肉干,这一下子多了这么多怎么成呢,咱郑由俭啥时候做过这亏本买卖? 那个日军小队长虽然也诧异于郑由俭的判若两人,但掂过那马肉干的重量后也承认马肉干是多于二十斤的。 他却也讲究买卖公平,便答应给郑由俭以一定补偿。 可他也不可能再回军营去取东西来以物易物,便只说那我把我的南部十四给你吧。 郑由俭那怎么可能同意呢,却是将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他心道啥南部十四啊,你就直说是王巴盒子得了呗,烂大街的玩艺,你白给我我还嫌坠手呢。 那个日军小队长便说那我把三八大盖给你一支吧。 郑由俭还不干,咱直属营啥都缺就不武器啊。 那个日军小队长又说把自己的指挥刀给郑由俭,郑由俭依旧不干。 这下那个日军小队长没辙了,他也是真想要那多出来的二三斤马肉干,后来便说只要我们身上有的,你相中啥都行,不过只能要一件。 郑由俭于是便在那五个日军身上打起了主意,可是黑暗之中的交易他也看不到日军有啥,在人家身上一顿瞎摸,倒是在一个日军士兵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来。 他倒是没想到那张纸能有多么重要,心想倒是挺软和的就是留着以后当揩腚纸那也是挺好的。 于是,他就把那张纸给留下来了。 他却不知道他摸的那个士兵正是掌管日军电台的通信兵而那张纸却是一张电文,直到归途中他觉得离日军足够远了用打火机晃了一眼才搞明白自己用那二三斤马肉干换回来的是个啥。 其实郑由俭多交易出一张纸来却是本着咱郑由俭做买卖绝不吃亏的原则,日军给啥无所谓但啥也不给那绝对是不行的,这就象贼过不空手是一个道理。 既然发现是电文了那自然就得看看内容,万一是啥军事秘密呢。 于是郑由俭打开火机用手笼着火苗就又霍小山沈冲小石头再看那内容。 那电文自然是这个大队日军接收他们联队的,那句话翻译成中文就是“据悉,中国军队正调其主力部队74军赶赴长沙,望你部加快前进速度。” 这个电文并没有说明什么问题,但霍小山却注意到了那电文上标注的时间,上面的日期是*年*月*日。 霍小山回想了一下,自己知道74军被从赣北调往长沙战场还是听那个川军20军的军长说的,然后自己才决定率部南返的,而自己得到消息的那天正是*年*月*日。 霍小山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的第一反应是觉得日军的情报好快啊,然后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日军的这个情报来得也太快了吧! 一个师一万多人在赣北那不是说动就能动的,怎么也得准备个三天两天的吧。 赣北又是国统区,日军怎么就在74军没有大规模行动的时候或者还没有进入日军的侦察范围的时候就知道74军要南下或已经南下了呢。 而日军得到这个情报不外乎种可能:间谍或者电报泄密了。 但这也只是霍小山和郑由俭沈冲石头四个人的猜测,他们并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就证明国军内有日军的间谍,也不能证明是在各部队之间通讯的密电让日军破译了。 而更为郁闷的是霍小山除了直接派人去老虎仔将军那里报信却没有更快速有效通知老虎仔将军的办法。 自己手里是有电台,并且郑由俭用马肉干从日军那里又换了一台出来,但自己却没办法给老虎仔将军发报,因为电文上不知道写什么。 电文上写我们国军的密电已经被日军破译了?那这份电文日军也有同样会破译,那不等于直接告诉日军我们已经知道你们能破译我们的密电了吗?这事情没有这么干的啊! 而且这只是自己在时间上的推测,却算不得直接证据,向老虎仔将军提出有密电泄密的可能是可以的,但你言之凿凿那就要承担大责任了。 如果老虎仔将军一旦信了自己的话那就会调整部署,那样就会事关成千上万国军官兵的生死! 万一情报错了,我无意害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那自己以后就别去西方极乐世界了,且去那阿鼻地狱来个遥遥无出期吧。 “小石锁,让部队集全,今天必须过捞刀河!”霍小山用少有的凝重语气命令道。 第七二三章 差了四个人! 后世有一种飞翔在九天之上的飞行器叫作卫星,夜间在卫星之上给地球拍照,便有人看着那星球的夜色中灯光的强与弱来判断哪里是发达地区,哪里是不发达地区。 原因倒也简单,因为发达地区用电量高会有数不清的路灯和霓虹,反之则一片漆黑。 据说中国的京津沪地区是地球上夜间照明最强的地方。 可是若时光反溯到1941年的中国,若有卫星拍照那也只能是“雄鸡”上下皆是一片漆黑成为“乌鸡”了,便如非洲那尚未开化的土著之地。 有人开玩笑说,别说没有亮光,如果恰巧赶上长沙大火拍照,那时中国也是有亮光的。 只是,这是一个实在让人笑不起来连冷幽默都算不上的让人闻之心酸的“幽默”,国弱至此,满腹心酸,唯以头跄地,徒唤奈何。 1941年九月末的某夜,一支不到四百人的国军队伍行军行至本以为也当一片漆黑的捞刀河畔时,他们才发现自己错了。 捞刀河畔已快变成了日军的营地,黑夜中有数不清的火把篝火钢盔刺刀在闪亮,将捞刀河沿岸照得宛如白昼。 本就不宽的捞刀河上日军却是架起了三座浮桥,日军正在连夜过河。 凝望了会儿那顺着河岸绵延的火光,这支中国军队的指挥官——霍小山无奈地下令避开日军往上游走泅渡过去。 霍小山真没有想到战局变化如此之快,很明显日军已在进攻长沙了。 战士自当不畏生死,但战士也是人。 是人情绪就难免会受到外界的影响,那沿岸日军绵延数里的火光便给此时直属营的士兵以巨大的无形压力。 而偏偏此时他们离日军很近谁也无法吭声,于是队伍就显得愈发沉闷。 再隐蔽的行军也难免会发出一些声响,这是避免不了的,比如人会在黑暗之中跌倒,比如枪刺会撞到军用水壶,比如两个人会撞在一起…… 于是每当有声音响起,很多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感觉自己的心“通通”地加速跳上那么几下,直到发现远处的日军并未发觉这才大口地做几下深呼吸以平复心情。 细妹子很少经历这样的行军,她觉得自己好紧张,尽管另一个理智上的自己在不停地对自己说,你可是个老兵了,这没什么,不会有事的,可是她依旧紧张。 甚至在沈冲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边握住她的小手时,她感觉自己的手当时都是颤抖的。 在沈冲那温热大手的紧握中,细妹子才慢慢放松下来。 细妹子并不知道,沈冲是在霍小山有意无意的提醒下才从队伍前方返回看她的。 沈冲看到那么多的日军是不紧张的或者说应当叫适度紧张的,他反而充满了战斗的渴望,他很想把沿岸日军搅个天翻地覆不乱不休。 但他已经不是那个沈疯子了,他自然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当沈冲觉得细妹子的小手不再颤抖后才松开了自己的大手,在黑暗中贴着细妹子的小脸说别紧张有我在呢,然后就又向队伍前面赶去,给细妹子留下了一份踏实还有耳畔那丝男人特有的气息。 当直属营终于把日军的火光甩远变成星光般大小霍小山传令停下准备泅渡时,黑夜中仿佛有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的声音。 人不怕战斗却怕战斗前的死寂,当一个人面对那种死寂与面对战斗时都能保持一份平常心时,那他才是一名合格的战士。 在那次行军后过了一段时间霍小山在全营大会上如是说。 小石头带着尖兵排先下的水,捞刀河和那些大河比起来谈不上深也谈不上宽,黑夜之中他们无法判断这里是河水的深水段或浅水段,所以他们要先探下水路。 这段河水还好,河水能沒过头顶的地方也就三十多米,其余的则只需双手举枪便可以趟过去了。 对岸传来小石头学的夜鸟的叫声,那是可以渡河的暗号,于是全营便举着枪陆续下河,渡河开始了。 霍小山沈冲小石锁憨子并没有下水,憨子却把捷克式架起了一挺来,那是防止出现意外情况为渡河部队做掩护的。 同理,已经到了对岸的小石头那些尖兵也子弹上膛对准了下游。 这本是防患于未然的谨慎之举,可谁知意外竟然真的发生了! 下游日军的方向突然传来“突突突”的汽艇的马达声,肉眼可见两道黑夜中雪白的光柱竟然是运动着就向上游驶来了。 我艹,这时候小鬼子怎么会来巡河,所有士兵都紧张起来了,因为直属营最后那批士兵此时正在河中间! “快游!”此时在队伍中殿后的石彪低喊道。 所有人已经顾不得水响了,全都加快了或游水或泅渡的速度。 这要是被鬼子的汽艇撞上倒也不怕,以直属营的火力灭了这两艘小艇还是很轻松的。 但就在下面百八十米处的日军大部队可不是吃素的,他们只要一围,直属营这几百人就都得扔这! 本来他们应当离日军更远些渡河的,可时间不等人,天可是快亮了。 霍小山蛮以为自己的人可以在今夜过河的,可在路上又撞到了大队日军,这一躲一等就把时间耽误了,到捞刀河已是后半夜了。 在水面行驶着的日军汽艇来得很快,这恐怕也是长沙会战中日军跑得最快的时候了,因为所有道路都已被中国军民破坏掉了,但日军依旧凭借其这回集中攻击杀过了捞刀河。 汽艇“突突突”的响,直属营士兵在水中把水花踏得乱溅拼命地往前撞,这真的是一场生死时速的赛跑! 日军的汽艇到了,光柱照到之处犹有尚未荡尽的波纹。 艇上的日军军官困惑地看着那水面并没有下令开枪。 他自然是看到了那正在消逝中的波纹的,但他想那应当是河里因为水流动才产生出来的漩涡吧。 再说指挥官命令抓紧渡河攻击长沙,如果枪声一响却只是虚惊一场那就误了大事了。 他却不知道就在那汽艇灯柱照到的前几秒钟的刹那里,最后一名直属营战士刚爬上了岸,将自己的身体翻滚到岸上的一道土坎后面。 直属营成功地没有被日军发现,可日军的汽艇来了后却留下了并没有走,日军士开始下艇了,他们要在这里连夜勘察地形再建一座浮桥好让日军大队通过得更快。 可此时南岸已是躲到更远处的黑暗之中的直属营士兵却是恨得牙直痒痒。 因为直属营有四个人还没来得及过来呢! 他们是:霍小山、沈冲、憨子、小石锁。 第七二四章 天不遂人愿 日军汽艇可以不走,但霍小山他们四个却不能不走,他们要过河去啊。 可是就在他们离开原来位置没一会儿的时候,东方天际可就出现一丝鱼肚白了,原来折腾了一夜天竟然马上就亮了! 这天黑的时候不能泅渡过去,那天亮时想过去可就有点难了,谁知道在原泅渡地点的上游是否也有日军呢。 可事实证明他们的运气这几天实在是有点衰,就在他们正往上游走的时候,就又看到了前方有日军火把的光亮。 而且看那一条长龙般的火把光亮,明显是支日军大队。 霍小山反应快,招呼一声却是带着那三个人就钻进了附近的树林。 “咋办?”那三个人都问霍小山。 他们问霍小山咋办倒不是说没有霍小山他们自己就拿不了主意,实在是有霍小山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已经习惯了,主意从来都是霍小山出然后他们再补充建议的。 “能咋办,换日军军装吧。”霍小山也是无奈,早知道是这种局面自己这四个人一开始不掩护直接跟着游过去就好了。 可是这战场上的事本就瞬息万遍谁又能预测得到,所谓心想事成也只是人们那美好的愿望罢了。 四个人飞快地换了日军军装,国军军装却也不敢留了,人能用军刺挖了一个坑埋了起来。 不埋不行啊,这上下游可全是日军了,日军要是在这里一建浮桥的话,那这个树林里都可能会被日军占了。 万一被日军发现了他们的包袱里还藏着国军的军装那也就不用问他们到底是不是大日本皇军了,估计直接端枪射击的可能性更大。 好在四个人带的都是盒子炮,这武器却不敢丢下,也只能把那盒子炮的木盒子也埋了,却都把盒子炮掖在了后腰里。 一切处理完毕,小石锁却是爬到树上去瞭望日军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他出溜下来说:“头儿,他们从下游划好多只小船过来了,马上要建浮桥了,咱们咋办,要不咱们到树上躲着?” 没等霍小山接话呢,沈冲却是用日语说了一句,他一句话把霍小山和小石头都说笑了,而小石锁也不好意思了。 因为沈冲说的是,我堂堂大日本皇军又不是猴子上树上干什么去,等我们的工兵把桥修好了,我们要直接走过去! 他们四个人中除了小石锁日语口语表达上弱了一些,其他们三个人那日语早已练得烂熟于心了。 一个人学外语到什么地步算合格了?按霍小山的说法那就是你表达的时候得张口就来,而不是心里在想着汉语再翻译成日语。 其实按照霍小山和沈站的日语水平只要再恶补一下日本列岛的社会人文、风土人情知识那就是到日本当间谍现在都够用了。 在长沙练兵的时候,霍小山可是让沈冲专门给直属营所有人员开日语课的,那就象射击训练一样当成了一件严肃的战斗任务那是必须完成的。 而就在这回,也就是第二回长沙会战中,直属营便尝到了会日语的甜头,说扮日军换了军装就是啊。 这种大规模的会战日军各部队虽说不算混乱,但你混在其中只要你不“惹事”如果运气不是很背的话在日军里混上一段时间那也是不成问题的。 跟郑由俭换马肉干的那个日军小队长也只是在交易的时候才觉察出不对劲了,可是他们那时候却已经骑虎难下了兼之又不是好种绝对忠于天皇的主儿于是便也借坡下驴听之任之了。 霍小山他们四个人就在那树林深处的草丛中或者蹲着或者坐着,因为这样真有日军进来的话他们也好找个理由糊弄过去,但你要是趴在那里的话估计发现的日军是个傻子也会起疑心。 好在日军虽多却一直并没有人进入到树林深处也就没有发现他们,等到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树林外的人声马蹄声已是愈发喧闹了起来。 四人觉得日军也应当把浮桥搭起来了,这才互相看了看,慢慢向外走去。 离树林边缘越近自然看日军也就越发清楚,待走出树林时见日军果然已经把捞刀河上的第四座浮桥建起来了。 那桥却是把二十多艘小船用厚木板连了起来,已经有日军士兵在上面通行了。 眼见此时过的明显是日军一线部队,那都是扛着三八大盖或者四个人扛着九二式重机枪的,霍小山便示意不要上前再等一等。 因为日军一线部队过桥的脚步虽然凌乱却也井然有序,再等一等不要撞到枪口上才好。 就这样四个人就等在一边,捞刀河边虽然也还平敞便架不住日军人多,人喧马叫的,还有架拉物资的马车被日军赶到水坑里出不来的。 霍小山使了个眼色四个人既不显山也不露水,便上去帮那乱糟糟的日军把马车从水坑里推了出来,倒是捞了声“阿里嘎多”(日语谢谢的意思) 沈冲向那日军随口编了个谎,就说自己的部队已经过河了,四个人便和那伙赶马车的日军混在了一起,只待轮到他们好过河。 可要说人点儿背喝凉水都塞牙呢,沈冲就在观望之际却是看到又有一支日军到了,只是他眼尖却是在那日军中看到了一个“熟人”,正是那个和他们换马肉干的日军小队长。 沈冲一捅小石头,小石头便也看到了,再是两个人忙转过身去好不让那个小队长看到他俩。 这支隶属于第四师团的日军本来是一线部队,可是他们确实是疲懒惯了,人家别的一线部队都已经过河了现在已经开始过辎重部队了他们却是才到。 可是他们迟到了却想先过,这样一来那辎重部队就不让了,双方自然不会吵,但协商了一下还是让辎重部队先过,于是这支日军便停在了原地。 而此时那个日军小队长已经是走过了沈冲他们身边好在却没有看到沈冲和小石头,但他停的位置对沈冲他俩来讲却极是不好,他却正站在了那浮桥的桥头边上。 既然协商有了结果,前面日军的辎重部队就又动了起来,很快就轮到了霍小山他们搭讪的这架马车。 于是,霍小山和小石锁还有低着头的沈冲和小石头便也随着马车开始走了起来。 沈冲和小石头心头默念那个小队长你可别特么地看我俩,你若是认出我们两个来,只怕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那个日军小队长本是向前方看的,可在沈冲经过他身边时偏偏一转头却恰恰看到了沈冲的侧脸,才是一夜之隔他又如何能不认得沈冲,于是脱口叫道:“佐滕君!” 第七二五章 天狗食日 那个日军小队长话一出口时沈冲的身体已经超过他了,那日军小队长正处于咋见“故人”人的惊愕间却不防身边“恰恰”有人路过,那人只是将肩膀一轻轻一晃便挤了他一下。 那浮桥又能有多宽也只是一只小船的长度罢了而那个日军小队长为了给上桥的拉辎重的马车让路自然是站在了桥边。 那人一挤他劲力拿捏得却是恰到好处,于是那日军小队长不由自主地就往后退了一步。 这换成平常也算不了什么事,可他站在桥边现在脚下却已是捞刀河水了。 于是日军小队长被那人一挤一脚踏空已是失了重心,在“啊”的一声叫里就“扑嗵”一声掉到了河里! 捞刀河本就不是什么大河他又站得靠边所以那水还不到一人深呢,但问题这个计量水深单位——“人”那是以中国人为蓝本的可不是以日本人的身高来算的。 如果沈冲霍小山这样的身高掉下去,那恰好也就到下巴尖的。 可日本人确实是矮的,那日军小队长掉下去之后虽然说没有直接躺到水里面却还是被没顶了。 日本人身高也是经历一个变化的,毫无疑问时下的日本人的身高是比中国人矮上不少的,他们士兵的平均身高只有一米六,但到后世日本人的平均身高却是已经提升上来了。 这其中具体的原因实在是不好说,有说是日本战败后注重儿童营养的,也有说是由于战后美军驻日留下了大量混血儿实现了基因改良,这就好象日本本土原来的马是矮的后来引进了大批西洋马从而让他们马通过杂交从成了高头大马。 不管怎么说吧,那身高不足一米六的日军小队长掉到水中先是大慌,但他却终究是会水的,呛了两口水便浮了上来。 而这时发现有人落水的日军士兵们便纷纷跑上前来搭救他。 待那日军小队长让手下用那三八步枪把他拉到浮桥上时,却已经看不到“佐滕君”的影子了,至于撞他的那个人他连脸都没有看到却又如何认得出来。 撞他的人自然是霍小山。 霍小山在发现沈冲小石头看向那日军小队长表情异常的时候便已经想明白是咋回事了。 战争宏大,一个部队里连国人都认不全此时却是怕一个日本人看见那明摆着那个日军军官就是昨天他们在军营里认识的。 霍小山他们与那第四师团的日军恰是各自站在了桥的一侧,在前面的拉辎重的马车开始动起来的时候,霍小山便有意在车后向那侧凑了过去。 大队行军,谁又会注意一个普通士兵换了下位置呢,所以当那日军小队长看到沈冲喊出佐滕的时候霍小山的肩膀也就到了。 要不说智者不勇呢,这智者的习惯性思维便是一有事发生便会琢磨这事对自己有什么影响,自己是会在这事中受益还是倒霉,而绝对不会象一个莽夫那样被人暗算到了水中爬到岸上就会大吼一声:“谁特么把老子撞到水里的?!” 这个日军小队长一寻思也别管谁把自己撞下去的了也别管那佐滕是什么人了可现在遍地都是咱大日本皇军啊,我怕他何来? 他拿定主意便要找“佐滕”君算帐了,可就在他这一犹豫之际异状发却发生了! 他刚张嘴欲喊却看到到身边已经没有人关注他了,而是传来了嗡嗡的议论声,他环顾左右见周围的士兵却正仰着头看向天空。 他自然眯着眼睛也看了一眼,只是一看却也吓了一跳,原来那原本圆圆的旭日竟然少了一条边儿! “哇,天狗食日啊!”,“哇,天狗食日啊!”,“哇,天狗食日啊!”…… 这个临时渡口边的众多日军见落水之人已经救上来此时却都被天上的异象吸引了便都不再管那日军小队长了。 日本大和民族本就是一个极其矛盾的民族,他们通过向西方学习成功地成为了列强之一在骨子里那是看不起中国人的。 “支那”这个词在古代是不含有贬义的,也只是如同“中国”这样的一个普通名词罢了,可是却是在近代中国受尽屈辱的时候被日本人赋予了贬义。 但你说日本人看不起中国人,可他们在历史传承上偏偏和中国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天狗食日是不吉之兆便也是从中国传过去的。 而日本人还真的就信这个,一时之间日军都不渡河了都是仰望天空站在原地议论纷纷。 而此时在那浮桥之上却有四人也只是瞄了一眼那正在被黑暗吞噬的太阳尽量快速却又不惊动正仰脖看天的日本士兵踩着那浮桥便往对岸行去。 “八嘎!谁让你们停的?继续前进!”终于有日军军官出面干涉了,他愤怒大喊着催促士兵们动起来。 只是此时在浮桥上的本就是辎重部队,唯一一支一线部队却又是第四师团的那些滚刀肉,这行军又如何快得起来? 就在日军士兵的磨磨蹭蹭中,眼见那日本人眼中的“旭日”已是被“天狗”吞噬得越来越小,从那“月半弯”又变成了一个小“月芽”最后干脆变成了一个古铜色的圈了。 这竟然是一次百年难得一遇的日全食! 随着那太阳的逐渐被吞噬,天地之间的气温也是明显下降。 当太阳完全不见时天地间竟然已是陡如黑夜,那将近中午的让人依旧冒汗的秋老虎不见了却仿佛已是初秋一般,让人身上凉嗖嗖的。 过河的日军又停下来了,甚至连刚才那个怒气冲天的日军军官都消停下来了,全都在黑暗之中楞眉楞眼地看着那消失不见的旭日。 要知道日军的军旗就是旭日为图案的,中间一颗日之丸四圈向外发出十六道光芒。 可现在在支那的土地上,旭日竟然被天狗吞掉了!这对同样迷信的普通日军士兵来讲那绝对是不吉之兆! 日本人同样是迷信的。 他们相信人的灵魂是在人的脑袋里,如果脑袋掉了自己的灵魂就不能回归万里之外的神社。 所以他们才特别怕二十九军的大刀砍头,才会给脖子装上铁围脖。 日本人从他们那小小的岛国出征之前那都是挂护身符的,说白了也就是一个小袋里面装上一块写着吉祥话的纸片或者布块或者木片罢了。 日本人不用红笔写字,日本人迷信风水,日本人忌讳偶数喜欢奇数……凡此种种。 而就在这日本军人集体楞眉楞眼看旭日被吞的过程中,霍小山、沈冲、小石头、小石锁四人已是上了岸,更在天狗吞日的一刹那黑暗之中,向远离日军的地方撒腿就跑! 待到那红日再次露出开始复圆的过程中,四个人已是渐行渐远终于钻进了树林摆脱了日军的视线。 第七二六章 回去找个场子 霍小山他们四个终于和直属营会合了。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霍小山待他的士兵如兄弟,他的士兵们又怎可能弃他而去。 有一回头儿不在,于是他们各显神通打鬼子,这回却是头儿被隔对岸了。 他们自然相信头儿他们四个会混出来找他们,于是有一个连的士兵全都换上日军的服装就在大队日军的边缘地带活动准备接应。 等到霍小山他们四个和他们会合之时,他们却是已经杀了二十多个日军士兵了。 这些日军士兵也是大意了,以为这回肯定能打下长沙城了,出来的时候人就少。 什么出来跑肚拉稀蹲坑的什么给其他队伍送信的什么出来架电话线的,但凡只有几个人的被直属营士兵逮住就直接拿下! 好在他们也只是等了一上午,日军纵有知道自己人出去还没回来却哪曾想已是去了中国的阴曹地府,否则日军非得调大部队围剿直属营不可。 终于接到了霍小山四人,一营人便快快活活往南走。 按理说长沙城却是在西边,但霍小山可不想带兵往那凑和。 他现在想的明白,那种大会战自己这点人马刀枪还是算了吧,再说老虎仔将军又不在城里。 而且这回去见慕容沛虽然两人相聚知暂,但他却记住了慕容沛提及的一句话叫“莫计较一城一池得失,以消灭敌人有生力量为主”。 他也不知道慕容沛这话是在哪学来的,但却觉得真是如醍醐灌顶正合了自己的心思。 于是,先往东南走找个山区生根再说。 可是这一路行来,众人表情却不一样。 郑由俭由于换了部电台回来,那“心大的玩应”(沈冲语)早把国军可能泄密的担心抛到了爪哇国就又开始臭美上了。 你看郑由俭上两回都是立了功的可却都没这回开心,为啥?因为做买卖占便宜那才是咱们军需处郑主任的最爱啊! 郑由俭又有点忘乎所以,又的嗖的跑到沈冲面前撩骚儿勾欠,却是发现沈冲脸色有点阴沉还冲他瞪了一眼。 郑由俭心里一格登,彼此太熟悉,今天黄历不对,沈疯子好象要犯疯病我还是走吧,于是就他找别的士兵吹嘘自己的丰功伟绩去了。 沈冲这回也没上前面带尖兵却是让小石头去了,他与霍小山一路走着绷个脸也不说话。 霍小山自然注意到了沈冲的态度心里一转便猜到了缘由却也不理他只是自己走自己的路。 细妹子来看过两回沈冲,见沈冲脸色不好和霍小山都不说话以为这哥俩闹别扭了呢。 她知道现在也不是问的时候,反正人回来就好,因此也躲到一边找柳玉去了。 可他们走了没多久就听前方有枪炮声,而且一听那炮声可不是迫击炮明摆着是七五山炮的动静。 不用问又赶上战场了,也不知道是哪支国军部队与日军又铆上了。 沈冲也不绷脸了,抽枪就往前跑,霍小山无声笑了笑拔腿也跟着就往前跑去。 待到他们追上前面的尖兵就见小石头他们正在一片稀稀落落树林里趴着呢,而枪炮声却是在他们的西南面的方向。 “前面我感觉不妥好象有埋伏。”小石头见霍小山赶上来了说道。 霍小山抬头向前方观察就见此时他们已经是走出了捞刀河冲击平原的地带,再往前走便是丘陵了,而丘陵后几十米上百米的地方便是那莽莽的青山了。 霍小山刚要伸手朝后跟上来的小石锁要望远镜却看到对面已是有几个人在山丘间向他们运动了过来。 “别开枪,是国军。”霍小山说道。 “我卄。”沈冲也看到了对方的服色明显不是日军,却是气哼哼地狠狠地关了手枪的保险。 没等霍小山他们想好怎么应对呢,对面却是已经有人喊话了。 就听那人喊道:“对面是霍小山霍营长吗?” 咦?竟然有人认识我? 霍小山答道:“是啊,我是霍小山,对面兄弟你们是哪部分的?” “霍营长,我是74军于光良余团长手下的钱惠啊,咱们那回还一起喝酒了呢!”对面人高兴地喊道。 钱惠?一起喝酒?嗯,记得呢。 余光良?团长?我靠,于小六子都混上团长了啊! 不光沈冲霍小山都意外了! 这都是故人,还有啥说的,双方已经同时现身收枪往一起小跑了过去。 “我说霍营长你们人怎么还穿上鬼子军装了呢,要不是我觉得这位兄弟脸熟你们还有国军的就开枪了!哎?你咋也穿——”钱惠跑到霍小山面前不无埋怨地说道。 原来霍小山他们四个和大部队会合后就一直穿日军军装了,他们原本那套国军军装由于害怕暴露目标却是扔到树林里了,没衣服穿自然也就没换。 小石头到前面带尖兵穿的可不就是日军军装吗? “我们打鬼子了的,对了你们余营——不,余团长呢?”霍小山问。 只是在霍小山说自己人打鬼子了的时候,沈冲却气哼哼地哼了一声。 “我们余团长在后面主峰上呢,我这就领你去见他!”钱惠自然听到了沈冲的“哼”,可他也不可能问,只回头一指后面的大山回答霍小山的问话。 “不忙,你们怎么在这里?”霍小山制止了钱惠说道。 “我们74军这不是回援长沙嘛,却在这和鬼子遇上了,这不那头正打着呢。”钱惠说道。 “你们这里有多少兵力?”霍小山又问。 “我们58师都在呢?怎么了?”钱惠犹豫了下便具实相告了,他觉得自没有理由不相信霍小山的。 “好!”霍小山暂短有力地说了一声后已是一转头对小石锁说道,“让咱们的人集合,尖兵向后!” “是!”小石锁听霍小山命令那都成本能了,转身就往回跑,至于命令的内容意味着什么自己路上再慢慢想。 “霍营长,你这是?”钱惠不明白啊。 “回去找个场子,没看我们有人一直在给我脸色看吗?”霍小山笑道,接着又说道“告诉你们于团长眼睛放亮点,我们要是惹了祸跑回来他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钱惠听霍小山这么说还是有点迷糊,但霍小山是要回头去打鬼子的意思他是听明白了。 而他再看霍小山身边的沈冲却已是雨过天晴,嘴咧得跟个瓢似了的。 你道沈冲为啥这一路上赌气囊腮的,那是因为他觉得窝囊。 这鬼子军营里混了大半天,又和鬼子同过的一座浮桥,可竟然一个鬼子没杀?!太特么上火了,小山子好赖不济还把个鬼子撞水里去了呢! 见那么多鬼子自己手痒得紧偏又动不手,那还要咱当兵干嘛? 可从理智上讲他又知道霍小山的选择是正确的,周围鬼子太密集了,这杀鬼子固然多但脚下不生根被人家围里头那就是个全军覆没。 可这回有74军一个师在这呢,还怕啥?!把天捅个窟窿就往这跑,天塌了有个子高的人顶着不是! 第七二七章 捅了一下马蜂窝 对中国军队来讲,捞刀河就是守卫长沙的最后一道天堑,而对于进攻长沙的日军来讲,过了捞刀河长沙便在望。 所以,捞刀河很重要。 所以,日军在强攻捞刀河得手后捞刀河上的运输就很忙碌。 第三座连夜搭建起来的浮桥开始使用之后,那人流车流就没有再停过。 那天狗食日虽然给日军普通士兵会造成一定的心理阴影,但普通士兵却是挡不住那军事帝国侵略的洪流,于是他们便也只能成为其中的一分子,随着战争的惯性向前涌去。 此时,一架日军侦察机从远方飞来。 日军飞行员是受命去侦察中国军队第七十四军的。 他在即将飞过捞刀河上空时便看到下面的大日本帝国的军队便如同那组织严密分工有序的工蚁在地上活动着。 他忍不住压低了飞行高度,降低了飞行速度,便如同战斗机一般俯冲了下去。 于是那些原本细小的“工蚁”便放大成为了和自己一样大小的大日本皇军的士兵。 他看到在自己开始拉升并振动机翼向这些陆地上的同伴打招呼的刹那,有许多同伴挥臂向自己致意。 于是,这个日军飞行员骄傲地笑了,他驾驶着飞机围绕着那浮桥盘旋了一圈后这才向东南方向飞去。 侦察机的出现再次激发起正在浮桥上通过的日军的兴奋与自豪,此时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在大日本帝国出征之前金戈铁马衣胄鲜明的时刻,仿佛中午的那个天狗食日给他们所造成的心理阴影在这一瞬间终于消失了。 可就在士兵们见飞机远去犹在议论皇军威武的时候,他们听到了天空由远及近的一声“咝”音,一发掷弹打到了浮桥边几米远的地方然后轰地一声就炸了开来。 哗啦啦的水声里又夹了“铮”的一声响,那是一块弹片崩在了被马拖拽着的一门山炮的炮筒上。 水花已落余音依然袅袅之际,便有日军大声喊了出来:“敌袭!” 原本只是有一支小船宽的渡桥上顿时骚乱了起来,赶马车的日军忙收拢缰绳安抚那受惊的战马,有在桥面上跟随着的日军便刷地趴在了浮桥上。 “不许卧倒!快拉炮过桥!”有一名日军军官高喊着。 他自然明白这是试射,他也不知道下一炮是否会正中浮桥也不知道会飞来几发掷弹。 他也弄不明白此时这捞刀河两岸都应当是皇军的天下,怎么还会有中国军队胆大妄为地炮击浮桥。 日军士兵再爬起来之际,来自二百多米处树林里的掷弹便成群地的呼啸而至了。 二十发左右掷弹,也只是发射了一轮,命中率百分之六十,于是那桥便被炸断了。 真正被那掷弹炸死或炸伤的日军并没有多些,但问题是桥断了。 日军士兵落水了,在水中嘶喊挣扎起来,拉车的马落水了,它拉着的炮自然也落水了。 只是那炮与马的联系依然还在,于是那炮沉到了水中便硬拖着那马也沉了下去。 而有一个运气最衰的日军士兵在慌乱之际不知道怎么就被马缰绳缠住了脚,于是他刚浮起来却又被那马拉入了河中。 日军自然发现了那掷弹射出的地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那树林茂密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中国士兵。 这个时候日军是不需要调兵遣将的,因为捞刀河南岸的日军很多。 于是周围的日军便开始向那树林射击。 而此时树林中,二十来名手拿掷弹筒的中国士兵正拼命地向树林的南端奔跑着。 来自东西北三个方向的射击很多,但那树林也很密,于是那子弹虽然犀利却终究没有穿透海碗般粗细的树干。 树林边到了,二十来人却是跳上了早就等在那里的五架马车,那马车随即就又向南疯跑了起来。 …… 当掷弹的第一声爆炸响起来的时候,日军第3师团29旅团18联队的联队长石井信正在大为光火。 因为他在下午得到了报告说,自己手下有二十多名士兵在外出时失去了联系,已经确认死亡的有十一人。 他正在想皇军如此大规模进攻之际竟然还有支那小股部队活动这也太猖獗了吧的时候,又得到报告,辎重部队的五架马车失联。 于是,他大发雷霆了,因为现在在捞刀河南岸自己军队的密度都已经超过了日占区了,怎么可能还平白无故没了五架马车。 只是他刚摔了一个喝水的杯子便再次得到报告发现了那支支那军队的踪迹了,他们刚用掷弹筒炸了昨夜新搭起来的浮桥! “通知所有部队把那支中国军队围住,一定不能让他们跑了!”石井信大吼着自己也从临时指挥所里冲了出来,那刚被他摔碎的玻璃杯的碎片被他的马靴踩在了脚下,他也要去! 其实不用等到石进信的命令,捞刀河南岸的日军都已向那枪声响起的区域靠拢了。 隶属于同一师团不同联队的士兵们就象炸了窝的马蜂般向那片树林冲去,但他们没受到任何抵抗。 东面西面和北面的日军冲进了树林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于是自然就向南追去。 待到他们冲出树林时却是碰到了从树林外迂回包抄过来的日军,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却是远远看到几架远去的正疯狂向南奔跑的马车。 日军反应过来了,这是那支中国军队搞完破坏就想跑啊,于是自有人向上报告出前面那五架马车的可能行车路线,而后面的日军便开始了疯狂的追击。 “来了,胖子沈冲他们来了!”姚文利喊道。 “来了,鬼子从那头来了!”小兵嘎子也喊道。 按照事先拟好的作战方案,他们这伙五个人埋伏在那马车往回返必经的路边,那是负责阻击闻讯赶来的日军的。 “打!”小兵嘎子喊道。 于是,他们五个人一挺机枪一把盒子炮便向二百多米外正在靠近的日军开了火。 这支日军人可绝对不少,足足有一个中队了,可是他们在被那突如其来的子弹掀倒了两名士兵后便全都趴了下来。 久经阵仗的日军指挥官自然马上觉察出了对方有轻机枪,于是自然要用歪把子打掩护再用掷弹筒轰对方一下。 只是他们架子拉开了,对方的射击却也停了。 而此时那由北向南跑过来的五架马车已是跑到了小兵嘎子五个人的身边把速度略降了下来。 小兵嘎子他们五个人紧跑几步便各自跳上了一架马车。 赶车的临时客串车老板的士兵挥动鞭子使劲抽了那马两下,于是那马就又疯跑了起来。 如果那架日军的侦察机还在,它就完全可以在空中看清这场追逐战的架势。 五架马车后面有数不清的日军在疯狂地追击,五架马车的左右两翼又有日军在向他们这个方向夹击而来。 但就在而他们在快靠近那马车的奔跑路线时,就会受到几名士兵开枪的阻击。 阻击的时间并不长,也只是那么一小会儿。 但就是那么一小会儿,待他们拉开架势发起冲锋时,看到的也只是那几架马车扬起来的尘土了。 奔跑,截击,阻击,阻击的中国士兵再跳上马车逃跑,这样的情形一共发生了四回,而五架马车前方便不再有日军的截击了,他们已经冲出了日军的包围圈。 就见五架马车各拉着七八个人已是冲向了捞刀河南面的莽莽青山了。 第七二八章 是洪流还是飞蛾 霍小山在制定作战方案时便说,咱们这个计划呢就是一个捅蜂窝的计划。 你看那小孩捅马蜂窝时会怎样?捅了一下还会捅第二下吗? 不会的! 就是第一下那也是拿着竹竿捅完就跑,就这样也极有可能被那马蜂蜇得鼻青脸肿,弄不好还极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所以直属营这回炸日军浮桥就真的是与那小孩捅马蜂窝一样的。 日军的浮桥就是马蜂窝,射了二百多米的掷弹筒就是那长长的竹竿。 而为了不让日军这群发了狂的马蜂蜇到,出来时霍小山他们又做掉了日军五架马车。 日军也是大意了,他们见周围都是自己的部队,便把护送那马车的小队抽走了。 霍小山亲自带着乔装成日军的尖兵直接干掉了五名留守的日军扔了物资神不知鬼不觉地抢走了正在树林边休息的五架马车。 而霍小山这次去捅马蜂窝所动用的士兵真就不多,连打掩护的一共也不超四十人。 为什么?因为他是根据马车的数量定的人数,人上多了马自然跑的就慢。 只要马车的负载小那咋也比人跑得快啊。 别看沈冲因为没打上鬼子而赌着气,可霍小山说了,这回真的是捅马蜂窝,你要想打得干净利索那就必须服从命令。 而战斗发展也真如霍小山所预料的那样, 至此袭击日军浮桥开始直至奔逃到莽莽青山的一幕就出现了。 而当霍小山他们逃到这里时,后面的追兵也也蜂拥而至。 步兵先到后面是闻讯越来的骑兵,再后面竟然还有一辆装甲车! 此时也同样闻讯赶来的骑在马上的日军联队长石井信已是从望远镜中可以看到那最后一架马车上的穿着灰土布衣服的中国士兵了。 他自然也得到了第九战区的主力部队已进驻到青山一线的情报,他也想明白为什么这么一小股中国军队敢如此的胆大妄为了。 做完了恶心大日本帝国军队的事情就想逃回到老巢去,哪有这样的好事?! “命令加速追击,一定不要让这股支那部队逃到对方阵地的火力范围之内!” 日军的骑兵很快便追过了步兵,而此时他们看到前面那五架马车已是慢了下来,中国士兵纷纷跳下马车,人便翻躲到那平原与青山过渡带的山丘后。 “冲锋,活劈了他们!”日军骑兵队的军官挥舞着手中的马刀高喊着,于是一百多匹战马就奔腾了起来。 即使时下已经进入热兵器时代,骑兵依旧是战场上叱诧风云的力量。 原因无他,只要让骑兵冲到近距离那么步兵就是被屠戮的命运,马刀过处必是或人头滚落或肢体割裂! 如果,步兵冲锋的距离是五十米就可以承受对方火力带来的杀伤进入白刃战。 那么,骑兵是多少? 一百米,一百五十米,二百米,全速冲起来的骑兵即使被对方射落马下一小部分,那么剩下的大部分骑兵便是战场格斗的主宰。 很显然,对面的中国军队也懂得这个道理。 于是在日军的骑兵于四百米开外开始发起冲锋之时他们的射击就开始了。 轻一色的“砰砰”的步枪射击声,枪声虽然密集但却连排子枪都算不上,仿佛只是没有军官指挥的凌乱他射击。 可偏偏这种看似毫无章法的射击把日军打得很痛,因为他们的枪法很准! 至少在那个指挥进攻的日军军官眼里没有见过射击人马如此准确的中国军队。 在四百米到二百米的这段距离内他注意到自己的骑兵们至少有四十名栽落马下! 因为被打得很疼,因此也就更加恼怒,因为对方人的射击并不密集,所以更要冲上去,劈了他们! 还剩二百米了,马匹的速度已是飙升到了极致,再给我十秒,我就要用我的马刀为大日本帝国的骑士复仇! 紧紧趴在马背上的日军官一手抓紧缰绳一手攥紧了马刀,任风声从耳边呼呼吹过,任自己座骑那尚未来得及割去略长的马鬃拂过自己的脸颊,大日本皇军的骑兵就是这样的霸气! 可就在他率领队伍冲入二百米距离的时候对面的枪声陡然高了八度!因为那火力竟然提升了一倍还有余! 因为不光步枪的射击增加了一倍,竟然还有近二十挺捷克式轻机枪两挺马克沁重机枪响了起来! 于是就在这十来秒钟的冲锋路上,日军骑兵撒手扔缰,战马马失前蹄,原本威武霸气的洪流却变成了一群以身投火的飞蛾! 日军骑兵军官知道自己上当了,对方先示敌以弱,引诱自己全力冲锋,待战马跑起来因为惯性已无法掉头时来了个急风骤雨式的袭击! 冲入二百米了,当然也能勒住座骑撤出战斗,可没有一个指挥官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因为,你让马减速转向再加速逃离也绝逃不出对方的火力网,唯有死路一条。 现在唯有冲上去,不管还剩下几匹战马,用刀砍烂对方的防线才是正解。 于是咬牙冲吧! 不知道是这位日本军官的幸运还是不幸。 说幸运,他成功地冲进了中国军队的阵营,说不幸,最后能冲人中方阵营的骑兵只有九骑,余者大多数都倒在了中方精心设计的零米到二百米之火力陷阱之中。 但日军指挥官没有时间为自己的大意而忏悔了,他在冲入中国军队阵营的刹那,马蹄先是踏翻了一挺轻机枪,然后马刀便已扬起刀锋指向是一名正操纵着重机枪的中国军官。 可就在他觉得自己一定能捣毁这挺重枪枪时,一声枪响里他座下战马的马头竟然爆裂开来! 那血浆与骨碴儿直接就糊住了他半边脸,然后座下战马就向前跄了过去。 那日军军官在跌落战马的瞬间,用他那尚能视物的右眼看到在那重机枪手的后方站着一名也只能算作一个孩子的中国士兵,他手中端着一支带瞄准镜的步枪。 那是一个能打炸弹的狙击步枪啊,这名日军军官发出最后一个念头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永远也搞不清自己是被子弹打死的还是中国士兵用刺刀扎死的或者自己直接摔死的了。 望远镜里的石井信看到了自己这支骑兵竟然全体玉陨的过程。 当自己的骑兵冲入二百米距离时他看到了从山丘后突然抬起头来架起枪的中国士兵。 他当时内心便唉叹道,完了,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结局正如他所料。 可此时此地作为联队长的石井信却无奈地发现自己这个指挥官当得有点尴尬,叫飞机轰炸来不及了,叫大炮来个炮火支援?可炮兵还没有到呢,对方跑得太快,炮兵还在路上。 在目前这种战况下除了后冲上来的那辆战车还有步兵,自己一时之间还真没有好的进攻办法。 也唯有指望那辆装甲车能冲乱对方的防线了,于是他举起望远镜再次向前看去。 他看到对方使步枪的散兵已经开始撤退了,摆明了这是要撤回到后面那莽莽青山的主阵地上去。 唯有两挺轻机枪不甘示弱地向装甲车车后的士兵扫射着。 而装甲车车上的重机枪对于敢如此邈视自己的轻机枪表示了极大的愤慨,便边冲便“'洞洞洞”地射击起来,于是,那还敢反抗的轻机枪便哑了下来。 倒是有远处的步兵横拉开了角度向坦克后的步兵射击着。 对方的枪法很准,装甲车上的两挺重机枪也未能完成压制住对方那时不时打倒一名步兵的点射。 这肯定就是中国军队74军了,和别的部队比这支部队确实战力强悍,石井信想到。 石井信所在的第三师团在兰封会战中是与74军交过手的,而正在由于这支中国军队的强悍迫使他上任的第三师团长引咎辞职。 这时,石井信看到对面中国军队的那两个机枪火力点再次射击了起来,只不过这回射击位置已是跑到了往后几十米一个略高的山丘后。 可那两个火力点也只是响了一分钟不到就又哑了火显然又被装甲车的火力又压制住了。 石井信看到自己的那辆装甲车向那个山丘冲了过去,很快就爬上了丘顶,但这时意外发生了就见那装甲车的屁股向后一撅他在望远镜里只看到了一眼那装甲车的履带和底盘,然后它竟然就不见了! 又上当了! 石井信感到不妙,他隐隐约约听到了爆炸声,他看到了那丘后冒起的黑烟。 他知道那山丘后定是如同反坦克壕样的设置,那里是个陡坡,坦克爬上了丘顶却不知道后面乃是深沟收势不住直接就掉了下去了! “下令,撤回来!”石井信已由最初的愤怒变成了无奈。 他手中已经无牌可打了,他不想在没有飞机大炮坦克的支援下与中国军队硬拼步兵。 第七二九章 师长郝令奇 “你就是霍小山?”一个少将军衔的国军军官上下打量着霍小山。 “报告长官,我是霍小山。”霍小山立正敬礼平静以对。 此时那个少将师长正用着一种好奇、欣赏、挑剔的目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尚穿着日军军装的霍小山。 “钱惠你把你营长的军装拿一套来让他换上,看着小鬼子的这身皮我就觉得别扭!”那少将师长说道。 站在于光良身后的钱惠也就是霍小山他们刚跑到青山一线自报家门的那个军官忙应了一声从工事里跑了出去, “这是我们58师的师长郝令奇郝师长。”站在一旁的于光良这才逮到机会给霍小山介绍道。 “郝师长!”霍小山不缺礼数的给这位看上去明显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师长又敬了个礼。 而这个郝令奇对霍小山的又一次军礼却是视而不见,反而自顾自地说道:“原来听说你的事我还真不怎么信,现在看来还真是真的。” 站在郝令奇身后的于光良显然也早就熟悉了自己师长的说话风格,也只能是偷偷用眼神示意了下霍小山。 可霍小山对郝令奇那显得有些轻视的话却依旧平静,对于光良的歉意也是恍然未觉。 于光良也是无奈,就在霍小山和他手下钱惠碰头的时候自己连信都没听到呢,霍小山已是回头去给日军杀回马枪了。 而当钱惠回来向自己报告的时候却恰赶上师长郝令奇来视察阵地。 师长在国军里也是高级军官了,所以郝令奇自然知道战区司令部还为霍小山特设了一个战区直属营的编制。 原本在郝令奇看来,那个传说中的所谓的直属营怕也只是在日军后方象土八路似的见到落单的日军欺负一下占点小便宜就跑或者因缘巧合偷袭了日军什么大官打了场便宜仗才让名声传播开来罢了。 可今天听了钱惠和于光良的报告又确实眼见有支部队返身回去和日军叫板去了,于是便把他的好奇心激发出来了,他倒是想看看这个直属营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了,到底是有真本事还是只是绣花枕头一个。 不过,他没想比预计的时还要短自己就在主峰上听到了枪声,便猜到是那支直属营打鬼子回来了。 这么短时间他们能做什么? 郝令奇就更好奇了,于是就在工事里举起了望远镜。 由于距离太远,霍小山他们在平原地带让马车撒欢似地跑望远镜里是看不到的,但是霍小山他们冲入那山丘之间下了马车他却是看到了。 至于以后战斗的进展在后面山上阵地的他自然是一览无余。 他没想到霍小山直属营如此干净利落地就做掉了日军的骑兵队,尽管由于距离远他并不知道日军是中了霍小强的以强示弱之计。 而在直属营利用天然山丘的那面陡坡坑了日军的装甲车设计之巧妙却是让他大声叫出好来。 这个他看清楚了。 所有的士兵只是用步枪射击坦克后面的日军步兵,用两挺轻机枪引诱日军的装甲车上前。 而那日军装甲车本就是嚣张成性一向飞扬跋扈的主儿,一见中国军队的步兵远去了便直奔那两挺轻机枪去了。 却哪成想那两挺轻机枪的射手见它上了钩,却是用事先挂好的绳子就溜下了陡壁跑远了。 于是那装甲车就掉下来了,直接就被旁边埋伏的直属营士兵就拉响了事先埋在下面的集束手榴弹炸掉了。 这一段设计的巧妙对上骄狂的日军当真是对症入药却是把日军算计得死死的,显见他们玩这一套把戏不是一天两事的事,玩得已是熟能生巧了。 “说说你们扮成鬼子干什么去了,让鬼子恨成这样?”郝令奇现在对眼前这个目前也只是给自己敬了个礼的霍小山反而有好感了。 这其中原因就是郝令奇自己也未必清楚,而作为他下属的于光良却是清楚的紧。 他自然明白自己的这位师长实在是一个难缠的主儿。 你要是在他面前太强势那本就强势的他定对你没有好感。 你要是在他面前表现的太谦卑他又会觉得你是个软蛋配不上军人二字。 而唯有霍小山这种不卑不亢的表现反而是让他最欣赏的。 “我们把捞刀河上鬼子的浮桥炸了一个。”霍小山轻笑道。 “嗯?”听霍小山这么一说,郝令奇和于光良的眼睛都亮了,这事有点意思。 “我说的呢,难怪你们让人家追得狗趴兔子喘的!”于光良说话了,他也就是跟自己师长郝令奇说话时有个下级样,其余时段那就是一个兵痞样,全师上下早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们咋炸的?”郝令奇好奇地问道,他自然也知道此时捞刀河南岸的日军不说遍地如烂街的白菜那也绝对不会少的,这个浮桥不大好炸啊。 “用掷弹筒,十九具掷弹筒,打了一轮回头就跑,一个用小船搭的浮桥罢了。”霍小山老实答道。 “难怪让鬼子恨成这样,你这招有点意思,杀了多少个鬼子啊?”郝令奇笑道。 他虽然为人不好相处,但打鬼子的热情却是极高的,甚至霍小山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类以于沈冲原来的那种对战斗的偏执。 “鬼子倒是没杀多少个,上面的炮倒是给掀到河里两门去。”霍小山也笑了,“其实这回我倒是没想杀多少个鬼子,就是奔恶心鬼子去的。” “如果是鬼子步兵追上来了,用那种散兵线的话我们也就跑回到于团长的阵地上来了,可是没想到他们骑兵先追上来了,别的部队怕他们以我们直属营的火力却是压根不怕的。”霍小山接着讲述。 霍小山的这种讲述没有丝毫夸张的成分却也没有故意谦虚以示低调的意思,就是平平常常的象唠家常那样的讲,可反而让郝令奇内心对霍小山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分。 此时的郝令奇已然忘了自己是不是在考量霍小山直属营是绣花枕头——草包一个了,也已经进入到了打鬼子的热情中了。 “你们那火力确实不是一般的强,鬼子的骑兵还是太骄纵了,自己飞蛾投火似地往上撞想不死都难啊!”郝令奇感叹着,又接着说道:“不过你们用那反坦克壕坑鬼子装甲车那招很好。这回借湖南道路不好的光了,鬼子的坦克装甲车不会太多。” “天可快黑了,师座,您看您是不是该回去了。”于光良见自己的师长谈兴很高,但作为下属眼见天黑终究是要提醒一下的,这让师长总在前沿阵地上呆着也不是个事啊。 郝令奇听于光良的一提醒才注意到了天色,果然工事外的天色已是暗下来了。 “你小子有点意思,这样,你跟我往后撤一个山头,我再和你说会儿,对了,把小鬼子的那身皮换下来。”郝令奇对霍小山说道,以此作为他俩谈话的暂时告一段落。 第七三0章 提前侦察 第二天天没亮的时候,霍小山就带着侦察排的人向西行去了。 郑由俭昨晚见霍小山去和那位郝师长谈话了,自己心里那是一肚子的忐忑,可是昨晚霍小山回来得太晚自己也没和他说上话。 到了早晨霍小山也只是丢下一句“去于光良那里领五十把工兵锹十把洋镐”便匆匆带人走了。 于是这话就又没说上,如此来就让郑由俭的心愈发忐忑了。 因为心中忐忑他的言语便不多也不再没大没小的和士兵们说笑了。 却是李向白看出郑由俭的心事,两个人去领那五十把工兵锹十把洋镐时就在一起嘀嘀咕咕,等到天亮了起来直属营随着于光良团向西进行时依旧在一起小声叨咕着。 其实他们两个担心的事其实都差不多,那就是,今天不会随着于光良去打阵地战吧,还有就是如果中国军队真有泄密的情况的话,那74军的行动岂不全在日军掌握之中自己的队伍不会进鬼子的埋伏圈吧。 58师是来回援长沙的,昨天却是因为霍小山他们引来了日军发生了战斗这才把行程耽搁了下来,而今天依旧是要向长沙挺进的。 此时郑由俭李向白两个人纵是满肚子的不安奈何霍小山一大早就出发了却也只是一个人的担心变成了两个人的担心罢了。 而此时霍小山已是带着侦察排的人快到春华山了。 就在这时春华山方向已是响起了爆豆般的枪声。 “前面74军57师的和鬼子打起来了。”霍小山自然感觉出了手下人看向自己目光中所带的疑问便解释道,他也是昨天和郝令奇谈话时才了解了这里大致的战场态势的。 74军三个师,57师在前58师居中51师殿后。 “咱们不是要和鬼子打阵地战吧?”沈冲问道,都是老兵了,直属营的人也自然明白自己的打法,能不硬扛时最好别硬扛。 “能不打尽量不打,我带你们先出来咱们就是看地形来了。”霍小山回答道。 “那咱们也不知道哪里有日军的大部队看地形有啥用?”小石锁问道。 “就这样往前走吧,多观察地形,什么时候碰到鬼子咱们什么时候就往回撤。”霍小山也没办法,他也是走一步看一步。 他自然明白其实他们要是和川军合作在后方游击日军那是最理想的,但自己必须把中国军队内部有可能泄密的消息用人送回来却也只能往长沙返了。 再说他发现直属营的人打“便宜”仗打习惯了,也怕下面的人失去了作战的血性,所以才带队返了回来。 霍小山就这样带队往前小心翼翼地走着以免和日军迎头碰上而同时也在认真地观察着周围的地形。 他们就这样走着一直走到了春华山的北坡就不能再往前走了,因为前方战况激烈估计再走个两三里地就进战场了。 霍小山这十来个人就趴在一处树林的边上看那战场上的情况。 眼前的战况依旧激烈,但却和霍小山他们以往进行的战斗还有不同之处,那就是日军的重炮和坦克基本没有相反那到处扔炸弹的飞机却多了起来。 这自然是由于湖南河湖众多加之道路基本被中国军民破坏掉了兼之川军在敌后方日夜袭扰攻击日军的补给线,日军便运不过来。 霍小山都搞不明白昨天追击自己的那辆坦克是在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按他想来,也许日军也就运过来几辆坦克在大规模作战中也派不上大用场最后却是有一辆干脆来追直属营这样的“散兵游勇”来了。 此时前方正有一轮日军飞机对中国军队的轰炸,十来个人就趴在那里看着日军的飞机俯冲投下细密的黑点,那是航空炸弹,然后就见国军阵地上就腾起浓浓的烟云尘雾。 待到轰炸过后,枪炮声又起,只不过他们还真的没有听到日军重炮的声音,那炮也就是重量在几百公斤左右的迫击炮罢了。 “如果让咱们直属营去守这样的阵地,你们有胆量去守吗?”霍小山忽然问向自己身边这些看着日军炮火肆虐脸现愤怒的士兵。 “有什么不敢?”士兵们很奇怪霍小山问出这样的问题。 “上面没有永备工事,飞机一颗炸弹下去,你们知道的。咱们国军士兵有的连鬼子面都没看着就阵亡了,你们还敢吗?”霍小山用手一指那山顶已经弥漫开来的烟尘说道。 霍小山的话让这十来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霍小山也不着急,静等他们的回答。 过了一会儿沈冲说道:“没有什么不敢的,如果必须在那里硬扛就扛吧,比如说如果我不扛身后的老百姓就会鬼子屠杀了。 不过如果身后没有必须很急迫守护的,那么我就觉得这种打法有问题。 鬼子到咱中国来的人数再多也是有限的,我不说别人只说我自己,如果我不硬挨那一颗炸弹的话,我可以杀死十个鬼子,那我干嘛非得硬挨那颗炸弹连鬼子长得什么鬼样都没看到就去死呢?” “是这个道理,我同意沈冲的说法。如果非得死在那里那就去死。如果不是非得硬扛我干嘛不多杀死些鬼子呢?”小石头也说话了。 霍小山看着其余的人都点头表示同意便笑了不再言语。 过了半个多小时后,霍小山却是率人向后撤了回来,因为前方有一支日军过来了。 霍小山制止了沈冲他们要给日军一个小“惊喜”的想法,而是接着向后退去。 一个小时后,终于他们和后面上来的大部队会合了。 很快于光良也赶了上来,看到霍小山时却是笑着问:“昨天和我们师长聊得怎么样?我们师座可是挺——的,你没事吧?” 于光良兵痞气再大终归不大好说自己师长的不是,他也是一团主官终究是要带队的就没有去旁听霍小山和郝令奇的谈话。 “我们谈得很好。”霍小山笑着回答。 于光良撇了撇嘴表示不信,霍小山则摊了下手。 “我的阵地在那里,57师正打着呢,你们呢跟我们一起上?”于光良面带挑衅地问道。 74军毕竟是74军的,私交再好,一上战场也露狰狞,于光良还真想看看霍小山直属营的战力是否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不的了,我们不擅长守阵地,我到时在那里帮你给鬼子下黑手使绊子我再告诉你。”霍小山却并不给于光良这个观战的机会。 于光良上下打量了霍小山几眼,他搞不明白霍小山来了不守阵地又能做什么,但他也相信霍小山绝不是那怕鬼子的人,于是没有再问嘴里却说道:“好吧,但愿我不需要你的下黑手使绊子。” 说完,他却是冲自己的人一挥手道:“弟兄们,上!57师的受气包们,我们58师来了。” 第七三一章 隔山打牛 于光良要守的阵地在57师侧翼的一个高地上,在那里恰好可以为友军提供侧翼上的保护。 他带人上了阵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令士兵拼命挖临时掩体,他自然明白日军轰炸的可怕之处。 只是在他们把工事挖得刚初具雏形的时候,日军的攻击便到了。 于光良很庆幸这拨攻击是炮击而且也不是重炮,虽说把他们构筑起来的一些简易工事炸得凌乱不堪了但那轰炸的飞机却没有来。 然后,日军步兵的冲击就开始了。 于光良能在号称国军精锐的74军里当上一个团长自有他带兵打仗的独到之处。 当日军进入有效射程之时,他们山头上便火力全开,当时便把那从山下往上进攻的日军打得零零落落的。 74军的火力配置和其他中央军比起来自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团自己就有迫击炮连,重机枪连的。 眼见得日军在山坡上扔了几十具尸体往后退了下去,于光良的士兵们爆发出一阵欢呼。 而于光良也笑了,可就在这时他就听到身后有人说:“我要是你就把重机枪撤下去。” “霍小山?你不是不上阵地跑上来干嘛?”于光良自然听出了霍小山的动静。 他扭头之际霍小山已是从他身后爬了过来和他一同躲到了那临时挖成的战壕里。 而霍小山身后还跟了一个小兵,于光良认识这个小兵,知道他叫小石锁,是一个象跟屁虫似的霍小山的小跟班。 “当然是来帮你打仗的。”霍小山趴到于光良身边回答。 “拉倒吧,你骗鬼呢,就你自己?”于光良不信。 “当然不是我自己,我人在那呢。”霍小山向后面一指。 于光良顺着霍小山的手指看去,就见自己身后二百米左右是一片小树林,倒是看到了直属营的士兵,不过他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终于确信那树林里只架了一挺马克沁重机枪外加三名士罢了。 “你这是打鬼子还是想照我屁股来一下?”于光良气道。 因为于光良此时却是在那高地的高点上,虽然说这个高地的山坡比较长,但很明显那重机枪的射手是根本看不到日军的。 “还老兵呢,笨!隔山打牛啊!”霍小山鄙视于光良的无知。 “隔山打牛?哦,倒也是一招。”于光良这才明白了霍小山的用意。 “我的重机枪太少了就两挺,隔山打牛覆盖不住,你把你的也搬我那去。”霍小山说道。 于光良挪动视线果然看到在另一侧二百米左右的草地上还架了一挺马可沁。 “你测得准吗?你确认这招能行?于光良有点疑问。 “八九不离十吧,我也是头一回用这招,再说就是不行也比你这重机枪放在山顶上硬挨炸弹强!行不行啊?鬼子的飞机可是快上来了!”霍小山追问于光良道。 于光良想了想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又问霍小山:“你打算隔山打牛打哪片区域?” “你看到那个山包吗?对,是那个,快两千米了吧,我怀疑往你这进攻的小鬼子就是在那里集结的,因为那个山包后面是树林。”霍小山拿手向前指指点点。 “你怎么知道那个山包后面一定是树林?”于光良好奇地问,因为他确实看到了山包,但那山包后面是否有树林他也不知道,因为山包把后面的挡住了。 “你真当我天还没亮就出来是溜弯啊!我出来观察地形来了,我知道那山包后五十米左右就是小树林,因为我早晨去过那里。”小山回答,又接着说道:“别磨叽了,把重机枪搬到我那里也总比白白让鬼子飞机炸了强吧,!” 于光良想了想后道:“行,六挺重机枪都搬你那里去。” “小石锁打旗语去。”霍小山命令小石锁道。 “是,头儿!”小石锁应了一声,从腰后摸出两杆小红旗来便很麻利的向后爬出了战壕,在离战壕二十米左右的地方站了起来。 由于他们此时是在高地之上,山下的日军从理论上讲用望远镜可以看到于光良和霍小山却根本看不到已经站起来的小石锁的。 “左面十点二刻钟减四,射击角度**度。右面十点三刻钟加二,射击角度**度””霍小山报出来了两组数据。 于是就见小石锁挥动手中红旗把射击数据用旗语报了出去。 “我看你最好把你的人往后撤五十米。”霍小山说道,自己却是出了工事向阵地右翼爬去。 “你这又是干啥去?”于光良问。 “我去当观察哨。”霍小山答。 “我也去。”于光良说道,他便也往外爬,同时还没忘告诉自己的传令兵“叫咱们的人往后退五十米。” 等到一切刚处置妥当,远方天际已是传来日军飞机的轰鸣声。 “你跟我来干嘛?”以霍小山的感知就是不回头也知道于光良是跟在自己后面的。 “当观察哨啊!”于光良回答。 “你一个大团长当啥观察哨?你的命比我金贵。”霍小山边爬边说道。 “不死就比你金贵,死了都一样的,反正早晚咱们都得去见老马。”于光良这事自己做主,他也是想看看霍小山这招隔山打牛到底好不好用。他说的老马自然是指马连财。 所谓隔山打牛在军事上的术语叫超越射击,就是重机枪不再架在高点上用直射而是象掷弹筒或迫击炮那样采取曲射的办法。 子弹并不是直射敌人,而是将枪口指向前方的天空,这样就让子弹以抛物线的形势越过己方阵地人员的头顶,然后通过飞行足够的距离却是让它在敌人集结或者必经之路上落下去。 当霍小山和于光良两个人在阵地侧翼相对安全的地方趴下藏好时,日军的飞机便到了。 轰轰不绝于耳的爆炸声里烟尘土灰四起,霍小山趴在阵地一端举起望远镜来看刚才自己所指的那个山丘。 于光良很庆幸自己听了霍小山的劝把部队向后撤了五十米,否则不知道在这巨大的航空炸弹下自己的人伤亡得有多重。 “小石锁命令他们射击!”霍小山喊道,因为他在望远镜中看到日军果然从那个山包的后面绕了出来。 “洞洞洞”,“洞洞洞”,“洞洞洞”……六挺重机枪同时射击的震撼力还是很强的,一时之间无数道流光向那个山包前后的区域集射而去。 这六挺重机枪射出去的子弹消灭了多少日军,于光良自然无从得知,但他却知道这一次集射让日军在一个小时内没有再向自己的阵地发起进攻。 第七三二章 关于重机枪 “一下子打了这么多子弹,也不知道咱们打死了多少鬼子。”一名173团的重机枪射手说道,173团也就是于光良团。 他这句话是冲相邻的直属营的那个看上去明显比一般士兵要壮硕魁梧一些的射手说的。 国军重机枪的弹药基数是每天1000发,一个月却只给一万发,这一万发要是不省着用那打起来可是很快的,要知道那重机枪一分钟可就是能打出几百发子弹的。 刚才那一阵急射,这名重机枪射手便打出去了六百多发子弹,这要按天算两天的子弹可就打没了,他着实让他有点心疼。 另外,虽说重机枪阵地一般设置得离前沿要远些但自己打了半个基数的子弹却是连日军在哪里都不知道,这也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此时在这名173团射手看来人家直属营的这个射手有些奇怪,因为对方穿是军官服装,他还是头一回看到有军官充当重机枪射手的。 “我们头儿很少错。”那个看上去憨憨的机枪射手很憨地回了一句后就不吭声了。 话少是他的特色,因为本来他就叫憨子。 憨子穿军官服装那是因为他现在的军衔是上尉,军需处在变成了直属营后,自然就得按正规部队的规矩走,憨子由于是公认的机枪方面的头儿便也被“授”了上尉。 直属营管理自有自己的一套体系,当初霍小山也只是把直属营够头级别的人写了个花名册往战区司令部一送,于是便得到了相应的军装。 直属营嘛,全战区蝎子粑粑——独一份,霍小山即使一营四百人他就算报上去一百个军官怕是也没有人去管他们。 不过此时虽然憨子穿着军官服装可那憨厚朴实的表情言语很少的样子便让173团的这个射手失了对军官的敬畏,于是他又说道:“这位兄弟你们原来的机枪手呢?” “跟谁说话呢,叫长官。”憨子的副射手不乐意了。 “都是兄弟,没有长官。”憨子却很厚道地先说了一句,于是憨子的副射手瞪了那个不知道尊敬长官的友军机枪手一眼不吭声了。 “什么原来的机枪手?”憨子不大理解173团士兵的话。 “原来的机枪手就是原来的机枪手呗,是不是——,要不你一个军官怎么玩起了重机枪?”173团的射手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在时下的国军里,重机枪射手永远是最受其他士兵尊重的。 原因有两个,一个是重机枪是给士兵提供火力支援的,对缺少火炮的中国军队来讲也能被称之为重武器的重机枪的重要性是显而易见的。 另外一个原因是重机枪射手阵亡率非常之高,正因为重机枪给日军造成的威胁大日军飞机大炮坦克掷弹筒都盯着它呢。 同时也正因为如此,在与日军大多数战斗中,国军的重机枪阵地一般都很难幸免。 “我始终是开重机枪的,我们直属营重机枪手阵亡的少。”憨子这才明白友军士兵是什么意思便解释道。 “这怎么可能?”173团的射手不大相信,因为他自己也是才当重机枪射手不久的,根据他自己本人作为一名老兵所知道的,他们连的重机枪已是被日军炸坏了十挺,机枪射手更是阵亡了十四个了。 这机枪射手的阵亡率之高是绝不亚于在前面冲锋的士兵的而重机枪又很重要能用好的又都是老兵,所以这也是在军队里重机枪手受尊敬的主要原因。 时下中国工业基础薄弱,连汽车都造不出来所以才会被在工业上还谈不上一流的日本欺负得啥也不是。 但很庆幸的是,中国人自己能仿造马可沁机枪,而且生产的速度还能略高于在战斗中损耗的速度,这也算是让国人聊以**的事情吧。 憨子看了看这个惊讶莫名的173团的重机枪射手,这回却是想明白了,于是就又简单说了一句道:“我们直属营一般不和鬼子硬顶。” 只不过他这话一出口就让那个射手更惊讶了,于是脱口便问道:“一般不硬顶?那你们不和鬼子打阵地战?那你这重机枪又能杀多少个鬼子?!” 难怪他有此疑问,因为他确实不信。 中央军士兵和其他系部队比起来多少都有一些优越感,更何况他还是国军之战号有虎贲之称的74军的人呢。 不过这个射手也知道人家直属营也不糠且听说了自己的团长和人家直属营的营长是睡过板铺的弟兄(都是士兵以讹传讹,他们并不知道当时霍小山那个特训班是各睡各床的)。 所以他在言语上对憨子已经很客气了,换成别的部队,他那可绝对是高射机枪的射手眼睛从来只看天的。 “杀多少鬼子那谁知道,不过能验证出来。”憨子说道,他自然知道霍小山和余光良的关系,那回霍小山被于光良的兵误抓他还打倒了卫兵冲进去扛过人呢。 因为知道了两位长官的关系而也难得这个173团的士兵没有常见的中央军士兵牛气哄哄的样子,憨子也乐意跟他多说上几句。 毕竟憨子也只是憨却不是没有任何喜怒哀乐的泥人。 “怎么验证?”那个机枪射手问。 “看鬼子飞机轰炸猛不猛呗,笨。”憨子的副射手终于忍不住回了句。 173团的射手让人家怼了一句却是不好意思的笑了,难怪人家说自己,是笨了。 要是打死的鬼子多,鬼子自然要报复,那轰炸就会很猛,小鬼子很记仇的! 而就在这时,炮声响了,当然也可以说是日军的报复开始了。 重机枪阵地上所有的射手副射手弹药手全都趴了下来看那炮火,他们甚至头一回期待那日军的炮火来得更猛烈些,因为那样就证明他们用的这招隔山打牛杀死的小鬼子会很多。 眼见得阵地上烟尘又起很快便被笼罩在了那土红色的烟尘之中。 “比头一回炮击猛多了!肯定没少杀鬼子!”173团的射手在那隆隆的爆炸声中兴奋地高声喊道。 其余的士兵也都兴奋地喊了起来,日军根本就看不着他们,自然也听不到他们的喊声,所以他们尽可以大声欢呼。 这也是他们开重机枪最快乐的时候,能为自己的弟兄提供火力支援并且直接摧毁即将进攻的日军还有比这更兴奋的事吗? 只是此时唯独憨子一个人看着那烟尘弥漫的阵地眼神中却有着担忧。 日军的轰炸刚停,飞机却又来了。 刚才看起来很猛烈的炮击和航空炸弹的爆炸一比那就又变成了小儿科,因为后者所造成的视觉冲击更甚! 前方山头上如同刮起了一场红色风暴,只见升腾的爆炸产生的尘雾已经连山顶的轮廓都看不清了。 甚至有一颗离他们较近爆炸的炸弹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崩了过来,砸在了这些正在观察战况的重机枪手们身后的子弹箱上发出“咣”的一声。 当日军的飞机飞走,173团的那名射手便又冲憨子说道:“相信你们的话了,鬼子肯定被咱们打痛了!” “不是一般的痛,是很痛。”憨子的副射手接口道,“鬼子正常报复时先飞机轰炸然后再炮击的,可这回他们没等飞机来就先炮击了,显然很痛!” 173团的射手默认了他的这种说法没有反驳,不过他看到憨子此时却仍然面带关切地看着前面的阵地这又让他迷惑了,于是他就又问憨子道:“你怎么不是很高兴?我信这回咱们用重机枪杀了很多鬼子了!” “我们头儿在顶上当观察哨呢。”憨子说道,不过他感觉自己还是需要再解释一下就又说道:“除了他没人能算准咱们重机枪射击的参数。 另外我们再打一回就得转移阵地了,鬼子没想到我们会用超越射击打他们,他们再死一回人就该明白是咋回事了。” “知道吗?这也是我们直属营重机枪声很少阵亡的原因!”憨子的副射手很骄傲地补了一句。 第七三三章 二十一个人的支援 “这就是你的阵地战?”天快黑了的时候,于光良趴在一个航空炸弹炸出的大坑里问霍小山道。 “怎么?”霍小山同样趴在他的身边反问。 “不怎么,挺好。”于光良被霍小山这句再简单不过的反问给噎住了。 是啊,人家就这样打阵地战怎么了? 霍小山最终还是派自己的人参加了173团的防御,只不过派的并不多,一共上二十人。 而其中还有十人是掷弹兵,这就意味着那十个人是在日军视线以外的,而真正进入到阵地战中对敌射击的只有十人。 “我看你兵都挺闲,倒是把你忙得跟一头拉磨的驴似的。”于光良最终没有忍住,还是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是啊,霍小山能不忙吗,一天之内的战斗中就见他穿梭爬行于战火硝烟之中给自己后面的掷弹兵指挥目标了。 “我不累。”霍小山干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过纵使他脸上已经沾满了灰土,于光良还是感觉到了他的笑意。 “我卄!”于光良暴粗话了。 他觉得自己在作战指挥的军官里就是一个疯子了,因为没有哪个人当上了官还象他这样爱上前沿。 可是他上前沿更多的时候也只是观察敌情指挥一下却并不参加战斗啊! 而霍小山则不一样了,人家霍小山把自己的大部队放在了后面,自己却是在前沿阵地翻滚爬跃个不停,整个阵地上竟然数他忙活! “他们测距测得不准,这个东西也不是练出来的,是天赋。”霍小山见于光良被自己气坏了终于是止住了笑意解释了一句。 “那你就把你的兵象大爷似的养着?”于光良余气未消。 “养什么养,晚上就该他们上了,今晚夜战。”霍小山抬头看着天色说道,“你们的目标不是和永安城守军会合吗?今晚我看能不能把对面的鬼子打穿了。” “啥?!”于光良大声问道,他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对面可是有日军一个大队呢,虽然说今天日军伤亡不小而自己也伤亡了一百多名士兵,可要是说把日军的阵线打穿了,他是真的不信。 “饿了,吃完了再和你说。”霍小山却是已经往嘴里塞了一块马肉干嚼了起来。 …… 夜深了,黑夜掩盖了可视的一切,只有空气中还有焦糊的味道,那是有被战火打燃的树木还在冒着淡淡的清烟。 作为中方阵地的高地下方,霍小山直属营出发了。前面三十多人都是轻一色手持盒子炮背后插着大刀,沈冲走在了最前面。 在他们出发了五分钟后,直属营大队便跟着动了,所有人都是轻装简从,除了武器没有带任何东西。 因为他们要偷袭所以自然不想弄出任何响声,除了武器所有的可能因为碰撞发声的东西都摘掉了。 十分钟后,于光良主阵地上的士兵动了,爬出已被炸成大坑小坑一片坑的阵地,小心翼翼地向前方走去,他们要从正面在霍小山直属营偷袭得手后进行正面强攻。 二十分钟后于光良正趴在阵地上向下望着,尽管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但是正因为什么也看不见才会给他安心的感觉。 按行军速度推算这两支部队应当都快达指定位置了,现在于光良唯一的心愿就是日军别打照明弹。 他现在已经体会出霍小山的良苦用心来了,霍小山是宁可让自己的士兵与日军面对面的拼杀也绝不肯硬捱日军的飞机大炮的。 所以他明白了霍小山压根就没有硬守阵地的想法,而人家又不忍心看自己的人在那里硬扛,终究是带着他那二十来人给他打助拳来了。 霍小山的表现那就不提了,反正霍小山的神奇之处早在几年前的中央军校特训班自己就领教过了。 所以自己注意的是霍小山带上来参战的兵,他不得不承认霍小山的人用处很大,不,用处极大。 固然霍小山测距报射击诸元报得准,但那五个射手的功夫也绝不可小觑,当真是报哪打哪。 他在阵地上可是亲眼看到那个操炮的郑由俭接连掀翻了日军两挺轻机枪一具掷弹筒。 他从来没有想过咱中国军队竟然能够把那掷弹筒玩得如此娴熟甚至说炉火纯青。 他是知道郑由俭的,本来他是真看不上郑由俭的。 一是因为众所周知的他那个被委员长枪毙了的堂兄,二是因为这郑由俭那脸上的那副与军队完全不符的奸商似的贱样让他看到了就会有想抽他的冲动。 但今天郑由俭的表现确实是可圈可点那小炮得的那个准真是晃瞎了他的眼! 让自己最难忘的竟然是那个胖子(听霍小山说的)竟然敢和日军互飚掷弹。 郑由俭在霍小山的指挥下接连摧翻了日军四具掷弹筒!从而逼得日军步兵不得不后撤从而给阵地上招来一顿迫击炮! 而霍小山调上来的那十名步枪射手枪打得也很准。 都是军人都是玩枪的行家里手,当他看到那十名士兵射击的命中率后,他就知道自己手下一个团的士兵里能达到人家这水准的绝对不超五指之数。 尤其那个看上去很腼腆甚至感觉上战场还有点胆小的拿着狙击步枪的小兵,那枪法真是太准了! 现在回想当时的情形真的好很笑,为了看到那个小兵的神迹他觉得自己和那个小兵的角色都已经互换了。 仿佛人家那个小兵才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而自己这么大个的一个团长才是那个小兵一般。 自己就那么屁颠屁颠地跟在人家的后面看人家填弹瞄准射击转移再寻找下一个目标。 为了不耽误人家的正事自己还得小心翼翼地别挡了人家的路! 这哪是一个团长啊,这就是一个刚到药堂里学抓药胆颤心惊的小伙计嘛! 于光良自然知道霍小山那枪是打得也是极准的,在中央军校的时候,当他头一回看到霍小山射击时便也如同今天见到这个小兵枪法一般的惊艳。 但现在在他看来,这个小兵的枪法是绝不次于霍小山这个特训班老兵们公认的“妖孽”的。 于是,在战斗结束后他就问那个小兵,你和你们营长谁的枪更准? 那小兵腼腆地说静止射击时应当是不分胜负吧,但在由运动到静止射击时自己是赶不上营长的,另外最关键的是没有营长的手速快。 这时在一旁听他们说话的钱惠插嘴问道,霍营长手速有多快? 于是很自然所有人都看向了在一旁微笑不语的霍小山。 自己现在还能回想起霍小山当时说话的情形。 霍小山对自己说道,你还记得马连财老马吧。 这个自然是记得的,当时自己可是和老马一个屋的,正好两床相邻,那是抵脚而眠的老人了。 霍小山说,在南京保卫战守牛首山的时候,战壕里摆了七支压满子弹的中正式,我是拿枪就打的。 正在众人为此感叹之际,霍小山却是叹道,不知不觉老马走了四年了,特训班的老人也没剩多少了,也不知道这回大战过后还会剩几人。 他说话的神情是那么的落寞,那时自己的心真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第七三四章 夜战(一) 霍小山不想跟着173团硬扛日军的炮火自然有他的打算,今晚夜袭日军阵地那是他白天就计划好了的。 他是先侦察地形碰到日军就往后退,和大部队会合后又往前走然后和日军相遇。 虽然敌我双方相遇的地点是随机的,但却没有超出霍小山侦察的范围,他自然便知道双方所处的周围地形。 他记得日军阵地的斜前方六七十米处地形比较复杂,那里有片树林,虽然不大,但却是正好可以作为对日军发动突然袭击的踏板。 所以他便带着队伍在夜深之时来了。 白天。沈冲可是和他一起看地形的,所以他自然也知道,便成了带队的人。 在接近那片树林的时候,尖兵们散开端枪的端枪拿刀的拿刀先摸进去搜索了一翻,很好,日军没有在这里放警戒哨。 然后,霍小山的大队人马自然便也跟着潜了进去。 黑暗之中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因为哪怕有丁点的声音都可能惊动对面的日军。 霍小山对日军进攻阵地的安排是沈冲他们拿盒子炮大刀身挂手榴弹能摸就摸进去,然后大部队再往里冲,而自己则是带着枪法好的冷枪手还有郑由俭的掷弹兵们在后面进行火力支援。 但是,他今夜所带的人与白天那十个人又有不同,因为他这回带的打冷枪的士兵用的都是装了木匣的盒子炮。 每个人各有擅长,打步枪打得准的人打盒子炮却未必准,霍小山自然知道夜间作战给冷枪手们射击的机会并不多,所以必须把握住。 盒子炮有二十发之内不用填弹能够连续点射的长处,当然也可以连发,但霍小山却在布置时告诉大家能不连发就不要连发,咱们要做的是居高临下定点清除,因为咱们两翼还有机枪呢。 战斗之中,机枪所放置的位置一般都在冲锋路线的两侧,这样既可以对敌形成交叉火力又可以避免误伤己方冲锋的士兵,一般不会出现后世影视剧中把机枪放在正中间大吼一声“冲啊”的局面。 霍小山的计划布置得不能不说不周详,但如果事情都能按计划进展而不出现任何意外那就不是战斗而是演习了。 就在霍小山他们殿后的这十多个人刚进入到树林中还没有到达树林边缘掩护位置时情况出现了。 黑夜之中就听日军阵地方向“嗵”的一声炮响,却是日军把一颗照明弹射上了天空。 此时前面的直属营大部分人都已经利用地形把自己隐藏起来了,而霍小山他们虽还站着但却由于树林的遮挡日军却没有发现他们。 但正面173团的士兵们已经前进到了距离日军百米左右的距离却是被那照明弹逮了个正着。 那比明月还要亮上几分的照明弹把光芒撒下之际,是灰乎乎一大片急忙卧倒在地的中国士兵。 “冲上去!”沈冲大喊一声,他是敌我双方最先反应过来的人,偷袭不成只能强攻了。 他手持盒子炮直接就冲了上去,而他后面的尖兵们瞬间便跟了上去。 几乎就同时,直属营两翼的十多挺轻机枪便响了起来。 如同刮风如同下雨般的子弹瞬间便覆盖住了日军的前沿阵地。 和日军相比较而言,直属营在火力上占据了先发优势,因为他们已经进入战前状态了,枪抵肩膀手搭扳机只需一扣。 相反,日军的反应终究是慢了,尽管他们也只是慢了一秒两秒的,但这一两秒的时间差就足以够沈冲他们扩大战果所需了。 日军在发现对面有中国军队摸上来的时候机枪自然也响了起来,有几名卧倒不及的173团的士兵便倒了下去。 但问题是日军的机枪是对着正面的173团的,他们并没发现另外有中国军队已经摸到了他们眼皮底下几十米处的地方,等到直属营的机枪响起时他们想调转枪口却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日军的机枪瞬间就被打哑了,沈冲他们已是如风般就冲了上去,短暂的火力压制时间却恰恰给了沈冲他们几十米冲刺的时间, 直属营大队随之跟上,顿时已是喊声大作,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响成了一团,直属营已是将日军的防线撕开了一个口子,然后便是前冲两翼散开,开始向纵深攻去。 日军前沿的火力支撑点被打残了,他们再也无力压制正面173团的进攻,敌人火力一弱,不待军官招呼,173团的人便大喊着从地上跃起发一声喊向日军防线冲来。 那颗照明灯此时已是燃尽落下了。 而此时就在直属营发起进攻的那片树林里,霍小山和那十多个冷枪手竟然已经上树了! 那树就是普通的杨树,下面的树干不及人的腰粗,上到三四米的高度就不能再上了。 不是因为上不去而是因为再上那树干便细了人一动就会晃而他们现在却是已经将枪向前方端了起来却是打算在上面射击的。 霍小山已是脚踩树杈身子斜靠树干双手持着盒子炮把枪口指向了前方,“打!”他大喊了一声,然后他手中盒子炮的枪口便爆出了一团枪火,一颗子弹居高临下的飞向了他刚看到的前方一处枪火闪光之处。 冷枪手们追随霍小山开始射击之时,他们的正下方却是“嗵嗵嗵”一阵炮响,树下直属营近二十具一字排开的掷弹筒向日军的纵深之处便来了一个齐射。 黑夜之中自然无法测距,但霍小山要的却是用掷弹筒进行炮火覆盖,只要把掷弹射入他根据自己白天观地形得来的日军的大致藏身之处就可以了,而作为突击尖兵的沈冲他们现在是肯定攻击不到那个位置的。 “嗵嗵嗵”炮响,这是第二轮射击,那二十具掷弹筒却是将掷弹的落地往前又延伸了十米。 “嗵嗵嗵”炮响,第三轮射击,掷弹的落地又往后延伸了。 而这时树上的冷枪手们已经打完五六枪了,日军没有想到中国军队会摸到这片树林里进行偷袭,更没有想到中国军队会上树! 于双方来讲,枪支在黑暗中射出子弹时枪口的枪火的闪亮便是最好的捕捉对象。 在树上居高临下自然可以更好看清日军射击的枪火,无论是单发射击的步枪还是喷吐着火舌的轻重机枪。 于是这些冷枪手们看到对面有枪火起便是一枪,然后所有的冷枪手们却是直接从树上跳了下去,衣服被刮跳下去崴脚也在所不惜。 道理很简单,他们看日军的枪火清楚,日军看他们也同样清楚啊。 可别小看冷枪手们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在树上一个人放的五六枪,就在这短短的五六枪时间里,他们已是打掉了日军五挺轻枪步枪若干,甚至细牙子可以肯定自己用盒子炮打哑了一挺日军布置得过为靠前的重机枪。 如梦初醒的日军有机枪向树林这里扫来,粗细不等的树枝夹着那被扫落的树叶便如雨般地砸到刚站到或摔到地上的冷枪手们的头上。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刚刚组织起反击的日军被他们这一顿准确的射击又打没了火力支撑点。 沈冲的突击队在前属营大队在中173团大部在后已是如同势不可当的洪流再次冲进了日军的纵深防线,日军已经丧失了用机枪扫射成群进攻的中国士兵的机会了。 敌我双方已经完全绞杀在了一起,凶险的夜战开始了。 第七三五章 夜战(二) “嗵”日军又打出了一颗照明弹,只不过这回打向的并不是阵地前沿,而他们他们防线的上方。 日军的中队长试图借着那颗照明弹来看清战场形势,是的他看到了也看清了。 但当他看清战场形势后就再也没有命令自己的士兵射出照明弹。 因为,打出去也是白打,他在那照亮弹的闪耀下,看到自己的士兵已经与中国士兵绞杀在了一起,有自己的士兵举枪怒刺的的也有中国士兵挥刀狂砍的,甚至有很多士兵扭打在了一起。 他甚至看到了一名中国士兵手中的大刀正砍飞了他一名手下的头颅,但是他却无能为力。 因为那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呈犬牙交错的态势双方都已经无法开枪了,也只能是一场乱战了。 夜战武器的主角是什么? 枪是不敢开的,盒子炮也不行,开枪容易误伤自己人,开枪还会暴露自己在黑暗之中的位置。 所以经常打夜战的中国士兵会告诉你,当和敌人混在一起的时候,武器的主角只有两个,一个是大刀,一个是手榴弹。 大刀遇到敌人便可以劈砍,双方离得很近,日军手中的三八大盖根本就回转不过来。 当你听到对面有敌人而大刀又够不到的时候,那么好吧,就给他一颗手榴弹。 这个可以从空中扔也可以贴着地面扔既难以让对方发现手榴弹过来了又不会暴露自己的位置,运用起来真是其妙无穷。 而在这场夜战中沈冲就是这做的。 当他见到一片黑暗而己方已经与日军完全混战在一起,他就知道现在是咱们中国人的黑夜了。 沈冲在黑夜里哈着腰象只出来猎食的孤狼就往前窜去,他冲得很猛也很快,根本就不理会自己的同伴已经和日军厮杀在了一起。 甚至当有一名日军士兵端着步枪从他身边跑过去的时候,他还用日语低声说了句“支那军那在前面”,然后接着往日军阵地的纵深跑。 沈冲听到那名与他擦肩而过的日军在训他“你是可耻的逃兵吗?”时不由自主地笑了。 因为他把那名日军弄糊涂了,那名日军以为他也是帝国士兵却临阵脱逃了。 沈站权当没听见那声训斥仍是哈着腰往前面跑,于是那名日军就再也来不及管他了,因为那名日军听到前方脚步更响喊叫声更甚,中国军队已经杀上来了。 沈冲就这样跑着与赶着去参加夜战的日军擦肩而过,直到他觉得跑到了自己想到达的位置时他才停了下来。 厮杀声已在身后,而前方又大队日军跑来。 沈冲在黑暗之中放下了手中的大刀,摸出了第一颗挂在身上的手榴弹,他刚要拧开盖子却是和一名黑黢黢的影子撞在了一起。 “八嘎。”撞了沈冲的人骂了一声,他是那名日军中队长,他不能容忍中国人冲破他的防线,尽管是在黑夜,他把沈冲当成了自己的士兵被吓得当成了逃兵。 只是他这声“八嘎”也同样收获了一声“八嘎”,那是沈冲又骂了回去。 恼怒的日军中队长刚要再说句什么却已经没有机会了,他闷哼一声就倒了下去,因为沈冲手中的手榴弹到了。 沈冲没有拉弦,在黑暗之中手攥手榴弹把它砸在了这名日军中队长的脑侧。 沈冲这回终于可以拧开手柄上的盖子拉动手榴弹的引弦,然后他就把手榴弹冲那“扑腾扑腾”又向自己赶来的日军扔了出去,自己则是趴在了地上。 他听到了前方有日军士兵发出一声怪叫,也不知道这颗手榴弹砸到了对方哪里,他拔出第二颗手榴弹时就听“轰”的一一声,前方传来了几声惨叫。 沈冲笑了,这时他却是已经把第二颗手榴弹攥在了手里,然后拧盖拉弦又贴着地面向前甩了出去,几秒钟后,他就又听到了爆炸与惨叫的混合音。 他拔出第三颗手榴弹也不急着投在夜色里静静地倾听,直到再次听到前方有异动这才把再次把手榴弹狠狠地甩了出去。 当他再次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声音之后,却没有再摸手榴弹,因为手榴弹没了,他就带了三颗。 他摸索着找到了自己放在地上的大刀,等他起身时身后的喊杀声已经很近了,于是他又再次向前方摸去。 十分钟后。 沈冲已是双手抡着大刀在一群日军士兵中砍瓜切菜般地挥舞着。 沈冲很热血,沈冲很兴奋,沈冲很放心。 他之所以一个人摸到前面来那就是为了痛痛快快地杀一回。 他只要感觉到周围有活物就是一刀,因为他周围都是敌人,皆非我族类,皆是该死之人,没有丝毫伤到自己弟兄的的顾忌,这是何等快意之事! 沈冲在大云山打游击的时候就听霍小山说了,这回进攻第九战区的日军里必有日军第六师团,也就是那支攻入南京的日军。 所以沈冲自打知道那个消息起时心里就憋了口气,你们那时杀我手无寸铁的同胞毫无负罪之感,那么今夜我杀你便如屠猪屠狗! 身后的喊杀声又再次接近了,直属营突击队前进的速度也是相当的快,这固然是由于直属营擅打夜战的身手好的都在前面,却也和沈冲先摸到前面一阵捣乱有莫大的关系。 试想日军正与直属营战成一团或者迎击直属营却听到身后传来手榴弹的爆炸声和自己同位的惨叫声,便自会以为国军已是摸到了身后,那么前方之人哪还会再死战呢。 沈冲也不知道日军的这处营地纵深到底是多些,他现在也不关心这些,眼见后面杀声又近,却是在黑暗之中摸找到了两具日军的尸体,在上面摸索出两颗香瓜手雷,一个人又向前潜去。 这次进攻是在凌晨两点发起的,直属营参加的是两个连近三百人,而173团也投入了一个加强连的兵力近二百人。 直属营另一个连则是由李向白带着迂回穿插到了日军后方按兵不动。 他们的作用是围堵和打援兼顾,但或许是由于日军惧怕夜战竟未派援兵过来,于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那些被霍小山他们在夜战中击溃逃跑的日军残部就又受到了迎头痛击。 可怜这些残余日军终于盼到天亮,可重武器却已经尽失,除了少许漏网之鱼,余者皆被李向白他们击毙于山野之中。 至此,夜袭一战方告结束。 第七三六章 郝令奇的牢骚 “我感觉这个郝令奇不大好打交道啊,是不是能打仗的都有脾气啊?”郑由俭说道。 “咱们头儿就能打仗我咋没看出有脾气?”小石锁对他的话提出了反对。 说完这话他还看了眼坐在自己身边一块石头上休息的沈冲,沈冲是既能打仗有有脾气的。 满身血迹的沈冲看都没看正在对话的这两个人,他累了,昨夜一顿好战,虽然说过足了瘾却也把他累坏了。 “是,他是没脾气,可要不是有沈疯子在这镇场子,咱就别说别的人了就你这小孩伢子的粘牙都够让人烦的。”郑由俭也并没有看沈冲便说道。 别人原以为郑由俭是说沈冲脾气大呢,却没想到他话锋一转话里却是带着表扬沈冲的意思了,这倒出乎了此时站在一起的这一堆人的意料。 这回没有人接嘴了,就是爱小孩粘牙的小石锁也不吭声了。 因为郑由俭说的在理,士兵也在于管理,如果不是沈冲在士兵里的强势地位,那有些调皮捣蛋的士兵作起来也够呛,不是有句话叫作“教育不是万能的”嘛! 郑由俭的这个能打脾气就打仗的感慨来自于刚刚走了的58师师长郝令奇。 郝令奇是在天亮战结束后到的,他既表扬了直属营的英勇战斗也带来了新的命令,让173团向永安方向前进。 他倒是没有支使直属营,或许在他看来58师自有58师的骄傲,尤其这回夜战还是真属营担当的突击队。 而他和霍小山说话的时候还对国军的指挥系统抱怨了几句,话说的倒是不多,只是抱怨了两个人。 只是他抱怨这两个人的时候霍小山压根就没接嘴,因为他抱怨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现任的军长说人家只是读了几天私塾的人并没有打仗的真本事,另一个是战区司令,也就是老虎仔将军,说那只老虎也是个糊涂蛋。 如果说这话的只是寻常百姓或者就算是在公司上班的文员说这样的话抱怨上司那都让人觉得很正常,可一个堂堂的已经算得上高级将领的堂堂国军师长说这话就不妥了。 一个师长敢说这话,那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大了。 “哎,我说霍小子,开开你的尊口,你不是和这位郝师座聊得挺投缘的嘛,说说他为啥这么大脾气?” 郑由俭又对霍小山说道。 霍小山此时正看着远方那些正在打扫战场的士兵,他并没有马上带自己的兵跟着173团走,自己的人需要休息一下,已经连打了好几仗了,毕竟自己只是帮忙的,能休息一下还是要休息的。 霍小山见郑由俭问向自己,没细解释也只是说了一句:“74军原军长在时,74军打仗是51师在前58师在后,现任军长打仗的时候是58师在前51师在后。” 小石锁没懂,可是这回却不问了,因为刚才被郑由俭批评粘牙了他知道自己错了尽管错了总犯,但意识到错时那就得改过来的,因为说他太粘牙不光是郑由俭说他就是自己的那两个哥哥铜锁铁锁也说过他好多回了。 别人却是对此恍然了,怪不得郝令奇抱怨很多啊。这件事很明显就明显就涉及到74军的“家务事”了。 霍小山没明说,但是老兵们都心里有数了。 部队那肯定是冲锋在前的损失最大,那么这前锋与殿后的次序的变化,那就意味着与现任上司的亲疏关系,这也是时下中国军队的特色了。 同一场会战,有脏累险的活没有靠山的杂系部队先上,没有杂系的都是中央军的,那么上级长官的非嫡系部队先上。 就比如十万东北军入关在西安事变后参加抗战。 在淞沪会战与淮河大捷中也都立下了不少战功,但兵员终究是越打越少根本得不到补充,最后的一些残兵不成了气候或者被其他系收编了或者有的干脆“曲线救国”成了伪军,到了1942年已经基本听不到有东北军的消息了。 只有一个兵谏的张少帅被软禁了起来每日里与赵四小姐在院子里捉蛐蛐玩。 朝中有人好做官,这个对时下的中国军队那也是成立的。 朝中没人那么打仗的时候你就得往前冲,也难怪这郝令奇在霍小山这样的外人面前说自己上司的坏话。 而霍小山直属营现在能够自主地选择战场选择战斗,也同样有这个因素。 先期他们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后勤连处于一种无人过问的游移状态那也就罢了,可是现在还能不受别的部队制约那自然是因为他得到了战区司令老虎仔将军的器重,否则就算不是到战场上当了炮灰也早就被某支部队给强行收编了。 “我说霍小子,你那天又和这位郝师长聊了半宿你们都说啥了?”郑由俭又问。 “也就是说说打鬼子上的事。”霍小山回答道 霍小山自从参加抗战以来,和中国各系部队都没少打交道了,在他看来和各系下级军官也好上级军官也罢能把关系处好,那可不就是因为咱直属营能打鬼子吗? 有足够硬的背景(战区直属营,老虎仔将军嫡系)又有足够强的战力还有与人平等相待的作风还净帮别人忙自己也不争功,这样的直属营没有人不喜欢。 或许只有那个被自己打成了二傻子的曾经的那个刀疤团长是个例外,那没办法,注定不是你可以讨好每一个人的。 而那晚郝令奇和他还探讨了什么样的士兵战斗力最强。 在郝令奇看来一支部队如果伤亡了一半左右后面的人还能够坚持那么所凭借的除了很好的军事素质外就要看这支部队的荣誉与传统了。 比如他们74军,号称精锐就是激发出了士兵的荣誉感,哪怕人剩得很少也会依旧不会溃退。 霍小山对此反驳说,你74军是精锐不假士兵也有荣誉感不假,但你投入的资源也多,所以你才能把这个名号保持住。 你并不知道还有一种战斗力叫信仰,一支残兵在以后注定不会补充却能战斗到最后一个人这才叫战斗力。 当时郝令奇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霍小山,霍小山的话让他有了某种联想,他便问霍小山那你的士兵信仰什么。 霍小山笑着回答,打鬼子呀。 郝令奇一的他这么一说也笑了,对,是打鬼子!若是不能把鬼子打跑那么一切都是扯淡! “营长,我这仗打得怎么有点糊涂呢?”一直站在人群外围的李向白突然问道。 所有人都看向了李向白,李向白现在以处事周密在直属营中已经占有一席之地了。 直属营绝不缺乏上阵杀敌的战士,但缺乏细至谋划的谋士,李向白的出现恰恰添补了这个空白。 “不知道敌我态势,不知道敌人是哪支部队,不知道我们要去打哪里,打完仗后又往哪里退。”李向白说出自己的担心。 “现在是74军回援长沙,永安和长沙目前还在咱中国军队手里,但很明显日军是投重兵从新墙河以北一条道拱到黑,所以国军情况不乐观。”霍小山和郝令奇接触得多知道得自然也多便简单说了一下,再复杂的他也不清楚。 “好了,战场也打扫得差不多了,让所有人都撤回来,抓紧吃饭休息补一觉,我预感这回咱们要打大仗,日军很多,而现在看74军也不是很团结,别把咱们这小身板撅折在这里。”霍小山说道。 第七三七章 智骗口供 阿南惟几的石碾战术起作用了,相比上次进攻长沙日军的推进速度要快得多。 在日军看来,如果分开用兵那么各支部队也只是小小的甲虫撞到众多中国军队组成的蛛网上,虽然把那蛛网撞得直晃,但终究后继乏力。 而现在把这些甲虫合了起来那便是一头怪兽,用自己的重量直接砸开了蛛网穿透而过直达目标。 正因为如此现在的捞刀河从未有过如此的繁忙,浮桥之上尽是过河的日军。 神田寿夫和他的同伴刚从浮桥下来便吆喝着座下的战马向西南方向跑去,他们只能驱马跑在那除了坑便是沟的路边,所以他俩虽然骑着战马但那速度也比步兵快得有限。 原本那路的中间也是不好走的,但终究还是被过河的日军修得可以勉强通行马车了,神田寿夫他俩虽然着急却也不能和行走在路中间的大部队争路。 他们两个是日军第11军军部的通信兵,受命去联系已经过河的第四师团。 本来这样的事根本是不需他们骑马去的,日军大队以上都是有电台的。 只是他们军部给那第四师团那个发了好几回电文却什么回音都没有,而事情又比较紧急,于是就命令他们两个直接过去问情况。 神田寿夫真的不喜欢这趟差使,只因为他是打心眼里看不上第四师团那些“商贩”的。 由于在军部,总是能看到11军的最高统帅阿南惟己将军,他就搞不明白为什么阿南惟己将军会让第四师团担任长沙城的主攻任务。 在他们士兵内部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叫大日本皇军是无敌的而第四师团则是无伤的。 这里是有一个典故的。 那就是前年当时驻中国东北的关东军与苏联红军发生了诺门坎战争。 当时隶属于关东军的第二、四师团接到前去增援的任务,只是到了战争结束,第二、四师团回来的时候却是让所有关东军的人都大跌眼镜了。 第二师团是被苏联红军打得伤兵满营回来的,而人家第四师团却是兵强马壮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至于原因嘛,众所周知。 先是第四师团一看要打仗了“病号”呈几何数字激增,气得联队长坐在医务室亲自参加诊断。 好不容易整队出发了,可是从下级军官到士兵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就是让那行军速度快不起来。 第二师团走了四天,而他们却走了八天。 等他们赶到战场的当天,苏联红军与大日本皇军却宣布战争结束了,于是人家第四师团就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这事情就放在那里,明眼的人都能看出是怎么一回事,可偏偏人家第四师团的人在回来的路上一个个还满怀遗憾地说,真是太不巧了,竟然没有赶上为天皇尽忠的机会! 他们也算大日本帝国的军队吗?他们的表现让所有的帝国军队所不耻,甚至都说有他们在能打赢的仗都得打输了! 他们如此的表现让关东军的新闻官都看不下眼了,提笔就把报上来审查的那天报纸的上那则新闻的题目《我无敌皇军第四师团威势归来》改了一个字,改的结果是《我无伤皇军第四师团威势归来》! 对于这个被称作第一窝囊废师团的人,大日本皇军里自然是没有人待见的。 而以为天皇开疆扩土为己任的神田寿夫对这些窝囊废更是不屑,奈何给他们送信是命令,否则他实在是懒得见那些吃的白胖嘴里说得比谁都好听见到战斗就溜边的家伙。 随着马蹄的蹬踏,神田寿夫和他的同伴已是离捞刀河越来越远,只是那道路也是越发难行。 他在心里诅咒着那些破坏道路的支那人而同时眼睛也是在向前方瞭望着。 所谓站得高看得远,神田寿夫忽然看到前方道路是一个很大的弯道。 那道路之所以拐弯,是因为那里有一片面积很大的水洼,水洼后面还有一片树林,树林的尽头可以看到仍是在那道路上正艰难行军的帝国军队。 眼见有青草在那水洼之中探出头来,神田寿夫不由得心中一动。 他勒住缰绳,驱马走向了那个水洼,他后面的同伴也跟了上来。 神田寿夫放眼望去,见那水还算清澈,而那青草也不高。 他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无疑是在征询自己同伴的意思。 他那个同伴也看过了那片长达几百米的水洼却是冲他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两个就抖动缰绳驱动战马进入了那水洼之中。 他们两个的想法是一样的,那就是让战马趟过这片水洼过了那片树林再上公路,这样可以为完成任务节省一点时间。 神田寿夫先让战马慢走了几步,当他确定这片水洼是实地而没有淤泥之时便用力一抖自己的缰绳,让战马小跑了起来。 于是马蹄飞扬,水花四溅,两匹战马便酣畅地奔跑起来。 在此时的神田寿夫和他的同伴看来,这片水洼却是他俩过了捞刀河后走的最好的一段“路”了! 只是,可惜这条“路”太短了,战马四蹄生风很快便冲过了水洼,开始收拢缰绳时他们两个离那树林也只有十来米了。 他俩的想法自然是贴着那树林边缘便可以到公路上了。 只是这时那树林已是把他们两个和公路上的人遮挡住了,这段距离又能有多长呢,也只不过是那战马几个跳跃的功夫,可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神田寿夫是贴近树林一侧的,他的战马突然悲鸣了一声就倒了下去! 猝不及防的谷田寿夫一头就从马上栽了下去,而在栽落马下的瞬间,他看到有一道乌光从树林里射出,然后自己同伴的战马也倒了下去! 事情太突然了,神田寿夫的头狠狠地扎进了那长着青草的水洼之中。 还没等他拔出头来本能地喊叫,他就感觉后脑受到了重重一击,然后就晕了过去。 …… 当神田寿夫醒来之际先是感觉自己脑后痛得厉害,他呻吟着用手抚摸了下那痛处,后脑勺起了一个鸭蛋大的包! 他睁眼起身,耳边却是听到了一声熟悉的日语的说话:“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他看到几个和自己装束一样的大日本帝国的士兵正关切的看着自己。 “我这是怎么了?”神田寿夫问道。 “你被偷袭了,恰好我们路过把你救了下来。”一名腰间挂着武士刀的年轻军官对他说道。 他这时才忆起自己是被人偷袭了,谁偷袭了自己还用问吗,肯定是该死的支那人! 神田寿夫注意到这名军官的那把武士刀的刀鞘做工很是考究,镶金嵌玉显得极是不凡。 “说说吧,你是什么情况,你是哪个师团的,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那个年轻军官带着武士的倨傲问他道。 第七三八章 情报有了,回不去了 “傻逼!”沈冲吐口涶沫放开了自己掐住神田寿夫咽喉处的手就没有再去管。 神田寿夫两个眼睛瞪得溜圆仿佛不相信救了自己命的同伴怎么就会象掐死一只小鸡崽般地将自己杀了,然后就象条麻袋般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按理说获取到了想要的情报应当是高兴的事,但此时都穿着日军军装的沈冲、小石头、郑由俭、小石锁、牛如皋这十来个人都面色凝重地看向了霍小山。 霍小山的表情看上去虽然平静,但他却也不发一声,而且眼睛习惯地眯了一下。 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在思考。 于是更没有人吭声,都随着他的目光向远方望去。 此时他们是隐藏在一片高地的树林中,透过树叶的缝隙可以依稀看到如同长虫般在公路上行进的日军。 霍小山他们是出来搞情报的。 之所以出来搞情报,那是因为霍小山对战场态势很担心。 他们自打从大云山北上就见到了太多的日军,日军密集程度是他们历次战斗中仅见的。 而当他们在昨夜与日军一场激战又见到了58师师长郝令奇后仍未得到更加细致的情报。 或许74军人多势重不用考虑前方有多少日军,但对直属营这样的一支不足四百人的小作战单位来讲却不得不考虑。 于是他们成功地袭击又“拯救”了日军第十一军的通信兵神田寿夫。 神田寿夫太专注于去完成自己的任务了,也没有想到就在日军大队的眼皮底下被袭击了。 霍小山他们本来是打算严刑逼供的,但当们杀了那名日军士兵又把神田寿夫转移到这里后,霍小山灵机一动却是让沈冲冒充这个日本鬼子的救命恩人。 于是他们顺利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神田寿夫所说与霍小山在郝令奇那得到的情报大致相同,日军正在进攻长沙而74军正在往长沙奔援。 但神田寿夫却透露出了一条重要的信息,日军过捞刀河的部队已经有第3第4第6三个师团了。 而现在霍小山在心里分析的就是一下子出现了日军三个师团所带来的敌我兵力对比。 74军是国军的精锐,可又不能不承认,就是这样的精锐部队打日军一个师团那也是很勉强了,更何况日军一下子来了三个师团呢。 虽然说守长沙城的还有一个79军,但79军自身难保却不大可能派兵出来再支援74军。 这样一来霍小山可是为74军担心了,因为他可是知道作为74军58师师长的郝令奇肯定不知道日军已经有三个师团过了捞刀河。 这个消息得通知郝令奇和于光良啊! 上回见郝令奇自己可是告诉他咱国军内部可能泄密了,也不知道他是否派人通知了老虎仔将军。 虽然说霍小山和郝令奇相处愉快,但霍小山通过与郝令奇短短的接触便发现了郝令奇有着委员长嫡系将领的某些通病。 天子门生抗日坚决很能打仗但也同样骄傲自负除了委员长外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脾气很大啊! 算了,想多无益,还是把日军来了三个师团的消息告诉郝令奇吧。 另外,得告诉自己人机灵点,这回会战感觉比哪次都不好打啊。 “先回去会合再说吧,把消息告诉58师。”霍小山收回望向树隙的目光说道。 “那咱们?”郑由俭问了一句,霍小山所能想到的事他也同样能想到自然也就担心。 “要更机灵点。”霍小山回了一句后便转身向刚才的来路走去。 众人也便跟着走去,依旧没有人说话。 郑由俭是小心成了习惯,其实霍小山这样的回答那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鬼子不能不打,但打鬼子就有生命危险。 这些道理他自然比谁都懂,可有了霍小山这样一句话他方才心里安稳不少。 郑由俭知道自己胆小的缺点,有句话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不管霍小山是不是别人的主心骨,可霍小山绝对是自己的主心骨,只要有霍小山在,咦?我郑胖子怎么就不咋怕死了呢? 只是他这颗刚安稳下来的小心脏也只是宁静了半个小时就又提起来了。 此时他们已是下了那个高地又走上了另一个高地,那高地上也是树木繁茂,再过了这个高地,直属营大部队就在高地对面的树林里等他们呢。 可就在他们刚爬上那高地棱线准备下坡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霍小山一摆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自己就先趴了下来。 于是,后面的人就全都跟着趴下了,这时候所有人没了走路的动静便听到前方隐隐有人喧马叫的声音。 都是老兵了虽然说小心却没有人害怕便都向前小心爬去,又往前爬了十多米,便在树隙中看到下面的草地上正有一支日军正在行进着。 那日军有步兵有骑兵也有拉辎重的马车,由于被树木挡住了视线也不知道这支日军有多少人,只是感觉肯定不少的样子。 霍小山见后面的人也爬上来了,却是伸手向左指了指又向右指了指。 沈冲和小石头心领神会又往回爬,待觉得日军看不到他们的时候才站起来哈着腰各自向两侧跑去了。 十分钟后,两个人都回来了,却都是低声告诉大家:“一半会儿走不完,都看不到头儿。” 这两边都看不到头儿是什么概念,那就绝不是一个日军大队,而应当是日军联队啊! 一时之间众人都郁闷了起来,因为直属营大队就在对面的树林里,可是就差这百十来米的他们过不去啊!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霍小山便命令小石锁和孟凡西留下来监视日军,自己则是回身向后一指说道:“回去睡觉。” 于是除了小石锁和孟凡西其余人又往回走,过了高地棱线在树林里找地方躺了下来。 昨夜可是打了一夜呢,谁都不是神仙,反正情况也就这样了能有空睡觉就必须睡觉,这也是任务。 频繁的战斗已是把所有人的生物钟练得奇准无比,说睡那躺下就能睡着,说睡一个小时那就睡一个小时保醒绝不会睡一个小时零一分钟的。 所有人都闭上了眼开始睡觉,尤其是沈冲躺在地上就睡着了,昨晚他一个人摸前面去固然杀得很过瘾可也着实累坏了。 他没有霍小山那个好记性,也搞不清自己在黑夜中杀了多少鬼子,可是感觉这回却是比在台儿庄打巷战那回还累。 郑由俭也困,可他抻了个懒腰却是偏偏先不睡,见了那前面看不到头后面看不到尾的日军后不知道怎么的他的心情反而就好了起来,他心里巴不得这支日军走上个三天三夜呢! 他有滋有味地打了一呵欠,扭头看看左边的沈冲见沈冲已经睡着了就又转回来看向右边的霍小山。 霍小山此时还没睡却听到郑由俭扭头的动静便也转过头来看他,于是两个人的目光就交汇在了一起。 霍小山马上便在郑由俭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种心想事成后的的瑟劲与那一种内心的见不得光的小久久得到满足后的狡诈。 于是霍小山说道:“该睡就睡,晚上就拿这支鬼子开刀了!”然后不理郑由俭自己一翻身转过去便睡了。 郑由俭脸上那股的瑟劲登时就不见了,脸瞬间就哭丧起来,只好自己也闭眼睡觉。 第七三九章 只打蛇尾 夜色降临,湘楚大地上多出了条长长的火龙正蜿蜒向西而去。 那是日军正举着无数火把的日军连夜在向永安方向迂回运动。 74军不知日军虚实,却不知道他们自打一接到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老虎仔将军催他们南下保卫长沙的命令时起就被日军盯上了。 一支军队,从淞沪会战成军始,相继参加了南京保卫战、兰封会战、德安战役、南昌会战、第一次长沙会战、上高会战,而且越打越强,日军要是不惦记上才是怪事呢。 74军军长各师师长的名字乃至74军军官出身的黄埔军校、保字陆军陆军军官学校也为日军将领所知熟知。 74军顶着日军飞机的狂轰滥炸一路急行奔赴长沙,却不知道日军11军的统帅阿南惟己却是做出了暂缓进攻长沙先全力歼灭74军的决定。 这种战术说起来很象又过了几年内战起时中国人民解放军所用的“围点打援”,只不过日军执行计划呆板僵硬,却还没有主动意识到这点罢了。 而就在此时在永安方向,先直属营一步而行的郝令奇的58师已是与日军把战斗打成了白热化。 日军一反大部队极少夜战的习惯,却是在夜间向58师主动邀击,就在此时永安城外的147高地双方已是三易其手了,就连于光良这个团长此时已是操起佩枪了。 霍小山的直属营因为这些天打仗太多落后了一步反而被挡在了那战圈之外。 此时这条如同长龙般的日军却是去攻击负责保护58师侧翼的51师的。 阿南惟几的胃口着实不小,他要吞了整个74军。 而此时这支日军正是日军第3师团29旅团18联队,而他们的联队长就是那个曾经追杀直属营一直到莽莽青山却又碰了一鼻子灰回去的石井信。 石井信在师团的严令下深夜行军,此时的他并不害怕有中国军的队夜袭。 因为他已经从师团那里得到准确的消息说,正在长沙以西区域内的中国军队第74军已经全部和皇军打在一起了。 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做那棵压倒中国军队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是此时正骑在高头大马上踌躇满志的石井信却是听到了激烈的枪声爆炸声,那声音来自于他长蛇般队伍的尾部。 石井信并不知道,由于他迂回的行军挡住了一支同样也要赶往永安方向的中国军队,于是这支不足四百人的队伍便在黑夜里向这样一个足足拥有四五千兵力的日军联队动手了。 这支军队叫国民政府军第九战区直属营,这个营的营长叫霍小山。 霍小山他们是天快黑而日军还没有点燃火把的那段极短的时间里从日军的辎重部队中间横穿过去的。 由于天色暗了,日军又是大队行军,他们穿过去的时候还用日语和那些日军打了招呼,所以并没有引起附近日军的太多注意。 直属营侦察兵的日语,虽然说有说的好的说的差的,但打声招呼还露不了底。 而日军士兵们做梦也没想到这支十二个人里有八个人用日语跟他们打招呼的却是一支乔过装的中国小队。 霍小山他们在穿过日军队伍后很快便找到了直属营大队。然后霍小山便开始制定作战方案。 一个联队的日军按此时行军的队形算得上一字长蛇的话,霍小山决对不会去打它的头,因为如果打了那就成阻击战了,霍小山要防备那蛇把身子和尾巴向他们这个小小的直属营卷来。 霍小山也不会打他的中间,如果一打中间的话那么蛇头蛇尾便会同时向他们袭来从而变成一只两头蛇。 所以,霍小山只会打它的尾巴,把它的尾巴去掉那么一小截,让它痛,让它痛得转过身来露出来它那有毒的牙吐着舌芯子来咬他。 可就是为了把这条蛇的尾巴去掉那么小那么小的一小截,霍小山直属营那也是要全力以赴的。 霍小山在做战前动员的时候,他就说了,这场战斗打得艰苦与否我不知道,但这注定是咱们直属营打得最爽的头一枪。为什么?因为目标特别好打啊!鬼子可是举着火把呢。 于是,直属营所有的士兵就都笑了。 是的,这次袭击注定是霍小山他们战斗经历里第一枪打得最爽的。 因为直属营在他的长期训练下,枪法上都有了长足进步,那些射击技术高超的冷枪手就不提了,就是普通士兵在训练枪法时也是往枪筒上吊砖头的。 霍小山将阵地设在了一处距离日军一百五六十米的山坡上。 在这个距离上让士兵打中手持火把的日军并不难,直属营也是做过夜间射击训练的。 在眼看日军大队剩了队尾的时候,直属营火力全开。 两挺马克沁水冷式重机枪,二十多挺捷克式,二十多具掷弹筒,然后便是直属营的集火射击。 日军真的没有想到会在这时遭遇到如此猛烈的袭击,一时之间中弹的纷纷倒地,而趴倒在地上的日军却又被直属营的火力打得抬不起头来。 这里打日军最过瘾的莫过于郑由俭和他的掷弹兵们了。 因为他们掷弹多,他们把今天早晨打扫战场缴获的掷弹全都带了过来。 二十多具掷弹筒一米一个一次排开,再次采用了覆盖式的打法。 当第一轮掷弹射过后,他们又转动炮筒把弹着点往前又挪了二十米左右,又是第二轮掷弹雨飞了过去。 然后再打第三轮,在他们打到第五轮的时候,日军有组织的反击火力终于到了在,而他们的联队长石井信也终于从队伍中间赶到了队尾。 如此激烈的枪炮声如此强大的火力让石井信瞬间就断定自己遇到中国军队的正规部队了,他毫不怀疑地就把直属营当成了74军的一部分,否则其他中国军队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强大的火力。 于是他指挥日军向直属营的伏击点攻击而来。 郑由俭便带着其余两个连一边向日军射击着一边向东南方向撤去,霍小山要的就是让郑由俭带着那两个连把日军大队牵制住。 这个撤退方向霍小山也是算计好的,因为一直往东南方向退,过了浏阳河后就是一个叫普迹的地方。 那里却是有中国军队驻守的,这两个连到达那里就又生根了就不用再怕日军把他们追得没完没了。 而此时霍小山夜色的掩护下却是沿着自己的侧翼向日军前进的方向潜去,他要带人去永安。 尽管他不知道永安方向战况如何,但能帮上于光良一些忙总是要帮的,至少可以给日军捣捣乱。 第七四0章 74军遭遇“滑铁卢” 永安城外147高地上下一场争夺战刚刚进入尾声,从上往下射击所产生的红光比反方向的已是多了起来。 “轰”的一声,一颗手榴弹爆炸了,那是攻上高地的最后一名173团的士兵眼见事不可为直接拉响了自己身上的手榴弹与两名已是凑到他身前的日军同归于尽了。 “钱惠,再上,把高地给老子夺回来!”高地下的黑暗之中传来了一声的嘶哑的叫喊,那是于光良。 “我是一营长钱惠,再上五十人这回一定要保住高地!”钱惠的声音随之响起,他已是端着盒子炮亲自上阵了。 他所以要在黑夜中喊出自己的名号,那是因为战斗进行到这种地步,173团的建制已经完全混乱了,兵找不到官,官找不到兵,于是富有夜战经验的军官们纷纷报出自己的名号组织起战斗来。 又五十个人很快聚集到了钱惠的身边,尽管他们是不同连队的甚至是不同营的,但这就是173团的兵,打仗不含糊,建制乱了不怕,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下手中的枪! 因为于光良在当上这个团的团长后就对他的士兵们说过,我不管咱们打胜仗还是打败仗,记住了,咱当兵就要握紧手中的枪,不要学南京保卫战打到最后面时成千上万的兵丢了武器让小日鬼子象杀鸡杀狗那样的杀,咱74军没有这样的传统!咱74军是当时唯一一支拿着枪退下来的队伍!与其窝里容囊地死不如与小鬼子痛痛快快干一场! “机枪掩护!”于光良的声音再次响起,于是他们所在位置的两翼便又有十多挺捷克式清脆的连续的枪声响起。 他们是国军之中的精锐,他们的武器最好火力最猛,他们的兵也最能打! 于光良此时趴在一块石头后,手里竟然也端着一支中正式步枪,作为一名团长他也直接参战了,因为他真着急了! 师长还自己的北面呢,在指挥172团在永安城的战斗,自己必须夺下这个147高地并且守住它。 因为这个高地就是永安城南的战略制高点,而日军现在看来又极是凶悍,竟然主动和自己打起了夜战,如果这个战略制高点一旦丢失,那么师长郝令奇和1172团岂不就会被鬼子饭了饺子? 钱惠一声“冲”里,士兵们便又端枪在火力的掩护下向前方的高地发起了攻击。 但国军在黑夜里的枪火一经闪现,日军便也发现了目标,于是同样有子弹的流光向着173团的掩护火力袭来,日军的反击也随之开始了。 双方子弹的弹道交织着在黑夜里划过,尽管那只是被人用眼睛捕捉到的视觉残留,但于光良知道,自己的士兵仍然是在舍行忘死地往前冲着。 于是,他再次将步枪抵到了肩头,他是团长,也是老兵。 推上枪栓他开始瞄向一个正向他这个方向射出一串流光的爆燃点,他把枪口定位那处爆燃点上面五公分处,然后就扣动了扳机。 他不再瞅日军那个火力点是否还会射出流光,枪也不往回拉人便一滚已是躲到另外一块石头后。 就在他刚滚开的刹那,几发歪把子的子弹打到了他刚才射击的位置上。 于光良之所以打完枪就跑那因为他是一个老兵,他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也对自己的枪法有充份的自信。 于光良当团长后很少亲自上阵操枪了,但他知道手艺永远不会丢失,把枪打得准那就是他的手艺。 枪于他讲就象泥水匠手中的抹板就象木匠手中的锯子就象铁匠手中那一锤定音的锤子。 老兵们能在尸山血海中活下来都有自己的绝活有的人擅长拼刺,有的人擅长射击,其实于光良自己知道自己最擅长的是躲避风险,于他讲,枪法足够准那只是他为了保命练出来的副业。 可饶是副业他的枪法也远比一般士兵打得准,目前为止他见过的枪法比他准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霍小山那个妖孽,一个是霍小山手下那个拿狙击步枪的说话还腼腼腆腆的湖南伢子。 当于光良拉推拉枪栓再次打掉日军的一个火力点时,他听到147高地上传来了成片的手榴弹的爆炸声。 那是他的士兵再次冲上了高地。 “我是于光良,再来五十人,跟我把高地守住!”于光良又喊了起来。 他决定亲自上了,平时为痞气,战时见真章,这才是老兵。 当于光良亲自带人冲上147高地后,上面的白刃战刚刚结束,钱惠带上去的50人也只剩下十来个了。 “别管是哪伙的死尸都特么先给我摞起来当工事用!”于光良趴在一具尸体后喊道,“再让后面给我运两挺重机枪上来!” “团长,你咋也上来了呢?”钱惠跑到他身边问道。 “都什么节骨眼儿了还不上?你看那头!”于光良用手一指也就两三里地外的永安城。 那里已是火光冲天,仿佛一个小小的永安城整个都已经燃烧了起来。 “师长可是在那头儿呢!”于光良说道,“感觉不妙啊,永安城怕是夺不回来了,咱们必须死钉在这里给师长留条退路!” …… 而就在此时的永安城内的争斗已是趋于白热化,成片的房舍被战火点燃。 火光中都是双方士兵的战斗厮杀的身影,或者举枪射击,或者投掷手榴弹,或者白刃相向,或者抱在一起一同滚入到了那火堆之中。 城外,58师师长郝令奇却是在大声骂娘:“你个王屠夫,你的部队在哪?来了就让老子的队伍来顶?” 他所骂的王屠夫是指79军的军长,这永安城与长沙城本是他们79军的防区。 可是,就在郝令奇的58师受到来自北面捞刀河方向的日军侧击的时候,他却没有看到79军的影子。 王屠夫是那79军军长的绰号,这个绰号缘自他带兵甚严,对下面官兵有搔扰百姓行为的直接毙了毫不姑息。 他下去巡察军纪时都喜欢一条狗,每当下面的人一看到那狗跑在前面的影子,便高呼“王屠夫”来了。 可怜郝令奇到现在也不知道日军已经有三个师团过了捞刀河了,却犹自在执行增援长沙的命令,而79军保卫永安城的部队本就人数不多战斗力又比不上74军却是已经被日军击溃了! 于是,当他们58师在行到永安附近时的一字长蛇的行军队形便遭到日军的攻击,现在已经被冲成数段了。 可在战斗刚开始的时候郝令奇依旧收到军里让他继续增援长沙的命令并被告之北面侧翼被日军冲开的口子已经被51师堵上了,让他一定拿下永安城。 郝令奇到底是悍将,虽说对军部对战区牢骚满腹却依旧指挥着自己所能联系到的部队在永安城附近拼死冲杀着。 只是他后来发现日军好象越打越多了,自己的部队正被日军一点一点地挤出那永安城来,等他再联系军部却联系不上了。 他并不知道,就在此时在黄花城的74军军部已经遭到了日军的围攻,军长大人已是躲在黑暗的草从中,几十米外便是日军正挥刀砍死了他的警卫排的排长。 在郝令奇看来自己的58师怎么就打了一场乱七八糟的战斗呢? 半小时后当他的172团损失惨重地被日军赶出永安城时,郝令奇终于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因为有士兵向他报告说,日军又增兵了,人数翻倍! 到了这时候郝令奇再是悍将却也弄明白了,说好的51师防守侧翼呢,他们是不是跑了啊?只剩下自己一个师在硬抗日军一个或者两三个师团? 于是,恍然大悟的他忙让发报员发电文询问战区司令部,战区司令部回电说,我们已经下令74军撤出战斗了,你们军里没有通知你吗? “我**奶奶,你们军里和战区司令部扯皮,却把我蒙在鼓里,撤,快撤,通知能通知到的部队向普迹方向撤退!”郝令奇大声吼着。 第七四一章 兄弟 东方已现一丝鱼肚白,天可就快亮了。 147高地的一个尸堆后面,有一个人正在黑暗之中寻找着什么。 他搬开一具尸体时忽然听到了轻微的“咣当”声,心中喜悦了起来,伸手摸索了一阵,攥到手里的是一个日军的军用水壶。 可是当他晃了晃那个水壶的时候,里面却并没有传来想象中的哗啦啦的水声,他用另外一只手再一次摸了下那水壶,却是摸到了一个弹孔。 他无比郁闷地将那个水壶撒手任它砸在身前的尸体上。 这个人是于光良,他渴了。 一夜的战斗、指挥、嘶吼让他的嗓子已是干渴嘶哑的厉害,可是他费了好大的劲却是只找到了一个被子弹打穿了的水壶。 他放弃了努力,一屁股又靠坐到那尸堆上。 虽然他是团长但他并不想因为自己喝水而惊动他的士兵们,因为他们也已经很累了。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只是由于渴了的本能的反应,却舔到了自己嘴唇上有着一股血的味道。 在刚才的战斗中他也参加肉搏战了,他虽然乏倦却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体上有伤痛,那么嘴唇上的血应当是日军的。 他在半小时前的肉搏战里,用自己的牙齿咬断了一个鬼子的喉咙。 他不再想水不再想那让自己觉得很恶心的日本人的血,于是他想到,永安147高地一战应当是自己的军人生涯里打得最窝囊的一仗了,甚至超过了南京保卫战。 虽然南京保卫战时他只是一个连长他的连也打残了,可是他至少知道自己手下的弟兄都死在了哪里又活下来多少人。 可现在他是一个有着一千多人的团长了,打了整整一夜却不知道自己手下的人还活下来多少。 他想起自己刚被提升为团长的时候穿着斩新的军装时的那股的瑟劲,自己当时好象是住在一个富户家中吧,那家人竟然有一面与自己身材一般高的大衣镜。 那可真是一个稀罕物啊,自己凝视着镜子中那个穿着黄中又微微有点绿色的军官服的上校军官,心中忽然感觉到奇怪,这特么的是我于光良吗? 尽管此时自己的卫兵在旁边夸自己穿着团长的服装真的好有气派。 那个卫兵跟了自己有几年了,也是老人了,自己已经把他看成了兄弟,他当然相信自己的兄弟是真心夸自己的。 可是,他自己凝视着镜子中的那个好有气派的上校团长就是觉得不自在,他问自己的卫兵你觉得我哪里不对劲吗? 那个卫兵在旁边笑了笑却不吭声,只是依旧说挺好的,看着好有气派。 可是他还是觉得穿着不舒服,他又仔细观察镜中的自己,最后他终于找出了症结所在。 于是,他把自己把那原本戴的端端正正的军官帽子特意往斜拧了拧。 咦?这回有感觉了!我于光良回来了,这回才是自己嘛,才是我于光良才是我于小六子嘛! 他就冲着那镜子中斜戴着军官帽子的自己挤眉弄眼地笑,哇,好熟悉的感觉! 然后,他回手就给了自己的卫兵一撇子嘴里骂道:“你特么地早看出来了你不跟老子说,害得我多照了半天镜子!” 他那个卫兵自然也不会和他急眼,却依旧是嘻嘻的笑。 可是,就在今夜的战斗中,他的这个卫兵却死了。 他的这个卫兵是在肉搏战中听到自己被一名日军压在身上大喊时冲过来的,他用枪托砸碎了正骑在自己身上的那名日军的脑壳,却被另外一名日军用军刺刺了个对穿。 当时手中已无武器的自己就扑了上去,趁那名日军还没有拔出刺刀就把他扑倒在地上,然后就用自己的嘴咬断了他的喉咙。 这两名日军竟然是这次日军进攻最后倒下来的两人,此后竟再无厮杀! 当已是操起一支三八大盖准备再战的于光良发现这点的时候,当时就楞了。 然后他就抛下枪坐在了自己的那名卫兵身前,把他抱在怀里,试图用手堵住他那仍然在汩汩往外流的热血。 于光良在那一刻哭了 他现在想来,觉得自己哭绝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两个是兄弟。 尽管自己从来没说过,而他的卫兵也从没说过,其实他俩不是团长和卫兵,而是兄弟。 真正的兄弟是那种从来不用语言表白只在行动上以背相抵以命相托的人。 于光良相信,他也相信他的卫兵也知道,如果在那名卫兵有危险的时候,他的这个做团长的兄弟也会为他拼命的。 于光良十六岁当兵,今年已经三十四了。 在这十八年的军人生涯里,他亲眼见到离开自己的兄弟就快有一个排了。 他除了头一回为自己的兄弟哭过后以后就再也没哭过。 他只会在有机会有可能的情况下把自己的兄弟埋葬,用一卷破芦席一卷雨布或者用一口很幸运才能搞到的薄皮棺材,当然更多的时候上述那些都没有,但他也会让自己的兄弟入土为安。 然后他还会在有机会有可能的情况下为自己的兄弟报仇。 可他说不哭就真的没有再哭过,一滴眼泪都没掉过。 他觉得自己这回哭是为他的卫兵不值。 因为他竟然是被高地上最后的一个鬼子给杀死了! 本来他可以不死的,本来他可以活下来和他一起找水壶,然后你一半我一半地把水喝光…… 哭过了心里也就顺畅了。 他现在又想起了马连财。 他听霍小山说马连财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鬼子用机枪打死的。 马连财临死前还告诉霍小山,要把自己的兄弟都带回去,一个也不能少! 当他知道马连财死去的消息时第一个念头竟然是那个死老马还欠自己一顿酒呢,怎么就那样走了呢? 那顿酒原因他现在也记得。 那还是在中央军校特训班的时候,一次在紫金山野外拉练的时候,老马说想吃肉了,他俩便故意在天黑时迷了路。 然后就偷了老百姓家的一只鸡,两个人在野林子里烤了吃。 吃完了自然还要往回走。 在路过一户人家时,他俩就听到那户人家院子里有哗啦啦响的水声。 两个人就趴门缝,却是看到一个乡下的小媳妇在院里洗澡。 可那门缝太窄,怎么也看不全。 老马就和自己商量,踩着自己肩膀趴到墙头上去看。 自己是有媳妇儿的人不想做再做那缺德事,还是光棍的老马就求着自己并说好以后请自己喝酒。 于是,老马心想事成。 这事成了他俩之间的秘密,自己从来没有问过老马那晚看到了什么。 而老马却有一次无意中说起了这事,他说“我看到了……啧啧啧,死了也值啊!” 然后不久,芦沟桥事变,然后南京保卫战,然后老马就死了。 自己有时就想,这战争不是小鬼子的发动的吧,一定是老马命太硬,阎王爷为了收他才把那日本矮子从大海上勾来的! 第七四二章 是于小六子吗? 于光良靠在那尸堆上静待天亮,他不禁又想起了前些天霍小山在战斗后的那一声叹息“不知道这一场仗打完了,特训班的老人还能剩几个了”。 这时他忽然明悟,霍小山在埋葬老马那一刻的心情应当和自己见到自己的卫兵离去那一刹那的心情是一样的。 那种痛没法用语言来表白来形容,那时只能独倚兄弟的坟头脸上一副落寞的样子,心里除了悲戚就是叹息。 这个小崽子和别人就是不一样,也不知道霍小山多大了,没到二十?还是二十出头? 那小崽子打鬼子的本事绝对比自己大,可是他对兄弟的理解竟然也比自己这样的老人还深。 这小崽子真是一个迷一样的人! 这时候于光良才注意到,天渐渐已经亮了,日军依然没有发动进攻。 高地上面全是死尸,有自己的士兵也有日军的,死尸枕叠交错,有的竟然已经撂得有五六人高了。 可这还是在日军没有动用重炮的情况下,当然想把重炮从近二百公里外的新墙河北岸运到这里的可能性基本没有。 如果有的话,于光亮相信自己在这高地之上是绝对见不到这么多死尸的。 因为那些死尸会被重炮轰成残肢断体然后再被轰成肉渣。 而那样自己无论如何也是守不住这里的,只怕这高地也会被那炮火都削掉几米吧。 天亮了,小鬼子的飞机快来了吧。 于光良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便想招呼正在休息的士兵清点下人数的时候,忽然北面又响起了枪声。 “准备战斗!”于光良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于是,从那原本死气沉沉的死人堆里就又爬出近百个浑身是血的弟兄。 这个高地的面职并不大,所以一下子出现一百多人在空间上马上就显得有些局促起来。 看起来似乎是人太多了,可于光良却知道,自己所带的一个团剩下的能战斗的人都在这里了,伤员能动的都被他派人往南送了。 可是当于光良和自己剩余的手下们在那尸堆上架起枪来的时候,却发现不对了,因为那枪声虽然激烈却并不是冲高地上打的。 于光亮习惯性地一伸手,然后自己就又楞了一下。 因为他伸手的习惯是在朝自己的卫兵要望远镜,可是伸出手去才想到自己的卫兵已经阵亡了。 大敌当前,于光亮不再有时间悲伤,却是连忙找到自己卫兵的尸体,从他背的包里翻出了自己的望远镜后便躲在尸堆后面端起来向北张望。 很快,他看明白了,应当是北面发生战斗了。 “准备接应!”于光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是如此心急差点就从那充当掩体的尸体后站了起来。 他忙用望远镜再仔细看,果然,已经能看到有零散的国军士兵举枪从北面冲了过来。 只是高地下的日军自然不会放他们过去,于是双方自然便发生了交火。 应当是师长他们从永安退回来了吧! 他正要命令手下人下去接应的时候,不远处自己的一个士兵忽然喊道:“团长,后面也来人了!” 来人了?在最初师长郝令奇布置任务的时候他可是听清楚了,这一线可只有自己58师这一支中国军队。 后面又来人了?莫非被日军迂回了?! 于光良忙调转身举着望远镜向南看去,却是在望远镜里看到有七八名日军正向自己所在的147高地跑来。 他刚想命令准备战斗却忽然发现那七个名日军后面还有着一支部队,只是恍恍忽忽地感觉是国军服装。 他正奇怪之际,望远镜里的人却突然消失了。 他马上意识到对方已经卧倒了,莫非是日军乔装成了国军要从后面包围自己? 于光良正寻思间,却是突然听到对面喊话了,那声音很响一下子吓了于光良一跳。 因为他可是在望远镜里看到对方的,就算再近那也得有三四百米吧。 望远镜不是近视镜在近处反而会看不清的,可对面喊话喊的确实是很响听起来确实又足够清晰,因为对面是上百个人一起喊的! 他们喊的是:“于小六子是你吗,我是小崽子!” 我去,是霍小山那小崽子来了啊!于光良瞬间便大喜过望了! 因为只有特训班的老人们才会喊他于小六子,而他原来却是总管霍小山叫小崽子的。 这小崽子太鬼道了,他不喊自己的大名也不说自己的大名,估计那是怕日军听出来吧。 这个至于吗?我于光良的名气有那么大?还是你霍小山的名气有那么大? 于光良却是不知道,霍小山在日军那头的名气也实在是不算小啊,所以霍小山自然不会在战场上自报家门,还是小心为妙! “小崽子,是我,我是于小六子。”于光良扯脖子喊道。 可是他这话喊出来自己听着都不是自己原来的动静了,虽说还未失声,但却是声音嘶哑,估计能传出去二三十米就是一大关了。 “快喊!我是于小六子!一起喊!”于光良连忙命令手下。 他手下的士兵现在自然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们虽然不敢肯定那个小崽子就是这些天一直和他们在一起的那个直属营的营长霍小山,但他们可都知道自己的团长的外号是于小六子。 于是,百人齐喊汇聚成了一个声音在高地上下里回荡:“我是于小六子!” 眼见有援军到来的173团士兵同样是喜出望外,他们喊的是如此之响,甚至让北边的正在交火的枪声都为之一顿。 包括于光良在内的173团的人都没有想到霍小山他们竟然随后又追上来了,咱中国军队里还真的就有这样的一支部队吗? 盛名之下无虚士啊,看来,人家直属营的名气还真不是吹出来的。 且不说他们来了之后能杀死多少鬼子,就是明知前方是刀山火海也敢闯一闯的这份心意,那也只是兄弟之间才会有的啊! 双方都已经自报了家门,果然对面高地下的队伍已不再小心翼翼地往前行进,而是放开大步就向高地跑来了。 到了高地下面,于光良已经看清了跑在最前面的穿着一身日军军装的果然是霍小山。 就见霍小山止住了自己那百十多人的队伍,自己却是带了他那个小跟班往高地上跑来。 第七四三章 师长你在何方 “我说他是不是走了或者被……”树林中,沈冲一边观察着前方那火焰与烟气笼罩着的永安城一边说道。 霍小山他们五个人就在这里藏着观察这永安城可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沈冲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可是没有人接他的话,因为他没有说完的话里的意味是显而意见的,那个人或者被杀或者被俘,这两种可能性是谁都不想见到的。 沈冲见无论搭茬儿便又说道:“感觉上面对这次日军的进攻长沙不是很重视啊,鬼子都来了三个师团了,目前咱们可只是看到了一个74军。” 可是那四个人依然没有人吭声。 这四个人分别是霍小山、牛如皋、孟凡西还有细伢子,此时连沈冲在内,五个人却是又穿上了日军的军装。 “哎,我说你们都说话呀,一个个的跟闷葫芦似的,早知道我不如把李向白叫来了。”沈冲不满地说道。 只是他这句不满的话说过后,换来了只是牛如皋他们几个的低声“嘿嘿嘿”。 他头一句话都没有人接那第二句就更不会有人接了。 牛如皋、孟凡西、细伢子这三个人对于战场上的大局形势很少发言,反正头儿在这呢,他说怎么打咱就怎么打呗。 这种战场形势的判断也就象郑由俭、李向白这样的人才会感兴趣。 霍小山之所以不吭声,那是因为眼前的战场态势是明摆着呢,多说也是无益。 沈冲知道那几个对这样的话题也不感兴趣也只好闭上了嘴巴,心里倒是有点想郑由俭。 虽说那家伙嘴上有点碎碎念,但对战场局势的反应沈冲还是很佩服的。 只是这个死家伙第一不大可能来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第二却是已经带着那两个连队往南去了。 身后147高地的枪声仍在时断时续,那是从永安城里冲出来的或多或少的国军士兵与日军又在交火,当然也有直属营的与于光良173团的人在为冲出来的人提供火力掩护。 霍小山这回只把沈冲他们四个带了出来,其余的人却是全都留给了于光良。 他们五个人出来却是有一个更加重要的任务,那就是扮成日军尽量往前走想办法接回沈冲嘴里所说的那个人——58师师长郝令奇。 仗打到了这个份上,师长还没有回来,于光良自然是着急。 郝令奇那也是黄埔系的的天子门生,能打硬仗脾气倔强敢于抗上,但对于自己的手下那却是极“护犊子”的,真待手下如弟兄,所以不光于光良,就是那三个团长也是极拥护他的。 正因为如此于光良却如何能不救自己的师长,见霍小山来了,他就想让霍小山接应冲出来的国军士兵,自己却是带人就要往永安城方向闯。 但霍小山却是直接阻止了于光良自己带人去接应郝令奇的做法。 霍小山和于光良那是在中央军校时的老关系了,所以霍小山说话也没客气,便直接摆出了自己的理由。 从永安城冲出来的国军士兵已是越来越少,这时你于小六子带着你那一百来人去找你们师长目标实在太大,肯定会被兵雄势大的日军盯在眼里。 就这种上万人的大会战,说句不客气的话,就你那一百来人要是被小鬼子盯上了,真的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呢! 再说你去还真不如我带几个人扮成日军去,我也认识他,别的士兵咱不敢说一定能救回来,但只接应郝师长外加少量几个军官那还是不成问题的,这样人少目标还小,接到后也把他扮扮成日军大家就可以偷摸地回来了。 于光良见师长没回来却是有点急便乱了方寸却还要坚持自己去时,倒是他手下的那个营长钱惠及时支持了霍小山。 他说,团长你别去了,霍营长他们的人都会日语,你也不会啊,再说小鬼子正在追杀咱们的散兵呢,咱们去了要是自身都难还如何救师长? 话说到这个份上,于光良才冷静了下来,于是霍小山便带了沈冲他们四个出来了。 师长官虽大却也只是一个人,带多了目标大反而不利于安全返回,霍小山自然不会多带人的。 这一路行来,霍小山却是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小心。 因为他要提防的可不只是日军却还有国军啊! 须知道他们五个可是扮成了日本兵。 虽然外面是日本人的皮儿可里面却是中国人的瓤儿! 光他们自己知道自己是中国军人没有用啊,这要是碰到从永安城里冲出来的国军官兵再把他们当成日本人直接远远地开枪就给突突了,那他们可真是阵亡得比窦娥还冤了! 所以他们几个向北行来,无论发现前方有日军还是国军都要躲在一旁的。 这一路上他们已是碰到了五六拨从永安城里冲出来的58师的官兵了。 只是在路上碰到第一拨往北冲的58师士兵的时候,他们却发现由于于光良催得急却是出了点小纰漏,那就是出来时竟然忘带望远镜了! 霍小山的望远镜平常都是由小石锁保存着的,可是这回出来得急却是忘了要过来了。 这没望远镜隔着百十来米的距离辨认起郝令奇来可就费劲了。 最后没奈何五个人也只能小心翼翼地尽量往被他们发生的国军士兵那里凑,好赖算是仗着霍小山的眼力那不是一般的好,才确认过去这几批人里并没有郝令奇。 为此沈冲还小声埋怨了于光良几句又骂了小石锁几句,可事情却已经是这样了,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呢,最后他也只能闭上了嘴。 霍小山看着那些一身战火色的国军士兵从自己的前方过,他是真想把他们救回去,但救郝令奇回去可比这重要多了,所以他也只能忍了。 于是他们终于躲过碰到的所有国军与日军等在了城外。 只是左等右等,倒是从永安城中杀出来了两拨国军士兵但却是依然未见郝令奇的影子。 饶是霍小山定力一向很好,此时他心里却也是在犯寻思呢。 这可等大半天了,城里的枪声已是越来越少,快有半小时没有国军士兵出来了。 郝令奇真遭遇什么不测的这种可能根本就不用考虑,因为这本就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事情,尽管他是个师长。 郝令奇如果和自己这些人走的不是一条路,他已经回到147高地了,这点也可以不作考虑。 因为,来这样的一支五人小队是目前情况下最合理的选择。 进城去找也不行,因为这城的出口太多了,双方很容易擦肩而过。 可总这么等也不是个事啊,可不等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霍小山也是真犹豫了,毕竟,郝令奇是个师长,一个师长的生与死对敌我双方都意义重大。 如果郝令奇真阵亡了,于中方讲可以叫牺牲可以叫杀身成仁可以叫舍生取义,于日方讲那就叫击毙,这绝对关乎部队的荣誉与士气。 反之,如果日军没了一个少将或者中将,道理亦然。 另外,还可能有一个更糟糕的结果,那就是郝令奇被日军俘虏了。 这个却是更不能让人接受的了。 战争已经打了好几年了,中国军队只有阵亡的军长师长可没有被俘虏的师长。 这一旦被俘可是比阵亡对士气的打击更大。 霍小山长吁了一口气真想歇一下自己那由于长时间地观察而变得有些酸涩的眼睛的时候,他听到了激烈的枪声,那枪响的方向是在永安城的西门! 就在这枪声响起的刹那,霍小山他们五个人的眼睛同时亮了了。 此时五个人心中却是同一个想法,不是郝令奇从西门出来了吧? 敌众而我寡,郝令奇向西突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现在那西边的长沙应当还在咱中国军队手里吧。 “走!去看看!”霍小山猛地站了起来。 第七四四章 世间最残酷的事 有一句套话叫枪声就是命令。 很显然这句话不只是针对中国军队所说的,而是对世界上所有国家的军队都成立的。 于是,永安城西面枪响,往那里跑的可就不只霍小山他们五个人了。 日军此时却也在迅速向西面聚集,就在往西面赶的一路上,霍小山他们已经是跑得离那永固城的居民区很近了,便见有日军在那街巷口跑过的身影。 “我卄,应当毙他几个。”沈冲边跑边小声叨咕着。 对于沈冲的这个建议,那三个人自然也是心动,眼神飘忽之际便有那个意思。 “别胡闹,正事要紧。”霍小山忙回头制止道,只不过由于现在离日军已经很近了,霍小山的这句话却是用日语说的。 见头儿发话了,那四个人这才按捺住那内心里完全一样的小心思。 唯有沈冲心中暗道,我怎么就没正事了我,谁敢说打鬼子不是正事?! 但终究他又不是那小孩子,也只是腹诽了霍小山一句罢了。 但接下来,他却发现霍小山的制止是多么的正确。 他们跑动之际,就见那身侧永安城的街巷口和他们并行着的跑过的日军已是越来越多。 而且有日军军官大声招呼着士兵喊:“快追,重庆军的大官在前面!” 于是现在已经贴到了永安城边跑的霍小山五人已经是能听到城里街道上日军那“扑通通”的急促跑步声。 “别跑太快了。”霍小山见牛如皋“嗖”的一下跑到自己前面去了忙小声说道。 “那个谁在前面啊——”牛如皋先是回了一句然后就把脚步慢了下来,经霍小山这么一说他才省过腔来,就是啊,跑那么干嘛?跑到这追兵的最前面作死吗? 国军回头冲自己开枪,自己又不能还击! 若是帮国军打鬼子,可看这追击的鬼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这哪是他们五个人能搞定的?也只有跟在后面再想办法了。 他们五个自然能猜到那追着前面重庆军大官的日军会有很多,可是待到他们跑到城西也加入了那追击的队伍后却更震惊了,这向西追击而去的日军足足有二百来人了! 就见那日军黄乎乎一大片向前拼命地追着,就如同一群看到了庄稼的蝗虫一般! 而此时的牛如皋庆幸自己没有跑到前面去。 因为他看到在最前面的那些日军跑着跑着就有人在枪声里一头栽到了地上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显见前方那58师的人枪打得是极准且也使用了交叉掩护的办法在逃命。 永安与长沙之间的地势还是比较平坦的,这样的地势对于前面奔逃的58师的人可谓不利至极。 不过,所谓上苍给你关了一扇门就必然给你打开一扇窗,别看这地势平坦偏偏树木还是极多的。 日军虽然人多枪密,但射击过去的子弹倒是被那树木挡住了一多半。 由于霍小山他们跑得并不靠前,也看不到前方被追的中国士兵到底有多少人。 不过从那熟悉至极的中正式步枪的枪声里推断,前方的中国军人应当在二十来名左右。 此时霍小山他们在“追击”的过程中,已经和日军混杂在一起了。 只不过他们扮日军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日军从外表上也不可能发现他们是那日本人的皮儿中国人的瓤儿。 至于说话目前还不需要,因为所有日军都在一心一意地追击着前面的中国军队,哪有心思会找他们五个人来聊聊那北海道的雪京都的温泉富士山的樱花呢? 74军王牌之师的行军能力真不是吹出来的,而日军的行军能力也是货真价实的。 双方就这样一跑一追,跑的迅速追的坚决,由于是在战斗之中,时间真是过得很快,仿佛只是转眼的功夫已是跑出两三里地去了。 终于,该来的总会来,你越不想见到的事情就越会偏偏出现在你的眼前。 霍小山他们碰到了第一个刚刚被日军杀死的中国士兵! 那士兵此时已是趴倒在地上,只是那身子却是拧着呢,显见他中枪的时候是正在蹲着向日军射击的,倒下时才会有这样的姿势。 跑过那名士兵,霍小山五人犹见那士兵垂着头脸跄在了地上看不到脸,但后心处依旧在汩汩地流出血来。 五个人目眦欲裂却又只能把对日军的仇恨拼命地压在了心头。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比看到自己的弟兄被侵略者杀害而作为一名军人的自己偏偏又无可奈何的如此残忍的事吗?! 霍小山已是把自己的速度又放慢了下来,让自己跑在了自己那四个人的后面。 他担心沈冲他们忍不住会向鬼子动手,该讨还的总会讨还的,但并不是现在! 虽然霍小山相信沈冲他们都是老兵了,心中虽然愤怒但应当还能压制住心中怒火的,只是不知道他们能够忍到几时,而他本人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忍到几时。 碰到一名弟兄刚刚倒下可以忍住,那要是再碰到第二,第三个呢,自己还能忍住吗?霍小山对自己都没有这个信心了! 可紧接着又发生了一件让霍小山终身难忘的事情。 又往前跑了几十米的时候,他又看到了一名国军士兵倒在了地上,只不过这名士兵是侧倒下的。 霍小山看到了他胸前已被鲜血染的殷红一片的同时,却是看到了他压在了身下的手就那么一动。 就在这一刻,霍小山都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了,因为已经没有时间去想了。 这名士兵就在自己的前方几米的地方了,霍小山已是闪电般地扑了上去,一伸手便已是从这名奄奄一息的士兵压在身下的手中夺下了一颗正冒着白烟的手榴弹! 霍小山就象被这名弥留之际的国军士兵跘倒一般直接就趴在了他的身上,而与此同时,他却是借着身体的掩护把那颗手榴弹从自己的腋下甩了出去。 霍小山身后的一名日军如何会料到有一颗手榴弹竟然平飞了过来,他刚想卧倒,但那手榴弹在霍小山那么一抢之下的延时已是到了。 于是,那手榴弹就在他的脚上爆炸了,于是那名日军一声惨叫便倒了下去! 事发突然,霍小山动作快如闪电,后面的日军又被他的视线所挡却是根没发现那颗手榴弹竟是霍小山扔出来的。 就在那弹片飞过烟尘陡起之际霍小山却已是从那名国军士兵的身上爬了起来。 就在他爬起的瞬间,他的目光与那名国军士兵的目光交汇了。 那名耗尽自己生命中最后一丝气力拉开手榴弹引线的士兵经历了手榴弹被抢的愕然后看到霍小山的眼睛时他的眼睛也亮了! 霍小山知道他明白了,知道他明白了有自己的弟兄会为自己报仇的!! 然后,那名士兵电光石火般一亮的眼神便黯淡了下来,头轻轻一垂贴在地上就不动了,可他的嘴角却挂着一丝淡淡的除了霍小山以外任何人都不能看懂的笑意。 第七四五章 且去胸中戾气 “哇”的一声,一名日军士兵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 这时并没有枪声响起,显然他是被跘倒了,手中的三八大盖也被摔了出去。 这种追敌的急行军之中,这种突然摔倒不能说很多但也不能说没有,周围的日军瞥了一眼之后,见自己的这名“同伴”已是在爬起来了便不再理会依旧端着枪向前追去。 可是有四个士兵在见了自己这名同伴摔倒后已慢慢慢放缓了脚步。 只因为摔倒的这名“日军士兵”是霍小山,而那四名开始放缓脚步的也正是假扮成日军的沈冲、小石头、牛如皋和细伢子。 霍小山会摔倒吗? 在黑夜行军的时候直属营的人都没见过霍小山被什么东西跘倒过,这大白天的就来个大前趴,别人信,鬼子信,他们四个却是压根不信,这分明就是霍小山要他们放慢脚步的暗号! 前方是又到一片树林了,而且地形还有起伏,他们四个却是已经隐约猜到霍小山的用意了。 这一路上他们已经先后见到有八名国军士兵倒在了自己的面前,倒在了这被日军追击的路上,他们要憋炸了! 他们觉得自己再也忍不住了!他们要动手给自己的兄弟报仇!! 随着脚步的有意放缓,五个人在进入树林之时已是拖到了追击日军的后面。 然后,就进入树林了。 前面,枪声依旧,仍然不断有日军被枪打倒。 他们五个敢肯定前面被追击的国军士兵中有类似于直属营冷枪手这样的神枪手。 这一路上国军士兵阵亡了八个,日军却是被打死了十八个。 在这样急促的追击过程中,在回身射击的一刹那功夫里还有人能做到这点,前面国军士兵中有射击高手那是毫无疑问的。 “你们为什么慢了下来?”一名日军军官的训斥在他们五个人的耳畔响起。 “嗨伊!”沈冲很日本化地回答了一声的同时,他们五个人自然已经观察到他们身旁的情况。 他们现在已经拖到了最后,他们一左一右的日军包括这个正在训斥他们的这名军官恰恰有三名,除此之外身后再无他人。 那日军军官见沈冲跑得最慢,已是追了上来,劈手便向沈冲的脸上扇来。 那两名和沈冲基本处于平行位置的日军士兵眼见自己的军官发了怒下意识地便扭头看了过来。 可是就在他们扭头之际,和他们已经处于同一线的霍小山和小石头已是闪电一般就从他们的脑后扑了上去! 未等那两名日军士兵反应过来,他们的脖子便已经被两双大手分别掐住了。 霍小山且不论,只要是直属营尖兵排的这些人只要让他们的手搭在了日军的脖子上,那日军基本就没有再发出叫声的可能性了。 在他们摸日军暗哨的时候那被掐死的日军士兵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了! 而与此同时,那名日军军官打向沈冲的手却已经抡空了,他的嘴却是已经被沈冲的左手堵住了,沈冲的右手正抓着一把三八步枪的军刺的手柄,那军刺则已是将那军官的胸口刺穿。 而站在那军官身后的牛如皋手中的三八大盖并没有上刺刀却是硬生生地顶在了那名日军军官的后腰上以防止他倒地发出声音来。 细伢子此时则是略躬着身端着手中的三八大盖警惕地瞄向了前面仍在向前奔跑着犹自未觉已经是有三名他们的同伴被中国军人悄无声息地干掉了的日军! 很好,一声未出,三个鬼子就被他们干掉了! 这时霍小山五人才觉得那憋在胸口的戾气得以渲泄而出。 霍小山见事情已经办完却是一使眼色,于是已是将三具日军尸体轻轻放在地上的他们便再次向前奔去。 为了把日军扮得更象不留一丝破绽,霍小山他们五个人这回出来都没有带盒子炮,也没有人扮成日军军官。 因为扮成日军军官就得挂日军指挥刀,这倒也无所谓了,但关键是他们谁也不想用日军军官的那王八盒子,总不能穿着日军中队长的服装却端着一支三八大盖吧。 五个人加快脚步很快又混入到了追击的日军当中,战斗之时,所有日军的注意力却都在前面的中国军人身上。 日军注意力如此集中原因却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所追击的国军里面真的就一个枪法极准的人。 只要日军在隐藏自己身体时稍微不注意就会被对方一枪毙命。 若不是前面的日军当中也有一名日军中队长在监督,那些士兵就地已经被那个未曾谋面的神枪手吓破胆从而放弃追击了。 正因为如此,虽然那追击仍在继续,前面日军的脚步却已是放缓了下来。 可这样一来,那名日军中队长不干了,他大声喝骂着士兵让他们做真正的武士让他们往前冲。 那名日军中队长恼火之际扭头回顾,却是一眼看到了霍小山。 战斗混乱,一个大队的日军便有千余名,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会认识每一个人。 但那名日军中队长却是隐约觉得在自己后面的这几名士兵一直都在后面,也没有听到他们开枪射击的声音。 于是他挥舞着手中的指挥刀一指霍小山喊道:“你,胆小鬼,给我上前面去!” 霍小山知道坏了。 那日军中队长的一声喊,所有日军的目光可都看向自己了,自己不上前那是万万不行的。 日军士兵以服从性闻名于世,敢公开抗命的基本没有,而这时谁敢公开拒绝执行命令那被直接毙了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霍小山没有犹豫,“嗨伊”了一声端着枪便加快脚步往前冲去。 他知道自己不能犹豫,犹豫不光会暴露自己也可能会让沈冲他们隐忍不住,那么别说救郝令奇了,就是他们五个也保不住! 霍小山在那日军军官的逼迫下加快脚步,很快便超过了所有日军冲到了日军的最前面。 这时候可是大意不得的,既不能打死自己的人又不能让自己的人打死还不能让日军看出破绽来,这个委实太难了! 但他是霍小山,在冲到最前面的刹那他便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压低自己的身姿保持着射击姿势,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前方。 还好现在前方不再是树林,但自己也不在树林之中,同样没有可以隐身的地方。 霍小山突然收枪向左前方做了个团身前滚翻,而就在他扑倒的刹那,他听到了来自对面的枪声! 一颗子弹贴着他的后脖颈就飞了过去,身后传来了一名日军中枪的惨叫。 好准的枪法! 第七四六章 三根树枝 好悬! 霍小山发现了那名向自己射击的士兵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 他并没有发现,但他绝不会被动等待,那样就是活靶子了。 所以他选择了“之”字形不规则运动,那个扑向左侧的前滚翻只是他做“之”字形运动的第一个动作罢了,然后那对面的枪就响了。 霍小山没有时间去后怕,前滚翻过后并未起身却是直接趴在了地上。 抬头观望之际他看到了百米外一个身影一闪而逝,这一定是那个向自己射击的士兵,他之所以一闪而逝霍小山知道是因为那个士兵采取了和自己一样的动作,直接翻滚了出去。 “啪!”、“啪!”、“八勾”、“八勾”双方的枪声再次响起,霍小山知道此时射击的已经不是那名士兵了,而是他的同伴,他们也同样在交叉掩护。 那名58师的神枪手已经在霍小山的视野之中消失了,想在百米外捕捉到一个以低腰疾冲或者翻滚为主要运动姿态的人无疑是件很困难的事。 霍小山眼见日军又开始了追击他转了一下头却是瞥见一名日军的机枪手心中却是一动,便用日语大声喊道:“机枪掩护!”自己则接着向前低身追去。 那名日军中队长既然是亲自点卯叫霍小山上的,自然也在一直注意着他。 在他看来,如果这名偷奸耍滑的士兵胆敢畏缩不前的话他并不介意杀一儆百。 可是他真没想到这名士兵竟然很有武士风范地冲上去了,并且刚上那个抱枪翻滚动作之灵敏实在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 此时见霍小山又冲上去了并且大叫“机枪掩护”,于是他也大声喊道:“机枪掩护!” 日军的机枪手是郁闷的,不用别人喊作为一名机枪手那也自然知道机枪现在就是打掩护的,奈何他却和步枪手们跑在了一起,想向前射击前面却都是自己的人,他并没有良好的射界。 可是中队长都命令射击他又不能不遵从,于是,他只能很无奈地往旁边低身跑了几步趴了下来,开始向前方射击。 他必须要顾忌不能误伤到自己的同伴,所以那机枪的子弹却多是向旁边飞去的,这样一来就伤不到自己人了却也休想打到前面正在逃跑的中国士兵,就权把自己的机枪当成一种威慑的武器吧。 可是他却没意识到,这机枪一响却也把死神招来了! 杂乱的枪声中谁也不知道哪声“啪”是那索命的音符,突然间那“哒哒哒”的歪把子机枪就停下来了,一颗从对面射来的子弹直接就在这名机枪手的前额上开了个大洞。 对面58师的那个神枪手又出手了,而这回他所在的位置却是被霍小山看了个正着! 他故意招呼让那日军机枪手射击为的就是找到那神枪手的位置,说时迟那时快,霍小山手中的三八大盖响了。 那名国军士兵此时正趴在一棵小树下收枪欲跑,这时头上一根树枝就掉了下来正砸在他的头上,他哪顾得上这个,借那树枝一砸就将身体向后一滚跑了开去。 他往前跑了十多米后再次趴了下来,好巧不巧的他再次趴到了一棵小树后面,又轮到他做掩护了。 刚才身后日军机枪一响起来本不该是他做掩护的,但他怎能容忍日军的机枪响起来,那样的话己方还剩这十来个人再想跑出去可就更难了! 按正常来讲他们和日军相距百米至少是可以逃脱走一大部分的,但他们却不可以不让日军追他们,他们有人可是穿着他们师长郝令奇的军装向前跑呢! 日军把永安城北面封锁的太严,为了救师长他们也只能采取“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办法了。 所以他们才会让日军看到这里有大官,而同时他们把日军拖的时间越长,自己师长回到自己部队的机会才会越大。 因此他们在眼见要脱离出日军视线的时候便又等一下日军不让日军失去追踪的目标。 “哒哒哒”身后的日军又有一挺歪把子机枪响了起来,这名国军58师的士兵再次将枪举了起来。 枪就象与他的生命融合在了一起一般,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那枪在自己手中是一个活物。 看似它完全静止,但他却偏偏能感觉到它在自己手中那细微但却绝对存在的律动。 当那种律动的感觉被找到的时候他的枪便响了,于是那挺叫得正欢的歪把子机枪又嘎然而止! 那一刻天地间仿佛静下来了,日军也都惊呆了,他们自然也知道对面中国士兵里有一个神枪手,可是却没想到人家打自己的机枪竟然真的是手到擒来,这枪法准的,咱们大日本皇军要是有这样的射手还要什么机枪掩护,直接用三八大盖掩护就是了! 难道咱们大日本皇军就没有特等射手吗? 我们也有啊! 众人在这因为惊愕而产生的一片寂静声中,却是“叭勾”一声枪响,然后就见那中国士兵头上一根树枝掉了下来砸在了他的头上。 而那个中国士兵却是一滚身躲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所有日军都遗憾地叹了口气,人家的神枪手一枪能打掉一挺机枪,咱们堂堂大日本皇军的射手却是只能打掉一根树杈吗? 此时手中三八大盖那枪口还散逸着硝烟的霍小山也作出一副懊恼状,只是他此时却是在想但愿对面的那个国军士兵不要太笨。 那个58师的士兵笨吗? 很明显,他不笨! 因为此时已是躲到了一道土坎后的他,内心已是惊骇无比! 在日军看来那是自己的同伙很遗憾地打落了一根树枝,可是他却知道自己已经是先后两次被树杈砸中了。 作为一名对打枪深有体验的射手来讲,就象自己打中那日军的机枪手,第一枪就能做到一枪毙敌那有可能是瞎蒙的,但第二枪还能一枪毙敌那就绝对不是蒙的。 如果这两枪是不同的人打中的也就罢了,可是如果都是一人开枪打中的,那么自己完全有理由相信,在追击他的日军里也有一名神枪手,他两次用枪打落了自己头上的树枝。 可是不对啊,他既然能两次用枪打落自己头上的树枝那么他完全可以一枪就射穿自己的头,但他偏偏就没有! 别跟我说什么那枪的准星是往上有偏差的,打出的子弹都会高那么一点点,就算是高那么一点点却能两次打断拇指粗的树枝那也绝不是一般人所能办到的! 可他为什么不打自己的头呢,小日本鬼子在和我玩猫捉耗子的游戏? 不可能!这是战争! 如果他一开始就开枪就打死了自己,岂不意味着他们那面会少死十好几个士兵? 难道他是——自己人? 这名士兵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自己人怎么会和日军混到了一起,难道也穿上了日军的军装? 可58师能和自己在枪法上有一拼的也就两个,是李二龙还是刘春明?不可能,他们两个又不是自己152团的不应当在这个地方出现啊! “黎亮!快撤!你发什么呆?”一个跑过他身边的士兵喊道。 这名叫黎亮的士兵这才从思索中惊醒过来,被自己的同伴一打扰他却又意识到,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呢,也许真的就是日军瞎蒙的呢! 再说想那么多做什么,再试试不就知道了? 于是他在同伴的掩护下接着向前跑轮到他掩护的时候他就又藏身到一棵树下。 当他再次端枪射倒一名日军士兵并开始用最快的速度躲开射击位置的时候,又一根树杈砸到了他的头上,这回他已经不震惊了,因为他知道,对面真的有自己人,而且枪法还在他之上! 第七四七章 上等兵“小山能活” “跑得快的跟小山能活走!”日军中队长大声命令着。 日军士兵对这个小山能活都有点迷糊,因为他们搞不明白原本是在后面缀尾的一个上等兵那明显就是一个懦夫嘛,怎么就能在中队长的点名追击后变得龙精虎猛起来。 至于对这个自称是小山能活的士兵的身份他们倒没有怀疑。 他们这些士兵是隶属于同一联队的,由于仗打乱了,各大队的人已经混在了一起。 甲大队的便认为这个小山能活是乙大队的,乙大队的又认为是丙大队的,一个大队的一千多人尚且认不全就更别提一个联队了。 日军最高指挥官阿南惟几的石碾子战术截止目前看是奏效了,但一有利便有一弊。 当仗打乱了的时候,编制也就乱了,因为在局部战场上日军的人数竟然超过了国军! 眼见现在已是下午了,估计再有个十来里地就到长沙近郊了,可是中日军队依旧没有摆脱一逃一追的纠缠。 这个时候那个自称叫小山能活的上等兵便提出了迂回包夹的战术。 按正常来讲,这种追击那肯定都是要跑直线的,虽说双方互相射击行军速度会有所下降,但你兜个圈子去截对方也未必能追得上。 但日军中队长却立刻同意了,因为他发现这个叫小山能活的上等兵跑得快啊! 自打他点名把这个小山能活弄到前面来了,这小山能活还真就一直就跑在最前面了,并且那躲避射击的战术动作,那端枪射击的姿势那都是相当标准的。 最为关键的是他胆大运气还好,跟着他追的日军士兵又被对方打倒七八个了,可他却只是帽子掉了。 尽管也搞不清他那帽子是被支那士兵里的那个神枪手打掉的还是他自己摸爬滚打的时候卡掉的。 中队长可是目前追兵里最高的军衔了,命令必须要听的,日军士兵里自认为自己跑得还算快的就有那么四十多人分了出来随着那个小山能活便向斜刺里跑去了。 只是这一跑可就看出来速度上的高低来了,这在跑步这种群体运动项目上更为明显,短短的时间里跑得快的就跑前面去了,而前面跑得慢得纵是跑得气吁吁也难以挽回颓势终是被甩在了后面,于是也就两三分钟几十人的队伍便分成了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 可是第二梯队的日军就郁闷了,心道,是,咱们是在追前面的支那士兵,可咱们可是从上午一直追到现在了,你们能跑也得悠着点,你们这哪是跑以耐力为主的长跑?这分明是百米冲刺的短跑嘛! 可那也得追啊,万马奔腾全看头马,群羊归圈头羊领路,前面都百米冲刺了,后面的人也只能拼命追赶了 于是,又接着跑,可又过了两分钟,第二梯队的人一看是真追不上第一梯队那十来个人了,于是他们只能无奈地看着人家在前面是越跑越远。 但凡有过长跑经验的人都知道,在保持一定长跑频率的情况下贸然加速只能保持很短的时间,随着肺活量跟不上势必就带来在后面的路程里速度更慢。 终于第二梯队的看到前面那十来个人消失在了前面百十多米处的一处树林里了,而这时第二梯队的这些日军士兵由于旧有的跑步节奏被打乱,拼命追也没有追上现在感觉已经喘不上气来,有的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如同时下中国农村烧火所用的风匣子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可就在这时,他们就听到后面有人喊他们,回头一看竟然是刚才分派他们迂回的那个中队长带人又追上来了。 这第二梯队的日军就想,你这是让不让我们活了,他们跑得上我们追不上,那你怎么还能带着人在后面监督呢? 他们无奈之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心里想着的自然是还要接着追前面那第一梯队的人哪。 可没等他们起步呢,却听到那个中队长喊的是“站住!” 于是他们依令停在了原地。 一会儿那个中队长带着几十名日军就追了上来,那中队长扫了一眼这些士兵便发现了有一个人不见了。 于是他抓住了自己一名手下的脖领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就问:“小山能活呢?” “跑前面去了啊!”他的手下用手往前一指。 “追!”那中队长顾不得自己气还没喘上来呢,手扶着挂在腰间的指挥刀就向前面跑去,而他又带来的人也跟了上去。 刚才那名被问的日军士兵眼见情形不对,忙伸手拉住一名和自己同一中队的士兵问:“高岛君,怎么了?” “支那人假扮的!”那个叫高岛的士兵回了一句急忙忙往前赶了。 啊?这第二梯队的日军瞬间便有了大脑短路的感觉。 支那人假扮的?谁?前面的人吗? 不对啊,前面十来个里可有咱们中队的人呢,龟田、小野、三浦咱们中队那几个能跑的可都在前面呢! 对了,那个小山能活!还有几个是咱们不认识的! 这前面的十来个人里头要是有支那人假扮的话,那还用问吗,肯定是大家都不认识的,咱们那可都是坐着一条轮般不远万里赶来的老乡啊! “快追呀!”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也开始往前追,这时这些第二梯队的人才如梦方醒却也忘了喘不匀气了忙跟了上去。 可是当他们赶到前方的树林里时,就见自己的中队长和其他士兵正端着枪在那里围站着呢。 他们挤上前去一看就楞了,就见被中队长那些人挡着的是地上躺着的八具犹在淌着血的尸体,什么龟田、小野还是三浦都在那里躺着呢! 其余五具尸体他们不认识,可是毫无疑问这五个人都是他们大日本皇军的人,而真正的支那士兵已经跑了! 他们记得前面好象是十三个人,那么支那人就是五个,他们五个趁皇军不备,竟然杀了八个人!竟然就这样跑了!! 而此时霍小山他们五个已经是全都将日军的帽子揣到了口袋里,拐弯向枪声响处跑去了。 你道霍小山他们为什么要跑? 那是因为一直辍在后面的沈冲他们发现自己的后面竟然又来日军了! 截止到现在他们已经在后面偷偷摸摸连掐捅地弄死了八名日军了,他们又没时间把尸体藏起来,那尸体肯定就会被后面又来的日军发现的。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问题是那些日军可没有一个是被枪打死的,除了被掐死的就是被用军刺捅死的,唯一一个不是前两样死法的却还是被牛如皋用枪托捣碎了脑袋。 就这死法日军马上就能想明白自己队伍中混中国人了,总不可能是前面被追的中国士兵伸出一只擎天巨手来把人掐死的吧。 所以一看后面又来日军了,沈冲急忙冲到了追兵的前面告诉了霍小山。 霍小山马上就向那中队长提出了分兵迂回的建议,那日军的中队长自然是同意的,问了下霍小山的名字,霍小山则随口编了个小山能活的假名字,然后带头分兵就跑了。 不跑不行啊,不用等到后面的那些鬼子再追上来,就是那日军中队长问他是哪个大队的都就得露馅! 谁特么知道那几个大队长是叫按辈敬三还是横路敬二呢? 第七四八章 来了一群鸽子 夕阳西下。 这是长沙北郊外一处荒芜的宅院,院墙塌了一半,蒿草丛生已经没膝。 院子里的房舍倒是也有七八间,只是屋面塌陷,就连那木门窗都被人扒光了。 平日里只有鸟儿会来驻足,只是随着长沙城战火又起,那鸟儿也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南面的天际有隐隐黑烟,那是因为日军已经占领了长沙城,那黑烟自然是战火点燃了房舍。 北面再走千八百米就是捞刀河了,日军的主力部队已然攻过河去了,于是那几座浮桥便清静了许多。 往常日军作战部队行军时后面必然所从的如同长蛇般的辎重部队却是很少,只有稀稀落落的马拉大车在那难行的道路上甚至根本就没有道路的野地里踟蹰而行。 前天,以大云山为根据地的川军又打了一场好仗,虽然说日军没有杀了多少,但却把几百匹拉物资的战马打死了,这对大多时候保马不保人的日军来讲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所谓的“保马不保人”那是因为这里的道路情况实在是让日军揪心,为了保障前面作战部队军火弹药和粮食的需要,在受到川军袭击时,日军宁可先救马后救人。 但这对于侵略者来讲是必须付出的,因为你闯入了别人的家园。 一阵微风吹来,树叶荒草都在那风中摇曳,本是草木葱隆的季节但这荒郊野外反而给人一种萧瑟的感觉,于是那荒废了的宅院就显得愈发死寂。 可就在这时那一处房舍的房顶处却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异响,难道是不知哪里来的野猫蹬掉了房瓦吗? 显然不是,就见那房顶的一块瓦开始挪动起来,然后一只手伸了出来捏住了它顺着这刚掏出来的瓦大的窟窿便消失不见了。 手继续伸出托瓦、揭瓦、递瓦,一会儿功夫那屋面就被掏出个洞来。 一个人的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那是霍小山。 霍小山转动着脑袋环顾了下四周见无异状便又缩了回去,过了一会儿,细伢子的脑袋又探了出来,他却不再回去了,只是警惕地观察着这个破落宅院的四周。 “怎么样?”沈冲问道。 “没事,这里不是鬼子的必经之路。”霍小山回答道,然后他也象沈冲一样靠坐在墙角里。 他俩的对话让房屋里的人都吁出了一口气,于是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这间屋子应当是原来住户的客厅并不小,此时却显得有些份外拥挤,因为这屋子里足足坐了十六七个人! 霍小山他们四人依旧穿着日军军装只是都光着头。 而其余十一个人却都是国军装束,一个个战火之色满面,他们正是被日军追赶的74军58师152团的士兵。 霍小山他们从日军那里跑出来干掉了和他们“比赛跑”的日军士兵后,自然便去找前面的152团的人会合了。 霍小山在扮鬼子追击的时候成功通过枪法传递了信息,于是那黎亮自然也就注意上了霍小山。 你道霍小山的帽子咋没的,那却是他故意趁日军不注意给扔地上了,于是他就通过帽子给黎亮他们一个显著的信号:那不戴帽子的是咱们国军的人! 于是前方那些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开枪打他的,否则他一个劲地跑在最前面就是条九命怪猫怕也早没命了。 正因为如此,霍小山带着沈冲他们四个人找到黎亮的时候自然也把帽子揣了起来,那无疑是告诉友军全是光头全是自己人啊! 两拨人会合后,眼见长沙城在望,如何肯再与那日军纠缠,眼见那长沙城竟然已被日军占了,霍小山带他们便往城北绕。 为什么? 因为霍小山对城北一带熟啊,直属营驻军长沙霍小山带着士兵到这一带野外拉练过,却是知道这里有一处荒宅,位置又极是偏僻却正好可以用来暂时藏身。 被日军追了快一天了,几十里地都跑出去了,霍小山才不想带着疲惫之师去玩那个明知山有虎偏有虎山行呢。 霍小山自然知道这回自己带人都混进日军队伍里去了,那自然又是“惹祸”了,不说日军猜测到他们会南返而布下天罗地网,就是各部队都注意搜索一下那也绝对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此时霍小山和黎亮他们都已经是认识过了,霍小山这才知道郝令奇本人并没有往长沙城这面跑,而是士兵们用了一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冒充郝令奇将日军引到了西方,而真正的郝令奇已是南返了。 而黎亮却正是郝令奇的护卫兼勤务兵,他自然比任何人都了解以自己那位师座倔强的脾气无论如何那也是不肯装扮成士兵逃命的。 于是他见情势危急却是和警卫排长一商量,让那警卫排长穿上了师长的衣服带着一部分人故意让日军看到后就向西面跑了。 让郝令奇脱下那师长的军官服那肯定是行不通的,但黎亮却是他的勤务兵啊,手里自然有郝令奇的备用军装。 不光说军装,就是郝令奇的望远镜也是由他保管的,所以当那个警卫排长穿上师长的衣服再挂上望远镜对日军来讲那就是一个大官,自然引得日军穷追不舍。 至此,霍小山也好黎亮也罢,他们救援58师师长郝令奇的事情算告一段落了。 至于郝令奇是否能够安全返回部队对他们现在来讲却已是爱莫能助了。 只是此时屋子里一片沉默,那是因为他们又面临了一个很现实也很严竣的问题,他们所有人都饿了且没吃的了。 霍小山他们手中虽然还有少许的马肉干,那也只是起到关键时候吃一口饿不死人的作用,要说一下子给这将近二十人吃的话别说吃个五分饱了,那就是一分也是吃不上的。 这就象人饿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摸索自己的衣兜,可摸了半天也就是摸出一粒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掏干净的瓜籽,对,霍小山他们剩得那点马肉干就是那粒瓜籽! 此时,霍小山见屋子里沉闷便抓枪起身走了出去,在那院子中的蒿草从里躺了下来。 安全的事是不用担心的,这里偏僻至极,鬼子刚占长沙没个十天八天的都不会到这里来,那走时抓枪却是每个屡经战火的人的下意识动作。 夕阳西下之际,不知道那天空中怎么就起了火烧云,红彤彤铺满了大半个天际,可此时在霍小山看来那红云却怎么都象被那小鬼子点燃了的村庄。 这时脚步声起,霍小山略一起身见是黎亮走了出来,自己便又躺了回去。 虽然不是一个部队的,但一起杀鬼子了两个人在那过程中还有默契,此时便也与那同生共死的弟兄无异。 黎亮便也挨着霍小山躺了下来,两个人就都一起看那天空中的火烧云。 看了一会,红云渐淡,黎亮才张嘴问道:“霍小山你想什么呢?” 霍小山穿的是日军军装,年岁又和黎亮不相上下的样子,霍小山又没说自己是营长黎亮又哪里知道,只道他是那个所谓的直属营的一名士兵。 “我在想,小时候头一回碰到鬼子,我跟那位郝大哥被鬼子追到大山里也没粮吃的时候。”又是一天战斗后的霍小山此时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轻松,脸上挂着的那淡淡的笑意依稀还有当年的样子。 “大山里能没吃的?”黎亮好奇的问,他也是大山里长大的孩子,只不过他小时候是生活在南方的大山里,随着父辈打猎才练出了这一手好枪法。 “冬天,雪一米多厚呢,要找也能找到但不是后面有鬼子追嘛。”霍小山回答。 “都饿了你还偏偏提吃的,那你们后来找到没有呢?”黎亮好笑地说道。 “当然找到了,我用弹弓子打下来两只飞龙。”霍小山脸上依旧挂着笑意,他又想起郝存义了,不过此时已是没有了那种悲痛,有的只是对过去的美好的回忆。 “什么是飞龙?”黎亮好奇地问。 “天上龙肉地下驴肉知道吗?”接话的是沈冲,他也从屋子里走出来了。 “这个不清楚。”黎亮还真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 “天上龙肉并不是那种长角的真龙的龙肉,指的就是我打下来的飞龙的肉,那是一种鸟,调汤喝是最美味的了。”霍小山解释道。 “我都没喝过飞龙汤呢,这天上现在咋不飞来一群飞龙呢?等仗打完的——”沈冲叹道,却是也往地上坐了去,他也想躺下,他也饿了。 “头儿,头儿!”这时候在房顶当瞭望哨的细伢子突然叫了起来。 屋里屋外的人闻言都是一惊,躺着的坐着的都是一下子跳了起来,而同时手中已是抓紧了步枪。 霍小山正要问细伢子什么情况呢,就听细伢子又叫道:“头儿,南面飞来了六七只鸽子!” 第七四九章 一只鸽子泄漏的天机 就在细伢子那“落在院前的水洼里喝水呢”的叫声里,宅院里的人都冲了出来。 “哪呢,哪呢?” 一阵低声的难以压抑的兴奋声音里,所有士兵可就都把枪架在了那倒塌的院墙上了。 咦,真有鸽子! 他们可是看到了,在前面三四十米的地方真的就来了群鸽子,一共六只,一只白的五只灰的。 “小心点,别吓跑了。” “打还是不打啊?” 士兵们开始小声叨咕,生怕吓走了这几只能充饥的鸽子。 黎亮看向了霍小山,是啊,打还是不打啊,这要是开枪不会把日军招来吧,这要是不打现在大家没吃的这也是很现实的问题啊。 “打!”霍小山马上下决心了,总不能让大家都饿着吧,不过他马上又补充了一句“用三八大盖的打!” 他这么一说,152团的人楞了一下,有的人就犯寻思,这让三八大盖的的是啥意思啊,是不是一看鸽子少不够分的,谁打了就归谁吃,直属营要吃独食啊? 小石头却是已经看出了他们的疑虑,随即便说道:“把中正式都收起来,你们那一枪下去鸽子还能剩多少?” 他这么一说,152团的人可是都明白了,是啊,那鸽子能有多大?这要是用中正式打死了,估计那鸽子也就剩半拉了。 因为中正式子弹破坏力大,你看打人看不出来啥,可要是打这拳头大的鸽子一中正式过去可不就给轰掉半拉了吗? 而三八大盖则不涉及这事,一枪两眼一般大小,现在可是缺吃的,别看那半拉鸽子不大可真就能管一个人饿呢。 “注意补枪,能打头,别打身子,黎亮你用枪打那只白鸽子的脑袋!”霍小山下令了。 鸽子有六只三八大盖地只有五支,所以第六只自然是交给了152团里枪法最好的黎亮了。 此时打鸽子却也和战斗一样,在这一瞬间,五支三八大盖一支中正式可就都端好瞄准了。 而那前方三四十米处的鸽子也已经饮完水了,那鸽子正要起飞之际,霍小山的一声“打”里,枪声便一齐响了起来。 眼见四只鸽子倒地,倒是有两只扑楞楞地飞了起来。 众人都是一惊,这种三四十米外用步枪打鸽子一般老兵那都不会失手的。 原来却是也不知道霍小山直属营五人中哪两个人却是打了同一只鸽子那自然就漏下了一只。 而黎亮却是没有开枪,因为就在他正要开枪的刹那,他要打的那只白鸽却是正对向了他。 所有人都知道那鸽子不象鸡鸭,一动起来那都是一跳跳的,于是黎亮要打的那只鸽子的小脑袋与它的身子在黎亮的视线里便重合了。 这一枪要是的下去固然鸽子会死,但肯定也只剩小半拉子身子了,因为黎亮用的可是中正式啊。 那眼见那两只鸽子已是盘旋飞起,正欲展翅高飞之际,霍小山和黎亮的手中的步枪又同时响起。 肉眼可见,那两羽鸽子的脑袋瞬间就变成了一团不大的血雾,然后身子就掉了下来! “好枪法!”所有人都为霍小山和黎亮的枪法所赞叹。 枪打飞鸟那是打活物,在那短暂的时间里能够瞄准射击一枪爆头这可真不是随便一个老兵就能做到的。 “好枪法!”这声一声夸赞却是黎亮给霍小山的,因为他是一直持枪瞄准,霍小山却是需要拉推下枪栓的。 射击时任何细微的动作都势必会影响射击的准确率,霍小山的动作一气呵成却又能保持最后扣动扳机的刹那准确击法,这是真功夫,想不佩服都不成。 而同时,黎亮对直属营的人真的那是都佩服的,人家一共五个人,真的都是一枪爆头,就这射击水平在58师里那也是一流的。 152团的跑出去几个士兵欢天喜欢地就把那几只鸽子捡了回来。 “升火吃熟的?”黎亮问霍小山道。 黎亮现在俨然已是152团这十来个人的头儿了,因为他们那个警卫排长已经阵亡了。 霍小山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一带本就偏僻,非战时期都看不到几个人,更别说战端一起了。 “这要是有口锅该多好,至少大家都能喝点热汤。”沈冲在那感叹。 “就是,就是,哪怕有个小鬼子的钢盔也能凑和一下啊。”小石头在旁边附和。 而此时152团的那些人已经开始给鸽子拔毛了,战争时期已是管不了那么多了,连做成汤的锅都没有,就更别提烧水拔毛了。 “咦,这是啥玩艺,你们快过来看!”有个士兵突然嚷道。 士兵们闻言都忙围过去看,却见他从那鸽子的爪子上解下一个也就拇指粗细的小筒来。 那只鸽子却正是被黎亮最后打下来的那羽白鸽。 那名士兵拔去那小筒的塞子,再往外一倒,便出来一个小张卷。 “快看看,快看看,里面写啥了?”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一时之间都忘了饿了。 “不会是富人家的小姐给相好的长工写的情书吧?”一个士兵突发奇想。 “拉倒吧,哪有那么巧。”他的话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正说着呢,那发现纸条的士兵已是摊开了纸卷,可一看之下那士兵却是咧咧嘴说道:“这是啥玩应,跟鬼画符似的?” “来,我看看,我看看。”士兵们便挤过去看。 “是不认识啊。”有看到的士兵就说。 “我看这咋象小鬼子的字呢。”忽然有士兵说到。 屋子里人多,所以刚才那士兵的新发现霍小山和沈冲并没有往那士兵身前凑,可是一听象小鬼子字却是注意到了。 而这时黎亮已是接过了纸条给霍小山递了过来:“你看看,我看真是鬼子的字。” 霍小山接了过来之后便看那内容,看了之后却是什么也没说,而他的眼睛却是略眯了一下。 “能是小鬼子的吗?”沈冲伸手又把那纸条要了过去,他也不大信。 只是他刚看完却大跳了起来,满脸都是惊讶之色,紧接着就跳了起来大声问霍小山道:“你说这是真的吗?” 本来这件事在所有人的眼里看来也只是小事一桩,权当战争时期一种调剂气氛的好玩的事了,他们却没有想到沈冲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于是他们一见沈冲看向霍小山,于是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就又集中到了霍小山身上。 “我看八成是真的。”霍小山边思索边说,紧接着他又现出一副不无讥讽的表情,口中喃喃地道:“马肉干这么快就吃没了吗?” 紧接着,他眼睛已是霍然一亮便扫向了正看着自己的每一个人大声说道:“抓紧吃东西,咱们得报信去,长沙的小鬼子没粮了!” 第七五0章 裸奔者 在长沙会战结束后,霍小山直属营曾经给来慰问他们的学生演出了一出话剧。 话剧开始前的旁白是由李向白这样解说的:“我英勇无伤的大日本皇军第11军第4师团这回真的没有辜负我们最高指挥官阿南惟几的信任,我们成功地“攻进”并占领了长沙城。 我们进攻长沙城时那时真是枪炮齐鸣,子弹就象泼水一般,然后我们就在“歼灭”了全部守军的情况下进入了长沙城,尽管入城时没有看到一具守军的尸体。 为了彰显我大日本皇军第四师团的大和勇士们的无尚武功,我们还在长沙举行了一个趾高气扬威风八面的入城仪式。 不过,我们马上发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这时旁白结束,小石锁退场主角登场。 主角是扮成日军指挥官的粪球子。 然后,负责后勤的军官(郑由俭饰)就报告说,报告指挥官阁下,咱们没有粮食吃了。 指挥官说,八格压路,你怎么不早说,为什么不去支那百姓那里去抢? 那军官说,请问阁下你在这一路上路过村庄时看到里面有人吗,你认为咱们能抢到吗? 指挥官说,为什么不在长沙城里抢? 那军官说,请问阁下你认为抢到的粮食够咱们吃几天的呢。 指挥官说,那好吧,发报给阿南大将,告诉他们咱们没粮食了。 这时他手下负责收发电报的军官(莽汉饰)接着报告说,报告指挥官阁下,咱们由于为了争取第一个攻进长沙城的荣誉,出发时太匆忙,忘了带电台了。 指挥官,哦,那还有什么办法? 负责收发电报的军官便说,咱们还有一只信鸽。 指挥官,哦,那,快把信鸽放回去吧,这回小心点,别把要粮的报告弄丢了。 那军官便嗨依了一声。 然后,画外音“砰”的一声枪响里,场上场下所有人已是笑成一团。 这幕话剧自然是直属营根据自己掌握的情况在后来杜撰的,但想来大体情节是不差的。 日军第四师团的人胆大妄为地把电台换成了马肉干,当第四师团“攻入”长沙后却发现自己没有粮吃了。 他们无奈之下,只好用信鸽往回送情报,不料那信鸽才才出了长沙城没多远,却是和另外几只鸽子搅在了一起。 于是那几只鸽子在喝水时恰巧被正腹中饥饿的霍小山他们拿枪打死了,于是日军的情报就这样落在了国军的手里。 有句话叫“欢乐只属于胜利者”。 霍小山他们在获取情报后自然把情报汇报了上去,就在他们汇报后的第三天,日军就从长沙撤军了。 从这个角度讲,霍小山他们这支混编的不到二十人的小队无疑属于胜利者,所以他们大可以在会战结束后肆意欢乐。 只是只有霍小山知道为了这份欢乐,他们在返回国军大部队的途中有多么的不容易。 霍小山就曾经说过,为了尽快把这份情报送回去,他经历了一生以来最艰苦的一次急行军。 要知道白天他们可就让鬼子追了几十里路了,然后又绕过了长沙城本着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的原则藏到了长沙城的北面。 现在却是需要把这些路再跑一遍,而他们每个人却是只吃了几块鸽子肉加上两条筷子般粗细的马肉干罢了。 他们是在太阳刚刚落山的时候就出发的,情报很重要,一分钟也耽误不得,早送到一分钟那战局可能就起了变化,若是日军把粮食真运到长沙了,他们手中的这份情报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出发前,霍小山还有黎亮都代表各自的人表态了,要想尽管一切办法用最快速度把情报送回去。 在场一共十六个人,哪怕跑死了十五个,有一个把情报哪怕是口信给大部队送去的,那么也算是赢了。 在刚出发的时候他们自然是相差无己,但不久霍小山沈冲小石头牛如皋就冲在了前头,细伢子毕竟还是个孩子,在体力注定是跟不上他们的。 不过,这一点霍小山却是已经偷偷对细伢子说过了,你不要着急有我们呢,你只要活着回到咱们直属营就成。 象黎亮这样的152团的士兵作为国军的精锐之师中的一员,自然有属于他们的骄傲。 他们自然不肯让霍小山他们给甩在后面于是便奋力追赶。 但是这就象奥林匹亚的精神所讲的那样,重在参与,你可以不放弃,一直坚持哪怕你最后一个到达终点,但那只是说精神,在事上却输了,你注定拿不到金牌的。 黎亮他们在一开始的十几里路还能跟上前面的霍小山四个人,但再往后终究是跟不上了。 要知道沈冲、小石头、牛如皋那都属于直属营的精英,本来身体素质就是极好,跟随霍小山打鬼子后都经过地狱般的锤炼,论身体耐力已是远超一般部队,就是74军的人也比不了。 可是沈冲他们三个和霍小山一比体力上就又有差距了,再跑了一段距离后,他们也跟不上霍小山了。 其实霍小山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可以把他们所有人甩开的,但霍小山却没有那样做。 因为霍小山知道路长着呢,他自己也需要保持体力。 在一开始的阶段沈冲他们之所以能跟上霍小山,那是因为在速度上沈冲三人使了八分劲,霍小山却只用了五分。 随着奔跑距离的延伸,沈冲他们体力耗尽全凭意力往前顶的时候,霍小山却还剩下了三四分体力呢,于是,霍小山超出。 但后来,霍小山也累了。 跑的本就是夜路,有时要趟过水洼,有时又跑进了淤泥之中,这也极大消磨了霍小山的体力,终于他也进入了咬牙硬挺的阶段。 当天蒙蒙亮的时候,霍小山才发现在自己这一夜的奔跑之中,已是把长沙城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这时,他收住已经跑得麻木机械的双腿,却是险些摔倒在了地上。 他扶住了身边的一棵小树就那样站了有好一会儿,他知道自己不可以坐下来歇。 如果坐下来歇的话,他怕自己再也不想起来了,一天一宿之间,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天一宿之间倒底跑了多少里路。 霍小山强忍不适,却是开始脱衣服了,他把身上穿的日军军装全部脱去,连那支三八大盖也扔了不要。 他之所以要这样做,是因为他断定自己已经跑出了日军的势力范围了,再碰到的部队必然是国军,这个节骨眼可不是再闹误会耍乌龙的时候了。 然后,他又开始了一路向南的奔跑。 他趟过水洼,跋涉过泥泞。 他象风一样的跑下山坡,又象蜗牛样的爬上山岗。 他穿过茂密的草丛身上挂满了荆棘的种子,他泅渡过小河,任那河水将身上的草木的刮痕刺痛。 终于,在八九点中的太阳普照大地的时候,他听到了前方有熟悉无比亲切无比的拉动枪栓的声音,然后他听到一声喝问:站住,哪来的精神病?” 那名国军的哨兵不能不问,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几乎全身裸露的人正向自己跑来。 这个人岁数不大,浑身都是精干的肌肉,每一个动作都可以看到那有形有质的肌肉块在阳光下闪着汗渍的光。 并且,他的腰间那块遮羞布已经变成了布条条正随风飞舞着,中间有一片黑色的草蟒。 第七五一章 及时的救援 霍小山跑得快,在黑暗之中感知能力又强,因此当黎明之时他已是早就跑过了长沙城。 可后面的沈冲他们却在天将亮未亮的时候遇到了麻烦,他们被日军发现了! 由于道路已经被百姓彻底地破坏了,黑暗之中沈冲他们几个就跑错路了,他们太贴近长沙城了。 按常理也没有问题,可是他们却偏偏赶上一名日军的警戒哨拉肚子,由于后面就是日军的大队,那名日军也只好大着胆往前面无人处走。 可就在他蹲在那里吭吃瘪肚的时候,他在朦胧的天光中发现了三个人影在距离离自己几十米远的地方跑过。 于是那日军什么也顾不上了,提着裤子就往回跑,然后,机枪就在他的小声指点中响起! 毫无征兆的机枪子弹扫射而至,却是打得沈冲他们三个人脚下的土地酥酥直颤。 若是那子弹再往前一米半米的,三个人不光这回不用奔跑了只怕以后也再不用跑了,三个人六条腿一条腿也是保不住啊,真吓得沈冲他们三个直接就倒地翻滚了开去。 但要命的是日军的机枪竟然响起来两挺,一左一右的交叉火力构成了严密的封锁,将他们三个压在了一条不高的土坎下面,真接杜绝了沈冲他们想趁日军换弹匣时跑掉的想法。 沈冲他们没有别的办法了,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紧紧将身体紧紧藏在了土坎后面,祈祷那土坎别太薄了从而被子弹穿透。 随着天色越来越亮,日军已经清晰地可以看到他们藏身的那道土坎,子弹打得越发如同泼水一般,沈冲他们已经丧失了自救的可能性了。 那个土坎太小了,露头打头,露手打手,露脚打脚! 而日军显然已经发现对面的中国军队绝对超不过五指之数而又被己方用机枪压在那里动弹不得了。 于是日军已是完全放松了起来,那种狂妄的侵略者的猫耍老鼠般的心态便由此产生了。 很多日军都已站了起来,指着他们藏身的地方嘎嘎怪笑着,更有甚者试图爬到同伴的脖子上,那意思是骑在同伴的脖子上开枪就可以打到他们了。 日军军官及时制止的手下的士兵要爬到别人脖子上射击的行动他认为那样有风险,而他自己却是已经在招呼掷弹手了。 沈冲早已过了那血气蛮干的时候也已懂得隐忍,因此嘱咐小石头和牛如皋不要妄动,自己则小心地将头转向后面。 他现在急切的渴望有援军救他们出困境,因为他知道黎亮应当在自己的身后,但却不知道被自己甩出去了多少米。 可日军会给他等待援军的机会吗? 一枚呼啸而来的掷弹便是对沈冲的回答。 那颗掷弹落在了他们藏身的那道土坎八米多外的地方,掀起的尘土扣了他们一头。 坏了!这是试射,不用问下一发掷弹就会直接砸在他们的头上! 意识到这点时牛如皋便想从那土坎后滚开去,但却被小石头一把拽住了,因为沈冲已经低喊道:“援军到了!” 他看到黎亮了! 黎亮此时距离他们还有不到百米的距离,刚进入到一片并不茂密的小树林中向他们的位置接近着。 沈冲甚至已经能看清黎亮的鼻子眼睛嘴了。 黎亮自然在听到第一声枪响声时便加快了速度向前面赶,他已经看到了沈冲他们无法还手的困境,他明白要救沈冲他们只有先打掉那两挺机枪。 所以他才奔那片小树林去,那样,他自信在日军反应之前,自己可以两枪打掉那两挺机枪的。 可就在他刚进小树林的时候就看到一颗掷弹在沈冲他们不远处爆炸了。 于是他不得不改变自己射击的目标了,而这时在沈冲的眼里就看见黎亮在那掷弹爆响的刹那已是单膝跪地,手中的三八大盖就冲日军方向指去。 日军的弹药手已经将掷弹拿起塞进了掷弹筒,而这个时候黎亮手中的三八大盖响了,一颗子弹从那名日军掷弹射手的额头左角穿了过去。 于是那名射手便向后倒去,那名射手握掷弹筒握得太紧了,于是在他撒手的刹那掷弹筒也被他带得向后倒去,而这时掷弹便“嗵”的一声射了出去。 这日军第六师团的士兵那也是百战之兵啊,一看那掷弹筒几近垂直着就把掷弹射了出去,本能地旁边一跃,就全齐刷刷地趴了下来。 而这时第二声枪响了,正用机枪专注于向土坎射击的一名北侧的机枪射手便被黎亮一枪打倒了。 南侧日军的机枪手骤见突变马上就发现了子弹的来向便掉转枪口向黎亮寻来。 而这时那颗几近垂直射出的掷弹便从天上掉了下来,那掷弹倒是未曾砸到日军自己的头上,但却终归是在几米开外的地方炸开了。 于是所有日军包括那名南侧的机枪手本能地停止了射击往地上一趴,就在这功夫里土坎后的沈冲、小石头、牛如皋便已是蹿了出去。 三个人并没有跑在一起,虽然不能说是北、西、南三个方向,但却也是把角度拉开了。 这个过程没有人商量,都是老兵了,这样的好处是可以把目标分散开来防止让日军用强大的火力给一锅烩了! 日军已经反应过来了,中国军队竟然又来了援军,自己的的机枪手在眼皮底下竟然让人打死了! 于是日军枪声又起时,沈冲他们三个却是各自找隐蔽物把个自己分别藏了起来。 他们离日军太近了,现在也就一百来米,在这个距离上千万不要跟小鬼子叫板,小鬼子里的老兵那也绝对是能在夜间用枪打灭百米外香火头的那种。 三八大盖本就由于枪长所以就有弹道稳定射击精度高的特点,日军的老兵们说举枪打你脑袋那也绝对不会跑偏到肩膀上的。 而这时远处枪声又起,原来又有152团的士兵听到枪声赶来助阵了。 中方士兵此时虽然人少却胜在都是老兵,并且由于行军他们相互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开了一些,都是散布在那田间地头、树林山包之间的散兵,所以就轻一色的打冷枪。 而这伙日军是日军占领长沙后的一个外围警戒阵地,上面也只有一个小队不到一百人的样子。 日军虽然现在已经响起了四五挺机枪了,但奈何碰到的都是打冷枪的士兵,打了一枪就换位置了,日军优势的火力便有一种高射炮打蚊子无从下手的感觉。 因此这一翻枪战下来,由于日军的火力被分散了,沈冲他们三个已是抓住机会越退越远了,如果再退下去,双方也就脱离战斗了。 可偏偏这时日军的大队长听说前沿和中国军队打了起来,他便上来观战了。 他这一观战当时就是怒火中烧,因为他看到自己的士兵已经被打倒十来个了,而在那荒野之间竟然没有发现一句中国士兵的尸体! 这太有损大日本皇军的威严了,难道我们堂堂大日本皇军连中国军队的散兵游勇都拿不下吗? 于是,他拔出指挥官挥舞着下令了:“冲上去,一个不要剩,通通死啦死啦滴!” 第七五二章 枪手相惜(一) 黎亮靠在了一个小山丘的棱线之后,他终于陷入困境了。 子弹还有二十多发,这个还可以坚持一段时间。 但麻烦的是山丘后却是一片平坦之地,没有石头,没有沟坎,没有树林,倒是有几处丛生的野草,但那野草后想藏一个兔子都难,就别提藏一个大活人了。 黎亮刚才在被日军追击的时候,自然已经瞄好了自己的退路。 他的退路就是这个小山丘,在他的想法里自己完全可以再次将这个山丘当成隐蔽物,回再再给日军打上两枪,然后再次找到另一个藏身之所再继续向日军射击,他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和日军周旋的。 但是当他飞步跑上这个山丘并扑倒在棱线之后时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因为这个山丘后一百多米竟是片一览无余的开阔地。 他不能再往前跑,再往前跑,没等自己跑到百米外的那片树林,蜂拥而至的日军就会把自己射杀在那平坦的野地里! 可是到了这一地步也在情理之中,他敢一个人单挑后面那六七十名日军,就得有被人家追杀的觉悟。 先前在那个日军大队长的暴怒之下,日军整整一个小队就对他们这些散兵游勇发起了攻击。 于是黎亮在树林里奔跑着,闪躲着,转身射击着,他成功地把追兵都吸引到了自己的身后。 因为他把日军打痛了。 他成功地用二十发子弹打倒了追兵中的十三个。 这样导致的结果自然就是,日军全冲他来了。 鬼子的报复心理有这么强吗,还是自己碰到了一个有觉悟的有大局观的日军指挥官? 或许自己身后的日军指挥官觉得这回如果不能打死自己的话,会有更多的鬼子死在他的枪下吧。 不管了,要来就来吧,自己的手里还有不少发子弹呢,自己并不害怕日军来追击。 自己的枪法是自小在大山里打飞禽走兽练成的,自己的身板也是在那大山之中奔跑练就的。 他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他也对自己的那些同伴,包括直属营的那几个人,在自己的掩护下离开而没有丝毫的怨尤。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同伴们没有子弹了,他们这几天可是一直在和日军作战了,却始终没有弹药的接济,昨天他们十多个人在那废宅中就数过,最多的一个人也只剩下了五发子弹。 而直属营的那几个弟兄肯定也没有了,他们是扮成日军的,他们的武器与子弹都是从日军那里抢来的,所以和自己的人比起来只少不多。 相比之下自己是最多的,这倒不是因为自己子弹打得省,而是因为自己的枪法打得准那是师长特批的,比别人多带了六十发,而同时自己又从不挂手榴弹所以负重也就没有增加。 黎亮还知道,自己的麻烦不仅是眼前这个难以逃遁的地形,还在于身后的日军里也有一个枪法出众的特等射手。 那名特等射手很厉害,当时自己正从隐身的一块石头后闪身到一棵树后,要不是自己的脚被地上的藤蔓跘了个趔趄,那么那一枪就绝不是擦头而过了,绝对会洞穿自己的脑袋。 相比较后面追兵的机枪来讲,日军的那名特等射手给他制造出来的威胁更大。 那名日军射手总是能够很好的预判自己的逃亡路线,如果不是自己被日军追逐时所有的动作都是随机的,那么自己早就挂在这场枪战中了。 “哒哒哒”日军的歪把子机枪又响起来了,将山丘的棱线打得尘土飞扬。 黎亮知道日军又开始向他冲锋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若是自己不能再次给追兵一下马威把日军吓回到隐蔽物后面去,那么自己连这片开阔地的一半路程都没有跑到就会被冲上山丘的日军打死。 他将自己的帽子摘下来慢慢向右扔了出去,而自己则是飞快闪身到了左面举枪就打。 他自然不指望自己的帽子戏法能骗日军开枪,他要的只是日军看到帽子飞出的那一瞬间的犹豫。 于是,他的枪响了,一名正向小山丘弯腰冲锋的日军就倒了下去。 黎亮则是抽枪将自己躲到那山丘的后面转身就奔下山丘向对面的树林拼命地跑去。 他知道自己不可以再回头,就是死了也要死在这块开阔地上,如果自己转身再射击那就一点活的希望都没有,没有人可以一支步枪在开阔地上和几名乃到几十名日军对射! 黎亮的一枪所起的作用是让那十来名冲过来的日军在地上趴了一下,然后他刚才的射击位置先是挨了一发三八大盖的子弹,那是日军的特等射手先反应了过来,然后就是雨点般的机枪子弹疯狂而至。 有了掩护,那些趴在地上的日军爬了起来,接着举枪向前。 黎亮觉得自己头一回跑得这么快,可是他知道自己必须快一点、再快一点,他的大脑已经快成一片空白了,所有的感知都是那迎面而来的风声。 于是,剧烈奔跑着的他就没有注意到,左前方的一棵树后探出了一支三八大盖。 日军的士兵们在离那山丘还有三十多米的时候也开始冲刺了,当第一名日军哇哇叫着端枪冲上了山丘,他便看到了黎亮那再有二十多米就要冲进树林的背影。 但他也只是看到那背影却是举枪瞄准的机会都没有,对面树林里探出的那支三八大盖就“叭勾”一声响了,于是,他中弹倒了下去。 几乎与第一名同时从山丘后现出身来的日军士兵既看到了黎亮的奔跑,在他举枪欲射的刹那他也感觉到了自己同伴中枪跌倒,但冲上去就射击的惯性也只是让他微楞了一下,正是这微楞的一下要了他的命或者说他临死前如果开枪本来是可以打倒黎亮的。 对面第二声枪响,这名日军也倒了下去。 然后日军已是从那山丘的不同部位同时露出五六个脑袋来,但是他们却晚了,他们只看到了前面黎亮扑倒在树丛中的背影。 当那救命的枪声响起来的时候,黎亮的速度却丝毫未减。 因为他和后面的日军不一样,他已经有了挨上一枪或者两枪的心理准备了,所以那枪响并未让他吃惊。 他跑之前下的决心就是不进树林不回头,就是日军打中了自己,自己要死也必须死在树林中! 因为他知道如果返身回击自己真的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黎亮在听到第二声近在咫尺的枪声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来援军了,但他根本无暇去看自己的救星是谁。 他扑倒在树林里的刹那马上就侧滚开去,他真的没有一点犹豫,直接就滚出了十多米这才又往前急爬了几米将身体躲在了一棵树后侧脸望去。 于是他看到了一个身穿日军军装没戴帽子仿佛是日本兵里的童子军般的士兵正也缩枪靠在了树后,那小兵长得蛮清秀的只是显得有点腼腆。 这小兵他认识,直属营五人之一,那个最小的兵,他听霍小山喊他细伢子。 第七五三章 枪手相惜(二)好想得到那支枪 日军的歪把子机枪再次响起,这是日军步兵又要开始冲锋的前奏。 按正常来讲,一支七八十人的队伍用冲锋的形势去攻击两个人,也就是伤亡几个人便可以冲入到足够拼刺刀的距离了,那时候被追击者纵使是白刃战的高手对上十几把几十把明晃晃的刺刀那也是被挑死的命。 这也是黎亮被日军追得直跑的主要原因,他必须和日军保持足够的距离。 不过,日军这回显然低估了对手,因为现在他们要同时面对两个神枪手了。 冲进树林后的黎亮之所以一阵翻滚那自然有躲避子弹的意思,但也同时含有在打第一枪时决不让日军发现自己的另外一层打算。 于是在日军步兵冲出的刹那,他一枪就打掉了日军的机枪。 日军自然知道这个方向的射击来自于他们一直在追杀的那个神枪手,所以火力便向因为这一枪而暴露了目标的黎亮倾斜过去。 这样,就给了细伢子机会。 细伢子在没参军前就自缚锁链打死了十多名日军,而现在的枪法自然是更上一层楼了。 于是细伢子开枪,他两次换位,打了五发子弹掀倒了五名日军。 这一下子不光把刚要冲锋的日军吓了回去,连黎亮都吃惊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小家伙的枪法会这么准。 新兵怕炮老兵怕枪。 老兵最怕的是机枪,因为机枪打短点射的时候,三发子弹命中一个人的概率比只能单打一发的子弹命中率要高得多。 但是,当你的对手用步枪打得比机枪还准枪枪要命的时候,笨蛋也能想出对面有射击高手。 于是日军便被吓住了,他们那名特等射手开始突前,准备打掉这两人中的一人。 黎亮见细伢子震摄住了对方不敢妄进,这正是逃跑的机会啊,忙招呼一声就又开始跑,细伢子也收起枪向黎亮靠拢而去。 “细牙子,你怎么在这里?”黎亮边跑边问细牙子。 “我跑得慢跟不上他们四个,头儿说我能回去就行。”细伢子跟着一起跑,他的脸通红通红的,既是因为跑的也仿佛是那种天生的羞怯。 如果没有这份情报,就是霍小山不带着细伢子沈冲他们也会带着他一起南返的。 但是有了这份情报就不一样了,霍小山身手最好耐力最佳但他也不敢打保证说自己就一定能把情报送过去。 所以,去送情报的人当然是越多越好,这样一来大家也就真的顾不上细伢子了。 因此细伢子虽然奋力追赶却也是落在了最后,正因为如此他也就没赶上刚才那己方所有人都在时的枪战,反而是只剩下黎亮一个人打掩护时他赶了上来。 敌众我寡他自然不会贸然往上冲,却是判断出黎亮的逃跑方向自己便预先埋伏在了树林里,从而把黎亮救了下来。 “小心点,后面鬼子里有一个枪打得特别准的!”黎亮提醒细伢子道。 他知道细伢子枪法也是不错的,因为细伢子也是用三八大盖打死一只鸽子的,至于细伢子其它的情况他就不知道了,毕竟不是一个部队的彼此缺乏了解。 “哦,我听头儿说他们那个叫特等射手,用的枪上面是有瞄准镜的。”细伢子说。 细伢子一听黎亮这么说马上便反应过来了,因为他手里也有一支带瞄准镜的狙击步枪,只是这回没有带出来罢了。 “真的啊?”黎亮眼睛亮了,他忽然好想要这支枪。 枪打得好的人哪有不爱枪的,他也听说过日军有一种狙击步枪,只是一直无缘得见。 “当然是真的,不过那就更得小心点了,那枪能打炸子,要是打到胳膊腿上人就残了,打到身上人肯定得死!”细伢子自然是对那狙击步枪了如指掌。 细伢子这么一说,黎亮就更想要这支枪了。 此时他们两个已经快跑出了那片树林,日军士兵在军官人催促下又追了上来。 打掉一挺机枪可不是说把机枪打坏了,只是把射手打死罢了,于是日军自然又有人顶上了射手位置,那机枪“哒哒哒”地响着,子弹从头上飞过便有树的枝叶落下。 “我想要那支枪!”黎亮突然说道。 “不大好办哪,就算咱们能打死那个小鬼子可也捡不到枪啊。”细伢子倒没有觉得黎亮的这个想法有多大胆。 本身他就是一个孩子,原来胆小羞怯,可是所谓物及必反,自打他战胜了内心那胆怯的障碍后胆子却是变得奇大无比起来。 “要不,要不——”黎亮也犯愁,这时候他们两个已是跑出树林了,前面又是开阔地。 跑过这块不及百米的开阔地他们两个就得交叉掩护了,两个人可就不方便在一起商量这个事了。 “要不咱们把鬼子引到悬崖边上去,一枪把那个小鬼子打死他连人带枪掉下去,我不就能把枪捡回来了吗?”眼见那开阔地快跑到头了,想那把枪想得有点走火入魔的黎亮急中生智还真想出了一招。 “这山都这么矮哪有悬崖啊”细伢子气喘吁吁地回答。 他本就是一老实孩子,从来也不会呛着别人说话,所以也就顺着黎亮的思路说。 这要是换成了直属营其他的人估计张嘴就是一句“你脑袋让驴踢了,守着平地找悬崖?!” 他们现在虽然跑了很远了但所处的区域也只能算是丘陵,有矮山树很密,但那矮山就是矮山上哪里去找那陡峭的悬崖啊! 话说到这里时两个人已是气喘吁吁地跑过开阔地,开阔地中间有一条小溪,两个人却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大脚丫子却是劈了啪啦地将那溪水溅得四散而起。 钻进了对树林,两个人却是同时又转身躲在树后把枪架了起来。 必须给后面追上来的鬼子以足够的威摄,否则以他俩现在的体力再和日军比赛跑那输面可就大多了。 这支日军小队在暴怒的大队长的严辞训令下就是带着一定要击毙那个支那神枪手的任务出来的,虽然现在第一个神枪手还没有被击毙却又冒出来第二个,尽管被打得很痛但他们是绝对不肯收兵的。 而黎亮在惊喜地发现细伢子竟也是少有的并不次于自己的神枪手后,他本能在日军的追击下逃脱都不逃了。 他就和细伢子牵着日军往西一路奔跑,黎亮这样做的原因那是因为细伢子的一翻话。 细伢子说了,那枪的子弹是和三八大盖通用的,就是没有炸子也比一般枪打得准,而他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呢,那是因为他就有一支,是头儿缴获后送给他的! 黎亮被细伢子这句话刺激到了。 因为他好想得到那样一支枪! 第七五四章 枪手相惜(三)突袭队尾 前方有时断时续的枪声,可以看到有日军士兵的背影在前面或者射击或者端枪移动,而只有一名日军士兵拖在了最后面,他叫麻生太郎。 麻生太郎是一名隶属于第三师团的上等兵,这回他所在的小队是在天刚亮的时候开始追击两名支那士兵进入长沙郊外的。 他拖在了最后面并不是因为他贪生怕死而是因为小队长给了他一个相对轻松的任务,要他负责把被支那人打死的帝国士兵的枪枝弹药收藏好,等到战斗结束时带回去。 麻生太郎也是一个老兵了,他从来没有打过象现在这样的仗,枪支弹药竟然供应不上了。 支那人破坏了所有的道路,弹药粮食全都变得紧缺起来,所以上面要求他们要节省弹药,阵亡士兵的枪支弹药也不能给支那军队留下,打完仗一定要收回去。 所以麻生太郎并不需要往前冲,只需要在后面远远地看着,自己哪个同伴中枪了,受伤或者阵亡了,自己就去拾捡枪枝弹药顺便帮有些死不瞑目的同伴抹合眼皮。 这时前方又是了一阵枪声响过,这自然是他的同伴们与那两名支那士兵又接上火了。 于是,麻生太郎就趴在后面静静地等待,果然过了一会儿,他看到同伴们端枪向前追去。 “麻生,两个!”麻生太郎听到了自己小队长的喊声。 麻生太郎叹了口气,唉,又玉陨了两个,前面那两个支那士兵实在是真正的勇士。 自己的小队可是从早晨追到了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93人的小队竟然被人家打死了二十四个,不,二十六个,因为刚才小队长吉野喊的两个是又被人家打死了两个人的意思啊。 麻生太郎一边想着一边向前追去 追到这里已经进入山林了,虽然那山都是矮山,但那茂密的树木还是给支那士兵借供了良好的隐身场所。 所有去过树林里人都知道,如果是那种已经长得有些年头的大树,由于枝叉都往上长了所以下面一两米的地方反而视线良好。 而这里则不是这样的,虽然麻生太郎不识得这种树但明显这树长不粗也长不高,于是下面就枝杈交错纵横,视野就变得狭隘起来,放眼之处除了身前尽是绿色。 麻生太郎的心理是矛盾的,他一方面希望那两名支那士兵被皇军打死,因为他们已经杀了不少人了。可另一方面他潜意识里又希望那两个士兵跑得远远的,这样他们就不用去追了。 真搞不明白那两个支那士兵为什么就不走,难道他们真以为凭他们区区就能斗得过皇军一个九十人的小队? 谜一样的支那人啊! 往前跑了十多米后,麻生太郎不再胡思乱想,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一名同伴趴倒在两棵树中间,他的后脑勺上有一个大洞,他知道那是支那人的子弹穿过后造成的。 他走了上去拿起了掉落在那死去士兵身前的步枪却没有再去动那个同伴,在一个小队里呆得久了不看脸他也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他不想去看他额头中弹的样子。 这两名支那士兵射击真是太准了啊,所有被打死的都是一枪毙命,要么脑袋要么胸口,大队长带来的那个特等射手目前都没有用枪打到他们呢。 麻生太郎又往旁边走了几米捡起了另外一支步枪他要把步枪放到明显的位置上,以便回来时统一捡取。 可这时他突然就感觉哪里忽然不对了,他刷地就扔下刚捡起来的枪,却是把那支一直用手攥着的自己的枪端了起来。 因为,他没看到第二个士兵的尸体在哪里! 他一推枪栓子弹上膛半蹲下去警惕地向四周扫视着,除了那满眼的绿色和风吹树林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异常啊。 于是,麻生太郎又低头去观察地面,地面上的野草自然已被踏倒了许多,然后他就看到了地上的血迹,很明显那血迹是第二名士兵的,那血迹却是向自己左侧的地方而去。 他的目光追寻着那血迹到十米开外时便看不到了,因为树林太密了。 小队长吉野可是说死了两个,难道自己的这个同伴又活了?不,不,不,这个可太吓人了,应当是还没死,可是他连枪也不带往那面去干什么? 一时之间,麻生太郎疑惑起来,想了想他还是端着枪小心地躲避开较粗的树枝顺着那血迹追寻而去。 走了二十米后,他看到了自己的那名同伴正趴在一处灌木从中。 都是一个小队的人光看那个瘦小的背影他自然也认得那人是谁,于是他叫道:“上村,上村!” 上村没有反应,麻生太郎继续向前走去,这时他有了一种庆幸的感觉,上村真是好运气啊,他竟然没有死,还能自己走。 可是他那庆幸的感觉也只是存在了一秒,他上前再看那叫上村的士兵时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身上的汗毛刷地一下就全竖竖了起来,他有一种亡魂皆冒的感觉。 因为他看到上村的脑袋后有一个大洞,那上面还有红的血白的脑浆! 有谁见过脑浆都被子弹打出来的人还能走出几十米的吗?! 可就在这震惊之时,麻生太郎就听到身后有动静,他转头之际,却是看到一个支那士兵手端一把上了刺刀步枪狠狠地向自己扎来! 刚才的惊骇让麻生太郎忽视了周围的动静,树林里的可见度是十米,他看到那名支那士兵时人家手中的刺刀就已经到了。 麻生太郎惨叫一声里,中正式步枪的枪刺便从他的后心透体而过,然后麻生太郎就那样歪着头被刺倒在地上。 这名中国士兵抽出刺害怕麻生太郎还没死透,却是冲已经躺在地上的麻生太郎又是狠狠一刺。 于是,麻生太郎在自己以为还算安全的队伍的后面想不死都不成了! 这个穿着灰色军装的中国士兵正是黎亮。 黎亮他只是想要那个被麻生太郎称作上村的鬼子的尸体,却没有料到日军在最后面竟然还有拖尾的。 如果这个麻生太郎不追上来,他并不打算干掉他,因为他不想开枪,他要扛着那个叫上村的小个子的鬼子的尸体跑呢。 可是既然麻生太郎追了上来,那他就没有别选择了,只有用刺刀刺死他而不是开枪。 开枪原本是行的,但现在不行了,那就把自己的计划全破坏了呀。 第七五五章 枪手相惜(四)失之东隅,得之桑隅 “叭勾、叭勾”的枪声再次响起的,只不过这回枪声却是显得急促了很多,同时有日军小队长吉田的声音在大喊:“打中了,围上去,这回他们跑不掉了!” 这一声喊马上换来了他手下士兵们的应和,他们纷纷叫嚷互相提醒着不要留下缝隙让那两个支那士兵再次逃出生天。 日军士兵都从这侧的山坡上跑了下去,树叶“哗啦啦”响个不停 山坡下是一条河,河水有十多米宽的样子,他们看到有一个人已是趴浮在了河面上正被那河水涌动着向下游冲去。 尽管那人穿的是日军的军装,但参加这次追击的日军士兵都知道,对方两个人一个穿的是支那军队的灰色军装,一个却是扮成了皇军。 “只看到一个,那个穿灰军装的在哪里?”有日军士兵已经到达了河边,却是持枪搜索着。 日军的特等射手也赶了过去,因为正是也打中的。 当他发现了前方有一条河时他就断定对方一定会过河,于是他果断地爬上了一棵树。 他看到有一棵显然已经倒了很久的枯树是正躺在了那河面上,一个穿灰布军装的支那士兵正背着扮作皇军的他那名同伴扶着那棵枯树试图过河。 于是,在第一时间里他的枪响了,他看到那两名支地士兵如遭电击般便扑倒在了水里。 他当时想有一个中国士兵肯定已经受伤了,否则是不会让另外一个背着过河的,否则如果不是受伤他们也未必就能追得上对方,对方太能跑了。 当他枪响之后,那名背着伤员的中国士兵便没有从那河里出现过,他猜测那名士兵一定是潜水了,于是他就冲着刚才被自己枪击方位的河流下游把枪膛里剩下的四颗子弹一口气打光了。 只是太远,他看不清那河水里是否泛起了血花,于是在队长吉野的招呼下他便也跟着冲了下来。 “一个被打死了,一个肯定顺水游走了,快去搜索,注意警戒!石田你们会游泳的去把那个该死的支那人拉上来!”小队长吉野下了一连串的命令。 吉野盼这个时候已经很久了,两个支那士兵竟然让他带着小队追了一天并是以失去二十多名大日本帝国士兵为代价的,所以尽管对方已经有一个人被射杀在了水里,自己也一定要把他弄上来,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河不宽,自然也谈不上有多深人下去也就是刚刚没顶的样子,当然这是指中国人,日军士兵下去还是要游一游的。 有河水的浮力死尸就比溺水挣扎的人好拽得多,两名士兵便将那名穿着皇军服装的中国士兵推到了岸边,岸上的日军七手八脚地就把他拖了上来。 只是当他们把那个士兵翻转过来时,却都楞了,除了那特等射手之外,所有人都已是大叫了出来:“上村?!” 在场的日军官兵都蒙了! 不光他们蒙了,那名日军特等射手也蒙了,尽管他并不认识这个上村。 事情很明显,这人是自己人,并不是假扮成皇军的支那士兵! 可,可这事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支那士兵背皇军士兵这是几个意思? 再说皇军士兵怎么可能就那么老老实实地让支那士兵背着?! 日军这位特等射手撞开挡着自己的一名士兵,上前一大步就蹲了下去。 他先是看到了上村脑门上的枪洞,紧接着又把那个上村掀翻了过来,便又看到了他后脑上那更大的洞。 对于玩枪玩到骨子里的特等射手自然明白这致命一枪并不是自己打的,入口小出口大那是中国军队的步枪射击造成的。 可是,这一下子日军的这个射手就更蒙了! 这个上村应当早就死了吧,可支那士兵背着一个尸体过河干嘛? 怕水太大把他自己冲走了吗?还是找了个肉盾放在背后防止自己被打死?这事真没有听说过更别提见过了,这究竟是为了个啥啊?! 一众日军现在真的是处于云山雾罩之中了,并且有日军士兵指出,他看到上村是在前面的战斗中就被支那士兵用枪打死的,这一下疑问又来了,支那士兵大老远绕到后面背个死尸过河又是图个啥? “卧倒!隐蔽!”小队长吉野突然高喊道。 刚才所有人在见到死者是上村的时候都蒙了,这时吉野却意识到光发蒙有屁用,截止目前却是一个支那士兵还没有看到呢,人家不是用枪在暗中瞄着自己这帮人呢吧。 于是,就在他的喊声里,他心想事成了。 “叭勾”一声枪响里,吉野已是惊出一身冷汗,他已经趴下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还在,自己还没死。 但是有一个人死了,那个特等射手。 那个特等射手就倒在了他的面前,一张刚才还活生生的脸现在被子弹打了出了个洞来,他看到了白色如同刀切般齐整的骨茬儿,然后白色就变成了红色,瞬间血便从里面喷涌而出。 “射击!射击!”这位吉野小队长感觉自己要疯掉了。 他一直是在大师团里作战,作战的模式大多都是飞机大炮坦克轰,指挥士兵再冲锋,什么时候碰到过如此难缠的专打冷枪的对手呢? 子弹纷飞,眼见对岸子弹来向之处树叶同样纷飞,但对方却没有再打来一枪。 吉野在怒气渲泄过后终于冷静了下来,他在考虑是否该继续追击。 他的士兵们都偷偷了看向自己这位队长,他们是真不想追了。 截止目前他们也只是看到过那两个支那士兵一个穿着支那军队才有的灰布军装,一个却是穿着皇军军装,结果又让人家涮了一把连特等射手都被干掉了。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不害怕死亡,他们不知道对面的枪会指向谁,但他们却知道那枪指向谁谁就死定了,对方的枪打得太准了! 可就在吉野刚要下命令撤退时,对面竟然传来了喊声,那声音有些尖细听起来就象一个孩子的喊话,而且吉野他们竟然听懂了。 那喊声是日语,喊的是“阿火、西内,西内、阿火!” 吉野刚刚消逝的怒气瞬间就变成了涌到脸上的血液。 “射击,冲过去,一定要杀死他!”吉野歇斯底里地高喊起来。 因为对方喊的是一种在他们日本人看来对人极是侮辱的话语,翻译成中文大致的意思就是“傻逼,你们去死吧!去死吧你们这些傻逼!” 歪把子机枪再次“哒哒哒”地向着那喊话的方向响了起来,同样被激怒的日军士兵也纷纷爬起来向那河冲去, 会水的下水,不会水的就走上了那棵枯树。 一名在后面日军士兵就要往前冲时,他看到了那名特等射手倒地时抛到地上的狙击步枪。 他没有犹豫,上前俯身就把那把枪捡了起来,他自然知道这种带瞄准镜的枪好用,他很久前就想得到一把了。 虽然他知道尽管自己捡起了这把枪以后也得上交,但咋说也是能过过手瘾的。 他眼见别的士兵都在过河了,于是他便向那倾倒在河中的枯树跑去。 可是,正当他踩着那枯树树干到达了河中央的位置的时候,突然又是一声枪响,一颗来自上游方向的子弹打穿了他的太阳穴,他一头就栽到了河里,而那支狙击步枪也随之掉了下去,在那飞溅的水花中沉了下去再也不见影踪! 第七五六章 枪手相惜(五)得枪 白天的一切都成为了过去,夜色笼罩了山林。 天黑而无月但还谈不上漆黑,因为天空有繁星,繁星下面有河。 那河水按着惯性流淌着,拍打着河岸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而这时,离着那条河很远的一片树林里,传来了两个人的低语声。 “细伢子,你说鬼子会走吗?”在这样的山林里,能张嘴叫细伢子的那自然只有黎亮了。 “那谁知道啊,天擦黑的时候咱们不是看到鬼子还在那条河那晃悠呢吗?”细伢子回答道。 “哦,那你说鬼子会不会下河去把那支枪捞上去?”黎亮又问。 “应当不会吧,他们不象咱们这样穷,犯得着去河里捞一支枪吗?”细伢子再次回答。 “你说那枪掉河里不会让水冲跑了吧。”过了一会儿黎亮又问细伢子。 “不会吧,你比我水性还好,你知道那支枪是冲不走的。”细伢子仍然是好脾气的回答。 这也就是细伢子是好脾气,要是换成直属营的沈冲莽汉或者小石头估计早就急眼了,因为这是入夜以来黎亮第四遍问他了。 是的,细伢子是个好脾气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没脾气的人。 以至在直属营他和小石锁在一起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是小石锁做主,小石锁说一他绝不说二。 小石锁和细伢子在一起的时候,霸道是霸道了一些,但是也只是两个人在一起时候。 如果有别人敢在语言行为上欺负了细伢子,那小石锁就一定会象一个大哥级的人物出现为他讨回公道。 曾经有一次莽汉和细伢子闹着玩,没轻没重的把细伢子的手腕给捏青了,愤怒的小石锁就当着很多人的面和莽汉单挑,结果自然是——小石锁输了。 于是觉得没有为小弟伸张正义没有尽到一个大哥责任的小石锁连自己的亲哥铜锁铁锁都没有找却是直接召唤出了直属营里的两位打架的大神:沈冲和小石头。 三个人把莽汉好一顿胖揍,可莽汉那个倔驴皮糙肉厚不说那天也上来了牛劲了就是不认错。 这时去战区的霍小山回来了,问清了打仗的原委,却是直接让人把莽汉绑了起来,让小石锁到柳树上折了一把柳条让人攥着莽汉的手往莽汉的手脖子上一顿好抽,直到把他手脖子也抽青了求饶为止。 然后,霍小山又罚沈冲、小石头、小石锁三个人到操场上跑步,理由是学艺不精,打个架还上三个人太丢人。 “喂,喂,醒醒,你睡着了?”黎亮叫着细伢子。 “啊?你说啥?我没听着我想事呢。”正幸福回忆着的细伢子被黎亮拉回到了现实中。 “我说那枪放水里不会生锈吧?”黎亮又问。 “泡三天两天的会生锈吗?不会吧。”细伢子便回答。 “那你说那个枪上面的瞄准镜会不会进水呢?”黎亮还是不放心。 “不会吧,要是那么容易进水,那这枪下雨天还不用了?”细伢子想了想回答道。 “哦,对了,你那功夫说日本话喊的是啥意思,小鬼子发疯似地往你那头跑?”黎亮又想起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他当时以为那支枪已经没戏了呢。 黎亮太想得到那支枪了,可是日军人太多了,自己可没那本事去人堆儿里抢,于是他先想到了让那个拿狙击枪的鬼子掉下悬崖,悬崖很高,那样自己就可以从容地捡走那支枪。 可是这里的山哪有那种立陡的悬崖啊,于是他后来在看到了那条河后便想到了一招,自己可以把那个日军用那支枪的射手诱到河边,然后一枪毙了他,他的枪掉到河里去那日军也不一定会去捡,自己等日军走了之后便可以再把那枪捞上来呀。 于是,在得知追兵有那样一支枪后黎亮与细伢子所有的举动便都是围绕那支枪展开的。 细伢子在前面负责吸引日军,黎亮则是到后面偷了一具个子瘦小的日军尸体。 至于杀死了那个捡枪支的麻生太郎却是个意外,但还好没开枪就杀掉了,这倒不是说黎亮的拼刺技术有多强,实在是他那招死人走路已经震摄了麻生太郎的心神。 然后黎亮就把那具尸体背到了那河边,这时候细伢子就把鬼子往那里引。 于是日军特等射手便发现了正背着“同伙”过河的黎亮就在第一时间开了枪。 其实,那时候黎亮已经背着自己的“同伙”站在水中有一会儿了,如果那名日军射手再等一段时间射击就会发现异常的。 但日军好不容易抓到了自己对手的影子却哪会等,于是那枪便响了。 那子弹打穿了那个叫上村的日军的尸体又从黎亮的胳膊上穿了过去,三八大盖的穿透力那可真不是盖的! 黎亮很幸运并没有被那枪伤到骨头或者危及到生命,于是他在枪响后便钻入到水中憋着气逆流而上,却是从日军这面上了岸。 而那枪手想当然地以为黎亮会顺流而下,所以他那四枪却是徒劳地射到了水里。 日军围到那具体尸体旁,细伢子却是一直在对岸的山头上用枪瞄着,就等那日军的特等射手靠近到河边。 可是那日军射手并没有靠近河边,这样一来细伢子倒是细伢子一枪把他打死了,可那枪也没有掉到河里去。 黎亮当然想要鬼子的命,但更想要鬼子的枪啊,结果可好,鬼子死了枪却掉在了岸上。 就在黎亮以为自己这一枪白挨了的时候,没想到细伢子却突然喊了句日语,然后就见那些日军发了疯似地往河对岸冲。 那名日军特等射手终于没有逃掉命中的劫数,就被在上游岸边藏着的黎亮一枪打进了水里。 于是,现在对黎亮来讲就剩一件事,等日军走了再把那支枪从河里捞出来。 其实黎亮这招李代桃僵引君入瓮之计却是在细伢子的启发下想到的,因为细伢子提起了自己听说的霍小山和沈冲用连环计射杀了日军一个联队长的故事。 他便照搬照用了,否则他又何苦绕了老大一个圈子去背一具死尸呢? 但这个计划却因为日军的那个射手不往河边去而差点功亏一篑,于是细伢子激怒日军的那句日语就成了计划得以实现的关键点。 黎亮已经问过细伢子了,可是细伢子也不知道自己喊的那个“阿火西内”是啥意思,他是在直属营时常听沈冲和郑由俭开玩笑互骂时学会的,只知道那不是好话,却没想到这四个字一出口日军就象打了鸡血似地往河对岸冲! 这些年来中国羸弱,日本人已是建立起了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虽然他们也会为中国人的反抗精神而震动,但更多的却是视中国人为劣等民族,否则那所谓的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为何会堂而皇之地挂在公园的门口? 有人说大和民族是一个极矛盾极虚伪的民族,这话是有道理的,几年后美国人给他们扔了两颗原子炸死了几十万往东京棚户区又投了一把火烧死了上百万,可是战后日本人真的就把杀死他们国人无数的美国当爹一样供着,反而直到后世也未曾看出对放弃战后索赔的中国人有丝毫忏悔之意。 正是因为这种特质细伢子那一句骂人的话又是他们如何能够忍受得了的呢。 夜色更深,细伢子已经睡着了。 黎亮枪口处有一种麻胀的感觉,那是因为他用药了,细伢子给了他一瓶云南白药上到了伤口处。 而这瓶药还是霍小山刚打鬼子时从滇军那里要来的就又转送给了细伢子。 截止目前,霍小山杀敌无算竟然没有受过伤,这也不能不说是种奇迹了。 …… 两天后,黎亮站在那河岸边紧张地注视着河面。 突然河水翻动,细伢子从水中钻了出来,喜笑颜开地扬起一支狙击步枪喊道:“有了!找到了!” 第七五七章 突然结束的会战 “你们不知道鬼子已经退兵了吗?”这是细妹子听到黎亮的问题后的直接反应。 “鬼子退兵,退什么兵?”黎亮和细伢子同声问道。 “就在你们回来的前一天,鬼子从长沙退兵了啊,咱们的人都去追击鬼子去了。”细妹子说道。 “你们不知道吗?那情报不是你们送回来的吗?”细妹子身边的柳玉也奇怪地问。 “哦,这样啊——”黎亮开始寻思这件事。 他和细伢子不一样,细伢子本就是一个单纯的小孩子,从来什么事都是听别人的指挥,可黎亮就不一样了。 虽然说长沙日军没粮的情报他也是参予送回的一员(尽管他是最后一个回来的),但日军因为没粮而撤军他还真是头一次经历这样的事。 肯定是日军没粮了所以一看情况不妙就跑了,可是,这是真的吗? 不过,细想想虽出乎意料倒也在情理之中。 是人就得吃饭,上万人眼见断粮了而粮道又被中国军队给断了,不趁还有吃的时候抓紧跑难道非要等到饿得前胸贴肚皮时再跑吗? “那他们走多长时间了?”黎亮着急地问。 “走了有半天了,怎么,你们还要去啊?”细妹子问。 “去什么去?就是追击鬼子罢了,估计他们回来得也快,你们好不容易回来,就等他们吧!”柳玉不待黎亮回答却是已经先替他们两个做主了,说完还上下打量着这两个人。 细伢子打扮的很另类,没戴帽子,额头上有一个明显的鸡蛋大小的包上面还青肿着,显得很是吓人。 赤裸着上身露着他那还没有长成的孩子的小身板,那日军的上衣却是被他用两个袖子系在了腰间,下身日军的长裤膝盖以下已经被割掉了,光着的脚板上蹭着的都是红色的泥土。 黎亮虽然一身军装已被刮出了很多口子但毕竟还是国军打扮,只是左面的袖子也已经被割去了,却是系在了左面的大臂上,外面却是已经被血染成了黑红色。 “受伤了?”细妹子关切地问。 “嗯,挨了鬼子一枪,不过没伤到骨头。”黎亮回答道,这时他才感觉到了那枪伤处又疼了。 “行了,还走什么走,就住下来吧,对了,你是58师的黎亮是吧,沈冲他们这回出发前都跟我们说过了,你就先在这住着吧。”柳玉到底是性格爽朗的,说话间便去接他们手中的步枪。 黎亮没有再坚持,太累了再说又有了枪伤,是得好好休整一下了,还得回去找自己部队呢。 就这样,黎亮就暂时留在了直属营的临时驻地,尽管这个临时驻地直属营的人只留下了一个排。 细妹子和柳玉手头倒是有些阿斯匹林,就倒了水让黎亮服药,然后又帮他换了外敷的云南白药,黎亮很快便与她们两个熟悉了起来。 而这细妹子和柳玉就又问起了细伢子头上的包是怎么回事。 只是她俩这么一问,细伢子却脸又羞红了起来。 原来细伢子额头上的包却是被路上的老百姓给打的。 黎亮和细伢子回来的路上,黎亮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狙击步枪心情自然高兴,细伢子就是一个老实孩子,要说他的爱好也就是玩枪人情世故上还及不上小石锁,于是穿着那身日军军装也忘了换。 结果两个人在在路过一个村子时,黎亮自然就要向村子里人打听直属营和152团的去向。 而这时站在一边的细伢子就被村民当成了被黎亮押解的俘虏而遭到了石块的袭击,好在黎亮及时说明了情况,否则细伢子可能就被愤怒的村民直接打死了。 两个人一看这哪行,于是,细伢子再次上路时就把上衣脱了裤子也用刺刀割了一块下去,这才不会让人第一印象他就是日本兵。 他们两个说这到这里时,细妹子和柳玉两个人就捂嘴乐,柳玉还说了句“真是有什么样的官就有什么样的兵,你就没有你们营长聪明!”。 细伢子自然不解,于是柳玉就学了霍小山“裸奔”回来报信的事,逗得黎亮和细伢子也是跟着乐。 霍小山的情报送的很及时,这回却是动用了电台直接就给战区司令部发了电报。 老虎仔将军得到了这条情报后自是大喜,他也没有想到这次会战却是是出现了这样的反转的“剧情”。 作为战区司令部自然有事关全局的审视。 为了解救长沙之危,其他战区却是对日军所占据的其他战略要地加紧了攻势。 日军现在确实是兵力不足了,来攻打长沙的日军有一部分就是从那些战略要地抽调而来的。 参加这次会战的日军最高指挥官阿南惟几接连接到那些被攻击的战略要地(比如宜昌)的求救电文,再加上虽然占领了长沙却是缺粮,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命令日军放弃长沙开始了撤退。 于是老虎仔将军便电令所有还有战斗力的国军开始了追击。 霍小山和直属营的那些头头们一商量,虽然直属营官兵都已经很疲惫了,但追击还是得去。 只不过他们这回去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消灭多少日军,而是想去多弄点战利品,说白了就是奔着占便宜去的,这样士兵们也不会太累。 细妹子和柳玉这回去没有再跟着去,她俩被霍小山安排留下来抓紧教她俩那几个徒弟学收发电报了。 这回好不容易又弄回来了一部电台,霍小山可是一直记挂着给慕容沛送过去呢。 而152团的人此时却并没有再加入到追击的行列之中,据说在这次会战之中74军损失惨重,光直属营知道的153、152团伤亡人数就在一半左右,所以58师已是在普迹集结了。 黎亮本想去回部队,可是在回来的当天,他的枪伤就感染了人也开始发烧,于是便又被细寻子和柳玉留了下来。 十三天后霍小山带着直属营众人喜气洋洋地回来了。 因为他们不光弄回来了两门迫击炮,二十多炮弹,竟然又弄回来了十马车的马肉。 那炮自然是他们日军手里抢的,而马肉却是川军送的。 原来,川军抓住日军撤退的机会,却是在新墙河南岸趁日军渡河的时候发起了攻击,日军打死了多少不知道,却是击毙了近千匹战马。 这场战斗霍小山他们没赶上,但却赶上了川军杀马。 川军自然还记得霍小山直属营给他们的帮助,于是便送了他们十马车的马肉,霍小山还待谦让,川军便说你们就接着吧,剩下的马肉还够我们吃好几个月的呢。 至此,第二次长沙会战便已经结束了。 又过了几天,黎亮的烧也退了伤口也结了痂他便又想返回152团,却不料又得到消息说58师在郝令奇的命令下去株州了,他便要去株州。 可就在他临行前却是被霍小山再次阻止了,因为霍小山得到准确的消息说,58师师长郝令奇因为临阵脱逃被亲赴衡山开会的委员长枪毙了!! 第七五八章 师长之死(一) 房间里一片嗡嗡的议论声,直属营的骨干们都围在了一起,脸上的表情那除了震惊就是不解。 他们一直随着霍小山他们在外“打猎”(郑由俭给追击日军起的新说法)了的,虽然每个人都很累但“打猎”的收获不错,所以回来的路上一个个都是很开心的。 但没成想才回来,却是听到了这样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国军堂堂的一个大师长,可以说是王牌师的师长,竟然死了!而他的死并不是在与日军作战时阵亡的却是被上面给毙了,理由是临阵脱逃! 这在直属营官兵的当兵生涯里真是头一次遇到的事情,如果他们不认识郝令奇也就罢了,但他们大多数人是见过郝令奇的,因为那回他们撤到于光良团的临时阵地里时,郝令奇一直都在的。 不能说郝令奇是直属营官兵见过的最大的官,却绝对是他们见过的大官里以临阵脱逃名义而被枪毙的最大的官,于是郝令奇的死无疑就给直属营官兵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冲击。 郝令奇有临阵脱逃吗? 直属营官兵由于参与了在乱军营救郝令奇的行动,他们自然知道郝令奇是在永安城破的最后阶段才穿着士兵的衣服和被于光良团还有直属营的那个连接到的,当时除了霍小山他们那五个人也就是黎亮那些掩护郝令奇撤退的官兵没有回来了。 由于当时霍小山和黎亮他们也已经主动撤出了永安城,那么可以说郝令奇算是最后一个离开阵地的人了。 这个算临阵脱逃吗? 如果这个也算临阵脱逃,那么有一些战例那都是国军和日军一触击溃的,那么该毙的军官可就多了,可被毙的总是比逃跑的少得多啊! 更何况,直属营士兵在营救58师152团残部的时候与他们底下的士兵都有过接触。 那些士兵都说,本来他们正和日军打着呢,可是日军一下子就增加了好多,那里本来应当是由同在一军的51师防守侧翼的,可为什么日军一下子就冲过来了,51师去做什么了,要论临阵脱逃怎么也得先收拾51师啊! 霍小山直属营和别的部队都不大一样,基本上官兵之间没有什么秘密,除了必须遵守的最基本的部队纪律外,可以说平时根本就是官兵不分的。 因此郝令奇因为“临阵脱逃”被枪毙了的事便很快传开了,这无疑给直属营每个人带来了困惑。 其实霍小山完全可以在得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里封锁消息的,可是他在沉思的这件事的影响时消息便已经传开了,霍小山终以得为自己与众不同的开放式管理来统一思想了。 “胖子,你这方面厉害,你分析一下咋回事?”沈冲见霍小山仍是一副沉思的样子知道他还在想事情便对郑由俭说道。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郑由俭。 “为啥要我说,你们怎么不问霍小子?”郑由俭却偏偏不说,拿捏起了架子。 “咳,咳,那个,那个,嘿嘿,这不是您老人家有经验嘛!”沈冲竟然前所未有的给郑由俭戴了个高帽子。 “哎呀?这太阳?”郑由俭拿眼睛向西边看去,那里能有什么,此时他们可是在屋里,那里无非是西边的山墙还有天棚。 郑由俭脸上已经现出了得意之色,这让沈冲夸自己一句可真特么不容易啊,他那表情无非是在说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于是众人脸上便有了笑意,虽然说郝令奇那么大的一个师长被毙了,可毕竟不是直属营自己的事,现在郑由俭这副表情一弄,原本屋里严肃的气氛便弱了。 沈冲看见郑由俭又骄傲了,这副架势明摆着是还想让自己来再说点好话,可是沈冲哪会如郑由俭的愿,鬼使神差的就又说了一句:“你的那个堂兄不也是给上面毙的嘛,所以您老人家才有经验不是!” 沈冲这话一说出来,满屋里的人哄的一笑就都笑了。 郑由俭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指着沈冲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那可是我纯堂兄!知道什么叫瘸子面前不说短话胖子面前不说瘦话不?!” “嘘——”只是他的这义正言辞的话却是招来了在座之人的一片嘘声。 郑由俭从来也不避讳自己那个堂兄因为逃跑而被枪毙的事,平日里他自己都拿自己那个堂兄当成反面典型教育别人呢,现在他却来维护那过世的堂兄直属营的人现在要是信他才见鬼呢,嘘他那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沈冲也刷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看向郑由俭,郑由俭心里又有点发虚了,这想护头做逃跑状,却见沈冲并没再搭理他,而是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到墙角处一个大水缸旁。 就见他捞起了水缸里浮在水面上的葫芦瓢,舀了半瓢凉水就走回来了,然后双手擎着那水瓢很有礼貌的就递到了郑由俭面前,极是诚恳地说道:“郑督导请慢用,请为小的们指点迷津!” 郑由俭刚才见沈冲站起来以为他要收拾自己呢,一见沈冲竟然给自己弄来半瓢水,心里那个激动啊,啥时候他在沈疯子面前享受过这待遇啊,可他偏偏又矜持着,接过了那瓢水喝了一口才缓缓说道:“有点凉了!” 众人见他那副德性又想笑,可这时候沈冲又说话了:“我好象是头一回给咱们郑头端茶递水呢。”说完也不看郑由俭却是只拿眼睛看着郑由俭手中的葫芦瓢。 “啥,啥,沈冲你啥意思?”郑由俭知道自己不能再穷装了,再穷装沈冲要是一翻脸,这瓢水就能从自己脖领子里灌下去,这事别人不敢,沈冲却绝对敢做出来! “人家有句老话叫啥了的,‘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是吧,我沈冲给你舀了半瓢水你就喝了一口?”沈冲脸冷下来了。 “沈头,嘿嘿,沈头,这事胖子我明白,您老人家说的意思那叫覆水难收,覆水难收,我全喝了就是。”郑由俭又害怕了。 他心道不能再装了,都说世上的贱皮子都是让人打了左脸就递右脸,可自己被人家训了还得帮人家翻译话里的意思好让自己让别人都听懂,我特么咋这么贱呢,郑由俭恨不得给自己耳光。 没奈何郑由俭只能把那水瓢里的半瓢水一仰脖“咕咚咚”地一饮而尽了。 “郑头儿海量!”直属营的人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声便起,中间还夹杂着一声女子“噗嗤”的一声笑。 笑的人是柳玉,她是和细妹子在旁听呢。 柳玉来直属营也有些日子了,却是觉是直属营这些人太好玩了,跟他们在一起真是每天都开心! 而细妹子却是坐在柳玉身边嗔怪地看着沈冲。 “好了,让我胖子说说这个事。”郑由俭开讲了。 第七五九章 师长之死(二) 一见郑由俭要说了,屋子里满满的一下子人都安静了下来。 于是郑由俭讲道:“先说咱们知道的事情。 首先那头老虎在排兵布阵上就有问题,其次74军长偏心,58师是被派到前面打头阵的,是硬扛小鬼子三个师团的。 对面有鬼子三个师团这个情报战区不知道,军部不知道,所以他们肯定是有责任的。 小鬼子一下子上了三个师团,防守侧翼的51师肯定是没有防住,所以那防线就象开了口子的黄河水鬼子自然一下子就涌进来了。 可是郝令奇这小子没当逃兵,还把部队成建制地带回去了,别管战死了多少,这个不能怪他。” “那按你这么说那位长官不但没有过我觉得反而有功啊!”小兵嘎子插嘴道,众人自然也跟着点头。 对啊,侧翼防守没挡住,让58师一下子顶了那么多鬼子,可人家还冲出去了没有当了溃兵,那应当是有功的啊。 “正常讲是这样的。”郑由俭也表示同意,“但是!”他一下子就加重了语气,“但是,我听说,那头老虎调他去浏阳他却没去,反而把部队带到了株州去了! 咱们这可是军队,你不听长官令哪成啊?这一下他有理的事都变成没理的了。 所以吧,要我说这次长沙会战打得就乱,咱们直属营都觉得累得慌,到处都是小鬼子的部队,这和瞎指挥肯定是有关系的。 这次长沙会战我估计国军的损失肯定是比上一次大的,要不是川军把小鬼子的粮路断得好,再加上占了长沙的那个商贩师团不想好好打仗,我看小鬼子是不会退兵的。” “胖子,你说远了。”霍小山提醒道。 “哦,对,对,说远了。”郑由俭反应过来了便又接着解释,“他没听军令,这有理的事可就变没理了啊! 你们想想,因为仗打乱了,死的人多了,这事总得有人负责吧。 你们说谁负责? 我要是指挥官我肯定会在那个老头子那里说,这事首先责任在我,我部队部署有问题没发现日军作战意图,等等吧…… 然后我就会说,74军58师师长郝令奇不听我的命令,在关键时节关键地点当逃兵了,我让他去浏阳他不去他自己带兵去了株州! 那你们说,那老头子会收拾谁,会收拾那头老虎吗,不会的,所以就注定这个不听话的这个郝令奇倒霉!” “可是他打仗了啊,另外要收拾也得先收拾那个防守侧翼的51师吧。”沈冲小石头直属营的这些好战份子们都不同意了。 “你们看啊,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问题。 你们可能没听到这小子平时说话的口气,上回他和霍小子说话的时候我听了几句,这小子有一个坏毛病,他专门抗上,总是对上面管他的人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那你说,所有当官能管他的人有喜欢他的吗? 肯定没有,对吧? 现在这仗打成了这奶奶样,哪级当官的都希望有一个替罪羊站出来吧! 现在可好,不用人家找他自己冒出来了,不听将令,你说人家不说他坏话就不错了,那落井下石伤口中洒盐那都是情理中的事!所有能替他说上话的人都让他给得罪光了啊! 他和他手底下的四个团长关系铁,和咱们直属营关系铁,可那有屁用!是他那四个团长能到那个老头子面前替他说好话还是咱们直属营能去?!” “那你说这个郝师长就没有靠山吗?”李向白插嘴道,李向白虽然擅长思考但在掌握信息上和郑由俭差得就远多了。 “那肯定是有的!要不74军的师长那是一般人能当上的吗?问题那是原来的,现在可没在这里,他有难别人救不上啊,而在跟前的却没有一个人去救他你说这人缘咋混的?!” “胖子,我觉得你这话就不对,要是收拾也得先收拾那个防守侧翼的51师的,他们责任最大。 咱们直属营在鬼子的追击下撤退时还知道交叉掩护呢。那个51师要是退也完全可以和58师说好了嘛,互相掩护着撤啊!”小石头再次提出了异议。 “那个51师是谁的部队知道不,那是人家74军军长的嫡系啊! 这事我跟你们说,我郑胖子就是不看那个军长和师长是谁是什么关系我一看他们的排兵布阵我都能猜出来,只要武器装备很好却专门干好活俏活的那都是一把手的嫡系,在咱们国军从来都是这样的! 你们记得咱们打滕县的时候吧,当时那伙川军一个士兵一箱手榴弹原来说只要挺几个小时可后来硬挺了三天四夜吧。 不是说有一个中央军的一个师要来吗?可人家来了吗,没来! 等到咱们在台儿庄跟小鬼子打的时候,那仗都打到了啥份上了?这就象两个人劲儿都用到头了,这时候哪伙来了帮手,只要帮着伸出手指头捅一下,哪伙就赢,这个时候那个师不就来了吗? 然后台儿庄大捷,那功劳人家就稳稳地占了一份! 光占了一份不说,他们手下的人那个脸上有疤的还跟咱们抢占利品呢,那都是平时占便宜占惯了的主!” “你又跑题了。”霍小山再次提点了一下。 “哦,对,是跑题了。”郑由俭感觉自己知道的太多,要说的也太多,要不是这回郝令奇一个大师长被毙了,直属营的人谁会听他在这里长篇大论哪。 “刚才咱们说到为啥不能收拾51师,51师是谁的嫡系啊你们说。”郑由俭问。 “那当然是那个军长的。”小石头回答。 “对啊,那是那个军长的人哪,他就算不战而退了,可是他为谁保的人啊,还不是为了军长大人吗? 你说那军长会收拾51师的人吗?我替你保存了实力,你反而把我卖了,那以后谁跟你干?”郑由俭有点激动了,不过马上平静了下来,因为在一边看他说得很有些口干舌躁的柳玉递过了一碗水来。 “那还有没有个全局了,那郝令奇又是为谁卖命的?”李向白说话了。 “嘿嘿,他为谁卖命?他为谁卖命?”郑由俭重复了两句却不再说了,反而把嘴闭上了,把眼睛看向了霍小山。 郑由俭的意思很明白,我都说半天了,这回可到最重要的话了,最重要的话当然是最大的官来说,别看我郑胖子级别是上校,可直属营可是全听你霍小山的。 第七六0章 师长之死(三) 霍小山自然注意到了郑由俭的表情,但他也全然不当回事,该自己说的话那还是要说的,于是他张嘴说道:“他为谁卖命他自己知道,可是他为之卖命的人却又不知道实际上他是在为自己卖命,反而给他来了个临阵脱逃的罪名当成那只被杀的给猴看的鸡!” 霍小山的这几句话有点象绕口令,但直属营的人自然都听懂了。 怪不得郑由俭这时候让霍小山说了呢,这个为谁卖命的谁来头太大了,郑由俭不敢说啊。 “头儿,那你说咱们直属营在给谁卖命?”石彪忽然问道。 石彪这话一出口,份量又自不同。 一个平时总是口若悬河的人纵是他能讲得口灿莲花顽石点头但久了也会被别人忽视,反而很少说话一说话就直指人心的人反而更易被人重视。 所有人都看向了霍小山,霍小山的这个回答很重要。 没有人会愿意糊里糊涂的死,一支有信仰的军队和一支无信仰的军队的区别可就大了去了。 郑由俭小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霍小山,他心道霍小子不用你总不表明立场,总有见真章的时候啊。 霍小山这时正好一歪头,恰恰是自己的目光和郑由俭的碰上了,郑由俭少见的没有心虚的回避,而是小眼睛睁圆了就那样直视着霍小山。 霍小山却笑了,然后他忽然问莽汉道:“你说咱们是给谁卖命?” 谁都没想到霍小山会去问莽汉,在所有人的眼里莽汉自己都活得糊了巴涂的呢,他还能考虑这种高大上的问题?对牛弹琴对驴鼓瑟了吧! 莽汉也没想到霍小山会问到自己头上,不过莽汉就是莽汉,回答倒也爽快,奔儿都没打,直接瓮声瓮气地就说了:“我给咱们头儿卖命!” 这话,这话,直属营众人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就轰然叫起好来了,这话没毛病啊! 咱们都听头儿的话,头让干嘛就干嘛,刀枪火海不也闯过来了吗?如果打鬼子死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霍小山也没有想到莽汉会这样回答也是楞了一下就又笑了,他伸手虚按制止了大家的叫好,却是又问莽汉:“那要是我不在了呢,比如说我出远门了或者我干脆就被鬼子打死了!你又给谁卖命?” “那我就听沈冲的!”莽汉倒没觉得霍小山说自己也会被鬼子打死有什么不妥,在他的简单的思维里王巴才能活千八百年的不死呢。 “可要是沈冲也不在呢?”霍小山追问。 “那,那,那——”莽汉犹豫了,他的脑袋最是简单,这个问题对他来讲有些复杂了,于是他就转着脑袋扫向了屋里所有的人,他要挑一个让自己可以为之卖命的人。 小石头?他摇了下脑袋。 石彪?李向白?粪球子?小兵嘎子?他还是摇脑袋。 郑胖子?滚特么犊子,连挺着大肚子的自己的老婆都不要的人,那也叫人?! 直属营众人也好奇,他们也都想知道莽汉会挑谁。 而这时莽汉的眼睛却是落到了一直在角落里静静听着男人们在说话的细妹子,他的眼睛亮了,然后他就斩钉截铁地说:“你们都不在了我就给我妹子卖命!” “啊?”众人瞬间凌乱了,尽管室内无风。 “为什么呀?”沈冲大声地问道,他的问话无疑代表了所有人的疑问。 “因为我妹子对我们都好,她说以后我们打败了鬼子可以分到田地,我可以给我老娘种苞谷吃我可以用苞谷自己酿酒我可以娶媳妇生一箩筐儿子让他们给我倒酒!”莽汉的回答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不过,众人楞了之后却是轰然又叫起好来,对,是叫好!不是起哄! 为什么是叫好,原因只有一个,莽汉说得虽然直白却代表了这些基本上都是农民出身的直属营士兵们的心声! 霍小山看向惊愕万分的郑由俭笑了笑,摊了摊手,他到底也没有说出直属营是在为谁卖命。 可是,郑由俭却是在内心里发出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 郝令奇案给时下中国抗战带来的冲击可绝不止于霍小山这一个小小的直属营,毕竟那枪毙的可是时下国军精锐74军主力师的师长。 没多久便又有各种各样的信息纷至沓来。 日军在这次会战之中竟然破译了国军之间通讯的电文,国军大部队的行动多在其掌握之中。 永安之战时,51师见日军势猛未通知任何人包括74军的军长就擅自撤退了,于是58师才被日军冲成数段伤亡逾半,于是连74军的军长也差点成了日军俘虏。 不再信任上面的指挥的郝令奇就没有让部队到指定地点集结,他要去告御状,要到最高层那里去打官司。 只是自以为有理的他却因为情商不够在衡山军事会议时脾气倔强的就触了某人的霉头,被直接就关押捞了个“斩立决”,所谓斩立决,那就相当于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可怜的郝令奇连前几年被毙掉的山东省主席***的待遇都没有捞上,没有法庭判决,而是被直接毙了。 随即,郝令奇58师下属四个团的团长集体递交了辞呈。 他们用自己的行动表达出了一种极度的不满,这种不满是无法说出来的,但旁观者却都能体会得到,那是对74军军长、战区司令部乃至对某人的不满。 不久,某人也感受到了自己处置不公所带来的各方面的压力,于是火气消退开始重新调查郝令奇案,于是悔意方生,给郝令奇家属颁布了表扬其抗日功绩的荣哀状。 荣哀状云:荣字第**号荣哀状,兹有前任国民革命军第74军58师长郝令奇在长沙抗战忠贞为国殊堪于式,特颁此状永锡哀荣,此状,国民政府主席***,中华民国*年*月*日。 死因未写,也没法写,因为自己的功臣却让自己脑袋一热就给毙了! …… 多年后,霍小山在回忆这件事时才对又在浇花弄草的慕容沛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他说郝令奇仗打得憋屈,死得也憋屈,当事之人是否有陷害郝令奇的他没有证据也没法说,但我知道到,其实郝令奇是死在了官场的潜规则之下。 什么样的潜规则? 在中国传统官场文化里面是对人不对事的,从来不看你有多大的能力、做的是对是错,而是看你是否听领导的话。 如果按照领导要求去做,即使领导错了,这件事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也就没你什么事。 可如果不按照领导要求去做,即使你事上做对了,但你在人上做错了站错了队,那么你的下场也绝好不了。 当时的国民政府,就是那样一种状态,所以很多将领才会拥兵自重。 而在几年后的内战之中,同样还是那个51师的师长见国民革命军整编74师(74军后身)在孟良崮战役中被中国人民解放军围攻而见死不救,从而彻底让后来偏安于台湾的国民政府再也没有了74军或者74师的这个部队编号了。 不怕猪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此语虽糙,却真的是以死亡为教训的真理! 国民政府中的当权者自然也是真心抗日的,只是另一方面那种人人为我已成了大部人的考量一切战事的标准,大人物算大帐,小人物算小帐,大局也考虑但做出牺牲的必须是别人而不是我,这样的政权…… 无语。 第七六一章 你家可真能生啊! “石头块子!”唐甜甜的尖叫声惊呆了在场所有的人,那报信的民兵都看得楞眉楞眼的。 就见新四军的一向迷人的唐营长双脚跳了起来,两只抓住了“嫌犯”的双肩用力地摇啊摇。 “行了,行了,小姑奶奶,你轻点吧。”一身百姓打扮的小石头无奈地看着一惊一咋的唐甜甜。 “细妹子姐姐呢,柳玉呢,他们咋没来?”唐甜甜晃够了才松开抓着小石头双肩的手问道。 “他们都忙着呢,这么远的路你当亲戚串门呢?”小石头笑道。 “那你咋来了呢?”唐甜甜问。 “我是男人,走再远也是串门,嘿嘿。”小石头故意逗唐甜甜。 “哼!”唐甜甜一撇嘴刚想说点什么却是看到小石头后面还站着一个排的人呢,而后面还跟着一架马车。 “给我们带啥好东西来了?”唐甜甜不再打嘴仗却是奔向那马车。 “好东西,先别看,头儿说了要保密,快领我找头儿媳妇去吧。”小石头扫了一眼四周低声说道,眼见有村民正好奇地打量着他们这一行人。 “哦。”唐甜甜应声道,却是对除了小石头他们以外的所有人,无论是村民还是民兵都说道:“大家要保密,什么也没有看到,知道了吗?” 说完就不再理会众人,而是很豪迈地伸手要去搂小石头的肩膀往村里走,吓得小石头赶忙躲开了。 “我都不怕你怕啥?”唐甜甜一撇嘴。 “第一,我怕你家刘豆豆,第二,你个子太矮往上一挂跟个壁虎似的。”小石头笑答。 他见到唐甜甜自然也很开心,只不过他可不会象唐甜甜那样风一阵雨一阵的。 “切。”唐甜甜一撇嘴,倒也不再碰小石头了。 小石头自然是按照霍小山的命令给慕容沛他们送电台来了。 只是他却没想到才没多久皖东的抗日根据地又扩大了,还离原来容沛他们的“势力范围”很远便被民兵给盘问了。 小石头自然说我们要找霍少奶奶的独立团,于是警惕性很高的民兵便不再让他们进入,随后就把情况汇报了上去,一小时后唐甜甜就出现了。 同样是一小时后,慕容沛刘思乐唐甜甜小石头带着那一排人都已站在了一个大院子里,而新四军士兵正在查看着马车上的东西。 “大老远地给我们拉来了一车羊草,看你车上也没有多少东西嘛。”刘思乐看那马车上东西并不是很多的样子说道。 “好东西我们直属营倒是有,只是道儿太远了,我们头儿不让带那么多。”小石头笑着解释。 正说着呢,一个新四军战士已是在那羊草里摸到了一件东西用力一拖却没拖动。 “啥东西?”慕容沛笑着问。 “别管啥东西他一个人是别想拽动。”小石头笑。 “笨,把羊草掀下去,都当一年新四军了咋还这么笨!”唐甜甜在旁边训那个战士,毫无疑问这个战士是刘思乐当初带过来的老人了。 于是又上了几名战士,小石头带来的人也上来帮忙。 “这么没礼貌呢,远来是客知道不?还让人家动手!”唐甜甜又训道。 “以后就不是客了。”小石头若有所指地说道。 “嗯?”小石头的这句话一下子就把慕容沛、刘思乐、唐甜甜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头儿说,让我带着一个排的人先到你们这里吃吃苦,过些日子再来人轮换一下。”小石头眨眨眼睛说道。 “啊?”那三个人一听小石头这么一说顿时惊讶了,不过慕容沛反应最快便笑道:“那敢情好,啥时候把我家小山子也轮过来?” “这个——”小石头语塞,这事他还真管不了。 “团长,政委,小炮啊,是小炮啊!”刚才被唐甜甜训过的那个士兵惊叹道。 “哦?”慕容沛他们三个忙看过去,见士兵们从马车上拖下三条麻袋来,从那刚打开的袋口能看到一条麻袋里装的是日军的掷弹筒,另外两条麻袋里装则是成箱的掷弹。 “太好了,发财了发财了!”唐甜甜又跳了起来。 就在她跳起来的这功夫里,战士们依旧从车上往下卸着另外的木箱。 “十五具掷弹筒,五十枚掷弹,二十支盒子炮,一挺重机枪,两挺捷克式轻机枪,三八大盖四十支,还有一部电台,对了,还有些马肉干。”小石头这才把自己千里迢迢用马车拉过的东西报出了清单。 “本来想给你们一门迫击炮的,但这个东西太敏感,头儿不让带。”小石头又道。 随着阅历的不断增加,慕容沛已是变得愈发宁静沉稳起来,至少在独立团所有人看来是这样的。 可是在小石头提到霍小山时,慕容沛的脸上却终是露出一丝幸福的女儿态,有郎君关爱若是,夫复何求? “看看人家男人,这才是纯爷们!看看我家——不对!”唐甜甜一听小石头这么说由衷地赞叹道,她自然是想嘴里夸奖一个再贬低一个,只是方要说出我家男人的时候,终是反应了过来及时闭上了嘴巴。 只是,为时已晚,不光他们这几个当官的笑了,连正在干活的新四军战士都笑了。 小石头带着一个排的人来可不只是按照霍小山的命令来给送东西的,他们还要在新四军这里小住一段时间。 小石头走时问霍小山说,头儿你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霍小山说,去吧,去俺媳妇家串门,再小住上一段时间,亲戚总不走动就生份了,过段时间我会再让人往那送点战利品的时候把你们再换回来。 他这话是当着直属营很多人面说的,但在最后还加了一句,这件事只限于直属营内部,要保密。 保密那是指对外人,直属营内部可是真的没有秘密,这件事霍小山没背着人说,那自然是要让大家都知道的。 当然,以霍小山的风格直属营的人都知道,他所说的保密的意思那就要严格保密的意思,什么老虎凳、辣椒水、皮鞭蘸凉水伺候着那也绝对不能说! 可郑由俭当时小眼睛就在那左转转右转转,霍小山气道,转什么转,再转先让你去啊。 郑由俭吓得就不敢转了,说,那还是等我把这些马肉吃完再去吧。 慕容沛听了小石头学的这些话,隐约就体会出霍小山的意图来了,便对小石头说,那正好,我们马上就要开始拔鬼子的据点了,把两个县连在一起,你们就跟我们一起打鬼子吧。你们直属营军事素质过硬,正好让你们带带我们这些兵。 小石头这一个排的人不算多,但却兵种齐全,轻重机枪手、冷枪手、搞侦察的尖兵、细妹子培训出来的通信兵都来了。 于是,慕容沛和刘思乐便把手下各连的连长都召集了上来,小石头的那一个排的人按照特长拆分了开来分别插入了手下的连队。 然后,晚上慕容沛和刘思乐又给手下三个营长九个连长开了会,强调一定要让新来的这些战士在较短的时间内融入咱们的队伍当中,并且要好好向他们学习军事技能。 直到睡觉的时候,慕容沛这才趴在床上,在昏黄的总有着那一丝炝人的烟气的煤油灯下拆开了小石头替霍小山写给她的一封信。 而唐甜甜则是毫不见外地趴在慕容沛的被窝里抻头也跟着看她丫丫姐夫写给丫丫姐的情书。 信被拆开了,两人见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却是用自来水笔画了一张画。 远方起伏的线条那自然就是青山,脚下有开着五瓣、六瓣、七瓣、八瓣的花。 画图的左下角有一支头上长着繁复如树叉的鹿,鹿背上站着一只大鸟,那鸟尖尖的嘴很明显的表明那是一只鹰。 画的中正间有一个大男孩张开双臂在学那老鹰的动作,而他的对面是一个系着两个朝天辫的大女孩儿也同样伸着双臂做出抵挡状。 那大女孩儿的身后却是跟着一纵列身材由高逐次变低头上去只扎了一个朝天辫的小女孩儿,最后的那名小女孩的鼻子下还划了两条道道,唐甜甜想了半天才体会出那两条黑道道表示的是大鼻涕。 “丫丫姐夫这是啥意思啊?”唐甜甜见是一幅实在谈不上有多高明的画便有些意外,于是就问。 “笨,玩老鹰捉小鸡呢。”慕容沛笑答,此时她已是卸了伪装,俏丽的脸上洋溢着惊人的美感与无以言表的幸福。 “哦。”唐甜甜点头,这下她看明白了,不过紧接着却又说道:“这些小丫丫都是你和丫丫姐夫生的孩子吧,一、儿(èr)、仙(xiān)、四(shì)、五、六(lào)、七、八(biā)、九、十(sí),哇,你家可真能生啊!) 第七六二章 冷枪手(一) “这里的夜得黑了好几百年了吧,可今年这里倒是有亮了,只是有亮还不如没亮啊!”慕容沛想起了自己前些天和当地的一位老者说过的话。 当时慕容沛听了这句话是楞了一下的,不过旋即明白那位老者话里的意思了,他所说的有亮不如没亮,那是指日军在这里修了炮楼。 一到天黑的时候,日军炮楼上的探照灯就亮了起来,旋转着扫视着周围。 “亮”这个字本就代表了光明,有谁不喜欢光明呢,可是侵略者带来的亮却是给周边的百姓带来了威胁。 日军在刚建炮楼之初,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娃子为了追一头自家跑丢了的山羊就进入到了那日军的“亮”之中,然后日军的枪就响了,一娃一羊都倒了下去。 娃被丢弃在旷野,羊却成了那些侵略者的腹中餐。 而今夜,慕容沛便是带队来打日军的这样炮楼了。 这样的炮楼在这一带共有三个,位于皖东两县的交界处,地处交通要道。 在作战地图上显示,这三个炮楼就象钉子一样钉在了那红色根据地的中间,如果把这三个钉子拔了,那么两县的根据地就连成一片了。 皖东军分区在今夜统一行动,出动了四个团,三个团各打三个炮楼,另外一个却是负责打援,争取一举拿下日军的这三个炮楼。 而小石头他们来得正是时候,于是他也就参予了作战方案的制订。 由于小石头带来了武器与弹药,所以刘思乐决定强攻。 当时小石头就问,难道我们不来你们就不强攻吗? 刘思乐回答,你们不来我们怎么强攻?一个战士手里就十发子弹,想压制炮楼射击孔的火力根本不够啊! 小石头就说,不对啊,我听我们头儿当时他们撤走了的时候给你们留下一大批缴获的日军武器弹药呢。 刘思乐回答,你就是留给了我们那就是我们的?我们是新四军哪,得有个全局观念不是,被别的部队给打秋风喽。 慕容沛当时见小石头露出不解的神情后解释了一下当前这里的情况。 由于新四军是真心抗日的,走的又是群众路线,所以积极参军的老百姓很多,否则以原来他们那个独立营才剩下三百多个人如何能够拉起一个团来呢。 这样一来武器弹药就都不够用了,新四军还不象国军,在指挥上新四军自行一套而国军自然也不会给他们提供什么枪支弹药,一切都靠从日军和伪军那里头夺,这样人多了武器自然就不够用了。 小石头对这样的解释正无奈时,刘思乐又说,你以为你这回给我们带来的就一定全给我们呀,别的不说,这部电台就留不下,我们现在军分区还没有电台呢,你说我们一个团就用? 小石头这回可真是郁闷了,看看慕容沛,慕容沛也只能是满脸歉意。 慕容沛更不能说什么了,虽然她也想留下这部电台但她说都不会说,因为她是政委啊,她的政治觉悟必须比团长高才对。 眼见小石头那有点不高兴的样子,慕容沛只能把话题岔回到打鬼子据点上。 由于他们决定强攻,所以小石头分到的任务便是带着他们中间的冷枪手以及轻重机枪与新四军枪法好的战士共同负责压制炮楼内的火力。 这个日军炮楼是四方体,分三层,根据侦察,日军人有一个分队十多个人住在最上层,下面两层住着四十多名日军。 三层一共十二个射击孔,二十个瞭望孔。 加上直属营的三十来人,每个射击孔都各有一挺轻机枪和五名以上枪法准确的老兵负责压制对方的火力。 小石头由于没有观察过地形便问掷弹筒能用上吗? 得到的回答是,那个炮楼上面有一个钢筋混凝土的盖子,别说是掷弹筒就是迫击炮也没有用,所以他们不得不采用压制火力强攻的办法。 随着夜色进一步的浓重,所有参战人员都已经就位了。 小石头和慕容沛刘思乐趴在了一起,他的旁边则是一名白天起来只是一个小孩子的小战士,刘思乐记得小石头喊他细伢子。 刘思乐现在可是团长了,自然不能自己上最前沿,所以他的位置就靠后在距离日军炮楼三百多米的地方。 刘思乐很奇怪按自己对小石头的了解打仗从来都是往前冲的,今天怎么就落在了后面。 虽然霍小山说了这一个排的人归慕容沛新四军使用,但是他也不好问小石头为什么趴在了后面。 直到看到小石头也操起了一支中正式,才想到原来小石头也是来压制日军火力的。 只是三百来米似乎有点远了,因为别的冷枪手都是顶到了前方二百米的位置上了。 枪法虽然有好有坏,但无疑靠近一百米打一个目标会更准确一些。 远处那两道雪亮的日军的探照灯的光柱仍然在四周的开阔地上游弋着,原本显得是那么的耀武扬威,但今夜在人看来却是面目可憎。 十点,刘思乐打响了代表进攻的第一枪,于是战斗便开始了。 这时候,刘思乐就听到自己身边的枪声应当是紧随其后的第二枪,然后他才听到炮楼对面方向响起了枪声,而这时炮楼这头冲着他们照射的探照灯已是应声而灭了。 “石头儿,打得好!”刘思乐和慕容沛齐赞了一声。 在他们看来那一枪肯定是小石头打的,便也没有扭头看,而小石头也没有回答。 而这时仿佛沉睡过去的炮楼便苏醒了,枪声顿时大作。 可以看到那炮楼的射击孔中便都喷出枪火,于是那子弹便在黑夜中拖拽着红光向四面八方射击起来。 而炮楼里面的火力一暴露,随之而来的便是四周旷野中的子弹同样向那射击孔集火而去,日军那射击孔周围便不断有火星飞溅,于是会有射击孔那喷吐的火舌便停了下来,那是有日伪军射手被子弹击中,不过马上那火舌就会又喷吐起来,那自然是又有日伪军顶了上来。 “洞洞洞”一挺日军的重机枪竟然响了起来,而那重机枪所面对的正是刘思乐这一头。 刘思乐和慕容沛不禁同时皱了皱眉头,看来侦察的情报漏了,竟然不知道炮楼上有日军的重机枪! 打日军炮楼这种攻坚战对武器和弹药都匮乏的新四军来讲其实真的是有些勉为其难了。 二百米处负责攻击的战士炸药包,长梯都准备好了,如果压制不住炮楼上日军的火力,那么就无法发起攻击了。 这时,刘思乐和慕容沛就听到身边一声枪响,然后对面的日军那挺重机枪就哑下来了。 “石头,打得好!”两个人又一次同时赞道。 “不是我。”小石头在黑暗中回答道。 刘思乐和慕容沛同时扭头去看,这时又是一声枪响,他们恰看到了小石头身前一米处爆出的枪火,这一枪才是小石头打的呢。 两个人震惊了,那这一枪是谁打的,三百米外一枪就打掉了日军的重机枪,是那个小孩子?! 两个人震惊之余,“洞洞洞”日军的重机枪又响了起来,显然是日军又有人顶了上去。 “砰”的又一声枪响在刘思乐和慕容沛的耳边响起,于是日军的那挺重机枪就又哑了。 “细伢子,盯死日军的重机枪!”这时候小石头说话了。 “哦。”在前方的枪声里,刘思乐和慕容沛隐约听到了那个小孩应了一声。 刘思乐和慕容沛已经震惊的无以复加了,这个白天看起来有些羞怯的小兵竟然是一个神枪手!这太超出他们的相象了!! 日军炮楼上的火力已经完全被压制住了,四个方向早已经准备好的新四军战士开始了冲锋。 日军炮楼前的铁丝网被剪断,壕沟被垫上木板,炸药包被塞进了大门,爆炸声起,一片喊杀之声。 而就在这个过程中,日军布置在最顶层那盖子下的重机枪又响起了三回,但是,每回响都没有超过一秒便就又哑了火。 当战斗结束时,小石头拉着那个小兵向慕容沛介绍道:“我们头儿的徒弟,第九战区司令部直属营第二冷枪手——细伢子!” 第七六三章 冷枪手(二) 战斗结束时还未过子夜,有人在那刚打下的炮楼里发现了几支日军用来照明的火把,在经过刘思乐同意后便点燃了开始打扫战场。 独立团的战士们自然是喜气洋洋的,小石头在独立团呆过自然有认识的人,他便问:“不过是杀了十多名鬼子,俘虏了十来名伪军,看把你们乐的!” 那战士便回答:“你是不知道啊,自打加入新四军后,刚开始我们还有弹药上的积蓄,可是今天支援那个团点,明天又支援那个团点,再给上级上交点,我们就没有什么了,都是一帮穷亲戚啊!” 唐甜甜在旁边听到不乐意了,她加入新四军后终究那大小姐的脾气改了不少,如果换成原来,那个战士少不得会挨上几脚。 于是唐甜甜便说道:“二混子,你怎么说新四军不好?新四军这不好那不好你来干嘛?把枪留下我批准你接着当山大王去了。” 那士兵一见唐七小姐说话了,便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因为这事他都在班里做过检讨了,于是忙说道:“大小姐,不,唐营长,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胡说了。” 唐甜甜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那战士太熟悉自家这位唐营长了,你要是现在不让人家开心,保不准哪天就拿你撒气。 人家唐甜甜唐营长收拾他们这些随刘思乐过来的老人那可是不管军规的,从来都是私下解决。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就是再怎么收拾这些老人,那也必须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有一回两个老兵打架了,让唐甜甜逮到了,于是她就让那两个老兵站在对面互抽耳光。 赶巧的是,恰逢慕容沛来营里了。 慕容沛自然没有看到那两个人互抽的壮观场景,但却看到那两个把对方抽得那就叫一个满面红光! 于是慕容沛当时冲着唐甜甜就把脸撂下来了,那唐甜甜当时吓得就跟个小猫似的差点堆了。 这时候那两个互抽的老兵忙给唐甜甜打掩护“报告团长,我们是练武呢,那个那个唐营长是在观摩呢!” 待慕容沛走了之后,唐甜甜依旧哭丧着个小脸,她自然知道没十天半拉月的自己就别想往自己丫丫姐身边凑合了。 于是唐甜甜“哇”的就哭了,就对着那些老兵说,你们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要说人家唐甜甜那一哭,一下子就把这些老兵弄得手足无措了,这也太可碜了,自己这帮男子汉小伙子老爷们竟然把咱们七小姐给熊哭了! 于是那两个打架的老兵便成了众矢之的,所有老兵上来就要群殴那两个惹事的。 那两个惹事的一看情况不妙,也不互抽了,改自己扇自己耳光了,这回打自己比刚才打对方打得还狠呢,倾刻间都成了猪头小队长。 就在那天,随刘思乐过来的老兵们立下公约一条:一定要把自己真正当成新四军战士,再有把七小姐惹生气了的,想自己打自己?美的你,集体群殴! “自打加入了新四军之后,虽然说日子过得穷了一点,但没有老百姓骂我们了!”这个被唐甜甜叫作二混子的战士一见唐甜甜的态度就觉得不妙,立刻觉悟就上来了。 他太熟悉唐甜甜了,她要是不吭声那就是记仇了! “老百姓,不,乡亲们不光不骂咱们了,老大娘还会往我兜里塞地瓜土豆鸡蛋烧饼核桃板栗小蜜枣,小媳妇还给我绣花的鞋垫,大妈二姨的还给我缝衣服,小鼻涕娃还借我弹弓子玩,还有……”这个二混子是真能说,一时之间仿佛天底下的好事都让他赶上了。 “还有,再给你说个媳妇呗,净扯蛋,滚蛋!”唐甜甜终于被这家伙逗笑了。 “是!”那个叫二混子的老兵忙土豆搬家——滚茄子了。 小石头正心里憋着乐的时候,却有一个战士从黑暗之中跑到唐甜甜面前报告道:“报告营长,团长命令你们一营去给二团增援,他们打的那个碉堡到麻烦了。” …… 一小时后,慕容沛刘思乐唐甜甜小石头已是趴在了距离另一座日军炮楼三百多米的地方了。 此时,日军炮楼的射击孔里齐齐喷吐着火舌,而新四军一方的火力基本却是已经沉寂下来了。 原来,二团在压制住日军火力后炸炮楼的队伍就冲上去了。 却没成想他们侦察的日军炮楼前的壕沟数据有误,带上去的木板竟然搭不到对面的沟沿上。 而这时上面的日军竟然搬出了两挺重机枪来,火力一猛,就把二团的突击队伍压在中间地带动弹不得了。 而二团为了救他们的突击队,弹药却是已经打得差不多了,却也没能消灭干净上面的日军。 “细伢子,看你的了!”慕容沛轻轻拍了细伢子的肩膀说道。 她一听小石头说,原来这个瘦瘦弱弱看着羞怯腼腆的小兵竟然是自家小山子的徒弟,立刻便心生怜爱,却是又有一分由衷的骄傲。 “打!”刘思乐下令了。 一时之间独立团已经布署到位的支援火力从四面八方便向日军的射击孔压制而去。 这种火力压制,象刘思乐慕容沛这样手里用撸子的根本不起作用,他们更多的是关注全局,顺带着这回就注意了细伢子的射击。 枪声大作之际又是在黑夜如果不特意注意一个人的射击,根本也搞不清鬼子的火力点究竟是谁打掉的。 但这回他们特别注意了那就不一样了,但见黑暗之中,细伢子的枪火闪亮一下,日军必有一处射击孔停止了射击! 从理论上讲,从炮楼往下射击的鬼子必定会暴露在下方的射界之内,但是却由于射击孔的遮挡,如果是在平地对射你可以打到的是日军的整个脑袋但对于射击孔内的日军你能打到的也只是小半个脑袋了,这也是掩体的意义所在。 三百米能枪枪打中对方的小半个脑袋,这比夜间百米之外打中燃亮的香火头还要难上几分。 但细伢子就真的做到了,他连发十一枪后,这侧日军炮楼内的火力点已是熄了三个,再也没有子弹射出了。 想必那是因为炮楼日军子弹虽多火力虽猛但毕竟人数有限,当是那个射击孔后再无闲人上来当替补了。 而剩下的四个火力点,细伢子却是未再打出一枪。 “怎么了?”慕容沛问道。 “那四个我现在的位置没有角度,咱们看到的只是枪火,根本看不到鬼子的枪口,子弹打过也只是打到射击口旁边的墙上,刚才我已经打丢一发了。”细伢子说道。 细伢子这话却是引起了在场众人内心里好一声惊叹,黑夜之中他竟然有着这样的判断力! 他们并不知道,细伢子本就是一个羞怯甚至有些自闭的孩子,别人不喜欢的黑夜他反而会觉得如鱼得水,否则他刚才不可能和慕容沛一下子说那么多的话,因为他知道刚才和自己说话的这位新四军长官就是头儿的媳妇,也是自己的师母。 第七六四章 冷枪手(三) “鬼子还是在顶楼是吧?”小石头问道。 “对,鬼子在三楼和楼面,下面两层是伪军。”二团的团长忙说道。 如果不是天黑,这位团长觉得都不好意思在兄弟部队面前露面,一个团连鬼子的一个炮楼没有拿下来还得让人家来帮忙! “另外,你们不是说鬼子有两挺重机枪吗?我怎么没有看到?”小石头又问。 “两挺重机枪肯定是有的,鬼子现在那重机枪一枪未发,我他们是在用重机枪盯着咱们战场中间的突击队呢,如果咱们突击队一动他们的重机枪就该响了。”那个团长分析道。 “通知咱们的人只打鬼子,不要吝惜弹药,把上面的火力点都灭了,我就不信他们的重机枪不响。然后看能不能把下面的伪军劝降了,对了你们带大喇叭了吗?”小石头说道。 “照石头的话去传我的命令。”刘思乐对自己的通信员说道。 “大喇叭带了。”二团团长也回答道,尽管他不明白这位独立团的石头同志怎么就那么确定一定能够把鬼子的重机枪灭掉。 小石头的建议马上就变成了作战命令,一时之间枪声大作,五分钟后,三楼和顶楼再也没有枪火出现了。 这说明即使小石头的打法没有全部消灭炮楼里的日军,但也令日军损失很大,他们已经不敢开枪了。 “细伢子你给我盯住了鬼子的重机枪,开火就干掉它,我去和伪军交流一下。”小石头说完,拎着那位二团团长刚递过来的洋铁皮做的大喇叭就跃了出去。 虽然此时还有双方对射的子弹的流光,但毕竟是黑夜,众人见小石头在前面滚动了几下便已是没入了黑暗之中。 不一会儿,就在慕容沛他们前方五十多米处已是传来小石头用大喇叭的喊话声,只是他喊的却是日语! 小石头的举动一下子就把新四军的人弄糊涂了,他不是说要和伪军交流吗,可他说日语作什么。 “石头在说什么?”刘思乐自然知道慕容沛是精通日语的。 “石头说让伪军投降,说咱们已经把鬼子消灭干净了,说他们已经没有靠山了,如果投降新四军就既往不咎!好聪明的主意,细伢子准备打重机枪!”慕容沛这边翻译着小石头的话却是已经明白小石头的意图了。 小石头就是要日军明白自己在劝降,就是在用这种方式逼着日军那两挺重机枪开火,让他们给伪军壮胆。 果然,慕容沛的话音未落,“洞洞洞”,“洞洞洞”日军的两挺重机枪便响了起来,一挺是在炮楼顶部的垛口处,一挺是在三层一个较大的射击孔处。 只是就在日军重机枪暴露出位置的瞬间,慕容沛他们就见细伢子的枪响了,炮楼顶部的那挺重机枪顿时就哑了下去。 与此同时,他们就见刚才小石头喊话的地方,一串枪火闪过,同时下面日军那挺重机枪的射孔处一顿火花迸溅,然后便也哑了下去。 原来却是小石头用盒子炮抵肩射击的方式给下面那挺重机来了个连发。 重机枪作为时下枪支里的重武器,每当它那“洞洞洞”富有穿透力的射击声响起来的时候,总是给双方战斗人员以震撼:给己方人员以士气,给以方人同以压力。 但这回日军重机枪的那“洞洞洞”刚响便哑了下来却给了在场所有人员更大的震撼! 新四军人在哪里弄来了这样的牛人,竟然用步枪与盒子炮压制了重机枪! 一时之间,战场竟然无比诡异的静了下来,连下面两层伪军的射击都停了! “原国军弟兄们,不要再替鬼子卖命了,我原来也是国军的,放下武器吧,今天这个炮楼注定完蛋,你们现在放下武器还有一条生路!”小石头的喊话声又起,只不过这回,他已是换了位置了。 然后,他又换成日语把这段话喊了一遍。 只是,他的日语才说到一半,就见炮楼上所有的火力都冲他喊话的位置火力全开。 几乎与此同时,日军那两挺重机刚响却是又被打哑了!上面那挺重机枪还是细伢子打的,下面那挺重机枪却是被小石头留在这头的铜锁和铁锁打的。 刚才诡异的局面再次上演,战场上的枪声又停了! “原国军弟兄们,你们真打我啊,要不是这块石头够大真得让你们打成筛子片儿了,细伢子,他们再敢开枪你给我打二层中间的那挺机枪!” 小石头的喊声里,对面的火力又起。 枪声大作,日伪军自然搞不清下面那个人所喊的细伢子是哪个,但是,第二层中间的那挺机枪真的刚开火就哑了! 然后,日军的两挺重机枪也相继哑了下去! “鬼子也没剩几个人了,我说兄弟们你们就降了吧,把上面那几个鬼子杀了当投名状吧!”小石头又换位置喊了,只不过这回他却是往后退了三十多米,他不可能让日伪军抓住自己的具体位置让人家给集火了。 “我说二鬼子们,你们别不知道好歹,还敢有冲我开枪的是吧。第一层中间的那个,重机枪给我干掉它,来个一百响!”小石头这样喊,自然是因为其余的伪军已经被震摄住了,而他所说的那个位置的是唯一一个敢再次向自己开枪的。 “洞洞洞”小石头他们带来的重机枪在这个战场上真的响了起来,那飞曳的流光,直接就把炮楼一层中间的那个射击孔打得火星飞溅,伪军的那挺轻机枪哑了。 可这挺重机枪竟然没有停,还是接着“洞洞洞”,当真打出了一个百十来发左右的连射! “我不想再废话了,原国军弟兄们,如果你们再不降,就和鬼子一起去阎王殿报道吧!所有重机枪给我盯住了二层一层的射孔,鬼子的重机枪细伢子你和铁锁铜锁用盒子炮盯着就行了!”小石头的喊话里,新四军方向却是四挺重机枪同时响了起来,尽管都只打了个短点射,伪军所在的一层二层再也没有反击的枪声了! “都给我看住了,当缩头乌龟是不?二团,炸门!”小石头喊道。 原本被挤压在战场中间二团战士喊声便起来了,听那声音人并不少,原来他们在强攻鬼子炮楼的时候,都是抬着蒙了五六层浇湿了棉被的八仙桌往上冲的,在攻击受阻后就全躲在了那些护具后面。 “我们降了!”终于,炮楼里的伪军再也承受不住小石头用冷枪手与重机枪给他们带来的压力,有人高喊起来。 然后就听轰的一声响,却是一楼的伪军将悬在半空中的进入炮楼的吊桥放了下来! 第七六五章 石头计 天刚亮的时候,日军大队长武田大作就带着自己两个中队的人加上三百多名伪军出来增援了。 昨夜清河方向枪声响了整整半宿,他知道那肯定是那里最大的炮楼遭到了新四军的攻击。 他打电话想问明什么情况,但电话却打不通,很明显电话线已经被那些新四军给掐断了。 武田大作并没有在半夜出击,他这是吸收了以往的教训,因为新四军很可能打炮楼是假,打援军才是真。 在一次这样的战斗中,炮楼上只是死了五个人,而他们援军却一下子死了二十多人,他估计这次十有八成也是圈套。 另外他对自己所辖清河的那个据点顶住大半宿的时间还是有信心的,因为只有他和那炮楼内的鬼子才知道,他们前两天刚偷偷在上面放了两挺重机枪且新四军攻坚乏力。 饶是如此,这位武田中队长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他听了半宿清河方向的枪声,那枪声时紧时密,但却一直没有停,很好,这证明那炮楼还是在皇军手中。 前方那片丘陵到了,武田大作不肯在夜间增援的原因也就在于必须要经过这片丘陵。 上回在黑夜之中,自己的运兵的卡车摩托车便遭到了两侧的冷枪,黑夜之中那车的灯光无疑成了最好的射击目标。 当时的情况是两辆三轮摩托车被打翻了一辆运兵卡车的油箱被打着了,于是在黑夜的火光下跳车的士兵便成了新四军在黑夜中猎杀的对象,然后,人家新四军就跑了,不光打他们这些援军的跑了,连攻击炮楼的部队都撤了。 后来经过调查,武田大作才知道,人家新四军也只是时不时地往炮楼上打上几枪,然后却是把鞭炮放到了铁桶中点燃冒充机关枪,于是炮楼上的自家军队和伪军与那鞭炮就就“对射”了半宿。 武田大作一开始在内心里是极看不起中国军队里的新四军的,净干些偷偷摸摸的勾当,除了那身灰布军装外,哪里有一支军队才应当有的风采? 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新四军的这种打法让他很烦,他从来就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打法。 他自打带着这个大队被派驻到这个县以来,已经和新四军作过几回战了。 一开始新四军给他的感觉就象是兔子,自己凭借着卡车摩托车马拉大车乃至骑自行车的伪军可以在公路上任意驱赶着这些只能徒步而行的对手。 然后他的那些对手打了几个排子枪后便会象兔子一样四散于那有树林有水洼有田地有山丘的田野之中了。 这个时候他就变得无能为力起来,武田大作明白,己手中的兵力保护据点炮楼那还是够的,但要让自己去田野中徒步追逐新四军那就心有余力不足了 就在他很为自己的这些“兔子”对手头痛的时候,自己一支小队在下乡过程中又遇到了新四军的埋伏。 而在事后他得知,这次新四军竟然和自己的士兵拼刺刀了。 当时武田大作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感觉非常好笑,你见过兔子和威武霸气的大日本皇军拼刺刀吗? 他仿佛看到了一群衣衫褴褛的瘦如骨柴的中国士兵与自己崇尚武士道精神的大日本皇军拼刺刀的情形。 但在随后的报告里他才知道自己错了,在那次战斗中自己的士兵玉陨了三十六人,而对方却只是死了不到十个人。 后来他听到手下的那由支那人担当的便衣队长说,新四军每个士兵手中的子弹不超过五发,所以他们在打完两枪之后,便只能大叫冲锋,与自己的小队拼杀在一起。 最终自己手下小队大部分的士兵还是在对方几百人的围攻下成功冲了出来,但却损失了九只步枪以及相应的子弹。 自打这以后他明白了,自己的对手并不是兔子,他们只是缺少武器弹药,如果给他们足够的武器弹药,他们也会变成饿狼! 就在武田大作骑在自己的大洋马上思考的时候,前方的枪响了。 他知道那是新四军对走在最前面的伪军发动了袭击。 又在和我玩那个围点打援的把戏吗?我们大和民族子民的生命是宝贵的,先让你们支那人自己去打吧。 “告诉那些支那人,不要怕死,冲上去!”武田大作下令了。 果然,枪声只是响了不到一分钟便停了下来,前面的伪军来报告说,新四军已经被打退了,伪军有十人阵亡。 又是那种兔子战术,武田大作不屑地想到。 这时他听到远处的枪声突然变得紧密起来,那是那个炮楼的方向传来的。 新四军又在玩铁桶里面放鞭炮吗?武男大作正欲再次表达不屑的时候,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好象没有听到己方的重机枪的声音啊! 这个情况可不大妙啊,不是自己的重机枪射手会让对方打没了吧? 想到这里的武田大作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可大意,于是,他下令:“全速前进,再遇到阻击全力冲击,用最快速度赶过去!” 在他的这道命令下,整个队伍又加快了速度,就在要冲出眼前这片丘陵的时候,他又听到了前方传来了轻机枪扫射的声音,那声音很清脆很急促,是连发的。 他知道这回是真正的支那军队仿捷克造的轻机枪的声音,因为那种轻机枪的射击频率比自家的歪把子射速快。 但武田大作这回已经着急了,于是再次让传令兵去给前面的伪军传令:“冲过去,对方没有多少子弹!” 武田大作驱马站到一处高坡上举起望远镜向前方望去,就见伪军在后面日军机枪的逼压下也只好向前冲去,不过,机枪声在继续却看不到有伪军在冲锋时仆倒在地。 武田大作笑了,一开始那是捷克式轻机枪的射击不假,现在可却是铁桶放鞭炮了。 你们新四军想用这种方法阻挠我大日本皇军的脚步吗?痴人说梦! 很快,武田大作带人带领的日伪军冲出了丘陵地带,已经可以看到前方七八百米处的炮楼了。 武田大作继续用望远镜观察,他看到望远镜里有中国军人那灰色的影子闪过,那围攻炮楼的枪声愈发稀落下来。 “把这些讨厌的兔子撵开!”武田大作下令了,他让自己带来的伪军向左,自己带来的一个中队向右开始驱赶清剿炮楼周围的新四军,自己则带着一个中队的人向那炮楼奔去。 远远地他就看到了那炮楼顶端打来的旗语,望远镜里是一名穿着自家黄军装嘴上有着仁丹胡的士兵正卖力地挥动着那旗帜,那是自己的部下在坚持了大半个黑夜后对自己的光临表示着欢迎! 他还看到了架在炮楼顶上的那挺重机枪正虎视眈眈地俯视着远方的山丘,重机枪安然无恙! 于是武田大作驱马向前,他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当说一句什么以符合自己大队长的身份,于是他想到了一句很能体现大日本帝国军队无限荣光的话:“天皇的武士们,你们经历了黑夜,但那初升的旭日是永远属于我们大日本帝国的!” 炮楼已是越来越近,他看着炮楼上的那面迎风招展的旭日军旗正要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叭勾”一声枪响,一发来自己炮楼上的6.5×50mm步枪铅弹便射穿了他的眉心! 武田大作瞬间跌落马下,他直直地摔在地上,仰面躺在了地上,大睁的双眼之间又多出了一个小眼。 因为多出的这一个小眼他却再也没有看到以后的情形,那个打旗语的士兵已是伸手揪下了那仁丹胡,那是小石头,正是他设计让日军的最高指挥官毫无防备地走到了石伢子的枪口之下。 而这时,那炮楼里的两挺重机枪,十挺轻机枪向着已经走入百米之内的一个中队的日军便打出了如同雨点般的子弹。 外围搜索清剿新四军的日军中队一见情况突变,忙收缩救援,远处千米外的丘陵处却是又响起了“洞洞洞”重机枪的射击声,于是他们便被炮楼上下的重机枪夹击了。 半小时后,日军伪军撤退了,连尸体与枪械都未来得及收回,原因是,他们没有了重机枪,他们携带而来的两挺重机枪遭到了产自日本的掷弹筒还有狙击步枪的袭击,七八名重机枪手或者副射手均遭到了新四军的重点看护。 后来,组织撤退的日军中队长对上面的解释是,我们从来没有想到过新四军会有如此强大的火力,他们至少用重机枪向我们射出了三千发子弹! 只是,有一点他没敢和上面解释,那三千发子弹至少有两千发是来自己炮楼之上的他们大日本皇军的92式重机枪。 第七六六章 走火入魔的郑由俭 1937年,小鬼子进了中原,不管是国军进行着血战还是八路军拉大栓,时光之河依旧向前流淌。 小山传奇中的主人公们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老虎仔将军已经将战区司令部搬回到了长沙,霍小山被老虎仔将军一句命令直接调到司令部作战室里帮忙了。 而直属营的士兵在沈冲的带领下一个星期里则训练六天,星期天的时候则是在营区内休息,或者与前来慰问的学生联欢。 按理说郑由俭本应该是最逍遥的一个人。 一开始他也跟着部队训练了几天,但后来有一天他却出了军营很晚才回来,以至于中午来看他的他那宝贝闺女就没有见到他。 此时他闺女早已是搬出军营了,毕竟一个女孩子家不可能总住在军营里。 郑由俭的的闺女却是天天来看他的,每天中午父女俩总是在一起吃午饭的。 他闺女在郑由俭的房子里没有找到自己的爹自然要问直属营的士兵,士兵的回答自然是具实以告,于是她闺女也只有失望地回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郑由俭很早就又出门去又是到了晚上才回来,于是她闺女自然又没见着。 第三天的时候,两天没见到爹的闺女就感觉心里慌慌的,于是干脆就守在了在郑由俭的屋子里。 闺女已经长大了,自然知道自己爹打鬼子很辛苦,所以午饭都是她在外面买来用食盒装着和郑由俭一起吃的。 只是爹没回来,这孩子便不吃,先是把郑由俭的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个干干净净,又把郑由俭的脏衣服全都洗了挂在门外。 如此懂事的女孩子直属营众人自然看在了眼里,心中暗叹都不知道这死胖子哪辈子修来的福份,有这么好的一个闺女来照顾他。 只是他们也不知道郑由俭去哪里了,于是众人便纷纷背着郑由俭的闺女说,死胖子死胖子真是一个没心没肺不知道死到那里去了的死胖子! 晚上霍小山倒是从战区司令部回来了,听士兵说郑由俭闺女一直在等,便过来看她,那闺女却是连午饭都还没有吃呢。 霍小山便说,你爹最近在忙一件正事,一半会儿可能也回不来,等他回来的时候我让他去找你,这天也黑了你就在这里睡吧。 郑由俭闺女瘪着嘴就不说话。 这事霍小山也不大好深劝,毕竟人家是一个女孩子,于是他就回去叫来了细妹子和柳玉让她俩来陪着。 细妹子和柳玉也只能是挑宽慰的话和那女孩子说,于是,一宿无话。 第二天早晨郑由俭闺女便离开了军营,可是中午她却是拎着食盒又来了。 她也知道自己在这里等也是麻烦细妹子和柳玉来陪她,所以天黑之前自己就又一个人离开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郑由俭依然没有回来,而他闺女却是每天依旧来到郑由俭的房中等待。 每天早晨一个正值花季的少女踏着那日渐清冷的晨露而来,然后又在傍晚孑然离开,夕阳之下是她那被拖得长长的影子,显得是那么孤单而无助。 于是,在半个月里这少女的来与去便已经成为了直属营里一道独有的风景线,而直属营的士兵们眼见那少女满面愁容日渐消瘦,于是在那少女离开之后骂郑由俭的声音便起。 有骂这个该死的死胖子的,有骂这个挨猪瘟的,有骂这个没心没肺的玩应的,有骂……各种粗口吧,于是原来郑由俭骂士兵们的种种方言种种恶毒就被士兵们全都骂了回去,这种大骂在那少女离开后也同样成了直属营一景。 只不过有一天莽汉在骂郑由俭时出了点意外,他性子最莽直,在当初郑由俭不认他闺女的时候他就想动手揍他了的,这回又有了这一档子事,所以他大感义愤填膺,张嘴就骂,郑由俭你个死胖子,你这个鳖孙、王巴羔子、棒槌、锤子、傻*、二五眼…… 他骂得很过瘾,因为他性子就是这样,认为有理了除了霍小山和沈冲那是谁也不怕,只是他最后骂的那句话却是把直属营众人惹翻了,因为他骂的是“你个生了孩子没**儿的玩应!” 那少女婷婷玉立楚楚可怜的模样都快成了直属营一些士兵的梦中女神了,莽汉到底是莽汉,刚才的义愤填膺却是因为最后这句话把大家得罪了个干净。 你莽汉骂郑由俭都行可是你把人家孩子拐带里面干嘛呀,多好的闺女俺们大家天天都看着呢! 可那么美丽那么纯洁那么婀娜那么我见犹怜的女孩儿到你这个牛嚼牡丹不知风情的家伙这里怎么就没**了呢?是可忍孰不要忍! 于是一向以武力强悍拳头硬而著称的莽汉招来了直属营士兵的一顿暴揍。 当晚霍小山也不在营房,因为霍小山也很忙,他并不见得比郑由俭轻闲多少。 于是,在家管事的沈冲不光不管,反而是说了一句“他皮糙肉厚的,没事,往死了揍,揍完我给你们担着!” 可怜的莽汉自己还未意识到错在哪里便被以多欺少的士兵们放倒了,然后便被打成了国宝的熊状。 沈冲见打得差不多了才让众人放开了他,然后郑重其事地指出了他挨揍的原因。 莽汉当时蒙了,我有这么说吗? 于是他就把自己刚才骂郑由俭的话复述了一遍,“你这个鳖孙、王巴羔子、棒槌、锤子、傻*、二五眼……你个生孩子——” “卧槽,我还真骂了,你们揍我揍得对!”莽汉觉得自己这个揍挨得不亏,谁叫自己嘴这么贱的呢! 他伸手照自己的脸蛋子扇了一巴掌,于是十来个人也只是把他眼眶子打青了的他却被自己一巴掌打下去后那脸就肿得就象馒头似的了。 莽汉终究是莽汉,下手打自己也不知道轻重啊! …… 终于在半个月后的一天,郑由俭回来了。 他那闺女终于见到了爹当时眼泪婆娑就要哭,可一见郑由俭的样子又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爹不打仗了也不陪自己了是不是又找别的女人去了,可这半个月没见到郑由俭却见郑由俭胡子已经很长了也没有刮,眼窝深陷整个人竟然瘦了一圈,倒是原本的小眼睛显得大了些。 郑由俭的闺女多懂事,见爹这么辛苦肯定不是找别的女人去了,但还是要问他干嘛去了,郑由俭却说爹太忙没功夫管你了,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这话一出口他闺女的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郑由俭却是如同魔症了一般,只是机械地收拾自己的衣服洗漱用具,闻讯赶来的沈冲就问郑由俭干嘛去,郑由俭显然心思已被某件事装满了,只是支唔了一声我要上岳麓山。 沈冲正待要跟郑由俭急,霍小山又进来了,他却是知道郑由俭每天在忙什么,忙制止了沈冲。 可就是霍小山和郑由俭说话郑由俭也只是心不在焉的应着,胡乱把自己的洗漱用具替换衣裳塞到一个包里就往外走。 霍小山便说,你再忙也得管闺女啊! 郑由俭也没吭声。 沈冲一来气就说那我把她送霍小山媳妇儿那里去了啊! 也不知道郑由俭是不是听进去了,就见郑由俭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去吧去吧别来烦我! 一听郑由俭这话,郑由俭闺女坐地上哇的就哭了出来,沈冲一急之下就想上去揪郑由俭脖领子揍他,却被霍小山拦住了。 霍小山在沈冲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沈冲怒气冲天的样子便不见了,可他回头看着坐在地上哭得跟个泪人似的郑由俭的闺女犯愁了,郑由俭有事去忙了,可他的闺女可咋整? 难道真得送慕容沛那里去? 因为霍小山决定让沈冲过两天再带一个排的人去慕容沛那里把小石头他们替换回来了。 第七六七章 珍珠港与航空母舰 沈冲自然明白霍小山让自己的士兵去慕容沛那里的意图,那是有定期培训的意思。 这大哥大是国民党,这大姐大是共产党,以后再成了两口子了,底下各自的小弟却打出血海深仇来,怎么可以呢? 从这个角度说,送些武器弹药过去那反到是次要的了,此时的国共两党也象一个富亲戚和一个穷亲戚,富的固然可以帮衬一下,但穷的终究还是要过苦日子,日子那总是需要自家过的。 只是没等沈冲带队出发呢,小石头却带着那一个排的人先回来了。 霍小山沈冲一问咋回事。 小石头就说了,我们在那里打了很多鬼子,反而挨批评了我一来气就带人回来了。 这打鬼子咋还挨批评了呢,霍小山和沈冲自然奇怪,在小石头的解释下霍沈二人才搞清了原委。 原来小石头去了之后连端了鬼子两个炮楼,打死了个日军大队长,又帮新四军打下座县城。 可这样一来由直属营加入的慕容沛的独立团那战果就甚是辉煌风头甚是强劲。 新四军上层据说有个和什么共产国际有联系的领导来视,察时就说了,你这么打鬼子还不把鬼子全招来啊? 小石头一听就不乐意了,敢情我打鬼子还打出错来了啊? 再加上他们缴获的日军武器弹药竟然让那个领导给“均贫富”了,独立团分到的比其他部队还少。 小石头那能乐意吗?那武器弹药是独立团打的不假,可他带去的那个排也是出了大力的,就比如打那个炮楼的时候,要是没有细伢子枪法如神的威压,那伪军能投降? 所以,你官大也得论功行赏,凭啥把战果就给分了啊? 我们直属营打鬼子缴获的战利品从来都是自己的,我们给东北军西北军川军滇军包括你们新四军那是我们乐意给,但你们可不能到我们手里“抢”啊! 上回给头儿媳妇儿带的那批武器弹药连电台都让你们给分了,这回又“抢”我们的战利品,看在头媳妇儿的面子上我不能和你们急,但我不伺候你们行了吧! 所以他一来气趁慕容沛去军分区开会,直接带人就回来了。 小石头这么一说沈冲也来气,说那我也不去了。 霍小山在旁边就笑,等两个人气消了,才问小石头,人家知道你是国军“卧底”吗? 小石头想了想,援摇了摇头。 霍小山笑了笑没说什么。 小石头想了想也笑了,然后说他们新四军是真穷!穷得几百个鬼子就能撵得他们直跑! 你们知道他们那一个县城有多少个鬼子吗? 沈冲说,我们哪知道。 小石头说,最多的是一个大队,让咱们和新四军给灭了,少的也就一两个中队,本来我还想再打个县城下来玩玩呢!要不头儿,咱们把直属营拉过去,一个月保证能打出好大片根据地来! 沈冲说,你拉倒吧,上回咱们咋从皖东撤回来的你不知道? 霍小山瞪了小石头一眼道,你有那心还把人拉回来干嘛?没有军令就擅自行动,头儿不在那你就不听头儿媳妇儿的? 小石头有点不好意思就嘿嘿挠着脑袋在那笑。 新四军好玩吗?一直听他们三个说话的小石锁就插嘴问。 就是穷,一个当兵的才三五发子弹,两颗一炸成两瓣的手榴弹。 别的方面和咱们直属营差不多,当官的也和气,和国军还有杂牌军比起来规矩多了点,但咱们的人都自觉,也没什么啦。小石头回答。 那我还去不去?沈冲问霍小山。 霍小山白了他一眼道,你说呢? 沈冲就说,我去了可不管他们咋想的,咋也得打下个县城再说。 霍小山便说,你巴不得再那多呆一段时间呢吧。 沈冲嘿嘿笑。 霍小山说,行了,电台也被人“抢”走了,咱们留的这部电台也没用了,给他们捎过去吧,要保密,这要是让那头老虎知道能吃了我!另外把那三个女将也捎过去吧,叫她俩归队吧。 咋三个女将呢?小石头便问。 哦,胖子的闺女也去。霍小山答。 郑由俭死活不露面,他闺女一个人也孤单单的,这回细妹子柳玉再一走,她可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所以霍小山还是决定把她送到自家丫丫那去。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可又过几天沈冲正要出发的时候,霍小山却是急匆匆地从战区司令部赶了回来告诉他把人送到了留李向白带着那排人你直接就回来吧。 沈冲忙问怎么了,定好的事咋又变了呢? 霍小山答,日本人偷袭了珍珠港和美国人打起来了! 到了晚上日本人和美国人打起来了了就成了直属营里最大的新闻,所有士兵都在听霍小山给讲日本人偷袭珍珠港的事。 “我听战区司令部的人说,小鬼子偷袭珍珠港用的是航空母舰。 什么是航空母舰呢? 航空母舰就是一条老大老长的船上面有几十架战斗机轰炸机,航空母舰就拉着那飞机奔美国的一个叫珍珠港的军港去的。” 那得多大一条船?能拉辣么多飞机!士兵们惊叹。 “航空母舰快到港口时就不走了,飞机就从船上起飞去轰炸!” “等等!啥?飞机从船上起飞去轰炸?”士兵们又震惊了,他们起初觉得一艘船能装几十架飞机已经很大了但日军的军舰他们毕竟见过,可要说飞机从轮船上起飞他们可真没见过,也没想象过,那船得有多大?快有一里地长了吧! “飞机带的油在大海上飞不了那么远,所以要用船拉着。”霍小山解释道,他也没见过,但毕竟不会象士兵们那样大惊小怪的。 “那都炸了美国人什么?”小兵嘎子问。 “炸的都是飞机军舰什么的吧,具体的咱们也不清楚,我也是听说美国人被炸的损失惨重。” “几十架飞机那得炸了美国人多少好东西?!”士兵们继续慨叹。 “头儿,美国人有日本人牛吗?”小石锁就问。 “比日本人牛,小日本小日本就是因为什么都小,个子小地盘也小,他们那四个小岛加起来还没咱黑龙江一个地方大。虽然说美国被炸的挺惨的,但是听司令部说美国地盘大的狠,比咱中国还大呢,这点损失不算啥!” 第七六八章 上校的敬礼 南方的士兵们撅嘴了,因为他们感觉到了冷。 霍小山笑了,因为他感觉到了浑身上下从里到外的舒爽。 只因为这几天降温了,气温从12摄氏度一下子降到了摄氏零下5度,天空飘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大地也是一片银装素裹。 现在的时间是1941年年底,地点则是新墙河。 这是阿南惟几指挥的日军第十一军对长沙发动的第三次进攻了,此时日军已经突破国军在新墙河北的第一道防线,现在则是正准备进攻中国军队在新墙河南岸设的第二道防线。 由于太平洋战争的爆发,南边的日军正在向驻守在香港的英军发动进攻,而阿南惟几此次进攻的任务就是再次攻打长沙方向,对,是长沙方向,而不是长沙,他们这样做自然是为了牵制中国军队向广州香港方向增援。 对于日军的企图中国方面自然了解,但对于阿南惟几十多万军队的进攻却哪敢掉以轻心。 尤其是上次,也就是第二次长沙会战给国军精锐74军造成了巨大的损失,老虎仔将军痛定思痛已是决心扳回一城。 针对阿南惟几集中用兵的石碾子战术,老虎仔将军却是设计了个天炉战法。 所谓天炉战法,老虎仔将军在军事会议上便说了个明白。 日军就象一个铁坨子,咱们一下子砸不开,那就是通过层层阻击他们用小火烘烤他们,直到把他们烤化了,再趁他们撤军时歼灭之。 而在上次会战中密电被日军破译的问题也已被国军了知。 74军一下子撞上了日军三个师团的部队能够建制不乱那也就是74军了,如果是一般部队肯定就是一个溃败。 虽然说会上没有人会提58师师长郝令奇被冤枉的毙掉,但该吸取的教训必须吸取。 所以此次会战各部队之间上下级之间全部采用了人工送信与电话联系保持无线电缄默。 为了防止出现由于通讯落后跟不上战场形势的局面,老虎仔将军甚至将天炉战法编成了小册子给各部队分发了下去,让各部队将领充份理解天炉战法的实质,从而在没有战区指挥的情况下也知道该怎么打。 霍小山的直属营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出现在战场上,也是因为霍小山一直在战区司令部帮着忙这件事情,直到会战又要开始之际他才率部匆匆走上战场。 此时霍小山正和他手下的冷枪手们正进行着伪装,准备出去给对岸的鬼子打冷枪。 这就是下雪的好处了。 日军的军装可是黄色的,在一片雪野之中看起来甚是醒目,此时不给他们来个步枪点卯更待何时? 这种活霍小山的直属营是最愿意干的,打完就跑自己损失还小,而且他们也不怕日军发现他们。 因为国军发的棉装里面的衬里恰恰就是白色的,他们只需要把棉衣棉裤反过来穿,那么就会与雪野融为一体,在远处就很难被发现。 “这天趴雪地里可是够喝一壶的!”郑由俭说话的语气很正常,显然他已经脱离了魔怔状态,此时正伸手帮黎亮拿着那支带瞄准镜的步枪。 黎亮在他的师长郝令奇被某人枪毙后自是悲愤交加,经过直属营的挽留干脆就留了下来,而74军此时却是已被调往广州方向了。 “直属营的冷枪手们怕冷不?”郑由俭见没人搭理他就又问。 “报告长官,不冷!”已经着装完毕的细伢子挺胸立正答道。 其余十来个老兵一见细伢子有模有样的回答却都笑了。 “行啊!咱们细伢子去了回新四军有进步了啊!”一个老兵打趣道。 不过却依然没人理郑由俭,至于原因嘛,很简单,那么好的闺女都不要的老家伙不招人待见! “长官问话,怎么就细伢子一个人回话?”这时霍小山却吭声了,言语之中对老兵们颇有责怪之意。 老兵们正想头儿今天咋替那个死胖子出头了呢,就又听霍小山大声喝问道:“再问你们一遍,直属营的冷枪手们,你们怕冷不?” “不怕!”一见霍小山问话了,而且语气明显比平时严肃,老兵们忙放下手中忙活着的活计,齐刷刷地打了个立正。 有个老兵刚才正在提裤子,听到霍小山的那一声喝问,连裤子都不提了,也跟着打上了立正。 只是那裤子摆脱了手的束缚便直接滑到了脚面子上,露着两条象雪样白的男人的腿在瑟瑟寒风中给人一种混身直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不过老兵就是老兵,大家虽然看到了却也只能憋着笑意,而那名出了丑的老兵也不提裤子就那样站着。 “以后要有个当兵的样子,对待长官问话要有基本的规矩,好了,忙吧。”霍小山放缓了语气。 “是!”老兵们答道,这才又开始忙自己的事情,而那个老兵也忙提起了裤子。 “胖子,你以后也该有个当官的样子了。”霍小山转过头又说郑由俭。 虽然郑由俭其实并不是很在意士兵们那样对他,可谁又没有自尊心呢,此时他心中正感激霍小山呢。 。 原来军需处的时候自己就没个官样子,到了直属营的时候士兵们又都改听霍小山的了,所以貌似自己行武以来就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此时他见霍小山为自己挣面子,那心情就是个激动,于是就见他也啪地打了个立正举起右手敬礼便道:“是,长官!” 他这一敬礼倒是把霍小山弄楞了,霍小山反应也快,“啪”的一个标准的举手敬礼就还了回去,不过他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反而“噗”的一下子就乐了,那礼也敬不成了,却是伸手一指郑由俭的军衔。 郑由俭的军衔是两杠三星,霍小山的军衔是两杠一星,因为郑由俭是上校霍小山却只是少校。 “哄”的一声里所有老兵都笑了,谁见过上校给少校敬礼还是中说“是,长官”的呢? 霍小山刚营造出来的为郑由俭争口的严肃气氛转眼之间却是被郑由俭自己破坏无余! “嘿嘿嘿,我这个人就当不了官,以后大家跟我还是随意吧,随意就好,随意就好,嘿嘿。”郑由俭讪讪地笑。 霍小山也被郑由俭弄得哭笑不得了,人家自己不思上进“自甘堕落”那他也是没辙了! 第七六九章 雪白血红(一) “头儿,我看你好象一点不怕冷呢!”说话的是黎亮,此时他正与霍小山趴伏在雪野之中。 黎亮既然加入了直属营,入乡随俗,很快适应了直属营管营长不叫营长却叫头儿的习惯。 “我从来注意锻炼,比别人耐寒一些,好了注意观察敌情。”霍小山答道。 霍小山是抓日军炮火稍停的间隙带着自己的手下进入了狙击阵地的,这次他带了十七个人出来,算自己正好可以分成两人一组。 在他的布置下,每组之人零星地散落在雪野之间,且每组之人从横向到纵向相距都比较远。 打冷枪自然有打冷枪的特点,它重在通过对日军单个目标的射杀形成心理上的震摄,而不是打阵地战。 这种冷枪手会很让日军恐惧,也会很招来日军的仇恨,所以可以预见的,当日军军发现对面有冷枪手时报复的火力会很激烈。 把冷枪手在雪野里象往烧饼上撒芝麻盐样的散开,可以防止日军的集中报复。 同时霍小山这回对每组射击的次序做了规定,他把九组人编了号,进入狙击阵地时,每组要牢记各自的编号与其他组的大致位置,射击时采取随机的方式,尽量别让日军搞清对面有多少个冷枪手。 此时他们距离对岸的日军有五百米左右,霍小制止了手下们想要爬得距离日军更近的企图。 因为此时虽然说田野里雪后一片素白,但唯独他们眼前江岸往北四百多米内却是红色的土壤,雪却已经不见了还散发着淡淡的焦糊味道,那里正是守军的河岸阵地。 只是此时阵地上的守军已经开始转移了,在一天一夜的战斗里,守军伤亡超过了百分之五十,日军用飞机进行了轮流轰炸,并发射了大量的燃烧弹。 看着正从阵地里正往外撤出的伤兵满营的川军,霍小山心中充满了悲伤以致于他不得不默念佛号以平复心情。 身材相对矮小的川军官兵们一个个的面容是疲倦而又带着一丝川人所持有的一丝倔强,就那样在他们的身前经过。 他们的枪是五花八门的,有中正式有三八大盖也有川造单打一。 他们的伤员也是五花八门的,缺胳膊少腿的重伤员被抬着,用绷带吊着胳膊的头上缠绷带的轻伤员则在雪野里费力地前行。 那情景就如同一组长长的史诗般的活着的大型群体雕塑构成了流动的历史长廊,就那样在霍小山的面前沉缓而凝重的经过。 霍小山没有去过四川,但听说四川人其实是蛮会享受的,即使再苦再累的穷人也会找时间呼朋唤友地喝茶休闲,如果不是抗战的爆发,没有人会想到那些说好听叫闲散说难听叫懒散的川人会有如此炽热的爱国情怀。 想着这些本可以在家吃着麻辣火锅喝着茶汤的川人不远千里来到这湘水河畔,很多人已是就将自己的某部份肢体留在了这块土地上,同处一个中国的异乡却成了很多英雄的埋骨冢,一念及此,霍小山焉能不悲? 有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川军官兵自然发现了就趴在他们脚下的霍小山和黎亮,伪装那也只是针对河对岸的日军,时下的伪装还不能够让人在几十米内就发现不了。 尽管霍小山和黎亮都已经用白布缠上了头,甚至连步枪的枪身都用步缠了起来,但黎明狙击枪上的瞄准镜还是让川军发现了他们。 有一个川军小兵还好奇地跑到他们两个面前,蹲下来看黎亮那支狙击枪,他搞不明白一支步枪装上一个眼儿的望远镜做什么,于是他就问“老乡,你趴在这里做啥子捏?” 霍小山看着这个只有十五六岁样子,虽然脸上有着烟熏色彩但依然显得稚嫩可爱的脸心情忽然莫名其妙地开朗起来,于是他答道:“杀对岸几个龟儿子耍耍捏!” 川军小兵自然听出了这个非他们川人的士兵学他们川人说话的善意,于是就没心没肺地笑了。 只是一笑起来,霍小山才发现他的一个门牙已是断了半截,也不知道是他自己跌的还是石屑崩的。 “轰、轰、轰”日军又开始了向这面河岸阵地的炮击,与此同时他们九二式重机枪也开始了射击,子弹就落在霍小山他们身前六七十米的地方,霍小山甚至能看到那被子弹激击的雪沫。 那个川军小兵已经远去,在日军枪炮声的间隙里传来了他的一声稚嫩的话语:“多杀几个龟儿子,阎王老子会保佑你们滴!” 日军很快发现了对岸已经没有守军的反击了,于是他们知道中国军队在他们大日本皇军的怒火中又退却了,于是架桥的日军工兵就出现了。 中国军队可没有燃烧弹,川军更没有,连迫击炮都是少得可怜的几门,所以对岸的雪景里便出现了好多黄色咋眼的点点。 “开始吧!”霍小山对黎亮说。 于是,黎亮开始瞄准。 狙击枪到手,黎亮自然试射过,但对侵略者射击这还是他加入直属营后用狙击步枪对日军打的第一枪。 一支加上瞄准镜的步枪在一个原本就射得极准的老兵手里那便更有如神助,所以黎亮对一枪毙敌并没有什么担心。 小时候黎亮听村里的父辈讲过一个古时候的故事,说有一个人为了练射箭的眼力,他就抓一个虱子用细绳吊在窗前,每天用眼睛去看那虱子。 如此坚持训练,几个月后那虱子在他的眼中已是大如车轮。 而现在黎亮手中的狙击步枪就给了他这种放大的感觉,尽管一个只是放大了五倍的瞄准镜里,对岸日军也并不是显得有多大,但这对于黎亮这样的神枪手来讲却已经足够了! 于是,他扣动了扳击,一颗飞行了五百多米看似是一条直线但实际上却是有一些下坠的铅弹就钻入了一名日军的脑袋,然后那个雪野之中的黄点便在瞄准镜里消失了,因为他躺了下去。 日军显然被惊扰到了,又有重机枪向对岸响起,但是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发现目标,于是黎亮再次托枪瞄准了一名日军。 正当他要扣响扳击的时候,身畔的枪声响起,黎亮正要射击的那个目标又同样在他的视野里消失了。 这一枪是霍小山打的,他们两个竟然瞄准了同一个目标! 黎亮正在内心惊叹自己的营长在枪法上的精准时,霍小山已是收枪说道:“换个地方!” 第七七0章 雪白血红(二) 白的雪,红的血,多么熟悉的色彩,便如同那熟悉的东瀛的充满家乡情调的缨花 只是此时,这血染的缨花之色却着实让日军抓狂。 因为死者流出的不只是血,还有脑浆,于是那原本浪漫的缨花就变成了地狱之花、死亡之花! 已经有二十多名工兵就那样倒在了雪野里了。 八名日军扛着一块巨大的已是拼接好的木质桥面正如同负重的牛般走到了河边。 可这时枪声响了,而且不只是一枪,有两名日军同时在枪响的那一刻栽倒了下去。 剩下的六人再也无法支撑那沉重的桥面,于是有人撒手扔开有人便躲避不及被生生压在了下面。 死的人多吗? 不多,但关键是被制造出了一种恐惧,一种对死亡的恐惧,天知道下一刻会从哪里飞来一颗子弹将他们其中一个人或者几人带走。 日军的重机枪响了起来,向他们所揣测的来弹方向射击起来。 长沙往北一条江两条河,现在一河还未过呢,架桥却受到了阻力,日军的前沿指挥官如何能够不恼? 于是那重机枪响起来的可不是一挺,几十挺重机枪先是把那还在冒着烟气的守军阵地扫了一遍。 可是他们发现这样还是不能阻止对岸射来的子弹时,于是便开始了沿伸射击。 只是射击一停,对面的枪声又起,枪起必有一名或者两名正在架桥的工兵倒下去。 日军指挥官恼了,于是,对岸“嗵嗵嗵”一阵炮响,倾刻间南岸便燃起成片的火焰。 那是烧夷弹,也叫燃烧弹。 雪被融化了,露出红色的土。 就在那火海的边缘一名冷枪手突然跃起扭头就向后跑,他不得不跑,因为那火焰燃烧的范围离他已经太近了,若是再来一颗他势必葬身火海! 火焰他是躲开了,但很不幸的是他由于跃起却是被日军的重机枪击中了,一颗子弹直接击中了他的小腿,于是他的那小退便断了,他一个跟头就摔倒在地上。 烧夷弹的炙烤让他脚下的雪都开始融化了,他反穿的棉装上顿时沾满了泥浆。 他身后的同组的同伴自然不会弃他而去,连忙爬起来,架起他就往后跑! 对岸一名日军炮兵指挥官在望远镜里便发现了这一幕,他正要挥刀指示炮击方向时,对岸又是枪起,这名日军指挥官身边的一名炮兵就倒了下去。 日军指挥官本能地卧倒又要指示方位,可是对岸的枪手并不给他这样的机会,“砰、砰、砰、砰”的连续射击里,那日军指挥官身边的人竟然在一分钟之内被打倒了四个! 枪是霍小山和黎亮一起打的,不是两个人他们不可能能有如此密集的射击。 刚才在日军的烧夷弹打过来霍小山一看火起便知道坏了! 他连忙抓起了望远镜便开始搜索。 他和黎亮此时的藏身之处恰巧不在日军烧夷弹的正面,因此得以避开了那火海。 霍小山他们这些冷枪手自然都是有自己所选中的几个能躲避射击的藏身位置的,比如弹坑、凹地、大石头,他们在打完几枪之后肯定就会转移,所以他们并不担心自己被日军的重机枪打到,但对日军的烧夷弹却不得不心生忌惮。 但那一烧一大片的烧夷弹实在是太可怕了,烧上去,若是真进了那家伙的燃烧范围,除了被烤成焦炭没有别的下场。 所以一见火起,霍小山却是连忙抓起望远镜开始搜索,天可怜见,他恰巧便看到了日军用来射出烧夷弹的迫击炮。 于是招呼一声黎亮,举枪就射。 黎亮狙击步枪的准确霍小山那与众不同的射速终于为那两名冷枪手的逃命创造了机会。 那名作为施救者的老兵见自己架着同伴又逃出了二十来米便不再跑而是径直往地上一趴,连带着将自己的同伴摔倒在地上。 他不得不这样做,否则烧夷弹未至,他俩就会被一直在身后飞过的重机枪子弹击中,这就是老兵的经验与冷静。 他开始拖着自己的同伴的肩膀往回爬,而他的同伴也忍着断腿的剧痛双肘交替拄地后拉用力配合着他。 终于他俩躲到了一个小山丘的后面,这时从前面树林里有两个士兵向他们跑了过来,那是直属营新配备的医护兵。 他们开始紧急包扎那名冷枪手的断腿以求止住流血,如果晚了,腿断的结果便是失血过多而致死。 这时候距离河南岸的千米之处响起了中国军队的集结号声,那是郑由俭让号兵吹的,他觉得差不多应当可以撤退了。 老兵们开始陆续撤退,黎亮却是心有不甘,但见霍小山也在往后退,他却也只能随长官退却了。 可就在他们又往后退了百米左右的时候,却是见到细伢子正拎着他那支狙击步枪躬着身跑了过来。 霍小山眼睛亮了,向细伢子一招手便把他的狙击步枪要了过来。 霍小山也不吭声,用眼睛左右一扫便相中了一个小山丘,猫腰就向那里跑,跑到之后径直趴倒在那山丘的棱线之后便开始瞄准。 黎亮乐了,也忙跟了上去,细伢子紧随其后。 而这时霍小山已经开始射击了。 霍小山在直属营的两名神枪手面前再次展示了自己出众的手速,黎亮本来跟过去就慢了,等他打完第一枪时,霍小山已是连发五枪打空了枪膛。 黎亮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枪递了过去,霍小山换枪再射时,黎亮接过细伢子递过来的弹夹忙往刚接过来的打空的那支枪里压子弹。 日军架桥的速度真的很快,就在霍小山他们这些冷枪手被那烧夷弹逼得撤退之时,那桥已是架了一小半了。 日军却没有想到此时竟然还有子弹飞来,而且又是如此之准! 短短两分钟之内,却是又有六名架桥的工兵被子弹击中,一头栽进了因为下雪而显得格外黑亮的河水之中。 日军的指挥官恼怒的已是无已复加,他用日语狂吼了几句,然后就听一声“嗵”的炮响,一颗炮弹便在霍小山射击位置前方二十几米处爆炸开来,未有弹片横飞却有黄绿色的烟雾在瞬间弥漫开来。 “快撤!毒气弹!”霍小山喊声里他已是抽枪便滚下了山坡,带着黎亮与细伢子二人转身就跑。 这冷枪打的,把鬼子打痛了,他们连毒气弹都搬出来了啊! 第七七一章 雪中行 霍小山阻止了小石锁对自己的寸步不离,一个人在前面走着。 于是,小石锁也只能他在身后二三十步远的距离跟着,他再往后五六十米则是直属营的大部队。 “头儿在做什么?”黎亮在队伍中看见霍小山走在了最前面就好奇地问沈冲道。 霍小山今天的枪法给了他太深刻的印象,黎亮从来没有想到过国军中有一位长官还有如此超凡出众的射击本事,所以自从在战斗结束后他的眼神就一直不由自主地在围着霍小山转。 黎亮并不知道,直属营的其他人在刚一开始见到霍小山那打鬼子本事的时候,完全和他是一样一样的。 “见下雪高兴了吧。”沈冲猜测。 沈冲早已熟悉了霍小山打鬼子上的本事,要是不出众那就不是霍小山,以至于他现在对霍小山的“神迹”真的麻木了,但凡有别人惊叹霍小山的种种神异之处,他则用“妖精”两字一词以蔽之。 “下雪是新鲜,可是也遭罪啊。”黎亮叹气道。 在袭击对岸鬼子的时候,作为冷枪手的他可是直接趴在了雪里。 雪下的挺厚夜间气温降到了冰点以下那是不假,但上面有雪可不代表下面就冻上了。 更何况白天的气温可是零上的,虽然说那雪不会马上就化,但人不往上趴还好,人若往上一趴,下面的雪就有融化的。 于是,便有雪水慢慢从那棉军装处沁入,直至感觉到肌肤冰凉,被冷风一吹而浑身哆嗦。 那种滋味真是谁遭罪谁知道啊! “小山子和别人不大一样,他冬天里还能游长江呢。”沈冲解释道,这直属营里除了沈冲还有更了解霍小山的吗?显然没有。 “真的啊?”黎明感叹道,“沈头儿你给我讲讲呗!” “那你算问对人了。”沈冲笑道。 …… 此时一个人走在最前面的霍小山身上的军装的正也如同黎亮一般——与雪接触的地方都已经湿了,可是他却恍然未觉那种湿寒,反而解开了最上面的两个扣子,任迎面而来的冷风吹进灌进了自己的胸膛。 多久没有见到雪了,当自己来到新墙河一夜醒来看到那雪盖满了田野之时,他在那一刹那甚至以为自己回家了。 所有的关于家乡的雪的回忆在那一刹那涌上自己的心头。 儿时那刮了几天几夜的大烟泡、埋在屋外雪堆里的猪肉半子、超过人身高的雪墙、雪野里的马拉爬犁、夕阳下泛着幽幽蓝光的雪地、雪地里各种各样的大小动物的蹄印、那只傻乎乎的小狍子、那只能能抓起饿狼的海东青、那雪林深处氤氲的热泉、划着划雪板在山野间如箭般的穿行、踏着滑雪板从高空越下如同那半空中摊开双翼的雄鹰…… 二虎子、嘎豆子、腊月、二丫,那些曾经多次出现在梦中的玩伴仿佛活了过来,正都在笑嘻嘻地和自己打招呼。 二虎子说,小山子,走啊,我们去比赛打鸟。 嘎豆子说,小山子,走啊,我爹给你做猪肉炖粉条子了。 腊月说,小山子,你说为啥二丫他们要蹲着撒尿呢…… 还有娘,自己已经没家好多年了,娘肯定在西方世界很好,我现在在想她,她一定知道我在想她吧,她此时是否也会如同菩萨一般端坐于莲花之上,用那慈善的目光注视着这个堪忍世界中的自己,轻轻地说道:痴儿。 记得阿弥陀佛许的大愿中有一个叫凡是往生到西方极乐世界的人一定会在刹那间得见众生心念,那么自己想娘,娘一定会知道的我的在想他的吧! 不知何日自己才能与娘团聚…… 那么爹呢,他又在哪里,他不怎么信佛,但爹可是没有做过坏事,爹就是杀业太重了,那个会用大胡子扎自己那个豪气干云义如云天的老爹又在哪里呢? 记得自己在长沙无意中看到过一个佛学的小册子,那里说岳武穆现在犹在另外的世界领兵征战,那是因为他为国杀敌的执念未消。 那么恨日本人入骨的老爹又会在哪里领兵呢? 自己长大了,人家说太熟悉的人在一起时是感觉不到美丽的。 可是为什么在自己的印象里娘亲子君总是那样优雅美丽、淡定从容?为什么老爹霍远总是那样真实可亲甚至不拘小节的? 自己现在长大了才发现其实娘与爹在外表上看来完全就象生活在两个世界上的人,可是他们两个在一起时又是那么的和谐自然,仿佛今生相遇那是他们多少生世的企盼…… 这时,远处有一只鸟啾啾叫着从霍小山斜前方的草丛中飞起,或许是霍小山的脚步太轻了,那鸟儿也只是才发现。 霍小山在这鸟的鸣叫声中警醒,逝者如鸟过长空而不留痕,日军现在应当正在过新墙河,还是得考虑怎么打鬼子的事情啊! 于是他收拾了下心情,开始观察周围的地形。 这里的地势比较平缓,想要在这里给鬼子打伏击还是有难度的,看来还需要往南再走上一段碰到山丘起伏之处才好给鬼子来那么一下子。 但是,到了那山丘之处别的国军也一定等着给小鬼子打伏击呢,那样似乎有点不甘心。 想到这点的霍小山略微了一下眼睛仿佛只是为了躲避那雪野折射过来的太阳的光芒,顷刻之间他便有了主意。 “小石锁,你去把胖子给我叫过来”霍小山回头喊道。 …… 夜里上冻,白天开化,雪中难行的绝不止是中国军队,日军自然是犹有胜之,只因为他们有太多要携带的重武器。 到了此时,已是进行第三次长沙会战了,中国军队固然想出了天炉战法以图避敌锋芒,小火勤熏,以至最后一举残之,日军却也为了能把自己的大炮坦克带过捞刀河去从而炮轰长沙而绞尽脑汁。 但,遗憾的是,日军到现在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会战打到第三回,道路也已经被中国军民破坏了第三回了,那拖着重炮的马匹加了一匹又一匹遇到了那尽是沟沟坎坎的道路也是没辙。 于是日军第40师团负责辎重运输的第40联队长森川敬宇只能命令自己的部队避开道路,挑拣比较平缓的地带行军。 可是,什么是道路,世间在有了第一第道路的时候,那都是在易行的地方踩出来的,谁也不会有力气没处使去山岭间去水洼里沼泽间踏出一条道来。 于是,尽管森川敬宇下令往平缓的地方行进,但这一路行来有多么艰辛也是可想而知了。 第40联队是在下午过了新墙河的,此时天色已是将黑。 望着那一望无际的雪野,原本在北海道生活过的森川敬宇已是没有了初见雪野的怀乡,他也只能命令那蜗行牛步的部队停了下来,下令架锅造饭。 不用他这们联队长大人下令,负责警戒的哨兵已是四散开去。 还好,虽然道路难行,但毕竟地势还算平缓,想必支那军队没有胆量在这样的地带来发动对自己的进攻吧! 森川敬宇心怀庆幸地想。 第七七二章 浪漫到死的家书 “加代,我现在常常在夜里仰望星空,或许只有那些似曾相识的星星让我能想起家乡了。 眼前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雪野,它是显得那样的陌生,在咱们的家乡没有这么大面积的原野的。 身后是夜里燃起的篝火,那里是我们40联队的辎重。” 今夜值哨的矢野困了,他正喃喃自语着开始想象着给自己的妻子写信。 那信写得已经有一会儿了,此时的气温和白天比起来无疑降了许多,矢野感觉有些冻脚。 于是,他试探着用脚往下踩了一下,感觉到脚下已经没有白天那软绵绵的感觉而是变硬了,原来是那白天积雪化成的雪水现在又冻成了冰茬儿。 矢野轻轻地跺了一下自己的脚,借以缓解有些变凉的脚,可是他却听到了脚下的冰茬儿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这声音吓了他自己一跳,也吓得离他几十米外另一名哨兵一跳,矢野听到了自己同伴拉枪栓的声音,忙低声说道“没事,是我不小心踩碎了冰。” 他的那名同伴显然听清了他的回答,于是小声叨咕了一句便没有下文了,想必已是把枪放了下来。 惹祸了的矢野不敢再跺脚又开始喃喃自语地写他的口头家书了。 “加代,你记得咱们两个刚认识的时候,有一回也是在这样的雪地里散步吗?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如果有一双翅膀,我很想牵你的手在那星空之上漫步吗?后来咱们两个成亲时你说,你觉得我很浪漫,所以你就答应了我让你做我的妻子的请求。 星空上的漫步虽然浪漫但却注定实现不了了,但是,我现在有了一个更妙的主意,我想在等我们打下了支那以后,我就牵你的手在这里散步。” 矢野在一个人值哨的时候就象这样写家书已经成了习惯,尽管在第二天早晨他就会将家书的内容刻意地忘,然后在下一个值哨的时候,他就根据眼前所见写第二封信,然后再忘掉,如此往复。 就在他试图开始下一段落的时候,他听到几十米外也传来了一声脆响,矢野不由自主地要拉枪栓,不过就在拉的一刹那他忽然笑了,那抓住枪栓的手指却又松开了。 这家伙,他也怕冷把脚下的冰踩断了,还说我呢。矢野这样想道。 果然,那面再无声息。 矢野不是没有想到过会有支那人来袭,但这个念头只是在他的脑海里一闪就被他否掉了。 借着还未熄灭的篝火的余光,他还是能看出几十米远的,没有人可以在他眼皮底下就那样靠近他。 矢野伸出脚来轻轻试了下脚下的冰雪,很好,夜更冷了已经冻结实了,他又开始了小心地踱步。 而很明显自己的那名同伴已经打盹了。 他是知道那个家伙在值哨的时候是偷偷带出来一个小凳的,毕竟夜长,他们都是老兵了,在这样的平缓地带还未发生过支那军队进攻的事情。 当然,如果支那老兵开枪在远处向他们射击那就没办法了,为天皇圣战那就有要死的觉悟,这个并不是他所能左右的。 矢野先是向自己的同伴的那个方向走了十来步,借着微光,他果然看到自己的那名同伴已是坐在了小凳上,将头搁置在蜷缩的双膝上。 这个家伙,胆子越来越大了,还得让我替他站岗。矢野暗道。 他向自己同伴方向的远方看了看,还是同样深沉的夜,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于是他就又转过身来,开始踱步。 虽然天气很冷但各有职责,自己总不能跑到人家的范围内去,要不安排这么多哨兵干嘛,有一个就完全够了,再说也容易引起误会。 可就在矢野刚转过身的时候,他却不知道他看到的那个坐在小凳上睡着的同伴突然站了起来,并且用一种轻如狸猫窜房的速度轻柔而快速地向他奔来。 就在矢野在想自己刚才写家书写到了哪里的时候,他感觉到了身后扑来的一阵风。 他下意识地要转身,但脖子却被一双大手从后面捏住了,然后是一声轻轻的脆响。 矢野的体重就全都集中在那双捏碎他喉管的大手上,他的身体随着那扼住他咽喉的大手的下移慢慢瘫软了下去。 他瞪大着眼睛开始无神地仰望着那变得越来越模糊的星光,他没有想到今夜写的家书竟然变成了遗书。 如果他能想到这一点的话,他应当宁愿选择领着自己的妻子在星空之上散步,而不是把那过长的脚探过了大海,来到了一块他本来就不该来的地方。 他错把喉骨被捏碎的声音当成了和自己一样的踏断冰茬儿的声音了! 那个捏死了矢野的人,见自己的猎物再无半点声息,却是将脚轻轻放在了地上,于是一支步枪也慢慢地落在了地上。 原来就在他捏死对手的瞬间,却是极为轻巧冷静地用自己的脚在下面勾住了那人之将死手一松而掉落下来的三八大盖。 在这平坦的毫无遮挡的雪野里接连杀掉两名日军岗哨的也只有霍小山了。 那个矢野望向远方时,自然是没有发现霍小山的,因为当日军宿营的时候,霍小山就和他的一百多名手下趴在离被杀死的第一个日军哨兵不到百米的地方。 他们的棉装依旧是反穿的,日军夜营时天色已经见黑,日军的哨兵根本就没有发现就趴在不足百米处的敌人。 如果是别的部队在隐藏在百米之处未被日军发现,他们在夜里就会直接开枪射击了。 但是,霍小山他们不会,直属营摸哨已经摸成了传统。 夜袭日军的辎重部队,自然是离日军越近越好被日军发现的越晚越好,这样他们就有充份的时间把原本星光灿烂的夜晚变成月黑风高杀人夜了。 霍小山在天将黑的那一段短暂的时间里,他便已经发现了有一名日军哨兵竟然是带着小凳来值哨的。 带小凳来干嘛?这还用问吗?自然是为了坐。 坐下来干嘛,自然是为了困的时候打个盹。 于是,摸哨一切都变得水到渠成。 他在干掉了第一名哨兵后听到了第二名哨兵也就是矢野向自己走来的声音,于是,他灵机一动却是拿着小凳自己坐在了那里挡住了第一名哨兵的尸体。 在那一刻,矢野的死已经是注定的了,无论他前进或者后退,霍小山都有把握他的死不会被别的日军发现。 此时的霍小山听了听四周的动静,见无异状,却是从自己兜里摸出了一颗盒子炮的子弹,用力向远方甩去。 于是,一会功夫,一百多名同样反穿棉装手持武器的直属营士兵便已是用最小的声音出现在了已经转身向日军营地里摸去的霍小山的身后。 第七七三章 联队长之死 中国士兵用脚踩断了一根还有余火的木头的时候有日军的惊呼响起,于是夜袭的战斗正式打响了。 在睡梦中醒来的日军的第一个意识自然是抓起手中的武器,然后便是敌人在哪里? 一名日军的机枪手便是如此,他的枪口那是朝外的,可是当他听见“扑腾腾”急促杂乱的脚步声起调转枪口时却发现已经无法开枪了。 因为,敌人并不是在外面,敌人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霍小山左手盒子炮右手雁翎刀冲在了最前面,霍小山在那篝火的余光里已看到了眼前这个见自己带人已冲进营地而不知是否射击的日军机枪手。 霍小山冲的很快,他并没有举刀砍死这个敌人,而是接着冲上,一脚就踏在了他的脸上。 如果霍小山刻意用脚踏人,基本脚下再无余生,可是他没有,为了保持冲杀的速度他真的只是稍稍用力地在那个机枪手的脸上踏了一下,仿佛那只是一块踏脚板、踮脚石,然后他就从那个机枪手身上跃了过去。 那个日军机枪手在霍小山的千层底布靯的一踏之下,顿时觉得整个脸木了起来,他被踏倒在地。 这种伤害顶多也就是鼻孔蹿血,嘴唇被自己的牙齿硌裂,但绝不会有什么致命伤的。 可问题是,霍小山过去了,霍小山后面的士兵又跟上来了,沈冲、莽汉、小石头、小石锁等霍小山手下的一干精锐也如风般的跟上。 于是,中国士兵们一个人或者两个人的大脚就这样踏在了这个日军机枪手的脸上头上胸上小腹上跑过。 生命真的只在呼吸之间,急于进攻的中国士兵们哪里会注意到这个日军士兵的生与死? 如果这个日军士兵在被踩昏迷后还能活下来他应当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来,如果这个日军兵被活活踩死那么他的死因没有人会去调查。 他也只是此次夜袭中被中国军队夜袭杀死的敌人一名,他也只是在日军第40联队辎重部队玉陨名单上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亡者的标记。 霍小山之所以连枪都没有开就一个劲往前冲,因为他在天将黑观察日军这条辎重的长龙的时候他看到了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日军军官,然后日军的营地里就多出了三顶日军的帐篷! 这一切也只是瞬间,霍小山的急袭已是带来一片呼喝的声音。 而这时,枪响了,枪声很密集,轻重机枪的射击声掷弹的爆炸声迭起,但这枪声却不是霍小山他们搞出来的,而是没有反穿棉衣潜伏进入的那两个连在郑由俭的指挥下在日军长龙的中后部发起了攻击。 那深夜里暴起的枪声爆炸声所制造出来的声势比霍小山他们这头要大的多,两个连二百多人排开了射击,近三十挺轻机枪两挺重机枪近二十具掷弹筒的集火,一刹那间就见无数流光在夜空中闪过显得如此惊艳的凄美,于是就在他们火力所及的二三百米范围,日军辎重的长龙就被打穿了。 日军第40联队辎重部队的联队长森川敬宇在霍小山扑营所带来的呼喝声中便已经醒过来了,于是他一手摸起自己的佩枪一手持着指挥刀便闯出了帐篷。 他本是从对着霍小山他们冲击的方向冲出帐篷的,可刚冲出帐篷的他却被身后郑由俭他们突然搞出来的大动静吸引了,于是他忙绕过遮挡自己视线的帐篷遥望那里的战斗情况。 他骇然于身后从自己部队一侧射出来的无数流光,这种火力可是中国军队主力部队才会有的啊! “传令兵,传令兵,叫部队增援,不要让这伙支那人跑掉!”他开始高喊,作为一名联队长调兵遣将正是他的职责所在。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了自己卫兵的喊声:“联队长阁下,支那军队上——”然后他就听到了近在咫尺的枪声。 他回头时见自己的一名卫兵正扑倒在自己脚下,他抬头愕然看到朦胧的夜色里一大片白色的影子踏得大地震颤正冲过与自己帐篷相邻的那架马车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森川敬宇想要卧倒,可是这时却只见那些白色影子手中有枪火的爆焰产生,甚至由于太近那枪声反而被忽略了,太近了啊! 森川敬宇什么想法都不需要有了也不用有了,在枪响的一瞬间,至少有十多发盒子炮的子弹击中了他的脑袋他的脸他的心窝。 于是,这位联队长就这样倒了下去。 黑暗之中,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反穿棉衣的人上来低身就撕下了已经成为过去的森川敬宇的肩章。 “冲过去,把这几个帐篷灭了,从胖子那头出去!”那个撕掉森川敬宇肩章的人喊道,这是霍小山的声音。 那个早一步踏上黄泉路的森川敬宇的卫兵犯了一个错误,因为他在临死之前他喊了联队长阁下,他并不知道此时冲击他们阵营的中国人大部分的人都是会日语的。 他如果不喊出联队长阁下,森川敬宇如果躺地装死,或许在黑夜之中他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他喊了,那注定森川敬宇只有死路一条! 霍小山他们来做什么的?他们就是奔帐篷里的鬼子大官来的! 此时也已冲出帐篷的日军军官对杀戒大开的霍小山他们已经全无反击之力了,第一,他们是军官他们手中有的只是王巴盒子。第二,他们对自己的这几个帐篷保卫不能算不严密,但,却是有漏洞!他们布置的轻重机枪都是指向东西方向的,他们没有想到中国军队竟然摸进了队伍里,果然保垒总是先从内部攻破啊! 于是,他们在霍小山他们盒子炮的射击中纷纷倒地,而那三顶帐篷也被瞬间打出了无数个通风的孔洞。 一顶帐篷里一名负责保管机密文件的日军军官,将最重要的一个皮包按在了身下,抱着头趴在了地上,任头上子弹纷飞,祈祷着自己不要被那子弹击中,在家中还有那亲爱的妻子和岳母在等待他呀! 爱因斯坦相对论说时间是可以改变的,具体时间是如何改变的这个尖端的问题全世界真能懂的凡人都未必超过五指之数。 但有一点人们却都是懂的,那就是你在享受一件事情的时候那时间真如白马过隙,反之,当你在盼望一件悲惨的事情赶快结束的时候那时间真是慢如泥牛。 而这个以保护文件为己任的日军军官此时就是这样的心态,终于他听到那震得地皮直颤的如此恐怖的脚步声从帐篷的两侧跑了过去,他缓了一口气。 可是这个时候,帐篷门一开,他听到一个硬物砸到了自己的面前,他还听到了那类似于蒸汽机车启动时蒸汽喷吐的声音,“噗、噗、噗”,然后“轰”的一声爆炸里,一块弹片便从他的脑壳中穿越而过! 第七七四章 骂战 “来来来,看看谁的棉衣还有湿的,该换都换上。”郑由俭张罗着,后面跟着的十多名士兵正在分发崭新的棉衣。 “头儿,你都换啊!”小石锁托着一套棉衣向霍小山说道。 “不急,看看他们有没有湿衣服没捞着换的。”霍小山一边回答一边看士兵们开始换衣服。 “换吧,换吧,我弄来了四十套,够用够用。”郑由俭跑过来对霍小山说道。 听郑由俭这么说,霍小山才开始换衣服,一边换一边问郑由俭:“你怎么弄出来的?” “我答应37军帮他们协防下阵地,嘿嘿。”郑由俭嘿嘿笑着。 “不是说好咱们不打阵地战的吗?”已经换完衣服的沈冲诧异地问道,他昨天在扑营的时候,与两个鬼子肉搏在了一起,趟进了一个没有冻透的浅水洼。 “只是协防怕什么,那头老虎不是说了嘛,节节防御,挡挡就可以撤退了,咱们的协防也就是别让眼前的这个团让日军咬住,没有什么风险。 再说了,这是什么时节,你以为那棉衣是那么好弄的啊,谁没事带着多余的棉衣来打仗?这还是因为原来这里有一个兵站,就剩这么点没来得及运走。”郑由俭解释道。 “那这代价也太大了,还打仗换棉衣,就是一百件棉衣那也没有一条命值钱啊?”沈冲还是不满意。 沈冲的不依不饶这下可把郑由俭惹来气了,他便说道:“我说你沈疯子原来见打仗就往上冲的主儿,今天就和我过意不去是不? 你要不服你去弄棉衣,要不这湿衣服也不用换。 你也别跟我说什么往上冲锋你郑胖子上啊?告诉你现在的郑胖子那也不是昨天的郑胖子了,格老子现在也敢拼刺刀!” “行了,两个人都少说两句吧。”霍小山见两个人有点动火气了便在旁边拉架了。 沈冲本来还要说点什么,可是霍小山都说话了也只能把要说的话憋了回去。 可郑由俭却是气不忥地又叨叨了一句:“把我闺女弄走了我还没有找你算帐呢!” 一语中的!其实,这才是两个人拌嘴的根本原因啊! 郑由俭在那一段时间里处于魔魔症症的状态,连闺女都不要了,于是沈冲和霍小山一商量干脆就把他闺女和细妹子柳玉一起送到新四军慕容沛里那里去了。 等郑由俭忙完了理智回归才想起自己那宝贝闺女来,可是一问竟然给送到新四军那里去了,那你说他能乐意吗? 他自然不会说霍小山的不是,而沈冲自然也不会说这事是霍小山同意的,于是两个人就杠了起来闷了个半红脸,于是,这事就做下心病了啊! 沈冲现在是看着郑由俭心就烦,他又哪能不知道在这时节弄到棉衣穿那都得是奇迹了,再说了就是不协防别的部队自己这些人也会想办法打鬼子不是,可是心里有气这不就硬蹩着这股劲呢嘛,于是,他一听郑由俭提闺女的事他的火气刷一下子就上来了! 你特么的再忙正事也不至于把自己弄得跟患了魔症的吧,眼看部队都要行动了,我把你闺女甩哪儿?这兵荒马乱的在哪安全?在长沙就安全?长沙会战都打了两回了,哪次鬼子没打进长沙城?你自己的闺女你不管我给她找了一个好去处你特娘滴还来埋怨我?! 不过这现在的胖子不是原来的胖子,这现在的沈冲也早已不是前些年的沈冲了,战场上的历练人事上的历练他才不会把这个真实原因说出来呢,他自然有戳在郑由俭痛处让郑由俭跳起来的办法,于是就听沈冲说道:“你跟我算帐?算什么帐?笑话!你不说了你要把你闺女嫁给我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把我媳妇儿送哪去你管得着啊?” 沈冲这话一说出来,霍小山在旁边就知道坏了,但现在阻止却是晚了! “哎呀你个舔个大定臭不要脸的!”郑由俭果然嗷的一声就蹦起来了,“还要娶我闺女,我闺女是谁?我闺女那是一朵鲜花,你就是一坨臭狗屎,你连牛粪都算不上! 你长得跟猪八戒似滴,也不扒开你那小眼儿照照镜子,你还要娶我闺女? 我闺女是谁,我闺女她娘在当年号称山东八百里一支花,我闺女她爹那是中国战区第九战区第二神炮神威无敌伟岸无双的郑由俭! 你特么地还要娶我闺女,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你? 再说了,你不是都有细妹子了吗?你特么还惦记我闺女?! 你还要夜夜做新郎咋滴?累死你个瘪犊子样!” 眼见着郑由俭那气得暴跳如雷的样子,沈冲却不多说,扭头就走,却是又说了一句道:“有细妹子咋了?我就不能再娶一房?!” “哎呀你个憋孙杭松王巴羔子锤子枪逼牲口玩应偷腥养汉臭不要脸的!你特么还要娶二房?!”郑由俭彻底被激怒了,于是两三年未曾骂出的话便如滔滔湘江之水奔腾而出。 一开始直属营的士兵们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那里乐呢,可一看这回郑由俭真急眼了,脸上的笑意也不见了。 当然了,即使有笑那也得憋到肚子里了,因为霍小山已经把脸冷下来了,霍小山看沈冲还想回头刺激郑由俭却是狠狠地瞪了一下沈冲。 沈冲看霍小山这是真生气了,才悻悻地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霍小山又拿眼睛扫视了一下那些好久没有听到郑由俭郑大人这么精彩的骂人的老兵们还有自打进了直属营就没见过天天嘻皮笑脸没个正形的郑头儿竟然会这种集中国方言之大成如同万花筒般的骂人方式的后来的士兵们。 于是,刷的一下,士兵们一个个也不听了,却是都如沈冲一般一声不吭地掉头就走。 霍小山又看了一眼从来都跟随在自己三米之内的小石锁,小石锁也麻溜地走了。 然后霍小山就一个人静静地看着郑由俭在那里如同疯了一般唾沫星子直飞的大骂。 远方隐隐的炮声响起,那是日军七五山炮的声音,看来再一次战斗不远了啊! 第七七五章 大难不死的小兵嘎子 这是一座山,山并不高但胜在面积还不小,山上全是长着碗口粗的杂七杂八的树。 时下虽是冬天,但树叶还未全然落尽,一股寒流的到来便将那些半黄半绿的叶子冻结在了树上,所以这山上的虚实还真的一眼看不清楚。 树林外围可以看到国军建起来的临时工事,环形战壕里37军的士兵正在积极备战。 因为对面的日军已经到了,至于为什么日军没有马上发动进攻,在国军士兵们看来他们是在等待飞机的助攻。 而此时在山棱线的另一侧,小兵嘎子正带着一个排的人拼命地挖着掩体,他们是接受了霍小山的命令在这里对前方37军的那个营进行协防的。 而所谓的协防霍小山却是有了交待的,那就是能防则防不能防则退,但必须要把帮着被协防友军的战斗人员撤下来。 至于挖掩体嘛,直属营在霍小山的带兵理念的教育下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只要是打阵地战闲着的时候就要拼命地挖。 挖成永备工事那是扯淡,而他们这里已经是背对日军的山坡估计成为阵地的可能性也不大,因为树木太多根本无法发挥火力。 但谁知道战斗会发生什么情况呢,哪怕就是给自己挖出来一个散兵坑来那也是多了一个保命的筹码。 至少在日军轰炸的时候在日军有用炮的时候,除非那炮弹炸弹直接砸到头上,否则也可以躲躲弹片。 在山坡上挖散兵坑并不容易,因为挖得稍深一些便会碰到那树的根须,不过付出总有回报,一个多小时里,这一个排的人终于是都是各自给自己挖出了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嘎子,你说今天沈头和郑头吵架是不是把头儿惹生气了?”一个叫刘成顺的士兵扔下手中的工兵锹一屁股坐在了刚挖成的散兵坑的边上。 “那还用说,不过我从没想到过郑头骂人那本事可是真——嘿嘿”又一个士兵接口道。 “丁茂德,你咋说半拉话啊,真什么?”旁边的士兵便有人问。 “这不用说,真不爷们呗!”丁茂德在人家的催问之下终于把自己想说未说的话吐出来,他是后加入的,还真没有听过郑由俭正儿八经的骂人呢。 “哈哈哈”所有士兵都笑了起来,他们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郑由俭那脸胀得通红跳着脚大骂的样子。 “有那么好笑吗?”笑声里小兵嘎子说话了。 小兵嘎子可是老兵了,原来还带过一个连的兵呢,可是随着直属营人员的增加作战的需要,他觉得自己的军事素质还不够就和霍小山说了说,主动让贤给李向白了,自己反而是只当了一个排长。 在直属营当官凭的是真本事,有霍小山的样子在前面,从来就没有当官的往后缩的道理,所以觉得自己水平不够就赶紧让地方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当然了,这些当官的人里郑由俭除外,但至少小兵嘎子知道,现在的郑由俭却和最初自己刚认识的那个开馆子强买强卖的郑由俭已是判若两人了,人家打炮的水平且不提,就是人家冲在前面的时候也已经不少了。 所有士兵见小兵嘎子说话了,就都闭上了嘴巴。 “沈头和郑头无论怎么说怎么骂那是他们的事情,在一起打过多少仗了,吵几架都不算上事,但是我可跟你们说,咱们排见了哪个头儿都得有规矩,当兵就得有当兵的样子,私下里随便点无所谓,但是谁要是敢丢了直属营的脸,谁要是敢有那种看不上这个头那个头的态度,我嘎子可是第一个不答应!” 霍小山从来在直属营从来只是定大方向,象这种当兵要有个兵样子不能给直属营丢脸之类的话他很少说,但霍小山带出来的这些老兵却是常说不懈的,每个人都有惰性,霍小山能把直属营带出这样的战斗力来,那也是与他手下这些老兵出身的骨干分子有着莫大的关系的。 “都听到没有,一个个的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小兵嘎子大声训斥道。 “是!排头儿!”一个排的人见排头儿说得很正式,别管是坐着的站着的还是躺着的全都一挺胸大声答道。 “咱们这个排在咱们营里从来都比较弱,我呢自认打仗的本事也比不上沈头、小石头他们,但是,咱们弱也只是和咱们直属营比,要是出了咱直属营咱们可也都是国军精锐水平,一会儿打起来都精神儿的,既要能杀死一些鬼子把友军都救回来,也要保护好自己,都听到了吗?”小兵嘎子又嘱咐了一句。 “是,排头儿!”士兵们再次响亮地回答道。 就在小兵嘎子的战前动员报告做完没有多一会儿,远方便响起了嗡嗡声,日军的飞机来了。 所有人都已经趴在掩体里,挖掩体速度比较快的刘成顺丁茂德几人还用军刺砍下了一些有小臂粗的树枝搪在了掩体之上。 “咱们头儿原来用重机枪还打下来过小鬼子飞机呢!”在越来越近的飞机轰鸣声中小兵嘎子大声喊。 “是啊,可惜咱们现在重机枪太少了,要不也可以打他们试试!”刘成顺跟着喊。 “要是飞的够低说不定用步枪能打下来呢!”丁茂德也大吼道。 “咱们人太少,丁茂德你去找头儿,看这个办法行不行?”小兵嘎子用最大的声音喊了出来,因为日军的飞机此时已是快接近前面37军的阵地了。 “好!”丁茂德一听便从掩体里钻了出来向山下跑。 而这时日军的飞机已经开始俯冲了,从斜前方树权的间隙里可以看到日军飞机俯冲的机身了。 “轰,轰,轰,轰”爆炸声起,然后那日军的飞机便已拉起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凶鸟一般从处在山坡这面的小兵嘎子他们的头上飞了过去。 然后,就见前山黑尘腾空,直接遮住了原本阴郁的天空。 “我卄,这特么来了几架啊!”小兵嘎子喊道。 虽然他的视线已经被那黑色的烟尘遮住了,但他却是再次听到了前面飞机引擎的轰鸣声。 小兵嘎子那只是他最初入伍时的外号,他现在可是地地道道的老兵了,一意识到日军飞机来得多,却是突然从自己的掩体里蹿了出来,直接一个翻滚就滚进了与他相邻的丁茂德的掩体。 而这时他在掩体里再抬头时,恰恰看到一架日军飞机俯冲了下来,那圆锥形的机头甚是清晰,甚至他都看到了日军机舱里的飞行员了。 小兵嘎子在掩体里一下子就蹲了起来双手抱头张大了嘴就贴在掩体的内壁上,而这时就听自己身边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耳朵里什么除了“嗡嗡”的回响起什么也听不到了,视线里尽是黑色的烟尘,那烟尘呛了他一嘴他却已都顾不得了。 几乎同时就听头上“咔嚓”一声响,一根臂粗的树枝便压到了他的头上,他一屁股就坐到地上顺势就躺了下来。 再睁开眼时,就见紧贴着自己眼皮的竟然是一棵足有二大碗般粗细的大树的树干。 那树上的细枝细叶已是划伤了他的脸,但是他已顾不得了,他已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这要不是丁茂德在掩体上面搪上了几根儿臂粗细的粗树枝,自己这回就是被砸死的命了。 眼见日军飞机飞过去了,小兵嘎子连忙从树下爬了出来,就看见自己原来的那个掩体里却也砸了一根被炸断的大树。 多亏躲这头来了,要不那棵树还不得把自己砸成糨糊啊! “都活着呢吗?”小兵嘎子扯脖子喊。 可是小兵嘎子却是没有听回音,他耳朵里现在依旧是嗡嗡声一片。 不会都被炸死了吧,小兵嘎子想,寻即却回过味来,自然的耳朵被炸“聋”了,别人喊啥那也是听不到啊。 他是老兵自然碰到过这种情况,一般都是过一会儿就恢复了所以也并不是很担心。 他再回头看时,就见刚轰炸完的日军飞机又飞回来了,特么的,还有几轮飞机扫射呢! 小兵嘎子再也顾不得别人,却是又缩回到了掩体的树下。 要不说老兵在战场上的保命能力强呢,小兵嘎子在判断出日军飞机很多的时候,就想到了日军可能全山都轰炸,所以他就躲到去找霍小山的丁茂德的那个搪了好几根树枝的掩体里去了。 蹲下身而不是趴下那是防止身体与大地接触紧密被震死,张大了嘴的道理他是听霍小山说的,可以让脑袋内的气压什么的与外面保持一致不致震坏耳膜。 什么是气压小兵嘎子是不懂的,但照做就是了,这就是老兵的经验。 第七七六章 步枪打飞机的真相 郑由俭答应配合的这个团是守在了三个并排的小山上上的。霍小山自然是让自己三个连的人各帮一个山头。 37军也是属于中央军系列的,士兵且不提,中下层军官多少还是听说过战区直属营的大名的。 他们开始见直属营来助阵还是蛮高兴的,但是随之却见人家根本就不上主阵地而只是躲在他们的后面在心里便有几分小视了。 可后来发现躲在后面的竟然还只是一个排,其余的人竟然连山都没上。 敢情还是我们37军在前面挨日军轰炸啊,人家却根本不替自己扛活! 这叫什么传说中没有受勋的功勋部队啊,敢情功勋就是这样騙来的呀! 于是军官与士兵们便将直属营直接无视了,要你们来干嘛?来当医护兵吗? 紧接着日军飞机的第一轮轰炸就完了,他们想你们不打阵地战那也上来帮抬抬伤员吧,就当回医护兵那我们37军也会记得有你这么个人情的。 可是再一回头,自己后面的直属营的人竟然又撤走了不少了,甚至连轻重机枪都扛走了。 37军的人脸上的鄙夷之色立现,现在却是连理他们都不愿意理了,这特么整个就是一个来打酱油的嘛。 什么功勋部队?什么英雄部队? 屁! 霍小山却哪管37军的人怎么想,他却是把调离的人员都带到了小兵嘎子他们所协防的那个山头上开始排兵布阵了。 至于理由嘛,那是他认为小兵嘎子提出的打飞机方式可行! 日军飞机是从北向南而来的,由于37军把阵地设得很低,日军飞机在俯冲的过程中会将炸弹先扔在几近山脚的阵地上,再扔在山顶上。 由于从山脚到山顶的这点距离对天上的飞机来讲实在是太短,所以日军的飞机只能做出一次俯冲,他们没有俯冲拉起再俯冲的时间。 从直属营老兵的目测来看日军的飞行高度在四百米左右,那么假设日军飞机在山脚俯冲时的飞行高度是四百米那么飞机到达山顶时与山顶的高度也就只有三百米了。 直属营士兵所用的步枪现在都是中正式与三八大盖,机枪则是捷克式还有两挺重机枪,这些枪打三四百米远的目标都不在话下。 虽然说日军飞机俯冲再拉起的时间很短从正面射击飞机时弹着面只是机头的横截面,但直属营完全可以靠步枪射击的密度与轻重机枪的火力捕捉到日军飞机下降的这一刹那与那并不是很大的弹着面。 目前还没有听说过中国军队用步枪打飞机的先例呢,打不下来是正常的。 但退一万步讲,即使这回打不下来,日军飞机在下次俯冲投弹时对地面的射击肯定会有所顾忌,那么他们就不敢俯冲太低从而使他们投弹的准确性大为降低。 至于要是万一真能打下来那就不说了,反正怎么算都是合帐的事情,所以那就干吧! 再说飞机有什么了不起?直属营又不是没有打下来过! 说干就干,为了集中火力打飞机,霍小山却是把直属营的轻重机枪全都布置在了那山顶的正中位置上,旁边前后又布置了上百名手持步枪的老兵。 而此时日军对山上37军已是发动了进攻,接近山脚的阵地里射击声已是响成一片。 此时前方打得的国军士兵正得激烈,却已无暇回头看霍小山直属营在后面搞什么名堂了。 此时日军第一轮来袭的日机投弹后又转回来扫射了两回这才耀武扬威地飞走了,只不过他们飞机射击的目标却都是接近山脚的37军部队,因为那里日军飞行员能看到,而山顶上都是树木他们也看不到上面到底有没有国军。 眼见日军飞机飞走了,霍小山却是道了一声“上!” 于是就见又有几十来名身手矫捷的士兵嘴里是咬着军刺就往山顶的树上爬,他们这是去砍树枝了。 树枝太多可是会遮挡视线的,要是连飞机都看不到你还打个毛? 砍了有十来分钟,就在那天上树叶树杈如雨而落的时候,天边的嗡嗡声又出现了,日军飞机的第二拨轰炸又到了。 “快下来!”霍小山的喊声里,那些上树的士兵便从树上出溜了下来,被霍小山安排了打枪的就地留了下来,还有部分则是跑到了轻机枪手面前,直接抓起了捷克式的支架放在头上或者肩头用手把着,这是对空射击,轻机枪要是射击没有支架那可就不知道子弹会打到哪里去了。 树上细小的树杈被砍掉了,于是眼前的视野便开阔了许多,至少日军飞到直属营前面的阵地时他们山上的射手是肯定能看到的了。 “来了八架!”小石锁刚才也爬上去砍树的枝叶去了却没有下来直接在上面当了观察哨。 直属营现在岁数最小的也就数小石锁和细伢子了,两个人一个是机灵古怪活泼好动一个是天生好脾气单纯得如同白纸,故而都深受大家喜爱。 “小祖宗你快下来吧,谁敢保证一定就打下来啊!”郑由俭在下面着急的喊,这不下来人在树上,真扔个炸弹下来树上的人必死! 可小石锁却不急着下来,眼看那飞机已是飞得越来越近了,他又喊道:“这里来了三架!”然后才抱住树干象个猴子似地出溜了下来,跑了几步直接趴在了霍小山的身边。 他刚趴好,日军来轰炸这个山头的三架飞机也到了。 在树枝的间隙里可以看到日军的飞机已经开始压低机头了,于是已能看到它前面的圆锥形机头与上面的驾驶舱。 就在这一刹那,直属营的所有火力点可就全动起来了,枪口的指向正是日军飞机飞行轨迹的前方。 巨大的轰鸣声里,眼见都能看到驾驶舱里小如黄豆般的日军飞行员的脑袋了。 日军已经俯冲到了前面阵地的上方,眼见着有黑色的炸弹已是从天而降。 “一定能打下来!”小石锁扯脖子喊道,尽管他的声音已经被日军飞机的轰鸣声淹没了。 第七七七章 被击落的飞机 小石锁也是老兵了,按他的目测那三架日军飞机距离地面的高度也就在三百米,那么那飞机再飞过山顶时也就只有二百来米的高度了。 就在这功夫里,直属营已是火力全开,都是老兵目测谁都会测,用枪打三百米与二百米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眼见着那三架并排飞过来的日军飞机的四周一瞬间就有无数的白色烟花闪现,那可都是子弹哪! 就别说那一百多支步枪了,就是那全打连发的两挺马可沁和近三十挺轻机枪就在这一瞬间会射出多少发子弹?! 这一慕的出现不光让日军飞机的驾驶员蒙了,就是下面37军的官兵也蒙了,这是什么情况? 一瞬间敌我双方才醒悟过来,这竟然是地面有很多人同时在用枪打飞机啊! 时下的飞机虽然已经出现了铝合金制成的机身但大多数可还是木头做的,因为木头轻飞机才能飞起来并且有较大的载弹量。 这木头可不是钢板哪有不怕子弹的? 此时那三架飞机上原本骄横的日军飞行员就见自己的驾驶舱竟然出现若干个孔洞了,有子弹竟然从机头上穿了过去! 这是要命的节奏啊,于是他们便拼命地拉起飞机,连对山顶的投弹都取消了。 有两架飞机拉了起来,可冲着山顶正中方向飞过来的那架飞机终究是飞晚了! 因为这里的火力最集中,打出的弹幕也是最密集。 也没见那架飞机冒烟却是直接就奔大地扎了下来,就好象奔直属营众人头顶砸下来一般。 当一个平常人头上出现一个庞然大物时会恐惧吗?肯定会有,谁不怕被砸死啊! 可真属营的人不怕,因为他们忘了害怕了! 此所有人就是一个心眼地要把这架飞机打下来,所有的枪口依旧在追逐着这架飞机,子弹依然如同雨点般往天上飞去。 转眼之间,就见这架飞机就在他们头上不到百米的高度急剧地向他们身后扎了下去! “干掉一个!”刹那间真的是欢声雷动,可这功夫就见一个人从那飞机里甩了出来,那是?那是日军的飞行员哪! “快抓,有小鬼子跳伞了!”众人纷纷喊道。 所有人现在都不开枪了,转身就往山后跑。 现在直属营士兵与那飞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跑在最前面的人却是看到,日军的飞行员已经在空中打开了伞包。 那象蒲公英一样的降落伞一开,于是那人下落速度明显就慢了下来。 而此时“轰”的一声里那是那架飞机已是扎到树林里了。 但由于跳机的那个日军飞行员由于离地面的距离已经不高了,虽然有降落伞在空气之中的托举之力但就见那人的身体左右摇摆着拖着那白色的巨大的伞花也随后落进了一片树林之中不见了踪影! “过来一个排,其余的人都回去,鬼子飞机还没走呢!”霍小山高喊道。 这就是军官的作用了,士兵们兴奋起来可以把什么都忘却,军官却不可以,军官必须随时保持对整个战场形势上的考量。 霍小山这么一喊,直属营的士兵们才醒悟过来,是啊,日军的飞机还没走呢,抓一个鬼子还用上两个连哪?他们打飞机也只是上了一个连加上全营所有的机枪,还有一个连就在山后呢。 “哎呀,不好!那鬼子飞机掉下来的地方可是离咱们人藏身的地方挺近!”一名收住脚步的士兵不由得喊了出来。 “这张臭嘴!”此时正跟在他身后的莽汉随手就一撇子打在了那士兵的肩头。 那士兵痛得“哎哟”一声就是一栽楞却是赶忙把嘴闭上了,忍着肩痛就往回跑了,别管莽汉说得对与不对,那傻了巴唧偏又力气贼大的玩应他惹不起! 就在这功夫,霍小山已是带人往山坡下冲去了。树林很密,枝枝叉叉不停地刮在脸上,还能听到有收势不住的士兵直接就撞断了细小树枝发出的“咔嚓”声。 其实霍小山心中有数,那鬼子飞行员跑不了,那飞机的坠落地点还真的就在自己留下的那个连藏身地点的附近,但愿别砸到咱们自己的人。 至于那个飞行员嘛,霍小山觉得抓活得可能性不大,那飞机飞得太低了,那家伙伞包开得也晚,看他那下坠速度不摔死算他命大。 霍小山想着事速度可是最快,论山林中奔跑的速度直属营里没有人可以超越他。 一会功夫霍小山便已是冲下了山坡,直奔印象里日军飞行员的坠落地点而去,还没有到那里呢就是已经听到自己人的呼喊声“在这树上呢!在这树上呢!”“围上别让他跑了!”“哎呀,叉死了吧!” 霍小山跑了进树林便有士兵看到忙说“头儿来了,那鬼子好象摔死了!” 霍小山又往前跑了十来米,果然看到那个日军飞行员正以一个古怪的姿势骑在树上。 一根有儿臂粗细的树枝却是正顶在那家伙的裆下,虽然没有看出有树枝从那家伙的身上破体而出,但显见那人是活不成了,白色的降落伞则是拖拽着挂在枝头。 “俘虏没抓到啊!”这时在后面赶过来的黎亮沈冲等人遗憾地说道。 “把他弄下来!”霍小山下命令,自己则是接着往左跑去,因为打下来的飞机还没有看到呢。 霍小山赶到的时候,看到那正在燃烧的日军飞机果然也已经被自己的士兵给围上了。 飞机从中间断为了两截一个翅膀也已经折断了,准确的说法现在只能叫作飞机残骸了。 从那呛人的烟气中可以看到机头前座驾驶员戴着飞行帽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了,也不知道是摔死的还是烧死的还是被他们在下面用子弹直接打死的。 飞机上的机关炮也正冒着烟显然也被烧毁了。 “上去看看,还有什么好东西。”霍小山下令道。看样子那飞机上的燃料也只是烧了起来却没有爆炸,所以对人并没有什么危险。 于是,几个士兵便冲了上去,在那还在冒着烟火的飞机残骸中一阵搜找。 不一会儿,小石锁手里拿了件东西用袖子捂着口鼻跑了回来,兴奋地喊道:“头儿,找到了这个!” 旁观众人可是一直都在看着哪,见那是一个长长的单孔望远镜,至于其他几名士兵则空手返了回来。 “原来以为鬼子的飞机有多了不起,原来不是铁的是木头的啊,上面就一个望远镜,也特么是个穷鬼!”沈冲抱怨道。 “谁说的,上面还有两颗大炸弹呢!”搭话的是郑由俭,他可是和山后的这个连一直在一起呢。 沈冲一听搭话的是郑由俭,鼻子里哼了一声却没再说话。 郑由俭骂完就拉倒忘性大,沈冲可没有他那么没脸没皮! 霍小山正要命令收队的时候,众人却是听到他们山后的阵地那里枪炮声大作,咦?什么情况? 不一会儿功夫,原本留在山上继续对空射击的孟凡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报告道:“头儿,小鬼子发了疯似的往这里冲呢!” 第七七八章 就是裤裆给刮烂了 所有人听说鬼子发疯似的来进攻一瞬间就全静了下来,直属营见多识广,能说鬼子发了疯的进攻那就不是一般的严重。 众人就见霍小山的眼睛略眯了一下却是转头就命令沈冲道:“你去把那个鬼子飞行员的衣服换上,再把那两个死鬼子藏远了一定别让鬼子发现了。” 接着他有转头命令小石锁道:“你去告诉前面咱们的还有37军的人趁鬼子发疯能占便宜就多占点,但可别让疯狗咬住!顶不住就撤!其余人跟我来准备战斗!” 军令如山倒,所有人都动了起来,霍小山带着直属营就往刚才飞机坠落的地方跑,跑到地就见沈冲刚把日军飞行员的那身行头换好。 可是却见郑由俭正指挥着四个士兵每两个人抬了一颗航空炸弹从那飞机残骸里往外跑呢。 郑由俭一看霍小山回来了就解释道:“绝对好东西!一个得有一百斤呢!” “东西不错能拿着跑吗?滑不溜鳅的!”霍小山埋怨道。 “我让人去叫憨子和莽汉了,嘿嘿。”郑由俭道。 他也知道这东西沉,可确实是好东西啊!那家伙鬼子飞机扔炸弹所有人可都看到了,那爆炸效果都超过重炮了! “你们头里先撤!走!”霍小山没再理会郑由俭,招唤一声带人就又向树林外跑去。 还没出树林呢就见憨子莽汉正和自己跑了个对头碰,霍小山错身向后一指接着带人往前面跑与他二人擦肩而过。 而这时就听阵地方向已是枪响如爆豆,掷弹筒迫击炮的爆炸声轰然不绝。 日军的飞机也没飞远,此时正一次又一次地俯冲射击拉起,飞回俯冲又再次拉起。 飞机上面带的炸弹自然已是抛了个干净,但由于日军飞行员心理已经有了先前那架飞机被打下来的阴影,故而再也不敢俯冲的那么低了,终究是对地面上的中国军队的威胁小了不少。 霍小山他们跑出树林却又小石锁飞一般地山上冲了下来,他看到霍小山他们已经出来了却是边跑边冲自己的左后方比划。 双方隔得太远,众人也不知道他比划的是什么意思。 待霍小山他们刚听到小石锁喊的是“鬼子冲过来了”刚趴了下来,就见一伙日军从小石锁所指方向的山后绕了出来。 原来,竟然有一些日军已是冲破了山上37军的阻击跑到山后来了! “打!”霍小山的盒子炮先响了,眼见跑在最前面的一名日军一头就栽倒在了地上。 随后直属营士兵的射击就又射倒了七八名日军。 日军吃亏吃在了他们刚绕过山体还没看清对面什么情况呢,直属营的子弹便迎头打了过来。 对面的日军也是老兵,一见遇到袭击立刻趴在了地上,歪把子机枪随即就响了起来。 霍小山现在的这些人可没带机枪,所有机枪可是刚才都在山上打日军的飞机呢,一时之间便被日军的火力压制住了。 真看出日军着急了,就见一名日军军官手中指挥刀一挥,那趴在地上的日军士兵爬起来就在机枪的掩护下发动了冲锋。 “小鬼子真发疯了!”趴在霍小山身边的牛如皋喊道,因为这伙鬼子距离他们足足有一百米呢! 奈何他们现在手里只有步枪盒子炮,却是被对面日军两挺交叉射击的歪把子压制的死死的。 而就在这时日军的机枪突然就哑了一挺,霍小山自然知道这定是左前方的要么是小石锁要么是山上又下来人开枪打的,但他却哪有功夫看,趁着另外一挺机枪刚从他头上扫过,盒子炮抵肩抬头就射。 霍小山手下的士兵们反应也不慢,霍小山用兵用的省,他的兵可都是老兵了,一见日军火力弱了,也是纷纷抬头射击,只不过在反应上和霍小山比终究是慢了半拍。 就在这些士兵开始射击时,霍小山的盒子炮已经打倒两名日军士兵了。 沈冲趴在众人的后面手直痒痒可是却没开枪,为啥?因为霍小山现在让他扮日军飞行员呢。 虽然沈冲还没搞清霍小山让自己扮日军飞行员的意图,但是若是让日军看到自己的飞行员端着盒子炮和自己玩对射,那他还装什么鬼子,直接就穿帮了! 所以沈冲倒是看清刚才日军的机枪是谁打哑的了,那是小石锁干的! 他可是清清楚楚看到小石锁又退回到山上树林边上的,因为小石锁只一个人离日军又近他不敢再跑了。 然后就见小石锁又爬到一棵树上冲鬼子的方向端起了盒子炮就是一下子。 紧接着沈冲就见树上的小石锁张牙舞爪地就从树上掉了下来。 完了!沈冲一闭眼睛。 这小崽子定是见他们这面的人被日军火力压制住了自己在地上却看不到鬼子的机枪手就爬树上去了! 只是沈冲不用看都知道小石锁打掉了日军的机枪后肯定立刻就遭到了日军的还击。 沈冲趴在那里正着急没办法呢,就听前方枪声又是大作,竟然又有一伙日军从山后冲过来了。 这回人多,却是黄压压一大片! 霍小山此时也急了,可是他也同样没有好办法啊! 就在眼见日军开始散开又要加入对他们攻击的行列的时候,山上的机枪声终于响了。 而且响的还不是一挺,那枪声真如几十挂鞭炮被同时点燃了一般。然后就见那黄压压往前冲的日军便倒了一地。 霍小山他们这才抬起头来再次向日军射击,这下两下一合击日军终于挺不住了,开始纷纷向后退去直至又撤回到了山后。 “小石锁!”沈冲一下子跳了起来就往那山下跑,现在小石锁从树上掉下来还不知生死呢!可这功夫就见山上树林里冲出许多国军士兵来,却是烟尘满色,竟是37军的人已开始往后撤了。 “沈冲你穿的是日军衣服!”听沈冲喊叫着经过自己的身边,霍小山也正要带兵往前冲呢,他见对面37军已经撤了,吓得他抢前一步一把揪住沈冲的肩头就把他压在了地上。 你喊谁也不行啊!你这身衣服往前跑,37军的人不把你当鬼子毙了才奇怪呢! 37军士兵刚一下山见一个“日本鬼子”正跳起来往这面跑他们都开始端枪了,可眨眼间竟然那个日本鬼子又被一个国军给扑倒了,他们正错愕间就见身边的树下又钻出一个国军士兵来冲前方跑去,还边跑边喊:“我没事,就是裤裆给刮烂了!” 第七七九章 两段对话 “你们撤我们掩护!” “不,还是你们撤我们掩护吧!” “那怎么好意思,你们就是一个帮忙的,还是我们掩护吧!” “都是抗日打鬼子,那点小事不用挂嘴上,还是我们掩护吧!”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还是我们掩护!” “我们掩护吧,我们有办法让小鬼子不敢追的太快。” “你们能有什么办法?” “你没有看到我手里现在还有一个‘鬼子’的飞行员呢吗?” “我说霍营长你可别蒙我!这事不对啊,刚才我手下的人可说了那个是咱们国军自己的人啊!” “小鬼子哪知道,他们就看到有人跳伞了,哪知道那家伙已经摔死了啊!” “这招看起来不错,不过能好使吗?” “肯定好使,刚才我们都试了,我让那个‘鬼子’一露面他们连枪都不打了!” “看来死的这个鬼子是个大人物啊!” “是不是大人物不知道,反正身份非比寻常,你以为鬼子发了疯似的来进攻图的是什么?我估计是抢人来了!” “那你们没在这家伙身上翻出什么来啊?” “没有,穷鬼一个,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管他是谁呢,敢来咱们地盘上就得有死的准备。好了,不说了,肖团长你们先撤,我们随后就到,记得到福林铺给我们留吃的啊!” “行!这事木的说,就是那山上没老虎我都变成出来一个给你们炖了!” 至此,霍小山和37军一位姓肖的团长的对话到此结束。 从那位团长的语气中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37军对直属营已经没有任何意见了! 这还能有什么意见,是,一开始人家直属营是没伸手,可是紧接着人家就打下一架小鬼子的飞机来! 中国士兵最恨小鬼子的这些重火力了,飞机、大炮、坦克,要么是那些东西只能打到咱们咱们却够不到人家,要么是人家能把咱们碾成血泥而人家却硬得跟一个铁坨子似的打不动。 每次只能眼睁睁地看小鬼子的飞机在天上拉粑粑,然后自己的弟兄就被炸得血肉横飞,一个个那真是恨不得一枪就把那飞机打下来。 可所有人都觉得这只是气话,没有人一个人认为那飞机就真的能用枪给打下来。 可人家直属营竟然就敢想敢干就真的把那飞在天上飞机打下来了,而且,人家打飞机的家伙什咱们也有,就是步枪轻机枪重机枪,甚至咱们还比人家的多,可咱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另外就是想到了咱们能打下来不呢? 那飞机掉下来没一会儿,那小鬼子就跟发了疯似的进攻,连炮轰的时间都短多了,完了还敢密集冲锋。 就这不到二十分钟里,小鬼子死的人数得有一个中队了吧! 直属营人从山上往下冲帮着打,那枪使得也好。一听人家机枪射击的那节奏一看就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啊! 人家那步枪打得也邪乎,真的是枪无虚发,他们怎么能有那么多的射击高手?不过,也对!要是射击高手不多人家也打不下飞机来了! …… “小崽子枪法挺准哪!胆子也大!敢爬上树一枪就打掉鬼子一挺机枪!” “什么小崽子,这话俺可不乐意听,俺是老兵!” “ye?还我是老兵?那你要是老兵那你裤裆里的小雀雀咋还露出来了呢?你想给你的小雀雀放飞呀!” “滚!人家那不是让鬼子一开枪吓得从树上掉下来了嘛!” “跟谁说滚呢,没大没小的,跟你大成子哥咋这样说话?对了,你看没看呀,刮坏没有啊!你家还指望他续香火呢!” “哎,我说大成子,你别没屁在这哥了嗓子了。小石锁这事你可真不能大意,你没看看刮坏没有啊?”(注:第三者出现) “坏倒是没坏,就是裤裆给刮开了,变成开裆裤了,风一吹凉嗖嗖的,嘻嘻。” “真滴没坏?对了,你知道咋续香火不?” “哎,我说大成子你咋又的瑟过来了呢?”(注:第三者) “滚犊子,在我面前你装死胖子呢,我和小石锁说话没你事,别打岔。哎,说真的,小石锁,你知道咋续香火不啊?” “哎呀大成子哥,我还真不知道!原来郑头儿那儿有个日本人的小册子可后来让他送人了,那本册子我倒是看过,可郑头儿说了,那个不对,日本人和咱中国人长得不一样。” “啧啧啧,这续香火那可是我大成子的绝活,我得考虑下收你多少学费!” “我说大成子你能不能不逗孩子,还特么你的绝活,人家别人家的孩子都你给揍出来的啊?”(第三者) “滚滚滚!我和小石锁说话关你屁事!” “大成子哥,这个还收学费呀,那要不我哪天扛半拉猪肉半子到你家去呗,你教教我咋续香火好不好?” “哈哈哈。”(第三者) “笑毛笑!滚!” “哎,大成子哥,你别理他,就咱俩说话呢,你就教教我呗,晚上我就睡你家了。咦,你咋不吭声了捏?真的,头儿都说我可聪明了,我特别想学学你那招大成子推车。咦,大成子哥你咋还不吭声捏,你是不是嫌我一个人少啊,没事,我把咱们直属营没成亲的兄弟都叫去,让他们都不空手去,都扛猪肉半子!” “……” “哎——大成子哥你别走啊!” “哈哈哈……哈哈哈……” “都笑啥呢?” “哎哟,沈头儿来了啊!”(第三者) “我们都在笑小石锁从树上掉下来后穿开裆裤,差点刮坏那个啥呢!” “哎哟!沈头你打我干嘛?咦,沈头你的裤裆咋也——哎哟,我这就走,我眼睛长鸡眼了,我啥也没看见!”(第三者) “沈头儿你笑啥?” “能笑啥,你这个小屁孩穿开裆裤也就算了,可我竟然也穿上开裆裤了。” “你那不算,你那不是小鬼子的嘛!” “那不也是开裆裤?嘿嘿,我小时候还真没有穿过开裤呢!” “沈头儿真的假的?中国小孩儿我以为就我没穿过开裆裤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是日本人,日本人小时候没有穿开裆裤的习惯,反正我印象里自己是没穿过。那你可是咱纯中国小孩儿,你咋没穿过开裆裤呢?” “我家穷啊!哥五个呢,衣服都给我大哥二哥三哥四哥穿了,我从小光屁股长大嘀,不光夏天光,冬天有时候也光,所以现在这底下小风嗖嗖滴,我以为自己又活回去了呢!” “哈哈哈……” “哈哈哈……” 第七八0章 沈冲值哨 日军依旧追得很猛,甚至刻意减少了进攻的步骤,机枪一响,士兵们就在指挥官的驱使下发动冲锋。 霍小山虽然好奇于那个摔死的日军投飞行员的身份,但却知道就是查出来又能如何,也只是给直属营的功劳簿上记上一笔罢了,自己又不想当大官,能借日军发疯的机会多杀死些鬼子才是真格的。 其实他早有机会摆脱日军的追击却并不跑远,他想利用那个早就死掉了的日军飞行员做诱饵从而多杀些日军。 当日军再一次不顾一切地追了上来,直属营其他人便想来把狠的,给日军来个全灭。 可霍小山却不同意,他说,来把狠的自己难免有伤亡,杀敌一百总得自损三十吧,倒不如咱们就这样慢慢溜着他们,反正咱们有向导地形熟,顶天多跑点路,一个不伤亡该多好。 霍小山已经抓住日军的心理了,当日军追上来几十人的时候他却偏偏不斩尽杀绝,总是剩一小部分日军败逃回去,于是日军觉得还有希望,自然就又增加人手追了上来。 甚至由于日军地形不熟都快把他们追丢的时候,他还会让士兵押着沈冲远远地露下后脑勺,于是日军再次追来的时候,他们就趁机用机枪冷枪地打一阵,赚他十几条鬼子的命接着跑。 就这样,被追的有心不跑远,想追的想追又追不上,堪堪半天就过去了,天将黑之际,霍小山带着一个连的人终是摆脱了追击,“逃”进了一片树木林立的矮山之中。 既已摆脱敌人,自然该放哨的放哨,该吃饭的吃饭。 所谓的吃饭这回却极是简单,只是嚼那马肉干,渴了就喝点军用水壶里的水 马肉干这个东西好,顶饿却又好带,在能升火做饭的情况下霍小山都是不让大家吃的,只有这种战斗紧急不宜起火的情况下才允许士兵吃上一些。 那川军赠予他们的马肉干都是煮时加了盐的,连晾带烘却是把最先加工出来的那批送与了直属营。 时下抗战已是进入了相持阶段,粮食甚是匮乏,据说某人一日三餐都减了量。 相对于别的部队一天一顿粥三两饭,直属营的马肉干都已算得上山珍海味般的享受了。 以至于原本不是这个连的一名通信兵来报信时都未离开,从而随霍小山一起殿后,众人便笑他想吃肉干了。 虽是笑谈却也说明了在时下的中国想吃顿饱饭有多么的不容易! 此时沈冲正靠坐在在一个树根底下一边嘴里嚼着马肉干一边手中在把玩着盒子炮。 整整一下午直属营与后面追踪而来的日军打了四回他却一枪未发,这种绝无仅有的事情让一向几天不打鬼子就手痒的他怎能不郁闷? “我都有点想念南云忍那个家伙了?”沈冲叹道。 “想他做什么?”小石锁好奇地问。 “后面的鬼子不禁打啊,都不用我出手。”沈冲的语调里很有点独孤求败的意味。 “我怎么闻道了一种酸溜溜的气味呢,难道那些小四川在做肉干时往里面加醋了?”霍小山仰首望着那阴郁渐黑的天空一本正经地说道。 “噗嗤”霍小山的话让正在喝水的孟凡西直接就把水喷了出来,旁边的人也是窃笑不已。 “你还盼上那家伙了,我可不盼他,那家伙是厉害,那一刀差点要了我的命,现在有时还觉得下雨阴天刀口有点痒呢。”小石头说道。 “如果后面是那家伙在追咱们的话,咱们今天可杀不了这么多鬼子,也许现在还在跑路呢!”孟凡西叹道。 “那也比一下午一枪没放强!”沈冲接口道。 他这话一出口众人又都笑了,因为想起刚才霍小山的话了,很明显眼前的这位独孤求败那是装的想打鬼子才是真的,终于说实话了啊。 “想出手是吧?简单!今晚咱们让穿开裆裤的‘小鬼子’给咱们放哨!”霍小山笑道。 “凭啥我去值哨?”沈冲不乐意,穿开裆裤的人有两个,可穿开裆裤的“小鬼子”却只有一个。 “因为今天你没打鬼子!我们打鬼子好累啊,你没打鬼子你今天很轻松你不值谁值?”霍小山接着说。 “那是你让我装鬼子的,你咋不讲理?”沈冲抗议。 “看看这儿!”霍小山一指自己的军衔,然后说道:“知道这是啥吗?少校军衔,少校需要和你讲理吗?现在少校命令你去值哨!”霍小山坚决把自己长官的威风进行到底。 “呃——那好吧。”沈冲没辙了。 直属营那真的是一物降一物,这种“降”并不是怕,可以说成是克制。 沈冲就专门克制那些调皮捣蛋的能说会道的(含郑由俭),来气了就拳头说话。 霍小山却又专门克制沈冲,因为沈冲无论是动心眼儿还是论打鬼子的本事都比不过霍小山,不服不行。 反而霍小山对那些调皮捣蛋的士兵有时就又点娇纵,只要不是违反了军纪惹了老百姓,他就没急眼过,反而是有时沈冲处罚那些士兵时说情的反倒是霍小山。 …… 夜深了,当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天空中别说月亮连星星都看不到一个,因为是阴天。 这一段时间,由于寒流经过,湘楚大地先是下了场大雪,然后气温略有回升却又下了场雨加雪,所以天气阴寒的厉害。 沈冲自然是来值哨了,可是他站哨位的地方却是与众不同,他骑在了一棵树上。 沈冲这样的选择树上值哨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不喜欢地上的寒凉。 虽是夜深但雪水却未完全冻上,如果站在地上难免把自己的鞋打湿,白天行军的那双鞋已经湿得不成样子了,他现在却是已经把自己另一双干鞋换上了。 所以,骑在树上就没有湿鞋的烦恼,脚丫子悬空或者踩在树杈上又怎么会湿鞋? 所谓树大招风,树上自然比地上要冷一些,可沈冲却是把自己裹在了随身携带的行军被里。 他其实并不大担心日军会有摸营的,因为在天黑之前他们已经把日军甩得足够远了。 但为了安全计,在这样漆黑的夜晚呆在树上那就更安全了,就算万一日军摸营也绝想不到在这样的气温里哨兵却是藏在了树上的。 沈冲本身就是摸营的高手,他摸日军哨兵的次数甚至超过了霍小山,毕竟霍小山身手再好有时终需总览全局不可能事事亲为。 至于说值哨时睡觉那是不可能的,沈冲摸日军的哨兵的次数太多了,他自然碰到过有日军哨兵睡着或者打磕睡的情况,那样的哨兵可真是死都不知道这怎么死的! 于是沈冲就这样裹着行军被骑在树杈上,看着那沉沉的夜色。 他回忆起了自己小时候在娘的监督下练武压腿痛得直哭,他回忆起了在江湖上的流浪因为偷了一个饭馆一碗饭吃被几条大恶狗在后面追咬,他想起了在洪水中那个房子的黑棚里与细妹子的第一个拥抱,他想起了这回送细妹子回新四军后两个人在树林里时细妹子给的自己少女的初吻…… 他就这样想着,直到他感觉到树下有了异常。 那种异常如果换成别人可能就忽略过去了,但沈冲不会,他摸过太多次数的敌营,有些东西已经成为了骨子里的本能。 于是,他向树下望去,他发现在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的树下有两团幽光。 纵是心起骇浪沈冲也不会发出一声,这也是摸哨养成的习惯,摸哨时如果发出一声声响那么就意味着摸哨的失败,就意味着后面的大部队必定有人会阵亡。 狼?沈冲与那两团幽光对视着,这里有狼吗?自己又不是当地人怎么会知道这里的荒郊野外是否有狼。 他看不懂那是狼或者狗的眼睛,如果小山子在就好了,他一定能分得清。 于是,他凝神细听了一下,马上他就断定了下面是一条日本人的大狼狗,因为他听到了细碎而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第七八一章 刀刀不离** 沈冲准备动手了。 他在确定有日军摸营后的第一反应便是我怎么干掉他们,怎么给里面正在休息的人报信。 他在一瞬间就排除了自己脑海中怎么会有日军真来偷营的震惊, 想多了不是沈冲的作风,医得眼前疮那就立刻就医,至于剜却心头肉所产生的空洞怎么填补那是霍小山考虑的事情。 于是,他出手了。 他先是轻轻地把裹在身上的行军被扯了下来用左手臂托到了自己所骑树干的下面,右手手却是摸出了一颗香瓜手雷。 沈冲平时一身的行头包括:盒子炮一支,匕首一支,武士刀一把,手雷一颗。 他长期担当尖兵,这四样带的都是一样一个,样数多那是你永远搞不清什么时候能用上,各样只带一个自然是为了减少负重。 耳听着细碎的脚步声离自己已是很近了,沈冲单手持雷递到了嘴边,用牙一咬脑袋一歪便扯下了上面的销子,然后便将手雷的小铜帽往树干上一敲就把手榴弹冲着已是很近的脚步声响处抛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托着行军被的右手臂一垂那行军被就冲下面那双一直盯着自己的幽光掉了下去,紧接着他一收双手按着裆前的树杈猛一用力,借着屁股坐树杈的反作用力就跃了出去! 他这一跃足足有两米,“嚓咔”一声响,那树杈前端的细枝就被他的体重砸断了,他整个人就跳了下去。 他可没忘下面还有只日本人的畜牲,若是不采取点手段自己敢直接跳下去,那畜牲不扑咬自己就不是日本人的畜牲了。 沈冲不用猜都知道那条畜牲定是凶悍机敏,否则直属营夜营又怎么会被日军辍上? “轰”,手雷响了,黑暗之中沈冲也不知道炸倒了几个鬼子,第一他看不到第二他也没功夫,因为就在他落地前滚趴倒的刹那,他感觉到两只狼狗的爪子已是搭在了他的肩头。 这畜生来得好快! 大惊之下的沈冲来不及躲闪,双手按地向后一拉身体向前低头一撞,于是他的头顶便与那大狼狗的下吻撞在了一起。 固然沈冲的头撞到那大狼狗的下齿上剧痛,那狼狗却也终未及闭合嘶咬。 沈冲一声闷哼,而那大狼狗却也终是被撞得发出“嗷”的一声。 而就在这个时候,直属营临时营地里的枪声便响了起来。 “哒哒哒”、“哒哒哒”是三挺轻机枪冲沈冲示警的方位同时响了起来。 子弹的流光里沈冲听到了弹头扎进树干的“夺夺”声还有日军的惨叫声还有那只只要自己反应稍慢一点就会被那血盆大口咬断后脖梗子的大狼狗的哀嗥声。 畜生终究是畜生,它也许会凭借训练凭借本能躲避子弹,但却绝不可能预见直属营听到预警就射击的行为。 沈冲在这场让直属营记忆极深的战斗里的表现也同样是让人记忆深刻的,事后他得到了两句最为中肯的评价。 第一句,他比狗尖(注:东北话,聪明的意思),因为狗不知道卧倒他知道。 第二句,他比一般人都尖。因为他在成功示警后就选择了趴在原地一动未动直到天亮。 嗜战如疯魔的沈冲选择不动的原因也正是霍小山采取战术的原因。 因为黑夜中无法分清敌我! 在沈冲示警的刹那,霍小山便命令机枪射击了。 霍小山在战斗中反应快是所有的全方位的快,无论进攻还是防守。 他让三挺机枪各打了一梭子的连发。 于是那机枪手们便冲腰部左右的高度来了个齐射,这点不用霍小山交待,因为他们知道沈头在与日军同一方向。 打完枪霍小山就果断命令留下擅长夜战的十人,其余的全部后退二百米重新设立警戒线,天亮前有敢闯警戒线者无论操何种语言直接击毙然后再后撤再重新拉警戒线。 霍小山在下达完命令后就与留在原地的十人开始脱上衣了,然后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月黑风高的寒夜,十一名赤裸着上身的中国军人便手持大刀向前方摸来。 霍小山打过太多的夜战,他的经验太丰富了! 宿营前他自然记得自己带队把后面的追兵甩得有多远,但现在日军却追上来了,那只能说明:一,日军是精干的小队。二,这伙日军的战力会很强悍,怕又是南云忍特攻队之流。 现在我众而敌寡,如果让日军小队趁黑摸入己方阵营,那么只需要有几名敌军一捣乱,自己的人就肯定会自相残杀起来。 黑夜之中的乱战说别的没用,因为他给日军摸营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 所以他让己方大部队后撤,自己只带十人拎着大刀赤膊上阵了,与日军撞上,摸到穿衣服的就是一刀。 黑暗中的厮杀很快就开始了。 没有枪声没有喊声有的只是大刀武士刀破空的呜呜声以及有人中刀的闷哼声。 凛冽的刀风比那夜要寒冷的多,冰冷的刀锋砍过人体经过那滚热的血的焠炼反而更让人觉得森寒无比。 就在这纵横的刀气中,在搞不清多少人的闪展腾挪双脚震地之中,沈冲依旧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有杀敌的欲望却没有杀敌的想法,他也不能起身,就在这个几十米的圈子里不断的有与他一样的原本活蹦乱跳的人类在他的听觉里发出生命旅途里最后的一声咏叹然后就倒了下去。 沈冲感觉到了无趣,人生,当真有时寂寞如雪啊! 为了打发无聊,他从内衣口袋里摸出块马肉干来,放到嘴边用牙齿轻撕了一小条开始嚼了起来,只是往日吃得津津有味的美食现在嚼起来真如嚼蜡一般,他在黑暗之中挤着腮帮子撮着牙嚼得很慢很费劲,仿佛嚼的是寂寞是空虚是无聊。 就在他费尽力气嚼到剩下的最后一小条马肉干时,终于有两个人就厮杀到了他的身边。 他感觉到有一只硬梆梆的马靴踏到了自己拿马肉干的左手上,于是他条件反射般地就把一直攥在右手中的匕首向上捅了出去。 他先是听到一声惨叫,他知道自己把锋利的匕首捅入了对方的下体里了,然后又在大刀破空的声音里,他感觉到有带着腥味的“热雨”淋在了他的身上。 紧接着一个人就砸倒在他的身上,还好那家伙的武士刀没落自己身上。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离他而去了,沈冲却依旧趴着不动任由那尸体压在自己身上,匕首他已经收回甚至已经放到了粘乎乎的雪地上。 他用手使劲地拽了拽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试图把自己往下藏得更多一些,但奈何那还有着残存温度的尸体太小了。 沈冲想,不知道自己那一刀捅在这家伙哪了,那串零碎上还是屁yan里。 他忽然想起来小时听父亲讲过的一个民间笑话,内容忘差不多了,故事名字他倒还记得,叫“箭箭不离**”。 说有一个“神箭手”杀老虎啊狼什么的都是一箭射进**让它毙命,就是用别的招弄死的,也会用手把箭插入猎物的**,这就是故事名称的来由。 当时记得自己听这个故事时笑坏了,母亲也笑得花枝乱颤,现在想来日本绝没有这样好笑的笑话吧,母亲笑起来还真是漂亮啊…… 想到这儿的沈冲的心情突然莫名的就变得好了起来,他觉得等战斗结束后自己一定要在今夜被放倒的鬼子的屁股上都捅上一刀,然后指着那每个鬼子的屁股对小山子说:“看!昨晚的鬼子都是杀的,刀刀不离**!” 第七八二章 它摇尾巴了! 沈冲刀刀不离刚门的英雄式构想并未实现,因为当天亮的时候,他与直属营参与夜战的十个人会合了,却唯独没有发现霍小山。 五六十米方圆内横七竖八地躺着众多具日军的尸体还有一条黑背黄腿黄蹄的大狼狗。 直属营十人铜锁铁锁孟凡西牛如皋等十人个个挂花,全身上下跟血葫芦似的。 孟凡西的肩膀上还挨了一刀,整个肩头上的肉被日军用刀削去了一块 铁锁的腿瘸了,因为小腿肚子被人家扎了一刀,虽然血流了很多幸好没有伤到筋腱。 留下两个人分别给这两个重伤号重新倒上云南白药用绑腿捆扎止血,其余人便都抽出随身携带的盒子炮开始搜索。 日军死了四十二名,其中有身上并无刀痕的,那是被沈冲的手雷与示警后的射击打死的。 而细数下来被他们用大刀砍的有二十九名。 这种战果对于直属营的白刃高手来讲可就差强人意了,平均一个人才杀死了三名日军,这就说明了这支日军小队战力的强悍。 须知道他们在夜战之中是有先手之优的,日军并不知道他们是赤膊上阵,而他们只需要摸到穿衣服的就是一刀(这也是沈冲不敢参加夜战的原因,既不敢说话识别队友又穿着衣服那爬起来干什么?只能添乱!) 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日军尚能让他们十个人人人挂花,显见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日军了,非但不是一般的日军,从战力上比似乎比南云忍的特攻队的战力还犹有胜之。 沈冲早没了那刀刀不离刚门的心情,开始认真检视日军的尸体。 死去的这些日军从着装上倒也与其他日军没有两样,但他们用于夜战的武器却是一种刀。 这种刀比胁差略长却又比武士刀略宽,刀口锋利能扎能砍能挑。 沉思中的沈冲忽然拆开了一名日军的上衣,在他的腰带下扯下一个类似于中国古人男女定情用的香囊似的物件,那是日本军人习惯出征前佩戴的护身符。 虽然这个护身符上已沾上了血迹,但却依然可以看清上面写着两个日文的平假字:屠城。 屠城?沈冲皱了皱眉,自己娘是佐滕家族的,自然有跟自己说过家族的事,没听说过日本有什么屠城家族的啊。 思索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而这时其他们也是搜索完毕,于是大家就又重聚到了一起。 自然他们没有发现霍小山的行迹,想来他肯定是去追敌人去了。 直属营的人都知道,头儿就是头儿,他在黑暗之中有着别人所没有的感知能力,也许他是觉得这伙日军太生猛了,所以能杀一个是一个吧。 “孟老四,是你的枪吧!”牛如皋将一把盒子炮递给了靠坐在树根底下的孟凡西。 “是。”孟凡西皱着眉头用右手接过了枪插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你怎么受的伤?”沈冲问。 “我摸到了那个鬼子,而那个鬼子也应当是摸到了我的枪吧,然后都是出刀,结果就是这样了,我应当是砍在了他的脖子上,他伤了我的左肩。”孟凡西说道。 那种黑夜里的暗战最是凶险,固然你先摸到了日军的衣服,但日军也会摸到你的肌肤。 直属营的人争的就是自己摸到衣服就知道是日军而日军摸到裸露在外的肌肤就会一楞的瞬间,而这名日军能够在预先不知情的情况下仍旧挥刀伤了孟凡西,那反应可就不是一般的快了。 至于说对方是如何拿刀削过来的,或者说削在什么部位上,这个没有人知道,当事人也不知道,黑夜里的一瞬间,没有人能搞清对方是什么姿势出的刀。 “会是那个什么南云忍的人吗?”铁锁问道。 “不象是。”沈冲和小石头同时摇了摇头。 他们都比较熟悉南云忍手下的武士,南云忍的手下包括南云忍本人用的多是武士刀或者胁差,他们的刀没有这刀那么宽。 “我感觉比南云忍的人强!”小石头沉思着说道,“这些人有点象咱们那回黄河发大水时咱们遇到的第一批南云忍的手下,应当是在日本武士中比较厉害的,等后来咱们再碰到南云忍的那些部下的时候,虽然说他们也比一般日本兵厉害,但是很明显是不如第一批的。沈冲,你说呢。” 沈冲点头,刚要回答,忽然就听远处传来小石锁的一声喊了一声“啊!”,同时又“嗷”的一声狗叫。 “小石锁!”所有人只要能动的便向小石锁叫的地方跑去。 “DOG日的,它还活着!”小石锁喊道。 小石锁这么一喊让原本紧张的众人才放下心来,跑的速度也降了下来,小石锁所说的那个“它”无疑是指日军的那条黑背大狼狗。 刚才所有人自然都看到那条狗,眼见那狗身上尽是血迹,便都以为它死了也就没有管它。 一条死狗,又不是死人,没有必要补枪或者补刀。 众人跑近,就见小石锁却是坐在地上缩着腿正拿着手中的大刀冲那条大狼狗比划着,嘴里还叨咕着“你别咬我啊!你不咬我我就不杀你!” 他左腿的裤腿子却是已经被扯开了,而那条大狼狗的口中正咬着小石锁的绑腿。 “你怎么发现它还活着的?”沈冲见那大狼狗虽然目露凶光,却是已经站都站不起来了,自然已经构成不了什么威胁了。 再厉害的狗也只是一条狗罢了,活着的时候直属营这些人尚且不怕它,都受了重伤更是不怕了,顶多也就是一个不呲牙的狗偷下口罢了。 “我就是觉得它长得挺威风的,干嘛要给日本人做狗,我就蹲下来看它,它就动了。”小石锁心有余悸地说。 他可没敢说,当时他是伸手去摸那狼狗如同刀削一般的大耳朵去了,结果一摸之下那大狼狗抬头张嘴就是一口,他一躲就坐地上了,然后那大狼狗就咬在他的绑腿上了。 “畜牲,昨晚你就瞪着我我就没功夫理你,现在你还张狂,我剁了你做狗肉干。”沈冲怒道,伸手便去拿小石锁手中正攥着的大刀片。 小石锁犹豫了一下,却是下意识地把刀往后躲了躲,说道:“沈头儿,别杀它了吧,我觉得它挺可怜的,还长得这么威风!” 沈冲刚想说“你个小崽子咋这么糊涂呢”的时候,远处由于腿上受伤留在原地的铁锁却是喊道:“头儿回来了!” 众人无暇再管那条狗抬头看去,果然看到同样是一身血迹的霍小山拿着他那把雁翎刀回来了。 霍小山先是停下来问了下单腿站在树旁扶着树的铁锁,见铁锁受的也只是皮肉伤这才放下心来向沈冲他们这面跑了过来。 铁锁小腿挨了一刀本来他是坐在地上的,可是刚才小石锁那一声喊却是让他一个激凌就跳了起来,那可是自己的亲弟弟啊!只是这么一动却是又牵动了伤势,原本已经止住的血又汵汵地流了下来。 “你们干嘛呢?”霍小山见沈冲他们围了一圈好奇地问道。 牛如皋闪开,于是霍小山就看到了那条大狼狗。 那大狼狗失血过多已经然爬不起来,此时却依然目露凶光地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些满身血迹的人。 “沈头儿要杀它,我,我,有点舍不得……”小石锁嚅嚅地说道。 霍小山一看到那大狼狗眼睛却是一下子就亮了。 众人见他往前走就蹲到了那大狼狗的面前,那大狼狗又想扑咬,可是在看到了霍小山的眼神的时候那凶光竟然慢慢收敛了起来!而且那眼神中似乎还带着某种迷惘! 霍小山浑不在意地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那狗的额骨,那狗竟然发出了一声绝对没含有任何敌意的微哼。 一时之间,直属营众人正看得目瞪口呆之际,就听小石锁惊奇地喊了起来:“它摇尾巴了!你们看到了吗?他摇尾巴了!” 了进攻的步骤,机枪一响,士兵们就在指挥官 第七八三章 必须重视的对手 那只狗是霍小山抱回去的,小石锁则象一个跟屁虫似的在后面跟着。 在和直属营大队会合后,霍小山命令直属营大队往南行进十里地等他,自己却是和小石锁留了下来,外加一个排负责警戒的士兵。 然后他就抱着那条狗和小石锁进了一片树林。 一个小时霍小山和小石锁从树林里出来了,霍小山的怀里依旧抱着那只狗,只不过那狗身上已是缠了厚厚的一层绑腿。 原本看上去凶悍的大狼狗在霍小山怀里就象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眼睛柔柔的睁着,还不时用自己湿呼呼的鼻子拱一下霍小山抱着他的胳膊。 …… 半天后,霍小山率领着负责殿后的那个连与郑由俭带着的两个连在个叫福临铺的地方会合了,那条大狼狗无疑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原来头儿还会郎中呢!”士兵们赞叹地说。 “小石锁,你说说头儿是咋给好条狗动刀的,一个小时就完事了啊!”大成子咋咋呼呼的说。 “哪有用一个小时,头儿就用了半个多小时,然后我们还用地上的雪擦身上的血了呢。”小石头打着哈欠解释道。 “行了行了,都散开吧,让小石锁睡觉去,一条狗值得你们这么大惊小怪的嘛!”郑由俭轰散了人群。 小石锁就晃晃悠悠地走着,被别人领着去找地方睡觉了。 别人还问他:“小石锁你那么喜欢那条大狼狗你咋不搂它睡?” 小石锁说:“头儿说了,那条大狼狗现在有伤得好好将养,别人现在弄不了它,只能跟着头儿。” 而这个时候霍小山却是已经在一处郑由俭给找来的民居里睡着了。 那条大狼狗也眯着眼睛就趴在他的身边,霍小山的一的一只手还搭在了那大狼狗黑亮的毛上。 …… 在天将黑的时候,霍小山醒来了。 他睁眼之际,就见那大狼狗却是挤得离自己更近了,正耷拉着舌头“哈哈”地对着自己,两只眼睛充满了一种只有动物才有的天真。 霍小山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它的头。 那大狼狗却是用自己的鼻吻将霍小山的手顶开,反而是张开了嘴巴将霍小山的手指轻咬在嘴里。 霍小山又笑了,抽出自己的手再次揉了揉它的头说道:“我有事,你自己玩。” 然后便一翻身从床上下了地,站在窗前看着那将黑的幕色。 昨夜发生战斗时已是后半夜了,但三四十个日军也不可能和他们杀了半宿,主要问题还是这伙日军想要穿过他们十一人的防守再次袭击大队抢回那个他们并不知道的早已经摔死了的飞行员。 在一开始沈冲示警用的手雷爆炸、直属营三挺机枪响过直到霍小山他们十一人赤膊上阵,这个战斗过程其实进行的都很快。 但是当日军发现对面这些与他们白刃相向的中国军人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时候,自然再没有人往上冲杀,于是原本激烈的白刃相向就变成了一种捉迷藏式的暗战。 一时之间战场已经是完全变得静寂下来,双方人员都在黑暗之中静静倾听着风吹草动。 在这种情况下,霍小山他们并不害怕,他们只是不想让这伙日军冲入到直属营大队里制造混乱,中国部队穷,可没有人家日本人那打不完的照明弹,把暗战变成明战。 但日军不行,暗战之中日军也不知道自己来这四十多人中还活下来多少个,但只要活着的却都想着去完成任务。 于是,先制造出动静的自然是想摸过去或者攻过去的日军,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狡猾的日军故意制造出动静来吸引霍小山他们过去以便掉进他所预设的陷阱里。 日军在黑夜之中使用的招数如果是对上其他人多少肯定会见效的,甚至可能占大便宜,但可惜他们遇到了霍小山。 当时就在那万籁俱寂之中,霍小山就听到了这样一声动静。 霍小山歪脑袋想了一下,却是从身上掏出几颗子弹来,他相继斜扔出了三颗子弹,那子弹落地的间距恰与人的步幅相当,于是他就营造出了自己已经上当受骗正在子弹响处的那个方向往日军那里靠拢的假象。 而真正的自己却是扔按原来的方向无比小心的向那声响处靠拢,直到他藏身在一棵树后觉得足够近的时候,他就又相继抛出了两颗子弹,而这回抛的子弹的距离与日军制造出响声的地方已经很近了。 然后霍小山便持刀在那棵足有人腰粗的大树后静静的等待。 果然不一会儿有动静了,只是那动静却与霍小山真的只在咫尺之间。 因为那动静竟然是来自霍小山的头上,那名日军竟然在他的头上! 霍小山在那一刻是真的震惊了,日军里竟然有这样的高手,竟然隐匿在自己的头上的树杈上自己竟然没有发觉! 不过震惊却不耽误霍小山杀敌,看来这个日军的感知也很敏锐嘛,于是在杀这个敌人的时候,霍小山就动用了一种自己从没有用过的杀敌手段。 他无声无息地退后一步改站为蹲,双手掣刀,刀尖冲上,就在那里等着,对,就那么等着,直到头上有一只脚正踏在雁翎刀那锋利的刀锋上。 那一刻,霍小山自己都一咧嘴,真疼啊! 然后那日军就痛得直叫从树上跌了下来,霍小山抽刀抡刀下砍,一共砍了三刀,于是那个能在地上好好的不呆非得学猴子上树的日军就再无声息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霍小山又杀了两名隐匿于黑暗之中的日军,然后,霍小山就感知到了有日军撤退的脚步声。 霍小山毫不犹豫地就尾随了上去。 如果残余的日军是想绕过自己十一个人组成的防线再去偷袭自己的大队那是不可以的。 如果残余的日军逃掉了也是不可以的。 小山已经感觉到了这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日军的厉害之处,这样的日军如果对上直属营的精锐会有胜有负,如果对上普通的国军那就是完胜,自己多杀掉一个就意味着中国士兵会少死十个八个的。 一路人追击过程中,霍小山又杀掉了两名日军,而当他看到最后那名日军的身影时,天都已经亮了,那名日军却是已经接近了日军的营地。 就在那名日军和日军大队的警戒哨都已打过招呼即将进入到日军营地时,二百米外霍小山的盒子炮响了,那名日军一头就栽倒在了从营房里出来迎接他的日军面前! 霍小山不知道这伙战力强悍的日军是从哪里来的,论战力他们和南云忍的特攻队比起来有过之而过不及。 但是,这又能怎样,这是在中国的地盘上,我不敢说凭自己能把你们杀得片甲不留,但是,只要有我霍小山在,你们要想肆意杀戮那就得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吱呀!”,门响了,破旧的门板后探出小石锁的脑袋。 “呀!头儿你醒了啊!”小石锁惊喜地叫着就从门外钻了进来。 不过,他嘴里喊着头儿人却早就吱溜一下跑到了那床边,满眼小星星地看着那条大狼狗。 或许是小石锁也参与了救护大狼狗的行动,那大狼狗并没有象原来那样咬烂小石锁的绑腿时那样凶巴巴的,但也绝对没有见了小石锁就摇尾巴,反而是哼了一声露出一种狗类的倨傲的表情来。 “以后有的是和它玩的机会,你去把所有头儿都叫过来,我们研究总结下昨晚上的战斗。”霍小山说道。 第七八四章 好一记闷棍 当霍小山见到魏建兴的时候,魏建兴正在视察阵地。 “你们要是再晚回来一会儿我这条道就封了。”魏建兴如是说。 此时霍小山和魏建兴正站在工事里,工事前方几十米内埋的都是削尖的竹签,远远看去那竹签细密得就如牛毛一般。 “那你要是这么说我还得抓紧让我的人过来呢。”霍小山说道,“我就是知道你在这里才特意来看看你。” “特意看看我?”魏建兴奇怪地问道,“特意看看我你也不用带着一人一狗吧!”他的眼神落到霍小山的小跟班身上。 魏建兴还记得小石锁的,那个聪明伶俐打鬼子好本事可偏偏又有点绕舌的小孩儿,此时小石锁却是正抱着一条大狼狗。 之所以要抱那自然是因为谁都能看到这条狼狗在腰腹上缠的绑腿。 “正好回到长沙了,把它的伤养好,你知道我喜欢动物。”霍小山答。 “这年头人还吃不饱呢,你还有闲心养它,难道你想让它和你一起吃素?”魏建兴未置可否地吐槽了一句。 “抓日本人的?”他又问。 “是。”霍小山答。 “能养住吗?你别养一白眼狼?不如炖了算了!”魏建兴不以为然。 魏建兴恨日本人,所以稍带着将日本人的狗也恨上了,所以他看向那大狼狗的眼神就有些不善。 那大狼狗或许真的感觉到了魏建兴的眼中的恶意,却是耳朵一立就哼哼了起来。 “和一条狗你叫什么劲?”霍小山笑道。 魏建兴看着那大狼狗那凶霸霸的样子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也是,有本事杀鬼子去,自己和一条狗叫什么劲呢。 “你的人在前面?不帮29团打鬼子了?”魏建兴又问道。 “我又不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部队打不动了,让他们撤回来歇歇,来帮30团,欢迎不?”霍小山笑道。 魏建兴的这个团隶属于中央军第10军,而他正是第10军30团的团长。 “光帮我?那是你霍营长的一贯作风吗?我和你见面之后可是特意又去上面打听了,某战区直属营可是号称‘追逐主战场而战的’!”魏建兴笑道。 他这话说的如果在不了解他们两人关系的人看来,绝对会以为这是由于羡慕嫉妒恨才所说出来的讥讽的话。 听魏建兴这么一说,霍小山也嘿嘿地笑了,他说道:“知我者,小魏子也!我把大部队撤回来休整,自己带些冷枪手去帮29团忙。” “我就说嘛!抓紧让你的人往回撤,我要封路了。”魏建兴说道。 “好!石锁你在这等着,我去叫部队。”霍小山说道。 “从上回见你们直属营我就觉得你们奇葩的厉害,通信兵玩狗,营长当通信兵!”魏建兴冲已经开始往前跑的霍小山喊道。 “小石锁,你给我看住狗,别让这家伙把狗炖了,他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霍小山没理魏建兴关于直属营奇葩的说法,却是大喊出来另一句话作为回击。 霍小山的回击很有力,以至于魏建兴身边的官兵脸上都有挂笑意的了。 “嗯?”魏建兴一瞪眼,他身边的人忙收起了笑容很严肃地打了个立正。 霍小山直属营是在福临铺撤回来的。 37军的那个团长如约地给直属营士兵备好了一顿热乎饭,而直属营则是帮着那个团长守了两天的山头。 霍小山这个打助拳的自然还是不会硬扛日军的进攻,却是把自己的部队埋伏在了日军的侧翼。 在战斗之初,他带着直属营的冷枪手机枪手们还是反穿着棉袄在雪地之中慢慢把自己运动到了距离战场三百米左右的位置上就潜伏了下来。 不久日军的进攻就开始了。 那个团长在霍小山的建议下在日军炮击的时候却是将一线阵地的人躲了出去,等日军步兵进攻时则是利用居高临下的优势打了日军个出奇不备。 那山势还是比较陡峭的,日军强攻了三次都因为伤亡过大占不到便宜而撤了回去,而霍小山则把自己的潜伏部队当成了奇兵也就一直没有出手。 可是日军在第四次进攻的时候,却是采用了一种霍小山都是头一次见过的进攻方式:以一字长蛇阵往山头上攻。 这个一字长蛇阵说白了就是进攻的日军排成了一个纵队,在火力的掩护下往山上爬。 这样做的好处在于,前面的士兵挡住了后面的士兵,当第一名士兵被中国军队击毙后,第二名士兵就把第一名推开他变成了第一名,如果他被打死了,那么他后面的士兵接着当头兵。 其实这种战法中国军队也用过,只不过用的时候却是比日军要惨烈的多。 这种战法中国军队那是在炸日军坦克时用的,也是一列纵队迎着日军坦克发起冲锋。 日军坦克上的机枪打倒第一名士兵第二名士兵就顶了上去,打倒了第二名士兵第三名士兵就顶了上去,直到最后一两名身缚集束手榴弹的士兵扑在坦克面前将坦克炸掉。 时下的中国就是这样,中国士兵不乏为国捐躯的勇气却是终究缺乏克制日军坦克的利器,面对着那坦克上铆在一起的只有12mm厚的铁板实在是无能为力,就也只能用这种最惨烈的办法来阻止日军坦克撕裂整个防线。 这种战法的特点就是以人为盾,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接近想要攻击的目标。 但同时这种战法又是最残酷的,无论中国军人还是日本军人都把军人的铁血精神诠释到了极致。 单个个体之间的生与死的搏杀叫决斗,一群人之间的叫战斗,一个民族与另外一个民族之间的那就是战争。 战争很少有绝对的完胜,无论哪一方都必须付出一部分军人的生命以取得最后的胜利,不管你愿不愿意该上时就得上这和国别没有任何关系。 可日军这个战法一拿出来,守军的压力就大增了,用枪射死的日军终究有限,而日军虽然进攻很慢但却是在不断地前进着。 一旦日军发起冲锋冲入国军阵地进入白刃战的话那么国军能否守住阵地就不好说了。 就在日军要攻到距离阵地五六十米时候,霍小山的直属营伸手了。 霍小山他们可一直盯着日军进攻呢,他在见到日军用这种阵形进攻的时候便明白了日军的意图。 于是他就悄悄指挥着潜伏在雪地中的直属营的士兵们呈一列排开,以几人盯一人的方式就瞄准了日军的那一字长蛇阵。 就在日军接到指令全都站起开始冲锋的刹那,霍小山一声令下,直属营士兵们就放出了一个排子枪。 霍小山所带的潜伏士兵除了冷枪手就是机枪手,更何况日军进攻的时候也不可能派一百名士兵发动集团冲锋,于是在直属营的第一轮射击中,要冲锋站起来的五十多名日军竟然全倒了下去。 对,全倒了下去,一个不剩,就那样全倒了下去! 当时守阵地的37军官兵都楞了,日军也楞了。 可直属营士兵却是从地上爬起来撒丫子就往回跑,与此同时,被霍小山布署在更远地方的用来掩护的那两挺重机枪就响了起来。 不跑怎么可以,必须得跑,这已经不是奇兵了,这简直就是在日军后面打了一记闷棍! 如果你面对面的和人家硬撼,你把人家赢了,人家也会一挑大拇指说你是个好汉! 可打闷棍就不一样了,尽管为了胜利战争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但是,打闷棍还是招人恨哪! 第七八五章 霍小山的心声 “小魏子最早不是这个部队的吧?”沈冲问道。 此时霍小山已是把队伍撤到了长沙近郊,身后已是长沙城了。 他把直属营大队留在了魏建兴30团所在的第二道防线上,自己却是带着枪法好的老兵上了第29团所在的第一道防线上。 “他是被他们师长方文觉从主力部队里挖过来的,当时他还只是个副营长。”霍小山回答。 霍小山和魏建兴在那次名为缉捕军统叛徒慕容沛实为帮着新四军打鬼子的行动中呆在一起的时间长,所以自然知道魏建兴高升为团长的来龙去脉。 此时日军尚未进攻反正在战壕之中也是等着,霍小山便大致给沈冲讲了下魏建兴的事。 魏建兴在一次战斗中与同为中央军的一个团长,也就是现在他们所在防区团的团长张群越认识了。 张群越对魏建兴的指挥能力极为推崇,便向师长方文觉推荐说魏建兴勇猛善战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还是黄埔系的。 方文觉是预10师的师长,这支部队却是在七七事变后才组建的,前身只是一支地方保安部队。 这种地方保安部队的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弱士兵素质也不是一般的低,尤其是各级军官素质更是低劣,打骂体罚士兵、克扣军晌、谎报军情、消极避战时有发生。 其实这种二线部队的弱从部队的名称上就能看出来,预10师,预备第10师,却也只是比后世的预备役部队强点有限罢了。 师长方文觉是黄埔三期毕业的,还是1933年长城抗战的老人,他一接手这个师后一看这哪行,这种部队必须整军,否则别说指望打鬼子了,关键时刻能不添乱都阿弥陀佛了。 士兵在于管理在于训练,就时下中国的部队来讲,士兵都是那些兵,无非是今天跟着张三打后跟着李四打罢了但却因张三李四带兵能力的不同而使战斗力变得强弱不均。 于是,深谙“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个道理的方文觉便开始物色手下的军官了 他在得到了张群越对魏建兴的的推荐后对魏建兴一考察也很满意,就把魏建兴从原部队给挖了过来。 最初魏建兴自然是不肯来的,但方文觉就说你过来就是正营长,有战功我就再升你的职,你的上司我去谈。 魏建兴和霍小山沈冲还不一样,人家那是正宗中央军校的学生出身,不象霍沈二人只是旁听生连个肄业生都不算的。 所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指的就是魏建兴这样的人,他可不象霍小山那样带着一支小部队能打鬼子就知足了,他可是以指挥千军万马荡平倭寇为人生理想的。 于是,魏建兴就被调到了预10师,随着抗战的深入他便凭着自己所立的战功当上了团长。 “小山子你咋那么没上进心,你要是当个大官我是不是也水涨船高?这样细伢子也能当个冷枪连连长,是不?细伢子?”沈冲一边摆弄的中正式一边开玩笑说道。 在霍小山另一侧的细伢子正在用一块布细心地擦拭着他那支狙击步枪,小鬼子的狙击步枪射得远固然是好,可是熟悉枪支性能的郑由俭却说了,这枪娇贵得很必须得勤擦拭勤保养。 视枪如命的细伢子自然对郑由俭的这个说法毫无异议,每天他要是不把这枪擦拭一遍那都是不肯睡觉的。 此时的细伢子听沈冲提到了自己虽然知道沈头儿是在拿自己开玩笑,可脸还是不争气的红了。 “当大官有什么好?”霍小山自然知道沈冲是在开玩笑却也一本正经地指着眼前的这些工事解释道“你看咱们现在面前的这些工事。” 预10师为了守长沙那把防御工事已经建得很好了所有道口都建了地堡拉了铁丝网,很多日军进攻的必经之路上又插满了倒置的锋利的竹签。 因为他们打的是城市保卫战,日军打的那叫攻坚战,临时构筑的野战工事与眼前这种防御工事的结实程度与密度是绝对不可同日而语的。 “这些工事看似森严壁垒了,可毕竟不是永备工事,别说防日军的重炮与飞机轰炸了,就是山炮都能炸个差不多。 我当那么大官干嘛? 让我的弟兄躲在这里硬捱炸弹?我是做不出来。 咱们的人不怕死但不能这样的没见到鬼子的面就死!” 沈冲没有再吭声,他自然不会说咱们不在这里死可终究会有咱们中国的军人在这里死。 不过霍小山自然也考虑到这个问题了,就又接着说道:“该硬捱炮弹的时候自然得硬捱,可有的时候我就觉得仗不是这样打的。 你说淞沪会战吧,成团的士兵就顶着鬼子的炮火打冲锋,一千多人一拨下来就没得差不多了,一个师一个小时就残了! 是抗日死的不假,勇气固然可嘉,可那和原来义和拳打八国联军有什么区别? 死的人就不说了,就是那些残疾下来缺胳膊少腿的中央政府又能给什么? 如果我们把这一个师和鬼子打短兵相接就又不一样,至少可以多杀一半鬼子吧! 滕县保卫战后期咱们也参加了,你说川军能有多强?有的还拿着两支‘枪’呢,可楞就是扛了鬼子三天四夜! 这就是与日军近距离作战的好处!” 霍小山少有的激动了。 他是真心心疼每个人为抗日捐躯的人,却又知道那种牺牲却又无可避免,所以很无奈。 “那头儿你就当最大的官儿,咱们中国当兵的都听你的,到时候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细伢子从来没有见过霍小山这么激动过,于是他便很认真地给霍小山出了个主意。 只是他这话一出口,本来有些激动的霍小山和已经后悔不该开这个玩笑的沈冲却都“噗嗤”一声被细伢子逗乐了。 “我看行!”沈冲笑答。 霍小山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了,就做了一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正如他有一回跟老虎仔将军所说的那样,自己就是心软,见不得好人受难,见不得自己的士兵阵亡,所以见那只受了伤的大狼狗便也心疼得不得了。 在他作为一个信佛者的潜意识里,那只大狼狗今生投胎为狗,那么自己要是把它救活了,让它帮着咱中国人打鬼子,尽管它也可能死,但是却是将功赎过了,它就不用下地狱了不用再做畜生还债了。 “不知道这回会打成啥样,如果鬼子真攻击了长沙,咱们的人就必须打巷战!”霍小山最后说。 第七八六章 冷枪手的作用 日军的炮击开始了,29团的阵地陷于一片烟尘与火光之中。 这炮击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才弱了下来,可就在这个时候,日军的八架轰炸机又到了。 于是那腾起的烟尘尚未落尽,新的烟尘又自升起,那爆炸声中每个人的视野也只有二三十米,到处都是呛人的黑烟与尘沙,再也看不清远方了。 在老虎仔将军的命令与倡议之下,湖南军民把道路破坏得很彻底,日军的重炮与坦克都已被抛在了新墙河北,所以日军炮火打过来的时候虽然声势骇人但对守军坚固的工事来讲尚可承受。 但日军轰炸机所扔下的航空炸弹那就不同了,终于有过去于突出于地面的碉堡被炸中,于是碉堡里的国军士兵便与那些砖头水泥一起被炸得支离破碎。 好在日军的飞机的架次有限且所携炸弹也是有限,否则这场本就不对称的战争就不用打了。 当飞机轰炸结束的时候,日军的地面进攻就开始了。 透过那尚未落尽的尘埃,守军半圆形地堡里的轻重机枪便也响了起来。 预10师在修筑碉堡时也是动了脑筋的,他们所有的地堡都是依托西面的湘江对其它各个主向都呈半圆形,这样的好处自然是让守军的射军的射界变得极为开阔。 而为了防止日军逆江而上,国军在湘江两端都布满了水雷以防止日军从水路攻击来实施包抄。 日军飞机在投完弹后并未离去,却是依旧国军阵地上空盘旋俯冲着,机载机关炮与重机枪向下面的阵地疯狂扫射着,没有掩体的战壕里国军士兵的伤亡犹重。 在日军飞机投完炸弹后,霍小山就率领着自己的冷枪队顶着日军飞机的扫射进入了阵地,然后他们就全散开在整条阵地里。 一名国军士兵正在露天的战壕里向百米外的日军射击着,他抵肩瞄准射击,很遗憾他这一枪并没有打中自己瞄准的目标,他盯上了一名手持指挥刀的日军军官。 于是他忙下枪推拉枪栓再次抵肩瞄准,可还没等他扣动扳机呢,身边却是一声枪响,他看到自己要打的那名日军官手一扬已是倒了下去,而他撒手抛开的那把指挥刀由于角度变化在阳光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弧光。 这名国军士兵扭头向自己身边看去,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边趴了一个小兵已是端枪再次向前方瞄准了。 他注意到这个小兵用的枪是带瞄准镜的枪身还用破布裹了起来,作为一名中央军的老兵他知道这种枪叫狙击步枪,枪身用破布条缠起来那是防止枪身反光被对面的敌人发现。 不过这种枪国军是没有的,而这名小兵能有只说明了一个问题,他这枪是从日本人那里抢来的。 在哪里冒出来一个这样一个拿着狙击步枪的小兵,这名29团的士兵感觉很好奇,不过他马上想起在战斗开始前不久,阵地上有人说看到从前方撤回的别的部队里有人扛狙击枪了。 听说那支部队是一个叫什么战区直属营的,当时他作为一名老兵还嘲笑了那种说法,自己只听说过战区司令部会有特务团会有警卫营,可绝没听说有劳什子直属营的说法。 这时那小兵已是又开了一枪,只是在这名29团的士兵顺着那小兵步枪的指向看去却已经看不到有日军了,那里只是一处倒塌的民房。 他倒不认为是那个小兵瞎打枪,很明显自己的眼力再好也不可能有人家枪上面的那个小望远镜看得远看得清。 而这名小兵打完这枪之后已是收枪起身准备换射击位置了,这名29团的士兵便脱口问道:“怎么不打了?” 那小兵听他说话了先是一楞,于是这名老兵就看到那张稚嫩的沾着泥灰的小脸竟然红了一下。 那小兵没有想到他会问自己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因为头儿说过一个枪法打得准用狙击步枪的冷枪手是不能总在一个地方打枪的,否则很容易被对方盯上。 他知道回答起来很啰嗦而战斗却还正在进行,于是他只能面含欠意地笑了一下拿枪猫着腰转移阵地了。 “你是哪支部队的?”29团的那名士兵眼见对方要走忙又问道。 “直属营!”小兵的身子已经转了过去却还是回答了他这个问题,因为他觉得这个问题好回答,只有三个字不耽误打仗。 “还真有直属营啊!”29团的那个士兵喃喃自语道,然后推拉下了枪栓再次向日军瞄准了。 这个小兵自然就是细伢子,他真的没法回答那名士兵关于自己为什么要转移阵地的问题。 在日常的冷枪射击训练中,头儿就告诉他们了上了阵地后各自为战,各自寻找目标,但是所选择的狙击位置再好也不能超过三枪,也不可以紧挨着轻重机枪火力射击。 前者容易引起日军的注意,后者那都是日军炮火掷弹筒重点打击的对象。 战斗仍在继续,中国官头上顶着日军飞机的疯狂扫射,与逼得越来越近的日军对射着。 霍小山带了三十多名枪法好的冷枪手加入了战斗,他们打一两枪就换个地方,这种打法是不显山不露水的。 日军进攻队伍只是觉得对方这支部队枪法打得特别准特别狠,自己士兵不断倒下,哪怕有在做着标准的前进的战术动作时也会被对方击倒。 待到有后方的军官被打倒之际他们才意识到中国军队里竟然也有狙击手,而此时这回攻击上去的一百多名日军此时却是已经只剩下三十多名了。 那三十多名日军此时已是攻击进了距离29团阵地只有四十多米的地方,于是一名日军军曹一挥指挥刀高喊起“冲锋”来。 此时冲到几十米距离内的军官也只有他了,他并不知道自己中队的两名小队长已是都被对方击毙了。 只是,他由于举刀时难免动作较大便在一堆砖头瓦砾后露出了上半身来,于是就在这一瞬间他竟然招来了两枪。 一枪正中他的眉心,一枪却是打在了他举枪的手腕上,这名日军军曹身子往前一跄趴在那砖瓦堆上就一动不动了。 而那些日军士兵在“冲锋”的命令下已是起身前冲了,在这枪林弹雨之中他们又如何会注意到指挥他们冲锋的人已经命丧黄泉呢。 这支日军可是日军第11军第6师团,也就是攻陷中国的首都南京的那支。 他们的士兵可都是久历战火的老兵了,前方只有四十米左右的距离,他们自然明白跑过这段距离那也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守军也只是有用步枪进行一次射击的机会然后他们便可以冲入敌阵进行白刃战了。 紧接着后续部队就会攻上来,中国军队的这条防线也就被攻克了。 只是他们却没有想到就在他们起身冲锋的刹那,对面有几十支步枪同时响了起来。 这枪有29团士兵打出来的但更多的还是分散在整条防线上的直属营的冷枪手们打的,他们早就瞄着日军进攻的这一瞬间了。 于是就在这一瞬间,这三十多名日军士兵便倒下了二十多名只剩下两名日军孤零零地冲入了中方阵地。 然后他们歇斯底里的嚎叫声就在守军同时递上前去的六七把中正式步枪刺刀的穿刺下嘎然而止! 第七八七章 对面来了狙击手 霍小山在战斗之前布置的时候就说了,由西向东打日军从前到后。 这话在外人听着有点费解,但直属营的冷枪手们却都明白,头儿的意思是说不要都举枪打前面的鬼子,那样前面的鬼子就给后面的鬼子做了肉盾了,你再打后面的就来不及了就得拼刺刀了。 那意思无疑就是尽量做到人盯人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这样就不会出现两个人甚至是几个人同时开枪打中一个敌人从而让后面的敌人趁机冲入阵地进行白刃战的情况了。 而29团的阵地里的士兵见日军马上就要冲上阵地已是在军官的招呼下给步枪安刺刀了,一个个已是憋足了劲等着刺刀见红呢,却哪成想只冲上来了两名鬼子! 除了与鬼子很接近的那些士兵将刺刀递了出去外,其余的人端着刺刀却是见就要冲到眼前的鬼子竟然齐刷刷地在排子枪声中倒了下去,饶是此时也都是老兵了却哪里在战斗中见过这样的一慕,于是不由得就都楞住了。 “卧倒!”这一嗓子却是沈冲喊的,他心道这时候都发什么楞啊,鬼子全倒了,那鬼子的机枪就该到了啊! 如梦初醒的29团士兵刷地一下都趴到了战壕里,而这时对面的日军的机枪也响了起来。 阵地前沿发生的这一幕日军在后面的日军指挥官在望远镜里自然也看到眼里了,他就见自己的部下齐刷刷地就倒下了。 他也是楞了一下,如果他不楞的话马上招呼机枪射击,那么那些已经站起准备拼刺刀的29团的士兵也注定会伤亡惨重。 此时29团士兵看向身边直属营的人的眼光已是不同,真是充满了敬佩。 这还是步枪吗,这几十人同时用步枪敢情比一挺轻机枪还好使呢! 而且他们的子弹竟然极少有打重的,这就算提前有约定,但在这战火纷飞的阵地上有如此默契也太难了啊! 只是钦佩也只是在瞬间,战斗却还要继续,对面枪炮齐鸣远处又飞来了日军的轰炸机,日军并没有给守军丝毫喘息的机会,狂轰滥炸又开始了。 又是经历了一阵令人窒息的烟尘碎砖之中,日军的身影又出现了。 经过了第二轮轰炸,守军的阵地彻底支离破碎了,战壕里到处都是炸出来的砖头瓦块,而守军的伤亡已有三分之一了。 与中国军队相反的是,虽然说训练有素的日军虽然不会采取人海战术,但是日军又增加了攻击的兵力。 细伢子刚刚举枪打倒了一名远处的日军,便又转移到了射击的位置。 “咦?小家伙,又是你啊!”一名国军士兵看细伢子过来惊喜地叫道。 细伢子也对这名国军士兵有印象,因为自己在第一次射击的时候就在他的枪下抢先打死了一名日军军官。 这名29团的士兵此时再看细伢子的表情已由头一次的震惊全都变成了敬佩,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出众的枪法他又怎能不佩服。 而且人家拿的可是狙击步枪,这枪可是从日本鬼子手里抢来的,不用想都知道这样的枪肯定很少,而一个营却是把这么珍贵的枪很信任地给了这样一个岁数很小的孩子,那么这个孩子在枪法上必然有独到之处。 细伢子再次羞红了脸笑了,便也趴在了这名士兵的身边举枪瞄准。 这名士兵说话却也不忘打仗,他瞄准了一名躲在一堵断墙后的日军军官狠狠地扣动了扳机。 这回这个军官可是没有让细伢子抢走,是他打死的,他也是老兵呢,他的枪法和神枪手冷枪手们比不了,但在他们连队里也是拔头子的。 “我打的不赖吧,嘿嘿。”这个士兵瞟了一眼细伢子很有点自夸地说道。 而这时细伢子的枪也响了,同样架在断墙上的一挺日军的歪把子也哑了火。 “再比一下!”这个士兵笑道。 本来细伢子已经转身要走,他该转移自己的射击阵地了,可在这个士兵友好的提议下一楞,便又转回身来一拉枪栓弹出弹壳又是一推,却是把又一颗子弹送进了枪膛。 “我枪打得不好,我们头儿枪打得才好呢。”细伢子很不习惯这名士兵的表扬,忙涨红着脸说道。 只是他刚要从战壕里探出身去射击,却见跟自己说话的这个老兵忽然身子一颤就趴在了战壕沿上。 细伢子一楞旋即明白了什么,忙放下枪伸双手把这个29团的士兵拖下了战壕,而这时他就已经看到了这名士兵的后脑勺上出现了一个小洞,那是弹孔! 细伢子费力地将这名士手掀翻过来躺在战壕里,却是看见这名士兵的眉心之处正有一个子弹大小的洞正往外开始流血。 这名士兵就在这一瞬间竟然就被对面的日军击中阵亡了,只是他在中枪那一瞬间却还是在微笑着听细伢子说话,于是尽管生命已经流逝,可他的脸上竟然还挂着笑容! 按照时下中国士兵对老兵的定义,细伢子也已经是一名老兵了,他也见到过直属营的同伴阵亡的情形。 当他第一次见到曾经象大哥哥一样爱护自己的直属营的同伴就那样离开自己身体变得冰冷的时候,他哭得一塌糊涂。 自打那次以后他就不断地提醒自己,细伢子你已经是一名老兵了,哭有什么用,你要拿起手中的枪为自己的大哥哥们报仇血恨哪! 可是这回他还是忍不住,眼泪又开始在自己的眼眶中打转。 细伢子你要坚强,哭是最没用的,你要为这位大哥哥报仇! 细伢子再次提醒自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他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名刚刚阵亡的大哥哥打死了日军一名军官,自己也打死了日军的一名机枪射手。 这两名日军可都是在同一堵断墙的后面,而且,这位刚刚阵亡的大哥哥恰恰是眉心中枪,这好象说明一个问题,对面是不是也有了日军的冷枪手?! 自己开完枪缩回战壕就准备离开了,日军的冷枪手却把被先后打死的那两名日军都算在了这名大哥哥的身上,然后这名大哥哥就被对方给打死了! 细伢子是一名冷枪手,冷枪手最重要的就是心理素质,细伢子恢复了作为一名冷枪手的常态,他便觉得自己必须要证实这件事情了。 于是他飞快地把那名已经阵亡的士兵往旁边拖了拖,自己就在那个原位上趴了过去。 他举枪再次对准了自己刚才射击的那堵断墙。 日军是进攻方,他们所能用来作掩体的障碍物毕竟有限,果然就在那堵断墙上日军已是又架起了歪把子机枪开始向这面扫射。 细伢子瞄准射击,一声枪响,瞄准镜里的那名日军射手便趴在了矮墙上一动不动了。 虽然看不见,但是细伢子却知道那名日军的眉心间也同样多了一个子弹大小的小洞此时也正流出血来。 细伢子收枪缩回战壕,飞快地摘下了刚刚阵亡的这名士兵的帽子,用随身携带的枪刺就把那帽子刚好挑过战壕,又用另一只手把自己手中的狙击步枪放到了帽子前面。 而就在这时仿佛有股无法形容其快的飓风吹过,那顶露出战壕的帽子便掉了下来。 细伢子收刀俯身捡起那帽子一看,帽子上已是多出来了一个枪孔。 阵地上到处都在射击,细伢子不是神仙自然听不清楚那不知隐藏在何处向自己射击的日军的这一声枪响,但这个小洞则无疑说明了对面日军也来了冷枪手而且枪法同样奇准无比! 第七八八章 错失对手 细伢子从地上飞快地爬起抽枪,转换了自己的射击位置,根据自己刚刚离开的位置子弹来向开始搜索起来日军那名狙击手可能存在的区域。 他觉得自己必须打掉日军这名狙击手,否则阵地上的国军说不定会有几个或者多少个命丧在对方的枪下呢。 日军是进攻方,劣势在于此时国军阵地前的地势比较开阔,供狙击手藏身的地方并不多,但优势在于他们有更广阔的运动空间,而不会象作为守方的国军只能局囿于阵地的范围之内。 细伢子的目光随着镜头前移着仔细辨别着。 二百左右一棵大树,上下左右,没有。 二百五十米左右一个土丘,没有。 三百米左右一堆瓦砾,没有。 四百多米外有一个猪舍,依然没有。 细伢子有点困惑了,按弹道推算,那名日军狙击手就是应当在这个方位啊! 难道他也转移了射击位置了吗? 再往后是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应当是用砖头砌的,哦,那是个茅厕。 细伢子马上就排除了日军躲在茅厕中的想法,因为他听沈冲说过,日本人很爱干净,对于躲在后面打冷枪的日军狙击手来讲完全没必要把自己藏在那里。 细伢子搜索无果,下意识地放下了手中的枪。 瞄准镜其实就是望远镜,虽然看固定物体会放大清晰,但是在整个视野上却是受影响的。 他的视线一离开瞄准镜这却是看到大约六百米开外有一处农舍,日军的冷枪手会在那里吗? 他觉得有些远了,六百米外的射击即使有放大2.5倍的望远镜射击起来也有些困难。 头儿就告诉过自己,步枪打出去的子弹其实和用手扔出去的石头都是一个道理,出去后其实都是抛物线最终都是要落到地面上的。 子弹也可看作一块石头,只不过刚抛射出去的时候由于抛射的人(射出子弹的狙击步枪)力量足所以才会走直线的。 所以当射击距离近的时候,这种抛物线所产生的误差可以忽略不计,但在距离远的时候就必须考虑在内了,在向目标进行射击时是必须把枪口向上略抬上那么一丝丝的。 日军的狙击手可以在六百公尺外开枪正中一个人的眉心吗?这个也太神了吧! 细伢子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端起狙击步枪向那个房舍瞄去。 因为日军的狙击手如果不在这个方向已经转移了阵地的话,他就无从找起了,天知道这个弧形阵地之外的广阔天地里日军狙击手会藏在什么地方,除非那名日军再次开枪自己才可以推算出来。 细伢子本是抱着侥幸心理去搜索的,这种侥幸心理说成白话就是万一那个日军的枪手在那里呢? 可是,就在他刚把枪对准那处房舍的房脊横挪了不到一公分的时候,他就在瞄准镜里看到了一名日军的小脑袋和一支已经无法看得清晰的步枪。 细伢子心里震惊了!日军狙击步枪真的可以在六百公尺外一枪就让子弹在射击目标的眉心正中穿过! 他从来没有在这样远的距离射击过,他最好的纪录是一枪打中了五百公尺外的一只正在吃草的兔子。 自己能打中吗?这个疑问在细伢子的心头滑过。 可是随即他就想起了那名微笑的可已是刚刚就那阵亡在自己面前的那名29团的士兵,那阵亡之时脸上还挂着对自己打招呼的那张微笑却在双眉之间多了个弹孔的脸。 我要给他报仇! 报仇的火苗一经点燃马上就变成了熊熊的烈焰烧尽了他的迟疑! 细伢子开始屏息瞄准。 此时日军已是再次冲近了阵地,瞄准镜的镜头里不时就会在一瞬间变成白花花的一片。 细伢子知道,那是前冲的日军士兵遮住了自己的镜头。 虽然说中日双方在整体实力对比上是日本火力强兵力少国军是兵力众多但火力很弱,但这并不意味着在局部战斗中日军的人数就比国军的少。 一种情况是日军很注重各部队协同作战,他们在一个点的进攻受阻,就会有其他点上的日军包抄过来。 而国军却经常是各自为战,拒敌于自己所防守的阵地之外便关门过自家的小日子了,所谓“闲人自扫门前雪莫问他人瓦上霜”是也。 而有甚者由于派系林立,上面有令都可能见死不救,就更别提主动出击了。 而另外一种情况就是现在预10师29团打防御的情形了。 日军集中兵力进攻,中国军队依托防御工事进行防守,战线也就那么长,一个阵地里也只能放那么多人。 除非这支部队打残了或者把阵地丢了,后面的部队才会顶上来。 在日军炮火飞机的狂轰滥炸下,现在守军29团重机枪阵地已是被摧毁殆尽了,而他们的伤亡已近三分之一了。 可日军的炮火依旧没停并且这回投入了更多的兵力。 此消彼长之下,这次进攻的日军已是再次逼进阵地前沿了。 纵有直属营冷枪手的助阵却也无法遏止日军如潮水般的攻势了,眼看日军又冲到了将要发起冲锋的位置了。 可细伢子不管,他只是抵肩托枪三点一线,死死地盯住了六百公尺外房脊上的那点。 “砰”细伢子的枪响了,随即他看到房脊上那名日军的帽子飞了起来,没打中,打高了! 细伢子快速推拉枪栓再次瞄准时,那房脊的原来位置上的人与枪已经都不见了! 可就在这时,细伢子才发现阵地上的枪声已经很稀落甚至接近没有了,他正诧异间就听到身后一声大喊:“细伢子快躲!” 细伢子本能地拖枪就缩下了战壕一蹲,他感觉一股风声从头上扑过,却是一名日军那穿着反毛大头鞋的鞋底直接踏在了他的肩上! 细伢子个小刚才那一缩人便已缩到了战壕壁的下端,那名扑向他的日军便刺空了,明晃晃一尺多长的刺刀却是扎空了。 而那名日军也由于冲得太猛,一下子踩在了细伢子的肩膀上,细伢子人小体弱那孩子的肩膀如何禁得住他踩于是便往旁边一卸力,那日军脚下踏空失去了平衡一头就扎进了战壕! 白刃战开始了! 第七八九章 谁说冷枪手就不能拼刺刀? “你们抓紧撤下去吧!你们打冷枪能拼刺刀吗?”在白刃站开始之前,29团的一个老兵这样对直属营的一名冷枪手说道。 他冲着说话的那名直属营的冷枪手此时已经放下了中正式步枪却是在用一把盒子炮射击着。 他换枪的原因很简单,步枪一打一发推拉下枪栓太慢了,十米开外你那射击动作还没有全做下来对方的刺刀肯定已经先到了。 这名直属营的冷枪手仿佛没有听到那个老兵的好意,他依旧用盒子炮啪啪点射着,就在冲锋的日军与他有二十多米距离时他又成功地击毙了三名日军。 而在那名29团的老兵看来,人家直属营的人能帮他们守阵地已经是很感激不尽了,白刃战就不要人家帮忙了吧! 这是战场可不是平常的人情来往,帮不好就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谁见过有这么实诚用命帮忙的吗?至少在这个老兵近三十年的人生阅历十四年的军人生涯中没有见到过。 “呀呀”的怪叫声近,日军已是冲过来了,而这时这名老兵也已经不能再劝了,他端起了手中已是上好刺刀的步枪“噌”的就跳出了战壕,他知道下一刻就是最血腥的白刃战了。 他已经没法再管那个步枪换成盒子炮接着点射的不知好歹的冷枪手了,也许你换枪又多杀那两个鬼子,可是你就没考虑日军冲上来你已经没时间再把步枪换回来了吗? 而且刚才在劝阻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那名冷枪手一直在射击,他的步枪上并没有装刺刀!就算你手快把枪换过来一把没有刺刀的步枪在拼刺技术精湛的日军面前那也是被穿透的命运! 一名日军持枪狠狠向这名老兵刺来,老兵知道日军枪长不能和他对刺忙伸枪一压对方的枪杆反刺回去。 而那名日军显然也是拼刺高手,见老兵用了打压刺却是将手中的三八大盖一横推同样将中正式的一刺挡了开去,双方同时收枪找回重心准备再战。 而就在双方这一交手的功夫里,已是有两名日军士兵越过这名老兵向他身后扑去。 老兵明白这是刚才那名冷枪手用盒子炮把鬼子打痛了,鬼子又见他用短枪定是当成军官了,但老兵自顾不暇却是丝毫不敢分神了。 他对面的日军士兵举枪再次向他刺来,他忙再次用枪去挡,而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日军的惨叫声。 老兵闻声却是一喜就在与日军士兵双枪相交的刹那力气陡然已是增了几分,两人这次交手的动作与上次却是完全相同,那日军士兵再次撤枪而回。 只是此时对面的日军士兵却能看到这老兵身后的战况,眼神一瞟间已现惊疑之色。 老兵本能地大喝一声挺枪进击,那日军士兵知道自己走神了忙用枪去挡。 偏偏在这个时候老兵身后又是一声日军的惨叫声起,老兵对面的日军士兵显然又受了影响,那一枪挡的就不坚决,并没有完全架开老兵手中的步枪,于是老兵手中步枪的刺刀便刺在了那日军的右侧肩头上。 日军士兵叫了一声持枪的右手当时就垂了下来。 国军老兵得理不让人,将枪拖回之际又顺势在自己对手的身上一抹,日军士兵此时却是中枪疾退,却被那锋利的刀尖在右脸颊上划出一道伤痕。 老兵大喜。再一次跨大步挺枪便将手中刺刀刺入了那名日军的胸膛。 他本待转身去看看身后发生了什么,却见自己最初为之担心的那名冷枪手已是从自己身后冲到了前面。 他看到这名冷枪手的盒子炮已是归匣,右手却是握着一把犹在滴血的武士刀从他身边冲了上去。 他下意识地回头,就见身后两名日军士兵一个已是人首分离另一个却已被开膛破肚! 老兵震惊地把头又转回来之时却见那名冷枪手却已是用左臂胁下夹住了一名日军士兵的刺向他的三八大盖的枪身,而右手的武士刀却已是没入了那敌人的小腹,从后面看去唯留那死握着刀柄的右手! 此子真神人也!老兵慨叹! 让29团士兵慨叹的又岂止是盒子炮点卯武士刀杀敌的沈冲? 29团士兵中并不乏象刚才这个老兵这样善意提醒直属营冷枪手退后的人,但就在短兵相接的刹那,他们发现自己错了! 直属营来这三十几人端起枪来射击都是神枪手冷枪手,安上刺刀竟然都是拼刺高手! 他们看到一个身强力壮的莽汉一枪就挑飞了日军手中的刺刀,再一枪托下去就把日军的脑袋砸成了烂西瓜! 他们看到一个身体硬朗象个小石头似的年轻人用一支中正式步枪连挑了两名日军。 他们看到了一个有着少校军衔的军官用一把象雁翎般形状的大刀连劈了三个日本鬼子。 他们看到了一个膀大腰圆的士兵与日军肉搏在了一起,竟然抓住日军的一个脚脖子直把那名日军士兵生生摔死了! …… 29团的官兵们深深记住了这支神奇的队伍——第九战区司令部直属营,他们那里有太多的牛人! 尽管就在这次会战后他们团只剩余了不足百分之三十的作战人员。 由于这些牛人的加入,冲上阵地的这一百多名日军被杀得崩溃了,扭头逃跑了。 这可是白刃战,白刃血战之际皆是刺刀见红,杀红眼了的双方只有同归于尽却没有退后的道理。 而日军竟然后退逃跑了!那么只能说明他们见到了能生吃他们的魔鬼! 就在白刃战接近尾声之际,中国士兵们还未及发出胜利的欢呼,一个孩子般尖利的声音在阵地上空陡然响起:“全都卧倒,对面鬼子有冷枪手!” 这一声喊便是战斗时的命令,于是不管在这个阵地上的上等兵还是下等兵,不管是上尉还是少尉或者少校在这一声喊里,齐刷刷就趴了下去! 细伢子是被那个叫大成子的老兵救的,在细伢子后面的大成子及时一声喊让细伢子逃过了一劫,然后大成子便与试图刺死细伢子的日军战在了一起。 一天一夜后当时都以为已经阵亡了的细伢子出现在直属营众人面前的时候引起了众人的欢呼。 便有未参加预10师29团防御战的老兵逗细伢子:“听说你在战场上把从小兵到少校的所有人都指挥了?” 细伢子却哭了:“大成子哥阵亡了,我们两个干掉了日军的那个冷枪手。” 众人这才注意到细伢子带回了两支狙击步枪,一支是他原来用的,一支是崭新的款式不一样的瞄准镜上有4.0字样的狙击步枪。 第七九0章 师长的家书 长沙城外响了大半天的枪炮声终于停了下来,此时撤退下来的霍小山已是在魏建兴的团指挥所里了。 预10师在长沙近郊设了三道防线。第一道是29团的,第二道则是魏建兴的30团。 此时魏建兴的指挥所里有三个军官,其中两个自然是魏建兴与霍小山,另外一个则是刚刚赶到这里的预10师的一位姓虞的作战参谋。 在霍小山看来魏建兴和这位虞参谋的私交很好,而魏建兴也对那个虞参谋介绍了作为战区直属营营长的霍小山,并且告诉对方有话大可直言都不是外人。 那虞参谋显然也已经知道了直属营派了冷枪手协助29团守阵地的事,不过他显然没心思来感谢他说起正题的第一句就让霍小山和魏建兴吃惊了。 他说:“你把你们冷枪手撤下来是对的,29团的防线已经失守了。” 对于29团阵地失守的事情,霍小山和魏建兴也是早有预料的,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所以也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 但是,虞参谋的下一句话却是让他们两个吃惊了。 “29团阵亡百分之七十,团部撤回来的人只有13人其中还有四个伤员。三个营长全部阵亡,六个连长阵亡了五个!”虞参谋语气凝重地说道。 霍小山是带领着他的手下在帮29团挡住日军的第二轮进攻后就下令撤退了,由于他带去的都是冷枪手,为了避免被日军盯上所以在整个阵地里就散开了。 霍小山不可能挨个去通知,也不可能让号兵吹响集结号,那样会引起整个防守阵地的混乱,因为国军的集结号可都是一个音。 于是,他吹响了事先与士兵们讲好的哨子。 只是在人员聚集的时候,带回来了两具尸体,他们已经阵亡了。 自然有直属营的人目睹了他们阵亡的过程,一个是被日军飞机的机枪打中了,一个则是被日军的子弹击中了。 除此以外却还有两个人没有回来,这两个人就是大成子与细伢子,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霍小山派人又去阵地上寻找,却是有29团的士兵告诉他们,他们看到有两个你们的人扒了两名在白刃战中被打死的日军士兵的衣服向阵地一侧去了。 而那个士兵还传了话,他们说,对面日军也有冷枪手,他们两个要去干掉那个家伙。 真属营众人当时就急了,这不是胡闹吗?这是打仗怎么可以擅自行动,沈冲便想也混到日军里面去却被霍小山阻止了。 细伢子和大成子的行为本身就是欠妥的,他不能让别人再去冒险了,严令后撤,因为他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了。 日军的进攻太猛了,而预10师29团接到的又是一定挡住的死命令,如果他们还在这里的话,战斗结束时那么他们直属营的冷枪队也剩不了几个人。 这个道理没有什么可讲的,他们活下去比与日军拼光更有价值。 现在也唯有希望大成子与细伢子两个人能平安归来了,尽管这个希望很渺茫。 “一个团只坚持了大半天啊!”指挥所里一阵沉默后,魏建兴叹道。 魏建兴的30团是预10师的主力团,他们的战斗力是强于29团的,而在这次布防的时候,师长方文觉特意把最关键也是地利最优的第二道防线给了他防守,但这并不意味着比他们弱一些的29团在一天不到的功夫里就丢了第一道防线。 而且虞参谋刚才所说的第29团的伤亡情况,29团可不是一触即溃的。全团兵力剩余不到百分之三十,而这百分之三十之中还含着伤员那么与全团伤亡殆尽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就在我来之前,28团的王腾在与日军稍微接触了一下自己就一个人溜回了师部,已经被师长拉到城墙根下枪决了!”虞参谋又抛出了一个令魏霍二人同时吃惊的消息。 魏建兴见霍小山有点困惑,便低声解释道:“王腾是28团的一个营长,战区司令部某位高官的小舅子。” 霍小山释然,只是他还在消化这条消息的时候,虞参谋却是又抛出了一个更加重磅的消息,就听这位比魏建兴也大不了几岁的参谋说道:“我奉师座之命来你们团算是督战,因为我听到了师座和老虎仔将军通的电话,师座向老虎仔将军保证说‘预10师可以坚守一个星期’!” 虞参谋的这个重磅消息彻底让霍小山和魏建兴震惊了。 一个主力师三个团,一个团打了大半天就剩下了连一小半都不到的兵力,就算那两个团在各自防线上能各自坚守两天,那一个师也坚守不了七天啊! 军中无戏言,预10师的师长方文觉敢这么说,下场只有三个,一,他自己阵亡。二,他没有做到撤了回去被军法从事,这种事被直接枪毙是没有什么可商量的。三,如约守住一个星期,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想老虎仔将军在电话中是问了方师长怎么守阵地了的,我就听方师长说‘我第一线守2天,第二线守3天,第三线守2天’!”虞参谋接着说道。 他连着报出了三个关于天的数字,而魏建兴和霍小山就差说我的天了。 还是刚才的理由,战争是以实力决定胜负的,29团的前车之鉴在那里放着呢,人家也是认认真真打的,却只坚持了大半天就完了,那么这岂不是意味着剩下的两个团要坚守六点半?30团又是主力那怎么也要坚守4天吧。 这个,委实太难了,这个不是说你不怕牺牲敢死就能做到的。 川军人多,可一个师在日军的炮火之下两个小时就残了呢! 要知道并不是每场战斗你认真打了就会赢,在敌我悬殊的情况下,你就是认真打了等待你的也只会是全军覆没! 虞参谋扫视了一下面色同样凝重,只是听自己说话的魏建兴和霍小山,他并不是给魏建兴施加压力,事实本就如此。 而且他也是被师长派到这里来督战的,自然已是与30团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他接着又说道:“所以这次咱们都要有杀身成仁的准备了。” 魏建兴听了这杀身成仁的四个字后眉毛却是猛地一挑,这杀身成仁四个字无疑激发了他的斗志了。 不过,虞参谋却是又说道:“有杀身成仁勇气的可不只咱们,前天师长让我给人往家里送信,我偷看到了。” 虞参谋的这话却是让魏建兴和霍小山又是一惊,人家师长的家书你也敢私拆? “信是参谋长打开看的,我只是借光。”虞参谋忙解释道。 魏建兴和霍小山这才点头,这还差不多,你一个下属敢看师长的家书虽说不犯军法但终归是不妥的。 “这封信的内容已经被参谋长派人送往长沙日报准备见报了”虞参谋不再管魏霍二人的震惊接着说道:“因为这封信与其说是家书不如说是遗嘱,因为师座在信中说‘我身为军人,守土有责,设若战死,望吾妻教育五子继承我之遗志,报效国家!’” 说完这段话的虞参谋看向静听他说话一直未发一言的魏建兴的眼睛霍然亮了:“我现在才明白师长为什么说他有把握守七天,原来他已是抱着与阵地共存亡的想法了啊!” 第七九一章 细伢子归来 “老爷子,天快亮了吧?”一名国军士兵在战壕里望着东面开始有些发亮的天际说道。 “你还盼着天亮啊?”那名被称作老爷子的老兵反问道,“天亮了,小鬼子就该来喽。” 老爷子也只是一个绰号罢了,这名老兵也只有四十多岁了,在时下的中国军队里一个老兵能从壮年时参军在战乱中能一直活到四十多岁那都是神一样的人物了,故而被别的小兵称作老爷子那绝对是一种尊称。 “老爷子,我说你也真是的,你看人家那几位都在炊事班里过着悠闲的神仙般的日子就你还往前线跑!”那个士兵讨好地凑到了老兵身前说道。 “我无儿无女的老光棍子一根,谁跟他们那些都当了爷爷的人比。”那老兵说道。 其实这并不是他要上前线的主要原因,实际上他原来也是有一个当寡妇的相好的,只是碍于族规不让娶罢了。可是就在去年他的这个相好所在的村子却是被日军给屠了,所以他才从炊事班里跑了出来发誓替她报仇。 国军的炊事班那不是一般人可以进的,最其码在他们这支队伍里是这样的。 就是那军官有什么亲戚也绝不彺炊事班里塞,因为炊事班里都是有战功的老兵,他们只负责一日三餐,其余的时间都归他们自己,长官那也是从来都不过问的。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资格老,打了太多的仗,有的甚至还给某位长官当过班长什么的,与他们同一时期的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士兵要么提了职要么做了古入了土。 “你听听,那头,我卄,嗡嗡的,鬼子飞机来了!这天可是刚刚算亮啊!”那名国军士兵突然说道。 “快查查多少架!”旁边有士兵说道,“昨天29团是8架飞机轰炸吧!” 天色渐亮中,飞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阵地里的国军士兵们已经可以数清那飞机的架次了。 “一、二、三、四、五、六……我卄,十二架!这小鬼子可真急了啊!”那个士兵嚷道,“咦?老爷子你去哪?!”他刚数完飞机见那个老兵已是在战壕里跑了起来。 “喊个屁!咱们这离地堡太近,容易遭炸弹,我躲远点。”那老兵说道。 他也只能在战壕里跑,出战壕那是不敢的,出了战壕往后跑那就是逃兵了,逮着是枪毙没商量的。 黑压压一片日军轰炸机飞临了,随着它们开始投下炸弹,预10师38团的炼狱般的战斗开始了。 天色已经大亮了,但守阵地的30团的官兵本以为日军来了十二架飞机已经够多的了,但是他们还是算错了。 日军上了十二架飞机不假,但却是在阵地上空始终盘旋着十二架飞机,因为这拨十二架飞机投完弹飞走了,下一拨十二架飞机又到了! 炸弹、炮弹、手榴弹爆炸声音响成了一片已经听不出个数来了,阵地附近所有的民宅都已经被点燃了,烟尘弥漫,烈焰当空,仿佛又重新进入了黑夜一般,十余公尺外已是看不清任何物体了。 距南沙城一里多地的一片树林里,直属营三百多人望着距离他们也就两里多地的30团阵地沉默不语。 他们头上的天空还能看出是蓝色的,而30团阵地上空却是一个黑色的烟罩,那爆炸产生的烟尘经久不散的原因。 “头儿!”孟凡西从阵地方向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怎么样?”霍小山站了起来问道。 “我们已经把水壶和毛巾都给30团的的人了,现在他们已经打退了鬼子的一次进攻了!”孟凡西报告道。 毛由和水是霍小山给魏建兴团特意准备的,那是为了防止日军突然使用毒气弹而被打个措手不及。 “头儿,咱们什么时候上?”小石头看向霍小山问道。 霍小山看着远处天空上的烟尘罩子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沈冲拉了一下小石头,小石头其实知道自己问了也是没用,只是他是真有点忍不住了,他自然明白沈冲拉他的意思却是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坐了下去。 霍小山他能说什么,此时若是把自己这三百多人拉上去,只怕两三个小时也就全打光了。 他们现在就是一支特战队,虽说战斗能力比一般部队强得多,但也绝不意味着就能扛住日军的炸弹与炮火。 正面战场还是需要主力部队来扛啊!自己所带领的直属营能做到的也只是在该出手的时候,消灭更多的日军。 “前面又回来人了!”士兵们喊道。 霍小山是绝对要帮魏建兴的,如果魏建兴团再打残了那也就是该他们直属营上的时候了,所以,他在魏建兴阵地后方留下了一个排的人,不用参加战斗而是把战况随时报回来。 “咦?不对啊!那个头儿?是细伢子回来了!”有士兵喊道。 一听细伢子回来了,直属营三百多号人刷地全站了起来,果然就见前方士兵已迎接回来的正是细伢子。 众人欢笑着簇拥着把细伢子就拥到了霍小山的面前。 “头儿!大成子哥阵亡了,我们两个把那个鬼子的冷枪手干掉了。”细伢子说完嘴一咧就哭了起来。 而这时所有人才注意到细伢子扛回来了两支枪,都是装有瞄准镜的狙击步枪。 …… “我知道当时咱们对面有个鬼子的冷枪手,他在六百米外一枪就打死了我身边的那个对我很好的30团的大哥哥,我要给他报仇,我也不想让他以后能在六百米外打咱们,我就和大成子哥一起去找他了。” 十分钟后,眼睛哭得通红却是已经不再流泪的细伢子开始讲述他和大成子杀那个日军狙击手的经过。 “我们两个换了鬼子的衣服在一边躲着,等鬼子占领了阵地后我们两个就混了出去。” “鬼子见我扛着狙击步枪以为我们两个是他们的冷枪手,也没有人问我们什么.” “有跟我们打招呼的,大成子哥能听懂实在躲不过去的就意思一下。” “我们找了阵地上所有适合放冷枪的地方也没有看到扛狙击步枪的冷枪手,最后天马上黑的时候,我们路过的一个碉堡,看那家伙正靠在墙边抽烟呢。” “大成子哥上去装着要烟,就用手把那家伙的嘴堵上右手就用匕首把那家伙捅死了,然后我们两个把那个家伙架到破碉堡里去了。” “可等我们拿着那小鬼子的枪刚走开的时候,不知道怎么那个破碉堡里就进别的鬼子了,我们就被发现了。” “大成子哥腿上被鬼子打了一枪,他让我先跑,我不肯他就骂我,后来我跑了,我听那头有手雷的动静。” 说到这里的细伢子又哭了起来。 “好了,别哭了。”霍小山不得不说话了,对于这种情况他能说什么?说他们违反军令擅自行动太重了,不说也不大好,这要是以后都这么干也不是个事,于是他只能拍拍细伢子的肩膀道“以后尽量少擅自行动。” 细伢子点头“嗯”了一声。 霍小山没有再说话而是一个人走到树林边看着前方那硝烟弥漫的所在沉思着。 他听说以大云山为根据地的川军在日军的这次进攻中也损失惨重,长沙以北都是日军的重兵,自己如果还是带兵在日军的后面活动已经没有根据地了。 而且还有那么一伙不知来历的日军特战队在惦记着直属营,敌后已是失去闪展腾挪的空间了,所以他才把队伍拉回来的。 郑由俭已经去岳麓山了,不知道这回能不能借上他们的力? 第七九二章 等待 整整一上午,直属营众人所处的树林之中一片寂静,而只有千米之遥的阵地上却是硝烟弥漫、战火纷飞。 在孟凡西第一次回来报告了战况的一个小时后,又有一名士兵跑回来报告说,30团又打退日军的第二次进攻了但是伤亡很大。 而随着这个消息的传来,直属营的士兵们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起来,频频把目光投向了霍小山。 而霍小山则只说了一句话“要有老兵的样子”,于是直属营的士兵们再也没有人议论了,虽然没有人会学着霍小山盘腿而坐如同老僧入定一般,但确实再也没有一个人说话了。 他们知道如果自己再多说一句话,头儿怕是要生气了。 只是,说话固然是没有,但是,每当隔一段时间在前方观察战况的人在回来报告战况时,所有人便觉得心里头有好几只小猫在那里抓挠一般,有一种情绪在心里开始累积发酵…… 等再次有人回来报告说,魏团长他们已经打退日军第六次进攻了但伤亡惨重的时候,那发酵的情绪终于变成了冒泡的酒便漾了上来。 “我就说咱们应当早就上去!”有人第一个冒出泡来后,于是这种情绪就被点燃了,直属营士兵里终于“嗡”的一声爆发出乱哄哄的议论声。 “就是嘛,就应该早上去!” “人家30团在前面拼命呢,可咱们——” “你看那飞机那大炮,你们怕死不上我上!” “龟儿子才怕死呢!你敢拼刺刀老子就敢炸坦克! “放屁,你特么看到这回鬼子有坦克吗?” 士兵们都已经憋了一上午了,说话难免就有情绪,那声音已是越来越高,仿佛把树梢都震颤动了。 “都吵吵什么?!”在那一片众说纷纭之中霍小山突然大喝道。 霍小山的话一出口,瞬间树林里再次寂静了下来,士兵们还头一回听到霍小山这样大声地喊,他们知道他们终于成功地把头儿惹生气了,于是一个个涨红着脸却只能把嘴闭上。 “就不能等到晚上吗?不还有夜战吗?你们都有本事,那你们现在就去吧,去把小鬼子的飞机用步枪揍下来!去把鬼子的大炮用弹弓子打炸了!我现在就去,谁要是不跟着谁就是龟儿子!”霍小山接着大喝道。 说完这话他铁青着脸便向前方战斗正酣的阵地方向大步走去。 几百名脸胀得通红面面相觑的士兵蒙了,他们不是头一回见霍小山生气,但却绝对头一回听霍小山说粗话骂人! “去就去!”还真有听命令的,比如莽汉。 只是他刚站起来就被随后赶过来的沈冲小石头揍了! 沈冲上来就是一撇子打得莽汉“噔噔噔”连退了三步,而小石头则是一脚就把他踹坐在了地上。 “你猪脑子啊!”沈冲骂道。 “不是头儿说去的吗?你俩又打我干嘛?”莽汉憋屈坐那儿却也不敢动了。 “的瑟,把头儿惹生气了吧!”过了一会儿有士兵终于小声说道。 “都怪你,第一个说的,明知道上去也是个死还吵吵往上冲。”旁边士兵埋怨道。 “那光我说了?你没份?他没份?还有他?他,他,他!”第一个张嘴说话的士兵不乐意了,开始用手指头点着那些同样吵吵要上战场的人说道。 “那你要是不说第一句我们能接茬儿?”第一句士兵的逐个点卯马上引起了其他们集体的反驳。 话声渐起,又有嗡嗡之势。 “闭嘴!人人有份,说别人有屁用?从现在开始谁特么地再说话就把谁嘴撕了!算我一个!”沈冲站起来吼了一句。 于是,树林里再次鸦雀无声下来,唯有前方依旧枪炮隆隆。 士兵们互相看着,眼神里都有互相埋怨之意,但沈冲又急了,这回可是再也没人敢吭声了。 是啊,不还是有晚上呢吗?大不了咱们晚上上去和鬼子去打,到了晚上鬼子可是既用不上飞机也用不上大炮的。 好久没有看到头儿生气了,原来是哪个惹了头儿生气哪个就受全体人员的白眼,这回,这回自己瞪自己吧,因为人人有份! 一个小时后霍小山回来了,他盘腿坐在自己原来坐的地方,两眼微闭就如同平常打坐一般,脸上无喜无悲,别人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士兵们偷瞄着营长的脸色,再也无人说话,甚至连喘气都变得小心起来。 午饭也是在压抑的气氛之中吃过的,时下中国军队多是两餐,而这顿饭却是霍小山让后勤人员特意加的,因为别看他说晚上打夜战,可是战场的情况是瞬息万变的,霍小山也不敢保证一旦出现了什么情况,保不准马上就得把部队拉上去。 “怎么没有看到那个死胖子?”小石头捅了捅沈冲问道。 小石头记得自打直属营到达了长沙城近郊后就再也没有看到郑由俭的影子,而现在大战已是迫在眉睫了,如果说他怕死不上战场那也情有可原,可是这部队中午加餐他也不到就太不正常了。 “他上岳麓山了吧。”沈冲用眼神瞟了眼盘腿坐在地上双眼微闭的的霍小山说道。 “这个时候他上岳麓山干嘛去了?”小石头又低声问。 “小山子不让说。”沈冲朝小石头一勾手指,待到小石头把耳朵凑到了自己耳边后才轻声说道。 “哦。”小石头点头,“那小石锁呢?” “你咋啥也不知道?他不是回长沙城去送那条大狼狗了吗?”沈冲斜了一眼小石头又低声说。 小石头没再说话,却是伸手一指霍小山的面前,原来霍小山的面前放了一个铝饭盒里面盛着杂米饭。 沈冲这才明白小石头的意思了。 霍小山生气了,连中午饭都没有吃,小石头想让霍小山吃饭却又不敢吭声,可是沈冲也不敢吭声,因为就是沈冲也头一回见到霍小山生这么大的气。 小石头先找郑由俭再找小石锁,无疑是希望那两个人在的话有一个去劝霍小山吃饭,可没成想那一老一少都没在。 沈冲见这回霍小山生气生大发了,他也不敢惹。 本来他和霍小山关系最近,但是他却知道霍小山和别人那都是有说有笑的,可收拾自己那却是从来不犹豫的。 找谁呢,沈冲便把自己的目光向人群中看去,当看到细伢子的时候他的眼睛便亮了。 于是,他起身走到了细伢子身边。 细伢子此时正靠坐在一棵树旁,他刚吃完饭却是有些困了,他昨夜和日军周旋了一整夜才逃了回来。 他毕竟是个也孩子,已不再哭了,只是眼睛显得有些红肿。 不过沈冲在细伢子耳边耳语了几句话后,细伢子就精神了起来。 树林里所有人可都是坐着的,细伢子这一站起来就显得份外明显,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就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就见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霍小山面前,便端起来放在霍小山面前的铝饭盒。 时下已是进入冬季,那饭虽然还大冒着热气,但显然已有些变凉了。 大家就见细伢子就把饭盒递到了正闭目打座一般的霍小山的鼻子下。 霍小山的鼻翼噏动了一下,眼睛便睁开了。 他先是看到了那饭盒饭,再一撩眼皮就看到了细伢子看向自己的那孩子所特有的单纯目光。 霍小山的眼神柔和起来,细伢子便笑了,然后霍小山的脸上也有了笑意。 细伢子另一只手递上了自己刚才用匕首削出来的筷子,霍小山便伸双手将饭盒和筷子一起接了过来。 霍小山扒拉了两口饭后,说道:“去把你新缴获的枪拿过来我看看。” “好!”细伢子高兴地应道。 第七九三章 蓄势(一) 在下午五点钟的时候,魏建兴团从他们所防守的阵地上退了下来。 30团撤退自然是经过师长方文觉同意的,虽说日军攻势如潮水,他们30团如水中磐石,任你惊涛骇浪我自岿然不动,但是日军可是越打人越多,他们这一个团的兵力可是越打人越少了。 刚返回来的魏建兴马上就与迎他回来的霍小山在临时指挥所里开始商量后面的战斗如何打法。 国军吸取了上次长沙会战的教训,这次各部队之间除非迫不得已使用无线电报外其余通信已是一概改成有线电话了。 所以,一个团级的临时指挥也极是简单,无非一间房或者一个大一些的工事一部电话一张地图,分分钟就能搞定的事情。 一小时后,计议已定的魏建兴打通了给师长方文觉的电话。 “师长,我决定反攻。”魏建兴开宗明义地说道,“从目前战况上来看,敌军在兵力火力较我皆占绝对优势。 师长你给我的预备队还弥补不了我这里的伤亡数字,而且目前我观察日军尽管现在已经占令了邬家山但却还有继续进攻的迹象。 如果我方再死守的话明天就怕无兵可用了,这样下去去就是全团打没了也坚持不到您向战区所保证的七天之约,因此我决定主动出击,以攻代守,攻其不备,也许以此奇兵才能让我们喘上一口气来。” 霍小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这个反攻方案可是他刚才和建兴共同研究出来的。 魏建兴主张以攻代守的想法和霍小山是一样的,只不过他刚才一说这个想法时却是有一种“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壮。 可霍小山在魏建兴耳边耳语了几句之后,魏建兴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然后他说了两个字“真的?!” 霍小山说“真的!” 然后魏建兴便说道“那就干他娘的!”然后他就抄起了打给师长方文觉的电话。 霍小山耳朵好使他贴着魏建兴站着本就有听那面魏建建兴师长说什么的意思,于是他也同样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说话声,尽管那声音有些小。 “你的想法倒是没错。”说话人的声音肯定是就是预10师的师长方文觉了,他的语音里明显有江苏口音,但自打抗战开始,全国各地的部队都在往主战场汇聚,霍小山却是能听懂的,“但是对面鬼子势头很胜,你出击若无果反而加重危机啊!要不我把你的30团撤到城墙上吧,这样可以减少伤亡,你看怎样?” 每个指挥官都有自己考虑的侧重点,魏建兴考虑的是出奇制胜当然风险也更高的以攻代守,而他的师长则考虑的是稳妥。 “报告师长,我坚持我的意见,虽然说把30团撤到城墙上可以减少伤亡,但我认为绝对不可以后撤。 后撤咱们可只有南门那一个通道了,你也知道咱们部队在前面顶着鬼子的时候尚可以人人杀敌,如果后撤求生这一念一起,官兵争先恐后抢那一条通道自己可就乱了。 鬼子和咱们离得太近了,我若一后撤,敌人必尾随跟进,那样怕是把长沙城防都连累了,身后就是长沙城我30团不能再撤了。 我魏建兴不习惯让日军用优势火力这样欺负咱们,我决定冲上去和他们绞在一起,破釜沉舟和鬼子来个你死我活。 我知道师长你也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请师座报告上峰,我誓死一拼,如果战败,我魏建兴责任自负。 还请师长下令封死城门,只要鬼子不从南门进来,那么无论战局发展成何种地步那就没有咱们预10师的责任。 另外师长请不要为我担心,我觉得主动出击还是有几分胜算的,一个是战区直属营在我这里,他们还有近四百人百战老兵呢,一个是岳麓山还有咱们的炮兵,若在我团的冲击之下,我军与日军拉开了距离,我会第一时间请求炮兵支援。 我决定在今晚九点发起反击,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我要准备战斗了,师座我挂电话了!” 魏建兴说完最后这一句话便真的把电话挂了。 “行啊,小魏子有胆,你们师长的电话你都敢挂!”此时的霍小山早已经没有了上午和士兵急头白脸的样子,而是在一旁轻笑道。 上午他生气了那是真的,但借着生气把士兵们留在原地那也有做戏的成分,再历经百战的老兵你能禁住那炸弹吗?扯蛋!我霍小山还要和你们都留下一条命来多杀一些鬼子呢! “师座对我们下属一向不薄,他其实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只是不忍心把我们30团打光罢了。”魏建兴叹道,不过紧接着却又冷蔑一笑,“哼,你以为鬼子为什么先打咱们预10师,你听听这名,预10师,一听就不是什么能打能战的主力部队! 否则守城防的还有另外两个师呢,为什么鬼子不去先打那两个师,他们也知道挑软杮子捏啊! 小鬼子我今天就让你们尝尝我魏建兴的厉害,让你们知道软杮子里面其实是石头,我噎不死你们也要崩掉你两颗大牙!” “行,小魏子威武小魏子霸气小魏子人中翘楚行了吧!”霍小山笑着夸他,不过马上又用责怪的语气对魏建兴说道:“不是你说了别提我们直属营在这里吗?” “提你们有什么不可以的?我魏建兴可不想贪占你的功劳,难道你就不想升官不想当将军?”魏建兴反问道。 “我还就不想当官!下不为例啊!”霍小山无奈地说道。 他知道在这种情况是等于在和友军配合,魏建兴要是不把自己部队在这给汇报上去是不可能的,而且现在又不是他直属营自己在敌后杀了多少鬼子也不用往上报,在这种正规作战里什么你也别想瞒而且你也瞒不了。 “我说你说的你们那个死胖子的炮的事是真的?那家伙办事贴铺衬不?”魏建兴又问霍小山道,这个可是他果断出击的底气之一啊!(注,贴铺衬,靠谱稳妥的意思) “当那么大官有啥用?你还是当团长的都不如我这个当营长的,你就不知道炮兵旅天天在岳麓山上忙活什么呢吗?”霍小山说道。 郑由俭为了这事在岳麓山上吃住了一个来月,把闺女都“不要”了,那肯定是有成果的 “俺们家的胖子很多事情不贴铺衬,但在打炮这件事上他从来都是最贴铺衬的!”最后,霍小山肯定地说。 第七九四章 蓄势(二)国军的大杀器 什么样的山算是高山,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有人便说珠穆朗玛峰是高山,呃——这个是肯定的,因为至少在地球上已知的山峰中没有比他高的了。 不过,这里所问的高山可不是指珠峰,也不是指远在中国万里之外的乞力马扎罗。 泰山算高山吗? 其实泰山并不高,它主峰的海拔高度也只有1545米罢了,咱就别拿它和珠峰之类来比就是和青藏高原比那也是矮的。 可是,它四周低就把它显成了高山,所以才有“岱宗夫如何?”的问题,也就有了“一览众山小”的答案。 所以按照这个比较的角度来看,那么海拔300米的山算高山吗? 答案也在于跟谁比,所以,在以平原盆地为主的长沙周边,岳麓山就是高山。 它是整个长沙周边的制高点,山上树木很多,虽然说此时是冬季树叶凋零,但有饱受日军炮轰之苦的士兵便指着那山上林立的树木说,那些要都是咱们国军的大炮该多好啊! 国军有和日本鬼子一样粗的大炮吗?有,一共八门,此时就立在了那成片的山林之中。 8门火炮已是第九战区炮兵的“当家花旦”了,八门全都是进口的,因为这个东西时下的中国是造不了的。 2门为博福斯75mm山炮,2门为150mm德制克虏伯重型榴弹炮,4门为苏制76.2mm野炮。 其中那两门炮口直径为15公分的榴弹炮在时下世界里也是最顶尖的榴弹炮,射程15公里,一发炮弹重达30多公斤,威力巨大无比。 须知道,日军轰炸机上扔下来的航空炸弹也只是50公斤罢了,那么作为陆地使用的能打30公斤的重炮就绝对算得上战场上的大杀器了。 这当然是时下国军炮兵部队最重要的家当了,可惜只是太少了,但是那两门博福斯野炮与150重炮却是已经历了国军自淞沪抗战以来所有的大战役了。 就是这四门炮打过日军飞机场上的飞机,打过日军在黄浦江上的战列舰,打过日军的永久性要塞更是威慑过日军无数的步兵。 只是这样的大杀器只有两门小杀器也只有两门,为了防止日军的炮火反击,每回也只是打完几炮拉着就跑。 如果时下的中国这样的炮有的不是四门而是四十门或者四百门,那么抗战的历程注定就会被改写了。 相比上面这两门野炮两门重炮,那四门苏制野炮就显得相当鸡肋了。 至于原因嘛,一个是太老了,这四门炮还是沙俄时在一战时期用的老古董,二个是太重了,要靠8匹马才能拉得动。 就中国北方的那个大国,别管他们是沙俄也好苏联也罢,国人都管那个国家的人有一个统一的称呼,叫“老毛子”。 至于说为什么管他们叫老毛子,那是因为他们身上的体毛多吧,曾有一个笑话说,人家老毛子男人在夏里蚊子是吸不到他们的血的。 那是因为他们裸露在外的汗毛绝对够长,蚊子就是贴在他们的皮肤表层之上蚊子叮人的“针管”却是不及那汗毛长,所以注定那针管碰不到老毛子的皮肤,试问,这样下来又如何叮人吸血呢? 老毛子造的东西有一个最显著的特点叫“傻大黑粗”。 就别说他们的大炮了,就是后世有人买的人家俄罗斯人造的那种叫“不怕大胡子”的电动剃须刀,那一通电之后响起来,东北人讲话了,那“哼哼哼”的声音说是摩托车驶过的声音那是小瞧人家了,准确的说法是摩托车驶过但是消音器坏了,如果有生活阅历的人就会知道人家那东西有多霸道多拉风了! 好了,再说苏军给的这四门大炮吧,本来这四门炮是人家淘汰的打算回炉重新炼钢的,可是就支援了中国的抗战了。 想想时下中国的路况,8匹马才能拉动的大炮实在是让人爱恨交加,中国人炮少打完几炮就得跑,于是可以想见这四门需要32匹马才能拉动的大炮在给了日军一份惊喜后在中国道路上奋力逃命的情形。 所以想拉走这四门炮只用32匹马肯定是不够的,还得搭上成排成连的人在后面推啊!如果被鬼子的炮火炸了那自会心痛无比,可是你想把它们换个地方,那是真沉哪! 可国军的炮兵就楞是把这32匹马才能拉动的四门大炮给运到岳麓山上来了,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但是,虽说上山艰难,但现在上山之后可是好了,炮兵们忽然发现这四门大炮就是为长沙城保卫战用的。 因为岳麓山够高,因为岳麓山上山林茂密,把它们弄到山上根本就不需要再挪地方了,它们便可以和那四门大炮一起俯视长沙城内外了。 岳麓山高居高临下的射击根本不担心日军炮火的反击,因为他们既找不到炮兵阵地而这回日军的重炮也由于道路的原因没有带过新墙河从而无重炮可用。 至于日军飞机的轰炸,第一他们能不能找到还是两说呢,第二,炮兵阵地四周架起了二十多挺高射机枪,日军飞机在不俯冲的情况下就想把炸弹投中那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可是说一千道一万,万事俱备只差东风,现在这八门炮条件虽好却是一炮未放呢,一心让大炮显威的炮兵们比任何一次都要迫切地企盼让他们在这次会战中登场亮相。 眼看又是一天过去了天已经快黑了,炮兵们感觉今天又没戏了便都哀声叹气起来。 在现代战争之中,炮兵素有战争之神的说法。 什么时候能用上炮兵,首选阵地战嘛,无论攻坚还是防守,那排山倒海一般的气势,让侵略者在焊爆炸声中灰飞烟灭,那是让每一个炮兵都心驰神往的的事情。 可是他们这些国军的炮兵就不行,他们觉得他们这些炮兵当得太憋屈了! 每当打阵地战的时候,人家步兵在那里硬挺日军的炮火,伤亡极大,然后就盼着自家的炮火眼睛可都盼蓝了。 于是他们来了,打了几炮,步兵们刚看那炮弹炸飞了小鬼子的一条大腿叫一声好后,自家的炮火就停了。 为啥停?怕日军炮火报复! 有两匹马也有四匹马拉着的大炮跑的,还有八匹马拉着的大炮也跟着跑的。 久旱盼干露本来以为是一声瓢泼大雨,可是刚掉了几个大雨疙瘩天却又晴了太阳出来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所以当炮兵们遇到步兵的时候,炮兵总觉得理亏,而步兵们对他们的殷切希望那从来都是溢于言表的。 大多数说话不伤人的步兵会说,我们就盼着你们来呢,快替我们出口恶气吧! 可那少数的说话伤人的步兵那说话可就不招人听了,可你却又挑不出人家毛病来,人家说的也没毛病,因为咱们炮兵从来就是这么干的。 那些步兵会说,你们是打阵地战吗?我们怎么感觉你们打的是游击战呢?人家土八路打游击战那都是轻手利脚抬腿就跑的,我们可没看到过用几十匹马拖着大炮筒子打游击战的! 本来是盼着你们来给出气的,可是你们一来,出气了吗?出气了,可就一下,你们就不能把大炮往地上一杵就放吗?你们除了打炮还会点啥?! 这叫炮兵们又情何以堪呢? 第七九五章 蓄势(三) 而此时郑由俭却正也这八门大炮下徘徊着同样一副哀声叹气的样子。 就在他的身旁有一位国军上校此时也正看着郑由俭在那里转来转去。 “我说老郑啊,你可是在我面前晃悠了一个多小时了,你到底拿定主意没有啊?”那个上校终于是说话了。 “唉。”郑由俭叹了一口仙气儿后才悠悠说道:“我说老王啊,你就别指望我加入你们炮兵旅了。 咱们老哥俩投缘,我也不瞒你了,我还是舍不得我们直属营,几天不和那帮小子骂上几句我心里不爽啊!” “你决定了?”那个姓王的上校问道。他叫王守成,第九战区炮兵旅旅长。 “我早就决定了啊!”郑由俭说道。 “你早就决定了你不告诉我?那你在这可是转悠半天转悠什么呢?”王旅长气道。 “我是在犯愁啊,在想我是留在这里打炮呢还是到前沿去和我们直属营在一起给你当观察哨啊!”郑由俭回答道。 “我卄,你早就决定了不加入我们炮兵旅你不早吭声?我在这里傻老婆等nié汉子我干嘛我?”这个王旅长可是真来气了,“我这事情也多着呢,白瞎我这一个小时在这里浪费掉了!我让你加入我们炮兵旅让你当个副旅长你都不干,你赶快滚犊子吧,省着让我看到了心烦!” “别介呀,说好了不带急眼的。”郑由俭却并没有把这位王旅长的生气放在心里,还兀极不识趣好自己在那里叨咕着“我这不是又想打炮又想上前沿嘛。” 原来这才是郑由俭在这里心思不属的真正原由啊! “滚,你特么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王守成怒了,“来人,把这个死胖子给扔山下去!” 王守成是第九战区炮兵旅的旅长,别看这级别在战区里来讲并不高,可那是因为炮少,他可是第九战区实打实的炮兵一把手。 如果这第九战区有几百门大炮,那他绝对就是炮兵司令了。 炮兵的一把手可不是谁说当就能当的,你上面再有人裙带关系再硬也没有用,因为它专业性强,在时下的中国军队里那绝对是最有技术含量的兵种之一。 也正因为有技术含量,于是郑由俭便被王守成知道了,这才在这次长沙会战还没打之前就把他从直属营里弄来了。 要问这位王旅长是如何知道郑由俭炮打得好的呢,却是因为郑由俭当初可是号称第五战区第一神炮了的,后来他却是主动把自己降为第二神炮,那是因为他遇到了滇军炮兵旅长乔安邦,人家那是喝过洋墨水的,炮比他打得好,于是他就主动“让贤”了。 而那乔安邦与王守成两人却是留学时的同学,于是第五战区第一神炮就向王守成推荐了第五战区第二神炮郑由俭。 一开始郑由俭刚去的时候,他那张嘴云山雾罩的一阵瞎白唬,把王守诚气得这特么是什么第五战区第二神炮啊?于是每天郑由俭在炮兵阵地上耗到了时间后就又把他撵回直属营去住。 但郑由俭就这样“跑宿”跑了一个礼拜后,王守成终于认可了郑由俭在打炮上的天赋,这才让他在岳麓山上留宿,也就有了郑由俭为了让这八门大炮在保卫长沙中如何起到作用而把自己弄得魔魔症症的甚至连女儿都不要了。 两个人在一起研究如何最充份地运用好这八门炮可真是下了大功夫了,在共同研究打炮的日子里,两个人自是混得再熟不过了。 王守成和郑由俭接触深了之后才发现,这郑由俭那张破嘴是贱不假,但他对打炮的痴迷与天赋与自己却也有一拼,便动了把他留下来的念头。 今天他正式向郑由俭发出了加盟的邀请,郑由俭就说你让我考虑考虑啊,于是就考虑了一个小时。 可是闹了半天人家考虑的并不是加入自己炮兵旅,你说这王守成能不生气吗? 你要当时就说不加入也没什么,可是你让我等了一个小时才说,你特么的个死胖子你在放我鸽子吗? 在王守成的怒骂声中,郑由俭经过了那一个多小时犹豫之后,还是恋恋不舍地摸了摸俄制火炮好粗大的炮筒施施然下山去了。 如是换成一年前的郑由俭若是让他加入炮兵那倒也不会,但他会毫不犹豫地留下来打炮的。 但今天的战争是昨天的继续,可今天的郑由俭却不是昨天的郑由俭了。 第一,他现在不怕死了他敢上前沿了。 第二,他虽然也曾帮滇军打过大炮,但终究是没有看过那大炮把小鬼子炸得哭爹喊娘的情形,他魔魔症症了一个多月花费了巨大的心血甚至把自己闺女都“弄丢”了才帮王守成做好了炮战的准备,他想亲眼目睹自己的劳动成果! 他甚至还想好了,等到大炮在鬼子人群中开花的时候,他要让跟自己较劲的沈冲看看,看看我英雄无敌伟岸无双的郑大胖子是怎么做到你沈冲没有做到的事的,你怎么把俺那宝贝闺女送走的,你就怎么再给俺接回来!! 炮兵旅长王守成的勃然大怒并没有给心大的郑由俭带来任何的心理负量,此时他正哼着小曲走在岳麓山的小径上算着自己的小久久,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这次长沙会战中会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要注意“长沙会战”这四个字后面的两个字可是叫会战,既不叫战斗,也不叫战役。 中国方面投入了30万人,日军方面投入了12万人,在这样大规模的一场会战的历史记录中能留下一笔的事件那都是大事件。 而当事者也必起了大作用,郑由俭此时就恰适其会,并起到了这样的作用! 郑由俭并不知道由于自己凭空地出现,在一场会战的关键地点关键节点上注定会给了一个叫阿南惟几的日本人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而这个麻烦就极大的削弱了日军进攻的力量。 而就在此时就在距离长沙三百多里地的岳阳城里,阿南惟几——日军第十一军军长、日本陆军大将正在他的司令部里亲自布署夜袭长沙城。 本来日军大本营发起这次会战的目的并不是攻打长沙,也只是命令阿南惟几第11军为防止中国军队协防香港而进行的牵制性进攻,他们进攻的目标最初也只是定在了打到新墙河与汩罗江中间的那片区域就可以了。 可是阿南惟几在上次长沙会战之中大败了中国军队的精锐之师第74军,让他觉得大本营的想法太保守了,自己完全可以凭借己方飞机大炮的优势再次碾压中国军队。 于是大日本皇军在他的指挥之下就比上两次更快地攻到了长沙近郊。 不过,就在此时,阿南惟几却是收到了情报部门再次破译中国军队密电得来的情报,中国军队开始向长沙城集结了意图将十一军主力围歼在那里。 难道还要象上回那样,虽然占领了长沙城却不得不放弃?阿南惟几很不甘心! 他算了一下正在向长沙城集结的中国军队的路程,中国军队还得有四天才能到达长沙城下,而自己现在可是就在长沙城下了,自己的军队完全可以用一天顶多两天的时间就打下长沙城嘛。 于是阿南惟几使用了一个日军平素里并常用的战斗方式,他也要夜袭!时间在晚上10点! 第七九六章 蓄力(四)提前摸出 当魏建兴借着一根蜡烛的光亮看手表时,已是八点一刻了。 他的身边现在就剩下四个人了这四个人是副官一名、司号长一名、卫士兼传令兵一名、看守电话机的传令兵一名。 其余的原本属于自己团部的所有非作战人员都已经被他组织了起来撵上阵地了包括炊事员医护兵。 团部里终于安静了下来,魏建兴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他试图让自己的大脑轻静五分钟。 可就在这时日军的一发炮弹却是打到了他这个作为指挥部的工事的上面,于是,一声轰响之后,用碗口粗的树干搪着的工事棚顶便有泥土掉了下来。 那泥土掉在了铺在桌上的军事地图上,也掉在了一个躺在工事门口睡觉的人身上,那个人是他留下的那名卫士。 “我曰你奶奶个腿的小鬼子,老子好不容易睡会觉你特么滴还把我炸醒了!”那个卫士“呸”了一口,吐出来的除了唾沫还有泥土,原来他有个习惯,睡觉却是张着嘴的,那土恰巧便落进了他的嘴里。 而这时近处又是一声炮响,这一炮却是没有打到工事上面,但又震得棚顶的土面子落了下来。 于是那个卫士又张嘴骂道:“你们这些缺了八辈子德的小鬼子,你们炸起来还没完了是不?等老子成了阎王仰的时候,让你们家生的孩子都没pi眼!” “韩让!你也给我上前线去,老子刚清静会儿你就呱噪起来个没完!”魏建兴嫌他闹,来气了。 “那团长你的安全?”那个叫韩让的卫兵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的安全不用你操心!你也给我打冲锋去,去跟霍小山那帮子人比比枪去,别让他们把咱们30团的人给比下去!”魏建兴气恼怒地说道。 “好嘞!”那个韩让一看团长真让自己上前线反而高兴了,他早就想上前线可是自己作为卫士保护团长那是职责所在,他早就想和霍小山直属营的人比比枪法了。 于是他也不困了,拍了拍身上挂着的盒子炮美滋滋地就向工事的出口走去了。 韩让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可是在上次魏建兴去“抓”慕容沛的时候才发现这小子盒子炮使得特别好,于是就被魏建兴相中了让他来给自己当卫兵。 韩让有一手绝活是四十公尺内见着鸟雀十枪九中,只是由于原来只是普通士兵却是没有机会和直属营的人比枪,而这回他见团长竟然允许自己去和直属营的人作伴打仗,那心里自然是美得不得了。 “团长你可真是心眼好,这小子昨天还说没机会和直属营的那帮子人比枪呢,你今天就把他打发出去了。”说话的是魏建兴的司号长,“团长你说他要是真比枪能比得过直属营那帮子人吗?” 人的名树的影,魏建兴的司号长也只是听说直属营的人打仗特别厉害,但具体有多厉害他也不知道。 “他和霍小山那帮子人比要是能进前十名我都算他厉害!”魏建兴一撇嘴道。 “啊?不会吧?直属营的人那么厉害?!”司号长惊讶了。 他是见过韩让开枪打鸟的,那确实是准,抬手一枪便见羽毛纷飞。 可是自己一个团千多号里人拔尖子的枪手到人家三百多人的一个营去比却都进不了前十,这,确实挺让他难以接受的。 魏建兴自然了解霍小山和他那些作为精英的手下枪法有多准,只怕这不光是那些人本就有打枪的天赋也是霍小山这个没天理的玩应当师父带的好吧。 既然决定合兵反击了,魏建兴自然已经命令把自己防御阵地的一小部分“让”给了霍小山的直属营,霍小山此时已是带着他的人在阵地里等待命令出击了。 魏建兴现在有两个秘密武器呢,一个是直属营的参战一个是一旦自己的部队取得预定的攻击效果后岳麓山上的炮兵。 “抬轿子的接亲的都到了,就差吹喇叭的喽!”魏建兴叹道。 “团长你说什么?”那个司号长刚才见魏建兴没有再继续说话便知道团长定是又在考虑打仗的事情了所以自然也就没有打扰,可是一听自己的团长提到了喇叭,却是一下子把耳朵立了起来。 自己是司号长,手下好几个号兵呢,号兵嘛自然是吹军号的,那吹军号可不就是吹喇叭嘛! 魏建兴见那司号长接话了,忽然想到自己应当和他唠几句了,因为这次进攻的信号就是吹军号,由司号长先吹响军号,然后各营各连一起吹响军号,自己团的人和直属营的人就会在那号音的激励下发动一场有进无退的进攻。 所以,这回吹号尤其重要! “一会儿我带你上前沿吹喇叭去,怕不怕?”魏建兴笑着问那个司号长道。 “不怕!怕什么?弟兄们顶着枪林弹雨往上冲都不怕,我一个吹喇叭的有什么可怕的?!”那个司号长很坚定地回答。 “好!”魏建兴点了点头,再次看表,还有半小时了。 而此时就在前沿直属营准备出击的地方,魏建兴的那个卫兵韩让此时却是真的和直属营的孟凡西在比枪法。 此时,中日双方军队其实离得很近,虽然不能说犬牙交错但相距离却也只有四五十米,虽然说暂时没有大规模的战斗发生,冷枪冷炮可是一直没停。 远处有一颗日军打出的照明弹刚刚下落,在那正在变淡的余光之中,韩让与孟凡西两个人都在一堵矮墙的两侧探出半边身子,手中的盒子炮却是都在指着前方四十米开外的一个土堆。 韩让竟然是个左撇子,所以他们两人才会同时出现在两侧而不至于挤掉对方的位置。 那个土堆后有几名日军,时不时地会在日军照明弹的光亮下往这面打冷枪。 而就在韩让和孟凡西两个中间的矮墙后,却又趴着十多名手拿盒子炮胸挂手榴弹身背大刀片的直属营士兵,他们要趁韩孟二人开枪毙敌后的黑暗之中摸到那个土堆那里去。 按理说当日军打出的照明弹在他们头上照亮的时候,因为这头太亮那头太黑只有日军看到他们的份儿他们却只能两眼一摸黑的。 但小兵嘎子却是想出了一招来破解这种只能挨打却无法还击的窘境,这个才是这次往前摸出几十米最关键的环节。 此时霍小山却是在一个近一人高的瓦砾堆后以一种类似于百米抢跑姿的势半蹲着,他的左手扶地,右手中攥着一个长不过尺的手电筒紧紧的怼在了身下土里而绝不挪动分毫。 他不敢动是因为那个手电筒的开关已经打开了,他如果敢把手电筒移开,那就出亮光了,势必会招来前方日军的子弹或者掷弹。 霍小山一声不吭,因为他正在心中默默读秒,他刚才看表时已经是8点50分了,再有十分钟他们魏霍联军的有进无退的反击可就可开始了,如果现在能够前插四五十米而不被日军发现,那么发起进攻的突然性可就大大增加了。 好处不言自明,风险也委实不小!但绝对值得一拼!! 来了! 就在霍小山将时间默数到8点55分钟的时候,对面的日军还真的就打出一颗照明弹来。 就在那照明弹“嗵”的一声腾空的刹那,霍小山也出手了! 他直起腰就把一直怼在地上的手电筒向前方甩了出去! 霍小山距离日军的那个土堆有五十多米的距离,他是不可能把手电筒甩那么远的,但是,那手电筒可是开着的。 于是,令对面日军吃惊的一幕发生了! 当那照明弹打向空中还没有完全放出光明的时候,他们却看到从对面飞过来了一个在夜空中如同风车一般旋转着的发光的能射出光柱的东西。 而那光柱快速地翻着跟斗在恰恰照亮那个土堆的瞬间,盒子炮的枪声便响了起来! 先是两声“啪”的点射,两名探出头来的日军士兵就中枪趴了下去,然后“啪啪啪”便是一阵盒子炮的连发射击,那个从土堆后探出头来的另外两日军刚刚看到那堵断墙边有人影时却是被盒子炮那急促的子弹又命中了! 日军的那颗照明弹徒劳地在空中照了半分钟后让天地间又回归了黑暗,而那个土堆后再也没有日军敢探出头来。 那里也只是有六七名日军罢了,一下子就被人家打死了四个,剩下的却是说啥不敢探头了。 而就在黑暗回归天地间的刹那,韩让孟凡西还有那十来名直属营的人已是飞快地闪出了矮墙向对面的土堆猫着腰就摸了过去! 第七九七章 火力的冲击 “嘀——嘀嘀嘀嗒——嘀——”黑夜之中的第一声冲锋号响正是来自魏建兴的司号长。 于是这方号音一起长达数百米的国军阵线上的号音便响成了一片。 随之而来的便是各进攻单位伯迫击炮掷弹筒向着前方区域的一轮急袭。 与此同时还有那震天的喊杀声,魏霍“联军”的“炮火”攻击竟然与冲锋同时展开了。 直属营的迫击炮是有两门的,只是在深入敌后后没有带罢了,而魏建兴的第30团也是有迫击炮连的,外加上直属营的掷弹筒,这些便成为了他们今天反攻的炮火支援,尽管威力小了一些,但这些炮弹掷弹必须是要打的。 掷弹筒发射距离近,打的是六十米以外区域,迫击炮打得远,打得就是一百米以外区域,然后两种炮火都向前方飞快延伸。 这些都是攻击之前事先计划好的,不延伸是不可以的。因为步兵冲锋与炮击是同时进行的,如果炮火不飞快延伸,迫击炮还好一些,一旦哪个作战单位冲击速度过快,那炮弹可就砸到自己人的头上了。 魏建兴是在8点30来到距阵地前沿一百米距离的,他在下令攻击前自然是要观察整个战场态势的,就在攻击时间临近的时候,他还真看到了自己左前方有日军的照明弹打了出来然后竟然有一个翻转的光柱如同风车般划过夜空,接着他就听到了枪声。 他自然知道那里是自己划给霍小山直属营的区域,但他实在想不明白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更何况他也没有时间想,因为他自己所定下的九点钟进攻的时间已经到了。 于是他一声令下,他的司号长便吹响了号音。 而就在冲锋号吹响的刹那,已经摸到那个大土堆后的直属营的士兵便向土堆那一面扔出了几颗手榴弹,爆炸声里那十多个人手持盒子炮就率先冲了出去。 日军那颗照明弹打得真是恰到好处,如果打得早一些他们藏到土堆后面肯定就会被土堆那头增援过来的日军发现,如果打得晚一些,那么他们还真没有机会往前多摸出四五十米。 他们此时就等于一个打入日军一线的楔子,他们现在前方左右三面皆敌,但他们手中的盒子炮的射击却是与后方砸来的掷弹汇聚在了起一起打了个一线日军措手不及。 双方阵线也只是相差了几十米,就在日军一蒙这功夫,直属营的后续部队便冲上来了,于是黑暗之中的日军已经是来不及组织起有效反抗了,直属营这个作战单位就象一把利箭直直地冲进了日军的防线。 黑暗之中,但见双方子弹的流光交错而过,不断有直属营士兵中弹跌倒,但随之响起的便是手榴弹的爆炸声。 战斗之前,霍小山便已经和直属营所有的士兵交待了,这场夜袭就是有去无退,必须把日军杀回去,杀得他们胆寒,退得越远越好。 直属营把所有的盒子炮都配发在了前六十名士兵的手里,这种近战利器在这场夜袭之中再次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霍小山在战斗布署时让每个突击队员尽可能多的带弹夹,并要求要不惜子弹,所以在冲锋过程中始终不断有士兵成梭子地打着连发。 这样做固然是为了保持快速突击的火力,另外霍小山也希望能够减少士兵的伤亡。 国军不是八路军,弹药还是相对充裕的。 而霍小山直属营号称战区直属营在弹药供给上也确实是有近水楼台的便利。 在霍小山的观念里弹药是用来消耗的,而士兵则不是,他们才是战争中最可宝贵的资源。 正是在这种作战理念之下,直属营的突击队挟一开始前冲五十米之利便冲到了整个反击阵线的最前面。 “分兵!”霍小山高喝声中,最前方突击队拿着盒子炮的士兵便向两翼横向切了过去,而本处于冲攻队列中游的他便率领着后续部队成了先锋。 直属营的队伍冲得太快了,直属营此时已是突出了己方阵线一百多米了,那向左右分出去的士兵却是给其他作单位助阵去了。 作为突击利器的盒子炮走了,可霍小山直属营的火力却不弱反增了,因为跟着霍小山随后顶上来的却是十多挺捷克式轻机枪。 毫无疑问,这依旧是霍小山的作战理念在这场战斗中的体现,用火力提高进攻速度减少士兵伤亡。 可霍小山用机枪的这一变阵却是恰逢其时,因为在阿南惟几夜袭的命令下日军已经开始集结却还没有进入一线阵地,因为他们定的夜袭时间是十点,却是比中国军队晚了一个小时。 他们先是遭到了突如其来的迫击炮和掷弹筒的袭击。 作为国军团营所属的迫击炮的火力自然无法与重炮相比,但却总是有迫击炮弹却恰恰就落在了正集结的日军中爆炸的。 于是就在日军被炸得东倒西歪四处躲避炮击之际,霍小山的直属营杀了上来,开路的正是那十多挺轻机枪。 随着扣动扳机,那轻机枪便在直属营士兵的手中颤抖着,那子弹打得不可能准但声势却是骇人。 其实在这种夜战的情况下,就是把轻机枪架起来也准不了,因为你未必就看得清敌人在哪里。 房舍间,弄巷里,被日军炸毁的工事旁到处都有捷克式轻机枪的“突突”声。 霍小山他们此时却是已经杀入到了昨天魏建兴团被迫放弃的阵地里来了。 直属营对面的日军彻底被打蒙了,因为直属营攻击得太快了,竟是在集结的日军中生生杀出了一条路硬插了进来。 在这种情况下,日军的步枪基本不起作用了,因为直属营士兵已是冲入了他们的中间。 能连发能点射的捷克式轻机枪打得固然没有架在起上准,但却绝不是射速极慢的步枪可以抵挡的。 在这进攻途中也有日军的轻机枪响了起来,但是也只是响了一下便被冷枪手打哑了。 进攻开始后,直属营的冷枪手也往前冲锋了,但他们冲锋的目标却是前方几十米处的几栋房舍。 就在霍小山他们冲锋的时候,冷枪手们搭着人梯就上了房,几十支步枪都指着对面,每当有日军枪火在黑暗这中闪过,射过来的不只是直属营冲锋士兵的子弹,还有冷枪手的致命一击。 其实在预10师对面的日军在先后遭到了29团30团的相继顽强阻击后也已经很疲惫了,在这几天里日军的伤亡同样是巨大的。 记住,可不只是中国军队军官是身先士卒的,日军的同样也是如此,就日军攻打长沙近郊之中,一个联队便也有八个中队长在战斗中阵亡的。 基层军官的阵亡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新接任的军官和部下缺乏默契不够熟悉,日军擅长夜战的队伍也就那么几支,此时却是在准备攻击预10师侧翼的白沙岭国军阵地。 所以黑夜之中的乱战彻底让日军乱了起来。 此时日军耳听着霍小山他们那个方向中国军队机枪声响成一片竟然已经深入到己方侧后了,又眼见侧翼子弹乱飞手榴弹乱丢前方魏建兴团的冲击同样坚决,自然害怕被包抄,终于有队伍挺不住了,开始向后溃退而去。 而此时又有直属营的士兵在黑夜中故意用日语呼喊着“撤退,白天再战!”败象已现军心又已动摇,群体的从众心理产生了,有第一支逃跑便有了第二支跟着,然后呼啦一下战线上的日军终于整体崩溃了向后撤去。 日军士兵们以为对啊,咱们人喊的对啊,咱们有飞机大炮为什么非要和他怆们打夜战呢,那就退回去白日作战便是。 于是原本的进攻与防守就变成了逃跑与追逐,在一小时后,日军终于开始逃命了。 第七九八章 赶猪上圈 中国军队的反击把日军打怕了。 他们并不是怕死,可是他们却长期习惯于在炮火与飞机的掩护下与中国军队鏖战,中国军队这种贴身紧逼的乱战式打法让他们很不习惯让他们进退失据甚至手足失措。 当日军军官发现自己的部队已经失去了掌控的时候,于是在内心他都赞成了那不知道是哪个士兵喊出来的话“快退吧,白天咱们再和他们打!” 他是真不知道这个喊话最初的作俑者乃是中国士兵,如果他知道是中国士兵喊的,他打死也不退。 一个偏激的民族一个被中国人称之为牲口的民族不能说他们有血性,但他们绝对有野性,尤其他们还是日军第11军的第三师第六师团,他们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日军在中国战场上的主力。 但就样的一支日军到底还是在那个夜晚里中圈套了,他们并不认为自己是被中国军击退的,他们认为自己只是撤退。 而实际上他们在这场夜战中的伤亡也还可以承受,他们只是在撤退的前面加上了一个叫“快速”的形容词,他们只是把撤退变成了一种快速的奔跑。 而这时无论是霍小山的直属营还是魏建兴的第30团都采取了同样的动作,几十把冲锋号再次嘀嘀嗒的吹起,子弹如同雨点一般倾泻而出,就好象生怕与日军拉开距离一般。 于是日军跑得快,追兵就追得猛,日军跑得更快,追兵就追得就更猛! 郑由俭此时正和他的掷弹兵们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赶着前面的队伍。 郑由俭现在已然瘦下来了,但和绝大多数的士兵比起来无疑他的岁数在那里呢,霍小山直属营官兵平均岁数也就是二十二三岁的样子,你让他这个已近不惑之年的人去与小伙子们赛跑他真的不是对手。 在原来一贯的冲锋过程中郑由俭从来除了自己那把加拿大撸子外别的是什么也不拿的,但今天他却是把枪插回了枪套,手中相反却是拿了一部电话机。 电话机上的电话线与他身后一名士兵肩上扛着的一捆电话线相连,后面的士兵则是跟着边跑边放线。 而弄电话线的几名士兵后面便是郑由俭的掷弹兵。 这些掷弹兵也绝不比郑由俭轻松,那是因为掷弹兵们的负重本来就比别的兵种要多,他们每个人都比别的兵种多了一样武器——掷弹筒或者掷弹。 日军士兵里的掷弹兵很多是不配枪的,掷弹筒就是他们的武器,因为人家小鬼子就有那样的底气,人家火力猛,人家能保护得了自己的掷弹兵。 说打死了一百个小鬼子你是绝对得不到一百条枪的,因为人家有小部分人是不用枪的。 可是与其他同级别军队相比直属营却多了近三十具掷弹筒,这掷弹筒要拿那么掷弹也必须拿吧,步枪没有子弹还能拼刺刀呢,可掷弹筒没了掷弹算什么,做饭用的吹火筒吗? 可光拿掷弹筒与掷弹也不行啊,战斗有时又需要他们是步兵,所以步枪也得有一支吧子弹也得背上两个基数的吧。 正因为如此,从郑由俭到他的掷弹兵在全力奔跑下追前面的人就很累。 可是此时郑由俭却是不管,依旧在那高喊着“谁也不行落后面,全都跟上!” “不行了不行了,换人!”扛着那一大捆电话线的士拴嚷道,于是便有别的干兵赶紧把手中的武器交给别人,自己扛过递过来的那捆电话线接着跑。 这回跑得太急了,而郑由俭催得也很急,他带着的这部电话机事关重大,本来在战斗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掷弹兵都是在后面掩护的就比人家慢了一拍,那要是在冲锋的过程中让人家甩开了,那可就耽误大事情了! 终于就在郑由俭感觉自己的小心脏都“扑嗵、扑嗵”地要从自己嗓子里蹦出来的时候,滳滴答答的军号声终于再次响起来了。 于是前面所有追赶日军的国军官兵们就来了个急刹车,开始就地卧倒,机枪步枪全都架了起来。 此时他们竟然已经从最初发动进攻的位置追出快一公里地了! 他们从有着工事房舍的阵地里一直追到了一块水田边,而日军也正是从那已经没水了的水田里跑掉的。 郑由俭现在已经忘了自己快喘不上气来了,又往前跑,终于是跑到了追击队伍的最前面,嘴里还在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这:“霍小子,霍小子,你在哪嘎达呢?” “这嘎达呢,这嘎达呢!”郑由俭没提防回话声就在自己身前响起并且一只手扯住了他。 这一扯却是直接把郑由俭扯倒了,他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这倒不是因为霍小山用了多大劲,有过跑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种体验的人都知道,那时人是脚下无跟的,旁边人只要一碰说不定就倒了。 “哎!哎!哎呀俺滴娘呀!累死我胖子了!”郑由俭抱着电话机在地上说道,紧接着他却是忙又问道:“人派出去了吗?” “派出去了,派出去了!”霍小山忙回答道。 郑由俭这才放下心来,也不再说话了,只是象一个风车一般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部队的追击已经停了,可这并不代表枪声就停了,追击部队里仍旧时不时的有在前面的士兵在射击着。 只不过稍微注意一点就会发现那枪并不是往身高以下的位置打的,那黑夜里的弹道全都是往高打的。 “你们这是咋打枪呢?轰家鸟儿呢啊?!”这是莽汉的声音。 他是老兵,他就不是老兵只要他不傻不呆他都能看出来那往日军方向射的子弹全打高了嘛。 于是,他端起了自己的中正式向前方平端着就扣动了扳机。 可就在他扣动扳机的一刹那,从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下子就托在了他的枪身上,于是他那枪也打高了。 “干嘛?你们干嘛?”莽汉有点急。 “头儿让往高打的,前面有咱们的人!”托他枪的是憨子,憨子往常都是自己亲自操纵重机枪的,一般都是在后面。 可是今天这场战斗地是一场有进无退的进攻,于是他也端着一挺轻机枪冲到前面来了。 “啊?!啊!”莽汉这才想起刚才好象是听霍小山喊了那么几句,他却是追鬼子追上了瘾给忘了。 “看你要是伤了咱们自己人,头儿们不扒你的皮!”这回说话的人是粪球子,他个小腿短却是跑在了后面才冲上来,但却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就训莽汉道。 莽汉自知理亏也就不敢吭声了。 “差不多了,传话把射击停了!”霍小山命令道。 于是很快直属营这面的枪声就停了下来,他这面一停魏建兴的部队的枪声便也相继停了下来。 日军已经跑远了,一时之间刚才枪炮齐鸣的战场竟突然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黑暗中刚有士兵说了句什么,却是被军官直接就制止了。 于是,除了那空气中还呛着鼻子的硝烟,整个战场仿佛与那和平时期的夜完全一样了。 过了大约十分钟,前方传来了急促而轻微的脚步声。 “口令!”黑暗之中传来霍小山的问话。 “赶猪上圈!”口令答对了,那是小石锁的声音。 而就在此时本已是通过休息喘匀了气息的郑由俭的那小心脏却莫名地又“扑嗵扑嗵”地跳了起来。 来了!看我胖子的了!郑由俭猛地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第七九九章 命中目标,小鬼子被炸起六七公尺高! “鬼子距离咱们二千五百公尺!”小石头自然知道霍小山可是在等这个消息呢,返回来自然便把跟踪日军的情况报告了出来。 “来人!把我围起来,千万别透光!”没等霍小山吭声呢,郑由俭就抢先说了话。 “快!按胖子说的办!人越多越好!”霍小山急道。 军令如山,“哗啦”一下子周围的士兵就围了上来。 “太少!多围几圈!”霍小山接着说道。 得到命令的士兵们虽然不知道霍小山这个命令是啥意思却连忙又接着往上围,转眼间便把郑由俭霍小山和小石头围了个风雨不透。 郑由俭在指挥士兵们围圈的功夫却是根本没加理会,而是从口袋里先掏出了点什么东西按到了地上。 然后却是又摸出一样东西来,就听“啪嗒”一声,一束发红的光亮便照到了地上。 原来他在地上铺了一张纸,而后掏出来的却是一个蒙了红布的手电筒。 众士兵这才明白郑由俭说的把他围起来千万别透光是啥意思。 对,这大黑夜的是不能透光,这要是透了光,不用多只要招来日军一发迫击炮弹,他们直属营的这些头儿们就再也不用打鬼子了,因为全聚在一起了! 这时就见郑由俭直接就蹲在地上看着他那铺在地上的那张纸,离得最近的石彪就见那张纸上画的全是圈圈点点的,而每个圈圈点点的旁边还都写着阿拉伯数字。 郑由俭伸出了左手的拇指与食指还在那图上量了几捺。 然后便叫道:“电话!” 霍小山忙把刚才自己接在手中的电话机给他递了过去,自己用双手捧着电话机的机盒,而郑由俭却是把手电筒递给了身边的小石头,左手便连摇了几圈那电话机的手柄,右手却已是抄起了话筒大声说道:“老王,我是郑胖子,座标点113,八轮齐射!” “咦?”士兵们听郑由俭这么一说当时就有点蒙,八轮齐射?啥意思?哇!是咱们国军的大炮吗?!要不是有战场纪律士兵们就得喊出来! “哎!胖子!啥炮啊?”粪球子急忙问道。 “就是,就是,啥炮啊?是大炮吗?”除了霍小山和郑由俭之外的直属营众人也纷纷附和。 “大炮,要多大有多大!”郑由俭打完电话自己的声音都发抖了,能美梦成真吗?能心想事成吗?他自己觉得都有点象做梦一样了! “都别说话,把手电筒关了,全体散开。”霍小山低喝道。 直属营众人忙又散开,只是刚才由于人围得很密又很挤这散开的就有点慢。 可就在这时他们就听到一片尖利而清亮的啸声从斜对过的岳麓山方向飞向了他们的前方。 眨眼间他们就看到在自己前方四五里地远的地方暴起了几个紫红色的光球,而后陆续升腾起蘑菇形状的烟尘。 在他们现在这个位置看上去就像山上瞬间长起了很多灰白色的大树。 “哇!真是大炮啊!”此时欢呼起来的可不只是直属营的人了,一刹那间整个魏霍联军一线已是吼声震天! 可是他们的喊声也只是持续了几秒,前方的爆炸声响才滚滚传来,冬日的天空里却传出了夏天里才会有的连绵一串的闷雷。 这是重炮射击后炸弹爆炸的声音,重炮由于射击距离远,便如闪电与打雷的关系一般,总是先看到爆炸的火光然后才能听到爆炸的声音。 “头儿!打中了没有啊?”在士兵欢呼声中紧挨着霍小山的士兵在那沉闷的轰隆声中大声喊问。 此时霍小山手中可是拿着望远镜呢,但现在他们可是和日军所处位置当然也可以说是与炮击的地点隔着五里多地呢。 本就是在黑夜里距离又远而那炮弹爆炸的闪光也只是一瞬间,即使炸得日军人仰马翻但是那种动态的人与物体在望远镜中捕捉到的可能性还是很小的, 霍小山在黑暗之中摇了摇头,他也看不清楚。 郑由俭自然也备了望远镜,但很可惜的是他也看不清。 “谁在前面呢?”郑由俭问小石头。 “沈冲和牛如皋他们几个,离日军有六七百米吧!”小石头回答道。 “肯定能打中!”郑由俭大声说道,他计划这个事可是有好久了,自认为是万无一失的,可是这不能亲眼所见终究是心里无底啊。 就在这时,又听到那尖锐的啸声划过夜空。然后依然是紫红色的光球、蘑菇云、如同闷雷一样的爆炸声。 “我要上前面看去!”郑由俭忽然对霍小山说道。 “别去了,是否命中一会儿消息就传回来了!你还得负责跟炮兵旅联系呢。”霍小山表示了反。 郑由俭也只好作罢,可是他现在的心里真的是痒的厉害。 八轮齐射已是过了五轮的时候,前方终于传来一声大喊: 这是牛如皋的声音,他和沈冲等几个人依旧在前面担当着观察哨,黑夜之中他们在看到了第一炮命中的时候,牛如皋转身撒腿就往回跑报信了,尽管他很想在那里继续看下去。 牛如皋加入直属营较晚,由于霍小山刻意避免打阵地战多是在敌后活动,所以牛如皋还真没有见过日军重炮轰击的情形。 今天是他第一次见到重炮轰击的场面,而且竟然还不是日军的,是咱们国军的! 这三四里地他是用最快的速度跑回来的,虽然心跳剧烈喘气呼呼,他的眼中却全都是刚才看到的那黑夜中炮弹开花的情形。 就在那炮弹爆炸的一刹那,他看到了巨大的充满了自己视野的爆炸光团,他看到第一次闪光中足足有十多名鬼子被抛上了天空,他听到了天地间响起了毁天灭地一般的炸雷,原本蹲伏在地上的他就感觉身体里好象多出一只手狠狠地推了自己一下自己差点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然后他看到的就是接连爆炸的光团,那光团中有着如同象小小蚊虫一样飞舞的鬼子,有的鬼子被第一发炮弹抛起没等落地呢第二发炮弹却又到了于是再次被抛起就没了踪影,那可不是被再次被抛远了而是在第二次爆炸中被肢解成碎块了因为太小根本就看不到了。 是沈冲在第一轮爆炸后狠狠地掐了他一下冲他喊快回去报信,他才如梦初醒掉头就跑。 他根本就不用担心日军的射击了,那地狱一般的场景让日军已经没心思管对面的中国军队了。 魏建兴是刚冲到一线来的,他自然也看到了国军炮击前方的一幕。 他是见多识广的团长,他自然知道这重炮轰击会有什么效果,他现在关心的是是否击中了目标。 可就在这黑夜之中他因无法找到霍小山也只能暗自着急,的时候,他就听到了直属营的方向已是一片震天的欢呼,他并不知道这回声音更响的欢呼那是因为牛如皋回来报信了。 应当是打中目标了吧,魏建兴想。 可就在这时直属营那个方向欢呼的声音突然又小了下去,竟然很快就没有了。 魏建兴正诧异间,却是听到直属营那里爆出一句几百人合在一起的整齐的呐喊:“命中目标,小鬼子被炸起来有六七公尺高!” 那声音在黑夜之中显得是那么响亮,已经是完全压制住了30团官兵的欢呼声议论声。 黑夜之中,30团官兵仿佛被这个消息惊呆了,略略沉寂了一下,可眨眼间,30团那被压制住的声音便哄的一子起来了与直属营官兵的呐喊合在了一起形成了更高一波压过一婆的声浪“命中目标,小鬼子被炸起来有六七尺高!”“命中目标,小鬼子被炸起来有六七尺高!!”“命中目标,小鬼子被炸起来有六七尺高!!!” 第八00章 郑由俭究竟做什么了 这是一场设计巧妙的炮轰日军。 如果给这次行动起个名称,还真的就如同霍小山所定的黑夜之中的口令那样叫“赶猪上圈”。 咱们霍小山霍营长可是地道的东北银,他定的口令自然便有东北特色——直白易懂而又恰如其分。 他在夜色口用强大的火力驱赶着日军向后撤,这中途能干掉一部份日军固然好,但他主要的目的还是让己方与日军拉开距离以便重炮轰击。 要知道,截止目前,长沙近郊自然也包括长沙城尽在国军重炮炮口之下。 国军在之前一炮未放就是因为中日双方的军队太近了,威力巨大的重炮一旦开炮可就连自己的人都捎带上了根本不敢打。 所以在夜战之中霍小山先是以盒子炮连发开路,再以轻机枪冲锋,就是为了让日军经受不了冲击跑得更快一些更远一些。 然后就在他觉得双方的距离已经足够远的时候,在魏建兴军号号令的统一指挥下中方官兵就来了一个急刹车。 而日军由于不想夜战而奔跑起来的惯性使得他们自然要跑到中国军队的射程之外并且防止中国军队的再次夜袭。 于是,正如直属营尖兵侦察回来报告的那样,日军退到了距离他们两千五百公尺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而这时日军已是完全与中国军队拉开距离了,国军的重炮自然就可以大胆射击了。 第九战区虽然只有这八门重炮,可是却绝对不可以小瞧重炮的威力,并且日军这回没有重炮,不能形成对国军重炮的火力压制。 日军一路从新墙河以北带过来的山炮与野炮根本就无法对抗中方这八门重炮,因为中方重炮目前还在他们山野炮的射程之外。 重炮的威力是巨大的,以那两门口径为150mm的德制重炮为例。 一发三十多公斤的炮弹爆炸后,以爆炸点为中心的直径为100米的圆形区域内,日军士兵在那四射的弹片中是根本无法幸存的。 而如果恰有那运气更背的日军处在爆炸点20米以内,不提弹片,光是那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就完全可以让他们五脏六腑破裂而死。 就算有百万分之一的幸存不死者,耳朵内的骨头也会尽皆断裂成为聋子。 这就是重炮,这就是大杀器! 尽管除了这两门德制炮外其它六门的威力小了一些,但是也可完全可以想见八炮齐发所产生出的炮火覆盖效果! 但由于这场炮击是在黑夜之中进行的,除了相对抵近观察的沈冲他们那些尖兵有直观感受外其余的官兵也只能在远处叫好了。 中国军队并不知道这次炮击会给日军造成了多大伤亡,中国军队探查不到日军也绝不会说。 这种情形是战争双方在关于人员伤亡情况的常态,每一方都会夸大杀死敌人的数量,缩小己方伤亡的数字,以起到让敌人胆寒让己方士气大振的作用。 而后便随着历史车轮的前进,最后这种战斗的具体效果如何变成了一个未解之谜,从而留给了后人们根据历史的蛛丝马迹进行推理猜测甚至因为正反两方观点不同而互喷口水的空间。 但在后来史学家们的探研中有一点却是达成共识的,那就是在这次长沙会战中那次炮击的时候日军正是集结军队也要对中国军队夜袭的。 然后日军的夜袭就被中国军队率先发动的攻击打乱了,日军就被撵回去了,被撵到了一个中方完全可以用重炮轰击而不担心己方受损的地方。 那些日军当时在距离中国军队五里地之外是处于集结状态还是说已经散开了没有人知道,但日军肯定伤亡巨大,但具体有多大,未知!就是到了后世依然未知! 而在这场战斗中起到关键作用的郑由俭究竟做了些什么呢? 他所做的就是先是在战前在他的建议下第九战区炮兵旅在战前动员了全旅的力量在长沙城内及近郊炮弹可及之处,进行了详细的大地测量。 他们量出了各种可资为标志的建筑物与岳麓山炮兵阵地之间的的距离,从而制成了二万五千分之一的标点图,给每个位置建了一个座标点。 然后在开战前他们竟然还做了火炮试射的校对,以保证标点图绘制正确。 最后他们就是尽其所能地从岳麓山区扯出了无数根通向各标点建筑物的电话线,每部电话终端都有专门的炮兵观察哨进行看守。 一旦需要炮击的时候,观察哨只需要报出所要炮击位置的座标,也就是郑由俭拿着那张图上所画着的圈圈点点旁边的阿拉伯数字。 然后,不出两分钟,排炮保到,不需要试射! 而郑由俭这个思路正是来自于直属营使用掷弹筒。 直属营给日军打伏击时只要条件允许都是通过先期的准备直接固定掷弹筒的射击诸元,日军一旦进入目标区域就直接发射掷弹没有试射。 掷弹筒名字叫筒其实质却是迷你版的曲射炮,因此掷弹筒虽小与重炮的原理地是一样一样的,只不过掷弹通过目测凭借经验打炮的时候更多一些罢了。 在炮兵正常作战时,都是先由炮兵观察哨先测出炮击目标的座标然后再报告给炮兵阵地从而招唤火力支援,这个过程就慢了。 而郑由俭和王守成的做法却是将这个过程给简化了,观察哨只需要在标点图上找到日军处于哪个点上,然后报出座标点就可以了。 在岳麓山上的炮兵接到了郑由俭这个观察哨所报出的日军标点后,那两分钟左右的时间里,重炮也只是在调整诸元直接定位,然后就是炮弹上膛一拉绳子罢了,于是一场炮击就变得如此简单与高效了起来。 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虽然不知道日军究竟被炸死了多少,但日军也不可能在黑夜里发动再次的进攻了。 “魏霍联军”也已经开始往回撤了,碍于军纪士兵们不敢吭声,但每个人的耳畔仿佛还是回响着那隆隆如雷的炮声。 在这次战斗中史无前例的立了大功的郑由俭却出人意料的没有自吹自擂。 他在琢磨一件事,他甚至在黑暗之中偷偷地问小石头那个沈疯子咋还没有回来。 小石头说,你傻呀,咱们进攻他是尖兵,咱们撤退他就掩护,等咱们到阵地上时他自己不就回来了? 郑由俭忙说,是,对对对,哦哦哦,然后就又不吭声了。 他现在想的是,沈疯子等我抓到你影儿的,我立刻就让你去把我闺女给我接回来! 我郑胖子那段时间没有管闺女,那是我在忙活正事,我这事办得漂亮不漂亮这回可是一千多人都看在眼里呢,你凭什么把我闺女给送到新四军那里去?! 你特么怎么送的就怎么给我接回来! 我知道你后面有霍小山那小犊子给你撑腰,他不就是想让咱们直属营那个啥吗? 可是这回我不怕,我立功了我有理! 你们两个要是不把我闺女接回来,我就,我就,我——撒泼打滚、喊爹哭娘! 我,我,我就闹死你们!! 第八0一章 突然而至的命令 突然而至的命令 当国军在岳麓山上的重炮在长沙城南砸出第一个光团之际,预10师第30团和霍小山直属营的官兵固然欢欣鼓舞,但长沙城头有一群人也同样在为这反击的打响而击节叫好。 站在最前方的那个人大声叫过好后,转身问站在身后的军官道:“方文觉,城门外出击的是哪支队伍?”这人却是老虎仔将军。 “将军,是预10第30团还有——战区直属营。”方文觉报告道。 “哦?30团?直属营?”老虎仔将军明显惊讶了一下子,接着就笑了,“呵呵,那是你们的防区啊,估计霍小山是给你们帮忙去了。” “是的。”方文觉立正答道。 不过此时他心里想的却是原本以为将军凭空弄出来个直属营来那是心血来潮胡闹呢,却没有想到今天自己这个师竟然借力了。 之所以这么说,一个是人家是真帮忙了,另外一个则是他们站在城头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居高临下自然能够看出来黑夜之中双方交火地点的不断前移,那日军竟被防守的国军撵出去了好几里地远。 所谓旁观者清,更何况此时观战的可都是高级将领,正有人为把日军撵出去这么远却是由于黑夜无法用重炮射击的时候,国军在岳麓山上的重炮就响了。 很明显这是有计划的行动,否则黑夜之中炮兵观察哨不可能这么快就把射击诸元报上去。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招被霍小山取名为“赶猪上圈”,但就算是文雅好听一点的“请君入瓮”,那设计的也委实精彩啊! “夜这么黑他们是怎么确定日军方位的?”有一个军官好奇地问道。 “这事我听说了,是王守成他们把咱们整个长沙都建了一个标点图,只要日军进入了这个标点图后,观察哨只要报出要射击位置的座标点,那么炮火就到了。”方文觉回答道。 “原来我也听说了,可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用上了,这招好!这么说咱们的炮火岂不是不管黑天白夜随叫随到吗?”那个发问的军官赞叹道。 方文觉正要答是的时候却被突来的情况打断了。 “报告!”有人匆匆从城墙下跑了上来。 “讲!”虽说城墙上也同样黑暗,但是方文觉却是听出了说话的是自己的作战参谋。 “报告师长,28团来电话,他们那里受到日军猛烈攻击,日军该部明显擅长夜战,他们请救支援!”那个作战参谋报告道。 “让他们坚持自己多想办法,我这就把预备队派上去。”方文觉回答道。 “是!”那个作战参谋听令就走。 “方师长,这都要把预备队派上去了,为何又让他们自己多想办法啊?”黑暗之中有人说话了,而这个人正是刚才问炮击为何如此准确的那个。 “余督导不知,我手中的预备队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我是把预备队平均分成了三部分,这两天29团30团硬顶日军的进攻损失惨重,我给他们派上去的预备队还没有他们伤亡来得快啊!如果今天不是30团这个请君入瓮之计用得成功,那么为了完成将军的七日之约,我方文觉就要率师部人员上前线了。”方文觉回答道。 方文觉刻意强调了自己把预备队平均分成了三份,那是因为他怕这位军里的余督导挑礼啊,因为他这个预10师28团的团长可正是这位余督导的亲侄子。 这位小余团长由于有自己的叔叔做靠山在作战作风上就不那么硬朗,被方文觉下令直接押到城墙根枪毙了的那个28团的营长正是在这位小余团长的默许之下才跑回来的。 方文觉因为有这样的果断处置才震摄住了那位小余团长,使他不敢擅长溃逃,但也正因为如此,这位余督导别看说话总是笑呵呵的,但内心里对方文觉那可真的是不待见。 “霍小山的直属营不是和30团在一起吗?让他们立刻增援过去,这小子打仗不肯硬扛是个小滑头,但打这种贴身仗还是有两小子的,就说是我说的。”这时候,老虎仔将军说话了。 老虎仔将军对两名手下所说的话自然是听在了心里,他自然明白双方之间的过节所在。 他想的是现在自己没功夫,先让这个姓余的在这里猖狂几天,等打完仗我找个理由就给老头子送回去。 老子这里是打仗的队伍,可不需要那些烂糟的人在眼前晃来晃去地看着烦! 而老虎仔将军关于让霍小山直属营的表态也很耐人寻味。 他先说霍小山是小滑头,可是又说霍小山打贴身仗有两下子,谁见过打仗滑头可又偏乐意打贴身仗这种硬朗仗的军官吗?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而且他还表态了,在自己下达的这个把霍小山直属营当预备队用去支援28团时还有意无意地强调了一下“是我说的”,那么这言下的意味又是什么呢? 那就意味着霍小山直属营做什么也只有我老虎仔将军有权调遣,至于他平时在哪里打仗怎么打仗你们可管不着啊! 中国官场文化从来都是这样,未见其意且听其音才能混下去,如果你连这个都不会,那么就处于这样的战争阶段,你可能真的就是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所以老虎仔将军这么说自然是有意为之了。 他一个带领着几十万军队的战区司令真的不在意霍小山这三瓜俩枣的人。 在他看来,第一,霍小山这小子很有意思和自己谈得来,人在高处也寂寥啊。 第二,虽然说没有人给霍小山这么一个营分派作战任务,但是人家杀的鬼子与同级别的单位比起来那可是只多不少,所以谁也不能说我老虎仔以权谋私! 霍小山是通过魏建兴得知老虎仔将军的命令的,这个没有什么好说的,作为军人执行上级命令本就是职责所在,于是他集合了队伍在夜色中急急忙忙便向侧翼的白沙岭出发了。 直属营刚才在与对面的日军在夜色中一场大战虽然取得的战果肯定是惊人的,但弹药也着实没少消耗。 好在魏建兴手里倒是有,霍小山就从他那里补给了,日军又不大可能马上进攻,魏建兴自然是可以连夜从后方运来弹药的。 只是这唯独让一门心思想让沈冲给自己把闺女接回来的郑由俭心中不爽,战斗紧急,他还不至于那么不识时务现在就提出来,所以也只能看着沈冲走在自己的前面而把他一路上早已想好的话憋在了那早已经没有了赘肉的肚子中了。 第八0二章 两颗照明弹 “嗵”的一声炮响,这一声对夜战中的中日双方来讲太熟悉了,这是掷弹筒发射的声音。 然后就是掷弹划空的“咝咝”声。 难道日军又增兵了?这可是我们最后一线的据点了,这是28团官兵的想法。 我们加藤大队还需要增什么兵?今晚必过白沙岭!这个想法自然是进攻方加藤大队的。 一发掷弹的发射引来了血战双方在那一瞬间不同的想法,只是那发掷弹并没有爆炸,因为它是射向高空的,他在升入正空中的一刹那便爆燃起来,原来,这竟然不是掷弹,而是一颗照明弹。 照明弹也就罢了,可它偏偏就在正在进攻的日军的头上照亮了,一时之是亮如白昼之下夜战之中日军的百态。 有端枪射击的,有正在抛手雷的,有从两侧向前迂回打算靠近国军碉堡的。 “八嘎!”加藤素一怒了,这是哪个混弹把照亮弹打到了自家的头上?! 然而就在日军有点发蒙的时刻,从他们左翼便响起了一阵排子枪。 枪火闪过,子弹如流星,处在照明弹下纤毫毕现的日军官兵便纷纷倒了下去。 “不对,反击!”加藤素一这时才反应过来,这颗照明弹竟然不是他们大日本皇军打的,而是从左侧偷偷摸上来的中国军队打的! 对方用的绝不光是手动步枪,相当一部分用的竟然是能连续点射的盒子炮!还有打短点射的轻机枪! 就在这功夫里来自左侧黑暗之处的子弹又打死了几十名日军。 日军开始调转枪口向侧翼射击,可是对方却是在黑暗之中,亮光之下的歪把子机枪竟然已经被对方盯死了,刚刚吐出火舌就哑了下去,对,是四挺歪把子机枪全哑了! 照明弹已经开始往下落了,光芒正在变淡,可是对方的射击并没有停止。 已经趴到地上还击的日军中又有不少人头突然一低趴在了地上就再也没能够仰起头来。 天地间复归黑暗,正前方中国军队的碉堡里机枪依旧在不停地扫射着,而这时那原本袭击他们的来自左侧的射击竟然停止了! 只有日军反击射出的子弹划着红光飞入到了无尽的黑夜之中,仿佛刚才他们被侧击的那一幕根本就未曾发生。 依旧趴在地上的加藤素一知道这颗照明弹让自己的损失太大了,就在照明弹照亮的这很短的时间内,自己就得有近百名部下被对方击中了。 对方的枪法很准,对方打得自己很疼! 加藤素一大队是在日军第11军内部公认的最擅长夜战的队伍之一,所以在这次夜战之中才会被军长阿南惟几大将直接点名参战。 加藤素一自然接到了上面的指令今夜必须攻下白沙岭,明天好让大队人马可以直接攻击长沙城。 加藤素一对夜战也确实有信心,这种信心可不是狂妄自大,因为他率领他的部下专门进行过夜战训练,因为他们在夜战中也几次击败过中国军队,因为他的士兵绝不乏黑夜之中与中国士兵单独作战的勇气与技巧。 只是加藤素一却没有想到从侧翼摸过来的中国军队竟然给他打了一颗照明弹,这种战术一般都是日军在打擅长夜战的中国军队时才用的,今天怎么就弄反过来了呢? 可这么一反过来却让加藤素一的部下不习惯了,他们都以为这颗照明弹是自己军队打的呢! 他们在夜战中没有碰到过中国军队打照明弹啊,他们从来没有经过这方面的训练啊,从来都是他们把照明弹打到中国军队的头上了啊! 黑夜之中他们正在围攻中国军队在白沙岭剩下的最后几个碉堡,所以他们所有人都是躲在了对面碉堡的射击死角之中。 在他们的侧翼加藤素一是放了一个分队的警戒哨的,可是警戒哨并没有示警,那么毫无疑问在那颗照明弹升起之前那只有十三人的警戒哨已经被中国军队摸掉了。 他们竟不知道有一支中国军队竟然悄然接近了他们的左侧,而且人家竟然没有打枪,只是到了可以确保一枪可以打死一个的时候才突然打过来了一颗照明弹。 于是人家枪不虚发,人家连轻机枪都没有打连发,可是命中率反而更高,在哪里冒出来这样一支下手如此狠辣的中国军队呢? 加藤素一正在紧张思索对策之际,却听得又是“嗵”的一声炮响,又一颗照明弹升上了日军头上中天。 这回不用加藤素一下令,所有日军就冲左翼开枪了,他们在明对方在暗如果不能够用火力压制住对方,那么他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中国军队的枪声是响了,可是并不是在左翼响起的,这回却是在右翼! 而且这回可不是打排子枪了,这回是十多挺轻机枪上来就是连发,子弹便如雨点一般。 日军士兵再次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因为他们防着前面防着左面自然是把身体又暴露在了右面。 一名日军士兵在中弹的刹那都哭了,你们都早说两面都有人哪,我何必躲到这个土坎后啊,我直接躲到那个大坑里该多好啊! 加藤素一现在已经没有心情象那个士兵那样哭了,因为对方在这两颗照明弹的照射下,他估计自的部下肯定被打没一个中队了! 第二颗照明弹落下了,日军的军心也乱了,连加藤素一都已经没有心情再打下去了。 他已经和对面的中国军队打了将近四个小时了,自己的部队损失也有近一半了,可这一眨眼就又没了一个中队。 而且通过刚才对对方枪火的观察,中国军队的这支援军至少得有三百多人。 如果他们只是在黑暗之中与他们对射也就罢了,除了被战火打燃的房舍的照亮,双方也只能跟据枪火与弹道判断对方位置,半斤对八两,谁也占不到太大的便宜。 可是他们却打出了照明弹,这回可是日本军队在明中国军队在暗了。 加藤素一是本着和中国军队打夜战来的这回却压根没带夜明!可是即使带了又能如何?双方互飙照明弹那还打什么夜战不如白天进攻了。 如果再打下去万一自己留在后面做掩护的那个小队再被中国军队给摸掉了,只怕自己这一个大队不全玉碎在这里了。 “不要乱,有序撤退!山口小队在后面掩护!”加藤素一下令了。 于是,黑暗之中日军开始撤退了,加藤素一害怕后面也有了中国军队,却是让手下先去看看自己留在后面的那个小队还在不在。 还好,得到回报说一切正常在后方并没有发现有中国军队。 加藤素一这才这放下心,叫部队快速撤退,而这时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火光中往回退的队伍竟然只有三百来人了。 这仗打亏了啊!加藤素一恨恨地在地上一跺脚也只能与副官跟在大队的后面往回撤了。 第八0三章 被送出去的大功劳 在加藤素一的催促下,日军走得很惶急,夜太黑他们已经顾不上再找回那些玉碎的同伴了,甚至连剁下一只手或者一根手指的机会都没有。 这让加藤素一很难受,他安慰自己等天亮了自己就杀回来,尽管他知道这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在夜袭之前接到的命令是今夜必须占领白沙岭,因为联队长阁下说中国军队已经开始向长沙城增兵了,如果两天之内再打不下长沙城他们大日本皇军只能再次退回到新墙河以北了。 但现在他的大队已打没一大半了,并且又碰到了一支不按常理打仗的中国队伍,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了据说中国军队中有这样一支神出鬼没的队伍,连南云家的那小子都没占到便宜已是被闲置起来了。 为了对付这支中国军队大本营专门抽调各武士家族在部队中的精英组成了一支特攻队来对付他们,并警告他们遇到这支队伍一定要小心。 有鉴于此,那么加藤素一的选择就是撤退,他知道虽然对面的中国军队已是只剩下最后几个地堡碉堡,但自己已经没有机会打下来了。 只是,战争从来都是双方角逐,加藤素一想走就能走掉吗? 还好,后方的中国军队并没有追击,第28团也已伤亡惨重无力追击了。 可就在加藤大队在脱离战场有七八百米的时候,左翼突然“通”的一声又是打过来一发照明弹来。 有了前两回的教训,日军官兵刷的全趴了下来,然后便看也不看开始向四面八方射击。 上回就被狡猾的中国军队骗了一回,这回说啥不能再上当了,我搞不清你们在哪个方向那我就全打! 可是在他们火力全开的时候,却未受到任何反击。 难道这回中国军队以在骗自己?就为了逗自己——玩? 加藤素一狐疑的想。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天空中突然传来了“嗷——嗷——”的尖啸声。 这是——?不好,是重炮! “卧倒!”加藤素一狂喊,然后自己抱着头就蹲了下来。 就在那几团紫红色的光团爆炸开来之前,加藤素一想,自己又上当了,那支狡猾的支那军队在四面八方都没有向他们射来子弹,却是从头上给自己招来了炮弹,而且是大口径重炮的炮弹。 炮击的时间并不长,甚至可以说很短,因为准确的落入这片区域的炮弹只有八发。 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过后,被炮击的的区域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我还活着吗? 加藤素一意识回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是仰面躺在了地上,那是被爆炸的汽浪冲的。 他感觉自己的小腹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他动了下身子坐了起来,于是压在身上的东西就滚落了下去。 他坐起用手摸了一下却摸了一手血,那是一条被炸断的大腿。 加藤素一感觉心寒了一下但知道此时却是顾不得的,于是他象喝多了的醉汉一般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很幸运,只因为他在队伍行进靠后的位置上,他离那几发重炮炮弹的炸点比较远。 原来,中国军队也有重炮啊!加藤素一想,紧接着他就愤怒了。 皇军的重炮在哪里?皇军的飞机在哪里?为什么竟能让中国军队的重炮在战场上生存了下来?! 刚才的炮火打燃了几处野草,站起来的加藤素一看到是满目的尘灰,于是他试着往前走了几步,还好,自己没事,只是耳朵里依旧有“嗡嗡”的声音。 他看到自己附近相继又有几十名手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其中一个好象还惶急地叫着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加藤素一感觉耳朵中那“嗡嗡”声弱了下去,他听清了那个人是在喊自己“加藤少佐”。 那是自己的副官史野中尉。 于是加藤素一应了一声,那些还活着的手下便端着枪向他靠拢了过来。 加藤素一带着这不足百名的手下向前继续摇摇晃晃地走去。 由于是冬季,那几处燃着了的草丛的火已经快熄灭了,加滕素一借着那微光往前走着,他看到了深达两三米的弹坑,也看到了被炸死的自己手下的残肢断体。 真的是重炮啊! 加藤素一感叹,看弹坑的样子还不到十个,可是自己剩的三百来人却只剩下百人了,这就是重炮的威力,没有工事的防护人又走得太集中了啊! 就在他们快走出弹坑群的时候,他听到前方又有人在用微弱的声音喊“少佐” 那声音沙哑显然已是受伤或者被炮弹的爆炸的烟尘呛着了。 竟然还有人活着,这让加藤素一喜出望外,于是加藤素一带着队伍加快了脚步。 可是就在他们走到距离那个声音只有三四十米的时候,突然枪声响了,如同雨点一般的子弹就从刚才那叫声之处扫了过来。 加藤素一只是来得及隐约看到前方闪现出一片灰乎乎的人影还有那枪口喷吐出来的枪火,然后他就被子弹击中了。 那枪是捷克式轻机枪,那枪是盒子炮,打的都是连发。 近距离的突如其来的射击让加藤素一大队残部彻底失去了反击的机会,他们象麦子一样被齐刷刷地割倒了。 只有走在最后面的几名日军有机会趴了下来,但对面却是又扔了十多颗手榴弹过来,在那一片爆炸的闪光与烟尘之中,日军士兵就再也没有人站起来了。 …… 天不知不觉见亮了。 朦胧之中,一群端着枪的军人从四面八方向着这片先是遭到了炮击后又遭到了枪击的区域围拢过来。 有几声日军士兵的惨叫声起,那是有几名日军士兵或者装死或者被炮炸昏刚刚苏醒却又遭到了国军士兵的补枪或者补刀。 “头儿,你来看看,我们看到了那个少佐的背的文件。”有士兵喊道。 直属营士兵自然是知道日军有个少佐的,因为他们在爆炸刚过后不久就听到了日军有人在喊少佐,于是他们也跟着喊少佐才有了这场奇袭。 被霍小山两颗照明弹八发重炮炮弹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加滕素一还是被玩蒙了,他压根就没发现那最后叫他少佐的声音是直属营士兵用日语叫的。 听说有日军的文件,一群人聚拢了过去。 霍小山接过了那士兵递过来的一沓纸在微光中读了起来。 那纸来自于一个皮公文包,那个公文包来自于一个躺在地上的早已经断了气的日军少佐,那个少佐的名字叫加藤素一。 “写什么了?”郑由俭眼巴巴地问霍小山道。 “这又是一件大功劳啊,给谁呢?”霍小山自言自语道,然后才回答了郑由俭的提问,“日军第三师团的所需弹药的补给清单,他们的弹药只够两天用的了,还有日军11军进攻长沙的全部部署。” “啊?!”郑由俭一听就蹦起来嚷嚷道“这啥给谁呀,赶紧上交啊,这是咱们直属营立大功了呀!” 只是他刚蹦起来落地后地却见霍小山脸色沉静可没有半分激动的意思。 他忙又问:“你不是真打算送人吧?” “你说对了,我真打算送人。”霍小山说道。 “我不同意!”郑由俭又蹦了起来。 霍小山看了一眼郑由俭那副财迷心窍的样子却没有理他,而是转头问站在身边的众人道:“你们说,咱们直属营谁说的算?” 这个问题还算问题吗? “头儿说的算!”霍小山得到了一个响亮的整齐的毫不犹豫的回答。 霍小山这才看向郑由俭道:“你说,咱们营谁说的算?” “这个,这个,这个”郑由俭开始支唔,他不想回答,他知道要是自己一回答,这眼巴前的功劳就是煮熟的鸭子飞了。 “不回答营长问话的人,你们说还是咱们直属营的人吗?”霍小山接着又问身边的士兵们。 “不算!”士兵们回答得更加响亮。 霍小山再次看向了郑由俭,郑由俭无语了,好你个霍小子你这不是逼哑巴说话吗? 他看了看霍小山,他又看了看旁边那些“不怀好意”地看着他的那些士兵,于是他很果断很英勇的用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说道:“咱们直属营头儿说的算!” “这就对了嘛!”霍小山笑了,他接着喊道:“沈冲,你带一个班把这个皮包给小魏子送去,就说是30团派了一个排过来和咱们一起支援了28团,这份文件是他们缴获的!” 第八0四章 奇怪的队伍 郑由俭又郁闷了。 他郁闷的第一个原因是一下子打死了那么多鬼子,怎么就把到手的功劳送给别人了呢! 那把鬼子先围上,左面先打一颗照明弹右面再打一颗照明弹这主意是你霍小山出的,可是照明弹是我郑胖子用掷弹筒打的啊! 另外,那重炮也是我召唤来的,可你凭啥把那份明摆着能立大功的情报送给30团啊? 好吧,其实我郑由俭也不乐意当大官,可是咱们可以拿这个不当大官当条件和上面讨价还价啊,咱们一定是可以占大便宜的呀! 他郁闷的第二个原因可没第一个原因复杂,可是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本来以为这回能逮到沈冲的影儿朝他要闺女了,可是一眨眼沈冲却是又被霍小山派出去了。 好吧,好吧,你个沈冲能逃得过初一还能逃得过十五,等我睡醒觉我郑胖子再找你算帐! 于是带着郁闷的郑由俭便在跟随着大队人马撤回到一处临时驻地后把行李往一处已经没了房盖的民居地上一铺就躺了下来。 开始他自然是郁闷的,不过过了一个多小时他就高兴了起来,至于原因嘛,因为他睡着了!因为他不光睡着了他还做梦了!他不光做梦了竟然还梦到他闺女的娘了! 他梦到了那个天真娇憨的少女拍着自己那肥哒哒的肚子啪啪啪响着对他说,我再给你生个带把儿的好不好? 嗯,好,带把儿的好!!这梦里把郑由俭乐的,他还在那想呢,娃儿她娘啥时候来的呢,我也没去接她呀。 郑由俭正想说要不我再讨几个小咱们生一堆好不好?让他们都从小去水泊梁山练武,然后合伙去打霍小山那个小犊子和沈冲那个疯子! 可是就在他马上就梦到自己的儿子们都长大了一个个如同莽汉憨子那般壮实的时候,他却被惊醒了! 因为他听到了紧急集合号。 我勒了个去,该死的老天爷,原来你给我一个甜头却是为了让我品尝那更大的失落啊! 郑由俭一般恼怨着自己没有看到儿子们把霍小山沈冲打得跪地求饶的样子一边恼恨地从行李上爬了起来。 “赶紧吃饭,有活了,叫咱们去城里增援!”霍小山的声音喊了起来。 “怎么到城里增援?”不光是郑由俭,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呢。 “咱们南门守住了,可是东门却在昨天夜里让鬼子打开了,现在正巷战呢,抓紧,等着咱们去救场呢!”霍小山接着喊。 郑由俭现在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他一边从口袋里翻出马肉干嚼着一边问霍小山:“那大炮最后只给咱们打了八发,就都给那两个门使了,那咋还让鬼子打进去了呢?” 郑由俭这么问那还真是事出有因的,昨天他们算计加藤素一大队那就想好了用炮了的。 用炮那多好啊,鬼子照死而咱们自己人还没有风险,有大炮不用才是傻瓜呢。 只是在他们到达了白沙岭,郑由俭找到了那里的炮兵观察哨和王守成通上电话后,王守成起初却是不给他们用炮的,王守成说大炮现在正给东门北门做火力支援力保城门不失呢。 郑由俭好说歹说,王守成才答应帮直属营一下子,那就是昨晚的结果了,只打了八发。 可别小瞧这八发炮弹,就这八发炮弹就快打死日军一个中队了,原因就在于郑由俭座标点报得准。 他们打出第三发照明弹正是郑由俭为了确定日军到达方位的,于是那八发炮弹正中敌群,否则也绝免不了直属营与日军在黑夜之中的一场恶斗。 所以在郑由俭看来那重炮的威力那么大,是不可能让日军攻击城门的啊,所以他才有此问。 可是他话一出嘴却马上发现自己问错人了,问人家霍小山有什么用,自己问他他又该去问谁呢。 霍小山答腔了,却没有说你问我我该问谁去,而是用下巴尖一点说道:“问问这位兄弟吧!这位兄弟来送的信。”他用下巴点那是因为他正用手往嘴里塞马肉干全占着呢。 郑由俭这才注意到霍小山身边还站着一名士兵,而这名士兵却并不是他们直属营的,看他那满身烟熏火燎之色的样子,应当是从火线上刚回来的。 原来却是日军在攻城的过程中把北门的电话线炸断了,一时之间战场紧急,那面一边派人抢接电话线一面就派人去城里求援。 具体情况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这个通信兵却是给派到直属营这里来了,因为直属营和魏建兴团守的是南门离得近哪。 “一开始咱国军大炮响的时候是没什么事的。”那士兵见是一个上校长官问话,忙一边往嘴里塞马肉干一边回答,“我们在城墙上都看着呢,我们就看那大炮从南打到北又从北打到南,就见那冲上来的小鬼子被炮弹炸起来的得有二层楼高! 我们就寻思这回守城防最轻松咱们有大炮啊! 可是大炮炸了一段时间后又去帮北门去了,鬼子这功夫就靠上来了。” “那你们守城门还能全指望大炮啊!那步兵手中的枪是干嘛的?”郑由俭不乐意了。 虽然他是直属营的人,可他也算半个炮兵啊!如果自己答应了王守成的要求那自己可直接就变成炮兵旅副旅长了! 所以他一见守东门的步兵全指望大炮那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的。 “我们哪能光指望大炮啊!”那个士兵答道,“我们没想到鬼子发了疯似地往上冲,他们冲的时候前面那些人身上都是绑炸弹的,直接就往咱们的城门上撞啊!门就被炸开了!” “什么?”这士兵这么一说,所有能听到他说话的直属营士兵都楞了楞,小鬼子也这么猛吗?他们还真的没遇到过。 他们净见到咱们国军士兵绑着集束手榴弹往鬼子的坦克车上扑了,还真没有见过鬼子兵竟然也这么视死如归过呢。 “鬼子这回没有重炮。”一片沉寂中霍小山说话了。 霍小山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明白了,对,这回鬼子没有重炮,由于道路没破坏,日军的重炮无法带到长沙城下来。 而日军所携带的即便用六匹马拉着的大炮也只是山炮野炮之类的,山炮野炮由于口径不够却是拿国军修筑的一些坚固的碉堡也无可奈何。 当然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原因,那就是从他们缴获的那份情报来看,日军弹药只够两天了,如果这两天打不下长沙城或者再不撤兵那么他们就难逃在长沙城被围歼的命运。 现在又是夜战,日军的飞机又起不到作用,于是日军竟然也用起了人肉炸弹。 “我们没有办法,小鬼子跟疯了似的,我看到鬼子后面也有督战队,架着机枪逼着他们的人往上冲呢!”那士兵又说道。 他这句话说完之后,直属营众人又沉默了。 在这沉默之中,这个来找救兵的士兵忽然发现自己犯错误了,犯大错误了! 自己光顾说却是把该说不该说的都说出来了,自己也太实诚了,自己来找救兵,自己却把鬼子夸么这么凶悍,那这支那个什么直属营还会去救场吗? 这是求救兵可不是说上面有命令人家去的,这可不是军令啊! 他把目光自然投向了这里官衔最高岁数最大的那位军事长官,于是他就看见这位上校面露难色了。 这士兵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子,自己瞎说什么话啊! 可这时他却是听到那位年纪很轻的少校军官说话了:“走吧,只要咱们坚持住,鬼子这回输定了!” 然后这名通信兵就见这些同样也是满身战火之色的官兵有的“哦”了一声有的连声都没吭,却是把手里的马肉干全塞到嘴里,伸手就去摸靠在墙边的武器,然后,就向北门方向小跑而去了。 这名士兵一下子就奇怪了,这支队伍咋这样呢,现在可是去打生打死,很可能和那身上绑着炸弹的小鬼子就抱在一起崩个腿脚乱飞的,可人家怎么就没有一点慷慨悲壮的样子呢?而且这支部队竟然好象是上校听少校的!! “哎,哎,等等我,都特么地等等我,我也去!”这时候那个士兵又见眼前这个军衔最高的上校从枪套里拽出了一把撸子,一路小跑地就追上去了。 这个士兵一看好嘛,现在竟然只有自己在这儿傻站呢忙也追了上去。 然后,他还听到前面那个上校在和一个上尉军衔的军官说“我说沈疯子,今天老子和你在一起!” “你不怕死你就跟着。”那士兵听到那个被叫作沈疯子的回答道。 第八0五章 巷战(一) 枪声爆炸声响成了一片,就在几十米外的街区,日军真的攻进长沙城了,尽管也只是刚进城门没多远的居民区。 直属营官兵就在一条街上贴着沿街的房子沉默着,所有士兵已经开始解挂在身上的手榴弹了。 街战嘛,手榴弹才是街战武器中的主角,而那个报信的士兵也说了,日军在用人肉炸弹进行攻击,少不得直属营也要身绑手榴弹反击回去。 现在已是上午,抬头是弥漫着的硝烟与灰尘还有那一线蓝天。 本来是个好天气,但战争却使蓝天蒙尘。 一个士兵见众人无声就小声地问身边的同伴道:“用不用咱们也绑上。” 他的同伴看了看周围才同样小声地说道:“你说呢。” 那个去直属营求援的士兵依旧和直属营在一起,他觉得直属营这支队伍真的很奇怪。 自己所在的部队包括别的部队在面临这种以身赴难,很可能与鬼子同时于尽的情况时,少不得慷慨赴义,至少也得说声“小鬼子老子和你拼了吧”。 可是眼前的这支部队没有,虽然气氛有点沉闷,但士兵们既没有露出情绪激动的样子,也没有怯战不前的意思。 不知道,他们一会儿打起仗时表现会咋样呢? 这个士兵正一个人琢磨的时候,士兵们忽然骚动了起来,因为霍小山回来了。 霍小山是一个人独自到前面查看战况去了,不打无准备之仗,除非战况特别紧急,他很少会命令士兵们就“冲啊!把小鬼子压下去!” 战斗打到这个份上,每个人都自然有战火之色,霍小山也是如此。 只不过,他去时虽然也是这个样子,可回来的时候身上却已是多了几处明显的血迹。 霍小山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他顺着大家的目光一低头却是笑了:“看地形时顺便杀了两个鬼子。” 然后他又扫了都在看着自己不说话的官兵们一眼,不禁奇怪了:“咦,你们怎么往身上绑手榴弹?” 旋即他笑了,因为他想明白了:“也想和小鬼子玩同归于尽哪,我有这样的命令吗?把手榴弹都从身上解下来,五个一捆全捆上。” 随后他不再理会士兵们,而是对郑由俭说道:“胖子,这跟原来咱们的住地不远,你带几个人去把你从那个炸弹上弄出来的炸药搬过来。” 霍小山所说的事那还是他们上回打下鬼子那架飞机后有一颗日军的炸弹没有爆炸,惜财如命的郑由俭非但把那个炸弹捡了回来,在长沙的半路上就让他琢磨着给拆了,弄出来不少炸药来。 “要炸药干嘛?往身上绑炸药?我那炸药可是用坛子装的。”郑由俭好奇地问。 郑由俭这么一说,士兵们脸上全有了笑意,那坛了怎么往身上绑,也不可能拖着坛子去和鬼子同归于尽吧。 “执行,那么多废话!”霍小山没功夫听郑由俭在这里闲扯蛋。 郑由俭都被别人训习惯了他也不以为意,却是随手指了几个跟在他后面的掷弹兵那无疑是让那几个士兵去取,他自己则依旧和沈冲站在一起。 “怎么打?”沈冲问霍小山道。 “前面有开阔地,就中间有六十多米长的房子是和咱们这里连着的,小鬼子就是从这里冲过来的,咱们去把那些房子全炸了,弄出片开阔地来。”霍小山回答道。 “那开阔地有多宽?”沈冲问道。 “三十来米,是个市场,胖子应当知道,他闺女原来住的的那个地方。”霍小山说道。 霍小山有意无意的一句话就让郑由俭脸上阴晴不定起来,可霍小山哪会管他,却是接着给手下的那几个头接着布署战斗任务。 十分钟后,直属营的战斗开始了。 冷枪手机枪手全部上房,使盒子炮的侦察排的人全都在前面后面是步枪手再后面是或拎着集束手榴弹还有几个坛子的爆破手。 日军此时刚刚冲过霍小山所说的要炸的那片房子。 如果日军在街区里要是扩散开来,那么想再挡住可真要费一翻功夫了。 沈冲循着一处枪声便摸到一个房门口,他先探头往里面张望了下,却见一名身上挂着手榴弹的国军士兵正隐身在窗下向外射击呢。 沈冲刚要往里进听到身后有动静一回头却见郑由俭不知道什么时候拎着他的加拿大撸子在自己身后跟着呢。 你说这下把沈冲气得没着没落的,这个混蛋玩应怎么就认准了自己了呢? 可这时是打仗的时候可不是打嘴仗的时候,无奈的沈冲只能瞪了他一眼转身进屋。 那名国军士兵此时打完一枪正往回缩呢听身后脚步响吓得直接转身就把枪指了回来。 可他却看见进屋的也是国军自然一楞那枪口便垂下来了。 前面的沈冲就当没看见一样哈着腰就跑到那士兵身边去了,倒是把紧跟着沈冲的郑由俭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兄弟,你刚开完枪没拉枪栓呢。”沈冲笑道。 一句话三个人却是有两个脸红的。 “长、长官,对面有鬼子。”那士兵自然是负责城防的非直属营士兵,他打鬼子不紧张见到两位长官却紧张了,于是说了句废话。 沈冲现在是上尉装,而郑由俭则是上校,这士兵还奇怪呢,这援军是盼来了,可咋是俩当官的呢? 沈冲哪有功夫琢磨这个士兵怎么想,也不抻头把盒子炮递过窗台冲对面就放了一枪,这才飞速把头一探又缩了回来。 在这一秒不到的时间里他已经扫了一眼对面的房子。 那房子与自己所处的这间房子有十米的样子,一个窗户一扇门。 “对面鬼子咋不扔手雷?”沈冲问那个士兵道。 “兴许是没有了吧。”那士兵答。 此时郑由俭见这个屋子有两个窗户,这个窗户有有两个人了,他正要奔向另外那个窗户时,沈冲却是招呼了声“胖子你过来!” 郑由俭本想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的,可又怕对面开枪打着他,却是往地上一趴“嗖嗖”就爬过来了,虽然姿势不雅但爬得还是真溜道。 “蹲下!”沈冲接着命令道,这回却没笑话郑由俭 郑由俭真的就蹲在了窗边。 沈冲一抬腿就跨坐到了郑由俭脖子上了嘴里接着就命令道:“站起来!” 郑由俭没想到沈冲一下就骑他脖子上了,但还真听话就扛着沈冲站了起来。 你道郑由俭现在为啥突然听话了? 正如霍小山说的,这里离他们原来在长沙的军营不远,他闺女还真就在这片儿住,这要是自己闺女没送走,她呆在这战场上固然不可能但这仗一打起来自已还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他这么一想,貌似人家把自己闺女送走也是好意。 虽然说自己闺女被“送给”了穷的叮当响的新四军让他仍旧心怀不满,但是终究肚子里的气已是消了不少。 另外最关键的一点,现在是打仗,他冲到了一线倒不是后悔了,而是他有自知之明,这种仗怎么打,自己还真就没经验,听沈冲的差不了! 他都想好了,就是前面有粪坑你让我跳那我也绝不犹豫!面子事小生死事大,霍小山爬的时候他也见过,也未必比自己好看哪去! “准备手榴弹!空爆懂不?”沈冲又命令那士兵道。 他眼见那士兵点头并将手榴弹拧盖扣弦拉燃了这才一手扶着窗框连头带枪探了出去。 这时眼见对面窗台上已是多出了个黑洞洞的枪口,沈冲一惊,那是挺歪把子! “扔!”喊声里沈冲的盒子炮就是个短点射,那士兵的手榴弹也抛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对面日军的射手正好在窗台里露头便被沈冲用枪击中,而那扇门后也冲出两名日军来却恰好那士兵的手榴弹也到了,轰的一声里两名日军俩栽倒了下去。 沈冲刚才可是探头呢,一见手榴弹飞出去了忙一缩头,他用力用猛了,郑由俭却没有这防备,受沈冲身体后座一压却是“哎哟”一声就坐在了地上。 好在他还记得不能摔到沈冲,把着沈冲双腿的说啥也没撒手。 其实他要是撒手还真没事了,沈冲脚就能落地了,可他这一没撒手,沈冲身子向后甩去本能地要收腿支撑却又被郑由俭扳住了,于是两个人终究是倒在了地上却都没摔痛。 那个士兵不知道两位长官怎么了却知道对面还有鬼子,又是扔出去一颗手榴弹以防止日军偷袭。 等他回头时见那两个长官已经爬了起来,而那上校正问上尉呢:“弄别咕几个?” “仨(sa)”上尉答。 “带劲!下回你还骑着我打啊!”那上校眉开眼笑地道,他竟然还被骑上瘾了!! 第八0六章 巷战(二) 一间屋子里,铁锁铜锁莽汉孟凡西黎亮五个人全都靠在了墙边。 他们后面是那进屋的门,直属营士兵就是从西面攻过来的,可与他们一墙之隔却有日军。 这间屋子两边都是过道,没有人敢出去,出去就是被机枪打死的命,因为中日双方各自把机枪架在了巷弄的两侧。 “莽汉敲墙掩护,我和黎亮上房!”铁锁说道。 直属营对巷战中出现这种情况显然是了然于胸有,于是只留下莽汉在屋,其余四人便转身出了门。 铜锁贴墙根往地上一蹲,孟凡西便踩到了铜锁的双肩上又蹲了下来,两个人已是扶住了墙。 铁锁则是往后退了一些,几步急跑,踩着铜锁的肩膀又上了孟凡西的肩膀也已经扶住了墙。 铜锁扶着墙站起,三个人一招叠罗汉便已经有五米多高了,铁锁则是攀着房檐就爬上了房,黎亮随后也跟着上去了。 铜锁孟凡西两个人却是又进了屋,见莽汉手中却是拿着一把斧头用力敲打着那墙壁,那斧头却是他在战斗中在一间民房内拿的。 虽然说此地的居民都已离家去避战火了,但过日子的家伙什却不可能全带走。 “你小点劲别真把这墙砸出窟窿来!”孟凡西说莽汉道。 那墙还真不是很厚,也只是堵跑单砖的间壁墙罢了,如果莽汉真诚心连砸带撞还真能弄塌了。 可是现在他们却不能撞,如果真把那墙撞塌了,敌我双方没有了墙的阻隔见了面,那就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所以,莽汉敲墙正是为了打掩护让隔壁的日军以为他们要凿墙而入把注意力集中在这墙上,而实际上他们的进攻点却是在房上的铁锁。 铁锁在上面小心翼翼地一片一片地揭着青瓦,黎亮却是已经子弹上膛趴在了房脊这面,将手中的狙击步枪不断匀速移动着。 冷枪手上房这也是霍小山他们巷战战法的一部分,这样做既可以居高临下发现有靠近企图的日军,也可以防止日军同样上房对上房揭瓦的中国士兵进行攻击或者从哪个过道抛一颗手雷上来。 “好了!”铁锁低声道。 房顶已经被他弄出一个洞来,只不过由于下面还有天花板,所以日军并不知道房顶已是有人了。 黎亮忙翻到了房脊那另一面,而铁锁却是双手各握了一颗手榴弹,全都拧开了盖在手里攥着。 他先是用右手小指拉了左手手榴弹的弦从那洞里扔了下去,然后又用左手拉了右手手榴弹的弦同样扔了下去,自己则在那瓦面的斜坡上急跑两步直接就滚过了房脊。 早在那里等着他的黎亮忙伸手拉住了他,而这时就听屋子的天棚之内“轰”的一声响,几块被手榴弹炸碎了的瓦片便飞到了空中。 紧接着却又是一声手榴弹响,这回倒是没有瓦片飞出。 原来铁锁用第一颗手榴弹在那天花板上炸了个洞,而第二颗手榴弹由于拉得晚没有爆炸却是直接从那个洞中掉了下去炸开了。 此时在屋子里听到隔壁第一声手榴弹响的莽汉铜锁孟凡西便已经退后了。 待到第二颗手榴弹响时,三个人大吼一声齐齐向前跑去用肩膀向那墙用力一撞,就听轰的一声,那墙真的就被三个人撞塌了! 那墙一塌,三个人就势却是与那墙一起倒了下去,此时也顾不得身下砖头硌得肉痛,三个人三条枪已是分别指向了前面左面右面三个方向。 急促而短暂的枪声响了起来,待那砖墙倒塌激起的灰尘落下时,这间房子里已经没有活着的日军了。 可以看到两名日军被倒塌的墙压在了下面已是一动不动了,很显然他们两个并不是被墙砸倒的,日军又不傻见墙倒了自然会躲,所以这两名日军应当是被房上铁锁扔下来的手榴弹炸死或炸伤才被墙砸上的。 对面的屋门口还趴着一名日军,却是被孟凡西用盒子炮打死的。 那名日军见墙倒开枪终究是晚了,因为这墙并不是用大锤砸倒的而是被用身体撞倒的。 中方三人撞塌墙便已经随墙一起倒了,于是那子弹便从他们头上飞了过去。 象铁锁他们这样的战斗在不同的房屋里都在进行的,这是原来训练时霍小山在和大家研究时认为最划算的战斗方式。 当然,前提是必须占据制高点,如果没有冷枪手守着制高点,那么在上面掏洞的人就成了日军的活靶子了。 这种战法虽然有惊却毕竟无险,当然也有墙被日军撞倒的时候,于是在墙倒的刹那双方真的就是各安天命了。 如果双方都抛出了爆炸物很可能两败俱伤,空间太狭小能躲开的机率太小,如果不抛爆炸物只是开枪的话,直属营占优,因为他们总有用盒子炮的,打出去的却是连发。 随着战斗的进展,直属营终究是凭借战法与人数上的优势把日军逐屋地挤压了回去,此时,他们已是到达了霍小山所说的那个市场边缘的房舍中了。 那市场是块长六七十米宽四十多米的开阔地,他的左面就是城墙,中日双方依旧在城墙上激战着,那里对这片当作市场的开阔地来讲那就是制高点,无论哪一方出现在这块开阔上那无疑就是找死。 市场的右侧是一片宽二十多米长六十多米的房舍,房舍的右边则是宽阔的马路,中日双方自然也不敢冲马路上去,于是这片房舍就成了双方争夺的焦点。 霍小山的想法正是用爆炸物将这片房子炸平了,这样日军虽然攻进了城里再想扩大战果却是要冲开阔地了,那样中国军队自然是大占优势了。 与此同时,城外的日军却时不时会受到中方岳麓上重炮的轰击,他们能为城里日军提供的兵源就变得有限,这样国军就可以对进城的日军展开围攻了。 直属营现在所处位置与那片房舍间却是个十字街口,横向的马路偏偏有十五六米宽,如果直属营想攻过去就必须穿过横向的马路。 此时双方就隔着这条马路激战着,这面抛过去手榴弹那面就扔过来手雷,房顶上的士兵也在对射着。 可是哪方都不敢往后退,一旦退下去了对方有了立足点那就又是逐屋争夺的巷战了。 双方士兵不断有中枪从房上滚落的,也有下面的被对方抛过来的爆炸物炸倒的,但后面马上就又有士兵顶了上来,战斗变得异常残酷起来,如果不打破僵局,那么这么打下去这里可就成了血肉磨坊了。 第八0七章 巷战(三) “通知道前面那几栋房子的人注意隐蔽,我要把这两个房子房顶炸了!胖子准备掷弹筒!”霍小山赶到双方激战最酣的前面就马上又退了回来。 他必须得破局,这么僵持着打下去就成消耗战了,霍小山视直属营每个人如弟兄,虽说战斗必有伤亡但在霍小山的眼里战斗绝对不是这个打法。 郑由俭在和沈冲配合了那一下子后,虽然他想再过一回让沈冲射他配合的瘾,却是被沈冲无情地给撵回来了。 倒不是说郑由俭怕死只是术业有专攻,他的强项还真的就在打炮上,你让他冲在前沿和沈冲打配合还不够沈冲操心的呢。 战斗不是儿戏,沈冲也需要和士兵们配合,那种配合是在长期战斗中形成的默契,是长期磨合的结果,不是随便换一个人就会有这种效果的。 郑由俭自然也知道自己再呆下去就误事了,因此也只能退了下去,不过终究是冲到了最前沿,虽然连一个鬼子的面都没有看到,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他美滋滋的结果那就是看沈冲也不烦了,原来因为沈冲把自己闺女送走的心结终于是打开了。 此时他听霍小山要炸房顶还要架掷弹筒,立刻就明白霍小山的意图了,这霍小山是想用掷弹筒的最短射程往对面砸香瓜手雷啊! 日军掷弹筒既可以发射掷弹又可以发射香瓜手雷,而发射香瓜手雷的最短射程是40米,直属营的掷弹筒都是缴获日军的,所以用日军的掷弹筒抛射日军的手雷倒是正合适。 但在40米的距离内想要发射掷弹却是不行,发射掷弹的最近距离则是120米。 如果在120米外用掷弹砸日军在这场战斗中却是不合时宜的,只因为全是居民区到处都是障碍物,用目测则是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发射位置的。 掷弹筒虽然是轻型迫击炮但它可没有迫击炮的支架而是全凭掷弹手来用自己的手来掌控掷弹筒的角度与方向,所以掷弹筒打得准确与否与掷弹手操作经验与水平有着绝对的关系。 说干就干,在霍小山的命令下,前面正在战斗的中国士兵突然停止射击了,房顶上的冷枪手都下来了。 这反倒让对面的日军有点迷糊,什么情况?中国军队要撤吗? 可就在这时就听两声轰响,日军就看到对面房子后面有两幢房子突然就爆起了细碎的砖头瓦块,爆炸威力绝对够大,竟然有拳头大的砖头飞到他们这面来了! 咦?什么情况?中国军队在后面被袭击了啊!定是我们的人有活下来的在后面搞活动呢! 日军当时大喜,趴在房上的日军机枪步枪自然就封锁住了对面的窗户。 一失先机则肯定被压制的,虽然爆炸过了他们不用防止被自己人搞出来的爆炸炸伤了,可被日军密集的火力压制在窗下窗后的直属营士兵根本就不敢探出头来。 这时候还不冲锋更待何时?对面的门窗后面纷纷跳出端着三八大盖的日军士兵就向直属营这面冲过来了! 可霍小山既然通知了前面自己要在后面搞爆破,前面的人又哪能不防备日军冲锋。 他们不敢露头是真的,可是他们敢扔手榴弹哪。 于是就见直属营所占据的房屋的门窗里黑压压的就抛出二十多颗手榴弹来。 那手榴弹太密集了,但双方距离如此之近,日军只有往前冲的道理又怎么可能往回退? 于是一片爆炸声中烟尘迷漫,固然冲出屋的大多数日军被手榴弹炸死了,却还是有几名日军就冲进了直属营士兵所在的屋子。 有直属营士兵举枪就打或者抡起手中的大刀片便砍,但就听“轰”的一声爆炸声响过,有一个屋子整个就被炸塌了下来。 原来,有名日军是身上绑着炸药冲过来的,他竟然一拉引线与那个屋子里的直属营士兵同归于尽了。 日军便又往上冲,对面的手榴弹扔出来的却是少了,因为打到现在在最前面的双方战斗人员手榴弹却已经快扔光了。 但就在也就两秒的路程之中,双方战斗人员就同时听到头上传来了“咝咝”的声音,从直属营后面不远处的房舍竟然飞出七八颗香瓜手雷来。 那手雷有砸在日军脑袋上的一下子就把日军士兵砸蒙了,也有砸在他们脚下的却是被日军士兵一脚踏开了。 但是,那砸在房顶上的手雷却骨碌碌地滚了下来,日军士兵再想踢却是来不及了,于是终究有几颗手雷爆炸开来,冲出屋的日军士兵又被炸倒了! “掉地上的手雷被鬼子踢开了!”牛如皋飞一般地穿屋过墙就跑回去报信了。 正操炮的郑由俭和霍小山听他这么一喊就明白这是咋回事了。 日军的香瓜手雷延时爆炸时间长,掉地上没等爆炸呢就被鬼子踢开了! 霍小山也真急了,这回却是直接拔掉了手中正攥着的香瓜手雷的销子,将那小铜帽往身旁的一块砖上一敲就将它塞进了掷弹筒! 于是“嗖”的一炮那喷着白烟的手雷就从那已经没有房顶的房子里射了出去! 要么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呢,郑由俭和其他掷弹兵一看霍小山都这么干了,那么他们也这样干,一瞬间就见六七枚喷着白烟的香瓜手雷也跟着射了出去。 这回就不用担心那手雷爆炸延时过长了,因为那延时的那几秒的时间已是在被塞入掷弹筒又射出去的过程中给消耗掉了。 霍小山他们这些发射掷弹的人有房子挡着自然是看不到爆炸结果的,但此时被日军歪把子机枪压在房脊下的憨子他们那些机枪手可是就听到了对面房顶上是一阵爆炸声,日军机枪的火力瞬间就没了! 而同样被压制在门窗后的直属营士兵们也顿时压力大减,他们把盒子炮从窗台下探出来估摸着对面窗户的位置就打起了连发! 对面日军这回真的被打傻了,他们在房顶上火力点无一例外都被那抛射过来的香瓜手雷炸了下去。 而且在霍小山他们发射的时候,难免有的士兵手慢了一丁点,于是那飞过来的掷弹在没有撞到房顶时就爆炸了成了空爆弹! 一时之间战场形势逆转,直属营取得了和刚才日军一样的优势,他们完全控制了制高点,日军的机枪手上了房顶就被炸了下去,而他们的窗口也已经被直属营的机枪打得密不透风了! 这回轮到中国军队进攻了! 第八0八章 巷战(四)强力清场 掷弹筒的射击已经停了,因为直属营开始进攻了,再射下去就会产生误伤了。 用掷弹筒发射日军的香瓜式手雷有两种方法。 一种是把那手雷的圆形头塞进去掷弹筒,在手雷滑入弹筒后发生撞击点燃引信射出去爆炸。 这种方法很安全但缺点就是日军的这种香瓜手雷的延时爆炸时间过长,而使用掷弹筒射手雷的目的都是打击近处的但手力又不能抛到的位置所以距离就比较短。 这就导致手雷落地后还不能及时爆炸,很可能会被对方用脚踢开甚至有眼疾手快的抓住还能给扔回来。 而第二种方法那就是把香瓜手雷在发射之前就磕击引信然后再通过掷弹筒发射出去,这样的好处在于在空中的延时时间被消耗掉了,但缺点却是在掷弹筒一旦发生故障的情况下,手雷就会炸膛反而就把发射者自己炸到了。 战机总是稍纵即逝的,作为战场上的人为了应付眼前的危机没有可以做到那么万无一失极其周全的,所以霍小山管不了那么多,即使炸膛那也只能认命。 但前面一喊制高点有了,他自然也就让掷弹筒停了下来,然后霍小山就往前赶,而这时前面的进攻已经开始了。 直属营五名士兵发一声喊已是向对面冲去。 直属营这一冲可是有讲究的,他们可是没有象日军那样一下子冲出十几个二十几个人来,人并不多且中间拉开的空当也大。 打仗固然要有胆子但也要有脑子,空当大那自然是防止日军手雷扔出来的多会有人躲避不及而被炸到。 而且他们对日军肯定会扔出来的手雷也采取防护措施了。 什么措施呢? 这几名士兵右手攥着的都是两颗已经被绑在一起的手榴弹,但左手拿的家伙式却是一个圆形的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竟然是锅盖! 这锅盖自然是战斗时他们从老百姓家的锅台上拿下来的,那时可不是后世可没有什么薄铁皮锅盖,那锅盖都是用木板制成再用木榫咬合的 现在直属营的人可是都聚集到这块狭小的战场上来了,接敌面有限前面在战斗后面的人可就闲下来了。 于是,后面的人一见前面这条马路就想到了手榴弹,想到了手榴弹就想到了用什么去挡。 粪球子小兵嘎子就在别人打仗的时候叫了几个兵回头找了几个锅盖回来。 在现在这种战斗情形下锅盖好不好用马上所有人都看到了,眼见着从对面的门窗里日军也同样抛出了黑压压一片手雷来。 直属营这五个士兵嘴里大叫着“妈呀”身体却是不退反进,就用手中的锅盖迎了上去向旁边一磕。 这时就听那铁家伙砸木锅盖是砰砰地响,一个锅盖最多的竟然是同时与三四个手雷撞到一起了,那手雷便被他们全挡到身体几米之外的地方了。 时下中国可没有计划生育的说法,哪家没有四五个孩子甚至说七个八个的也是屡见不鲜,因此这大锅盖很常见的。 按北方方言讲量锅盖大小的单位叫“印”,家里有七口人以上的都得用12印以上的大锅,而12印的大锅的直径就是750MM,这就是一个超级大盾牌啊! 手雷被撞开而这时直属营这几个人却是已经借着自己一挡之力就向前趴了下去,同时右手一挥手中的榴弹就向日军所在的门窗里扔了进去。 这几上人冲锋时那手榴弹的拉绳都是已是挂在手指上的,所以根本就不用拉,只要把手榴弹一甩那手榴弹的引信自然就被点燃了。 他们这一趴下,身后房顶处的门窗之处的火力点就再次响了起来,耳听得屋子里就有日军叫出声来。 日军也不傻,眼见对方把手榴弹扔进来了还是两颗绑一起的,那还不捡起来往外扔? 可是他们一捡手榴弹就暴露在了房顶上直属营的火力之下了自然便被打倒。 这一切也只是短短的瞬间便全发生过了,真如电光石火般的转换,而这一切的终结便是“轰轰”的响成一片的爆炸声。 日军投出来的手雷与被中国军队扔到房里的手榴弹同时炸响了,虽说日军手雷扔出来的早但延时爆炸时间长所以双方的爆炸物正好赶在了一起爆炸。 此时不冲更待何时? 直属营士兵一下子就从那一趟房子里涌出来二十多人直奔对面来了。 而此时那投弹的五名士兵站起来四个已经是端着盒子炮向屋里扫射着就冲了进去,第五名士兵到底是没有站起来,他只是往前爬了爬便靠在了墙根之处,他的腿被日军手雷的弹片击穿了。 终于杀进这片狭小的区域了,这回直属营官兵既不撞墙也不上房了,因为头儿说了,把这片房子炸了! 粪球子人小腿短这回却是冲到了最前面,此时他已是冲到了一扇门旁。 他想也不想就把一颗手榴弹拉了弦,让那手榴弹在手中停置了两秒这才把手榴弹扔进了门里,而自己则是蹲了下来。 爆炸声里,后面的人已经冲上来了,粪球子手一招,后面的士兵便抱着一捆集束榴弹上来了。 粪球子也不往里面冲,却是让士兵直接就把手榴弹贴着墙根拉燃了,两个人掉头往回跑,刚在一堵墙后藏好,就听“轰”的一声巨响,两人再起身看时,就见刚才炸的那所房子已经塌了一大半了。 粪球子自然知道,自己放集束榴弹的地方那是那所房子的承重墙。 啥叫承重墙,那就是这堵墙倒了,房盖就得掉下来,承重承重,承受的就是房盖的重量啊! 而此时,这一片狭长的区域里爆炸声已是此起彼伏连成片了,躲在房子里的日军是被炸死了还是活埋了那看不到,可是直属营士兵都有闪避不及被爆炸的砖头瓦砾砸伤的了,可见爆炸强度之大爆炸密度之高! 这种破坏式的进攻可就快多了,还砸什么墙?还上什么房?但有墙壁或者鬼子拦路一炸了之! 直属营官兵便如那横冲直接的坦克,路过之处,身后便是房倒屋塌一片残墙断壁。 终于直属营面对最后一所房舍了,这栋房舍是单独的一座小二楼,日军的机枪开始在上面疯狂扫射。 这上面的日军可是知道,在前方的房舍里他们派进去快两个中队,可是此时竟然一个人都没回来! 此时已不用问,那几百人都已是在瓦砾堆下了。 这时候直属营已经不着急了,前冲的人员都躲了起来,直到后面的轻机枪与冷枪手跟了上来。 日军居高临下射击不假,可是直属营人多火力点多,直属营的冷枪手们都可以用枪封锁住碉堡的射击孔更何况你区区一个小二楼的门窗? 一个回合下来日军的火力就被压制住了,每个门窗都被十几支枪盯得死死的。 而这时直属营前面的人便已是运动到了那小二楼下,那墙根之处却是被堆了一捆集束手榴弹外三罐炸药。 这引燃的引线是霍小山亲自去拉的,因为他要制造出一个大动静来让国军看看也让日军看看,那士气绝对是彼消此涨的。 而那手榴弹的引线过短,他担心距离爆炸的时间过短,别人拉引线跑不回来。 于是,就在霍小山从那墙根处扭身往回跑的时候,直属营上上下下所有的枪都响了起来,他们可不能让鬼子有一个冒头的,那样可就看到自己的儿在那里堂而皇之地跑百米冲刺了! “轰”的一声巨响,奔跑中的霍小山直接就扑倒在了地上,等他再从瓦砾堆中回头看时,那个小二楼已经不存在了,唯见到处都是尘灰与从天上正往下掉落的砖头瓦块。 第八0九章 巷战收官 霍小山制造出来的动静让城墙上正在激战的中日双方都是一楞,长沙城外此时是炮声隆隆这不奇怪,岳麓山上的重炮正竭尽全力地给长沙保卫战提供火力支援,可这城里一声巨响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是炮弹射偏了或者直接就把炮打城里不管敌我一概通吃了吗? 所有人的目光转过来时才发现原来只有一声大爆炸,而在那瓦砾烟尘落下之后却才发现市场旁边的那一片狭长的居民区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残墙断壁瓦砾成堆。 他们在上面激战得投入却没有注意到在这段时间里那居民区竟然没炸平了! 这是哪伙干的?枪声就是答案,因为在城墙上作战的日军遭到了来自下方的射击! 城墙上国军士兵自然为之一振,而那日军便只能做困兽之斗了。 原来霍小山在扫平了这里的日军之后,见也只有城墙与城门处有日军并且皆有中国军队在与之交战便知道进城的日军不足为患了,却只留下了冷枪手机枪手与掷弹手,大部队却是在打扫战场然后就撤出战斗了。 在这一连串的巷战之中,直属营已经伤亡了几十人了,霍小山可不认为自己是救世主,自然不会包打天下。 又是几十名日军沿着上城墙的坡道向上跑去,虽然此时城门处也在激斗,他是他们却绝不敢放弃在城墙上的制高点。 可是他们却忽视了一件事情,固然坡道的尽头也就是那城墙之处已经被他们暂时占了不会受到来自城墙之上国军的打击,但是他们现在所跑的坡道对下面来讲可是全无遮蔽的。 于是,霍小山他们的攻击转眼就到了。 这攻击是如此之狠如此之准!也只是一阵排子枪加上几颗掷弹过去,那些增援城墙上的日军便全都倒在了坡道之上,一个站起来的都没有了,坡道之上瞬间就是一片黄压压的倒下的尸体。 霍小山他们现在可是有三支狙击步枪了,以他和细伢子黎亮的枪法,只要是被瞄准镜套上了的日军基本上就活不成了。 而其余打冷枪的老兵百米之内不用狙击步枪那也是弹无虚发的。 郑由俭和他的掷弹兵们则是把掷弹筒放在了百米开外,要不是霍小山灵机一动炸掉了两处房顶谁又曾经见过用那掷弹筒打巷战的呢,可是这回却是打城墙,这个可就好测距了。 经过一场又一场的战斗,郑由俭手下的掷弹兵操作掷弹筒的手法与日军的掷弹手比起来已是只高不低了。 他们把掷弹筒架在了瓦砾堆和断墙的后面,有测距的有放炮的,他们不需要看到日军士兵藏身的具体位置,只要知道大约位置就可以了,那掷弹就乱砸了过去。 城墙之上毕间空间狭小,日军士兵能找到掩护自己的遮蔽物就不错了,掷弹砸来,于是惨叫成片。 最悲催的是他们有时明知道那掷弹还会往这里打他们却没有地方躲,有几个士兵为了躲掷弹才从遮蔽物后面出来就被城墙上对面国军的子弹打倒了。 城墙上的日军纵然强悍但也不会去打一场根本就没有赢的希望的战斗,于是,他们撤了! 只是,他们在闪身往城墙下跑之际,便暴露在了对面国军的枪口之下,虽然说他们也在开枪反击,但你站在人家的视野里去和人家对射那不就是找死吗? 国军士兵都躲在了工事或者沙包后面也只是露出个脑袋顶天是个上半身罢了,而你却全部出现在人家的枪口之下,这种对射的结局已经是注定的了。 于是城墙上的日军在留下了一片尸体后终于到了坡道口开始往下跑,然后,他们就接着开始接受直属营士兵在下方的射击。 从城墙上也只是逃下来四十来名日军罢了,只是随着奔跑,那日军已是越来越少,等到日军冲到那坡道下方之时竟然只有两名日军跑了下来,其余的只不过是在刚才往上冲的那些已经死去的日军的尸体上又铺了一层罢了。 那两名日军惶惶如丧家之犬跑过了人生最漫长的一段几十米的通道,然后就听一声“咝”的尖啸传来,然后两个人便在爆炸声里携手共赴黄泉去了。 至此,攻上城墙的日军已是无一幸存! 城墙上的国军官兵冲了下来,马上直奔城门又加入了城门洞附近的战斗。 此消彼长,日军已经彻底没戏了,他们已经绝望了,有几名日军士兵身上绑着炸弹就向国军扑了过来,临死想抓几个垫背的这种心理可不分你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在古今中外的战斗概莫如是! 可是这种情况下中国军队哪会给他们机会,要是你装死在打扫战场时拉响炸弹那还说不定还有一线可能,但现在这种反扑也只是死得更快些罢了! 密集的枪声响了起来,那几名日军士兵自然是倒下了,只是国军士兵却惊奇地发现那几名日军的脑袋在那一瞬间已是爆成了血雾,他们倒下去时已是成了无头之尸! 这是因为在枪击的这一瞬间,固然有中国士兵是往他们身上开枪的,但却有更多的士兵选择了打头,至少直属营的冷枪手们能打头的时候绝不会往别的地方打,只因为打头敌人死的快啊! 在台儿庄会战之中就有一名国军的师长被日军的子弹击中了,那子弹是从他胸腔中穿过去的,可是他忙于指挥竟然没发现自己已是受伤了,直到别人看到提醒他才醒悟过来。 那师长被送到医院后一做手术时才发现,日军的那颗子弹竟然是在他心脏与肺叶之间的空隙穿过去的! 他休养了一段时间竟然好了,还没耽误打一场会战! 攻入长沙城的日军终于被消灭干净了,而霍小山已是带着自己的士兵上了城墙。 这时他们这些人终于可以看到国军的重炮在白天轰击的情形了。 他们就见城外的日军仍然没有放弃对长沙城的进攻,但是国军的重炮的连续发射却是在城墙外三四百米处形成了长达六七百米的弹幕。 他们就见那炮弹从南炸到北又从北炸到南,这面的烟尘刚刚从蘑菇云形状开始扩散,而第二轮炮击就又到了。 他们真的就看到有闯入到弹幕区里的日军士兵被炸得有六七米高,至于半空中那被炸得飞舞的黑点谁又知道那日军的脑袋胳膊还是腿? 城墙上的国军士兵看得欢声雷动,可霍小山却是有了一种寂寥的感觉,国军只是八门重炮就把日军炸成了这样,那么日军的七八十门上百门重炮轰击国军阵地的时候,国军士兵又是如何坚忍地挺过来的呢? 战争,人类之共业;贪欲,万恶之源泉! 第八一0章 差点炸死个大官 日本大和民族是一个奇怪的民族或者说是一个让人难以理解的民族。 他们所体现出来的优点就是在全世界那也是公认的,比如忍耐力,比如模仿力,比如服从力。 说他们忍耐力好那真是有例子的,比如世人皆知的日本忍者,而南云忍为了习忍,能面对沈小曼的“诱惑”而终究没有碰过沈小曼一手指头。 说他们模仿力好那也是有例子的,比如他们的和服源自己中国的唐装,比如他们的茶道源自于中国的茶文化,他们的工业生产来自于西方。 说他们服从力好,同样也有例子。 在太平洋战争中便有一名叫小野田宽郎的日军士兵接受了上级的命令要与盟军战斗到底,于是那个日军士兵便开始了漫长的游击生涯,一直到已经在家开杂货铺上司的特意来找他让他放下武器他才向菲律宾总统投了降。 他投降的那年是1974年,他已经52岁了,他因为上司的命令在山野里打了29年本来不需要再打的游击。 说上面这些就算是夸日本人吧,但是,之所以说日本大和民族是一个奇怪的让人捉摸不透的民族那是因为,你说他们服从性好,可是他们的军官们偏偏又会做出“下克上”的奇葩之事。 张少帅的老爹是被日本关东军在柳条湖炸死的,据说日本关东军采取吞并东三省的行动日本内阁就没有同意。 而在1942年的长沙会战之中,日军“下克上”的版本就又再次上演了。 先是负责这次长沙会战的日军指挥官、陆军大将、第11军军长阿南惟几违背了大本营只是做牵制性进攻的命令,把兵锋直指长沙城下。 可阿南惟几在发现已经无法打下长沙之后便电令退兵了,可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个人违反了他的命令,这个人叫丰岛房太郎,日军第11军第三师团长。 他觉得自己的队伍完全可以打下长沙城嘛,于是他就让自己的军队在长沙城下多进攻了两天。 只是他这次下克上的桥段却没有演好,现在他不得不亲自出马了,来圆自己那打下长沙城的梦。 在一场战争中,一个师团长亲自出马能干什么呢?他自然不会去冲锋陷阵,他要去指挥炮兵。 因为丰岛房太郎悲哀地发现在没有了重炮的支援下,自己的军队竟然拿中国军队的碉堡办法不多! 由于道路被破坏得实在难行,日军的重炮实在是无法从新墙河以北拖到长沙战场上来,所以日军现在用的炮就是口径为70mm的92步兵炮,还有口径为75mm的野炮。 可是以这样口径的炮却是打不动国军的碉堡,炮弹砸上去之后那钢筋混凝土的碉堡竟然屹立不倒。 这也就罢了,他们的炮兵还受到了来自岳麓山上中国炮兵那150mm的重炮的袭击,他们想反击可对方的大炮却在自己的射程之外! 可就在射程之内又是如何呢?他们找不到中国军队那炮兵阵地的具体位置! 他们不知道中国军队这样的重炮有几门,但从那炮弹的密度上来看也绝不会多,但不多又能如何,人家就是一发炮弹过来就会炸翻自己一门大炮啊! 而要命的是随着战争的进行,他们携带的炮弹竟然快不够用了,他们已经需要用飞机来空投炮弹增加补给了。 曾经的优势变成了最令丰岛房太郎头痛的短板这怎么能不让他闹心,而那位炮兵的主官也同样是焦头烂额,因为各部队都要求炮火支援,那么这仅存的炮弹该给谁用呢? 于是这位聪明的主官却是来了个下顺上,请丰岛房太郎亲自到炮兵观测所里调派指挥炮兵了。 丰岛房太郎来了。 在中国军队晨师长在军官里也勉强能算得上高级将领吧,但日军的师团长则不同那绝对是高级将领的,要知道在时下的战争里,日军的一个师却是可以与国军的十个师相抗衡的。 所以丰岛房太郎的随员带的再少却也少不到哪里去,于是,他就带着自己的下属军官带着自己的卫兵就那么衣胄鲜明地来了。 只是他却不知道此时他们一行却是出现在千米外的一副望远镜里。 “来好嚼货了,好象是鬼子的大官!”一名国军的炮兵观察哨说道。 “别着急,看他到哪里,我就跟你说附近有鬼子的一个观察哨你还不信!”他的同伴说道。 那个观察哨感觉自己理亏了便不再吭声却是用望远镜死死盯住了远处的那一行人。 “他们进前面的那个山包了!”那个炮兵观察哨压制住自己的激动声音都有些发抖了最终还是把座标点喊了出来“快报告,标点***!” 于是他的同伴马上抄起了对讲机开始呼喊。 他们现在所用的超短波调频对讲机炮兵旅并没有几部,为了更加有效地发现炮击目标,所以都给了长沙城外最远的观察哨。 而象直属营在离长沙城较近的白沙岭战斗中,郑由俭在报告标点的时候用的都是电话机,所以他才需要有士兵帮他扛着电话线。 此时岳麓山炮兵阵地上,郑由俭正得意洋洋地向霍小山和沈冲介绍身边的庞然大物,那两门德制150重炮,郑由俭的旁边则站着不拿好眼神看着郑由俭的炮兵旅长王守成。 在打完巷战以后,霍小山就要带着全体人员找地方休整了,这么没日没夜的打谁也受不了,总是要吃饭睡觉的。 可郑由俭却来了神虽然很累他却惦记着到岳麓山上打上几炮呢,于是他就鼓动霍小山和沈冲也来看看,并说我这么大岁数都不怕累不怕困你们怕啥? 霍小山和沈冲一想也是,他们也很想看看这几尊杀敌的大杀器,再一想在哪还不一样睡觉吃饭便也陪着郑由俭来了。 只是他们到这里时,炮击暂时已经停了,炮兵们此时正忙着拎水往那炮筒上浇水,虽然是冬天但那冰凉的水浇到炮管上便是“刺啦”一声。 原来,由于这八门大炮在这两天没日没夜地不停射击可是比在前线战斗的士兵都忙的,炮筒都已经打红了,可前线又急着要炮火支援,于是便只能通过浇水进行物理降温。 饶是如此还是有一门苏制的火炮由于钢材质量较差到底是炸膛了,好在炮兵们对此都有防备,并没有造成人员的伤亡。 “报告旅长!观察哨在***点发现日军炮兵观察哨所,并且发现有一队日军的大官进去了!”这时守着无线电对讲机的通讯兵站起来报告了。 “好啊,好啊,这炮我来放!”郑由俭一听那士兵的报告就兴奋起来了。 王守成斜了郑由俭一眼却也没吭声,他也是拿这个没脸没皮的郑由俭没有办法。 毕竟在这次会战前在炮兵的使用思路、标点图的测量、观察哨位置的确定等方面郑由俭是出了大力的。 炮兵们忙碌起来,那大炮按着报上来的标点调整着射击诸元,很快炮弹上膛便已准备完毕。 郑由俭美滋滋的上前就去拉绳,那一炮手看了一眼旅长王守成见王守成点了下头就把那绳子递到了郑由俭的手中。 “我炸死你们这帮鳖孙!”郑由俭嘴里骂着双手用力一扯那绳子人马上就躲开了,那如同怪兽一般的大炮浑身一颤往后一座,灰尘陡起,就听“嗷”的一声那15公分粗的炮弹便射了出去。 此时就在七八里地之外的日军观测所里丰岛房太郎却是屁股还没有坐稳呢,就听外面“轰”的一声,就象地震了一样,观测所都跟着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什么情况?”丰岛房太郎有点蒙。 他蒙可是他手下的那个炮兵主官可不会蒙,打炮那也是他的专业啊!这还用问吗?这是中国炮兵的试射! “快跑!”那炮兵主官也来不及管别人了却是上来拉着丰岛房太郎便向外跑。 两个人连滚带爬地钻出了隐藏在小山包上的观测所后但见小山不远处已是升腾起了一个巨大的蘑菇云! 那炮兵主官依然不肯松手拉着丰岛房太郎就往山坡下跑,这时候就听头上天空已是“嗷嗷”两声。 那炮兵主官连跑都顾不上了直接就倒在了地上,也带倒他绝不敢松手的顶头上司,两个人便从那坡上滚了下去。 当声音巨大时人却反而听不到声音了,这两位日军高官只觉得大地一阵乱颤,耳中是嗡嗡作响,由于震荡体内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等他们再强忍不适抬头看时就见两朵巨大的蘑菇云正从他俩滚下的山头处腾起,沙尘土块如同下雨一般就劈头砸了下来! 由于那炮兵主官的经验丰岛房太郎终于是逃掉了一命,可是他所带来的随行人员已在那两炸之中尽随尘埃而去! 第八一一章 两个土包之间的战斗 霍小山在前沈冲在后,后面又跟着莽汉、铁锁等人,如同离弦之箭向坡下飞快地冲去。 因为此时坡下正有中日双方的士兵打成了一团,有白刃相向的,有在地上扭打在一起的,而中国士兵竟然还有抡菜刀的! 霍小山的眼神那可是从小就练出来的,他在奔跑的过程中便已经看到中方士兵有十个,日军有十多人应当是一支做斥侯的分队。 如风般的疾跑之下霍小山到了,他借着下冲之力整个人直接就跃了起来,已是用左手将一名正骑在中国士兵身上的日军掀翻了下去。 而在他这一扑之中眼光一瞥已是看到有一名日军士兵端着明晃晃的刺刀便向自己扎来,所以落地后他根本就不做停留,直接一滚再一扬手,手中的盒子炮便响了。 那名要刺他的日军扔枪倒下。 这功夫里沈冲他们也冲上来了,沈冲却是已经把盒子炮收了起来,右手握着的正是他那把武士刀。 他一刀荡开了一名日军刺过来的步枪,顺势一个扑击,锋利的刀锋便向日军扎去。 那名日军大惊往后便倒,于是那刀便没扎正部位却是划在了那名日军的锁骨上了。 那日军倒地,沈冲正待再上时,旁边一名国军士兵手中的菜刀却是先到了,正砍在了那日军的脖子上,于是一股急喷出来的血便染红了他手和袖子。 那名国军士兵怕这名鬼子不死,却是把菜刀抡圆了就是两下猛砍,钝刀砍骨就听接连两声脆响,那名日军终于爬不起来了。 霍小山这伙人本来白刃格斗都是好手,虽然说他们现在在做尖兵没有带能拼刺刀的步枪,但寻常鬼子却也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眨眼的功夫十多名日军就被他们快全放倒了。 一名正端着步枪的日军他可没有想到中国士兵们来了援兵,而且这十来名没有拿步枪的士兵会这么生猛。 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就不能跑,要是一跑对方肯定就开枪了,于是攥紧了手中的步枪却是与面前已经足足有三名的中国士兵对峙着。 他却没有防备到已经绕到他身后的牛如皋从后面跳上来直接就用左胳膊勒住了他的脖子,那日军挣扎之际牛如皋右手中的匕首便已狠狠地扎了他的软肋。 “对面来鬼子了!”霍小山突然喊道。 此时他们战斗的地方只是在两个土丘之间的空敞地上,霍小山和却是已经听到土丘的那面传来了急促沉闷的脚步声。 霍小山上前哈腰一伸手便从那个被牛皋扎得正做死前最后挣扎的日军身上扯下来一颗香瓜手雷来,拔却销子在已落在地上的三八大盖的枪托上一磕,向前面的山包后就扔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们所在的两头土包上的枪声都响了起来,却是那两头土包后面的日军与直属营后续部队同时赶到了。 而这时霍小山扔出去的那颗手雷才“轰”的一声爆炸开来。 而此时,被压在两个土包之间的霍小山一看坏了,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可真是要命的地方。 “火力!手雷!”霍小山都来不及说别的了,这要是鬼子活反应稍微快点从那土包后面扔手雷过来,他们这二十多个人就全得扔在这里。 “哒哒哒”他们这些尖兵的盒子炮瞬间就都响了起来,并且全是连发,密集的子弹瞬间就把刚趴倒在土丘棱线后露头的几名日军打得趴在地上不动了。 而与此同时,先头与日军格斗在一起的那十来名国军士兵手中的榴弹手雷就一股脑地向前面土包后扔了过去。 可在这同时他们就看到土包后面有三个圆乎乎的日军手雷也已经飞下来了,日军也反应过来扔手雷了,尽管没有他们的多 “我卄,到底扔过来了!”霍小山急得头一回爆出口了,原本伏在地上的他直接就从地上跳了起来。 在他身体凌空之际左手一巴掌便拍飞了一个手雷,而右手盒子炮的枪管也同时砸在了另一个手雷上将那手雷砸飞了出去。 第三颗手雷在要落地之际被沈冲一脚也踢飞了,然后他们这二十来个人全都抱头趴了下去。 “轰”的爆炸声再次响起,这是那几个国军士兵扔过去的手榴弹先响了,然后爆炸声就成片了,香瓜手雷的爆炸声瞬间成片。 可是,这还没完,日军所在山包的那头更大的爆炸声响起。 原来直属营大队第一拨跑到土包上的小兵嘎子见情况危急,在霍小山他们开枪的刹那便已回头大喊掷弹筒了。 跑在后面的郑由俭和掷弹兵们此时见小兵嘎子那一副那火烧眉毛的样子便知道情况紧急,直接在奔跑中来了个急刹车便在原地就把掷弹筒扶了起来。 小兵嘎子报出了距离这面掷弹便被射了出来。 现在直属营的士兵那是人人都会测距的,就更别提小兵嘎子这样的老兵了。 可是小兵嘎子也怕伤到霍小山他们,又特意把报出的距离加了五米。 小兵嘎子这回可是立大功了,老兵反应和对战场形势的判断来得都快啊! 他自然看出来了霍小山他们情形危险,可是他们这头就是用机枪把对面土包上露面的鬼子都干掉也没有用,只要对方扔几颗手雷过来,那头儿他们可就危险了。 这事说起来挺复杂可在小兵嘎子这样的老兵的脑海里那只是一闪念的功夫。 于是,他马上就回头呼唤掷弹筒,他的想法就是绝不能让日军舒舒服服地扔手雷,只要掷弹一响,你总得卧倒吧,就是不能炸死你也能吓得你没法扔手雷。 “上!”霍小山喊道,手脚并用就往土包上冲,后面那二十来个人也跟着就往上跑,这时候不能退啊! 而后面土包上的直属营士兵也停止了射击,憨子带着机枪手往下跑追着霍小山他们去抢这个制高点来了。 能够曲射的掷弹筒在这次战斗中真的起大作用了,在小兵嘎子的指挥下,那掷弹是“咝咝”地射个不停。 小兵嘎子在见到第一枚掷弹炸起的烟尘时便心里有数了,自然判断出那炸点与霍小山他们有多远,于是就又重新喊出了射击距离。 霍小山他们在爬上土包时,小兵嘎子再次更换了射击距离,因为炮火要延伸射击嘛! 霍小山他们冲到土包上时见日军已经撤了,正有四五十名日军向一片树林跑去,他们少不得和也赶上来的机枪手们兜着日军的屁股又打了一通枪,直到那些日军又扔下十来具尸体钻到了三百多米外的树林里。 此时再看坡上坡下已是横七八地倒了几十名日军,这自然都是被他们用手榴弹手雷还有掷弹炸死的。 霍小山这才松了口气,他现在已经不怕大队日军来报复了,因为日军两天里攻击长沙城未果已经开始撤退了。 霍小山正是带着直属营的人在休息了一天后出来追击日军来了,却没想到他们在听到前方有战斗时便冲入了战团之中从而有了一翻恶斗。 “好了,说说,你们啥情况,哪个部队的,怎么还带着菜刀就上战场了呢?”霍小山对着那十来个非直属营的士兵问道。 第八一二章 暴打骑兵 霍小山不认得这十来个士兵,可是这些士兵却是认识霍小山的,原来他们都是魏建兴的手下。 要说他们怎么和日军打起来了倒也是蛮有意思的。 日军一追击,魏建兴团的人便也要跟着追了出来,但魏建兴本人却是没有带队来。 本来他们接到师长方文觉的通知明天就可以换防下去休整了,可是他们一下子伤亡了那么多人却是跟鬼子打出仇来了。 士兵请战魏建兴不能挡着但却告诉带队的那个唯一幸存下来的营长说,占点便宜就往回跑,不要再有人员伤亡了,因为咱们30团现在有战斗力的已是不足三分之一了。 而这十名士兵却是从后方过来给很魏建兴团送饭的,五名炊事兵,五名持枪押运的。 他们到了阵地见人没了都去追鬼子了,经过魏建兴同意他们十个人就也从后面追了出来。 只是没成想却是跑岔道跑前面去了,拐过那十多米高的土包偏偏就和日军负责警戒的斥侯就撞在了一起。 由于那土包的遮挡双方见面太近连开枪都来不及于是自然是大打出手,要不是霍小山听到了那厮杀的喊声及时出现,这十个人只怕一个也回不去了,因为日军人多,他们有五个人却没有武器,只拿了菜刀与挑饭筒的扁担。 当然,那十多名日军士兵估计也得被他们弄倒一半,原因是你可别小瞧这五名炊事兵,这炊事兵可都是些身经百战的老兵。 这五名老兵岁数都是四十岁以上的,那都是身世凄凉无家可归或者少小离家一事无成只做一个大头兵无颜回乡见人的,便自愿留在队伍里成了职业军人。 国人当兵如果不是学生兵的话,当兵多是在二十岁以下,细想在军队里混了二十多年的人那资历可是在那里放着呢,他们自然不肯再去前面冲锋陷阵受那部队纪律的约束。 所以他们也只是管其他士兵的一日三餐,三餐事毕剩下的时间就是他们自己的了,没有人去管他们,各级军官也都不去过问。 当然,他们经历的事多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只是把部队当家罢了。 就在霍小山和这十个士兵说话这功夫,30团的大部队这才赶了过来,他们没有日军路近,可日军不巧的是派来增援的人偏偏撞到了直属营。 眼见着那一地的尸体和战利品,霍小山也只是留下了些手雷其余的便叫30团的人运回去了。 并且,他还让士兵们传话给魏建兴就说这些战利品都是他们30团缴获的。 30团的士兵先是不肯,霍小山便说,说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告诉你们魏团长争取把官当得更大点,以后可以带更多的人打鬼子。 这些事处理利索了,霍小山这才带兵又往前行去。 这回霍小山依然和沈冲他们那些尖兵呆在了一起并没有在后面统率大队,这里主要的原因就是霍小山想起日军那支神秘的战力强悍的小队来了。 上回他们打下来一架飞机现在也不知道摔死的那个飞行员是一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惹得日军这顿猛追。 霍小山对这伙来历不明的日军还是心存忌惮的,他生怕自己的人吃亏,所以这才走在了前面。 这回直属营行军的速度并不快,他们也只是听着前方的枪声而行。 经过这些天的战斗直属营的人已经有些疲倦了,霍小山的此时的想法其实和魏建兴倒是一样的,也就是跟在日军后面抽冷子给日军来一下给撤退回去的日军添添堵罢了。 霍小山甚至有时候还会在其他部队与日军战斗的时候登上远方的制高点用望远镜观察,他不得不承认,日军的战斗力确实强于中国部队。 日军就是在这弹药开始短缺的情况下撤退得也是有条不紊打得极有章法,国军部队虽多却是如同那看家的猎狗,日军虽少又在撤退却是如同一只凶狠的饿狼。 那饿狼把自己的血盆大口张向哪里,哪里的猎狗在抵抗一阵后就不得不再撤下来。 这个比喻虽然不大中听,但实际上真的就是这么回事,承认事实正视不足才能够扬长避短,霍小山从来就不是那自欺欺人的人。 在这行军的过程中直属营难免会和追击日军的其他国军部队碰面,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后也只是各行其道。 不过两天后,已经过了捞刀河的霍小山却是带着直属营官兵与另一支国军部队隐伏在一处高岗上。 前方七八百米处枪炮阵阵,却是国军与掩护撤退的日军又打在了一起。 霍小山之所以和这个军官在一起那是因为认识,这名军官去战区司令部时霍小山帮过他的一个小忙,前方战斗着的国军士兵正是这个军官的手下。 “日军战力确实是不容小觑啊!”那个军官边用望远镜观察作战情况边叹道。 霍小山默许,此时他也正用望远镜看着,很明显日军的枪法是要好于国军的,中枪仆倒在地的国军已是有几十具了。 可就在这时候,霍小山忽然在望远镜中发现了什么,定睛一看却是叫道:“鬼子骑兵!快调重机枪和冷枪手上来!” 话音刚落,就见前方果然一支日军骑兵排成横列向这面冲了过来,虽然中国军队用机枪打倒了十几匹,但马上就见有几处掷弹爆炸后的烟尘在国军一线升起,显然国军的机枪已经被日军的掷弹筒打掉了,日军绝对是有备而来的! 那黄压压一片骑着战马的日军已冲上来了,正在进攻的国军士兵一看不好,赶紧四散而逃。 除了霍小山他们现在所隐伏的这个制高点前方地势都比较平缓,恰恰有利于日军骑兵的冲击。 虽说日军把撤退组织得很严密,但中国军队倚仗人多势重却是不分昼夜地进行攻击,想必日军也是被打得烦不胜烦,这才利用地形的平缓把骑兵派了出来,想把总跟在后面的中国军队撵得更远一些。 步兵在平坦的地方最怕骑兵,主要就是因为自动化武器太少,步枪根本来不及射击骑兵连人带马就到了,眼见日军骑兵纵马挥刀已是有不少中国士兵被砍倒在了地上。 霍小山他们此时也只是与前面的战场相距七八百米的样子,那日军的战马一撒欢可就冲到四百米距离左右了,转眼功夫便已经冲破了国军攻击的阵线。 此时眼见日军的骑兵已是收拢缰绳把速度降了下来,他们这是打算掉头再来阵劈砍好撤回去啊!这功夫直属营的冷枪手机枪手可就全上来了。 “步枪!”霍小山只是一伸手,一名士兵便把一支狙击步枪递了过来。 “打!”霍小山喊道,自己便开始瞄准射击,而这时冷枪手们的步枪已经响了起来,眼见十来名正挥刀追砍国军步兵的日军骑兵便栽落到了马下。 日军骑兵本以为已经冲破国军的防线了,却哪曾想到后方竟然还有中国军队。 这回他们却是不敢再冲了,在指挥官的召唤下调头就往回跑。 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见在直属营冷枪手的射击下那战马一匹匹倒下,而上面的日军骑兵就象往锅子里下饺子似地劈了啪啦就掉了下来。 日军指挥官只能命令骑兵撤回,他自然看到了射击是来自前方的制高点,战马冲不上去,上面再有机枪,那自己的骑兵岂不是会让中国军队全突突了? 他们可是骑兵,这掉头一跑,四处散开的国军士兵固然纷纷开枪打他们的后面,而此时已在高岗上架好了的直属营的两挺重机枪可就有了用武之地了。 憨子他们开始不敢打那是因为日军骑兵和国军步兵混在了一起,而此时日军骑兵往回一跑可就与中国军队拉开距离了,憨子他们再无顾忌,于是那“洞洞洞,洞洞洞”的重机枪就响了起来。 这个可绝对够狠,被高射机枪捕捉进入弹幕的日军骑兵连人带马在那一瞬间已是不知道挨几发子弹了,原本黄乎乎一片的日军骑兵在重机枪的弹道里竟然被扫出了一条一匹站着的马都没有的通道来! 第八一三章 救命的左撇子 夕阳西下,阳光从西面照进了树林,将树木枝条的影子投射到尚未完全消融的雪地上。 远处有隐约的说话声传来,那里是今晚直属营宿营的地方。 俞世宽此时正蹲在河边洗马肉。 愈世宽,直属营老兵,跟随霍小山从南京过江的老人之一。 虽然他现在只有二十六岁,但是当兵也经有九年了。 他在台儿庄会战中被子弹伤了右臂的肌腱,等到伤好归队时扛抢打仗拼刺刀就用不上力了。 可是他又舍不得离开直属营,于是与其他部队一样,霍小山就让他当了炊事兵。 俞世宽将那已经切割成块的马肉直接扔在那小河的浅水中,用自己的右手在那河水中涤荡着。 在战地医院做手术取出子弹的时候,那军医便告诉他你这支胳膊不能说是废但也绝使不出多大劲来了,你原来这支胳膊如果能拿动一百斤东西,现在也只能拿二十斤了,并且要经常锻炼,否则肌肉会萎缩。 俞世宽与时下大多数的士兵一样,并不识得多少字,他也搞不明白那萎缩这个文绉绉的词是什么意思,于是他就问军医。 军医就告诉他你见那被晒干了肉的鸡爪子啥样萎缩就是啥样,当时这话吓得俞世宽出了一身冷汗。 自打这以后,俞世宽就刻意地去锻炼自己的右手臂了,洗马肉烀马肉又不是什么急活,所以他自然要锻炼手臂的。 这时,后面脚步声起,俞世宽回头瞥了一眼,见是同为炊事兵的刘双田便又扭回头接着洗他的马肉。 “指着你洗马肉咱们头儿猴年马月才能把这肉吃到嘴儿?”刘双田也在他身边蹲了下来,却是用双手拿起块更大的马肉放到那冰凉的河水中洗了起来。 刘双田四十多了,自然也是老兵,不过他却是郑由俭在军需处时的伙夫,要说人也不坏,就是平时有点话痨,俗称碎嘴子。 “时间早着哩,你急什么?”俞世宽不理这个老家伙,却是把手中的肉扔回到那个破木盆里又拎出一块接着跟涮羊肉似的在那河水里涮啊涮。 这马肉是今天他们鬼子骑兵缴获的,他们要把马肉煮熟了分成若干个小块,给霍小山还有那些尖兵带着。 直属营士兵都已经习惯了霍小山的作风,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消失”了,所以只要有机会就会给他们备上些小块的马肉随身携带以便在饿的时候能够充饥一口。 在这次战斗中被直属营打倒的战马委实不少,只是他们不可能在行军打仗时携带那么多,也只好给了那支中央军。 正因为马肉占地方,所以直属营才会在有可能的情况下把肉煮熟再晒制成马肉干来,虽然硬了一些,但终究顶饿还好携带。 “你说你年纪轻轻的,虽然说胳膊被打坏了可那玩艺可还好使着呢,为啥不退伍去娶个妻生个娃?”刘双田又开始絮叨。 俞世宽将手停了一下斜了一眼刘双田,终究没吭声,他懒着理会刘双田。 这刘双田就是一个老兵油子,尤其还是在郑由俭手下的一老兵油子,所以他那张嘴在俞世宽看来绝对和那死胖子一样贱得有一拼。 俞世宽心里道,跟啥人学啥人,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错不了,没毛病! 可就在这时俞世宽感觉到不对了,他恰恰在停止了手在那河水中涮马肉之际他听到了身后有细微而急促的声音,然后有似有一股风声便由后面过来了! 俞世宽是老兵,他不光是老兵,他在受伤之前还是总跟着沈冲在一起走在前面的尖兵! 长年摸在前面的尖兵的一些习惯已经成为了本能,于是原蹲在地上的他脚一蹬地直接就趴到了水里! 而就这功夫,刘双田却是已经被后面伸过来的一双手狠狠地掐住了脖子。 刘双田本能地挣扎,可他便如同那被捏死了七寸的蛇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那双手! 此时直属营的这两名炊事兵的身后竟然出现了两名穿着黑衣挂着武士刀的日本人,其中一个略略楞了一下,他就没搞明白原本自己以为唾手可得的捕猎目标怎么就突然趴到河里并溅起了无数水花,而他同伴的双手正掐着已经开始翻白眼的刘双田, 他们这支特攻队远远跟着传说中的中国军队之影子部队已经很久了,而他和自己的同伴偷偷摸过河来就是为了抓一个活口。 他们终于等到了中国军队的炊事兵来用水,于是他们就发动了势在必得的一击,可自己怎么就失手了呢? 可就在这个时候枪突然响了,那枪声不大,不是盒子炮的“啪”也不是三八大盖的“叭勾”,而是一支橹子的枪声。 那正冲着河水有些发楞的日本人在这一刹那中枪了,他双手捂在了自己的肚子上,但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这回却是打在了他的脑门上,于是他就在更大的错愕之中倒了下去! 趴入河水中的俞世宽已经翻过身来了,他的左手举着一把橹子。 那溅起来的水花成功地遮挡住了偷袭者的视线,俞世宽在前趴入水的刹那便已经开始拔枪了,他身体翻转的时候那枪便顶上火了,他在河水中完全转身过来躺在河面的时候就凭着自己闭眼前的记忆扣响了扳机。 是的,俞世宽右臂残疾了,他再也用不了中正式三八大盖这样的步枪了,可这并不等于他不能打枪,他不光有一把橹子,他竟然还是一个左撇子,他用短枪从来都是用左手的! 那名正掐着刘双田的日本黑夜人也有些蒙了,他搞不明白一名炊事兵手中怎么还有会有一把橹子。 但他已经顾不得掐晕手中的刘双田了,他用左手揪住刘双田的衣领,右手已是拔出了插在腰间的王巴盒子。 可这时枪声又响了。 已经从浅水里爬起身的俞世宽的眼睛已经睁开了,他用枪打是的前面刘双田的小腿。 对,他打的就是刘双田。 由于那名日本黑衣人不再往死地掐刘双田的脖子了,刘双田终于缓上了一口气来。 于是,他在小腿中枪的刹那,剧痛使他大叫一声身子便向下倒去。 那日本黑衣人猝不及防自己手中的俘虏的身体竟然下坠了,于是他的脑袋就出现在了正往下倒的刘双田的身后。 这时日本黑衣人已经来不及看清对面这个要命的中国炊事兵的面容了,他的眼中只有一把黑洞洞的枪口。 俞世宽手中的橹子再次响了起来,又是两枪那名黑衣人身体一震就倒了下去! 远处杂沓的脚步声起,直属营士兵已是端枪冲过来了。 第八一四章 山林间的搜索 霍小山沈冲川口宽一蹲在那两名日军尸体前沉思着,那日军身上标有屠城字样的香囊又被翻了出来。 在四周直属营士兵正持枪警戒着,就是河对面都过去了人,将枪口朝外做出随时射击状。 刘双田被俞世宽用撸子打伤的腿上了云南白药被包扎起来了,子弹已经被霍小山用火烤过的匕首硬挑了出来。 此时的刘双田正忍着疼对俞世宽依旧絮絮叨叨地表示着感谢。 他自然知道俞世宽是在救自己,如果俞世宽不先开枪把自己打倒,那么自己是绝难逃出那个黑衣日本人的王巴盒子的。 都说王巴盒子爱卡壳毛病多,但是可并不等他它打不死人,刘双田不认为在日军冲自己开第一枪的时候它就会卡壳。 天已经见黑的时候,霍小山下令收队了。 他自然要命令直属营加强警戒,在住宿之地四围上百米外的地方就用细绳在只有膝盖高的位置拦了起来,上面系上了空罐头盒子。 并且那警戒线设的可不是一道,而是三道,后面几十米外是子弹上膛的机枪手与冷枪手。 在夜色完全降临的时候,霍小山出了宿营地,小心避开了哨兵系在大树之间的细绳,一人个消失在了那森林之中。 他要去四周看看,争取找到那伙日军,一探虚实。 霍小山知道那伙日军特攻队又出现了,而这回被动的可就是他们直属营了。 他不知道这伙日军有多少人,如果只是三四十人的小队处理起来注定很麻烦。 因为很明显这伙日军的单兵素质很强,在这样成片的已经不能叫作树林而是应当叫作山林的地带里,人数少的精兵强将反而占有优势,人数多的一方反而被动。 因为主动权总是在人数少的一方,你搞不清楚他们藏在了哪里,也搞不清什么时候他们会出现而每次出现的时候又会收割走多少条人命。 如果不是俞世宽恰巧有一把橹子,那么自己的那两名手下肯定小命不保,而直属营的虚实也会被人家摸得一清二楚。 不要问霍小山为什么如此的肯定,只是因为霍小山带着直属营从来就是这么干的。 如果对方是一支百人以上的队伍那么自己就得更加小心,他们在探明了自己直属营的虚实后完全有可能摸掉岗哨进行夜袭。 这伙日军显然是强劲的对手,他们已经放下了所谓大本皇军神勇无敌的架子,是真正的山林里的豺狼。 霍小山直属营追击日军的方向自然是由南向北,而炊事班去洗肉的那条小河却是在他们宿营地的西边,按正常理解日军应当是在小河的西边过来的。 但霍小山却不这么认为,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河流没有一条是笔直的,水往低处流,总是有绕不过的高山便要拐弯。 而这条小河正是这样,霍小山他们在行军的时候就是打这条河上过来的,在那里它是东西流向,而在霍小山他们宿营的地方它却已经变成南北流向了。 再往北行军那就是撤退的日军,而由于日军正在撤退,如果往南走回头路按理论上讲那现在就属于国军的地盘了。 往东走那里是国军追击日军的主道,往西走就是矮山。 霍小山选择的方向是往南走回头路。 他拒绝了沈冲等人想与他一起出去的想法,他们在黑夜之中的感知道度敏感度不如自己。 在霍小山看来这伙日军如果和自己直属营的尖兵交起手来应当是势均力敌。 在长沙城的巷战中直属营又失去了几十名兄弟,霍小山伤不起,直属营也同样伤不起。 霍小山不希望有未来的某一天中国军民真的把那些日本矮子赶走的时候而他的弟兄已是如同秋天的树叶一般凋零得差不多了。 胜利的欢乐应当是和自己的弟兄们共同分享的,而不是一个人带着一个坛子在弟兄的坟茔前各洒上一杯浊酒说弟兄们你们安息吧小鬼子被咱们赶跑了。 夜很黑,但天上有星光,霍小山很感谢今夜的天空,正因为这点点星光让他能清楚地感知到地上没雪的地方。 有雪的地方是坚决不能放上踏的,因为踏上去会有声响,那声响足以提醒自己的敌人在黑暗之中举起手中的枪,尽管霍小山也不知道那伙敌人藏身在何方。 霍小山把自己的心境放松下来,在林间悄无声息地穿行。 他常教导自己的士兵们在对敌的时候要适当紧张。 若是太紧张会导致身体发僵而一旦有情况就会反应过激动作不自然不协调。 但这也不意味着可以太放松,太放松会导致反应缓慢,这是战斗,绝不是搂着自己的爱人坐在有着一河星光的木筏上仰看牛郎织女。 但是,所谓适度紧张那只是对士兵们说的。 而霍小山本人却不是这样的,他则是完全地放松,任禅的灵光独耀,仿佛自己就是一片树林中的叶子,去感知这个新鲜的活泼的不入禅不能感觉到的世界。 外不着相内心如如不动是为禅,有大德说行住坐卧皆是禅,霍小山还到不了那样的境界。 他只有在静坐时会有那样的体验,而身体一动起来之后哪种禅的境界便偏于下乘,而自己的感知也就没有打座时来的灵敏。 那是因为自己境界不到,但他下意识里觉得自己也不大可能在战斗中到达那样的境界,自性即佛,那自性不是用来杀人的,尽管杀的是敌人。 霍小山在黑夜中前行了一个多小时后,他听到了前方小河流水的声音,再走了几十米,那条小河到了。 截止目前在这个往南的方向他还丝毫没有发现日军的踪迹,他打算过这条河看看,如果还没有发现那么就改向西方寻找再往回返。 他不认为日军会藏在东面把他们自己夹在直属营与追击日军的国军主力部队的位置上,那样一旦发生交火,日军会受到夹击。 他也不认为日军现在会在北面,虽然那里离撤退的日军最近。 以这伙日军的战力他们没有必要那样小心翼翼,即使南云忍那个家伙没有和这伙日军在一起,这伙日军也必是对直属营有一定了解的,以他们的本事敢针对直属营那必有一般日军所没有的战斗力。 这条小河上横着一个小木桥,霍小山全营在白天打完日军骑兵进入山林后就是从这小木桥上走过来的。 霍小山伏在岸边望着泛着星光的河水上这座黑黢黢的独木桥,又望了会儿同样处于黑暗之中的对岸,便在小河沿岸的树林里顺着河流走去。 大约走出百米后,他开始脱下棉裤,他要从这小河里趟水过去,他压根就没有上那桥的想法。 别看现在这里已经是国军的后方,但天知道对岸有没有日军拿枪指着小桥,我霍小山又不是坐月子的小媳妇可从来不知道冷水会让人坐病。 十分钟后,当霍小山过了河在另一侧的河岸靠近小桥时,他知道他不上桥是对的,因为他发现了日军的暗哨! 第八一五章 一个人的战斗(一) 夜色深深,今夜偏偏无风,霍小山静静静地凝视着三十米外的一棵大树。 虽然他也看不到什么,但他知道那个哨兵就在那棵大树上。 霍小山没想到这伙日军还真的就藏在了国军的身后,那就愈发证明这伙日军不好相与。 怎么就没有点风呢,纵使现在是冬天没有了那风吹树叶的声音至少也会给他提供一些掩护。 不过,随即霍小山哑然笑了,这要是有风自己发现这个日军暗哨岂不也要困难一些? 霍小山摸了摸腰间的长条匣子,那是飞翼弩,因为他格外重视这伙日军所以他这回带的比较全。 盒子炮、飞翼弩、雁翎刀、匕首外加一颗香瓜手雷。 他想了一下并没有解下飞翼弩,那个日军暗哨所在的树的是一颗大树,黑暗之中他并不能肯定那个哨兵是正对着自己的。 他又否定了自己摸过去的可能,因为他所在的位置和那日军哨兵所在的大树中间是一片空地,空地上面有雪,白天化夜间冻踩断下面冰茬儿后所带来的一声脆响已足以让日军哨兵听到了。 过了一会儿,霍小山放弃了袭击这名日军哨兵的打算,他又开始小心翼翼地向北行进,现在敌情未明,他要看看这支如同毒蛇一样跟在直属营后面的日军是何方神圣。 再往里走树木又变得浓密起来,地上也只有少许的残雪罢了。 霍小山哈着腰依然没有掏出武器,如同一只深夜寻食的独狼就那样悄无声息地向前摸去。 他小心地躲避开树木下方的枝条避免它们与自己相撞,冬天的枝条被冻上后总是很脆或者再生机勃勃的大树下面也会有少许已经干枯的粗如手指的枝条,这时候如果撞上去那便会是“嘎巴”一声。 霍小山经过了一棵棵大树,可就在他走到了一棵大树旁时他的脚落地后却突然停住了。 因为他忽然发现日军竟然还有一名哨兵,自己竟然没有发现他,那名哨兵就在自己身体斜后方十来米的一棵树上! 刚才他听到了那名哨兵发出一声没有打完的呵欠,或许在那名有了困意的日军哨兵看来打呵欠会暴露自己吧,于是便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只是那呵欠声音打得未免大了那么一点点,还是让霍小山捕捉到了。 霍小山小心地转身去感知那个哨兵的所在,在星光下他发现那棵树竟然是一株干有五支根却有只有一个的五子同心树。 霍小山没有向任何地方躲闪,他就站在那里静静的倾听,没有任何异动,看来那名日军哨兵并没有发现自己。 霍小山轻轻吁出一口气,他再次放弃了对这名日军哨兵的攻击。 那哨兵的命真好,自己如果用飞翼弩去射他,不可能悄无声息,那哨兵周围的树木枝条肯定少不了。 来这里没有摸清这伙日军的虚实,杀掉一两名日军哨兵反而暴露了自己那就失去此行的意义了。 于是,霍小山又再次前行。 霍小山就是霍小山,他只需要记得那名日军哨兵的位置就可以了,他并没有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就在他又往前走了十多米后,他发现自己终于到了日军的宿营地了。 打呼噜的没听到,但整个树林里都是日军浓重的睡梦中的呼吸。 他分辨不清有多少人,但是他知道这伙日军至少有一百人。 这伙日军是什么人?是南云忍那家伙带来的吗?打伤了一只狼后哪狼就把整个狼群招来了吗? 算了,管他呢,想必他们的精英应当都在这里吧! 想到这里的霍小山的手动了,他摸出了挂在腰间的那颗香瓜手雷,他知道自己一个人不能把这好多的日军如何,但是他却可以给他们制造混乱给他们添堵。 可是就在他拔去了那手雷的销子准备敲向身边的树干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他的后面一下子竟然亮了起来,虽然他没有回头但是他看到了从后面照射过来的火光! 他看到眼前的树的以及自己的黑色的影子正在急剧由长变短急剧地变化起来! 这说明后面的光源是在飞快地运动着的,有一团火从后面飞过来了! 霍小山并不知道,那名打呵欠的日军哨兵之所以把呵欠打到一半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那是因为那名哨兵忽然觉得前面有人,尽管他不确定。 于是,他就在黑夜中瞪大自己的眼睛凝视着霍小山所在的位置。 他想如果那里有人,那人要再是传说中支那影子部队的霍小山,那么自己那半声呵欠肯定会惊动对方了。 他在日军内部听过了太多的关于那个霍小山的传说,他就想如果自己现在拉动枪栓的话死的肯定是自己。 当然,他也只是这样想,他并不完全确定那里就有人,也许是自己神经过敏自己吓唬自己呢! 犹豫了一会儿的日军哨兵还是终于吹燃了一个照明的物件抛了出去,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名中国军人的背影。 这样的物件他有很多,因为这种物件并不是什么难以制作的东西。 这物件还是他的同样是一名武士的父亲在支那人那里学来的,然后就变成了他们家族在日本列岛的世代传承的东西。 霍小山的反应总是那么无与伦比的! 就在那火折子燃亮抛出的刹那,他一个急闪身就躲在了一棵树后,扭头之际那团火却正是落在自己刚才站的地方。 虽然只是一瞥但霍小山却是已经看清了,那是用很粗糙的土纸卷成的纸筒,它的上面竟然很爽利地燃烧着而且火苗竟然如此之旺,那竟然是一个火折子! 而这接下来的一瞬间同时发生了三个细节。 一,日军哨兵的枪响了! 二,霍小山借着那火光看到日军中有人已是坐了起来,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躺倒的一片日军之中竟然有两个人盘膝坐着,其中一个正是南云忍! 三,霍小山一回手将手中的球状物磕击在了那树干上,然后将那东西一丢,他人不退反击竟然就向那已经惊醒的日军中冲了上去! 火折子依旧在燃烧,而霍小山一冲之下已是掣出插在背后的雁翎刀,他闯入到了日军群中! 一名刚刚起身的日军来不及躲闪便被霍小山伸臂横展开的与身体平行的刀割断了喉咙。 南云忍和那名同样盘膝而坐的日军已是抽刀跳了起来。 他们两个本来就没有睡,他们只是在那里闭目调息罢了,当那火折子闪亮的刹那他们便发现了异常,然后他们就睁眼看到了一名中国军人掣出身后的大刀向他们如风似电般的冲来了! 霍小山他疯了吗?霍小山的选择是如此荒谬!他就是一头老虎却也不敢趟这野狼群哪!可是,他竟然那样义无反顾地冲上来了! 南云忍和那名日军军官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存在了几秒钟,随后他们便把那种自以为很荒谬的想法换成了钦佩。 因为,霍小山身后十几米远的地方“轰”的就那么突如其来的爆炸了! 那爆炸正好就是那火折子落地的地方,那火折子被炸灭了,天地间复归一片黑暗! 霍小山虽然闯入了他们所在的人群可是火折子却灭了,他们搞不清哪个是霍小山了! 日军宿营地里在这一刻乱了起来,就在有日军也想弄出某种照明物件来的时候,就听“轰”的一声有一颗手雷在人群中就炸了起来。 “他抢了我的手雷!”有日军士兵在纷乱之中喊道。 第八一六章 一个人的战斗(二) 这名日军士兵总是是把两颗手雷挂在自己的腰间,他刚才在光亮之中自然是看到了对方是奔自己的这个方位来的。 他的步枪在睡前和其他士兵的枪一样都已经被集中架在了宿营地中间的空地上,拿枪肯定是来不及了,但是军刺却是在他手中的。 于是,他攥军刺就向火光之中记忆的位置捅了一刀。 可是他却捅空了,而与此同时他却觉得自己腰间被用力一拽,直把他拽了个趔趄,他再摸腰间时,那两颗手雷已是不见了,然后他就听到了爆炸声。 他再笨也能想到那爆炸的是自己的手雷,可是黑暗之根本就没办法区分敌我,他除了能喊出来又能做什么呢? 这时候的日军士兵已经没有人再去弄出亮光了,他们现在想的是散开。 他们不知道那个中国军人手中的第二颗手雷究竟会投向哪里,但他们知道只要自己弄出亮光来,那么那第二颗手雷肯定就会在自己这里爆炸,就象刚才炸灭了那个火折子。 甚至日军军官都不敢喊话,比如散开,比如让所有人停留在原地,比如让外围围拢过来的哨兵再弄出光亮来。 于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人群竟然突然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个人说话,没有一个人乱动。 此时在敌军之中的霍小山都佩服这伙日军的素质了,竟然能够这个时候都能静下心来来感知自己所在的位置! 哪里有动静那么自己这个深夜袭营者必然就在哪里,多么简单的逻辑,但在这个时候能想到这点并且还真的就能忍住恐惧而不乱动,这还真的是不简单啊! 可这就能难住我霍小山吗? 于是那诡异的宁静也只是存在了十分之一秒都不到的时间,便又有日军士兵喊了起来:“我的手雷又被抢了!” 然后便有日军士兵感觉到一个人从圈子的内部往外撞了出来,于是军刺便招呼了上去,只是那一声惨叫却怎么也听不出是中国人的动静来,很明显那是又有日军士兵被人家制住了被推了出去! “散开!”终于有人喊出声来了,这是南云忍的声音。 南云忍不能再容忍霍小山一个人把他们堂堂大日本皇军“欺负”成这样了,他甚至已经做好手雷飞过来自己为天皇玉陨的准备了。 他的命令马上被日军执行了,于是黑暗之中百名多日军作鸟兽散。 南云忍喊完这句话他也动了起来,尽管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来得及,因为他知道霍小山的反应那是奇快无比的。 到处都是在黑夜之中向外散去的士兵,可是他喊完话后手雷并没有响起,他想或许霍小山就在自己的身边吧,霍小山也需借着自己士兵散开之际脱离,他还不至于把自己本人炸死。 那么在耳听着士兵们已经散开之际,霍小山的手雷应当响了吧,可是出乎南云忍也出乎了所有日军的意料,那手雷竟然并没有响起。 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在散开之后也是鸦雀无声,经过了几分钟难熬的静寂之后终于有日军士兵打亮了手电筒,还有的点燃了火把,山林之内倾刻间变得灯火通明了! 霍小山已经不见了,他真的没有再扔手雷,只是在那林间却多了七具日军士兵的尸体。 有五名是死在了他们宿营地中间的位置上,有一名是被霍小山扔出来的手雷炸死的一名是被他砍死的,那三名则在一开始霍小山闯入的时候被日本士兵自己误杀的。 还有两名是倒在了散开的过程中,那是他们在散开的时候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被霍小山活活掐死的! 南云忍没有发火,他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那被霍小山掐得舌头都吐出到外面已经死去的士兵。 他没有发火是因为他悲哀地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再为霍小山而怒。 原来他怒是因为他认为霍小山的出现挑战了自己的威严,自己一定要捉他习忍,可是当他发现自己一次又次败在霍小山的手下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尊严了,既然没有尊严了人家霍小山就谈不上挑衅,那么自己又有什么火可发呢? 并且,原本自以为已经不是霍小山的对手了,可是现在集了四大家族的力量又如何?竟然还是被人家玩弄于股掌之上! 对了,屠城雄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 霍小山是选择原方向逃跑的。 他之所以选择这个方向是因为至少他知道这面有两个日军的哨兵,尽管他们的位置可能已经变化了。 天知道在别的方向日军又安排了几个哨兵,他可不想在奔跑之中一头撞上去,让人家象守株待兔似的给自己来上一枪。 当然了,尽管跑的是原方向,但他跑的可不是原来的那条路线,能不遇上总是好的。 尽管他估计那日军哨兵应当是在自己闹出动静后来合围自己了,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在树林中穿行,留下了身后以南云忍为首的一脸蒙逼的日军。 但是,霍小山在即将到达那条小河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本应当用最快速度跑的而不是把速度降下来。 因为他在黑夜之中听到了距离自己几十米远上游的地方有人踏断冰茬儿的声音,那个声音发出的地方在自己的上游,是与自己是平行的,也就是说那个人也到了河边。 在那一刻霍小山就站在了原地屏住了呼吸,有日军竟然追上来了! 霍小山开始了思考,独木桥的方位他是记得的,但是他不可能去那上面走。 现在就悄无声息地过河去吗?这个怕很难做到。 难做到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这是一条小河,那小河中央的水也只是到霍小山的腰部罢了,如果运气好一点水浅的地方甚至只能到自己的大腿。 因为水浅就只能趟水,可趟水就会有声音。 一个能追自己追到这里的日军,不管他是不是南云忍,会听不到自己过河的异响吗? 另外,还有一点,是的,夜很黑,可是当一个人在趟水的时候,哪怕他不在水里发出声响,可是他却会破坏河面上的星光。 天上繁星有多璀璨,那原本就流得不急的河面上的星影就会有多璀璨,原来天上的星星太亮还会有这样的坏处,自己原来还真没有想过哩。 刚才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发出过,但霍小山知道那个人,不,那名日军也一定象自己一样停留在原地静听着自己的声音。 等等,刚才自己想到了什么?哦,自己想到了过河会破坏水面上的星光。 霍小山马上就有了主意。 他向河下游转身,然后用蹲姿开始了行走。 他为什么要蹲?是怕上游的那名日军向自己的位置开枪以躲开那可能射到胸部以上子弹吗? 答案马上就有了,不是的,他都感知不到那名日军的位置,他相信那名日军也同样看不到他。 他只是用这样一个古怪的姿势走了十来米后,便从地上捡起了几段枯枝。 然后他便站起走向了河边,他躲到了一棵大树后,他改成左手拿着枯枝右手拽出盒子炮顶上火,他把那几根枯枝猛地甩向了河面,他用枯枝打破了那河中的星光,他随后就听到了王巴盒子的枪声看到了那几十米外的枪口闪过的枪火,他手中的盒子炮便也响了,他冲刚才枪火闪过的地方打出了大半匣子子弹的连发,然后他转身就跑,他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起来就象一阵风,他跑了五十多米后就扑向小河,连趟带游地过了河,然后,他就消失在了黑黢黢的山林之中! 第八一七章 胜过屠得支那一座城 “乖乖,夜里看鬼子人多,原来竟然这么多啊!”沈冲感叹道。 直属营的骨干份子们又聚到了一起,却没有人接口,甚至都下意识地把头低了低,尽管他们离日军很远,可是众多的日军还是给他们带来了压力。 天已经亮了,他们在一处高岗的树林中,而后方日军车辚辚马萧萧蜿蜒如长龙。 不过,经过近三个小时的急行军他们终于是见到了那日军的“龙头”,把日军甩到了身后。 昨夜霍小山在摆脱了那伙日军返回驻地后就命令直属营连夜开拔,这点让郑由俭沈冲他们都很不理解,就算后面的日军很厉害,可是顶多也就是一个特攻队,咱们直属营何曾怕过日军的一支百十来人的特战攻队呢? 霍小山也不解释,只是催众人乘夜黑快走,自己带了些人殿后,却是增加了前面尖兵的数量。 在他们行进了一个小时后前面尖兵发现了日军的大部队,他们回报,日军很多,有多少不知道。 霍小山命令绕过去继续北行,天亮之前一定要赶到日军前面去。 这时候,直属营众人才明白霍小山着急让大家快走的原因,因为他们竟然追上日军北撤的大部队了,而后面还有一支日军的特战队,霍小山这是怕直属营受到两面日军的夹击啊! “头儿,咱们再往前面去该到福临铺了吧?”粪球子问。 “不是,前面是影珠山,有国军驻守,福临铺在影珠山的东面。”霍小山解释道。 福临铺他们在那里打过仗,影珠山却是头一回到。 “那这个影珠山不是也很重要?”石彪问道。 “对,很重要,这是老虎仔将军天炉战法的炉口。”霍小山回答道。 他的脑海中不由得想起老虎仔将军对天炉战法的描述“日军如铁坨,我军砸之不动,那我且以小火烤之,以大火炼之,众火融之,最后一举歼之!” 再走上一段时间就该到影珠山了,本以为这次就是尾随日军占点小便宜,却未曾想日军又冒出来个特攻队,又把自己这支队伍给挤到前面来了,不知道会不会打阻击战啊。 “那可一定要守住啊,要是能关门打狗把鬼子全圈起来那我们一下子能吃掉多少?”黎亮插嘴道。 “切!想想也就算了!”黎亮的话让众人都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而郑由俭则是直接表示了邈视。 “你要知道万家岭大捷时咱们直属营也参加了,那也就是号称灭了日军一个师团罢了,其实不还是有漏网的? 想在影珠山钉下一根钉子吃了就这个第六师团基本不可能。 上次会战的时候咱们直属营没有打这里,鬼子是先把这里占的,你知道他们一个师团打垮了多少国军吗?” 郑由俭用一种长辈教育小辈的口吻开始训导黎亮,他这么问自然不是指望黎亮来回答什么,只是一种自问自答。 “他们用一个师团打垮了国军6个军!” 郑由俭说完这句话还想断续说却是看到霍小山看向了自己于是他适时的闭上了嘴吧,把震惊留给了黎亮。 6个军?黎亮一直都是最底层的士兵,哪里会知道这些消息,天哪,6个军那,三六一十八个师,就算有不是全建制参战的,那也总有十二三个师吧,小鬼子一个师击垮了国军十多个师! “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霍小山看到郑由俭的这句一个师打垮了六个军显然已经在周围士兵中引起了骚动便开口了。 这个胖子在外人面前虽说油嘴滑舌但谈吐也算靠谱可在自己人面前偏就口无遮拦,所以他必须说话了。 “胖子说得没错,日军一个师团是击垮了咱们六个军不椵,可是你们要注意只是击垮。 上次会战的时候,74军被称作损失惨重,可也只是百分之五十的伤亡,那么击垮又会死多少人呢? 要我看不光是三分之一不到,有的可能是见自己有部队有伤亡了就出工不出力了! 如果真的是人人死战如果不是那些当官的为保存实力,你以为日军一个师团真的能够打败国军六个军吗? 胜负在战场之内,决胜却在战场之外,这些事不是咱们直属营能管得了的。 咱们只需要管好自己多杀鬼子就是了!好了,出发,目标影珠山!”霍小山结束了自己的话语带头向前走去,后面众人忙起步跟上。 不过就在众人以为沉默的行军又要开始了的时候,却是听到走在前面的霍小山又说话了。 这回他说的是:“影珠山,影珠山,离天三尺三,人要低头过,马要卸却鞍。 山神大人,你也是咱中国人的神,拜托你保佑我们直属营,让我们借你宝地再多杀些鬼子! 我霍小山信佛也不能随便杀戳生灵孝敬你,要是我们打赢了,要不我让我们家胖子把他的小腿肚子上的肉献上一块权当孝敬您老人家的?” 后面的士兵“噗嗤”一下子都乐了,他们很少见霍小山搞怪,可轻易不搞怪,搞怪却把死胖子卖了出去,真是大快人心哪! 郑由俭也知道霍小山这是变相惩罚自己呢,谁叫自己当着士兵面瞎说话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所以霍小山这样说他他也只是嘿嘿不语,不过在随后的一路行来,他却总觉得自己腿肚子凉嗖嗖的,这特么是让营里的这帮小犊子盯上了呢还是让山神爷他老人家惦记上了呢? 而就在此时,那支一百多人的日军特攻队已是和一支由南向北返的日军中队会合了,他们会合的地点正是霍小山他们夜间曾经宿营的地方。 只是那里自然已是人去林空,别看是直属营夜间拔营,但日军如果不是特别注意那宿营的痕迹,他都看不出那山林里有多大的变化,显见直属营的军纪很好士兵人人自觉,都在努力不泄露自己部队的行踪。 “南云,我现在相信你的话了,这个支那军队的霍小山真的是不好对付啊!”说话的是昨夜与南云忍一起盘坐的那名日军军官。 他挂着的是与南云忍同样的大佐军衔,一张方脸眉长如帚,只是他的脸上却是有一道崭新的血痕,那是昨夜他在河边被霍小山用子弹扫落的树枝刮的。 被霍小山形容为有一张棺材板脸的南云忍依旧是那副不苛言笑的样子,不过,他终究还是接过话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叫屠城雄,屠城,屠城,你若能屠得霍小山一个人却胜过屠得支那一座城!” 第八一八章 影珠山之战(一) 影珠山到了,驻守在这里的是桂军的一个师。 突然来了这么一个营,作为营长的霍小山少不得要和人家的长官打声招呼。 只是当他领着手下上了那位于山顶的师指挥所的时候却发现这桂军的师长竟然是老熟人,原来竟是桂军305团的团长——展藤,现在他已经升职了! 当时双方一见面就都笑了,因为太熟了,已经并肩战斗过两回了,而就在第二回的时候,郑由俭还和展滕合伙算计了南云忍,那回如果不是南云忍见机早跑得快就被留下了。 双方是如此之熟,以至郑由俭看到师长竟然是展藤时都跳起来了,霍小山都少不得给人家师长敬个礼,郑由俭却是第一句“哇,你都升师长了!”第二句“哇,你官升了个子咋还这么高呢!” 郑由俭这话都让直属营的人脸红了,这也太没礼貌了吧。 可就见人家桂军这位新晋师长却并不以此为意,反而是拍了拍郑由俭的肚子说,我说胖子啊你咋又瘦了呢。 人家丝毫不以郑由俭的无礼为意反而对郑由俭的关心溢于言表,忠厚之人哪!直属营众人对展藤的好感直接飙升。 有了熟人就好办了,在一阵寒暄之后,霍小山便让展藤的人带着直属营全体吃饭休息不提。 霍小山一觉睡醒已是黄昏,清冷的阳光从窗棂之处照了进来。 展藤给他安排睡觉的地方就在他们师指挥所里,而这个师指挥所却是山顶的一座寺庙。 战争年代偌大的中国非但放不下一张书桌,而那寺庙的晨钟暮鼓却也是早已经停了。 醒来后的霍小山先向展藤打听了战场形势,这才知道日军第三师团此时已是突围而出了并且派了援军回来解救还在中国军队包围之中的第六师团,桂军的尖兵已经是和日军的斥侯撞上了。 而霍小山正是从南面撤退的日军那里超过来的,看路程明天日军第六师团保到,便也将情况告诉了展藤。 两头的日军就差国军手中的影珠山便可以会合了,影珠山虽然高只有五百多米周边也只有三十多公里但却是日军溃退的必经之路,这里必有恶战, 见过过展藤自然还要召集自己的手下开会研究下一步的作战方案,这一切忙完已是夜半。 白天睡了半天,直属营的人都已经睡足,在凌晨两点的时候霍小山已是盘膝坐在了展藤师指挥所屋顶也就是那个寺庙大殿的琉璃屋顶上了。 而直属营那些尖兵还有黎亮细伢子这两个直属营最好的冷枪手也已经各自找好了位置埋伏了起来。 大树下,大树上,山石旁,树林里都有他们的人。 现在是大兵团作战,在战场上霍小山不想让直属营大队硬扛日军的进攻那都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也就是看战斗中桂军哪里有漏洞来添补一下, 而他手下能打善斗的尖兵更没必要去,精兵对精兵才是这些尖兵存在的价值。 因此,霍小山便把这些尖兵都留下来安排在了展藤师指挥所的四周。 他这样做自然是防备日军特攻队的偷袭,日军特工队可是一百多人呢,霍小山不信他们在这么大的战斗中没有行动。 而日军特攻队在部队中的位置与作用和自己直属营那是基本一样的,那就是打大仗不差这么点人,但是用来消灭对方的精锐或者制造混乱或者攻击对方指挥中枢那是再灵活不过的了。 他们埋伏在这里自然是和展藤的警卫排打过招呼了,霍小山也不知道日军特攻队会不会来,如果不来也就算了,来了就少不了一翻恶斗。 于是夜色就在这沉默的等待中过去,所有人都在静静的等待中想着自己的心事。 霍小山在想着什么时候能和丫丫再在一起。 小石头想的则是小囡囡,想着那个小丫头很郑重其事地对自己说你等着我等我长发及腰之时嫁给你。 孟凡西孟第四则是在想自己出来好久了自己爹孟老三的坟上肯定是已经长满了荒草又落了雪自己这个当儿子的却也没法去给他上坟。 沈冲此时却是和郑由俭趴在了一起,不,准确的说法应当是郑由俭和沈冲趴在了一起,因为是郑由俭主动粘粘乎乎地贴到沈冲身边来的。 昨晚霍小山开会的时候,郑由俭一听说有可能打南云忍的特战队那是蹦高高地就要到这里来。 他上回和展藤打南云忍打上瘾了,他还把掷弹兵带来了两组,上回那个家伙跑得快,这回你再来我用掷弹炸你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沈冲是不乐意让他来的,沈冲说我们尖兵打鬼子多数时不是肉搏也差不多,你带掷弹筒来有啥用? 郑由俭说那我就不用掷弹,我用掷弹筒打手雷,我一定要炸死他个狗日的。 其实郑由俭主动要求来这里他想打南云忍是一方面,最主要的他还是想和沈冲套套近乎。 因为在长沙巷战过后,郑由俭越发觉得霍小山和沈冲把自己那宝贝闺女送走是对的,否则就算是自己闺女在长沙城里躲了起来可兵荒马乱真有了三长两短的那可咋整,那岂不是要了自己的老命了。 因为他对沈冲心有愧疚便有巴结讨好之意,郑由俭便以自己还有两斤马肉干的私货为由头勾着沈冲和他趴在了一起。 由于郑由俭是打准备打郑弹筒的,所有自然离得上山的道路就远所以他们也不怕被真有鬼子上来发现了,两个人便趴在一起低声唠磕儿。 郑由俭为了讨好沈冲不光答应给沈冲多弄点好马肉干,甚至还把自己的行军被都铺地上了,按他的说法是“沈头儿你岁数小以后还要大显身手,所以你别趴在地上再伤了肾!” 沈冲倒也猜出了郑由俭的大概意思心里也是好笑便说,你别巴结我,巴结我我也不娶你闺女。 郑由俭知道沈冲开口说话不再和自己顶牛了便知道这个沈疯子已经不计较他俩吵架的那件事了,便也不因为沈冲再次提他闺女急眼了。 却是从口袋里掏出马肉干来分给沈冲吃,两个人便有滋有味的吃着郑由俭特意为自己煮制的加了食盐与八角的马肉干趴在那行军被上在那里闲扯。 等到两个人唠磕唠得乏了开始闭嘴的时候长夜已经过去,曙光已是咋现,而这时候枪声响了而且是爆豆一般的枪声,紧接着迫击炮掷弹筒的爆炸声就响成了一团! 不过这枪声却与霍小山他们无关,因为枪声是响在后山也就是山的北麓。 很明显这是北面来接应北返的第六师团的日军开始了向影珠山的进攻。 直属营尖兵们的任务就是在这里埋伏,所以尽管打破沉默的黎明的枪声让他们都心中一动却没有人理会,依旧静静埋伏在自己的位置上,日军特攻队的那帮家伙会来吗? 第八一九章 影珠山之战(二) 北麓打得如火如荼,南麓又能清静多久呢? 天已经大亮了,一名守在山腰的桂军军官突然喊道:“站住,干什么的,再往上跑我们就开枪了!” 因为他眼见从山脚下跑上来几个百姓,穿得破破烂烂,有拿着包裹的也有挎着筐的。 “老总,南面来大队鬼子了,他们杀人哪,你让我们到山上避一避吧!”那百姓之中便有人喊道。 “南面来了多少鬼子?”那桂军军官便问。 “来得特别多啊,黄压压一片,他们见人就杀啊!”那人回答道。 此时他们见路边的掩体上可是架着机关枪与步枪呢便都不敢上前,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特别多是多些?你说清楚点!”那桂军军官又问。 这名桂军军官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师在这里就是堵日军北返的通道的,日军必经过于此,到这里那是正常的。 但是前面有桂军的阻击部队啊,日军怎么可能绕过阻击部队一下了就渗透到了师指挥所的山下了呢。 老百姓胆子小,见了几十名或者上百名日军而当作了许多说起话来比较夸张也是完全有可能的,所以他必须要问个清楚。 “得有上百人吧!”那个人就回答,而他旁边的人便有插嘴的说“上百人哪够,我看得有二三百人!” 这个桂军军官便想也许是有小股日军从阵地边上渗透过来了,这还真的是一个新情况啊,应当向师指报告。 “老总你到底让不让我们上来啊,那小鬼子可是杀人不眨眼啊!”那人又嚷。 桂军军官又扫了一眼这几名百姓没看出什么异常便挥了挥手道:“放他们过去吧。” 百姓终归是军队的衣食父母,若是见百姓有难而军队却见死不救,当这个兵又有什么意义呢? 于是那几名百姓便气喘吁吁地跑过了警戒的掩体到了山半腰,他们却也懂得规矩并不乱跑,只是在那里静坐。 北麓的枪声爆炸声依旧是一阵紧似一阵,而南麓也有陆陆续续的百姓向山上跑来,转眼已是有五六十人了。 而这些人中或许觉得山腰还不保险便又有往山上挪动位置的。 就在这个时候,从山顶上走下了几名军人来,带头的却是沈冲,后面跟着直属营的三名士兵。 这影珠山只有五百多米高,一直在大殿顶的霍小山却是发现山腰的百姓已是越来越多了。 他用望远镜观察了会儿已是疑窦大生。 一个是这些上来的人都以青壮年居多,一个是虽然这些人每次上来的人只有几个,但是现在这人可是越聚越多了。 于是,他便招呼藏在寺庙后的沈冲带人去看看,并且一定要小心。 沈冲将双手背在了身后边往下走边用冷竣的目光扫视着这些正抬头看向自己的百姓,他也只看了那么几眼,他后面的三名士兵便心中一动。 而与此同时隐藏在树林中的细伢子与黎亮已是一推枪栓子弹便已上膛了,其余所有直属营的尖兵便都已经做好战斗准备了。 至于原因嘛,只有一个,因为他们清楚地看到沈冲背在后面的手指一动,盒子炮已是顶上火了! 沈冲站到离自己最近的五名老百姓二十多米的地方就不往下走了,而是说道:“你们躲鬼子我们不反对,可是谁让你们往山上跑的,我要是再不挡你们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跑到山顶上啊?” “老总,嘿嘿,老总,上面不是安全嘛!”一个中年人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地说道,但紧接着他脸上的笑容却是已经僵住了,因为沈冲和他身后的三人已经是同时把盒子炮刷地就举起来了。 “老总,老,老总,你别开玩笑!”那人额头见汗了。 “不要动!你敢碰一下你身边的那个筐我就毙了你!”沈冲讥讽地道,“你是中国人不假,可是你一说话我就闻出了一股汉奸味儿! 别动你们身边的东西全都退到下面的人群里,等着老子用机枪把你们都突突了! 很聪明啊,上来的是会说中国话的汉奸,下面却是小日本,你真当我们国军是吃干饭的?! 如果里面有一个冤死的,老子愿意下辈子给他做牛做马!” 沈冲这翻话说的声音很大,他说出来的结果就是枪响了,不是一枪两枪而是一片枪声! 最先扣响扳机的是埋伏在制高点上的细伢子和黎亮,他们两个在瞄准镜里清楚看到了那人群之中有人已经伸手在摸包裹或者摸向腰间了,于是那手在还没有摸到目标的时候,他们的眉间便出现了一个枪孔。 然后就是埋伏在四周的直属营的士兵的枪声,眼见着有更多的“百姓”从身上或者携带的物件里抽出短枪来但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开枪了。 紧接着桂军士兵的枪也响了,同样是打向这些“百姓”的。 仅仅一分钟后枪声便停了下来,上得山来的“百姓”们已是倒下了一大片,血水流出,那铺在上山小路上的石板瞬间就被染红了。 而那些“百姓”里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和沈冲对话的中年人,而此时他已经是跪在了地上。 “我之所以把你留着,我就是要让你看看在我沈冲的手里到底有没有冤死鬼?”沈冲上前,一脚踢翻了那个人身边的筐。 那筐里装着的稻谷倾翻了一地,从里面露出了盒子炮的枪柄。 在刚才射击的过程中,沈冲就那样拿枪指着那中年人既没有开枪而自己也一动未动。 国军士兵上前,对那些已经被打死的“百姓”一顿搜索,尸体五十一具,枪枝五十一支,却是正好配套,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而那枪中,盒子炮有六把,其余都是王巴盒子。 那个汉奸在枪响的时候已是直接就跪在了地上,那既有不再反抗的意思,也有躲避子弹的企图。 虽然说周围都是射击的枪声,但跪着总比站着中枪的机率小得多吧。 可眼前这个国军军官就那么站着,他怎么能一眼就认出来他们这些人都是日军与伪军假扮的?!他有怎么有那样的自信根本就不躲子弹?! “你还有什么说的?”沈冲接着问那个中年人道。 那个中年人知道此时说别的也是没用的,但心中还是怀有一丝侥幸活下来的心理,他便说道:“既然被长官识破了,我也没啥好说的,如果长官给我个机会,我会重新与国军在一起打鬼子!” 沈冲冷冷的笑了:“看你也是条汉子,我给你个机会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今天错在了打扮成了老百姓,五十一套老百姓的衣服,如果今天我放过了你,那么那五十一个老百姓的冤魂又该到何处去伸冤呢?” 沈冲的枪响了,那正仰着头眼神中带有一丝希望的中年人的眉心便多出了一个洞,他就那样瞪着眼睛背着手身体前倾直挺挺地把脑袋磕到了石板上,仿佛在忏悔杀害自己同胞的无尽罪过。 第九二0章 影珠山之战(三) 霍小山在那些刚刚死去的尸体上翻找着什么,沈冲他们四个人也明白了什么便也一同去帮忙。 那个最早和这些“百姓”搭话放这些扮成百姓实则敌人的桂军军官在一旁看着,脸上挂着愧色。如果不是人家直属营发现的及时真让这伙日伪袭击了师部那自己的责任可就大了。 霍小山直起腰来不再检视那些日军的尸体,他一无所获。 正因为一无所获反而就有所获了,因为他并没有在这些日军尸体上发现那种写有“屠城”的平安符,显然这伙日军并不是那支日军特攻队的人。 当然,如果是日军特攻队的人,沈冲他们也不大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把对方消灭掉。 沈冲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这也是霍小山并没有因为沈冲没有讯问就把那个汉奸杀掉而说他的原因。 “现在战斗的那个山坡叫什么?”霍小山突然问那个一直站在旁边观看的桂军军官道。 那个军官正在后悔与庆幸之中没想到霍小山会突然问自己话,先是楞了一下,忙回答道:“报告长官,那里叫腰子坡。” “哦。”霍小山点了下头,“那么腰子坡东面和西面都是什么地方?” “腰子坡东面叫狮子岩,那是那里最高的地方,下面是乱石岗子,那里有几层石洞叫九间房,西面叫仙人洞。桂军军官答道。 “沈冲你把咱们在这里的人全集合起来,咱们去北坡。”霍小山招呼沈冲道。 沈冲在那些日军身上自然也是一无所获,听霍小山这么说看了看霍小山然后“是”了一声便和那三个士兵分别去叫人了。 霍小山这才转过头对那个桂军军官说道:“兄弟,你爱护老百姓是必须的,放老百姓上来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应当一个一个地搜过身再放上来就不会出漏洞了。” “是!长官!”那桂军军官忙立正答道。 …… “停下来看看。”霍小山一摆手,他身后跟着的手下就全都伏了下来。 霍小山从衣服后拽出了望远镜开始匍匐前进,直到爬到可以看到狮子岩的位置才举起望远镜向上面望去。 而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细伢子和黎亮则趴在地上举起了枪用枪上的瞄准镜开始观察那块突出而高耸的巨大岩石。 “看到没有?他们做了伪装!”霍小山忽然低声问道。 “他们?我只看到了一个。”细伢子说道。 “我也只看到了一个。”黎亮也说道。 “再仔细看,你们瞄准镜的望大倍数不够,第一个人并排还有一个,两个人有点重合。”霍小山又说道。 过了一会儿,细伢子和黎亮同时说道:“对,是两个!” 细伢子和黎亮也终于确定了在狮子岩上面伏着的日军狙击手是两个而不是一个,正如霍小山所说,那两名狙击手做了伪装,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会忽略过去。 “你们两个在这瞄着,一会儿下面一旦战斗打响了,先把这两个鬼子的冷枪手干掉,然后会有咱们的人上去架起机枪来。”霍小山说道。 在细伢子和黎亮点头应是之际,霍小山又命令道:“其余人跟我走。” 霍小山向后倒退回来,其余士兵也忙跟着退,直到有了山体与树林的遮挡那狮子岩上的制高点再也看不到他们时,他才直起腰来说道:“我带尖兵绕过去,紧贴着狮子岩下到下面的九间房,我估计那伙日军就在里藏着呢! 胖子你找位置架上掷弹筒,多架几具,战斗打响有日军往外冲你们就开炮。 铁锁你去把咱们直属营大队调上来,看能不能在国军与日军中间找到不被双方都能发现的位置,如果不能上太多,上个几十人也行,把机枪都架起来瞄着那九间房,一会儿战斗打响,你们给我狠狠打一下子就撤。” 霍小山在沈冲他们在前山坡上消灭那伙日伪军后就一直在琢磨那伙日军特攻队会不会来,如果来了又会做什么。 他是在那山头的大殿顶上的,自然处于整个影珠山的最高点,既可以看到南坡有人上来,又可以看到北坡的战斗情况。 他看腰子坡虽然战斗激烈,但显然居高临下的国军占了上风,非但对面进攻的日军被打退了,而且有远处有国军开始进行包抄了。 那么一旦合围成功,那么这伙进攻影珠山的日军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这时他就又想到了那支日军特攻队,如果自己是日军特攻队的指挥官那么就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进攻中国军队的指挥所造成混乱,一个是作为奇兵参加腰子坡的战斗,当然也可以在进攻的日军被围的情况下进行营救支援。 当然,在确定了那伙假扮成百姓的日伪军并非是日军特攻队后,也不否定日军特攻队还会有从南面渗透进攻的可能,但是桂军有了第一次教训后日军就不可能轻易得手了,即使打起来自己带人回援也来得及。 于是,霍小山便带兵转移到北坡来了,他和沈冲各带一部份人从两翼进行搜索,现在他果然发现了狮子岩上有日军的狙击手,那么,不用问,不管狮子岩下是不是日军特攻队有日军那是确定无疑的事了,否则何必抢占制高点呢? 霍小山带着人小心翼翼地前行,终于借着一片树林的掩护接近狮子岩了。 他摆了一下手让众人停下来,自己则又开始用望远镜观察那狮子岩顶上和周围,在确定没有日军在防守自己这个方位之后,才命令道:“两人一组,快速通过,第一组到位后第二组再上,都明白了吗?好了,上!” 霍小山一挥手,身后两名士兵就动若脱兔一般地蹿了出去,而霍小山的左手依旧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岩上的情况。 待过了几秒钟那两名战士已是跑到了狮子岩下面进入了岩上的视觉死后,霍小山又是一挥手,就又有一组士兵飞快地跑了出去。 霍小山是最后一个往狮子岩跑的,而又有两名冷枪手就留在了原地,他们始终用枪指着那狮子岩上。 这就是冷枪手的作用,他们起到定点清除的作用,为前方作战人员提供火力掩护。 不知道下面这伙日军是不是那帮家伙,如果是,希望能把南云忍还有那个不知道是否被自己打死或者打伤的家伙留下来。在发动进攻前霍小山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第九二一章 影珠山之战(四)横跃洞口的那架彩虹 乱石嶙峋之中,霍小山带人向那九间房的所在潜去。 当他看到那所谓的九间房时才发现自己犯了想当然的错误,他听那个桂军军官说了九间房有几层石洞便想当然地认为那九间房应当并列如洞窟。 可是当他躲在石头后看向那所谓的九间房时才发现原来那九间房的洞口只是一个。 旋即他想明白了,这个九间房并不是并列的九个洞口,而一个洞套一个洞的九个洞。 可这样一来,由于对地形的不熟就对直属营出现了有利又有弊的局面。 有利的是,自己只要带人封住这个洞口,那么里面的日军就出不来。 不利的是,九洞幽深,如果只是消灭了处于洞穴之中外面的那些日军,其余的日军往那洞里一缩,想要再消灭他们可就费力气了。 也不知道这九洞是否还有别的出口,霍小山想,在假设没有别的出口的情况下,要么进洞围剿要么封住洞口,把日军困在里面任其自生自灭,饿他们十天半拉月的就不信饿不死他们。 此时已是七点钟了,耳听得腰子坡那里战斗的枪声依旧,但却不知道那面进展如何了,不过霍小山在那大殿上面凭自己这些年的经验判断,这支日军怕是凶多吉少难逃被歼的命运了。 霍小山眼睛眯了一下,最好的办法是把里面的日军引出来再聚而歼之,这样就不会有漏网之鱼了。 想到这里的霍小山忽然笑了,好象外面战场是国军占优吧,那我还引他们出来干嘛,他们自己就会出来的。 不过他旋即又想到,里面的日军如果出来之后会朝哪里跑的问题。 正面有胖子的掷弹筒又架了机枪,日军自然不会向那里跑,后面是狮子岩的陡壁,左侧是自己带的尖兵,右侧是战场。 战斗一打响两面有伏兵那么他们只能往战场跑,让他们上战场吗? 霍小山想了想决定不能让他们上战场! 虽然说国军占优但真放这些家伙上了战场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能逮住这伙日军太不容易了,既然有机会能把他们弄绝户了那就不要剩下一个,否则这帮家伙只要上了战场对中国军队都是大麻烦! 霍小山仔细观察着眼前的地形,这里的石头太多了啊,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石头。 日军有太多的可以藏身的地方,用枪怕是打不绝的因为障碍物太多,这种地形歼敌最好的办法是用曲射炮,可自己能用的炮胖子已经备在对面了,说要现在有重炮该多好那就想得太远了。 看来还是要在九间房左侧有人才会把日军杀得干净啊。 霍小山的目光从九间房的正面又挪到上面的狮子岩然后又挪了下来,仔细权衡了一会终于低声说道:“把信号旗给我拿来。” 在接过后面人递过来的信号旗后,霍小山将那两杆小红旗仔细地卷紧,又扯下身边一些细细的已经干枯的草蔓将它们系好然后插到了腰间。 “头儿,你要做什么?”跟在他身后的铜锁低声问。 “我要到那头去,你们在这头一定看住了,一会儿战斗打响有鬼子从那山洞里出来一个也不要漏掉!”霍小山说道,然后就爬了出去。 他就象一只灵巧的兔子,借着树枝与岩石的掩护很快就靠近了洞口。 洞口前面有一条小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什么时候踩出来的。 霍小山仔细地看了看那小径,虽然小径上的积雪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但他还是看到了那上面有杂乱的轻浅的鞋痕。 霍小山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推测,那些鞋痕是日本人大头皮鞋的,所以山洞里必有不少日军! 如果从山洞左侧过到右侧去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离洞口远一些从那乱石间爬过去,一个是从山洞口外侧上方的岩壁爬过去。 霍小山和那洞口贴得如此之近,显然他的选择是洞口上方的岩壁。 如果从洞口的前方绕过去,固然石头很多洞内的日军发现不了但却极有可能暴露在上方狮子岩那两名日军狙击手的视野中。 只有从洞口上方的岩壁才是上下两伙日军的视觉死角,只是要从那里过去霍小山就必须象个壁虎一般爬过去。 接下来的时段,直属营众人就见证了霍小山非常人所及的一面,他真的就象一只壁虎一样贴在那岩壁上象一只壁虎一般将自己横移了过去。 甚至在那洞口的最上方有近两米的距离的岩壁比较平滑的地方,他们看到霍小山就那样用两手抓住了两块岩石凸出之处,身体便凌空了起来。 可是他的身体偏偏又是蜷缩的,膝盖收于腹间,然后身体便向右转。 他的两腿必须是蜷缩的,否则他一旦将腿伸直,或许在那洞口内的日军一抬头就会发现自己的眼皮顶上怎么就多出一双脚来! 霍小山身体的力量柔韧与协调在这个动作中得到了最充份的展示,固然他带着的尖兵们看得目瞪口呆,就是此时已经在远处到达指定位置的郑由俭也在望远镜里目睹了这一场景。 和郑由俭在一起的士兵们就见自己的郑头儿嘴里发出一声惊叹后那嘴便如同一只正在大口吸水吞氧的大活鱼的嘴,只是张口后便没有再闭上,足足可以塞下一个双黄蛋了。 事后有士兵便问郑头你在望远镜里看到什么了,郑由俭说我看到了一个不是人的人,便把霍小山在那岩壁上非人类的表现说了一遍。 但是他说完后士兵们固然也震惊却反驳郑由俭说,你才不是人呢,头儿是我们直属营的英雄! 郑由俭便说,什么我们直属营,是咱们直属营! 士兵便说你不是人因为你说头儿不是人,所以是我们不是咱们! 郑由俭当时被人家驳得无言以对。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的霍小山却是已经将自己那蜷缩起来的身体就那样横移了过去,待他觉得下面岩洞里的日军已经不可能看到他的时候才伸直了双腿,将脚尖踩在早就用眼睛瞄好的一处岩石的棱角之处。 他略略的歇息了一下,此时他的身体便仿佛是一座拱桥,又象天边一道七彩的虹。 然后,霍小山所制造出来的静若处子的美感在他跃起的刹那被自己打破了。 他蓄力已毕,脚尖一用力,人便如同一只跳龙门的鲤鱼般弹了起来,整个身体从与地面呈平行态势已是变成凌空而立了! 所有旁观者不由自主地“呀”了一声,就在他们以为自己的头儿失手的了的时候,霍小山双手双脚却已是又在岩壁上生根了。 他的脚与手便如同那吸盘一样牢牢地吸在了那早就瞄好的岩壁上那或凹陷或突起之处,仿佛一只冬眠了的壁虎,又象贴在墙上的一幅画。 此时他的身体已经是完全到了山洞的右侧,到达他想到达的位置已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霍小山在这次行动中仿佛是在给士兵们表演了一套高难的自由体操,他那弯如拱桥的造型他那鲤鱼跃龙门的精彩他那贴壁如画的沉静全都凝聚在了当时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看着他的直属营众人眼中了。 甚至郑由俭有一回回忆时都说,霍小子的动作好酷啊,可惜我不是女人,如果我是女人我打死也要嫁给他! 只是马上有士兵吐槽说,拉倒吧,头儿媳妇比你漂亮多了,看你郑胖子这体形要是变成女人还不跟一头种马似的!要说变女人我这体形还差不多!! 第九二二章 影珠山之战(五) 斗志已失的南云忍 战斗已经在腰子坡进行了五个小时了,日军大队长山崎平川在向中国军队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之后却一无所获,唯见那那腰子坡山林空地之间的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皇军士兵的尸体。 他忽然发现在没有重火力支援之下,皇军并非是战无不胜,望远镜里前方那几道被无数山石垒成的战壕就成了他们夺取制高点不可逾越的鸿沟。 在天没亮之前派出的扮成中国百姓去偷袭中国军队指挥所的小队也没有任何消息,中国军队非但未见紊乱,反而象铁桶一样把自己围住了。 眼见大势已去,他终于用电台向自己的上级——第九混成旅团报告了自己想要往山下撤的想法。 但是混成旅团的回电却仿佛给他浇了一盆迎头的冷水。 混成旅团告诉他,你别指望从山下突围了,因为在山下有一个大队已经被中国军队重兵包围了,你去了也是送死。 就在山崎平川濒临绝望的时候,上司却是又给他来电了,电文告之,向东南面狮子岩方向突围,那里有一只皇军特攻队可接应你们。 真的吗?这就是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啊! 此时的山崎平川还哪管这支救命的部队是从哪里来的,于是命令集中火力不要管其他的方向,趁中国军队还没有聚拢过来,向狮子岩方向突围。 而此时就在狮子岩下九间房的洞窟之中,屠城雄已是命令士兵做好了出击的准备了。 这支特攻队是由屠城雄来掌管的,这可是集日本四大世阀在中国派遣军的武士组成的精锐部队。 第一世家南云世家的嫡长子南云忍已是将其家族所带来的武士折损殆尽了! 固然南云忍承受了来自日军上层以及家族内部的巨大压力,但中国军队里有一支直属营能把南云家那眼高于顶的南云小子打成了这副毫无斗志的窝囊样却也同样引起了日军的高度重视。 于是,屠城雄出现了,一位世家不世出的据说只是一位私生子的家伙。 屠城雄由于他那私生子敏感的身份他可没有南云忍的骄傲,他在率队和霍小山直属营在黑夜之中进行了第一次交手后,便明白南云忍败的绝不是没有道理的,于是他就果断再次邀请已是失意到了极点的南云忍出山了 他们是在追踪霍小山直属营一直追到影珠山的。 虽然他们并没有发现直属营的踪迹,可是屠城雄却是让特攻队藏在了这个他并不知道名字的叫作九间房的山洞内。 这也是屠城雄与南云忍在处理事情上不同的地方。 如果是南云忍掌权,他才不会管你主战场上打得如何呢,他只对霍小山感兴趣,另外他的手下都是以其家族武士为骨干的,他对部队有绝对的话语权。 而屠城雄作为一名虽不能搬到台面却人人皆知只是一个私生子的人物却是很注意与其他部门搞好关系的。 于是在他的命令下,他们的队伍便藏在了这里。 他希望自己能扮演一回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的英雄,从而让自己的美名得到大日本皇军高层的广泛认可。 于是他在见到与自己所处位置并不远的腰子坡战斗激烈时就通过特攻队携带的电台主动与上层取得了联系,而现在更是得到了山崎大队已经开始向他们这个方向突围的电文。 “准备出击!”屠城雄下令了,他的特攻队员们一个挨一个已在洞壁的两侧排好。 南云忍沉默无言地握紧了自己手中的肋差也站到了士兵们后面。 南云忍还是那副冷漠的表情,脸上那狰狞的刀疤依旧,可是他的眼神里却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犀利。 当他的武士们在与霍小山直属营最后一次战斗中玉陨掉最后一人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斗志已经彻底没了。 他不再想忍,不再想再如何抓住霍小山,他虽然不至于喝酒麻木自己,但他知道自己那颗好胜高傲的心已经死去了。 相反,他每天想得更多的反而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不是自己的妹妹织子而是一个中国女人,一个被自己起名为南云清子的中国女人。 他之所以变得这样是因为他一想起织子便想起了自己需要忍,可是,他现在不想忍!他对忍厌倦了! 他现在想的是女人,于是他就会想起那个叫清子的女人,那个陪自己度过了无数难熬夜晚的女人。 他在失意的夜晚里他有时会不由自主地在自己的心里想,清子回来吧,你回来我让你做我的女人,我不需再忍,你也不需要再忍。 他在清醒的时候会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他自然明白在他们大和民族看来,支那人只是一个劣等民族,可自己竟然会想一个劣等的支那女人。 可是一到黑夜每当他试图开始盘膝打座的时候,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想,都现在了还忍什么,于是他就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起清子。 想起清子在自己的面前的床上百态,想起清子的婉转呻吟,但更能想起的却是清子看向自己极尽妩媚却又带着不易察觉的的一丝忧伤。 清子的表情与妹妹织子的还不一样,作为一名曾经的忍者南云忍对人的感知有格外的敏感。 他能从织子的眼神中看出一丝别人根本看不到的高高在上的戏谑,那是说,你看,我又把你征服了! 或许在另外的和织子上过床的男人看来织子的天真是那么自然而又浑若天成,可是在他眼中偏就看出了一丝做作。 那种做作是一种逢场作戏,那是一种双面人生。 而他从清子的目光中却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一种忧伤,他很想通过自己男人的努力让清子的忧伤变成对自己男人力量的迷醉。 而每当想到这里时他便有一种无法自抑的二十多年里仿佛只是睡着了的男人的冲动,那种冲动在那一刹那间便如同在富士山下死寂多年的岩浆在那寂静无人的夜晚喷薄而出! 他现在不知道清子在哪里,他决定在自己从这个战场出去之后就去找清子,什么霍小山什么慕容沛都让他们见鬼子去吧! 自己要找到清子,自己要带着她坐一叶扁舟徜徉于海边,自己要带着她去富士山看樱花让清子穿着和服在樱花雨中弹琴,自己要她在那雨雪交加的夜晚燃一盏孤灯与自己小饮慢酌一碗清酒…… 第九二三章 影珠山之战(六) 腰子坡战斗是在天刚亮的时候开始的,现在已经九点多钟了,战斗已经进行了接近六个小时了。 战斗有一个规律,那就是兵力少的一方为了应付来自各个方向的攻击,弹药消耗得特别快。 山崎大队的弹药已经不多了,如果不是混成旅团给了他们向东南方向突围的消息,那么山崎平川所考虑的已经不是能否冲出重围,而是留下多少子弹用于剩余人员的自裁了。 而现在为了抓住这一棵最后的救命稻草,山崎平川集中了自己全部的火力开始了向东南方向的突袭。 掷弹筒“咝咝”尖叫着把掷弹砸向了东南方向的守军阵地,所有歪把子机枪停止了向其他方向的还击,而是象狂风暴雨般也向东南方倾泻而去。 在桂军的想法里,日军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是向上攻击占据山顶以待后援要么是向山下突围,他们还真没有想到日军会向东南方向发力。 于是东南方向的桂军火力瞬间便被压制了下来,然后就见山崎大队的日军就象发了疯一样向东南方向发起了冲击。 桂军虽然搞不清日军往东南冲意欲何为,就是冲到那里又能如何也只是暂时摆脱国军的攻击罢了。 可是他们见日军一根筋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已是放弃了对其他方向的抵抗了,于是其他三个方向的火力便开始追逐那些快速移动的日军士兵。 在短短的时间里,子弹纷飞,不顾一切的日军士兵一个又一个扑倒在地就再也没有爬起,余者却依然如同飞蛾投火一般直扑东南方向。 虽然说他们为了突围付出了更多的伤亡,但是终究剩余的兵力还是在东南方向冲出了一个口子,踏着阵地上国军士兵的尸体冲了出去。 其余三个方向的桂军这时才想到,会不会是在那个方向有日军的援军? 嘀嘀答答的军号响了起来,其他方向的桂军在下级军官的带领下也向东南方向收缩而来。 听着那越来越近的枪声,屠城雄终于发出了出去的命令,于是守在九间房洞口的日军鱼贯而出。 乱石嶙峋之中,日军特攻队员用娴熟的战术动作向枪声最密集之处冲去。 而这个时候脚上的皮靴已是踏上一处高岗的山崎平川离九间房也只有将近百米了,他看到了自己的援军就象在地里冒出来一样,是如此神奇地就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里。 到底是皇军精锐的特攻队啊!山崎平川不由赞叹道。 没有经历过绝处逢生的人是永远不能体会出那时候的激动的,因为没有经历的人注定只是看客而不是参与者。 “天皇万岁!”山崎平川已是振臂高呼了,他要振奋士气。 于是,他的士兵们也哇哇地叫了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山崎平川忽然看到就在自己援军后面站起一个人来,虽然一百米不算远但也绝不算近,但山崎平川还是看清了那人的军装是中国军队才有的灰色,不!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个人手中有一面鲜艳如血的红旗! 山崎平川就看到那个人手中的红旗刷地一下就落了下去! 然后,他就听到自己东南方一百多米处“嗵、嗵、嗵”一顿乱响,几乎与此同时一阵“咝咝”成片的尖啸声便从天宇的穹顶处滑过,“轰轰轰”的爆炸声瞬间响起,山崎平川就目瞪口呆地看到自己的援军便淹没在了那片暴起的烟尘之中,一个人都看不见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真的只在瞬间。 山崎平川在这一瞬间傻了,所有看到这一幕的日军士兵也都傻了! 那掷弹筒,那嗵嗵声,那尖啸声,那都是咱们家的看家之宝啊!怎么就跑人家去了还炸了咱家的人哪?! 可是这一轮射击并不算完,山崎平川在不到半分钟里就见这样的射击竟然足足有八轮! 八轮啊,那一片嗵嗵声山崎平川就是不作判断都能知道每一轮至少有二十具掷弹筒在齐射,一枚掷弹的杀伤半径是10米,一共多少枚掷弹在自己那百十来名援军的头上炸响,这还用算吗?这还用算吗?! 在这半分钟里,山崎平川就那样傻呆呆地看着,他手下的士兵也那样傻呆呆地看着,他们甚至看到了从那爆炸上方的被叫作狮子岩的上面又有两个人跌了下来,那服色那位置,那是大日本皇军的特等射手啊! 中国军队发射的真是产自大日本帝国的掷弹吗? 那掷弹的弹片真的能飞那么高吗?把几十米山岩上的特等射手都给炸下来了?! 不过,答案很快出来了,不是的,那两名特等射手不是被掷弹炸下来的,而是被人打下来的! 因为一分钟后,山崎平川以自己的玉陨来证明了这一点。 来自山岩上的两颗子弹同时击中了他的脑袋。 他身旁的士兵低头看他时就见到了他的额头上多出了两个弹孔,这两个弹孔很好数,并不如同那成片的掷弹那样绞成一片,一枪两孔,两枪四孔,山崎少佐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与此同时,山崎平川的士兵们还发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情况,山崎少佐是被皇军的三八大盖打死的! 要知道虽然他们山崎大队是第九混成旅团为了解救第六师团临时从各单位抽调兵力组建的,但是,他们所有人可是大日本皇军中国驻屯军第11军第三师团的士兵,他们自打到了中国以后也是经过战火无数的。 他们自然能够分清三八大盖子弹与中国军队使用的中正式步枪在命中人体后的弹孔区别。 如果是中国军队的中正式步枪打中了山崎少佐的脑袋,那子弹进入人体后不说是横着飞那也是差不多的,绝不会就如同眼前这样,两枪四孔一般大小。 你们中国人都说我们大日本皇军是强盗,可你们就不是强盗吗? 你们用我们产的掷弹筒炸平了我们的援军,你们用我们产的步枪打死了我们的军官,残余的日军士兵抓狂了,日照大神哪!天理何在?! 前方那爆炸的硝烟已尽,那上百名的援军仿佛只是昙花一现的梦,山崎大队残部现在看到的还是那嶙峋的山石,那山石之间再也没有一个土黄色的身影,对,没有了,一个都没有了! 而此时,那来自于狮子岩上的枪声可没有停,一声枪响必有一名日军士兵被三八大盖的子弹夺去生命,在他们的东南方,中国军队在轻机枪的掩护下已经攻上来了,在他们的南方北方西方中国军队也冲近了,已经清晰地可以听到中国士兵冲锋的呐喊声了。 残余的日军官兵彻底绝望了! 从公元1931年9月18日开始的抗日战争进行到现在已经有十二个年头了,就在1942年一月份的某天发生了这样一幕: 近百名弹尽粮绝的日军士兵开始了互相对射! 可是在他们只打死了大部分己方士兵后,子弹又没有了,于是,他们改用刺刀互相对捅! 在他们的战史上说,他们大本帝国的士兵羞于被支那军队俘虏,而在中国军队的战史上则说,一群手上沾满了血腥的刽子手为了避免被歼灭的命运开始互相自裁! 成王败寇,这在两个国家两个民族之间更是如此,尽管,赢得相当沉重,但是,所幸,我们中国赢了,但是,终归,我们赢了!! 第九二四章 影珠山之战(七)南云忍之死 在九间房那里打信号旗的自然是霍小山。 当时他就在距离日军三十多米的侧后方,他见日军冲出来差不多了才跳到一块岩石上将那红旗一落。 日军只需要有一个人回头看一眼便能看到身后有人在为他们进行死亡的召唤,但是一心去当英雄嗷嗷往前直冲的日军却哪个会回头?倒是让身处远方高处的山崎平川那伙日军看到了这里有一杆红一落。 这杆小红旗必须要打的,洞前乱石很多很大,鳞次节比,直属营在远方的掷弹兵是看不大清弯腰在山石后冲出的日军的。 霍小山打完旗之后自然是跳下就跑,听到那掷弹的尖啸声到了,他自然在块大石后蒙头卧倒。 他传令时是让郑由俭多用几具掷弹筒,而郑由俭执行命令也是真的彻底,直接把直属营能调过来的掷弹筒就都用上了。 这真是一场好炸! 霍小山打完旗后已是躲出去有四十多米了,都差点被那爆炸波及,轰轰的爆炸声、小石块炸飞撞到大石后的锵锵声、日军的惨叫声已是混成了一片。 当掷弹射击停止,霍小山这才从藏身的巨石后站了起来,感觉后背大腿乃至小腿都有火辣辣的痛,那是被爆炸崩过来的碎石砸的。 他端着盒子炮开始向那爆炸现场搜索而去。 进入爆炸区域眼前是一片尸体狼籍,日军惨死之状不可形容,如小溪般的血在那山石之间流淌着,脚落上去都是粘粘的。 在这一刻,霍小山想恐怕地狱就是这个样子吧,不过他却又旋即想到,这看上去顶天也就死了百十来个鬼子,这若是地狱,那么南京保卫战时见到日军屠杀成千上万的中国人那又算什么? 于是,他不再想这些与战斗无关的事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是端着枪在日军尸丛中小心搜索。 虽说小炮猛烈,但不见日军死个干净,他又如何能够放下心来。 霍小山打仗固然身手矫健超出常人,但是能够有今日之功那也是因为他凡事心中有数。 他自然怀疑南云忍便在这伙日军里头,但他却偏不挨个去看那日军的脸,他只是确定这名日军已死便去看向下一个。 他有他的计较,以刚才那掷弹爆炸的密度来看,冲出洞外的日军决难逃一死,而唯一有生存希望的就是挨近那洞口的日军。 谁最挨近洞口?那肯定是日军的军官,他们或许有机会退回到那洞内,那么就是外面炸翻天了也不关他们的事。 这时,被他留在山洞那侧的士兵们也端枪冲了上来,霍小山一指那洞口士兵们便分成两伙,一伙直接进洞去搜。 霍小山终于检视过了在外被炸死的日军官兵,竟然真的没有一人活着的都没有了。 霍小山在检视日军的时候他的表情是无喜无悲的,所谓胜不骄败不馁在霍小山身上总是能得到最好的诠释。 但霍小山手下的士兵们可没有霍小山那种念佛修心之人悲天悯人的情怀,眼见一百多名鬼子全都被炸死了一个个嘴咧得都跟瓢儿似的了。 而在这些日军尸首之中他们真的再次找到了标有屠城字样的平安符,并且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六七十个! 看来这支队伍真的就是那支被霍小山颇为忌惮的日军特攻队,只是霍小山翻看了所有的日军军官却没有找到南云忍。 就在霍小山把目光投入那洞口之际,就见一个士兵从洞里跑了出来喊道:“头儿,有个日军大官,快不行了,说是要见你!” 霍小山眉毛一挑,他对自己的士兵连问都没有问便跟了进去,日军里想要见自己的除了南云忍还能有别人吗?! 南云忍么,终于把你逮住了! 这九间房还真的就是洞洞相连的,霍小山进来之后才知道为什么这里要叫房而不是洞,那洞内部的形状还真的就如同石室一般。 第一间石室还是很宽敞的,否则也塞不下那一百多名日军。 但第一个石室与第二个石室相连的通道就很狭窄,人需侧身才能过去。 霍小山在侧身过那通道时很自然注意到了石壁上有血迹,而地上也有,想必是受伤的日军,不,是受伤的南云忍在进第二间石室时刮蹭上的。 第二间石室比第一间石室就狭小了许多,由于通道狭窄,里面已是变得昏暗起来。 而那石室边上还有石桌石凳,看那形态说是有几百年只怕都是少的,通道狭窄,只怕哪石桌石凳是古人直接在洞里就地取材做出来的。 在靠着第三个石室的岩壁旁,直属营几个士兵正举枪围着一个人,他们听到脚步声见头儿进来了忙往边上避了避,但那枪是绝对不会放下的。 甚至在这个石室与第三个石室相接的通道口,仍有两名士兵却是拿枪守在一边,想必他们怕里面还有活着的日军。 进到第二个石室霍小山眼光一扫将室内大致情状了然于胸后,这才举步上前,看那靠坐在石壁根处的正是南云忍。 虽然说室内昏暗,但霍小山眼力本来就好,却是看到现在的南云忍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了。 帽子已不知道哪里去了,脸上已是血迹斑斑,加上那道原本就很碜人的伤疤说碜人都已不及,分明就象一张鬼脸。 但霍小山看人与别人看人又自不同,他从南云忍的脸上分明看到了死相已现。 南云忍的右手垂在地上,与他手几步之远是他那把肋差,他的左臂却极是诡异地从肘处断开了,正常人大臂小臂相连,而此时的南云忍的小臂与大臂却只有一丝皮肉相连便仿佛那练武人的双节棍,那断口处的血依然在流着也就看不出上面骨棒的白骨森森了。 仿佛有着某种心灵感应一般,本是垂着头已经气若游丝的南云忍竟然在霍小山站到他面前的瞬间抬起头来。 两个人的目光就那样相遇了,只是胜者亡败者寇,一个战士与已是奄奄一息的敌人之间已经没有火花碰撞的可能了。 南云忍原本如同鹰眼般犀利的眼神此时竟然已经没有昔日的冷漠与孤傲,霍小山反而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种罕见的意味。 南云忍往上挺了挺身子,只是这一挺,霍小山便看到他身上又有几处创口留出血来。 南云忍恍若未觉,却是张嘴问了一句让心绪波澜不惊的霍小山都吃了一惊的话:“你能告诉我清子在哪里吗?” 霍小山心思一转才明白过来,南云忍竟然在临死之前想着沈小曼。 霍小山直直地盯着南云忍的目光,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感觉他的目光有了变化多出了点东西,原来那竟然是多出了人的味道。 南云忍问完这句话就没有再问,而是咳嗽了一下,身上血流不止不算,嘴角又是溢出了一丝血迹。 “她很好。”霍小山想了一想还是答了一句,不过也只是答了这一句,然后那嘴巴已是闭得再严不过了,很明显霍小山不想再回答这种极没营养的问话了。 “失去我这样的对手会可惜吗?”南云忍已是看出霍小山对自己最关心的这个问题并不感兴趣,便不再自讨没趣的问下去。 霍小山不语。 “我作为一名日本武士,如果我失去了一个可以称之为对手的人,我一方面会很高兴因为我战胜了他,另一方面我会有些失望,将没有人与我可匹敌了……”南云忍说话声已是越来越弱了,不过他还努力让自己再多坚持一会儿,因为他想知道自己在霍小山心目中的位置。 “你好象搞错了一点。”霍小山自然明白南云忍话里的意思,但是这个很重要吗?于是他说话了“虽然你我是可以匹敌的对手,但你们是侵略者,我们中国人是受害者,只有你们这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侵略者才会去考虑那闲的蛋疼的无敌真寂寞,我们所需要的就是把侵略者杀掉!” 南云忍想要再说点什么,他用力地又挺了挺身子,却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于是,他放弃了,只是那眼神里有了一种“原来你是一直这样想的啊”的觉悟,然后他头一耷拉,就,死,了。 第九二五章 抓了一群日本壮丁! “哎呀我说兄弟,和你们商量点事行不?”一名国军军官对憨子说道。 憨子很憨厚地看了一眼对方,眼神里露出了疑问。 “兄弟你们这架马车能借给我用下不?”那名军官指着憨子身后的马车道。 憨子又看了看这名军官和他身后的那些兵这才明白这个军官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个军官和他身后一个排的士兵也有一架马车,但那马车已是被战利品堆满了,上面掷弹筒、三八大盖、歪把子、日军的军刀乃至日军的行军被应有尽有。 而他的那些士兵也没闲着,手上拿着肩上背着,原来他们是缴获战利品太多没法拿了,却是相中了憨子他们看着的这架马车了。 这架马车自然是直属营缴获的,只是马车上并没有太多的战利品,只是有三五支三八大盖罢了完全可以视同没有。 憨子摇了摇头。 “这怎么可以呢,你们战利品多了拿不下,我们人一会儿回来这架马车够不够用还不好说呢。”憨子摇头自然就是这意思,可是这话却不是他说出来的,而是旁边有他手下机枪班的士兵接话了。 直属营人都知道憨子一向话少,更何况跟他朝夕相处的手下的兵,自然便有人把话接了过去。 “这不是和你们商量呢嘛。”那军官说道,“你们长官是哪位?” “我就是。”憨子终于说话了。 “你?”那名军官有点不大相信,他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憨子几眼,就穿着和普通士兵的一样衣服嘛,“你什么军衔?” “上尉。”憨子回答道。 上尉那就是连长了,可跟憨子搭话的军官才只是中尉罢了。 他狐疑地又看了看憨子,却也没再提借车的事。 看人家那副憨厚的样子也不是说谎的人,再说打仗的时候由于某种原因军官穿士兵的衣服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在军需处变成直属营的时候霍小山给憨子弄军衔是上尉,可憨子却是穿不惯当官的衣服,穿了没两天自己就又换回当兵的服装了。 反正直属营在这方面从来就是这样,大家也都知道憨子是头儿级别的就可以了。 “来,咱们也在这歇着吧,等咱们人往回来送战利品吧。”那军官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又坐在那里一副老僧入定般的憨子道。 于是这伙国军便也把马车停了下来,一群人也是把自己的马车围了起来。 “兄弟,你们哪部分的?”都是国军,闲着也是闲着,便有士兵和直属营的士兵说起话来。 “直属营的。”直属营的人回答道。 “没听说过,师直属营的吗?”那士兵晃了晃脑袋说道,他倒是没有瞧不起直属营的意思,可确实是没有听说过。 直属营的士兵笑了笑没吭声,他没法回答,说是战区直属营的人家能信吗?不如不费那口舌。 “兄弟你说你们这么大一架马车闲着也是闲着也不给我们用那不是浪费吗?”那国军士兵又道。 “前面仗还没打完呢,你怎么知道我们就浪费?一会说不定我们的战利品比你们的还多呢。”直属营士兵有点不乐意。 “那一会儿咱们比比?”那国军士兵道。 “比比就比比,不过你别打我们车的主意,这个不可能借给你们!”直属营士兵回答道。 那国军士兵笑了他有了一种奸计得逞的得意。 因为他们可是一个团呢,别管你们是什么直属营还是什么特务营怎么可能有我们的人缴获来得多呢。 直属营士兵倒是没有想到这点,他们对这伙国军士兵印象还是不错的。 虽然也是中央军,但并没有那种常见的飞扬跋扈的劲儿,如果换成那说话难听的主,见到自己有马车空着呢,说不定就会说一句你们咋占着茅坑不**呢? 双方士兵都不再说话,都看向了北方的树林,那里偶尔有枪声响起,显然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估计进入补枪阶段了。 而就在此时第三次长沙会战也经进入了尾声,直属营已是到达了新墙河南岸,北岸就不能去了,那里现在还是日军的地盘,国军目前还没有能力收复回来。 仗打到这个份上,日军败退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无论日军哪个师团退到了这里都已是强弩之末,很多日军士兵已经没有弹药可用了。 就在上午刚进行的一场战斗中,直属营士兵就眼见有日军士兵为了逃回对岸去只是端着枪往上冲,却始终没有开枪,不用问他们的子弹已经打光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国军士兵们陆陆续续往回返了,自然或多或少都带了战利品回来。 那伙国军士兵人多缴获得自然就多,而直属营才回来了几十人,人少拿回来的战利品自然就少,却是以三八大盖和掷弹筒居多。 于是那守候在马车旁的那伙国军士兵便面有得色且频频看向直属营这一边。 直属营士兵这边微微一笑权当未见,现在直属营士兵仗打得太多,见多识广,却已经不会为这点小事斗气了。 眼看着那伙国军的人回来的越来越多,人家那伙国军缴获的战利品已是堆了一地了而直属营这边却是连马车都没装上一半呢。 就在这时就听远方传来“一二一”的喊号声,憨子他们面露欢喜,纷纷迎上前去,却见直属营又赶了三架马车回来,而那马车上装着都是显然已经死去的日本人的高头战马。 而喊着“一二一”号子的,却是直属营的人却是两人一对,都用杠子抬着已经被砍成了大块的马肉,那马肉却是连毛还在呢。 很显然他们弄到了好多死马,但也无活马可用,却是直接在战场上把马分解了,直接给扛回来装车了。 试想想一下子回来了接近一百人,都是两人一组共同扛着马大腿或者马前腿或者马后丘,这场面得有多壮观! 这个场面当时就把那伙留守着看战利品的国军官兵逗笑了,这什么直属营啊?我们往回拿的战利品都枪枝弹药,可他们拿回来的却竟然大多数是马肉! 这都不禁要问了,你们是战斗部队吗?你们不会是一帮吃货吧?! 而就在此时前面已是有士兵嚷嚷“团长回来了!” 于是那伙留守的国军官兵自然也是前迎,却见自己的团长正和一名并不是自己团的少校军官走在一起。 他们就听团长说:“多谢霍营长,一下子送给我们这么多枪支啊!” 团长这句话却是让他们一楞,自己团带回来的战利品还有不少是人家缴获的啊! 这时就听那个姓霍的年轻营长说话了:“谢就谈不上了,都是自家人,再说我也不是白给你们的,咱们这不是换的嘛!”他们就见那个年轻营长用手一指那士兵们正马拉人背肩扛的马肉。 “哈哈哈”他们的团长已经笑了起来,“对!是换的,是换的!哈哈!” 用枪支换马肉?那些官兵更楞了,他们不是脑瓜子进水了吧,这枪支交上去那可是战功! 你要是缴获的战马都是活的能跑能跳咱们骑兵能用那也是战功,可你弄了一大堆死马这个可就不能算战功了,只怕都是给自己吃了吧,难道这真的就是象咱们一开始想的那样,是一帮吃货?! 原来,直属营还真不缺枪支,其实他们最想要的是弹药,尤其是掷弹,奈何仗打到现在日军从新墙河打到了长沙又被国军从长沙一直打回到新墙河弹药已是消耗殆尽了。 霍小山便相中了那些被打死的战马,这个不错可以做成长期保存的马肉干的,而且带着还方便还顶饿却是直属营这种作战方式最好的口粮。 于是他就和那伙国军的团长一商量就把直属营缴获的枪支直接就换成死马了。 可是他们缴获的活马又很有限,便少不得直接把死马直接就肢解了,这才让士兵们都肩扛人背地弄了回来。 “查查人数,哎?胖子呢?你们谁看到胖子那伙人了?”霍小山喊道。 直属营官兵面面觑了一下,便有士兵说道:“我看到郑头儿他们往树林那头去了!” 可就在众人正寻找之际,就听人群外围贴向战场的那面是“哄”的一声就骚动了起来。 就听有人喊:“他们抓俘虏回来了!” “让让!让让!”霍小山他们正要去看就听到了那无比熟悉的郑由俭那得意扬扬的吆喝声。 在郑由俭的吆喝下,前面的士兵自然是向两边分开了。 霍小山他们就看到果然是郑由俭带人回来了,只是打头两边的却是端着枪的直属营的士兵,而中间竟然压着一列已是被缴了械的日军士兵,足足有三十多人! “霍小子,霍小子,没马是不,老子抓了三十多个日本壮丁回来!”在国军士兵一片嘈杂声中就听郑由俭得意扬扬的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喊着。 第九二六章 押解途中 霍小山和魏建兴两个人带着士兵正往战区司令部赶去。 魏建兴带着的是几架马车,上面拉着的都是在战场缴获的战利品。 霍小山则是带了一排的人押着一群日军俘虏。 “咱们两个此时去战区司令部算锦上添花还算是溜……还是拍……”魏建兴表情严肃的低声说,但眼中却是难掩笑意。 他之所以笑,那是因为他明显的是在背后说老虎仔将军的坏话,一个下属敢对上级长官用“溜”与“拍”字,那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当然这话他也就是敢对霍小山说,换成对上另外一个人他都不会露出半个字来。 “给中国战区争光而已。”霍小山仿佛未觉很魏建兴的戏谑仍是平淡地说道。 “我就佩服你!”魏建兴未抬手,但大拇指却是翘了一下。 他的意思显然是佩服霍小山说话的水平,自打在这个战区故友相逢后,两个人和在军校里时比都有了巨大变化。 魏建兴固然成了铁血军人,而霍小山的表面如平川内心有沟壑却也是更让魏建兴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暗道我早先怎么就没发现霍小山会如此聪明呢,这家伙的情商简直和打鬼子时一样厉害! “你真把功劳送给我啊?”魏建兴又问霍小山道。 “墨迹呢,给你你就接着,我现在手里这份功劳不比你的小。”霍小沙说道。 霍小山送给魏建兴的功劳那是指他们直属营缴获的很多战利品他都给了魏建兴,甚至包括连杀死日军大队长得到的那份日军第三师团缺乏弹药的情报。 据说老虎仔将军在得到这份情报后高兴地说了一句“这份情报胜过千军万马!” 由此可见这份情报的重要性,老虎仔将军正是得到了这份情报及时让外围国军各部向战场迅速集结对日第11军发动围攻从而才取得了这次长沙会战的胜利。 而霍小山所说的自己手头这份功劳则是指他们从新墙河押回的三十五名日军俘虏。 不得不承认,日军作战意志还是相当无顽强的,截止目前,虽然说在各次会战中,国军消灭日军数以万计,但能活捉的俘虏可实在是没有多少。 霍小山由于带着直属营追击日军一直追到了新墙河,然后又要把缴获的那些日军战马收拾成小块马肉带回来,所以就耽误了一些时间,昨天却是刚率队赶了回来。 而魏建兴所得到的这些战利品由于其中相当大一部分是霍小山送的,所以他必须和霍小山见面商量一下怎么办便也就一直在等霍小山,也就没有把战利品及时上缴。 他们两个现在急急忙忙从营地赶往战区司令部却正是给老虎仔将军添彩去了,因为他们听说盟军已是派人来查看这次中国战区长沙会战的战果了。 霍小山在战区司令部人头熟,他可是听说了,如果一旦查验战果靠谱,连某人都要升为中印缅战区最高统帅了。 这对抗战已经打了十多年的中国来讲可绝对是利好消息,意味着中国不用再独扛日本了,也意味着以后盟军支援中国抗战的军火物资那就会滚滚而来! 毕竟这些年来中国军民打得太苦了,他们多么希望能有更多时候象岳麓山的重炮那样用炮火碾压日军,而不是让中国士兵用血肉之躯硬扛。 从这个角度上说,在盟军来人的情况下送上战利品的意义可就大了。 “不说这个了,说点别的。”魏建兴道,“那个南云忍就让你那么凶残地用掷弹炸死了?” 霍小山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魏建兴道,“我们二十具掷弹筒齐射了八轮,一枚掷弹杀伤半径10米,还不死?你当他是叱咤有三头六臂?” “那就好!”魏建兴咬了咬牙道,他也恨南云忍,只因为沈小曼。 魏建兴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和沈小曼如何,但是沈小曼作为自己曾经的恋人的悲惨遭遇注定成为他心中永远的痛。 “其实那家伙命也挺硬的,当时倒也没马上死,重伤,胳膊都被炸断了一个又躲回山洞里了,我们就是不进山洞他也活不成的,不过,终究是死了,死的好啊……”霍小山轻舒了一口气说道。 他之所以舒了这一口气,是因为南云忍终于死了,这对中国军队绝对是一个好消息,而对霍小山的意义尤为重大。 那自然是因为自己现在不能和慕容沛在一起,没办法亲自保护自家丫丫,有一日防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现在罗林死了,南云忍也死了,那就再也没有人会刻意“惦记”自家丫丫了,他心里的一块石头终是落了地。 “那伙日军的特战队让你们灭的一个也不剩?”魏建兴又好奇地问。 “不好说。”霍小山摇了摇头道,“他们有一个当官的家伙身手也不错,但我只是在黑夜里和他交过手,没见过他长得什么样,就是炸死了我也不知道。” 在影珠山战斗中南云忍死后,霍小山带人又往九间房里搜索了的,但他们只是搜到了第五间石室便再没进去搜。 因为那个九间房实在是一个令人恐怖的所在,里面太冷了! 到了第四间士兵们就已经冻得受不了了退了出去,霍小山虽然扛冻但在第五间石室竟然把穿着棉衣的他都冻哆嗦了,可见其寒! 在这种极寒的情况下霍小山不认为那个或许没死的军官藏进去会受得了,于是便也退了回来。 在霍小山的潜意识里如果那家伙就是不被炸死也会被冻死,如果他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活着,那就算他命不该绝吧。 “打死这群日本鬼子!”这时路边的一阵吼声打断了霍小山的沉思。 他抬头看去,见马路两边已经有老百姓拥上来了,却是伸出手来劈头盖脸地就来打他们直属营押解的这些日军俘虏。 其实他们在押这些日军俘虏上路走进人多地段的时候,便已经引起沿途百姓的围观了。 有谁比凶残无比的日军更遭时下的中国人恨呢? 当时一开始由于围观的人少百姓们也只是戳戳点点大骂出声。 但随着霍小山他们押着这些俘虏往战区司令部越走越近,周围的百姓闻声赶来已是越聚越多,甚至有的百姓在在前面冲这些俘虏扔了杂物却觉得难解心头之恨便又沿途跟了上来。 沿途不断地有人在控诉日军的罪行,终于当人累积到了一定程度当那种愤怒的情绪累积到了一定程度便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第九二七章 来打脸的与来长脸的 有一名情绪激动双眼赤红的壮汉在后面人群的拥攘之下,一下子便撞开了挡在他身前的直属营士兵,伸手就冲着那低着头早已是吓得面无血色的一个俘虏就是狠狠一拳。 这一拳正捣在了那日军士兵的鼻子上,于是那日军士兵惨叫一声捂着脸就蹲了下去! 他们现在唯有颤栗,因为他们现在是俘虏。 他们现在已经进入了一片愤怒的海洋之中,曾经的飞扬跋扈视不可一视早已成昨日云烟。 人的火气上来那哪能是说下去就下去的,那壮汉觉得打顺手了便又抬脚冲那俘虏的头用力踹去。 不过却是终究踹空了,因为他被一个人从侧面直接抓住了的脖领子给顶了回来。 那个人力气是如此之大,竟把一百三四十斤的他用一只手给擎得脚尖离地了。 因为霍小山到了。 “你们都干什么吃的?!”霍小山怒道。 直属营的士兵们这才反应过来,可不能让老百姓把这些俘虏给打死了啊! 于是忙加大了力度将手中的步枪横端在了胸前挡在了俘虏的前面,与此同时在魏建兴的吆喝之下他带的人也分出一部分来帮忙,这才将愤怒的人群与俘虏隔离开来。 其实这也不怪士兵,包括霍小山和魏建兴一开始都觉得老百姓受了小鬼子那么多气,骂几句打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所以也没拦着,可若真情激愤的真给打死了那可不行了,打死了那还叫俘虏吗?那叫死尸! 那真的要死尸我们还大老远地把俘虏从新墙河押回来做什么,直接拉几车死尸回来算了! 而此时人群中那壮汉的反应无疑是最激烈的一个,霍小山已经松了手,那壮汉却是又冲了上来,只不过这回直属营士兵有了防备却是被硬顶住不让靠前了。 “你们在做什么?!”魏建兴突然大吼了一声,他的声音是如此之大,一下子就把周围人的声音压了下去。 周围的百姓一看是个军官发怒了,却是吓得闭上了嘴巴。 “这些小鬼子我们是去问口供的,问出口供我们就能杀死更多的小鬼子,你们可不能把他们打死!都退回去!”魏建兴见把场面阵唬住了才放缓了语气说道。 他这么一说倒是很合情理,于是那些愤怒的百姓也就恢复了理智开始往后退。 可刚才那个壮汉偏偏不肯,还在那里犟嘴道:“问口供也不差这一个,老子先打死一个解解恨再说!” 听他这么一说周围百姓又骚动了起来。 不过这时候霍小山却是走到了那壮汉面前低声对他说了句什么,那壮汉脸却刷的一下白了,却是扭头就走,什么话都没了。 没挑头的了,周围的百姓在士兵们的吆喝下这才纷纷退了回去,不过仍有人在那马路边冲着俘虏们怒骂着,时不时的还有人扔小石子过来打。 不过这些霍小山和魏建兴却不再去管了,两个人又唠上了磕儿。 “你刚才跟那家伙说什么了?”魏建兴问。 “他回家告别老娘好和咱们魏团长一起去打鬼子啊!”霍小山眼珠一转说道。 “嗯?就这样一句话你就把他弄得小脸发白就走了?”魏建兴明知道霍小山是在那熊瞎子上苞谷地在那瞎掰呢。 “是啊,我说‘你既然这么有种,你就跟我们走吧,等我们问完小鬼子口供我让你逐个和小鬼子单挑!’我估计他是回家磨菜刀去了。”霍小山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就说嘛。”魏建兴却是笑了,然后却是叹息了一声道“人哪,有没有血性光看外表是看不出来的啊。” 其实霍小山和魏建兴都不大看好那个壮汉,虽然说打鬼子俘虏也没有什么。 也许那个壮汉真的与鬼子有仇,但那个壮汉此时却明显是来打便宜来的! 这样的人真上战场想让他冲锋怕是得后面用机关枪看着,人哪,生死之前人们种种之表现霍小山和魏建兴见得太多了…… 而此时在战区司令部里,老虎仔将军却是接待着来自远方来的贵宾——一群金发碧眼的西方人。 他们有着身穿笔挺军装的美国将军,但更多的还是穿西装打领带的记者。 老虎仔将军此时是满面春风的应酬着,可是肚子里却是在骂这群他惹不起的大爷。 必须招待好这帮大爷并充份显示中国军队在抗击日本法西斯上所取得的战绩,这可是老头子的命令。 于是老虎仔将军在开始介绍这长沙会战情况时,便按预先准备好的腹稿,大致介绍了一下这次长达近一个月的会战。 应当说中国军队在这次长沙会战取得胜利的意义是极其重大的。 自从太平洋战争开始到现在,盟军在与日军的战斗中鲜有胜绩。 原来只是中国人独自抵抗日本法西斯的时候,欧美强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虽说口头也会说说日本人但内心里却是不大看得起东方这个积弱已久的国家的。 可是当他们与日本人打了起来之后才发现,原来这不起眼长得跟豆丁似的日本人也能把咱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的部队撵得到处跑啊也能把咱美利坚合众国的部队打得找不到北啊! 而这时在世界的东方,中国战区却是一枝独秀了。在这次会战中号称消灭日军五万余人! 五万余人,不少啊!就目前情况看日军五万余人也完全可以干掉咱美军或者咱英军十万余人哪! 于是,中国战区的意义就凸显了出来。 所以,盟军派员以中国战区来考察战果本来是皆大欢喜的一件事情,可是却有那么一位并不开面的美国记者问老虎仔将军说,刚才你说你们在这次会战中消灭了日军五万余人,而日本方面却说只伤亡了七八千人,请问将军阁下我们当以谁说的为准呢? 老虎仔心道,你这不是吹毛求疵吗?我说五万就是五万?就不能是四万九?就不能是三万九?特么的日军这回进攻部队一共才十二万人,你说我一下子打死了五万你就叫真? 在战争中敌我双方夸大对方伤亡弱化己方伤亡这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嘛,我就不信你们美国佬什么事都是实话实说! 可这些话老虎仔将军终究只能在肚子里说,因为人家是美国人哪,他老虎仔将军再牛那也只是在中国牛,美国人有钱有势有枪有炮有军舰有飞机,那就是中国未来的金主啊,老头子都惹不起,自己就更不能惹! 于是,老虎仔将军倚仗着自己对军事上的熟悉好不容易把这个很尖锐的问题给支应了过去。 可是那叫什么屎觅死的家伙却是又提出了一个很尖刻的问题,那就是,你们中国人说打了个大胜仗,那么你们的战利品在哪里,你们活捉的日军俘虏又在哪里? 面对又是一个同样让人头痛的问题,老虎仔又暗骂,你特么个洋鬼子你是来打老子的脸的吗? 可他依旧只能腹诽,在表面上他不得不收起了自己锋利的爪子和牙齿把自己这只打日本时的那只暴跳如雷的大老虎变成了一只笑面虎,内心里却在不断合计着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这些外国人来得太突然,战利品自然是有的,可一时半会让手下往上交那也得是有个过程的,而至于日军俘虏,老虎仔将军都知道想要俘虏实在是挺难的。 一方面是因为本身日军武士道精神强轻易不愿意被俘,二方面也是有的国军在抗战之初对日军俘虏下手就比较狠了一些,所以日军一见自己要被俘虏要么顽抗到底要么就先自裁了。 他正在头痛地琢磨如何回答这个老外记者的问题呢,此时却是有一名战区参谋快步走到了老虎仔将军面前耳语了几句。 于是,老虎仔将军的眼睛亮了,刚要睡觉就有人来送枕头了,你洋鬼子不是要打我的脸吗,哼!老子不怕你!老子来长脸的了!! 于是就见他面含微笑作东方人惯有的矜持含蓄状而其实却是底气十足地说道:“请各位客人随我到外走一趟,这位记者先生所要见的已经到我们司令部的门口了!” 第九二八章 来打脸的与来长脸的 出得门来,老虎仔将军笑了,眼睛都眯成缝了,所有跟在老虎仔将军身后的随员们也都笑了。 这“枕头”送得太及时了啊! 五架马拉大车上面的棚布已经拉开了,车上拉着的都是缴获的日军武器,三八大盖、歪把子机枪、九二式重机枪、掷弹筒、日本军官的指挥刀应有尽有! 同时,三十多名日军俘虏正抱头蹲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旁边是荷枪而立表情肃杀的国军士兵。 盟军代表团人员顿时兴奋了起来,那几名美国军官甚至还跑到了大车前,伸手拿起了日军的三八大盖比划着做出射击状,发出与中国人并不相同的大笑声。 魏建兴和他的士兵并没有阻止他们的做法,因为所有的枪支都已经检查过了,里面的子弹都已经没有他们卸掉了。 “外锐骨朵,菜哪,外锐骨朵!”有一名美军上校还冲守在大车旁边的国军士兵挑起了大拇指。 世界上语言有多少种不可知,但有一种语言无论哪种种族都是懂的,那就是微笑,赞赏的微笑。 老虎仔将军将目光投向象标枪一样站在最前面的霍小山和魏建兴,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与褒扬。 霍小山和魏建兴见战区司令看了过来,却是异口同声地喊了声“立正敬礼!” 然后就听“啪”的一声,他们与他们带来的士兵同时并腿收腹挺胸立正敬礼,动作整齐划一,几十人如一人一般,那种只有上过战场的雄兵才有的肃杀之气瞬间在现场弥漫开来。 这种杀气甚至连盟军代表团里的那位美军少将都感染了,竟然也“啪”的回了个军礼。 “那个团长是哪个?”老虎仔将军低声问身边的人。 “我们军30团团长魏建兴,就是您在城头看到冲出城门反攻日军的那个。”跟在老虎仔将军身后的魏建兴的军长低声回道。 “好!”老虎仔将军重重地点了下头。 他对魏建兴团出城反击可是记忆犹新的,他当时就想好了,对这个团长一定要重奖,自己的兵力伤亡惨重却不忘军人之责尚能做出绝地反击之举,诚军人血性也! 一场会战虽然说动则几十万人,但在关键的节点上几百人可能就决定了这场会战的走向,魏建兴的30团就起到了作用。 如果他们没有顶住日军的进攻或者说把自己的团都打没了可日军仍冲进了长沙城,让长沙城两头都进行了巷战的话,那么这场会战便会有新的变数,老虎仔将军也不敢说就一定能取胜。 而此时,这个检视战利品的现场已是一片嗡嗡之声了。 你们不是要战利品吗?你们不是要俘虏吗?我们中国军队都给你们摆在面前了嘛! 事实俱在,美军代表团最高的少将脸上已是露出了笑容,张嘴叫着翻译,已是和老虎仔将军攀谈了起来。 一时之间,真是宾主尽欢,与一开始在屋内的那种正式的压抑的气氛截然不同了。 可就在这时偏偏就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Oh,My god !what happened ?Who hit you?!” 那个一直看老虎仔将军不顺眼被他视作来打脸的美国记者史密斯突然大叫了起来。 脸上都挂着胜利欢笑的人们都被他这一嗓子喊楞了,纷纷向他那里看去。 就见那个史密斯此时正蹲在一名日军士兵的前面,他还把那名日军士兵的脸扳了起来,这时所有人才注意到这名日军士兵脸上血迹成片,而那鼻梁骨显然已是塌了下去。 这明显是被人刚揍成这样的啊! “他问谁把这个日本兵打成了这样。”国军的翻译忙过来给中国军官们解释道。 老虎仔将军正疑惑地看向霍小山之际,就听那个史密斯又“哦哦,卖糕的”的喊了起来,并且站起身来直接冲到了霍小山和魏建兴的身前用洋话叽哩咕噜地嚷着,一副愤怒无比人类正义卫道士的样子。 “你们谁是这些士兵的长官,你们有什么权利如此对待战俘,这可是违反《日内瓦公约》违反人权的。”那个翻译再次解释道。 “怎么回事?”老虎仔将军问霍小山道。 老虎仔将军真是对这个屎觅死先生腻味透了,可是他作为中国主官却又必须先划弄清什么情况,霍小山你打日本鬼子这个没有什么,但你也别刚把他鼻梁子敲断了就弄这里来啊! 霍小山刚要跟老虎仔将军解释,可那个史密斯偏偏就不给霍小山说话的机会,他见老虎仔将军跟霍小山说话自然就判断出霍小山是这伙士兵的军官,于是他冲霍小山又是一阵乱嚷。 “他说你必须现在就给他一个说法,这个日军士兵的鼻子被谁打断的?他不能容忍咱们在国际监督面前就——改口供。”那个翻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个记者的话翻译了过来。 只是他这话一翻译过来,一下子就把老虎仔将军的脸气青了! 我艹,还特么改口供,你们美国佬把我们中国军人当成什么了?! 老虎仔将军太阳穴上的青筋都开始跳起来了,这可是他发怒的前兆,老子手下的人还轮不到你们美国佬教训!甚至连老子都敢教训!! 老虎仔将军的参谋长无疑是知道自家这位爷的脾气的,一看老虎仔将军的脸色,忙上前轻轻扯了一下老虎仔将军的衣服,轻声道:“将军息怒,这事不能发火啊!” “麻烦你告诉这个美国人让他先把嘴闭上,我会马上给他一个说法的!”霍小山说话了。 他一看自己不说话不行了,本来这事即使是己方有错也轮不到自己一个少校和那记者说话的,可是这家伙竟然还是不依不饶,如果真让老虎仔将军说话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呢。 在翻译把霍小山的话翻译过去了这后,那个记者仍在喋喋不休的时候,终于美军的那位少将说话了,他冲着那个史密斯大喊了一句。 虽然翻译没有把这话翻译成中国话,但眼见那个记者已是闭上了嘴,国军一方也明白了那美国少将说的是什么了,无非是闭上你这张鸟嘴让人家说话的意思。 霍小山的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他已经从一开始的那丝被美国记者的突然发难引起的慌乱中冷静下来了。 “我想告诉你的是,第一,这是一个意外。”霍小山说道,他并不着急接着解释,而是等着身边的翻译把话译了过去。 果然,那个美国记者一听翻译的话又嚷了起来,根本就没有听霍小山再往下讲的意思。 霍小山冲美军少将摊了摊手作无奈状把嘴闭上了。 美军少将的脸已经阴沉下来了,他也不喜欢这个记者,于是他就又说了一句把那记者的喋喋不休按住了。 霍小山这才又说道:“之所以说是一个意外,是因为这名日本军人在来的路上被一名平民打了,你们知道我们中国人多,我们的人没有来得及阻止,我们的平民对嗜杀成性的日本军人有着太多的愤怒,因为正是这支日军在南京杀了数以万计的中国平民。” 霍小山又闭上了嘴,静等翻译。 等翻译过了之后他又接着说道:“这件事我说过了只是一个意外,但这只是第一点。现在是第二点。我想说,就不是意外又如何?我不知道你所说的那个劳什子公约写了些什么,但是我想问你,那个公约上有没有写不让日本军队去屠杀成千上万手无寸铁的平民,有没有写不让日本军队去强奸妇女,有没有写不让日本军队用刺刀把我们中国人的婴儿用刺刀挑起摔死?!” 霍小山此时说话的语调并不高,可是他的语气却已彰显出了他的愤怒,而他的愤怒在出离的这一刻也就变成了在场所有中国军人的愤怒,包括老虎仔将军在内的所有中国将校们都已是对这名美国记才怒目相向了! 霍小山说的太对了!在我们中国人面前你**的跟我们讲什么公约,你DOG日的怎么不去和日本鬼子去讲?! 翻译自然把这话又口译了过去,于是,在场所有的盟军方面的人包括那位美军少将看向这个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记者都变得不快了。 不过霍小山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又接着说道:“我还有第三点,我想请教这位先生,你刚才对我的责难是代表了你本人,还是你们美利坚政府或者还是你们美国军队? 日本人就是豺狼,是豺狼就改变不了本性。 我建议你去问一下你们美国正在和日军作战的士兵们,他们在被日军俘虏后是否能享受到那个什么日内瓦公约的待遇。 我想说的说完了。” 霍小山就这样闭上了嘴,他谁也没去看就静听国军翻译把这话给口译了过去,然后他、魏建兴、老虎仔将军以及现场的所有人就听到了那名美军少将对这名美国记者的咆哮之声! 第九二九章 战后余波 那位美国少将真的被那名叫史密斯的记者弄得震怒了,因为他作为一名将军自然是知道正在菲律宾前线与日军作战的美军的一些最新消息的。 美军在菲律宾有逃回来的战俘对日军的虐俘行为那都是好一顿控诉,你去为日本俘虏讲人权,谁又来和我们美国大兵讲人权?你这特么的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暴怒之下的美国少将直接就把那名记者“请”出了采访现场。 众所周知,美国那样一个一向标榜民主自由的国家里官方在有些时候对媒体的管控还真是有限的。 于是,那个史密斯在五月份回国后便写了篇关于中国军队虐待战俘的报道。 他在文中尤其指出我们一向以人权卫士自居的美国将军竟然偏向虐待战俘的中国人,这绝对是历史的倒退! 可是没等到他这篇文章起到吸引眼球作用呢,却是有另外一篇来自菲律宾的报道也见报了。 由于美军与日军在菲律宾战败,78000多名美军官兵与菲律宾士兵向日军投降。 于是他们的悲惨境遇开始了,他们没有享受到投降时日军所答应的日内瓦条约上的人道主义待遇,而是在去往战俘营的巴丹半岛死亡之旅中直接就死了15000人。 死亡原因:热带丛林,不给洁净的饮用水,疾病,日军的虐待与刺刀对掉队者的两头透亮的穿刺。 一时之间,美国舆论大哗,而这名为日本法西斯说话的史密斯先生便直接被钉在了耻辱柱上,永世是否得以翻身这个没人知道,但在他这辈子虽然被唾成了咸鱼,却再也没有翻过身来。 第三次长沙会战就这样结束了,对中国一方来讲这是一次让全国上下都极为满意的会战。 在那短小精焊的日本军队把牛高马大的美军及其盟友打得一片怨声载道哀鸿遍野之际,唯独最让他们看不起的东方战场地将笼罩在世界各国头上的阴霾吹散了见出一块蓝天来,这是一件多么能名亮瞎眼球的事情啊! 其实那个美国记者并没有置疑错,第三次长沙会战中国军队消灭日军是不到五万的,具体数字只有双方最高层指挥人员知道,但没有人会说出实话的。 日军在第三次长沙会战中派出的军队总计12万人,要说是被中国军队一下子灭了将近一半,这个确实是夸大了。 但战争本是政治的延续,盟军的最高统帅层们自然也明白这其中有水份,但他们也需要用“连中国军队这样的穷得叮当响的军队都能一下子消灭五万多日军而我们美国的军队又差啥”这样的话来激励士气呢。 所以,也要怪只能怪不认时务的史密期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问出了错误的问题。 由于这次会战的胜利,某人如愿以偿地当上了盟军在中印缅战区的最高统帅,而远在大洋彼岸的那个叫富兰克林?罗斯福的人则是更加豪爽的大笔一挥就给了中国五亿美元的贷款。 这五亿美元说起来有点抽象,但是,就算这五亿美元只要变成一百门重炮的话,那么在这长沙会战中先后被围的日军第三第六师团你还想回到新墙河以北吗? 当霍小山把这个比喻说给直属营官兵的时候,直属营官兵们的眼睛都直了,这世上竟然有这么有钱的主儿吗?人家从大腿上拔根汗毛竟然真的就比咱中国人的大腿还粗! 而比普通官兵更多了一些消息来源的霍小山则是关注了一条时下普通官兵不大会关心的事情,英美两国宣布中国为其盟友废除了英美与中国签订的所有不平等条约! 五亿美元是眼前计,而那被废除的不平等条约才是一个国家的长远计啊! 直属营现在在第九战区已是知名度很高了,但直属营的名声真的就是打出来的,而中国也是因为以不屈的意志以上千万的军民牺牲打了十多年的抗战才打出了国威才获得了列强的认同。 小家大国都如是,道理是一样一样的啊! 此战既然以了,老虎仔将军自然也是一扫上次会战的颓势,当真是心得意满了,他在给某人的报告中言及“灭敌三万,俘获击伤击溃无算”。 某人当然大喜,别人不行啊,还得是我的嫡系给我长脸哪,那么,奖!青天白日勋章一枚送上! 老虎仔将军高兴了,那么对他下面的有功人员也是一句字,奖! 别人暂且就不提了,有两个人老虎仔将军必须是要奖的。 第10军预10师30团团长魏建兴于长沙保卫战中不畏强敌绝地反击,为争取国军各部合围做出了突出贡献,经报最高统帅部批准,授予少将军衔,成为国军第一位少将团长! 只是这个少将的衔章魏建兴还没带上两天呢,又来命令了!奖!提升魏建兴为预10师副师长! 奖完魏建兴那便是霍小山了,老虎仔将军自然知道这个“小滑头”不愿意当官,但这回可由不得你了。 你霍小山若不升官我又如何体现我老虎仔赏罚分明? 于是他直接就下了一道命令,将第九战区直属营直接升格为战区直属团,霍小山任团长!霍小山下属各级军官全都各升一级! 而且难得老虎仔将军有心,有一回还特意把直属营连级以上军官招集到了自己的私宅里享受了一下只有霍小山才能享受的殊荣——陪他聊天。 在聊天中有心的老虎仔将军尤其对直属团上校督导郑由俭褒扬有加,并指出“听说你炮打得不错,你原来还是个胖子,你咋瘦成了这样捏?你已经是上校了我不能让你再升官,但是我可以让你吃回胖子,奖日本鬼子高头大死马一匹!不!两匹!只准你一个人吃!你必须吃回原来那么胖!” 当时将军说话,直属营军官全都是正襟危坐的,可是一回到直属营,郑由俭获得了两匹死马作为奖励的事马上就传开了,一下子直属营上下就笑翻了天。 郑由俭嘿嘿讪笑着,那是逢人就作揖,见兵就发糖。 不过要不说这个家伙就是一个不识敬的货呢,他在等所有人都出了屋只有霍小山在屋的时候却是神神秘秘地跟霍小山说他刚得到的小道消息,回头就来“拆”老虎仔将军的台了。 “哎,我说霍小子,你听说没有,咱们在老虎窝里聊天的时候,战区在开记者招待会呢。 就有记者问,说你们击毙日军三万,俘获无算,号称消灭日军达五万余人。 那击毙的看不着死尸也就算了,那你们抓的俘虏咋就35人呢,其中还有一个塌鼻梁的! 嘿嘿,敢情啊!这么大一场会战就我郑胖子,不!就咱们直属营抓回来35个小鬼子! 嘿嘿,那个新闻发言官当时那脸红的啊,啧啧,就跟那发了情的大公鸡的鸡冠子似的,半天也没放出一个屁来!” 霍小山看着那一副乡下妇人般传舌儿弄贱儿的郑由俭先是没吭声,后来见他没完了了最后只是没好气地说了一句道:“该干嘛干嘛去,你要是不吃那两匹马就给我吃,你别没屁在这ge le 嗓子!” 霍小山又如何不知道这种打了胜仗之后的各种吹嘘,他也在国军里已经呆了五年了,自然是深谙各部带兵之道的。 要说每次会战的时候,战斗激烈的地方那肯定也是有的各部主动出击也是有的。 但本来能把日军打成歼灭战却只是打成了击溃战本来应当是围而歼之但实际上只要你不打我我就礼送出境那也绝对是有的。 但在往上面送报告时可都不这么写,怎么写?字没变,只是把意思全反过来了! 击溃就变成了歼灭,礼送出境就变成了围而歼之,所谓文字游戏,就是这意思! 各军各部都在玩自己的小心眼,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回你你打小鬼子打出名了,那么下回再有事必保你先上,然后等你的人打没了想补充兵员,抱歉,没有,真的没有,自己去抓壮丁吧! 所谓活干得越多你的损失就越多,你要是啥也不干,咦,那你就没错! 郑由俭所看到的事霍小山自然也看在眼里只不过他是从来不说罢了,他也只能管好自己的这点人而已。 算了,不想这些事了,不管咋说仗是打赢了,也不知道下次再开打会是什么时候,自己是不是应当去看看丫丫了,都想她了啊! 第九三0章 联欢会 天黑了,直属营的操场上反而灯火通明,燃起了几堆篝火。 篝火旁围坐着的是黑压压的士兵与学生。 而中间竟然搭起来一座只有一米高的简易舞台来,上面正有一个长相端庄秀丽的女学生在报幕:“下面请听大刀进行曲!” 于是掌声里,几十名排成纵列的男女学生顺着舞台旁的斜梯走上台来开始列队,而前面还有一个拿着小棍的男学生独自站着,就象一个要进行训话的军官。 直属营,当然现在叫直属团了,直属团的士兵们已经和这些学校的学生开过好几回联欢会了。 所以他们现在再也不会有人傻乎乎地去问“那个拿小木棍站在前面的人是嘎哈的要是打手板也得用戒尺干嘛要拿根小棍子”了。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预备——唱!”那个男学生将手中的木棍一抖,然后左手也举了起来,于是合唱便开始了。 对,合唱开始了,是台上台一起唱的。 这首《大刀进行曲》直属团的士兵没有人不喜欢唱的。 在时下的中国唱抗日救亡歌曲是很普遍的现象。 这首《大刀进行曲》是早在1937年就创作并流行起来的,他所歌唱的正是西北军二十九军大刀队用大刀砍鬼子脑袋的故事。 二十刀军大刀队的事迹充满了蔑视敌人的豪迈,所以这首歌曲一经创作演出就传遍了大江南北,传唱于今也依然是让人心潮澎湃。 而直属营还不象其他的中央军,直属营的士兵们更喜欢这首歌,因为他们都知道这首歌所说的二十九军大刀队的队长就是自己的头儿——霍小山的父亲。 “全国爱国的同胞们,抗战的一天来到了,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前面有东北的义勇军,后面有全国的老百姓。咱们中国军队勇敢前进,看准那敌人! 把他们消灭,消灭!” 歌声在回荡,爱国的热情在激扬。 “冲啊!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杀!” 这一声“杀”喊得格外响亮,就是直属营里本有那五音不全不大好意思大声唱的士兵也跟着大声喊了起来。 只是喊一声“杀”怎么能过瘾? 就见直属营前排石彪已是站了起来,将手一打拍子,于是那“杀”字便随着石彪打出的拍子连在了一起“杀!杀!杀!” 而此时霍小山正在人群的最后面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 他倒不会那么激动,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时刻注意保任自己道心的人。 而直属营的人也早已经知道了自己头儿那大多数时候只看热闹却并不参予的习惯,所以虽然每次搞联欢都是霍小山提议的但他是从来不到最前面就坐的。 战事又告一段落,霍小山是在前些天的一个晚上又想起来找学生搞联欢来的。 要说为什么是在晚上,那是他发现自己念佛时心静不下来,因为他想自家丫丫了。 要说霍小山不想慕容沛是不可能的,随着阅历的增长作为一个男子汉的成熟在部队一旦闲下来时,对慕容沛的思念便常常在夜深的时候涌上心头。 但霍小山是绝不敢让这种思念泛滥起来的。 在他看来,静极则思动,长期念佛固然修身养性但也可以称之为将自己的欲念转化或者压制了。 那被压制的男女之欲可是轮回之本,如果任这欲念种子成长不加克制,一旦燃烧成了熊熊大火,那绝对是火烧功德林的。 在那个有点心乱心思不属的晚上,霍小山不知道怎么忽然就想起了南云忍在临死之前问沈小曼在哪里。 别人或许不知南云忍是怎么回事,霍小山却是懂得的,那是南云忍见自己习忍无望于是便淫玉心起想起了沈小曼了。 自己可不能不慎,所以想到这里的霍小山凛然一觉,却是又盘膝坐了起来,这回并没有念佛号,而是背诵了九遍心经,让自己平和下来。 然后这时的他又一个念头涌上心来,自己尚且思念丫丫了,自己这群弟兄们可和自己不一样啊,自己可不能让他们只变成只知道打仗的机器。 于是在第二天早上他就找来郑由俭,让他张罗着让直属营的士兵与常来的那些学生再开一次联欢。 而郑由俭那老东西却也知道霍小山其实是想给直属营的小伙子们一个亲近女孩子的机桧便异想天开地说,咱们开个篝火晚会吧。 霍小山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这个老不正经的,过了一会后却是笑着点了点头。 “砰!”枪响了,一只鸽子被抛上了舞台,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也不知道那鸽子的翅膀并没有被绑住怎么的,竟然又飞了起来! “哄”的一声,台上台下已经是笑成了一片,直属营的士兵都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更有士兵由于笑得太甚直接从长条凳子上掉了下去! 霍小山也笑了,却是抬腿向营地边上的树林里走去。 这个节目粪球子郑由俭他们在排练的时候,霍小山便已经看过了。 那是在描述日军的那个奇葩的商贩师团用鸽子报信说缺粮了而又被直属营用枪打下来的故事。 本身这件事就很有喜剧性的,不过在前两天排练的时候那鸽子可是不会飞的,可今天却飞了起来,没成想就更增加了意想不到的喜剧效果。 本来郑由俭是打算把那支鸽子捏死的,可是霍小山却说你现在连你那两匹马的马蹄子都没啃完呢杀鸽子干嘛? 于是,由于他这一句话就救了那鸽子一命,只是没成想系鸽子翅膀的细绳却是松了,倒是把这只鸽子提前放飞了。 霍小山慢慢地走着。 他现在变成团长了,可是他手下的士兵可没有增加,如果不是上峰有令谁会把兵员给他?而去抓壮丁那种事情他是从来想都没有想过的。 看来短期内是没有战事了,自己应当去看丫丫了,而且新四军的抗日根据地是在敌后,想打鬼子很方便的。 自己带几十个人去就算不大折腾,替丫丫拿掉几个炮楼总是可以的。 思索着的霍小山已是信步走向操场边上的树林了。 第九三一章 士兵的爱情与最大的电灯泡 直属营现在的营地是在郊区,周围都是腰般粗的大树围着,霍小山很喜欢在没事的时候到这里散步,因为这些树会让他想起家乡的山林。 如果算上在东北山林自己打鬼子也有十年了,现在仗打到这个份上,可是还没有机会回到黑龙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打回到家乡去。 如果是在东北的山林中,如果没有别人只是自己的话,他相信自己杀鬼子会更加游刃有余。 那冰天雪地之中,对普通人来讲肯定是难以生存的,可是对自己来讲则是自由天地任我驰骋啊! 还有现在丫丫是在共产党,自己是在国民党,国共合伙虽然也有摩擦但毕竟力量强大了,抗战应当是对中国越来越有利了 可是这把鬼子要是打完了之后会怎样呢?这两党的仇啊,自己想什么招能和丫丫在一起呢,这日本鬼子打完以后,这两个党不还得打起来啊! 这都是让人头痛的事啊! 边思考边走霍小山已是马上就要走入树林了,不过他就在这时听到了树林里传来的异样的声音。 霍小山感官之敏锐是罕有人敌的,听到了有声音那就不会差! 这声音?霍小山沉思了一下,却是不由得无声的笑了。 这声音怎么说呢,如果用一个比较文雅的说法叫“口舌相砸”,如果用一个比较直白的说法就是男女有人在亲嘴! 这要是自己没有这方面的经历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他想道。 至于这树林里的人是谁,霍小山却是想都不用想,他抬起腿来就想避开,不过寻思了一下却把抬起的脚又放下了,而是又往前走去。 在霍小山那刻意加重了的脚步声中,那声音倏然而止了。 霍小山继续向前。 就听前方几步远的一棵大树后有男人的声音在那低声说“出来吧,没事儿,我们头儿!” 然后霍小山就见从那腰一般粗的大树后闪出一名直属营的士兵来,而他的手却是牵着一名垂着头的女学生的手。 “头儿!不,团长!”那士兵“啪”的就是一个立正。 霍小山憋住心里的笑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就你们?里面还有几对儿?” 霍小山这一问一下子把那士兵问迷糊了,旋即醒悟道,忙又是立正答道:“报告团长,里面还有——” 他却并不把话说完,而是凑了过来趴到霍小山的耳边小声说道“十来对儿吧。” “嗯?”霍小山也只是觉得不应当只有这么一对儿的,士兵说有十来对儿了却是把他吓了一跳,都这么多了啊1 可那个士兵却是会错了意,他以为头儿知道了真相嫌他说谎了呢,忙又小声说道:“头儿,我说的十来对儿那是没参加联欢的,参加联欢的好象还有十来对儿呢,等联欢开完了可能就过来了。” 哎呀我去!好你个郑胖子,都是你出这么个好主意非得开什么篝火晚会,一下子这让帮小子给逮到机会了。 我以为十来对儿已经很多了,竟然一下子冒出二十多对儿来! 霍小山这么一寻思可就不吭声了,他这一不吭声那个士兵和那个女学生心里可就有点发毛了。 这是几个意思,团长看我们这样不高兴了啊!不会发火吧? 不过就在这对有情人心中忐忑的时候,霍小山却是吭声了,他问那个女学生道:“你真跟他好,那他要是打鬼子缺胳膊断了腿的你还和他好不?” “嗯?”那女生本是一直垂着着头的,这个有联欢不参加却是跑到树林里和心上人“支黄瓜架”的这事本身已经很羞人了,却没想到人家长官把话直接问到了自己头上。 不过女学生毕竟是女学生,那都是见过世面的,一听长官这么问了,虽然只是抬头扫了一眼霍小山,可嘴里却幽幽而坚定地说:“只要他打鬼子哪怕受了再重的伤还有一口气我都陪他一辈子!” 霍小山正待表扬这个女学生,可他手下的士兵却是先感动了,已是说他的心上人道:“胡说什么呢,我要是受了重伤不会留一口气不死的,我要是死了你就再找个好人家吧。” 哎也我去——霍小山一看这事不对啊,自己怎么有当电灯泡的嫌疑了呢? 可这时候就听那个女学生又说话了:“你死了我也不改嫁!” “为啥?”那个士兵问道,其实不光是他自己在问,作为电灯泡的霍小山此时心里也是在问这是为啥泥。 然后他们两个男人就听那个女学生说道:“我才不改嫁,我要是改嫁了死了以后就不能和你埋在一起了!” 哎呀我去!哎呀我勒了个去!这话说的,着实扎心了啊!! 霍小山本来还是打算告诉自己的兵好好对人家保重自己苟富贵莫相忘呢,可这话他现在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便转身就走! 心道,霍小山哪霍小山,你也是老江湖了,今天怎么就当了这么大个儿的一个电灯泡呢!! 眼见霍小山没再说一句话转身就走却是把那个女学生吓坏了,她本来是怎么想就怎么说的,可是没想到自己这一表态却把心上人的长官给弄走了,于是忙问那个士兵道:“你们团长不会生气了吧,不会关你禁闭吧?” “不会!怎么可能!我们头儿老好了!”那士兵自然是了解霍小山的,所以心头笃定坦然的很。 “可我觉得他还是生气了呀,要不我看他刚才好象都没有正眼看我一眼!”那女学生又说道。 “他看你干什么?我们头儿媳妇贼漂亮,我看你是一个大美女,我们头儿能用半拉眼珠子看你都是给你面子!”那士兵说道。 “咋说话呢?”那女学生轻轻打了心上人一下。 此时,这两个人在这叨叨咕咕的却是不知道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霍小山耳朵那是相当的好使!他们两个叨咕的话一字没漏全都进霍小山的耳朵了! 霍小山听完自己手下的那个兵说的话眼泪都快下来了,这岗查的,说了半天就听到了这一句暖心的话啊——“我们头儿媳妇贼漂亮!” 第九三二章 空前的违纪事件(一) 情感的蕴积到了一定程度总会爆发出来,霍小山觉得不知为何自己这一段时间就是想去看看自家丫丫。 就在他谋划着选一个方便的日子去一趟的时候,李向白却带着直属营那批去慕容沛那里的人回来了。 而李向白所带回来的消息则是让霍小山直接死了去看慕容沛的那颗火热的心。 只因为李向白带回来一个霍小山并不想听到的消息:慕容沛马上就要调走了,要被调到山西的八路军去了! 霍小山听了这突然的消息有点发蒙,虽然说这八路军和新四军都是共产党领导的队伍,这怎么可能凭白无故的从新四军就划到八路军去了呢? 显然慕容沛也想到了霍小山会有这样的疑问,却是通过李向白直接代话,因为赵文萱也已经从秘密战线撤了回来,现在已是在山西的抗日根据地就职了,她便通过上级把慕容沛要到了山西。 坐在椅子上听李向白讲完缘由,霍小山长吁了一口气。 这还咋去看自家丫丫了,这个真没办法了。 毕竟长沙和皖东离得还是较近的,可是丫丫去了山西自己可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太远了啊! 既然已经发生便已成为现实,霍小山倒是一个从来都能面对现实的人,于是也只能放下了自己的小心思。 可是随即他马上就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 慕容沛被赵文萱要走了这样的事在共产党那里怎么也是一件机密的事,她又怎么可能通过李向白来传信呢? 于是他就静静地看向了李向白。 李向白见霍小山看向自己的那种眼神想了一下就明白咋回事了,却是趴在霍小山耳朵边轻声耳语了句,然后霍小山就不置可否外加点无可奈何的笑了。 就在李向白说完了自己领着这批回来的人在新四军的战斗生活的情况后都往外走了的时候,霍小山却是又把他叫住了。 他让李向白凑到了自己的身前也同样小声地神神秘秘地跟李向白说了些什么。 李向白听后就笑了,却是“啪”地敬了个军礼说了一声“保证完成任务!”就离开了。 霍小山眼见李向白那敬礼的利索想着这句还在耳边回荡着的“保证完成任务”这回真是无可奈何地笑了。 这还哪是国军?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八路军嘛! 不提霍小山又开始给士兵们抓起了训练,此时千里之外的慕容沛却是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个头两个大的在那里犯愁。 屋子里此时可不是她一个人,一共六个,其余五个人分别是军分区组织部的胡部长、唐甜甜、刘思乐、柳玉、细妹子。 屋里的气氛此时一片压抑,没有一个人吭声。 唐甜甜正把嘴得老高,那眼泪还在眼眶里转呢。 刘思乐则是胸膛剧烈起伏着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细妹子小脸都有点白却是在角落里紧紧攥着柳玉的手。 “唐甜甜同志,你还坚持必须跟着慕容沛同志去山西工作是吗?”这位搞组织工作的胡部长也不淡定了,他打破了屋里的沉寂再次问道。 “对!我必须去!除非丫丫姐不要我了!”唐甜甜别看眼含泪花那态度就是一个坚决。 “丫丫姐,你说你是不要我了吗?”唐甜甜一扭头眼泪巴搽儿地问慕容沛。 “要的,要的!丫丫姐不是说带你去了嘛!”慕容沛赶紧说。 她可知道唐甜甜是啥脾气,自己说的话她从来都当圣旨听的,你说让她死她都敢去,但是,你就不能说不要她! “你去我就去!”刘思乐不干了,一激动又站起来了。 “我说刘思乐同志,你要记住你现在不光是一名中国共产党党员,你还是一名正团级的领导干部,你还服不服从组织分配?!”胡部长又怒了,第二次拍了慕容沛面前的桌子。 他用的力是如此之大,连桌子上的茶杯都挑起来了。 “那要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团长我不当了,党籍保留!”刘思乐可不管胡部长拍桌子,你拍桌子也没用,我家唐甜甜去山西,却把我留在了皖东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不过,显然这两年的团长他还没白当,还知道团长自己可以不干,但党籍必须得留着。 “你去,你有什么理由?你和唐甜甜同志是什么关系?你们只是恋人!”胡部长真急了。 这怎么就说不通呢! 组织上已经很宽容了,同意慕容沛把那三个女将都带走,可你一个团长从新四军调到八路军那是说走就能走的?! “我,我,我明天就和唐甜甜结婚!”刘思乐也急了,转过头来却是又问唐甜甜,“你说,你要不要我吧?” “啊?!”这回轮到唐甜甜傻眼了。 虽然她是和刘思乐好,可是她觉得两个人这样挺好的啊,干嘛非得上一起睡去啊!那,那,那要是让刘思乐晚上把自己摸遍了,自己以后咋再和丫丫姐一起睡啊! 不过,还好,咱们唐甜甜同志在历经了N次的大风大浪之后终于知道这话可以想但是却绝对不可以说出来的。 “你说,你要不要我吧?!”刘思乐这些天正寻思怎么和唐甜甜把最后的那一层纸捅破呢,现在自家的老婆却是要飞了,这怎么可以?这是绝对绝对不可以的! “丫丫姐!”唐甜甜在这关键时刻终于没主意了却是一转头向她的主心骨慕容沛求救了。 你说这把慕容沛弄的,是既好笑又好气,这事你问我,我能说不让你们结婚哪?我要是敢说让你们服从组织分配,你家刘思乐那脸红得都跟孙猴子的屁股似的,他还不变出个金箍棒来一棒子把我砸死啊!我家小山子太远现救来不及啊! 可是她又不能说同意唐甜甜刘思乐马上就结婚,这不摆明着对抗组织呢吗?唐甜甜刘思乐可以犯这样的错误,但慕容沛却是坚决不会犯的。 于是,她只能说出自己唯一的选择:“咱们共产党人可不行包办婚姻,你自己做主!” “我,我,我”唐甜开始犯愁了,主心骨关键时刻不给出主意了这可咋整? 刘思乐一见唐甜甜犹豫可真着急了,但是没等他求爷爷告奶奶地求自家的小姑奶奶呢,胡部长在旁边却是不干了,就听他大声说道:“你们说结婚就结婚哪?!还有没有点组织纪律性?你们一个团长一个营长要结婚那是必须通过组织部门批准的!我不同意!” 第九三三章 空前的违纪事件(二) 冬天总是黑的很早。 一下午的唇枪舌剑急头白脸也没有解决问题。 慕容沛的办公室里,慕容沛细妹子柳玉还有那位胡部长相对无言,而唐甜甜和刘思乐却是已经被慕容沛打发走了。 不打发走了又能怎么办,那两个人的情绪都比较激动,胡部长怎么劝他们都是油盐不进,就是咬定青山不放松,都成连琐反应了。 唐甜甜就死跟慕容沛,刘思乐则是死跟唐甜甜,谁都不吐口。 这一屋四个人在这面面相觑不提,他们却是不知道此时就在刘思乐那黑黢黢的窗户里有两个人已经把窗户纸捅了两个小洞正扒眼儿往外瞅呢。 “他们咋还没有出来呢?哎呀,有点冷。”这是唐甜甜的声音。 “那你就钻我怀里来呗!”这是刘思乐的声音。 “钻什么钻?刘豆豆你长点心吧,咱俩现在是为了咱们两个百年好合的大事!一会儿他们出来看到咱们两个光着也就算了,你要是弄出什么丑态来把被里弄出个行军帐篷来以后还见不见人哪!”唐甜甜张嘴就训。 “嗯,我家甜甜说的对!为了咱们两个的百年大计!我忍!”刘思乐一想对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这是考验革命战士的关键时刻啊,这要是关键时刻自己这个纯爷们没掉链子可就真把以后的百年大计掉链子了,所以必须忍! 可是这个事能忍住吗? 这回可不是原来他们两个在老虎皮底下名为站岗实为睡觉的时候,那时候可是都穿着衣服呢,现在那可叫肌肤相挨啊! “哎!你个死刘豆豆,你碰到我了,你咋还真全脱光了呢,快把裤衩子套上,一会儿丫丫姐他们三个还要进屋呢看到你这样成什么了?!”唐甜甜有点急。 “对,对,对,我是着急了,怕不能和你一起走。”刘思乐忙道,却是在黑暗中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对了,你还有别的裤衩子吗?”唐甜甜又问。 “有啊!咋了?”刘思乐忙答。 “有几个啊?”唐甜甜接着问。 “还有两个,咋啦,你问这个干嘛?”刘思乐不懂。 “笨,全拿出来,你穿上一个扔外面一个,那个给我!”唐甜甜说,“哎,我说你快点,要是他们现在出来就来不及了!” 黑暗之中,刘思乐被唐甜甜支使得就如同那觅食的工蚁床前窗下的满地跑。 “你这是干嘛呀?”刘思乐不知道唐甜甜一下子又要出来两个裤衩子是啥意思。 “你傻呀,咱俩还真光屁股躺一起啊!我穿你的,我把我的扔外面让他们以为咱们两个都光着呢,这咱俩不就是夫妻了吗?”唐甜甜边说边开始在黑暗之中换裤头。 唐甜甜这一句“咱俩不就是夫妻了吗?”这才是他俩现在忙忙活活的关键啊! 原因只在于那个胡部长可是说了,他俩想结婚就必须经过组织批准,没他同意他俩就甭想结婚。 这位胡部长却是不知道正是因为他这句话惹祸了! 唐甜甜本来是没想好是否和刘思乐这么快就结婚呢,可胡部长这么一说却是把咱们唐七小姐的叛逆心理给激起来了。 你说不让我们结婚我们就不结婚哪!这回我就不听你的,我就非马上和刘思乐结婚呢! 我还用你批准?不用! 我直接就和刘豆豆脱光了钻一个被窝去,我就生米煮成熟饭我看你能怎么着?!我俩现在一个男大当婚一个女大当嫁,我就不信你能把我们两口子拆开!我跟丫丫姐走我爱人那就得跟着! “我说刘豆豆你可想好了,开弓可就没有回头箭了,你真不当团长了啊?我估计这么一闹你团长肯定是当不上了,弄不好也得背个党内处分!”唐甜甜换上了刘思乐的大裤衩子人已是冷静下来了。 “不当就不当,能打鬼子就行,再说了,你们三个女的去山西,身边没个保镖我也不放心!”刘思乐答道。 他也是已经想好了,所以才会陪着唐甜甜这样胡闹。 不过,怎么也加入新四军两年了又当上干部,觉悟却是已经有了,却再也不想着回去当山大王而是一心一意打鬼子了。 “这话说的嘛还真暖人心,到了山西咱们就结婚,我说话算数!”黑暗之中唐甜甜表扬了刘思乐一句又许诺了一句,然后却是一侧身就趴在了刘思乐的怀里。 唐甜甜可是忘了,现在她俩穿着裤头呢倒是不假,但上半身嘛可是那啥呢。 于是刘思乐如遭电击一般,当时就抱了个香玉满怀。 他听着唐甜甜的那“还真暖人心”那“到了山西就结婚”黑夜之中仿佛已是看到了唐甜甜在向自己抛着那让他骨头都酥麻的媚眼。 只是他刚一有想法,却是被感觉到了变化的唐甜甜直接就狠狠地掐了一下差点妈呀一声就叫了出来。 “丫丫姐屋熄灯了,他们出来!你快点灯!”唐甜甜急道。 唐甜甜这一说一掐已是让刘思乐如梦方醒,哪还有时间去体会与唐甜甜刹那相拥的感觉,忙去摸火柴点灯。 昏暗的煤油灯点着了。 而这时刘思乐就见唐甜甜却是把门扒了一个细缝从那缝里往外看呢。 他见唐甜甜那纤细的身材细滑的曲线着实是让他激动了一下,不过却又见唐甜甜却是一手把着门一手提着自己男人的大裤衩子的样子是份外的好笑! 唐甜甜本就是一个小姑娘的身材,按她自己的话讲他们姐三个人里数她的胸小那她的腰也肯定是最细的,而刘思乐的那男人的大裤衩子再有松紧带却也是肥大了许多。 唐甜甜要是敢松手,那不用问,那就彻底上下光溜溜了! “哎,我说你傻站着干嘛?快把咱俩的裤衩放到凳子上,你快钻被窝里去!他们过来了!”唐甜甜回头说道。 “对对对!”光顾看唐甜甜刘思乐这才想起来,忙按唐甜甜的吩咐把一大一小两个裤衩放好,自己则是“嗖”的一下就钻进了被窝。 而这时他就听唐甜甜那好听的声音开始大声说话了:“丫丫姐胡部长,你们来一下呗!” 过了不到十分之一秒钟,刘思乐就见唐甜甜转身就往自己的床上跑,两手还不忘提着自己的大裤衩子,两只小白兔在煤油灯的光亮里跳啊跳,然后唐甜甜就“嗖”的一下钻进了自己的被窝又把那被往上一拉挡住了两个人的颈部以下,嘴里还小声嘱咐着:“刘豆豆你可别支帐篷啊!” 第九三四章 再见文萱 半个月后,慕容沛带着自己的四女一男五个兵出现在赵文萱面前。 细妹子自然是不用介绍了,两个人刚见面,细妹子就扑到了赵文萱怀里先是拥抱了一下。 而赵文萱一句“咱们家细妹子好象瘦了”便把细妹子的眼圈说红了。 细妹子怕自己控制不住眼泪忙就闪到了一边。 “赵大姐姐!”细妹子闪开唐甜甜又扑上来了。 她虽然自小叛逆但她可不象细妹子孤苦零丁的所以那性格就是个开朗。 更何况在武汉救赵文萱的时候她可是绝对主力阵容之一的。 她一句赵大姐姐就把所有人都逗乐了。 别人乐是别人的事,可是唐甜甜却是觉得叫得没毛病啊,头一回我见赵大姐姐就是这么叫的。 咱们唐七小姐就有这能耐,到哪里哪里都是欢笑一片,就是人家发火跟一个呲牙的小母豹子似的,那也没人烦! “甜甜的小嘴可真甜!”赵文萱由衷地夸奖道,又和唐甜甜拥抱了一下。 “这是柳玉,也是我从武汉带出来的。”慕容沛又给柳玉做介绍。 “真是,我就佩服慕容这点,找到的姐妹们不光打鬼子有本事,长得还都漂亮。”赵文萱拉着柳玉的手说道。 赵文萱也只是一句话又把柳玉说得心暖了。 人家赵文萱就有这种润物细无声的能耐,只在短短一面之中就把好感在女孩子们的心田里建立了起来。 “小曼!”等到柳玉又闪到一边,赵文萱便又看到了沈小曼,两个人自然又拥抱了一下。 这时赵文萱见沈小曼眼圈也红了却是忙说道:“我刚说慕容找的姐妹长得都漂亮,原来最漂亮的在后面啊!” 她只一句话却是把刚要落泪的沈小曼逗笑了。 这时赵文萱才看到慕容沛这一行之中的唯一的男士。 慕容沛正要把这位男士介绍给赵文萱,赵文萱却是已经先笑着说道:“你好,刘思乐同志!” “啊?”慕容沛四个女的全楞了,这怎么可能,虽然说赵文萱是去过一回皖东,但那回可是没有和刘思乐见面的。 刘思乐“啪”的给赵文萱敬礼的时候,慕容沛已是好奇地问道:“文萱姐你怎么认识刘思乐啊?” “能不认识吗,又来了一个大痴情种子!”赵文萱笑道。 眼见其余四个人都露出不解的表情赵文萱便笑着解释道:“我家的那个痴情种子为了跟我好连国民党的连长都不干了,可你们这个痴情种子更厉害,连新四军的团长都不干了!” “啊?!文萱姐你咋知道的?”慕容沛急问。慕容沛他们四个真的蒙了,赵文萱这是知道刘思乐和唐甜甜的事啊!这刘思乐为了和唐甜甜在一起连团长都不当了的事竟然都从皖东传到山西太行山来了啊! “你们以为呢,咱们可是共产党领导的部队,咱们可不象人家国军团长多如牛毛,咱们的团长就那些个,有人要美人不要团长这事总部都知道了啊!”赵文萱解释道。 “啊?!完了,这回脸丢大了啊!”唐甜甜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刘思乐脸也红了。 慕容沛则是无可奈何地看着唐甜甜和刘思乐。 那天晚上,唐甜甜一句“丫丫姐胡部长你们来一下呗”那自然就把两位领导叫进了屋。 然后就如唐甜甜设计的那样,进得屋门的慕容沛和那位胡部长就看到了那扔在凳子上的大小两个裤衩。 那大裤衩子也就罢了可那小裤衩儿竟然还是少见的白色碎花布的,别看屋里煤油灯光昏暗,可就是个刺眼! 军装倒是整整齐齐地挂在钉在墙面的钉子上,两套衣服一大一小,帽子衣服裤子一件不少。 最后看到的自然就是那一张薄薄行军被上面所露出来的一大一小一男一女俩脑袋。 然后那小脑袋上的那张小嘴还叭叭儿地说呢,胡部长,你说我们现在是夫妻吗? 此情此景慕容沛和那位胡部长还能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吗? 气得胡部长一摔门就出去了。 你说这唐甜甜把慕容沛气得是没着没落的,于是就训她,让唐甜甜把衣服穿上再说话。 唐甜甜不穿,她双手就在那扒着被头问慕容沛,丫丫姐你说我和刘豆豆现在是夫妻不? 慕容沛正不知道说什么好呢,唐甜甜又说,丫丫姐,你说过你和我丫丫姐夫还没有这样过呢,你们都不是夫妻我们现在才是呢! 慕容沛都快被唐甜甜气哭了,这话你要是背着我跟刘思乐说我没听到那也就算了,可这话你个傻丫头能当着刘思乐面说吗?! 慕容沛气得脸色铁青却也是拿唐甜甜无可奈何,也只能说道,你们就不是夫妻你都光——,人家别人谁还敢娶你啊! 那就是说我们是夫妻喽,是吗?虽然说屋里昏暗唐甜甜也终是看出这回是真把自己丫丫姐惹生气了,最后又小声小气地问。 是是是!你快把衣服穿上!慕容沛都快让唐甜甜折磨疯了。 只是慕容沛一承认唐甜甜与刘思乐是夫妻了,唐甜甜那可就开心了,“嗖”的就从被窝里蹦出来了。 她高兴啊!她目的达成了啊! 那小孩有高兴的事肯定那就扑到大人怀里撒娇的啊!她和慕容沛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都是这样的啊! 只是她从被窝里一出来一下地一步没迈成就直接趴在地上了! 为啥?她穿的可是刘思乐的大裤衩子,她一得意忘形就忘了用手提那大裤衩子了。 她一下床那裤衩子从屁股蛋子上直接就出溜到脚面子了,跑得又急再一抬腿却是直接就被那大裤衩子给拌摔了! 当时是鼻子也卡出血了,跛了盖儿也卡秃噜皮了。(注,跛了盖儿,东北方言,膝盖) 慕容沛虽然生气可是一见唐甜甜都摔那样了,就想上去扶,可这时候刘思乐见心上人挨摔也挺不住了,却是从被窝里一下子蹦了出来。 而这时候慕容沛才发现了最关键的问题,这两个人在被窝虽然上身光着可下身却都套着大裤衩子呢! 敢情这两个人却是把她和胡部长都骗了! 慕容沛是真生气了,也不管唐甜甜了也是一转身摔门就走了! 这回唐甜甜和刘思乐这两个活宝傻了!演穿帮了啊! 那晚上细妹子和柳玉是先回屋子的,柳玉是和沈小曼住在一个屋子的,而慕容沛却是和细妹子住在一个屋子的。 细妹子见慕容沛脸色铁青地回来了,她和慕容沛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没见过慕容沛生过这么大气呢。 先是没敢问怎么回事,等慕容沛进被窝了她才象小猫似的也钻进了慕容沛的被窝问是怎么回事。 慕容沛自然不会和细妹子发火,便气呼呼地把这事学了一遍。 细妹子也只能好言劝慰,细妹子从来是心软的自然是舍不得和唐甜甜分开便在旁边给唐甜甜说好话。 慕容沛这才把气儿消了一些。 可两个人熄了灯刚要睡,却是听到门外有动静。 细妹子开门一看,却是唐甜甜大冬天的连棉鞋也没穿就光脚站在她俩的门口在那“莺莺莺”的哭呢。 那唐甜甜一见细妹子把门打开了却是“哇”的一下号淘大哭起来,还边哭边说“丫丫姐不要我了!丫丫姐不要我了!” 事情都闹成这样了,慕容沛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忙又把唐甜甜接到屋里,让她脱衣上床用肚皮给她捂脚。 而那唐甜甜本就鼻子卡出血了她又一个劲的抹眼泪脸上已经弄得花猫似的了,没穿鞋又在外面一冻身子都抖得跟筛糠一般了。 至此,慕容沛是真的没辙了! 第二天她直接就找胡部长表态了,全带着吧,四女一男全部带走! 一个星期后,新四军总部关于刘思乐的处分决定来了,处分就一句话“团长免职,赶紧滚蛋!” 第九三五章 新的战斗岗位 赵文萱也是在秘密战线暴露后组织上出于安全的考虑把她调回了根据地。 她现在的职务是八路军总部下属的敌工部部长,负责对日伪的反渗透、伪军的反正、情报的搜集等工作。 赵文萱考虑自己手下没有得力的人手便通过总部把慕容沛要了过来,当然要的过程也不是那么容易但终归还是办成了。 来了就是干工作的,四女一男虽然长途跋涉来到了太行山麓已来不及休息,便直接开始工作了。 没来之前刘思乐还以为就是搞情报的工作或者坐在屋里的工作呢,但是到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个敌工部一共就七个人,除了赵文萱在总部指挥外,剩下他们五女一男包括慕容沛却都是要往下跑的。 这个“下”可以是乡下也可以是县城,虽然说不会象主力部队那样作战频繁,但战斗总是有的,甚至更多的时候还是要靠点个人英雄主义的。 刘思乐一看是这个活便乐了,有仗打就行。 自己又和自己家甜甜在一起了,而且在一起的机会更多了不说还能在一起打鬼子正合他的心意。 他并不是一个有官瘾的人,当初他可确实是在唐甜甜的“胁迫”下才跟了慕容沛的。 但慕容沛毕竟不是军官,带领部队打仗的经验还是欠缺的,所以他只能顶上去。 但随着他在新四军队伍里工作战斗时间越长自己的职务越高却是越发现,新四军的官和国军的官那是真的不一样的。 新四军的官根本就没有什么特权,反而由于士兵的作战素质低于国军士兵作战物资也是奇缺,他这个团长当得是份外操心。 并且和日军作战时每个战士的性命都是要珍惜的,说你象国军打仗那样把军队分出三六九等来,非嫡系的杂牌的顶在前面当炮灰,人家共产党的部队压根就没有这一说。 正因为深明这一点,所以刘思乐在当了团长以后是分外的殚精竭虑,生怕让别人看低了自己。 可是他骨子里却是一个懒散的人,所以他就觉得自己这个团长当得就很累。 以至于他和唐甜甜在一起时就偷偷地说过“党的部队那官不当也罢,责任还大要求还严还没有当兵轻松呢。” 唐甜甜那也是一个不关心政治的人,只要自己玩得嗨能跟自家丫丫姐在一起就好,所以反而对刘思乐这个不想当大官的想法那是赞赏有加,要不人家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好了,至此慕容沛这些人又有了新的战斗岗位,在到达的当天就开始工作了。 第一他们虽然经过长途跋涉可工作上的事怎么能耽搁呢,赵文萱手下无人眼睛都要盼蓝了。 第二却是因为时下已近五月,因为大扫荡开始了。 日军对国军的进攻刚经历第三次长沙会战的败绩,暂时已经没有再打老虎仔将军的打算了。 这长沙会战已经打了三回了,中日双方自然都在对外界宣传己方取得了如何如何的战果。 正所谓鞋穿自己脚上才知道舒不舒服,真正战果如何那只有双方的指挥官哑巴吃饺子心中有数了。 日军在没想出来如何在攻到长沙城下还能有重炮可用的办法时那是不打算对国统区动兵了。 而且他们现在又惊讶地发现,在他们日统区内共产党的八路军新四军却是已经成了气候,已经到了不打不行的地步了。 原来八路军在没有开辟抗日根据地的时候,他们有时甚至用十来个兵在县城一呆,下面再招些汉奸领军就能占一个县城。 想要征粮抓壮丁只要跟这些狗腿子一说那事情就办了。 可八路军一来就不行了! 八路军在东面开辟块根据地,下面再开辟一块,然后南面北面也不闲着,于是那根据地越来越多,渐渐地就连成片了! 那真的就就象滚雪球一般,几年里就把几十个县城给滚了进去! 这时候日军再派个百八十人过去根本就不起作用,那真是一粒石子投入汪洋大海,连水漂都没打起一个来。 而且小队士兵都不敢出去了,出去就回不来了。 这能怎么办,那就派大部队扫荡吧! 于是双方就在广大的农村地区互相捕捉对手开始了捉迷藏与反捉迷藏般的战斗。 战斗是双主的游戏,打起来那自然是有输有赢 八路军赢了日军便只能扫荡失败撤兵回去,八路军就在后面扩大根据地。 八路军输了人家也撤,就把根据地变成游击区和日军打游击。 等到日军大部队一撤走,人家就又回来了,县城又被占了,留守的那点人马又被灭了,刀枪也变成了在人家手中握着了,于是游击区就又重新变回了根据地。 而现在慕容沛他们现在到的这块根据地和别的根据地还不一样,这里可是八路军总部所在地。 要说日军不重视那是不可能的,每回扫荡那也是派出少则几千多则上万的部队,截止到现在日军对八路军所建的这片太行太岳抗日根据地大大小小的围剿扫荡已经有十多次了,可是非但没有把八路军扫荡干净,那根据地面积却是越打越大。 就一些大扫荡日军派出的兵力人数来讲甚至已经超过了和国民政府军的一下些中等规模的会战的参战人数了,可是就是打不掉八路军。 因为人家根本就不和你打阵地战,你一来我就用少部分兵力牵制你,主力部队就从内线跳到外线去了。 然后你的主力不是深入到我根据地的内部来了吗,你原来的据点兵力不就少了吗,于是日军另一端的后方据点就被攻击了,铁路的道轨也被扒了,不光扒了,还动员了无数的老百姓就给扛走了呢。 八路军穷啊,他们自己那土炼钢炉根本就练不出来这么好的钢口啊,人家回去把这个钢轨回炉再炼,人家做不了枪人家可以做手榴弹可以做迫击炮! 最早八路军新四军刚参加抗战的时候,国民政府还是给了些军晌的,可是随着以后双方矛盾的加深,尤其黄桥战役与皖南事变后双方虽然没有正式撕破脸皮,但是却是毛一根也别想得到了。 这种战斗对日军来讲很头痛,战斗的模式往往是这样的。 假如他们派出一万的部队参战的话,八路军的伤亡人数是明显低于他们的,日军抓不到八路军的主力就拿根据地的老百姓出气,老百姓倒是被杀了不少,可反过来就是越发激起了根据地百姓对他们的仇恨,参加八路军的人就更多。 而当日军那积少成多的伤亡人数上千的时候,这样的扫荡便已经进行不下去了,因为他们的围堵出漏洞了,空隙就更大了,八路军于是就穿插迂回,抓到日军小股部人就往死揍。 于是,日军只好撤回去了,再准备下一回扫荡。 再说慕容沛他们开始了新的工作后就开始马不停蹄往下面跑,核对情报鉴别可疑人员忙了个不亦乐乎。 但随日军大扫荡的推进,八路军总部所在地的麻田、窑门口一带已是风声越来越紧,因为太行山南北的日军已是有向这里合围的趋势了。 这一天,从下面刚回来的唐甜甜与刘思乐刚进了总部便被慕容沛叫着和那三个女将聚到了一起,他们六个要一起下去。 因为得到民兵报告上来的情报说,在辽县武军寺附近发现一支二百余人来历不名的队伍携带有电台。 第九三六章 爬上虎跳崖 “他们从虎跳崖下面过去的。”一名民兵指着前方的说道。 慕容沛他们顺着民兵所指的方向望去,见那道路却是正在两处山崖之间,也就三四十米的一条通道。 这地势可是够陡的,如果那两头山崖的制高点上要是架上机枪,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那两边的山崖能上去吗?”刘思乐问。 “能上去就是费点劲。”那个民兵答道。 刘思乐看向慕容沛:“怎么办?” 慕容沛他们追踪那支可疑的队伍一直追到了这虎跳崖这里,便失去对方的踪迹了。 现在慕容沛已经基本肯定这支二百多人的队伍是日伪军了,而这里距离总部也只有六十多里山路罢了。 她已经让沿途的民兵向总部报信了。 “你们说这伙鬼子跑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慕容沛开始思考。 “偷袭总部呗。”唐甜甜嘴快直接就说到。 “嗯。”慕容沛点了点头,“你和刘思乐没回来不知道,扫荡的鬼子现在南北距离总部已经只有百十多里地了,文萱姐说总部已经在考虑转移了。” “啊?形势变得这么快啊!这回来了多少鬼子啊?”唐甜甜问。 “我也不清楚,咱们现在又不是战斗人员。不过我想咱们几个应当把这个虎跳崖占了。”慕容沛说道。 “为什么?难道一旦总部被鬼子围住,总部会从这里突围?”沈小曼不解。 “这个我倒是知道,总部要走的是另外的路,不过我觉得日军要是真围上来,总部不一定能走得脱,他们非战斗人员太多了。再说,咱们现在就是返回去我看也没什么意义,真回去的话很可能就是与总部一起突围,也不差咱们六个人。”慕容沛答道。 八路军总部其实人倒没多些,但后勤机关人可就太多了! 学校、报社、被袱厂各种后勤单位加起来没一万也得有七八千,而他们绝大多数是没武器的非战斗人员。 “就咱们六个怎么占?”柳玉问“一面三个人吗?” “不用,一面四个一面两个吧。”慕容沛看了眼刘思乐和唐甜甜却是笑了。 “我和丫丫姐在一起。”唐甜甜自然知道慕容沛这样安排的用意便撒娇道。 “你和刘思乐在一起这是命令,执行!”慕容沛一板脸。 “哦。”唐甜甜一听慕容沛这样说便没辙了,也只能这样了,她现在是格外怕慕容沛跟她板脸了。 不过紧接着唐甜甜却是一转脸问那个领他们来的那个民兵道:“哪边好爬点?” “北边的,我还是十来岁时淘气才上过去一回呢。”那个民兵回答。 “'刘豆豆,咱俩上南边,丫丫姐他们上北边。”唐甜甜说道。 唐甜甜这样说慕容沛自然不会反对,他们五男一女,身手最好的唐甜甜又是和唯一的男人刘思乐在一起,难爬的那边自然给他们。 “那就这样吧,如果后面有咱们的部队来了你就告诉他们,这上面是咱们的人,你可以忙你的事去了。”慕容沛对民兵说,不过她见那民兵已经抬脚要走了却是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哎,等等,民兵同志,如果那伙人真是鬼子不会偷着爬那上面去吧” “不会,咱们的人发现他们后就追过来了,他们没机会往上爬的!我一直在这盯着呢!”那民兵忙答道。 慕容沛哦了一声这才与其他五人向那山崖的侧面而去。 那民兵看慕容沛他们开始爬山了这才扛着一支老套筒走了,心里还在想这几个闺女肯定也是学生兵,这模样长得可直俊! 正如那民兵所说那山崖上没有鬼子,两伙人分别爬了上去后,在那几十米高的山崖上对望了一下便都缩回了头各自隐下身来。 时下已是五月虽近黄昏,但阳光已是变得煦暖起来。 四个女子都坐靠在岩石边喘着粗气望着那巍巍太行。 过了一会儿,柳玉把气喘匀了见那三个人都不说话一副各怀心事的样子,便忽然笑了对那三个人说道:“三位妹妹都在想什么呢?” 慕容沛正要答话,柳玉却是又抢先说道:“我现在就是那报社的记者,要挨个进行采访,哪个也不许撒谎。”说完自己就又笑了。 “细妹你刚才坐在这里在想什么,不行撒谎呀!”柳玉眼睛一转却是先问起了细妹子。 “啊?”细妹子没有想到柳玉会先问到自己头上,吃惊的同时脸地先红了。 不过她虽然羞羞的,和这三个人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话,善解人意的细妹子和哪个没说过知心话呢? 于是她虽然脸红却也承认了:“我刚才在想沈冲呢,如果是沈冲在的话我可以让她把我背上山来。” “好!”柳玉拍起了巴掌嘴里夸道:“看咱家细妹子多勇敢!现在轮到小曼说了。” 沈小曼知道柳玉就是这样的性格,大气开朗敢爱敢恨,便回答道:“我可没有啥好想的,过去的事情从来不去回忆,未来是啥样我怎么又会知道,所以我刚才想的是看这山顶上的碎石挺多,咱们应把石头都捡过来,要是万一夜里真有鬼子上来,咱们就用石头砸他们!” “看人家小曼这觉悟。”柳玉夸道,她自然也知道沈小曼那不堪回首的过去,所以觉得沈小曼说的也是实话。 至于自己嘛,和那个负心郎的一段孽缘过去了也就过去了,现在自己已经很少会想起那个家伙了。 “看来都没撒谎啊!好吧,也不用你问了,我承认我在想我家的小山子呢。”慕容沛大大方方的先承认了,不过随后却是说道:“我想他可是没有想被他背上山来,我在想咱们碰到的这伙鬼子是不是又是日军的什么特攻队,是不是什么时候我把小山子再从长沙调过来。 不过也只是想想,远水解不了近渴。 所以,小曼的主意不错,咱们可以把石头都捡到自己前面,万一晚上真有鬼子上来咱们可以说石头砸他们。 对,就这么办,柳玉你招呼甜甜他们也多摆点石头。” 而此时在他们对面的山崖的大石后地是另外一翻情景。 唐甜甜正躺在靠坐在大石边的刘思乐的大腿上呢。 “你刚才不是说不理我吗,咋又贴上来了?”刘思乐问。 “刚才你不是给我采花了嘛!”唐甜甜美滋滋地说手里还举着个小圆镜子在那照啊照的,她的鬢角上正插着一朵娇嫩的却也只是有手指盖大小的小黄花。 刚才他们两个在爬上来的时候,唐甜甜地却是看到了在崖壁的缝隙里有一朵不知道在这个季节在这个石壁上怎么就长出一朵小花来。 她个小胳膊短够不到便央着刘思乐去给他够。 想够到那小花需要采着一块凌空的岩石走上两步,但刘思乐想都没想就上去把那花给唐甜甜摘了回来,尽管一失足掉下去那绝对会摔成肉饼。 于是刘思乐这个采花大盗就把唐甜甜感动得主动贴上来了。 “再说了,你都看我光屁股了,我这不是破罐子破摔嘛!”唐甜甜又笑嘻嘻地说。 为了把刘思乐带过来,唐甜甜也是豁出去了,那夜可是把她摔惨了也冻惨了。 不过好在看她走光的两个人一个是慕容沛一个是刘思乐,都不是外人。 “你可不是破罐子,你是唐甜甜,你姓糖,又甜甜,你是糖罐子。”刘思乐用手轻轻地捏了下唐甜甜翘挺的鼻尖说道。 “刘团长,想吃糖罐子里的糖吗?”唐甜甜媚眼如丝。 刘思乐正觉心动又想有所行动还有点不敢之际,唐甜甜已是略一起身就把自己的柔软的双臂挂在了刘思乐的脖子上。 刘思乐这要是再不明白唐甜甜是啥意思那他就得直接从这山崖上蹦下去! 于是他低头正要对那个娇艳俗滴的小嘴把自己的大嘴唇子按上去的时候,柳玉喊他们两个搬石头的声音偏偏响了起来! 第九三七章 大石头向鬼子头上砸去 天色已经很黑了,慕容沛静静靠在山崖的大石上看着那沉沉的夜色。 她让那三个人都躺在了一旁睡觉,等到后半夜再起来换自己。 慕容沛还是头一回在这么高的山头过夜呢,黑夜之中那巍峨的大山已经看不到了,天上的星星已是亮了起来。 于是她便仰头看着那天上的群星看着那挂横贯天际的星河,她还是头一回注意到那星星还是有不同颜色的,有红色的,有黄色的也有蓝色的。 不知道日军现在已经攻击到了哪里,总部是否开始突围了,也不知道自己把自己这个六个人留在这里的选择是否正确。 但愿用不上自己这六个人,如果用上了那毫无疑问地就说明总部在另一个方向的突围就受阻了,那么注定就会有损失。 此时的慕容沛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她很担心总部的安全,虽然千叮咛万嘱咐那送信的民兵多派几个人去一定要把信儿送到。 自己这一点就比不了自家小山子,小山子就有这样的本事,其实别看小山子凡事很周密但自己知道他是真的不怎么太想这些让人纠结的事情的,按他的说法是事本无常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好吧,那还是学学小山子吧,且把这件事放下吧。 自己好久没有这样静下心来看星星了,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流星,慕容沛想到,于是便开始专心致致地凝视夜空。 过了一会儿黑夜中的她无声的笑了,因为她真的看到了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飞过。 这颗流星不由得让她再次想起那回坐着霍小山划着的木筏顺着那满河的星辰往下游走溜出鬼子包围圈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经常会梦到那夜坐木筏顺流而下的情形。 可有一回在梦中梦到的那个女孩偏偏就不是自己,于是作为做梦者的第三者的自己就那样看着那个女孩蜷膝坐在木筏上看着那个男孩用一根长长的木杆搅碎了一河星光。 那夜的梦里她觉得那个女孩好幸福,前面的那个男孩多好啊!自己饿着也给她锅贴吃,还有那么多鬼点子还能干长得也好看! 可是后来那见那个女孩竟然睡着了,这可把她急坏了,在梦中自己就大喊起来,你们快在一起吧快在一起吧!她喊的是如此急迫,竟然把她自己急醒了! 在醒来回忆那个梦时她才想到原来那个女孩竟然是自己的时候,她便幸福的笑了。 随着年岁的增长,慕容沛现在已经见识了太多的女人的不幸,如沈小曼如柳玉如那些被日本鬼子凌辱了的女子,相比之下自己拥有了小山子是多么的幸福。 小山子有时会说缘由天定上辈子在一起结的是善缘今生才会相见欢缘份一了就又各奔西东。 她才不管小山子这么说呢,上辈子的事自己不知道,这辈子自己要好好跟小山子在一起,自己要给他生好多小小山子,让他们在山间玩耍,自己要做一个小山子娘亲宋子君那样美丽优雅从容的女人。 自己不光这辈子要和小山子好,下辈子也要和小山子在一起,我就赖在你霍小山身边了,让你怎么攆也撵不走! 好长时间以来慕容沛全部的生活都是工作战斗早已经把对霍小山的思念挤没了,她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只是把自家的小山子在自己心海中的某个位置藏了起来,而现在自己一有空闲他便又出现了。 于是在这功夫里,她又变回了那个原来那个刚和霍小山开始好的痴痴的小姑娘了。 她想得是如此投入,直到不知什么时候沈小曼坐到了她的身边来轻声说了句“丫丫” 此时的慕容沛没有了往日在沈小曼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刚强果敢,而的将自己投入到了沈小曼的怀里,轻轻地抱在了一起。 沈小曼刚想问慕容沛怎么了的时候,他们两个却是听到了下面传来了异样的响声。 那是石子滚落的声音,于是两个抱在一起的女子便都觉得对方身上都是一颤。 “会是鬼子吗?”沈小曼轻声问道。 “我试一下,你仔细听“慕容沛在那石子滚落声音响起的刹那已是从对霍小山的思念中回到了严竣的现实之中。 她离开沈小曼的怀抱,伸手在身边摸索了几下,很快她便将一个只有葡萄大小的石子攥在了手中。 两个人凝神倾听,下面一片寂静,但不一会儿她们两个便听到了脚前的斜下方传来的一片浓重的喘息之声。 慕容沛基本可以认定下面不是自己人了,因为如果是民兵或者八路军的话,他们没有必要选择大半夜地来爬这陡峭的山崖,这里可是咱们自己的地盘啊! 但为了以防万中存一的误伤慕容沛还是把手中的小石子向那喘息的离他和沈小曼也就只有十米不到的脚下方扔了下去。 然后他们两个便听到了一声”呀“的叫声。 沈小曼不再犹豫,坐在地上的她已是伸双腿狠狠地把脚前的石头蹬了下去! 别人听到这声”呀“或许还会犹豫,但沈小曼不会! 沈小曼太熟悉日本人的叫声了,她在日军的军营里足足呆了四五年,那日本人的声音对她来讲已是刻骨铭心的记忆,就是下面现在有日本人放个屁,她都能听出来那是日本人的! 石头滚落的声音响起,然后慕容沛和沈小曼就听到了一片惨叫之声!是鬼子的叫声。没错! 他们白天所攀的这个山崖虽然和唐甜甜刘思乐所攀的那个山崖比起来缓一些,但那坡度也足足有六七十度的,沈小曼这两脚蹬下去,十几块大大小小的石头便滚落了下去。 不管那坡上被砸落了多少个鬼子不管摔死子多少个鬼子,慕容沛却是在沈小曼蹬石滚落之际已是又趴回到沈小曼的耳边轻声道”别出声,鬼子不一定知道咱们在上面。“ 而这时被日军的惨叫声惊醒的细妹子和柳玉也已经爬了过来。”排成排,别吭声,看不能不再把鬼子骗上来一回。“慕容沛轻声说道。于是四个女子便都趴在了那黄昏时摆在崖边的石头堆旁又开始静静的倾听。 此时,暗夜中刚才的呻吟声已经停止了,想必那是有掉下山崖没有摔死的日军在军官的训斥下咬着牙闭上了嘴巴。 于是,这山崖上下一时之间竟然又恢复了宁静,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慕容沛其实这个做法也是有风险的,如果日军爬到半截往上抛一颗手雷上来,那么他们四个还真的有危险。 但是,慕容沛现在却是不想开枪,因为一开枪就会暴露位置。她们四个人自然是人人有枪,但毫无例外的是,她们四个的手枪都是小巧的橹子,用于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但如果一旦暴露了目标和日军对射起来,无论如何那也是敌不过日军的三八大盖与歪把子机枪的! 第九三八章 大石头向鬼子头上砸去(二) 除了开始的那阵惨叫声外,虎跳崖已经有一会儿没有动静。 在这一点上,你还真得佩服日军的纪律,虽说这虎跳崖怎么也得有三四十米高但日军被石头砸了下去可未必都会摔死。 这受伤的日军能够忍着痛而不发出一声呻吟,由此可见真是能忍。 “你们说鬼子会不会已经走了?”细妹子在黑暗中轻声问柳玉。 “不知道啊,他们能轻易走吗?”柳玉也不清楚。 “那鬼子会不会打小炮上来?”细妹子又问。 倒不是说细妹子胆小,而是细妹子女孩儿家心最细。 他们这四个女子慕容沛、细妹子和柳玉哪个没杀过鬼子? 沈小曼自打加入新四军后倒是没有杀过可是刚才她那两脚蹬了下去听下面鬼子的叫声,咋也得摔死个十个八个的。 “如果是咱们追踪的那伙鬼子又返了回来,他们不会有小炮,他们是假扮成咱们人的,不可能拿掷弹筒。他们也不会开枪弄出大动静来,虽然说鬼子在扫荡,但现在这周围还是咱们的人多。”慕容沛同样轻声地说道。 她趴在这里已经分析半天了。 “都仔细听着,如果鬼子再往上爬,咱们就拿石头往下砸,鬼子要是不开枪咱们就不开枪,除非石头砸没了。”慕容沛再次说道。 那个民兵可是说了那伙日军有二百多人呢,如果真是二百多名日军的话,就是往上爬让她们四个用枪打,她们带的子弹也不够啊。 “那头儿没有动静,看样子鬼子并没有上甜甜那头啊,看来鬼子在白天肯定看地形了,也知道他们那头不好爬。”沈小曼也分析道。 “嗯,现在咱们不能指望他们两个了,万一鬼子有攀爬高手呢,真的就爬上去,他俩本来人就少也真够他俩忙活的。”慕容沛说道。 而此时就在他们身后的山崖上,唐甜甜和刘思乐自然也在全力戒备了。 两个山崖之间的道路也就三四十米宽的样子,鬼子那惨叫声都赶上盛夏夜晚水洼里那发情蛤蟆的叫声了他们两个又怎么可能听不到? “该死的小鬼子净给老子添乱!”此时刘思乐正在趴在那里低声骂着。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他又怎么能不恼? 难得今天唐七小姐因为那么一朵小花被感动了主动贴到了他的怀里,两个人接吻拥抱甜言密语如胶似漆。 虽然说男女之间的那最后一步没有走出去,但今夜的头半夜刘思乐真的是捞了个香玉满怀。 至于说那最后一步没有走出去还真不是唐甜甜的事,却是刘思乐在关键时刻打住了。 别看唐甜甜见多识广但终究是一个小孩性格,一旦情动那真是任刘思乐胡作非为的。 但刘思乐可知道现在可不是时候,这可是打鬼子的时期,他可不想没事找事为了那点事把自己家小甜甜的肚子搞大了。 鬼子凶如豺,就是八路军新四军有根据地在那有时候也要对鬼子暂避锋芒的,他可不想看到唐甜甜挺个大肚子被小鬼子撵来撵去的! 刘思乐正恼怒着却是感觉自己耳根子一阵痒,却是唐甜甜把小嘴贴了上来在那里呵气呢。 “甜甜别闹!”虽说大敌当前可是刘思乐却是又被唐甜甜弄了个心猿意马。 “我说小豆豆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现在后悔不啊?”唐甜甜偏偏不放过他,却是依旧在黑夜里施展着她那颠倒众生大法。 “别闹,说不定鬼子正往上爬呢!”刘思乐拿唐甜甜真的没办法却也只能把鬼子拽过来当挡箭牌了。 唐甜甜这才不再胡闹,而是爬得离刘思乐远了一点把耳朵贴到了身下的山岩上。 谁知道她刚离开刘思乐没有一分钟,他们两个就听“当”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她刚才趴着的地方。 两个人吓了一跳,都趴在那里没敢动,这万一是鬼子扔手雷可怎么办法? 不过,两个人转眼间就反应了过来,日军是偷偷往上爬的,他们不可能扔手雷暴露自己的目标。 “什么东西?”唐甜甜问,因为她在黑暗之去摸的时候却是摸到了刘思乐的手。 “钩子!”刘思乐轻声答道。 刘思乐一说钩子唐甜甜就明白了过来,这是下面的日军把攀爬用的钩索甩上来了。 他们两个就是从上面爬下来的,当然知道这块山坡的地形特点。 下面山坡的坡度还稍微小了一些,可到了最后这六七米几乎就是与水平面垂直的,没有钩索想上来那是相当困难的。 黄昏他们两个往上爬的时候,却是唐甜甜就是凭借自己的身手硬抠着岩缝与楞角施展自己自幼练出来的手段爬上来的,倒是刘思乐在往上爬的时候被唐甜甜在上面用两个人的绑腿系成的绳子做成了一根安全绳系在了刘思乐的腰间。 要论绝对力量唐甜甜自然是比不上男人的,但是论这种攀爬的手段她可是谁也不惧的,人家亲娘是江湖儿女,这套手段那是家传的,而唐甜甜自小就不知道什么是晕高,反而越高她就越兴奋。 而刘思乐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为唐甜甜在山壁上采下来一朵小花来,把个唐甜甜感动的今晚差点就以身相许了。 “拿根绳就想爬上来呀,你当你们是我唐甜甜?用刀把它割了?”唐甜甜轻声问刘思乐道。 刘思乐用手轻轻地触了下那根绳子,那绳子纹丝没动,显见下面已经有日军抓着绳子往上爬那绳子已是吃上力了。 “割、割、割、bia!”唐甜甜在那窃笑,她在想把绳子割断成串的鬼子掉下去时候的情形呢。 “不,用石头砸!”刘思乐答道。 这功夫里刘思乐马上便有了和慕容沛不谋而合的思路了,要是把绳子割断了那日军可就知道上面有中国人了,谁知道他们会再用什么办法,可是用石头砸他们就搞不清是怎么一回事。 “你过来看着,我把最大那块弄过来!”刘思乐说道。 这就体现出有男人的优势了,慕容沛他们那头山崖虽然人多敛的石头也多,但毕竟是小女子,大块的却是拿不动的。 而刘思乐则不同,他在天还亮着的时候可是弄过来几块六七十斤的石头呢。 当刘思乐把石头小心翼翼地搬过来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能听到鬼子往上爬发出的喘息声了,而由于下面的鬼子是双手抓绳脚蹬岩壁,那绳子也正随着他攀爬的节奏在那里一晃一晃的。 刘思乐蹲在地上暗自里自己还叫了个号“一二”,然后双臂一用力就把那块六七十斤的石头举过了头顶。 他可没选择往下滚,那万一把石头滚到石壁上弹飞了呢不就砸不到下面的日军了吗? 所以,刘思乐一发力便把那石头顺着那绳子前方一尺左右的距离就砸了下去! 然后,刘思乐和唐甜甜便听到了下面发出了一声象砸烂了西瓜般的“噗”的一声,再然后是一声日军的闷哼,再再然后才是日军的“呀”的惨叫声! 砸的正好! 从声音上可以判断出来这块石头是真没浪费,定然是先砸碎了最上面日军的脑壳这是“噗”,最上面的日军便撞到了下面的日军。 下面的日军是被人砸中的自然是一声闷哼,而最下面的那个是被两名日军先后砸上了还是只砸上了一个就不得而知了,却是已经来得及“呀”的惨叫了。 第九三九章 日军的两难选择 现场又陷入了一片静寂。 山崖下这支日军的指挥官大川正芳此时就是再笨在自己的部下两次攀爬都失败后也发不对劲了,尽管他现在并没有发现上面有任何中国军队的迹象。 大川正芳,日军第三十六师团组建的特攻队的队长。 不过,虽然大川正芳现在带领的队伍的是特攻队的性质,但是他的队伍的名字可不叫特攻队,他的部队有一个更霸气的名字,叫大川挺进杀人队。 特攻队的名字已经被那个死去的了南云忍用臭了,特攻队三个字代表了皇军的耻辱。 所以师团长阁下才亲自给自己的特攻队重新命名了,尽管他们这支所谓挺进杀人队的建立也是受南云忍特攻队的启发的。 他们在此前的对八路军的扫荡中,发现八路军总能巧妙避开大日本皇军的攻击,迅速将他们的主力跳出合围圈。 而成千上成的皇军那是来扫荡的而不是常驻的,所以在找不到对方主力而自己的小部队又不在断地遭受损失的情况下也只能收兵回去,反而那八路军的队伍是被越扫荡越强大了。 针对这种情况,负责消灭华北共产党八路军的日军第一军便借鉴南云忍特攻队的战法组建了两支叫作挺进杀人队的特攻队。 而大川正芳所率领的正是其中的一支。 自打这次扫荡开始,大川正芳便已带着自己挺进杀人队乔装成八路军游击队在太行根据地内部活动了。 他们在昨天通过捕杀一名八路军通讯人员得知了八路军总部在此的消息后便已将情报用随身携带的小型发报机向大部队传了过去。 于是就在他们这份情报下,日军两个师团的兵力已经加速向这一带扫荡而来。 为了再次防止八路军机关走脱,日军第一军所派出的这两支挺进杀人队的任务便仗着已经混入抗日根据地腹地的便利条件要分别占领两处制高点。 那支挺进杀人队已经去抢占另外那处制高点了。 刚才师团已经来了电报,那头已经交上火了,叫自己这头小心防范,很可能会有八路军见那头有埋伏从而从这面突围的。 可是现在大川正芳却发现自己处于了一种两难的境地。 在他命令自己的手下第一次爬上那面山崖的时候,一下子竟然不知从哪里滚落下来的石头砸下来二十多个,而其中直接就连摔带砸死了十个,其余的则是全都跌了一个头破血流。 他当时也蒙了,他不敢确定那山崖上面是否有中国军队。 他在黑夜之中也低声询问了摔下来的伤员,但很遗憾,知情的都已经死了,因为知情的都是爬得最往上的,三四十米高摔下来要是不死那就成奇迹了。 大川正芳犹豫了一阵后,决定换对面的那个山崖再爬。 他不能让士兵再上那个山崖了,如果上面真的有中国军队,自己的士兵再摔死几个,他这个指挥官的颜面就扫地了。 为了避免再次发生上次那样的惨剧他只让上了三个攀岩好手。 可是惨剧竟然真的再次发生了,这回他搞明白死因了,一块六七十斤的大石头掉了下来象支那人串糖葫芦似的直接把就那三个攀岩高手全都砸死了。 大川正芳倒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他可不相信是中国人的山神爷发威才摔死了自己的手下的。 他现在已经认定上面有中国军队了,只是此时的他却发现自己这支挺进杀人队是真的进退维谷。 如果让士兵再爬山崖上面真有支那军队再有人摔下来怎么办,可是如果不去夺那制高点,包围圈内的中国军队真的冲过来虽然说自己的杀人挺进队战力强悍他也没自认为可以挡住对方几千人的冲锋。 派兵强攻吗? 怎么攻?首先自己一动枪就会把附近的八路军招来,其次谁知道上面到底有多少个八路军,一打起来肯定是自己吃亏。 就算自己动枪了又能如何,这山崖太陡太高,上面就是不开枪光扔石头下来自己攻击的士兵都是被砸死的命。 而且这次是乔装成了八路军的游击队,根本就没有带掷弹筒,如果带了掷弹筒却是可以强攻一下的。 正因为如此,大川正芳已经是在下面纠结了有一段时间了,是再派人往上摸呢,还是干脆就开枪? 这个决心委实难下啊,因为哪种选择都注定了自己这个挺进杀人队未杀人却先杀己的命运。 这上面的支那人真是狡猾狡猾大大滴,竟然仗着地利不露丝毫破绽就和自己干耗啊! 而此时就在山崖顶上,慕容沛这四个女子也只是聆听着下面的动静以防止日军再摸上来。 他们现在采取的是以静制动的办法,反正现在日军还没有攻过来,这里还是我们的地盘。 “丫丫,你说鬼子如果再往上攻会用什么办法?”沈小曼低声问慕容沛。 “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吧,又没摸清咱们的虚实。”慕容沛想了想答道,“我想如果真打起来,咱们只要再往后退点他们的机枪就起不到作用了,顶多是爬到半山腰把手雷扔上来。” “他们不会现在正往上爬准备扔手雷吧?”柳玉轻声说道。 “不知道,可咱们要是往后退可就听不到日军往上爬的声音了。”慕容沛说道。 这山崖顶上的面积倒也不算小,而且他们身后几米便有几块巨石,如果日军真的爬到半山坡扔手雷上来他们躲到那巨石后倒也不担心被日军炸到。 但问题是他们并不知道日军什么时候扔手雷,夜色太黑,日军爬到半山腰的时候,他们是既看不到日军扔手雷也听不到日军爬到那里所发出的声音的。 “日军手雷不是得磕响的吗?咱们注意听,如果有那样的声音赶紧退,说不定还来得及。 再说,我觉得日军不一定会往上扔手雷,他们那东西延时爆炸时间长,手雷又是圆的,弄不好再骨碌下去把他们自己炸了。”细妹子插话道。 “我觉得细妹说得有道理,柳玉你回去看着咱们身后的方向,如果一旦出现部队行军的火光或者发现有咱们大部队运动过来的迹象马上来报告。咱们三个就盯在这里,都别说话了。”慕容沛做了最终的总结,柳玉返身去观察身后的方向了,而剩下的三个人则是认真去倾听下方的动静。 而此时在另一个山崖之上,刘思乐与慕容沛的想法再次不谋而合了,他和唐甜甜也是紧紧听着下面的动静呢,如果日军一旦磕响了手雷他们也好往回跑。 双方就这样在黑夜中对耗着,可是他们又能耗多久呢? 终于,就在山崖的西面根据地中心区域有往这里移动的火光的时候,这种沉默注定是被打破了! 第九四0章 四个女子守山崖 大川正芳是先知道八路军根据地内有大量人员向这个方向而来,因为他有观察哨。 慕容沛六个人占据了两个山崖的制高点那是不假,但这里可是山区,那山崖并不比周围的大山高,周围的大山挡住了他们回望根据地内部的视线。 当日军士兵从山崖中间的道路飞跑而来向大川正芳汇报情况的时候,大川正芳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要么撤退要么进攻。 而他的选择是孤注一掷的进攻,他赌在八路军大部队到来之前自己可以拿下这两座山崖。 只要他拿下这两座山崖并守住它们一两个小时,那么从根据地想要突围而出的八路军就注定被随后赶来的大队皇军合围在里面。 大川正芳在黑暗之中下达了摸到半山腰向崖顶发出攻击的命令。 而此时的慕容沛他们却对下面的情况下无所知,他们还在仔细聆听着下面的声音。 大川正芳想的是,那山涯顶部的面积也不大,如果自己的士兵摸到山半腰,虽然攀爬困难但是立足之地还是有的,自己的人便可以往上甩一拨手雷,这样就可以冲上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机枪是丝毫作用不起的,自下向上的射击只能打在山崖的边缘,而自己手下爬到那个位置的时候机枪是必须要停下来的。 所以开枪不如不开。 黑夜之中,日军士兵慢慢地不发出一丝声响地攀爬着。 他们也怕,怕上面突然掉下来石头,不用说掉下来的是石头雨,就是掉下来几块,被砸的人数肯定就是这几块石头的倍数了。 因为这是在陡坡之上,上面被砸掉的人还可以砸到下面正往上爬的人! 战争就是这样残酷,为争夺一块阵地哪怕对双方来讲都是必须付出的惨重代价那也必须得上,因为不上注定后面还会有更大的伤亡。 日军士兵到位了,最上面距离山崖顶部只有十多米的距离十来名士兵经开始摸手雷了。 而这时的柳玉终于看到了大山背后的天空出现了一丝不一样的红光。 她忙跑回了回来对慕容沛说道:“丫丫,后面好象有火光。” 慕容沛一楞,是根据地来人了吗?可旋即她便意识到了什么,便在那一片寂静的黑夜中突然大喊道:“往后退!甜甜往后退!咱们也往后退!” 由于急切她原本好听的声音在这个时刻变得非常尖利直接打破了夜的沉寂。 山崖上所有人都被慕容沛所发出的喊声吓得一激棱,然后本能地扭身便向后跑。 而这时候就听到山崖之下已是一片细碎的磕击之声,然后黑暗之中他们山崖上的人也搞不清有多少个黑乎乎的手雷从下面被抛了上来。 “大石头!”慕容沛又喊了出来,大石头就在他们身后几步的地方,而这时便有手雷就砸在了他们几人的脚下,甚至就在跑在最后面的沈小曼往前扑倒之际还有一颗手雷直接就砸到她的肩膀上。 细妹子柳玉听到了沈小曼的“哎呀”声同时伸手扑住了沈小曼,也顾得抓住的是哪里了便往大石后拖。 而这时轰然的爆炸声便响了起来,那崖顶边缘处已是一片爆炸的闪光! 慕容沛细妹子柳玉都已藏身到大石后了,就听到那爆炸的弹片打得那半人多高的厚重崖是石铮铮作响就如同那雨打芭蕉一般。 沈小曼却只是上半身来得及藏到了大石的后面但却也只能那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小曼姐,小曼姐。”爆炸稍停,细妹子便轻声喊道,她是记得沈小曼刚才那一声“哎呀“是在最后面的位置发出的。 “我没事,胳膊腿都能动。”沈小曼的声音传了过来。 “射击!”慕容沛下令,她已经从那石头后站起来了,手中的短枪已是冲那山崖的边缘扣动了扳机。 这时有一名日军士兵已经爬到了崖顶,但是,他吃亏了,吃亏就亏在他用的是步枪,本就是背着枪在上崖顶再拿下来再指向前方那动作就慢了一线。 黑暗之中那个日军士兵已经看到了慕容沛枪口的闪光,他甚至拉动了枪栓但却没有机会再打出那一枪了。 因为细妹子三人手中的短枪也响了起来。 是的,黑暗之中慕容沛他们四人也只是知道日军上来的方位但是当四枪齐射便不一样了,那名眼看就要射击成功的日军也不知道被哪个小女子射出的子弹击中了,他在黑暗之中趴到了岩石上便再也没能抬起头来。 慕容沛他们四个的枪打得很急,因为他们知道己方是看不清日军具体的位置是在哪里的。 但他们用的却全都是十弹装的撸子,撸子虽然比不上盒子炮,但却是可以连续射击的。 在这一片枪声之中,有日军惨叫声响起,到底是有日军士兵刚露出了头便被击中栽了下去。 “再打狠点!我爬过去用石头!”柳玉喊道。 “好!”慕容沛大声回应着。 他们现在根本也看不清日军在那山崖边的情况,现在是全仗着短枪能连续射击的优势将日军压制在了山崖下面,而这个自然就没有那往下砸石头有优势了。 柳玉已是闪过他们隐身的那块大石头向前面飞快地爬了过去,而慕容沛他们也随即抬高了枪口。 就在柳玉爬到他们堆石头的那个地方时,一根冷冰冰的三八步枪的枪管却正从那石头后探了过来,正撞在了柳玉的左肩上。 原来他们四个在昨天码石头的时候,自然是把大大小小的石头码成了一排。 有一名已经爬上山崖的日军却是刚才被他们的火力压制脚踩着山崖的侧壁的突出之处而上身就藏在了那石头的后面,从而躲过了他们的射击,他发现对方的火力稍弱的时候自然是要抬头举枪射击了。 生死时刻,柳玉却又哪顾得上肩膀被怼得生疼,扬左手便一拨那枪管,枪也响了,子弹却是也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 日军士兵大惊,他可没想到对方竟然有人又爬了回来,待要收枪调转枪口之际,柳玉右手的短枪响了。 两声枪响后,那名日军中弹便趴在了那些大小石头上。 柳玉此时已是调转过身来,就象那没有长大的小孩子由于自己的要求没有得到大人满足从而在地上撒泼打滚一般,就将双腿向前面一顿乱蹬。 于是,那名中弹趴在石头上的日军便随着那大大小小的石头一起滚落下了悬崖! 这还多亏那名日军是脚蹬在崖壁上有部分体重是在那腿上的,否则让柳玉把一个一百多斤重的人踹下去还真不那么容易。 此时躲在山崖半坡的日军士兵已是在准备第二次进攻了,手雷都已经磕完了就差往上抛了,可这个时候被柳玉踹落的石头到了! 先是一片惨叫声起,又有多名日军被那石头砸了下去,爬得越高的自然跌得越惨,而又过了几秒中爆炸声又是响成了一片,那是日军被砸撒手掉落的手雷响了。 只是这回那手雷却都是从半山坡滚落下去的,中国士兵管日军的手雷叫香瓜手雷,其实在国际上有个通用语那叫“卵形手雷”,总之,它是圆的。 黑夜之中那已经被磕开了引信的手雷掉到了崖壁上就又被弹了起来,向山崖下掉落而去,更有甚者由于弹得太高未及落地就成了空爆弹。 山崖下的日军士兵感觉到有手雷滚落都已是趴在了地上,但那空爆弹却是躲不开的,便又有惨叫声起。 不远处已有纷沓的脚步声传来,那是八路军掩护后勤机关的警戒部队冲上来了。 大川正芳知道自己这支挺进杀人队已经没有机会了,趁那头还没有八路军围堵过来还是赶紧撤吧! 可是就在他刚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有人却偏偏不让他走得那么痛快。 从另一处悬崖上竟然飞下来一团火焰,那是一直在那个崖顶观看战斗情况的刘思乐把自己的上衣用火柴点燃抛了下来! 就借着这点火光,刘思乐和唐甜甜的盒子炮响了,冲着斜下方正在移动的黑乎乎的日军打来的。 全是连发,不到一秒钟两把盒子炮的子弹全部告磬,大川正芳的挺进杀人队又扔下了十来具尸体这才得以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第九四一章 伤口与打开的心结 当慕容沛他们下来检验日军尸体的时候,虎跳崖已经被警戒部队接防了。 警卫部队后面不远就是突围的总部机关以及后勤人员,他们就快过来了,慕容沛要抢在他们到来之前检验日军尸体,她要弄清这伙日军的身份。 警卫部队在彻底控制了虎跳崖围围后便把火把点亮了,虎跳崖太陡峭了,不点亮火把上下都很困难。 当然也正因为如此,慕容沛他们六个人才守住了这里。 日军走得匆忙,他们已经来不及带走被石头砸死的士兵的尸体了。 火光下,能看到日军留下的这些尸体的着装打扮都是中国式的,很明显是他们是假扮的,有的还戴着八路军的帽子,甚至有的遗留下来的武器竟然是中正式或者老套筒。 如果不是刚才慕容沛敌工部的这六个人与他们发生了战斗,冷眼看上去还真会以为他们是八路军甚至游击队呢。 这些日军乔装得是如此之象就连在一旁观看的警戒部队的几名八路军官兵脸上都露出了困惑,直到刘思沛扯下了一名日军的裤子露出了里面的兜裆布那些官兵才恍然大悟。 慕容沛他们接连搜索了十多具日军士兵的尸体,但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直到慕容沛看到有两名日军的衣服扣子都是解开的才陡然醒悟过来,这些日军应当是第一批被砸死的,虽然当时是在黑夜之中,但日军应当是把这些尸体处理过了,但凡有价值的线索都掐掉了。 “丫丫姐,你看这个。”唐甜甜喊道。 唐甜甜跑得最远,她在几十米外又发现了一具日军的尸体。 这名日军却是在最后阶段被日军自己弹跳滚落过去的手雷炸死的,由于时间紧迫,这名日军被炸死的地点又远,日军却是已经来不及处理了。 一名旁观的八路军战士举着手中的火把跟着慕容沛跑了过去。 在火把的照亮之下,慕容沛接过了唐甜甜从日军身上搜出来的一个小本子。 她也只是大致翻了一下,便看到上面竟有八路军总部各首长的照片名字以及日军根据自己侦察得到的每位首长所在的大致位置。 慕容沛心中微微一沉,日军的特攻队又出现了,虽说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还是让慕容沛感觉到了敌工部的任务重大啊! 远处有杂乱而沉闷的脚步声响起,那是突围人员在得到了警戒部队已经控制住了局面的消息后开始跑过来了。 而这时就在前方又响起了激烈的枪声,想必是那伙日军不甘于就这样离去,却是与前插的警戒部队又发生了交火。 “首长命令把火把灭了!”跑过来的如同长龙一般的突围队伍中有人高喊。 于是,火把熄灭。 就在火把熄灭之时慕容沛却是听到细妹子惊讶地叫了一声“小曼姐你脸怎么了?” 沈小曼低声回答了一句什么,慕容沛却没有听清,想必应当是沈小曼说没有什么大事吧。 刚才慕容沛急于查验日军的尸体,并没有过多注意沈小曼,但她却是知道沈小曼也是自己从虎跳涧上爬下来的。 能跑能动就好,战斗之中,胳膊腿都无碍人就算有点小伤也没大不了的。 慕容沛没在多想,而是低声招呼了一下,然后他们六人就也投入到了突围转移的大队之中。 …… “小曼你的脸!”柳玉说这话时慕容沛他们已经随着大队人马行军两个小时了 而这时天已经亮了,他们才发现沈小曼的脸上已是血迹斑斑。 原来沈小曼的脸上竟然受伤了,他们看到沈小曼手中拿着的一条白手绢已经被染成了血红色。 沈小曼当然知道自己脸受伤了,但正如慕容沛所想的那样现在是战斗没必要因为一点小伤就大惊小怪的影响了行军速度,所以黑夜之中沈小曼自己掏出手绢通过按压止住了血。 以慕容沛为首的六个人忙停下来闪到到路边给沈小曼处理伤口。 纵是再艰难的战斗生活,这几个女子却总是带着手绢的,这却是女人爱美的天性决定的。 此时倒是正好可以用来为沈小曼处理伤口,他们手忙脚乱地用军用水壶里的水把手绢打湿,擦去沈小曼脸上的血迹这才发现沈小曼的左脸颊上多出了一道近三公分长的口子。 口子很深,都快划到颧骨了。 沈小曼那原本俊俏无伦的脸上便这样多出了一条口子,伤也不算大伤,但注定日后会留下疤痕了。 于是在其他几人眼中沈小曼那道疤痕就显得份外刺目,细妹子轻轻抚着沈小曼的脸差点就哭了出来。 他们几个在私下谈论沈小曼的脸时都认为那是上苍的杰作,那是一张多么完美无瑕的脸,可是现在却凭空多出一道疤痕来,这也太残酷了吧! 沈小曼看了看旁边姐妹们的表情,便向唐甜甜伸出了手:“甜甜,把小镜子给我。”她自然是知道唐甜甜有一个小圆镜的。 唐甜甜的小嘴也撅起来了,眼泪也在眼圈里打转了。 她见沈小曼要镜子却是犹犹豫豫地不想往外掏。 “给我,没事的,一点小伤。别让我说话,怪疼的。”沈小曼说道。 唐甜甜这才不情愿地掏出了小镜。 沈小曼在周围几个姐妹的注视下把那个小圆镜举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就在那天色中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就在其他几人沈小曼见自己破了相会很难过的时候,她却忽然笑了,尽管这一笑牵动了脸上的伤口让她笑得很不自然。 “这样挺好的,我倒是恨不得让它再深几分再长几分,我讨厌我原来的那张脸。”沈小曼如是说,把周围几人惊了个目瞪口呆。 因为,沈小曼的话如同一个无形的小锤子在她的这几个姐妹的心中重重敲击了一下,于是细妹子、唐甜甜、柳玉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不哭,这样真的挺好。”沈小曼眼睛里也有泪花,但她却不会让它们流下来。 这张脸带给了她太多痛苦的回忆,而现在这张脸竟然变样了! 变丑了能怎样?却是终究让她放下了心中那块始终耿耿于怀的大石头。 她的心结打开了! 她可以彻底放松了,随着这道伤痕的产生,原来的沈小曼已经死去过去的一切都已经结束! 她,沈小曼可以重新开始了! “甜甜,药!”慕容沛终于说话了。 唐甜甜从自己的身上摸出一小瓶药来,这是家传的配方是她在闲暇时在药铺买回中药之后自己调兑的,没人知道这药的成份是什么。 于是沈小曼便坐了下来将脸仰起,慕容沛则是小心地给她上药,再接过细妹子递过一的一小卷纱布细细地给沈小曼包扎了起来。 慕容沛给沈小曼弄好之后,便接过了沈小曼手中的小圆镜递给了唐甜甜然后说说道:“走吧,别被大部队拉下,这里没有美女,这里只有战士!”她自己却是拉住沈小曼的手。 沈小曼感激地看了一眼慕容沛,却是借着慕容沛的手一拉站了起来,两个人手也不分开就那么牵着一起向前走去。 慕容沛自然是对沈小曼了解最深的,也最能体会出她此时的心境,但这种情形之下说别的真的就是多余的。 慕容沛的这句“我们是战士”也同样给那三个女子以震撼,对,我们是战士! 纵使长得貌若天仙又如何,面对侵略者的刀枪时我们也只有拿起刀枪与他们斗,否则留给我们的注定是凌辱! 第九四二章 暴躁的团长 慕容沛特工部可是忙坏了,由于在扫荡期间日军处于兵力上的优势,日军的那两支特工队也特别活跃。 倚仗着经过特殊训练,精通汉语,作战能力突出,到处搞破坏,慕容沛他们下去配合总部警卫团出击了几回。 但却只有一回抓住了一支日军特战队的尾巴,双方一顿枪战后互有伤亡,而日军援军又至,警卫团被迫脱离了战斗。 他们就这样没日没夜的战斗着忙碌着,每个人都感觉睡虑不够用但却又充实无比。 一眨眼半个多月过云了,终于有一天敌工部没有再接到战斗任务。 敌工部由于自己的工作关系已经知道日军对太北地区的扫荡已经停滞下来了,而是把扫荡的重点又挪到了太南地区。 据说是日军在北方的供给线被八路军掐断了,战报上说光郑太铁路上日军的军火列车就被炸毁了七列。 日军的对太北地区的大扫荡也就到此结束了,终于是有了点空闲,这一天沈小曼却是和细妹子唐甜甜携着手奔八路军后方医院来了。 他们三个来倒是不是因为沈小曼的伤,她的伤早已经好了。 唐甜甜的家传秘药很好用,不久慕容沛的脸上伤口处就结了痂,只是当那痂脱落以后,沈小曼的脸便如一件精美的瓷器被摔出了一道裂纹来,人人见了都觉惋惜。 可沈小曼的心情却变得愈发开朗起来,敌工部的这几个人自然都了解,看来她因为这次受伤反而真的把心里的包袱放下了,于是人人反而替她高兴起来。 她们三个奔向医院是来看郑小忆来了,“郑小忆”却正是郑由俭那宝贝闺女的大名。 郑小忆性格温柔岁数还小了点,在新四军的时候慕容沛便没让她进作战部队却是安排在了后方医院学着当了一名护士。 可是紧接着没多久慕容沛又是被赵文萱要到了八路军,而因为唐甜甜与刘思乐提前“做夫妻”那么一闹,慕容沛却是不好再跟上级提出把郑小忆带来了。 但在临行之前慕容沛终究还是单独找到了军分区政委刘向坤讲了郑小忆的特殊情况,她只因为郑小忆这一件事就和刘向坤密谈了一个小时,最终刘向坤还是同意了慕容沛的意见。 于是在日军对太北地区的大扫荡刚结束时,正好有新四军人员来八路军便把郑小忆顺道也捎了过来。 慕容沛虽然无法和霍小山取得联系,但猜也能猜到霍小山的用意,不把郑小忆放到自己身边自己怎么能放心? 如果真让郑由俭这心头肉真出了三长两短,那麻烦事可就大了! 而且慕容沛还有自己的想法,以后如果有机会应当把郑由俭的媳妇也接到根据地这面来,这样郑由俭一家子肯定能有团聚的机会。 时下已是进入了夏季,大扫荡又刚刚结束,八路军医院由于条件的限制却也只是在一处山洼里搭起的一片军用帐篷。 沈小曼和细妹子唐甜甜进了医院便打听郑小忆在哪里,有年轻的护士告诉了他们两个郑小忆所在的大概位置,于是三个人又向里走。 那年轻的护士初见问话的沈小曼时却是只见到了她的侧脸,当时心中都直赞叹,世界上还有这么漂亮的女人吗? 可是当沈小曼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却是看到沈小曼那左脸上的伤疤,当时她呆住了。 那护士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这世间真不公平,虽然她是护士见惯了伤员当然死人也是没少见的。 可是此时却是觉得沈小曼那脸上的伤疤才是这世界上最残酷的事,一时之间怔怔地地是差点替沈小曼哭了。 不过那护士是戴着口罩的,沈小曼却压根未曾注意到人家替自己难过的表情。 待沈小曼他们三个刚走近那个护士所说的帐篷时,却是听到帐篷里面有男人大声喊叫的声音:“我不截肢,凭什么把我的胳膊剁下去一个?老子这以后还怎么打鬼子?!”而随后传来的是一个女孩细声相劝的声音。 那声音却正是郑小忆的。 沈小曼掀了帘子进去,却是见到见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穿军装的人正坐在用担架临时充当的病床上抱着自己的一支缠着绷带的胳膊大吼着。 而郑小忆却是哈着腰在他身边正软言相劝着。 慕容沛曾经说过“现在咱们是战士”,所以沈小曼细妹子还有唐甜甜那现在都是拿我是一名战士来要求自己的。 所以他们看一个大男人都三十多岁了却因为要被截肢而在这里大吵大闹,这点很让后进来的这三位女战士有点看不起。 而且再一细看,咦,竟然还是个四个口袋的,还是个军官哪,三个女子的脸上已是从有点看不起变成不屑了。 再说了你是军官牛什么牛?我们郑小忆妹妹是护士不假可是革命只是分工不同,不相截肢你去领导,你和我们一个小护士吼什么吼? “这里是医院,你们不是医护人员给我出去!”那个军官倒是先说话了,可能觉得自己这么大吼大叫的确实形象不大好,于是他指着沈小曼三个人就说道。 郑小忆是背对着门口倒是没有看到沈小曼三人进来,见那军官说话才回头看到有三个人进病房了。 她刚想说这里是病房闲人免进却马上认出了眼前三人,却是高兴地跳了起来:“小曼姐!甜甜姐!毛姐姐!” 她往前迎却是正看到站在最前面的沈小曼,一看沈小曼的脸却楞住了:“小曼姐,你的脸怎么了?” “没事的。”沈小曼反而安慰了郑小忆一句,不过却是马上绕过了郑小忆走到了那个正对他们怒目相视的军官说道“一个大男人脑袋掉碗大一个疤有什么资格跟我们凶?” 然后她一伸手却是在自己脸上的伤疤一指:“看到没,打鬼子要是死了我也愿意,我一个女人脸都伤这样了我也没跟别人穷喊过!” 那个男军官被沈小曼的说话一下给弄楞了,可是随即却是省过味来接着吼道:“少特么跟我扯蛋,老子不怕死,老子要是这支胳膊,还轮不到你个小丫头片子来教训我!” “这个人咋蛮不讲理啊,是咱们八路军的吗?”一向温柔的细妹子在旁边都听来气了,“不是伪军刚反正过来的吧。”她小声问郑小忆。 “我艹!”偏偏细妹子的话又让这个军官听到了,这个军官直接暴粗口了,可是他再生气却也不可能拿人家女战士如何,直气得一个人直接下了地开始转磨磨! 第九四三章 唐甜甜疗毒 “哎哟,我还是头一回听说有不怕死就怕掉胳膊的呢。”又一个好听的女子的声音只不过那语气听起来却是阴阳怪气的,正是唐甜甜说话了。 一共进来三个女战士,有两个都吭声了,要是再不吭声那就不是唐甜甜了。 那个军官见又冲上来一个女的说话又是那冷嘲热讽的语气当时把他气得是暴跳如雷,可是偏偏就一点招儿都没有。 唐甜甜看着那军官那要暴走的样子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却是忽然笑了,因为她就觉得那军官在那原地转圈好象一头马户似的呢,可是她刚要说话细妹子却是叫道:“甜甜,丫丫姐不让你再惹祸。” 刚要再兴风作浪的唐甜甜陡然就想起了自己丫丫姐在上回自己惹祸后可是说了,以后再敢惹祸看我再要你?! 可是,眼见这个男人这么猖狂连细妹子姐姐都敢凶自己要是不治治他,那岂不是对不起自己这唐七小姐的威名? 唐甜甜的脑瓜来得自然是快得很,不能惹祸可是又想出气,马上就有主意。 于是就听她说道:“我倒是有办法既能保住你的胳膊又能保住你的小命,就怕你不敢让我治!” “吓唬老子呢?老子都说了保胳膊比保命重要!”那军官一瞪眼。 “少跟我在在这装大辈,我要真给你看病那叫医者父母心,知道谁大谁小不?想看病你把绷带打开!”唐甜甜嘴里回击道。 这种自称为老子的口头禅在时下的军队里那是司空见惯的,唐甜甜那军官自称老子的口头禅也不当回事,见得太多了。 “你真行?没骗我?”那军官再是暴怒却也有点不信唐甜甜这个小丫头扮相。 “你要不敢让我治你可以说我骗你啊!”唐甜甜微微一笑。 唐甜甜也只是这一句话便让那军官又急了,已是开始往下扯纱布了。 绷带一会便被打开了,绷带一开之后围在一旁观看的沈小曼和细妹子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胳膊已是肿胀得变成了紫红色,给人最直观的感觉已经不是胳膊了,而是如同一个刚出锅的紫红色的猪肘子! “枪伤感染了?”唐甜甜问那军官道。 “对!老子不怕死就怕丢了胳膊,你敢治吗?”那军官用一种久经沙场的狠辣目光看向了唐甜甜。 “甜甜!”沈小曼在细妹子之后也发声提醒唐甜甜了。 这个可真不是开玩笑的事,毕竟人命关天哪! 刚才那军官的脾气是火爆了一些,沈小曼吱声也只是表示对他和郑小忆凶吼的不满,但这和你唐甜甜主动把这件事给揽下来那可是两回事情。 “你们在闹什么?!”这时门帘一掀,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军医冲了进来。 原来,却是刚才那名军官吼声太大已经是惊动了旁边帐篷里的护士,便有人把军医喊来了。 按正理来讲这种事要是去报告那也应当是郑小忆的职责,可是郑小忆见是自己甜甜姐替自己出头,要是贸然去找军医来,那岂不是把自己甜甜姐装里头了吗? 不过她是护士当然也明白自己的职责,眼见八字还没一撇却也是没有急着去报告。 “是不是怎么碰都不疼?”唐甜甜忽然张嘴问那军官道。 “对,就是胀乎乎的,怎么碰都不疼!”那军官本来也只是由于自己胳膊要被锯下去才暴跳如雷才和唐甜甜怼上的,他倒真没指望这个长得很俊俏的小丫头片子能给自己治病。 可是现在他一听唐甜甜问的倒也对症,不由得心中却是多出一丝莫名的希望来。 唐甜甜伸出自己纤细的手指来在那军官肿胀的胳膊上一戳,按正常来讲但凡人体器官肿胀起来,那手一戳总是会戳出一个小坑来的。 可是这个军官的伤情却是不同,那肿胀起来的肌肉竟然是硬梆梆的,给唐甜甜的感觉就象把手指怼到了石头上一般。 唐甜甜不说话了,开始沉思,其他人自然都在注意她的表情。 从唐甜甜那已经是变得严肃起来的表情看,她已经不是胡闹而是认真的了。 “我不敢保证能给你治好,但我保证你不会死,而且如果我治不好的话,你的胳膊还是得被剁下去。你愿意试吗?”过了一会唐甜甜直盯着那军官的眼睛道。 “几分把握?怎么治?”那军官也同样盯着唐甜甜的眼睛问道。 “几分把握不知道,上我家传的外敷药,拆肉拔毒!”唐甜甜一字一顿地说道。 “听起来好象靠点谱!我治!”那军官还真是一个狠角色,竟然同意唐甜甜给他治了。 听了那军官的话沈小曼和细妹子都后悔了,早知道刚才不出头好了,这么一闹以甜甜那脾气不能治都得治。 可是没等她俩想好说啥呢,那个军医已是大声说道:“我反对!” “你反对无效!因为你就会截胳膊!”那军官不理军医。 “你们不能这样胡闹,郭团长,我要对你的生命负责!”军医抗议道。 “老子的命老子自己会负责,我可以写下文书,老子死了与你们医院无关!”那团长却是依旧不理军医。 “我要去报告总部首长!”军医急了。 他当然是好心,他不可能容许随便冒出来一个小丫头片子就来治你自己的病人,何况对方还是八路军的一名团长。 “别去烦首长,出大事了,首长心情不好没功夫管我这点破事,我现在也没功夫理你。。”那团长已是对军医不耐烦了。 他平时虽然说脾气不好,但还真没有这样对待军医过,但实在是不能容忍自己的胳膊说没就没了。 “现在能开始吗?”那军官又问唐甜甜。 “可以先试一下,没那么严肃,我的药就是不好使他也不至于死。”唐甜甜开始在身上摸东西可是这话却是对那军医说的。 众人就见唐甜甜从贴身的衣服里摸出来一个小布包来,打开以后原来里面却是四个小药瓶。 在众人看来那玻璃药瓶里的药的颜色除了红就是紫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同来,可唐甜甜地是抓起来其中一个药瓶来对那个军官说道:“你躺下,小忆把那把凳子放到床边来。” 接来众人就见到了唐甜甜的疗伤过程了。 她先让郑小忆直接用剪子绞下去了那军官肿胀着的胳膊上挽起来的袖子,因为那胳膊都肿成猪肘子状了却是已经已经无法从袖子里掏出来了。 然后她让那军官躺了下来将受伤的胳膊平放到了床边的凳子上,便把小瓶中红色的药面小心翼翼地酒到了那军官的已经开始红肿正接近肩头的上臂上。 “如果疼兴许有救。”唐甜甜如是说。 于是众人包括军官本人就都盯着被洒了药面的上臂。 过了大约五分钟后,那红色的药面竟然变淡淡了,给人的感觉就是那药竟然渗进了那军官的肌肤了! 而随着药色的变淡,那团长的眉头便是一皱,可眼睛却变得贼亮起来,咬着牙说道:“疼!很疼!” “快把他的胳膊按住了不要让他动,应当很疼的!最好有个木桩子捆起来!”唐甜甜突然说道。 第九四四章 要报仇 “你这是什么药这么霸道?好象跟给我上的药不一样啊!”沈小曼低声问唐甜甜。 “拆药,你看到他的胳膊上红肿的那条红线了吗,如果那条红线一上肩膀,再到了胸口他必死。拆药就是把他身体里的毒从原来的位置撵下来聚在一起,然后我再用别的药把那毒从他身体里面吸出来。”唐甜甜也紧张了仔细地盯着那军官的反应回答道。 毕竟,她听自己娘说这药是这么用的,可是她可没用过。 “你那药什么成份?”那军医在一旁问道。 医者父母心,更何况这回被医的是八路军的一名团长。 八路军的团长很金贵的,正如刘思乐不想当团长都惊动了新四军总部一般。 而这位团长和刘思乐还不一样,准确地说刘思乐是从国民政府军反正过来的,而人家这位团长可是爬雪山过草地的红军出身。 所以那军医也无暇去总部告状了,便也留下来了一起观察那团长被用药后的情况,一旦出现什么情况他好想办法治疗抢救,尽管八路军药品奇缺。 唐甜甜看了一眼那满脸紧张的军医,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对方说道:“以毒攻毒的药你说会是什么成分?我知道里面有孔雀胆和鹤顶红。” 那军医虽然是西医但听唐甜甜这么一说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孔雀胆跟鹤顶红啊!那可是中医里传说的穿肠毒药啊! 在古代当皇上想赐某个大臣死的时候才会赐下这样一杯含有孔雀胆或者鹤顶红的毒药,饮者必死,而且人家那也只是放了一种毒。 而此时那个正在被疗伤的团长已是疼得满头大汗了。 他没想到这个药上去之后会这么霸道,给他一种万箭穿心般的痛感! 既然已经预料到了会有剧痛,但医院却是来不及在帐篷里埋什么木桩子了,那军医便喊进来两个帮着抬担架的民兵将那军官的手腕死死地按在了凳子上。 而那团长嘴里已是咬上了白毛巾了,可饶是如此,在一旁的众人还是听到了他牙齿咬合发出的“嘎嘣嘣”的响声,他竟然把那毛巾咬破了! 眼见那团长的裸露在外的肌肉都颤抖着发生了痉挛,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 唐甜甜所上之药的霸气那团长作风的硬朗由此可见一斑! 这哪里是什么以毒攻毒啊,这分明是古代关云长的刮骨疗伤啊! 所有人都在帐篷里静静地等待,此时沈小曼他们三个人哪里还有心思再想刚才与那团长斗气的事,眼见那团长痛得死去活来却又咬牙硬挺的样子,恨不得自己也变成那团长帮他抵御伤痛。 一个小时过去了,那团长觉得自己上臂上的剧痛终于减缓了最后已是消失了,而这时他却已经被那剧痛折腾得没有一丁点的力气了。 整个人就象在水中刚捞出来一般,身上出的汗已是将身下的行军被都打湿了。 “有感觉吗?”唐甜甜再次用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那军官一个小时前被自己上过药的地方。 肉眼可见在上过药的地方那红肿竟然消退了,已是有了几分正常肤色,而相反在那洒药部位的下方的胳膊上竟然由原来的紫色变得黑了几分。 “有,凉的!你手指尖是凉的!”那军官体会着唐甜甜指尖给他肌肤带来的感觉,面带喜色地说道。 见效了!竟然真的见效了! 整个屋子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出现了喜色。 “今天先这样吧,那药劲还没过呢,明天我再来吧。只要毒气不攻心你就没生命之忧。否则再上药,你也折腾不起。”唐甜甜说道。 唐甜甜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竟然真见效了,太不容易了,吓死我七小姐了,我也是在赌啊! …… 沈小曼他们三个人是被柳玉找回去的,说是赵文萱也来了,要给他们敌工部开会。 当他们回到那临时借用用来办公的农舍时,发现屋里除了赵文萱慕容沛刘思乐外竟然还有一个八路军的军官。 “怎么才回来?”慕容沛有些责怪地问道。 沈小曼他们去看郑小忆的时候,慕容沛是知道的,不过马上她也被赵文萱找去总部开会了。 “我们碰到咱们的一个伤员,在那帮了点小忙。”唐甜甜小声地回答。 你那叫帮了一点小忙?把一个大团长都弄得快成刮骨疗毒的关云长了,沈小曼和细妹子心中好笑,但是,结局是好的,所以他们自然也不会揭破。 “都坐吧,开会要紧。”赵文萱说道。 于是,所有人坐定,这时沈小曼他们才发现屋里这原来的的这三个人表情很严肃。 “把你们叫回来是因为咱们敌工部要把其他的手头的工作都要放一放,咱们有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赵文萱说道。 她特意强调了极其重要这四个字,一下子后进屋的三个女子的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了。 “在这次反扫荡中咱们八路军的副总参谋长**同志牺牲了!”赵文萱目光扫过来开会刚知道情况的沈小曼、细妹子、唐甜甜、刘思乐。 什么,副总参谋长?后进屋的四个人都震惊了! 副总参谋长这级别在八路军里可绝对是高级别将领了。虽然说在国共合作抗日后,某人只给了共产党的部队两个军的编制,连一个集团军都算不上。 但是,在座的人可都知道,其实八路军新四军那可是隐隐与国民政府相抗衡的半壁江山。 别看只是编制上的两个军,可你看在以某人为抗战最高统帅的治下军队里何曾有过拥有独立指挥权的两个军? 这独立指挥权那就是国中之国啊! 74军第58师师长郝令奇由于抗战不利在第二次长沙会战中某人一声令下直接就给毙了,尽管事后证明毙错了。 可某人你想管到八路军的人事权来那你是想都别想的事! 所以,这个八路军的副总参谋长是什么级别那就完全值得让人惦量惦量了! “**副总参谋长的牺牲,正是由于日军的两支特攻队,现在叫挺进杀人队。”赵文萱管不得手下人的震惊而又接着说道,“你们在虎跳崖所碰到的那支日军杀人队叫大川挺进杀人队,还有一支日军的杀人队叫屠城挺进杀人队,他们当时埋伏在了十字坡。 总部和后勤机关在那个方向突围的部分人员受到了日军的阻击,**参谋长遇炮击遇难。” 房间里已经很静了。 是的,在这次扫荡中日军的那个什么挺进杀人队很猖狂,慕容沛他们六个人是恰好赶到了虎跳涧守住了制高点,否则从虎跳涧突围的大部队损失更为惨重。 “所以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经总部研究决定,由朱刚同志和我们敌工部成立联合行动小组,一定要铲除这两个所谓的杀人挺进队!”最后,赵文萱掷地有声的说道。 第九四五章 招唤自家小山子 “我,我,我去不上。“唐甜甜一脸难色地看着慕容沛和刘思乐,然后就把头低下了。 “你怎么去不上?你刚来几天,我都能去你就不能去?”刘思乐不乐意了。 刘思乐的名字起的那是真好,思乐思乐心中所思的就是乐事。 人家慕容沛给了咱俩多好的一次机会啊,一起去长沙,那真是双宿双飞,虽然说工作为主但那也不误咱俩干点私活啊,这是典型的假公济私,不,公私兼顾嘛,打灯笼都难找的机会你咋就不去? “我有事。”唐甜甜期期艾地说。 “你有什么事?你有屁事?”刘思乐有点急了。 “刘思乐你好好跟甜甜说话。”慕容沛扫了一眼刘思乐说道,此时的慕容沛心中也是奇怪,这刚从新四军调到八路军也就一个月,你唐甜甜能有啥事? “甜甜你好好说,没事,有我在刘思乐不敢训你。”慕容沛和颜悦色地对唐甜甜说道。 “我,我——”唐甜甜心里这个苦啊,心道我哪是怕刘豆豆啊,我是怕丫丫姐你知道我擅自给人家那个郭团长看病训我啊! 原来第二天早晨,唐甜甜刚想溜走去野战医院给那个郭团长换药,却被慕容沛叫住了。 因为慕容沛却是打算让她和刘思乐两个人去长沙把霍小山找到山西来。 按理说,这事还真象刘思乐想的那样,这是一个美差啊,难得的二人世界,名正言顺地一起睡觉一起赶路。 要知道这战争年代光他们知道新四军里就有多少军官是不能和家属在一起的,而他俩要不是演了那么一出提前做夫妻的搞笑剧也会因为工作需要而被分开了。 唐甜甜自然也知道这点,可现在她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自己这么一走,那个郭团长咋办?哪能说刚看见效就把人家给扔下啊,这也不是咱疗伤圣手唐甜甜的作风啊! 唐甜甜昨天就和沈小曼细妹子甚至郑小忆都打过招呼了,先别让我丫丫姐知道,让她知道我又该挨训了,等那个团长好了再说出去也不迟。 可是,她哪成想昨天才作的案今天就犯事了。 非但犯事了,还必须自己把这事主动交待出去! 你说唐甜甜郁闷不郁闷? 唐甜甜知道这事是躲不过去了,那只好说吧。 她抬起头来看着慕容沛那信任的目光心中是一阵惭愧,又看了看刘思乐那恼火的目光却来气了,小样儿,还敢跟我说你有屁事,你跟谁说话呢?等到时候我再收拾你! 不过,现在还是先老实交待问题吧。 于是,她张嘴说话了,把自己昨天给那个郭团长看枪伤的事就一五一十地交待了出来。 唐甜甜把问题交待完了,最后还加了一句“今天我还没给他换药呢”然后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慕容沛。 慕容沛则是无可奈何地看着唐甜甜,她都无语了。 不过看唐甜甜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那样,不用想都知道她肯定是当时胆大包天事后却是后悔了,这眼神明摆着是怕自己训她呢,唉,这能训吗? “你确定能治好那个郭团长的枪伤?”唐甜甜和刘思乐去不上,自己可以再找人,实在不行就让柳玉去一趟吧,可甜甜用自家的药给那个郭团长看枪伤这事也不是小事。 郭团长,哪个郭团长?慕容沛虽然刚来八路军没多久但她可是总去总部找赵文萱,猛然间便想起了这个郭团长是谁了。 好象总部保卫团的那个团长就姓郭吧,听说他就是在掩护牺牲的副总参谋长突围里受的伤。 “丫丫姐,你不训我?”唐甜甜一见慕容沛竟然没训自己立刻就喜笑颜开了,连慕容沛的问话都不回答了。 “我训你干嘛?能救下一条胳膊那自然是好事,更何况你救的还是警卫团的团长。”慕容沛苦笑道。 “丫丫姐你可真厉害,你没见到那个团长都知道人家是警卫团的团长啊!”唐甜甜一见自己丫丫姐没生气,马上就从自己原来坐的板凳上站起来往慕容沛身上贴了过来。 她给人家看枪伤自然也会问人家到底是哪个团的团长了。 “好了,别来烦我了,去给郭团长看枪伤去吧,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快去吧。对了,你去不上你就把柳玉和小曼叫过来吧。”慕容沛无奈地摇摇头。 “丫丫姐真好,我要是结婚时我请你给我当证——不对,刚才有人骂我了的说有我屁事,我不结了,谁乐意结婚谁自己结去有我屁事!”唐甜甜信口开河说到结婚却是马上想起了刚才刘思乐在旁边说的那句话来。 于是,她扔下一句“丫丫姐那我先去看病号了啊!”然后也不看刘思乐一扭头就出去了。 这回刘思乐傻了,忙站起来追了出去。 慕容沛无奈地看着这对欢喜冤家摇了摇头,心里却是想着还是要把小山子从长沙找来对上日军的挺进杀人队才稳妥。 慕容沛并不知道南云忍已经被霍小山用掷弹筒炸死了,她在开会的时候得到了日军两支特攻队参战的准确消息后,马上就想到了南云忍的特攻队。 她在得知副参谋长牺牲的消息后是格外的震惊,因为根据当时的情况介绍,大约二百名日军特攻队的人占领了十字坡的制高点对突围的总部人员进行了阻击。 同时正在快速逼近的日军主力部队一面催促步兵快速赶来,一面用火炮对我突围人员进行了远程炮轰。 副参谋长就是因为一发炮弹在他身边爆炸牺牲的,而突围的人员在付出了295人的伤亡代价后才冲出了那支日军特攻队的阻击。 据说那支日军特攻队名叫屠城挺进杀人队,按照日军对队伍的命令习惯,那么这支日军特攻队的队长应当是屠城的姓。 可是通过总部领导对当时战场情况的描述,慕容沛却总是感觉那支部队有南云忍的影子。 因为在冲破日军阻击的过程中,总部警卫团甚至与那支日军进行了白刃战,而白刃战双方的伤亡对比大约是1.5:1,即八路军以一个半人换了日军一个人。 如果这样想来看似这股日军白刃战的能力也没比总部警卫团强多少。 但问题是这样的伤亡比的取得可不全是用刺刀拼出来,据说为了保证总部首长突围,有四名战士先后拉响了手榴弹与拼刺刀的日军同归于尽才最终闯出了一条血路来。 也就是说如果不算那四名与日军同归于尽的战士所取得的毙敌数量,那以在这场白刃战中八路军是完败的。 有哪支日军会有这样的战力? 慕容沛又怎么可能不想到南云忍呢? 直属营也好,八路军也罢都不乏对敌牺牲的勇气,但很明显对上南云忍的特攻队直属营更有经验。 所以她昨晚想了大半夜还是决定不远千里从霍小山直属营调点人过来。 小山子能来固然好,可就算自家小山子抽不开身来不了,能派几十名精锐也是好的,人不算多也不显山也不露水也不会给他造出什么坏影响。 那两支日军特攻队不是敢摸到根据地纵深来吗?这可是在咱八路军自己的地盘上咱们要精锐有精锐要兵力有兵力却是正好堵住他们正好可以给他们绝了根儿。 另外,还有一件很麻烦的事,在这次突围中总部警卫团可不光是那个郭团长中枪住院了。 日军还俘虏了三十多名八路军的人,而其中就有警卫团副团长陈天明,必须得想个办法把人救出来啊! 只是这个难度也太大了,这回来扫荡的可是日军大部队,说想从日军大部队里把人救出来尤其是救出来一名副团长,这个委实太难了啊! 想个什么招数好呢?慕容沛陷入了沉思。 第九四六章 举丧救人 “陈天明!”一名伪军军官“啪”地就拍响了面前的桌子。 “啊?你认识我们副团长?”在下面站着的一名八路军战士抬起头用惊讶的目光看来。 那伪军军官仔细上下打量着这名八路军战士。 三十左右岁的样子,长得人高马大的,穿着一套破旧的八路军军装,那衣服好象很长时间没洗了,大襟与袖口由于平时的磨蹭已是显得有些黑亮了。 伪军军官和站在身边的一名日军军官交换了眼色后,然后又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伙夫。”那个八路军战士很老实地回答。 敌强我弱都当了俘虏,对于大多数人来讲现在可不是讲抗日血性的时候,没有人愿意轻易死去,更何况俘虏敢反抗摆明了就是个死,没有人会这么傻。 伙夫?伪军军官扫了一眼眼前士兵那发黑发亮的袖口,心中已是信了。 “被我们抓住的这些人里有没有你们当官的?”那个伪军军官又问道。 “那一个团一千多号人呢。”自称伙夫的新四军战士答道。 他下面的话没有接着说,摆明了那话里的意思就是,全团一千多号人呢,我一个做饭怎么可能认识那么多当官的。 “那你们团长副团长你总认识的吧?”伪军军官又问道。 “团长我认识,副团长不认识只是远远地看过一眼,听人家说过,个子和我差不多吧。”那个战士老老实实回答道。 “你们团长和副团长在你们这些俘虏中没有?”伪军军官紧盯着那个战士的眼睛问道。 “这些人里是没有。”那个战士的态度倒是很配合,摆明了就是光棍不吃眼前亏的样子。 伪军军官觉得再也没有什么好问的,便看向了在一旁站着看他审讯的一名日军军官。 那名日军军官也没有看出什么来,他实在有些搞不懂这些土八路。 穿的比重庆军破多了,拿的武器也破烂多了使的枪要么是中国老古董式的步枪,要么就是从伪军手里抢来的中正式要么就是从皇军手中抢来的三八枪,可是偏偏皇军拿他们就没办法。 他现在唯一承认土八路进步了的就是他们那个黄涯洞的兵工厂造出来的手榴弹比原来威力大了,最早还真是一炸就炸成两瓣,可现在爆出来的弹片却是明显增加多了。 正因为如此,在那天的战斗中他可是亲眼看到有好几名土八路士兵就拉响了身上手榴弹,每个人用自己的一条命对掉了皇军士兵好几条命。 这些土八路可实在是比重庆军难缠多了。 轻易不会让你抓到影子,要可真的抓到影子了和人家对上了,比如这回的扫荡,你才会发现人家绝不乏去死的勇气,直到战至最后,这些八路军手中的子弹都已经打空了,他们才在几挺机枪的震摄下抓住了这三十多名俘虏。 他们通过汉奸和两支杀人挺进队的情报知道八路军总部的这个警卫团有正副两个团长,哪个都是打仗的好手,而且竟然还打探到了这团的正团长叫郭深副团长叫陈天明,可惜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只知道正团长郭深个子矮点副团长陈天明是个大个子。 这些负责殿后的八路军中不可能没有一个当官的,联系到他们这回围住的可是八路军指挥机关,所以他们认定了这伙殿后的士兵中必然有一个是团长在指挥。 只是目前已经审问过好几个了,却依然没有得到想要的情报抓到想抓的人。 “太君,你看?”伪军军官看向了日军军官。 沉思中的日军军官醒转来,挥挥手用有些生硬的汉语说道:“下一个。” …… 八路军总部附近的一个村子里,几百名士兵分列两侧神情肃穆地持枪站立,他们中间放着一口时下极为少见的厚皮棺材。 许多村民则是在稍远一些的地方站着围观着,虽然没有说话却也是在想肯定是哪位大领导牺牲了,否则怎么可能搞这么隆重的一口厚棺材。 这时,嘀嘀嗒嗒的唢呐声响了起来,那凄切的唢呐声在大山与天空之间回荡直入人的心扉,因为,吹的是丧调。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要举棺安葬死人了。 吹唢呐的也不是那民间的喇叭匠,也是八路军战士。 中国在1931年被迫进入了一场战争后,已经很难分清谁是真正的军人谁又是真正的百姓了。 青壮年要么主动参加了国军八路军新四军各种抗日救国军,要么就是被国军或者日军或者伪军抓了壮丁。 所以原本拿着枪去战斗的人现在却又拿起了唢呐熟练地吹奏起来这也并不是什么让人惊叹的事,那时候没有“术业有专攻”这一说,有的只是四个字“全民抗战”。 唢呐声止,军号声又响了起来,四名哨兵举着铜号面无表情地吹响了那总是让日军伪胆颤心惊的冲锋号。 号声止,一个戴眼镜的一看就是八路军总部首长的人站了出来,只见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后便照本宣科大声读诵了起来。 “陈天明同志追悼大会现在开始!” 围观的老百姓中发出了一阵低声的骚乱。 有的低声问“陈天明是谁啊”有知道的便低声回答“是警卫团的团长”更有知情人在一旁小声解释道“不是正的是副的。” 那位总部首长无视下面百姓的低声议论继续着自己的悼词。 他从陈天名副团长参军之日起,说到了他曾经是一名红军长征途中的红小鬼,他曾经爬过雪山,走过草地,他曾经一个人杀死了五名白匪军,他曾经率领一个连击败了一个营的国民党反动派,他更曾经在太行抗日根据地的保卫战中多次率兵缴过伪军的械,端掉过日军的炮楼,然后在这次反扫荡中为了保护总部首长机关人员普通乡亲率兵殿后最后光荣牺牲。 他在悼词的最后大喊道:“同志们,老乡们,陈天明同志牺牲了!你们说我们要不要为他报仇?要不要为壮烈牺牲的新四军将士报仇?” “要!要!要!”群情激愤的根据地军民发出了震天的吼声。 当那吼声的回音在群山之间最后消失的时候,那位总部首长沉痛地宣布:“举棺下葬!” 然后,四名八路军战士便举起了那摆在人群中央的厚皮棺材脚步沉重地向大山深处走去,后面跟着脚步同样沉重的人们。 几名女八路军战士在远处的一道山岗上默默地注视着下面发生的这一幕,而其中一个脸色显得有些黄怏怏的年轻女八路心中却是在暗叹,不知道这招好不好使,也只有这一招了。 …… 大半个月后的一个黑夜里,在一列驶往辽宁旅顺口的火车上逃出了十多名衣衫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的八路军战士,他们开始了徒步走回太行抗根据地的旅程,其中带头一个人长得人高马大的衣服很黑袖口很亮,让人看上去就是一名普通的伙夫,可是他的名字却是叫作“陈天明”! 第九四七章 郑由俭的内心独白 黄昏,温暖的阳光投入了直属团驻地周围的树林中。 已近六月,树林已经很茂密了,到处是绿叶的闪动还有那斑驳的影子。 现在,直属团驻地周围的树林里已经成为了直属团上下所共知的禁区了。 因为直属团的人都知道,团长霍小山默许了在每次搞完联欢后士兵们可以在这里与相互喜欢的女学生们在一起,前题是不许有伤风化。 今天又是星期六,是霍小山给大家定的休息的日子,所以有那么二三十对的士兵便与找上门来的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的女学生飞鸟入林般地投入到了现在已经有了浓密树荫的树林里。 “上回和你说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浓密的树林里一个士兵正在问一个女学生。 “差不多了,想去的靠谱的我都联系过了,跟你说的一样,觉得想去又不想去的我都没有找。”那女学生回答道。 “那就好,抓点紧,最近该动身了。”那个士兵说道。 “这么急呀,我真不想走,想和你在一起。”那个女学生说道。 “李向白说的对,要想以后总在一起,咱们就得暂时分开,要不这兵荒马乱的,到时候战事再起,我们还能不能碰到面还不一定呢。”那个士兵说道。 “嗯。”那名女孩子听话地点点头。 “你亲我一下呗。”那名士兵贼眉鼠眼地向四周看。 “不亲,你不是说你们头儿不让咱们在树林里太过份吗,还有你们的那个郑头儿不是还要巡查的吗?”女学生表示担忧。 “我们头儿那是怕我们和你们那个啥,我们郑头儿倒是无所谓,听说他家闺女当初就是他和他老婆没成亲时那啥的。”真属营士兵很领会霍小山的意图却也八卦了郑由俭一下,不过好在嘴里还是有把门的,没有把郑由俭的老底子给掀出来。 但背后说郑头的坏话还没按头的不许有伤风化的命令去做,他也已经感觉到心虚了,却是又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又说道:“快亲吧,就一下,要不一会儿郑头儿真来了就亲不上了。” 就在那女学生羞涩的蜻蜓点水般的想把自己的薄唇往自己心上人的唇上印去的时候,树林外响起了郑由俭的咳嗽声。 吓得那女学生忙又把头缩了回去,而那名直属营的士兵也立刻站直了,一副比柳下惠还柳下惠的样子。 郑由俭背着手走进了树林,他的脸倒是不象柳下惠,他的脸给人感觉就象在土里埋了千年刚被挖出来的古董,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郑由俭扫了一眼刚才还在说话的而现在却是一本正经的那名士兵,又扫了一眼正垂着头摆弄自己小辫的女学生。 那士兵刚要和郑由俭打招呼,郑由俭却是上去朝那名士兵的脚后跟就踢了一马靴,嘴里还说道:“站好了,马下惠!” 郑由俭的这句话把那名士兵一下子就弄楞了,郑头儿是认识我的啊,知道我叫马小乐,怎么就叫我马下惠呢? 可郑由俭也不解释却是越过了他向树林深处无比威严地走去了。 直属营的这名士兵没有听懂郑由俭的话那是因为没文化,可是那名女学生却是听懂了,于是瞬间那小脸已是红得跟块布似的了。 于是,那士兵想让那女学生再亲自己女学生却是说啥不亲了。 谁受得了这个?啥叫马下惠,那翻译成直白的老百姓的话那不就是说自己的心上人假正经吗? 没文化真可怕,有了文化用在损人上更可怕! 郑由俭是很不情愿接下来这份差使的,换成谁也不情愿,人家年纪年轻轻的在树林子里卿卿我我,自己一个半大老头子上里面的瑟什么去啊? 可是霍小山说了,胖子你可是督导啊,你不管这个你想管啥? 郑由俭便训霍小山,就你多事,好好带兵打仗得了,非得让这帮小瘪犊子去找相好的? 没等霍小山反驳呢,沈冲先吱声了,那就行你胖子把人家黄花大闺女祸害了?那就行你让小母鸡下了一个金蛋蛋天天放自己心头供着然后就把由小母鸡变成的老母鸡就那么给踹了? 沈冲的话太给力了,郑由俭当时就无语了。 然后霍小山就说,哎呀胖子你快去吧快去吧,你还想不想去看闺女了。 于是郑由俭便只能把自己打扮成一份古董状来巡视直属营的这些小瘪犊子这些“野鸳鸯”来了。 郑由俭其实挺无奈的,他现在也认命了。 他心里最清楚,整个直属团都已经在霍小山的默许下,在李向白的勾连下给刺化了。 这帮小子都特么地心向共产党,和中央军那是一点也不亲,早晚都得跑共产党那头去! 唉,不过话说回来,自己不也同样跟中央军不亲?自己自打在接收的了霍小山那几个人进入了军需处后,那自己现在不也变得和原来的那个自己面目全非了? 自己现在竟然不怕死了。 自己现在竟然还成了第九战区出了名的打炮高手了。 自己还敢上前沿阵地了,自己还不晕血了。 自己几天不打小鬼子手也刺挠了。(东北方言,痒的意思) 好吧,我这个老油条被霍小山你这个小犊子算计的死死的了,看逮到机会我咋收拾你?! 这回柳玉那丫头说日军那个什么挺进杀人队有个叫屠城的,想必就是上回杀漏掉的那个叫屠城的家伙,这回去的人太少了,不知道八路军小炮多不多,这回老子一定要炸死他! 还有,虽然打仗的只去四十来个,可是还有那帮小瘪犊子勾来的那些小娘子呢,虽然只有二十来个,可这动静也不小,得让大家分头从长沙城出去,别让军统那帮兔崽子闻到味儿。 也不知道自己那宝贝丫头在八路军那头呆得咋样,竟然还干上护士了,这当护士整天看伤病员也没啥,打仗嘛。 可是,去了得告诉那丫头多留个心眼,听说八路军那些军官最喜欢“勾搭”女护士,别他娘的到时候找个女婿别我岁数都大! 还有,也不知道那丫头的娘在山东咋样了,反正现在看一时半会儿也没事,自己应当把她接过来让她跟丫头在一起,这样自己也放心。 都多少年没看到了她了,自己这杆老枪都生锈了,唉,生逢乱世,真是操不完的心哪! 第九四八章 闲不住的霍小山 1942年的夏天好象格外的热,这才进入到6月份,湖南长沙便已经进入了高温的天气。 路上苦力们汗流浃背地忙着,打扮时尚的女郎或者在自己头上遮一方手帕或者打着遮阳伞总是觉得原本穿着很得体的旗袍两边的岔儿开得小了,而大户人家看门狗则是在门口石狮子的阴影之中哈哈地吐着猩红的舌头。 第九战区司令部老虎仔将军的私宅里,老虎仔将军正躺在树荫下的藤椅上,他终于可以歇歇了。 自从第三次长沙会战结束后的这将近两个月时间里,老虎仔将军就没闲下来,会见各个报社的记者,给部下的论功行赏,向某人呈交报告,一天天的杂事实在是很多。 而这时他躺在藤椅上没事了,看着那桌边放着的属下弄来的时令果蔬,便想起霍小山来了。 心想也真难为这小子,抓了俘虏给自己挣了这么大面子,而自己一直太忙也忘了管他了,便叫自己的卫兵去把霍小山叫来吃点水果。 但凡大人物都有自己的喜好,只是更多的希望有人能来满足他们的喜好但又不给自己带来烦心,对于这样合适的人选,其实大人物打心里对他们也是很关照的。 老虎仔对霍小山的态度就是如此。你既能打鬼子又能给我长脸说起打仗的事来还投脾气,所以他也乐意给霍小山以方便。 只是过了半个小时后,卫兵回报说霍小山出远门了,走了已经有快一个月了,说是带了点人去给他们团那个会打炮的督导郑由俭去山东接老婆去了。 老虎仔将军一听这话当时就笑了。 说道,这小子怕是以给那个郑由俭接老婆为名又去跟小日本捣乱了吧,算了别管他了,等以后他回来别说我这么大个将军有好水果没想着他就行,你还是去把我侄子叫来陪我聊天吧。 老虎仔将军并不知道此时的霍小山已是带着四十多名手下还有二十一个女学生出现在了河南境内。 在这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竟然是带队已是连过了湖南半省湖北整个省,而现在他们只需再过了河南便可到达山西八路军的太岳抗日根据地了。 这一路上可真是场艰苦的行军。 因为霍小山带人先后穿越了国统区、日占区以及八路军的游击区。 他对自己是否率队去找慕容沛是斟酌了三天才做出来的决定,因为这个决定太难下了,只因为路途实在太过遥远。 只是到底有很多因素促成了他这次的长途跋涉。 第一个因素便是在这次长沙会战结束后他看到如果留在长沙短期内看样已无战事了。 日军在这次长沙会战中虽然没有如同老虎仔将军所宣称的那样伤亡惨重,但也绝对不敢再对第九战区轻举妄动。 而老虎仔将军也压根没有主动出击的想法,这也是国军将领普遍的想法,只讲守土有责。 这就象后世各单位的扫雪打扫卫生,只管自家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我守住了我的防区那便是我的功劳,至于别的战区除非有某人的命令你怎么打鬼子与我何干呢,我要是主动出击又要你们做什么? 莫伸手,伸手必被捉!手伸得太长反而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一静不如一动。 第二个因素自然是他对慕容沛放心不下。 他从柳玉就所知情况的描述中终于确定了在影珠山战斗中还是让那个曾经和自己在黑夜中交过手的日军军官逃掉了,而且他还从柳玉的口中知道了那个人叫屠城重雄。 让慕容沛去面对这样一支日军,霍小山无论如何是不放心的。 毕竟自家丫丫只是一个女孩家,而在霍小山看来八路军打鬼子行不行那是八路军的事,在自己能伸上手的情况下自己媳妇还得自己家! 第三个因素虽然说路途遥远,但是自己还是有许多可以倚仗的优势的,这包括:他们这支队伍人数不算太多、他带出来的人全是国军却又全会日语、有柳玉这样的人带路、有郑由俭用日军战利品攒下来的金钱,当然更少不了直属营这些精锐人员的战斗力。 那么,就去吧! 于是这一路上他们这一行人能行则行,能坐马车就坐马车,甚至还偷偷地扒过日军运物资的火车,当然也离不开用钱买路。 总之这一路上有惊无险,终是带人进入了河南地界。 其实在霍小山当时所考虑要做这趟远行诸多的因素之中有最主要一个因素他是没有考虑进去的。 这并不是说霍小山考虑事情不周密,只是这个因素实在是已经融入了他的骨子之中并已经成为了类似的一种本能,根本就不在考虑之列。 倒是在过了多少年之后,有对霍小山事迹好奇的后辈实在不理解霍小山为什么做此远行问起那个鼎鼎大名的胖子时,那个胖子才一语中的。 “他?我觉得那小犊子天生就是来打鬼子的,你不让他打鬼子那还不要他了半条命?!” 那个后辈便说,那按您老人家的说法,那霍老前辈岂不就成了汉代那封狼居胥的霍去病? 这话那个胖子当时就不乐意听了! 你是谁家的小子还是孙子?沈疯子?粪球子?李向白那个小白脸?你怎么说话呢?你当我胖子不知道霍去病是咋回事吗?你这是在咒霍小山不死吗?! 胖子的发火也不能说是毫无道理的。 霍去病,号称就是汉族人中为了打匈奴而生的人,若说杀了多少匈奴人那都不算传奇,只举一个例子,那就是他在打仗时抢了匈奴的祭天金人,这是什么性质?换到后世那就是一个中国人竟然砸了日本人的靖国神社抢了美国人的自由女神像啊! 胖子发火的原因自然不是因为霍去病的功劳,这个,这个,在他看来用霍去病的战功来表扬霍小山,这个勉为其难吧。 他发火的原因却是因为霍去病是一个短命的人,他在打败匈奴之后就死了,时年24岁(虚岁)。 要不咋说霍去病是为打匈奴而生的人呢,匈奴被他打别咕了,他也与世长辞了。 你说那个小辈敢拿短命的霍去病来比霍小山,那胖子能乐意吗?! 好在那小辈所问询的胖子已不是当年的胖子了,如果换作当年那个嚣张的号称语言大师的胖子,那能轻饶得了他?那肯定是前面几匹***带路后面是无数的鳖孙锤子二五眼王巴羔子日你仙人板板滴奔腾而来啊! 第九四九章 郑由俭肠子悔青的一件事 两辆卡车在华北平原上奔驰着,卷起两片尘沙。 这两辆车是霍小山带人从日军手里劫来的。 对于身手好而又精通日语随时能扮成日军的直属团的人来讲劫两辆日军的运输车这个绝谈不上什么困难的事。 此时,头顶火辣辣的日头正炙烤着,田野里的土地轻一色地龟裂着,庄稼?没有!一根苗也没有! 这一路上竟然鲜见绿色,唯一的绿色是在大树的尖顶上。 当坐在第二辆卡车驾驶室里的郑由俭刚见到这样的情景时还好奇地想怎么会这样,后来当他看到有瘦如骨柴的农民在用绑了长棍的镰刀去勾那上面的树叶时才想明白,原来那上面的树叶还在也只是因为人爬不上去够不到罢了。 虽然他们已经驱车在河南的大地上跑了三个多小时了,但随着进入居住较为集中的区域,除见那骨瘦如柴的灾民越来越多外,自然景观却未见丝毫变化,绿色仿佛已经与华北平原无关,唯见赤色千里! 因为要去看闺女才央求着霍小山跟着来的郑由俭此时的脸色也已经变得不好看了,这是要大批饿死人的节奏啊! “吱嘎”头车停了下来,与郑由俭同在驾驶室里开车的小石头也忙刹住了车。 “什么情况?”小石头有点奇怪,眼前却是只见灾民不见敌情啊。 “叫所有人都下来该解手的解手!”这时从头车驾驶室跳下来的霍小山喊道。 小石头和郑由俭这才恍然大悟。 霍小山带来的这四十来人是与那些女学生混坐的,也就是说每辆车里都有十来名女学生还有二十多名士兵。 霍小山这样的安排却是为了保障这些女学生的安全,或者说是保障直属营士兵未来媳妇们的安全,因为有的时候他们也搞不清前方是否会出现日军。 现在要解手了,士兵们便在郑由俭的招呼下全去了第一辆卡车车头的前面,而那些女学生则是在第二辆车车尾后解手。 战争的年代使人们习惯了颠沛流离,斯文那是衣食无忧时才会有的奢侈品,所以女学生们对此自然也无话可说。 她们这些女学生更多的还是流亡学生,她们对这种奔波并不陌生。 她们在与直属团士兵们确定了恋人关系后,说可以把他们送到八路军根据地参加抗日工作后那都是求之不得的。 青年永远是最热血的是最叛逆的是走在时代最前列的,时下的进步的中国青年学生有组织的或者个人不远千里的去投奔共产党治下的延安以及抗日根据地已经成为了一种潮流。 而这些女孩子之所以能在直属团士兵中找到相爱的人也与直属营士兵只讲打鬼子不喜内战有莫大的关系。 而现在她们在这一路上可是亲眼目睹了直属团的人在护送她们这一路上的表现更是钦佩得不得了。 她们在坐上霍小山他们搞来的车后自然便会问与他们坐在的士兵们,这车是如何搞来的。 直属团士兵只是随口说了句杀了十几个鬼子便无下文了,看那语气当真是家常便饭一般,这才是真正的英雄啊,所以这些女学生那真是各个以未来要成为直属团士兵的媳妇而自豪的。 只是此时直属团的的四个头儿级军官站在第一辆车前,脸色却都不大好,郑由俭甚至还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刚从后车过来的郑由俭和小石头看明了眼前的情况这才明白为什么霍小山不往前开了,因为就在车头的前方竟然有倒毙在地的灾民把道堵上了。 灾民四个,一男一女是成年人,而那两个也就是十多岁的孩子。 而就在这四个人的不远处还有几十名灾民坐卧在路边,他人显然已经没有力气赶路了。 沈冲已是从那四个灾民的身边站了起来,难过地冲霍小山摆了摆手,那意思自然是没救了,四个人鼻息皆无。 这饿死不是枪杀,怎么可能四个一块都死?郑由俭不由得疑窦大生。 他想了想便向前走去,却是很小心地从那四名两大两小衣不蔽体的死者身旁绕了过去。 本来这次霍小山是不打算带郑由俭来的,因为这次摆明了奔波千里那是去和日军的特攻队作战的,可是郑由俭却是思女心切说啥也要跟来,霍小山也只能由了他。 郑由俭来之前自然知道这次出来是打鬼子的,所以对战斗那是有心理准备的。 在他看来我郑胖子现在也不晕血了,小鬼子我也手刃过,你们别人能杀得鬼子我也能杀,把那鬼子用刀豁得肠子肚子心肝肺流一地,我郑由俭也不是没见过! 可是此时的他发现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他实在是不忍心去细看眼前这四名同为国人的死者。 刚才他只扫了一眼,大人也就罢了,可那有一名倒毙在地的小姑娘看个头也就只有他闺女一半岁数大。 人都是这样,年轻时候心肠可能还是蛮硬的,可是自己为了人父为了人母之后那心便软了下来眼窝子便浅了下来,所谓物伤其类,必伤其心。 郑由俭正是如此,他都不敢去想象自家的闺女要是也饿成了这样自己会不会一头撞死?! 郑由俭已是走到了那些坐卧于地的灾民面前。 而那些已是毫无气力的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少们看到有人过来,先是眼前一亮,可是看到来的是一名国军的大官时眼神里刚燃烧起来的那点希望之火却是又熄灭了。 “你们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一家四口都死在这里了吗?”郑由俭开口问道。 可是那几十名灾民眼神晦涩却无人答言。 郑由俭皱了皱眉又加大了声音问了一遍:“你们谁能告诉我为啥这一家四口都死在这里了吗?” 依然没有人接话。 郑由俭想了想,却是做出了一件事后让他肠子都悔青了的事情,因为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马肉干来说道:“你们谁能告诉我我就把吃的给谁!” 郑由俭从来没有见过也无法想象得到饿得濒死之人会有那么大的力气会有那样大的对生的渴望! 就在他这块也就只有二两多重的马肉干出现在他平摊开的手掌心的时候,几十双饥民的瘦如鸡爪布满青色血管的手就向他伸来,所有的衣袖全都滑落,里面是瘦如柴棒的骨头! “长官,给我吧,我饿啊!”如此种种的充满了对生的渴望的声音在这一刹那便塞满了郑由俭的耳朵! 郑由俭就在这一刻,呆了,傻了,他任由那些疯狂的饥民从手中把那块马肉干抢了过去,他看到灾民竟然打了起来! 他看到那名先把马肉干抢到手的中年汉子刚将马肉干放到了嘴里,周围那些瘦如骨柴的手竟然去抠去掰那个中年汉子的嘴巴,那情形那些手已经不象是鸡爪子了,仿佛是一群正在抓撕一只肥嫩的兔子的老鹰的爪子! 那些为了二两马肉干就“大打出手”的饥民已经把那个将马肉含在嘴里的中年汉子的嘴抠得流血了,已经没有人管郑由俭了仿佛已经把他遗忘了! 而这时又一个声音在郑由俭的耳边响起,那是来自于一个与她闺女岁数相仿但估计体重只有他闺女一半重的女孩子的声音。 那声音说:“大爷,您还有吃的吗?您要是能不让我饿死我就跟着您去吧,我给您老人家做小好不好?” 郑由俭就那样怔怔地看着那个面黄肌瘦的女孩子。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宝贝闺女跪在了一个可以给她当爹的老男人面前说:“大爷,您还有吃的吗?您要是能不让我饿死我就跟着您去吧,我给您老人家做小好不好?!” 那一刻,郑由俭哭了。 第九五0章 开始愤怒的郑由俭 两辆卡车再次上路,郑由俭坐在副驾上虽然那眼泪没了可是脸色依旧不好看。 他是被霍小山他们解救出来的,解救的方法是每个灾民手中塞了一块或大或小的马肉干。 再次分发食物把郑由俭弄出来这个是没有办法的事,你让直属团的士兵去踢去打去踹那些只是燃烧着最后一点生命之火的灾民们没有人能做得出来。 开车的依然是小石头,小石头和所有的司机一样开车时保持着沉默,仿佛只是专注于开车,什么事也不能让他分扰了心神。 在那卡车的轰鸣中郑由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这才是刚刚开始啊,现在才是六月份哪,这河南本就是人口大省,到了年末没有粮吃的农民怕是不得有很多家饿绝户了啊! 可是郑由俭却发现自己除了气愤却什么也没法做,这使他不由得愈发的烦躁了起来。 他们在给了那么些灾民一口吃的之后才问出了是什么情况。 原来他们都是一个村的农民,粮食注定已经绝产了,于是见机得早的他们便全村动员出来乞讨了。 只是未曾想走到哪里哪里都是绝产,同为农民的别人不可能给他们吃的,而那些大户却是在屯粮积奇,国军军营倒是有粮可是人家说了那是抗日用的给了你们老百姓我们吃什么? 于是这些出来讨吃的人便随着离家愈远而陷入了绝境。 当然,在家也是绝境,他们已经两季没有收获了,而第三季的情况在这放着呢也必是颗粒无收。 故土难离,如果家里有吃的中国人就不会有什么走西口什么闯关东,也不会有这沿街的乞讨了。 那死在路上的一家四口是因为真的一点吃的都没有饿了好几天了。 男人见实在是没法活命,却是将随身携带的砒霜一家人分食了,于是便死在了一起。 “小石头,你都说句话啊,你和沈疯子平时的能耐都哪去了?”郑由俭终于说话了。 “说什么?”小石头瞥了郑由俭一眼。 “那你说这么多人都饿得没粮了可咋整啊?”郑由俭说道。 “问你自己,你脑袋在咱们直属营里不是第二好使的吗?”小石头回了一句就又不吭声了。 “我——”郑由俭被怼得没词了。 是啊,他也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 道理很简单其实谁都能想明白,灾民没粮那就找粮,粮食在哪?只有四种人有,那就是大户、国军、日军、外调。 外调粮食进来那是你一个小小的上校能管得了的吗? 日军的那你得去抢。 大户那是屯粮居奇的,国军那是要抗日的,如果想从这两者手里弄来粮食那只怕也得去抢! 而且那些村民可是说了,别看今年是灾年,可是上面派发下来的军粮任务可是没有减免,收粮的税丁就在你家里坐着逼着你交粮,无粮可交?好,那就去卖,家具土地值钱的反正你就是卖了换粮食也得把军粮交上去! 就他们现在带的这二十来个女学生那也算是“拖家带口”的累赘了,估计他们就算去抢也就能去抢大户救灾民了,去抢国军与日军的都没有可操作性。 就算你抢大户抢了一些粮食回来,那你又能救多少人?现在两辆卡车已经跑出来几百里地了,到处都是受灾的人,你救得了吗? 抢国军的那就等于造反了,而且这造反造的决不是一般的大。 因为现在国共都合作抗日呢,共产党原来是国民党的死对头吧,人家在这个时候都不会去国军那里抢粮你却去抢,你有几个脑袋? 抢日军的?就这四十来人,就算你能攻下来一个县城,可是你能把粮食带出来发下去吗?这是不可能的! 当然这里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他们是偷偷去八路军抗日根据地的还带了二十多个投奔八路军的学生,这事要是捅出来,他们这些人只怕再也回不到长沙直属团了,而会成为被整个国军通缉的对象! 其实就上面这些问题看似复杂,直属营这些人从当官的到当兵的心里都明镜似的,正因为如此小石头才会说“问你自己”,一向牙尖嘴利的郑由俭也唯有沉默以对。 “行了,我说胖子你就知足吧。”小石头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我?知什么足?”郑由俭没听懂小石头所说话的意思。 “你至少不想看那些灾民就可以闭上你的眼睛,可是你看我能闭上眼睛吗?”小石头吁出了一口滞郁在心头已久的浊气,才缓缓地说道。 是啊,当人们面对自己不想见可又无力解决的事情时可以选择闭上眼睛就装没看见,可是小石头不行,因为他现在是司机,你有见过开车却闭着眼睛的司机吗? 现在的小石头为了让自己把车平稳地开下去,却是直接就把自己沿途所见的所有灾民想象成了自己在战场上所看到的士兵的尸体,否则他这车一分钟也开不下去! 卡车的马达始终是在轰鸣着的,可是卡车上所有的人都是沉默着的,他们现在唯一所能做的也就是盼着快点将车驶出这片平原,这是他们目前唯一能做到的。 可是他们不想找事情,事情却又偏偏会自己找上来。 就在卡车行驶进一个村子时头车又停下了。 郑由俭以为又有穷苦的村民饿毙在了路上所以就不大想下去看,反正头车还有霍小山和沈冲,正如小石头所说他不开车他有选择权,他可以装着没看见! 可等了一会也没有见到头车开动郑由俭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他下了车绕到头车前面才发现挡住路的原因却不是因为又有死人了,而是一架马车停在了路边,而有很多衣衫破烂的男男女妇的村民正围着那架马车便把路堵上了。 而那马车上却是装着半车麻袋东西,看那鼓鼓囊囊的样子,一看便知里面装的必然是粮食。 几名穿着得严整一些的保丁端着汉阳造围在那马车旁边,在枪口的威慑下村民们不敢上前,眼神里却是闪着任是谁都能看出来的饥饿的辉光。 郑由俭明白了,这是保丁在征粮呢。 郑由俭看着那保丁一个个的可是未见丝毫饿相,他内心的火气却是已经从心头涌起了,就是给国军征粮,那也不能看着老百姓饿死吧。 再说郑由俭是谁,说成为军人那也是这两年的事,以前那可是地地道道的奸商的,他却是最知道其中的门道。 就是都给国军征的粮那就能都进国军的库中吗? 笑话! 收了一百斤上来经过各道手序的层层盘剥能进库七十斤那就烧高香了! 收粮的保丁保长、运输过中程中的装卸、军需官的过手一直到军队的最高长官,哪个中间不克扣? 而且越是灾年那经手的人克扣得越狠,为啥?因为奇货可居见利最大,没粮的人为了吃口饭来保命什么金贵的东西你都得给我拿出来! 就比如在进库之前那军需官便会用大眼筛子将收上来的粮食一筛,于是大粒的留下来了,小粒的就被筛掉了,而那筛掉的小粒部分就被当成损耗给截留了。 这就是时下的中国!整个官僚体制从上到下烂了烂了的! 郑由俭心中的怒火在上升,他看着周围灾民望着那车上粮食的那种望眼欲穿的表情,他觉得自己快压不住火了。 不过,等等! 这时候郑由俭看到就站在自己前面的沈冲手中的拳头已是握紧了,他甚至听到了沈冲捏自己拳头时发出的那“嘎巴嘎巴”的声音。 郑由俭觉得这些灾民希望了,因为沈疯子路见不平要出手了! 第九五一章 以后再也不做胖子! 可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就在郑由俭将从来没有过的动手打人的冲动化作对沈冲的殷切的希望的时候,他偏偏看见霍小山却是把手放到了沈冲肩头,于是,沈冲那拳头虽然紧握却终究是没有挥出去! 霍小山把手搭在沈冲记肩头的意图这还用问吗? 郑由俭心中的无名之火此时却是更甚了! 你霍小山不是信佛吗不是讲众生平等吗,你怎么就不让沈冲动手把粮给这些饿得眼睛发蓝的老百姓分了呢?! “王保长啊,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家就这点粮了你不能拿走啊,我家可是老老少少七口人呢!”这时一片哀求哭喊之声从郑由俭身边临街的一个院子里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保丁背着半口袋粮食从那院子里跑了出来,后面跟着那人手中还拎一着支短枪,而他的衣襟却是被一个衣衫破旧的中年男子扯住了。 再往后却是一个面黄肌瘦的抱着一个显然还襁褓之中的孩子的女人,身后却是又跟着一串四个高矮不等的小孩儿,最小的那个孩子也就三四岁的样子,身上却是一件衣服都没有赤精条条晒得黝黑小肚很大肋骨轻晰可数脸上还挂着大鼻涕。 “艹你马的,我要是同情你了谁特么地同情我?”那个被称作王保长的人厌恶地一甩手,就用手中短枪的枪管砸在了那中年男人的手上。 可竟然没有砸开! 那穷苦模样的男子就是手中吃痛也绝不松开,因为他知道如果这点粮食再没了,那全家七口人就一起饿死吧! 那身材明显发胖的王保长怒了,回身一脚便踹在了那男人的胸口上把他踹翻在地上。 而此时那个背粮食的保丁正是跑着,他自然是抢到了粮就往马车这里跑,谁愿意和这些穷棒子打交道,抢到粮那就走人了。 可是这个保丁却见自己身前站了一个穿军装的国军长官,于是他下意识地便向边上闪了过去。 可是他未曾想到眼前这位国军长官却偏偏伸出了腿在他脚下一勾,于是那保丁猝不及防便直接趴了下去。 保丁背着的麻袋掉落在地上,袋口散开掉洒出一些灰褐色的小麦来。 那个随后赶到的王保长地是刚刚摆脱那穷苦男人的纠缠倒也没看清自己的手下怎么就来了个狗吃屎呢? 他张嘴方待要骂自己手下无能的时候却是也看到了这位国军军官便是一楞。 可这一楞之际,那军官已是抬起脚来一脚就踢在了他小肚子上,那王保长“妈呀”一声捂着肚子就倒在了地上,手中拿的短枪也跌飞了出去。 这时候那个身穿上校军装的国军军官已是恶狠狠地骂道:“廿你马的,我郑胖子头一回看到胖子是这么招人狠,老子以后再也不当胖子啦!” 动手的国军军官正是郑由俭! 郑由俭心中的怒火自打看到了那个与自己闺女一般大的女孩喊自己大爷要给自己做小时便开始升起,又经过了这一路上的郁积,看到了沈冲要动手却偏偏被霍小山按住的生气,再到那个当保长的胖子踹翻了那个有着五个孩了的农民的嚣张,他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人都是这样,你看平时不发火的人一旦火气上来那是十头牛也拉不住的,此时的郑由俭正是如此。 他一脚把那个王保长踹翻却见那个王保长在地上打着滚嘴里地还是在不干不净地骂着,他如何受得了这个?却是跳将过去也不管自己脚上穿着的马靴往哪去了,只是往那王保长身上脸上一顿乱踹! 此时站在马车的那几个保丁一看保长挨揍了,可是揍王保长的竟然是一个国军军官,先是一楞,随后嘴里吆喝着却并不上前。 有一个保丁虚张声势地便把枪冲郑由俭刚端了起来,却是感觉脑门子一凉,抬头一看刚才站在路边的一名国军军官已经是把盒子炮顶在了自己的脑门子上了,于是他吓得忙把枪放下了。 保丁就是保丁,说白了顶天也就是家在本地的地痞流氓罢了,他们哪是敢玩命的主儿,不待另外一个军官说却是忙都把手中枪扔在了地上。 霍小山可是一直在旁边看着事情的发展呢,郑由俭这一路上所经历的一切自然他也经历了,他心中的怒火更甚但他可没失去理智。 自己人不吃不喝去救灾民那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他一直也没有好办法,到了这个村子之后见到了马车上有粮食自己想让眼前这些灾民能吃上这口饭他还是能做到的,可是他在想这事怎么善后。 可就在他没有想出主意的时候没想到郑由俭却是忍不住先动手了,这倒还真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此时的霍小山可没心情去夸原来咱们胖子也是有血性的啊,这个保长和这些保丁他实在是想不出怎么处理。 若是杀了太过份了,可若是不杀这要是让他们走漏了自己这队人的消息也是麻烦事,看来也只能先把这些人的口先封上了。 霍小山再回头时见车上自己的士兵已是下来了,再看郑由俭那头已经是把那个姓王的保长踹得再也不敢不干不净的骂了。 “把他们枪都带走,把人全都捆上嘴全封上找个闲屋子关起来,一定要捆住了关住了,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出来!对了,还有,把他们的眼睛全蒙上,咱们接着赶路呢!”霍小山命令道。 霍小山的命令马上被执行了,尽管有的士兵没有想明白把这些人的眼睛蒙上做什么。 其实霍小山让把那几个保丁眼睛蒙上却是怕这些保丁看到谁家拿粮了以后再去找他们麻烦,这好事好做,但如果善后做不好那就不如不做! 直属团的士兵们自然明白他们现在这种情况必须要保密不能把事情闹大了,所以很快便按霍小山的命令做好了一切。 这时霍小山才看向一直在旁边围观着的村民们,那村民们一个个虽然好奇为什么这些国军替他们出气把保丁都抓起来了,但他们更关心的是那半车的粮食,那可都是救命的东西啊! 所以各家各户的人都已经是围上来了,忍受着肚中的饥饿眼巴巴地看着那车上的粮食。 霍小山不由自主地叹息了一声,他本来是想让这些村民自己把粮食分了的,可是一想到先前那些灾民为了一口马肉干都抢得头破血流的却是知道,既然要管终须是要管到底的。 “你们村中多少户?”霍小山问道。 这时便有村民答道:“105户!”村民们也看明白了,这几位长官是好人哪,这是要给咱们分粮啊! “把粮直接倒在地上,分成105份,要快!”霍小山说道。 他可没功夫再管更多了,如果这事让***的国军听到风声追上来,那时便没有别的选择了,也只能和国军火拼了,这种局面是霍小山格外不想看到的。 那些村民一听这位长官竟然真敢把这些粮食给他们分了,当时那年长者的浊泪都下来了,却是趴在地上就冲霍小山磕上头了嘴里喊着“长官你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霍小山没有阻止那些百姓磕头并不是他有意受之,实在是他没这个时间,那一跪地就一片他可没功夫去挨个去扶,他却是一张嘴喊道:“胖子你过来咱俩说点事儿!” 郑由俭此时却是正在那全是土面子的路上蹭靴子呢! 他刚才一冲动也不知道踹了那保长多少脚,那保长脸上流下来的血却是将他的马靴都染红了一片。 此时的郑由俭做了也做了,他也不后悔了,看霍小山叫自己便走了过来,想的却是看我郑胖子够爷们吧,你霍小子没干的事老子今天就干了,也当了一回劫富济贫的梁山好汉,咱山东人就是特么的梗直就是特么的比你们东北人有种! 郑由俭正在心里自恋呢,霍小山却是一拍他肩膀说道:“你在这儿站会儿!”然后冲正向自己磕头的村民们却是说道:“你们该谢的活菩萨在这儿呢!” 第九五二章 吓阻 “小石头,你刚才看没看我打架?”又开始开动的卡车上郑由俭美滋滋地问小石头道。 “没看到,我是司机,在车上待命呢。”小石头一拨楞脑袋。 其实他是看到了郑由俭打那个保长的,但他看着也说没看着,一个人打人有什么好看的,再说看这两个打架的选手吧,一个曾经的胖子打现在的一个胖子,没有观赏性啊! “那小石锁你呢?”郑由俭又一扭头问坐在他和小石头中间的小石锁。 小石锁没有参加后期的长沙保卫战,因为他去照看那条大狼狗了,现在那大狼狗伤养好了留在了长沙他便也跟着来了。 原本他们两辆车的驾驶室里只是坐了两个人,但霍小山这回却是让一个车里又加了一个,至于原因嘛,打了保丁谁知道会招不招来国军,霍小山那也是预防为主。 并且车后厢的士兵们也都在命令下进入了战斗准备,那扣车厢的棚布已是被掀起了一些,以便士兵们随时观察车外的情况。 “我倒是看着了,可是我没看出郑头儿打人的套路啊!”小石锁笑嘻嘻地说。 其实小石锁的所谓没有看出套路来和小石头想的那是一个意思,一个曾经的胖子打着现在的一个胖子,那就是街头两个混混打架一般,如何能入得了直属团这些真正在战场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高手呢。 “这你咋还没看懂,我那架打得可是有门道。”郑由俭开始吹了,“我先用腿,我用了迎风腿又用了拐子腿紧接着还用了撩阴腿,我再用拳,我用了左勾拳又用了右勾拳最后还打出一套组合拳来,你没看我‘呜呜’的把拳头都抡得跟大风车似的?!” 小石头听他吹得生动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一个街头小瘪三打架也能让他吹得这么高大上,郑头儿,真人才也。 “你笑啥?”郑由俭一听小石头那乐法便知道人家看不上自己这套功夫就有点不乐意。 “郑头威武霸气,这是我参加直属营以来见过最精彩的一仗!”小石锁忙大声赞扬道。 这打仗水平不咋地,可是这事必须得夸!那个保长是该揍! “这还差不多。”郑由俭这才美了起来,将身子靠回了车的座位上,眼睛不由自主地扫向了窗外。 窗外依旧是到处干旱的样子,依旧能够看到远处的树林里还有人在用那绑着镰刀的杆子勾着树上面的树叶。 见此情景郑由俭的好心情便又消失不见了,终于是不再看向车窗外而是闭上了眼睛。 他忽然觉得霍小山还有他那个娇滴滴的媳妇其实是对的,那些土八路其实也是对的。 是,日本人到中国杀了不少人,现在听说南京被占的时候就杀了得有几万几十万吧,然后日本军队在下乡的时候又屠村,和中国军队打仗要是打得不顺就放毒气,这中国人是没少杀,咱们中国人怎么对付他们都不过份。 可是咱们中国人对自己人呢,就他郑由俭知道的,黄河那下决口子说是日军炸的,哼,唬谁呢?老百姓一下子不也得淹死个几十万哪! 长沙那把大火一下子不也烧死了好几万老百姓? 还有这次,就自己眼巴前看到的这场饥荒,不知道会饿死多少人呢,几万?几十万?几百万? 小鬼子一下子屠了一个村,杀了咱们中国人几百人那自然是暴行,咱中国人就气愤得不得了,恨不得把日本鬼子祖宗八辈的坟都挖出来。 可是咱中国自己的老百姓一下子就饿死了几十万,这又算什么?这是天灾不假?这就没有人祸?! 这天下啊,以后差不多还真是,真是***的! 郑由俭却是把最关键的三个字放在自己心里都没有说出来,但他内心知道霍小山已经把自己说服了。 在那卡车的颠簸之下,郑由俭已经快睡着了的时候,他忽然在那卡车的轰隆声中隐约便听到了“啪啪”两声枪响。 郑由俭一个激棱眼睛就睁开了伸手就去摸枪之际,卡车已是“吱嘎”一声来了个急刹车。 这两声枪响来自于卡车的左前方,一个国军连长此时正拿着一把指向天空枪口的硝烟犹未散尽的盒子炮。 他是接到命令说有一支来历不明的国军乘坐两辆卡车打了收粮的保丁抢了粮食后向他们这个防区冲了过来。 于是,这个连长忙带人从驻地跑了出来却是恰恰看到就在自己前方不足百米的公路上奔驰的卡车,于是他毫不犹豫地鸣枪示警了。 他听说那伙国军打了人之后却是把粮分给了那些灾民让那些灾民离家逃命去了,并且这里还是国军防区的腹地,所以自己要追的那伙人不可能是孤军深入的日军。 但不管那伙人究竟是哪里来的国军或者是八路假扮的,开枪直接打人那是欠妥的。 于是,他自然开枪把那两辆车叫停了。 他的本意自然是自己上去把那伙国军押回到团部去,可是他就在这一鸣枪之后,他发现不对了。 什么不对了?对方的战斗素质很高啊! 那车一停,他就见从车厢与车棚的空隙里齐刷刷的步枪轻机枪盒子炮的枪管可就递出来了。 自己这一楞神的功夫,在那车头车尾的后面又有枪管递了出来,很明显他们有人从车厢板的另一面下车了并且也举枪了。 而这时候自己手下的士兵才想起来举枪,对方这战斗经验也太丰富了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自己的人可能也就是慢了那么两三秒,可如果是敌我双方的遭遇战抢的可不就是这两三秒吗? 一看对方那如临大敌的架势,一看那架枪的熟练动作,这个连长还真不敢上前了,这一上前再把自己毙了! 于是,这个连长喊道:“你们是哪部份的,胆子不小啊,敢抢我们军粮?!” 对面答话了:“你管我们是哪部份的,我们有军务在身,把你们的枪收起来,各走各的!” “我艹,你们也太牛逼了,抢了我们的粮打了我们的人,然后就各走各的?”这个连长手下的一个排长来气了。 “那你们说怎么办?”对面人喊。 “什么怎么办,缴械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那个排长喊道。 “我艹,老子自打手中有过枪就没被缴过械!不服出来练练!”对面那人又喊。 “我艹,练练就练练!”那个排长也不是省油的灯。 “你们看出他们是哪伙的人了吗?”这个连长不理双方斗嘴而是低声问道。 “看不出来,不过看他们手中的家伙还有说话的语气应当是咱们国军的人。”手下有人答道,因为对面那人喊话一听就是一种上过战场的老兵的兵痞味。 “我们有军务没时间跟你们在这默及,你们再不把枪收起来我们可开枪了啊!兄弟们给他们露一手!”那人又喊道。 这一说开枪,国军这个连一下就紧张起来了,他们正要往地上趴的时候,对面又喊了:“看到你们身边那颗小树了吗?我们打掉十个杈,你们再不知好歹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放!”喊声中对面的枪真的响了,排子枪,十枪嘛,十枪就得十个人同时打,那可不就是排子枪。 这个连长和他的士兵们下意识就趴下卧倒,一看对面的枪还真不是打人的,再扭头看向那棵小树,果然就见有纷纷的细树枝从那半空中掉了下来。 这也别管人家打的是哪个树杈了,但人家能在近百米外枪不走空就把那也就大拇指粗细的树杈打落下来,就这枪法他们连别说十个五个都凑不出来啊! “连长,硬茬子啊!”刚才喊话还要和人家练练的那个排长说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一看人家那枪法,得,这个没法和人家练! “兄弟,那你们咋也得给我们个交待吧,你们是哪部份的?”这个连长认熊了,都改口叫兄弟了,这个不认熊不成,都是当兵打仗的枪杆子里出硬道理。 可是对方回答的却是一声枪响,然后他们就看到自己伙最边上的一个士兵的帽子飞了!被对方的子弹打飞了!! 而对方一直喊话的那个人已是从车后站了出来,左右手各是一把盒子炮! “撤!”这个连长没辙了。 对方的态度很明确:打你边上人的帽子那是怕误伤!让你们赶紧走就别默及,人家用枪声来回答那就是人家根本就不想说自己是哪部份的! 第九五三章 夜过陇海线 “你们两个以后都给我消停点!怎么就身在福中不知福?”在陇海线旁边的一间有着煤油灯光的哨所中,一个国军排长对自己的两名下属训斥道。 这时他们三个人正坐在桌前,上面放着一壶酒一碟花生米三个大碗。 那两个人一个是他排里和他一起出生入死过的老兵,另一个则是那老兵的班长——他们连长的一个远房亲戚。 “看看现在都特么什么世道了!”那个排长接着训,“不当兵的老百姓得饿死,当兵的一打仗又不知道死多少,现在数咱们这里最消停,好赖不济即能吃上饭又不用打仗,别没事你们两个就特么掐!” 原来却是他手下的这个老兵与他的班长两个人互相看着不顺眼,没事就掐。 那个班长管不了老兵就把状告到了连长那里,连长就让他来处理下。 连长也是懒着管这件烂事才把这事扔给了他来处理,眼前的这个老兵不光跟着自己,就是跟连长那也是在一个战壕里硬扛过日军的炮弹的。 这个排长能咋处理?老兵那都是兄弟,手下班长又是连长亲戚,他唯一能做也只是各打五十大板罢了。 “把你那酒给他喝一口。”那排长接着训老兵。 那老兵却是攥着自己的酒壶没撒手,嘴里嘟哝道:“他有什么资格和我们一样一人喝一口?” “我艹。”那个排长气得爆了句粗口却是拿这个老兵也没招,别小瞧这一壶酒一人一口轮着喝,能这么喝的可都是一起上过战场性命相托的兄弟,眼前这个班长确实还没有这个资格。 “那你给他倒一口总行了吧,天天跟特么个倔驴似的!”那排长拿老兵也实在是没办法。 那个老兵这才不情愿地往那班长面前的碗里倒了一碗底的酒。 “喝酒,都吃花生米,你们两个把嘴都塞上,以后就啥事都没有了。”排长招呼这两个让他头疼不已的下属道,可是他一转眼却是看到这个班还有六七个士兵在旁边眼巴巴地瞅着呢。 于是他笑了,说道:“你们都想吃?” 那些士兵没人吭声,眼里却是多出了一分希冀。 这还用问吗,晚上每个人只是喝了碗粥谁不想吃花生米啊! 可是那个排长却是不以为意地一撇嘴说道:“现在可是不行,啥时候你们跟老子上了战场打过仗之后,你们才有跟老子坐在一起吃花生米的资格! 只不过上了战场到时候能回来几个就不好说了,嘿嘿。 都看着我吃花生米馋得慌是吧,那就别看!都特么滚出去站岗去!” 和排长共过生死的老兵敢和排长顶嘴,那些士兵却是不敢,虽然每个人都在腹诽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用一个班都出去站岗,却也是没奈何的去拿靠在墙边的步枪。 可是就这功夫门却是“吱嘎”一声开了,闯进来几个手持盒子炮的人来。 “都别动!谁动就打死谁!”那几个人喊道。 一个人一个箭步上前已是用枪指住了那个排长,另一只手已是按住了那排长正在摸腰间盒子炮的手。 而其余的那些士兵已是被赶到了墙角“都转过去冲墙蹲着,不反抗保你们没事!”又有人吆喝道。 那个按住了国军排长手的人这才把那排长的盒子炮抽了出来,就见他拿枪的手和左手那么一磕碰,那排长盒子炮的弹匣却是已经被他卸下来了,然后却是将枪与弹匣都扔到了桌上。 而他身后那几个看步枪的士兵却是把步枪都拿到了手里,就听稀啦哗啦一阵响,那七支步枪的枪栓竟然也被卸掉了。 而其中两个人却是拿了枪栓出去了。 这个过程看似繁琐其实却是极短,这一个班的国军士兵外加这个排长手中已是再无武器了。 那排长从最初的慌乱中已是镇定了下来,对方来的这伙人明显都是老兵且枪玩得已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就是那排长觉得自己要是象人家那样拆卸枪支手法也不会那么利落。 不过枪被拆了显见对方既没有要他们枪的意思也没有杀他们的打算。 果然,拆了他盒子炮的那个人已是说话了:“别问我们是谁,我们就是借道走一下,枪栓我们给你们扔到铁道那头去,明天天亮你们自己去找。” 昏暗的灯影下,那排长打量这些缴了他们械的同样穿着国军军装的人,一个个都是国军士兵的装束,可在那排长的眼中,就他们那玩枪的手法在国军部队里怕是哪个都能弄个侦察排长或者连长干干。 八路军里还有这么厉害的人吗?那排长暗自猜测。 可是要说他们是八路军那也不对。 山西太岳抗日根据地的八路军和他们这支国军也就隔一条黄河,一条陇海铁路。 如果八路军有什么行动要通过他们这个哨卡完全可以提前跟上面打招呼却也没必要缴自己这些人的枪啊。 难道这些人是日军假扮的? 不象,一点也不象啊,那玩步枪盒子炮的手法,还有这身高这说话的口音好象是东北那嘎哒的啊! 要么就是国军? 国军更不可能了啊!哪支国军能闲得蛋疼没事跑这陇海线来祸害自己这么一个哨卡来啊! 这个排长想不明白了。 他在这眼珠子转不停,对方却是端着盒子炮对他淡淡的笑。 要不还是打探一下对方是什么来路吧,这个排长想道。 可是他刚要开口对方却是用左手用了一个阻止的手势偏就不让他说话,然后却是把那左手掌一摊说话了:“这位兄弟呢,盒子炮我可以给你,可是你手里有子弹我不放心哪,你把你的子弹全给我好不好?” 那个排长一楞,人家说话好客气啊! 于是他就很听话的从口袋里又摸出两个弹匣来,还主动地站了起来,把自己四个衣服口袋的兜底主动翻了过来,那意思无疑是说,你看看我可没子弹了啊! 对方又笑了,却是用下巴尖往那弹匣的方向一点。 于是那个排长又很知趣地把子弹一颗一颗地往外取,直到一堆黄澄澄的子弹全都进了对方的腰包。 “老兵就是有眼力见儿啊!”那个排长的一翻作为被对面的一个士兵看到了眼里便笑着打趣道,于是那些端着枪的士兵就都笑了起来。 这时门被推开了,一名国军士兵跑了进来向那个明显是带头儿的士兵耳语了一句。 于是那个长得很年轻身材也很单细的士兵便说话了:“打扰几位兄弟喝酒了,我们这就走了。对了,你这盒子炮我也给你扔铁道那头儿去了啊,老兵都贼,我还真有点信不住你,别等我走了你再打黑枪。” 于是,这伙黑夜到访的不速之客,收枪出屋走人,一眨眼屋子里剩下的又是那些在此看守哨卡的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整个过程前后都没有超过五分钟,这怎么就象一场梦似的呢?! 第九五四章 一走一过的事儿 河水拍岸的声音里有隐隐的说话声 “怎么才来,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这是柳玉的声音。 “鬼子在河对岸新建了个炮楼,我们是从上游把船划下来的。”这是刘思乐的声音,“好了,都上船吧,咱们要逆流划上一段时间呢,才能躲过鬼子的探照灯。” 黑夜的说话声中,一群男男女女便分头上了两只渡船,然后那船更开始了横渡一条名字叫黄河的大河。 这两只船是刘思乐弄来的,这一带已经离八路军根据地不远了,他是来接应霍小山他们这一行人的,过了黄河可就是山西境了。 虽然说霍小山他们这一路艰难,但只要靠近了根据地,柳玉却是道熟,因为她就是这么过去给霍小山他们传信的,靠近了根据地自然便有八路军地下党的人作为接应。 慕容沛不放心便把刘思乐派了出来要一直把他们接到太行根据地去,虽然说离太行根据地还有很长的距离,但过了黄河便是山西,在这里八路军的抗日根据地却是已经连成片了。 “石头块子,怎么样,你们这一路上来得还顺利吧。”船行水上晃晃悠悠但并不妨碍说话,更何况刘思乐与小石头是最熟的。 “顺利,有我们头儿在想不顺利都不成。”小石头笑道。 他之所以这么说,他本来以为霍小山平时不咋说话,可是没想到该说的时候挺能说的。 而且他吓阻那伙国军装成国军老兵兵痞的样子还特别象,那说话的语气一听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经过战火历练的看上去给人一种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样子的老兵。 “估计那卡子里的国军刚把消息送到地方。”小石锁也在黑暗之中捂嘴乐。 在那个哨卡他们不光是缴了那一个班国军士兵的枪,而且还把那哨卡的电话线给掐断了。 这就是霍小山的过人之处了。 本来沈冲小石头他们都打算往里冲了,可霍小山却觉得国军在离大部队那么远的地方设上一个哨卡不大可能有事总是派人来回送信,于是他们围着那哨卡周围一转悠,便发现原来这个哨卡竟然是有电话的。 不管河南境内国军的表现如何,他们也不可能去把人家当成鬼子给处理了,自然不能杀人也不能让他们报信。 所以他们把那电话线砍断了好几处还扔了一段,把人家的枪栓和盒子炮都扔了,让他们是既不能鸣枪示警又不能马上把消息送出去,这样他们才放放心心地穿过了陇海铁路到了黄河边。 “刘思乐是吧,我是霍小山,你说说对岸的那个鬼子炮楼是咋回事。”黑暗之中霍小山说话了。 霍小山和刘思乐两个人是相互闻名却未谋面,而这回见面了却是又在黑夜之中,真是见了争如不见。 “霍营长,我也不大清楚,让129师的同志给你说说。”刘思乐忙回答道。 刘思乐自然是不知道霍营长现在已经变成霍团长了,而这事在霍小山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自然也不会去刻意提醒他。 刘思乐是太行根据地的,而他现在接应霍小山的地点却是在太岳根据地,是八路军总部所在地西南的。 “这个炮楼是鬼子在这次扫荡后新建的,他们建在这里就是为了卡住咱们太行根据地过黄河的通道。 本来咱们129师是想把这个炮楼端了的,但这个炮楼的位置地恰恰建在了黄河边上,两面紧挨着黄河,只有两面对着陆地,对着陆地那面前面是片开阔地,强攻的话代价太大,所以我们想把它打下来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拿出好的作战方案来。”那个129师来的人解释道。 “小山子你啥意思,想把那个炮楼收拾了啊?”沈冲说话了。 “能收拾就收拾了呗,一走一过的事儿。”霍小山答道。 霍小山说的很轻松,而现在又是黑夜之中,为了安全也不可能在船篷里弄出亮来,可是刘思乐和那个129师的人已是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这事真的假的? 不是在吹牛吧? 看人家这话说的“能收拾就收拾了呗,一走一过的事儿。” 这话怎么听着就象晚上到七大姑八大姨家去串门,路过一片别人家的苞米地顺便就掰了穗苞谷棒子放在隔肢窝里就给夹回来了呢。 “那个炮楼多高,几层,临岸上那面大约有多少个射击孔?鬼子援军如果到达的话最快得多长时间?电话线的位置知道不?”这两个人惊讶的嘴巴还没有合上呢,霍小山的问话却是又到了。 “霍营长你们不是真要去打鬼子那个炮楼吧,就你们现在的这些人?!”那个129师的人惊讶地问道。 刘思乐对霍小山的真属营那还是有了解的,可八路军129师的人对霍小山却是两眼一摸黑什么也不知道,他也只是接受上级命令来给当向导的。 虽然是在黑夜之中,可是他却知道自己接的这批人也就六十来人的样子,而其中还有二十来个女的。 在他看来,这次和接那些从国统区投奔八路军抗日根据地的学生也没有什么不同。 黑暗之中他也看不清对方的长相,甚至对方带的什么枪他都没看清,但就算你有四十名战斗人员你就想把鬼子的一个炮楼给端下来,也太过儿戏了吧! “是啊,既然鬼子这个炮楼正卡住了咱们通行的路口,那么早拿下一天咱们不就早方便一天嘛。”霍小山答道,虽然他看不到那名八路军的表情但也知道人家肯定是不相信,便又接着解释道“我们打鬼子这样的炮楼,有办法,智取,你不用担心,现在你还是跟我说说那个鬼子炮楼的情况吧。” “这个,这个,能行吗?我觉得这事我是不是得汇报一下啊。”那个129师的人打心眼里觉得用四十来个人打鬼子的炮楼那是不可能的,再说这可是太岳根据地,要打鬼子炮楼总得向上汇报吧,八路军的组纪律性那是很严的。 “这样吧,你先跟我们说说那个炮楼的情况,我看要是打不了就不打了,也省得难为了你,知道你们八路军纪律挺严的。”霍小山又善解人意地说道。 他这么一说,那个129师的人没词了,人家问问没毛病吧。 于是,129师的这个人便把自己所知道的那个日军炮楼的情况娓娓道来,临末了还说了句“你们可千万别冲动啊!” 可令他失望的是,就在这两只渡船靠岸后,人家那四十来人集结起真的就奔日军的那个炮楼去了。 这个,不再需要他带路,远处那日军炮楼上的探照灯可是亮着呢! 第九五五章 炮楼是这样被拿下来的(一) “我说刘思乐,他们行不行啊?”黄国忠问道。 黄国忠——八路军129师某团作战参谋,自然就是那个129师派来协助刘思乐接应霍小山他们这一行的人。 “应当没什么大问题吧。”刘思乐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了霍小山。 他虽然没有和霍小山打过交道,但是他可是跟直属营下面的沈冲小石头李向白他们都打过交道,他是认可直属营的战斗力的。 “你怎么也觉得他们行?那也人太少了!”黄国忠还是不信,他就搞不明白了,怎么刘思乐也倾向于四十来个人就能打打下日军一座炮楼来。 “你急什么?打不下来也没有什么损失,顶多就算搔扰下鬼子。”刘思乐说道。 刘思乐这么一说黄国忠不吭声了,一想也还真是这个道理,可他心里还是想别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才好,要是伤亡个把人那也是犯不上的事啊。 他俩说话这功夫,霍小山却是已经带人回来了。 霍小山虽说要打炮楼自然不会贸然行动,对日军的炮楼情况的观察终究是得相信自己眼睛的。 “好了,情况咱们也了解了,现在我开始布置作战方案。”霍小山说道。 霍小山这么一说那就是铁了心要打日军的这个炮楼了,刘国忠也不吭声了,这叫指挥员作战决心已下,别人说什么也是没有用的。 “这个炮楼是三层,上层是鬼子,下面两层是伪军。 咱们用枪能打面向咱们这里的西北和东北两面。 黎亮你带你那个班两人一组看死日军西北方向的六个射击孔,细伢子你带你那个班也是两人一组看住东北方向的射击孔。 沈冲带铜锁铁锁石锁盯住炮楼机上的日军机枪。 其余人员分摊开,全部盯住日军的射击孔,火力要准要猛,让他们以为咱们是要对他们发动正面进攻,把他们的火力全吸引到这两个方向来。 我从河里过去,从炮楼后面爬上去,以我干掉最上层日军的机枪为号,你们注意把握射击节奏,别把我也伤了。 我现在摸过去,二十分钟后细伢子打灭探照灯为号战斗开始,行动!” 说完霍小山已是向河边迂回而去了。 啊?!这就布署完了? 不光黄国忠就是刘思乐都蒙了。 这是什么战斗方案?这也太太简单了吧!而且,而且最不可思议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是霍小山要从那炮楼后面爬上去! 炮楼后面是什么?日军这个炮楼是建的四方的,炮楼后面应当是两墙相接形成的棱角吧! 这能爬上去吗?这现实吗?他霍小山是壁虎还是蜘蛛? 八路军端鬼子炮楼一般是采用围困炮楼断水断粮或者骗开炮楼前方的吊桥采用智取的方式,如果霍小山用这种方式打掉日军的炮楼那可绝对是史无前例的战例了! 可霍小山手下这些兵哪会管他们两个怎么想,得到命令已是纷纷向两端分开,开始寻找合适的隐身位置了。 于是,刘思乐一拉黄国忠,两个人便也随便跟了一组人走了。 而此时,霍小山正轻巧地潜行于夜幕之中。 准备工作他早已经做好了,却是解下一条绑腿将四颗手榴弹牢牢捆缚在了后侧的腰间。 几分钟后他已是避开日军的探照灯下水了,只是在水里露出脑袋来向日军的炮楼处游了过去。 当霍小山在水里摸到日军炮楼下面当作地基的礁石旁时,不由自主地笑了。 如果日军这个炮楼建的是圆柱体的,他还真拿这个炮楼没招,可是却偏偏把这个炮楼建成了立着的长方体的,那么他的机会就来了。 霍山爬上礁石,那炮楼的墙壁直接就砌在了礁石上,礁石露出来的宽度也只是刚好有容下一个人的脚的长度,但这对霍小山来讲已经足够用了。 霍小山再次检查了身上绑缚的手榴弹和随身携带的盒子炮是否绑牢了,然后便靠在了那碉堡的墙壁上任凭黄河水拍打着脚下的礁石,把那水花溅到自己的身上自己的脸上,静待战斗打响。 这个时候的霍小山便如黑夜中的一尊雕像,他的心中已是屏弃了任何与战斗无关的杂念。 此时黄国忠和刘思乐两个人也已经把自己的佩枪拽出来了。 日军的探照灯还在不知疲倦地回转着在中国的土地上演绎着光影,它却不知道已经有死神的枪口瞄上了它。 又过了一会儿,一直在掐表的郑由俭突然大喊了一声“打”,于是就听“叭勾”一声枪响,日军炮楼顶上的那盏探照灯便应声而灭,天地陷入一片黑暗,战斗开始了! 俄倾之间,黑黢黢的日军炮楼便如星星点灯一般开始闪烁出枪火,那红色的弹道开始向两边的黑暗处盲目射击了。 而几乎与此同时,直属团埋伏在各处的射手们的压制火力便开始了。 就在直属团枪响的刹那,黄国忠震惊地发自己这一侧日军六个射击孔的枪火竟然同时熄掉了! 什么原因?这还用问吗? 直属团的人在第一时间里就把枪孔内的日军射手全都干掉了! 黄国忠是在本地参加八路军的,他自然知道此时他们这些人与日军炮楼距离是在二百五十米左右。 二百五十米一枪击中射击孔内的日军,这个太准了吧!而且不是一个人这么准而是所有人都这么准! 这一刻,整个战场竟然诡异的静下来了,炮楼里的日军也是一下子就被震住了,十二个射击孔加上炮楼顶部的两挺轻机枪,一共十四个点就这样几乎在同一时刻被人家干掉了。 不用问,炮楼上必然被打死了十四个人,没有受伤的! 因为直属团是由下至上的仰攻,开枪只要击中对手必定是头部中枪没有例外! 过了足足有一分钟上,日军才有火力点再次开始了射击。 但直属团士兵又一轮射击后,日军的火力点又哑下来了一大半! 震惊之中的黄国忠与刘思乐都替日军犯愁了,这仗还怎么打?你一个炮楼里就算你有五十人,这两轮射击下来你人就少了一半啊! “我勒了个去!”此时作为参战人员的沈冲都有点蒙了,今天这帮兄弟他也太给力了吧,记得有一回打鬼子炮楼没有这么狠哪! 旋即他醒悟了过来,由于这里是山区,这回他们隐身的位置地势可是高了一些,这地势一高,却是与日军火力点往一个水平面上靠拢了,这样日军射手的弹着点可就变大了。 这要是在与日军炮楼底座处于同一水平线上的话,直属团人低上面射击孔的日军高,于是子弹只能打到日军的脑门。 可是当自己这些人射击位置变高的时候,再打却是能打到日军大半张脸了,这可不就等于原来打低的被墙壁挡住的子弹一下子就打到日军的嘴上去了吗? 于是,这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战斗细节,让直属团的神枪手们定点清除的命中率一下子就高起来了! 第九五六章 炮楼是这样被拿下来的(二) 而在此时正在炮楼后面倒着往上爬的霍小山都觉得奇怪了,他现在可是离那炮楼顶还有一半没爬呢,这怎么枪声就停了呢? 他之所以是倒着往上爬用的正是从李三儿那学过蝎子倒爬树的。 用两条腿的膝盖夹住两面墙形成的棱角再用双肘和双手夹住棱角一耸一耸地往上爬,那形象无比的怪异就象一只倒着往上爬的青蛙。 霍小山在观察地形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到其实自己手下人的射击位置是偏高的,可此时纵使他心中有疑惑却也不可能停下来只能依旧往上爬。 这种攀高的方法全仗着一股猛劲,若是在那棱角处停留久了他也受不了啊! 不过好在没一会炮楼里的枪声又响了起来,霍小山这才舒了一口气。 他并不知道此时的日军虽然在射击却是在乱射呢,只是把枪口从射击孔那里递了出来,人头却都躲在了下方的墙壁后。 这种怪异的射击姿势充其量也就是壮胆罢了,那枪口已经不是在对着地面射击了,大多数子弹却是射到了空中。 而此时下方直属团的人一看日军射出来的弹道便马上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射击时注意别伤了小山子,跟我上五个人!”沈冲一声令下,便率先跳了起来向前方炮楼的吊桥处跑了过去。 而此时霍小山终于到地方了,他用脚尖勾住了炮楼上方的垛口,小心翼翼地将身子侧转,改用双手搭在了垛口上这才把脚松开整个身子便悬在炮楼的外墙外。 他探头向炮楼里看去,却是看到了黑暗之中射击产生出的枪火所映出的日军射手的身影。 霍小山双手用力,整个人便如一只狸猫般蹿上了垛口,然后又如一片秋天里的落叶轻飘而无声的落到了楼板上。 楼顶的日军并没有发现霍小山的到来,这个是很正常的,前面刚才他们对手那两轮射击太狠了,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前方,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中国军人会用这种方式从等同于绝壁的后方爬了上来! 霍小山并没有着急动手,而是静静的观察,在他确定这顶层楼板上也只有四名活着的背对着自己的日军后放弃了用榴弹的打算。 他一共也只是带上来四颗手榴弹,两个一组也是捆好的只能扔两回,他倒也想多带了的,但这回是攀高负重太大了不利于攀爬。 于是。霍小山掏枪顶火射击,以他那奇快无比的射击频率打倒了那四名枪火闪亮之中的身影,这顶层便属于中国军队了。 霍小山在确定了顶层再无活着的日军后,收枪抽出身后的手榴弹。 他本就是奔扔手榴弹来的,准备工作自然已是做妥。 楼梯口里有下层日军射击产生出来的光亮,这成了霍小山寻找到那楼梯口的光源,如果下面不射击到处一片漆黑,想在楼板上找一个孔洞还真得摸索一会呢。 霍小山蹲到了楼梯口那里停顿了一下,他听到有日军在说“怎么上面的枪停了,山口你到上面去看看”。 那个说话的无疑是日军的军官,而这层的日军至少也得有十多名。 射击的尖隙里霍小山听到了那被派往顶层看动静日军的大头皮鞋踏在木楼梯上的扑腾腾的声音,他已是把手榴弹的引线拉开了。 那名日军也正好在楼板上探出头来,而迎接他的却是霍小山的大脚丫子,那日军惨叫一声就从楼梯口跌了下去,随之而下的还有霍小山丢下的手榴弹。 霍小山侧身趴下避开了楼梯口之际,“轰”的一声爆炸就响了起来。 霍小山哪顾那爆炸的硝烟未尽,人一动便已踩到了那木楼梯,真接就冲了下去, 他在脚一着地面的刹那整个人便直接趴在了地上做好了随时射击的准备。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炮楼之中也是一片黑暗,虽说空间狭小,但霍小山也不敢保证两颗手榴弹就能把日军全炸死了。 过了一会儿,霍小山并没有在这层炮楼里发现异动,可是瞬间却想到了什么,他调转枪口向楼板一处有亮光的地方“啪啪”就是两枪。 与此同时他就听到了有人“妈呀”的叫了一声接着便有人从楼梯上滚落的声音。 原来,他刚才这层手榴弹的爆炸声却是把下面那层正在胡乱冲天放枪的伪军惊动了,于是便有伪军士兵从下面楼梯爬了上来在那楼梯口仰着脖看动静。 有下层日军射击时枪火产生出来的些许光亮却是被霍小山发现了楼梯口的位置,于是他就打了两枪。 只是他也是估摸着打的,那名伪军本就怕死脑袋伸得自然是很低,于是那子弹便贴着那名伪军的脑瓜皮飞了过去,于是那名伪军只感觉脑瓜皮火辣辣一痛后才如梦初醒般地掉了下去。 霍小山“嗖”的一下就从地上跳了起来然后一个前扑正好扑倒在了那楼梯口旁,探手就向下面打了个长点射,已是开口喊道:“再不投降我们扔手榴弹了!”然后一个翻滚人已是又换了位置,同时左手一探已是把身后的最后那两颗手榴弹拽了出来。 下面没动静了,也不知道下面有几个伪军,是被吓住了还是在低声商量。 可霍小山却不敢大意,眼睛是紧紧盯住了那同样是一片漆黑的楼梯口,可不光是他会往下丢手榴弹,下面的伪军同样能把手榴弹抛上来的! 过了一会儿,下面有人喊了:“兄弟别扔,我们投降!” 可就在这时候霍小山却是把手中拿的手榴弹猛地往前一探,就听“当”的一声,那是下面有抛上来的手榴弹与他手中的手榴弹撞在了一起,于是下面的手榴弹便又被撞了回去! 霍小山收手再次滚开了去,就听到那被撞下去的手榴弹已是“轰”的一声炸响了。 霍小山哪管这个,下面的伪军看样子是铁了心当汉奸了,那还客气什么,他手猛的一扯将手榴弹在空中略顿了一下这才将手榴弹从楼梯口丢了下去。 “轰”又一声爆炸响起,下面再也没有声音了,霍小山起身端枪便冲了下去。 着地前滚缩身举枪四顾,这第二层已是再也没有伪军的动静了。 三颗手榴弹先后爆炸,还能有人活下来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 果然再等了一会儿,在一片寂静之中,霍小山已是听不到这层还有人呼吸之声了。 就在霍小山再次寻找楼梯口的时候,下面又有伪军喊了起来:“八路兄弟别扔手榴弹,我们投降了!” “刚才假投降的已经被我们炸死了,你们还来这套?”霍小山佯怒道。 “兄弟我们不敢不敢,上面的那家伙有我们头儿,他人命太多他不敢降,我们可没有啥血债,我们去把吊桥放下来!”下面伪军喊道。 “有火把吗?弄个亮出来挑白旗,要不我们人把你们毙了!” 霍小山喊道。 而下面伪军竟然真的很听话地点燃了一支火把,同时喊着“别开枪我们投降了!” 至此,战斗再无悬念。 这层伪军是真的降了,否则他们不会在黑暗之中点亮自寻互路的火把。 第九五七章 军神接见 “敬礼!”霍小山的命令里,他身后直属的手下齐刷刷的敬礼。 “长官好,我叫霍小山!” “长官好,我叫郑由俭!” 直属团的两位最高长官挺胸收腹敬礼,只因为他们面前站了位八路军的长官。 这八路军的长官和国军的长官就是不一样。 穿的不一样,气质也不一样。 这位长官穿的衣服和普通士兵没看出有什么两样,也只是腰带上多了把佩枪,并且他的军装已经洗得发白了不说,肩头上还打了补丁。 说气质是因为他竟然还戴了副眼镜,平添了一丝儒雅的气质。 “稍息。”这位八路军的长官说道,“我听说有人在我们太岳根据地一走一过就端了三个鬼子的炮楼了,这可当真是英雄好汉喽,正好离你们近我就过来看看。” “报告长官,我们只是端掉了一个,其余的只是帮了个小忙!”霍小山响亮地答道。 原来和他们同行的129师的黄国忠一见霍小山他们真的四十来个人一人未伤就把鬼子炮楼给端了,当真是惊为神人,赶紧就把情况汇报上去了。 于是在随后的路程里霍小山他们就两次被八路军请过去搞“赞助”了。 因为,直属团这些人的枪法也太好用了! 平均三个人就能盯死日军炮楼的射击孔,别管你里面架的是歪把子还是重机枪,人家真属团也只是三个人一把盒子炮一支中正式或再架一挺捷克式。 三人同时开枪,炮楼射击孔内的日军火力必哑! 打那两个炮楼时,炮楼内日军的火力是冒头一个就打掉一个。 以至后来日军剩下的几个人已是不敢开枪了,围攻的八路军再一喊话,下层的伪军就直接反水了。 有这样的神枪手的支援,那两个日军炮楼被拿下自然不在话下,而八路军方面也只是一人阵亡三人受伤。 “这个就不要谦虚了,不管是国军还是八路军能消灭鬼子就都是咱们中国人的英雄好汉。”这位八路军的长官说道,“想当年我还是第一个被任命为国军军长的共产党员哩,转眼之间已是快二十年喽!” 霍小山和郑由俭闻言惊讶的互相对视了一眼,这个他们却是才知道。 本来他们两个是不打算见这位八路军长官的。 霍小山是顾忌郑由俭的想法,这打鬼子也就罢了,可和八路军高层有了走动谁知道胖子乐意不? 郑由俭却是一种可见可不见的心态,直属团你霍小山是头,你向着八路军啥事都得是你抻头,我郑由俭就是一个兵所以我才不表态呢。 正因为这种心理他们两个便推脱不见,可是却被黄国忠用一个故事说动了心。 因为黄国忠讲了关于这位八路军首长的一个故事。 那故事是说这位首长在早年从军的时候,一只眼睛被子弹打出来了,然后自然要做手术。 可为了避免麻醉药损害大脑神经,这位长做手术时竟然没用麻药,非但没用麻药,在那个主刀的德国医生做完手术后,这位首长还平静地说你一共割了**刀! 当时直属团这四十多人听了这个故事都惊呆了,包括霍小山。 可以想见下当时的情形,医生在不用麻药的情况下用手术刀用的是战战惊惊刀刀见血。 可伤员被包扎后却很平静地说你一共割了多少刀! 这还是人吗?这是神吧! 直属团的人惊叹。 黄国忠说,是啊!当时那个德国医生也是这样说的,你是军神吗? 霍小山他们是军人,是军人最佩服的那就是有本事有血性的人,这样的一位军神级的人物要见他们这些人,那有理由拒绝吗?没有! 于是,他们都来了,包括郑由俭。 “听说你爱人是我们新四军的霍少奶奶,你霍小山有没有加入我们八路军的打算啊?”那位首长说话很风趣,而且显然他对霍小山的身世背景也是有了解的。 直属团人的目光都是向前看的,可耳朵却都立立着呢,这个问题霍小山如何回答很重要,郑由俭更是心中一动。 “报告长官,第一,我现在只打鬼子,第二我还没有想好,我个人认为在这样的乱世谁能给中国大多数人带来益处还有待观察!”霍小山对这位首长直接抛过来橄榄枝的回答很痛快,显见这个问题他早就考虑过了。 直属团的人包括郑由俭都想,自己头儿的这个回答怕是让这位长官失望了吧,而且好象自己也有点失望似的呢。 “好!”谁料这位长官却是大声赞了一声,众人正诧间就听那位长官又说道:“当年国共之争未开始时我打仗负伤休闲在家,各路人马都找我去领兵并许以厚禄,我当时也是这样说的,怎么能见一个大旗就拜我也要考察一下子嘛! 在这样的乱世每个人更应擦亮自己的眼睛,想想拜到哪个大旗下才会让天底下占大多数的穷苦人受益,这样中国才有希望,民族才有希望! 还有一点,听说你们直属团打鬼子很厉害,但是你们有一点需要思考,决定中国命运的靠的是你们这样在前线舍生忘死的战士与英雄,但更靠的是民心,天底下大多数的人的想法与行动才决定了历史的最终走向。” 直属团的人听了这位首长的话后除了霍小山以外的人都心潮澎湃了。 直属团的人不是井底之蛙,他们见的大官也不少了,可人家这位首长所说的话是真有水平真的是以理服人哪! 别的不说,就是他们刚路过河南驻守在那里的那位国军名将有这样的水平这样的以天下兴亡为己任的操守吗? 显然没有! 当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人家军神这个名号也是实至而名归啊! 这位首长说完了这翻话后便不再理会霍小山却是对郑由俭说道:“听说你炮打得很准?” 郑由俭一楞,人家八路军连这也知道?嘴里却忙不迭地回答道:“一般般,嘿嘿,长官过誉,一般般。” 郑由俭的擅长是把多严肃的场合都能让他瞬间搅了场,直属人听了都想笑,听人家表扬他,他竟然不给鼻子上脸了,这是咱们家胖子吗? 这位首长一听却是笑了:“我们八路军可也有位炮神呢,他发明了改装迫击炮抵近射击当直射炮用哩,这个可是端鬼子炮楼的大杀器!有机会我让你们探讨交流一下!” 迫击炮抵近射击当直射炮用? 郑由俭的小眼睛刷的就放光了!刚才那副奸商模样已是不见了,身上竟然一瞬间就爆发出了一种行业翘楚者的王八之气来! 他可是用炮的行家,尤其在使用迫击炮上(掷弹筒属于轻迫切炮),这位首长也只是这么一点,他的脑袋瓜子里可就全是迫击炮的架构了,然后第二念便是,这事,可行啊!他仿佛看到迫切炮弹就象子弹一样从鬼子的射击孔内钻了进去,然后“轰——”46 第九五八章 争执 在从太岳根据地去往太行根据地的路上起了争执。 “看人家八路军这当官的,除了会打仗真爷们哪点都都不象当官的!” “看国军这些当官的除了不会打仗不爷们哪点都象当官的!” 由于这两句话,霍小山不得不说公道话了:“看国军某些当官的好吧!” 纵使你们喜欢官兵一致的八路军,但也不能把国军军官说得如此不堪啊! “头儿?某些当官的到底是多些?”偏偏就有士兵不服,比如莽汉。 “问胖子!”霍小山自己没表态把这个权利给了郑由俭。 “胖子你说某些当官的是多些?”莽汉追问郑由俭。 “就是啊,郑头儿你平时不是挺能白唬的吗?你说说!”有士兵附和。 “就是就是,你说说。”很多士兵附议。 郑由俭不想说,瞬间他把小眼睛睁大如牛眼就瞪了下走在他前面的霍小山的后脑勺,霍小山无感。 “胖子你今天瞪谁也没用,赶紧说答案!”沈冲说话了。 “真想知道我胖子的看法?”郑由俭知道不表态不行了,不表态以后就别想在这帮小犊子面前抬起头来了。 “麻溜利索的,一口唾沫砸一个坑的,咋现在也是国共都挂了号的炮神!”沈冲又加了一句。 “说就说!不就我自己一伙吗?知道你们这帮小犊子早就跟什么八啊四的眉来眼去勾勾搭搭的,我今天就特么地大义凛然一回!”郑由俭拿出了一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悲壮架势。 “快拉倒吧,你这叫大义凛然?你这叫死猪不怕开水烫!”经常拆别人台得到的报应是自己早晚也被别人拆台,小石头一句话就把郑由俭刚建立起来的伟岸形象破坏殆尽。 “我怎么就死猪了我?你见过我这么瘦的猪吗?”郑由俭貌似很急。 “跑题了哦!”走在前面的霍小山头都没回“当啷”扔了四个字过来。 “对对!是要跑题,差点上了这老东西的当,胖子你别转移话题,你快说说某些是哪些?”小石锁也说道。 “啥玩意儿某些是哪些?”郑由俭瞬间好象得了健忘症。 “国军某些当官的除了不能打仗哪都象当官的,这个某些是哪些?”沈冲一字一顿地说道,同时手伸过来了,很明显郑由俭再想偷奸耍滑转移话题沈冲就要揪他脖领子了。 “我说我说,你别薅我脖领子!”郑由俭真没辙了,在以霍小山为首的其他直属团官兵的穷追猛打铁壁合围之下终于开始表态了。 “魏建兴,国军团长现少将副师长,是官不,谁敢说他不能打仗?”郑由俭问道。 无人吭声,郑由俭说得对,国军抗战中的第一个少将级团长,人家确实凭战功升上去的。 “于光良,于小六子,咱们霍团长还有你沈疯子的死党,国军团长,能不能打?有没有官样?”郑由俭又问。 无人吭声,这个也对,于光良虽然是兵痞样但你不能否认于光良关键时刻不掉链子。 “展藤,桂军团长,和士兵吃住一样,土狼兵的狼头,谁敢说展藤桂军不能打?”郑由俭举的当官的例子还真都是直属团认识的,举的也确实在国军中有血性有战斗力有官样的例子,直属团其他人还真挑不出来毛病来。 于是依旧无人吭声,事实俱在不容反驳! “还有川军的,滇军的,东北军的,那些我都不举!我再举一个眼巴前儿的例子,第九战区司令部直属团长霍小山算当官的不?你们说他是不是国军?他能打仗不?他有官样不?!”郑由俭就差咆哮起来了。 众人更无声了,人家郑由俭的这个例子举的好啊!现身说法。 “你们说我举的例子对不对?你们说人家国军军官有没有官样,能不能打?!小样不给你们点厉害还真不知道我郑王爷长了三只眼啊!”郑由俭通过自己慷慨激昂的雄辩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一时之间其他人都被他的气势压住了,尽管脑袋反应快的如沈冲小石头觉得哪里好象不对劲儿呢却又想不起来。 “你接着举。”霍小山没回头又扔了三个字过来。 “啊?”郑由俭眼见自己已是中盘大胜尽占上风就差落子收官了的时候,霍小山又扔了三个字过来。 “再举再举也有,可你们也没我交际广你们也未必认识,嘿嘿。”郑由俭感觉不妙,有点自己的奸计被霍小山洞若观火般识破的感觉了。 果然霍小山又说了:“国军当官的最大刚是个副师长吗?你接着举。” “就是,好悬让你个死胖子给乎悠过去,你再说说上面当官的。”沈冲在霍小山的指点下知道自己咋上当的了。 敢情这老东西举的都是在下面敢打敢拼的人哪,上面他可一个没说! “时间不早了,胖子你说点正题吧,我没时间听你在这磨磨叽叽的。”霍小山又说话了。 刚想再次施出闪展腾挪之术的郑由俭一看,完了,霍小山这小犊子把自己退路给堵死了啊。 那就说吧,也只能说了,看来霍小山是铁了心不给自己透气的地方啊。 于是郑由俭只能说了,就听他说道:“***,南京城防最高长官,在南京城防线尚有一战的情况下,处置失当,自己坐小火轮跑了,致日寇屠杀我军民逾万,没有当官的样。 “***,在日军尚未进攻长沙之际面临火起,处置失当,致大火成患,烧死百姓逾万。 “***,在马当要塞保卫战中,敌人已至,他却开什么誓师大会只玩虚务喝得大醉,致错失战机,马当要塞三日便失。 “***,滕县保卫战中见川军王铭章部遇险而不救致该部川军仅余三百多人为第五战区战时军需处霍小山部所救。反而在台儿庄会战后期捡现成便宜立功受奖!” “又是***,现驻防河南省境内,今河南大旱,民不聊生,此虽夏季灾民便以树叶草根观音土为食,已有人饿死,细思极恐,只怕不及年末便有易子而食之惨剧,更不知年末饿死人者凡几何矣……” 说道最后郑由俭的声音已是有悲愤之意,他又想起那个和自己闺女一般大的女孩子了,不知道那娃儿是否逃出了灾区。 “原来胖子比谁心里都有数啊!”沈冲笑道。 沈冲当时是看到那个女孩向郑由俭讨吃的一幕的,郑由俭当时竟然哭了自己也是看在眼里的,眼见郑由俭说话语气不对却不知怎么自己心就软了,忙把话岔开了。 郑由俭被沈冲这么一打岔也是醒悟,忙把心中的悲愤之气压了下去,却是对霍小山说道:“霍小子,你不就是想让我把国军当官说全点吗?你看我胖子说的对否?” 霍小山这回却是停住了脚步回头笑道:“有一个你说错了。” “哪个?”郑由俭不解,其他士兵也是奇怪,因为无论郑由俭开头举的低级军官到后来的国军高官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知道郑由俭没胡说,说的全都是事实。 “川军王铭章余部应当为第五战区战时军需处郑由俭部所救,那时军需处的头是郑由俭,霍小山是后来‘篡位’的。”霍小山说。46 第九五九章 相聚 这是一场行军途中的讨论。 讨论的起因自然是由接见他们的那位八路军首长的话题引起来的。 好汉最佩服好汉,英雄最惜英雄。 那位首长的不用麻药就割肉着实让直属团这些好汉们钦佩不已。 话题一开,对八路军心有好感的直属团的人便有的说到那位长官想让咱们加入八路军呢你们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于是这四十多人除了两个人没表态便取得了空前的一致。 这两个没表态的人是直属团的两位最高长官:团长霍小山和上校督导郑由俭。 便有士兵问郑由俭参加八路军不? 郑由俭却是摇头晃脑地说了八路军一大堆不是那意思便是我才不参加呢! 气不过的直属团士兵们便有了国军军官除了作威作福就不能打仗之说,从而引起了上述一翻争论来。 而霍小山自始至终也没表态他是否会加入八路军,尽管除他自己外的所有人都认定了他必然加入八路军。 但是虽然霍小山没说自己的立场,却是采取了让部下自由探讨的方式。 以致多年后,他的老部下问他当时为什么不表态时,霍小山才说了一句“摆事实讲道理,你们有你们自己的选择,我也有我选择,免得大家以后后悔。” 刘思乐在这一路上更多的时候保持了沉默,尽管他原本是个嘴贫的人但当过团长的阅历却已经让他习惯于用一个指挥员的角度看待问题了。 他虽然原来和直属营的人都有过接触,但却是头一回深入了解霍小山,也是头一回见到直属营精英齐聚的场面。 他从没想到过霍小山竟然是就样的一个人,没有官架子对谁都很平和,从来就不大声呵斥士兵。 直属营的这些精锐们在一起除了保持了作为一支部队的特性外却更象一个知无不尽言无不尽的大家庭,彼此之间没有禁忌,就是连是否可以加入八路军这样严肃的话题也可以公开探讨。 刘思乐可是从国军变成新四军现在又变成八路军的,他自然知道如果哪个国军部队敢私下讨论是否该加入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诸如此类的话题,那么他们等到的将是告密与肢解直至他们最高的长官被收拾掉。 不过,刘思乐也不得不承认,其实这种讨论真的很有吸引力,就在他逐渐被这种氛围感染也逐渐加入其中的时候却是终究未能尽兴,因为他们的目的地到了。 他终于把这支男男女女六十多人的队伍成功地接到了八路军总部附近的军营里。 已经得到消息的赵文萱带着敌工部全体人员迎接了出来,另外还有一个霍小山在八路军的旧识——朱刚带着他手下的人,他现在已经是团长了。 于是双方就在一个村子的村口会合了。 在直属营士兵们的眼里,来欢迎他们的人无疑是新奇的。 因为对面欢迎的人也站成了一排,这一排中有六个人竟然有五个女子! 唯一的一位八路军军官他们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那是八路军某团团长朱刚,直属团曾经和他联手对付过日军的特攻队。 而此时在八路军一方看来直属团这些人也是新鲜的,因为以霍小山为首他们现在穿的都是新四军的服装。 这自然是为了保密的需要,在打完日军在黄河边的第一个炮楼后八路军便让他们把服装全换了,否则一群国军官兵在八路军根据地里四处游动算怎么回事。 这全副武装的四十来人也就罢了,后面竟然还跟了二十多名一看就是学生气质的女孩。 说好了是直属营来帮着打日本鬼子的怎么还带了一队女学生来呢,这个对整个事件的策划者慕容沛来讲她也是不知情的。 可是非但多出了这二十多个女孩,而这些女孩竟然还每个人都扛着一支日军的三八大盖! 原来,霍小山在打完第一个炮楼后便把缴获的日伪军的步枪让那些女兵人手一把。 这可是咱们的战利品,虽然说太岳的八路军和太行的八路军那都是一伙的,但我们缴获的枪那咋也得给慕容沛不是,其余的才是给你们太行的呢。 不过现在双方自然都不是表示惊讶的时候。 越文萱已是第一个迎了上来,她并没有象战士那样去敬礼,而是把手伸了出来与走在最前面的霍小山握手了,然后她微笑地对霍小山说:“欢迎回家。” 霍小山也笑了,伸手轻轻一握便答道:“是,回家的感觉挺好的。” 而赵文萱便越过了他去和他身后的沈冲握手了。 然后,霍小山便和跟着赵文萱身后过来的慕容沛站成面对面了。 个人四目相对,眼神中自是情意无限。 慕容沛看着自家小山子那无比熟悉的眼神,仿佛都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心里是醉了醉了的。 她忽然想,小山子不会突然发疯似地抱我一下吧。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可脸却有了一种发烧的感觉。 好在这一幕并没有发生,两人现在终究不是孩子了,而是都是带队的人,于是片刻深情的凝望,双手一搭之际,霍小山却是用中指在慕容沛的手心挠了一下。 慕容沛“噗哧”一下就笑了,于是两人擦肩而过。 “山子哥!”细妹子甜甜的叫,小脸就是象花儿开放一样。 “丫丫姐夫!”唐甜甜一蹦老高。 “小山子!”沈小曼面带发自内心的微笑。 “小曼你脸这是怎么了?”霍小山看着沈小曼脸上的那道疤问。 “没什么,一道标志着我成为战士的疤罢了。”沈小曼一语双关地答。 霍小山直视沈小曼的眼神,在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种原来从来没有见过的坚定与活力。 霍小山好象明白了什么,便重重地握了一下沈小曼的手。 “霍营长,我们又见面了。” “朱营长,你真的来了,路上我还在想能不能见到你呢。 霍小山和朱刚两个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这是一场别开一面的欢迎仪式,这个握手的仪式对霍小山身后绝大多数的手下来讲是新鲜的。 赵文萱带着身后的人逐次和他们握了手,对,是逐次,一个人也没有落下。 真属营士兵们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竟然受到了以赵文萱为首的五个美丽女长官的欢迎,对方那女子才有的温柔的手,那发自内心的欢迎,那亲切的问候,顿时让他们有了一种正如赵文萱所说的那种回家般的感觉。 不过这里唯一例外的却是郑由俭,他仿佛有些怕这种欢迎的场面却是站到了最后,等到需要他和欢迎队列里排在第一位的赵文萱握手时,他却偏偏不握手而是又开始行起了他那在军营里独树一帜的抱拳礼。 好在有慕容沛在八路军一方,所有人都知道郑由俭大人那终归是与众不同的也都不以为意,却都是一笑而过。 郑由俭挨个作完揖脸上却是有着失望的表情,慕容沛已是将他的样子看在了眼中,却只是抿嘴一笑。 而这时却见朱刚带来的一排八路军战士往旁边一闪,一个穿着八路军服装的身材如小杨树般婷婷玉立的女兵就扑了过来,口中大叫道:“爹!” “小嫚!”郑由俭大喜过望,上前就抱住了自己闺女,眼泪却是已经不争气地流下来了。89 第九六0章 捣乱的唐甜甜 霍小山他们是中午到的,鉴于他们不远千里长途跋涉而来,赵文萱在问了大致情况便让他们吃过午饭休息了,所有的事情等明天再说。 于是所有这些人都美美地睡了一下午,而到了黄昏的时候,睡足了的人们这才都起来了,自然是要参观一下的。 可没一会儿村口便闹滕了起来。 “抬起来墩他!”沈冲喊道。 “对!墩他!别让那老东西跑了!”小石头等其他人也跟着喊。 郑由俭便如同一只没头苍蝇般在人群中东冲西撞,却终究难逃直属营众多好汉的手掌心。 他的双手双脚还有脑袋都被人抓住了,就被直属营五个人抬了起来。 “五马分尸了啊!杀人了啊!”郑由俭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却也难撼沈冲为首五人的铁石心肠。 “一、二!墩!”众人就把郑由俭向地上墩去。 郑由俭喊的虽响心里却早有防备,却是拼命地把腰和屁股向上顶起,这一下便没墩上。 “哎呀,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反抗?”在一旁看得直着急的莽汉便要往上冲。 却是被憨子在后一伸手就抱住了,你看别人咋收拾郑由俭都行,可却不敢让莽汉这位爷伸手,他下手可实在是个没轻没重的主儿啊! “一二”声再次喊起之际,小石锁却从旁边蹿了上来,伸手就去按郑由俭的肚子。 “哎呀小兔崽子你落井下石!你看以后——”郑由俭便喊。 “我就是给郑头儿挠挠痒痒!”小石锁也很鬼,官大一级压死淫,我不打你,我改挠你,于是他的手便探到郑由俭腋下便挠。 郑由俭吃痒,缩着屁股就往回缩,于是那五人顺势便把郑由俭往地上一撂! “哎呀妈呀!我的尾巴根儿!”郑由俭实实诚诚地被摔在了草地上,这回却是正好屁股着地! 哈哈大笑中墩他的那五个人连同给他“挠痒痒”的小石锁全部四散而逃。 郑由俭躺在地上连骂着小瘪犊子们看我以后如何边在那里哎哟不止,到底是憨子老实憨厚,上前就把郑由俭扶了起来。 只是刚才五六个人合伙收拾郑由俭那顿乱村落里很多人看在了眼里,谁都明知道这肯定是闹着玩的便全都过来看热闹。 八路军官兵有围观的,老百姓也有围观的,甚至那些女学生也有围观的。 唐甜甜那是个从来爱看热闹的人,在屋里听到动静跑出来时却是正好看到沈冲他们墩郑由俭。 她自然是记得郑小忆这个就如同黄鼠狼般见人就捉揖的爹,她见郑由俭正被人往起扶呢就好奇地上前打听道:“郑叔叔他们为啥摔你啊?” 郑由俭一见有一个美丽漂亮的八路军女军官来问却是连人也不骂了,想揉自己那被摔疼的屁股又觉在女人面前不雅,嘴里就说“我们闹着玩呢,没啥没啥!”,绝口不提那五个人为啥收拾他,径直就躲了。 唐甜甜好奇心没满足便又去追那几个收拾他的人。 她先追上了小石头:“石头块子!石头块子!你们为啥收拾那老家伙?” 小石头一看是唐甜甜问自己却是说道:“没啥我们闹着玩呢!”一扭身他也跑了。 唐甜甜又喊沈冲:“细妹子姐夫!细妹子姐夫!” 沈冲离得远一看唐甜甜过来了,却是装没听着一转身也溜掉了。 这唐甜甜更好奇了,什么事啊还不告诉我唐七小姐,我非弄清楚不可!你们不肯说,总有人会说的! “他们在闹什么呢?”此时慕容沛却是和霍小山在村边的树林里呢。 刚才两个人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在一起就往树林深处走刚想亲热一下就听村子里这顿闹腾,于是两个人便又跑回到树林边看,却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没事,闹着玩呢,肯定是胖子嘴贱又把沈冲他们惹恼了。”霍小山虽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但太熟悉自己这帮人了,不用看他也能猜出来。 “你说甜甜这丫头生怕事小,她又跟着凑什么热闹啊!”慕容沛嗔怪地说道,他看唐甜甜在村口跑来跑去的,很明显那是在好奇地打听呢。 “这事回去咱们还真得跟各自的人说说,我说说郑胖子沈冲他们,你也说说唐甜甜,这两伙凑到一起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热闹的事肯定在后面呢。”霍小山说道。 “嗯。”慕容沛点头。 “对了,你说那些女学生是直属营未来的媳妇?这事可是有点麻烦。”慕容沛看到那里还有在看热闹的女学生说道。 “怎么了?”霍小山问。 “麻烦就麻烦是未来的媳妇啊。”慕容沛若有所思的说道,“你想啊,这些女学生可是和你的那些兵没成亲呢,也只是恋人吧,这到了我们这里久了,万一再和别人好上怎么办?” “哎哟,我还真没有想这个问题,我就是不想让我那些兵太亏得慌,打鬼子出了那么多力,连男人是咋回事都不知道呢。”霍小山倒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或者他想了也没有深想。 “唉,你就是心太软,这事我还真得让文萱姐姐跟总部首长说说,咱八路军的男人们无论军官还是士兵一个也不许打那些丫头的主意,得把这些丫头当宝儿似的供着。”慕容沛对这事真的有些头痛,这万一出了点纰漏自家小山子那头可就军心不稳了。 “但愿这些准媳妇里里没有多情种子吧,这事我是欠考虑了,你尽力吧,不管怎么说我觉得还应当是成的多。”霍小山说道。 霍小山说到这里的时候,慕容沛却是“噗哧”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霍小山问。 “还想让你手下的兵知道男人是咋回事,霍小山团长你知道男人是咋回事不?”慕容沛说出了自己笑的理由。 “嘿嘿。”霍小山也有些不好意思笑了,“要不我哪天试试?” “我看你赶紧加入我们八路军算了,这样咱俩就能成亲了!”慕容沛忽然用灼热的眼神看向霍小山道。 “嗯?”正在因为直属营士兵未来媳妇事有点懊悔的霍小山闻言抬起头来,看向慕容的眼睛,在慕容沛的眼神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期盼。 “你是希望我快点加入八路军还是盼着快点嫁给我?”霍小山笑了。 “知道你就是想打鬼子,哪里有仗打你就想到哪里去,其实——我是特别想,特别想嫁给你。”慕容沛不再掩饰自己的心声,说出两个特别想嫁给你便向霍小山的怀里倒来。 霍小山却是记得他们两个现在还在村口那些人的视野之中,脚下轻快无比的一挪便把自己后背给了村子,伸臂将慕容沛轻轻一带,于是慕容沛倒在了他的怀里。 霍小山轻轻地拥着慕容沛往后走,就象华尔兹那样再一带两个人就躲在了身边的树干后面。 “我再想想,八路军打得仗有点小。”霍小山轻轻在慕容沛的耳边说道。 “嗯。”慕容沛其实是很失望的,不知道怎么自己这回见到自家小山子就太想嫁给他了,但她也知道自家小山子说的话这还真是他的真实想法,知道他的心思真的就在打鬼子这事上,所以便没再多说。 只是她真的好想好想嫁给自家的小山子,如果自己小山子说“丫丫你嫁给我吧”慕容沛知道自己会毫不迟疑地说“好!就是现在!” 此时又是夏季,谁穿得也不厚,霍小山却是感觉到了怀里自家丫丫那不断升高的体温。 “想我了?咱们再往里走走。”霍小山说道。 慕容沛“嗯”了一声,好久没有在一起了,就是不能成亲也先解了相思之苦再说。 可偏偏这时,村口却是传来了唐甜甜的喊声“丫丫姐,丫丫姐!” “我没听着。”霍小山赌气地说道,手都搭在慕容沛的腰肢上呢,却是越发的想拥慕容沛入怀。 可偏偏细妹子那“丫丫姐”的喊声越来越近,却是奔树林来了!89 第九六一章 开始寻找特攻队 那天唐甜甜是找霍小山告状去了。 她问了好几个人她才问出来为什么沈冲小石头他们要收拾郑由俭。 原因只是由于郑由俭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 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有直属营的士兵问郑由俭说胖子你为什么不和新军的女长官握手啊? 这本就是一句很正常的问话,只是郑由俭回答的那句话却是把直属营的士兵都惹翻了。 因为郑由俭说,我自打离开了嫚儿她娘后就再也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感谢中国汉语的博大精深吧! 就郑由俭的我就再也没有碰过别的女人,如果仅仅是从字面上来理解让那些不懂汉语的歪果仁来听的话似乎也没有毛病。 但是,你说的是中国话,是中国人都知道我再也没碰过中国女人中的那个“碰”的含义是什么。 于是,问题就来了,那你要是和新四军的五位女长官握了手那么你就是碰了中国女人呗。 所以,这就是一句讨打的话。 那五个女长官里哪个是你郑由俭可以碰的?你这么说那不就是找收拾嘛! 所以他被收拾了那绝对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是当唐甜甜问他们因为什么闹的原因时,郑由俭知道自己理亏如何敢说,沈冲和小石头都知道郑由俭那是嘴贱可是唐甜甜那也是天下唯恐不乱的主儿,再说不管郑胖子再不是人(沈冲语)那也是直属营内部的事情,所以如何肯把郑由俭说过的那句话再学给唐甜甜听? 但恰巧当时郑由俭说了那句不该说的话时有一个村民在场却是让唐甜甜问了出来。 好在唐甜甜也知道这事说大那一上纲上线那就是没边的大,说小其实也只是那跟黄鼠狼似的郑胖子嘴上无德罢了。 可她又如何能忍下这口气,便来找霍小山告状来了。 因为这事霍小山只能和满腹幽怨却又强装笑颜的慕容沛出了树林。 霍小山回去是把郑由俭好顿训,现在咱们是在八路军的根据地里不是在咱直属团的自己家,你那张破嘴能不能有个把门儿的? 并且,霍小山严厉警告了直属团的士兵们在和八路军在一起时一定要有礼貌不能瞎胡闹,尤其是对于唐甜甜小姐特别尊重,不许和唐甜甜打嘴仗! 因为霍小山少有的疾言厉色,直属团的人才意识到小事不小,这种事涉两军关系的玩笑是开不得的,这才都把嘴巴收敛了起来。 而慕容沛那头自然也找了八路军总部将那些新到的女学生进行了妥善的安排,而赵文萱也从总部首长那里拿来了尚方宝剑:严禁所有官兵对这批新来的女兵有非份之想,人家都是名花有主之人。 这些看似不大却有可能影响战斗力的小事都处理过了,如何寻找打掉日军的那两支特攻队便提上了议事日程来。 霍小山他们这四十来人到太行根据地来自然不可能是慕容沛自己做的主,那都是赵文萱向总部首长推荐的,又有曾经和霍小山合作过的朱刚证明这支部队是向着咱八路军的并且战力非凡,这样总部才同意让他们四十来个人过来的。 而朱刚也是通过这件事才确定了原来霍小山的媳妇竟然真的曾经是在秘密战线上工作过的,心里那是十分庆幸幸亏当时没有再接着打听下去。 为了给那位牺牲的副参谋长报仇,八路军总部那也是下了大决心的。 霍小山他们到了才知道,原来那位副参谋长牺牲时是被身边唯一的几名战士把尸体掩埋起来的以待日军扫荡过后再好好安葬。 却不料日军后来竟得知了这一消息,却是派人把这位将军的遗体给挖了出来后又拍了照又登上了日军的报纸,而那位烈士的遗体却是被抛尸野外! 直到了过几天才有八路军士兵在当地百姓的领路下把将军的尸体收了回来。 虽说中国人与日本人本就是血海深仇,但日军竟然如此对待我方一高级将领的遗体已是把八路军官兵上上下下的肺子都气炸了! 干净利索地干掉日军那两支特工队为将军报仇的迫切心情也是促成八路军总部最终同意让霍小山直属团加入这次行动的原因之一。 在霍小山他们直属团的人到来之后,他们和朱刚团以及总部警卫团抽出来的精锐组成了联合作战队集中在一起,平时便根据情报到根据地各地去甄别打击有可能是日军特攻队的队伍。 虽然说直属团的人心向八路军,但这还真是直属团精锐头一次深入到八路军的敌后抗日根据地,于是他们对抗日根据地有了最感性的认识。 首先给他们印象最深刻的便是这里是真正的全民抗战。 这里小到刚懂事的孩子大到还能走路的老人竟然都在为抗战努力着,八路军战士只要一脱下军装你根本就搞不清哪个是兵哪个是百姓。 共产党抓住了中国社会最核心的问题——受压迫的穷人多,所以我们就是来自于穷人,我们就是你们的子弟兵,你们受苦受难有我们在我们就先扛,这样的理念与迫切渴望改变受压迫地位的无产者与农民一结合就爆发出了惊人的“人”的力量。 农民与无产者便如无尽的野草,共产党便如火种真是到哪哪着,所以尽管第一次国共破裂以来共产党遭到了国民党的残酷打压最后都被追到陕北的旮旯去了,但全面抗战一开始,又和农民结合到一起的共产党的队伍便又飞速壮大了起来。 只是他们是真穷啊,八路军也好新四军也罢也只有少数团级单位才有电台,旅级以上单位才全部配备电台,他们下面情报的传递更多靠的还是通信员与交通员以及老百姓。 霍小山当初送给慕容沛的那部电台也只是在慕容沛手里转了转就上交了。 而霍小山直属团曾经给新四军送了一部极其可贵的电台的事也成为了八路军把他们视为自己人的原因之一。 其次给霍小山他们印象很深的便是八路军与日军的伤亡对比。 别看八路军装备差弹药少但是在打击日军的效能比上竟然比国军还高了不少。 他们一个士兵也就只有五六发子弹,可这五六发子弹在战斗中还舍不得一次打光。 打日军埋伏时不瞄准了不放近了那是坚决不打的,而打了两三枪之后冲锋号就响了,所有人便开始冲锋。 在霍小山他们看来,八路军战士的作战素养还没有国军的一些老兵高,但他们用的方法就以多打少,没有个五六倍日军的人数那是很少打的。 也极少会主动进攻日军中队以上的单位,但架不住八路军小规模战斗特别多,一个团打不掉一个日军大队,但打一个小队还是可以的。 所以这种战法就导致日军小股部队现在已经极少敢单独行动了,日军轻易不进根据地,进了那就一次成千上万兵力的大规模扫荡。 霍小山他们在到达抗日根据地的第三天就下去了,开始寻找捕捉那两支日军特攻队,但一段时间下来日军的那两只特攻队便如同泥牛入海销声匿迹了起来,这不禁让霍小山开始思考用什么办法把他们钓出来了。89 九六二章 参观地雷战 “这事你得还看我们的!”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对莽汉说道。 “能者为师,让人家弄,咱们今天是来学习的。”霍小山说道。 莽汉虽然心中不服,但霍小山既然下令了他也只能无奈地退到了正在一旁围观的直属团士兵中。 于是以霍小山为首的这十来个直属团的正规军就蹲在一边看两个民兵在那里把地雷放到了挖好的坑中,再把拉雷绳小心翼翼地拉到了三十米外的大树后面。 然后他们又很熟练的用铁锹从别处端来干土面子撒到了地雷上面和那拉雷绳所在的浅沟里。 过了五六分钟后,那埋雷的公路的路面还有那拉雷绳的浅沟已经被处理得和其他路面没有什么两样了。 “好了,把咱们的脚印轻掉了。”那个二十来岁的年轻民兵象个将军似的一挥手,于是被指挥的楞眉楞眼的沈冲小石头几个人忙用手里拿着的树枝边沿着那地雷拉绳的走向退去边将他们这些人的脚印扫掉。 而那两个民兵又细心地往那有扫过痕迹的地方又扬上了一层干土面。 “好了,二柱子你领同志们去那道山梁上看热闹,我就等鬼子和二鬼子出来一拉绳了!”那个年轻的民兵再次指挥了直属团的好汉们一回。 “哎——”沈冲小石头莽汉三个人同时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却是被霍小山一句“执行命令!”堵住了嘴巴。 于是直属团士兵向一百多米外的那道山梁上行去。 “不就是拉个绳子嘛,有什么了不起,一个民兵就好象他打鬼子比咱们直属团还厉害似的!”当霍小山他们趴到山梁上时莽汉不满地说道。 莽汉就是莽汉,说这话时竟然都没有避讳那个领他们上山梁的民兵就在身边听着。 不过,还好,很明显那个民兵只是一个老实的庄稼汉,虽然他被莽汉这句贬低的话弄得满脸通红,但是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其他十来个人直属团的人没有吭声,但那表情显然也是对那个在下面准备拉看着有些楞头楞脑的指挥他们的民兵有些不满意。 “不服是吧?”霍小山扫了一眼自己的手下们后说道,“既然不服,莽汉你把这个埋地雷的全过程说给我听听。” “那有啥难的,不就是把挖个坑把地雷往里一扔再把绳子扯到路边,等小鬼子二鬼子一过来一拉绳嘛!”莽汉大咧咧地说道。 他说得是如此随意,便好象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似的。 只是他这话说完,不光是霍小山就是沈冲他们看莽汉那眼神都不对了,而那个老实巴交的民兵的脸更红了,他张张嘴很想说一句什么,可他本就是不善言谈的老实人脸憋得通红偏偏一句也说出来。 莽汉说的话过份了! 不等霍小山说话沈冲便说话了,尽管他也觉得埋地雷炸鬼子挺简单的,但莽汉这态度也太随便了,对人家民兵也太不尊重了。 “还挖个坑把地雷往里面一扔!你也不怕把地雷摔响了!你就是放个西瓜也得小心点别摔烂了呢,那叫地雷,会响的!不光能炸鬼子二鬼子,弄不好也能把自己炸死的!”沈冲训莽汉道。 莽汉虽莽却也认理,沈冲训他训得没毛病,于是楞眉楞眼的不吭声了。 “莽汉我跟你说过要细心点你就是不听,好了,现在我说说。”霍小山说道,“一,挖个坑,这个坑具体是多深,是二十公分还是二十五公分。 二,拉雷绳应当在多少米距离。 三,拉雷绳是松一点好还是紧一点好。 四,拉雷的时候是快一点好还是慢一点好。 五,他们是民兵,他们也没有和敌人在那么近距离对射的子弹,而且他还是一个人,那么假如这个人是你的话,你有没有想好撤退的路线,怎么不让日军发现你在三四十米距离内拉的绳还不被发现。” 霍小山的目光再次扫过跟在自己身边的每一个手下又说道:“他们是民兵,他们没有我们这么多的子弹,也没有我们手中的盒子炮轻机枪掷弹筒,他们手中唯一有的武器就是地雷! 虽然他们有的人还有一支老套筒,但是你们也知道,在三四十米距离内一个人和那么多鬼子对射,别说是民兵就是你肯定也只有开一枪的机会。 我比你们强一点,我能开一枪半,然后我们的下场都是一样的,注定被鬼子乱枪打死! 我搞不清你们有什么理由看不起民兵看不起武器没我们好的八路军。 这些都是批评你们的话,我再说句表扬你们的话,那就是我也承认只要是认识咱们直属团的人都得承认,是,咱们的战斗力比一般正规部队都要强。 但是! 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可以轻视别的部队,不管是国军还是八路军甚至是民兵。 我们能够按自己的想法和鬼子打便宜仗选择最适合我们的战斗方式那是因为有我刚才所说的那些其他的军队甚至民兵在前面替我们扛着呢替我们分担了压力,否则顶到前面和日军硬扛的就是我们。 我就搞不懂我们有什么权利去笑话哪些在用命替我们扛着顶着的军队? 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要功劳吗,虽然我们鬼子没少打,但那功劳可绝不只是我们直属团的,那功劳是属于全体和鬼子在进行战斗的国军、八路军、新四军、民兵甚至老百姓! 好了,我就说这么多,今天我说的这些话可不只是说莽汉一个人的,而是对咱们所有人说的。” 霍小山结束了自己这翻长篇大论,而等他说完的时候,他手下的这十来个人的脸都红了,包括刚才训莽汉的沈冲。 因为他们尽管没有象莽汉说得那么随意,但他们扪心自问其实心里还真的就和头儿所说的是一样的。 而那个民兵则是用佩服的眼神看着霍小山,虽然他不擅表达但是他觉得八路军这位领导说话可是真有水平,句句都说到了自己心坎里。 霍小山想说这翻话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他们在根据地的广大区域里一直寻找日军特攻队未果,但也不可避免的会和下来扫荡的日军发生战斗。 他们在碰到日军的习惯打法是见日军来了就远远地打上一排冷枪就跑,虽然每个人也只是打一枪两枪的,但是他们枪法准,所以取得的战果自然就比“三枪土八路”还有民兵的要大上一些。 正因为如此他们每个人就或多或少的有轻视三枪土八路和土生土生的民兵的想法,总觉得人家打得没有咱们直属团打得好。 这个在霍小山看来是不允许的,他觉得对任何只要是真心抗日的队伍来讲都是不公平的,所以今天才特意带人来现场参观下民兵是如何打鬼子的。 “鬼子来了!”一直默不作声的那个民兵忽然说话了。 于是霍小山他们全都在山梁上伏下头来。 果然,随着日军在拐弯的山角处出现,日军伪军离那埋地雷的地方已经是越来越近了。 这还是霍小山头一回看到日军在根据地下乡时的场面,有伪军有步兵有骑兵还有骑洋车的,后面还有四个人扛着九二式重机枪的。 “准备战斗!”霍小山忽然下令道。 直属团的人本能地就把子弹上膛了,不过此时他们心中是诧异的,来的时候你不是说了吗,今天咱们不动手只参观。9189 第九六三章 观战变成了参战 “那两个石头疙瘩能管用吗?”眼见日伪军已经离埋雷的地方越来越近了,直属团每个人心中都划上了个问号。 这两个民兵这回一共就拿了两颗五斤雷过来,之所以叫五斤雷是因为每颗地雷里装了五斤黑火药。 那地雷霍小山他们自然是看过了,是石制的,上面还刻着纵横的纹路,这个不用问他们也懂,这是和日军香瓜手雷上面也有着纹路是一个道理,为了爆炸之时让地雷尽可能地产生出更多的碎片,全指那碎处杀敌呢。 霍小山还问他们为什么不用铁制的,那民兵回答说鬼子被炸怕了,一般前面会有探路的工兵,他们有探雷器,能探出“铁西瓜”来。 至于日军这回并没有用探雷器,却是因为这两个民兵就是应霍小山的要求来给他们展示地雷战威力的,所以埋藏的地点离日军的据点并没有多远,又是白天埋雷,显然日军没有想到中国人会把地雷埋到家门口来,便也就没有那探雷器。 日军对根据地的扫荡很频繁,用地雷保护村庄的任务也很重,如果没有霍小山他们保驾护航,这两个民兵也不会大老远跑到这里埋雷了。 此时眼见前面的伪军已经过了那埋雷的地方了,而那地雷还没有拉响,直属团的人都开始替那个民兵担心了。 当然,直属团的人也很佩服他的胆量,那个民兵明显是想炸日本鬼子而不是伪军。 这个埋地雷的地点是那两个民兵精心挑选的。 公路的一边有一排腰粗的大杨树,杨树后面是一个三十多米长的斜坡,斜坡下是一条深沟,而那个民兵就藏身在路边的一棵大杨树后面的草丛中。 霍小山透过那排杨树的缝隙看到了几匹日军的高头大马过来了,他在想就当差不多的时候,果然地雷“轰”的一声炸响了。 地雷爆起的烟尘里,霍小山看到有三匹日军的战马中弹倒了下去,而上面的日军军官不知道伤的怎样就不得而知了。 这时就见那草丛一动,那个民兵已是转身就向坡下滚了下去。 而被挨炸的日军自然乱成了一团,日军士兵纷纷趴倒在了地上。 但是由于那杨树的阻挡再加上杨树后面就是斜坡,日军显然没有发现那名民兵。 但,日军没发现可不代表没有人发现,枪声已经响了起来,前头已经过去的伪军发现了那名民兵了。 显然日伪军挨炸也挨出经验来了,他们自然也知道八路军或者民兵的拉雷手不会离地雷的埋藏点太远,于是伪军听爆炸声回头,恰恰就从那杨树的之间的空隙里看到了那依次倒伏的草丛,很明显这是有人正在滚动而下。 伪军已经有人从地上爬起来端着枪向那杨树的斜坡后冲去了。 汉奸就是多事!早知道不如把那些伪军放倒几个呢!霍小山想着这个的时候他那抵肩的盒子炮便响了,冲在最前面的那名日军一头就栽了下去。 后面的伪军一惊,截止目前双方也只是各响了一枪罢了,而他们竟然就倒下了一个! “散开!”霍小山说道,于是他十来名手下便借身前棱线的保护向山梁两边散去,而这时那个民兵也已滚入到了那深沟中向远方跑去。 霍小山这就不担心了,那个民兵进了壕沟,即便日伪军冲入到路边的杨树后也难以发现那个民兵了。 霍小山又向对面公路上打了一枪,又一名趴在地上正端着三八大盖寻找目标的日军士兵头一子就杵在了地上就再也没能抬起来。 但霍小山的第二枪无疑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日伪军的火力已是向他这里倾泄而来了。 霍小山没有再开枪也没有再观察日伪军而是将头埋了下来,任凭子弹打得身前的山棱或“噗噗”或“铮铮”作响。 他听到了日军的呼喊声,不用看他也知道日军应当是在火力的掩护下发动冲锋了。 这里离日军的据点很近,日军很容易能断定在路上埋地雷的八路军人不会多。 就这样过了几秒后,霍小山两侧的枪声稀稀落落地响了起来,那是已经与他拉开距离的沈冲他们开枪了。 霍小山这才在山棱后抬起头来向前望去,果然他看到又有几名日军正栽倒在沈冲他们的枪下,而其余的日军没有想到山梁后的射击会打得这么准于是又趴了下来。 霍小山又一转目光看到此时那个民兵的身影已经是出现在了自己所在山梁的右方了,于是他高喊了一声“撤退!”便率先往后撤去。 日军现在与他们有一百多米呢,霍小山自然有信心带着自己的士兵从容遁去,所以这种情况一眩光没必要搞交叉掩护。 …… 半小时后,霍小山和他的手下还有那两个民兵已是成功摆脱了日军的追击向根据地方向撤去。 “不炸那几个骑大马的鬼子官好了!”那个民兵懊悔地说道。 他这么说,霍小山他们自然是理解的,毕竟地雷的威力还是小了些,那地雷应当可以把战马炸伤当然也可以把战马上面的日军军官的腿脚炸伤,但想炸死军官就勉为其难了,因为日军与地雷的弹片之间多了战马的躯体。 “你当拉雷手几年了,炸死多少个鬼子了?”霍小山笑问。 “我当两年了,炸死了应当有四十多个吧,炸得太少了。”那个民兵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 一听这个民兵这么一说,包括霍小山在内的直属团的人互相看了看,他们已经吃惊了!一个民兵就干掉了四十多名敌人吗? “一个人干掉了四十多年鬼子还少?”小石头接话道,“那要是咱们中国军队一个人就能干掉四十多个鬼子,那鬼子岂不早被咱们打没了?”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数学问题,不识字的人怕是都能算出来,一个人炸四十个,那四千人岂不是能炸没四十万个鬼子? “不全是鬼子,还有二鬼子,二鬼子太多了,比鬼子还多!”那个民兵解释道。 他这么一解释直属团的人默然了。 是的,他们到了敌后抗日根据地后才发现这里的伪军比他们在别的战场所碰到的要多得多,这其中怕就有相当一部分是所谓曲线救国投降过来的国军吧,直属团的人自然知道很多二鬼子出身国军是不会和国军打的但对上八路军可就不客气了。 “我炸的少主要是我们村子小,我们分的地雷少,北沟村村子大,我听说他们那里的李小玉已经炸死二百多日伪军了,他是我们那一带出了名的爆炸大王。”那个民兵又说道。 真的吗?一个民兵用地雷炸死子二百多日伪军? 直属团的人这回可是绝对的震惊了,他们自然不会怀疑看上去质朴极了的民兵会撒谎,可是一个人能炸死二百多人,那可是相当于一个人干掉日军的一个中队了!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个民兵见直属团的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说道,“这回咱们出来的远,拿的就是五斤雷,我们护村用的都是二十斤雷。 而且这回也只是让你们看看,所以也只是普通的长藤雷,我们还有迟缓起爆雷、前踏后发雷、仙人脱衣雷、胡子雷、土化学雷,好多的,都是咱八路军军工厂给造出来的。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埋地雷不让你们伸手吗? 我一看就知道你们这些同志是没有用过地雷的,所以这东西可是不敢让你们碰。 我们埋地雷那都是到总部参加过培训班的,我们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挖坑埋雷再把那根绳子拉到隐蔽的位置上的。” 闭着眼睛都能?直属团众人这回却是不大相信了,是不是吹牛啊? 那个民兵很明显也是看出了这点来,忙又解释道:“真的,我们在培训班训练埋雷的时候,专门就在天黑的时候练埋雷,一个坑挖多深土埋多厚那都是有说道的,都是总部的人专门教的! 尤其是早期的那些绊发的踏发的‘铁西瓜’,深浅都不行必须埋得正正好好,因为给我们培训的老师说鬼子的探雷器探雷是有深度的。” 那个民兵这么一说,沈冲他们才知道人家民兵没有吹牛,敢情埋地雷还真是一个细活,人家真是练过,于是不由自主地看了看霍小山。 他们的脸多少都有些红了,敢情埋地雷还有这么多学问,看来还真是小瞧了这些民兵啊!7146 第九六四章 劫财不劫色偏偏劫肚兜 “大爷,你就放过小的吧!小的家是真没钱哪!”一个穿着大裤衩子的老者正跪在地上磕头作揖着。 这是一间卧室,而床上还有一个三十多岁小脸保养得很是细腻的女人躲在被子瑟瑟发抖着。 而就在床前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的那位一身苦力打扮的大爷则是厚嘴唇小眼睛唇的上方还留着八字胡。 那位大爷的身边还站着三个穿着短褂的年轻人,别看他们穿得破烂可是三个人手中却是拿着寒光闪闪的匕首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没钱?哼!”那位留着八字胡的大爷的小眼睛眯成了缝却是瞄向了床上那个女人。 那女人一见入室之匪竟然瞄向了自己,那身子可是愈发地哆嗦了,吓得把身体又向被窝里又缩了缩。 原本她还是露着脑袋的,当那位大爷的眼光一过来的时候,吓得双手一抬,那同样用缎子做的被面已是把她鼻子以下都挡住了只是露出一双惊恐万状的眼睛和光洁的额头。 她可正是打算和老爷大白天行那云雨之事呢,这些土匪不知道怎么就闯了进来,也不知道他们是劫财还是劫色,还是两都要劫。 “啧啧,没钱?你这衣服是缎子面的,你这被面也是缎子的,你这女人的肚兜儿也是缎子面的! 老子今天只为求财也不和你废话,把你家的钱财拿出来我就留你条生路,你要是不听话,老子就让你们去阴曹地府做同命鸳鸯! 别看老子现在穿得破,四五年前也是斯文人,快把钱财交出来,莫谓老子言之不预也! 说翻脸比翻书还快,那说的就是老子我!” 那劫财的土匪很豪气干云地用自己右手的食指一指自己的鼻子说道。 “大爷,你就放过小人吧,小人家是真没钱哪!”那跪地上的老者却依然是一副叫苦连天的表情,只是他那双看上去并不比那土匪头大了多些的小眼睛却是闪着狡诈的光。 “艹,你特么挤咕挤咕地跟老子比谁眼睛小呢?你当老子不知道眼睛小是干啥用的吗?”土匪头很生气,“来,把他的嘴给我堵起来!” 他身后的两名手下上前抓住老头的两只胳膊就是一个反扣,然后其中一名顺手将放在床头桌上的两个袜子硬塞到了那老头的嘴里。 那老头吱唔着却再也叫不出来了。 “知道老子为什么要堵你的嘴吗?”土匪头阴阴一笑,已是一伸手把那老头的一只手拽过来就按在了桌子上。而他在自己后腰处一摸便也摸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来。 “那小娘们儿你要敢叫,老子就先奸后杀,杀完再奸,奸完再杀!你要是不叫老子就不奸不杀!”土匪头却是嘻嘻的冲那床上被中的女子笑了一下。 笑脸自是人人喜欢的,但没有人会喜欢魔鬼的微笑! 那女子虽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妾却也只是普通女子,此时那个留着八字胡的土匪头那一笑已是让她心扑通扑通的了。 “给我按住了!今天不给你见点血你还真不知道本大爷现在已经不晕血了!”土匪头又不伦不类地说了一句,左手按住了那老头的手,右手的匕首已是按在了那老者的食指上轻轻一划,于是血便涔涔而下。 那老头吃痛拼命挣扎,奈何他已经被两个人按住了,也不知道那两个小土匪的力气为什么会那样大,他竟如同被铁钳钳住了一般却又哪能动得分毫? “知道我为什么切你的食指吗?嘿嘿,我把你这食指切掉以后你就再也不能用它给你的小娘子挠痒痒了! 啧啧,真特么有种,还是不说,那就切完这个手再切那个手的。 要是还不拿钱老子就再给你切掉食指,直到把你切成秃爪子老公鸡! 哎呀!骨头很硬嘛!没关系,老子吃鸡爪子最拿手,从来只切关节不用砍的,伤不了我的匕首的。” 那土匪头嘴上说着,手可没闲着,那匕首就象锯一样在那里拉呀拉。 以刀割肉总是要见血的,血虽不多却是已经从那桌面上形成了一条细细的“蚯蚓”蜿蜒着向地上流去。 “唔唔!”那个穿缎子的老者挣扎得更猛了。 “你要是肯用钱消灾你就点下头,现在把那有着脚气的娘们儿的袜子从你嘴里掏出来那是万万不能了!”土匪头微笑着看着那老头的脸。 那老头挺不住了,他是看出来了,别看这个岁数大的土匪头说起来话磨磨叽叽的下手可是不磨叽,自己最早跟他提自己在给日本人手下当便衣队长的儿子竟然也不好使。 于是他在断指的威胁下他终是点头了。 “刚才还有人跟我说,也不知道他跟哪个娘们搞出来杂种是便衣队队长,他是在威胁我吗?老子还真的不吃这一套!”那土匪头仿佛并没有看到那老者在不停地点头,手中的匕首依然是在那里拉呀拉的。 十指连心,那老头的嘴里“唔唔”着,脑门上的汗珠子都疼下来了,他是真的害怕了,他所做的唯有拼命地点头以求花钱消灾了。 直到手中的匕首已经在那老头的食指中来回压进去一半的时候,土匪头才把刀停了下来说道:“让他取钱!” 那老头这回是真被吓破胆了,被两名土匪架了起来,他“唔唔”着用另外一支没有受伤的手指了指屋外,显然他的钱财并没有在这屋里放着。 眼见两名手下带那老者出去了,土匪头却是又眯着已经细成了缝儿的小眼睛看向了已经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的那个床上女子奸笑道:“嘿嘿,把你的肚兜儿脱下来!” 那女子已经吓蒙了,脱肚兜儿干嘛,这个土匪要把我?他不是说给了钱就不奸不杀的吗?! 而此时站在那土匪头身后剩下的那名手下都奇怪了。 这老不正经的要干嘛? 抢钱可以,反正是抢汉奸他爹老汉奸的,可是你要是对那女人有想法这可是违反咱们头的大忌的啊! 难道他当了快二十年的光棍耐不住寂寞了?!真要这样少不得一会儿要阻止他! “rà你马马个怂!老子让你脱你就脱!”那土匪头“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老子要是给你扒下来就没那么便宜你了!” 床上的那女子真的吓坏了,可此时却哪有反抗的余地,于是只能在被窝里期期艾艾地去解肚兜。 “扔过来!” “哎,孟老四我说你呢,你个小氓牛蛋子看女人嘎哈?” 土匪头第一句话自然是对床上的女人说的,而后句话却是在命令自己的手下。 那床上的女人已是解下了自己贴身的肚兜,一手掀被一手就把自己的肚兜从被窝里扔了出来。 被子一掀肚兜飞出来了,也露出了那女子白晰如玉的臂膀在挡着窗帘的暗室里显得份外咋眼。 可那土匪头却恍若未见,伸手接过肚兜对上面那尚存着的女子身上的体温是直接忽略掉了,却是用手细细摩娑了一下那光滑的缎面。 “真是好东西啊!你还没有吗?”土匪头贪婪地问道。 而这个时候刚才出屋的那两名手下已是押着那老者回来了,其中一个肩上还搭着一个褡裢,显然钱财已经到手了。 “把他们两个都捆上,嘴都塞上!”这时候那个孟老四反而说话了。 “哎,我还要——”那个土匪头不乐意了,他还想再弄件肚兜呢! “哎个屁,夜长梦多!”那孟老四说道,于是那土匪头反而不吭声了。 此情此景却是把那床上的女子又弄蒙了,这伙土匪到底谁是头儿啊? “老四,她光着呢!”一名手下露出畏难的表情,他说的自然是指那缩在被窝里的女子。 “傻呀,连被一起捆上,别憋死就行!”土匪头气冲冲地说道,也不知道他是因为手下太笨生气呢,还是因为自己没有时间再弄个肚兜出来!46 第九六五章 有一样没上交 “东西我给你弄来了!”郑由俭兴匆匆地将一个麻袋扔到了地上。 “呀!这么快呀!”朱刚也同样很高兴。 朱刚打开了那包裹一看,里面都是大大小小的纸包,而那纸包上还用毛笔写着字什么“藤黄、红娘子、青娘子马钱子、砒霜、雪上一支蒿”之类的名词。 难怪看上去好大的一包原来没有多重,里面装的竟然都是各种中药,只不过却都是有毒的中药! “这么多呀,你们不是把县城里的中药铺子给抢了吧!”朱刚都表示怀疑了。 他也只是顺嘴提了一句,没有想到人家郑由俭就当大事办了,去了鬼子占的县城买回来一大麻袋的毒药回来。 “不多,不多,还有呢!反正县城里的三家中药铺短期内是没有毒药可卖了!”郑由俭笑道。 果然这时候孟凡西和牛如皋也同样扛了一个麻袋进来了,同样放在地上。 “我的老天爷呀,三麻袋,你们这是惟恐天下不乱哪!”朱刚感叹道,不过马上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你们不会是抢来的吧?” “你看你说的,哪能呢,虽然说我郑胖子在县城里冒充的是土匪,可咱现在那也是八路军治下的良民,我们是花钱买的!”郑由俭得意扬扬地说道。 “这得多少钱哪?”朱刚感叹不过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为难之色,“老郑,只是这钱?” “都是为了打鬼子,啥钱不钱的,说那多外道。”郑由俭很大度,紧接着却是把自己的嘴巴凑到了朱刚的耳朵旁神神秘秘地耳语了几句。 “真的啊?你们把那个老家伙杀了?”朱刚惊讶地问。 “怎么可能杀他呢,我们要是杀他怎么也得先请示你们新四军哪,我们是冒充土匪进去的,他搞不清我们是哪伙的人,嘿嘿,你看!”郑由俭说完还得意扬扬地一指自己的嘴巴。 郑由俭指的正是自己在鼻子下粘的假胡子。 那假胡子在他进屋的时候朱刚自然是见到了,只不过却是一直没逮到功夫问罢了。 “直属团的同志太厉害了,佩服!”朱刚一挑大拇指。 “我说朱团长,你看看这些毒药能造出多少个毒气雷来?要是不够,哪天我们再去别的县城弄!”郑由俭说道。 “暂时够用了,够用了,我这就让人把这毒药给兵工厂送过去!”朱刚忙说道。 原来,郑由俭听霍小山他们回来说八路军兵工厂造出来的地雷真的很好用,他一下子就来精神了。 所谓触类旁通,郑由俭爱打炮那也是技术工种,所以对同样是技术活的造地雷一下子兴致就上来了,他就央着朱刚说想去八路军兵工厂学造地雷。 这朱刚哪敢同意,虽然说现在霍小山直属团是咱八路军地地道的友军了,但是兵工厂那是绝对不可能让他们进去的,虽然不能怀疑直属团的动机但事关重大,这事别说是朱刚就是敌工部部长赵文萱也不敢做这个主啊! 郑由俭一看人家不同意,他自然也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可是你不让他去学造地雷他是真难受啊! 你想,一个为了打炮都能把闺女不要的技术迷上来这个劲朱刚又能拿他有什么好办法。 不过朱刚灵机一动就对郑由俭说,你造地雷这个我帮不了你,但是你可以去给我们弄点毒药回来。 郑由俭自然不解,造地雷用毒药干什么。 朱刚就告诉他,兵工厂里造地雷的同志想出了一个新招来对付鬼子,那就是往地雷的火药旁再往一个中药的毒药包,等地雷一爆炸,那毒粉自然就被小鬼子吸进去了,只是现在刚证明这招可行却是没有毒药了。 郑由俭一想,哎,这个奇思妙想高哇! 往常咱中国军队竟吃小鬼子的毒气了,这回咱们也多弄些毒气地雷以毒还毒,真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好!太好了! 于是郑由俭跟霍小山说了一声就带着几个人又在八路军那里要来了小鬼子发的良民证就进县城去了。 买了三麻袋的毒药,那钱肯定是没少花,但不要紧,郑由俭是谁,人家不差钱儿! 为啥不差钱儿?那自然是因为生财有道,他又怎么可能做亏本的买卖。 郑由俭跟县城里八路军的内线一打听就把给日本鬼子做事的便衣队长的爹家的地址就弄来了,然后带着人就去把那老头给抢了! 于是在抢了那老头子的钱财后非但把自己买中药的亏空补上了,还大赚了一笔。 那对父子八路军早就想收拾,也就是没逮到机会罢了,却没成想人家郑由就胆大包天把事给办了。 他带那几个人进县城那是连枪都没带的,只是东藏西掖地一人带了把匕首进去的。 “好了,那地雷造好了炸小鬼子的时候你可告诉我们哪,我们要去观摩!”郑由俭郑重无比地提醒朱刚道。 “那是必须的,一个星期保证造好,炸鬼子的时候肯定叫上你们直属团这些神枪手还有神炮手的!”人家朱刚那是真会说话,感谢的不光是神枪手还有神炮手,那神炮手是夸谁呢那是不言而喻的。 八路军凭白无故得到了这么毒药,至于郑由俭抢劫所得这个是不能再要的,咱八路军再穷也不能要人家钱不是。 “走了,我要给霍小子报喜去!”郑由俭听朱刚夸自己是神炮手听着就是一个舒服,心情很好,自然还需要自己的顶头上司——上校团长霍小山认可一下的。 “对了,老郑啊,你那胡子可还没摘下去呢。”朱刚见郑由俭转身就往外走忙提醒道。 “不摘,我立功了,这回我是深入虎穴,智擒敌顽,我要让霍小子亲自把这胡子给我摘下去!”郑由俭答着话人已是大步流星的出了屋了。 “我说孟老四你看我嘎哈?”出了屋的郑由俭心情不错,却是看到和自己并排走在一起的孟凡西的脸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我看你咋滴,我就乐意看你咋滴,看你小眼巴唧的那个的瑟样!”孟凡西和郑由俭现在说话也不客气,可不光是孟凡西,真属团的人谁叫了郑由俭说话客气啊,那不是有病吗? “哎,我说牛皋啊,你们几个发现没有,咱们家胖子那小眼睛和被抢的那个老汉奸特别象!”孟凡西忽然有了新发现。 “你们别说啊,还真象,一看就是一个模子出来的!”牛如皋在一边故意说道。 “说什么屁话呢!我是上校督导郑由俭,老子不和你们一般见识,我得让霍小子给我摘胡子去!”郑由俭还真记住了霍小山所说的不要打嘴仗的话,今天心情又好却是不和孟凡西他们一般见识。 “表扬?切!”孟凡西又似笑非笑起来,不再说话,却是加快了脚步超到了郑由俭前面去了。 …… 半小时后,郑由俭已是得意扬扬地向霍小山汇报完了自己行抢的经过,桌子上堆着银元、日军军用手票、国统区的法币甚至还有八路军的边区票。 那个老汉奸的家产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时逢乱世,真金白银一直是硬通货,有钱人家里备的多那是自然而然的。 这里要指出的是那日军的手票,这个东西是在日战区通用的却是又不可兑换成日元的。 说白了那就是白纸印成的一张彩纸专门到中国来掠夺财富的,其掠夺财富之狠已经远远超过了通货膨胀时所印发的纸币了。 郑由俭扬扬得意地看着霍小山说道:“看看,我胖子抢回来的东西可都放这儿了,来吧,你说我把东西全交出来你就亲自替我摘胡子的!” 霍小山似笑非笑地看着郑由俭不说话。 郑由俭看霍小山的表情就发楞了,他再一转头看孟凡西也正在那一边似笑非笑呢。 郑由俭有了不妙的感觉,便说道:“你不给摘拉倒,我自己摘!” “你想摘就摘啊?”霍小山说话了,“你先说说你那个女人的肚兜是咋回事吧!”89 第九六六章 霍小山的见闻及思索 “头儿,你说那鬼子的挺进杀人队怎么还不出现呢?”小石锁问霍小山道。 “那你急什么?现在没有鬼子可打?”霍小山笑着反问道。 “鬼子当然有的打,而且我怎么还觉得这里和鬼子的战斗比咱们在国军那头的次数还多啊?”小石锁又说。 “是啊,我觉得也是”旁边的士兵们纷纷赞成道。 霍小山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什么。 “这还用问,这个我知道。”沈冲说道。 “沈头儿你说说。”所有人都看向了沈冲。 “国军那头给鬼子的压力小了,鬼子就把劲儿用到后方来了呗。”沈冲回答。 “我觉得沈头儿说的有道理。”铁锁插言了,“你看咱们从长沙出来过了新墙河后,鬼子明显没有再次进攻第九战区的准备,要我说,鬼子就是把前线的部队抽回来巩固后方来了。” “四哥我觉得你说的不对!”别人都觉得是这个理,可是偏偏小石锁不赞成铁锁的观点。 “你个小毛孩子懂个啥?”铁锁一见和自己唱反调的是铁锁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我可不是小毛孩子,虽然你比我大,咱俩可是一起参的军,而且你和大哥二哥三哥还是我和头儿他们一起把你们救出来的呢! 所以,别看你是我哥,我当兵可比你时间长,比你多了一次战斗!”小石锁不满铁锁的态度却是从入伍时间上和他这位四哥比战斗资历,一时之间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反对有效!咱们小石锁现在可不是小毛孩子了,可是地道的老兵了,来,你说说你四哥哪里说的不对了。”沈冲笑道。 铁锁一见沈冲说话了便没再吭声,尽管他依旧认为自家的小石锁还是小毛孩子。 “我不是说你说的国军那面给鬼子压力小了鬼子就往根据地调兵不对,我说你说的前线后方就不对! 啥叫前方啥叫后方,啥叫正面战场啥叫敌后战场,我觉得咱们是打鬼子来的,哪里和鬼子发生战斗了哪里就是战场,哪有什么前方后方正面敌后的分别!”小石锁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众人一思索,觉得小石锁说得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啥前方后方的,和鬼子发生战斗的地方都叫前线,这个没毛病! “也不知道国军那头咋回事,怎么净是防守,就不能主动进攻一下鬼子,好让八路军这头减轻下压力。”有一个士兵有些生气的说道。 “就是。”周围的士兵又有附和他的观点的。 “国军和小鬼子打的时候还盼着八路军在后面搞一下子呢,谁也别说谁,要我说。”孟凡西也参加发言了,还用了个倒装句。 孟凡西的话引起了士兵们的争论,争论的焦点那无非是国军和八路军哪个出的力更多些。 霍小山没有参予进来,而是走到了边上向前方看去。 他们此时正在一处山坡的树林中,前方是一个叫刘韩庄的村子。 从山坡上可以看到有不少民兵正在忙着往村里村外埋地雷,郑由俭带着几个士兵也正跟着忙活着。 因为从前方传来情报说,日军已经从据点县城出发了,的又一次扫荡开始了。 霍小山也奇怪为什么日军的特攻队为什么一直未露面,其实他也想打呢,但是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他可不能表这个态,打仗作为主将可得沉住这个气。 面现在看来,就是日军特攻队没有来,自己这些人想象原来在长沙的时候搞搞训练和女学生联欢一下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霍小山没来这里之前以为,有这样一个根据地多好啊! 虽说物资紧张武器弹药不足,但是到哪里都有能提供情报或者关键时刻给一口吃的老百姓,不,在根据地叫乡亲们,都能有乡亲们给予各种帮助,那游击战打得应当很是惬意的。 但是随着这回深入了解之后他发现自己的看法其实是错的,根据地不是一般的艰苦,日军的扫荡竟是出奇的频繁。 现在来了不到一个月,日军对太行根据地的大扫荡就有一回,小扫荡就有三回了,战斗的次数竟然出奇的多。 对于直属团士兵们开始埋怨国军为什么不抗日以吸引日军的时候,霍小山保持了沉默。 国军不能说不是真抗日,但在霍小山看来他们的战法确实存在一定的问题。 喜欢打阵地战,拿着士兵的生命硬捱,不能象八路军那样打人民游击战。 各部队之间勾心斗角,同是中央军系列,比如58师与57师在前面奋勇杀敌,51师连招呼都没有打就把日军放了进来,连军长差点都让日军给活捉了。 最奇葩的还是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本来有功劳的郝令奇却被了黑锅,被某人来了个斩立决,放日军进来的51师师长却什么事都没有! 这同时就牵扯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战区司令部有时竟然指挥不动下面的集团军。 如果战区司令部是某人嫡系手拿尚方宝剑还好一些,如果是杂牌军的司令想指挥嫡系的中央军那难度可就大了。 师长那不是战区司令部可以自己做主就能处理的,这便开始打御前官司,而某人有时自己怕是还糊涂呢吧。 于是,他也不管谁是谁非了却是按自己对战局的判断进行指挥,甚至指挥到了团级,那你还要人家战区司令部做什么呢。 国军内部尚且如此,而国军与共军之间要是能齐心协力抗日那就更难了,现在也只能是说双方不撕破脸皮罢了。 虽然说国共双方抗日各有各的难处,但霍小山有一点却是肯定的,那就是让国军来打八路军这种游击战是打不了的。 共产党八路军所面临日军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最早日军下乡叫清剿现在却是已经叫扫荡了,名词上的变化体现出了日军在战法的上变化。 那是因为日军发现他们竟然始终找不到对付八路军游击战的有效办法消灭不了八路军的主力部时队,于是最终便采取了最丧心病狂的“三光”政策。 所谓三光即是烧光杀光抢光。 我不是抓不到你们的部队吗,你们的部队不总是有老百姓的支持吗,好!那我就连你们的老百姓一起杀! 现在日军的扫荡是见东西就抢见人就杀见房子就烧,已经在试图制造无人区了。 这些天霍小山一直带着自己的人在下面跑,见那村庄已经很少有完整的了,而每个村庄里都有少则几十多则上百的日军血债。 他听朱刚说在上次大扫荡也就是那位八路军将令牺牲的扫荡之中,日军在太行根据地的房子一下子就烧了上万间,被杀死的百姓多达数千,被**掳走的妇女多达数百。 而这种损失还是知道日军来扫荡了,根据地百姓在八路军用组织地进行转先和坚壁清野的情况下。 如果老百姓不往大山里面躲那么损失就不知凡几了! 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就反抗。 根据地的老百姓还真就认准共产党八路军了,有多大的牺牲也跟着共产党干! 前面这些正在埋地雷保卫村庄的土生土长的民兵自不必说,连六七岁的小孩都知道拿着红缨枪给村子站岗放哨大姑娘小媳妇老太太都在给八路军做鞋做军装,这是真正的一场全民抗战啊! 霍小山对信仰这个词并不陌生。自己信佛,而自家丫丫信共产主义,也就是所说的英特纳雄耐尔一定会实现。 八路军官兵信仰自己是穷人的队伍要给穷人打天下,而穷人又坚信八路军那叫人民子弟兵。啥叫人民子弟兵?那军队里的战士就是我家的儿子他家的女婿,他不保护我们老百姓那他去保护谁? 共产党了不起啊,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啊,霍小山内心喟然长叹。. 第九六七章 意外频发 “忙活完了,小鬼子们这回就等着吃铁西瓜石西瓜吧,哈哈。”从村子里撤回来的郑由俭心情大好。 “你们和民兵昨天就开始忙活了,今天又是半天,你们埋了多少颗地雷?”霍小山好奇的问。 “不多,不多,二百四十一颗!”郑由俭高兴地说道。 “老天爷,这么多啊!”直属团的人都震惊了。 “不多哪行?刘韩村是个大村,主力部队要跳到外线去打鬼子,全仗着这些铁疙瘩石疙瘩看家呢!”一名和郑由俭一同过来的民兵说道。 “民兵大哥,都说你们的地雷的种类可多了,你跟我们说说你们这回都埋什么雷了呗!”小石锁跟那个看上去比他大了有五六岁的民兵说道。 “不告诉他!现在告诉他印象不深,等鬼子过来我挨个告诉他!”郑由俭却偏不让那个民兵说。 于是那个民兵就回答道:“是!首长!” 是?首长?那个民兵的回答一下子就把直属团的人都弄楞了,首长?郑胖子是首长吗?他算哪门子首长? 也不对啊!人家是上校中衔,按正儿八经地算也是个团长级别的,民兵管他叫声首长好象也没错啊! 只是,要让直属团的人承认郑由俭是首长可怎么在心里就蹩不过这股劲儿来呢! 而这时孟凡西已是“噗哧”一声笑出声来了,可他一笑见霍小山瞅了自己一眼又觉得不对劲,忙伸手捂住嘴躲一边笑去了。 郑由俭自然是注意到孟凡西那欲笑还休的表情,却是装着没看见,而是挺挺那早已不复存在的肚子,俨然一副首长的样子。 上回在霍小山的追问下,郑由俭才承认自忆从那个老汉奸的小妾身上劫了一个肚兜回来。 霍小山就问你一个大老爷们你要那女人的东西干嘛呀? 郑由俭则是理直气壮地说,俺家嫚儿从小就没在我身边长大,我这当爹的早就想给她弄个好点的礼物了。 说完,他还把掖在自己衣服里的那件肚兜掏出了来展示给霍小山看,说,你看这藕合色的缎子,这明黄色的绣线绣出来的两只鸳鸯多漂亮,真是太润滑了,都让我想嫚儿她娘了。 都是那几个小犊子催得紧,要不我就再弄一件回来,给嫚儿她娘也备着!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是难得的认真,手一边摩娑着那细滑的缎面那双小眼睛竟然让霍小山看出了一种叫作脉脉温情的东西。 当时孟凡西看了郑由俭的这种表情已是哈哈大笑,却被霍小山一眼给瞪了回去。 然后霍小山就对孟凡西下了封口令,这事不许外传! 孟凡西那也是小伙子,却是不能理解郑由俭这个抢别的女人的肚兜给自己闺女穿的调调儿,但霍小山的命令却是不能不执行,所以只能把这件事憋在了心里险些把自己憋出来内伤来。 而霍小山对郑由俭的行为是既好气又好笑还有那么一种感动,于是就在打发郑由俭走了之后却是叫过来两个兵来下达了一个任务。 于是自打那天直属团的精锐之中就“失踪”了两名士兵,别人问起霍小山就说派他们执行任务去了,沈冲问霍小山是什么任务,霍小山只是说保密,沈冲也就没有再问。 “首长们要不要从村口看,我估计下午鬼子的大队也该到了。”这时那个民兵问道。 “我们可不是首长,我们就是战士,首长就这么一个。”霍小山一指郑由俭笑道,然后又对那个民兵说道“再给我们派一个人过来,我们分成两队,道南一队道北一队,麻烦你们给我们带路,等鬼子来的时候,少不得还是要打上几枪的。” “是,首长!”那个民兵高兴地回答着去找人了。 他自然和直属团的人不熟,但是领着直属团来的区大队人可是说了,我这回领过来的咱八路军的同志可个个都是神枪手,你们民兵放心吧,你们村子保没事! 原来上回在鬼子扫荡的时候,这个村子的民兵就炸死炸伤了三十多个鬼子,日军却是连村子都没能进来,所以这回日军再来肯定是要报复的。 这个村子自然是要求援,结果霍小山听说了这件事便主动带队过来了。 “把咱们的望远镜按两队平均分开,沈冲带一队,我和胖子在一起,到村外的公路那边去。”霍小山再次下令道。 …… 这个村子在山坳之中,进村两侧二百多米外就是高岗山坡洼地树林地形很是复杂。 如果不是根据地的民兵都有地雷护村,霍小山他们要想阻止日军进村的话那就得直接打伏击了。 霍小山带着十来个人已是趴在了一处高岗的树林之中,这里是进村的这段道路的最高点,却是正好适合用望远镜居高临下地观看战况。 而他这队其余的人却是被霍小山象在烧饼上撒芝麻盐一般撒开了,霍小山这样做既是为了增加狙击点也是为了防止日军对道路两翼进行警戒搜索。 “胖子,你觉得这个村子摆的地雷阵对鬼子的杀伤力有多强?”霍小山一边用望远镜观察着一边问郑由俭。 “炸到多少个鬼子这个我说不准,但我敢保证绝对给咱们一个惊喜,今天和他们一起摆地雷时我发现咱们原来不光小瞧八路军的战斗力也小瞧民兵了。”郑由俭说道。 “嗯。”霍小山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开始静静地等待。 而郑由俭也没有再嘴贫,而是伸出大拇指对村口进行测距。 这回由于他们从长沙来的人太少,所以郑由俭一共也只带出来了两具掷弹筒,他还指望在这次反扫荡之中多缴获些日军的掷弹筒,给八路军和民兵做培训呢。 下午一点一刻的时候,扫荡的日军出现了。 这支日伪军估计得有六七百人这也就罢了,直属团的人那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可一个新情况却是让直属团的人都楞住了! 这小鬼子也太阴损了吧,因为就在日伪军的前方竟然还有四十多名老百姓!他们这是被地雷炸怕了,所以才让中国人自己在前面趟地雷啊! “有对策吗?”霍小山问郑由俭。 “没事,民兵有招儿,不过一会儿地雷在鬼子兵里炸的时候,咱们怕是需要开枪掩护下那些逃跑的老百姓,可这样咱们就暴露了,想弄鬼子的掷弹筒怕是弄不到了啊!”郑由俭知道民兵的布雷情况,他还是心中有数的,只是他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心里自然也是有些忐忑。 “地雷炸了后面的敌人那前面的老乡往哪里跑?”霍小山问那个民兵。 “是向村里跑然后被咱们的人从安全的线路撤出去,前面的雷是有人控制的。”那个民兵回答。 “小石锁,快去通知咱们左面的人开枪不要超过三人,只要能救了百姓就行,鬼子要是追就往山上跑!”霍小山命令道。 小石锁应了声是扭身就跑之际,霍小山拿着望远镜又开始观察了起来,他的脸色突然就变了! “鬼子在前面放老乡这样的情况原来有过吗?”霍小山忽然问。 “有过,上回鬼子来扫荡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那个民兵回答。 “再去一个人把细伢子赶紧调过来!”霍小山急切的下令。 “怎么了?”郑由俭看霍小山脸色不对忙问道。 “老乡里有敌人伪装的!”霍小山咬着牙说道。 “啊?”郑由俭也吃惊了,也忙举起望远镜观察了起来。 如果不用望远镜仔细观察还真看不出来,可这一仔细看就不同了,后面那几个百姓明显岁数是年轻的,而且他们穿的都是长衫。 此时已是盛夏,老百姓里哪来那些穿长衫的买卖人,很可能那几个穿长衫的就是日伪军假扮的腰里掖着短枪呢。 “对了,民兵同志,你们还有没埋的地雷吗?”霍小山问道。 “还有十多颗吧。”那民兵回答。 “去七个人把那些地雷取回来,别忘了带铁锹,快去!”霍小山忽然有了新主意。 于是算上那个民兵人又走了六个,霍小山身前只剩五个人了。 而这时下方正在前进的日军又发生了变化,日军竟然停住了,有十多名日军端着步枪向霍小山他们所在的道路这侧而来,同时也有十多名日军向沈冲他们那去了。 很明显日军这也是打算在制高点上做上警戒啊,敌变我变,我变敌亦变,看来这回小鬼子为了杀进这个村子也是做足了功课啊,如果处理得好那就是大热闹,如果处理不好那就是大麻烦了啊! 第九六八章 干掉警戒哨 “砰、砰、砰”,几声枪响了,在向道路南侧一处高岗搜索而去的日军中有三名向倒了下去。 于是不光那些警戒搜寻的日军开始卧倒射击,就是那大队的日伪军也齐齐趴了下来。 日军报复的子弹随之就到了,这回只剩下的那八名负责警戒的日军士兵在火力的掩护下上了高岗,但却也只是在一块大石后发现了有人卧倒的痕迹,连弹壳一个都未曾发现,射击的人显然已经跑远了。 带队的日军军曹挥了下手,他们又往前搜索了四五十米,却一声枪响再也没有响起了,而地形也太复杂了,那名军曹也只能把人又撤了回来继续担任警戒了。 在日军看来,这就是根据地的民兵打出来的几记冷枪,而几名民兵存在的意义无非是在监视自己大部队的动向罢了,就是在道路的两侧再藏有几名民兵或者土八路又能如何,对下方的日军大队却是已经构不成大的威胁了。 见两侧再没有情况,日军大队便驱动着前面的那些百姓向村子走去。 去往北侧的日军士兵倒是没有遭到枪击,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现自然也隐藏起了身形。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就在离他们才几十米或者上百的米地方都有枪口在指向着他们。 而就在此时南面那八名日军警戒哨的侧后方,霍小山已是带了四个直属团的人分别摸了上来。 刚才那几枪是被霍小山布置在别的地方的士兵打死的,他们怕霍小山这头暴露了目标就先开了枪,甚至有名士兵还故意打空了一枪,以免引起日军对他们枪法的警觉。 而霍小山他们则正是借着那几名士兵的把日军往里吸引的时候领着人就横向切过来的。 干掉这八名日军士兵变得紧迫起来。 大队日军就要进村了,如果霍小山不能及时干掉这些日军,那么他们将无法掩护那些被日军驱赶着走在前面的百姓也将无法打掉冒充百姓的日伪军。 好在剩下的这八名日军并没有呆在一起,他们也如同霍小山在布置人员时所想到的那样,将人员散开了以起到警戒的作用,却不知道正因为这样才给了霍小山各个击破的机会。 霍小山借着一块大石的掩护已是与第一名日军相距离不足五米了,那名日军正聚精会神地向远方观察着,却哪曾想到死神却是从后面到了。 霍小山蹑手蹑脚地在后面靠上了那名日军,左手捂嘴右手匕首平刺。 于是那名日军来不及做出呼喊便已是挣扎着抽搐了起来,待到霍小山放开手时他已经是软软地趴在了那里了,唯有后心处汩汩地流出血来。 郑由俭此时就在霍小山身后十米来处端着他的加拿大撸子指着这场暗袭不远的地方,那里还有日军的岗哨,孟凡西也正向那里摸去。 只是孟凡西到了那日军身后几米的地方便停了下来,因为他和那名日军中间还隔着一块足有半人高的大石头。 孟凡西正是借助这块大石头的掩护过来从而不担心被相邻的日军发现的,但此时大石头也给他造成了麻烦。 那大石头竖下不高但他绝不敢从上面爬过去,那样就被别的日军发现了。 那大石头的横下偏偏又很长,如果他敢绕过去便与日军哨兵平行了,那肯定也是会被对方发现的。 孟凡西将目光在身子附近一扫便看到了脚下就有一块四五十斤重的石头。 于是他把匕首收了起来,却是轻轻地将那石头搬起靠在了身前的大石上,他并没有选择往下砸,而是就在那里等着,尽管那名日军哨兵的后脑勺对他来讲只是一掷之远。 孟凡西不能砸,一砸肯定就会有声音,别的日军哨兵就会警觉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那两名同位正准备对日军的哨兵发动袭击。 又一股风声从孟凡西身后一擦而过,孟凡西一瞥之下见是霍小山已是攥着那把还在滴着血滴的匕首从自己身后轻跑了过去。 孟凡西收回目光就那样拿手扶着那块石头,看着那名日军的后脑勺。 孟凡西忽然想要是自己现在突然大吼一声的话,这名日军是不是会被自己吓死? 人在全神贯注的时候如果突然有声音从后面响起那绝对是一件令人恐怖和心胆俱裂的事。 孟凡西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一回和小伙伴玩捉迷藏,自己藏得太隐蔽了,就在自己的一个小伙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时候,自己突然在身后拍了那小伙伴肩膀一下。 结果是当时自己就把那个小伙伴吓尿了,是真的吓尿了,因为那个小伙伴是一个小女孩儿。 经过那事之后那个小女孩儿晚上就发烧说胡话,最后还是找到一个江湖游医治好的。 因为这件事,孟凡西被他老爹孟老三好顿胖揍,最后那家小女孩儿的父母就找他老爹孟老三商量,我家闺女因为你儿子做下病了你们可不能不管,干脆就许给你们家得了。 于是,孟老四孟凡西就这样因祸得福的给自己订了门娃娃亲。 当他离家当兵时自己的那个“娃娃亲”已经长成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就在他去当兵的头一天晚上特意跑到了他家塞给了他一个自己绣的荷包,那言下之意不用问孟凡西也是知道的。 身后有隐隐的马叫声传来,那是日军大队已经快进村了,这声音提醒了孟凡西。 当孟凡西发现自己在这生死时刻竟然走神了的时候却是把自己吓了一大跳,他忙收摄了心神依旧盯住了那名日军的后脑勺。 又过了大约半分钟,在孟凡西的右面突然就传来了一声闷哼,那声音并不大,但却足以让孟凡西前面那名正在全神贯注警戒着的日军哨兵听到了。 于是,那名日军哨兵扭头摆枪。 于是,一块四五十斤重的石头就从后面飞了过来! 于是,那名日军哨兵的脑袋就“呱唧”一下变成了个烂西瓜! 随之而来的枪声便响了起来,七八枪过后,这片高岗上已是恢复了平静。 剩下的六名日军有三个是被后赶过去的霍小山和那两名士兵摸掉的,只是大白天摸哨确实是难度太高了,他们还是被其余的三名日军发现了。 而那三名日军却是又被霍小山命令小石锁召唤回来的细伢子近距离射击打死了两个,最后一个则是被郑由俭用撸子打死了。 此时大队的日军竟然没有再管这面发出的零星枪声,因为已经有地雷在他们的大队中炸响了,而且不是一颗两颗而是二三十颗地雷发出的连爆炸! 第九六九章 这顿好忙 当那连环爆炸响起的时候,正是霍小山招呼细伢子快来的时候。 他们这些人哪管那几名刚被干掉的日军那血还是热乎的,却是直接就趴了下来将枪指向了村口。 霍小山看到前面那几十名百姓已经冲村子里跑了,他们是啥事没有后面的人军已是被炸得人仰马翻。 一片烟尘陡起,烟尘里的日军如何狼狈看得不甚清楚,但烟尘之外的日军已是全都趴了下来。 可是霍小山现在可是没有时间去管为什么地雷象长了眼睛一样老百姓踩不炸而日军却一踩就炸。 他的盒子炮的木盒子已是抵在肩膀上紧紧盯着往村子里冲的那些百姓。 “头儿,打哪个?”细伢子也冲了上来,往霍小山身旁一趴将手中的狙击步枪也是架了起来。 “进村老百姓中拿短枪的!”霍小山说道,而同时他的盒子炮就响了,一名跑在后面的穿长衫的人一头就摔在了地上。 霍小山眼力再好二百米外也是看不清那人是否拿着短枪的,但他可记得当初用望远镜看时最后面的那几个是年轻的。 要是他是日伪军假扮成的百姓那也会往后缩啊,谁都知道谁在前面趟响地雷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而往村子里冲的时候那几个假百姓也不可能冲在最前面,他们却是正好可以躲在老百姓后面掏枪而不被埋伏在村口的民兵发现。 所以霍小山也是做换位思考揣摩日伪军的心理,他不是神仙不是法眼通所以他也是在赌!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如果让那几个乔装的敌人冲进村子杀了民兵,那拉绳引爆地雷的人可就没有了。 “胖子,望远镜指示目标!”霍小山又高喊之时,细伢子手中的狙击步枪也响了起来。 细伢子那枪有瞄准镜,他可是清清楚楚看到后面的几名“百姓”已是从长衫里掏出了短枪。 他那一枪就打在了其中一个人的后心上,眼见那人也是撒抢扑倒。 而就在此时,在公路那侧枪声也响了起来,想必是沈冲他们也是对日军的警戒哨发动了攻击。 “后面穿蓝衣服的那个掏枪了!”郑由俭举着望远镜高喊起来,“倒数第三个!” 他喊声刚落霍小山手中的盒子炮就响了起来。 “打中了,太准了!”郑由俭兴奋地喊道。 “指示目标!”霍小山又喊,心道你这时候夸枪法干嘛,什么事重要你不知道吗? “趴下了三个!”郑由俭忙又喊道。 霍小山这回却不再是点射了,他向那趴着那几个人也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了就是一个长连发然后便喊道“撤退!” 他这一声喊的正是时候,一声喊过,跟着他的士兵已是本能地往回缩去,那名民兵反应慢了点,却是被郑由俭一揪也明白过来,忙跟着往后退去。 而这时,便有几颗日军子弹打在了他们原来的位置上了。 二百来米对日军的老兵来讲,命中率也是绝对不低的。 很明显大队日军已经反应过来了,刚才那几发子弹只是前奏,随后反击的子弹已是如雨点般飞泻而至,如果霍小山他们再慢个十秒二十秒的,日军就是不用瞄准他们也难逃劫数。 因为日军的大队人太多了,那可是六七百人呢。 “头儿,头儿!”喊声从七八十米外响起,霍小山扭头看去,就见小石锁与那几个被他派去取地雷的士兵回来了,一个人肩膀上是用绳子挂着两颗石雷。 这回这个村民兵领的地雷可都是二十斤雷,再挂两颗那就是四十斤了,一跑起来那两个圆石头就晃来晃去的。 他们又怕不小心把地雷摔响了,所以也不敢跑快。 而小石锁在喊完细伢子后却是远远地看到那几个士兵地雷拿不过来自己跑过去帮忙了。 “快去帮忙!”霍小山喊道。 霍小山又带着他们这几个人往取地雷的那几个士兵那里跑,而这时原来先向日军警戒哨开枪的那几名士兵也跑了回来。 三伙人终于汇聚到了一起,一人一颗也只是闲下三个人来。 此时,村子方向地雷的爆炸声已是此起彼伏,显然日军已经向村子里发动攻击不断有人触雷了。 “石锁找个制高点给沈冲他们打旗语让他们往日军的来路方向退,机灵点,小心别让正向咱们进攻的日军看到了!其余人跟我走!”霍小山命令道。 霍小山可没忘自己这些人刚才打倒了那几名日军的便衣,日军是不可能把他们忘了的,现在肯定已是冲到半路了。 霍小山带着众人向日军的来路方向跑去,而小石锁则是飞快爬上一块巨岩向对面打上了旗语。 明知道日军是不可能放过他们的,霍小山是带着众人跑得飞快,可饶是如此,就在其余人已是钻进一片树林的时候,跑在最后面的郑由俭还是被登上高岗的日军士兵发现了。 那第一个发现郑由俭的日军士兵已是向郑由俭端起枪来了,可这时从另一个方向却传来了枪声,一颗子弹从这名日军士兵的太阳穴上就穿了过去。 原来却是打完旗语的小石锁发现郑由危险,抬手就给那个日军士兵来了一枪。 由于日军是由低向高往上冲是逐次露头的,第一个看到郑由俭的那个日军士兵已经被小石锁打死了,可接着冲上来的日军由此却是发现了小石锁反而没有看到刚钻进树林的郑由俭。 郑由俭又不傻,听到身后的枪声不对劲,进了树林又转过身来趴下往回看,就恰恰看到日军一窝蜂似的去追小石锁了。 郑由俭急了,抬手就要开枪,却听背后一声“等等!”原来是霍小山也带人返回来了。 “孟凡西你去帮小石锁解围,其他人跟我走!”霍小山命令道,拉着郑由俭又转身跑,其他战士也跟了上来。 没一会儿,又是一声枪响,霍小山他们就听日军在喊“那边也有。” 这自然是孟凡西开枪了,可是孟凡西开枪也不会把霍小山他们暴露了,却是换了个方向才开的枪。 一片杂乱嘈杂的枪声里,霍小山则带着其他人已经越跑越远了。 第九七0章 雷海无边 回头是雷 霍小山他们自从打响了向日军的第一枪后,所有人就忙得直转,根本一点空都没容。 而此时他们依然在忙着,忙着在日军的来路上埋地雷。 霍小山在问过那两个领路的民兵后,把埋地雷的地点设在了公路边一处山体拐角处的不远的地方,而那山体的另一面则是个二三十米见方也只是过膝的水洼,水洼尽头则是茂密的蒿草。 由于埋雷是霍小山临时决定的,因此铁锹也只有那么两把,其余人则是刺刀匕首全上阵。 好在过了不一会儿,沈冲他们二十多人也追了上来帮忙,那自然是他们有人看到了小石锁打的旗语。 虽说公路上已被人来车往碾压得很硬,但人多终究是力量大的,挖坑的速度已是快了起来。 刘韩庄民兵剩下的地雷大多是踏发雷,还有四颗延缓起爆雷。 之所以踏发雷用的多,那是他们用踏发雷把鬼子已经炸怕了,鬼子对踏发雷是尤其的小心。 对于地雷郑由俭以外直属团的人还真没有懂的,自然是那两个民兵告诉才知道竟然有那种延缓起爆雷。 他们这才明白原来在日军进村之前,那些百姓其实已是不知不觉中触动了地雷的机关,可那地雷偏偏是延缓爆炸的,比如里面的导火索或者地雷引线较长等等,等百姓都走过去了,那引线才燃到药包处引起了大爆炸。 正因为如此,百姓没事,却是正好把大队日军炸了个正着。 此时的霍小山他们也不知道日军会什么时候往回返,只是听到刘韩庄方向沉闷的爆炸声不断,那自然是有日军不断的触雷。 所以他们只是在那两个民兵和郑由俭的指点下拼命地挖坑。 终于坑挖够了,他们又往里面埋地雷。 不过就在还剩六颗地雷没埋的时候,霍小山却把大家叫停了。 他想了想又叫大家埋完地雷的人往前走了二十多米后接着挖坑,只不过这回坑只需挖浅浅的一层,上面就扬上比较湿润的沙子。 别人也看明白了,他这是明显糊弄鬼子的,就是让鬼子看出下面有地雷。 不过他又是在这些假地雷群中又先后埋下了三颗地雷。 又往前走了二三十米,霍小山也不让露出埋地雷的痕迹了把最后三颗雷又埋了下去。 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霍小山的意图,这回都不用霍小山告诉,就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在地面上又制造出了下面埋有地雷的假象。 一切关于地雷的布置都已完成,霍小山又把手下这四十多人做了布署,自己却是和郑由俭带着四个人还有一个民兵多带手榴弹绕弯攀上了那公路拐角处那山的上面。 霍小山向刘韩庄方向望去,眼中依然有烟尘腾空,耳中依然有爆炸声响起,估计日军已经冲进了村子,只是不知道日军的损失有多大。 估计日军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霍小山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靠坐在山顶的岩石旁休息了下来。 “小石锁和孟老四不会有事吧?”郑由俭有点担心。 刚才小石锁可是为了救他才让日军发现的,所以郑由俭心里就很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你又不是头一天打仗了,小石头也不是。”霍小山回答道。 霍小山这么一说,郑由俭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是打仗,有的时候真得各安天命,担心也是没用。 于是,郑由俭叹了一口气道:“原本以为好好给你们介绍下那些地雷的,可没成想鬼子竟然会派警戒哨,还会假扮成老百姓,一下子把该看的好戏都看黄了!” “打仗从来不是一家说的算。”霍小山答道。 “那头炸得可是够热闹的,对了,郑头儿,你不是说让我们看你布的那些雷吗,你都布啥雷了,跟我们说说。”一名士兵好奇地说道。 “那雷布的可海了去了!”一提起地雷来,郑由俭也不替小石锁担心了他的小眼睛又亮了,“我跟你们说啊,这八路军的雷那种类可多了,有踏发的有绊发的有拉发的还有挂在门里的。 只要咱们能想到的地方就没有不放雷的,我估计那小鬼子要是敢蹲到茅坑里拉屎说不定都能炸出颗稀屎雷来!” “哈哈哈”一听郑由俭说得有意思,其他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还是那些我郑胖子买的那些毒药做的毒烟雷。 咱也搞不清那雷里放的都是哪种毒还是混合毒,别看地雷的弹片炸不到那帮苟日的,嘿嘿,咱那小毒烟只要往那小鬼子的鼻子眼睛嘴巴里一乎,小样的,我爽死你!” “嘿嘿嘿”这回不待别人笑,郑由俭却是先阴险地笑了。 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买毒药的时候,由于要的素药剂量太大都把那药铺买空了,可他觉得还不够,脑瓜子一转竟然又买了几大包比如淫羊藿之类的药物。 这类药用得好了叫滋阴壮阳,剂量大了那就是银药啊! 这银药有啥作用,别人不知道郑由俭可是知道的,人家郑由俭可是打小看过《金瓶梅》的,遥想当年西门庆西大官人是怎么死的,哼哼,你们想知道吗,我偏不告诉你!反正西门大官人是怎么死的,注定今天有些小鬼子也是怎么死的! “胖子啊,咱俩在一起打鬼子也有四五年了吧。”霍小山看着郑由俭那副阴险的得意扬扬的小人得志的样子鬼使神差地就问了一句。 “是啊,你不比我记性还好呢吗?”郑由俭在霍小山的打断下终于停止了他那阴险的笑。 “在一起四五年了啊!”霍小山感叹了一下却是说道,“那怎么还没改掉你这副小人得志的熊出儿?!” 霍小山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是一楞,紧接着士兵们便哈哈地笑了起来。 小人得志?我?郑胖子郑由俭?有吗? 郑由俭还真反省了一下,随后又嘿嘿地笑了起来,他自然也是知道自己小人得志的时候是不招人待见的。 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每当自己占了便宜或者奸计得逞时那真是有抑制不住的发自内心的喜悦,比如,当年刚认识霍小山的时候自己用顿饭换了挺小鬼子的歪把子机枪,比如,这次毒烟雷,比如,上次,给自家小嫚儿抢了一件明黄缎子的肚兜儿。 那肚兜要是给自家——呃,给自家那个十八年未见面的婆娘穿上,那真是……啧啧啧,阿舅啧啧啧啊! 郑由俭终于陷入了四五年以来一直未曾有过的神游状态了。 “我咋感觉郑头儿给鬼子下的药不是毒药,好象是银药呢,你看他那小眼神儿”一个士兵轻轻嘀咕道。1 第九七一章 郑由俭毒烟雷的大作 刘韩庄那里的爆炸声已经停下有一段时间了,霍小山他们在山顶上向刘韩庄的方向张望着。 虽然他们此时已经是在制高点上了,奈何这里可是太行山区,当地雷爆炸多的时候还可以看到烟尘,但当爆炸变弱的时候那烟尘自然也就少了许多。 若说想看到房舍与人员那是不可能的,总是有或高或低的山丘挡住他们的视线。 “首长,你怎么认定鬼子一定会从原路返回呢?鬼子能不能穿过我们村子走了?”那个一起跟上来的民兵问霍上山。 “不用叫我首长,我们这里可没首长,还是叫我们同志吧。”霍小山先是纠正了那民兵对自己的称谓,然后便解释道:“鬼子如果不能穿村而过,那他们肯定是要往回返的啊,因为他们只能确定这条路没有地雷啊! 再说,我看咱们的地雷再厉害也不能把炸到的鬼子二鬼子都炸死啊,他们不是得有伤员吗?那就更得走这条路送他们的伤员回去看伤了啊!” “信我们头儿的没错,别着急,再等等。”有直属团士兵在一旁帮腔道。 而就在这时郑由俭却是已经喊了起来:“鬼子来了,打信号旗了!” 众人向前方望去,果然前方的一个山包上已是有红旗舞动,那是埋地雷之前霍小山留下的观察哨,正是那个山包挡住了霍小山他们的视线的。 “给沈冲他们打信号!”霍小山命令道,于是一个士兵忙站了起来向山下比划了起来。 “看样子小鬼子是没能冲击庄子,不知道炸死了多少个鬼子。”一个士兵说道。 “那谁知道,不过少不了。”郑由俭说,“就算炸响了二百颗,一颗伤一个那还得有二百来人死伤呢,更何况还有——” “更何况还有什么?”霍小山问。 “更何况还有我那毒烟雷呢啊!”郑由俭回答。 他本来是想说还有我那催情雷呢,差点说出嘴来便忙又改口了。 上回因为抢肚兜的事可是没少让孟凡西偷偷笑话,这回这事打死也不能往外说了。 他在买那些银药的时候就想好了,要是真有鬼子如同西门庆似的,我就说那谁知道,说不定鬼子是抽羊角疯了呢。 又过了一会儿,霍小山说道:“来了。” 果然日军已经从那山包下的公路上露头了,而原本在那山包的直属团的观察哨却是早已经从山包上溜下来躲进了一片树林之中。 “赢了!”郑由俭也简单地说了两个字。 郑由俭说赢了那自然是说守刘韩庄的民兵赢了,看样子日军顶多也就是冲进庄子一半就被迫撤了回来。 与这“赢了”两个字相佐证的就是日军走的很慢,他们看到日军的马车上拉着的这回可不只是辎重了,还有坐着的躺着的伤员,而且竟然还有四架马车上拉的竟然都是成堆的尸体。 而且那四架马车中竟然还有两架不是那种一匹马拉的小车,而是三匹马拉的大车! “啧啧啧”有人开始学郑由俭那样的砸舌了,只不过声音却是从霍小山他们几个身后传过来的。 郑由俭心里正暗骂着谁他娘的学俺胖子啧舌头呢,可是一回头却是看见小石锁和孟凡西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他们身后来了,在那边砸舌头边扮鬼脸呢。 果然,他们已经摆脱了日军的追击返回了。 于是,郑由俭就笑了,所有人都笑了。 “给山下打信号,鬼子马上到了。”霍小山早就发现小石锁他们上来了却是又命令道。 小石锁收起鬼脸,拔出腰间的信号旗爬到另一侧去打信号了。 鬼子已经越来越近了,所有人都把头伏得更低了。 这座山并不高也只有百十来米的样子,所以看日军看得很清晰。 此时的日军已经没有了刚来之时的趾高气扬,一个个都是垂头耷脑的。 而日军的伤员则是比车上拉着的更多,伤的地方也是千奇百怪,胳膊腿脑袋缠着白色绷带的竟然有二百多人。 这些郑由俭都不关心,他关心的却是在后面的一些日军伤员,有的虽然躺在了马车上却看不到有一条包扎的绷带。 于是他就偷偷的把望远镜掏出来去看。 这回可看清了,有的日军躺在车上双眼紧闭,有的则是口吐白沫,有的还好象得了打摆子(疟疾)似的,人在那里一激棱一激棱的。 而且后面还走着那么几十个日军和伪军,那走路姿势是说不出来的怪异,既象是顺拐又象是挪不开步,就那么一蹦哒一蹦哒的。 郑由俭将望远镜略微往下挪了挪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已是“噗哧”一下子乐出声来了! 他这一笑可把旁边的霍小山吓坏了,一伸手就把他的望远镜按了下去,狠狠地就瞪了郑由俭一眼。 郑由俭自觉理亏也不再看日军了,却是把头埋在自己的双臂间,紧紧闭住了嘴巴,可心里是真的忍不住那“吭吃吭吃”想笑的感觉,忍的那就是叫一个辛苦! 霍小山也是拿郑由俭真没办法,一看再不让他说点啥,他准得憋出点病来,便悄声问道:“我说胖子,你确定你下的都是毒药?” “啊?你看出来了?”郑由俭没想到霍小山会这样问,下意识地便回答道。 霍小山心道,我看出什么来了我?我就是看出来你那熊出儿的不让你说点什么,怕你兴奋过度再一头从山头上栽下去! 所以霍小山也不吭声就那样看着郑由俭。 郑由俭哪知道霍小山只是诈他,便低声说了三个字儿“淫羊藿”。 霍小山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好歹不济他在东北的药铺子里也是抓过半年中药的。 于是霍小山往下面正在经过的日军队伍里瞄了一眼也绷不住脸了,也是笑了。 郑由俭一看霍小山笑了,他还怎能压住自己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虽然不敢出声,却是咧开大厚嘴唇子做出大笑状,伏在脸下的双手据成拳头向那石头上虚砸着。 霍小山好气又好笑地看了郑由俭那副德性后便收起了笑容不再理他,接着开始观察山下日伪军的队伍。 霍小山现在发现自己是真的小瞧八路军乃至民兵的战斗力了。 这回去刘韩庄扫荡的日伪军足足有六七百人,如果让国军来打的话,想打平至少得上一个团,如果想完胜,没有两个团两千人是休息收拾掉这伙日伪军的。 可是人家根据地这头用了什么? 人家连八路军的正规部队都没有用,人家也只是上了不到一百名民兵,利用地雷阵就把日军搞了个伤兵满营。 炸残胳膊腿失去战斗力只能返回日本的也就不说了,霍小山在中药铺子里呆过他可知道,就是被郑由俭用毒烟雷放倒的熏上的日军注定没解!死不了也休想再重返战场了! 那些乱七八糟的有毒中药掺在一起要想治好,哼!除非华陀在世扁鹊重生吧! 共产党抗战充份利用了本土作战的优势,把天时地利人和发挥得淋漓尽致,用最劣质的装备打出了最傲人的战战绩。 国军的战术还是呆板了啊!2 第九七二章 两发子弹两枚掷弹 垂头丧气的日军思毫也没有防备来时很安全的路现在已是大不同了,就那样走进了雷区。 一、二、三、四、五……参加埋雷的人都在默默地数着端枪走在最前面的那名日军的脚步。 就在他走到了第十一步的时候,“轰”的一声地雷炸响了,一团爆起的烟尘里,那名日军就跌飞了出去,而他身后的两名日军也同样倒下。 战场之上,代表着死亡的枪声与爆炸声那都象军官的命令一般足以让士兵们做出本能的反应了。 于是,后面的日伪军就齐刷刷地趴了下来,过了那山体拐角之处的五十米内已是趴满了端枪戒备的日伪军。 烟尘散去,那名踏中地雷的日军已是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当场死亡了。 而他后面的那两名日军一个正抱着大腿在惨叫着,一个却是拼命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血从指缝之间涔涔而下。 那两名日军伤员后面的日军呼喊着,召唤他们自己从那里退回来,没有人敢上前,谁敢保证他们走过的路就不埋有地雷呢?或许他们只是没有踩到。 战场之残酷,使人有时都搞不清究竟是死者幸运还是伤者幸运了。 一名日军军官趴在地上开始大声哟喝起来,几名伪军士兵极不情愿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很明显日军那是要伪军走在前面。 可就在这时就听“叭勾”一声枪响,那名正对着伪军士兵怒吼的日军官官眉心之间便多了一个洞,他比被地雷炸中炸伤的日军还要痛快,直接就趴了下去再也没有扬起头来。 于是那几名刚被逼着往前走的伪军借势又趴了下来。 日伪军的轻机枪步枪开始了向前方的射击,尽管他们并不知道那名击毙了他们军官的枪手的具体位置。 所有战场的老兵在看不到对方射手的情况下,一般都是在对方打来第二枪时确定对方的具体位置的。 可是对方枪法很准人也极是聪明,就打了一枪,然后人仿佛就在天地间消失了。 又是一名日军军官的喊声响了起来,射击停止! 这种盲目的射击除了壮胆其实是一点意义也没有的,徒然浪费子弹。 这名日军是在山角拐弯处爬过来的,他自然是要履行一名作战指挥员的责任,他要组织队伍走过去或者冲过去才是。 只是他要尽责任却不代表他不聪明,在他的大声命令下,他前面的所有已经过了拐角处的日伪军全都端枪站立了起来。 他这样做自然是为了自己制造出人为的肉盾。 他可不傻,对方如果有一名象大日本皇军的那样的特等射手的话,几十米范围内士兵们趴了一地,虽然自己的个头也只是一米五九可那也是在这里玩鹤立鸡群那也是在找死啊! 只是他这日本算盘打得虽精却也没有逃得过对方的子弹,又是一声枪响之际,又是一颗来自不同方向的子弹干净利落地贯穿了他的脑袋,他也倒下去了。 “哒哒哒”,“砰砰砰”,“叭勾叭勾叭叭勾”日伪军的子弹再次如同雨点般飞射了过去。 这回所有日伪军的士兵可是都端着枪瞄着准保持着随时射击的姿态呢。 自然有人发现对方的射击是来自斜前方山丘处的一棵大树上,于是子弹便向那里飞了过去。 只是对方却也早有准备,一枪打倒了那名日军后就将枪往下一抛人就跟着跳了下去。 于是几发子弹以及马上听到招呼跟上的轻机枪子弹只是打得那棵树上上下下枝叶乱飞也不知道伤到了对方没有。 而此时就在那棵树下面却是已经没有人了。 刚才打倒第一名日军军官的是黎亮,而这回在树上打这一枪的却是细伢子。 埋伏在他们这个方位的几个人也早算准了细伢子这一枪打过去之后日军报复的枪马上就会到,所以细伢子打完这枪后就是抛枪跳树。 那枪却是被在树下已经等着的铁锁直接接了过去,然后他抱枪一个侧滚便顺着斜坡滚开了。 直属团的狙击步枪只有两支,一支在黎亮手里一支在细伢子手里,这两支枪可是直属团的宝贝疙瘩,上面可是有瞄准镜的,摔坏了那可就少了一件杀敌的大杀器了。 而细伢子跳下来时候却是沈冲在下面等着呢,虽然细伢子一个小毛孩子体重并没有多重,但沈冲也不会去接。 倒不是他接不住,而是要是一接那就慢了,日军的子弹可就到了。 所以沈冲只是在一边站着,待到细伢子掉下来时,他却是把细伢子横向一推,细伢子固然被他这一推卸去了下坠之力一个滚翻就翻下了斜坡,沈冲也是借着自己这一推的反作用,往后一倒一个后滚翻也滚了开去。 而随之日军的子弹也到了,虽然密集如雨却终究是打空了。 此时,绕过那拐弯处的日伪军已经蒙了,他们不知道怎么办了都,因为他们绕过山体的这部分人的两个军官都被对方的神枪手给打死了! 现场死一般地沉寂了一会儿后,终于有日军又吆喝了起来。 于是,让直属团所有人大开眼界的一幕出现了。 从山体后走出来十来名日军士兵,就见他们哈着腰都拿着那棵木棍,远远看上去既象行将朽木的一些小老头,又象两眼一摸黑走江湖算命的瞎子! “小鬼子在干嘛?”趴在山上观看的郑由俭轻轻地问那名民兵道。 “应当是探雷吧。”那名民兵也没有见过,“原来鬼子探雷都是用一个铁圈子啊!没见过他用过一根棍啊!” “那根木棍前面应当有细铁尖,那是鬼子要用尖头往地里扎,找地雷。”霍小山的眼神比不上望远镜,但和其他人比起来无疑是最好使的再加上他的推测便判断出了日军手中木棍的用途了。 果然,就见那十来名日军已是慢慢走到了前方,就要在刚才地雷爆炸的那个地方一字排开了。 有日军士兵已是把那木杆倾斜成了45度,往路面上扎去了。 果然那木棍前端是绑了细铁棍的,前面打磨得很很细尖,日军便是要用那细铁棍去扎雷。 毫无疑问这是最原始的探雷方式了,那细铁尖呈45度扎下去即使触到了地雷也产生不了足以让地雷爆炸的压强,于是地雷自然就被发现了。 只是这效率肯定是太低了,就算六米宽的公路那想全探下来,如果每隔十公分扎一下却是也得扎六百来下呢。 “原来咱们用的地雷都是铁的,鬼子就用那种吸铁石的铁圈子去探。现在咱们用的地雷要么是石头的要么是陶罐的,他们那个吸铁石就不起作用了。所以他们才用这种最笨的办法去扎吧!”那民兵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只是他并不知道日军的那种圈式的探雷器用的是一种高频震荡器而不是吸铁石。 时下的中国军人也好农民也罢识字的都不多,所以他们自然搞不清那些物理上的东西,只是以为日军是靠吸铁石才感觉到下面有铁地雷的。 “这回可不大妙,鬼子不会把地雷扎出来吧!”那民兵开始担心了。 因为只有他们这些埋地雷的人才知道,他们埋的时候那都是听从霍小山命令的。 他们可是没有把地雷并排埋在公路上的,他们却是在道路的两边也埋了一些之后才在路中间埋的,整个地雷阵那是呈“U”型布局的。 在这个民兵看来,现在日军探雷可不好办了,虽然有漏下的,但肯定是扎出来的多啊。 而且现在下面的日伪军那可都是端着枪保持着随时射击的姿势向前方以及两侧瞄着呢。 这回咱“八路军”的人再敢开枪,怕是躲不开鬼子的反击了。 不过,这民兵在看向和自己一起趴在山顶的八路军同志时,见他们脸上都挂着笑意。 他正奇怪人家笑什么呢,他就听到远方是“嗵嗵”的两声响,紧接着就是由远及近“咝咝”的重合在一起的两声尖啸,然后就见那十来名正在探地雷的日军士兵中间火光咋现爆起了两团烟尘来! 原来咱部队上的同志早有准备啊,却是猫在鬼子子弹打不到的地方放了两记小炮!那个民兵心中不禁大声赞叹了。 第九七三章 霍小山的新想法 当霍小山忽然意识到这地雷就是为直属团天造地设的东西的时候,一向平和的他都感觉自己的心在“砰砰砰”的加速了。 他接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后,便低声对那个民兵说道:“你回村子看看,看你们民兵都在哪里,有没炸的地雷赶紧运到鬼子前面去,咱们接着埋。 还有,你们在进村的路前面也再埋地雷,也象咱们这里这样埋,半真半假的,防止鬼子退回去。 你们再看最近的村子里有没有多余的地雷,能增援咱们多少是多少,毒烟雷越多越好。” “霍小子你要干嘛?”郑由俭也感觉到了霍小山这个命令的不寻常了。 “我不知道咱们这些人能不能把这伙鬼子伪军留在这里。”霍小山眼睛发亮地说道。 “你们两个也跟着这位民兵同志一起去,动作要快!”霍小山又一指自己身边的两名士兵说道。 一听霍小山这么说,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那三个人收了枪就往后退了回去,感觉已经到了安全地带再也不会碰到石子什么滚落的时候撒丫子就往山下跑去了。 “行吗?这要是咱们的人都在这儿嘛,肯定能把这伙鬼子全留下来,现在人却是少了点。”郑由俭却是从最初的兴奋之中冷静了下来。 “不试怎么知道,就是不能把鬼子全留下来,咱们也得争取把他们的武器都留下来啊!”霍小山说道。 “嗯,我看这个有戏,大不了把他们残兵败将都放回去。”郑由俭说道。 “好了,别说话了,我得想法断了鬼子的后路。”霍小山说道,他小心瞄了一眼太阳的位置,小心翼翼地举起了手中的望远镜。 现在日伪军又全都趴地上了,他们没有想到对方不只是打了两记冷枪这么简单,而对方竟然还有掷弹筒! 不光有掷弹筒,而且也打得太准了,竟然连试射都没有就一炮命中了,这掷弹玩得都已经超过大日本皇军的老炮手了。 这时要说对面还是那拿着土枪土炮的民兵任谁也不会信了,虽然还不知道对面有多少八路军的兵力,但肯定是八路军的精锐这是毫无疑问的了。 这里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霍小山将这个埋地雷的地点卡得太好了啊! 放他们人过来了五十来米的距离就在这平坦的公路上,要想找掩体没有,要想前冲兵力还不足,要是从后面再调人上来,对方竟然还有掷弹筒! 这要是打人海战术密集冲锋,那损失可就大了! 要知道所有爆炸物的威力那都是按平方米计算的,六平方米内如果有十个人和只有两个人,一颗掷弹爆炸所产生的杀伤那可是呈几何倍数递增的,难道要用人体去和那掷弹比弹片的数量吗?开玩笑!! 此时在山体后面的日军指挥官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怎么办?冲一下试试还是现在就呼叫援军?幸好这回是带了电台出来的啊! 只是现在呼叫援军是不是有些丢人哪?现在对方也只是打了两枪射了两发掷弹罢了,怎么也得冲一回啊! 犹豫了一会儿后,日军指挥官终于下决心冲一下了。 于是他大声吆喝起来了,只是他吆喝的却是伪军。 他命令伪军的队长带着他的人往前冲! 伪军队长当时眼睛就长长(cháng cháng)起来了,这特么从国军变成了伪军变成了汉奸那就是为了保命的,你现在却让老子往前冲去趟地雷!那我还特么地投降你们小日本干嘛?! 可是他不敢说不冲啊,这要是不冲看那日军指挥官的脸色就能用那指挥刀直接就把自己劈了! 于是,他硬着头皮招呼自己的人往前走。 可是他的那些士兵也不乐意去趟地雷啊,他们之所以跟着队长成了伪军那也是和队长的心理是一样样的啊! 于是便有士兵心怀不满了,他们当然不敢跟日军叫板,可是再看向自己队长的脸色可就不对了,心话你特么地当队长的也太熊了,日本人让人冲你就冲啊! 一名脾气暴躁的伪军却是已经张嘴就骂出来了:“***你特娘的熊!” 那伪军的脚步就不想动,他这一不想动自然影响了其他伪军,伪军队长光喊着可他的手下那脚步已是越走越慢了。 “八嘎!”日军指挥官怒了,他手中指挥刀一举,日军的歪把子枪口可直接就对上伪军了。 “快特么地走!要死也不是这么死的!”伪军队长可是知道日本人的心狠手辣,你现在敢不听他们的命令,他们就真能用机枪把咱们这些人都突突了啊! 不过,他这一句要死也不是这么死的却是让他手下的士兵心中一动,这是话里有话啊! 眼看日本人的机关枪三八大盖都指过来了,现在想跟他们火拼那肯定是没机会的,还是先过了那山再说吧。 于是,伪军们不情愿地动了起来。 而那日军指挥官也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这些中国人眼中已是有了别的意味,却是大喊了几句日语。 所有的日军士兵的枪可就都端起来了,那枪已是瞄准这些伪军了,那枪口的意味不言自明,你们就得给我往前冲,你们想反水那是半分机会也没有! 伪军们只能在枪口的威逼下往山那头走去,而日军军官已是回头命令自己的发报员了,发电请求支援! 日军指挥官不傻,他估计就算伪军冲过了地雷阵只怕也剩不下多少人了,自己现在伤兵满营,要是再遇到八路军的大部队那可就麻烦了。 可是就在日军的那名发报员接到命令刚要发报的时候,突然就是几声重叠在一起的枪响! 这几枪却是来自他们的头上,枪响过后,那名日军的发报员已是倒下了,后心汩汩流出血来。 日军的枪口瞬间都指向了山顶,枪声便响了起来。 日军指挥官哪还有心思管上面那又打冷枪的八路军,他上去就把自己手下那名发报员掀翻过来。 发报员自然是活不成了,但关键是那日军军官却是看到被发报员压在身下的发报机也已经被打穿了,就见那发报机上有一个小孔,正是从里面冒出白烟来! 日军指挥官大惊,他现在才发现这山头上竟然也藏了八路军射手竟然把发报机给打坏了! 他在想,这伙八路军实在是狡猾大大的,是不是故意把发报机给打坏的啊? 他猜对了,霍小还真的就是奔这发报机打的! 霍小山然想要把日军尽可能留在这里,那么自然就要断了日军的后路。 日军的后路是什么?援军哪! 援军怎么来?发报机啊! 所以霍小山宁可暴露自己这些人的位置也要打掉日军的发报机。 只是用望远镜在众多日军中找到一个军官还算容易,但想找到一个不大的发报机那可太难了。 霍小山却是在望远镜里在日军与伪军起了争执的时候发现了日军指挥官,然后又根据日军指挥官回头说话的方向找到了疑似是日军发报员的那名日军。 然后他就就看到那名日军蹲了下去。 蹲下去干嘛?那肯定是发报啊! 霍小山看不到那发报机却是推断出了那发报机的大概位置,于是一伸手就要过来手下一名士兵的三八大盖来,下了令来了个齐射! 反正枪一响也是暴露了,他用枪打那个日军的发报员自然是手拿把掐儿有把握的,奈何却看不到报机,所以就招呼他们这几个人来了个齐射。 子弹密集了总是有机会打中一发的吧,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尽管霍小山本人不知道,正是他开的那一枪击穿了日军发报员的身体,又打在了发报机上! 日军三八大盖的穿透力那可真不是吹出来的啊! 第九七四章 伪军反水了 日军指挥官正在懊悔自己没有保护好电台的时候,就听身后是一片喧嚣之声,紧接着就是枪声大作! 他就想难道是八路军攻上来了?可随即就明白过来了,那些被自己逼着去趟地雷的伪军竟然反水了! 因为他听到了有很多人在喊“干他苟娘痒的,老子反了!” 他来中国也好几年了,要说别的听不懂,骂人的话却是基本能听懂的。 这个道理于中日双方其实都是成立的,就象中国人都能听懂日本人那句八嘎牙噜或者八嘎,日本人也大多都能听懂艹或者日之类的话。 这是人类同样的心理决定的,谁也不想在自己不同种族的人面前吃亏,否则对方用另类的方式问候着你的列祖列宗你却笑脸相迎还夸人家良心大大的好,那岂不是犯贱? 果然如此,已经带队过了山体拐角处的伪军队长已是大骂着带着自己的人与日军火拼上了。 这伪军队长在沿着公路往山体这面转的时候就在想是不是和日本人干呢。 一开始向村子里进攻的时候,自己扮作老百姓的手下就被八路军从后面给打死了好几个,然后往前冲趟地雷的那自然也是他们的人。 这次扫荡这个伪军队长带出来了二百多人,现在有战斗力的竟然只有一半了,其余的都是趟地雷被炸死死伤了,他剩下的部下都已经不再用好眼神看他了。 等这伪军队长带队一转过那公路的拐角一看前方竟然也只有五十来多的地段是日军和自己人在地上趴着呢,再往前就是探雷的已被炸死的日军的尸体。 伪军队长当时觉得太阳穴的青筋都直蹦,他抬手就给了前方现在已是把机枪调过来的日军机枪手就是一枪,大喊道:“弟兄们!反了!” 他造日本人的反那自然也是有他的理由的,五十多米的公路,本来这里就趴了不少人了,自己又领着后队上来了,那是越发的拥挤不堪。 这特么的还用去趟地雷吗?八路军就是打几发掷弹过来那就得炸倒一片! 伪军的特点在于只为自己求生别跟他们讲什么仁义道德,他们信奉的是“好人不长寿,坏蛋活千年”,信奉的是“有奶就是娘”。 既然往前冲也是死我干嘛不回过头来和日本人拼一下,老子就是死了也不能让你捞着好啊! 伪军的士兵们本来就是怨气冲天,这回一见队长动手了那还犹豫什么?那就干吧! 于是,一时之间就在过了山体的五十多米地段上,日军与伪军之间开枪的开枪捅刺刀的捅刺刀,更有甚者由于双方都挤在了一起,别说开枪连拼刺刀都甩不开枪杆便直接肉搏在了一起。 只是这肉搏战一开始,双方哪能控制得住自己上哪里,便有那成对的日军伪军扭打着摔倒在了路边,于是就听“轰”的一声,原本霍小山他们埋在路边一直没被踩到的地雷就炸响了。 正在厮杀在一起的日伪军都蒙了,怎么还有地雷啊? 时下的道路虽然被称作公路,可这山区的公路又能有多宽,就算是十米宽那也是在爆炸的范围之内啊! 于是很多日伪军这都顾不得自己的对手了,却是掉头就向山体那头跑! 道路狭窄人又太多,挤撞之下难免有人就又被挤到路边去了,于是“轰、轰”又是两声爆炸! 就在这个时候,日军机枪响了。 几名日军机枪手端着机枪从山体那面转出来,往地上一趴,子弹便如同雨点一般向山体这面射了过来。 那子弹是不长眼睛的,这么拥挤的路面之上又到哪里去分清哪个是日军哪个是伪军,于是一时之间,山体这头原本还打作一团的日伪军纷纷倒了下去。 一名日军士兵被人流直接就往山体这端挤了过来,他在被机枪子弹命中的刹那也看到了趴在地上开枪射击的其中一人就是自己一名熟识的老乡。 他那日军士兵瞪大了眼睛就倒了下去,他至死也难以置信,自己怎么本是来这里为天皇效忠建设王道乐土的,乐土未见,怎么自己就会死在自己人的枪下? 人员太密集了,原本在这段路上就趴了几十名日伪军,而这回又被日军又赶过来近百名伪军,就是那头的子弹如雨一时之间却也不能将所有人一起打倒啊! 便有后面卧倒的伪军已是来得及举枪射击,于是有趴在拐角处不管日军伪军不管清红皂白就一顿乱射的日军机枪手也被打死了。 而这头混乱中的日军则已经不知所措了,打伪军是应当的,可是现在要打死自己的偏偏又是和自己一样的大日本皇军,你说让他开枪打谁? 此时这种异常混乱的时候,趴在山体那端的日军却是异常坚决! 因为他们所接到的指挥官的命令就是将山体这头的人员全部射杀,不管日军还是伪军! 日军指挥官一见伪军造反了他就决定快刀斩乱麻了,伪军都被他撵前面去了,那里自然是伪军多。 如果让伪军也同样守住了山体的拐角,自己这头的大部队的死伤只会更大,因此,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下的命令就是对山体这头射击直到全部打死! 饶是他命令下得坚决,被他调到拐角处的五名机枪手还是被伪军打死了四个。 只因距离太近,后面的伪军竟然有把手榴弹甩过来的,一下子就炸趴下了两挺轻机枪。 但日军指挥官如何会让那面的人冲过来也架起机枪来突突这面一马平川的他们,于是机枪手死了那就再上人,终于是十分钟后,枪声平息了。 反水的伪军与冤死的日军活着的终于是一个也没有了,而就在这短短的五十多米路面上,死尸已是叠压在一起,血水将这段公路染成了一片刺目的红色! 霍小山他们几个在打完冷枪后此时却是已经撤下了山顶的制高点与沈冲他们在一起了。 他们人太少了,如果人多的话,完全可以守在那山顶之上给予日军居高临下的打击,而现在他们总共也就是四十来人实在是和日军拼不起。 “好!狗咬狗一嘴毛!”沈冲郑由俭他们几个在望远镜里看到了这一幕都兴奋地直攥拳头了。 你看霍小山他们这回从长沙出来的人少可是望远镜却是不少的,四十多个人却是带出来八九个望远镜。 这望远镜里有从国军兵站领的也有他们缴获日军的,直属团的这种战法本身就需要望远镜的时候多而望远镜又不是重机枪,实在是带着很方便啊。 “唉,何苦呢,早知也是一死何必去做那汉奸?自己一死也就罢了,又何苦让那些活着的家人因你而蒙羞?”霍小山看着望远镜中枕籍的伪军士体不由得长叹道。 第九七五章 阻敌逃蹿(一) “小石锁,给小石他们打旗语,防止日军从水洼那头迂回。 其余的人全部散开,这回鬼子露头就打,力争别放空枪。 咱们的任务就是在新的地雷阵布成前在这里拖住鬼子。我估计鬼子现在有战斗力的也就三百多点了,凭咱们这些人的枪法和现在地形的优势,就算这伙日军跑了,吃掉他们一半是不成问题的。 记住保护好自己,咱们没必要和鬼子硬拼,咱们不是打阵地战,打冷枪就能把他们消灭得差不多。” 霍小山下达了新的作战命令,然后又一扭头对郑由俭说道:“胖子你先和我在一起吧,把掷弹筒给胖子留一具。” 所有人都散开了,大家都明白霍小山的意图,那就是以打冷枪为主,重在消灭日军的有生力量。 如果日军能冲击起来,他们这些人还真挡不住,但前面有那真真假假的地雷阵堵着,日军速度就快不起来。 同时,日军的左侧是水洼和长满蒿草的凹地,那里却是又有在远处制高点上小石头带着十个人守着呢,只要日军兵力施展不开,那么把这伙日军卡在这一地带还是完全有可能的。 “莽汉你怎么还不走?”霍小山见其他人都已经开始分散了,唯有莽汉在自己身边咧着大嘴在那里乐呢。 “头儿,嘿嘿,我数数我剩多少子弹,比枪法的时候到了!”莽汉回答道。 “那也至于你把大嘴咧得跟瓢似的?”郑由俭好奇地问。 “我这回子弹用得省,嘿嘿,我还有二百五十发子弹呢!”莽汉大致估摸了下子弹后还是乐。 莽汉乐自然是有原因的,他从来都是用中正式的,在今天这种以冷枪为主的散射之中,步枪有着射距远射击稳定准确率高的优势。 “瞧你这子弹剩的数,还二百五十发,快滚蛋吧!”郑由俭笑骂道。 看着莽汉走远找地方去隐蔽了,郑由俭看霍小山也在那里笑便又问:“霍小子你那盒子炮还有多少颗子弹?” 霍小山的回答彻底让郑由俭哈哈大笑起来,因为霍小山说的也是“二百五十发”! “我说霍小子你说实话,你觉得咱们能留下多少个鬼子?”郑由俭忽然直盯着霍小山的眼神问道,“别跟我打马虎眼,我就是想知道你咋想的?” 霍小山并没有回避郑由俭的眼神,看了看郑由俭那透着殷切的眼神,却是把目光转向了远处那个一路伏尸的山体拐弯处,然后很难得的脸上着对日军的鄙夷说道:“如果日军孤注一掷,全体冲锋,他们能冲出去一部分,如果他们还畏手畏脚还是不敢冲地雷阵,哼!” 郑由俭很是震惊霍小山后面的那个内容,张着嘴怔了一会儿,才埋怨道:“你就不能把后面那四个字说出来?一点也不霸气!” 霍小山笑了,他自然知道郑由俭所说的那四个字是什么,但说出那样的话还真不是他的风格,但他已经下决心了,只要日军不敢冲锋,那么就是四个字:一个不剩。 日军指挥官此时靠在那处山体拐角的另一侧,他将手中的指挥刀一举大吼一声,于是,在山体这侧准备好的日军士兵便开始冲击了。 前面的五人都是机枪射手,他们哈着腰就冲出了那山体的掩护。 他们是要趴在地上将机枪打响,为后续士兵的冲击提供火力掩护的。 只是就在他们刚闪身而出暴露在山体之后的那片广阔世界里的时候,对面的枪声就响了起来了! 那枪声也谈不上多么密集,既没有轻机枪也没有重机枪,也只是步枪的集合,可就是在这片枪声中,五名机枪手竟然就全倒了下去! 日军原本已经计划好了的冲击模式就这样一下子被打乱了,眼见前面本应当是用作掩护的机枪手在一瞬间都扑倒在了地上,后面的步枪手蒙了,他们不知道是否应当冲锋了! 日军指挥官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面的八路军到底有多少个特等射手? “把他们拉回来!”日军指挥官命令道。 于是有日军士兵小心翼翼地爬了出去,借着那山体的掩护抓住了还在抽搐着的自己同伴的尸体便往回拖。 而这时就听又是一声枪响,一名正拖着同伴尸体的日军士兵发现自己正拖着的那名机枪手的脑袋上竟然又多出了一个枪孔。 很显然对面的八路军见有人动以为还没有被打死就又补了一枪,可这补的一枪准得也太邪乎了吧,又是一枪击头! 五名机枪射手的尸体已经被拽回来了并在日军指挥官的命令下被翻了过来。 于是,所有的日军在看到这五具还热乎乎的同伴的尸体的时候胆寒了。 因为,他们发现这五名同伴的身上竟然都有着好几处弹孔,更令人吃惊的是,有一名机枪手的脑袋上竟然有三处弹孔! 眉心处正往外流着鲜血与脑浆的是一处特大的弹孔,那是因为有两枪同时击中了那里,他的右方太阳穴上还有一个弹孔! 这还不算,他的胸部左胸右胸竟然还各自有一个弹孔! 日军自然能听出来对方射击都是用的步枪,而没有用机枪,连三四发的短点射都没有,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对面八路军枪手绝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批,而且各个精准! 一般来讲,在一场战斗中如果对方有一个枪法神绝的狙击手的话,那么己方的人都会面临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可现在对方竟然有一批狙击手,那么我们这支部队怎么办? 而且这个位置被人家卡得太死了,他们在山体的公路上是一个点,而对面八路军却是在面。 就是射击技术同样精准的双方士兵遇上,在点上射击的人那也是处于绝对劣势的。 因为你注定只能在这条宽不过十米的公路尽头出现,而你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是藏在对面广阔世界的何方,没等你发现对方是藏在一棵大树下面一蓬灌木里头抑或是一块大石后面的时候,对方的子弹便已经到了。 日军指挥官从手下士兵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发自心底的深深的恐惧,他不能容忍这种恐怖蔓延开来,否则他的部队将斗志全失! 第九七六章 阻敌逃蹿 (二) 日军指挥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索对策。 他是和国军与八路军都做过战的,和国军相比八路军的特点是:打法灵活、火力弱、子弹少,不打没把握的仗。 而现在他通过查看冲出去的五名士兵身上弹孔数量发现五个人身上总计27个弹孔,这说明对面八路军的人数并不多也就三四十左右,但是枪法极准,对方应当是一支类似于己方杀人挺进队的那种特攻队之类的存在。 而现在己方由于地形所限一次只能出去这么些人,如果采用添油战术,那么出去几个就必死几个,而从后面冲出去的也绝难逃被一枪毙命的厄运。 现在己方的电台又被对方打坏了,如果冲不出去,八路军再来了援军,那么自己这支部队可就陷入绝境的了。 所以,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顾对方精准的枪法承受必须付出的损失冲出去与对方对射! 来时的路上这里还没有地雷,这就说明对方是在自己率队进攻刘韩庄的时候埋的地雷,以对方的人数推算他们埋的地雷终究是有限的。 为今之计,也只有利用人多的优势冲锋了。 日军指挥官瞄了一眼道路左侧的那片不知深浅的水洼和那后面的蒿草,终于下了决心。 此时就在日军对面的霍小山脸上则是平静如常,他盒子炮抵望保持着射击姿势仿佛要做出随时一击,他身前的石头上放了三个弹匣。 郑由俭就在霍小山的身边的一块大石头后,他手里正扶着一具掷弹筒,眼睛却是奇怪地瞟着霍小山。 因为只有他和霍小山在一起,所以他知道霍小山在刚的才那轮射击中是根本没有开枪的。 郑由俭想或许在霍小山看来刚才出来的那几名日军是死定了的,所以他才没有开枪。 郑由俭还真猜对了,霍小山还真是这么想的。 霍小山不用看都能猜到冲出来的那几名日军肯定是同时身中了好几枪,有点浪费子弹了啊,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为了防止日军大批冲出来后用机枪对他们这一方形成火力压制,他必须把人员散开。+ 自己手下的这些人可都是直属团的精锐,就是有一个伤亡了他那也是莫大的损失。 由于离得太远,这样一来,自然无法协调射击的先后顺序了。 子弹浪费大就大点吧,相信在这次战斗结束后应当可以把损失弥补回来的,霍小山想。 而就在这时,山体后面的日军在被打死子五名机枪射手后,果然冲出来了。 而这回冲出来正如霍小山所料,没有战术,日军是一窝蜂冲出来的,就见黄压压一片如同洪水从地山体后涌了出来。 不需要霍小山的命令,直属团的枪声都响了起来。 这回可不光是步枪与盒子炮,连憨子他们的两挺捷克式都欢畅地叫了起来,而且不是点射是连发! 身经百战的直属团士兵根本就不需霍小山进行提示与命令,他们每个人都知道什么样战况需要怎么打,他们又怎么不能判断出日军会通过集团冲锋来增加火力点的布设从而形成以多打少的对射局面呢? 郑由俭手中的掷弹筒也“嗵“的响了起来,落点正是那山体的拐角处,他要用爆炸威相对要大的掷弹来阻断日军的冲出,从而为真属团其他们消灭冲上公路的日军创造条件。 一时之间,直属团的火力便如同屠杀一般,将冲出来的日军打倒,但日军士兵在这之前已经得到了日军指挥官不怕玉陨的严令,除了几挺轻机枪架在路面那枕藉叠压的尸体上作为火力掩护外,其余的人便顶着弹雨硬往上冲。 于是子弹飞射之中不断有日军中弹仆倒在地,日军却依旧前仆后继踩着自己同伴原来倒地的和刚刚倒下的尸体向前冲击着。 而这时霍小山看到有一股日军已是冲向了公路边的水洼,他明白日军终于忍不住被自己卡在这一个点上了,他们试图展开兵力进入那片蒿草之中从而增加火力点。 霍小山没有犹豫马上调转了枪口向那已经在水洼之中跋涉的日军射去。 虽然那里有小石头他们在守着,但是他们那头人比较少,一旦让日军进入了蒿草从中,日军虽然没有掩体但仗着人多也会足以增加火力点对己方两面的防守人员进行攻击了。 一时之间,霍小山手中的盒子炮被他用最快的频率进行抵肩射击着着。 霍小山惊人的射击频率在这次战斗中展现无遗,枪响必有日军士兵栽倒在那水洼之中。 他已经无暇专打日军的脑袋了,他只求尽量让日军少冲过去一名。 而就在这时,在远处制高点上小石头他们的枪也响了起来,试图冲到那片蒿草之中的日军又遭遇到了迎头一击。 躲在山体后的日军指挥官由于角度的关系他看不到那些沿着公路冲击的部下,但是他却能清晰地看到自己派出冲向水洼的那五十多名士兵就在对方的交叉射击之下一个又一个倒了下去。 那侧翼打过来的子弹太准了,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部下在中枪倒在水中的刹那后脑勺右侧被打出来的弹孔。 终于,最后一名士兵在即将冲到那蒿草边上时一下子栽倒在了水里,至此五十多名试图迂回的士兵无一幸免,全部玉陨! 日军指挥官看着那已经被染成了血河的水洼感觉自己那颗心真的疼了,很疼很疼的,那视野之中通红的血水仿佛就是从自己心里流出来的一般。 可战争不就是这样,有杀人的一天就有被人杀的一天。 “牙叽给给!”日军指挥官再次吼了起来,他也已从那那山体后闪身出来,冲了出去,他让在公路上进攻的士兵接着冲击,哪怕从地雷阵中趟过去! 日军终于疯狂了,他们终于凭借自己人多的优势冲了出来。 所有枪支都疯狂地扫射着向对面射击着,一旦发现对面有一个方位枪响,于是几支枪十几支枪就同时指了过去,于是中方的射击终于弱了下来。 此消彼此之下中国军队的枪声终于变得零星起来。 第九七七章 日军闯雷 “胖子,还剩几发掷弹了?”霍小山问郑由俭道。 “还剩五发了。”郑由俭答道。 “李宪成,你呢?”霍小山又问拿着另外一具掷弹筒的士兵道。 “我还有六发。”那叫李宪成的士兵答道。 “你们两个不要再管前面的鬼子了,只需看住那个拐弯的地方,鬼子要是往出冲你们别管,要是鬼子往回退,你们就炸。”霍小山吩咐道。 “你觉得小鬼子会往回缩?”郑由俭问道。 “你觉得小鬼子往前冲有戏吗?”霍小山反问道。 “没戏。”郑由俭没有犹豫就答道。 “所以你问的就是废话。”霍小山白了郑由俭一眼不再理他。 郑由俭很少听霍小山说这种语气的话又奇怪的看了霍小山一样,不过心里自然明白,你们小鬼子冲上公路火力点多又能如何,刚才这一顿冲击也得扔下百八的了。 直属团的人在霍小山的招呼下都已经停止对日军的射击了,因为刚才仗都打到了那份上,他们所有人的狙击位置自然都已被日军发现了。 霍小山在布署之前可就说了,咱们没必要硬拼,只要日军不离开公路,咱们打冷枪就能把他们都放倒了。 所以他们都已经转移了射击阵地,此时他们并不着急开枪,该压子弹压子弹,然后却是都瞟着那趴在路上的日军看他们到底怎么办呢。 日军往前冲肯定是没戏了,当然日军指挥官并不知道这点。 去取地雷的民兵终于赶回来了,他们凭借大山的遮挡,在霍小山他们对日军的阻击之下,又在距离这战斗地点只有百十多米的地方布下了真真假假的地雷阵。 而日军现在却是连霍小山他们当初布下的U型阵的底端还没有突破呢,霍小山有理由相信,日军如果一根筋地往前冲,他们只有两个字“崩溃”。 刚才就在日军冲出的那阵对射中,日军士兵已是倒下了一百多名了。 这个对日军来讲真的没有办法,霍小山的人枪法太准了,二百米以内各个都是神枪声,更何况是居高临下以面打点弹药充足。 “头儿,你看小鬼子要干什么?”离霍小山有十多米的小石锁忽然说道。 现在直属团所有人都已经看出来,日军动了,三名日军推开了挡在他们身前的尸体正快速往前爬着。 最前面的日军距雷区也只有几米的距离,他们现在再往前爬可就进雷区了。 而这时那三名日军突然由向前爬便成了横滚就向那雷区滚了过去! 鬼子要闯地雷阵了! 霍小山的枪也响了,滚在前面的那名日军身体一颤显然已经中枪了,但却并不是致命伤,依旧向前滚着。 霍小山却没有再开枪,而一个侧身滚开了去。 果然就在他这一枪响后,十几发子弹就打在了他刚才的位置上。 日军盯得很紧哪! 只是霍小山这一枪就成了双方开始再次发生枪战的号角,已经变换了射击位置的直属团士兵纷纷开始了射击。 也不知道混乱之中先挨了霍小山一枪的那个士兵又被谁一枪击中了,终于在地上一顿不动了。 与此同时,又有一名去滚雷的日军士兵有一名被击中了,但最后那名日军士兵还是滚进了雷区,于是“轰”的一声响,那名日军竟然被爆炸的地雷掀起了足足有一米多高又摔了下去,很明显他竟同时滚响了两颗地雷。 日军反击的火力又疯狂了起来,但直属团的精锐和霍小山的选择是一模一样的,都是打了一枪就全都转换了射击位置。 在他们看来,日军已经是最后的疯狂了,被他们的射击打中了那就不划算了,毕竟,霍小山说了,咱们又不是打阵地战。 只是刚才这一轮射击,从滚雷的到后面掩护的日军就又有二十来人被直属团击中了。 后面又有日军士兵飞快地爬了上来,推开前面同伴的尸体,依旧不顾生死地向前滚动起来。 于是他们自然又招到了直属团士兵又一轮的射击,这个过程就如同上拨滚雷的重复,又是十多名日军被击毙了。 日军的轻机枪发疯了似的向霍小山他们这面渲泄着子弹,奈何霍小山他们可选择射击的地方太多了,打完一枪人便转移出十米二十米去了,所以日军的子弹却是连一个人都没有击中。 “霍小子,鬼子撵马上来了!”郑由俭在他藏身的那块大石头后突然高喊道。 郑由俭使的枪是撸子,这种枪射程有限自卫有余但用于射击一二百米外的日军那是想都别想,所以他就按霍小山的吩咐看着那山体的拐角处,所以见有日军有马区冲了出来便高喊道。 霍小山此时刚转换完射击阵地,一抻头果然看到日军竟然赶了五匹战马向着那雷区狂奔而去,而原本趴在公路中间的日军纷纷向路边滚去,不滚不成啊,冲地雷阵是死让那马蹄子踩上不说肚皮肠流那也是半死啊! 这小鬼子还有这狠招呢! 只是——霍小山却笑了。 他本来把一些地雷埋在路边预计的是在日军受到他们的阻击自然是要往两边躲,然后地雷不就炸响了吗? 哪成想日军在决定冲地雷阵的时候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竟然没有往两边躲,而是直扑雷区了。 可是现在嘛!“轰轰”的来自路边的爆炸声就是答案。 而与此同时,霍小山与他的士兵们都是举枪射击,虽然那五区战马都是中枪了,但毕竟战马可不是人,那把速度冲起来的惯性是极大的,有三匹在冲进雷区之前被打倒了但却依旧有两匹在被打倒的刹那也是撞进了雷区,于是又是轰轰轰几声爆响。 见战马冲击成功的日军再次加强了火力,而霍小山他们则是又纷纷避让不与他们硬拼。 截至此时,日军才是冲破了第一片雷区,只是他们的人也只剩下一百多人了。 日军指挥官此时都已经有点傻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命令士兵冲上公路实在是愚蠢致极的决定,自己连对手长什么样都没有看到,怎么自己原本还剩一半的兵力现在就剩一百多人了呢? 可是,现在还有退路吗? 没有! 既然前面已无雷区,那么,还得冲锋! 自己和手下军官骑着的战马都已经闯地雷阵炸死了,再从后面调那拉辎重的马车过来往前闯吗? 算了,还是用人吧! 因为一路伏尸,路面上有的地方死尸已有四五人撂在一起的了,马车已经撞不过去了啊! 第九七八章 崩溃的日军 日军把所有的轻机枪组织了起来,枪弹如雨,向不到二百米外的高地急袭着,这就是准备沿公路冲击的前奏。 只要冲出这片狭窄的区域,兵力就可以展开了。 而霍小山他们则是坚持着打一枪必换一个地方的打法,虽然射击次数少了,但每人开一枪,则对方必有一人饮弹倒了。 这种打法真的让日军很疼! 阻击的枪声并不激烈,可每声枪响过后倒地之人就再也爬不起来了,向前方射击子弹如雨,却也眼见己方冲杀之人越来越少,这又怎能不让日军眼泪零落? 此时的日军已近疯狂,他们出发时是一支接近七百人的队伍,本来就是奔着屠掉刘韩庄来的,可是没成想冲击刘韩庄也只冲进去了一半,人员伤亡便已近半。 日军指挥官知道事不可为,这才把兵撤回,只是真真的没有想到竟被八路军困顿在了这里。 有地雷阵拦路已是闹心,逼着伪军趟雷伪军又反水了,于是又死了一批人。 待平定了伪军自己发动冲锋,可地雷阵布在了绝地再加上一整批的神枪手的一击必中这里已注定成为了他们的伤心地! 终于,当前冲的日军再次踏响了地雷的时候,后面的日军眼看前方被炸飞了的同伴尸体本能地趴倒在了地上。 可偏偏有一名地雷爆炸冲击而回的日军士兵就倒在了卧倒避雷的日军士兵面前。 就见他正抱着自己的大腿哀嚎着,是的,他也只能抱着大腿了,因为他的小腿已经不见了! 而这时趴在原地的几名日军偏偏在地雷爆炸过后的烟尘里看到一物呈抛物状飞坠,恰恰就落在了左边的水洼之中,就听“咕咚”一声响,正是自己那名同伴被炸到天上的小腿飞了回来! 几名看到此情此景的日军的心理终于崩溃了,同时“哇”的一声怪叫就从地上跳了起来! 有三名士兵是扭头就往回跑,更有一名士兵显然精神已是失常却是直接就往前冲去! 南辕北辙方向不一,可是这个四个人的命运却是一样的。 往后跑的三名士兵那就是临阵脱逃了,不待日军指挥官说话一阵机枪扫射中便齐刷刷的倒地,而前跑的那名士兵也只是才抬腿就被对面飞来的一颗子弹打穿了头颅。 “艹,给老子装精神病呢,你想借机会趟地雷?”百十米外的一块大石头后,莽汉已是将身体和枪缩了回来,任由对方随后到来的子弹打得叮叮当当。 日军指挥官现在已经明白一个问题了,自己如果还是一个劲地往前冲,对方就这样能把自己这些人玩得一直到死! 以对方的枪法只要在路上再稍稍阻断自己的部队几回,那么自己剩下的这些人只怕最后真的一个也剩不下了。 守在原地那是枪靶子,退回去待援吗?尽管自己现在发报机已经被打坏了,可是联队的人也不可能对自己这支失去联系的部队不闻不问。 想到这里的日军指挥官回头瞄了瞄那身后山体的拐弯处,大不了自己带队上山以待援军。 日军指挥官在回头看那山头的这一瞬间,他看到了身后的士兵都在用一种企盼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们在等待自己拿主意,蝼蚁尚且惜命,自己的士兵在等着自己把他们活着带出去啊! 还是行动吧,不行动,趴在这只能是活靶子。 于是,一分钟后远在前方的霍小山便看到了日军开始往回爬了,与此同时,日军的歪把子再次开始进行着火力掩护。 霍小山想了一下,便已经明白了那日军军官的企图。 日军的选择也就是三个,一,退回到山体之后。二直接退回到村庄,三,上山待援。 三种之中无疑上山待援孤可能性更大一些。 退回山体之后只有一面可守而另一面却是对着村庄一马平川,而日本看那伤兵满营的样子本就没有打下来村庄,也不可能接着进村撞地雷。 那山临近公路一面是陡坡,虽然不能说有九十度的坡角但想攻上去那注定是要付出很大伤亡的,所以当初霍小山他们在那山上隐蔽也不怕日军攻上来。 那山的另一面却是缓坡,霍小山他们就是从那里上山下山的,所以日军注定只会选择那条道路。 “胖子,李宪成!把日军所有的机枪能打掉的全打了!其他人尽量不要让鬼子上山!”霍小山高喊道。 郑由俭本来看鬼子在一面爬来爬去的心里就痒得很,直恨自己手头连一支步枪都没有,哪怕有支老套筒呢,自己也可以打死几个。 而现在他听霍小山这么一喊很开心地看到自己神炮郑由俭又有发挥的地方了,日军那些机枪火力点他早就测完距了,就等着开炮了。 于是,他也大喊了一声:“李宪成,鬼子现在还有七挺机枪,给我瞄准准的,咱俩一个也别让他们带到山上去!” 在李宪成大声答应的瞬间,郑由俭已是开始操炮射击了。 直属团的人都知道,郑由俭平时那是吹吹乎乎的,但唯独有一样,那就是他的打炮神技可真的不是吹的。 郑由俭自己装弹自己扶掷弹筒,第一发掷弹飞了过去就成功地炸掉了一挺日军的歪把子。 李宪成却是没有郑由俭那种自导自演的本事,也不能说他掷弹打得不准,只是现在他手里只有五枚掷弹了,让他自己装弹自己发射却是生怕浪费了掷弹。 于是李宪成便没敢放,而是又招呼了一名士兵过来给他当弹药手,这才一炮飞出,虽然没把掷弹直接砸到了日军机枪手的脑袋上,但也同样在爆炸范围内,却是也把日军的另一挺机枪干掉了。 日军自然也是有掷弹兵的,只是在这次冲锋之间,直属团的士兵都是打一枪就换一个地方,他们根本就寻找不到目标。 而憨子带的两挺轻机枪在战斗之中打的又是连发,打光了弹匣之后也同样转移了。 所以那日军还活着的掷弹兵便以为自己手中的掷弹筒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便也捡起地上的步枪开始射击了,此时又想起掷弹筒来,急切之前又哪能来得及。 日军的机枪接二连三的被郑由俭和李宪成干掉,日军掩护撤腿的火力已是弱了下来。 霍小山他们的射击就更有保障了,于是一发子弹消灭一个敌人,等到日军撤到了那面缓坡之时,已是又扔下了六十多具尸体。 第九七九章 出人意料的援兵 攻守易位了,这回日军占据了高点。 还好,那山缓坡的下方有一片树林,霍小山便将自己的汇聚了起来,隐蔽在这片树林之中。 他们也只是看却没有往上攻,所谓困兽犹斗,别看山上现在连五十名日军都不到了,可这五十名日军却是比当时在公路上的几百名日军都要难打。 直属团的人聚在一起互相看了看,现在离胜利虽然也只是一步之遥,但想迈出这一步来还真要费上些周折。 没办法,战斗能打到现在的局面已经非常不错了,四十多人凭借着地利的优势凭借地雷的封堵硬生生地吃掉了近三百名日军,这个已是近乎神迹了。 之所以说近乎神迹,在中国军队与日军的作战中打成1:7的伤亡比率也不是没有,要记住,是中国是1日军是7哦! 八路军和国军都曾经打出过这样的战例,但人家那可是以多击少,都是在我方兵力为6敌方兵力为1的绝对优势下打出来我方伤亡率为1敌方伤亡为6的! 如果按这种方法换算,打掉三百多名日军中方投入的兵力应当是两个团,也就是在两千人以上。 可霍小山用了多少个人?算上那两个民兵全员也只有四十五人。 而现在要攻山的人却是更少了,也只有三十五人了,因为那十个人又被霍小山派出去了,公路两头一面五人,不要求进攻,只要求守住公路。 因为公路以山体拐角为中心那段还有不少日军的伤员呢,那些伤员有在进攻刘韩庄时被民兵炸伤的,也有与直属团作战后来又产生出来的。 人太少了,日军虽是伤兵,霍小山也不敢派自己的人去进攻啊!再说现在制高点归人家日军了,你去硬攻公路那不也是找死吗? “朱刚那小犊子跑哪去了?”郑由俭气呼呼地抱怨道。 郑由俭就是这样的性格,当他把别人视作自己人的时候,他自己是倚老卖老,至于别人全都冠以了小犊子的通称。 郑由俭之所以骂朱刚那是因为他生气啊! 他现在已经把掷弹全打光了,满公路上现在都是日军丢弃的辎重装备,那自然是有不少掷弹筒与弹药的。 如果把那掷弹筒都捡回来,自己直属团的就算两人一具掷弹筒,那你小鬼子还守屁山头,真接小炮一顿乱轰炸死的干活! 可是自己这么点人却是连打扫战场的人都没有,而且你也不敢去打扫,还是那句话,现在双方攻守易位了啊! “早知道不把山头弃了好了!”郑由俭在那里长吁短叹,于是他就又遭到了直属团人一致的白眼。 你说的不是废话吗,那咱们要是有一个连的话从一开始还打冷枪干什么,直接居高临下在山头上打阻击多好! 倒是有民兵来报信说,刘韩庄那一百来名民兵正往这里来呢,但民兵就是民兵,霍小山他们也无权拿人家当正规部队用啊,真要是民兵在进攻鬼子时有了伤亡那他们于心何安? 不过,或许真是郑由俭的抱怨起作用了。 就这样干等了半个小时后,援兵到了,不光有那百来名民兵竟然还有两个连的八路军。 只是这支八路军却并不是朱刚的队伍,而是总部保卫团的两个排外加几十名伤愈已可归队的八路军战士。 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带队的竟然是一个胳膊上还缠着绷带的团长姓郭,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在后面一个劲说着“你小心点,郭团长,别抻了胳膊上的伤!”的八路军女护士. 郑由俭一看到那女护士就跳起来了喊道:“嫚儿你咋来了?!” 原来,却是八路军后方医院为躲开日军的扫荡恰恰转移到了刘韩庄附近。 而他们一开始得到的消息是日伪军六七百人正在攻打刘韩庄呢,于是他们便考虑撤退。 不料刚要走的时候,就又有消息传来,日军竟然没有打下来刘韩庄,伤亡二三百人已是撤退了。 那郭团长本就是警卫团的团长,所以这一个连的人自然是听他指挥的,那郭团长便说,既然鬼子撤了一半会儿也不能再来,咱们还是在这里呆着吧。 这郭团长也是好奇啊,这刘韩庄的民兵竟然有如此的战斗力,竟凭借自己那百十来名民兵用地雷阵就守住了村子,所以自然就派人去了解情况。 可是一个小时后打探消息的战士回来报告说,不光日军被击退了,而且其余日军也已经被打得只剩几十人了,现在正被围在一个小山顶上呢。 当时那郭团长听到这个消息后直接就从地上蹦起来了,就差揪着那来报告的战士的脖领子了! 他就问了,你不是在这胡说八道呢吧?我怎么就没听说过咱们根据地有这么牛逼的民兵,一百多人干掉了六百多鬼子,剩几十号人还给圈起来了! 那战士说,团长真的啊!我远远地看了一眼,那段公路上现在还全是鬼子的尸体和辎重呢。不过也不全是民兵的功劳,我倒是碰到了几个咱们部队上的人,他们说是直属团的! 直属团的? 那郭团长也蒙了,他可是总部保卫团的团长,八路军三大主力120师、115师、129师下面的团他哪个不知道?怎么就没听说有个直属团呢? 他就问那战士说,你没问问人家是叫什么直属团啊? 那战士说我倒想问了,可是人家没功夫搭理我啊,人家五个人都端着枪看着公路上的小鬼子别往外冲呢!人家还问我了,问咱们有没有人,说他们人太少了想打山上的鬼子人不够用啊! 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那郭团长还如何能忍得住,却是留下一个排给后方医院担任警戒,自己带着两个排就上来了。 而随后方医院行动的已经伤愈的伤员们一听说这事也跟着来了,他们本该归队的却偏碰上日军扫荡,现在听说打胜仗了那还不跟着来?听说都打大胜仗了,弄支三八大盖也是好的啊! 可这郭团长在疗伤圣手唐甜甜的治疗下伤已好了大半虽然药停了可毕竟没全好,医院院长见郭团长闹着要去前线也知道人家那是正事自己也挡不住,便把女护士郑小忆同志给派来看护了。 第九八0章把零打碎敲进行到底 郑由俭见到了自家闺女却是别的什么事也不管了,直接拽着郑小忆去一边说话了。 而这头霍小山与那郭团长也互相做了自然介绍了。 那郭团长不知道直属团的番号,却是也知道有一支国军的精干小队送了几十名女学生到根据地来了。 因为那女学生里就有当护士的,现在却是跟着护理自己的郑小忆学活儿呢。 “这回小鬼子都是你的人打的,君子不夺人之美,霍团长你说怎么打?我这点人都听你指挥!”这位叫郭玉明的团长说道。 郭玉明那也是爽快人,人家国军的直属团就这点人都把鬼子打成这奶奶样了,自己可没必要蹭人家的功劳。 霍小山看了看郭玉明的眼神,那眼神无疑是真诚的,便笑道:“指挥八路军的同志我就不敢了,但鬼子大部队都被咱们消灭了,要是为了强攻这几十个鬼子再把咱们的人伤了就得不偿失了。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你看行不行?” 于是,霍小山和郭玉明两个人便开始商量了起来,但见霍小山面授机宜而郭玉明则是频频首肯,过了一会儿霍小山便开始排兵布阵了。 八路军的一个排与部分民兵又远远地绕过了那山头,那是帮直属团去守公路两端去了,只待打下这个山头,他们就可以收拾日军伤员打扫战场了。 而那些民兵则是又有一部分人飞跑回刘韩村,半小时后却是抬回了三张大八仙桌,其余的人则是抱着棉被。 他们一进入山脚下的树林中,所有人便忙碌了起来,民兵们又到附近的日军射距之外的水坑里把那棉被用水全浸透了扛回来,先把那湿绵被往八仙桌上铺了一层后,上面再压上一层厚厚的湿土,然后上面又扣了一层湿棉被。 而这时候,霍小山则是带着自己的兵开始寻找射击位置,甚至细伢子和黎亮又小心地爬到了树上面。 他们这个路数和细伢子打鬼子时的办法是一样的,下面依旧有人接着。 而郑由俭也被霍小山叫了回来和李宪成在一起又把掷弹筒扶了起来,掷弹他们是打光了,可是八路军和民兵却是又给他们提供了三十多颗原来缴获的日军香瓜手雷。 这回人多了有人专门给他俩当弹药手了,掷弹没有了却有香瓜手雷了,虽然威力只及掷弹的一半,但将手雷抛到那百十米高的山顶上却是完全可以的。 一切准备就绪,进攻就开始了。 这回轮到守在制高点上的日军吃惊了,他们就看到从山下的树林里出来了三个说方不方说圆不圆的东西。 对于这种新奇的玩艺这伙日军还真没有见过但却听说过,他们知道八路军管这个东西叫土坦克。 实际上就是用那湿棉被和土来硬挡子弹的,这却是八路军在攻打日军炮楼时用的。 眼见着那东西在往山上挪着,虽然走得很慢但却终究是在往上缓慢移动的。 日军如何敢把这个东西放上来,明摆着后面藏着人呢。 所以日军指挥官一声令下后,枪声便响了起来。 目标很大,只要会开枪的基本都能打中,但就听“噗噗”之声,无论是机关枪还是三八大盖的子弹打到了那棉被上只见有白气升腾而起,那是灼热的弹头炙烤了棉被里的水份化为了蒸气。 只是那三个方不方圆不圆的东西地依旧然没止步,依旧是缓慢而又坚定地向山顶推进! 而此时一张八仙桌的下面,莽汉却是咧着大嘴在那哈哈乐着:“咦!这土坦克还真管用啊!子弹没打透,它没打透,哈哈哈,他没打透!” 与他同在八仙桌后面正用双手攥着一个八仙桌腿儿的憨子也是笑容满面,也觉得这个土坦克太好玩太好用了! 这八仙桌加上了两床已是被水浸透了的棉被再加上中间厚厚的一层土那足足有二三百斤,又是举起来向山上爬,一般上两个人还真举不动,也就是莽汉和憨子这样的大力士才可以。 这不?那两伙举八仙桌的都是上了四个人。 那个八个人也是直属团的人,都是挑力气大的上的,比如沈冲、牛如皋、孟凡西等人。 现在看来这种土坦克挡子弹是不成问题了,却是不知道能否搪住日军手雷的爆炸。 但好在现在距离山顶还远,日军的手雷再是居高临下抛下来却也是没到地方就爆炸了。 别外还有一点是关键的日军却是不知道,这三个“土坦克”却也只是霍小山放出来的诱饵罢了。 霍小山进攻制高点的策略却是与一开始他们居高临下的时候是完全一样的,那就是:把零打碎敲进行到底! “有我神炮郑由俭在这儿,你们小鬼子还敢猖狂?!装弹!”郑由俭恶狠狠地说道。 身旁的弹药手手一松,一颗香瓜手雷便已是从掷弹筒口滑落到底部,于是“嗵”的一声,那手雷便被射了出去。 与此同时,李宪成的那具掷弹筒也是一颗香瓜手雷便也被射了出去。 须臾,山顶便传来了两声爆炸声! 不待郑由俭再吩咐,两个弹药手又是两颗手瓜手雷在掷弹筒中滑落,于是又是“嗵嗵”两声,两颗手雷又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山下中国军队手中的枪都响了起来,山石被打得石屑之际,有在山石后露头射击的日军士兵撒手扔枪人就直接趴在了那山石上。 日军在这一瞬间又凌乱了,他们没有想到下方的八路军也只是在等他们露头射击暴露出位置来罢了。 能用枪打掉的就用枪,缩回去的却是被掷弹筒抛上来的手雷炸个正着。 日军指挥官小心翼翼地从一块石头探出头来,虽然在这一拨射击之中就损失了一小半的士兵,但总不能任由八路军冲上来吧。 可是他在这一瞥之中却是悲哀地看到那三个“土坦克”依旧在往上缓缓移动着。 怎么办?怎么办?日军指挥官实在是彷徨无计了,看来今天自己这支部队要全部玉碎于此啊! 可就在他这声感叹未竟尚往回缩头之际,却是不知道自己的这顶官帽已是同时出现在了两支狙击步枪的镜头之中。 “叭勾”两声枪响在这一刻已是完全重合了! 两发子弹同时击穿了这名日军指挥官的脑袋,于是这名日军由于缩头的惯性人依旧是向后缩去,只是人却已是萎顿在的身前的巨石上,由于是侧趴的便只露出一只死不瞑目的眼睛,但人已死暝不暝目又能如何?额头上的血涔涔流下,终是掩住了那只独眼! 第九八一章 缴枪不杀 郑由俭从来那是很节俭的,甚至由节俭变成抠门儿,可是今天他却很挥霍。 他在看到有日军射击后缩回到山石之后时,就毫不犹豫地用掷弹筒把香瓜手雷抛了上去。 在他认为一颗炸得不够彻底的时候他就炸两颗。 甚至他今天在火力上的挥霍连霍小山都看出来了只不过霍小山不会说出郑由俭这么神勇的原因。 一切只因为郑小忆就趴在郑由俭的身边用极其崇拜的眼神看着她的老爹。 “伟岸”这个词汇往常也只有郑由俭才会自我吹虚时会说,但今天他终于获得了今生以来的第一个崇拜者,他的女儿郑小忆。 对,在郑小忆的眼神里,他的老爹那就是伟岸的! 郑由俭准确无比的抛射加上山下一群神枪手没有给日军留下多少射击的机会,当那三个八仙桌做成的土坦克冲到山顶的时候,山顶也只有一名活着日军士兵了。 这是一名普通的日军士兵,不过看岁数却也有二十四五的样子。 在他看到八仙桌一翻从后面出现了十个手持短枪的中国士兵的时候,他竟然一拉枪栓把枪膛里的那颗子弹卸掉了,然后就端着手中那上了刺刀的比他身高还长的步枪站在原地嘴里用日语嘶吼着。 “他说什么呢?”莽汉问道。 莽汉以外的九个人看着那日军士兵脸上却是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自然是因为那个日军士兵要用刺刀来绝一胜负。 “他是不是说要和我单挑?好吧你们告他我和他单挑连盒子炮都不用!”莽汉着急地说道。 莽汉着急是因为他真是直属团这些精锐里唯一个学不好日语的人,他那脑袋瓜子一条筋也是真的没有学习的细胞。 至于人家那九位要说全用日语和日军士兵流利对话还谈不上,但听懂那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只因为霍小山在训练士兵时把日语过关那是当成战斗训练来抓的,更何况人家沈冲那日语水平,他如果说自己是日本人没有人会相信他是中国人。 莽汉很想上前可是他位置偏后却是被别人挡住了,直属团里的这九个人之所以没有人动手说实话已是把那个士兵看成菜板上的肉盘中的菜了。 别说十个人齐上,就是同时上两个那都得说是欺负这名日军了。 只因为他们是精锐,他们在和日军拼刺刀的时候都有过一个挑n个的记录,虽然说他们现在手里现在拿的都是短枪,但就是上一个人空手入白刃收拾掉一名日军士兵都是完全有把握的。 此时的沈冲并不理莽汉的问话也不理会那名日军士兵的叫嚷,却是拿眼睛盯着那日军士兵问自己身旁的小石头道:“你们说,咱们是把他杀了,还是把他留着?” 小石头说:“他端着枪呢,那就不算俘虏!” “嗯,有道理!”沈冲回答。 于是,沈冲上前了。 他不光上前了还把盒子炮一回手就别到了腰后。 “****”那名日军士兵又吼了几句,却是端着枪往后退了退。 直属团的九人都听懂了那日军的说话,脸上却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只因为那日军说的是“我不杀手中没有武器的人!” “你确定?”沈冲看着那名日军士兵忽然用日语问道。 “我不是武士,但我也有我的原则,我原来是一名教师,我不会杀手无寸铁的人!”那日军士兵接着吼着。 “真的假的?”牛如皋用汉语叨咕了一句,直属团的人也都是有点不大确定,小鬼子里还有这样的人吗? 可就在这个时候,从半山腰上传来了喊声“缴枪不杀!”,那是八路军也冲上来了。 只是八路军战士里会日语的并不多,至少在现在这批人里就没有,但是,缴枪不杀还真的就是共产党部队的传统,所以他们在下面看到直属团的人已经把那名日军围上了便很习惯地喊出来了一句。 “好吧,好吧,你把枪放下,我们不杀你,我们八路军不是重庆军,我们优待俘虏。”沈冲无可奈何地用日语说道。 那日军士兵没有想到沈冲的日语竟然会如此流利,除了沈冲那身中国军队的灰布军装外,他瞬间竟然有了对面也是自己人的怪异感觉。 “你确定?”那名日军士兵问沈冲,他也不相信。 “确定,尽管你在中国肯定杀了不少人,但你们是畜生我们可不是,把枪放下吧,本来我是打算把你直接扔山下面去的。”沈冲自然明白优待俘虏有优待俘虏的好处,自己直属团里不就有一个川中宽一呢嘛,只不过这回却是没有带他来。 当霍小山和郭玉明上来的时候,那个日军已经投降了,现在也只剩下下面公路上的日军伤员了。 “伤员还要俘虏吗?”沈冲看看霍小山和郭玉明问道。 “要!虽然老子也想把他们毙了,但是咱们要是能把这些伤员救过来,再反过来给小鬼子做宣传那意义可就大了!”郭玉明说道。 虽然说从罪行上来讲,任何日军官兵毙了都不为过,但也必须承认,把俘虏都杀了对以后的战斗并没有好处。 这样只会造成日军官兵一方面觉得自己罪行累累另一方面认为中国军队见俘虏就杀,于是在毫无生路的情况下,日本人里的懦夫也会变成勇士。 郭玉明刚才上来的时候,是看到沈冲和这个日军俘虏说日语了,他没想到人家直属团里不光打仗厉害还自带翻译呢。 现在山头已经拿下来了,剩下的就是山下公路上的那些日军伤员了,得通知下面的人将山头拿下来啊。 霍小山瞥了一眼见一名八路军战士身上正挂着一把铜号呢,于是便说:“吹号吧!吹冲锋号?” 他看向郭玉明,郭玉明点了点头,于是那滴滴答答的冲锋号就在山头吹响起来。 公路两端的八路军和民兵自然开始端枪进攻了。 不进攻是不可能的,日军的伤员也并不等于就没有了战斗力,所谓“轻伤不下火线”的道理对中日双方都是成立的。 “坏了!”在山头拿着望远镜往山下正观望战况的霍小山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山下是“轰”的一声。 “怎么了?”郭玉明问道,他是从医院出来的手头自然没有望远镜。 “有鬼子伤员聚堆自杀了!”霍小山说道。 “别让他们死了啊,虽然咱八路军缺乏药品,但是能把鬼子伤员救活过来对瓦解鬼子斗志那才更有说服力啊!”郭玉明说道。 “好吧。”霍小山说道。 霍小山是真的佩服共产党八路军了,人家不光搞统战做思想工作厉害,人家对日本鬼子的思想工作也同样厉害啊! 于是在那军号声停止之后,就在这个百十多米高的山头上传来几十名中国军人同时的用日语的喊话声:“湾吗他哈爹丝吗、噜欧洒息搭色八口搂仨那衣!吼辽欧优太撕撸!”(缴枪不杀,优待俘虏)” 就在这群喊话人的身边,站着一群以郭玉明为首的八路军人员,人家直属团的人竟然都会说日语! 可不光如此,过了一会儿,郭玉明就见霍小山把那个日军俘虏从旁边拉了过来,也不知道霍小山是如何做那个日军俘虏工作的,就见那名日军俘虏也哇啦哇啦地用日语喊了起来。 “他喊什么?”郭玉明忍不住问身边的沈冲道。 “他喊的是‘我是乔本中队的江口龙则,你们放弃抵抗吧,八路军优待俘虏不杀我们!他们这里就有第六师团投降过来的川口宽一,他活得很好!” 然后就见霍小山一捅沈冲“该你了!” 沈冲无奈地看了一眼霍小山,却也只能扯脖子用日语又是一顿喊! 真的假的啊? 郭玉明八路军的人都被直属团搞糊涂了,他们在山下时就见过沈冲了,没觉得他是日本人啊! “假的,骗鬼子呢,那个川口宽一没带过来。”霍小山见八路军的人被搞糊涂了忙冲郭玉明一挤眼睛带着坏笑说道。 第九八二章 穿帮的“战利品” 公路之上,中国一方所有参战人员都是喜气洋洋。 这又怎么可能不高兴,以那有山体的公路拐弯处为中心不到一里地的路面上随处可见日军遗留下来的马车洋车(自行车)粮食等各种辎重和枪枝弹药,甚至还有两门迫击炮。 日军的尸体枕藉之中,正有八路军押着二十多名日军俘虏往刘韩庄方向走,而霍小山和郭玉明则正由西往东在这条路上走着,双方自然碰到了一起,于是霍小山就叫停了那些俘虏开始问一些话。 而此时郑由俭却是跑在了前面和打扫战场的八路军战士混在了一起,每当他看到有八路军战士拾起一样的战利品的时候,都会发出一声任何人看那都是发自内心的由衷的赞叹。 “三八大盖,啧啧啧,打得比中正式远,好东西!” “哎呀呀,香瓜手雷,好东西,关键时刻能当掷弹用啊!” “歪把子机关枪,啧啧啧,好东西啊!” “天哪,还有九二式重机枪,哇,这回你们——呃,不,咱们八路军可是赚大发了!” “咦,这小鬼子这个小口袋里装的是什么,我靠,竟然全是空子弹壳,他们要这东西干嘛?”郑由俭这回却是在感叹中带着不解了。 “鬼子知道咱们枪少弹药少,咱们每回打扫战场都会把子弹壳捡回去,然后咱们的兵工厂再用来做子弹。”有八路军战士耐心地向郑由俭解释道。 “哦,原来如北!”郑由俭点点头,心中暗道,原来八路军的日子还真过得这么清苦,原来小鬼子竟在也特么的这么抠门儿,世上怎么还会有比我郑胖子还抠门儿的呢! 不过他的感叹马上又被他自己的又一声惊叹打断了:“天哪,这里竟然还有两门迫击炮!不对啊,有迫击炮小鬼子咋没用呢?哦,他们离咱们太近了,一打就过头了啊! 对了!那回八路军大官可是说了,他们那里可是有个炮神呢,把迫击炮改成直射炮用,我可还没去学呢! 不行,这炮我得让霍小子给我留一门,人家说那是改装才能用的,我也要改装一门!” 郑由俭是如此的能说,这一路上这张嘴的啵的啵的就没有停着。 八路军战士起初听着还觉得蛮有意思的,可总听也烦了,心道这位老同志是不是碎嘴子啊! 而且他怎么管我们首长不叫首长而是叫大官呢,他不是国军的吧? 一名机灵的八路军战士实在受不了他的唠叨了,但在战斗之中也见到这位老同志确实是掷弹筒打得神乎其神,也不大好直说他这唾沫星子也太多了。 于是这个八路军战士看到一具与众不同的日军尸体后便对郑由俭说道:“我说老同志,你见多识广,你看这个小鬼子咋回事?” 郑由俭闻言看去,见那那个日军脑袋已是血肉模糊,显然那是被地雷给炸到了,这个对已经不晕血的他来讲也没有什么了。 只是就见那日军的某个部位实在是如峰屹然实在是有些不雅! 郑由俭脑袋中却是刷地就明白过来了,他已是想起自己弄的那些毒药来了,这日军是咋回事他此时心中已是透明呗儿一般了! 可是这话能说吗,这话不能说啊,太有损咱们神炮无敌郑胖子的伟岸形象了! 于是郑由俭就捻着下巴如同一个考古学者般叹道:“咦?这小鬼子和咱中国人就是不一样啊!他们这个人种怎么还会有如此显著之特征捏?” 他嘴里说着还心虚的回头看了看。 他也知道自己最近洋相是没少出,所以就眼前这“特殊人种”的事最好还是别让沈冲那帮小犊子们尤其是孟凡西看到为好。 可是他就在一回头之际却是看到自己的闺女郑小忆正跟在那个郭玉明团长的身后! 郑由俭“呀”的一声就从地上跳了起来,也不打扫战场了就往回跑去。 他也不管正在看那些俘虏的霍小山和郭玉明,而是一把又把自家闺女拉到了一边急切地问道:“嫚儿,你咋来了呢?” 郑小忆自然早就看到了自己爹在前面,也明白如果自己这拿自己当成心肝的爹看到自己上了战场那肯定是不乐意的,所以也没招呼。 可是这回都被抓住了也只好解释道:“郭团长伤没好呢,院长让我跟来的。” “他伤没好也不用你跟着啊!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上战场做啥?”郑由俭不乐意。 “那不是我的工作吗?再说我也想看看战场上有啥战利品没有。”郑小忆本就是后方的一个小护士还真的是头一回上战场。 不过好在当护士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别说伤员了就是死人也是见过不少的,所以看到战场上日军士兵死去的样子倒也不会象刚开始学护士时那样吓得心惊内跳了。 “一个闺女家要啥战利品,这回来我不是给你带小镜子了吗?”郑由俭还是不乐意自家闺女上战场,不过郑小忆一提战利品却是想起来那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来。 他象个小偷似的瞟了眼霍小山他们,见他们仍在用日语向那些俘虏问话,忙从自己怀里掏了又掏,却是拿出一件藕合色的溜光顺滑的衣物来塞到了郑小忆的手中。 “啥呀?爹?”郑小忆好奇地问。 “你别问了,快收起来吧,爹给你搞到的战利品!”郑由俭忙说道,却是依旧拿眼睛瞟着霍小山尤其是那孟凡西。 “战利品应当是交公的啊!”郑小忆说道。 郑小忆可是刚参加军队的时候就在共产党的部队了,所以那组织纪律观念可是比她这奸商出身的老子强多了。 不过女孩子家哪有不喜欢晶精美的丝织品的,她伸手一抖就把那丝织抖开了。 “丫头片子,啥战利品啊?”偏偏这时候有一个声音在郑小忆身后响了起来。 却是小石锁从后面过来了。 小石锁刚才被霍小山派去押送移交那个第一个被俘虏的日军士兵了,所以打扫战场就来得慢了些。 郑由俭其实是一直把这件“战利品”带在身边的。 倒不是说他愿意带着,自己又没机会去后方医院去找闺女给她,一直在行军打仗这自己的东西不带在身边又能放到哪里去呢? 刚才打仗的时候也只是见了自家闺女一面然后战斗就开始了,却哪顾得上这件事。 而现在郑小忆一提战利品他却是想起这件事来,本想趁霍小山孟凡西他们不注意,塞给自家闺女就行了。 却哪想到自家闺女却是个“死心眼”就把这件东西抖开了! 小石锁和郑小忆那在长沙直属团兵营的时候就已经在一起玩得很熟了,所以从来见面都喊郑小忆丫头片子的。 此时见郑小忆正在抖动一件颜色看起来那么光鲜感觉那么顺滑的战利品那自然是要好奇地看看的。 只是就在郑小忆把这件战利品抖开以后,郑小忆和小石锁都好奇地大叫了起来:“咦?肚兜?!” 第九八三章 英雄两姐妹 当郑小忆抖开那件肚兜又与小石锁同时喊出来那个一般只有在卧室床第之间才会说出的名词的时候,直属团和八路军的人自然都看了过来,饶是一向面如城墙厚的郑由俭都有了爬到了那山头上一下子跳下去的想法了。 只不过一件意外事件的发生却是打断了他的尴尬。 不待孟凡西笑出声不待众人表示出诧异,远处就有人喊:“同志,同志,咱们的老百姓让鬼子追上了!” 那人喊的很响,只此一句便让众人哪有心思去关心郑由俭的那件肚兜儿是怎么一回事?! 所有人便齐刷刷地向远处跑来的那个人迎了过去。 众人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附近村子的老百姓在村子里躲进了山野,偏偏就有一股日军不知为什么就没有走大路反而走了小路,发现了躲在山沟沟里的他们。 老百姓就跑,日军就在后面追,而这个人是那个村子的民兵队长,仗着年轻腿快却是跑到这里来了。 “走!抄家伙都去!”郭玉明大喊道。 日军有多少人是一百二百还是上千?不知道!先把人拉过去再说,至于怎么个打法那是在赶往事发地途中才会去问的。 在这点上郭玉明八路军和霍小山直属团那都是完全一样的想法,因为他们太了解日军了,如果去晚了,这些乡亲肯定是会被那些小鬼子屠杀掉的,没有意外! 此时,三百多名老百姓已经被日军围堵在一处山坳之中了。 山坳一共有三个出口,都已经被日军架上了机枪,二百多名日伪军的枪口都已经对准了被围在中间的人群。 一名日军军官此时正面色狰狞地站在人群的前方,他的脚下是一具女子的尸体,非但那女子的头颅已经被残忍的砍下了,那女孩的十指也已被砍下了来,刺目的鲜血打湿了泥土渗进了岩石缝隙之中。 “还有哪个是共产党八路军?”一个汉奸同样眼睛赤红地在声嘶力竭的喊着,“有种站出来,还不说出八路军医院的下落,这就是下场!我劝你们说出来吧,不说出来马上你们所有人的下场与这个女八路是一样的!” 在日伪军将这些百姓围住之后,他们要问的就是转移的八路军后方医院的下落,自然没有人会告诉他们在哪里。 可就是日军指挥官准备下令屠杀的时候,一个二十一岁的女子站了出来,她是这个村的抗日妇救会主任。 她自承自己是八路军的干部是共产党员,但是她自然也不会说出后方医院的下落,哪怕日军先后斩断了她十根手指,直至最后牺牲。 其实她自然明白自己会死的,她只是希望能够为村里的乡亲争取一点时间。 因为她远远地看到自己那当民兵队长的丈夫逃出去了,去离这里最近的刘韩庄搬救兵了,她希望通过自己的死为援军的到来争取那极其宝贵的时间。 “预备!”日军指挥官手中的指挥刀再次举了起来。 两个种族之间的仇恨除了战争与杀戮已经没有第二种可能,大和民族,一个长期积弱的民族学习西方工业化成功之后,便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永恒的优秀人种。 这个指挥官现在是如此的蔑视支那这个劣等民族,所以,在他的现在已经膨胀到极致的自我感觉之中,他就是这群贱民的主宰。 贱民只能是任由我大日本皇军处置的命运,竟然有不知死活的支那人不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而是敢违逆皇军的命令,那么他或者她只有死! “等等,我知道八路军医院的下落!”人群中突然又有人喊了出来,又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她是一个女孩,百姓中引起了一阵骚动,只因为她是刚刚被日军杀死的那女子的妹妹,姐姐**兰,她叫玉兰,今年十八岁。 “你也是土八路?”那个汉奸诧异地看着这个同样再次不知死活站出来的女孩。 “我是中国共产党预备党员!”那个女孩说道。 “好,你敢承认便好,你说出来八路军后方医院的消息,我敢保证这个村子所有人都会死你也会活下来。”那个汉奸阴森地说道。 真正的身上已经背负了无数国人血债的汉奸对他们来讲既然当上了汉奸,那么就已经再无走回头路的可能了。 于他们讲所能做的也只是帮自己的日本主子做更多的事,然后在苟且人生之后让自己喝酒玩女人以放纵自己的欲望来压制内心那做尽了坏事后的不安。 “那你让日本人把乡亲们放了,我领你们去找八路军医院!”那女孩冷冷地看着那日军说道。 “怎么可能?你说你活,其他人必须得死!”那汉奸同样明白日军在八路军抗日根据地的“三光”政策。 “你要是不放过所有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女孩却也同样不松口。 “那,她,就是你的下场!你会连一个全尸都拿不到!”汉奸一指那地上血迹未干的女子说道。 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孩与那已经死去的女子本是亲姐俩,姐俩先后站出来相继赴死,原因却是只有一个:因为她们两个在下面已经商量过了,先后赴死,以待援军! “那就来吧,让日本人看看中国人不只有怯懦的狗也有誓死不当亡国奴的高昂的头!”那个女孩先是深情地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之中现在头颅都已被砍飞于尘埃之上的姐姐,然后用仇恨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中国人里的败类,她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八嘎!”那日军军官再次恼怒了,他虽然听不大懂两名中国人之间的对话,但他却看明白了这名中国女孩伸手所代表的含义。 他那血迹未干的指挥刀再次抡起! 这次已是恼怒无比的他没有再去让人按着那女孩的手把她的手指一根根砍落,而是一刀下去。 于是刀光划过,那女孩的手瞬间便与身上的骨肉分离,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那女孩因疼痛与愤怒而浑身剧烈地颤抖着,但她绝不倒下,她要站着,她要象自己的那姐姐那样英雄地死去,她要救下自己的乡亲! “小鬼子你们会不得好死的,八路军会来给我们报仇的!你们这些做狗的人,你们的子孙会因为你们今天的行为背负世代的耻辱!”她知道自己最后的时刻到了,她大声呼喊着! “哇”的一声,那日军指挥官再一次看到了他以为本应在他的钢刀下如同汉奸那样摇尾乞怜的支那贱民再一次冒犯了他的尊严。 于是,他再次挥刀,一刀,一名花季少女的大好头颅在瞬间离体,一腔热血喷洒在了这片生她养她的土地上! “射击!”那日军军官喊道。 而这时枪响了,两挺日军的轻机枪与另外的枪声同时响起,几名百姓倒在了那机枪的子弹之下,但那两名日军射手也同样头部中弹倒了下去。 在春兰玉兰两姐妹的相继赴死拖延时间之下,八路军的援军终于到了! 第九八四章 移动的大地 时间太紧迫了,紧迫得甚至到无法进行观察地形与战斗布署。 霍小山再次冲在了最前面,沈冲小石头其次。 霍小山没有选择开枪,他怕开枪会让日军发动对老百姓的屠杀。 他能做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最小的声音奔跑,然后他终于在那个山坳的出口在那名日军射手射击之前飞扑而上用自己的双手狠狠地掐住了他的后脖子将他的脑袋一下子撞在了他架枪的岩石上。 而同时霍小还争切地喊着:“机枪机枪!” 这时再到的是沈冲和小石头。 他俩在扑上的时候都直接忽视了听到身后脚步声看向他们俩与他们两个只是几步之遥的众多日军,因为他们听到了霍小山喊的“机枪机枪”也看到了日军在那两个山坳出口架起来的机枪。 于是,他俩扑倒,手中的盒子炮瞄准扣动扳机,终于与那两名日军的枪声同时响起! 这时霍小山三人周围的日军才如梦初醒,找八路找八路,八路竟然就在他们眼皮底下打死了他们三个机枪手! 此时先到一步的霍小山已是在滚身闪避了,因为有一两把刺刀由上至下对他扎来。 他为了阻止日军机枪开始屠杀的这一猛扑已是扑进了日军丛中,近在咫尺的日军士兵来不及开枪本能地就将刺刀向霍小山攒刺而来。 而霍小山也只有躲。 霍小山滚开了而他下面就是那名被他把脑袋撞到山岩上的日军机枪射手,于是,一名日军士兵的刺刀收势不住直接扎穿了那名尚不知死活的同伴! 这时,枪声便已经响成片了! 直属团士兵的这些精锐们凭借着长年的训练打磨再次跑在了八路军战士的前面,他们可是紧紧盯着前面那三个人呢,他们在霍小山他们三个先后扑倒的瞬间,十多把盒子炮的子弹便以连发的方式倾泻而出。 他们的出手是如此的及时,如果出手再慢上一点点,霍小山沈冲小石头三人就肯定会被身边的日军用刺刀捅上了! 这又是一场短促突击战,直属团士所有用盒子炮的人在踏上那些被他们射倒的日军尸体的时候已经是清空了弹匣。 然后便是或者掣出身后的大刀或者俯腰捡起日军掉落在地上的步枪一声呐喊便撞入到了日军丛中。 日军已经没有机会开枪了,直属团的人冲击得太快了,战斗除了直属团以快打慢刚开始的枪枪马上就变成了白刃战,双方在那枪响过后便已是绞杀在了一起。 霍小山冲在最前面,雁翎刀没有劈砍。 他才不会用雁翎刀去与日军的三八大盖比长度,他只是用刀去拨动向他扎来的刺刀,然后他就在那一挡之际创造出来仅容身体穿过的空间里向前冲了过去。 拳砸、膝顶、肩撞、肘击,在他冲入敌群的瞬间便如一辆势不可当的坦克,被他碰到的日军齐齐地向旁向后跌去,毫无例外在口中喷出一团血雾! 被围在中间的老百姓看到了自己的队伍到了,但现在有三面围着的是日军,他们身处正中央依旧无路可逃。 于是,他们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在村里干部的招呼下抱着头齐刷刷地趴在了地上。 这还多亏发生的是白刃战,霍小山他们已经和他们先行袭击的那一侧日军混战在一起了,日军也不可能将自己的人一起射杀,否则,如果是对射,那么中间的老百姓肯定会承受双方的子弹。 见八路军上来就拼刺刀,日军也来精神头了,在他们眼里拼刺刀大日本皇军何曾怕过支那人? 于是,三面的日军挺着刺刀便将他们的反毛大头鞋踏在了刚趴下来的老百姓的身上头上手上向着从那个出口涌进来的八路军官兵冲了上来。 郭玉明带着八路军那两个排的士兵已经冲上来了后面是一百多名拿着刚在刘韩庄战斗之中缴获的三八大盖的民兵。 于是,截止目前中日双方在投入这场战争以来所经历的最残最血腥的白刃战开始了,只因为他们脚下还踩着几百名抱着头的老幼妇孺!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屠杀未成而产生的遭遇战,战斗固然需要排兵布阵,但也充满了不确定性,这时候所需要的只是拼刺的技术与视死如归的勇气! 甚至随着战斗的进行,那些本是等待拯救的老幼妇孺都参加了战斗,甚至他们这些在日军眼里只是待宰的羔羊的乡亲还成了这场战斗中方获胜的关键! 这场白刃血战双方人数大体相当。 直属团士兵拼刺技术固然大占上风但是他们人少。 不可否认,八路军虽然一直在苦练拼刺技术,但现在与日军拼刺水平顶多也只能算是持平,就更别说那些民兵了。 但本应占据优势的日军却忘了他们脚下踩的不只是活着的中国老百姓,更是根据地的乡亲! 那些乡亲可是与玉兰春兰姐妹同一个村子的,眼见玉兰姐妹为了救大伙已是先后惨死又怎能无动于衷? 于是就在中日军队士兵举着刺刀对峙或者挺刀相扑之际,日军的脚下便有人动了。 刺刀拼杀全仗的就是脚下生根稳如磐石,可是这脚下一动那刺刀便刺歪了那身子也晃了该刺向对方的刺刀便刺偏了,而对方的刺刀却到了,生死瞬间却是哪容你再做出别的动作来? 一名日军士兵已是挑开了一名民兵的刺刀,未经过严格训练的民兵已是门户大开,那名军士兵脚下一踩一名十来岁中国男孩的肩膀便发力刺了出去。 可是他却哪料到那孩子竟然忍着肩膀的剧痛突然伸出双臂就抱住了他刚抬起来的前腿,那日军士兵便失了重心一个踉跄却趴了下去! 对面的民兵双手反握步枪狠狠就将那硬杂木的枪托捣在了那日军的后脑勺上于是血花迸现! 一名日军一个打压刺压住了对面一名八路军战士刺来的步枪,可是却是忽然觉得小腿肚子是剧痛无比。 低下头时却见一个三十多岁的乡下女人正抱着自己的小腿肚子硬咬呢! 他剧痛之下将枪托下砸只是没等落下呢,刚才被他压住的步枪便回旋而来,锋利刺刀尖已是划破了他的喉咙! 恐惧的情绪会传染而英雄的情绪也同样会传染,当这些手无寸铁的根据地百姓发现有人帮了自己队伍忙的时候,于是所有人便都被这种英雄的情绪感染了。 固然有百姓被日军用枪托砸了用刺刀刺死了被大头鞋踏得头破血流了,但是更多的百姓还是为自己的队伍提供了获胜的帮助。 因为日军士兵不敢分神可他们脚下的人一动他们想不分神那是不可能的,于是便有日军士兵躲闪不及被中方士兵的刺刀扎了个正着! 此时的霍小山却是依旧手持他那把雁翎刀在日军的阵列之中穿梭着,他的手下压根就没有一合之敌,因为他从不后退,他只往前冲。 只要日军聚堆形成了对八路军或者民兵的人数优势,霍小山便杀到了。 在旁人看来甚至在日军看来这个中国士兵就是奔刺刀尖上扑来的,可他偏偏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闪那那对面的一刺,人便已如鬼魅一般贴了上来。 然后便是日军士兵吐血跌出日军拼刺的阵形就被打乱,甚至有的日军感觉自己这一刺一定能将这个难缠的中国士兵刺死,可当他用力刺出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刺刀却是扎穿了同伴的身体! 第九八五章 真巧,我原来也是中央军的! 而此时郑由俭却已经着急了。 拼杀的战场是三座小山之间的山坳,所以才有三个出口,而他现在已经是爬上了其中一座小山的山顶。 他半蹲在那山顶之上手中扶着一具掷弹筒,旁边蹲着的是他的临时弹药手——他的宝贝闺女郑小忆。 永远不要小瞧**所带出来的人哪怕只是一名护士的觉悟,郑由俭要听到日军追上了根据地百姓的消息后他也急了,他只顾得上对自己闺女喊了一声“嫚儿你别去!”便在阵地上捡了个掷弹筒跟着冲了出来。 而至于他要用的掷弹他却是看到小石锁帮他捡了一盒的,然后他们冲到了战场,只是等他爬上山后再回头时后面跟着的却是抱着那个掷弹袋的她的宝贝闺女郑小忆。 这还能撵回去吗? 都这个节骨眼了,行了让闺女给他往掷弹筒里塞掷弹吧! “爹,咱们能赢吗?”郑小忆问。 “保赢!有霍小山那帮小犊子呢,他们打白刃战就没输过!”郑由俭信心十足的同时却因为自己伸不上手而在那里急得不行。 “你别管他们,一会儿说塞,你就往里一扔,你就往后一趴,别的不用你管!我教你的动作要领都记住了吗?”郑由俭眼睛瞄着下方的白刃战嘴里嘱咐着自己的闺女。 “爹,你都说三遍了!”郑小忆说道。 “来了,来了,赢了,小鬼子挺不住了!”郑由俭已经没有时间听郑小忆的抱怨了,小眼睛已是放出亮光来。 “嫚儿,准备塞!”郑由俭手中的掷弹筒开始慢慢一点点向前倾斜而去。 下面的日军终于挺不住了,直属团人便如一把尖刀,一对一一个回合便撂倒地方,一对二也凑合,一对三一声招呼便能有同伴杀到,人家直属团就有那样的本事,日军拦不住他们! 而最重要的因素则是日军面对的是兵民的合力,上面刺刀铿锵脚下还有捣乱的,日军脚下的大地是移动的,八路军踩上去人家就是一动不动在那里硬挺,而他们一踩上去那便是各种脚下无跟的摇摆! 那名杀害了春兰玉兰姐妹的日军军官早已经成了霍小山的刀下鬼,日军在坚持了一阵之后眼见自己的人越杀越少终于开始结伙退却了。 可是这时就听到山头上是“嗵”的一声,“咝”音极短因为本来距离就很近,然后便是因为阵营分明之后惹来的一声“轰”在日军人群的后半部份爆炸开来! 不光日军蒙了,八路军都有点蒙了,这胆子也太大了吧!双方刚分开便敢放小炮! 一枚掷弹爆炸杀伤半径在八米左右,在人群集中处爆炸炸死炸伤十数人是正常的,误伤己方人员那也是正常的,可这发掷弹偏偏就砸在了日军的后方。 就连中方人员也同样感觉到了那气浪的冲击甚至有弹片在他们的头上呼啸而过! “卧倒换枪!”霍小山高喊之时他自己却已是在那炸弹炸响的刹那就趴下去了。 他都不用回头都知道这掷弹是郑由俭射出来的,别人还谁有这技术?还谁有这胆量? 郑由俭随着不再晕血敢上前沿了那就是一个相信自己技术的偏执的疯子! 霍小山伸手一摸,那插在腰间的盒子炮便已滑入到手中,右手一动,盒子炮的弹匣滑落,随即左手往上一拍弹匣便已经换完了。 在日军尚在下意识地要躲避下一颗掷弹的时候,霍小山手中的盒子炮已经是在第一时间响了起来。 而随着日军士兵的中枪,直属团精锐手中的盒子炮便相继响了起来。 郑由俭则干脆利落的用掷弹封住了山坳的出口,当他与自己闺女合作发出的第五枚掷弹爆炸之后,日伪军已再无抵抗。 当郑小忆还想把第六颗掷弹再次塞入掷弹筒时,郑由俭却是已经大声喊停了。 郑小忆再从山头往下看去就见那面积并不是很大的山坳之中已是或趴或倒或卧着一地之人。 灰布军装的是八路军,土黄色军装的是日军,颜色驳杂的是老百姓,黑色的是伪军,郑小忆感觉这一刻时间都静止了,自己眼下的山坳已是人间炼狱一般。 霍小山又给盒子炮换了一个弹匣这才双手持枪缓缓站起。 他先前的弹匣里的子弹又已经打空了,只不过这回是点射,那就意味着以他的枪法他一整匣的子弹已是打死了二十名日军 在他的身后,直属团的精锐们八路军官兵民兵纷纷站起。 “散开!”霍小山命令道。 于是后面的士兵全部自动拉开了距离,手中的枪依旧指着前方那些尘埃之中的敌军。 一场乱战谁敢保证日伪军就死绝了。 散开的众人小心上前,枪口指着地下的死尸,用脚尖将脸趴在地上的死者无论是日军还是伪军的脸部都冲上展现出来,以确定其死亡。 都是老兵了,他们将目光移向下一具尸体时所先看的都是对方的手在哪里。 如果有手压在身体之下的就变得愈发小心起来。 这样做自然有其中的道理。 小石锁看到一名日军士兵脸贴在了地上,左手犹自抓着一支三八步枪,右手却是被他自己的身体遮挡住了。 小石锁想都没想直接就给那名日军来了一枪。 小石锁人小鬼大,他的本意也只是因为看不到那名日军的那只右手才预防为主的打了一枪。 只是那打到了那名日军的左肩膀上的一枪便把他打“活”了! 因为那名日军本就是趴在那里装死的! 那名日军以为自己已被发现,在挨枪之后“呀”的大叫了一声右手扬起手来却是攥着一颗已经拔去销子的香瓜手雷。 只是,如果他不扬手挺着不动或许还有机会,现在却分毫机会也没有的。 几声枪响过后,那名日军身上同时中了几枪,手一松那颗手雷掉落了下来。 小石锁上前,俯身捡起了那颗手雷,将那手雷突出的铜帽在地上三八大盖的枪托上用力一磕就用力向前方甩了出去。 几秒钟后,那颗手雷在二十多米外爆炸了。 “长官,别开枪!我投降!” 又有一名伪军从死人堆中滚爬起来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看他那身打扮竟然还是个军官。 直属团所有人都看向了霍小山。 郭玉明从后面已经上来了,他一手拿着一把大片刀,而那只原本伤未全愈的胳膊上缠着的绷带上已又是殷红一片,显然旧伤在激烈的战斗中创口又迸裂了。 郭玉明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那名声称投降的伪军军官又看了一眼身上军装有好几处已是被刺刀扎成布条的霍小山。 霍小山此时已是走到了那名伪军军官的面前,看着他淡淡地说道:“你原来是**的?” 那名伪军军官不知道这位眼前这名年轻的新四军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忙点头道:“是,长官,小的原来是**的。” “东北军?西北军?还是别的?”霍小山问。 “中,中央军的。”那伪军军官答。 “是吗?真巧!你知道吗?其实我也不是八路军的,我现在也是**的,而且也是中央军的。”霍小山依旧淡淡的说道。 “真的啊!兄弟跟八路军的长官说说饶我一命啊!日后必有厚报,必有厚报!”那伪军军官从霍小山的说话里看出了自己生命的希望,都是中央军出身的总有几分香火情谊的啊。 “刚才开打的时候我看有两个女孩子的脑袋好象被砍了是吗?你说说是咋回事!”霍小山又问。 “那个,皇军,不,那个日本人要问八路军医院的下落,那两个女的说自己是**的干部却又不肯说部队医院去哪了,就被日本人给砍了!”那伪军忙说道。 “哦。”霍小山点了点头,把手枪插回到匣中。 他转头一看却是恰巧看到了郭玉明拎着那把大刀片站在自己的身边,他自己的雁翎刀却是在白刃阵中为了救一名民兵甩了出去所以也根本没功夫去捡。 “郭团长借大刀用用。”霍小山闪电般地一伸手便已是抓住了郭玉明手中的刀柄。 郭玉明毫无防备,霍小山出手又是奇快,于是那大刀便已被霍小山夺了过去。 “兄弟你、你要干、干嘛?”那伪军军官感觉不妙。 “不干嘛!我就是想告诉你,八路军是不杀俘虏的,可我是中央军的!”霍小山咬着牙说道。 “啊?”那伪军蒙了。 郭玉明也惊愕了,但却咬了咬牙什么也没有说。 而这功夫霍小山手中的大刀片已经抡了起来奔那名伪军军官的脑袋横劈而去! 那名伪军军官吓得手足俱软可偏偏意识极是清醒,他看到霍小山的眼睛中竟然有一丝血色,然后在万分之一秒的时间里他觉得世界已是旋转了起来,因为他的头离体飞了起来! 第九八六章 血战之后 一场血战以那名伪军军官的头袋被砍结束了。 这场战斗共击杀日军106人,伪军93人,没有俘虏。 八路军牺牲27人,民兵牺牲24人,村干部春兰姐妹两人,百姓牺牲46人。 百姓之所以叫牺牲,是因为今天他们全都是在与日军白刃战的过程中帮着自己部队而被日军杀戮掉的。 直属团牺牲一人重伤一人。 直属团牺牲的那名精锐是为了救一个老人被日军两把刺刀直接扎中的。 而霍小山此时则是正和自己重伤的那名士兵在一起。 这名士兵叫王金发,两淮子弟,他的右臂被日军砍断了。 霍小山已将一瓶云南白药洒在了王金发的创口处,郑小忆忙用随身携带的绷带给他的伤口做包扎。 王金发很坚强,失血过多的脸上显得格外苍白,“头儿”他说道。 “同志,你这是重伤,不要说话。”郑小忆阻止了一下。 可王金发不理却是接着用颤抖的声音难过地说道:“那个孩子为了救我让鬼子杀了。” 原来当时战斗时一名十多岁的孩子眼见王金发被三名日军围攻却是抱住了一名日军的小腿就咬被那名日军用刺刀挑了。 而王金发再刺死了两名日军后为了保护那孩子的母亲却是又被第三名日军用军刀砍断了小臂,而他则是用左手摸出了盒子炮把那名日军打死了。 “你少说两句吧,战斗总有牺牲的。”霍小山安慰他道,尽管他看到倒下了那么多八路军战士和民兵还有乡亲也心怀悲痛。 “头儿,我以后,我是指我伤好了以后还能跟着你打鬼子吗?” “怎么不能?”霍小山反问道,“你还有左手还有盒子炮!” “嗯。”王金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终于把抬起来的头躺回了民兵们用日军绑腿和树枝临时做成的担架上。 直属团的人除了郑由俭还真没有岁数大的,霍小山招的那批两淮子弟参军时大多也只是在二十岁左右。 其实无论哪支部队包括日军,在招兵的时候都喜欢招十**到二十出头年龄之间的年轻人,只因为这个岁数的人不光体力最好反应灵敏,更重要的是热血不畏生死。 “精锐到底是精锐啊,伤亡一名都让人痛心啊!”走过来看望直属团的郭玉明叹道,毕竟在郭玉明看来这本是属于八路军的战斗而霍小山他们也只能说是过来帮忙的。 郭玉明打仗也是一员猛将,否则他也不会成为总部警卫团的团长,他也不会在伤没好的情况下就敢拎着大刀片子亲自和日军肉搏。 可是他现在真很佩服直属团的人,连续两场战斗人员最少杀敌却最多,尤其在这场白刃战之中,他多次看到直属团的士兵和日军拼刺刀一挑二一挑三,战斗经验之丰富战斗作风之彪悍真是他生平所仅见。 霍小山从王金发身边站了起来,目送着民兵把王金发抬走,这才扭头看了一眼郭玉明。 “当兵就是保家卫国的,纵使心痛也没办法。”霍小山说了一句,尽管他因为又有一名兄弟离开了自己而心中刺痛可真的却是没有什么办法,他也只能把自己的情绪转移开来,于是是他便又问郭玉明道:“乡亲们伤亡重吗?” “四五十人吧,他们今天是战士!”说到根据地的乡亲郭玉明心情也是沉重。 “鬼子在山西屠杀得厉害吧?”霍小山问道。 “嗯,最早刚开始抗战的时候,他们先后在朔县等几个地方屠杀了上万人,而随着抗日根据地的扩大,鬼子的杀戮越来越疯狂,尤其是在鬼子大扫荡的的时候,就是组织得再好,也难免有转移到山野之中的乡亲被鬼子发现的,于是,发现了就是屠杀,就象今天一样。”郭玉明吐了一口胸中的郁积之气叹道,然后又问霍小山道:“国统区怎样?” 霍小山咬了咬嘴唇仿佛不愿意回忆起这些事,看了会正在救治伤员打扫战场的人们才幽幽说道:“我最早见到的鬼子的屠杀,那时我还是在东北,我们村子里几十户人家被杀绝了,那是我头一回看到那么多死人。 南京保卫战,我从江南逃向江北的时候,那天晚上我不知道鬼子在江边杀了多少人,太多了,没法数,但我知道那天长江水应当是红的。 之后,还有黄河那回决堤,我也不知道淹死了多少人,当时我们幸好来得及躲到山上。 还有这次到太行山来的路上,我不知道河南会死多少人,我想应当比每次都多,或许那么多回加到一起也没有这回多,可是这回却未必就是小鬼子杀的。 哼,都说人命如天,但乱世之中人命有时真的如草!” 霍小山在说完这翻话后便没有再和郭玉明探讨下去,他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压抑,而且他也累了。 霍小山把自己人都招呼到了一起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山林便告诉吃东西休息 而他自己则吃了点马肉干找到了一块平整的大石头躺下了,他默念了会儿佛号,任煦暖的阳光照着直到自己睡着了。 就在众人睡得香甜的时候,郑由俭却是在打扫战场。打了两场仗了,他也累,可是他看着日军留下来的那些战利口不划拉到手一些又如何能心甘。 别的人都已经被霍小山招呼走了,他一个人又能拿多少东西,于是他就拽着郑小忆帮忙拿。 可怜的郑小忆姑娘头一回发现了自己老爹在一起时的苦恼。 她双手在下面兜着,从小腹一直到下巴尖都被她老爹摞了整整两排的日军罐头。 而郑由俭则是拎着一具日军崭新的掷弹向和一弹袋的掷弹这才从战场上撤了回来。 当郑由俭走到霍小山他们休息的地方的时候,就见小石头正坐靠坐在一块大石上警戒哨,只是此时他也已经快睡着了。 毕竟现在周围是八路军与根据地的百姓,所以他们才可以放心地休息一下,小石头的这个警戒哨也只是象征性的罢了。 “一帮小犊子一个比一个贪睡!”郑由俭唠叨了一句。 只是他这句话却是把小石头吵醒了,小石头见郑由俭回来了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胖子你回来了”然后就睡着了。 郑由俭感觉自己也累了,毕竟他不是年轻人。 于是他将手中的掷弹筒与掷弹放在了石头旁,又帮郑小忆把罐头接下来放好,自己也靠在了小石头身旁。 “爹,那我回去了啊!”郑小忆见自己老爹要睡觉忙说道。 “回什么回,给你爹当会警戒哨,我也困了。”郑由俭说道,看了看放在身边的掷弹筒又觉得不放心,便伸手拿搂到了怀里,咕唧了咕唧嘴,他也把睛睛闭上了。 都睡了啊,郑小忆犯愁了。 有心回去看着人家那位旧伤复发的郭团长,可是她爹又让她当警戒哨,再往里看直属团的人就那样横七竖八地躺着已经全都睡着了。 郑小已终究是心软了下来,贴着一棵大树坐下,看着远方依旧在忙活着的八路军民当起了警戒哨。 第九八七章 途中袭敌 霍小山他们开始了在夜色中的急行军,他们其实也只是睡了一个小时就被人叫醒了。 只因为刘思乐和八路军的一个交通员来了,他们带来了有日军挺进杀人队出现的最新消息。 为了逮住这两支日军特攻队,霍小山的直属团和朱刚所带人员是分片儿行动的。 现在朱刚与慕容沛他们已经正在往目的地赶呢,而刘思乐正是来通知他们的。 这还睡什么,这两支日军杀人队绝对是抗日根据地的心腹大患,早灭了他们一天就意味着八路军战士与乡亲的少一天的牺牲。 于是霍小山他们便从睡眠状态进入了急行军模式,甚至霍小山本人都没有来得及去跟朱刚告别,只是让郑小忆把话捎了过去。 刘思乐还有那名交通员此时正和霍小山处于行军队伍的最前列。 霍小山在直属团里跑步速度最快体力最好跑在第一是正常的,而刘思乐二人之所以跑在前面那是因为他们各骑了辆洋车子(自行车)。 刘思乐在出发时就已经把已知的情况和霍小山说了,根据情报怀疑是日军所谓挺进杀人队的那支队伍是出现在根据地与日控区的交叉地带,此时正在一个叫西沟镇的地方。 天上有点点繁星,黑夜里的山区到处都是黑黢黢的大山,那山也仿佛比平常大了许多,霍小山他们就在山间一条在夜色中稍显发白的小道上小跑着,仿佛是一群在魔兽世界之中穿行的一群小不点儿。 山路本就难行要是没有交通员带路,他们要是想凭自己这些外来人摸到目的地那真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 在急行军三个小时之后,大山的黑影终于被甩到身后,地势变得平缓起来,那个交通员告诉霍小山再有半个小时就到了。 于是,霍小山这才命令把行军速度降了下来。 可是就在他们又走了近二十分钟后,前方突然传来了“哗啦”一声拉枪栓的声音。 对于他们这些常年打仗的人还有什么声音会比这声“哗啦”更让人熟悉,于是就在那枪栓拉响的刹那,所有人已是全都刷地一下子就趴到了地上,同时所有的枪都顶上火了。 事出紧急,刘思乐和那名交通员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却是拿脚一支地就来了个争刹车,人一骗腿儿已是从那洋车子上下来顺势就趴在了地上,任由那两辆洋车子在路上飘移了出去发出咣当当几声,显然是那两辆车子撞到路边的石头上了。 “你们什么人?”对面有人喊道。 这个问题可就不大好回答了,黑夜之中双方都看不到对方,尽管听声音的距离也就是五六十米的样子。 可要是说自己是八路军,对面要是日伪军呢?要是说自己是日伪军可对面要是八路军呢? 那个交通员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如果往常碰到这种情况那肯定是日伪军,但今天他自然是知道八路军有个朱团长带了一个连赶过来了,那万一要是咱们自己的人呢。 可是没等他想好如何对答呢,他身后的霍小山却是已经答话了,他说的是:“老子是八路军!你们龟儿子是哪伙的?” 霍小山这一嗓子过去后轮到对面不吭声了。 这交通员和刘思乐差点笑了,霍小山这话回答得太妙了。 他说自己是八路军,可是谁见过八路军有这么满嘴脏话的。 可要说他就是伪军,可他偏又说自己是八路军。 霍小山脑瓜子反映快,他一见这个问题不大好回答就又把那个“皮球”给踢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对面那个人才又回话了,显然他们也是商量了,那个人是这么说的:艹!老子才是八路军呢,你看哪家八路军象你说话说得这么难听?!” 这时那个交通员搞明白了,这哪伙都不是八路军哪,哪有八路军都是脏话连篇的!都特么是伪军! 可偏偏事实证明他又错了,这时就听对面又说出了一大堆日本话来,对面竟然还有日军! 更令这名交通员吃惊的还是在后面,他就听到自己和刘同志接回来的这位八路军的霍长官竟然也一张嘴说出来一大嘟噜日本话来! 他自然不会怀疑自己和刘思乐接回来的是日伪军假扮成的八路军,只是对霍小山的这套本事佩服得不得了,这位八路军的同志在部队上白瞎了啊,他要是在根据地做交通员肯定是最出色的交通员! 至于接下来发生的已无疑义。 当两伙“日伪军”在黑夜之中见面打开了手电筒寒喧说话之际,直属团的人突然发动,将面对的十名伪军全部缴了械,而五名日军则都被或掐或捅而弄死了,黑夜行军,没有闲人来管理这些俘虏。 伪军可以留着,因为他们胆小怕死,日军却是真留不得,因为霍小山通过和对面日军的一翻对话便已确定前面西沟镇里确实有一支日军的挺进杀人队。 …… 夜色依旧是那么黑,但霍小山却知道再有一个小时天可就要亮了,而霍小山直属团与朱刚他们会合已经有半个小时了。 在这个半个小时里他们审讯了俘虏,决定对镇里的日军发动突袭。 因为镇里面不光有一支叫作大川的杀人挺进队,竟然还有其他四百多名日伪军。 他们在镇外碰到的这支日伪军的混成小队就是日军派出来警戒的。 如果等到了白天就不知道日军会有什么行动,再单独抓那支杀人挺进队可就有难度了。 不过在商量战斗方案时双方却起了小小的争议,朱刚和他手下的战士想他们负责摸到日军的住所里解决那支日军的杀人挺进队。 可是,他的提议却遭到了沈冲他们的一致反对,虽然八路军要靠自己的力量替自己的首长报仇血恨,但沈冲他们并没有见到过朱刚手下的战斗力,却是怕弄出动静来。 毕竟镇里四百多日军加上那支有近一百人的杀人挺进队,而中方却只有直属团四十余人外加朱刚带来的一个连。 如果打出动静来暴露了目标那么尽管是夜战想全身而退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不过,在霍小山的协调下双方马上就达成了统一意见,直属团出二十人,八路军出四十人,其余的则都是在外负责持枪警戒掩护,以保证目标达成后顺利退回。 夜色中讨论又在夜色中出发,霍小山别说和慕容沛有单独在一起的机会,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和慕容沛说上一句话。 全过程中也只是唐甜甜说了句她也想参加战斗,却被霍小山直接安排成了你们敌工部的几个人就在镇口等我们出来时打掩护吧,因为这种活儿是男人的。 而慕容沛在夜色里也只是说了一句“甜甜听话”,这是这夜里霍小山听到的慕容沛唯一的一句说话的声音。 第九八八章 黎明之前的袭击与好衰的一支挺进杀人队(一) 黑夜之中,霍小山沈冲小石头牛如皋他们几个是大摇大摆地走到西沟镇口的敌人岗哨前的,只因为他们前面有一名伪军俘虏。 那名伪军是霍小山在俘虏之中挑的,因为他既认识镇里的路,又认识值哨的伪军。 “谁?”当他们走到镇口的岗哨前不远时,对面传来了伪军的喊声。 “我,周田贵!”那伪军忙喊道。 “你不好好在镇外头呆着,又跑回来做什么?”对面的伪军问道。 “哪是我想回来啊,几位太君要回来的,我也搞不清他们要干什么啊!”日军俘虏叫屈道。 对面一束手电的亮光突然亮了向霍小山他们这里照射了起来。 “巴嘎!”沈冲随口就骂了一句,于是对面的手电筒的灯光赶紧就灭掉了。 黑夜值岗弄出亮来,这是任何部队都禁止的事情,那个打手电的伪军挨骂也是正常。 虽然也只是短短的瞬间,对面的伪军也已经看到对面果然是周田贵,后面则是四名扛着三八大盖的日军。 自己的人离岗他们自然是可以问一问的,可人家日本人离岗他们就管不着了。 于是对面的伪军不再说话,任由那名叫周田贵的俘虏和四名“日本人”走了过来。 只是那值岗的两名伪军哨兵并不知道,就在他们手中的手电筒熄灭的刹那,从路边的黑暗之中已是偷偷出现了一队人轻手轻脚地向前摸来。 这个路口的哨兵共四名,两名伪军两名日军,这都是霍小山他们在审讯中得知的。 幸亏霍小山他们在路上撞到了镇里日军为防止八路军偷袭所安排一支“奇兵”,否则霍小山他们真还未必能在黎明前的黑夜里就发动袭击。 这倒并不是说他们不敢,而是这回他们作战目的和以前不同。 以前他们也只是在黑夜之中尽量多的杀掉日军,就是杀不了太多,捣下乱让日军不得消停那也算达成作战目的了。 但这回不同,他们要的是全歼日军这支杀人挺进队。 此时,两名日军的哨兵并没有太在意有人返回,大日本皇军嘛,和伪军在一起时自然是有优势的,他们是主子,伪军那是哈巴狗,他们只要不睡觉就是尽职尽责了。 他们听到了霍小山的那声“八嘎”,他们也没有从那声八嘎里听出什么异样来,便以为真的是自己的同伴返回了。 于是就是霍小山他们在黑夜之中走到身前的时候还用日语也询问了句“都这个时候了回来做什么” 双方已是近在咫尺,霍小山在随口用日语支应之际,他们已经是确定了这四名敌军哨兵的具体位置。 于是霍小山沈冲小石头三个便瞬间发难了。 那两名伪军站得比较近,霍小山也只是在黑夜之中突然伸出双手抓住了两名伪军的脑袋往一起一撞,于是就听崩的一声,两名伪军的脑袋碎没碎在黑夜之中不知道,但两个人随即就软了下去。 与此同时沈冲和小石头都完成了同样的动作,各自用左手捂住了一名日军士兵的嘴右手的匕首就从心窝捅了进去。 而此时被牛如皋一手揪着脖领子的一手盒子炮顶着的那名叫周田贵的伪军此时已经快吓瘫了,虽然是黑夜之中他也能体会出这伙八路军下手之狠辣,人家根本就不留活口啊!他们不会把我也杀了吧。 不过此时牛如皋已是贴着他的耳边说道:“表现不错,领我们去找那个日军杀人队的房子。” “好,好,好。”这名叫周田贵的伪军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快转筋了。 他真的没有想到过当伪军还会有这样境遇,早知如此,当初真不该当伪军哪,这土八路看着一追就跑可杀起人来也是绝不含糊啊! 霍小山学了三声“唧唧”的虫鸣后,后续部队便冲了上来。 牛如皋一推那周田贵,那周田贵就身不由己地向前走去。 于是在这功夫里又回复成了刚开始摸哨时的场面,一名伪军四名“日军”在镇中间的路上走着,后面路的两边则是贴着墙根轻手轻脚跟着的八路军战士。 这名伪军士兵是知道那支叫作大川挺进杀人队的日军就住在临街的两栋房子中的。 毕竟,那伙日军担负着随时进袭根据地腹地的任务,穿着上那都是八路军游击队的,这自然也引起了他们伪军的好奇。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中自然有人知道这支日军杀人队就是和那支杀死了八路军高级将领的日军杀人队是一伙的。 而当时周田贵想的却是与现在相反,当时他想的是还是投降了日本人好啊,没想到日本人这么厉害! 所谓墙头草就是这样,都是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啊! 当周田贵用颤抖的声音低声告诉霍小山他们这两栋房子里就是住着的就是那伙日军杀人队的时候,他开始为自己担心了,八路军不会杀了我吧。 可是他不敢问,因为他就是一棵长在墙头的草一根捋着墙才能长高的滕,他没有自己的根骨,他只会依附强者。 不过他不用担心了,因为他马上感觉自己顶在腰上的盒子炮一松然后自己后脑勺就遭到了重重一击,于是他什么也不知道了就倒了下去。 这名伪军俘虏是被牛如皋打蒙的,牛如皋下手还是有分寸的,不过虽然没有把这名伪军打死也轻不了,至于以后是不是由于大脑震荡而留下什么后遗症那是真管不了的。 这是战争,没办法,这种战斗所要求的就是毫无声息摸进去,任何多余的同情与怜悯可能都导致战斗功亏一匮。 现在霍小山他们面对的是两栋隔路相对的房子,对,是栋而不是幢。 栋是指平房但却有几间房间,这些房间中间可能有门相通也可能没有门相通。 那名已经昏过去的周田贵虽然知道日军挺进杀人队的住处,但他可没有进来过,也不知道这每栋房子的具体情况。 务求全歼却又不知道敌人在每栋房间里的具体分布情况这本身是一件极矛盾的事情,比如确切的说一栋房子里有几间房子有几个门有没有后门。 但这种袭击的好处在于突然性,日军没有丝毫准备,否则霍小山他们在干掉那伙镇外的日军时都不可能那么顺利,因为日军警戒性不强。 对于地形的不熟悉,霍小山和朱刚在事前却已经都已经想到了这种情况。 第九八九章 黎明之前的袭击与好衰的一支挺进杀人队(二) 此时正是黎明之前的黑暗,夜色深沉。 参战人员按事先的布署分两队各自静悄悄地蹲伏在这两栋房子的一头并没有立即行动。 而此时比他们快了一步的霍小山他们四人也已经是分成了两人一组,各自如同归家的狸猫般从每栋房子的这头一直毫无声息地摸到了那一头然后又返了回来。 霍小山返回房山头后,所有行动人员便向他聚集而来。 “五扇门,六个窗户,一扇门里进六个人,行动!”霍小山低声说道。 于是,在他的命令里,所有人便向前潜去。 摸到一扇门便有六个人轻轻的推门进入,甚至最后的那个人还回手掩上了门。 这些细节却都是在行动之前霍小山交待过的,是为了防止突然有风吹进房间将日军在睡梦中弄醒。 战争之中所有参战人员睡觉的时候说都睁着一只眼睛那是夸张的说法,但战争已经让所有人警惕性极高,极少会有人把觉睡得很死很实的。 深谙此道的霍小山和朱刚在出发之前提出了最细致的建议,尽管他们带着的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战士。 之所以说是建议,那就是对这些建议运用要灵活,该遵守时要遵守,不该遵守是就放弃。 而此时另一支队伍也是以同样的模式进行的,这些说起来繁琐可对于早就多次执行过类似作战任务的参战人员来讲却是轻车熟路有条不紊的进行的。 终于,直属团与八路军的士兵们鱼贯而入了各个房间,而那每个房间里都是是一片鼾声。 战士们手中都拿着匕首、军刺、大刀这样的冷兵器,但是他们依就没有马上动手。 因为在布置战斗方案的时候霍小山已经交待过了,除非被睡得不实的日军或者起夜的日军发现才可以先动手,否则就一起动手。 这样的好处在于,防止杀人之时血液溅醒别的来不及杀死的日军。 有了那个周田贵的交待,霍小山他们已经掌握了这支日军杀人队的大体人数在一百人左右,所以他们才派出了五十人摸了进来,原则上是一个人杀俩。 霍小山和朱刚都不想弄出大动静来,那自然是因为镇里还有不少日伪军。 而正是因为镇里有很多日伪军那么他们更需要制造出一种震摄的效果来,让日军感觉到恐怖以后再也不敢采用这种特种战方式! 所有房间所有作战人员已是全都站到了那睡在铺上的日军的床头旁,他们人手中的武器都举了起来。 虽然在黑夜之中他们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但是他们知道他们的手下就是侵略者。 时下的中国已经很难再找到有几个几十个正值青年或者壮年躺在居民的房舍里一起睡觉的情形了。 因为,所有青壮年要么是参军了要么就是被各方势力抓了壮丁,普通老百姓家看家的都是老幼妇孺。 武器的下方的铺上是日军依旧是鼾声一片,他们并不知道,此时就在他们正做着樱花梦的脑袋之上匕首、大刀、军刺则是在黑夜中闪着复仇的辉光。 有人轻声地数出声来“一、二” 于是那些匕首、大刀、军刺同时就向那正在睡梦中的侵略者击杀而去! 所有人都是老兵,没有人手软,他们都知道人活着的时候是一条命,可是被杀死后与畜牲并无不同,他们蔑视死亡! 一时之间,“噗噗”的声间在每个房间里响成了一处,那是利刃入体的声音,那是利刃与骨胳相撞的声音。 终有睡得不实的日军士兵在死亡之前的一刹那惊醒了。 或者他们听到了刀剑入体的声音,或者他们被身边刚被杀死的同伴的溅出来的血滴滴到了脸上,或者他们闻到了血腥。 但他们也只是惊醒了,却连“啊”的一声示警都没有做出来,因为霍小山朱刚他们把前期准备工作做得太细了,他们用的是人盯人的战术,尽管是一人盯两人。 第一人中刀毙命第二人刚有所警觉但那杀人的刀就又到了! 就在每间屋子里都开始弥漫着血腥气味之际,霍小山所摸进去的那个单独的小屋却有人说出话来。 只不过那人说的是日语,他在问发生了什么,因为他正是日军第36师团大川杀人挺进队的队长大川正芳。 如果黑夜有知,只有黑夜知道大川正芳是这支日军挺进杀人队里做出反应动作最多的人。 大川正芳感觉到了和自己有门相连的房屋大间里的那异样声音,他在开口询问之际甚至已经伸手摸到了掖在枕头下面的王巴匣子。 但是他却不知道有一个叫霍小山的中**人已经摸进了他这间小屋。 这名叫霍小山的中**人意识到了只要己方没有搞错,那么日军的队长是不大可能会和自己的手下一起睡在那大通铺上的。 所以霍小山安排了与他同一组的牛如皋进了这栋房的头一个门,而自己则是进了最后一个门。 他们两个的任务就是寻找日军指挥官,而在另一栋房子里这个任务自然是给了沈冲和小石头。 大川正芳在手指刚摸到王八匣子的枪柄的时候,霍小山那奇快无比的雁翎刀的刀锋也到了。 霍小山的发动其实还是有些晚了,因为他也只是在大屋里的士兵们开始动手的时候摸进这个小屋的。 所以急切出刀之下的霍小山的那一刀就斩高了。 可是,那又能怎样呢? 就听一声脆响,奇快无比的雁翎刀的刀锋竟然把大川正芳的脑袋直接斩成了两半! 黑夜之中,霍小山并没有马上撤退,相反他却放下雁翎刀从身上摸出一个打火机来,他用左手拢着,小心地拨动了那以汽油为燃料的日军打火机上面的小轮儿。 于是那小轮一转便摩擦了下方的火石,一点点的火星已是足以让一种叫作汽油的液体发出了今夜唯一的一道光线。 然后就是“叭嗒”一声,那打火机上端的小帽就合上了,这小屋间里光明也只是存在了十分之一秒的时间罢了。 “怎么了,头儿”小石锁系敏锐地感觉到了从相通的门里照出来的亮光,已是摸进了门。 “没事,搞了个战利品,撤!”霍小山答道。 第九九0章 大种正芳的日记 “*月*日,屠城杀人队非但守住了制高点,且击毙了八路军副总参谋长***立大功一件。 反观我大川挺进杀人队在太行西部虎跳崖遭遇重创,亡84人,重伤35人,轻伤无算。 而自己竟然不知道对手为何许人也,仅闻夜色中有支那女子大叫一声,然后石如雨下,我方竟无丁点反击之力,此诚是我大川正芳之耻也!” “这段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慕容沛放下手中的笔记本说道。 “厉害!” “好!” 当慕容沛翻译完这一段之后,在一旁围着的直属团的和八路军的官兵们已经是纷纷叫起好甚至已经鼓起掌来了。 “霍小子,你看看你媳妇儿,人家就四五个女娃娃就干掉一百多个鬼子,你再看看咱们,出动了快两个连了,才杀了不到一百名小鬼子!”郑由俭大声表扬道。 郑由俭之所以很大声,那是因为霍小山并没有坐在慕容沛身前听“书”,此时却是和朱刚在远点的地方说着话。 霍小山听郑由俭叫到了自己,抬起头看过来,却是正好与慕容沛看过去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于是两个人都笑了,眼神之中有亲密还有一种不舍却又都忙掩饰了起来。 昨夜直属团就与朱刚的八路军会合了,但还一直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呢,这个却也急不得,谁叫两个人现在大小都是个头儿,总是有些事要安排的。 “郑叔,哪有你说的那么悬?”慕容沛目光转回脸上笑盈盈的说道,多少还是被郑由俭夸得不好意思了。 不过人家慕容沛有礼貌,可不会象直属团的人那样张嘴郑胖子闭嘴死胖子的那么称呼郑由俭。 而郑由俭在所有女人面前那还是很有威仪的从来不和女子耍嘴儿的,当然在当年他作一张破嘴哄了郑小忆她妈给他生了郑小忆除外。 郑由俭这话无疑是夸张了慕容沛他们在虎跳崖的战果,又刻意增加了这回夜袭西沟镇的人数,不过,这回可没有人会挑他这个礼了。 不管咋说,慕容沛、细妹子、唐甜甜、柳玉、沈小曼外加一个刘思乐,六个人守住了虎跳崖的制高点既让日军大川挺进杀人队伤亡了一百多人又掩护了八路军总部人员的撤退这已是不争的事实! 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首先是慕容沛意识到了虎跳崖的重要性,其次她不光意识到了而且还把他们六个人留下来了,不光留下来了而且竟然还守住了! “这伙小鬼子这运气可是真够衰的,真的是名字叫得响亮死得是真憋屈!”小石锁在一旁插嘴道。 小石锁的话又在人群中激起了一阵笑声,一想还真是 你说这个大川挺进杀人队一共二百来人,先是被慕容沛他们女将为主的几个人用石头一顿乱砸就死了一半了,剩下的这一半刚想在这回扫荡之中有所作为,却是又在昨夜被连夜赶到的直属团精锐和朱刚带的八路军给连根拔了,这可不正是叫得响亮死得憋屈吗? 日军做梦也没有想到大川挺进杀人队这支特攻队刚在西沟镇出现的时候就被老百姓偷偷把消息给八路军传了过去,从而招来了霍小山朱刚这帮杀神。 其实他们这次全歼大川挺进杀人队也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 霍小山朱刚他们其实是缺乏对西沟镇以及镇里日军布防情况的准确情报的,但他们在抓到那些伪军俘虏之后霍小山和朱刚就果断地采取了夜袭的手段。 也正因为如此,镇里的日伪军是一点防备都没有,他们甚至不知道就在他们熟睡的夜里已经有一支中**队开始在镇外算计他们了。 但有时战斗就是这样,并不是如同古代打仗那样双方列阵当面锣对面鼓的打起来,误打误撞的某个节点完全会爆发出精彩的战斗以至于影响整个战役的走向也是有的。 这就全靠作战部队平时的素养了。 在这一仗之中,霍小山直属团和朱刚手下八路军士兵擅长夜战的特点展露无遗。 他们在夜袭摸了那两栋房子后没有出任何声响就又悄无声息地从镇子里退了回来,可以想见日军在天亮之后,发现大川杀人队这次未杀一人自己一百来人却已是横尸铺上所带来的震动 “杀害**将军的是日军另外那支特攻队,他们的队长叫屠城重雄。”霍小山对朱刚说道。 中方现在能确定昨夜所灭掉的这支日军正是日军的两支特攻队之一的大川杀人队,正是因为霍小山在撤出之前,把大川正芳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拿了回来。 干掉百名日军却没有搞清是不是日军的那支特攻队,那也是太遗憾了。 正是基于这种心理霍小山才黑夜中冒险照亮儿带回了这个公文包在公文包中找到了大川正芳的日记本,从而让这支大川挺进杀人队的详细情况暴露在了中方人员的面前。 这个日记本在给慕容沛看之前,霍小山自然已经全部读过了。 从这个日记本中可以看出大川正芳有记日记的习惯,并且从他所记述的内容里霍小山也解开了另一个存在内心已久的迷团。 那就是日军另外那支叫屠城挺进杀人队的队长正是影珠山之战时被消灭的南云忍特攻队的漏网之鱼,队长叫屠城重雄。(霍小山并不知道那个时候南云忍在日军中已经失势了) 因为大川正芳在日记中提到了屠城重雄是从长沙方面即日军第10军调过来的,提到了南云忍的阵亡,那么霍小山自然可以确定这个屠城重雄就是在黑夜之中从自己枪口之下逃脱的那名日军军官。 “现在就差那伙日军了,那才是杀害**将军的正主啊!”朱刚说道,“里面有没有透露那支日军特攻队别的信息吗?” “别的信息倒也没有什么,无非是一支经过特殊训练的日军特攻队罢了,他们干的其实就是和咱们一样的活,渗透、袭击后方非战机构、击杀对方主官、夜袭、会汉语。”霍小山自然明白朱刚的心情,这种仇那是报得越早越好,不过他不得不提醒朱刚道:“不要对那支日军掉以轻心,我是知道那个屠城重雄的,虽然没有正式交过手,但想杀他不是那么容易的。就算这回咱们干掉这个大川杀人队其实也有运气的成分,如果真面对面的交手咱们不可能一点损失都没有。” “嗯。”朱刚重重地点了点头,霍小山都重视的对手他没有理由不重视。 第九九一章 三个少奶奶 直属团与八路军的联合行动队是在一个长满了树木的山谷中庆祝这一胜利的。 他们在完成对大川杀人队的夜袭后为了躲开日军的报复又向西行走了几个小时,等到他们议论完战况开始休息的时候已近中午。 由于有根据地的交通员在,交通员说出了这个山谷过一个小村子后再往里就是大山了,所以霍小山他们并不担心在大山中找不到方向,那么他们自然就需要休息了。 直属团与朱刚带来的那一个连都是连夜奔袭而来的,直属团更是一天两夜只睡了一个多小时,所以都需休息睡眠了。 在霍小山通过大川正芳的日记确认了大川杀人队已被全灭的这个好消息后大家聚在一起又议论了几分钟,霍小山就下令全部休息了。 鉴于霍小山直属团这几天比较辛苦,朱刚就主动把站岗放哨的活揽了下来派了八路军战士去山头的制高点去放哨了。 霍小山给直属团的精锐们下完休息的命令后便径直走到了慕容沛的身前一伸手,慕容沛以为他要那个大川正芳的日记本忙递了过来,却不料霍小山手又往前伸了一下却是正好抓住了慕容沛的手。 慕容沛一楞却也顺势站了起来,他没想到自家小山子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把自己拉住了。 以为霍小山总是要偷偷用手语告诉下自己去找他的,却未料到霍小山已是笑着说道:“走吧,霍少奶奶该休息了!” 霍小山这么一说,刚散开的联合行动队的官兵都听到了,一听便都会心笑了。 霍少奶奶的名称现在已经在八路军之中传了开来,霍家大少爷借着霍家少奶奶的光把名声传扬了开来那也是霍小山始料未及的事。 但他们两个想不出名都不可能。 慕容沛虎跳崖一战用乱砸的石头掩护了总部人员的撤退,霍小山才到太岳根据地一走一过就帮129师端了日军的三个炮楼,这些事实在是太过多于传奇,想不让人传那是不可能的。 慕容沛见自家小山子都这么勇敢地来拉自己的手了,而且还直呼霍少奶奶心里好是幸福。 啥叫霍小奶奶,那不就是霍小山媳妇儿的另一个称呼吗? 慕容沛又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见霍小山都接呼出自己的身份了自然不会现扭捏,但也不好让霍小山就这样牵着手走。 便轻轻把手挣开,将那个日记本递到了霍小山的手中说道:“走吧。” 于是两个人便肩并肩落落大方地向树林的深处走去。 霍小山和慕容沛两个人这么一走,沈冲也想找细妹子了,却见细妹子也正羞羞地看向自己,只是两个人却都没有霍小山和慕容沛的心理素质,谁也不好意思有表示。 他们这副欲语还羞的样子自然有人看到了眼里,谁啊?唐甜甜唐七小姐啊! 人家唐甜甜只是瞄了一眼就转头跟着刘思乐走了,不过嘴里却是大声说道:“走吧,沈少奶奶,该休息了!” 刚才霍小山一声霍少奶奶就让所有人吃了一惊了,这回又突然冒出来一个沈少奶奶,所有人就都看了过来。 只不过自然是谁说话就看谁,所以所有人看的都是唐甜甜。 这时就见唐甜甜说道:“别看我,我不是沈少奶奶,我是刘少奶奶,是不是,刘少爷?” 刘思乐实在拿自家唐甜甜没招,也只能摸摸鼻子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直属团的精锐们此时自然是知道沈冲和细妹子的事情的,都笑了笑不再理会往前走。 八路军战士中有好奇的正想找找沈少奶奶是谁呢,朱刚却是说了一声“执行命令”于是那些战士吐了下舌头便也走开了。 都让唐甜甜闹成这样了,沈冲也是豁出去了,便向细妹子招了招手。 和细妹子站在一起的沈小曼笑着推了一下细妹子,细妹子这才着低着头用手指捻着衣角向沈冲走了过来。 霍小山和慕容沛自然听到了唐甜甜的那句搞笑不过他俩互视了一眼笑了一下后都没有回头。 直到进了树林走得足够远民,霍小山才打了个呵欠道:“我困了。” 慕容沛那眼睛左右一扫,见一棵树下正好有一块表面平展如镜的大石头,她全坐到了那大石头将身子靠在了那树干上将自己的双腿平伸了开来。 她一抬头见霍小山正看着自己,便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道:“大英雄,就拿小女子的大腿当枕头吧。” “你不困?”霍小山先是在慕容沛身边坐了下来。 “我还好,我又没参加战斗。”慕容沛答。 霍小山听慕容沛这么说就老实不客气地躺了下来,真的就把自己的头侧枕在了慕容沛的大腿上,还好,丫丫的大腿足够枕头高而这块石头也足够大。 “我可不是大英雄,我是借了霍少奶奶的光。”霍小山感受着慕容沛腿部的温暖笑道。 “你怎么不是大英雄,刚到太岳根据地一走一过就端了鬼子三个炮楼。”慕容沛用手轻轻抚着霍小山已经有些长了的头发说道。 本来想马上就睡的霍小山听慕容沛这么一说却是把头仰了起来看向慕容沛,说道:“我说我不是大英雄,我是借了你的光我是有证据的。” 慕容沛知道霍小山是说玩笑话,但也接着问:“你说说你有啥证据?” 霍小山便说道:“你看啊。 人家八路军战士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就会说,你们知道吗,前些天从太岳过来一支小队,一走一过就端了鬼子三个炮楼! 旁边的人自然就会问,真的假的,你不是想端鬼子的炮楼想疯了在这吹牛呢吧。 那个就会说,真的,我听129师的人过来说的。 于是旁边的人肯定会问,那个支小队哪来的啊,哪个团的啊。 知情者自然会说,霍少奶奶知道不? 人家就会说,知道啊!不就是一顿大石头把鬼子砸得魂飞魂散的那个慕容丫丫吗? 知情者自然就会说,那个端炮楼的那小子和霍少奶奶是一家的啊! 你看,我再厉害也是借了霍少奶奶的光啊!” 霍小山终于绘声绘色地描述完了他的“证据”,慕容沛笑着看着自家小山子在那里瞎白唬,她自然知道小山子和自己在一起时有时多少是有些嘴贫的。 可是此时她看霍小山的眼睛都有了血丝了,那自然是缺乏睡眠引起的。 于终究没再说什么,而是心疼地伸出手挡在了霍小山的眼睛上轻声说:“别贫了,快睡吧。” 霍小山“哦”了一声这才把头重又躺下,把眼睛一闭又把头往慕容沛怀里拱了拱,直接把脸贴在慕容沛那温热的小腹上开始一心一意的睡觉。 …… 刘喜拼命地在前面奔跑着,他觉得自己快跑得快吐血了,可后面那几个日本兵却依然在不声不响地脚步丝毫不见放慢地追着他。 刘喜搞不明白这小鬼子为啥这么追自己却又不开枪,自己只一个农民。 自己只是在山沟里迎头碰到了那些日本兵,然后那些日本兵就玩命地追他。 他虽然说是个农民可自然见过日本兵杀人,他们完全可以“叭勾”一枪打死自己的啊! 前面就要跑出栩林了,可日本人也已经追得越来越近了。 刘喜感觉那日本兵就象几条不汪汪却专门咬人的猎狗,而自己就象一只已经被撵得精疲力尽的兔子。 他不敢回头他也没时间回头他知道如果自己要是回头了怕就再也没有勇气跑下去了。 就在刘喜冲出树林的刹那,他还是被日本兵追上了。 刘喜脚下一个踉跄就扑倒在了地上,他想滚身再起时,却看到了日本兵狰狞的脸和一把刺向自己的雪亮的刺刀! 刘喜“啊”的大叫了一声,但也只叫了一声,他再想叫时嘴里吐出来人却是血沫,因为日本人的刺刀已经贯穿了他的胸膛。 刘喜死了,一个普通的农民,一个三个孩子的父亲。 几名喘着粗气的日本兵把他拖进了树林。 而就在这时,对面山梁上有一名八路军战士露出头来,向下方望了望。 下方的山坡上倒没有多少树,山脚下则是绿树成荫,这名八路军战士见没有什么情况就又把头缩了回去。 “你看啥呢?”另一名和他一起放哨的八路军战士问道。 “你刚才听没听见有人叫?”哨兵问。 “没有啊,哪有什么人叫。”他的同伴说完便也露出头来向山下望,但也没有看到什么就也把头缩了回去。 这两名八路军战士正是朱刚安排的警戒哨,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刚看到的那片树林的边缘有一名逃亡的百姓被日军杀了,也不知道就在他们刚才看到的那片树林后面已经来了一个中队的日军,此时日军也在休息。 第九九二章 遭遇战 当第一声枪声打响的时候,霍小山正和慕容沛手牵手走在了后面。 因为日军特攻队的出现,他们两个才又千里迢迢地聚在了一起,固然打鬼子才是正事是大事,但两个人何尝又没有多呆在一起的想法呢。 可哪曾想到由于日军频繁的扫荡实在是让两个人聚少离多。 好不容易这回两个人由于灭了大川特攻队总算又在一起了,可是霍小山却又不可能不补充睡眠,两个人哪个都不是孩子了,总是要以工作为第一位的。 慕容沛虽然也靠坐着树干边睡了一会儿,可是心中总是惦记着自家小山子,待她醒来后见霍小山依然是在怀里香甜地睡着自然也不忍心唤醒他。 只是霍小山一觉醒来时天便黑了,两个人没说上几句话呢,朱刚便派人来找他了商量着还是接着行军吧,毕竟现在可还是在日控区呢。 霍小山和慕容沛在行军开始的时候就落在了后面,两个人实在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可现在却偏是行军呢,这讲话是肯定是不行的。 于是两个人拉着手做起了那“手语”的交流,只是手语也没有说了多一会儿,当他们从那那山坳里走了出来,过了前面那座山在刚进到那树林中的时候,前面的枪声就响了起来。 霍小山本能地一扯慕容沛的手两个人就趴了下来,可是没有等判明是什么情况呢,前面的枪声就已经响成了团。 联合行动队和日军就这样不期而遇了。 天亮的时候双方都没有发现对方的存在,中方的哨兵只是隐约地听到了一声喊,再看时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而日军接到的命令就是原地休整,待后续部队上来。 双方的指挥官都极有默契地禁止手下的士兵升火做饭,于是双方就隔着一座山相安无事。 直到联合行动队开始在天黑的时候又向根据地腹地开始转移,于是走在树林中的尖兵直接就走进了正在休息的日军当中。 霍小山他们无声无息地灭了大川杀人队那就是为了震摄日军,可是他并没有想到他们这回行动那真的是给了日军前所未有的震撼。 当西沟镇的日军发现了那两栋房子已经成了杀猪场一般时,那种震撼是无法形容的。 一百多号称经过专门训练的专门摸进八路军抗日根据地的杀人挺进队反而无声无息的就被杀死在了那里,日军又怎能不震惊? 于是西沟镇的日军自然要汇报,日军第36师团的指挥官当时就怒了,这是八路军在报复他们啊! 这要是不把八路军的这股气焰打压下去那大日本皇军的颜面何存? 于是他一声令下,把已经进入根据地腹地的日军竟然大部分都拉了回来。 同时命令根据地外围日军向内搜索,对西沟镇一百里方圆进行拉网式搜剿,一定要找到那支八路军队伍并全部歼灭! 霍小山和朱刚还是错估了日军的决心,他们两个以为往大山里走的够远的了并且他们也确实需要休息就停了下来。 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在那里睡觉日军可没闲着,一队队日军连扫荡都停了已是向这片区域围拢而来。 “丫丫你往回撤!”霍小山急急地说道提枪就往前跑。 可是才跑了五十多米,就听杂乱的枪声中有“嗵”的一声,再一抬头时就见在那树荫的缝隙之中,日军竟打出了一颗照明弹来。 霍小山一个前扑就趴在了一棵树下,借着那树荫之中的光亮向四处一观察,就见两翼竟然都出现了众多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日军士兵。 而前方的八路军战士竟然由于光亮的突然出现已是和日军士兵拼上了刺刀了! 双方竟然是离得如此之近,已经绞杀在一起了! 而与此同时借着这照明弹的光亮双方已经是交上火了。 直属团的精锐们手中的盒子炮轻机枪瞬间就开始了连发,将自动化武器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直属团的人有经验啊! 明显着日军就是比中**人要多,要是在这有限的光照时间里再和日军一枪一枪地打,那肯定是要吃亏的。 所以直属团在光照瞬间产生出来的火力优势在一瞬间就压制住了日军的三八大盖,而当那照明弹落下来之时他们却是正好换弹匣。 饶是如此,霍小山也感觉不妙了,日军人太多了,而且现在是在树林之中发生的战斗,密集的树干使双方的火力都是打折扣了的。 “准备白刃战!灵活作战!准备各自突围!”霍小山忽然大声命令道。 霍小山这道命令一下,直属团的人心中都是一楞,灵活作战这叫啥命令啊?他们从来没有听自己头儿下过这样的命令啊! 但霍小山又在后面加了个各自突围他们马上就明白过来了。 灵活作战加各自突围说白了就是你有本事想咋跑就咋跑吧,日军太多马上可能就变成黑夜里的乱战了! 在这种骤然发生的遭遇战里,霍小山已经没法顾得上走在前面的八路军了,他就差没明说趁现在黑着呢身上带了日军军装的抓紧换上,一会儿趁乱好跑啊! 在随后几分钟里战场态势发展证明霍小山对战场形势的判断是正确的,日军人太多了,虽然一开始双方还互相射击着但很快日军凭借着树木的掩护接近了。 当日军再次有照明弹射到中天的时候,敌我双方发现已是近在咫尺了,有照明弹照亮的时候还好办能分出个敌我来,而当那照明弹一落下之后,根本就已经分不清敌我了,乱战开始了! 霍小山给自己手下人了一个指导性的命令后不久,他就在黑夜之中与摸上来的日军战在了一起。 霍小山已是掣出了身后背着的雁翎刀,在黑夜中感知到有靠近自己的人就是一刀,甚至有时日军离他太近他连刀都省了,只是借着远处手榴弹爆炸的火光和那子弹的流光直接就给撞上自己的人一拳一肘或一膝。 他可不怕误伤,因为他是扭过头来往回跑的,他自然知道自己当时可是在队伍的最后面和自家丫丫在手牵手的,所以现在从两边摸过来的肯定是日军。 霍小山现在掉头往回跑有两个目的。 一个是往回跑虽然碰到的都是敌人,但霍小山一个人在夜战中还真没怕过谁,自己身上还有日军军装,想逃出去的机率还是很大的。 另一个目的自然是因为慕容沛还在后面,不把自家丫丫找回来他哪能放心?! 第九九三章 暗夜逃生(一) 直属团的精锐们太熟悉黑夜中乱战的模式了,他们也不记得自己打过多少回这种乱战了,要说这回和原来所经历过唯一一点不同的那就是,鬼子太多! 在霍小山下达了一个任凭他们各自理解的命令并且扭身去找自己的媳妇后,直属团的精锐们只要有人放倒了黑夜之中摸到自己身边的敌人后就不再出声。 “嗵”日军又把一颗照明弹送入了空中,于是在这林间有光亮的刹那,林中的日军士兵忽然惊异地发现了这样的一幕:就在他们中间竟然有不少人正光着膀子在或穿或套他们大日本皇军的军装! 当他们意识到这事不对啊这是有支那军队要假扮成他们大日本皇军的时候,枪响了,是盒子炮的声音。 只是打枪的竟然也是他们中间的一名大日本皇军的士兵! 那士兵开枪很快,一个连发就打倒了两名日军士兵然后一个滚身便猫到一棵树后面去了。 日军士兵本来见有人在穿他们的衣服就是一楞,然后又遭到了“自己人”莫名其妙的枪击反应就慢了。 可是那些已经套好了军裤的中国士兵或正在穿衣服的中国士兵可是没有楞,或踢或踹或肘击或冲拳直接就打倒了就在自己身边颇有些楞眉楞眼的日军士兵。 双方太近,日军士兵们哪来得及开枪,或者直接扑了上去或者端着那带刺的步枪就向正光膀子殴打自己同伴的中**人刺去。 可那些中**人顶天手里也就是攥着支盒子炮,谁能换衣服时还拿着枪呢,他们便只是躲闪。 日军士兵自然要扑杀,可是那些中**人真的很灵活,他们由于换衣服手中无白刃战的武器那就是一个躲。 可整个树林里现在都是乱的,并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开的,一名明显先穿了裤子没有来得及系上腰带的中国士兵在躲开一名日军士兵一击的时候脚下就是一绊。 固然刚才刺向他的日军士兵把刺刀刺到了树干上,可他也摔倒在地上了! 又一名日军士兵持枪又上,那枪都端起来就差发力的时候,却感感觉头上有风声砸下。 日军士兵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却是被从树上跳下来的一人直接就一屁股坐在了脑袋上把他坐倒在地上。 原来竟然有一名中国士兵很聪明地在早先的黑暗之中爬到了树上换衣服! 他刚换好日军的军装眼见自己同伴危急却是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竟然出现了如此富有喜感的一幕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周围的日军士兵复待要上,可这时候那天空上的照明弹掉了下来,天地间又是一片黑暗。 终于过了一分钟又一颗照明弹升上了天空,可这个时候日军士兵却是已经找不到对手了,因为他们所看到的都是穿着大日本皇军军装的人了。 这还好何分辨?黄豆粒掉到黄泥里了还打了个滚儿,你说哪个是黄豆粒哪个是黄泥,谁也分不清了啊! 终于,有日军的军曹开始哇里吐啦地喊了起来,他那意思无疑就是咱们中间混进支那军人了,要仔细鉴别! 可怎么鉴别,那除非动口说话或者扒掉裤子来看每个人穿的是裤衩子还是兜裆布!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现实吗? 军曹的的喊话还真的得到了回应,他身边的一名日军士兵也手持一把军刺哇里哇啦地喊了起来,可这个时候那颗照明弹又烧尽了,天地又是一片黑暗。 于是,黑暗之中那名日军军官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来过,直到再有照明产生,所有日军士兵看到,那名军曹已是倒在了地上,他的脖子正流出血来。 原本还在他身边拿着那把军刺的日军士兵已经不见了! 这无疑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日军士兵一下子毛骨悚然起来,再笨也能想到原来刚才说话的那名士兵竟然是中国士兵假扮的! 人家竟然也会日语!人家在黑夜之中用那把军刺割断了那名军曹的喉咙! 那军官断喉处流的血让所有日军士兵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同伴,端着枪就往后缩,各自找到一个谁也不挨着谁的地方就在那里挺着! 这太吓人了,谁知道哪个是中国士兵假扮的啊! 莽汉此时在黑夜之中靠在一棵大树下拿着一把抢来的三八大盖正呆立着,虽然,他也已经换上了日军军装,他那颗直不楞腾的心却是头一回觉得自己是那么无助。 因为,莽汉学习不好,他不会日语!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自己正靠着的那棵大树树干的另一侧传来了悉琐的声音,那是肯定有人来了。 在他看来这时候过来的肯定是日军哪,沈冲小石头那帮瘪犊子肯定已经跑了,人家都特么地会说日本话,可是我不会啊!就把我老哥一个人给扔在这里了,这帮混蛋! 莽汉咬了咬牙却是一伸手就把自己手中三八大盖的枪刺摘了下来,他正回手就要在黑夜之中往树干那头捅的时候。 树干那头却是发出了一声他再熟悉不过的低唤声:“大个儿,是我!” 咦?小石锁! 莽汉乐了,但他也不吭声,人只要不是太憨太傻在事涉自己生死的时候都会变成聪明人的! 于是莽汉便背贴大树一步步把自己的身体蹭了过去,然后小石锁的耳语声便在他的耳朵旁响了起来:“大个儿,你别说话,跟着我,细伢子被我藏起来了,咱们去把小鬼子的那个打照明弹的小炮给搞了啊!” 小石锁是最早换完日军军装的一个人。 因为他有优势,第一他个子小,第二他的那套随身携带的日军军装是连体的! 直属团精锐们由于经常在敌后活动都早就养成了随身携带日军军装的习惯,这些军装自然都是缴获日军的,日军的军装除了那种防化服是连体的外别的还真没有连体的。 但小石锁毕竟是一个孩子,他是一个玩兴大的人,所以他在闲着没事的时候却是以几句亲亲的“大姐姐”为代价,找了一家小媳妇把自己那套日军军装的后摆和裤子缝到了一起。 所以他每次要换日军军装的时候,只是把那军装往地上一铺,自己直接钻进去一扎裤腰带就可以了,甚至连扣子都不用解。 这本是一种小孩子贪玩的心理,可是没成想今天在这夜色里就立了大功了。 刚才直属团的人正换衣服之际日军的照明弹亮起来的时候,正是先换完衣服的小石锁率先开枪打倒了两名日军士兵,从而为自己的弟兄们争取了那无比宝贵的一点时间。 小石锁自然是知道霍小山是在最后的,本来他是霍小山的传令兵是应当和霍小山在一起的。 可是他人小鬼大早就看到了头儿和头媳妇那情意绵绵的眼神他才不会凑到头儿身边呢,所以他就走到了前面。 小石锁打这种夜战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自然明白在这种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所有的组织都是扯淡,而头儿又要去管头儿媳妇,所以想逃命都得靠自己。 不过小石锁心里却始终惦记着两个人,一个是细伢子,那可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并且细伢子的日语还不算太好,这个得管。 还有一个就是莽汉,这家伙也得管,因为在小石锁的小孩儿心思里,莽汉也是自己的好朋友。 只因为莽汉除了最听头儿的话外就最听他的话了,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只要是小石锁出的鬼主意,莽汉那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陪他胡闹的! 他始终和细伢子在一起,所以就把细伢子藏了起来,然后他又找莽汉。 还好,在照明弹照亮的时间里,小石锁看到了那个傻大个象根木桩子似的在一棵树下可怜巴巴儿的杵着呢! 第九九四章 暗夜逃生(二) 一只日本人的反毛大头鞋在黑夜之中绊在了一具尸体上,一下把就把那名日军士兵绊摔了出去。 那名日军士兵低声咒骂了一句,爬了起来,在黑夜中摸索了几下,找回了跌出手去的三八大盖又端着枪向前冲去。 那名黑夜中的日军士兵自然不可能看到,就是刚才绊倒他的那具尸体竟然活了,那“活死人”正开始倒着向前爬去! 他是郑由俭! 此时郑由俭正在肚子里恶狠狠地骂着:呛逼、杭松、龟儿子、鳖孙,小鬼子我日你先人板板滴,连我郑胖子都不敢踩,我诅咒你们日本人生孩子都没有皮眼儿,憋死你们这一帮王八犊子。 此时的郑由俭也已经换完了日军军装了,但是,他觉自己可没有霍小山那帮小犊子的身手,所以,他的选择是——爬出去! 他爬出去的方向和霍小山正好相反,霍小山扭头往回跑那是去找自己媳妇。 郑由俭不会,郑由俭的选择是倒着往日军进攻的方向爬。 郑由俭很聪明,他马上想到了如果对面来了日军,那么身后保不准也来了日军,是不是咱们刚捅破了日本人的天,日本人就把咱们圈起来了啊? 所以,往回退不安全哪,反倒是从鬼子正面出去好,自己又会日语,趁天黑逃之夭夭那是完全有可能的。 郑由俭日军服装换得也早,就在枪声响起开始暗战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不妙了,所以在霍小山没下令灵活作战的时候他就开始换军装了。 当小石锁在照明弹闪亮开枪打死了两名日军的时候他已经趴在地上并且把头转过来开始装死了。 只要照明弹一弱他就开始倒着往出爬了。 必须倒着往出爬,这样他就象一名由于前冲被八路军击毙的日军了,否则直接往回爬那小鬼子还不抓了他这个逃兵?! 郑由俭的主意不能说不好也不能说没有其合理性,只是却总是挨踩,因为从后面冲上来的日军又看不见他,所以在这将近一百米的距离里他已经被日军踩了十几脚了。 此时的他很后悔把自己的肚子减没了,如果自己那满是肥肉的大肚子还在的话,是不是等于给自己装了个大肉垫子呢。 此时他脚后跟的后方再无脚步声了,郑由俭反而不爬了。 他自然不会让自己爬到日军后方的指挥官那里。 他在**那是上校,他是有身份的人,所以他为了装扮成日军,他现在穿的日军军装那也是日军上尉的。 他可不想爬到了日军的后方后,让日军指挥官突然发现自己的部队里怎么又多出了一名级别够高的指挥官来。 郑由俭正扭着屁股调整着体位想要改向南爬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自己头部的方向又传来了脚步声。 郑由俭忙停止了移动,伸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脑袋 就在有脚丫子踩到他的双手的时候,郑由俭忽然格外羡慕起那乌龟来,那东西可以把头缩回到龟壳里面去。 唉,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我郑胖子流年不利,是谁都特么可以踩上两脚啊!被踩就被踩两脚吧,不被踩成王八又如何能成就那王八之气呢?! 可他刚宽慰完自己却是又有一只脚丫子踢到了自己的脑瓜顶上,郑由俭正要再骂晦气时却是听到了“妈呀”一声。 嗯?郑由俭一楞,日本人哪有叫“妈呀”的,而且竟然还是女声! 这时他才回味到刚才头一个踩到自己手背上那一脚的触感,还有那体重,明明是个女人嘛! 能叫“妈呀”的女人肯定是中国女人哪,而这回被鬼子围了起来的女人可就是五指之数啊! 可这功夫郑由俭还没有来得及想是哪个女子的时候,他的脑前面又传来了腾腾的脚步声。 郑由俭一收手就把自己掖在腰间的加拿大撸子拽了出来,那枪就顶上火了。 而这时,就听远方又是“嗵”的一声,又是一颗照明弹被日军打入了空中。 郑由俭借那光亮再看时,自己前面四名端着三八大盖的日军士兵已是奔自己冲过来了。 郑由俭想都没想便已扣动了扳机,“砰“就是一枪,跑在最前面的那名日军捂着肚子就趴了下来。 这名日军士兵离着郑由俭已经很近了,摔倒在地时,那三八大盖枪便脱手掉了下来现有一尺就砸到他头上了。 可郑由俭却哪有心思管这个,已是那扣枪的食指一松,扳机回位他便调转枪口又是一勾,又是一声枪响,另外一名日军士兵也扑倒了下来。 与此同时,郑由俭身后的枪声也响了,郑由俭一听那枪声便知道后面那两个女的用的也是撸子。 一名日军士兵直接中枪摔倒,第四名日军士兵已是趴了下来端枪瞄准了,但终究是难逃死运,被后面一枪打中了脑瓜顶也趴了下去。 “躲到树后去,等照明弹灭了再跑!”郑由俭喊道。 “郑叔你也躲起来啊!”后面有一个女子边叫着边闪身到一棵树后,那是柳玉,而此时也已经躲到另外一棵树后的则是沈小曼。 柳玉和沈小曼她们两个也是趁黑摸了出来,却不料在躲过最后那拨日军时,沈小曼与一名日军士兵在黑暗之中却是撞了个满怀。 日军是往前攻的,而能自己撞在一起的,那不用问也是中**队的人啊! 于是那名日军一嚷便有好几名日军围了过来。 灵机一动的沈小曼却是用熟练无比的日语骂了那日军一句“巴嘎牙鲁”把那正准备开枪的日军骂得真是一楞,然后她却是与柳玉双枪齐开放倒了身前的几名日军才闯了出来,却是又被远处闻声赶来的日军追了上来。 柳玉一直在后面了的,她知道沈小曼毕竟参加战斗时间短枪法也不好,却是一直在护着沈小漫。 所以他在被绊倒了以为凶多吉少的时候却没想到绊倒自己的竟然是郑由俭。 沈小曼和郑由俭不熟,柳玉却是熟的,因为柳玉给慕容沛往霍小山那里跑腿报信都跑了两个来回了。 “郑叔你也躲起来啊!”这时柳玉又喊,他以为郑由俭没听着呢。 “我现在是小日本他们不知道你俩别管!”郑由俭把枪一缩把那本就不大的撸子压到了袖子下面,却是把左脸贴到了地上把自己原本那就已经很小的眼睛眯成了缝瞄着向这头跑过来的五名日军就趴在原地装死。 那五名日军已经此时已经锁定了沈小曼和柳玉所藏身的那两棵树,端着枪一步一步的逼近。 日军士兵自然是知道照明弹光照时间是多长的,他们自然已经确定在那照明弹落下之际自己这个五个人完全可以把那两个躲在树后面的八路军或者抓住或者击毙的。 那五名日军士兵很小心,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对手真的很厉害,就在刚才那一会儿功夫,五名大日本皇军的士兵就被人家两人打倒了啊! 要问他们咋知道的,这不地上已经躺下了五具大日本皇军的尸体了吗? 大敌当前,后到的这五名日军士兵却是没有主意到这中间竟然还有一个上尉军官呢! 五名日军士兵用眼睛的余光小心避开了自己脚下同伴的尸体,那两名八路军藏身的大树就在眼前了,他们甚至看到了八路军士兵躲在树干后的衣角。 可就在他们刚刚走过趴在地上装死的郑由俭的时候,郑由俭在地上一动已是仰面躺了起来,同时抬腹拧身双手持枪,他手中的撸子就响了起来! 郑由俭这把撸子的特点是不能象盒子炮那样的连发,但却不用一枪一装弹,前提是扣完扳机必须松开食指这样弹匣中的子弹才会自动装添到枪膛之中。 郑由俭连扣连松扳机,转眼之际就开了六枪,五名对身后毫无防备的日军士兵竟然被他用撸子打倒了四个! 端枪走在最前面的那名日军发现身后有变下意识往前扑倒之际却是被从树后闪身出来的柳玉和沈小曼双枪齐发打得再也没有抬起过头来。 远方又有日军跑来,但这时候照明弹已是落了下来,天地间复归黑暗。 日军士兵也只能盲目射击着,子弹打在树叶上,便有树叶在夜色中飘灵。 “别起身往前爬!”郑由俭喊道,而自己也不敢起身就那样将身体贴着林间的草地,转过了身去,开始了匍匐前进。 日军的子弹依旧嗖嗖地在他头上飞,郑由俭陡然想到原来自己爬的时候,沈冲他们笑话他爬的时候屁股总是撅得太高那姿势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忙有意识地把屁股往下压了压。 于是,就这样,郑由俭和沈小曼柳玉三个人就在黑暗之中越爬越远。 边爬郑由俭边祈祷着,那小鬼子的照明弹可别再打出来啊,这样他们三个就可以爬出去了。 站起来跑那是不敢的,日军依旧在向他们这个方向盲目射击着,此时不光有那“叭勾叭勾”三八大盖的声音,还有那“哒哒哒”歪把子的扫射声。 可是直到郑由俭三人爬得足够远了,三个人站起来开始跑的时候,日军竟然一颗照明弹也没有打出来过。 郑由俭正在感谢着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三清上人山神姥爷土地奶奶的时候,就在日军发射照明弹的掷弹筒旁,已经躺下四具日军的尸体了。 而同样在黑夜之中,细伢子、莽汉、小石锁已经收了枪向大山深处遁逃而去。 第九九五章 暗夜逃生(三) 直属团在长期敌后战斗中养成了一种独特的气质,合在一起那叫狼群,分开了则个个都是头独狼。 在霍小山的长期熏陶下他们形成了一种对求生的敏感,这是霍小山临走之前还讲了句“灵活作战”,如果不讲这一句的话,直属团的精锐们也会在这月黑风高的山林之夜里呼哨而散。 因为这种情况就适合各自而战,这时候讲的不是杀死多少敌人,而是如何保存自己。 与霍小山直属团的精锐们相比,朱则所带领的那个连就承受了较大的损失,因为当时那个连是走在最前面的,他们在那树林中与日军就不期而遇了。 也不知道是夜色太黑,还是日军的警戒哨溜号了,反正是朱刚连的人直接走进了日军的宿营地。 于是战斗就在刹那间爆发了出来,手持盒子炮之类短枪的自然便开始了射击,但用步枪的开枪已是不及,于是装了刺刀闻声就把刺刀捅上了去。 双方士兵就在这样夜色中血战在了一起。 朱刚在战斗之初也只是喊了一句“向南冲”,他也只能命令向南或者向北冲。 因为他们是在向西行军时与日军相遇的,如果往回撤在这样的黑夜里很可能就会与直属团因为分不清敌我而自相残杀在一起了。 但无论怎么打这时候的战斗也是混乱的。 双方有用刺刀互捅的便有同时将刺刀刺中了对方,双方便同时在惨叫声中倒了下去。 有开枪射击的,于是枪火马上就招致了远处对手的射击,而对方的枪火的闪亮则又成了这一方新的开枪射击的目标。 而当日军第一颗照明弹打到空中的时候,一名八路军战士才发现自己已经是独自一人杀进了日军的人群中了。 光亮的刹那,双方都看到了彼此那张因为突然发现对手竟然离我如此之近的惊愕! 那名八路军战士本能的没有选择直刺其中某一名日军,而是将手中已经上了刺刀的步枪当成一根木棍样平抡了起来。 于是那步枪前端闪亮的刺刀便在他的身遭划出一个闪亮的圆弧,声势之大让几名日军急往后闪。 但是由于这抡出来的圆圈怎么也没有直刺来得快,倒是他左侧的一名日军来得及用步枪一挡,于是刺刀相交爆出一溜火星又在瞬间分开。 几名日军挺枪便上,可他们却错会了这名八路军战士的意图,这名八路军战士以枪当棍逼退了周围敌人之后,自己却已是弃枪往后一跳就靠到了一棵树的树干上。 同时已是拽出了胸前挂着的一棵手榴弹,他想的是与日军同归于尽! 只是日军士兵也并不是懦夫,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那支刚被他磕走的步枪又刺了回来,在他拉弦的刹那,那尖利的刺刀便把他扎在了树干上! 而那颗已被他拉了弦的手榴弹掉落到了他的脚下爆炸开来,也只是炸到了已经不行了的他本人…… 这种情形也只是照明弹照亮树林之间战斗的一个局部,就在照明弹光照的这不到半分钟之内,厮杀声惨叫声在树林间响成了一片,刺刀见红、开枪射击、手榴弹的爆炸随处可见,这里就是那血腥的战场! 可是当那照亮弹的光亮消失殆尽之时,厮杀声就消失了,只有已经遭到了重伤神智不清的双方伤员发出的呻吟呼喊声。 但随后也是嘎然而止,也不知道是被敌人灭了口还是被己方人员掩住了嘴巴。 战斗现场在几秒钟之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这时,在树林某处有异声响起,于是这声响处马上就招致了日军火力的齐射。 可随之日军枪火闪光之处便遭到了八路军火力的反击。 因为那声音却是朱刚手下的那名连长悄声命令战士故意弄出来的,他们把捡起来的一支日军步枪向前方抛了出去,那就是用声音在黑夜之中设置出来的陷阱! 在没有光亮没有人呼喊之下,枪火的闪光与子弹射击的方向就成为了双方辨别敌我的唯一方式。 于是,刚制造完“声音陷阱”的八路军便又遭到了远处日军的射击。 这回八路军没有反击,有着夜战经验的他们在打完那一枪后已是悄然缩到了树后或者爬离了刚才的射击位置。 于是,树林又变得静谧起来。 可过了没一会儿,“嗵”又一颗照明弹在天空燃起,它便成了双方新一轮战斗的开始。 在这也就是半分钟的光照时间里,机枪步枪盒子炮的声音响成了一片。 树干之间到处都是闪着红光的子弹飞行的轨迹,交错纵横,将那里编织成了一道死亡之海! 朱刚知道再这样打下去不行了,敌众我寡,再这样打下去耗到最后,只能是把自己这个连打光了。 于是他在这颗照明弹落下之后,突然大喊了一声:“化整为零向南摸出去!” 朱刚倒不是没有想到乔装成日军,但他们这支八路军和直属团的人相比有就有了两点欠缺。 一个是他们有日军军装的人也就是一个班,那只是化妆侦察用的。 二个是他们日语会的人也不多,一旦穿上了日军军装也很容易被人家识破。 倒不是说八路军就比直属团人笨,但他们没有直属团那种经常在敌营里活动的经验啊! 八路军的战士在有了朱刚的命令后便开始在黑夜之中向日军方向移动了,于是战斗就又变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模式。 黑夜之中各逞心机,光亮之时厮杀一片。 但终归还是有人陆续的从日军的包围圈中跑到了外围。 朱刚摸出去的时候,身边也只有三名八路军战士了。 可就在这时候,身后的呼喊声又起,有五名日军士兵在一名军官的指挥下向他们包抄过来。 就在朱刚他们准备转身射击之际,日军身后却是响起了枪声,那是盒子炮的点射。 瞬息之间,有三名日军士兵就倒了下去。 朱刚他们举枪很快便打死了剩余的那两名不知所措的日军士兵。 这时,就听树后有人喊:“别开枪啊,我是小石头!” 果然,树后跑出一个人来,却是一副日军军官的打扮,那是小石头儿! 原来小石头那身日军军装是军官的,他和这四名日军士兵一起“追”了出来,那四名日军士兵见他说着和自己同样的日本话又穿着少尉的军装却何曾想到人家竟然是中**人! 于是竟然被小石头给指挥了并且在后面打了黑枪! 第九九六章 暗夜逃生(四) 在这个暗夜之中,沈冲反而比其他人摸出去的要晚,只因为这回有了牵绊,因为有了细妹子。 在枪声打响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手也是牵在一起的。 于是,在霍小山下令灵活作战的时候,沈冲就比别人多了一个事情,他也要给细妹子弄一套日军的军装。 就在这个时候日军的照明弹便打出来了。 要不说每个人的际遇就是不一样,如果是直属团别的人现在巴不得身边没有日本鬼子呢! 为啥? 好换衣服啊! 可天上照明弹闪亮,树林之中直属团的人与身前的鬼子战成了一团,沈冲和细妹子的身边偏偏就一个鬼子也没有! 沈冲自然明白,这种乱战就得往外摸,只有变成日军混水摸鱼地往外摸才是最没有风险的。 如果要是往外冲,这种夜战就算时直属营的精锐们有着三头六臂那这四十多个人能跑出去五个那都叫奇迹! 看样子肯定是刚灭了日军的特攻队把日军惹毛了引来日军的围攻了,如果日军在摸清了联合作战队底细的情况下,根本就不用打照明弹,只要点燃火把拿人堆都能把他们这些人堆死! 别人都已经厮杀成片了,沈冲是真盼着有鬼子过来啊,可是也不知道咋弄的,那日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其他换衣服的人身上呢,偏偏就不理沈冲。 可沈冲也不敢妄动,他怕招来子弹。 虽然是在黑夜之中,他和细妹子在拉手的时候总是不大好意思和大家一齐走的,就往边上靠了十来米。 这种心理也正常,霍小山和他家慕容沛两个人拉手还知道藏在队伍后面呢。 “趴这儿别动,一会黑了我给你弄件衣服。”沈冲在细妹子耳边轻声说道。 细妹子细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却也是拿眼睛瞄着照明弹下的战况,还有远方冲得更近了的日军。 终于,照明弹灭了,沈冲连滚带爬地就蹿了出去。 他自然是瞄好了,哪里有被直属团人放倒的日军士兵。 最近的是刚才被铁锁放倒的的那个日军离自己也只有十来米罢了。 沈冲凭着记忆也只是一下子就到了那被铁锁扭断了脖子的日军的尸体旁。 他哪管那日军士兵还在抽搐着,三下五除二就把那日军的衣服扒了下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却听到自己身后却是“啪啪”两声枪响! 那两声枪响的位置太近了,惊得沈冲回头便看,可是一片黑夜之中他又能看到什么呢? 此时的沈冲虽然担心极了细妹子,却也不敢喊,他自然能听出那两声枪响是细妹子的撸子的。 显然是刚才自己在扒日军衣服的时候有日军靠到了细妹子身边,细妹子没办法只好开枪自卫了。 他刚要往刚才自己过来的那位置爬,却又停住了。 不能过去啊! 果然,就见黑夜之中对面就“叭勾叭勾”地连响了几枪,却是都打到了刚才自己和细妹子呆的那个自然也是细妹子开枪的位置上。 枪火的闪亮把日军的子弹招来了啊! 沈冲一手攥着刚扒下来的那日军的衣服一手攥着盒子炮,忍了又忍才抑制住自己向日军开枪的冲动。 而这时候他忽然醒悟过来,我在这着急有屁用啊? 于是他放下了枪却是赶紧把自己随身带的日军那套衣服取了出来,抓紧给自己换上了。 这时他见到日军已经停止向刚才那个位置射击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向那里爬去。 虽然沈冲是一个一惯什么都不信只信手中枪的人,此时却是也一个劲求佛祖保佑让细妹子平安了。 当他手摸到日军的尸体的时候,却又不敢乱动了。 这是黑夜啊,这仗打得就是麻烦,别是细妹子还是留在原地吧?别自己一声不吭再把自己当小鬼子毙了! 于是,沈冲轻声叫了起来“细妹子,细妹子!” 叫了两声没有回音,沈冲又叫了两声依旧没有回音,叫几声人名又能用多长时间,可沈冲却是觉得这是自己在所有战斗的等待中最漫长的一回! 终于,日军的照明弹再次升起。 沈冲就将自己的脑袋从那日军尸体上微抬起来四处去寻找自己的心上人。 却是看到就在离自己十来米远的地方,细妹子正趴在一棵树后向自己这望呢! 在细妹子看到自己的那一刹那,那眼神之中的喜悦真的是让沈冲难以形容,他觉得那里充满了一种想扑入自己怀抱让自己紧紧抱着的冲动! 两个人的眼神在刹那的交流之中仿佛已经经历了多少次轮回的牵挂才有了今世这近在咫只的凝望! 不远处又是一声手榴弹的爆炸响起,那弥漫着的硝烟的味道让两个人瞬间又回到了现实 而这时沈冲才注意到细妹子头上竟然已经没有了八路军的帽子却是搞了一顶日军的帽子扣在了头上。 显然刚才细妹子不光用撸子打倒了靠近他的日军士兵,竟然还顺手牵羊把那日军士兵的帽子给顺走了! 这一瞬间沈冲笑了,细妹子也笑了。 事后有一回细妹子和沈冲说起了那一次凝望,她当时是这样的说的,她说自己当时想的是要是两个人能这样望一辈子也是好幸福的事啊!可是,那该死的小鬼子—— 对!那该死的小鬼子又来了! 沈冲看到在光亮之中又有五六名日军士兵哈着腰端着枪向他们两个所在的位置搜寻而来。 沈冲不可以让这几个日军靠近细妹子,因为细妹子全身上下日本人的装束可是只有一顶帽子。 于是,沈冲开枪了! 两声枪响后,两名日军士兵跌倒,沈冲转移了射击位置。 而这时竟然有日军的一挺歪把子机枪冲沈冲“哒哒哒”地响了起来。 细妹子就看见沈冲刚翻滚过地方被打起了一阵烟尘,就好象沈冲已经被那子弹打中了一般。 沈冲被子弹逼得躲到了一棵树后,而那三名日军士兵已是在机枪的掩护下端着枪向沈冲藏身的位置逼去! 长期的战斗生涯细妹子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儿了,她知道日军现在还没有发现自己,于是,她,等! 就在那三名日军把注意力放在了沈冲的身上把后背留给了她的时候,她开枪了! 她不间歇的射击,直到打光了撸子中的所有子弹,那三名日军便毫无防备地倒了下去! “快躲!”从树后闪身出来的沈冲再也不顾地高喊道。 因为他看到不远处日军那挺机关枪已经开始向细妹了调转枪口了。 沈冲永远记住了那时的一幕。 天空中的照明弹黯淡了下来,日军机枪喷吐出了火舌,细妹子好象往旁边滚了一下。 然后一切都归于黑暗之中。 沈冲从那树后闪出疯狂地向细妹子那里爬着,然后,在他爬到了一大半的时候,他在黑夜中向前伸的大手就触到了一只同样向他这里伸来的小手。 于是,大手小手在触到的一刹那就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它们发誓今生今世再也不分离! 第九九七章 暗夜逃生(五) 在这次乱战中,只有三一人两一伙在一起的人才会知道与自己在一起的同伴是怎么逃出生天的,甚至那些一个人跑出来的如果他本人不说都没有知道他是怎么从重重日军的围堵中跑出来的。 但是,这里却不包括两个人,这两个人在黑夜中的所有中国人都知道他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因为他们就是那样“堂而皇之”地跑出来的,这两个人就是唐甜甜和刘思乐。 当战斗在一瞬间爆发的时候,唐甜甜和刘思乐也是在一起的。 只是他们两个运气不好,他们身边就有日军,一瞬间爆发出来的白刃战便把他们两个冲散了。 唐甜甜在黑暗之中一见四周根本分不清敌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如何保存自己。 她感觉到自己前后都有人,便一个团身侧滚便将自己骨碌了出去。 这前后都有人她哪敢直腰跑啊,黑暗之中谁要是来上那么一刺刀,别管是哪伙的那自己这颠倒众生唐甜甜那不就大名叫香消玉陨小名叫别咕了吗? 只是她这么骨碌,也只是骨碌出几米的距离便撞到了一棵大树上。 要不说人家唐甜甜反应快呢,感觉自己撞到了树上,她不惊反喜,直接就站了起来,手爬脚蹬,在黑夜之中就如同一只从小生长在山林中的猴子直接就爬树上去了。 等到日军第一颗照明弹打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藏到了那树的浓荫之中了! 你要说唐甜甜和男人玩单打独斗她自然及不上直属团那些精英,但你若论爬高上低身体柔韧就是霍小山也未必及得上她。 因为人家唐甜甜江湖世家出身,从小就是练这个的。 当然了,危急时刻敢于行险之人除了思路独特外心思了是极缜密的,否则就不叫思路独特那就叫作死了。 唐甜甜却是直接将自己藏在了那树干的东侧。 这也是有道理的,日军是从西面来的,要是藏在西面万一让日军士兵看到了一枪就能把她打下来。 而藏在东面相对来讲,从西面来的日军越过了这棵树也只会往东进攻基本就不会回头。 并且东面的八路军即使在照明弹的闪亮下看到了自己那身灰布衣服也知道是自己人不会开枪的。 于是唐甜甜就在那树上猫着祈祷着别有哪伙的人临死前来个对天鸣枪恰巧就把自己打下来! 不过,好在还真没有发生。 当那颗照明弹落下来天地间复归黑暗的时候,她也从树上出溜了下来。 然后她就是向着目标匍匐前进,那目标是她在树上就瞄好了的。 那自然是一名被八路军战士刚打死的日军士兵。 她也要套上日军的衣服才好趁乱往外溜啊! 唐甜甜那也是审时度势的明白人,就这烂仗要是和日军硬拼谁也别想跑出去。 再说自己还得找人去呢,丫丫姐这回不用自己管了有丫丫姐夫在呢,可自家刘豆豆自己无论如何也得找到的。 唐甜甜现在已经认命了,自己这辈子就是跟着刘思乐的命了,不光跟他在一张老虎皮里睡过觉,连光屁屁都让人家看到了,也只好如此了。 不管咋说,刘思乐对自己那是真不错,比自己那混蛋爹大小老婆一大堆那是强太多了。 再说了,刘豆豆现在是**员了,他敢三妻四妾? 哼!只要他敢多出一个暖床的,到时党的组织纪律就能扒了他的皮! 黑夜之中唐甜甜摸到那日军尸体旁把他的衣服裤子扒下来自己换上之后,还没忘了细心的把自己里面穿的八路军衣服衣服领子向里折了回去,别一会儿自己和小鬼子一起往外跑再来颗照明弹再演穿帮了! 然后唐甜甜就在日军第二颗照明弹射上天空的时候,捡起了一支三八大盖再次趴了下来。 一边趴着她心里还在感叹这小鬼子的个子是真矮呀,自己一个女孩家穿着他们男人的衣服竟然正正好好。 当燃烧弹落下之后,唐甜甜便端着枪向南摸去。 这一路上她就象日军士兵那样,有亮光的时候就听从日军军官的吆喝,在黑下来的时候便往前爬行,终于是有惊无险地摸了出来。 按理说能从日军的重围之中逃出来已经很幸运了她自然趁夜黑远遁的。 但是,这哪是她唐甜甜的性格,慕容沛现在不用她管了,可她现在也是名花有主的人,就算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那牛粪也是自己的主儿啊! 怎么找到刘思乐呢?唐甜甜就一个人在那里琢磨道道儿。 黑灯瞎火自然是不可能去认的,那只有喊刘思乐的名字了。 于是唐甜甜马上就把他这个实在是过于胡闹已是近似于疯狂的想法来实行了。 她又往回摸就挑一名耍单儿的日军士兵就贴了上去。 那日军士兵在照明弹的照亮下见唐甜甜是从自己前面回来的那是丝毫戒心也没有的,他自然也是知道有不少八路军穿上了他们日军的衣服,但是八路军都是从里往外逃的哪有往回走自投罗网的呢? 于是,在照明弹又落下之际,那名正趴在地上的日军士兵就人在后面揪住了脖领子同时一把冰凉的军刺压在了脖子上。 然后,那日军士兵就听到一个女声在自己耳边用日语轻声说道:“想死不?” 这个世界上谁特么想死啊?就是那些自杀的人也是生无可恋才会去死,要是事事如意鬼才会去想死呢! 所以没等那日军士兵回答呢那声音又说道:“我以日照大神的名义发誓,你按我说的话去做我不杀你!” 唐甜甜的运气真的很好,她碰到了日军中的一个懦夫,一个被那冰冷的刀锋逼住了咽喉的懦夫! 那日军士兵被衣领口勒住了脖子费力地点点了头,可他忘了这是黑夜了,他就是点头擒住她的唐甜甜也看不清啊却是以为他要跑,手中的刀往前略一按于是那日军士兵脖上的血就流下来了。 那日军士兵吓得吱唔了几声,唐甜甜才想明白是自己把他的脖了勒得太紧了,这才略松了松。 那日军连忙表态那自是言听计从的意思。 于是,过了一会儿在黑夜的充满杀机的寂静中就突然响起了接二连三生硬的汉语的大喊声,那声音便宛如山谷中的回音一般:“刘豆豆,我在南边!刘豆豆,我在南边!刘豆豆,我在南边!” 然后,没有然后了,不远处响起了日军歪把子机枪的扫射声,那声音便嘎然而止了! 第九九八章 慕容沛的危局 那一夜打乱了,黑夜之中分不清敌我,书中的主人公们各显神通,把自己的求生技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与联合作战队相当一部分人的有惊无险相比,慕容沛却陷入了危局。 慕容沛是和霍小山分开后一个人往后走的,这时的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在黑暗之中奔跑绊倒绝望哭泣的小姑娘了,她现在是一名战士。 她握着自己的手枪听着身后的枪声,这时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三面都有枪声响起,唯有他们刚来的东面的方向没有枪声,那么这面会不会有日军呢? 如果这面没有日军,小山子为什么不命令队伍往回冲? 日军是发现了联合行动队从四面围堵了过来,还是只是遭遇战? 小山子告诉自己往回撤,是撤多远? 留在原地怕是不行,一会就很可能受到波及,可是往回撤前面还有自己的队伍,小山子是在去组织部队突围吗? 那么自己这面再来了日军该怎么办? 好多好多的疑问一下子涌上了慕容沛这名老战士的心头,最后她的选择是,撤回到刚刚走下来的那个山头上。 那里是制高点,如果真有日军上来那么自己可以为前面的部队鸣枪示警。 小山子找不到自己自然就会来到山头找自己。 慕容沛一个人在山头上一个大石头后隐下身来,她时不时的向西面的树林处望望,又往东面山坡下望望。 西面枪声或密或疏她看到了那子弹的红光有时如同雨点,有时又如暗夜中几颗冲向地球的流星。 而东面却是黑黢黢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很为联合行动队的命运担心,她觉得自家小山子一定是组织队伍突围去了,却是真的没有想到霍小山采取的突围方式竟然是没有任何组织没有任何统领的各自突围。 她也没有想到霍小山此时已是放倒了几名冲到他身前的日军士兵冲出了包围圈回来找她了。 就在这个时候,慕容沛忽然就听到了东面山坡上离自己不远处有石子滚落的声音。 虽然那声音在西面的枪声里显得不甚清晰但也已经足以引起她的重视了。 慕容沛把头压得更低探头仔细向那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但夜色浓重她依旧什么也看不清。 慕容沛并没有放弃自己的怀疑,自己爬到这山头上干嘛来了? 于是,她又象那回在虎跳崖时那样故伎重施,她捡起了一个核桃般大小的石子用力向刚才有异响的地方扔了过去。 须臾她听到了那石子砸到山石上发出弹跳的声音,侧耳倾听的她并没有听到有别的动静。 慕容沛这才放下心来,可就在这时,后方日军的一颗照明弹打上了天空,她回头看了一眼那颗闪亮的星后下意识地又把头转了回来看向刚才自己扔石头的那个地方。 这时,她借着远处那照明弹的光亮她就看到刚才被自己掷石头的那个地方一片黄乎乎的影子还有那正仰头向山头上望来的日本人的脸! 其实那照明弹照亮东面的山坡真的只是刹那的功夫。 因为慕容沛是在山头,日军打出的照明弹在到达最高点的时候她是能借上光的,但那照明弹一旦高度接近山头的高度时便被山头挡住了光线。 但是尽管只是刹那的功夫,慕容沛眼中所见也已经足以让她心跳加速了。 下面有日军上来!并且,离她也只有三十来米了! 慕容沛毫不犹豫地向着刚才自己所见的地方就开了两枪,然后她就闪身换了个位置,这时她听到了日军的惨叫声,那是有人被她打中了。 慕容沛并不知道她所扔下的那个小石子在山石上弹跳了一下后是砸中了一名日军的。 那名日军听到了上面有石子触石弹跳的声音恰恰是下意识地抬起头来观望,结果那个石子正弹到了这名日军的脑门上。 痛吗?很痛! 但那名日军竟然忍住了,因为他叫屠城重雄。 屠城重雄是得到了师团的关于大川挺进杀人队全军覆没的消息后率队从百里外急驰而来的。 此时的屠城重雄已是一扫之前惨败影珠山的颓废,在最近这一段时间他已是春风得意起来。 只因为由于他率领的屠城挺进杀人队终于在上次扫荡之中守住了八路军总部机关突围的制高点,并且击毙了八路军的副总参谋长。 尽管,在事后验尸后证明其实那位八路军的高级将领是由于炮击身亡的。 但日军高层地很大度地就把这份功劳记在了他屠城挺进杀人队的身上,因为日军久攻中国不下也需要造势也需要制造出自己的英雄人物来鼓舞士兵的斗志。 相比于大川挺进杀人队那莫名其妙的失利,一比之下屠城正雄的部队就变得高大起来。 屠城重雄用事实证明自己这被外调来的搞特攻队的先辈还是明显要强于第36师团自己搞出来的特攻队嘛。 尽管在与八路军此战之前他已经被搞得狼狈不堪! 他忘不了在影珠山那九间房一战之中,自己的部下被对方的掷弹炸得血肉横飞的场面。 他之所以能活下命来也只是因为他恰恰是在那掷弹砸下之时刚刚走出山洞罢了。 这样他才有机会把脚收了回来,他甚至看到了就在自己前面的南云忍惨叫着被气浪推翻的样子。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南云忍救了他的命,是南云忍替他挡住了那掷弹爆炸产生出来的气浪与弹片使得他才有机会退回到洞中。 然后,为了躲避其后霍小山特战队的搜捕屠城重雄连进了五层洞穴。 那洞穴是如此之寒冷,如果不是霍小山他们搜捕的人撤得早,那他肯定就被冻成冰棍了! 饶是他在发现霍小山的人已经撤走之后马上就从那洞中跑了出来,但在他跑回到日军大本营后还是大病了一场。 这之后被霍小山所部已是吓坏了的他在归队后得知华北方面军第36师团也要组建特攻队时,便主动要求调到了这里,从而在上次大扫荡之中一战成名。 尽管屠城重雄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但他知道自己是下意识要躲开那个霍小山的支那特战队的,他亲眼见证了南云忍的败亡。 柿子要挑软的捏,所以他就跑到扫荡八路军的这个战区来了,果然一战成名,他很庆幸自己选择的正确。 当上面那颗石子砸到了他的额头上时,他虽然心中疑惑却也无法判断上面是否有八路军的人,但随着上面那两声枪响和自己身边一名部下的一声惨叫,他意识到了上面有八路军的岗哨。 那么,就进攻吧! 在屠城重雄的一声命令下,他杀人队的轻机枪与步枪便把子弹齐齐地射向了山顶。 与此同时,不用他指挥,已是有士兵自动从两翼向上爬了过去! 慕容沛有危险了! 第九九九章 从山坡滚落 的代价 “嗵”远方又一颗日军的照明弹升起。 正在又一次转移射击位置的慕容沛被距她已经没有多远的屠城重雄看了个正着。 屠城重雄惊讶地发现,原来山上八路军的警戒哨竟然是一个女人! 屠城重雄也只是带队围剿他自然不知道对手其实已经转移了,而慕容沛打出的那稀落的枪声在他看来不是警戒哨又能是什么呢 “抓活的!”屠城重雄下令了。 一个女人,手中的武器还是一把短枪,以屠城重雄对八路军的了解这样的女人绝不会是普通的士兵! 慕容沛已经连续打倒了四名日军了,当她向已经冲上山顶的日军再次扣动扳机时,却发现枪中已是再无子弹了! 自己到底不是那百发百中的神枪手啊!慕容沛暗叹一声转身就跑,日军士兵却已经追上来了。 离慕容沛最近的那名日军士兵伸手就抓,这时恰恰慕容沛又往前跑了一步,于是他只摸到了慕容沛的衣边。 在这名日军看来,自己只需要往前再蹿一下就一定可以把前面的这名女八路军扑倒了,而慕容沛自然也感觉到了鬼子的魔爪也是大惊! 就在这时慕容沛听到了山坡下传来了霍小山的急切喊声:“趴下!” 小山子来了! 喜出望外的慕容沛应声便倒,而这时那名扑抓她的日军士兵已经又一次触摸到了慕容沛的衣服却没有想到猎物竟然向前跌倒而去,于是他又抓了个空! 而这时霍小山手中的盒子炮已是连珠炮般地响了起来! 霍小山自然是一句话安排完自己的属下后返回寻找慕容沛了。 由于最初前方联合行动队与日军遭遇情况紧急,霍小山却也只是来得及和慕容沛了句往后撤而自己对敌情的判断却是根本来不及和慕容沛细说。 待他返回原来位置一见慕容沛不见了,马上就想到她肯定是按着自己所说往后撤回到山头这个制高点来了,所以他便一直寻找到了这里。 他在山脚下听到了山上的枪响便连忙往上冲来,终究是在关键时刻看到了慕容沛险些落入日军魔爪的一幕。 霍小山惊人的射击频率在这一刻完全爆发了出来,枪响必有日军倒地,几息之间在慕容沛身后追逐的几名日军为之一清! 但更多的日军已经是爬了上了山顶,已经有日军向霍小山开枪射击了。 而此时的慕容沛却已是从山头上往山坡下飞快滚动而下。 慕容沛知道情势危急,如果自己被日军抓住自家小山子肯定投鼠忌器,所以她在趴倒的刹那毫不犹豫就向山下滚去。 山坡很陡,山间有石,山间有灌木。 但慕容沛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是用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就那样往下滚着。 霍小山急了! 但长年征战养成的战斗素养让他在这一刻依然保持着冷静,他下意识地感觉到周围的光线已经变暗,那是远处的照明弹已经开始燃尽落下。 霍小山一扣扳机把盒子炮中剩下的子弹向日军全部倾泻了出去。 然后他一个侧滚就从隐身石头后闪了出去,他的目标是正在从山坡上快速滚下的慕容沛。 天可怜见,天空中的那颗照明弹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落入到了莽莽山林之中,天地间复归一片黑暗。 山顶上刚才看到慕容沛滚落山下的日军已经被霍小山击毙了,刚爬上山顶的日军凭借着自己在方位上的推断开始向山坡上山脚下射击,子弹或者打入了泥土中“啾啾”作响,或者打在了山石上溅起一溜火星。 霍小山哪管得了那乱飞的子弹,他往上爬了几步终于是在黑暗之中伸手触到了滚落下来的慕容沛。 只是在他双手接住慕容沛身体的刹那,那从高坡滚下来的惯性又让他抱着慕容沛又往前滚了六七米远。 霍小山待身形一稳已是抱着慕容沛躲入到了一块大石后面,而这时他低声说了一句“趴好”,自己却已是左手取弹匣右手将一直啷当在屁股后的装壳盒子炮的弹匣退了出来,双手一合便把那装满子弹的新的弹匣安了上去。 “铮”的一声,一颗子弹打在霍小山和慕容沛头上的大石上飞擦而过。 那石屑打在霍小山的脸上沙沙作痛,霍小山却压根不理,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放下的慕容沛并没有说话。 他忙问道:“怎么了丫丫?” “左腿膝盖动不了,左胳膊很痛,刚才撞到石头上了。”这时慕容沛才用颤抖着声音说道。 她说话里已经有不由自主的牙齿的撞击声,显然很痛。 霍小山听慕容沛这么一说,心下一松,不是中枪就好,从那么高的山坡上滚下来风险是极大的,多亏头没有撞到石头上。 “还能站起来吗?”霍小山轻声问。 “怕是不能。”慕容沛答。 “我看看!”霍小山先是在黑暗之中揣测着部位摸了一下慕容沛的左胳膊。 “疼!”慕容沛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霍小山没有再动而是侧耳听了一下山坡上的动静,这时日军的射击已经停了,很明显身上的日军已经趁黑往下摸了。 霍小山没有再去碰慕容沛的胳膊,他刚才也只是触到了慕容沛的小臂,慕容沛就说疼,怕是骨折了。 “我看看你的膝盖。”霍小山又说道,说完手已是摸索到了慕容沛的左膝盖上。 慕容沛痛得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事,躺下别动,只是错环儿(东北方言:关节错位)了,我帮你推回去,抓住我千万别出声!”霍小山说道。 慕容沛刚刚用手抓住霍小山腰际的时候,霍小山已是蹲了起来,双手按着慕容沛那膝头明显已经错位了的骨头部位就是用力往上一推。 “丝——”慕容沛这回已不是倒吸一口冷气了,而是把满嘴的细牙咬得“咯噔”一声,同是抓着霍小山腰际的右手已是狠狠地掐在霍小山的腰上。 霍小山给慕容沛正骨下手够狠,因为修正关节错位用的都是一股寸劲儿,那是把已经从筋槽内出来的骨头硬推回去。 而慕容沛掐霍小山这一下也绝对不轻,她掐得霍小山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看看腿能动不?”霍小山趴在慕容沛耳边耳语道。 慕容沛尝试地动了一下左腿,咦,能动了,敢动了,自家小山子真是太厉害了! “能——”慕容沛刚说出一个字,霍小山却是已经掩住了她的嘴巴。 “鬼子过来了!”霍小山用近乎于无的声音在慕容沛的耳边说道。 第一000章 该死的照明弹! 当霍小山开枪打倒那些对慕容沛构成威胁的日军士兵的时候,在山头棱线另一方的屠城重雄是产生了某种联想的。 因为他在和南云忍在一起的时候,南云忍曾经说过,那个霍小山出手奇快,出刀快刀刀要命,开枪快枪枪必杀! 屠城重雄就在棱线后面耳听着对方那“啪、啪、啪”的盒子炮的射击声,然后就看到自己的手下便应声而倒。 对方是一个快枪手啊!在这一刻屠城重雄意识到。 他自然不可能想到此时那已经击倒了自己近十名手下的对手就是霍小山,但是他已经决定不能放过这个未曾谋面的对手了。 很明显此时这个对手还要救那名女八路,这可是他屠城重雄的机会。 如果再没有了那女八路的制肘,屠城雄觉得虽然自己的手下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但他怎么感觉自己的手下都难以在人家手下走上一枪之合呢。 于是,他命令追上去,在黑夜之中就是堆也要用自己的人把这个可怕的对手堆死! 所以此时屠城重雄的手下便来了,哈着腰端着枪已是与大石头后的霍小山近在咫尺。 霍小山轻轻地按了一下身边的慕容沛示意她趴下,然后又用自己的手指轻轻地在慕容沛小手的指节上轻点了几下。 慕容沛明白这个只有他们两个才明白手语,自家小山子是告诉自己一会两个人一起跑! 提示完慕容沛的霍小山并没有拿枪,而是轻轻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东西来。 然后他就静静聆听那名离自己最近的日军士兵的气息。 那名日军手中的三八大盖已经探过了霍小山和慕容沛藏身的大石头了,这时,那名日军发现了原来前面有块大石头。 于是他端枪自以为无声地从那石头后往这面绕来,他决定给这大石头后面刺上一刺刀,万一那个支那军人在石头后藏着呢? 可就在他觉得自己贴着那石头已经绕过来蓄力前刺的时候,忽然黑暗之中一支大手就抓住了他手中三八大盖的枪管就是往前一扯! “呀”的一声这个毫无防备的日军士兵一下子就把身子扑了出去! 他正收拢身体重心惶然不知所以的时候,却不知道藏在石头后面的霍小山已是如影随形的跟了上来。 霍小山拿着那件物件的右手已是贴在了那名日军士兵的屁股上,然后霍小山大拇指一动,黑夜中有轻微的“哧啦”一声,然后那名日军士兵“嗷”的一声就叫了起来,将身体跳得老高! 远处正在突围的联合行动队自然与日军有着或多或少的交火,但此时这个山坡下却是一片静寂的杀机,所有的日军士兵可都蓄着力食指可都搭在扳机上呢! 那日军士兵突然弄出来的动静便招来了枪击,一瞬间“叭勾叭勾”的枪声响起,至少有十发子弹打向了那名日军士兵! 那名日军士兵身上在这一瞬间出现了若干个孔洞,在那百分之一秒的时间里若有神人当能透过孔洞的这一端看到另一端的夜色如水! 那名日军士扑倒在地,在他残存的意识里,他觉得自己死得很委屈,因为他只是觉得自己屁股好象被针扎了一下又象被火燎了一下,那刺痛让他不由自主就跳了起来! 黑夜中的日军士兵们并不知道自己已是开枪打死了自己的同伴,他们射击后已是一拉一推枪栓准备下一次的射击。 偏偏这时候就在他们左前方二十多米处又是发出了“叭嗒”一声,于是又是一个排子枪的集火就打了过去。 可是枪声刚一停,又是稍远的地方偏偏又有声音响起! 一片“哗啦啦”的退壳上弹的声音里,三八大盖那独有的“叭勾”声又连成了片。 这回那面再无声音。 黑暗之中有一句日语响起,那是屠城重雄下达了去看看的命令,于是一群日军向枪击之处聚拢而去。 日军一步一步地靠近那里,屠城重雄正要命令打开手电筒查看情况的时候,远方又是一颗照明弹被打上了天空。 屠城重雄却是看到刚才枪击的地方唯见夜色中芳草菲菲却哪里有半点人的影子? 屠城重雄猛地回头,此时却是看到,几十米外有两个个身影正仆倒在树林之中! “他们在那里!”屠城重雄喊出声的时候,他手中的勃朗宁手枪就响了起来。 对,是勃朗宁手枪而不是王八匣子,因为屠城重雄就是日军里的一个另类。 他是惜命的,他可以为天皇效忠,但他却绝不会自欺欺人的去用那个烂大街的王巴匣子! 而且他也不会如同南云忍那般把身手练得很好但关键的时刻却想不起来用枪而是挥舞着一把伸展开臂长也只能砍到两米范围的肋差! 此时躲在了一棵树后的霍小山心中还是颇有些小遗憾的。 他没想到那名被自己用打火机燎了屁股的日军士兵竟然只是跳了起来却没有跑远,然后这伙日军的反应速度也真是快,随即就开枪打死了那家伙! 他觉得那家伙被火燎了屁股至少能跑出十米八米的呢! 紧接着他又接连在黑夜中抛出了两块距离先近后远的石头,把日军往南面吸引了过去,自己则是拉着慕容沛悄悄地往北爬去。 可就在他们两个起身刚蹑手蹑脚地走了几步的时候,偏偏远处日军的照明弹又打出来了。 他也只能拉着慕容沛的右手钻进了树林,此时他却不敢再跑了。 因为现在也只是树林的边缘,树的间隙过大,日军人多手杂可不敢保证人家就一定打不上。 “该死的照明弹!”慕容沛气嘟嘟地骂道。 如果现在是慕容沛带队和自己的手下在一起的时候,她是不会说这种话的,可是就在今夜她与自家小山子又开始了曾经如此熟悉的逃亡之后,她那种小女孩似的依赖心理竟然又回来了! 霍小山没有接话,他终于无奈地摘下了挂在腰间的唯一一颗香瓜手雷。 行军打仗,要带的东西总是太多,他要带盒子炮要背雁翎刀要带匕首,要带装满子弹的七个弹匣,他又经常蹿高上低的。 他倒是不怕随身带的东西有多重,只是实在是不方便,所以香瓜手雷也只有一颗罢了。 “你的撸子还在吗?”霍小山问慕容沛。 “在呢!”慕容沛答。 虽然慕容沛是急切之下从那山头上滚下来的,但是她也没忘记自己在滚下来之前把枪插到了腰间的武装带上。 因为现在的慕容沛牢牢记住了自己是一名战士,是一名战士怎么可以把枪丢了呢? “看到那棵树了吧,我掩护你跑过去,然后你再给我做掩护,捱过这颗照明弹就好了。”霍小山说道,然后他便将那香瓜手雷在石头上一磕低声说道:“腰身要低,跑!” 霍小山都没回头就把那颗在手中已是点燃了引信的手雷向后抛了出去! 第一00一章 一夜缠斗 屠城重雄眼睁睁地看着一颗黑乎乎的手雷飞了出来,然后在刚落地就爆炸了,一团烟尘短暂地遮住了他的眼睛。 然后他再看时已是另外一颗树后射出来了子弹,一个穿着灰布军装的身影象只敏捷的豹子般在树的空隙间一闪而过。 在这个过程中他至少听到了自己部下打出了四五枪,可是竟然都没有打中那个家伙。 于是,屠城重雄马上就发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命令:所有轻机枪对准那个支那军人藏身的地方连续射击,其余所有人用最快速度从两侧迂回过去,在照明弹没熄灭之前将那一男一女围在里面! 屠城重雄并不知道眼前自己所追杀的人就是霍小山,但是他却明白作为一名大日本皇军的指挥官绝对不能让眼前这个支那军人跑了! 这名支那军人太可怕了! 屠城重雄以自己的直觉发誓,如果自己让这名支那军人跑掉了,那么就意味着以后会有成百上千的大日本皇军的官兵死在这个人的手下。 只因为这名支那军人的头脑太好使了,这名支那军人的身手太好了! 屠城重雄是见识过南云忍的身手的,他敢保证这名支那军人的身手已经超过南云忍! 本来在上回成功逼近偷袭了八路军总部后,他以为土八路也不过如此,但现在通过这名支那军人让他对八路军战力的重视一下子就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程度。 他屠城重雄只是个私生子,并不是象南云忍那样是顶着家族的光环出生的,他没有南云忍那与生俱来的骄傲,他能爬到今天这个地位靠的是自己的努力与坚忍! 在日军四挺歪把子同时把子弹向自己这里射来的时候,霍小山都以为日军疯了。 密集子的子弹打在他藏身的那棵树的树干上打在他周围的树干上便如雨打芭蕉一般,已经听不出个数来了。 头上枝杈树叶也如下雨般落下,地面上原本湿润的草地上由于灼热的子弹钻进去得太多,竟然泛起了一层白汽! 就在霍小山担心身后自己背靠的足有腰粗的大树都会被对方的子弹打断的时候,终于头上的那颗照明弹黯淡了下来最后天地间又归于黑暗。 而日军的机枪扫射也终于弱了一些,霍小山都不敢翻滚了,虽然有了众多树干的阻挡但缝隙总是会有的。 他怕滚歪了一点没有了身后这棵大树的遮挡日军的子弹就会找上他。 但是不动怎么行呢?躲在这棵树后日军的子弹是找不到他,但包抄过来的日军怕是已经到位了吧! 霍小山咬了咬牙,不再犹豫,象一支田野中的四角蜥蜴一般手脚并用飞快地沿着直线就蹿爬了出去。 当他倚靠在又一棵树的后面时,才发现自己的额头竟然出汗了! 后面追击自己日军指挥官是谁?够狠哪!不是那个屠城重雄来了吧! 可就在他想到这点的时候,日军的轻机枪声竟嘎然而止了。 嗯?霍小山在黑夜之中眯了下眼睛,仿佛要看到那重重夜色,这个小鬼子还挺有意思嘛!他为什么把机枪又停了? 就在霍小山觉得自己好象想明白了什么的时候,他听到了身体侧后方慕容沛在轻声地叫着他。 “丫丫快过来!”霍小山轻声回道。 马上,霍小山的耳朵里传来了一阵盈的小跑声。 “这儿呢。”霍小山招呼道。 然后他就感觉一股清风扑面,慕容沛一头就扎进了他的怀里。 “你没事吧,小鬼子疯了,把我吓坏了!”慕容沛心有余悸地说。 “我没事。”霍小山回应了一声,可耳朵却是在注意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你——算了,你还是拿着你的枪吧,如果没有照明弹的话轻易不要开枪,今晚咱俩想要杀出这片树林还真不容易呢!”霍小山轻声道。 “怎么了?”慕容沛问。 “这伙鬼子把咱俩围上了,想跟咱俩玩摸瞎儿(东北方言:捉迷藏)呢!”霍小山答道。 霍小山本是想让慕容沛用自己带的那把匕首了的,但一想她左臂受伤,如果一旦日军再打出照明弹来,那自家丫丫只有一只手可用现换枪可就来不及了。 “我拖累你了,小山子。”慕容沛以点难过。 “胡说什么呢,咱俩被鬼子一直从北山里一直追到了关里,他们也没能把咱俩咋样,这回更不怕他们!走!” 霍小山轻轻一推慕容沛道。 屠城重雄在这一夜很恼火,虽然他没有追丢在他眼里的那人神秘可怕的支那军人,可是也没有追上人家。 在这一夜的树林的缠斗之中,他竟然付出了死亡二十三人的代价。 这固然是因为那名支那军人身手了得,却也是因为他大日本皇军的照明弹在那夜里竟然再也没有打到天空上过。 屠城重雄并不知道,原来留在后方的那几名发射照明弹的掷弹兵都被小石锁细伢子还有莽汉打死了! 但霍小山在这一夜之中也领略了屠城重雄这个对手的难缠。 屠城重雄在最后那颗照明弹的光照之中先是用机枪封锁了霍小山逃跑的方向,然后就让自己的士兵把霍小山和慕容沛围了起来。 当时在那照明弹闪亮的最后时刻,日军明知道霍小山就是在那里却是不敢往前靠的。 因为日军的机枪打得很猛,不光霍小山不敢跑,就是日军士兵也不敢往前凑。 屠城重雄把自己手下的人分成了两队。 一队在黑夜之中围堵霍小山,而当霍小山打倒了一两名日军士兵想要冲出包围圈的时候,屠城重雄就命令第二队迅速根据声音发出的位置把那里又围了起来。 如果只是霍小山一个人的话自然他早就逃之夭夭了,或都他不用逃之夭夭就是在黑夜中与日军游斗他又何曾怕过来着? 只是慕容沛毕竟受伤了,不光左臂骨折,就是被霍小山正骨复位的膝盖也依旧影响了慕容沛逃跑的速度。 有一次霍小山已经领着慕容沛冲出包围圈了,可慕容沛在奔跑之中伤臂撞到了一根树枝上却是被日军听到了,于是他们两个就又被围了起来。 于是黑夜之中就开始了一场摸瞎儿样的战斗,日军从四面尽可能缩小间距离地围了上来。 霍小山想冲出去就必须打倒几名日军士兵,可是他一打倒日军士兵不可能一点动静不出,屠城重雄就命令待命的日军把发声的那片区域又围了起来! 那片树林很广很大,天亮之时霍小山终于带着慕容沛跑了出来,可是后面依旧有紧追不舍的日军。 第一00二章 仿佛回到了从前 “噗哧”一声,慕容沛忽然笑了。 正小心地用绑腿给慕容沛绑扎固定骨头的木板的霍小山诧异地用眼神撩了一眼自家丫丫,然后低下头来接着处理她的伤势,嘴里却责怪地说道:“心真大,胳膊断了还有心笑!” “胳膊断了也不怪我,谁让你当时没跟我说清楚往回撤撤到哪儿?”慕容沛一撅嘴道。 霍小山哑然。 这能怪自己吗?战斗突然就发生了,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去管部队。 至于后方有没有敌人,他还真的没有考虑,他毕竟不是神仙。 不过他的本意是让慕容沛别往前凑合,于是自己就让他等在原地,呃——不对,自己是让丫丫往后撤了的也没有告诉她撤到哪里。 这个,这个,那还真的怪自己呢! 于是霍小山脸竟然红了,嘿嘿地不好意思笑了。 慕容沛说霍小山当时并没有说清楚要自己往回撤回到哪里其实也只是撒娇的话,她打内心里自然丝毫不曾有责怪自家小山子的意思。 此时一见霍小山竟然脸红了倒是就象某个歪果仁发现新大陆一般的惊奇了,因为,在慕容沛的印象里好象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小山子脸红过呢! 第一次吻自己,第一次抱自己,第一次——自己,没有,确实没有过,天哪!一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大英雄一个贼手贼脚哪都敢碰的坏家伙竟然脸红了,好奇怪哦! 慕容沛满眼都是小星星,愈发看着霍小山那微红的脸看起来没完了。 霍小山哪里会猜到慕容沛这个小心思,依旧在给慕容沛胳膊缠绑腿,再抬起头来见慕容沛还在那里面带笑意地看着自己便问:“你刚才笑什么?” “啊——”慕容沛这才省过神来忙说道,“我是在笑这回咱们两个竟然跟刚认识的时候那样,被小鬼子追得没完没了。” “是啊,你还被小鬼子追上瘾了呢。”霍小山笑道。 “那时候刚认识的时候,你还贼眉鼠眼地看着我,我以为你看穿了我是女孩儿呢。”慕容沛开始了回忆。 霍小山没吭声脸上却是挂着笑意接着给慕容沛缠绑腿。 “然后咱俩就跑在了一起,你给我吃锅贴,你还光着膀子砍木头做木筏,你又顺着河水拉着我在夜里溜出了鬼子的包围圈。 我们还碰到了赵大哥,我们还用老参换一辆驴车。 路上你还给我放哨,我去小河里洗澡。 对了!你还给我讲了那个‘都来看’的笑话,你咋那么坏呢,有一回我把这个故事讲给细妹子和甜甜他们听,都把她们笑坏了。 然后你还炸了小鬼子的军火车。 你在哈尔滨还给我买了那么多的松籽儿。 然后,入关,在长城上你还放了个大炮仗,一下子把追兵都炸死了!” “好了,你再回忆起来没完,追兵又到了!来,把头低一下。”在慕容沛的回忆中,霍小山终于把她的伤臂缠好了,此时却是拿着那绑腿的一头系出了个绳扣来。 “这么快就弄好了啊……”慕容沛惋惜地说道,她还没回忆够呢,却也只能顺从地把头探了过来,而霍小山则把那个绑腿结成的绳扣套到了她的脖子上。 此时霍小山和慕容沛已经被后面的屠城重雄追了四天了。 屠城重雄认定了霍小山和慕容沛是八路军里与众不同的人物,一直契而不舍地在后面追杀着,尽管他带来的手下已经被霍小山打死了四十多人了。 而霍小山也终于在交手中确定了在后面追杀自己的就是屠城重雄,那个杀害了八路军高级将领的罪魁祸首,那个曾经和南云忍在一起的家伙。 按理说想摆脱后面的追杀对现在的霍小山来讲本不应困难的,其实则不然。 屠城重雄能在日军中脱颖而出成为特攻队首脑级人物那还是有真本事的。 他在追踪霍小山和慕容沛的踪迹上也是有若干好手的,另外他对太行山区很熟,他手中所有的军用地图很准确,因为他曾经带队多次摸入了太行根据地之内。 所以他总是先霍小山一步派人封堵霍小山有可能逃逸的方向。 本是逃跑在前的霍小山和慕容沛有两次差点反而中了屠城重雄的埋伏。 霍小山那脑袋瓜哪是反应慢的人,他马上就分晰出了屠城重雄竟然对八路军根据地很熟。 于是,霍小山也马上改变逃跑的策略了,慕容沛所知道的八路军活动的传统村屯他偏偏不去,却是带着慕容沛向西北方向而去。 因为他知道自己横穿了太行山区后就到了察哈尔境了,你屠城重雄怎么也不可能对那个地界熟吧。 慕容沛对此也没有意见,因为她来根据地来得早却是知道出了山西境到了察哈尔境后那里也有八路军大青山抗日根据地。 而现在是霍小山和慕容沛难得的摆脱了后面的追兵有了点时间,霍小山忙再次将慕容沛的伤势处理了一下。 慕容沛在夜色中滚下山坡时什么也看不清就撞到了石头上,膝盖只是关节脱臼被霍小山正骨以后也只是韧带肌腱的挫伤这个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是她的左小臂却是撞骨折了,霍小山给慕容沛在患处用上了最后一瓶云南白药也内服了百宝丹,但是却没有来得及做固定支撑。 所以尽管这回把追兵甩远了一些,但却也必须把伤势处理了,让日军再次追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介。 这回终于逮到了时间将断骨处接好又用木板做了固定绑扎霍小山这才是放下心来。 “完了,这回你没法背我了。”慕容沛撅嘴道。 左小臂都被充当绷带的绑腿给吊起来了却是正横在慕容沛的胸前这个自然是背不了了。 “等摆脱了鬼子的追踪,我抱着你走。”霍小山心疼伸手摸了下慕容沛的脸庞。 “后面这个屠城重雄挺难缠啊,咱们想点啥招呢?”慕容沛若有所思地说道。 “走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招数自然会有的。”霍小山站了起来说道。 只是他们在又爬过了一个山坡再往眼前看的时候,慕容沛笑了,霍小山也笑了。 因为他们看到了一条横亘在山岭之间的好大好长的一堵墙,他们竟然又看到长城了! “我就说嘛,和那回很象,这不,长城又到了!”慕容沛笑道。 “快点走,咱俩过去看看,看能不能象那回似的咱们再算计小鬼子一下。”霍小山说道。 第一00三章 慕容沛的提醒 霍小山和慕容沛正在长城上一处垛口后面向东面观望着。 他们的左侧是一段已经由于年代久远而彻底倒塌掉了的长城,秦砖汉瓦终于没有经受得住历史的风吹雨打坍塌了下去。 可是他们俩所在的城墙的脚前方是遥遥欲倒的,当然这个只有站到上面才能更清楚地看出来,那里长城的墙体出现了一个裂子,也只有上面的人在用脚一蹬那裂出的部分会感觉到那部份墙体已经在晃了。 而霍小山的脚下还放了一根碗口粗六米多长的树干。 这里就是霍小山和慕容沛所选的针对日军的机关,此时他们两个正是在等着追兵出现呢。 “你说,那个屠城重雄不是那个当初追咱们的那个小鬼子投胎的吧,他不会有前世的记忆知道咱们又在这里算计他吧?”慕容沛忽发奇语。 慕容沛的话一下子就把霍小山逗乐了。 霍小山心道,自己修得心如明镜很多时候当真是风吹不动雨落无波,偏偏自己拿丫丫就没办法。 “这事我真得算算。”于是霍小山很正经地掐手指推算着说道,“依贫道看来,他们两个岁数上不可能是一个投胎一个出生,而从命理上算,他们两个应当是两个畜生错生为人,他们注定了是都死在中国,然后接着再投胎做畜生。” “小山子,我感觉你好象在哪里做得不对了。”慕容沛听霍小山这么说本是笑着的,不过她忽然想起来了一个问题就正色道。 “嗯?”霍小山一楞。 “你说这一路上你可是没少打死鬼子了,可是为什么他们还穷追不舍啊?”慕容沛问。 “敌我之间,鬼子自然是想把咱俩杀了呗,越杀仇越大他们就越想追呗。”霍小山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很简单的嘛,敌我之仇,哪个不想杀之而图后快呢? “不是,我不知道咋说,我觉得你没必要每次都把鬼子打死,如果不打死的话可能他们就没精神头追咱们了。”慕容沛说道。 “嗯?等等!”霍小山一听慕容沛这么说马上伸手制止慕容沛接着说下去了。 对啊!丫丫说的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鬼子现在一个劲追自己和丫丫固然是因为敌我之仇,但是也是因为他们轻手利脚没有累赘啊! 可不是没有累赘咋的?只要被自己看在眼里的露头的鬼子都被打死了啊! 自己一共打死了四十一个鬼子了,丫丫在一开始也打死了几个,可如果自己让这近五十个鬼子中多出二十五个伤员呢?那么他们还有精力再追吗? 他们就不可能再追了! 给他们弄出二十五个生活不能自理的重伤员来,那么就得有五十个人去抬他们吧,那剩下的鬼子还敢再来追杀自己和丫丫吗? 肯定不敢了啊!敢再追?我还是把他们腿打折了却不杀掉,他们的人就只能抬伤员了啊! “我家丫丫真聪明!我明白了!”霍小山由衷地表扬慕容沛道。 现在自家丫丫有伤可不是歼灭多少日军的时候,怎么摆脱后面日军的追击这才是当务之急啊! 慕容沛没吭声,脸却变得红扑扑的了。 她听着霍小山表扬自己那心中也是格外的自豪,自己现在终于是一名合格的战士了而不是一个拖油瓶,也可以为自家小山子分忧了! “鬼子来了!你快躲下去吧!”霍小山原本尽是笑意的脸上突然凝重起来,因为他看到已经有日军在他和慕容沛走过的那个山岗后露头了。 “那你小心,别都打死了!”慕容沛嘱咐了霍小山一句便猫着腰沿着城墙向南一拧一拧的跑去,只因为她左臂受伤现在是个累赘啊! …… 屠城重雄现在追霍小山已是欲罢不能了。 他现在的心理是越追越怕,越怕就越得追。 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带了二百人追杀一个人,就这几天里前前后后已经死了四五十人了。 而自己现在却是连对方长啥样都没有看清,往往也只远远地看到了对方的一个背影,然后就是持枪逼近那人的自己部下中枪后的闷哼声。 对方枪法如此之准,用那种德国产的快慢机竟然比自己手下的三八大盖打得都准! 枪响则人亡,那枪下真的是不留活口啊! 此时在屠城重雄的眼里,当然只是追杀那个支那军人一个人,至于那个女八路则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可是,他想想又不对,如果不是有那个女八路的存在,只怕自己手下死的可不仅仅是四五十人了,而只会更多! 因为有如此的伤亡他就很想把前面这个支那军人打死,他很想看看对方是何方神圣。 但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敢不追! 所谓杀人挺进队,那可都是皇军之中的精锐。 一个个那都是杀支那人从不眨眼睛的主儿,对方如此杀戮已是让他手下的人眼睛都红了。 自己可不是所用之兵多是家族武士的南云忍,人家南云家的武士从来那都是先执行家规后执行军纪的,无论南云忍如何胡闹他下面的兵却是连屁都不会放一个的。 而自己则没有那么听话的手下了,自己手下之兵可是从皇军各部中优中选优选上来的,自己也只是通过上次大扫荡刚刚坐稳了位置! 杀人挺进队中本来就有不服自己的,自己若是表现出丝毫的怯懦来那么自己这个杀人挺进队队长的位置堪忧啊! 可是,为了追杀这么一个人一下子死了那么多精锐自己这个队长的位置也同样堪忧啊! 思想之际,很有些头痛的屠城重雄跟随着自己的士兵终于翻过脚下的山岗于是就看到了那在山野间蜿蜒起伏的高墙。 那是——长城? 屠城重雄犹豫地确认了一下,自己追杀这名支那军人竟然追杀到山西与察哈尔交界之处来了啊! 刚才关于是否追击的问题既然自己前前后后都想过了,那么追击的脚步怎么又能停呢? 于是,屠城重雄一挥手又下达了加快追击的命令。 尽管,他心中真是想放弃这场追击了,可是,不行!自己必须比自己的部下们表现得更加无所畏惧! 可当满腹心事的屠城重雄马上就要走到那长城脚下的时候却发现前面的士兵已经停下了。 眼前是一处已坍塌了的长城,而自己杀人挺进队的手下就站在了这个豁口的前面。 长城一般都是建在山脊之上的,只是终于有两山之间的地方。 当然,长城如果不坍塌那也绝不是一个人凭空可以爬上去的,否则那就不叫长城了。 眼前这处坍塌处正是在两山之间,故而沿着那已经坍塌成堆的砖石爬上去自然就可以通过了。 只是前面这个豁口却是一面高一面低,屠城重雄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这是自己的手下人在等着自己做决断啊! 这个决断很难吗? 在屠城重雄看来,那名支那军人肯定已经越过长城跑了,他怎么可能在这里等候自己部队的到来呢? 他完全可以在自己这些人走到长城之前再开枪打死几个的而自己这些人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甚至他现在都可以在那垛口后露出头来一枪打死自己,尽管自己的手下的枪口都在指着那长城之上。 他会没有子弹了吗?不会的,截止目前屠城重雄就没有看到那个人浪费过一颗子弹,从来一声枪响必有自己的一名手下倒地不动的。 而一个枪法很好的人通常会带很多子弹的,因为这是他的优势,有枪他才是英雄! 而这时屠城重雄还注意到了,现在自己有些部下看自己的眼光里是明显带着挑衅的意味的,比如他的队副,那眼光里的意思明显是在怀疑自己追下去的胆量。 撤退不是不可以,但绝对不是现在,就是没打死那名支那军人也得过了长城再搜索一两天自己才可以名正言顺的下令撤退,以免自己被扣上懦弱的帽子! “牙几给给!”屠城重雄下达了前进的命令。 第一00四章 一根杠杆阻断的追杀 其实屠城重雄这次被霍小山打败后是总结了经验的。 一个是他并没有完全把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战斗上。 他至始至终都为霍小山的杀伤力震惊着,却又在考虑着部下的情绪,他本应当在夜色里霍小山本就体现出来的惊人战斗力的情况下就收兵的。 二个就是他被霍小山的冷枪迷惑了。 霍小山为了避免日军一拥而上对他群殴,在要经过一片比较长的开阔地的时候,都会对后面的日军进行阻击,从而让慕容沛先跑过去,然后他才会收枪利用自己奔跑的速度快速跑过那片开阔地。 正是因为霍小山的冷枪让屠城重雄以为霍小山不会在那个长城城墙的豁口上做出手脚来,他觉得没有必要嘛。 屠城重雄当然没有想到过那面在下面看起来还算完好的城墙的墙体会倒塌下来,而且那墙体与下面堆积的砖砾堆的相对高度并不是很高,也只是那个砖砾堆占地面积比较大罢了,毕竟长城还是很宽的,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想长城有城体剥离会倒这个问题。 他并不知道霍小山在慕容沛的提醒下已经改变策略了,不是杀死他们,而是让他们增加伤员。 于是,就在屠城重雄的手下爬过那个坍塌的豁口时,那侧较高的墙体就轰然倒下了一片来。 有三名正贴着那墙体爬砖砾堆的日军士兵当时就被砸倒在了里面,离墙体较远已经爬上瓦砾堆的十来名士兵反应倒是很快慌忙躲避,但仍然有三名士兵被那墙体倒塌时上面的飞砖砸中了或者打在脑袋上或者砸在了身上,而其余士兵则是在仓促躲避之下或者从那砖堆上滚落了下来或者崴了脚脖子。 就在砖堆下注视着这一幕发生全过程的屠城重雄是看到那墙开始倒的,但他喊出来却也是来不及了。 墙倒这种现象与自由落体从高空落下并无本质的区别,这种东西只能预防为主,说你明知道头上有坠物落下你去躲那也是躲不开的,这等于一个人在和自由落体的物理定律作对,世界上没有这种神人,霍小山也不行! 可就在屠城重雄大喊快躲之际他却搞明白了那墙倒的原因,他没有看到那名他要杀的支那军人,但是他却看到了一根有碗口粗的木杠的冲着豁口的这头正在向空中弹起。 于是,屠城重雄再一次重温了一下上学时所做的一种叫作“杠杆原理”的物理实验。 他瞬间明白了那墙体上面有裂缝本来是不会倒的却是被那名支那军人用杠杆橇倒的! 屠城重雄高喊了一声“射击”却没有人执行也没有办法执行,因为包括他自己都在往后退闪着以避开那些在轰然而起的烟尘之中从瓦砾堆上滚落的砖石。 事后他的部下以自己被砸青砸肿的脚面子为证,长城虽然塌了,但是长城砖的重量却依旧比普通房舍的青砖或者红砖要重要厚得多! 然后,来自城墙上的枪声就响了起来,是连发! 屠城重雄看到自己的手下有五六名中弹倒地的,而一颗子弹也划过了自己的右臂,不过,他在趴倒时看到还好只是在自己的胳膊上趟出了一溜血槽。 反击的枪声响起来了,刚才那名支那军人射击的垛口被打得砖屑直飞,可是屠城重雄知道晚了,那名支那军人肯定已经跑了。 可是就在他马上下令追击的时候,从距离刚才那个垛口十多米处的另外一个垛口却是突然又打出来了一个连发来。 对方用的可是德国造的快慢机,那一梭子子弹可就是二十发,而那二十发子弹的射击时间也就是一秒左右。 相比之下,他们使用的大正十一式轻机枪(歪把子)也只不过是能装六个弹夹三十发子弹罢了。 于是,屠城重雄就看到自己又有几名手下趴在那里见了血。 “加强射击,迂回过去!”屠城重雄高喊道。 终于,这回那名支那军人手中的盒子炮没有再从别的垛口处射出子弹来了。 屠城重雄手下的士兵们再次爬上了那个坍塌的砖堆,有的直接就踏着那砖堆在同伴的帮助下攀爬上了长城,有的则是踩着砖堆过穿过了城墙,此时谁也顾不得那砖堆下还压着他们的同伴。 当屠城重雄跟着爬过了砖堆到达了长城的那头时才惊讶的发现,长城的这一面有很多的树木,他们再一次失去了那名支那军人的踪迹。 而城墙上的士兵依旧在射击着,或者他们居高临下还是发现了那名支那军人,或者他们也只是在盲目射击。 屠城重雄知道这回自己再也别想追到这名支那军人了。 此时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恼怒充满了不甘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内心竟然还有一丝隐隐的解脱。 一顿盲目的搜寻与射击后,屠城重雄终归是无奈的带兵返回了长城那处坍塌的地方。 已经有部下开始在救治伤员了。 统计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对方两次连发射击,杀人挺进队再次死亡四人(不含压在砖堆下的三人),重伤六人,轻伤十五人,而轻伤中有六人是由于长城城墙体倒塌或者被飞砖砸中或者在砖堆上滚落磕伤。 屠城重雄的目光扫过自己所有的部下,这回看到了部下之中依然有着满眼血红充满了杀戮充满了不甘的,但更多的则是多出了一种颓丧。 “把他们扒出来!”屠城重雄一指那倒塌的墙体。 “屠城君,难道我们要放弃对那名该死的支那人的追击吗?”一名部下提出了抗议。 屠城重雄走上前去,看着这名最是桀骜不训的队副,忽然伸手就给了那家伙一个大嘴巴:“巴嘎!我们有伤员!他们需要救治!如果师团长阁下怪罪下来我会一力承担的,这里还轮不到你发号指令!” 屠城重雄的这个大嘴巴打得足够狠,打得他这名部下一楞,但却也只能点头称“哈伊”了。 屠城重雄的目光再次冷漠的扫视,他看到了除那个被自己一个嘴巴打得低了头的队副外,其余的士兵原本有桀骜不驯的已经变得茫然起来,而那些轻重伤员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竟然多出一丝感激来。 看着被搞得灰头土脸的伤兵们,屠城重雄感觉自己的内心竟然莫名其妙的有些高兴了起来。 他忽然看到了长城之上那个支那军人逃跑后扔在断口处的那根木杆,不,那叫杠杆!真该感谢这根杠杆啊! 第一00五章 乌云踏雪 “够吗?”慕容沛问道。 “不够啊,看样子真得找个药铺子才好。”霍小山摆弄着手中的一把药草回答道。 他手里拿着的治疗骨伤的草药都是他刚刚在野地里采来的,却也只有三七、牛尾蕨、鹅不食草三种,就这几种药想让慕容沛的伤势尽快好转起来肯定是不够的。 “哦,那就慢慢找呗。”慕容沛眨了眨眼道。 霍小山抬起头看了看慕容沛,他本是有点愁眉苦脸的却被慕容沛逗乐了伸手点了她脑门一下说道:“真不知愁!” 慕容沛笑了,她本是蹲在霍小山对面看的,却是挪了两步过来坐了下来把自己的头靠在了霍小山的肩膀上。 霍小山在算计完屠城重雄的挺进杀人队后就再也没有去管他,而是和慕容沛向大青山方向遁去,他谅后面的追兵也不会再穷追不舍了。 只是慕容沛的伤臂终究是要医治的,虽然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那也是在用药的情况下,要光是上了一瓶云南白就伤臂自然愈合那可是太慢了。 另外,那也疼啊! 他俩此时正是在一处山坡上,山坡下有一条小河在潺潺流淌着,那河水过了一个缓坡后就又平静下来,可以看到有葱绿的树木倒映如画。 慕容沛靠在霍小山的肩膀享受了一会儿爱人的宽阔与踏实后忽然“噗哧”一声又笑了。 “你又咋了?”霍小山问。 两个人好久没有在一起,这回终于有了二人世界慕容沛笑的时候是格外的多。 慕容沛这回却是不吭声了,她想的是昨晚在霍小山找来的干草上在后面搂着他睡觉的时候,那双手是真的很老实。 想来那是自家小山子知道自己胳膊有伤所以就舍不得碰自己吧。 可是,他当时真的没有什么思想活动吗? 肌肤相挨之际慕容沛又怎么可能会体会不到,至于怎么体会到的,你猜! 慕容沛觉得自己等自家小山子等的好苦,她已经决定了,等胳膊好了能动了,自己说啥也不等了,一定真真正正的给自家小山子做媳妇儿! 昨晚她可是摸了自家小山子了,自己给他的那把钥匙就那样老老实实的挂着他的脖子上呢。 自家小山子办事就是稳妥,在摸到那把钥匙的一刻,慕容沛都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那时候小山子已经睡着了却是被她给摸醒了问她咋的了,慕容沛说没事就是有点冷。 于是霍小山就又把她搂得更紧了一些,慕容沛就在他温暖的怀抱里香甜的睡去了。 慕容沛正想着要不要据实以告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河边传来了一片哗啦的水声,两个人闻声看去,就见从河对岸的树林里竟然跑出一匹马来! 那马明显和比普通蒙古马要高出一头来,全身油黑在抬蹄之际却可以看到四蹄洁白如雪。 “哇!乌云踏雪呢!”霍小山惊叹道。 所谓乌云踏雪却是中国自古流传下来的对一种浑身黑色四蹄雪白的马称谓。 霍小山自小就喜欢动物,在中央军校时还骑过一匹叫黑电的战马,只可惜那匹战马在驮主人过长江时为救主人而不幸中弹而亡。 可那马在中弹之后还把自己的主人驮过了长江,那马之义气甚至超过了人! 为此后来当他听沈冲和慕容沛他们讲起那匹义马时还难过了好久,由于他信佛还专门为那匹有情有义的战马念子一夜的阿弥陀佛。 正因为喜欢马,霍小山在中央军校时还特意查过这种乌云踏雪的资料。 传说,古时候西楚霸王项羽所骑的乌骓马就是乌云踏雪。 传说,水泊梁山好汉呼延灼骑的战马也是乌云踏雪。 传说,三国时期的猛张飞骑的战马还是乌云踏雪! 那马跑过了水流哗啦作响的缓坡之处却是站在了那已经是平静如镜的河水处便低头饮起水来。 “有主之物啊!走,去看看!”霍小山看那马上面还套着马鞍,脖子上也有缰绳,明显是有主人的,不过自己看看总没有什么的吧。 于是霍小山已是站了起来拉着慕容沛便向那正在喝水的马走去。 而这时慕容沛就看到那正在摆尾饮水的马突然就停止了饮水的动作而是把头抬了起来,它竟是作出了侧耳倾听状! “你站着别动,这是一匹好马。”霍小山松开了慕容沛的手独自向前。 霍小山和中央军校的骑兵们接触过自然知道马的视力很弱但马的听力和嗅觉很好。 如果你不让它听到你的声音嗅到你的气息别说是陌生人,主人都可能会被它来上一蹄子的。 当然了,至于自己嘛,目前好象算是和动物类最亲和的人了吧。 那马自然感觉到霍小山的接近,此时已是警惕地昂起头来有一种不用扬鞭自奋蹄的架势了。 不过霍小山毕竟是霍小山,那马的鼻子不停噏动着仿佛在判别这个已经就要走到自己身边的陌生人是敌人还是友人,但却终究没有跑,或许是一种只有动物们才能懂得的本能让它感觉到困惑了。 刚开始都没有跑,等到霍小山靠到了近前再把手放到了它那鼻梁上时那马就更不会跑了。 待到慕容沛走到了河边,霍小山却是已经在抚弄着那马的光滑皮毛了,而那马则是低下头又在那里甩着尾巴饮水了。 那场面很和谐,就好象霍小山和那马已经认识了很久一般。 慕容沛对霍小山这个从山野之中带来的技能已是见怪不怪,等到霍小山翻身上马来到她的面前更是大喜过望。 霍小山也只是在马上一哈腰伸出右臂一够就把她夹了上来放到了自己的身前。 “这马是有主的啊,不会是鬼子或者伪军的吧?”慕容沛担心地问。 “穷人的,你看马鞍僵绳还有笼头都是破旧的,而且这马还有伤,再说咱们就是借着骑骑。”霍小山答道。 “你怎么知道?”慕容沛在霍小山怀里好奇地仰起脸来问。 “马屁股上有子弹的擦痕。”霍小山回答道。 “那说不定是咱八路军的呢。”慕容沛反驳道。 “不会,上面没有任何和部队有关的东西,马鬃也该剪了。”霍小山笃定地回答。 “那咱俩现在去哪?”慕容沛又问 “找个人家问问哪里能找到药铺。”霍小山答。 第一00六章 蒙古族小男孩 霍小山手上的缰绳松散地搭在他的手上并没有刻意地指挥那马去哪里,那马却是驮着他们二人由小河中上了山坡,在树林中径自走了起来。 “你和马说了什么,它在领我们去哪?”慕容沛又好奇地问。 慕容沛这么问却把霍小山逗笑了,“我有那么神奇吗?我就是由着它自己走的,你没听说过老马识途吗?” “你没有这么神奇吗?我总觉得你是无所不能的。”慕容沛在霍小山的怀里仰起头来媚眼如丝。 霍小山眼见心上人就在自己的面前心中一动,终是低头轻轻吻了下去。 慕容沛顿时感觉手足俱软“嘤”了一声连伤臂上的痛都忘了差点从马背上掉了下去,霍小山忙用手轻轻一揽她的细腰这才抬起了自己的唇。 慕容沛感觉刚才霍小山那一吻虽然没有口舌的轻砸但人已经是彻底的醉了,靠回到霍小山的怀里便红着脸不再说话。 两个人就任由那神俊的黑马载着在那林间穿行,虽是白天却是给了慕容沛梦境般的感受。 仿佛有多少世,就有这样一匹马,驮着这样一个少年一个少女在时光的长河中穿行。 一个一身绫罗绸缎的少年与一个衣衫破旧的农家少女同骑一马走在无尽的星光中。 一个衣不蔽体的贫寒少年与一个头戴金凤银钗的富家小姐同骑一马绝尘而去,后面是那些令人厌恶的家奴的喧嚣。 一个英勇无畏身披戎装的战士与一个脸上同样蹭上了尘灰的女战士同骑一马在战场上奔驰,子弹的流光爆炸的火光腾起的黑烟都成为了这两人一马的背景,却难挡那少年眼中的坚毅那少女眼中的信赖。 若心中有爱,世界无非如此,纵是海角天涯大漠戈壁沙场角鸣流矢铮铮也同样去得! 慕容沛已是醉了醉了的,可是道路虽远终有尽时,就在这匹马载着慕容沛的遐思走出了这片山林翻过一座山后,远处就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喊声。 那马听到了声音之后却已是由闲庭信步般的慢走状态一下子就狂奔了起来,霍小山本就会骑马反应也快也只是左手搂紧了慕容沛的细腰右手则是握紧了那缰绳任那马就如同闪电般蹿了出去。 倒是毫无防备的慕容沛被闪了一下,好在霍小山左手搂得恰是时机,犹是如此慕容沛的头还是撞在了霍小山的怀里,引得她的伤臂带来一阵疼痛。 不过,她已经顾不得了,她就觉得这马跑得好快啊! 虽然她不会大叫出声但也是一下子就闭上了眼睛以缓解那种急速前进所带来的眩晕感。 于是闭上眼睛的她便感觉自己被那马儿一下子颠得老高然后又落了下去然后再次颠起,若不是自家小山子那强有力的腰间一揽,慕容沛毫不怀疑自己在瞬间就能从那马背上射出去。 可那喊话之人偏偏又不算近,于是那马径直驮着二人跑进了一片树林。 树干如林,可那马也绝不减速,慕容沛就觉得“嚓咔咔”一阵乱响,那细小的树枝也不知被这马撞断了多少根,有细小的树杈打到了她的后脑勺上有火辣辣的感觉,这还是霍小山把她护在身下的结果。 终于在慕容沛所体会的速度与激情中那马来了一个急刹车,若不是霍小山的手紧紧搂住了她,她就得一下子从马头上飞出去! 原来,这时那马已是载着二人跑到了喊他之人面前。 慕容沛睁开眼睛,见到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那马已是驮着自己和霍小山穿过了整片的树林,此时已是到了树林的另一边了。 而时一个也就是十多岁的小男孩正站在自己二人一马前面,而那男孩的着装却明显是蒙古族的装束。 那小男孩正“哈日嘎力巴、哈日嗄力巴”的叫着,他叫的应当是这马的名字,而且他说的想必也是蒙古语。 而那马正亲昵地用自己的脑袋蹭着那小男孩的上臂,很显然这小男孩才是这匹战马的真正主人。 “你们是八路军?你们为什么要骑我的哈日嘎力巴?它又怎么会让你们骑?”那个男孩突然用汉语惊奇地问道,原来,他竟然会说汉语,而且竟然知道八路军! 很明显是正主来了,霍小山已是双手抱着慕容沛的腰往起一夹慕容沛趁势收腿之际霍小山已是小心地把她从马上放了下来,然后自己才翻身下马。 “对,我们是八路军。小家伙你怎么把自己的马弄丢了?”霍小山问道。 “我不是把它弄丢了,我是特意把哈日嘎力巴撵出来的,图勒那帮坏蛋来抢哈日嘎力巴!”那小男孩辩解道。 “图勒是谁?”慕容沛问。 “图勒就是——”小男孩挠了挠头,很明显他是蒙古族人,汉语说得并不是很好,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显得语气生硬很是拗口。 “图勒就是你们八路军说的伪军,阿瓦(蒙语:阿爸)说他们都是草原上的豺狼。” 慕容沛觉得这个小男孩所说的话虽然只是少少的几句,但自己也能猜出大致的情况了。 很明显,这样一个穷苦牧民家的孩子竟然能拥有这样一匹如此出色的俊马不被那些有权有势的恶霸惦记上那是不可能的,不强取豪夺又怎会是那些为虎作伥的伪蒙军的作风?这个时代绝不乏二狗子! “小家伙你说说他们都干了什么坏事?”霍小山眼神闪烁忽然若有所思的问道。 “他们抢了绍布家正下奶的羊,抢走了苏日群家的两匹马,还烧了我家的毡房,还有——”小男孩明显岁数偏小并且蒙古族时下多还是游牧状态,地广而人稀,所知终究是有限。 “那他们杀过人吗?杀过象我们这样的好人吗?”霍小山又问。 “杀人?”小男孩又挠头了,“我没见过,可是我听阿爸说图勒和他的人带着日本鬼子杀过一个汉人的围子,里面死了好多人,是阿爸他们去给埋的,我想去看阿爸不让。” “你问这个做什么?”慕容沛感觉霍小山问到伪蒙军的事情好象是意有所指,本来是出来找药铺的,可现在他却一个劲的打听伪满军。 “因为那些草原上的豺狼已经来了!”霍小山并没有向远处望,只是象那个小男孩那样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眼前黑色马儿那光滑如缎的皮毛。 “你怎么知道?”慕容沛惊奇地问。 霍小山一指眼前的这匹黑马。 慕容沛这才注意到眼前的这匹马已从刚才初见小男孩的亲昵中变得不安起来,耳朵立立着,鼻子里喷着响鼻,那刀削般的马蹄也是踢踏了起来。 “马的嗅觉和耳朵比咱们人的好使,更何况很明显那些伪军开枪打过这匹马,所以它自然记得仇人的气息。”霍小山向慕容沛解释道,然后他又对向了那个小男孩问道:“他们还会开枪打你的马吗?” “不会!我看到上午开枪的那个家伙被图勒打了——”小男孩不知道如何用汉语表达他之所见了,却是伸出自己的手掌向自己脸比划了一下。 很明显,他的意思是说有伪军的下属擅自向这匹神俊的马开枪被他们管事的给扇嘴巴了。 “那他们能抓住你的哈日嘎力巴吗?”霍小山又问。 “他们只要不开枪休想抓到我的哈日嘎力巴,他是我们蒙古人里跑得最快的马!”能看得出小男孩很为自己的爱马而自豪,至于是说这匹马是不是跑得最快的这就不好说了,但总之很快就足够了,不能为一个孩子的话而较真儿。 “那我帮你把教训那些坏蛋好不好?”霍小山低头问道。 “好!”小男孩一听八路军要替他出气当然很高兴,他是知道八路军的。 有一回有一支也骑了很多马的八路军路这他家,他们也相中了自己这匹哈日嘎力巴想花钱买,可是自己和阿爸都舍不得就没有卖。 而八路军也没有说什么,反而给哈日嘎力巴草料吃帮它梳毛,并告诉他和阿爸说八路军是穷若牧民的队伍。 所以,在他的印象里八路军是好人,不象那图勒那些坏蛋,见了哈日嘎力巴就抢。 至于说眼前的这名八路军能不能打过图勒那些坏蛋他是没想过的他也没这方面的概念,在他朴素而幼小的心灵里觉得八路军各个都是英雄好汉! 第一00七章 枪打骑兵 “你说的哈日嘎力巴是这匹马的名字吗?”慕容沛好奇地问。 “是啊!”小男孩回答道。 “哈日嘎力巴是你们蒙古话吧,用我们的话讲是什么意思呢?”慕容沛接着问。 “那个词我忘了,叫什么了的——”小男孩又挠了挠头,于是他就边比划边说了起来“就是‘咔啦’!天上!地上!”小男孩把自己右手的食指举到头顶后却是把手指往地上猛的一落一指。 “闪电?”虽然小男孩这个“咔啦”说得有点怪声怪调的,慕容沛还是听明白了。 “对!闪电,黑色闪电!”小男孩高兴地说道。 这回轮到慕容沛挠头了,黑色闪电不就是黑电吗,竟然和当年自己见到的那匹在长江中阵亡的义马是一个名字,世界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那你叫什么名字?”慕容沛又问道。 “我叫呼格吉勒。”那小男孩。 “哦。”慕容沛点头。 “图勒他们来了。”小男孩忽然说道。 “哦?”慕容沛发现自己的反应还真比眼前这个脸色黑红看起来总是那么脏兮兮的小男孩慢了一丝。 此时的慕容沛正与这个小男孩躲在树林里,透过眼前蒿草的缝隙可以看到前面的山坡上果然有骑兵出现了,不过人并不多,慕容沛估计都超不过十个人。 此地离大青山抗日根据地应当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想必不是那里的八路军的主要活动区域,所以日伪军的胆子就大,敢于几个人骑马就出来。 慕容沛又调转目光,由于她现在藏身的地方在树林突出的地方,可以看到就在六十多米外,那匹黑色闪电正被“拴”在了林边的一棵树上。 其实霍小山拴的时候,慕容沛和小呼格吉勒已经看到了,霍小山把那缰绳系在了树干上那是不假,只是那个扣儿却是一个活扣儿,那匹黑色闪电只要轻轻扬头一挣那缰绳自己就开了。 当霍小山要把缰绳绑在树干上和黑色闪电“商量”的时候,小呼格吉勒的眼睛都看直了。 就见霍小山把自己的脸贴到了黑色闪电那长长的马脸上也不知道叨叨咕咕地说了什么,或者什么也没有说,那马就乖乖地让霍小山把缰绳系在了树干上。 小呼格吉勒却知道自家这匹马从来都是生人勿近的,那是因为听阿爸说这匹马并不是他们从小养大的,而是一匹成年野马。 也不知道有一年它为什么就从大草原深处跑了出来,却是在山间把蹄子插到了岩石缝间拔不出来了,正巧被阿爸碰到废了好大劲才把它解救了出来。 黑色闪电很通人气,这才跟自己家一人生活在了一起。 别说这位八路军是汉人,就是别的牧民想摸一下黑色闪电那都是不可能的,要么它跑开,要么抬起后蹄直接就给你来上一蹄子。 听阿爸说就是草原上以驯马著称的一位最顶尖的驯马师到了黑色闪电面前,黑色闪电也只是让他摸了一下子自己,至于想骑上去那是门儿都没有。 他们已经把黑色闪电当成了家庭一员,也只有自己这一家三口才能和黑色闪电在一起。 而霍小山仿佛懂得马语一般就那样很简单的和哈日嘎力巴成了好朋友,这正是小呼格吉勒选择相信霍小山把自己的哈日嘎力巴交给霍小山的原因。 牧民的孩子很朴实,牧民的孩子在头脑中压根就没有欺骗的观念。 一个没有任何欺骗观念的孩子去无条件信任一个自己心目中的英雄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而霍小山此时在他的眼中已经成了他们草原上的“巴特尔”(蒙语:英雄) 马蹄声越来越响也已经可以听到马上之人呼喝战马的声音了。 慕容沛仔细数了一下,来的骑兵一共六骑,令她吃惊的是其中竟然有三名日军,其余三人的服装虽然和自己平素所见的伪军有所差异但那也是大同小异,明显那就是伪蒙军了。 来了就都杀了吧,如果不杀掉只怕小呼格吉勒家以后会有麻烦。慕容沛想道,再说,刚才小呼格吉勒说了这些伪满军也是坏事做尽了的。 霍小山依然不见踪影,可是慕容沛却知道此时他就藏在离黑色闪电十多米远的那片茂密的蒿草里。 “图勒!”小呼格吉乐伸手一指那个伪蒙军的军官说道。 小呼格吉勒这一下吓得慕容沛赶紧伸出自己的右手去压他的小手! 这个动作一下把慕容沛给别扭的,只因为她的左胳膊可是在脖子上吊着呢,右手却是握着自己那把撸子呢! 那子弹都是顶了火的,为了压住这孩子的小手她差点把枪搂火喽! 好在小呼格吉乐也知道自己拿手指是欠妥的,忙收回了手也不吭声了。 慕容沛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此时马蹄声声日伪军已是到了拴在树干上的黑色闪电周围了,一片喝马声响起,那六匹马已是停了下来,却恰恰是把黑色闪电围在了中间。 “哟西!”马上的一名日军军官看到竟然真是自己要找的那匹俊马立刻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一名伪军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直奔黑色闪电的缰绳而去,在他看来只要把这缰绳抓到手里就不怕这匹神俊的黑马跑了。 “等一下!”那名伪满军的军官也就是那个图勒伸手在马上阻止了自己的手下。 就在日本军官诧异地看向这名伪军官时,图勒却命令道:“再下去一个,一个人能拽住它吗?” 于是,又一名伪蒙军下了马,两个人齐齐地奔黑色闪电的缰绳而去。 而就在这时候,就听一声尖锐的呼哨起,那本就因为日伪军靠近而变得暴躁不安的黑色闪电猛地一跳,那原本系在树干上的缰绳竟然一下子就开了! “快抓住它!”图勒大喊,而那三名日军也哇里哇啦地叫了起来。 那两名伪军也抓住黑色闪电的缰绳了,黑色闪电也奋蹄蹿了出去,于是那两名伪蒙士兵直接就被拖倒在了地上。 一时之间场面大乱,有日伪军便向呼哨响起处看来,因为那呼哨却是小呼格吉勒用手撮响的。 但这时,枪声终于是响了起来。 枪声轻易不响一响就是连珠炮般的三枪,那枪打得太快,三名日军几乎同一时间就从那马上栽了下来! “有埋伏!”图勒大惊。 此时他哪还顾得上再去抓那吹口哨之人,一抖缰绳图勒催马便跑。 可是即然来了想跑已是不可能了,他离霍小山太近了! 霍小山一二百米那都是百步穿杨的枪法,更何况只有二三十米呢? 霍小山已是从那蒿草丛后站了起来,只一枪,那个叫作图勒的伪满军官的后脑勺上便多了个枪孔直接趴倒在了马背上。 六人已经去四,那两名刚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的伪蒙军士兵压根就没有作战准备,那马步枪却还是在战马身上挂着呢! 他们一看情势不好却是撒腿就往树林子里钻。 霍小山叹息了一声道:“却是留你们不得啊!” 两声枪响那两名伪军也栽倒在了地上。 第一00八章 阻敌待援(一) 树林中,慕容沛小心翼翼地将一把草料递到了一匹战马的前面,那战马是昨天霍小山缴获回来的日本人的那种大洋马。 那战马倒绝不象黑色闪电那样有敌我之分,见嘴边来了青草便低头衔住吃了起来。 “它吃了!”慕容沛很开心,而此时站在慕容沛身边来保护她的小呼格吉勒也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慕容沛现在已经换成了一身破旧的牧民衣服,那是呼格吉勒的阿妈的。 她的伤臂已经重新做了包扎,包扎的手艺是霍小山的,但烀在里面的草药却已经是呼格吉勒的阿爸的了。 草原上的牧民常年放牧在外是备有日常所用的草药的,这倒是让霍小山不用在为慕容沛去找中药铺子了。 这时一个岁数并不是很大的蒙古族妇女走了过来,那是呼格吉勒的阿妈。 那妇女与呼格吉勒用蒙语交谈了一会儿就又走开了。 “你和你阿妈和你说什么了?”慕容沛好奇地问。 “阿妈担心巴特尔哥哥。”小呼格吉勒回答道,“我告诉阿妈不用担心,巴特尔哥哥是真正的巴特尔,他会没事的。” 小呼格吉勒自打昨天看到霍小山在他的面前杀死了六六个草原上的“豺狼”后已经是对霍小山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所以,他直接就管霍小山叫作了巴特尔哥哥。 霍小山是在昨天消灭了那六名日伪军后与慕容沛随着小呼格吉勒来到他们家——那个破旧毡房的。 当看到自己的儿子不光带回了差点被图勒和日本人抢走的黑色闪电,还竟然带回了六匹马六条枪后,呼格吉勒的阿爸都惊呆了。 然后自然是呼格吉勒讲述事情的全部经过,他阿爸这才明白咋回事,随之便担起心来。 虽然霍小山把那六名日伪军全都灭了口,只是日伪军一下子没了六个人,肯定是会追查到他们家来的,因为留守在据点的日伪军不可能不知道那六个人是去做什么了。 早有算计的霍小山却说出了自己的对策。 他让呼格吉勒的阿爸一大早就骑马去大青山深处找八路军搬救兵,慕容沛则在呼格吉乐家养伤,待到八路军一到就把他们一家三口都搬到抗日根据地腹地去。 而他自己则也是一大早就出去了,埋伏在了日伪军据点去往呼格吉勒家的必经之路上。 他经过呼格吉勒一家的同意,却是把黑色闪电骑出去了,另外还带了一匹昨天缴获的战马。 慕容沛昨晚已经听霍小山说过他的作战方案了,另外她也相信自家小山子的本事,反而倒不象呼格吉勒阿妈那样的担心。 而就在此时霍小山正一人盘腿坐在日伪军去呼格吉勒家的必经之路边的一处山丘上。 黑色闪电就在他身后的山坡上吃着青草,而被他带来的那匹昨天缴获的黑马却是不见了踪影。 霍小山给自己定的任务就是牵制住出来寻找那失踪的六名日伪军的日伪军大部队,不让他们去呼格吉勒家去寻找线索。 他现在所处的区域正是大青山与太行山之间的区域,有山也不算高,但由于隶属于察哈尔省(内蒙古)的一部分,受牧区习惯的影响却也是地广人稀。 所以无论日伪军的援军的到来还是呼格吉勒的爸爸去八路军处搬援兵时间都比较长,霍小山自忖以自己的本事拖住日伪军的援军三天两天还是不成问题的。 日伪军派人出来寻找失踪人员又能派出来多少呢,一个连顶天了。 但霍小山却也不打无准备之仗。 作为伏击来犯日伪军阵地的山丘那自然是精心挑选过的, 他在这道山丘共放了三支昨天缴获而来的马步枪,间距都在十多米左右,那枪里自然也都压满了子弹。 忙完这些事,霍小山就盘腿静坐静等日伪军到来。 他素来念佛,那是有绝对的耐心来等。 霍小山是一大早就出来的,一上午无事,到了中午的时候他吃了点从呼格吉勒家带出来的干粮又开始了静静的等待。 直到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他才从自己坐的地方站了起来趴到了那山丘棱线的后面向远方望去。 日伪军还真来了!霍小山也笑了。 一切依如所料,来的也是骑兵,可是来的也只是三十多人罢了。 看来那六人失踪了一天,日伪军并没有搞清什么状况啊,才派出来一个排,这明显是有打探消息的意思。 霍小山已是将马步枪操了起来三点一线便瞄了上去,这距离得有四百米左右,但他毫不犹豫就扣动了扳机。 虽然远了点可是对方那可是骑兵,只要调过头来战马一撒欢那可就到了。 敌人的战马此时正快速奔跑着,霍小山这一枪便将打头的一名日军直接打到了马下。 日伪军遇到了枪击见有人落马自是大吃一惊,急拢缰绳查看情况之际,霍小山接下射击却也是接二连三就到了,于是日伪军也是接二连三地从马上掉了下来。 待得日伪军止住了战马发现了霍小山的大致位置并举枪向这里射击而来的时候,霍小山手中马步枪内的五发子弹却是正好打完。 霍小山也不填弹却是往后一缩身背着那支马步枪在棱线后就向二十米外放着另一支的马步枪的地方跑了过去。 然后,他卧倒扔掉已经打空子弹了的那支又把地上的捡了起来继续向日伪军的方向瞄了过去。 日伪军此时已是发现对面埋伏他们的竟然只有一人,于是有日军军官呼喝一声,所以战马便向霍小山的方向冲锋而来。 霍小山哪怕这个依旧是举枪射击,待到日伪军冲到了距他二百米左右的地方他那五枪又打完了,依旧是有五名骑兵在那高速奔跑的战马上撒手扔枪掉了下来。 伪军没有料到对面只有一人枪法竟会如此之准,可是骑兵就是这样,冲起来想再停下来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后面又有日军的不断催促,此时也只能双腿夹紧战马呼喝着拼命往前冲来。 可这时霍小山在山丘的棱线后又跑了,不跑不行啊,此时日伪军虽然是在马上,可却也有让马跑得慢些的拿着马步枪向他射击的。 人多手杂,子弹不长眼睛,十个人同时举枪打你就算有得不准的你也不知道哪一枪就会揭穿你的脑壳。 第一00九章 阻敌待援(二) 如果是那种浩大无比的战争场面,二十多匹战马也只能算是大海中的一朵浪花,可是现在二十多名纵马奔驰的骑兵对上一个只能如同崩豆一般只能一枪一枪打点射的一个人的时候,那声势也是极骇人的。 这些日伪军虽然已经被霍小山那精准的枪法所震骇了,但也都明白只要自己这些人冲到这名枪手的前面,那么这个敢打他们冷枪的人却是绝无生还之理的! 二十多匹战马,二十多把马刀挥舞,斩掉一个人的脑袋那是太容易了。 步兵白刃战中大多时候都没有机会用步枪装弹射击就更别提那冲击起来的战马了,就是用马蹄子踩也能把那一个人踩死! 那些日伪军眼看着距离霍小山只有六七十米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前面竟然有一个并不是很深的冲刷沟。 冲涮沟可不是小河,那只是由于下大雨之时水流从山上下来时自然冲刷出来的水沟罢了。 那沟倒也不是说能把他们的座骑全都拦住只是偏偏有宽有窄,战马收势不住只能前冲,于是便有在那狭窄之处一跃而过的也有在那宽阔之处没跳过去直接跳到沟里去的。 那沟也并没有多深偏偏就有些冲刷下来的淤泥沉积,人倒也没有什么事,只是那马蹄却不是一下子就能拔出来的。 此时已是再次转移了射击阵地的霍小山已再次弃枪举枪,弃的是马步枪,举起来的是自己的那把盒子炮。 霍小山本意只是阻止日军去呼格吉乐家找麻烦,自己打下阻击消灭掉几个敌人把日伪军引走。 本来他都准备上马逃跑了,可是就在那些日伪军在纵马冲击这条冲刷沟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有全歼这小股日伪军的可能了! 那还犹豫什么?手中那安装了木壳的盒子炮已是抵肩就射! 那些纵马未能跳过冲刷沟的人就从马上跳了下来将枪也架在了冲刷沟的边缘上。 只是此时纵马跃过冲刷沟的那十多个人却是已经挡住了他们射击的线路,他们已经没法再开枪了。 作为骑兵马蹄马腿陷入到淤泥之中那自然是一件很倒霉的事情,但这几个正自叹倒霉的人在接下来的这一会儿功夫里他们已经不再羡慕前面那些冲上去的人了而是庆幸自己落在了后面。 因为他们发现纵马跳过冲刷沟的那些人,无论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竟然都被对方那奇准无比的枪法给逐个点卯了! 他们眼见前面的战马向山丘上冲击着,那战马强健有力的后腿蹬着地,翻蹄亮掌将地上的土块都刨了起来。 只是那马上之人却是象下饺子似的不断从马上栽下来,马跑得极快而那人从马背上掉也来也绝对不慢! 六七十米的距离那可不就是马一撒狂的事情吗,可就在这眨眼的功夫里,骑马冲上山丘的竟然只有两名日军了! 其余的都被人家从马上给射了下来,这得多准的枪法,这么短的时间对方肯定连瞄准的时间都没有啊!也只能是甩手开枪罢了! 眼见其中一名日军士兵已是纵马冲上了山丘手中的马刀都扬了起来,那也只差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的时候,就听一声枪响随那名日军士兵手一松那马刀就掉了下来,然后人已是伏在马背上凭由那马驮着就跃过了那山丘的棱线。 而这时另外一名日军士兵手中的马刀却终究是劈了下去! 就在留在冲刷沟里的日伪军看那名挥过刀的日军连人带马冲过了丘顶棱张线正在庆幸总算把对面的杀神砍死了的时候,却是又听到一声枪响,就看到那名日军也从马上掉了了下来,而随即他们看到的就是他的座骑由于冲得很猛已是冲出了他们的视线,他们的视野中最后留下的是那随风飞舞的那马尾巴的残象! 而此时在这冲刷沟里也只有六名士兵罢了,两名日军四名伪军。 两名日军士兵手中的枪响了,子弹正打在对方那个只听枪响人却神龙未见首尾的射击位置上,可是人都没有看到那么你把山丘打得再准又有什么用呢? 那四名伪军此时虽然举着枪却都没有射击。 为什么?因为他们现在已经失去信心了,来的时候可是三十多人哪,现在竟然只剩六个了! 不!还剩八个! 就在他们与那个可怕的枪手之间还有两名日军士兵地地上打滚呻吟着,他们也中枪了,只是没有被一枪了断掉罢了。 其实那两名日军士兵也已经失去信心了,只是他们失去信心的表现是疯狂的丧失理智的射击,也不管对面那名可怕的杀神在哪里了,也只是不断地用子弹把那山丘棱线打得“啾啾”作响。 可就在这时候那山丘后却是传来了喊话声。 就听那声音喊:“我说四位弟兄你们还帮小鬼子啊?你们要是把那两个小鬼子杀了我放过你们四个咋样?” 嗯?四名伪军一楞,这到底是八路军哪,这个时候还带攻心战术的啊! 于是,他们四个你看看你我看看我,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狐疑不定。 要说不怕死是假的,而且对方枪法也在这明摆着呢。 可要是说现在把那两个日本人给打死了?这一惯跪惯了膝盖想再直起来那是真缺了骨头里的那么一股气啊! 另外,自己这些人身上可是有老百姓和八路军的血债的啊! “我都毙二十六个了,也不差你们四个,看在大家都是中国人的份上,我肯定放你们一条生路,只不过你们四个得把那两个小鬼子毙了当投名状啊!”那人已是换了个地方又喊了起来。 他这话让这四名伪军心中又是一惊,对面这个对手也太厉害了吧,他们可是和那些现在已经变成死者的人一同出发的。 可不是嘛,一共从据点出来日伪军三十四人,而现在活着的还有战斗力的是六人,还有两个半死不活估计踹一脚就能踢死的日军伤员,这个人竟然能够在这样的战斗中清楚数清自己杀了多少人,这得是多清醒的头脑啊! “八格牙路!射击!射击!”那两名日本士兵虽然听不懂对面的人在说什么,可是却也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日军和伪军也有矛盾啊,现在五个中国人说话独独把他们两个最少的抛在一边,那么他们能琢磨好事吗? “说不定对面那小子没有子弹了呢!”这时四名伪军中有一人说道。 他也怕死,只是他和那三名伪军比起来身上背负的血债却多缺德事做得也多,只怕自己投降了八路军那也是个死啊! “只要你们投降,以后为我们八路军做事,你们过去的事咱们既往不究!”那声音又喊话了。 对面的人他们没有看到,可怎么好那个人就偏偏在你对面站着能摸清你的小心思一般叱! “八嘎!围上去,冲锋!”一名日军士兵大喊道已是把手中的步枪指向了这四名伪军。 这四名伪军那心是不齐的,那三人已经被霍小山给说动心了,可一见日军把枪冲他们举起来了自己想再举枪反击却终究是晚了。 按理说,日军只有两名他们四人要是心齐同时反抗手中用的都是步枪,肯定伪军会活下来两个来。 更何况现在一还有一名日军枪却压根没指向他们,而是一直瞄着对面呢。 对面的枪法太准了,两名日军也不敢把枪口都移开啊! 只是伪军终究是伪军,谁也不想当那两个倒雾的人哪! 四名伪军正犹豫间,就听“八勾”一声枪响,那名一直举枪看着对面的日军手中的枪响了。 他们听枪响忙向前方望去,却是恰恰看到一顶灰布的八路军的帽子被子弹打飞了起来。 这四名伪军刚想说这还投降个屁的时候他们就见离那帽子飞起来有两米多远的地方便探出一个人头一把枪来,“叭”的一声枪响后那名刚刚开枪的日军已是直接就趴在了原地。 再看那名日军的后脑勺已是被子弹开出了一个孔洞来了! “还不投降?”这时候就听刚才开枪的地方是大吼一声。 这一声来自敌方阵营的吼此时便宛如己方阵营长官的命令一般,四名伪军已是同时掉转了枪口指向了那剩下的最后一名有战斗力的日军士兵。 “啪啪啪啪!”四枪同响,那名日军士兵终是刚才见自己最后一名同伴阵亡而心神大乱,再也来不及反击,四发子弹已是同时射进了他的身体。 第一0一0章 阻敌待援(三) “兄弟!别开枪,我们降了!”四名伪军的双手把枪举起来了。 “就这么降啊!那前面地上不还是有两个活着的吗?”对面的人又喊了一声,这回却是又换地方了。 人家的警惕性很高啊,那也是怕他们人多合伙把他算计了,却是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说一句话换个地方的。 “不管你们咋想,我特么是服了,简直不是人!”那名一开始不想投降的伪军认命了。 他从那冲刷沟里爬了出来,冲着那还在呻吟着却挪动不了地方的一名日军就给了他了断生命的一枪。 而另外一名也是身负重伤但理智尚存的日军眼见平时软如绵羊现在却是凶如恶煞的伪军朝自己来了,想要去够自己跌出手的马步枪却是哪能来得及,于是也被一枪了断。 “好了,兄弟,我们服了,降了!”那名伪军很光棍的将手中的马步枪往地上一扔双手举了起来。 后面那三名伪军也把枪扔掉了都从那冲刷沟里爬了出来,举着双手。 这时,霍小山终于出现了,依旧警惕地用双手端着他那把盒子炮。 “你叫啥名?剩了四个活鬼子你打死了几个?”霍小山刚才可是偷瞄着呢,所以便问那个最前面的伪军。 “我叫胡龙,开了三枪,打死了三个!”那个胡龙说道。 霍小山看了那胡龙一眼又看了看后面三个举手投降的伪军不吭声,也不知道在琢磨啥,可是手中的枪却依旧未曾放下。 “你!”霍小山拿枪很随意地向后面的那三名伪军一比划,也不知道他说的你是指谁呢。 可是,伪军有有胆小了的啊! 霍小山的枪也只是那么一比划却是吓得其中一名伪军腿都一哆嗦,差点直接就跪在地上。 他心道,小爷,你就是叫我也别用枪比划啊,就你那枪法就是走火那都是要人命的啊! “就说你呢,向后转,一直往前走!”霍小山命令道。 此时他心里想的却是,正想挑个胆小的呢,自己就冒出来了。 那名伪军可是真蒙了,这位八路军啥意思啊? 这让我转过去是打算一枪敲碎的我后脑勺吗? 可是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杀要剐也只能由人家了啊! 所以他也只能哭丧着脸按照霍小山的吩咐一直往前走,眼看自己都走到了那冲刷沟了才站了下来。 这名伪军素来胆小,此时是真哆嗦了,他用颤抖的语音说道:“我、我说,八路兄弟,不,杀、杀神兄弟,你神马意、意思啊?你这是打算一枪把我撂、阿舅撂、撂倒在这沟里然后不用挖坑埋吗?” 他这一句话都把霍小山逗乐了,嘴里却是没好气地说道:“艹,我特么还挖坑,我再给你弄口红皮棺材呗! 少废话,接着走,看到沟那头的战马了吗?上那马上去!” 霍小山依旧枪不离手押着那三名俘虏就跟在这名看似极倒霉的伪军的身后。 那名伪军愈发摸不清霍小山的意图了。 这又让我上马,这又是神马意思,要枪打活物杀鸡给猴看? 人家杀鸡儆猴那都是杀一只鸡给一群猴看,你现在都杀了一群猴了你说你吓唬我这支小鸡子干嘛? 可这时候,也只能认命了,别惹恼了人家马上人家就请自己吃“花生米”了。 终于,那名伪军爬过了冲刷沟。 骑兵的战马那都是恋主的,枪声已经有一会儿没有响起,于是便有战马又跑了回来,却是凭着气味便找到了自己那已经死了的主人身前,在旁边站着默默地等待。 马儿自然是没有是非观的,或许只有它们自己才知道为什么会留恋在主人的身边吧。 那伪军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匹马跟前这才敢回过头来,他一看沟对面的四个人,又看了看把自己给分隔开来的眼前的冲刷沟差点就哭了出来。 不是以这鸿沟为界就象那黄泉水,这面皆是死者那面都是生者吧? “上去啊,瞅什么呢你!”霍小山拿枪比划他。 吓得那伪军扑通就跪地上了,嘴里便求饶道:“八路兄弟,不,八路大爷,你就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当伪军了!” 霍小山见那名伪军跪下了,其余三名伪军也是脸色惨然,忽然奇道:“我这不是正放你呢吗?男人跪天跪地跪父母你给我下跪下做什么?痛快儿上马去!” 那伪军一听霍小山这么一说那是真害怕了,明摆着这说的就是反话嘛,于是被霍小山吓得都磕头如捣蒜了! 旁边那三名伪军也迷糊啊,这位八路杀神这是啥意思啊? 他手里拿着的可是盒子炮啊,要杀了自己这几个人那就是一动手指头的事,没必要跟猫捉耗子似的在这逗哥几个玩啊! 霍小山也只是想从四人中挑出个怂货罢了,可是没想到这货真是太怂了,看来自己人没选错就是得费口舌了。 于是,他忽然笑了,扫了一眼眼前的这四个俘虏说道:“告诉你我是真放你回去,不过你是回去接着做伪军还是弃恶从善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他们三个以后就跟我混了,你是不是打算把他们三个杀死小鬼子的事传出去那就在你自己了。 好了,你走吧。” 那名在地上跪着的伪军一听霍小山这么说,虽然没有反应过来霍小山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但也感觉到霍小山是真有放他的意思了。 于是这怂货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单脚认蹬翻身上马,不过还是拿眼神瞟着霍小山,那依然是怕霍小山冲他开枪。 你说这名胆小如鼠的伪军把霍小山气得真是没招,也只能拿盒子炮再次比划了一下子佯怒道:“滚!” 于是那名伪军终于是一咬呀,双手一抖缰绳便驱赶着那战马向远方跑去了。 霍小山见那名伪军骑马跑远了这回却是把枪放下了,看着那三个仍在举着手的伪军在那里笑。 “行!兄弟!够狠,就你这心计和你的枪法一样我真的服了!”那名自忖自己背负血债较多的伪军士兵那表示投降的双手放下了却是右手一伸向霍小山挑起了大拇指。 这时候那两名伪军也隐隐约约体会出这位八路杀神的意图了。 霍小山抓了四个俘虏,让他们开枪打死四个日本兵,然后又放掉了其中一个俘虏。 那么这个被放掉的俘虏怎么做就很重要了。 如果他接着做伪军保不准就把这三个人杀了日本人的事说出去,那么这三个人想再反水接着做伪军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日军不可能容忍伪军杀死自己的人,所以这三个人想做伪军的退路已经没有了。 霍小山看似随便其实蛮有用意的拿枪那么一比划,果然四人之中胆小的那个自己就先蹦出来了。 这个怂货如果回去不再加入伪军也就罢了,可只要再重回伪军他要是不把剩下这三个人杀了鬼子兵的事说出去,哼哼,可能吗? 那四个鬼子就是这三名伪军反水的投名状,而且霍小山还把知情人给放回去了,那么这三名伪军如果以后再敢动霍小山,那可就是再次把八路军得罪了,他们要想不被中日双方杀死那以后也只能是浪迹天涯了想再在本地混那是一点可能性也没有了。 时逢乱世,想活得久远一些,靠的不只是枪法够准,还有那心机啊! 一时之间,那三个伪军看向霍小山的眼神都已充满惧意了! 第一0一一阻敌待援 (四) “看你们两个的出息!”霍小山没好气地瞪了两名伪军一眼,当然了也在也不能叫伪军了,投名状都交了后路也给断了,他们就是想回也回不去了。 “我们咋了,当伪军的多了去了。”那个胡龙一梗脖子犟嘴道。 他们三个被逼反水的人此时已是跟霍小山忙活了两个多少时了,现在终于忙活完了却发现霍小山在不战斗的时候却是极好相处的,所以至少胆子一向很大的胡龙也不怎么怕霍小山了。 “当伪军还有脸说。”霍小山一撇嘴的,“你是西北军出来的,我也是西北军出来的,我怎么就没跟小鬼子混? 还有你——刘永标,你也算东北军?我也是东北人咋没当伪军?” 原来胡龙与刘永标是两姨兄弟,刘永标在东北军不行了之后就投奔了胡龙,而胡龙又带了刘永标随部队成建制的投了日军。 眼见胡龙与刘永标挨训了,最后一名原伪军就在那偷笑。 “你还有脸笑,咋也是本地人吧,就忍心领着小鬼子祸害自己的乡亲邻里?”霍小山又刺了那个叫马小天的一句。 “你们八路军那么穷,自己都吃不饱谁跟你们混?”胡龙不服气接着顶嘴。 “说你们两句你们还不服气是不?我今天我也不跟你们讲八路军的大道理,咱们就说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个理。”霍小山一撇嘴说道。 这三个人也只是刚和霍小山接触,并不知道霍小山平时是不咋爱说话的,一听霍小山要说说“好死不好赖活着”这个理却都感兴趣了,都竖起耳朵来听。 “你们觉得投了伪军就是赖活着跟了八路军就是好死,是不?缺心眼吧?!”霍小山这语气在一向比较含蓄有礼的南方人来讲可能就很冲了,可是东北人之间说话从来都是这样的,霍小山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碰到了一个西北军出来的又碰到了一个东北的老乡自己的话都多了。 “你们知道八路军和鬼子伪军打仗时伤亡比是多些不?说伤亡比你们未必懂,就说一打仗哪伙死的人多吧?”霍小山问。 “那肯定是八路军死的人多。”马小天和刘永标说道。 霍小山没吭声又看向胡龙。 “应当是鬼子或者我们,不,或者伪军死的人略多些。”胡龙想了想回答道。 “不会吧?”刘永标和马小天齐道。 “怎么不会?”霍小山把话接了过来,“据我所知,八路军和日伪军的伤亡比都是一比二比三的,而日伪军如果死了三个,其中日军死的只有一个,那两个就全都是伪军的。 甚至有些仗打完之后,八路军是一,日伪军是六,而那六里面有四个还是伪军的。 你们好好想想我说的对不对?” 胡龙刘永标马小天三个人互相看了看,一想霍小山说的话好象还真是这么回事,不吭声了。 “八路军打的是游击战,每次投入战斗的人还多,人家是占完便宜就跑,日伪军想追也追不上吧。 而日军为啥要收伪军,那很明显就是让伪军当炮灰吧。 平时冲锋冲在前面的是伪军吧?行军时趟地雷的是伪军吧?就拿咱们这次说骑马冲在前面先挨枪子的也是伪军吧? 说白了你们不就是图在伪军那头能吃饱吗?那你是选吃饱被打死当个饱死鬼还是选吃个半饱能活下来? 所以我说从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来讲,你们加入伪军就是缺心眼! 我这么说你们有意见吗?” 霍小山又以东北人说话的方式给这三个人讲了翻最通俗的道理。 “要死也当个饱死鬼。”三个人被霍小山说没词了,憋了一会儿后刘永标嘟哝了一句道。 只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话真是太虚伪了,说的是好死不如赖活着,而又说这句要死也当个饱死鬼,这个太虚伪了吧。 果然他的话就惹来了霍小山手一个动作嘴里三个字。 他那一个动作是将手一指那个冲刷沟里被他们扔进去的日伪军的尸体。 那动作的潜台词是那里有那么多饱死鬼呢,你怎么不去当? 那三个字却是东北人都能听懂的,叫“装犊子!” 于是,刘永标脸红了。 “那,霍长官——”胡龙说道。 “不用叫我长官,就叫我霍小山吧。”霍小山打断了胡龙的话。 “那个”胡龙觉得不管人家叫长官也不大好,吱唔了一下后干脆什么也不叫了就直接问道“那你是西北军出来的又是东北人,咋又跑八路军来了呢?” 这个问题那两个人也同样好奇啊,这位枪法奇准心机奇深的年轻八路军也挺传奇的。 “谁告你我是八路军的?”霍小山似笑非笑。 “啊?”胡龙三人有点傻眼,不会吧,你这一身八路军服装不是八路军又是哪伙的?再说这大青山与太行山地区还真就是八路军势大**颓微啊。 “我是**的,偷偷跑到八路军来看亲戚的。”霍小山答道。 “那原来咱们是一伙的啊,那请问你在**请问任何官职啊?”胡龙接着问。 他们三个人胡龙和刘永标原来虽然是杂牌军但那也是**系列的啊,更何况有了那曲线救国之说,他们也自认为是**的。 霍小山一说自己是**的,胡龙和刘永标就觉得他俩和霍小山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中央军上校团长。”霍小山看着他们那好奇的样子很平淡地说了一句。 啥?啊?不,不会吧! 胡龙他们三个一听霍小山竟然是团长一下子有点蒙! 他们三个以为按霍小山的身手当个侦察连的连长那自然是绰绰有余,可是没有想到人家这么小的还没有自己大的岁数竟然是个团长! 霍小山也不理他们,任由他们惊讶不止。 “长,长官!”胡龙刷一下子就站起来了人,他这么一站那两个人也跟着往起站,干嘛?按**的规矩敬礼啊! “都坐下吧,一个团长有啥了不起的,我宁可一个人打鬼子!”霍小山一摆手。 那三个人一抬屁股见霍小山又不让敬礼便也只能坐下,一想,人家说的也对,就人家这水平一个人打鬼子也不差啥啊。 胡龙三个人在震惊之中消化了会霍小山给他们的意外,又是胡龙问道:“那你咋还说是西北军出来的呢?” “我爹是西北军老人了,我自然也算西北军出来的,家父霍远。”霍小山平淡地说。 “霍远?!”胡龙眼睛睁大了。 “咋?你认识?”霍小山看了一肯胡龙。 “不,不认识,不过,我可是知道他是我们西北军大刀队的队长,在一次战斗中就砍了好几十个鬼子的人头呢。”胡龙说道。 第一0一二 阻敌待援(五) “我说,大哥,咱们真听那个霍小山的啊?”马小天问胡龙道。 “不听咱们也没有好去处了,后路都让人家断了。”胡龙便摆弄着手中的歪把子边说道。 这挺歪把子是他们这三十来个人出来时带出来的。 所谓骑兵可不只是马上抡刀,遇到枪战时有时那也是要下马射击的,所以轻机枪总是要带一挺的。 刘永标在一边摆弄着一把盒子炮则没有吭声,他是一个没主意的人什么事从来都是听胡龙的。 他这把盒子炮却是被打死的那个伪军队长图勒的,是霍小山在缴获了之后扔给他的。 因为霍小山在这里给日军设了“陷阱”,需要这种连发的火力。 “倒也是,我就是觉得有点心里别扭。”马小天又说道。 “别扭也没办法啊,关键是咱们这个投名状递得太狠了,要是杀的是咱中国人,不管**的还是八路军的,咱们都可以投到另外一伙去,可这回杀的日本人,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日本人是不会放过咱们的,也只能跟霍小山干到底了。”胡龙答道。 他这么一说,刘永标不吭声了。 此时他们三个都趴在一个山丘后面,山丘下面是一条密布着或大或小鹅卵石的小河。 按霍小山的部署是霍小山把再次到来的日伪军的骑兵引到这里来,然后他们三个开枪射击,打完就跑。 要说危险,他们三个倒也真没有啥,霍小山已经替他们想到了,全身而退那是不成问题的。 “要我说,那个霍小山可真厉害,一个人打了咱们三十四个不说,这回连大队人马都敢惹,确实是好汉,这回咱们不得来三百四百的啊!”过了一会儿,刘永标说道。 “那还用你说,我们西北军大刀队队长的儿子呢!”胡龙说道,不过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就一扭头训刘永标“什么叫咱们不得来三百四百的?咱们现在不跟他们是一伙的了!” “是,大哥,我忘了,嘿嘿。”刘永标不好意思地说道。 “他走了可有半天了,也不知道和日本人打起来没有,你们说他不会被日本人给打死吧?”马小天又说道。 “少扯淡,你看他那身手还有那匹马那是说死就能死的吗,别咒他死,现在咱们三个都没地儿混了,我还指望跟他走重回**呢!”胡龙说道。 这句话才是胡龙决定跟霍小山干的主要原因,日本人自己也杀了,八路军他也杀过,现在也唯有跑回**去这才是他的出路啊。 而此时霍小山真的已是和再次增援而来的日伪军打起来了。 霍小山这回却是骑着那匹黑色闪电跑得更远了,上次打埋伏是在距离呼格吉勒家二十多里地打的,而这回他则是又往前多跑了二十多里地。 他觉得援军该到了却也不能全指望援军。 对日伪军那迟滞得越久越好,所以距离就得选得远,否则,座下之马跑一会儿就到了呼格吉勒家了那叫打的什么阻击。 他在附近区域已经转了两天了,一方面是在等待日伪军到来,另一方面也是熟悉地形,打完冷枪好跑路啊。 终于看到日伪军的大队到了,这回来了有三百多人二百多日军一百多伪军的样子,而且不出所料,竟然还是骑兵。 毕竟路途太远,要是指望步兵那可就太慢了。 霍小山这回和上次对上三十多人可是不一样,这回纯粹就是奔着打冷枪拖延日伪军来的。 所以,他在二百米外连开两枪将两名日军打下马后见对方发现自己后就在那里看着。 这就是**裸的挑衅哪! 霍小山见一伙十多骑的日军骑兵从大队里分出来后这才拨马就跑。 这附近他都转熟了,跑了一段距离之后便进了一处树林之中却是翻身下马,在那黑色闪电的屁股上一拍让它跑开,自己则是把马步枪举了起来。 眼见追自己的小股日军从刚跑过高岗上露头了,依旧是开枪就打 霍小山那眼神本就好使,一见这股日军只来十来个人他可不怕了,他心道我霍小山要是十来个人就把我打发走了,那我咋还能拦得住你们这后面好几百人的大队啊! 于是,手中的马步枪连开五枪,当时已是有四名日军在冲击的过程中从马上掉了下来。 这伙日军的带队军曹也不傻,他当时就明白碰到中**队里的神枪手了,马上指挥剩下人分成两队要向霍小山包夹而去。 可是霍小山哪惯着他们这事,此时双方距离已近都快拉到一百米了,他已是弃了马步枪拔出盒子炮就打! 枪响必有人落马,一枪不丢! 日军军曹发现自己错了,对方枪法太准了出枪也太快了,这眨眼功夫,这十一人竟然只剩五人了! 于是吆喝一声便命令剩余人员拨马便跑,霍小山得理不饶人,口中一声呼哨那是招唤黑色闪电,而手中犹自射个不停,到底是又从马上打下两人来。 而这时黑色闪电已到,霍小山翻身上马竟然催马又追了出去! 此时日伪军大队仍是以正常行军速度行进,那带队的日军骑兵中队长在马上是一脸倨傲的神色。 他是得到这片区域据点的日军报告说,他们先后已经有四十多人外出归怀疑这里有八路军骑兵部队活动后才带队出来的。 此时他耳听山丘那边枪声不断,心想那名打冷枪的支那人还挺难缠呢! 可这功夫就听马蹄声响,他抬头一见就见自己派出的去的骑兵已是纵马从一处百米外的山丘后跑出来了,那马跑得就是一个快,就象敌方的骑兵向自己的大队发起冲锋一般! 日军中队长正诧异之间,就见刚才那个山后一人一马露出头来,紧接着隐隐的看见那人已是翻身就从马上扑了下来,然后枪声就响了起来。 而这时日军的中队长才发现自己派出去十一名追杀的骑兵此时竟然只回来了三骑! 而随着对方的枪声响起,他眼见自己又一名手下已是随着那枪声跌落马下。 这时他才陡然明白过来了,原来自己派出的那一小队的人竟然是被对方给杀回来的! 不用问那些已经不见了的部下那定是已被对方给毙了! 就在他寻思的这功夫里,就见对方那枪声犹自不绝,却是又有一名士兵从马上被打了下来! 他派出去的十一人此时竟然只剩下那名军曹了! 日军队长当时就有一种身上所有血液全都涌上头顶的感觉,这可不光是对方枪法准不准的问题,这是“啪啪啪”打他们大日本皇军脸面的问题啊! 暴怒之中他把马刀一挥,高喊着“射击!射击!” 于是三百多条马步枪便向那个山头射击而去。 三百多条枪集中去打一点,可以想见子弹之密集,一百多米远的距离却眼见刚才那名支那军人射击之处都被打得冒起白烟来了! 此时那名唯一幸存的日军军曹已是驱马来到了日军中队长的马前,这日军军曹此时仍是心有余悸啊,他又怎能不知道自己带了一个分队出去却只是剩自己一个人回来了呢。 可日军下属向上级报告可不能说对方枪法太准了,那可太打击士气了。 所以日军下属在向上级报告在自己作战失利的第一句那从来都是“属下无能”然后再说别的。 于是这名日军军曹张嘴便是:“属下无能!”,可下面的话还没有等他话呢,就听到又是一声枪响! 于是所有骑马站在他对面的日军官兵就都看到了这名日军军曹的脑门上多了一个枪眼,然后他一头就从马上栽了下来。 毫无疑问在,那子弹是从他们的对面来的,是从这名日军军曹的后脑勺射进来的,那名支那军人竟然到这时也没有放弃,到底是把追他的十一名日军全部击毙于自己的枪下! 第一0一三 阻敌待援(六) 日军的骑兵中队长本来以为自己派出十一个人的分队去抓一名打冷枪的支那军人,就是不能说是手到擒来那也得把对方撵得远走天涯啊! 可是他绝未曾想到对方只有一个人却是把他的小分队撵回来了,非但给撵回来了,还在己方三百来人众目睽睽之下就把小分队最后一人打倒于马下! 这个真不能忍哪!真忍了那么伪军如何看待我大日本皇军?我大日本皇军颜面何存? 所以,他现在都不能去管自己这回出来是做什么的了,追!必须追上去把那名支那军人杀掉! 于是一场风驰电制般的追逐就这样开始了。 把日军大队引开那本就是霍小山打的主意,他一见日军真的全体追来了自是正中下怀。 这两天他净在这方圆几十里转悠了,他路熟啊! 他骑马往哪里跑前面是什么地形那都如同画一样的刻在脑海里呢! 他打死那名日军军曹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和对方是一百米左右的距离,作为逃跑方来讲,必须往丘陵矮山树林地带跑,如果自己在跑到一百米长度以上的开阔地上的时候,日军只要有几十人同时在视野中看到了自己,那么来一个齐射,自己这条小命可就不好说了。 虽然说马上射击的精度不可能很高,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啊,那一溜排子枪下来谁敢保证就打不中自己? 于是,霍小山这回也不回头打枪了,却是催着黑色闪电一个劲儿地按自己所选的地段跑。 小呼格吉勒的这匹黑色闪电也真是了得,四蹄翻飞,跑起来真如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般。 马也有马的脾气,后面几百匹马这么一追便激起了它的野性来,那海碗大的蹄子将地上的青草黑土刨得直飞,它也好久没有这么痛快淋漓地奔跑了。 可它背上的霍小山此时却又哪有什么害怕的感觉,他就在黑色闪电飞跑起来的刹那便找回了童年之时玩滑雪板的感觉了。 霍小山纵马跑了一段距离之后,他便对黑色闪电的速度心里有数了,这马就算不是古时候所说的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汗血宝马也差不多了。 眼看着自己与后面日军的距离已经被逐渐拉大了,他就又把速度降了下来,和后面的追兵保持着安全距离却又不至于让日军觉得把自己追丢了。 而此时他给那后面日军的感觉正是如此,说追丢了却总能看到个背影,说没追丢想要开枪可那一人一马要么是翻过了山丘要么就是钻进了树林,反正是不能让你来个齐射。 被霍小山撩拨得怒火中烧的日军中队长却是不停地吆喝着手下骑兵一定要追上去,于是日军的马队冲刺得是越发快了起来。 眼见前方又是一个不高的山丘,日军骑兵的马蹄声便如天上打起的闷雷声势浩大地冲了上去,只是最前面的日军骑兵冲过了山丘却才发现下面是一条有着无数鹅卵石的小河。 于是他们不得不把速度降下来了,那圆滑有鹅蛋大小的鹅卵石那就是高速奔跑的战马的天敌啊! 连人带马如果敢高速冲到那鹅卵石上去那肯定就是一个马失前蹄没有例外! 如果没有这种鹅卵石只是踏到河底倒也没有什么问题,因为活水之中一般不大可能有很深的淤泥,连人带马不减速也能冲过去。 可上面有鹅卵石就不一样了,高速奔跑的战马踏到鹅卵石上一滑之后是肯定会失去平衡摔倒的。 前面的日军现在唯一的选择是把速度降下来,可他们也不敢降得太快。 因为山丘后的日军骑兵可是不知道什么情况而是全速冲上的,如果他们敢一下子把马勒住后面的骑兵没有准备肯定就撞到一起了。 饶是前面的日军骑兵很有经验是逐渐把速度降下来的,可后面的日军骑兵一时收势不住日军骑兵还是挤在了一起。 虽然说没有闹个人仰马翻但也都闹了个手忙脚乱,“希溜溜”的马啸声不止,到处都是因为高速奔跑之中紧急勒紧缰绳使得那战马后蹄踏地前面双蹄高高抬起的景象。 于是,在这片人慌马乱之际,小河对面山丘后的连射的枪声便响了起来了。 枪倒也不多,一挺轻机枪,两把盒子炮,一支马步枪。 可架不住日军骑兵骤然降速而挤成了一团了,战马由于收缰根本就不是静态的,上面的骑兵想要翻身下马可后面的战马却已经挤上来了,根本就没有一个稳住架子开枪的机会! 这已经不是战斗了,这是屠杀啊! 这里就是霍小山设的陷阱! 此时就在那树丘树林之中开枪射击的霍小山胡龙他们根本就不用瞄准,只是一个劲地泻泄子弹罢了! 那名日军中队长刚高呼了一声散开他的座骑便摊上了一颗子弹一声悲鸣就倒了一去,于是就把它上面的主人也摔了下去。 此时恰恰那中队长身后的一名骑兵收拢缰绳的战马的前两面的两条马前腿落了下来,那名日军中队长就见海碗大的马蹄从上到下狠狠就踏了下来。 日军中队长生命中最后的一丝影像是那马蹄上已被磨得精光锃亮的半圆形的铁制马掌! 此时就在对面射击的胡龙刘永标马小天什么都不想了,由于杀敌杀得亢奋眼睛都瞪红了! 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原来看起来是那样不可一世的日本兵竟然是如此好打!胡龙抱着轻机枪已是打了两梭子子弹了! 而用盒子炮的霍小山和刘永标也已经是打了三梭子子弹了了。 眼见着那七八十米外的小河水当时就变成红色的了! 在前面当诱饵的霍小山骑马过河与胡龙三人趴到一起的时候,无论是抱着机关枪的胡龙还是端着马步枪的马小天拿着盒子炮的刘永标心中都还是有些犹豫的。 因为他们不仅听到了山丘后那如雷般的马蹄声,还知道那里也有伪军,前两天自己这三人都还跟他们是一伙的,可现在却要举枪相向实在是有些下不去手。 可是霍小山身后的追兵冲过山丘时,他们三个人的心理障碍没有了。 因为霍小山一个人豪气万丈地追杀那十一人的日军分队彻底激怒了日军,所以现在冲在前面的都是日军,伪军反而被甩到了后面! 当看到日军的马队由于骤然减速挤成一团他们第一下扣动了扳机的时候,后面的动作就再也收不住了,枪管跳动着子弹纷飞着就射了出去。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天生的懦夫也没有天生的屠夫,他们只是在某一次选择时由于胆怯或者胆大而在以后的日子里不断有意无意地强化了自己的心理暗示罢了。 所以,当他们看到原来骄狂不可一世的日本人也有如此不堪一击的时候,懦夫也变成了猛士。 他们打得是如此投入,手指搂空了弹匣就又再往上加,直到霍小山招呼他们说“别打了快跑!”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对面已经有子弹射过来了,他们这才犹未尽地收枪向身后也就二十多米的树林中跑去。 第一0一四章 援军来了 军队有被吓住的时候吗?有,但绝不是现在! 日伪军也不傻,虽然被对方打了一个惨重的伏击,百十多名日军官兵就那样挤成一团被对方打得如同落叶飘零,可他们又何尝不知道对方只有几个人。 毕竟人多,当他们一开始反击的时候,对方的枪声马上停了,他们跑了! “土八路!八嘎!追!”中队长已经跌下马去生死不知了可还有队副呢。 在日军队副的指挥下在后面没有被打到的日伪军骑兵忙引马让开前面这一大片的人仰马翻就开始过河。 霍小山这个伏击的地点选的很妙,因为这里本就不是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地。 如果追击而来的日伪军是步兵或者尽管是骑兵但并没有在快速前进之中,霍小他们四个人根本就不可能对他们构成威胁。 日伪军只需要把兵力一展开,他们四个也顶多是放个冷枪就跑。 可是日伪军恰恰是骑兵高速奔跑骤然减速从而挤成了一团,既无法展开兵力也由于座下战马乱动根本没法射击才被霍小山他们逮住了机会。 其实这种战法也正是八路军游击战的优势所在,如果这回霍小山不是四个人,而是四十个人,那么别看日伪军人多现在肯定被打残了而不是依旧还能锲而不舍的再次追杀上去。 只是当追杀的日伪军过了小河又翻过了霍小山他们打阻击的山丘后却发现由于地形不熟,他们又上当了。 因为那山丘后是密不透风的树林与灌木,人倒是可以钻过去他们甚至看到了刚才算计他们的那几名八路军踏倒的青草,但很遗憾战马却是过不去的! 于是日伪军只能分兵绕过去了,可等他们绕过了这片不能通行的地带后却也只看到前方几匹战马奔跑时所带起烟尘,对方跑了! 临时顶替的日军副官还在后面,追在前面的日伪军是面面相觑,指挥官没了这是追还是不追啊? 伪军肯定是不想追的,现在伪军骑兵们真的很庆幸日本人发了疯才把自己这些人甩在了后面,否则现在在河边已经被打死的或者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在那鹅卵石上挣扎的那就是自己了。 伪军们这面一反击那面霍小山就带着胡龙三个人跑了,所以他们现在也不知道对面四个人有三个前两天还是跟他们一伙的呢。 所谓伪军投靠日军也只是利益的结合罢了,伪军从队长到士兵一个个满脸严肃那自然是被对面几名八路军的战力而心惊。 但是,焉知他们现在心中在没有为日军一下子死伤了一百多人而幸灾乐祸呢? “巴嘎!为什么不追?”做主的日军队副骑马从后面上来了。 他也不想追,可是不追,因为对方几个人自己所部一下子死伤一百多人如何向上面交待啊! 伪军队长一声令下却是派了一个排骑马就追上去了,自己则是引马到了那日军队副的身边说道:“太君,那伤员?” “巴嘎!”日军队副咬了咬牙却也无可奈何,小河边一片狼籍,人马倒了一片,伤员总是要救护的吧。 日军队副也没办法只能又派出了一个小分队的日军也去追前面那几名八路军,自己却也只能恼怒地拨马回去收拾残局了。 在日伪军看来,这场战斗到此也就结束了。 那几名八路军肯定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被派出追击的伪军也好日军也罢也只是象征地追一下罢了。 可他们并不知道,战斗并没有结束,只因为一个不为他们所知的新情况出现了——八路军的援兵到了。 此时跑远了的霍小山四人却是已经与来增援的一个八路军的骑兵连遇到一起了。 大青山抗日根据地是八路军一二0师创立的,得知有八路军总部敌工部的人员被日军追杀他们不可能不管,更何况呼格吉勒的阿爸说了还有六匹战马六条枪等他们去收呢,所以他们就把现在唯一的一个骑兵连派出来了。 他们先是到了苏格吉乐的家听说霍小山一个人出来打阻击了于是就赶了过来却是与骑着马往回跑的霍小山四人走了个迎头碰。 只不过要不是霍小山看到前面来了八路军猜到是援兵到了自己大喊了出来,都差点发生了误会。 因为他自己穿的是八路军的服装黑色闪电跑得又快跑在了最前面,可他后面胡龙三个人可是还穿着伪军的服装呢,八路军骑兵连差点就把李龙三人当成了追霍小山的伪军! 而且慕容沛抱着那受伤的胳膊也跟着来了,她不来不行啊! 她自己还是通过小呼格吉勒的阿爸认识的刚来的这位八路军骑兵连连长李得胜的,那霍小山更不认识谁是谁了,更何况霍小山还是**的,如果光是霍小山碰到了李得胜都没法做自我介绍! 可是慕容沛刚把李得胜介绍给了霍小山,霍小山就说了:“你们来得太是时候了!走啊!咱们去给小鬼子的骑兵再杀个回马枪,这回说啥得让这伙鬼了全交待到这儿!” “啥情况啊?你说说?”霍小山急李得胜可不能急,自己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呢,怎么可能带着骑兵连直接就往上冲啊。 霍小山这才意识到自己着急了,虽然说不着急不行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但也总是得先说明情况的。 他先是回头命令李龙道:“你快骑马回去看看,追兵追到哪了。” 然后自己这才把战斗经过大致说了一下。 他一说自己四个人设了一个陷阱干掉了日军一百多人,李得胜先是不信后来一想如果真的是那样的战斗过程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这功夫李龙骑马就跑回来了,报告说后面追上来四十多骑有日军有伪军。 “我说李连长你别犹豫了啊!”霍小山真急了,他都快喊出来了,“咱们先把那这一小股追兵来灭了,现在日军军心乱了,咱们正好以乱取胜啊!” 于是现在所有人就都看向李得胜了,现在这一个连的骑兵指挥权在他手里呢,也轮不到别人做主啊! 这位李得胜连长一想,虽然说八路军从来都是以多击少,但那日伪军来了三百多人要真的是被他们放倒了一百多人了,二百人正打扫战场呢那可就是下了马的那就不算骑兵了,那自己骑兵连真的绕过去冲击一下子那还真有便宜可赚。 于是终于是下了决心,说道:“那就打吧!” “等等!”霍小山又说道,“刘永标马小天你们两个骑马绕过去,给我看看小河边什么情况,别让鬼子发现了啊!” 李得胜意外地看了眼霍小山。 慕容沛还没来得及把霍小山介绍给他得,所以李得胜自然以为霍小山是八路军的人,心想,这个人战斗经验很丰富嘛,还知道先派尖兵呢。 可霍小山还没说完呢,他又问胡龙道:“伪军鬼子各有多少名那个在前哪个在后”霍小山又问。 “伪军一个排在前面鬼子十来人在后面。”李龙答道。 “李连长,把你们枪法好的给我十来个,我绕过去把后面的鬼子消灭了估计前面的伪军也就投降了。”霍小山又建议道。 第一0一五 以多胜少 出来追杀霍小山他们的这队伪军追跑得并不快。 他们又不傻,对面是人少,可那是枪神哪! 先是一个小分队的日本兵一个不剩的就被人家打死了,然后又一百多个日本兵连人带马摔在那河边了,自己这小身板还敢往前凑那不是嫌自己命长吗? 而那小队日军也不想快追,其实他们也怕死,他们也实在是让霍小山的枪法给吓住了。 正因为如此他们也不催前面的伪军快跑,前面的伪军要是跑快了他们不也得跟着跑快了,谁知道那几个凶悍狡猾的八路军在前面是不是又设了埋伏呢。 就在这伙日伪军都觉得出来跑得足够远了都极有默契的拨转马头的时候,可他们偏偏怕什么什么就来了! 因为,枪声响了。 可要命的是这回可不是崩豆似的只打一枪了,而是排子枪! 那排子枪过后,十一名日军在马上的竟然只有三个了,他们再次被打伏击了! 那名伪军的骑兵排长蒙了,真有埋伏啊,叫了声“快跑!”拨马就往回跑。 马也转过来了,这名伪军排长也觉察出不对来了。 因为,他拨马扭头过来却是恰好看到那八名日军正从马背上往地下掉呢。 他这才醒悟过来,原来那要命的射击竟然是来自身后! 他太紧张了,一紧张之下下意识的就以为对方在前面打埋伏所以就把马转过来了却没有想到人家却是在背后打的枪,自己这一转身可不正好撞到人家的枪口上了嘛! 而这已经是日伪军第三次吃亏在地形不熟上了。 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装模作样地搜霍小山的时候,霍小山却是已经带着十多人人从他们的侧翼迂回到他们身后了。 霍小山的作战方案那都是一环扣一环的,这些日伪军一个也不能放跑了,这要是放跑了给正在河边的日军报了信,那这仗就不能打了,现在日伪军还比他们多一百来人呢! 此时这名伪军排长再想调转马头可就来不及了,而且也不用调头了,就听身后是马蹄声如雷再一看时竟然有呼啦啦上百匹八路军的骑兵从前面的树林里冲了出来。 完了,让八路军骑兵连给围上了啊! 这伪军也是骑兵,又如何能够不知道八路军一二0师有一个骑兵连呢? 而就在这时伪军排长就听刚才在身后射击的那山丘后一声高喊:“段允强你要是不怕死你就跑个看!” 这伪军排长一楞,这怎么还有认识自己的呢?!可那也得跑啊,不跑等死吗? 可是,不对啊!跑了才是找死呢,八路军的那个神枪手在这儿呢吧! 一众伪军正犹豫呢,就听“啪”的一声枪响,然后伪军排长段允强座下的战马一声悲鸣,直接就横倒了下去。 那马头已是被子弹射穿了,段允强直接就从马上摔了下去! “有不怕死的就跑,让我看看是我子弹快还是你们跑得快!”说话声中那山丘后已是站起一人来却正是用双手紧握将盒子炮抵肩保持着随时射击姿势的霍小山。 紧接着伪军们就看到那山丘后一下子又站出十多个端着枪的人来,那自然是八路军了。 可是其中竟然还有穿他们伪军服装的,再一细看,竟然还有人认识的。 有伪军膛目结舌地指着那其中的一名与他们着装完全一样的人结结巴巴地说道:“胡、胡龙?” “老子现在加入八路军了,我都不怕八路军跟我算帐,你们怕什么,赶紧投降,我还等着灭鬼子去呢!”胡龙威风八面地说道。 要说伪军们最怕的是霍小山,刚才那一枪就把战马放倒了的肯定就是那名八路军的神枪手了,可胡龙却是最威风的,因为他现在端着的可是一挺歪把子。 “别开枪,我们投降了!”从马上摔下去的伪军排长段允强一只脚没有从马蹬子里及时掏出来,那倒下的战马已经把他压下面了。 他也不往起爬了,他也爬不起来! 所以他已是抽出了自己腰间的盒子炮拿手攥着枪管躺在地上就把手举起来了。 这时李得胜带着自己的骑兵也顶上来了。 李得胜看着那些在马上双手将枪举过头顶的伪军不禁暗叹,这也太快了吧,战斗开始到现在不过五分钟,十一名鬼子全灭一个排伪军全都被俘! 刚才出来时着急李得胜也没来得及问霍小山在八路军里是什么级别的,可他一看霍小山在刚才的表现可就觉得这个同志可是真的不简单哪! “李龙把那个姓段的排长带上!再把俘虏带上四五个!”霍小山手下现在就一个兵了,他也没法支使李得胜的骑兵啊! “带他干嘛?”李龙不解。 “笨,他咋投降的?”霍小山已经上马了。 “他咋投降的?”李龙一楞神,旋即就明白过来了。 段允强咋投降的,固然是霍小山枪法惊人把他吓住了,那也是因为我认识段允强把他劝降的啊! 那带上段允强干嘛?接着去劝降剩下的伪军啊! 战机稍纵即逝,如同闷雷样的马蹄声响起,八路军又出发了。 霍小山又驱马跑在了最前面。 跑了没一会儿再过两座山头就到了刚才霍小山他们打阻击的小河的时候,就见刘永标骑马跑了过来。 霍小山忙问情况,果然,日伪军正在那小河边收敛尸体救治伤员呢。 “你说说你想怎么打?”李得胜也不自己做主了,现在虽然没时间问他都能确定霍小山是指挥员了。 目前从他了解的情况来看,霍小山可是一次指挥失误还没有呢! “刘永标你带李连长到咱们刚才打伏击的树林下马,穿过树林,头两个排子枪开枪直接打鬼子别打伪军。 给我一个排,我去抄鬼子的后路。 只要把鬼子打差不多了,我估计伪军也就投降了。” 怎么打霍小山在路上就想好了,所以作战方案他是张嘴就来。 “李连长怎么样?”霍小山又一扭头问李得胜。 “行,就这么干!”李得胜回答得得痛快! 他心道你方案合理就干吧,不过千万可不能输。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仗也输不了,咱是骑兵啊,要真拿不下来这场战斗,骑马就跑也亏不了啥。 第一0一六 以少胜多 此时,小河边日伪军正打扫战场呢,不,准确的说法这叫收拾残局。 那打扫战场总得敌我双方都有伤亡吧,现在满目望去,河水依然是红色的却没有人家八路军一滴血,密布的鹅卵石上尽是死尸、呻吟作痛的日军伤员还有那中枪倒地却又扬头悲鸣的战马。 这不是收拾残局又是什么呢? 那名日军队副眼见刚把伤员救治得差不多了却是听到小河对岸的山丘后马蹄声起,心道派出去的追杀那几名八路军的小队也该回来了吧,便抬头向那小河的山丘上望去。 这头河边打扫战场,日军队副怕再出意外就在霍小山他们打伏击的山头上留下了两名警戒哨。 那警戒哨自然不会傻傻的在那山丘上站着,此时都趴在山丘棱线这头呢。 日军队副见那两名警戒哨已是收枪站了起来,显然是自己派出去的那支日伪军小队回来了。 他正寻思也不知道那支小队击毙了那名八路军的特等射手没有的时候却是看见几名穿着黑军装的伪军已是从山丘后露头了。 然后此时却异变突生! 那名日军队副被自己手下那两名警戒哨挡住了视线便没有看清那几名伪军如何动作,却是突然就看到两把闪亮的马刀已是从那两名观察哨的后心透了出来! 那日军队副脑袋“嗡”的就是一下子,他张嘴便喊“敌袭!” 可是枪声却是与他的喊声同时响起来的,一颗子弹已是射穿他的后脑! 不管怎么说现在小河边还有二百来人呢,可这名日军队副要死也只能怪他自己! 他的手下和伪军都在忙忙活活的抬死尸救伤员收拢战马,唯独他如同标枪一般端坐在大洋马上一副冷酷装逼状,霍小山的子弹不先打他又能先打谁?! 霍小山是带了一个排的骑兵从侧翼绕到日军身后弃马登上这个因为挡住了密布鹅卵石的小河从而让日军骑兵伤亡惨重的山丘的。 而八路军骑兵连长李得胜在发现了在他们那侧山丘上有日军警戒哨的时候却是灵机一动让自己的战士换上他们带来的那几名俘虏的衣服轻轻松松地就贴近了毫无防备的日军警戒哨从而偷袭成功。 随着霍小山打掉了日军指挥官的这一枪,此时战斗又开始了! 李得胜他们为了干掉那两名日军警戒哨后续那两个排上来就慢了点,可霍小山带的那个排却是已经每人瞄好一名日军士兵了。 霍小山击毙日军队副的枪声一响,其他人手中的马步枪也响了。 双方距离太近了,步枪五六十米之内打人还用刻意瞄准吗? 不用!指上那就有了! 霍小山这个排一通排子枪过去,日军三十多个大活人就变成死人了啊! 那名日军队副在一头山丘上设了警戒哨,可却没在这头山丘上设,他原本已为只是打几个放冷枪的八路军士兵,哪曾想人家能来了援军不说,还从他背后摸上来了呢。 一时之间日伪军被八路军这一个连打了个措手不及,待到他们开始向两侧山丘还击时日军也只剩下三十多人了! 伪军倒是人多,他们还奇怪呢,人家两边开枪居高临下怎么自己受到的火力压制就小呢? 而这时他们就见两侧的枪声突然相继就停了下来了。 咦?这什么情况,对方枪一停伪军的枪也停了,虽然日军还在射击却已压不住在一头山包后就有人的喊话声了。 “刘连长,我是胡龙啊!投降吧!人家八路军特意没杀咱们哪!” 这伪军连长是认识胡龙的,就是因为件小事胡龙开罪了他他才把胡龙撵据点去的呢! 他刚要开口骂胡龙呢,另外一侧山丘也喊上了。 “刘连长,我是段允强啊!投降吧!咱们弟兄八路军一个也没杀啊!” “投你妈*降!”这伪军刘连长抬手冲段允强喊话方向就打了一枪。 他心道你们能投降,我能投降吗? 我跟我老子都给日本又做事手里好几条**八路军的人命呢! 他枪一响,伪军的枪又响了起来,劝降不成双方又打成了一团。 “刚才你看到那家伙在哪了吗?”山丘后霍小山问胡龙。 “趴在那匹枣红马后面戴官帽的那个!”胡龙直接就把那伪军连长揭发了。 霍小山哈下腰拎枪就往一侧跑去了,原地不能打了,他打枪太准,已是被日伪军给盯上了。 半分钟后,正以一匹倒地的枣红马作掩体的伪军连长就被一颗子弹击穿了太阳穴倒了下去。 而不一会儿,山丘后又似来了胡龙的喊声:“刘文齐都死了,兄弟你们还不投降啊?” 只是此双方枪战正酣,那喊声却是被枪声压制住了根本听不清! 可就在一眨巴眼的功夫里,霍小山他们所在的山丘后却是传来了一声几十人合在一起的大喊:“刘文齐死了!刘文齐死了!刘文齐死了!” 这回可就有尚在顽抗的伪军听清了那喊话的内容了,于是自然而然的也不打枪了就去看向刘文齐的位置。 果然,就见刘文齐果然已经死了,趴在那匹同样已经死去的枣红马的肚子上,脑浆都被打出来了。 伪军可就有点乱了,向两侧射击的枪声便都停了下来。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一侧山丘后竟然又传来了喊话声,只是这回喊的竟然是日语! 这一下子不光伪军楞了,在那一侧山丘后的李得胜他们也楞了,这怎么自己阵地上还出来日本鬼子的喊话了呢? 不懂日语的人会楞,懂日语的人可不会楞! 谁懂日语?除了那喊话之人外那还能懂的也就是在河边犹在顽抗的二十多名日军了。 这时有名伪军便见到那些日军竟然有冲自己这伙人举枪的了! 打仗之人都是当兵的最忌讳别人拿枪指自己了,于是那名伪这边举枪边喊:“日本人要打——” 可这名伪军的后面的话到底是没有说出来,因为“八勾”一声枪响里,这名伪军竟然被那名日军给打死了! 才回过味来的伪军他们搞不明白日本人突然就跟自己翻脸了,可哪能等死,于是也是纷纷调转枪口与本是同一战线的日军就火拼了起来。 双方相距很近,都是在小河边的马匹或者日伪军的尸体后趴着呢,相距离有四五十米的有的却是紧挨着的,用的又都是步枪那还谈啥枪法准不准的,开枪指人都能打中啊! 日军刚剩下不到三十人了,伪军却还有将近一百呢,但听一顿乱枪响起,固然有不少伪军中弹倒地,但日军却是已经一个不剩转眼之间就让伪军给全灭了! 此时两侧山丘的八路军官兵已经是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情况?! 八路军并没有趁此机会向伪军射击,而伪军打倒了所有的日军自然也停下了射击,刚才还枪声杂乱的战场在这一刻竟然诡异地静了下来。 而这时就听一侧山丘后有几十人同时高喊道:“都是中国人,此时不降?还待何时?!” 这一声呼喊便如在晴天之中打响了一个霹雳,刚才还含愤和日军拼得你死我活的伪军已是呆若木鸡。 寂静之中,就听“叭噔”一声响,一名伪军手中的步枪掉到了地上,然后那就听劈了啪啦一顿响,所有伪军都把枪扔到了地上,双手都举了起来,他们——降了! 第一0一七章 胡龙带来的的祸(一) 那条小河被当地人叫作清水河。 清水河一战很出名,八路军以一个骑兵连的兵力打掉了日军一个骑兵中队,又俘虏了一个伪军骑兵连。 于是新四军的骑兵连直接就升格成了骑兵营。 霍小山和慕容沛还有呼格吉勒一家真接就被李得胜接到了大青山根据地,而霍小山则是更享受了英雄般的待遇。 终于,慕容沛可以安心养伤了。 霍小山虽然不大习惯这种英雄般的待遇,但也只能坦然受之,不过没过几天他的麻烦事却来了。 这天,胡龙就被霍小山叫到了一所八路军办公的房子里,他进屋后就见看见屋子里有三个人。 一个自然是霍小山,一个是脸色黄怏怏胳膊裹着绷带吊在脖子上的八路军女干部,胡龙自然知道那是霍小山的媳妇,而另外一个则是一名八路军的干部。 胡龙刘永标马小天三个人由于最先投降了霍小山紧接着又参加了清水河战斗,所以自然不可能再作为被俘人员了,三个人都已穿上了八路军的服装。 胡龙进了屋之后,见那三个人都坐在板凳上看着自己不说话心里就有些犯寻思。 “胡龙,你呢以后跟着我干这事咱八路军的首长都同意了,等我再走的时候就把你带走。”霍小山先说话了。 “那谢谢长官放行谢谢霍团长收留。”胡龙忙点头哈腰的表示感谢。 霍小山先是打手势制止了胡龙的感谢,胡龙在伪军中养成的这见到比自己强大的人就点头哈腰的习惯实在是不招人待见。 然后,霍小山面无表情的说道。“胡龙,你是**出身又加入了伪军,但现在加入了我这支队伍也杀了鬼子和伪军,作为一名军人,这其中的功过是非我和你已经谈过了以后咱们再说,但你再想想,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事没有?” “别的事?什么别的事?”胡龙听霍小山这么一问,心里却是格登一下子。 “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霍小山扫了胡龙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 胡龙那也是老兵了,所有老兵都不相信眼神是会杀人的,他们相信的是自己手中的子弹与刺刀。 可胡龙这个老兵见了霍小山那看似无意的瞥了一眼不知道怎么就有了心惊胆颤的感觉。 “想想你自己干的事,缺德的事!”霍小山冷冷的说道。 一听霍小山这么一说胡龙头上的冷汗下来了。 “看样子你还是心里有数的嘛,这两天英雄也当得有差不多了,有人认出你来了。”霍小山说道。 胡龙额头上的冷汗下来得更多了,脸都有些白了,可是自己做过的事自己心里有数,不说那肯定是不行的。 于是,不一会功夫后,静悄悄的屋子里是胡龙那一听就是理亏到极点的讲述声。 其他三人则面无表情地听他在那里说。 一个小时后,霍小山却是与慕容沛两人一骑后面跟着同样骑着战马的胡龙刘永标马小天出了驻地。 两个小时后,五人的战马已是进了一个大山深处的村子,马蹄踩得那村中的石板路是“踢踏”作响。 这里是根据地,老百姓非但没有怕八路军的而且绝大多数人都拿把八路军当作亲人一般看待的,于是那男女老少见八路军进了村子便全都围了上来。 只是,当他们当有些人看到了穿着一身八路军服装的胡龙的时候脸色却变了,有吓得往回躲的,也有去找村干部的,也有胆大的对胡龙指指点点的。 再看坐在马上的胡龙的那张脸已是快臊成紫茄子色了,可却犹自挺着在前面带路,很明显他道熟。 到了一户农舍前胡龙把战马停了一来,于是众人甩蹬离鞍下了马,胡龙满脸通红地看了看霍小山,霍小山斜了他一眼不吭声。 胡龙没奈何自己便走到了那农舍的院门外敲门了。 过了一会儿,就听里面传来一年轻女子的声音问道:谁呀?”,然后门“吱嘎”一声便开了,从门里头出来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女子来。 那女子先是看到了自己门口站了几名八路军面色一楞,她搞不明白八路军找自己能有什么事呢。 可是她面带微笑刚想问“同志找我啥事啊”可随即就看到了刚敲完门已是心虚地躲到一边去的胡龙,当时这女子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就变了。 霍小山狠狠地瞪了胡龙一眼的时候,那女子已是双手去关门了。 胡龙这时候也是豁出去了,往前一蹿伸手便去挡门,那女子门合得很快,胡龙的手伸得更快,于是他的手正被那两扇门板夹在了中间。 那女子哪管把胡龙双手夹得如何,眼见门没关上却是甩手就进屋去了。 胡龙眼见自己手腕已经被夹青了却是哪敢说疼,面若紫酱就尴尬地杵在了那里。 一时之间整个村子里都寂静无声了起来,男女老少可都在旁边围观着呢!他们现在也搞明白了这几个人真是八路军,假八路军没这样的那还不直接抢人啊! 这可咋办,慕容沛担心地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霍小山。 霍小山此时的眼神却是看着地面的仿佛刚才发生的那一幕根本就没有看到,慕容沛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霍小山偏就动了。 霍小山已是走了上去,伸出腿就在胡龙的膝盖后弯上就踢了一脚! 毫无防备的胡龙直接就跪了下去,只是这一跪并没有那“扑嗵”一声,却是直接跪到了院门的门槛子上了。 小腿迎面骨正磕在了那门槛子上,只硌得胡龙是一声闷哼! 可此时的他却又哪敢再起身来,于是就直挺挺地跪在了那门槛之上! 霍小山他们是上午十点到那个村子的,而胡龙就那样跪着,一直跪到了太阳西斜。 事情不可能一点变化没有,终于慕容沛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站回到霍小山的面前。 霍小山看着慕容沛露出了询问的眼神。 “有戏,村子里的妇女主任还在劝!”慕容沛轻声说道。 霍小山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是不吭声。 慕容沛自然是懂霍小山这表情的含义,那无疑是天都快黑了,他哪有功夫在这事上耗着啊。 可这事,不耗着又能怎么办呢? 这事可不是上战场拼刺刀,齐了喀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几下就完事了的。 要怪也只能怪胡龙自己惹出来的喽乱。 原来,这件事是这样的,胡龙在伪军的时候那也是一个能打仗的人,原来还是很受那个叫刘文齐的连长器重的。 可偏偏在一次伪军下乡的过程中,那伪军的连长就相中了这村子的那名年轻女子,当时由于八路军来得及时,他们就没能把那女子抢走,但那刘文齐却是把那女子的老爹老妈都开枪给打死了。 这事过后,贪色的刘文齐对这事还念念不忘,就派胡龙和三个士兵化妆成老百姓去抢那个女子回来。 不料胡龙见了那女子之后也是心动,却是自己把当时还是大姑娘的那女子就给祸害了,回去之后却撒谎说人没找到。 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强,这事后来隐隐约约就传到刘文齐耳朵里去了。 刘文齐问胡龙有没有这回事,胡龙是打死也不认。 刘文齐没有直接证据可认为自己吃了哑巴亏就随便找个了理由把胡龙一顿胖揍塞到那个最偏远的据点去了。 那个据点本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被八路军拔掉那是早晚的事,刘文齐觉得胡龙死那是定型的事了这也算自己解了自己心中这口恶气。 却不料没等那个据点被八路军拔掉,由于霍小山的到来刘文齐却是先死掉了。 清水河一战,霍小山单人毙敌若干又用日语成功挑拨日军对伪军起了疑心从而内哄,这一下子就成了大英雄。 可跟他一同参加战斗的胡龙马小天刘永标三人也成了英雄啊,穿上了八路军服装之后那露脸的频率就比较高。 可胡龙由于是伪军里的老人又特别能打仗就被八路军的人给认出来了。 但打仗不就是这样吗,抛去正义非正义不说,在战场上打死了对方的人现在他又投诚了立功,八路军自然不可能再和他去算旧帐。 但胡龙把人家大闺女给祸害的事就被掀出来了。 霍小山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事,可是已经把胡龙收为手下了又怎能不管,于是就有了他上午找胡龙谈话那一幕。 胡龙心里明镜似的,自己打仗时打死了新四军的人也就罢了,所谓刀枪无眼,可把老百姓闺女给祸害了这事是最招人恨的! 自己除了跟着身为**的霍小山已经没有第二条路走了,自己要是加入新四军心里那是有障碍的,可自己要是哪支部队都不加入,无论是八路军伪军还是日军都会立马把他当祸害给除了! 于是他表态誓死跟着霍长官了,就被霍小山提溜到这个村子来寻求解决办法来了。 不解决那决对是不可以的,因为霍小山现在穿的可是八路军的服装,八路军要是有战士犯这事就得给毙了! 要说解决的办法能有什么,也无非是让胡龙自己努力感化那个被他祸害的闺女嫁给他罢了 第一0一八章 胡龙带来的祸(二) “丫丫。”霍小山冲慕容沛一招手,慕容沛靠上来后,霍小山冲慕容沛耳语了几句。 “行吗?”慕容沛担心地看了眼霍小山。 “行,我再给他们加把火,你再进去一趟。”霍小山说道。 他说完已是大步流得走到了那女子的院门旁,一伸手抓住了胡龙的脖领子拖着就走。 胡龙一惊,挣扎地回头见是霍小山也不挣扎了,就任由霍小山拖着。 新发生的一幕让依旧还在围观着的山村百姓都看呆了,这是又咋了? 刘永标和马小天也看傻了,一方面是霍小山怎么又收拾胡龙了,另一方面他们才发现霍小山不光是枪法好,怎么劲也这么大?拖着一百二三十斤的胡龙就跟拖着一个小鸡崽子似的! 霍小山把胡龙拖到了院外的一棵大树下“pia唧”把他往地上一摔,说道:“把他上衣给我扒了,用绳子吊起来!” 啊?刘永标和马小天一楞。 “执行!”霍小山怒道。 刘永标和马小天对胡龙这件事心里是明镜似的,因为当初来这个村子里抓这女子的四个伪军其中有两个正是他们,胡龙祸害人家那女子时还是他们两个给放的风呢! 执行吧,此时的刘永标和马小天也知道霍小山是为了胡龙好。 于是,胡龙的上衣被扒去了露出一身精肉就被他们两个用绳子捆住了手腕。 而此时的胡龙已是跪了快一天了,那小腿的迎面骨就硬生生地在那门槛上硬硌着,已是又麻又痛坐在地上根本就站不起来了。 胡龙和刘永标想劝胡龙自己站起来可一看霍小山那铁青的脸色也不敢吭声了,忙将绳子抛过一个树杈就去拽那根绳子,可是说把一个一百多斤的人用绳子搭在树杈上楞拽起来,两个人的劲还真不够用! “笨!一边去!”霍小山气道。 刘永标和马小天委屈地往一边退去,心道那么重那么好往上拽啊?你非得让吊起来,要是绑到树干上不省事多了。 可接下来的情景真是让他们两个楞住了。 就见霍小山双手往绳子上一搭一用力,再见原本坐在地上的胡龙就象旱地拢葱似的直接就被霍小山一下子就给薅起来了,上下手再往上一dǎo一拽,那胡龙不光是站起了连脚尖都离地了! 霍小山一甩绳子,刘永标和马小天忙把那绳子绕到大树上系好。 霍小山阴沉着脸,去战马那里取了马鞭过来,看都没看冲着胡龙那裸露着后背“啪”的就是一鞭子! 这一鞭子下去,不光刘永标和马小天,就是周围的老百姓都吓得一闭眼睛,刚才就那一拖一薅都那么大劲这一鞭子下去那得有多狠啊! 果然在场的人就到听那被吊起来的胡龙已是一声闷哼,然后就见他的后背上就是一条尺许长的血痕! “胡龙,你认不认?”霍小山冷冷地问道。 “我,我认!”胡龙说话的声音已经发颤了,他现在已经是咬牙硬挺了,他没成想霍小山下手这么狠,可挨这狠揍又能怪谁呢?咎由自取啊! “万恶淫为首,今天我就打你五鞭子。 我第一鞭子只是小试牛刀,下面会更狠,五鞭子下去你若不死,我就认那女孩当妹妹,她的事我就给你做主。 你若死了,那你就认命吧!” 霍小山话很平淡,可就是这不含一丝感**彩的话却没来由的让所有在场的人在炎炎夏日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霍小山话毕扬手就是一鞭,没人能形容出霍小山这一鞭子有多快,所有人就感觉天地间仿佛“咔嚓”的打了一道闪电一般。 可偏偏这一鞭子下去后已没有第一鞭子那“啪”的一声响了,反而有一种“噗”近似于利器入肉的声音,围观其的人再看那胡龙身子一颤头已经耷拉下去了。 而霍小山一抖手那鞭子闪开,众人就见胡龙的后背上已经不是普通的那种血痕了,刚才那牛皮做成的马鞭竟然仿佛镶进了胡龙的皮肉一般,鞭子离开之后胡龙后背真是皮开肉绽一条大口子,这不会把骨头都打露出来了吧! 然后就见那血已是从伤口处涔涔流出,须臾之间鞭伤以下尽是鲜红! 只一鞭就把那胡龙打得疼昏了过去! “团,团长,别打了,他昏过去了。”刘永标都吓哆嗦了,“扑嗵“一下就跪在霍小山面前了,那胡龙毕竟是自己的表哥啊。 他刚开始还以为霍小山说五鞭子能打死胡龙是霍小山说的狠话呢,可哪想到霍小山下手如此之狠,不对啊,这不光是下手狠的问题,而也是本事啊!请问有谁能用鞭子抽了出刀砍的效果来了呢? “用水浇醒!”霍小山根本不为所动。 马小天一看这事可不对啊,看来自己新认的这个头儿是动真怒了,就这五鞭子下去真能把胡龙抽死啊! “我,我,我去打水!”马小天说道,而同时却是看旁边有村里岁数大的老头老太太在旁边看着,路过之时却是小声说“大叔大婶啊,快帮我拉着点啊,我们不敢拦,要出人命了啊!” 这都快一天了,村子里的岁数大的人现在也搞明白是啥情况了。 那胡龙把自己村子里的丫头给祸害了他们是知道的,可现在也搞明白了那胡龙现在却是立功了还加入咱八路军了。 可偏偏原来的事就犯了,八路军首长就来了,这事要处理就是两个结果,要么那个丫头嫁给胡龙,要么就是胡龙直接就被这位年轻的首长给打死! “我说同志啊,你不能把他打死啊,咱八路军不兴这个啊!”有老头说话了。 “就是啊,就是啊,他那事是不对,可是留着他条命打鬼子吧!”又有老太太在劝。 老百姓还是善良,其实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他们头一回见到有违反纪律的战士被打成这样,再说咱八路军也不行打骂士兵啊。 他们却不知道,霍小山算哪门子八路军,他是**哪! 他们这边劝着霍小山,那边就又有人进屋了,很明显那是劝那个女子去了。 霍小山却是一直冷着脸不吭声,直到马小天磨磨蹭蹭地从院子里端出了一木盆水来。 霍小山伸手接过盆来冲着胡龙的身上就泼了过去。 “哗啦”一声冷水见伤口,那原本耷拉着脑袋的胡龙就是一激凌。 “胡龙,我问你疼不疼?”霍小山问道。 “疼!”胡龙咬着牙说。 “我跟你说,我霍小山的兵不是那么好当的,自我从一个小兵当到了团长,我从死到活带了一千多人了,可你是第一个在这个上面犯事的。 你既然要当我的兵,那你就得认! 你要说不当我的兵我现在就放了你,你的生死再与我无关! 你自己说,还还是不当?”霍小山问道。 “当!”胡龙咬着牙说。此时的胡龙的脸是背对着霍小山的,不过他疼的样子却是绝对可想象的。 “那今天你祸害了咱老百姓的这件事摆不平,我打死你你认不认?”霍小山又问。 “我胡龙绺由自取,我认!”那胡龙也真的很硬气。 “好!我霍小山手上死了至少得有一千个鬼子了,如果你被我打死了还是因为违反军纪第一个死在我手上的兵。 今天我要是打死了你,我会厚葬你的!”霍小山咬了咬牙说道。 “啊?还打呀?”刘永标和马小天真傻了,他们从第二鞭子可是看出来了,霍小山是动了真怒了,这可不是苦肉计啊! 一看霍小山又要动手了,周围的老百姓呼啦一下子就围上来了,围着霍小山说啥也不让动手。 “把人给我拉开!”霍小山瞅了一眼躲在一边的刘永标和马小天命令道。 “团,团长。”这俩小子真蒙了。 这胡龙是个犟种他俩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没有想到原来自己新跟的这个主儿也是个犟种啊! 刘永标马小天就想你胡龙也是的,这命都要没了,你就别给他当兵得了呗不就没事了吗? 可这时候他哪敢说这话啊,无可奈何地上前来劝老百姓,可老百姓虽然恨胡龙,但也不能眼看着八路军的首长把士兵直接打死啊! 刘永标和马小天又不是真心的撵百姓,当然了你真心撵也没有八路军战士推攘老百姓的道理。 别看他们两个是才加入八路军,可人家八路军是啥作风他们两个心里那是绝对有数的。 霍小山又不能把老百姓真的如何。 一时之间场面就僵持住了,就在一片乱的时候,终于院门里有人说话了:“那位首长别打了,我嫁给他了!” 第一0一九章 胡龙带来的祸(三) 霍小山他们当天都没有返回八路军驻地,而是住在了那个村子。 原因为只有一个,当晚在慕容沛和霍小山的主持下就把胡龙和那年轻女子的婚事给办了。 那个女子说出自己同意嫁给胡龙的时候,霍小山则问那女子“你确定?” 那女子扫了眼被吊在树上伤痕以下尽皆被血染红了的胡龙眼说“我确定!” 霍小山就说“把你家老爷们领走,今晚成亲,我和我媳妇给你俩主婚!”然后把那皮鞭往地上一摔一个人就走开了。 刘永标和马小天忙把胡龙从树上放了下来,再细看那伤口,竟然真的有一处已是被霍小山抽得见骨头了! 刘永标本来就是一个没主见的人当时就哭了,边哭还边谢那女子“嫂子,你总算出来了,你要不出我哥真给打死了啊,一鞭子就见骨头了啊!” 那女子看着胡龙那张因为疼痛而咬得嘎嘣嘣响的牙,扬起手来又狠狠给了胡龙一大嘴巴,然后却说“咱俩旧帐了了以后我就是你媳妇了!” 然后才让村里人把胡龙帮着往屋里架。 刘永标和马小天也想伸手帮忙了的,那女子却是送了他们两个人一个字“滚!” 刘永标和马小天这才想起来,那回刘文齐让他们去抢这女子时他们却也被那女子看到过的。 那女子张罗着给胡龙找草药包扎不提,至此胡龙惹出的这个天大的麻烦才算了了。 而在慕容沛与村子妇救会主任的张罗下,晚上真的就给胡龙与那女子办了个简单的成婚仪式。 这场婚礼实在是来得有些匪夷所思,所以在场之人都搞不清该用什么表情了。 胡龙以这种方式娶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子怎么也谈不上光彩再加上霍小山那一鞭打得实在是狠,虽然努力克制却也免不了嘴角时不时的抽搐一下子。 那女子却是真接给自己蒙了一块新娘子才会用的红布也看不出喜怒哀乐来。 霍小山脸上早已恢复了平静,刘永标和马小天象做贼似的大气都不敢出话也不敢说,他们两个怕被自己这个刚得来的嫂子听出动静来。 眼见一片尴尬当时有村里老人叹了口气说“反正也这样了,你俩以后就在一起过吧!” 倒是慕容沛主持时说了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的都记住了,慕容沛说“患难才是真夫妻,穷穷富富莫相弃。” 然后慕容沛却是伸手将那新娘子的手牵过来按到了胡龙的手上便宣布婚礼结束了。 …… 屋子里静悄悄的,胡龙感觉到自己后背的鞭伤让自己那是一抽子一抽了的疼。 他怎么感觉那药上去了之后伤口已是比刚开始时还疼了呢。 他看了一眼那桌子上象征喜庆的红烛,又看了看在床上坐着盖着红布的新娘子,正想着是不是把她的红盖头揭下去的时候,就见自己的媳妇却自己一伸手就把那盖头揭了下来。 于是,两个人目光相遇。 “嘿嘿,那个,那个,我——”胡龙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被自己欺负的现在又变成自己媳妇的女子明知道自己理亏,吭吃了半天却也没有说出个一二三来。 他媳妇也不理他,却是站起身来转身开始铺床。 胡龙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的时候就听新娘子说话了:“把上衣脱了。” “啊?哦。”胡龙现在是乖得了不得,忙自己脱上衣,可是一动上衣牵动了伤口又是吸了一口冷气 新娘子却是转过身来帮他把衣服接了,然后开始解缠在胡龙伤口上的布条,露出那条狰狞的伤口来。 “趴桌子上去!”新娘子又下令了。 胡龙现在是唯有听从,便又乖乖地坐到了板凳上将身子趴到了桌上。 胡龙听到身后“哗啦啦”水响可他后背疼实在是不愿意动便想,任她折腾吧,能到现在这样的局面都不知道自己烧了几辈子高香了。 “忍着点啊。”胡龙就听自己媳妇说道,然后他就觉得后背猛的一冰一痛身上又是一激凌。 原来自己这个和自己充满了恩怨情仇的媳妇却是把湿布按到了他的伤口上。 “你,你干嘛呢?”胡龙汗都疼下来了。 “给你换点药”新娘子说。 “不是新上的换它干嘛?”胡龙问。 “我忘了告诉你了,一开始我给你上的药虽然止血可就是杀伤口特别疼,你怕疼吗?”胡龙新娘子手上却是忙个不停,把胡龙疼得手指都抠桌甲儿上了。 “我——”胡龙撮着牙花子吸着冷气,他刚想说谁不怕疼啊,可是他一想这话不能说啊,这话说出来不是自己找抽吗? “我不怕疼!”胡龙又拿出挨霍小山鞭打时的硬气来了。 “可我怕疼!你个混蛋!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就那么祸害我!”胡龙的新娘子声音陡然就高了八度,然后眼泪就劈了啪啦地掉了下来砸在了胡龙的后背上。 胡龙趴桌子上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就觉得刚才自己这也算过了门的媳妇话里有话所以才没敢说怕疼,可谁曾想还是惹出了人家的眼泪啊! “哎!哎!我说你别哭啊!”有种男人在战场上可以杀人不眨眼可却偏偏见不得女人的眼泪,胡龙无疑是这样的人。 胡龙要起身安慰自己的媳妇,可却是又被人家按回到了桌子上。 “好好的中国人你不当,非得去当汉奸!然后非得祸害我们老百姓!你说你算人吗你?!你干的是人事儿吗你?”胡龙的媳妇边哭却是边在给胡龙擦拭着伤口。 胡龙趴在桌子上已是满头大汉了,既是疼的也是羞愧的。 “那个死刘文齐还把我爹我娘给杀了,都是我害了我爹我娘,我非生成女人做什么,自己让人家祸害,自己爹娘也没命了!”胡龙的媳妇依旧在哭诉。 胡龙现在已经不光觉得自己的鞭伤火辣辣的,现在他的脸都是火辣辣的了。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当汉奸给日本人做事是那么招人恨哪! 胡龙的媳妇边哭边说边给胡龙处理伤口,手脚却也麻利,想必穷人家的孩子都是特别能干的。 胡龙心中有愧也不敢接口,就想,只和自己上了一回床的媳妇心里也憋了一股火,等她发泄完了就能好些。 终于,胡龙媳妇终于是把郁积在心头已久的火气发泄完了,她哭累了也骂累了,胡龙的药也换完了。 这时胡龙才发现果然这回再换了药之后伤口已经没有象最初那么疼了。 正当胡龙暗喜看来自己这媳妇也认命了以后肯定是诚心给自己当媳妇的时候,那女子又说了一句话却不禁让他心头一震。 因为那女子说:“要不是你杀了刘文齐替我报了仇,你还想让我给你当媳妇,你就做梦吧!你个混蛋变成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胡龙有点蒙,刘文齐不是霍小山打死的吗?怎么变成我杀的了? 胡龙震惊之际却是突然明白过来了,为啥这被自己欺凌的女孩终于同意嫁给自己了! 霍小山,好人哪!我这鞭子挨得不冤哪!! 第一0二0章 夜色里的一把锁 就在胡龙媳妇最终原谅了胡龙的时候,霍小山也和慕容沛依偎在一户农舍中。 这个村子被鬼子扫荡过,有几家已经被杀绝户了。 战争年代,没有人去忌讳什么死人鬼屋之类的,更何况霍小山和慕容沛这样都出过生入过死的人。 他们便在当地那个妇女主任引领下住进了一个空房。 霍小山和慕容沛都没想到一天能把胡龙这事处理完了,所以都是带着行李的。 夜早已经黑下来了慕容沛依偎在霍小山的怀里已经有一会儿功夫了,两个人都一直都没有说话。 这夜有点小风,便吹得一块坏了的窗户纸发出“呼嗒呼嗒”的声音。 想来这家已是处于无主的状态了,所以那窗户纸坏了也无人修缮了。 霍小山小心地碰了碰慕容沛轻声道:“我去把那个窗户纸撕下来,呼嗒得闹心。” 慕容沛起身霍小山爬起来就奔那窗响之处而去。 等到霍小山把那随风敲打窗棂的窗户纸撕掉以后却是听到慕容沛也起来向外走去。 “丫丫,你干嘛去?”霍小山问。 “我解下手。”慕容沛答。 霍小山刚想躺却是想到自家丫丫有一只胳膊动不了,那解手肯定也不方便便跟了出去。 今夜有月却又是一个半阴天,霍小山出去的时候正好在朦胧的夜色中见慕容沛从墙角处提裤子站了起来,可霍小山心中一动便走上前去。 两个人在一起已有七八年了,虽然说没有夫妻之实却也和夫妻差不多了,早已是默契于心。 慕容沛以为自家小山子要帮她系腰带自己一只手也实在是别扭便在那里等,不料走到他身前的霍小山却是哈下腰一手搭住了她的膝弯一手搭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抱了起来。 慕容沛虽说没有防备但对这个动作也不陌生便用右臂勾着霍小山的脖子任由他抱着自己进了屋放到了床上。 “人家还没系裤子呢。”黑暗之中慕容沛嗔道。 “刚才抱你就是免了上床我还得给你解。”霍小山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只这一句慕容沛就觉得自己的脸有了发烧的感觉,这次重聚好久了却由于种种原因虽然两个人在一起合衣睡过可霍小山都没有碰过她。 有了一种微醉感觉的慕容沛便没再吭声,而这时候霍小的手便已贴着她的裤子游移了进去。 头有点晕的慕容沛感受着霍小山的大手抚摸到自己的屁股蛋儿的时候忽然身子一颤,因为她光顾着享受爱人的爱抚了却忘了一件事情! 可这时候却已经晚了,霍小山的手已放到了他想放到的他想放的地方了然后那手就停住了。 慕容沛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还是让自家小山子发现了呀! “这是什么?”果然霍小山问道。 “一把锁。”慕容沛柔声说道。 慕容沛由于吊在胸前的左臂妨碍了自己和他抱得更紧就又费力地往前挪了挪,又把自己的右手从霍小山的脖子下抽了出来,将手从霍小山的上衣的两扣之间伸了进去,她的手触到了自己爱人的肌肤,但那里并不是她最终的目的地,她最终触摸的是那里的一把小巧的钥匙。 这个过程中霍小山都没有吭声,只是任由慕容沛动作,他怕碰到慕容沛的伤臂。 “这把锁是南云忍给小曼用的。”慕容沛开始静静的讲述,霍小山则是静静的倾听。 “不知道南云忍又犯了什么毛病,原来还摧残小曼,可后来就给了小曼这把锁,再后来就把钥匙也给了她,可能他觉得小曼再也不会逃跑了吧。 可没南云忍却没有想到小曼碰到了我又碰到了小魏子,于是小曼就逃到了我这里。 后来我就把这把锁留下来了,我想或许我能用到它。 可是没成想真用到了。” 坚强是战士的品质,但并不代表战士什么时候都坚强,有时候战士的坚强是表面的,有时候当时是坚强的,内心坚强并不就代表就永远坚强。 霍小山感觉到正在自己胸口把玩那把钥匙的小手在触到自己的肌肤时已经有些湿热了。 他知道这是自家丫丫回忆起那个时候紧张了,于是把搂着他的手臂收拢得更紧了一些,试图给她更多一点的力量。 说到这里时慕容沛轻叹了一口气,说到这里时她还感觉心有余悸,她平复了下心情开始接着讲述。 “那次好悬哪! 我从来都没有给你提起过,如果不是这把锁我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慕容沛再次做了个深呼吸开始平复心情。 “我就特别佩服你,什么时候都那么冷静,我都没有看到过你紧张。” 霍小山并没催慕容沛讲下去,而是把自己的手从慕容沛的衣服里抽了出来,将自己的大手轻轻熨贴在慕容沛的脸颊上。 “那次我被罗林和鬼子抓到了。”慕容沛又开始讲述。 “你也知道一个女人被鬼子抓到是什么下场,何况外面还有罗林,可是这把锁偏偏就救了我。 因为这把锁上有南云家的标志,偏偏我日语说得好,偏偏我还上了一把这样的锁,那个鬼子军官把我当成南云家安插在咱们中国的南云织子了。 然后,结果你知道了,罗林就被那个鬼子用刀给活劈了。 这事说起来我现在都觉得象梦一样,按理说我是**员不应当讲迷信的东西,可我却相信这辈子给你当媳妇就是我的命,就身陷那样的狼巢虎穴里竟然都有救。” 说到这里时,慕容沛说话的声音已经变颤了,因为不知不觉中她的眼泪都已留下来了。 “好了,乖,不哭,都过去了,现在不是有我呢嘛。”霍小山用手轻轻擦去慕容沛脸上泪滴轻轻安慰她。 “山子,你知道吗,我见了小曼的遭遇之后,我就想如果遇到这种事情的是我我该怎么办?我就把那把锁用上了。 我就想我就是死了我也不会让那些畜生碰我,我是只属于我家小山子的,我不管自己是不是战士,那些畜生真碰了我我就咬舌头死! “傻丫头。”此时的霍小山还能说什么。 女人就是女人,女人是如一的,女人也是偏执的,尤其是人生第一次动情的少女。 男人则是宽容的有着更多理性上的感叹,霍小山很庆幸自己能和自家丫丫从相识开始一直这样相扶相携地走到现在。 “这是那把钥匙?”霍小山问。 “嗯。”慕容沛点头。 “都在一起了你也不吭声,带那么一把锁多遭罪。”霍小山轻轻推了下慕容沛,让她往后挪了挪自己则是开始摘脖子上的那把钥匙。 “那也不怪我,早想和你说了的,可在一起时你每次都很快睡着了。 这回不忙了,想跟你说,人家等不及了,想在第一次时让你把锁给我打开,可偏偏胳膊又摔折了。”慕容沛撅着嘴道。 “傻!”霍小山只能这么说,这把锁虽然保住了自家丫丫,可这把锁对一个女儿家有多遭罪霍小山也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对了,你刚才是不是发现啥了,咋没让我系腰带就把我抱进来了?”慕容沛忽然问道。 霍小山笑了,却是咬着慕容沛的耳朵对她轻声说道:“因为你刚才解手没提裤衩。” “坏蛋!”慕容沛伸出嘴在霍小山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娇羞无限地说道。 第一0二一章 差点打起来 太行根据地一处院落里,直属团四十来人都在院子里闷坐着,没有了以往的欢声笑语,所有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也难怪,这都半个月了,可还是没有头儿和头儿媳妇的消息。 虽然说他们都坚信霍小山和慕容沛不会有事,可是音讯皆无总是让人挂念。 小石锁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百无聊赖地从口袋里摸出副弹弓子,把手中的一个石子安到了弹弓的后兜里,然后他就扯开弹弓子向院外大扬树上瞄去。 那里正有几只麻雀在那里叽叽喳喳地叫着,那叫声让他听着闹心。 可是弹弓的胶皮扯开了他又不射就在那里瞄着。 “吱嘎”院门一响,唐甜甜细妹子牵手走了进来。 “呀!那小孩儿,你还有弹弓子呢,借唐姐姐玩玩好不?”唐甜甜进了院子就看到小石锁手中拿的弹弓便惊喜地叫道,她放开牵着细妹子的手便奔小石锁来了。 小石锁一看唐甜甜进来了,却好象没有看到她一样,依旧拿弹弓瞄着树上的那麻雀。 “哎呀,小孩儿,你唐姐姐和你说话呢,你咋不理我?”唐甜甜不乐意了,就伸手来揪小石锁的耳朵。 小石锁一拨楞脑袋不让她揪:“别小孩儿小孩儿的,我们村子的小女孩儿要是象我这样大都能当娘了,要是你这么大——哼!” “哎呀!你个小屁孩儿,你咋跟你唐姐姐说话呢!要是你象我这么大能咋滴你说给我听听!”唐甜甜让小石没怼得很郁闷。 她的颠倒众生**对谁都见效果,唯独对直属团这些人无效,尤其人家小石锁更是一项不认长相只认理。 小石锁之所以对唐甜甜这个态度其实全怨唐甜甜,只因为唐甜甜这几回没事到真属团住的这个院子里来的时候每次都问我丫丫姐和丫丫姐夫啥时候回来啊。 直属团的人正因为这事闹心呢,都心想你问我们,我们又该去问谁啊。 唐甜甜当时见没人搭理她,她就丢了一句“一帮大老爷们就知道坐在院子里发愁”就出去了。 这句话一下子就把直属团的人都得罪了,所以她来了就没人待见了。 直属团的这些人都是久经沙场的了,知道着急也没有用,可是唐甜甜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话实在是让人不舒服。 只是霍小山早就有过交待,就怕自己这帮人和爱打爱闹爱疯的唐甜甜掐起来已是下了令了,见着唐七小姐要忍。 “哼!”小石锁哼了一声却没有再往下说,因为他本来想说的是,要是你这么大岁数的女孩在我们村子里都能当奶奶了。 他自然知道,如果这句话说出来,唐甜甜就得跳起来,可是小石锁想到头儿没在家这才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唐甜甜拿直属团的这些人也没招儿,论身手人家真的是gáng gáng的,人家就是不理你你又能奈人家何? 唐甜甜见小石锁不说后半截话知道也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也不问了,她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丫丫姐也说过不许总跑到直属团这里勾欠儿。 不过今天咱唐七小姐高兴,可她偏偏就不放过小石锁,却是接着又问道:“那小孩儿你那弹弓里放的是啥啊?泥球吗?用黄泥晒干的吗?” 小石锁看人那可真是禅宗的功夫,那从来都是直指人心的,你的力量强不强你的外貌美不美丽他是从来直接忽视的,现在唐甜甜是真把他惹烦了,没好气地说道:“你没看到是石子啊?” “哦,原来是小石头啊!”唐甜甜作恍然大悟状。 唐甜甜要的就是小石锁的这句是石子呢,于是,正在一旁看着唐甜甜来了就靠在墙边装睡着了的小石头就躺枪了。 小石头和唐甜甜是再熟不过了,他自然了解唐甜甜的性格,心想平时这唐甜甜也没有这么绕舌啊,今天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吗? 他见唐甜甜又把自己扯上了,眼睛一睁也不装睡了却是张嘴便喊了一句:“刘思乐,刘豆豆,你个瘪犊子上哪的瑟去了?” “哎,我说石头块子,你说谁瘪犊子呢?”唐甜甜又不乐意了,刘豆豆那是我唐甜甜未过门的女婿,你骂谁瘪子呢? 小石头就装没听到唐甜甜这句话一般,嘴里却依然在喊着:“刘豆豆,你个瘪犊子你快点过来,把你家老娘们儿领回去!” “你说谁老娘们呢?!”唐甜甜正见小石锁不搭理自己落了个没趣呢,一见小石头向她主动“挑战”就象一只好斗的小公鸡一样“嗖”的一下就蹦到小石头身前去了。 小石头人家不说话,他就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唐甜甜,那眼神的意思无疑就是,你都嫁给刘思乐了,你可不就是老娘们儿嘛! 小石头这一下把唐甜甜气得差点疯了,她用力挺了挺自己的胸,又双手掐了掐自己那可盈盈一握的细腰,气得直跺脚! “我,我,我这腰我这胸,我这屁股,你看我哪里象老娘们儿?!”唐甜甜一怒之下便来惊人之语! “甜甜!”细妹子赶紧过来劝架了。 她一进来却是溜到沈冲身边去了,也不和沈冲说话就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 可是她一见自家甜甜要发飙也只能不看情郎了,忙跑了过来。 细妹子太了解直属团的这些人了,人家打嘴仗气人斗口那也是同样饱经沙场的,唐甜甜的颠倒众生**在人家这儿根本就不好用,自己再不说点啥唐甜甜就得让直属团的这些人给气哭了! “傻丫头,他们是**的,咱们是共军的,什么我这腰我这什么什么的,这个不能说,军事机密!”细妹子柔柔的劝道。 细妹子这岔打得是真有水平,本来直属团的人一个个正看唐甜甜吃憋的样子在那偷乐呢,一听细妹子这话,院子里是“哄”的一声就笑开了花。 可这一笑,唐甜甜却更恼了,一下子就从地上蹦起来嚷道:“你们这帮坏蛋,都笑话我,我有我丫丫姐和丫丫姐夫的消息我就不告诉你们!细妹子姐姐咱们走!” 她这话不说不要紧,一说出来就见直属团人呼啦一下子就把她和细妹子给围了个密不透风! 有我们头儿和头儿媳妇的消息,你往哪走?! 众人七嘴八舌急切地问,一时之间院子里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就起来了,吓得院外大扬树上的麻雀一振翅膀全飞了。 众人有千问,可中心思想就是一个意思“我们头儿和头儿媳妇在哪呢?” 唐甜岂是易与之辈。 她本来是在赵文萱和朱刚那里偷听到有霍小山和慕容沛的消息了便急急赶来直属团这儿报信的。 可哪曾想自己满心欢喜的来了,却是落了个热脸贴冷屁股的下场,所以,哼,你们问我,问我我就说啊?! 因此,唐甜甜高昂起自己那尖挺的下巴一副睥睨群雄的架势环顾左右却是不发一言。 “小丫头片子,你梭还是不梭?”莽汉的虎劲儿上来了。 “呀!我唐七奶奶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有见过有人敢这么跟我叫号儿呢!”别管打架还是掐架人家唐甜甜可曾怕过谁? 你说唐甜甜这一下子把莽汉这个憨货气的,那莽汉可不是别人,他那脑袋瓜子可从来都是一根筋的。 “我,我特么——”莽汉急了想要动手。 他那脑袋瓜子里可没有怜香惜玉这一说,要是唐甜甜真不说霍小山的消息,他一来气真能把唐甜甜那小腰一下子就撅(jǔe)吧折了! 一见莽汉要发怒,就见直属团呼啦一下子好几个人就挡在莽汉身前了,后面憨子一伸手就把莽汉给抱住了! 直属团的人除莽汉以外除了斗嘴那都是知道轻重的,一看莽汉要急,却是先把唐甜甜保护了起来。 “哎呀!在我们八路军的一亩三分地你还敢动手打人咋嘀?”唐甜甜也急了。 人家唐甜甜那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家和小鬼子打仗那也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人家那也是战士,小样儿,长了个傻大个儿就敢跟我唐七小姐耍横啊?玩命?who 怕who啊?! 莽汉的蛮劲已经上来了,就使劲挣,可憨子如何敢撒手? 他们两个在力气上本来就是旗鼓相当的,一时之间便已经是如同两个角力的在摔跤一般了。 “你们这是闹腾什么呢?”一句优雅文静的声音响起,这时赵文萱却是从门外进来了。 一见是赵文萱来了,唐甜甜也不敢闹了,眼泪刷一下子就下来了。 莽汉还在那往外挣呢,却是被一直没吭声的沈冲直接往肚子上给了一拳,然后命令道:“上几个人把他给我扔一边去!再闹捆起来!” 第一0二二章 李向白参战 于慕容沛的臂伤并不是短期之内能养好的而且又因为那把锁的原因,霍小山心知自家丫丫份外舍不得和自己分开,霍小山便决定自己陪慕容沛在大青山根据地多呆上一段时间。 他们自然是不会忘了给太行根据地报个平安的,只是他们不可能因为这件事用电台传信,霍小山便把大致情况写了个纸条交给了大青山根据地的人员去办。 不料那名去拿信去太行根据地的交通员却是在日军扫荡中牺牲了,因此那消息便晚了。 等霍小山得知消息后再找人送信时那消息到赵文萱那里时自然就晚了,使得敌工部和直属团的人枉自担心了好久。 而唐甜甜正是听到了赵文萱和朱刚说霍小山和慕容沛有消息了才着急来告诉直属团这些精锐的,只是唐甜甜兴奋之余就有些绕舌,结果双方引起了一场不愉快。 因为这场不愉快双方都被赵文萱批评了。 按理说赵文萱批评唐甜甜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批评直属团就有点越权了,但赵文萱说得好,我从来也没拿你们当外人,甜甜小孩脾气自有他不对的地方,但她不对你们一个个的大男人就不能让着点她吗? 双方对于这种批评都表示接受,为此沈冲还特意代表直属团向唐甜甜道了个歉,可人家唐甜甜却压根不接受,就认准了你们一帮大老爷们儿欺负我小女子了。 沈冲一想人家唐甜甜说得也对,自己一帮大老爷们是有点欺负人家唐甜甜了,可是又不能太拉下脸来他便偷偷去请教细妹子。 细妹子便给沈冲出了一个主意,于是第二天小石锁拿着弹弓子带了一堆石子就站在细妹子和唐甜甜他们住的屋子外打鸟。 结果就在小石锁故意打飞了第一颗石子后,早就躲在窗户后偷看小石锁打鸟的唐甜甜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要过弹弓子兴高采烈的和小石锁一起打鸟玩了。 至此双方的不愉快就在唐甜甜打鸟的兴奋的叽叽喳喳之中烟消云散了。 日军的这次扫荡已近尾声,太行根据地战事日少,又有了霍小山和慕容沛平安的消息,直属团、敌工部和朱刚连组成的联合行动队又没有捕捉到屠城杀人队的情报,一时之间大家便难得的休息了下来。 但此时,千里之外的直属团却是已经在李向白带领下参战了。 而这次他们依然是远距离行军,已是从湖南横跨了江西在江西与浙江之间的山林之中隐藏了起来。 此时李向白正和粪球子石彪在一起,用望远镜观察着远处铁路线上的情况。 那里的铁路已经被日军占了。 “小白脸咱们真不打呀?这大老远从长沙跑出来都闲出屁来了。”粪球子向李向白抱怨道。 “咱们出来时不是说好了吗,咱们就是出来躲清静来了,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就不能打。”李向白说道。 “要是头儿沈头儿他在家,肯定早打了。”粪球子叨咕道。 粪球子这么一说,把李向白和石彪都逗乐了。 “你俩乐啥?”粪球子问,不过问完了自己也乐了。 是啊,自己说的不是废话吗?就是因为头儿和沈头儿不在家,所以他们才不能打。 李向白之所以说出来躲清静来了,那自然是有原因的。 霍小山在带人去根据地之前,把剩余人员的指挥权直接交给了李向白。 部队不象小家过日子,那是必须得有一个人负全责的,而李向白由于办事稳妥赢得了霍小山的信任。 李向白自然按照霍小山走之前的吩咐,每天在石彪和粪球子的协助下领着直属团天天训练周末休息。 至于说别的任务,没有! 霍小山直属团如果说在不打仗的时候要说也有任务的话那只有一个,就是团长霍小山一个人负责陪老虎仔将军聊天。 可这回霍小山说是出门帮郑由俭接老婆去了,老虎仔将军自然也不会找他,于是直属团除了训练便什么事也没有了。 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霍小山领人在八路军太行根据地参战的消息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就传回到长沙来了。 霍小山深受老虎仔将军器重,他和战区司令部的人员混得很熟自然便有人偷偷把消息给李向白传了过来。 李向白马上意识到这消息一传过来,军统怕就要盯上来了,正在想办法搪塞过去的时候,恰逢日军进攻**第三战区沿浙赣铁路发动了进攻。 李向白和石彪粪球子一商量干脆找战区司令部的人向老虎仔将军报告了一声,就把队伍从长沙拉到战区来了。 只是,来了他们真的就是躲清静来了,等霍小山在太行根据地的事情一了双方一会合,别人又能知道霍小山真去了哪里了呢。 而这仗也绝不能轻易就打,真打出损失来李向白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而且他们到了战场一看,不能说第三战区的**消极抗战但也绝不能说积极。 于是,李向白他们就更不能轻易动手了,人家一个师的兵力和日军稍一接触就往后撤,那自己这三百来人却往上顶那不是找灭呢吗? 于是,**撤到了哪他们就跟到哪,倒也不是说不打,但总之有风险的事是坚决不干! 虽然不参战但可不等于不准备战斗,因此每到一地,李向白便把那化妆成普通老百姓的尖兵撒了出去,只是看日军哪里有漏洞他们好捡个便宜。 “这四个小子都出去半天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呢?不是碰到啥情况了吧。”石彪叨咕着。 这回他们派出去四个人去化妆侦察的,一大早上就出去了,可现在都过中午了却没有回来,这怎么能不让他担心呢。 “就是,不是碰到日军了吧?”粪球子也说。 就在石彪粪球子担心之际就听一直拿着望远镜观察前方的李向白说道:“咦,回来了!”,不过他马上用一种惊讶的语气接着说道:“出情况了,怎么才回来两个?” 听他这么一说,粪球子和石彪都抻了头往前看。 几分钟后,李向白他们三个人就得到了那两个跑回来的尖兵带回来的情报,他们那两个人在前面镇子里被日军当成壮丁给抓住了! 第一0二三 救壮丁(一) 镇子里有一个火车站,这是浙赣铁路的一个中转站。 日军这回对国民革命军第三战区的发动进攻的目的有两个。 第一个目的是打掉并彻底破坏掉江西境内衢州等地的飞机场。 这可是日军头一次注重打掉**的飞机场,原因只有一个,日本本土竟然遭到到美国飞机的轰炸了! 在月初的时候,美国16架轰炸机从大黄蜂号航空母舰上起飞,轰炸了东京、大阪、名古屋等地后,飞到了中国浙江的衢州等地机场降落后又飞走了。 日本人本以为美国轰炸机的油料并不足以往返至太平洋上的航母上,却不料美国人玩了一个穿梭式轰炸,这无疑给日本人以巨大的震惊。 这把炸弹都扔到了天皇的头上,这是对大日本帝国的士气是一种多么大的打击可想而知,所以,必须把中国的机场打掉。 另一个原因自然是因为日军已经感觉到了战略资源的不足了,所以必须以战养战,必须在中国抢夺物资。 同时由于日本的青壮年都变成了士兵,日本国内的劳力也出现短缺了,那么再抓些壮丁回来吧。 于是,日军一面攻击浙赣铁路,一路在中国大肆抓捕壮丁再用轮船运回国内充当劳工。 直属团的那四名侦察人员正是发现火车站内竟然驶进来一列装满了壮丁的从江西境内开回的火车时,其中两个人把枪留在了外面混进去摸情况却是被日军发现把他们也当成壮丁直接抓了,剩下两个一见不妙就跑回来报告了。 听到了这个消息李向白粪球子和石彪互相看了看,嘴上都没吭声,可那眼神的意思都是一样的,得,打吧,这回不想打也得打了,再晚点自己的弟兄都得让日军拿火车拉走了。 那两个尖兵马上就把镇里的情况向他们做了汇报。 镇里的日军一个中队左右,火车正在加煤加水,日军的指挥部应当在火车站的那排房子里,他们看到了在那房子外有电话线。 这可是李向白头一回指挥战斗,但好在他们打仗打得多,他在思索了一会儿后便开始布置战斗方案了。 十分钟后,就在那镇口的日军便发现了三名要进镇子一下子看到有日军在扭头就往回跑的中国百姓。 日军本来就是来抓壮丁的,吆喝着就要开枪,而那三个百姓见机也快,却是转头就跑进了一片小树林里。 随着日军士兵的枪响,便有四名日军士兵端着枪就追了上去。 几分钟后,树林里响起了一声三八大盖特有的那“叭勾“的射击声,然后两名日军士兵端着枪押着三名身材高大的中国壮年便从那树林里走了出来。 剩余的五名日军看自己人把那两名中国人抓到了,一个个咧着嘴哈哈笑着。 在他们看来这两名壮丁抓得也太容易了,这三名支那人简直就是自投罗网嘛! 而且这三个壮丁才是真正的壮丁嘛,看着身体都比较壮身材也高。 但他们在得意之中却忽略了一个情况,前面那三名支那人由于身材高大却是挡住了自己后面那两名同伴。 这个很正常,因为时下日军的身高真是不高,平均身高才一米六,日军从哨位上追出去四个人倒是有三个身高不及一米六的,所以他们被三个身高一米七十多并排走在一起的支那人挡住了面孔也是正常。 可就在那两名日军押着那三个人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几名日军的眼神突然就变了,因为此时他们才发现后面那两名端枪押着支那人的士兵他们竟然不认识! 只是他们发现得终究有些晚了,那三个支那人突然就从袖子里或者身上摸出了匕首就扑了上来。 而后面他们才发现被冒充的了日军士兵却是直接冲他们其中两个正端起枪来的日军开了枪。 那三名日军由于双方离得太近想再举枪已经没有机会了,两名日军几乎同时被匕首刺中。 第三名日军由于位置靠后倒是躲开了对方的第一击,他也只来得及喊出半声来,就被一个小个子的假冒的士兵直接用枪托捣在了脸上。 那小个子却是粪球子假扮的。 这回直属团想进攻这个镇子实在是太仓促了,正常来讲如果要打他们也应当选择半夜出击。 但奈何这回却是为了救火车上的人,那火车加水加煤能用多长时间? 他们要是下手晚了,壮丁也好自己的兄弟也罢可就让日军用火车拉走了,那他们还救什么人? 所以,战斗情况赶到这儿了,必须得打,行险也得打! 在李向白的布置下,那三个假扮的壮丁正是用来吸引日军岗哨来追的,只是那四名日军才进了树林就被埋伏在那里的直属团士兵给干掉了。 倒是有一名日军士兵来得及开了一枪但随后便被匕首捅死了,枪虽然响了可是林外的日军自然以为是自己人在追壮丁开的枪却哪想直属团已经是摸上来了。 粪球子他们自然不会现杀死日本兵现换军装,那可就慢了。 他们却是早把随身携带的日军军装换上了,待一打倒进林子的日军士兵,粪球子就和另外一名个子矮的士兵装成押解前面那三名壮丁的样子出来了。 粪球子一挥手,林子里直属团的士兵已是蜂拥而上,而前面的十多名士兵依旧穿着日军军装端着三八大盖。 这就是直属团在敌后活动的特色,那日军军装是常备的,基本上每个人都会说日语,说扮成鬼子便可以混水摸鱼。 不管是敌强我弱还是我强敌弱,强攻永远是下下之选。 敌强我弱自不必说,就是我强敌弱也得小心对方困兽犹斗。 而就在这时镇子里头的日军听到镇口又传来了枪声,便有几名日军向这里走来喊道:“发生什么了?” 粪球子忙用日语大声回答道:“抓到了三名支那人,你们来人押回去!” 所有士兵呼啦啦便都躲到了镇口房子后面的同时,有直属团的士兵已是将刚杀死的日军也同样抬到墙壁后面藏了起来。 几名扮成日军士兵的忙端着枪把脸背了过去冲着镇外,因为他们可不敢让日军看自己的脸! 而那三名“壮丁”则是马上老老实实地蹲在了地上,并且用身子挡住了刚才杀死日军时地面上溅出来的血迹。 这一刻直属团士兵久经阵仗的素质没有人指挥但配合的默契程度已是显露无疑! 第一0二四章 救壮丁(二) 大街那面又过来五名日军,于是他们看到守镇口的“同伴”却都是或蹲或哈着腰着镇外的方向,而有三名支那人正蹲在地上,竟然没有士兵用枪看着他们。 日军士兵有些奇怪,你们也不看着那三名支那人难道不怕他们跑吗?我们拿枪都指着镇外难道镇外出现了支那军队? 有日军边向这里走边说着,粪球子也不回头,依旧用含糊其辞的日语支应着,并且还摆出了一副马上就要射击的姿势,好象他们发现了什么目标一般。 那五名日军便小跑了起来,须臾间便到了粪球子他们身后了,粪球子他们这才转过身来,于是这五名日军惊奇地发现,怎么守镇口的同伴中竟然都是生面孔! 他们可都是一个中队的,一个中队二百来人怎么可能不认识? 这些日军这才警觉起来,他们开始端枪同时有士兵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可眼见日军都开始往上端枪了,可扮成日军士兵的直属团的那几个人依旧是在和善的灿烂的笑着并没有丝毫的拿枪与他们互怼的意思。 说是支那军队假扮的可刚才他们听粪球子的日语说得挺正宗的,说是自己一伙的可据他们所知附近并没有别的部队啊,这五名日军士兵在这一瞬间真的被笑迷糊了。 于是他们在迷糊中感觉到身后异动的时候便已经晚了,一手捂嘴一手军刺或者匕首入心,这五名日军得到的“待遇”是完全一样的。 他们眼神中的迷糊最终变成了临死前的恐惧,也就是吱吱唔唔地哼了几声,既没有打出一枪也没有嚎出一嗓子来。 扮成日军的粪球子怎么能不笑呢?日军士兵全都被他们给吸引住了根本没注意到侧后有人! 而粪球子他们却是跟看戏似的看到自己的同伴就那样蹑手蹑脚地摸到了日军士兵的身后,然后,一刀毙命。 “上!”粪球子一挥手,那些穿日军军装的士兵便又堂而皇之地走到了前面依旧押着那三个壮丁,其余未换日军军装的士兵却是借着两侧房舍的掩护小心翼翼地跟进着。 他们依旧没有发起猛烈的进攻,甚至当快走到火车站走在前面的川口宽一打出手势后,所有后续部队则干脆散到了小巷之中。 日军来到这个镇子上很突然,很多人都没有来得及跑出去,所以家家门窗紧闭。 而日军急于把掳劫回来的壮丁运走,还没有时间在镇子上胡作非为。 一个**岁的男孩此时正躲在自己家那四处透风的小屋的角落里。 他是一个孤儿,他的父母在他刚懂事的时候便先后得病死了,所以他是吃街坊邻里的百家饭长大的。 小男孩自然也知道日军的可怕,所以他也只能躲在家中,可这时他突然听自己门口有声音,他便小心翼翼地贴到门板上,透过自家那扇破旧的有已经裂出大缝子的门板向外看去。 然后他恰恰看到门外竟然有一名穿着灰布军装的**士兵正转头也向自家院里看来。 小男孩惊讶地捂上嘴巴,这是**!**他是知道的,**是咱中国人,这他也是知道的! 那名士兵此时也看到了这个小男孩,于是这名士兵向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小男孩忙表情夸张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然后他就见这名看上去那么亲切的**士兵冲他表示赞许的笑了。 小男孩挠挠头也笑了,这时他就见那名**士兵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小块东西从那屋门足有几指宽的裂缝外塞了进来。 小男孩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的,所以对别人给他食物从来是不拒绝的,于是他就很自然地伸手接了过来。 他看到了接到手中的是块象胡萝卜那样粗的干肉,他并不知道那是马肉干。 小男孩只是早晨喝了一口粥,看到那肉干他自然感觉到了自己的饥肠开始在肚中作怪。 可是他在自己吃之前却是先用手在那肉干上撕了一条下来又向门外递去。 那个**士兵摆了摆手,又用手指了下他的嘴,那意思无疑是我不吃你吃! 然后**士兵便双手握枪将目光转走了,毫无疑问他还要准备战斗。 小男孩把自己刚才撕掉那块肉干放到嘴里小心嚼着,却是把其余的肉放回袋里揣了起来。 因为前街总给他吃的李奶奶教育他说能忍住饿就忍着,把吃的留在一点吃的没有时再吃。 小男孩把脸贴到了门板缝上向外看去,这时他更惊讶了,因为他看到了就在刚才给自己吃的那名**士兵的前后竟然都是端着枪蹲在墙根的**士兵! 而就在此时,粪球子却是已经带人押着两名“壮丁”直奔站台对面的那趟平房而去了。 川口宽一却是带人押着另外一名“壮丁”直奔那列火车的火车头而去了。 而就在这不过了一分钟后,杂乱的枪声终于在火车站响了起来。 那里是日军集中的地方,粪球子他们在离那趟房子有三十多米的时候终于被日军发现出异常来了。 有日军士兵开始大声喝问他们是什么人的时候,回答他们自然是射击的枪声 只不过直属团中有一名士兵却压根没管对面的日军,他那一枪是打向日军挂在屋檐下的电话线的。 枪响之后,那根电话线应声而断! 而几乎财粪球子这队人举枪用三八大盖的一次齐射便将端枪在那房舍外警戒的十多名日军士兵打倒在地上。 然后,他们便往那房子里冲就边把手中三八大盖弃了,而是一手拽出了藏在腰间的盒子炮一手已是摸起了挂在腰间的香瓜手雷。 周围的日军听到枪响迅速端枪向这趟房子冲来,而当他们举枪之际却是看到这些假扮成他们的中**人已经在手雷的爆炸烟尘里冲去到那房子中去了。 四面汇聚而来的日军知道自己的指挥部完了,于是密集的子弹便将房子的门窗打出了无数个孔来。 日军指挥部必须是打掉的,这是李向白定下的作战要点之一。 火车上有大量的壮丁,想把壮丁救出来无论用哪种方式逃跑,都必须断掉这里日军对外的联络。 回来的那两名尖兵也只是看到了有电话线,那证明里面有电话,可是天知道这伙日军有没有电台,如果不在第一时间断了日军对外的联络,固然直属团能杀出去,但想救那近千名的壮丁是想都别想。 这也是他们没有采取强攻的原因之一。 第一0二五章 救壮丁(三)之川口宽一的慈悲 当第一声枪响起时,隐藏在小巷之中的直属团的士兵不再隐藏形迹,他们端枪便冲了出去。 他们在冲进火车站的刹那,与正向那栋房子围攻而去的日军瞬间便接上火了。 直属团士兵充份利用了先手之利,自然是因为日军并没有想到后面竟然杀上来了大批的中国士兵。 于是,直属团士兵坚决要把这种先手之利发挥到底,六七把盒子炮那是短促突击的火力,连续的点射便将正扭过头来的日军打倒在地,根本不给他们卧倒射击的机会。 这是以快打快的战斗,只是在交火的刹那,直属团固然放到了一大片日军,而自己也有十多名士兵在日军的射击中倒了下去。 后续的日军不敢再往前冲了,或者开始卧倒或者开始寻找隐蔽物。 而这时在离火车站最近的房屋顶上,直属团士兵已经是架起了机枪爬上去了冷枪手。 长期的战斗严格的训练,直属团士兵早就养成了各司其职的习惯,一窝蜂似的冲锋在直属团的作战中是不存在的。 可这还不算完,当日军开始在隐蔽物后与直属团对射时,躲在房屋后面的直属团的掷弹兵便在房顶士兵的高喊声中向日军的火力点射出了掷弹。 日军没有想到发动袭击的中**队的进攻是如此的有章法,步炮协同打得是如此的出色。 他们那头刚有几挺轻机枪响起来,中**队的掷弹便呼啸而至了。 刚刚要去围攻那栋房子的日军挺不住了,于是更多的日军从那火车的两侧跑了过来参加战斗。 但是,他们刚出现在开阔地时便遭到了已经占据了制高点的直属团的轻机枪的扫射。 直属团终于成功地把先手优势保存了下来,对日军指挥所的进攻先打响了一子下便把周围的日军吸引了过来。 而那些奔跑过来的日军便又成了房顶上直属团轻机枪与步枪的打击对象。 而就在这时,停在道轨上的火车头终于在那密集的枪声爆炸声中发出了长笛,然后机头上的烟囱便开始喷出了黑烟,拉壮丁的火车竟然发动了! “开车,开车!”一名日军军官一边声嘶力竭地高喊着一边带着几名士兵跑向了车头。 这名日军军官已经感觉到形势不妙了,他本来是打算带着这些士兵去指挥所增援的。 可是他在后面一看却发现这回突袭火车站的支那军队的战力太强了。 在他的印象里,支那军队的战斗力真的很一般。 这并不是说他没有碰到过不怕死的中国士兵,可是不怕死只是取得战斗胜利的条件之一,不怕死可不见得就一定能打赢。 但他发现自己这回碰到的这支支那军队不光不怕死而且训练有素竟然强过了他们大日本皇军。 大日本皇军有的人家都有,甚至在各方面都超过了他们。 比如枪法人家比自己的准,比如战术动作比自己的士兵还熟练,比如人家一突袭就先把制高点给抢了,比如他们的掷弹筒用得比他们大日本皇军更加熟练。 所以,这名日军军官决定把火车开走,把壮丁拉走。 他并不担心那些壮丁能够逃跑,因为那些壮丁所在的那种闷罐车厢是从外面用铁丝拧死的,不从外面打开里面一个人也休想跑。 只是当他领人冲到火车头的扶梯边时,他看到一名大日本皇军的士兵从那驾驶室的铁门里探出身来。 那名士兵用复杂的眼神扫了一眼这些急得如同火上房的“同伴”后却是将掩在车门后的双手亮了出来。 那是一把盒子炮! 这名日军军官张嘴要喊卧倒之际,对方的盒子炮就响了,是连发! 整整一梭子子弹在那盒子炮黑洞洞的枪口中倾泄而出,于是这名日军军官和他后面的那几名士兵便一起倒了下去。 开枪的是川口宽一。 这个原来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的日本和尚终于起杀心了,因为他知道如果让下面的这些自己昔日的同袍开走火车的话,那么火车上那近千条的中国人只怕能最后活下来的没有几个。 师傅霍小山说,杀鬼子就是给好人放生,他现在信了,他不能让这些无辜的百姓远渡重洋奔向自己的家乡。 此时川口宽一望着那些倒在地上和自己同一民族的人心情复杂,开枪也只是因为他急了他不能让日军控制车头。 可是从本质上来讲川口宽一并不是一名战士,现在他看到自己好几名昔日的同袍在血泊中抽搐的样子他的心就碎了。 他竟然“扑嗵”一声跪在了车门口,弃了枪双手合什口嘴里念念有词来,他在用自己一个日本和尚的至诚心为那几名被自己打死的昔日同袍做超度! 只是,这都什么节骨眼儿了,残余的日军眼见直属团大势已去却是已经都奔火车来了。 他们发现打不过直属团的时候那自然就要保住火车上的壮丁,哪怕开火车冲出去也行啊! “我艹,花和尚你作死呢?!”车头里直属团的一名士兵姚文利在窗户里眼见日军已经向火车这里冲过来了,可他却没有听到门口的射击手,他一回头却看到川口宽一竟然在那里跪着呢! 直属团的人和川口宽一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知道他有那股愚劲儿。 可你打仗时不能犯愚啊! 在枪淋弹雨中你还给别人超度,这你要是被小鬼子打死了,别说有没有人给你超度就怕连张卷尸体的破芦席都找不着! 再退一万步说,你花和尚就是死了也行,你不能把那门堵上啊,那火车头的驾驶室里能多大地方也只是两扇小窗一个门罢了,你特么地把射击孔给我堵上了啊,我们还怎么开枪? 姚文利赶紧跑了过来拖着川口宽一便往驾驶室里退,可是这时一颗子弹却是贴着他的脑袋飞了过去。 姚文利着急之中只觉一痛可是又觉得自己还能动眼见日军士兵已经冲过来了他哪有心思去管,拖开了川口宽一,把手中的盒子炮从那门口递了出去就把一梭子子弹全打了出去。 几十米外正冲过来的日军当时就倒下了一片,那自在是有中枪也有卧倒的。 姚文利先是**后来又是皇协军现在又成了直属团的人,那也是老兵啊,他刚才眼见日军上来一大片自己那必须打连发。 如果自己敢露出头去开枪那就是个死,所以他直接就把弹匣打空了。 他忙侧身躲避到车门后换弹匣的功夫,日军的子弹已是把那车门一左一右的车厢板壁打得叮当作响! 第一0二六章 救壮丁(四)之铁锹挡雷 这次战斗成功与否在李向白的作战方案中有两个要点。 一个是第一时间打掉日军指挥部,防止其他方面的日军沿火车道来援。 另一个则自然是控制住车头,不能让日军把火车再开跑了,火车跑了车上的壮丁也就被拉跑了,那么他们就是把鬼子消灭了大半岂不也是白忙活了一场? 此时打掉日军指挥部的第一步已经完美实现了,并且在后续部队的有效增援之下,粪球子他们已经冲出了那栋房子,属团对他们已呈围攻之势。 残余日军自然都向火车方向退去,他们都惦记着坐火车逃跑呢。 此时歼余日军也在围攻火车头,可他们的围攻并不顺利,他们遭到了火车头内直属团士兵的顽强抵抗。 此时火车头内有十来个人,其中有三名是这列火车的操作人员,他们是中国工人,一个司机一个副驾一个司炉。 这三名工人人是在日军的命令之下给机车点火准备驶出车站的,可是就在他们刚拉响第一声汽笛的时候,川口宽一这些直属团的人便冲上了车头,原本在车头看着司机的两个日本兵便被打死了。 当时真的好悬,如果直属团的攻击行动再慢几分钟,那火车也就在日军枪口的威逼下开走了。 此时残余日军眼见战场态势不妙便知道抢下火车头把火车开走已是唯一生路了,因此对那车头的围攻又怎能不猛。 而车内的直属团人员在阻止日军冲向车头的过程中已是有三个人阵亡了,他们的形势也同样危急! 因为那蒸汽机头虽然是个象装甲车似的铁壳子能防子弹但奈何能用于对外射击的也只是一个门两个窗户罢了,日军几十支枪都对准了这三个临时射击孔,别说是人把头露出来就是把手露出去那也是被子弹击中的命! 川口宽一此时已经从刚才那犯愚的状态中摆脱了出来,他看到姚文利又要往门口冲。 而姚文利的左边耳朵却已经明显豁了一块,那血正从伤口处不断的滴下来,他的肩头已是血迹斑斑,那是刚才姚文利拖他进来时所付出的代价,耳朵已是被日军的子弹打豁了。 可紧张战斗之中的姚文利眼见自己的一名同伴刚刚被日军打倒,可他还毫不犹豫地往那门口捱去,纵使阵亡了也不能让日军抢了车头啊! “关门!”川口宽一高喊着突然冲上去一下子就把姚文利抱住了! “花和尚你疯了?!”姚文利吼道,要不是他平素很了解川口宽一他都会以为这日本的花和尚关键时刻反水了呢。 “扛住一会儿咱们人就上来了!”川口宽一高喊道。 听川口宽一这么一喊姚文利一楞,貌似有道理啊! 可这功夫,一颗日军的手雷就从驾驶室的门外飞了进来,骨碌了一下恰恰就落在了姚文利的脚下,日军已是利用机车驾驶室的射击死角摸到门外了。 姚文利大惊之下抬脚一踢恰恰就把那颗手雷从门口踢了出去,“轰”的一声那颗手雷没落地便炸响了。 此时川口宽一已是松开了姚文利,姚文利却是再次向前扑去,直接从在车门里显露出身形来。 他一伸手一拽一甩,那门铁门便“咣”的一声关上了,紧接着就又是“咣当当”两声,却是又有两颗日军抛过来的手雷被挡在了外面。 日军也急啊! 指挥部那头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中**队已经从后面攻过来了,他们抢不下车头那注定就是无处可躲的命运。 “铁锹!铁锹!”川口宽一的高喊之中,三名士兵已是各自从煤堆上抓起来了一把铁锹冲到了窗前,那铁锹原本是给蒸汽机头添煤的。 “堵上堵上!”一名士兵喊着便把那铁锹头挡在了那窗户上。 “啾”的一声,那是有日军的子弹将那一层薄薄的铁皮射穿了,但也有一颗要从窗户扔进来的手雷也被挡了回去。 可他们却哪有时间庆祝,因为从另外那个窗户有一颗手雷抛了进来,幸好已经把手中铁锹举起来的另外一名士兵将那铁狄就象拍苍蝇那样拍了出去。 爆炸声中有日军的惨叫声,他们现在也搞不清这车门车窗周围有多少鬼子了,他们现在只能硬捱了。 车内直属团的士兵情急之下用车门铁锹挡住了日军抛进来的手雷不要紧,却是把在火车头周围的日军急得如同热锅上蚂蚁一般了。 日军是真的没有想到机车驾驶室里的中**队竟然不开枪了,竟然采用了这种最笨的方法来硬扛攻击! 一时之间子弹打不进去,手雷不光被挡了出来,还有手榴弹从里面抛了出来,火车头周围已是爆炸成片。 川口宽一的分析是对的,车头驾驶室内也只是坚持了两三分钟,可日军却是已经挺不住了,直属团大部队已是在他们后面发起冲锋了。 “冲上去!”石彪眼见前方危急已是大叫着端着盒子炮带头冲锋了,如果冲慢了车头被日军夺下去那麻烦就大了,所有的努力就都会付诸东流。 耳听身后传来中**人的呐喊,眼见自己的人被来自后方的子弹一个又一个打倒,残存的日军知道想占领火车头已经没有机会了,他们也只能另寻他途以求活命了。 有两名日军直接在枪弹乱飞之中拧开了那捆在闷罐车厢门上的铁丝。 他们的想法是把车厢里的壮丁放出来,这样人一多场面一乱他们就可以趁乱逃跑了。 只是他们在打开车门的刹那,两个人影却是从那车厢门口直接就扑了下来! 那两名日军士兵哪想到原本被他们关得象绵羊一般的壮丁竟敢反抗,反应不及,已是各自被那两个人扑倒在地挥拳痛殴! 也怪这两名日军运气不好,原来他俩开的这节车厢恰恰就是直属团先头被他们当成壮丁抓进去的两名直属团的尖兵! 外面枪一响,这两名士兵自然明白是直属团的人来救他们了,于是自然就挤到了车厢门口在那里等着。 只是他们是来化妆侦察的,手中还真没有带任何武器,所以他们两个现在的武器也就只有拳头了。 按理说这拳头杀人或者你就是掐着脖子把那两名日军掐死那总是得费上点功夫的,可此时场面已经乱了,已经没有多余的日军来救这两个被中**人骑在身上挥拳痛打的同伴了。 直属团的人已经冲到了火车车厢前与日军拼上刺刀绞杀在一起。 又有二十多名日军却是钻到了火车下面趴在铁轨上借着那钢铁车轮的掩护依旧向冲上来的直属团士兵射击着。 可偏偏就在这时那火车发出了“哐当哐当”的声音,因为那火车竟然动了! 蒸汽机车启动哪有快的,可就是再慢本就趴在车轮下面射击的日军却是哪有提防! 有反应快日军的缩回了头可自己的腿却被那虽然缓慢却绝对有力的钢铁圆轮给直接碾断了,至于反应慢的日军想都不用想或者是被碾得身首异处或者脑袋直接就被碾成了开了瓤的烂西瓜! 那火车也只是移动了十来米然后就又在“哐当哐当”的车厢的撞击里停车了,可是尽管也只挪动了这十来米,车下那些借住车轮掩护顽抗的日军尽已经魂归东洋! 这火车开得真是时候啊! 第一0二七章救壮丁(五)之壮丁粮食都得要 火车当然自己不会动,那是火车头里的姚文利他们发现日军不再往车头里扔手雷了。 他们不用看也知道是自己人攻上来了,而日军藏到了哪里这还用问吗? 于是本已起动的火车在那司机手轻轻也只是一个起速一个刹车,便让那些以钢铁车轮为掩体的日军成了车下之鬼。 战斗已经基本结束,直属团士兵开始追索残敌打扫战场了,而这时又聚在一起的李向白粪球子石彪已经准备组织士兵和壮丁撤入山野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情况却发生了。 有士兵来报告说车里的壮丁都已经让他们从火车上下来了,有七八百人呢,只是那火车上不光有人,在最后面的三节车厢里装的竟然都是粮食! 这个新情况马上扰乱了李向白让人撤入山野的决心。 那叫装了三节车厢的粮食啊,足足有上百吨,这得够多少中国人吃的! 他们实在是舍不得把这些粮食烧了,于是在粪球子一句“咱们开火车冲回去咋样?”的提议下,三个人都砰然心动了! 日军这次沿浙赣铁路的进攻,攻到了江西境内已经属于战线的末端了,他们只要能开着火车冲过去几站地,那么就进国统区了。 兵贵神速,好在在进攻日军指挥部时把日军的电话给毁了,尽管这次战斗中不可能没有日军的漏网之鱼,但他们想通知别的日军却也只能靠腿了,人总是没有火车跑得快。 开就开回去,不就是冲日军两三个卡子吗?于是十分钟后他们便再次商量出了行动方案。 李向白和石彪带人直奔火车车厢而去,却是再次吆喝那些刚从车厢里下来的人再上火车。 粪球子则马上来到了火车头那里找到了那火车司机,他劈头就是一句问,让你把火车开回去你敢开不?! 那司机便说你们当兵的都不怕死,我一个开火车的有什么可怕的,就怕你们当兵的没种!! 李向白说,好!那咱们就都有种! 于是那司机一声吆喝,他的副驾与司炉就忙活了起来。 粪球子是个老兵,自然知道火车是能调头的,在他印象里火车调头,都是用另外一个车头挂在最后一节车厢的尾部,这样后车变前车,火车就能调头了。 可是他也观察了附近可是没有别的火车头,他还真不知道一个车头是咋调头的。 于是便站在那里看,这边那司机便告诉他让那些下了车还没有上完的人先别上了,还有时间。 粪球子忙派人下去喊话。 这时火车就向前开去,这一下把粪球子弄楞了,不过他自然是不会以为是司机开火车往浙江那头跑,所以依旧在一边看着。 果然就见那火车往前开了百十来米就停了下来,然后那司机便带着粪球子下了车,告诉他可以让那些壮丁没上完车的接着上了,而司机本人却是跑到车头与第一节车厢的连接处把连接用的挂钩摘开了。 司机再次领着粪球子上车,于是车头起动,又往前开二三十米,待走到一个道岔处却是把车头倒进了那旁边的岔道上。 这回粪球子便看明白了,原来那是这岔道的终端是一个“人”字形的道岔,火车头现在是倒行在走“人”字的一捺上,待过了那“人”字形岔道的顶端,便往前开就上了“人”字的那一撇,而那一撇的终点便是主道,恰恰是原来最末那节车厢。 在“咣当、咣当”的声音中,那列火车调转了方向开始向西行去,从战斗结束到调头向西也只用了半个小时。 “长官,咱们这样硬冲只怕能冲了第一个站点第二个可就冲不过去了。”车头里那火车司机边边看着前方的路况边对他身边的粪球子说道。 “为什么?”粪球子笑问。 火车司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工人,他听粪球子这么说诧异地看了一眼粪球子,心道这个长得貌不出众跟个土豆似的人怎么就还能当上长官呢?而且这个为什么还用我说吗?火车冲过了第一个站点,人家第二个站点就有准备了,你还打算再冲过去?! 可是这时候粪球子却突然叽哩哇啦地向这个火车司机吼了几句日语。 火车司机虽然不明白粪球子吼的是什么,但也能猜到他说的是日本话了,饶是司机早知他是**却也被此刻已是改穿了日军军官服装的粪球子吓出了冷汗,这自然是因为粪球子扮鬼子扮得太象了! 粪球子在吼完了日本话后,驾驶室里那些同样化妆成日军的直属团的人已是哈哈笑了起来。 在那笑声中火车司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眼前的这些**压根就没有打算硬冲,却是打算扮成再次去拉壮丁的日军从前面的站点混过去! 是的,直属团的人就是打算先把这第一站混过去再说。 他们常年和日军打交道早就养成了巧胜智胜多角度思考的习惯,他们才不会傻傻的冲第一个站点呢,只要骗过第一个站点再冲过第二个站点,他们离**地盘可就没有多远了,那样保住这批粮食的希望才最大。 而他们让那些壮丁重新进了车厢后已经把车门又从外面用铁丝拧死了,这样自然是避免日军不经意间会发现里面有人有粮食。 直属团的士兵也同样分头坐进了车厢里,全都持枪守在了车门口以便在意外发生时直接投入战斗。 这列火车的车厢既不是货车的也不是客车的而是闷罐车。 所谓的闷罐车,顾名思义便是说那车只有门没有窗在车门一关上之后里面便是一片黑如同一个闷罐一般。 此时在那列车的哐当声中有壮丁正在向守在门口的直属团士兵大声抱怨着:“我说老总啊,你们好不容易把我们救了咋还不放我们又把我们拉回去了呢?” “少废话,让你们坐着自然有坐着的道理!”有直属团士兵大声回答道。 “老总啊,你光说让坐着,这多吓人哪,再万一发生了枪战,子弹再把我们打死了!”那个壮丁带着哭腔说道。 这闷罐车的车厢别看车门一关它就是全封闭的,可是它的板壁却是木头的。 在直属团攻打火车站的时候有流弹便打进了这节车厢,有运气背的壮丁便被那流弹打死了,所以也难怪这些壮丁在车厢里坐得是提心吊胆。 如果现在火车还是在日军的掌控之中,这些壮丁就是害怕也们也不敢吭声,可换成了**却是多多少少让他们胆气足了起来,尽管在他们的印象里**中也有不少官兵除了不杀人放火奸银虏掠也没比日军好哪去。 “有本事你们现在下去吧,别特么跟我磨叽,我们就是在火车站上把你们放了,你们就有活路?你们那么有本事咋还让小鬼子在家里给逮住了?”直属团士兵大声呵斥道。 其实直属团士兵平时是极少和老百姓这么说话的,但是,这回和往常可不一样。 在他们上车之前,李向白就跟他们交待了,对这些壮丁要凶,一定要阵住场面,否则一旦壮丁遇到日军袭击炸营了只怕那损失会比在车厢内挨上几发流弹大多了。 “老总啊,我们在家谁寻思那小鬼子会来啊!”那个壮丁偏不闭嘴,他的声音听上去也得有四五十岁了。 “少特么磨叽,再磨叽信不信我现在开门就把你扔下去!”这时有另外一名直属团士兵大声呵斥道。 这话可够狠,虽然说那壮丁明知道车厢门已经从外面拧死了,可这句狠叨叨叨的话终于还是让他把嘴闭上了。 于是,车厢里恢复了宁静依旧只有那车行带来的“哐当哐当”的声音在回响。 说要把那名壮丁扔下去的是姚文利。 姚文利不象其他直属团的士兵,他可是从**变成了皇协军,然后却是在一次霍小山摔死了他的上司后他才因认罪态度好被霍小山收为手下的。 姚文利自然是最了解这些壮丁的,因为他无论在**还是在皇协军时都抓过壮丁的。 他自然懂得押车的士兵少而壮丁多那就不能太客气,否则也会有很多麻烦事。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偷偷向李向白提了一个建议,为什么不把这些壮丁中身强力壮的人直接收编了呢,完全可以先凶一点然后把壮丁变成兵,以后再按直属团的习惯慢慢感化嘛。 姚文利清楚的记得在自己向李向白提出这个建议时,李向白的眼睛亮了。 第一0二八章 救壮丁(六)之骗卡 火车依旧在奔驰着,而司机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了,因为他已经告诉了和他同在驾驶室中的粪球子了,再有五分钟火车就到达此行的第一站了。 于是司机看到这位已经打扮成日军军官的**军官原本笑嘻嘻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了,于是他愈发担心起来了。 在这段行程里,这位矮个子貌不出众的**长官已经问了他好些问题了。 比如前方日军还控制了几个站点,比如以现在火车上的煤与水还能跑多少里地的路,比如这些天他在这趟线上跑有没有碰到过日军装甲列车,比如前方会不会再驶来一列火车与他们现在的这列火车迎头撞上。 这个火车司机通过与粪球子的沟通才知道原来这位笑嘻嘻的**军官思考问题还是蛮细致的嘛! 只是正因为他发现粪球子思考问题越细致反而让他那颗心却是越来越不安! 至于为什么越来越不安? 那是因为,你思考的这么细致那应当是在火车出发之前你就该想到的,可现在火车都开出来了你才想这些问题你不觉得晚了吗? 如果真的出现上述问题,只怕都不用到站点,他们这列火车早就和迎头而来的火车撞上了或者被日军的装甲列车用炮给轰了! 其实粪球子所问的这些问题粪球子和李向白在研究行动方案时已经考虑过了,他现在问司机也只是再验证一下罢了。 粪球子这所以让司机产生误会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直属团这几个人考虑问题的角度与那司机不同。 他们觉得**不离十那也就干了,哪有那些百分之百没有漏洞的方案,他们必须带着这些壮丁必须以最快速度返回到国统区。 否则日军一旦围上来了,他们只有那不到三百人的兵力还带了近一千的壮丁想逃出日军的围堵那是基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们可不指望附近的第三战区的**听到枪响来主动帮他们解围,不是他们对**抱有成见,象老虎仔将军那样敢打敢拼的战区主官并不多。 见其他部队在与日军战成一团时,躲在一边看热闹或者象征性出兵这都是**各部常干的事,而那与日军血战的部队那一般也是在严令之下退无可退才与日军死拼的。 主官的风格决定了下面部队的作风,在他们看来这第三战区的司令长官显然没有老虎仔将军那么硬朗。 “到了。”火车司机喃喃地说道,同时转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这些**,见他们依然是那副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 火车司机自然也知道行动方案,说这一站要骗过去的,可是他在刹那间却突然有了一种让司炉赶紧填煤让火车提速直接冲过去的冲动! 可在这个时候他身边的那位矮个子军官突然声喊了声“停车!”,火车司机咬了咬牙克制住自己的冲动终于制动了火车。 于是刺耳的那钢铁车轮摩擦钢轨的声音便起,紧接着就是那“咣咣”的撞击之声,这是由于火车制动后各节车厢刹车制动不一致引起的车厢之间的相互撞击。 车慢慢停了下来,从侧面的车窗里已经可以看到在站台上端枪肃立的日军士兵了。 可就在这时火车司机惊异的发现原来看起来表情那么严肃的**官兵们脸上竟然都很自然地挂起了淡淡笑意。 尤其眼前这位矮个子长得象个黑土豆似的**军官笑得那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灿烂! 而且他不光笑得灿烂还竟然主动下车了! 他看到这个矮个子军官在那由于火车制动而释放出来的那白色蒸汽中已是在和站台上的一名日军军官说了起来。 他还看到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那名日军军官还一招手,他身后一名日军士兵竟然从腰间摘下一个军用水壶向矮个子**军官递了过来。 可就在那矮个子军仰头喝水之际,意外又发生了,有一名日军士兵竟然在车窗外向驾驶室里叽哩咕噜地喊着什么。 火车司机又担心了,可是让他意外的情节真是接连不断,他马上又看到他身边的一名扮成日本军官的**已是将头探出车窗与下面的日军士拴叽哩咕噜地说起了日本话! 这还不算,也不知道那车上车下一中一日两个人说了什么,驾驶室里所有的“日本兵”和站台上听到他们说话的日本兵已是“哈哈哈”地笑成一团,那笑声显得甚是骄纵与下流! 在这一刹那之间,那些开怀大笑的人给了火车司机一种错觉,这里哪有什么**?这些分明都是小日本嘛! 这时,那位下车讨水喝的矮个子“日军”军官终于是喝完了水,又和站台上的日军军官说了什么这才返身开始向驾驶室上爬来。 然后就在这名小个子“日军”军官很有气势将手臂向前方一指之下,火车便又由慢变快地开动了起来。 那名司炉工也知道此时是在狼穴之中,也是赶紧添煤,于是火车的烟囱“哭哭”地把黑烟喷得更多起来,火车终于是冲出了车站。 火车司机此时再看向身边的这些**官兵时,他的眼神已是充满了钦佩。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些**官兵竟然个个都懂那日本人的话,对,是个个,而不只是一个两个。 与那站台上的日军直接对话的两个人也就罢了,可很明显车上其他人也懂日语,那种笑很明显是真听懂了而不是在装腔势! “你们刚才和小鬼子说什么了能笑成那样?”火车司机好奇地问道。 此时脸上已是又变得严肃起来的李向白笑了笑,刚才就是他和车下那名日军士兵对话的。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火车司机的问话而是反问道:“你觉得什么话题能让所有男人都笑起来呢?” 火车司机一楞,随即便反应了过来,这个世界上能有什么话题能让所有男人都那么下流地笑起来呢,这个答案呼之欲出,因为答案只有两个字,那两个字是:女人。 “苟日的,坐着轮船到咱们的地盘儿上装犊子,到时候小心老子杀到日本岛上,把日本娘们先杀后奸,先奸后杀,再杀再奸,再奸再杀!”这时有一名士兵恶狠狠地骂道。 第一0二九章 救壮丁(七)之我有一把死神的镰刀 “离下站地还有多远?”李向白问火车司机这句话时火车已经从他们骗过去的第一个车站开出有三十多分钟了。 “长官,还有二十来分钟吧,另外咱们车里的煤还够开出去不到一个小时。”火车司机回答道。 通过上一站过关时的表现,火车司机对直属团的人好感增加了。 他发现这伙**挺能打仗的,他自然知道那火车站上有多少日本鬼子。 他发现这伙**也挺机灵的,而且还都会日语,在他看来有那么多鬼魅魍魉把门的鬼门关就那样轻轻松松地过来了。 “停车!”李向白果断命令道。 “啊?”司机一楞,这个时候你停什么车啊,他又看了一眼身边的矮个子那个被别人叫作“球子”的军官,而那球子军官也向他点了点头。 好吧,停就停吧。 “球子按原计划带一个连把大多数壮丁带走,挑身体好壮丁留下来。”李向白说道。 “好!”粪球子答应道。 “师傅你做好准备,咱们冲过前面的那个站点后把煤烧光然后就停车。”在那火车的刹车中李向白问司机道,然后又开玩笑地说:“不会咱们烧光煤正好停在第三个站点上吧?” “那倒不会,过了第二个再有一个小时才能到第三个站点呢,不过过了第三个站点那就是**的地盘了,唉,煤和水都不够啊!”火车司机叹道。 时下的火车都是烧煤烧水的蒸汽机车,跑上一段距离之后那就必须补充煤水,否则火车就趴窝了。 “能冲过去也不能冲啊!”李向白笑道,“我估计骗完第一个站点的鬼子他们也快得到咱们是假冒的消息了,空城计也只能用一次再用就风险可就太大了!” “那我们为什么不抢时间直接冲过去呢,人咋还下了一大半呢?”火车司机不解地问。 “我怕鬼子有防备,那样咱们的损失可就大了!所以咱们这头吸引下日军,让他们先走掉一部分再说。”李向白回答道。 “哦。”火车司机点头。 “对了,师傅,咱们火车上有拆铁道的家伙什吗?”思索着的李向白又想起一个问题来了。 “啊?你们要拆铁道啊!”司机有点吃惊,不过马上还是回答道,“有的,不过家伙什有点少,否则拆铁道也挺快的。” 火车司机没有再问李向白他们为什么要拆铁道,他想这位长官肯定是舍不得那火车上的粮食被鬼子再运走吧。 “好,那你教教我怎么拆吧,总不能让小鬼子把抢来的粮食运走!”果然李向白如是说。 十分钟后,火车再次开动了起来,这回后面所有火车车厢的车门就没有再拧死。 甚至有了一点功夫的直属团的士兵们还争分夺秒地往自己所在的车厢的门口摆了几袋子粮食,那是当临时掩体用的,他们已经做好了冲卡与日军发生枪战的准备了。 随着火车离第二个车站越来越近,机车驾驶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除了有一名士兵在攥着把铁锹准备帮那名司炉工加煤外,其余的士兵可都做好战斗准备了。 车轮依旧向前,火车翻过一道山岗后那个车站便已经出现在了司机的视野之中,李向白则是透过车窗不断估计着火车与车站的距离。 此时的他根本就不关心日军是否知道他们是假冒的了,他们从始发站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果战斗中有日军漏网肯定已经把消息给车站的日军传过去了,李向白才不会再次假冒以免弄巧成拙自投罗网。 “加煤提速!”就在距离那火车站有三百米左右的时候,李向白大声喊道,同时他按了下火车司机的肩膀。 在这之前李向白自然已经和司机交待过了,按他肩膀无疑就是让他伏下身以躲避日军枪击的意思。 就在司机低下头的刹那,直属团的士兵却已经把原本伏着的身子挺了起来。 窗口递出去的是盒子炮,门口则架起来了轻机枪,与此同时后面火车车厢门口处的粮袋上全都架起了轻机枪。 直属团本身武器配置就好轻机枪就多,而这回基本灭掉了日军的一个中队,他们又有了搭火车的便利那自然就把战利品都搬到了火车上,所以十几节车厢门口竟然都很富裕地各架了两挺轻机枪。 这是时那名负责帮司炉工添煤的士兵已是把铁锹抡圆了往火车锅炉里添煤了。 两个人添煤那速度自然就快了一倍,一锹又一锹的黑煤被甩进了锅炉,那炉膛里的火焰就变得愈发熊熊起来。 加大了的火势又产生出更多的蒸汽,于是那长长的火车便“哭泣哭泣”的跑得更加畅快了起来。 “哒哒哒”车头的盒子炮与轻机枪先响了起来,因为李向白他们看到了前方铁道旁边已经有日军开始摆旗了,那无疑是让他们减速停车的意思。 看来日军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夺取了这列火车,但是这又有什么有关系吗? 你们不是不知道吗?那么现在你们可以知道了,只不过通知你们的是复仇的子弹! 前方那名正挥舞着膏药旗的日军士兵成了第一个枪下之鬼。 火车原本就高日本人原本长得就小,于是那名士兵便象一棵被风吹倒的野草直接就倒在了站台上。 他的手中的膏药旗一飘就落在了道轨上,然后,火车就那么轰隆隆地风驰电掣般地冲了过来,将它狠狠地碾在了下面。 火车上所有的轻机枪都开始射击了,于是那火车便如同一道奔放的洪流,而从车窗车门射出的子弹便如同那洪流溅出的细密的水滴,但有水滴溅落之处日军顿时便仆倒在地。 站台上原本森罗林立看上去是那么骄纵狂野的日军官兵在枪声响起的刹那顿时体现出了作为生命的脆弱的另一面,火车过处已经没有站立之人! 直属团准备的是如此充份日军又是如此的没有防备,以致于后几节车厢经过站台时好几节车厢车内的机枪手发现站台上竟然已没有鬼子可供他们射击了! 于是他们就把枪口指向了站台上的房子,有日军官兵不知死活地从房内奔出的便迎头撞上了子弹,而那房子的玻璃则在弹雨中已是被打得如同银河泻地。 在火车冲出车站后,各个车厢里已是爆出一片欢腾之声,这鬼子打得痛快! 他们没有感觉到日军一枪的反击,相反那火车便仿佛拿着一把无形的长长的镰刀,将站台一侧所有的来自异乡的邪恶生灵全部通通割倒! 第一0三0章 水中藏粮 骗火车连骗带闯冲过了两个车站后终于停了下来。 车停了,人却忙了起来。 “快扛!这些粮食不能留给鬼子!”李向白的吆喝之下,直属团士兵领着那些壮丁竟然在扛火车上的粮食。 刚从火车上下来的开火车的那三个工人有点不理解,自己这火车上的煤还够烧上十分八分的,这**的长官咋就让火车停下来了呢。 可是他们下车看到所有人都在扛粮食就更不理解了,他自然知道在这道线附近那可还是有日军的,你们这些人还能把这三车皮的粮食都扛走了不成? 不过他们随之看到那那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却一下子都明白了为什么要在这里停车为什么**会与壮丁们一起扛粮食。 因为他停下火车的地段旁边三四十米处就是一处占地面积很大的深水坑,扛粮的人竟然在那个军官的指挥下把粮食都扔进了水坑里! 这里有深水还是火车司机告诉李向白的呢,原来那名长相白净的**军官竟然想到把粮食藏到了水里! 三名火车工人正在佩服这些**脑瓜还真不是一般好使的时候,姚文利却是走过来直接一把拉着那正看扛粮食的司机说道。 “师傅不用你扛粮食,你们跟我们走,我们去给火车道起道钉松螺丝!” “哦!”那司机与副驾司炉工忙不迭地答应着,跟着姚文利等十多名**去了。 他们手中拿着的都是大号的扳手撬棍,这却是停车之前李向白先嘱咐好的。 而这头扛粮扔粮仍在继续。 “进水往里扔,不能让鬼子看出来这里藏粮了!”李向白大声喊着。 一时之间直属团人带头趟水往里走,士兵们执行命令那自然是不打折扣的,便都走到了那水没胸了才将麻袋扔了下去。 于是,便听到一片“扑嗵”之声里,水花四处飞溅,那大水坑仿佛就象有成排的手榴弹爆炸了一般,显得份外壮观。 一名小个子的直属团士兵别看个小可力气可不小,他也扛了一袋跟着往河里走。 可是他毕竟个子太小也不知道是一脚踩空了还是滑倒了就听“扑嗵”一声连人带粮直接就砸进了水里。 可偏偏后面的士兵脚也滑了那粮袋也没有抓住,跟着那粮袋也砸进了水里。 “王小虎!”后面的士兵忙喊着他的名字 这要那一袋子近二百斤的粮食砸到王小虎的身上纵使水有浮力可也绝对够这王小虎喝一壶的! 一时之间众人都惊呆了,后面那名士兵刚要哈腰进水去找王小虎,就见前方五米处水面一动王小虎的小脑袋却是已经钻了出来。 他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看所有人把活儿都停了正楞眉楞眼地看着自己呢,却笑骂道:“真特么狠!多亏砸我脚丫子上了!” 于是,从兵到民全都笑了起来。 “别停,接着干,鬼子快来了!”见王小虎没事,李向白却是在岸上喊道,于是一时间又是“扑嗵”声起水花乱溅。 一车皮的粮食是多,可扛粮的人也绝对不少。 人被粪球子在过第一站时带走了一个连和部分身体比较瘦弱的壮丁,姚文利又带走了十多个去拆螺丝的,可现在还剩下连兵带民三百多人呢。 “再开一节车厢,笨呢,这排号多慢!”石彪见这面先扛的人第二袋已经扛完了那面后扛的人却还没排上号扛第二袋呢忙又喊道 “对!把第二节车厢打开,不是当兵的扛完第二袋后一人再扛一袋往山里头走,直属团的人都去火车后面找姚文利!都别麿蹭快跑起来,小鬼子可就要到了!”李向白接着喊。 从兵到民哪个不知道现在这铁道线可还是日本鬼子天下,那追这列火车的鬼子可是说到就到,**大部队倒是也不远,可是谁又敢指望他们过来帮忙呢。 于是,所有人的动作就更加快了起来,那都是小跑着扛袋子,虽然说只扛了两袋下了下了两趟水可一个个浑身便又湿透,脸上已是泥水与汗水绞在一起了。 二十分钟后,尽管一人只是扛了两趟那原本装得满满第一节火车皮的粮食便已经空了,而那个大水坑之中凭空多出来的几百袋粮食却是已经把水坑里的水都挤到原本没水的地方来显得那水坑面积又增加了些许。 李向白是最后一批离开这个现场的,他站在了那水边等水面没有了波纹平静下来甚至那水中的泥沙都沉淀了下去之后又仔细地看了看,见发现不了这里藏着粮食这才放下心来。 他再回看向那火车时,就见那些正扛着枪枝弹药的壮丁们正用佩服的眼神看着他。 那些枪枝弹药自然是他们缴获日军的,在壮丁们看来他们无疑是在替**官兵扛的,可是李向白自己却知道,那些枪其实是替他们自己扛的。 因为,李向白已经决定把这些壮丁都留在直属团,直属团叫团却只有一个营的人也该添人进口了。 等头儿回来见人员增加了估计他不会说什么,打鬼子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可惜那些粮食了。”这时有一个壮丁对剩着那还有一半的粮食低声叹息道。 这声叹息却把李向白惊醒了,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走神了,于是他忙一挥手带着壮丁们向车尾走去,脑袋里却又琢磨着还有没有什么办法把这批没搬走的粮食保住。 而此时车屋后面的火车道上已是变得热闹非凡起来。 “一——二——三!”石彪正带头扯着脖子喊着号,然后就见几百人嘴里应也应和着那“一二三”一齐上阵却是在喊到“三”时一发力硬生生就把把两节钢轨连同枕木一起给掀了起来然后手托肩顶就把那钢轨枕木立了起来。 “把住了,往前推,都跟着我号子走!”石彪再次喊道。 于是众人齐声的“一、二、三”里都是一发力,便听“轰”的一声那连接在一起的钢轨枕木便被直接翻下了路基砸起一片烟尘。 原来,在他们扛粮食的这功夫里,姚文利他们这些人已是在那三个工人的指点下把火车道钢两端的接头给拆开了。 正常来讲,要扒铁道,那是需要先把打入到枕木中固定钢轨的道钉先撬出来,然后多上些人就可以把钢轨扛走了。 可是,奈何李向白他们并没有扒铁道准备,急切之间又去哪里找那么多工具,却也只能用火车上现有的工具就把钢轨连接处拆了,然后仗着人多就楞把一段火车道直接给掀了! “加油加油!再掀一处咱们就进山了!”李向白再次急切的喊道。 又一处铁轨被掀翻后,直属团的人带着那些壮丁还有三名铁路工人这才忙向山野里撤去。 而他们撤退的时候却是看到在通向另外一处的草地上隔几步远便撒着星星点点的雪白的米粒。 有壮丁边跑边看那雪白的大米就感觉到十分惋惜,他们却不知道那大米是直属团故意撒下的。 那条由大米粒连成一线的临时道路直接通往了旁边百米外的一处断崖上,而那些成袋的大米却是在直属团士兵的指挥下直接就摔了下去! 第一0三一章 阻敌撤退(一) 白在李向白率领着所有人撤进山野的二十分钟后,追击列车的第一支日军到了。 他们是一支日军的骑兵小队,不到一百匹战马。 他们是在附近执行抢掠任务的,由于新的命令把他们调到了这里,他们放弃了一个刚刚准备行抢的村庄。 日军骑兵队长看到了那被扒断的铁路,也看到了还剩下一半的粮食,最后他看到了通往那处断崖的路上撒落的大米。 于是,他留下一半的人看守在原地,自己则带了另一半的人冲向了百米外的那处断崖。 当他带兵甩蹬离鞍下马上了那断崖向下望时,他看到了几十米高的断崖下有成群的鸟雀。 他捡起来一块石头从断崖上扔下,然后下面受惊的鸟雀哄然而起。 那鸟群在空中飞了一半圈后却是又兜了回来,落到了那弃粮处旁边的树林里草地上,显然它们也在惦记着那些凭空而落的粮食。 日军骑兵队长在山崖上向远处望去,但见山野葱翠却哪里又有半点中**队的影子。 但他并不认为这些中**队和那些壮丁跑得很远了,如果他们如果有时间跑得很远,就完全没有必要把到手的大米丢下山崖。 可是日军的这位骑兵队长并没有打算带兵去追,原因有三。 首先是眼前之处多是山地并不适合骑兵作战。 其次原因是他接到联队通知,此次浙赣铁路线作战已近尾声,皇军的作战目的已经基本达成就快沿铁路线收缩回去了。 最后一个原因是这个骑兵队长觉得这支劫走了皇军已经到手的壮丁和粮食的中**队绝非易与之辈。 听说这支中**队打下了一个火车站,那里有近一个中队的皇军官兵玉陨,然后还劫了火车冲了卡,这样的中**队不可小觑,临近撤兵他并不想让自己的部下再有损失。 正是在这种心理趋使下,日军的这位骑兵队长带着人却是从断崖处又回到了列车前,命令手下士兵加强警戒,然后他就老神在在的端坐在马上开始静等其他日军的到来了。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东面浙江方向的日军到了。 他们是坐火车来的,来自于被直属团骗过去的那个车站。 他们得到下一站日军残兵骑马过来报信才知道自己竟然被中**队给骗卡了,消息得到的晚跑的路程又远到的自然也就慢了。 由此看出直属团在攻击车站时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掉那个火车站的日军指挥部切断了他们与外界的联系有多么的重要。 至于被直属团硬闯过的那个火车站的日军已经没有精力组织追兵了,那里也是驻扎了一个中队的日军却是被直属团一走一过打死打伤了六十多人。 那个车站的日军也是一个中队,却是需要抢救伤员,已经派不出太多的人来追了。 此时两路日军汇聚在了一起,自然那火车下来的日军也随着先到的骑兵去看了被摔落在山崖下的粮食。 日军骑兵队长正在听东面来的日军军官讲他们追来路上时所见到那个被中**队一走一过冲击了的火车站惨状时,西面的日军也到了。 西面的日军来得也慢人数也不多也就一百来人,那是因为他们也已经接到命令战役目的已经达成他们可以从江西境内沿铁路线撤回浙江了。 于是他们还要把掳掠回来的物资装车自然也耽误了一些时间。 只是,此时三路日军虽然汇聚到了一起,但却都已经没有心思去追那支抢了火车冲了关的中**队了。 山野广阔天知道那支中**队跑到了哪里,更何况日军撤退在即,中**队的大部队也会闻风追击。 他们三支队伍合在一起还不到四百人,也没有辎重部队跟着若是到了山野之中再被中**队纠缠住难道还要把自己这些人变成了掩护撤退的部分吗? 于是三路日军的指挥官在商量之后竟然开始修那段被直属团破坏的铁路了。 所谓的撤退心切,这三支日军自然认为中**队救了壮丁肯定早已经逃这夭夭了,所以也就是在百米外设上了警戒哨,却是任何搜索都没有做。 他们并不知道,此时就在距离那火车道二百多米的一处小山的树林中,有接近一个连直属团的士兵却是在远远地好奇观望着。 “鬼子竟然没有追咱们,这是要跑路?”石彪看着日军竟然在修铁路了便分析着说道。 “看上去是很象啊,莫非日军的大部队要撤了?”李向白也是怀疑地说道。 李向白让其他直属团的士兵管理好那些壮丁躲藏在远处的密林中一个也不许走散了,自己却是和石彪带了一个连留了下来。 他这样做既有替那些壮丁打掩护的意思,也是对剩下那些没有带走的粮食心有不甘,那里还有接近一百吨雪白的大米呢! “我看日军这是要撤退,否则他们肯定会出来追咱们的。”和他们两个趴在一起的姚文利说道,紧接他却是又用略略提高的音量说道:“你们看,鬼子要把铁轨翻回来了!” “打不打?”石彪问李向白道,没有人愿意看着鬼子把咱中国大米就那么给运走啊。 “打!就是鬼子能把这些粮运走,也不能让他们运得这么顺当。”李向白下决心了。 “那你说咋打?”石彪问道。 石彪是个老成持重的人,做事稳妥但他自己却也承认自己的鬼点子没有李向白的多。 “这样啊,你带一个排迂回到左面的那个山头,那里应当能看到火车,姚文利你带另外一个排去右面的那片乱石后。咱们轮流开枪,不让小鬼子把那铁轨和枕木翻回来咋样?”李向白边想边说。 “好!”石彪和姚文利同时说道。 “我看咱们要是再打死他百十来个鬼了,你觉得他们剩下的人还能把那铁道翻回来吗?”姚文利叫完好后突然意到了这个问题。 “好!”姚文利的一个点子却是让石彪和李向白也同时叫起好来。 “我们还可以再派人迂回到铁道那头去,鬼子要是派兵来打这头,咱们就在那头开枪,只要火车道修不好,别说咱们抢的这列火车,我看西边过的那列也得给我留在这儿!”有了李向白和姚文利的提醒石彪则是进一步完成了作战方案。 “好!哈哈!”李向白姚文利又叫起好来了,敢情是三个人一个人出了个点子便把这个阻敌撤退的方案给凑全了! “既然这样,你们两个带人抓紧行动,其余人准备射击!”李向白下达作战命令了,“老规矩,左面第一个人瞄日军昨面第一人,按顺序排好,鬼子多死一个,他们掀钢轨的力量就少一分!” 第一0三二章 阻敌撤退 人当一个人用力抬起一件极重的物体时如果脚下一滑会怎样? 很可能会闪腰。 当一排几十人甚至上百人用力抬起一件重物时如果其中有偷懒的会怎样? 那很可能这件重物就抬不起来,或者抬起来了有的人用出了吃奶的劲有的人却也只是在装腔作势罢了。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当很多人共同抬起一件极重的物体时如果其中有一部份人突然撒手了会怎样? 答案是剩下的人会在那一瞬间扛不住那物体的重量,然后那个重物就会掉下来! 日军在抬钢轨的时候就遇到了这样的问题,他们为了把那被掀下路基的铁轨再翻回到路基上也不管骑兵步兵了一下子上了一百多人。 这从路基下往上翻铁轨和直属团从上往下翻还不一样,因为只要见过火车道的人都知道,路基是高的那是用碎石堆成的,路基下面才是原来高度的地表。 所以想从下面把几十根枕木连接的两根钢轨翻上来就得上更多的人用更多的力气而日军官兵普遍个子较矮,这如果人上得少怎么可能翻过来呢。 甚至不光路基下来面站人了,路基上面也站人了好伸手帮下面的人去拽。 看着远处的日军已经列好了架子准备抬钢轨了,直属团的一名士兵突然笑着小声说:“这小鬼子可是真够笨的!” “咋啦?”旁边的同伴问。 “问什么问,问这话的都跟小鬼子一样笨!”李向白也笑了,随即严肃地说道:“准备射击!这回咱们赚大发了!” 有没反应过来的士兵见战斗命令来了,也只能把疑惑藏在了心里开始屏息瞄准。 “多打几枪,鬼子还击了咱们再跑!”李向白看着远处那如同上百只蚂蚁在拖一只大虫子的场面说道。 蚂蚁自然是日军,大虫子自然是指那段被他们掀翻的铁道,那成段的铁道在远处看倒更象一段梯子。 李向白之所以改主意了让大家多打几枪再跑,因为他发现有便宜可赚了,日军都去鼓捣铁道了,却是都把枪放在了一边,现在可是有一百多鬼子手边没枪的! 而且最巧的是,当初他们在掀翻那段铁道的时候是把铁道翻向了他们所在这一侧的,所以他可以清清楚楚地在望远镜里看到路基下日军的情况。 如果现在他们在另一侧由于路基上日军和路基的阻挡看路基下日军进行到哪一步还很费劲呢! 李向白自己并没有摸枪,他只是用望远镜观察着,他在挑一个开枪的最佳节点。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日军由于没有在附近搜索给了直属团能最大限度杀伤日军的好机会! 望远镜里李向白清晰地看到日军在弯腰了,于是他的手开始向上举起。 耳朵捕捉到了日军同样为了抬起那段铁道而喊出的号子,那是日语里的一二。 就在日军喊出三的时候,李向白落下的手臂与日军一齐向上抬的动作同步了! 于是,三十多支步枪,三挺轻机枪同时响起! 李向白在这一刻都忽视了近在咫尺的枪声了,他的眼里只有只自己清楚看到的场景。 几十名日军同时如同腰折了一般就倒了下去! 几乎同时那刚被日军抬起来的铁道由于下面力道的骤然减弱便重重地压了下来,其余没有中枪的日军绝大多数便被那段重达两三吨的铁道压住了! 这些没中枪的日军哪曾想到会有枪响哪曾想到铁道会突然下落,他们的脚前掌或者脚指在这一瞬间就被砸断了! “打路基上面的!”李向白高喊,同时他已是扔下望远镜,抓起盒子炮向百米外那断崖上的日军警戒哨开了火。 猝不及防的日军在这一刻真蒙了! 路基下面抬那段铁道的一百多人在这一刻已经全倒下了,是倒下而不是卧倒!除了中枪的就是被钢轨砸伤的。 路基上面还有一百多日军呢,他们是准备伸手去接下面人硬顶起来的钢轨的,所以他们手头没枪! 他们在第一排枪声响后可以卧倒,但是他们没法反击! 于是路基上的日军士兵在匐匍前进去拿枪的过程中又有几十人被直属团的轻机枪与步枪打中了。 当铁路沿线的日军反应过来付出了伤亡抓到了枪开始向李向他们这里射击的时候,李向白毫不犹豫的下令了:“往后撤!分开撤!避开日军战马能冲击的地方!” 虽然这一下日军损失惨重,但毕竟日军人数还是占优,李向白并不想和日军硬拼,他想的只是怎么把那些物资留下来。 日军的骑兵终于追出来了,正常来讲,二百来米的距离对骑兵来讲只要让马冲起来那是眨眼就到的。 奈何他们那些骑兵也有不少人去抬那段铁路了,本身就伤亡了一部分,剩下的几十人再骑马来追终究还是慢了。 他们骑马绕过了李向白他们打埋伏的那座也就几十米高的小山才发现后面是一片乱石,当然那片乱石战马也可以过去但却只能牵过去却冲不起来。 而这时乱石后的枪声又相继响了起来,几名日军从马上栽了下来,这些日军骑兵这才意识到他们此时站在那乱石前岂不成了活靶子? 于是忙调转马头撤回到了刚刚绕过的那片小山旁边停了下来,纷纷下马就隔着那片乱石与射击他们的中国士兵遥遥对峙,他们已经无力进攻了。 李向白他们的这次奇袭给日军造成的损失太惨重了,日军将伤员全都抬到了东面过来那列火车上,然后再次开始集结试图把火车道掀过来。 他们这回却是终于学乖了,他们派了几十名步兵过来把骑兵替换了回去,却是要用战马把那段铁道拖回到路基上。 这也是直属团的士兵一开始在笑话他们蠢的原因,有战马不用非得拿人抬,结果战斗力的损失一下子就过了百。 可是这回想用战马却也失败了,因为就在那战马开始拖拽那段铁道的时候,路基的另一侧也响起了枪声,战马又被打倒了十多匹。 日军只能派出再次出击,将那面袭扰的直属团士兵撵开了。 于是守在铁路沿线的日军再次减少了,但他们想把铁道拖回到路轨上的计划终究没有实现。 因为只要他们一有那样的企图,就不知道什么地方会有子弹打来,或者战马倒下或者人就地卧倒。 他们折腾了足足有两个小时,却依旧没有能够把铁道修好。 战场是瞬息万变的,本来日军指挥部就已经在组织撤退了,他们这样折腾的结果是铁道没有修好而西面已是传来了密集的枪声。 日军的大撤退开始了,他们的掩护部队与追击而来的**的战场正在向这里转移。 百般无奈的日军只能放弃了他们从西面开来的那列火车,将那火车上的物资浇上了汽油一烧了之。 可是当日军士兵拎着汽油壶要往那列被直属团抢了的火车浇汽油时,他们又受到了李向白他们的打击。 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那两壶汽油在没有靠近车厢的时候就被打着了,日军想要再放火烧粮时他们的掩护部队却已经撤过来了,远方都能看到**大部队的身影了。 日军带着不甘,终于上了那列东面来的火车撤退了。 而开着那列火车赶来的日军出发时便已做好了撤退的准备,却是两头都挂着车头来的,于是,后车改前车终于拉着近百具日军的尸体还有几十名脚趾脚掌被砸断伤员向东撤去。 第一0三三章 利益均沾 你“报出你们的翻号!”一名**军官对守在火车厢旁的李向白说道。 “第九战区司令部直属团!”李向白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第九战区司令部直属团?”那名**军官皱了下眉,他是第三战区的,他也是个团长,他还真不知道战区司令部会有什么直属团,不过听着好象来头不小的样子。 那名**军官的目光扫过了护在这两节车厢前的**士兵们。 这些**士兵有一个连,分成了三层防守的样子。 前排的半蹲在地上,后排的则是站着,手持的枪械有盒子炮、中正式步枪、三八大盖。 那枪口虽然是冲天或者冲地的,但那手指却是已经搭在了扳机上。 而最后一排却是六挺捷克式轻机枪,一个车厢门里三挺,士兵们就趴在那里,枪托抵肩,手指也搭在扳机上,只不过却是把枪口斜指了开去。 这些士兵持枪的姿势很清晰地表明了他们的态度,那就是咱们都是**而且是中央军的,但是,你们想抢我们的粮食,不行! 这个**军官是在得到部下的报告说这里发现了被日军遗弃的火车,上面有不少粮食,可却被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一伙**给占了说是他们缴获的不让咱们的人碰,为了这些粮食差点打起来 于是,作为团长的他便过来亲自处理了。 此时他看着对面的这些官兵马上便确定了对方都是老兵,不过却没有一般老兵的那种痞气,但也看不出丝毫因为在第三战区的地盘上有丝毫的怯意来。 这时这位**团长的团副从火车后边跑了过来在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团长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再次用目光审视了下眼前的这些官兵。 眼前的这些官兵包括和自己答话的那名上尉仍然是那副不卑不亢的表情,并不以己方的小动作而有任何改变。 **团长之所以惊讶是因为他的副官说了,确实后面的铁路被扒了两段,地上还有不少血迹。 这毫无疑问证明了对方并没有说谎,这列火车确实是他们从日战区抢过来的,然后扒了铁路又阻止了日军修路,最终坚持到了日军撤退的到来保住了粮食。 抢人家的战功招人恨哪,再说对方报的翻号是第九战区司令部直属团,那不就是那头老虎的嫡系吗? 在这次围绕浙赣铁路线的会战中,第九战区也是派兵来的,这位团长就知道第九战区甚至把那支最能打的74军都派过来了。 所以,这里冒出来一支什么直属团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可是,这第三防区可是我们*长官的地盘,你们在我们这里抢了战利品却想一点不留的运回第九战区去,这怎么可以呢? 但现在看来硬抢肯定是不行了,对方看样子还真是大有来头呢。 一翻计较之后,这位**团长终于说话了,不过却是命令他身后自己的人:“把枪都放下,保险都关了,和自己人拿枪指着象什么话?!” 一片枪械的“悉索”声响过后,这位团长也不回头却是把眼神看向了眼前的明显是对方做主之人的上尉。 “收枪!立正!敬礼!”那个连长很识趣,自己先收了枪然后下达了命令。 “报告长官,第九战区司令部直属团上尉连长李向白!”那个连长自报家门了。 这位团长回了个礼后也自我介绍道:“第三战区*师*团团长肖清卫。” “能从鬼子背后把火车抢过来不一般哪!”肖清卫脸上已由一开始的一本正经变成了赞许的笑脸了。 “多谢长官夸奖!”李向白“啪”的又是一个立正答道。 “不用这样正式,哈哈,走,咱们两个去边上唠唠!”肖清卫仿佛这一瞬间变了个人似的,仿佛此时的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宽厚的兄长。 “是,长官!”李向白却是依旧一丝不苟的答道,尽管他心中已在腹诽了。 他腹诽的自然是眼前这位姓肖的团长,这是一见来硬的不行又要来软的了啊。 直属团的人经历很多,与友军抢战利品又不是没发生过,无论是对方来文的还是来武的,那都是心中有数的。 日军撤退,**大部队接着就到来了,不过在李向白看来,这些**那也叫追击?就是远远的打枪礼送日军出境罢了。 就这样的没有血气的队伍想抢自己的粮那就得跟他们玩不要命的,所以他在带着自己人先占住了自己的战利品后果然就和这些对追敌杀敌不感兴趣却对战利品极感兴趣的友军发生了冲突。 “敌”众而我寡,李向白可是知道霍小山没在,自己这些人可不能跟他们玩群殴。 所谓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李向白见对方要抢粮直接就命令子弹上膛摆出了一副抢就火拼的架势,这才把对方的团长“请”了出来。 “我说贤弟啊,你们就这些人却抢了这些粮食,怎么也得给兄台意思一下吧,我对上峰也是需要有个交待的啊!”肖清卫反应很快,深谙利益均沾之道,此时已是大棒放下,胡萝上递出了。 “还是长官通情达礼,我们直属团自然是不会让长官为难的!”李向白那依旧是有板有眼的以部队的作风回答着,很有军人风度啊。 李向白在直属团时也是这样,别人都管霍小山叫头儿,可是他从来都管霍小山叫团长的,别人管郑由俭叫死胖子他则是一惯只称郑督导的。 不过,李向白性格再是方正那也是直属团人精里打滚出来的,对面这位肖团长态度后面要说啥,李向白不用猜都知道的,只因为直属团里有个奸商督导郑由俭。 在李向白看来,郑由俭那才是个大滑头,而这个肖清卫也只是个小滑头罢了。 “哦?”肖青卫眉毛一挑,“不知老弟能把这批粮食给兄台分多些呢?” 这也太直接了吧,纵使李向白一向不苛言笑也被这位团长的吃相弄得无语了,可是不给人家分又怎么能成? “肖团长,被水泡的大米搀了土的米行不?”李向白紧盯着肖清卫问。 “啊?”肖清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水泡的还有搀了土的?小兔崽子你咋特么不说被耗子盗的呢? 肖清卫的脸拉拉下来了。 “那米是刚泡了几个小时的,晾干了还是好米啊,那的搀了土的米现在我估计也能灌出来一百袋好米啊,肖团长您看看这是什么年头啊!”李向白不得不譈譈诱导了。 “一百袋?可这个——”肖清卫对这一百袋这个数字还是表现出兴趣来了,二百斤一袋那可就是十吨呢! 李向白不得不把自己身体往肖清卫身边凑了,碰到了这种有奸商气质的长官自己想不变成奸商都不成啊! “如果长官不想要那水泡的搀土的我可以把火车里的分给你一半,但是,你到时候可别后悔啊!”李向白不得不欲擒故纵了。 “后悔?你那水泡的米有多少?”肖清卫被李向白的这句到时候你可别后悔打动了,很明显李向白这是话时有话嘛。 “一节车厢的,六百多袋呢!”李向白抛出了重磅炸弹。 “真的?!”肖清卫果然被打动了,“哪呢?” “那个水坑里呢,捞出来全是好米,我们是怕鬼子把火车开走就先藏起来了一节车厢的。”李向白回手一指那个就在不远处的大水坑。 “聪明!成交!”肖清卫大声说道。 第一0三四章 恶人我来当 的直属团的人聚齐了,聚齐的地点自然就在那列火车的旁边。 聚齐的原因也很简单,日军开始撤退了**开始反攻了,散之于山野之间的他们自然就都碰到了反攻过来的**,于是便都不约而同地带着那些壮丁找回来了。 “便宜这些家伙了,这是**吗?雁过拔毛我咋感觉和死胖子差不多?”粪球子远远地看着三战区的士兵正在水里往外捞粮或者从那山崖下往往上扛粮说道。 “没有好办法啊,在人家地头上呢。“李向白无可奈何地说道。 “要是头儿在给他们二百袋就不错了。”粪球子撅嘴道。 李向白无语,他自然不会因为粪球子这话生气,霍小山的直属团所有人眼里包括他李向白那是神一般的地位。 “李连长,球子!”这时候姚文利跑了过来。 “啥事?”李向白问姚文利。 在霍小山的带动下,直属团的官阶观念很淡,现在直属团虽然说变成了团,但营长是谁还都没有定下来呢。 而李向白则也只是挂职的连长,但霍小山说在自己离开这段时间让他负责,那自然就是李向白负责,别人也没有什么想法或者有点什么小想法也绝不会说出来。 “刚才三战区的人想调壮丁去给他们扛米叫我挡回去了,我怕他们还来。”姚文利说道。 “他们再来要壮丁,就告诉他们这些壮丁是咱们的人,已经被咱们收编了!”李向白想了想说道。 “我说,小白脸你真要把壮丁都收编了,妥吗?”粪球子问道。 他之所以这么问,那是因为他们直属团人从来没有抓过壮丁,他们这些人都是自愿跟着霍小山打鬼子的。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直属团的人无论在战斗中从来都是同心同德死而无憾。 “咱们不收编他们他们也跑不了,三战区的人还能把他们放了?再说他们欠了咱们一条命,这事我做主,恶人我来当,我现在就去跟他们说。”李向白已经下决心收编这些壮丁了。 估计等霍小山从根据地回来时,这些壮丁也该被训练得差不多了,再说了,抓壮丁也是**抓的,**又不是八路军,担恶名担习惯了也不差这一回了。 …… “长官,你们就放了我们吧,我还有一家老小等着我回去养活呢。”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此时正在苦苦哀求着直属团的士兵。 这种事就怕有带头的,于是,又是一片哀求声起。 这个说“我刚成亲,新娘子还在家呢,第二天就被鬼子抓来了。”“那个说“家里就一个瞎眼老娘,我要是回不去老娘就吃不上饭了”,如此种种。 壮丁们此时已是看出这伙**还是与其他**还是不一样的。 这支**虽然刚开始看上去凶了一点,但和他们在一起呆得时间稍长就发现这些兵根本就不凶,干活帮他们干,也不骂他们,还会和他们唠家常。 而直属团的士兵们和日本鬼子凶过,和**中那些飞扬跋扈的大爷凶过,啥时候和老百姓凶过啊,他们让那些壮丁一闹就有点不知所措了! “都把嘴闭上!”终于,李向白脸色铁青地出现了。 于是,现场一片寂静。 “你们家里都很困难是吗?”李向白冷冷的问道。 看李向白那冰冷冷的表情,但凡有点心眼的人都会知道此时的李向白是正话反说的。 可偏就有那没心眼的却是在张嘴诉苦:“是啊,长官,我和我婆姨刚成亲就被你们——” “嗯?!”这个看上去也就二十岁的年轻人一句话就把李向白的眼睛惹立立起来了。 不光李向白瞪眼了,直属团的士兵也不乐意了! 就被我们?就被我们抓壮丁了是不?你有没有搞清楚,你特么的是被日本人抓的,是我们把你救出来的! “长官,他这人有点憨,他是口不择言,他说的是被日本人给抓了!”这个年轻人旁边有一个同村的壮丁,眼见他说错话了赶紧出来解释。 可是晚了,李向白已经下令了:“把他绑起来!” 这种场合那是一致对外的,霍小山走的时候可是说了他走了之后剩下的人要听李向白的。 直属团的士兵纵是心里不忍却也只能凶神恶煞般地上前,上去就把那个说错话了的年轻人给揪了出来。 那年轻人还待挣扎辩解,李向白上前狠狠一脚就把他踹倒在地上,仿佛他觉得不解恨一般,上去还补了两脚。 那年轻个再憨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了,终于是把嘴闭上了。 李向白这才不再理他,又把眼睛看向了那七八百名壮丁。 这回真的没有人敢吭声了,百姓怕兵那是已经成为习惯的了,也只是碰到直属团的人和善他们才敢诉苦,一旦看到直属团的军官这么凶自然没人敢吭声了。 “刚才谁说的一家老小等着自己回家养活呢?”李向白问道。 吭声就要挨揍,这回自然没有人敢承认了,不过很多人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那个最先诉苦的四十多岁的男人。 那男人左右看了看,见别人都看着自己心知不妙,可人挤在一起他退无可退,也只能把头往回缩了缩。 其实李向白刚才已经在旁边看了有一会儿了,他本就决定杀一儆百的。 而刚才和他一起赶回来的姚文利却是也想起了那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的嗓音很熟,他确认那火车的闷罐车里跟自己嚼舌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所以刚才他便偷偷告诉李向白了。 李向白本是想收拾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的,可未曾想那个男人装完枪就往后退,那炮却是被那个傻了巴唧的年轻人给放了出来。 可是这当兵的想要收拾老百姓,你装完枪了你还想跑吗? “把他给我揪出来捆上!”李向白恶狠狠地一指那个男人命令道。 姚文利没等别的士兵动呢,他就先蹿上去了,揪着那个男人的脖领子就往外拖。 姚文利抓过壮丁自然有经验,收拾就要收拾这种专门装枪让别人放炮的家伙。 “长官,饶命啊!我确实一家老小,再说也不是我一个人说的啊!”这个男人一句话却是暴露出了他的人品,因为他开始咬别人了。 姚文利的回答很简单直接让那个男人闭上了嘴:“你特么地多说一句就多挨一下揍,你随便说!” 很快那个男人便被五花大绑绑上了,在一声李向白的一句“往死揍”和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之下,姚文利已是把那个男人用一根随手捡来的木棍打得满地打滚了。 李向白看着那被抽得满地打滚的家伙一眼后又拿眼睛扫视了一下正看向自己的直属团的士兵们。 士兵们看向他的眼神里看起来很平静,上战场上得多了打个人就是见点血那都是屁大的事,他们就是那么看着。 可是李向白知道他们内心是不乐意的,因为直属团真的没有这样打过老百姓,尽管这个老百姓很无礼。 恶人真的不好当啊!李向白内心里叹了口气。 看已经把那个男人的气焰震住了,李向白这才对姚文利说了句“别打了”转过身来面向着眼前黑压压一片的壮丁。 “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谁也走不了,你们这个壮丁我抓定了!”李向白说话了。 “因为,你们欠了我们直属团一条命!”李向白突然加大了嗓门吼道。 “如果不是我们直属团把你们救下来,你们就是去给小鬼子做牛做马,然后猪狗不如的死去! 可是,你们被我们救了,而且你们还有现成的在鬼子那里缴获的枪! 我现在不想给你们讲什么救国救家的大道理,你就记住你们现在已经死过一回了,你们生是我们直属团的人死是直属团的鬼就足够了!” 第一0三五章 逃过一劫 一星期后直属团返回了长沙城,他们带回来了一长溜几十辆马车,带着五百多名新兵。 这么大的动静根本是瞒不住人的。 那粮食总是要送到后勤部门吧,那五百多新兵总要领衣服和武器吧。 于是,直属团的这次跨省“远征”再次引起了战区司令部上上下下的关注。 可是李向白在率队回去后做的第一件事却是给所有直属团的老兵们开了个会。 在会上他着重强调了两件事。 一件事要让所有人统一口径,这些战利品是在霍小山的指挥下取得的,即霍小山是参战了的目前还在江苏。 要是有人问起咱们头儿来,你们只需要把我做的事全说成是咱们头儿干的就行。 第二件事就是关于抓壮丁的事。 李向白在会上开诚不恭地提到,我知道你们对我把壮丁抓回来有意见,但是,这事等头儿回来之后再说,但是我现在要求你们带好新兵。 李向白这面刚讲完还没宣布散会呢,战区司令部就来人了。 来的人是与霍小山熟识的一个叫霍云的年轻参谋,他因为和霍小山是本家,又特别佩服霍小山打鬼子的本事,所以和霍小山的私交那是格外的好。 所以霍云直接跟着报信的哨兵就走上了操场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向白说了句“将军还有军统找你去训话”后,扭身就往回走了。 于是,李向白就把自己收到的意味深长的眼神转给了在场的直属团的每个人。 那个参谋说这话压根就没有背着直属团众人的意思,所以所有士兵马上便觉出了其中的不同寻常。 刚才还有士兵在腹诽李向白呢,把你干的事全都换成头儿干的,你和头儿能比啊? 可是刚才那霍云明显的一句提点,士兵们这才意识到李向白刚才的嘱咐是多么的重要也是多么的周密。 因为只需要把李向白所做的一切事都说成是霍小山做的,这个就很方便,每个人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若有外人问起那口径就直接统一了,而不至于张三编了一件事李四又编了一件事,从而自相矛盾。 李向白交待完了抬脚刚要走,却又想起一件事来,便叫姚文利带一个排把打日军缴获的那些武器都装到两辆征用来的马车上,还让留守在长沙住地的一名老兵把上次霍小山治好的那条大狼狗也带上。 于是,就这样,一个小时后,李向白已是与那一排人停在战区司令部旁边的一处操场上了。 “呀!缴获不少嘛!别闲着,都把这些战利品摆上,我去请司令官!”霍云喜上眉梢地嚷道,也不管他身后那名眼神闪烁若有所思的穿中山装的人,却是回头进司令部去了。 要说这霍云这喜欢上眉梢那可真不是假的,一个自然是因为直属团真就缴获了这么多日军武器,另一个却是暗道霍小山留下的这个下属还真有眼力见儿,干说人家直属团打麻将总和,人家从上到下那是真能看出听来啊! 本来他是奉了老虎仔将军的命令来和军统的这个人来查问霍小山去向的,这种小事老虎仔将军一个堂堂战区司令长官怎么好介入呢。 可军人以守土抗战为责,直属团那可是老虎仔将军的嫡系,嫡系部队又立新功那这事必须得让老虎仔将军知道啊! 十分钟后,在霍云的一声“司令长官到!”的高喊下,刚把战利品整整齐齐摆放在操场上的直属团官兵们便“啪”的集体立正了。 老虎仔将军一身戎装面带矜持地来了,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竟然有一个同样穿着军装却无军衔的人并肩而来。 李向白虽说在指挥士兵摆武器呢,可目光可是一直就往老虎仔将军的来向上瞄着呢。 他见竟然有人与老虎仔将军并肩而来那心中就是一凛,他知道这回自己必须得小心又小心了。 中国国情从来那走在第一位的都是一号人物,能和一号人物并肩而行的人那是什么级别的还用问吗? 这都是不成文的规矩,就象真正的高官显贵坐轿车那从来都是坐后排座上的,坐副驾上的那都是保镖,只有有几个小钱爆发起来的土豪才会坐到副驾上臭美呢! 老虎仔将军目光扫过由于正在整理武器而没有列成排却都是原地而立的直属团士兵,眼中不由得闪出一丝傲色。 此时直属团的人可是刚回驻地,一个个征尘未退就被李向白叫这里来了。 众士兵有衣服被刮烂的,有脸上带血渍灰尘未洗的,尤其姚文利最是狼狈。 因为回来的时候他有一段时间替雇来的车老板赶车了的,身上被甩的净是泥点子其实他倒没受什么伤,可偏偏身前架了一挺刚缴获的日军九二式重机枪,此时让外人看来却正是抗战艰苦国之栋梁的表现哪! “玉农兄,有什么要问的你尽管问。”果然,老虎仔将军看到穿着最是狼狈可身前武器最为打眼的姚文利时眼中的傲色愈发浓郁了起来。 看看,这就是我老虎仔的兵啊,千里迢迢赶赴浙赣就带回了这么多战利品,哪象**长官,让人家小日本沿着铁道线一冲就损失了好几万国军,都是老头子的嫡系,有的人是凭打仗打的,有的人凭什么?哼! “国之柱石国之柱石啊!”那位被老虎仔将军称为玉农的人蹲下身摸了下日军的那挺重机枪赞叹道。 “霍小山呢?他怎么没来?”老虎仔将军听了他“玉农”兄的夸奖脸上已经见笑容了。 “报告司令长官,我们团长尚在江苏!”李向白大声答道。 “他怎么还在江苏?你又是谁?”老虎仔将军一皱眉问道。 “报告司令长官,我们团长去南京了,他娘亲在南京保卫战中因为施粥赈济灾民而罹难,我们团长因为思念娘亲过甚而去长江边凭吊了。 卑职直属团上尉连长李向白,霍团长命令我暂时代为处理直属团军务。”李向白响亮地答道。 老虎仔将军点了下头,却是转头对他的“玉农”兄说道:“西北军霍远的儿子,满门忠烈啊!” “霍远的儿子?这个我还真不知道,霍远,西北军大刀队队长,因在长城会战中单人持刀斩敌首级**记而一战成名,后在北平保卫战中以身殉职,当真是将门虎子啊!”那“玉农兄”自然不识得霍远,却是把霍远的事迹直接说了出来。 “玉农兄不愧是搞情报的,这记性真是让我佩服!”老虎仔将军赞叹道,随即却是转头又问李向白:“你一个连长代理全团军务,你们连个营长都没有吗?” “报告司令长官,我们团由于参战频繁,霍团长还没有来得及把欲拟定营长人选上报!”李向白答道。 “哦,这个霍小山,就是不乐意当官,这个团长还特么是我*老虎硬塞给他的呢。”老虎仔将军气道,不过一转脸就又问李向白:“你们这回消灭了多少小鬼子?自己伤亡如何?” “报告司令长官,我们这次远征共计毙敌二百四十人左右,解救被日军掳劫壮丁七百五十六人,现已经将其中四百九十八人收为新兵,其余老弱者已是遣返家乡。 抢日军火车一列,夺回粮食近二百吨,带回一百吨,其余送予了第三战区。 直属团没有官兵阵亡,重伤三人轻伤十四人!” “还给第三战区一百吨?下回都带回来!”老虎仔将军一挑眉毛,“自己没能耐上老子这里打秋风!” “是!”李向白大声回答。 眼见人家司令长官与下属说得正是热络,那位“玉农兄”神色不变却是饶有兴致地走向了那条被李向白带来的大狼狗。 那大狼狗眼见生人靠近,鼻子已经发出“哼哼“之音开始呲牙了,一时之间凶相毕露,吓得那个一直管它的老兵忙贴根儿抓紧了那系在脖子上的皮带。 “怎么还弄回条狼狗?”老虎仔将军瞥见“玉农兄”正在看狗诧异地问道。 “报告司令长官,这狗是上次我们缴获的,霍团长说是德国黑贝,知道您喜欢狼狗就让我把它给您送来。” “什么德国黑贝?”那位“玉农兄”却是笑道,“日本人培育出来的狼青。” “霍小山这小子都学会溜虎须了啊!我可不要,你们自己牵回去吧!”老虎仔将军说道。 “报告司令长官,霍团长说了这狗吃肉吃得太多我们——养不起。”李向白为难地说道。 “我——”老虎仔将军差点爆了粗口,他刚想说老子把它炖了的时候,那位“玉农兄”却是说道:“佰陵老弟你不要我要啊!” …… “小子,会来事,你们直属团逃过一劫呵!”在霍云送李向白他们出司令部时他这样说道。 “霍长官那位是——”李向白低声问道。 “军统的这个。”霍云没有说人名却是悄悄地抬手挑了一下大拇指。 “哦。”李向白恍然大悟。 “你以为呢,否则司令长官会亲自陪?”霍云道。 …… 而此时在战区司令部的一间办公室里,一位穿中山装的人正在问“玉农兄”:“老板,你看霍小山这事?” “玉农兄”此时正用一把剔骨刀从一个军用罐头中挑出过肉来,他听下属问自己就回道:“先放放吧,正是用人之际,有这样的下属我*玉农也会象*老虎那样骄傲啊!” 然后,他就将手中刀上插的肉扔到了地上,而那条被霍小山救了命的大狼狗竟然老老实实地趴在他的脚下摇着尾巴将那肉吞入到了腹中。 那名穿着中山装的男子知道这回军统想收拾霍小山的事已经黄了,心道这个霍小山命还真硬竟然能在*老板手下逃生! *老板那是一般人吗?*老板杀气之重,就是那吃过人肉的日本狼青也怕啊!可见这霍小山也非等闲之辈啊! 第一0三六章 郑由俭要饭 伙“你别在我们门口转悠,这年头我们自己都吃不饱呢!”一个胳膊搭了条白毛巾的饭馆伙计在驱赶着一个要饭的离开。 “哎呀,小哥你就给口吃的吧,我都两天没有吃东西了。”那个要饭的带着哭腔说道。 “我们老板说了你就是饿死也和我们没有关系,该干嘛干嘛去!”饭馆伙计不为所动。 “哎哟,小哥,我一看你就是那面善心慈之人,你就可怜可怜老汉给口吃的吧。”那要饭的不肯走依然在那里哀求。 “老汉?听你这声音你哪里象老汉,就是给日本人修炮楼去也能给你口吃的,你再不走我抽你啊,我们家老爷可是这里的便衣队队长,赶紧滚,要不抓你去蹲笆篱子!”要饭的已经把那个饭馆伙计给惹烦了却是使出了撒手锏。 那要饭的一听这家饭馆的老板是什么便衣队队长知道自己这是撞到铁板上了,这才开始晃晃悠悠地往后退去。 “等等!刘二,太太让你把这碗饭给他。”这时却是从饭馆里走出来一个丫环端着碗剩饭走了出来。 “算你命好,过来!”饭馆伙计冲那个要饭的喊道。 那要饭的一听说给自己吃的了,忙又跑了回来,将自己的那个有一个豁口脏了巴唧的要饭碗递了过去。 “放地上!”饭馆伙计嫌那要饭的碗脏厌恶地说道。 那要饭的等那伙计把剩饭倒到了自己的碗中后这才端起了自己吃饭的家伙哈着腰千恩万谢地退了开去。 “以后再敢来看我不把腿给你打折了!”饭馆伙计冲那要饭的背影喊道。 那要饭端着要来的这碗饭也不抬头很快就绕过了街角,左瞄瞄右看看,见前后左右都没有人这才抬起头来将那碗饭端到了自己的鼻尖处闻了闻,只是那张脸虽然说不知道在那里蹭上了人家的锅底灰,但那明明就是郑由俭! “还行,没馊。”此时的郑由俭低声自语了一句,嘴里却是接着骂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想当年老子开馆子的时候哪个来要饭的不给点?这是给子孙积阴德的事!懂不?” 不过此时的郑由俭还真是饿了,他还真不嫌要来的饭馊,只是拿手抓吗?这回他装扮的却是要饭的还真没有带筷子来。 本来他想带筷子来的,只是沈冲当时说我再给你弄双银筷子呗,那言下之意,你要装要饭的那就别穷讲究! 郑由俭本就在和沈冲呕气,一气之下真的就没有带筷子出来。 而且堂堂郑由俭怎么可能没有钱花呢,他倒是带了一张票子却是被他塞在鞋壳(ke)里了。 可是自己这回偏偏装的是要饭花子,你看哪个要饭花子堂而皇之地掏出一张大面额钞票往饭馆的桌子上一摔说“来,给要饭的大爷来碗兰州拉面!”。 这回咱郑胖子可是带任务出来的不能做那与身份不符的事情啊! 郑由俭抬抬头看看日头都快过中天了,他是真饿了,算了,别穷讲究了,该吃还是吃吧。 不过他终究是没有用自己那脏乎乎的手直接去抓饭吃,而是又再次环顾左右见没有人注意到他,这才把手伸到了那破破烂烂的外衣里头用力蹭了蹭,只因为他里面穿的小褂却是干净的。 然后,他才开始了手抓饭——这顿要来的午餐。 毫无疑问,郑由俭是一个特别会享受的人,但是,他同样是一个很抠门的人。 尤其是这回路过河南灾区看到了那些饥饿如同排骨列队一样的人们,他认为哪怕是自己要来的饭也不可以弃之如履,是为惜福。 这回郑由俭化妆进了这个县城并没有和直属团的人一起行动,而是和朱刚他们来了。 霍小山和慕容沛还在大青山根据地没有返回,联合行动队等了几天见还没有屠城挺进杀人队的消息传来便再也闲不住了。 于是朱刚沈冲在经过赵文萱的同意后,便把联合行动队分成了若干小组,化妆进入了日战区开始寻找线索。 起初郑由俭和沈冲几个自然是在一组的。 只是前几天他们就是来到这个县城里摸清报的时候,却不料在行动过程中,由于郑由俭那张闲不住的嘴被这个县城里的便衣队看出了破绽,于是就被这个便衣队的队长商梦醒带了一队汉奸一顿好撵。 虽然说他们小组没有什么伤亡,但却是被人家追得狼狈不堪。 为此沈冲再次生了郑由俭的气,就没有给他好脸色看,两个人就又一次闹了个半红脸。 郑由俭说我自己惹的祸我自己摆平,我用不起你沈冲沈大爷,我郑大爷找人摆平。 于是他一气之下便加入了朱刚手下的鲁正声组,这回却是专门摸进了这个县城来收拾那个便衣队长商梦醒来了。 商梦醒被当地百姓根据他名字的谐音起了个绰号叫丧门星,这丧门星自己当着便衣队长,还在县城里开了一个饭馆。 他平时作恶多端本就是抗日政府的镇压对象,联合行动组上次是没有准备,而这回却是有备而来,说啥也要把这个丧门星给镇压了给那些敢于当汉奸的败类看看。 鉴于上回郑由俭化妆成商人已经和那个丧门星着过面了,为了安全起见,郑由俭便不可能再用商人的假身分。 他想了半天,却是想起县城里的外来流动人口里那要饭的是最多的,于是为了和沈冲争这口气,他也不矫情了就直接把自己扮成了个要饭花子。 时逢乱世,但凡有中国人聚集的地方就都有受灾的流落他乡的要饭之人,郑由俭的这个选择果然没错。 他已经在丧门星家的那个饭馆前面转悠一上午了,也没有看到那个丧门星的踪影,不料却被那饭馆里的狗仗人势的伙计看到他总在门口转悠嫌晦气就撵他走。 所谓干一行象一行,所谓在商言商,所谓要饭的那也得装得象啊,于是郑由俭便开口乞讨,终究是弄了人家一碗剩饭来。 此时的郑由俭惜米如命,就低着头用心地吃着饭,却不知道就在他身后刚转过来的墙角后的街那头走过三个全身上下皆是风尘之色的人来。 那三个人两男一女,女的四十左右岁虽然穿了身粗布衣裳但眉那眼却是仍旧能够看出年轻时一定是个长得极其标致的美女。 两个男的都是二十左右岁,伙计打扮,其中一个肩膀上还搭了条褡裢。 所谓褡裢就是一种中间开口两头能装东西的布口袋,起到后世那种背包的作用。 “都过中午了,栓娃、富贵,我看咱们就到这家饭馆吃口饭再接着走吧。”那中年女子说道。 “好的,太太。”那两个伙计一听太太说话了忙答应了一声。 此时三人正是站在了丧门星开的饭馆的门前,天底下所有的伙计那都是最会揽客的,刚才还跟郑由俭如狼似虎一般的伙计一看客人上门面且人家身上虽有风尘可穿的也还周正,忙上前几步问道:“三位吃饭哪?” 其中一个伙计嗯了一声,于是那饭馆的伙计却是已经扯脖子喊了起来:“有客上门里面请——” 时下县城的大街上正是午后又能有多少人本就没有车马喧闹,那伙计一声喊地是惊动了街角正低头吃饭的郑由俭。 郑由俭忙扭身抻头去看,恰恰此时看到了正往饭馆门里迈腿而进的那中年女子的侧脸。 原本小眼睛闪着精光闪着贼光闪着邪光的郑由俭当时就如同雷击一般楞在了原地! 第一0三七章 锄奸惊见嫚儿她娘 在“小翠。”郑由俭喃喃地说道。 郑由俭在这一刻真蒙了,嫚儿她娘怎么会在这里?他是真的不敢相信! 自己闺女都十六了,自己可是十六年没有看到那个曾经美丽娇憨的女子了,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自己看错了吧,一瞬间郑由俭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可是他眨了眨眼睛再看时,那个女子却是已经进了饭馆了。 但就在这一刹那间,他已经确定那女子就是自己的媳妇儿了,因为他看到了后面那两个伙计,那两个伙计正是刘栓娃、张富贵——直属团被霍小山说是去执行特殊任务的那两名精锐。 好个霍小山你个小犊子你把我瞒得好苦啊!原来刘栓娃和张富贵是去接俺媳妇儿了啊! 郑由俭原本是蹲着吃饭的,他在看到了直属团的那两名精锐之后便已经想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了,于是他霍的站了起来就想奔那个饭馆而去。 可是刚抬腿过了那个墙角却发现街对面又来人了。 一个穿着黑绸衫腰间挂着盒子炮的人在四名手下的簇拥下正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那是丧门星! 我艹!郑由俭心里大骂了一声,这个丧门星还真是丧门星啊,你什么时候不回来偏这个时候回来啊! 郑由俭忙低下头侧着身用眼睛的余光瞄着丧门星那几个人,直到他们也进了那个饭馆。 丧门星那些人都是搞便衣的,要说也是有警惕的,他们中自然也有人看到了就在二三十米外的街角处站着一个端着饭碗的要饭花子。 这种景象对时下之人来讲那当真已是熟视无睹了,所以倒没有对郑由俭产生什么疑心。 郑由俭瞄见丧门星他们进屋了心想坏了,自家媳妇可是在里面吃饭呢。 但这个坏了还不算完,他这时候看到同样是化了妆的鲁正声带着三个八路军的人横穿过自己眼前的街道也跟着奔那饭馆大门走去了。 原来丧门星家的饭馆门前却是一个“丁”字路口,郑由俭是在“丁”字的那一横上,而鲁正声他们却是在“丁”字的那一竖上。 此时郑由俭心知鲁正声带人进去那是奔锄奸去的,可自家嫚儿她娘可是在里面呢,可别伤着她啊! 鲁正声他们进去的是四个人,他们比好丧门星还少了一个人,可是鲁正声他们可也是八路军的精锐啊,别说丧门星只比他们多了一个人,就是比他们多三个五个的他们也敢往里闯啊! 照理说现在是在敌战区锄奸,鲁正声他们要进去那肯定是要观察一下周围情况的,可是偏偏在鲁正声向郑由俭这头望过来的时候,那个饭馆伙计见又有顾客上门却是抢前了几步往边上一让,恰恰把鲁正声的视线给挡住了! 这可如何是好? 郑由俭在一犹豫的功夫里,鲁正声四个也已经进饭馆里去了! 郑由俭急了再也顾不上别的,拿着他那要饭的破碗便也急急地奔那饭馆而去,到了大门口抬腿就往里头走。 可这功夫恰恰是那个负责揽客的伙计把鲁正声他们四个领进了饭堂自己就又转了出来,便与正急急忙忙闯进大门的郑由俭撞了个满怀! 郑由俭走得急那伙计没有防备却是被郑由俭直接就给撞了个趔趄。 那伙计先是被撞得一楞待发现撞自己的人竟然是刚才自己给饭的那个要饭花子的时候当时就怒了,劈手冲郑由俭就是一个耳光扇了过来,嘴里还在骂着:“艹倪马的个要饭花子,你特么地瞎了眼了!” 此时的郑由俭灵机一动却是把自己手中拿着的饭碗迎了上去,那伙计那一巴掌正打在了饭碗上便被那碗上沿处的豁口硌得“嗷”的一声。 郑由俭把手中的饭碗往下一摔直接就砸在了那名伙计的脚面子上,自己则是往下一蹲直接抱住了那名伙计的双腿嘴里却装模作样地大喊道:“大爷啊再给口吃的吧小的没吃饱啊!”而他的脑袋借机却是已经探过了那个伙计的腿弯向饭堂里张望。 他那一嗓子喊得是如此底气十足,当时把饭堂里正在吃饭的人的注意力全吸引过来了。 这年月要饭的人碰到善人能给口吃的饿不死就不错了,谁听说过给你口吃的还得管饱的呢?真是好奇怪的事啊! 郑由俭媳妇此时刚吃了一口炸酱面听到门口有动静自然也看了过来,于是他就看到了一张脏兮兮的却是冲自己挤眉弄眼的多次出现在梦中的让他爱恨交织的脸! 于是,就在这个太阳高照晴空万里的夏日又一个人被雷击到了! 可紧接着这饭堂里就乱了起来。 丧门星进屋到自家的柜台那刚刚坐下就听到了自家伙计的那一声怒骂和郑由俭的那一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要饭花子的一声喊,当时也是怒了,这特么的不是太岁爷头上动土吗? 他抬起屁股就奔门口来了,他那四名手下此时还是站着呢,此时见老大怒了,他们焉能不上?当时也是急转身就往门口疾走。 可就在他们经过了刚进屋的鲁正声四个扮成的食客面前的时候,人家那四个已是一撩衣服就把手枪顶了上来了,当时丧门星他们五个人有四个已是被枪指上了当时就楞了再掏枪已是来不及了。 而那个走在最后面的第五人枪已经掏出来了可是还没顶上火他的太阳穴却是已经被一个硬物顶上了,随即那人感觉手一松,自己手中盒子炮却是已经被人家劈手夺了下去! 这回出手的两个人却正是刘栓娃与张富贵。 他们两个在郑由俭那一声怪叫的时候却是惊喜地发现原来是郑头儿到了,他们本身就是直属团精锐反应又怎么可能慢? 一见有自己并不认识的人拿枪指向了那几个名明显就是汉奸装束的家伙他们如何能不知道是八路军到了,于是及时出手就制住了最后一名便衣队员。 而这时那名便衣队员在枪被人家抢走之后才感觉到顶在自己太阳穴的硬物不象是枪,他一侧头用余光一扫才发现原来刚才看住自己的人手中拿的竟然是一根吃面的筷子! 第一0三八章 鲁阎王的威名 鲁正声一行人个个拎着盒子炮在街上疾走,中间裹胁着商梦醒,后面还跟着一个要饭花子,要饭花子手里还牵着一长相标致的中年女人。 这在大街上是一件多么不同寻常的事啊,街上本就不多的行人是纷纷避让。 刚才在饭馆之内,商梦醒的四个手下和家人都被联合行动队的人给捆了起来堵住了嘴巴。 至于里面还有几个食客则是被鲁正声他们在出饭馆时直接就放掉了。 鲁正声只把商梦醒一个人给裹胁了出来,商梦醒虽然想跑却也知道自己敢跑必死无疑,他在等待一个机会。 疾行之中城门很快就到了。 鲁正声把商梦醒顶到了前面,他穿的是长衫,盒子炮隔着衣服就顶在了那商梦醒的后腰上。 而这时在城门口站岗的几名懒洋洋的伪军见到商梦醒过来自然也是打上招呼了:“大中午的商队长也不睡一觉,这么急忙的要去哪啊?” “好好回话,别给我挤眉弄眼的,小心我一枪毙了你!”鲁正声用枪一捅商梦醒的腰眼低声道。 鲁正声虽然就是商梦醒的身后,可是他不用看都知道商梦醒会耍花样,因此先警告了一句。 “咳,咳,我出城办点事。”商梦醒依然很老实很配合,他既没有挤眉也没有弄眼。 作为这座县城里的便衣队长他太熟悉城门口的布防了,有伪军一个连,连长是他的连襟。 正常站在门口处检查的只是一个班外加四五名日军士兵罢了,他可不指望自己示警后这一个班的伪军能救得了自己,他指望的是日军。 负责检查的那几名日军也依旧站在那里正好奇地向他这面望过来,那些日军自然也是认得他这个便衣队长的。 商梦醒的目光转向了自己左前方的一处沙袋堆成的工事,那里有日军的一个分队,也就是十一个人。 而那十一个人通常也不会都在工事里保持随时战斗的警戒状态而是有五个或六个人在外面,商梦醒如梦已偿地又看到了那架在沙袋上的两挺轻机枪。 那两挺轻机枪与对面的伪军的两挺轻机枪遥遥相对着,以便在真有战斗的情况下形成交叉火力。 商梦醒又抬了抬头,他看到城门楼上日军的岗哨正在飞檐上挂着的膏药旗下端着枪踱着步。 就在这功夫,鲁正声一行人已是走到了伪军的面前。 这回不用商梦醒提醒伪军士兵也已经发情况异常了,因为商梦醒身后那些手持盒子炮的几个人竟然没有一个是他们认识的! 商梦醒这时看到日军士兵的眼神也已经看向了自己,他认为自己的脱身的最好机会到了,可是没等他呼救呢他后面的鲁正声却是先说话了:“鲁阎王锄奸识相的让开!” 哎呀我勒了个去! 一句鲁阎王锄奸出口,在场所有伪军都是一惊而商梦醒脑袋已是“嗡”的一下子。 那鲁阎王三字一出口仿佛在那百分之一秒的时间内一切都静止了! 随即,枪声与喊声同时响起。 枪声,那是鲁正声他们打响的,他们射击的目标是日军,根本就没管眼前这些已经开始下意识端枪的伪军。 在这枪声里同时发生了好几个场面。 站在这里检查的四名日军士兵未及反应就被鲁正声手下一名战士盒子炮的连发打倒了。 掩后体负责那两挺轻机枪的日军被盒子炮的连发打倒了。 城楼边上端枪巡逻的日军被鲁正声抬手一枪打倒了。 就在这一瞬间,能威胁到的鲁正声这一行人的日军士兵竟然都遭到了枪击,商梦醒的指望在这一瞬间就落了空,尽管在枪响时商梦醒已是大喊“皇军救命!” 商梦醒知道自己不喊不行了,他不知道挟持自己的是鲁阎王啊,那鲁阎王到哪里哪里就死人哪,没有例外! 而几乎在这同一时间里,郑由俭已是拉着自己媳妇前队变后队玩命地向城门洞冲去了。 郑由俭已不是原来那个胆怯的郑由俭了,他在经过那几名伪军士兵的瞬间却惊讶地发现那几名伪军虽然手握步枪有的枪都已经端起来了却是把枪口指向了空中。 这是事后郑由俭在战斗之中唯一还能回想起来的细节,因为随即在下一刻他已经没有心思管身后的战斗了。 他拉着自己媳妇的手风一般穿过了城门洞,跑过了护城河,在身后“八勾八勾”的枪响中钻进了最近的一处树林。 然后,他左手依然拉着媳妇的手不放右臂扬了起来挡在面前,承接着迎面而来密密麻麻的树条的抽击。 但郑由俭管不了那么多! 他现在想的是,自己媳妇不远千里来到这找到自己,自己必须带着她跑得远远的,自己这回能跑出来个第一名来,那就证明自己还成,自己这把老枪还没生锈还中用! 他觉得这是与媳妇分开的这些年来自己跑得最快的一回。 郑由俭并不担心自己媳妇跑得慢,因为在年轻的时候自己是跑不过自己媳妇的。 那一回也这样,那时已经决定和他私奔了的媳妇也是这样拉着他的手拼命地向村外跑去,后面传来媳妇继母生父咆哮着的吼声。 媳妇比他跑得快,媳妇就现在这样拉着他的手和他在大月地里如风般地奔跑着,跑离了那个度过了她整个少女时代的村庄,跑离了山坡上那塚她娘的孤坟,直到最后两个人在跑得筋疲力尽时才欢笑着扑倒在一个野外的干草堆上。 当年是你带着我跑,今年我要带着你跑! 而此时就在城门洞里却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 “都特么给我去追!”伪军连长挥舞着手枪大声喊叫着。 “追啊!快追啊!”伪军士兵们也同样大声喊叫着,手中的步枪冲着殿后的鲁正声他们跑去的方向乱射着,却没有人往上冲,一个都没有,尽管商梦醒就倒在他们前方四十米处的平地上。 商梦醒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的后脑勺上被鲁正声打了一枪,此时的他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你特么地快给我追!”伪军连长冲自己身边一名正趴在地上射击的士兵的屁股就是一脚。 “连,连长,那是鲁阎王啊!”伪军士兵哭丧着脸说道。 “我管他什么鲁阎王,快特么给我追,他把我连桥儿打死了!再不追老子毙了你!”伪军连长急了。 “我追!”伪军士兵一见连长急了,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就往城门外跑,可是没等他跑出十步呢,他却是刷地一下子又趴到了地上,嘴里喊着:“交叉掩护!都特么追啊!现在轮到你们了!” 在伪军连长手枪的威逼之下,又有几名伪军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是同样才往前跑了十来步又趴下了。 伪军连长气得跑上前去,连踢带踹,可是那些伪军见此时已经是跑出城门洞了却是说啥也不起来了。 反而有一个伪军士兵见连长脚丫子奔自己踹来了,反而把枪一扔直接就抱住了连长的道:“连长快趴下,前面是鲁阎王啊!” 那连长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已经跑到追兵的最前面来了,于是在这刹那之间他心中一惊,借着自己那名部下的一抱之力他也趴下了! 前面那可是八路军锄奸队的鲁阎王啊!谁嫌命长敢去追他? 那鲁阎王在城里杀人可不是一回两回了,被追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只是敢往前凑去追他的人前三名必死!对,必死!没有例外! “开枪,开枪,别闲着!”伪军连长到底是连长,他趴下的瞬间一回头见城里的日军已经反应过来从城门口往外冲了,于是他忙低声喊道。 于是,这一瞬间,枪声成片。 连长就是连长,素质就是高啊! 第一0三九章 丈母娘、大嫂和姐夫 “这死胖子还知道回来啊!”边推开院门边往里走的沈冲说道。 “哪有姑爷这么说老丈人的。”跟在沈冲后面的莽汉很适时的接了一句。 于是,莽汉的话在都在往院子里走的直属团精锐之中引起了一片哄笑。 “滚,我老丈母娘在哪我还不知道呢,我怎么就冒出来这个老丈人。”沈冲拿皮糙肉厚的莽汉也是没有办法也不要能总揍他吧,便回转头冲莽汉一扬拳头,吓得莽汉忙往一边闪去,倒是撞得那院门板发出“哐当”一声,又逗得大家笑了起来。 沈冲他们他们也是执行任务刚回来的。 沈冲其实尽管嘴上不说可心里还是后悔的,自己不该和郑由俭闹红脸惹得郑由俭和八路军去除奸。 郑由俭无论从身体素质到作战素质和他们这些精锐是不可能相比的,这要是郑由俭真出了点什么问题,他心里如何过意得去? 所以一听郑由俭回来了便和众人都跑过来看了。 只是此时沈冲进院后才看到院子里人真不少,所有人正都在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 沈冲也没有当回事,人在院子里或者屋子里见门响都看向房门这是很正常的反映嘛,更何况刚才他们好几十人还笑了他那么一下子,多看一眼自己也没什么出奇的。 沈冲很快就在院子中找到了郑由俭,见他正在和鲁正声说话,一看郑由俭那副和鲁正声点头哈腰的德性本来后悔不该让郑由俭一个人和八路军出去的他又感觉心中有气了,却是走到鲁正声面前半开玩笑半讥讽地说道:“鲁连长,我们胖督导没有扯你们的后腿吧!” 鲁正声和直属团的人也混熟了,自然也知道他们之间戏谑起来是不分大小的,正要答话旁边却是已经有人抢先说话了:“沈头儿,我们回来了!” “咦?张富贵刘栓娃?!”不光沈冲惊讶了,进到院中的直属团的人都惊讶了。 “哈哈,你们两个回来了啊!” 直属团人呼啦一下子上来就把那两个人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就说起来了,这个说“瘦了”那个说“回来就好”一时之间院子里已是嗡嗡声一片。 “咦?你们不是去山东那个啥去了吗?任务完成了吗?”这时小石锁忽然问到。 小石锁本就岁数小嗓音尖问的又是正题,一时之间院子里一下子就静下来了。 小石锁是知道这两个人干嘛去的,不过霍小山要求保密所以小石锁也一直没往外说,这回咋见两人心中一喜嘴上就忘了把门了,好在他发现及时只说出了两个人去山东却没有说出来去干啥了。 “接回来了,接回来了!”张富贵高兴地说道,却是用嘴往旁边一呶,于是直属团精锐这才注意到就在院墙边上站了一个中年女子。 说那女子长得标致与否那都不提了,可是就看那眉那眼简直就是郑由俭闺女郑小忆的一个成熟版哪! 自打郑小忆找自己的亲爹上门之后,直属团就没有一个人不说这孩子长得一点也不象郑由俭的,那一个孩子长得不象爹自然就象妈了。 此时,直属团精锐除了莽汉那一根筋的外,一瞬间见了那女子的长相再联系到的去山东,那要是不知道这女人是谁那以后也就不用到敌后随机应变了。 于是他们这才明白张富贵和刘栓娃去做什么了。 可这时候那个一根筋的莽汉随机反应慢可不等于他的眼神差,他偏偏就说话了:“这好象是胖子闺女的娘呀,哎呀,不好,疯子,你老丈母娘来了!” 他这一句话当时就把沈冲的脸臊得跟一个茄子似的,沈冲反应快啊,看到那女人的时候便知道坏了,他马上意识到刚才自己刚进院时说的话让院子里人听到了否则院里的人不会那样看着自己。 可却哪知道莽汉这个二货哪壶不开提哪壶,却是又把那尴尬的翁婿话题又提了出来! “把他给我扔出去!”这把沈冲气得,他拿莽汉是真的没有办法。 把莽汉扔出去倒不至于,但是小石锁却是已经一伸手就把莽汉的嘴就捂住了。 莽汉正想说就行你们开玩笑啊,我说一句你就沈疯子就要把我扔出去啊?! 可他却是最听小石锁的话,见小石锁一伸手就把自己嘴捂住了那明显是不让自己说肯定是自己又说错话了,便也不吭声了。 一时之间院子里是寂静一片,沈冲就差转身推门出去了。 “嗯哼(h eng)。”这时候有人说话了,谁啊?郑由俭哪。 郑由俭刚才却是在和鲁正声打听去八路军后方医院的走法,嫚儿她娘来了,那自然他们两个孩子的,这年头兵欢马乱一家人能聚在一起太不容易了啊。 此时,他自然是看出了沈冲的尴尬,可要是此时替沈冲来解决这尴尬局面的那就不是郑胖子了。 于是在那众目睽睽之下,就见郑由俭却是先分开挡在了自己身边的八路军战士,伸手就把自己媳妇牵了过来,然后夫妻伉俪便联袂走到了沈冲的身前。 然后,就听他对沈冲说道:“小子,叫婶!” 哎呀我勒了个去! 这个死胖子,直属团精锐们在这一瞬间都有了要揍郑由俭的冲动! 于是所有人的眼神就都用担心的目光看向了沈冲,心道,沈头儿啊,虽然死胖子欠揍,你可不能当着人家千里迢迢赶到这里的媳妇面打死胖子啊! 可这时就见沈冲原本被弄得通红的脸色竟然已经慢慢恢复正常了,然后就见沈冲却是笑着对那不知所以的女子叫道:“大嫂!” 然后沈冲是转身就往外走了,留下了膛目结舌的众人,这回,轮到郑由俭脸红了! …… 那天晚上,直属团的人没有人去关心被安排在一起睡的郑由俭和他媳妇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是在他们住的那个土地庙里传来了莽汉杀猪一般的嚎叫声,因为他被揍了——群殴! 又过了几天,直属团精锐们执行任务回来后,却是看到就在他们所住的那个院子里拉了两根绳子,上面晾着的都是他们摸爬滚打弄脏了的军装,而郑由俭媳妇正在给他们缝补已经晾干了的衣裳。 那一刻直属团的精锐们不知道怎么的既没有对那个女子说“谢谢”,眼睛里都是久违了的湿湿的感觉。 又过了几天,当郑由俭重新回到直属团精锐之中开始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喊他死胖子了,他们对郑由俭的统一称呼是“姐夫”。 第一0四0章 霍小山的新任务 草原深处放眼皆是碧色,天边有线条圆滑的丘山,近处则是快高过马膝的野草。 野韭草花已经长成形了,那小小的白色的花冠长在近处看并不起眼,但连成片就显得尉为壮观了。 一队八路军的骑兵经过长途的奔跑现在已经把速度降了下来,因为领路的向导说他们要去的地方就要到了。 霍小山骑了一匹枣红马也在队中,而在他的前面则还有呼格吉勒和他的阿爸。 呼格吉勒和他的阿爸是去参加那达慕大会的,那可是草原上好汉的聚会,小呼格吉勒为此兴奋了好几天。 而霍小山也去是因为他接受了八路军的一个委托,让他帮助骑兵连的人去内蒙古深处的大草原上执行一项任务——在那达慕大会召开期间参与草原上一位倾向抗日的草原女王的保卫工作并且看能否再弄些战马回来。 行程之中,霍小山发现越往草原深处那草长得就越高那野花也就越漂亮。 他不由得想等自家丫丫胳膊上的伤完全好了说什么也要带她到这里转一圈,这么漂亮的野花不得让她美得蝴蝶一样飞呀飞的啊! 霍小山当时得知这项任务时是在八路军一二0师的一个办公室里。 人家八路军的首长很客气,人家就是和他商量,你看咱们这个任务吧目前还真没有合适的人选,你看你身手那么好能不能帮我们个忙啊! 霍小山当时听完这个看似只能算作商量的任务后还没表态呢,与一二0师首长坐在一起的慕容沛同志便站起来说道:“报告首长,我代表我家霍小山同志保证完成任务!” 霍小山能说什么,本来他到哪都是打鬼子,不过他却却偏偏不表态也不说接这个任务。 就在八路军首长有点担心霍小山不想接的时候,霍小山才对也在等着自己表态的慕容沛摸摸鼻子说,我是党外人士不能叫同志吧。 慕容沛就说,那我明天就让你加入中国共产党你不就是同志了吗。 霍小山一拨楞脑袋我可不加入我信佛。 慕容沛就说,那你加入中国共产党和完成任务你选一项啊。 霍小山他也不管有外人在场就用意味深长的眼光看慕容沛直到看得慕容沛心里发虚的时候他才笑着站了起来给慕容沛敬了一个标准的敬礼说,报告慕容长官我保证完成任务。 于是,当时在场的人皆大欢喜。 可是等到了晚上慕容沛趴在霍小山的怀里就不吭声了,霍小山憋着笑也不吭声,直到最后慕容沛才悠悠地叹了口气。 霍小山“噗哧”一声便笑了,嘴里便轻声说,报告首长我代表我家霍小山同志保证完成任务。 这把慕容沛气得却是伸手装模作样地在霍小山的肉上掐了一下。 然后慕容沛就开始发牢骚了,她说,好不容易人家以摔断一只胳膊为代价才和你在一起了,可你又要走了。 霍小山便笑,我就知道你今晚上会后悔我就想推掉可你偏让接啊! 我让你接你就接啊!慕容沛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还在那里接着发牢骚。 霍小山等慕容沛把她那小女孩的牢骚发完了才说道,接就接吧,我估计我完成这个任务回来你的胳膊也就完全好了,然后吧—— 慕容沛一骨碌从霍小山身边爬起来趴到霍小山问,然后什么。 霍小山说,什么?啥然后什么?刚才我有说吗我咋忘了呢。 慕容沛就说你说了!刚才你说了!你不许打赖!你说了等你完成任务回来我的胳膊就完全好了然后吧——,你说那个然后的后面是什么,快说! 霍小山感觉着慕容沛的鼻息都喷到自己脸上了,到底没忍住在慕容沛的嘴唇上亲了一下才说道,然后就娶你让你给我当媳呸儿,要不我看有人都愁得嫁不出去了似的呢。 慕容沛就说,那你快去完成任务吧,你争取三天就完成任务然后我胳膊就好了,我就给你们老霍家当儿媳呸儿,就给你们老霍家传宗接代! 霍小山说,我就说嘛,有人愁嫁了。 慕容沛趴到霍小山的怀里就羞羞地说,嗯呢,有人想嫁给你都快想疯了! 两个人就这样抱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心跳足足有十分钟没有说话。 后来慕容沛就说,山子,还让你去搞战马,咱八路军是缺战马,可我觉得你没必要去日伪军手里夺战马啊。 霍小山说我不去人家手里夺我还能变出战马来? 慕容沛说,你不用去变战马啊,我觉得你和那些动物关系都可好了,你完全可以从大草原深处弄一大群野马出来给八路军作战马啊。 我也没有试过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做到,但我绝对不会那样做,霍小山当时看那着黝黑的棚顶很认真地说。 为什么?慕容沛不解。 在慕容沛看来,要是自家小山子真有这样的本事,那么何必冒着风险去日军伪军那里去抢呢? 霍小山把自己的手伸到了慕容沛的衣服里,轻轻抚弄着她柔润的腰肢,过了一会儿把手又拿了出来才说起他的道理。 他说,天地生灵又不止是人一种,野马自由奔跑在天地间。 在你们不信佛的人看来那些马就是为我所用的,就象养的猪就是被人用来吃的,狗就是用来看家的,牛就是用来耕田的。 可我不这样看,在我看来他们其实与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那自由自在的几百匹的野马若是因为我而把它们扯入人的是非成为了牺牲品,那我得造多大的业造多大的孽。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能够和动物很好的相处,原来我以为自己是身上沾染了那头雪猿气息的缘故。 可是,我现在想来不对,或许那些接触我的生灵觉得我对他们没有杀心吧。 霍小山讲这翻话的时候,慕容沛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倾听。 她有时真的不理解霍小山这个信佛者的思维,她也有自己的信仰,可是她又从直觉上觉得自家小山子是对的。 否则,如果自家小山子如果是错的话,那就解释不清楚在他身上发生的那些神奇的事。 最后等霍小山讲完自己的道理以为慕容沛已经睡着把她从自己身上小心放到床上的时候,慕容沛却是用自己那只没有受伤的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把自己滚烫的脸贴到了自己家人的脸上说,山子,我想你了,等不及了。 于是,在那个群星闪烁的夜里,霍小山用他那灵巧无比的手指在自己爱人的身上弹奏出了一曲轻吟浅唱的钢琴曲,直至最后那轻吟浅唱变低变低化作他怀中爱人细细的平稳的睡熟了的鼻息。 第一0四一章 深夜练箭的少年 一  在霍小山离开大青山根据地前往草原深处之前有一天发生了这样一件小事。 当时慕容沛指着草原上长着的婆婆丁(东北对蒲公英的称呼)对霍小山说,看,婆婆丁,可惜现在是夏天。 言下之意,如果是春天就可以把那刚长出嫩芽的婆婆丁挖来蘸大醬吃了。 当时正好呼格吉勒的阿爸在他们身边,霍小山便问你们蒙古族吃婆婆丁吗? 然后他得到的回答是“我们蒙古族不吃草”。 好一个我们蒙古族不吃草! 这话听起来有些生硬但对并不擅交际的草原人来讲却正是彰显了他们的性格。 蒙古族,马背上的民族,他们崇尚的是力量,他们吃的是牛羊肉喝的是马酒,所以民风粗犷而彪悍。 吃肉的蒙古族在力量上与“吃草”的汉人有着明显的不同。 这一点在那达慕大会召开的时候便彰显无疑,各项体育比赛能够名列前茅的都是蒙古人,尽管汉人也是允许参赛的,但很明显在这方面汉人真的比不上蒙古人。 赛马,人家蒙古族是游牧民族,那孩子真的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人家骑马时那种人马合一真是人与马达到了最好的契合。 射箭,先不说准不准了,就人家双臂一发力较开的硬弓,绝大多数汉人也没有那么大力气。 至于说摔跤,汉人就更不行了。 蒙古族摔跤那可不是按体重级别比赛的,当一个体重能达到二百多斤的蒙古大汉往你面前一站,先别说你能不能摔倒人家,就说以时下汉人的体质人家站那不动,你能不能扳倒一名体重在二百斤的大汉那都绝对是个问题。 就这点上霍小山都服,他在看着蒙古族的彪悍时自己暗自惦量了一下也唯有苦笑,自己在纯力量上是真比不过人家的,也只有在使用技巧的情况下才有可能胜出吧,但很明显那违反人家的比赛规则了。 尽管他相信自己的马术也不差假如再有一匹好马也可以与蒙古族的骑士们来个衔尾直追,尽管他相信如果自己练练射箭也可以和蒙古族的巴特尔们比比谁的射箭更准,但他可是带任务来的,再说他也没有那种好胜心。 所以就在那达慕大会召期这头两天里,霍小山只是混迹于穿着节日盛装的蒙古人与同样来参与的汉人之间,履行着自己保护那位女王的责任。 内蒙古的盟是由古代的会盟发展而来的,每个盟有一个可以世袭的王。 而内蒙古大草原上又有不少的盟,于是便也有很多的王。 当盟里的王由于各种原因壮年逝世的时候,他的后代还小,于是他的福晋(夫人,满清的福晋称呼也是来自于蒙古语)便成为了女王。 而且霍小山听说在内蒙古大草原上这样的女王还不只一位,这回霍小山要保卫的女王名字叫巴奇英。 与女王接洽抗日之事的自有八路军的高级人员,霍小山只是在这两天里换成了便装围绕着那女王远远地转着,就象后世的便衣保镖。 又是一天人吼马嘶过去了,生性豪放酷爱喝酒的蒙古族人在那篝火下喝着马酒载歌载舞后终于就在召开那达慕大会的草场上随便找个地方睡下了。 今天是农历十六,明月高悬于苍穹之上,可霍小山却依然没有休息。 因为他可是听八路军的同志说了,由于这位巴奇英女王倾向抗日已是被日军与伪蒙政府看作了眼中钉。 而这次那达慕大会实则就是巴奇英女王为招揽草原好汉组建抗日卫队才举办的,所以就怕日伪来破坏。 在外围这回八路军派来的骑兵连在几十里地外四面都布上了警戒哨,以便有日军来袭未被发现从而给草原牧民带来伤害。 而在这召开那达慕大会的草场上则就是防止有人对巴奇英女王不利了,比如暗杀。 巴奇英周围自有其自己的卫士守护,霍小山自不必凑合再说他又不通蒙语极易引起误会所以他只是巡哨,起到一个查缺补漏的作用。 霍小山在与日军的作战中摸过太多的哨,所以他深知哨兵的重要性,现在轮到他作哨兵了又怎么可能怠慢。 于是月夜下他开始了自己的巡逻。 只是,一个人在月夜下闲逛如果让别人看到那也是生疑的事情,所以细心的霍小山却是拎了一皮囊酒作为掩护,并且他还特意将酒水洒到自己身上,以便让人一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便以为他是一个喝酒喝大了的不肯入睡的酒徒一般。 月光如水,那通亮的月亮地里霍小山不时就能碰到倒在草地上呼呼大睡的蒙古族汉子。 如此嗜酒的民族,霍小山不禁摇摇头微笑一下,但凡碰到这种情况自然是小心绕开。 不知不觉中,他已是来到了白天射箭的场地上,这里倒是没有醉汉。 可就在他正准备转身离开之际,却是听到了“嗖”的一声箭响然后他就听到了那箭射在靶子上发出的“砰”的一声。 这都大半夜了还有人练箭? 霍小山好奇心大起,于是就循声望去。 此时他的位置恰恰与射箭之人与那靶子呈三角形,以霍小山视力上的感知在那通亮的月光之下还是能看到距离他六十多米的箭靶的。 蒙古人号称马背上的民族,那弓箭用的也绝不是一般的好,霍小山在白天就看了那弓射出一百五六十米很正常。 因为他们那种射法是斜射而不是直射,也就是箭矢以与水平面呈45度角射出去,呈抛物状飞行,后面半段却是利用射手用弓弦施加之力与箭矢的下坠之力的相合。 呼格吉勒的阿爸也是有一张弓的,霍小山前段时间还射过几箭。 当时他也是射的百米外的一棵大树的树干,第一箭射飞了,可第二次射箭时他就把箭准确地射到了那树干上。 当时在场的小呼格吉勒再次高呼了“巴特尔”,呼格吉勒的阿爸原来虽然也信霍小山英雄了得,却没有想到人家只是初次引弓那箭术水平就赶上自己了,心中真的是佩服得了不得,干脆就把射箭必备的玉扳指直接就送给了霍小山。 而这回执行任务因为霍小山是扮成了百姓所以现在那个扳指还在他右手的大拇指上套着呢。 可这时候霍小山已经暗暗称奇了,白天他自然看到过蒙古人射箭。 蒙古族射手与箭靶之间的距离是足有一百多米的,且不说此时这名箭手是否正中靶心,就是这能把那箭在月亮地里一箭命中百米外的靶子上,就这份眼力也足以让霍小山另眼相看了。 而就在这时霍小山又听到“嗖”的一声,旋即又是“砰”的那箭矢正中箭靶的声音。 霍小山没在犹豫,他避开了那人射箭的线路便向那射箭之人走去。 当霍小山走近那人之时在月光之下发现那人身材和自己差不多,倒是比自己粗实了不少,不用问这自然是蒙古人了。 霍小山不想打扰人家射箭就站在离那人五六米远的地方看着对方却是搭箭引弓然后又是一声“嗖”和须臾之后的一声“砰”。 霍小山看着百米外那隐隐约约的箭靶心中暗叫精彩,可是他并不想表露自己汉人的身份就不吭声。 可是他不吭声不见得射箭之人不说话,那人再次将箭搭在弓上时却没有没射而是向霍小山说了句什么,可霍小山不懂,因为对方说的是蒙语。 不过霍小山听那人声音并不粗憨反而有些清脆分明岁数不大的样子。 对方见霍小山还不说话便又用蒙语说了一句什么,霍小山无奈只好随口回应了一句“你说什么?” 而这时更令他惊奇的事发生了,对方竟然用稍显生涩的汉语同样好奇地问他道:“你是汉人?” 第一0四二章 德府的小巴特尔 一  “对,我是汉人。”霍小山现在已经确定对方也就是一个十五六的少年罢了,于是他的戒心自然而然就小了下来,便用汉语答道,也没有再装嗜酒之徒。 “你可以给我酒喝吗?”那个蒙古少年问道。 “当然可以。”霍小山回答道,他在把自己手中的酒囊递过去的同时才猜到原来刚才那少年是闻到自己身上有酒味,想必是朝自己要酒喝呢。 蒙古人自然豪爽,就是少年也概莫能外,那少年接过酒囊放下手中的弓箭,拔去酒囊上面的塞子便“咕咚咚”地痛饮了一大口。 而这时霍小山忽然意识到这名少年定是和汉人打过交道的,否则他根本就不会问自己可不可以给他酒喝。 牧民们由于长期游牧那性格比东北人还要豪爽,在喝酒上那真是不分你我的,素不相识之人遇到一起拿起对方的酒囊就喝根本就不用客套的。 霍小山对这名少年的兴趣已是越来越浓了。 于是他便问那少年道:“我可以用你的弓箭射一箭吗?” 那少年听霍小山这么却道:“不给你射,因为你们汉人射箭不行,浪费了我的箭。” 霍小山想了想却说道:“你再多喝点酒。” “真的吗?”那蒙古少年喜道。 “当然!”霍小山笑了,心道这少年虽然身手了得只是长大以后怕也和这些在月夜下醉卧在草场之上的蒙古壮士没有什么区别,一方水土一方人这个真是没办法的事情。 而那少年在喝酒之际,霍小山却已经弯腰抄起了那少年放在地上的弓箭。 霍小山左手握住弓,右手大拇指的扳指挡(dàng)在了那弓弦之上,双膀一较力,就听“铮”的一声弓便被他拉得如同此时那天上的满月一般了。 “咦?”那少年惊讶地发出一声,他自然注意到了霍小山刚才拿自己弓箭了的。 可是平素里府里的人都不让他喝酒而他也知道汉人素来就比较抠门自己弄口酒喝不容易就也没有阻止霍小山的行为,他想的是眼前给自己喝酒的这个汉人拉不开自己的弓也就放下了。 他却哪曾想霍小山不光把弓拉开了,而且那弓弦都已经被他扯到了耳朵后面了,这个力气在汉人里他看到的可是不多啊! 而这时霍小山已是把手中的弓箭指向了箭靶的上方。 这个蒙古少年就更奇怪了,眼前这个汉人竟然也知道把箭头指向了射击目标的正上方。 可这时霍小山已是开始射箭了,他在瞄准了之后右手食指拇指一松,那挡弓弦的扳指便闪开了,就听“嗖”的一声,须臾便听那百米外传来了“砰”的一声,霍小山那一箭也正射到了那个箭靶之上! “”蒙古族少年用蒙语兴奋地喊了一句什么。 霍小山自然依旧听不懂,但想来那也是类似于汉人所喊的太棒了太好了之类的赞美之词。 蒙古少年虽然说在蒙古人之中汉语说得算好的了,但是终究没有本民族语言说得流利通畅,兴奋之下便又喊出了母语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你是汉人里的巴特尔!”蒙古少年不加掩饰地夸道。 霍小山在月夜里笑了。 他环顾下了四周,此时已是后半夜了,唯有醉卧在附近草场上的蒙古汉子们那如雷般的鼾声倒也没有什么别的异状。 于是,霍小山那本就好玩又好武的习性便也暴露出来了。 “我要是在往后一些我还能射中!”霍小山很孩子气地说道。 “你要能射中我也能射中!”那蒙古少年一听霍小山这么说也很是好胜地说道。 “好,那咱俩就比一比,看谁能先射不中!”霍小山笑着说道,他感觉在这一刻仿佛回到了自幼生活的那个小山村里和二虎子他们比弹弓打鸟的时光。 “好,我先来!”蒙古族少年一边将酒囊递到了霍小山手里一边把弓接了过去倒着向后走了十步,霍小山忙跟上去。 蒙古少年从身后的箭壶里又抽出一支箭来开弓搭箭“嗖”的又是一箭,远处的“砰”声证明他又射中了。 霍小山叫了声好,递酒囊接弓箭,他同样的引弓就射,也中了。 霍小山的表现彻底激起了那蒙古少年的好胜心! 其实,每个民族都有每个民族的骄傲,这就如呼格吉勒阿爸骄傲的对霍小山说“我们蒙古人不吃草”一般,马背上的民族见有人在骑射上与自己有一拼那怎么能不一较高下呢? 那少年再次往后退了十步,这回却是又喝了一大口那酒囊中的酒后才又再次引弓搭箭向前方射去,箭再次命中到了靶上。 轮到霍小山时霍小山再射也中了。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每次拉长与那箭靶的距离各自射中之后就又延长射箭距离。 直到两个人已经退到了与那箭靶足足有二百米的地方时两个人却依然没有分出胜负来。 虽然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那草原上的大月亮地雪亮雪亮的,但毕竟不是白天,换成旁人已是根本看不到远方箭靶的影子了。 而霍小山和这个蒙古少年虽然还能仗着一开始射箭时的手感感知到那箭靶的位置,但两个人同样已经看不清那箭靶了。 可就在两个人又往后退了十步之后却分出胜负来了,因为先射箭的蒙古男孩射出去之后还是能听到一声隐隐的撞击之声,可等霍小山再射之后那蒙古少年却没有听到那撞击之声。 “我赢了!”蒙古少年兴奋地把手中的酒囊向空中抛去。 他却忘了刚刚自己喝酒时那酒囊的塞子还留在自己的手中呢,于是那在半空中翻转了的酒囊里的酒便倾倒了下来浇在了他的身上。 “哎呀!”蒙古少年显然酒量很好,却是及时反应了过来,忙挪了一步伸手又接住了酒囊,还伸出舌头在那酒囊口上舔了舔,显得馋酒至极。 “好了,你赢了,把箭捡回来吧。”霍小山笑道。 “哈哈,赢你这个汉人中的巴特尔可真不容易!”蒙古少年很开心,一手拿着酒囊一手拿着弓箭还走起了鹰步。 那鹰步就是人走路时两只胳膊夸张地抬起摇摆着,就如同天上雄鹰的两只翅膀一般,这却是蒙古族摔跤手在每次摔跤比赛入场时所走的步伐。 霍小山跟在那蒙古少年后走着微笑不语。 “不过,你也很厉害,我们府上的汉人护卫就没有人能象你这样厉害的!”那少年依旧走着鹰步嘴里却夸着霍小山。 “府上?你是女王府的吗?”霍小山眼睛一亮问道,他已经开始好奇这个少年的身份了。 霍小山不需要抬高自己,就凭这少年射箭的手法在自己白天看到的那达慕大会上绝对是数得上的高手。 “不是,我是德王府的。”蒙古少年答道。 “德王府?”霍小山还真没有听说过,“那是哪个王府?” “就是——哎,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蒙古少年忽然感觉到自己说漏嘴了便不再往下说了。 霍小山自然听出了眼前这名质朴少年不想说这个话题,便没有再问。 他眼见自己离前面的那个箭靶不到一百米了,心中一动便站住了,却说道:“我也有事,得睡了,你自己把箭拔下来吧。” “哦。”蒙古少年虽然觉得这个汉人中的巴特尔走了有些遗憾可毕竟他只是个少年便答应了一声。 不过霍小山刚走出了没几步,那少年就又喊他:“你的酒囊!” “不要了,送给你了!”霍小山答道。 那酒囊本就是他从八路军那里要来今晚巡逻做伪装用的,他自己是一口也没喝。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霍小山又走出十多后回头喊道。 “巴特尔!”蒙古少年回道。 霍小山哦了一声便快步走开了。 可没有过了一会儿,草原上却是传来了那名蒙古少年的喊声:“汉人巴特尔,汉人巴特尔!你别走啊,你没有输啊!咱俩再比啊!” 此时霍小山已是走出挺远了,他当然听到了那蒙古少年的喊声,却只是笑了笑,依然走向远方巡逻去了。 他自然知道那蒙古少年为什么喊他,但他已经玩得很尽兴了还有正事没干呢,他毕竟不是孩子了。 而此时那蒙古少年正看着眼前的箭靶发呆。 因为他正要从箭靶上拔箭时却发现所有箭都在靶上,只有一支没在。 没在的那支自然就是刚才那个汉人射的最后一箭,可没在靶上可不等于说没有射中。 只因为那靶上却是有一只箭矢的杆儿断了! 事情很明显那是因为靶心中箭太多,最后的那支箭飞到靶心的时候却是和其中一支箭撞到了一起,于是后箭把前箭射断了就没有着靶,于是也就少了那“砰”的一声。 由于二百多米太远,蒙古族少年自然没有听到那箭杆断裂之声,他却不知道其实霍小山是已经听到了。 霍小山之所以不想和他一起拔靶子上的箭也只是玩够了想早点走开罢了。 第一0四三章 白马黑马 一  火热的太阳已经过了树梢,昨夜静寂的草原仿佛只是梦一场,现在早已是喧闹无比了。 今天是那达慕大会的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 时下的内蒙古大草原可不是成吉思汗的年代自然不是大一统的状态,再加上日军对绥远地区的用兵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女王巴奇英所举办的那达慕大会的规模也只属于小型的。 但由于战乱好久没有举办那达慕大会了,草原上的牧民还是很兴奋的,而在头一回看到那达慕大会的汉人眼里那依旧是觉得盛大无比的。 而今天女王巴奇英也亲自出现在了赛场上,这无疑让在场的人群爆发出一片欢呼声。 虽说现在不是大清国的时候草原上的王族没有了生杀予夺的权利,但是王族在草原牧民心目中的地位还是根深蒂固的。 不说能否成为女王卫队中的一员,就是真能抢上一个好名次有着草原马特尔的荣耀再得到一些被女王赏赐的大牲畜那也是令人热血贲张的事情啊! 摔跤昨天就赛完了,今天骑马和射箭都要决出名次来,而赛马比赛也早已经开始了,现在都是已经快返回了。 蒙古马以耐力著称,所以比赛的距离也远,却是从举办开那达慕大会的草场出发,经过十多公里的折返跑再跑回到出发地来。 这途中没有人监督,说作弊那是没有的,淳朴的牧民压根就没有作弊的概念。 在日本人来之前,草原上的马很多时候都是散养着的,蒙古牧民好酒,喝多了也就睡了你不能指望他们时刻去照顾自己的马匹。 甚至有的人在遇到朋友之后会一吃一喝就是七八天,啥时候把酒喝得尽兴了啥时候才会骑马到草原上找马。 而他那散养在草原上的马也绝对不会丢,没有人会去偷它们,于是那马的主人就一路向碰到的人打听有没有看到过多少匹什么样什么样的马,就这样找下去,一直到最终找到为止。 “回来了,回来了!”这时远处有牧民骑在马上兴奋地喊着。 果然马蹄声起,有围观的牧民骑着自己的马让开了那比赛的线路从远方先跑了过来,只为了多看几眼跑在前面的那骏马与骑手的雄姿,便如同伴跑一般。 在那些“伴跑”的马匹之后比赛的选手马上就出现了,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匹雪白的俊马,随着它每一次的奋蹄发力,它脖子后的鬃毛都剧烈地抖动着,它雪白的马尾却是都快与地面平行了,那是由于奔跑速度过快被风吹动的结果。 白马上的骑手是一名蒙古少年,手握缰绳人却已是弯着腰站在马蹬上了。 马在快速奔跑的时候,所有的骑手自然都是这样,如果不靠腿部来减缓座下马匹的颠簸没有人能跑出这样的速度,只怕人早被颠零碎了! 此时那马上的蒙古少年时不时回头还看上一眼,只因为他后面十多米远的地方还紧跟着一匹黑色白蹄的骏马,而那马上的骑手竟然比他岁数还小也只是十多岁的样子。 那个蒙古小孩却是小呼格吉勒。 小呼格吉勒拼命地催着自己座下的黑色闪电,而黑色闪电显然也已经跑出来野性了,只是它追着前面的白马即始终差了那么一点点。 可就是差那么一丁点,它就没办法追上它的同类。 作为一匹马的它却是不知道,其实并不是它跑得比那白马慢,实在是头一回参加那达慕大会的小呼格吉勒是缺乏赛马经验的。 一开始的时候一心求胜的小呼格吉勒却是把马催得太快了导致黑色闪电体力消耗很大,可就在他以为自己会一骑决尘的时候没想到那少年催着白马就追了上来并且反超了。 若是与对手相差太多那也就无所谓了,但高手之间还真的就只差那么一点点,马亦如此。 小呼格吉勒尽管一个劲地催着黑色闪电而黑色闪电也是不用扬鞭自奋蹄,奈何就是追不上前面的白马。 终于,在周围人群的叫好中那黑色闪电以一个马身的差距屈居第二了。 小呼格其勒待女王府组织比赛的人员记下了自己的名字之后拉着黑色闪电挤出了人群,在周围一片啧啧赞叹声中他还是觉得还是有点遗憾,因为真的就差那么点就能拿到第一了。 这时候一个人拦住了正低头着的他,小呼格吉勒抬起头来时才开心地叫了一声“霍大哥”。 “跑得很好!”霍小山揉了下小呼格吉勒的头。 “就差一点。”小呼格吉勒撅嘴。 “下次你就是第一!对了,怎么没有发奖?”霍小山笑道。 “女王府的人说等比完射箭一起发。”小呼格吉勒回答。 “哦。”霍小山点了下头。 而这时霍小山就看到那个拿了第一名的蒙古少年也已经牵着他那匹浑身雪白的俊马从另外一个方向出了人群。 霍小山自然认出了那少年就是昨晚与自己比箭的那个蒙古少年,但他并没有上前而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赛马比赛过后半个小时,就在射箭比赛要开始的时候,负责组织这次那达慕大会的女王府的管家却突然站出来宣布射箭比赛的规则改了。 理由是巴奇英女王这回是要招卫队要的是实战能力,所以就把要考究的项目给简化了。 正常在那达慕大会的上射箭分成立射、骑射和远射,射距分成25米、50米、100米不等,但这回却只比骑射100米的。 并且骑射也由原来的三轮九箭改为了一轮三箭,即一马三箭。 也就是说射手纵马由北向南奔跑,在奔跑的马上完成用弓箭射击西方百米处的箭靶的全过程,一共三箭,以命中箭靶的部位来决定名次。 女王府突然简化了比赛引起了来参加那达慕的壮汉们的一阵鼓噪,毕竟不是每个人在三项射箭立射、骑射和远射上都擅长,有的还指望在自己所擅长的项目上取得荣耀呢。 可是鼓噪也是没用,出来宣布这件事的王府管家把脸一冷只喊了一句比赛可以开始了就走回帐篷前的那排长条桌子后去了。 第一0四四章 刺杀 一  就在举行那达慕大会的草场中央有几顶帐篷,那是女王巴奇英的临时住所,百米之内那都是有卫士不让闲人靠近的。 帐篷的前面有一排长条桌子,这两天巴奇英女王就是坐在桌子后面看比赛的。 那些本想在立射和远射上有所斩获的蒙古好汉们知道闹也没用,有的干脆拉来了自己的座骑直接往北去了。 那里是骑射的出发点,虽然说骑射他们并不擅长但能在众人面前露下脸那也是好的。 在蒙古族关于那达慕的风俗之中,骑射就是把箭射飞了也没有什么丢脸的,但如果你在纵马奔跑这段距离里没有把三箭都射出去那就是相当的丢人了。 骑射比赛很快就开始了。 射手纵马奔来,同时在马上取弓抽箭搭箭引弓向西面的立靶射去。 要不人家说蒙古族那就是天生的骑兵,在疾跑颠簸的战马上根本就不碰缰绳全凭自身与马的配合来维持一种动态的平衡,就在这动态的平衡之中一箭发出射中百米外的标靶这难度对绝大多数属于农耕民族的汉人来讲简直难于上青天。 第一名射手三箭全中引起蒙古围观的蒙古牧民一片欢呼,而掺杂于其中的汉人们也是一片叫好声。 比赛在继续,一名又一名射手纵马从北方跑来,一次又一次地引弓将如同流星一般的箭矢射向远处的标靶,一次次射中标靶后便引起一阵震天的欢呼。 而此时在射手骑跑路线的东面百米处,巴奇英女王的脸上却是有些失望。 巴奇英是蒙古王族自然见多识广,别说见过盟级的那达慕大会就是整个草原乃至内外蒙的那达慕大会她都见过,她对自己现在势力范围内的蒙古族好汉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 可就在这时远处的喝彩声一下子就拔高起来了,众人自然都向北方看去,就见北方一匹雪白如银的白马已是四蹄翻飞而来,这马跑的速度可比别的射手座下之马跑得快多了。 马跑得快,那射箭的动作也必须得快,否则三箭若是射不完那人可就丢大发了。 那人正是夺得赛马第一名的蒙古少年,眼见沉闷如雷的马蹄声中,那蒙古少年已是在马上行云流水般的弯弓搭箭,转眼间已是一箭飞出如流星急堕,就是在那马蹄声中犹能听到箭矢击中木靶的那声砰响,可见其力量之大! 人群里叫好声轰然而起,甚至原本显得无动于衷的巴奇英女王都已经站起来了,这绝对是这次那达慕大会上的第一巴特尔啊! 眼见马蹄踏踏,那少年已是把第二支箭搭在弓上了,可就在这时突然那少年在马上一拧身,那箭竟然指向了刚刚站起来巴奇英女王! 这一刻发生的太突然,人群干脆做不出及时的反应,于是在那成千上万人的眼球中都是那蒙古少年射出的那如同流星如同电光般的一箭。 那锋利的箭镞在盛夏的阳光下闪着慑人的寒光从人们的眸影中飞过直奔巴奇英女王因为惊愕而放大的瞳孔而去! 可就在这时巴奇英女王面前那张蒙了白布的桌子飞了起来,正撞在了那箭矢的杆儿上将那箭矢硬生生地撞飞了出去。 一个人已是挡在了巴奇英女王的面前! 他眼光犀利,直盯着那马上的再次引弓对向自己的蒙古少年。 他正是霍小山! 蒙古少年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在关键时刻掀翻了桌子撞飞了他志在必得的一箭,他更没有想到挡了他一箭之人就是昨夜与自己比箭不分输赢的汉人巴特尔! 只是何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蒙古少年不再犹豫拇指食指一张又把第三只箭射了出来。 这回却是再也射不到巴奇英女王了,那森寒的箭镞以肉眼几不可见的频率上下摆动着已是直扑霍小山的面门。 不过,再快的箭能让从来反应奇快的霍小山躲无可躲吗,他都能挡住射向巴奇英女王的那支箭,挡住这支射向自己的箭那就更不在话下。 他自然不会用手抓,他才不会用自己的手去和蒙古族那强劲的角弓较劲。 他只是抬右手向上用力一拨,于是就听“铮”的一声,那箭矢便斜射向了云端,而霍小山的手中则是一把盒子炮,那箭矢却是被他用盒子炮的枪管给拨飞了! 射出去的箭泼出去的水哪样还能再回头呢,而现在又加上了一个:冲出去的马! 那个蒙古少年巴特尔三箭射了出去只有一箭命中了目标,可是座下那匹雪白的俊马便已经冲过去了。 机会已失,自是一去不回头! 一声呼哨起,一匹黑身白蹄的俊马眨眼间便从人群之中冲到了霍小山面前,霍小山纵身上马只是双腿一夹,那黑色闪电便真如闪电一般射了出去,追逐的正是那个骑白马的蒙古少年。 两匹马都是好马,此时又是全力追逐,一会功夫,两马便先后冲出了人们的视野了。 今天霍小山并没有在人群里转悠,只因为他已经有了对那少年可能刺杀巴奇英女王的防备。 这一切都源自于昨晚那蒙古少年巴特尔说漏了的一句话,他说他是德府的。 是的,当时霍小山是真不知道德府是什么府的。 可是,他会问,那一夜他在与那少年分开后只睡了两个小时天就亮了,他就问了与他同来的八路军人员,然后他就猜到巴特尔可能要用箭来刺杀巴奇英了。 因为八路军人员告诉他德府就是时下内蒙古的日军扶植起来的伪政府。 汉族人有奴颜婢膝向侵略者献媚的叫汉奸,而蒙古族同样也有蒙奸。 德府的王爷德王就是这样的蒙奸,于是日军依然如同他们在东北扶植溥仪建立了伪满洲国一样,在内蒙古草原上就扶植了这个德王,试图把察哈尔省境内的内蒙古从中国独立出去。 而这个巴奇英女王却心向抗日拒绝承认伪蒙政府的合法性,偏偏又在草原蒙古族中有着较高的威望,而企图采取怀柔政策让巴奇英屈服的日军也一直没有进攻巴奇英的这个盟。 直到最近日军发现巴奇英女王与中国军队来往愈发频繁了才决定除掉这个碍了他们事的女人。 可是他们却偏偏不肯自己动手,而是让德王府派人出手,他们却正好借口帮蒙古草原除乱,便可派兵协助德王府解除掉巴奇英女王的武装力量了。 霍小山并不知道就在他追逐前面的蒙古少年巴特尔的时候,在西面方向负责警戒的八路军骑兵已经开始了鸣枪示警。 因为德府伪蒙军的两个骑兵团和日军的一个骑兵团已是大举向那达慕大会的举办地进攻了。 霍小山既然怀疑巴特尔会刺杀巴奇英又怎能不做防备,于是得到霍小山消息的八路军人员就建议巴奇英女王简化了射箭比赛。 而霍小山为了保护巴厅英女王就直接在八路军的协调下藏到了那盖桌子的白布下。 他将那白布割出了两个小洞来,就透过那两个小洞一直观察着射箭比赛的情况。 所以巴特尔射来的那一箭却是让他等了个正着。 至于他一招呼黑色闪电,那马就到了,却是因为他觉得如果今天那个巴特尔要是刺客的话,自己就有可能用到马。 所以,在赛马结束时他是特意去找呼格吉勒借马去了,否则他本还是应当在那桌子布底下藏着呢! 第一0四五章 追逐 一  马蹄声声,霍小山仍在奋力追赶着巴特尔。 两个人之间现在相距也只有七八十米了。 霍小山虽然骑马的经历少但不可否认他自身条件好,但凡与人体运动有关的活动他适应的总比别人快,更何况他与动物有着别人无法可比的亲和力,所以和黑色闪电在配合上也默契。 否则,那黑色闪电才跟他接触了几回,又怎会听他口哨的召唤? 此时,骑马跑在前面的巴特尔也已经频频回头了,他惊讶地发现后面的这个汉族巴特尔已经是追得越来越近了。 “你是汉人里的巴特尔!我不想放箭杀你!”巴特尔在又一次回头看时终于喊了出来。 霍小山倒是听到了他的喊声,奈何马跑得太快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便没有听清,于是他也大喊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汉人巴特尔,我不想杀你!”巴特尔正在回头恰恰是耳朵正对了前方倒是听清了霍小山喊什么,于是他就用更大的声音喊道。 “你杀不了我!”霍小山喊道。 他一听巴特尔这样喊就更觉得这个蒙古少年本性纯朴就更不会伤害他了,如果他想把巴特尔打落马下,他们两个差二百来米的时候他完全就可以开枪了。 虽然说在马上颠簸得很,但霍小山还是有把握三枪把他打下来的。 “那我放箭了啊!”巴特尔眼见两个人喊话的功夫里霍小山追得又近了一点也急了。 他真的就拉弓搭箭猛一回身“嗖”的一箭射了过来。 虽然霍小山早有准备但这一箭却是真的把他吓了一跳,因为那箭太快了! 霍小山本能地身体往后一倒就做出了一个凌空铁板桥的动作来,那箭贴着他的鼻子就飞了过去,霍小山都感觉到那箭矢怒射带来的凉风了! 这实在不是说霍小山反应慢了,而是因为他们两个现在距离本就不算远了,再加上他身下黑色闪电跑的实在够快,原本巴特尔射箭就快,黑色闪电跑得又急,这就象黑色闪电驮着霍小山向那箭上撞去了一般。 巴特尔手持空弓再回头时却是正好看到仅靠下肢夹勾住黑马的霍小山仰身坐了起来。 蒙古少年巴特尔不由得真是配服这个汉族巴特尔了,就这样的距离让他躲都躲不开。 可是对方再是英雄了得也不能让对方追到自己啊! 于是,巴特尔回头再次喊道:“你再追我我射你马了啊!” 这个小破孩还真狠,这个可不行! 霍小山可不能让巴特尔射自己骑的这匹黑色闪电,这马可是自己借的,就不是自己借的这样万里挑一的骏马也不能让他射死啊! 于是,霍小山果断举枪了,他冲天上就放了一枪! 他这枪声一响,这回轮到把前面的巴特尔吓一跳了,他忘了霍小山手里有枪了! 这时他听到霍小山喊话了:“你快停下,要不我开枪啦!” “打死我我了怀停,我就不停!”巴特尔回头执拗地喊。 你不怕死我就拿你没招了?刚才你是咋对付我了的?霍小山暗笑,于是他又张嘴喊道:“那我开枪打你的马啦!” 霍小山这句话却是让巴特尔心里格登一下子,他骑的这匹马可是他的命根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个汉人巴特尔把马打伤了啊! “你不许打我的马!”巴特尔急了。 “是你先说打我的马的!我打你前面那个土包!”霍小山又喊。 巴特尔闻听霍小山这么喊赶忙把头扭回去,果然就见在自己左前方五六十米的地方有一个锅盖般大小的土包。 而当他看到那个土包的时候,霍小山的枪也响了。 是个短点射,三枪,一颗子弹打飞了,另外两颗却是将那个土包打起了两蓬不大的尘灰。 巴特尔犯愁了,自己的马可比那个土包大多了,后面这个汉族巴特尔能打中土包就一定能打中自己的马啊! 而他再回头时霍小山骑着马已经追得更近了,而且看到他回头了还向他的马用手枪比划了一下,那意思无疑就是你要是不停下我可真打了啊! 蒙古人哪有不爱马的,自己可以被打死可这马不能被打死啊! 我非得说要打人家的马干嘛反而把人家提醒了啊! 巴特尔后悔了,可后悔也没有用,此时他真的没招了。 于是,他手一紧缰绳在座下白马稀溜溜的叫声里倒底是停了下来。 片刻功夫霍小山就追了上来也把马勒住了,于是一汉一蒙一大一小两个巴特尔终于在继昨天月夜后在大白天里面对面了。 “你不许打我的马!你有枪不公平!”巴特尔气哼哼地说道。 “那咱俩比啥公平?反正我必须把你抓住!”霍小山笑道。 其实巴特尔就是不站住他也不可能用枪打那匹白马,巴特尔却不知道,不光他和自己的马亲,霍小山见到骏马那也是亲得很哩。 “咱俩比打架,我要是赢了你就把我放了不许打我的马!”巴特尔说。 “那我要是赢了呢?”霍小山问。 “我不会输!”巴特尔很自信地说。 “那可不一定!我要了赢了你你以后就不能在德王府了,以后你就跟我打日本鬼子!”霍。 “那不行!你要是赢了我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不能跟你打日本鬼子!”巴特尔说。 “也行!”霍小山答应了。 于是,两个人下马。 至于说话要算数什么的两个人提都没提,霍小山相信象巴特尔这样的蒙古人的质朴,而巴特尔却压根没有说话不算数的概念。 巴特尔等霍小山站好了,双臂往前一支向霍小山就冲过来了。 霍小山还真没有和蒙古人动过手,但这两天他净在那达慕大会上晃悠了,一看巴特尔出手的的姿势他就知道巴特尔用的是蒙古人惯用的摔跤之法。 如果对面是一名二百多斤的蒙古大汉的话,霍小山可能还会考虑避让一下用四两拨千斤的办法,但对巴特尔这样一个少年那就免了吧。 巴特尔本意是抓到霍小山将他摔倒,可是他的手还没有摸到霍小山的衣服呢,霍小山已是一矮身直接钻到了他的怀中。 巴特乐急收双臂想把霍小山勒在怀里,可这时就觉得霍小山的肩头在自己身上一撞,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已是腾云驾雾般地向后飞出去了! 第一0四六章 巴特尔的故事 “说吧,为啥要来杀巴奇英?”当巴特尔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看到那个一下子就把自己撞飞的汉人巴特尔正坐在草地上看着自己。 “我也不愿意杀,可是我阿妈被德王扣在府里了。”巴特尔郁闷地说。 “那你为啥不把你阿妈救出来?”霍小山问。 “德王府的人太多还有枪,反正两个人中必须死一个,那我肯定得杀巴奇英了。再说他们那个大院墙我也爬不上去!”巴特尔说。 “多高?”霍小山问。 “有那棵树的一半。”巴特尔指着几十米外草地上一棵孤单单的大树说到。 霍小山顺着巴特尔指的方向扫了一眼,那棵树的一半,不到十米的样子。 “那我跟你去把你阿妈救出来咋样?”霍小山问道。 “你能行吗?你能爬上那个大墙?”巴特尔有点不信。 “目前没有我爬不上去的墙。”霍小山很自信。 巴特尔看了看霍小山,低下了头想了一会儿,又抬头问道:“可是他们还有很多枪。”他没有再问霍小山能爬上大墙的事情,很显然他选择相信了霍小山。 “你说打哪个树杈?”霍小山笑了。 “那个吧,那个大树杈下面的那个小树杈尖儿上的那个叶子。”巴特尔伸手一指。 然后霍小山手中的枪就响了,他根本就没有站起来,巴特尔听枪响看霍小山的那个动作并没有瞄准,只是一甩枪。 对,是甩枪。 就那么一甩枪,就在枪口定住的刹那枪便响了。 他再回头时就见自己所说的那片树叶已是象一片蝴蝶一样翩翩从树尖上飘了下来,其余的树叶一片也没有动。 而巴特尔也没有动,怔怔地看着草地上多出来的那片树叶。 霍小山也没有再吭声只是在那里静静地等着。 “你能教我打枪吗?”过了一会儿巴特尔问道。 “我能送你一把枪。”霍小山看似答非所问。 “好,走,咱们马上说!”巴特尔说道。 “好!”霍小山应道。 于是两个人翻身上马开始了向西南方向驰去。 收服巴特尔的过程出乎想象的顺利实在是因为霍小山平素就是一个直指人心的人,他看人看得一向很准。 更何况一个一看就是一个自幼在草原上长大的有着骑马射箭好本事的少年,这和他小时候就在田野间疯玩长大并没有什么不同,两个人在本性上就是相吸的。 从他俩对敌的过程中也可以看出来,他们谁都没有把对方看成敌人,而是当成了朋友。 当两个人经过七八个小时的骑行勒停俊马遥望着河套平原上的德王府时已是夕阳西下之时,两个人已是无话不谈了。 “你的这匹银子是在哪得到的?”霍小山下马开始为自己的肚子补充食物和水。 银子是巴特尔那匹白马的名字。 “银子是匹野马,我十三岁的时候,阿爸在放马时见一群狼在围攻银子,银子受伤了,阿爸就把银子救了下来。 阿爸是给德王放牧的。”巴特尔说着从自己的行囊之中取出了块足有五六斤重的马肉干来,拿出自己的蒙古剔,将那马肉割成两半,一半却是抛给了霍小山。 霍小山收起了自己身上的干粮,摸出了自己随身带的匕首将那马肉干割下来一块用刀尖扎着递到嘴里嚼了起来。 巴特尔带的马肉干比霍小山他们直属团做的马肉干要硬,刚嚼上去就跟石头似的。 但慢慢地随着那马肉干的软化霍小山却体会出了这马肉干竟然比他们做的要香,想必是用了草原上独有的佐料吧。 “银子的伤好了后就没有再离开我们。”巴特尔吃完了一小块马肉干后说道。 霍小山“哦“了一声,可就在他以为巴特尔已经讲完了的时候巴特尔却又开始说了。 “可是在我十四岁那年的冬天一个夜里,马场进狼群了。 阿爸和其他几名放马的人带着弓箭和火枪出去救马,却没想到狼在我们住的毡房门口就设了埋伏。 他们几个人都被狼咬死了。” “等等,你们没有看马群的狗吗?”霍小山诧异而又震惊地问道。 霍小山是见到过牧民的狗的,都是个头很大极为凶猛除了主人谁都不认的那种,据说两三条狗就能斗得过一头草原上的狼。 在他看来毡房门口有狼,那狗就是打不过狼但叫几声示下警总是可以的吧。 “有,可是狼先袭击了马群,狗都去救马了,毡房门口那时候已经没有狗了,你们汉人的说法那叫声东击西。“巴特尔说道。 “哦。”霍小山点了下头。 这回他确实震惊了,狼他自然是见过的也杀过,可是他还真没有想到过草原狼竟然会如此狡猾! “等我赶出去的时候的,狼群已经跑了,马被咬死了二十多匹,阿爸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阿爸说,换个草场,这是去年咬银子的那群狼。” 巴特尔用他那略有用些生涩的汉语讲述着,面色沉静,显然谈起他阿爸的死他已经不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了。 “你是说,那狼是来报复你阿爸他们的是吗?”霍小山这事还真是头一回听说,原来狼是如此记仇。 “是,只因为我阿爸他们当时救了银子。救完银子后我阿爸他们就把马群赶回河套了,就怕狼群寻仇。可是没想到第二年冬天狼群还是找上来了。”巴特尔的语气有些压抑。 霍小山自然明白这种压抑。 如果巴特尔的杀父之仇是人的话,相信巴特尔用什么办法都可以报,大不了就是仇没报成自己死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可是当仇人是狼群的时候,这仇还能报吗?那是狼群,在这浩瀚无边的大草原上,你想找都没地方找去。 “你汉语说得不错。”过了一会儿,为了缓解气氛霍小山说道。 “给德王放牧的那几个人在那一夜都被狼咬死了,德王又派来的牧马人里有一个老周是你们汉人,我跟他学的,我们两个是好朋友。 阿爸死后我就一直和阿妈在一起了还给德王放马。 再剩下的事你都知道了。”巴特尔说道。 巴特尔所说的剩下的事无疑是指他阿妈被德王扣在了德王府而让自己去刺杀巴奇英女王。 “想替你阿爸报仇吗?”霍小山忽然问道。 “你是说杀狼?”巴特尔有些吃惊地看向霍小山。 “嗯。”霍小山很认真地点了下头。 “到哪里能找到狼群?那得是冬天才行,找到了我们两个又怎么能打过几十只甚至更多的几百只的狼?”巴特尔自然想过找狼报仇的事,但很明显他觉得行不通。 “你有银子,银子应当认识那些狼,而我,你,我们有枪!而且不只我们,到时我可以多叫一些打枪的好手去!”霍小山说道。 “真的可以吗?好!”巴特尔眼睛放光了。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先说眼前的,你说你给德王放马了的,咱们在救出你阿妈后,能不能多弄些马出来?”霍小山问。 “多些?”巴特尔问,“你要马干嘛?” “越多越好,我们可以用马组建骑兵打鬼子啊!”霍小山说道。 巴特尔沉吟思了会再次说道“好!” 第一0四七章 汉人巴特尔变成了“贼” 一  巴特尔在营救他阿妈的那个夜里仿佛自己做了一个梦,又象见到了小时候听老牧民讲的故事中的英雄。 他就那样看着霍小山双腿双臂夹着那围墙夹角处的棱线倒着爬上了那堵在他看来是如此遥不可及只有变成草原雄鹰才可逾越而过的高墙,直到霍小山把绳子从那高墙上甩了下来,他才如梦初醒。 他们两个所选进入德王府的墙角是巴特尔知道的,因为他也算是王府的人,所以他听说这里狗最少。 德王府有巡卫吗? 当然有! 可是他们并不轻易出来,只因为一到夜晚他们就把看家护院的狗撒了出来。 德王府里的狗是吃肉的,虽然未必见得就吃过人肉,但狼肉肯定吃过。 据说德王府里的狗自小是和狼竞争才生存下来的。 当那狗刚开始学会嘶咬活物的时候,德王便让人将与狗同样大小的狼崽扔到群狗之中,再扔进食物让它们为争食物互相厮咬,直至那狼崽被咬死被与狼搏斗后幸存下来的饥饿的狗吞吃掉。 然后随着那狗的成长,便总会有相应大小的狼被投入狗群,直至最后狗被咬死了多少只后而那狼也在狗的群攻之下毙命。 最后剩下的这些狗就是现在看家护院的这批狗,想来这样的狗虽然及不上狼但离狼也已经不远了。 所以到了夜晚的时候在外宅与围墙之间便是一群这样的穷凶极恶的狗。 可霍小山在知道了巴特尔所讲的狗的事偏偏还问了一句,那狗很厉害吗? 巴特尔回答是当然厉害。 于是霍小山就笑了,霍小山在事后告诉他说他就怕那狗不厉害。 因为厉害的狗一般不会汪汪的很凶,而会扑上来就咬。 霍小山的说法让巴特尔觉得是如此的奇怪,此去救阿妈虽然不能说是当贼,可是哪有喜欢那看家护院的狗厉害的呢? 于是,在他们两个刚从高墙上下来脚一沾地的时候,巴特尔再次见证了霍小山这位汉族巴特尔的神奇之处。 眼见五六条穷凶极恶獠牙外露吐着鲜红舌头的大狗向他们两个扑来的时候,他就看见在自己身前的霍小山竟然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然后,那些狗竟然都不凶了,真的,竟然都不凶了,反而发出一种迷惘般的哼哼声。 再然后,那些狗竟然冲霍小山摇起尾巴来了! 天哪,太神奇了! 这是当时巴特尔唯一萦绕在脑海里的一个念头! 然后,众狗散去,霍小山便让他在一处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藏了起来。 霍小山便遁入到了德王府那一间挨着一间的房舍之中。 十分钟后,霍小山便扛了一个德王府的下人回来,将匕首顶贴在了那下人的脖子后弄醒了他,让巴特尔问口供。 要问的自然是巴特尔的阿妈在哪里,巴特尔都怀疑如果不是这个汉族巴特尔会说蒙语,刚才可能他扛回来的就不是德王府的下人而是他阿妈了! 巴特尔在问完口供后,霍小山就问巴特尔你记清咋走了吗? 巴特尔说我记清了,霍小山便说你再跟我说一遍。 巴特尔说过之后霍小山又问了两处他觉得有歧义的地方后就又把那个仆人打晕了。 巴特尔不解,说你不打算让他领路吗? 霍小山说不用,带着他很麻烦,走得太慢,你刚才问出来的路线我已经记住了。 巴特尔听霍小山这么一说他的眼睛又直了。 德王府是大王府所以那找到自己阿妈的路线也是七扭八拐很是复杂,如果不是那个被俘的仆人说几句巴特尔就翻译几句的话,他觉得到最后自己肯定都被绕糊涂了。 可是接着霍小山就用他的行动来证明了他记忆的准确。 十分钟后,霍小山就领着他摸进了一个德府女仆所住房间。 按照那个被打晕了的下人的说法,巴特尔他阿妈并不是犯人,只是有管事的女仆看住不让她出王府就可以了。 所以进屋后听到那满屋足足有十来个女人的呼吸声巴特尔就有点蒙。 霍小在便适时的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然后在那黑乎乎的屋子里发出“夫”的一声,然后一道微弱的火光在刹那间照亮了室内之后便熄灭了,天地复归黑暗。 这是霍小山吹燃了火折子又熄灭了。 就在这一刹那的功夫之中,巴特尔便看到了自己阿妈躺在了哪里。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水到渠成了,巴特尔捂住了自己阿妈的嘴将她轻轻唤醒,待他阿妈从刚刚惊醒的震惊中平静过来后,便被巴特尔和霍小山悄无声息地带出了房间。 巴特尔真的是太佩服霍小山了,就那德王府中的路阿妈住了都快有半个月了都还没有认全,可霍小山却凭着刚来时的记忆就轻车熟路地把他们母子两个带回了他们偷偷进入时的那个墙角。 而被霍小山扛回来的那个下人此时还没有醒呢。 霍小山再次上墙甩绳先将巴特尔阿妈扯到了院墙上又放到了墙外。 然后让巴特尔将那名被霍小山打晕的下人也用绳子系好,霍小山竟然把那个下人也弄出了德王府。 最后才是巴特尔。 而就在这个过程中,在巴特尔就看到那几条原本凶神恶煞般的恶犬就象自家养的牧羊犬一般就那么老老实实地坐在角落里象在为他们送行一样。 黑夜之中两匹俊马又开始了驰骋。 这就是草原夜行的好处,根本就不用去看道路,因为没有道路,没有道路的原因是因为到处都是道路。 到处都是过膝的青草只有漫圆的缓坡,不用主人催赶,那马儿自己就会奔跑如飞。 在跑离了德王府有二十多里地后,终于碰到了一片树林,霍小山这才下马将那个带出来的王府下人捆着吊到了树上。 那可怜的下人刚醒却是又被霍小山用破布堵住了嘴巴。 霍小山搞定了这一切再次上马,在与他阿妈同乘一骑的巴特尔领路下向德王府的牧马之处奔驰而去。 巴特尔就问霍小山为什么要费力气把这个下人带出来,霍小山说我不想杀他却也不想让他喊。 而到了这时巴特尔才想起来问霍小山的名字,巴特尔说我也不能总喊你汉人巴特尔吧,再说,我一开始觉得你确实是个巴特尔,可现在看却怎么看都觉得你不是了。 霍小山就问为什么。 巴特尔说,我觉得你更象一个总干这行的贼! 第一0四八章 “贼”变成了“强盗” 一  霍小山对巴特尔这句评语很无奈,自打他从那东北的天坑绝地之中跑出来加入到了抗日的洪流之中,他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给他这样的评价呢。 可是得到了这样的评价又能如何,他也只能在黑夜之中搞怪地翻了翻自己的眼珠徒呼奈何。 好吧,你说我象贼就象贼吧。 霍小山接下来就向巴特尔打听了德王那些马的情况,共有多少匹,有多少人看守,而看守的人是否都有血债。 巴特尔说,德王府的马群就是给德王的军队提供备用战马的,最早是没有人看守的,也只是四五个牧马人。可随着日本鬼子的到来德王投靠了日本人,就派了一个班来看他的马了。那些伪军血债都有,他们不光杀过牧民还和国军打过仗。 霍小山就又说好吧,反正你也说我象贼了,这回我再让你看看强盗是什么样。 巴特尔自然是知道德王府已是派兵去攻打巴奇英女王了,所以他的后方是空虚的,不管他们是盗马还是抢马只要做得利落,德王的军队是来不及寻找他们的。 只是霍小山终究还是没有让巴特尔看到他是如何在月圆之夜做强盗的,因为他们在还没有跑到用于给德王放牧的那片草场时,天就亮了。 霍小山和巴特尔母子俩不得不停下来了。 霍小山和巴特尔骑着各自的马基本上已经跑了半天一夜了,霍小山也只是在前天晚上睡了两个小时,他也需要休息了,而那座下之马也是同样需要休息饮水吃草料的。 巴特尔对这一带自是极熟,那都是他撵着马群丈量过的,于是便领着霍小山来到一处有树林有水的地方,三个人就休息了下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巴特尔和霍小山又出发了,则是把巴特尔的阿妈独自留在了树林之中。 因为,霍小山说了,这回可不是当贼,这回是当强盗的是要杀人的。 又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骑行,霍小山和巴特尔爬上了一座缓丘后便看到了正在远方正在吃草的马群。 在霍小山的提醒下两个人赶紧翻身下马,让各自的马退到了缓坡后藏了起来。 然后,两个人趴在缓丘后开始观察了起来。 红黄黑白各色的马匹足足有四五百匹,此时正在中午的阳光下安静地吃着草料,那长长的油亮的鬃毛在阳光下闪着迷人的光泽。 同时还有着那一只只可爱的小马驹正用自己的头拱着母马的肚子找奶喝。 如果没有战争这该是一幅多么好的草原牧歌式的场景啊,可是战争注定了这些马儿或早或晚都会走上那杀戮的战场! 按照巴特尔的提示,霍小山马上就看到了正坐在马群外围吃午饭的牧马人。 蒙古族是游牧民族,从来都是走到了哪里哪里就是家。 牧马的现在是“两家一人”,那“两家”是蒙古人,一家四口人,一家三口人,大人无论男女都参与牧马,孩子最小的也有八岁了,也都早就会骑马能帮帮大人忙了。 “一人”指的就是教巴特尔学汉语的那个人,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无家无室的中年男人。 不过令巴特尔失望的是看马的那十名德王府的伪满军却是已经吃完午饭了,此时却是在坡下的一片小树林里躲太阳。 在巴特尔看来,这个就不大好办了,汉族巴特尔霍小山能进入到树林中把这十个人都杀掉吗? 如果漏掉一个人让他骑马跑了,那么他们就休想把这些马匹带走。 他们两个人就算是那牧马人都跟着他们投奔了八路军,但是只要一遇到任何一伙伪军,哪怕只有一个排他们也休想把马群带到大青山抗日根据地! “那些马里哪匹跑得快,挑边儿上的说别挑群里的。”霍小山观察了会儿后问巴特尔。 “那匹枣红色的。”巴特尔回答。 巴特尔没去刺杀女王巴奇英之前就放的就是这群马,对这些马自然了如指掌。 “那哪匹是头马呢?”霍小山又问。 “那匹黑的,最边上站着那匹最高的。”巴特尔回答。 “哦。”霍小山点了点头,然后却是转头问巴特尔道“让你杀那些伪军你敢杀吗?“ 霍小山本以为巴特尔会为难的却不料巴特尔说:“敢杀,他们都是草原上的豺狼,坏事都做尽了!” 霍小山还真没有想到巴特尔会这么坚决,想必巴特尔跟他们有仇吧。 他和巴特尔接触时间短自然是不知道,有一回那个伪军头不知道在哪里抢来了一个汉族女子想给他做老婆。 可那女子却誓死不从,结果那女子却是被巴特尔给偷偷放掉了。 虽然那伪军头儿没有抓到是巴特尔放的证据,但心里的猜测那总是有的,于是双方就结下仇了。 只是巴特尔由于箭术马术在德王府里那都是一号人物,所以那伪军头儿才不敢碰他。 但现在可不是霍小山问巴特尔详细缘由的时候,霍小山就又说道:“这回不用你杀,你现在绕到和你放马的那几个人那头去,我杀人的时候你不要让他们动,他们能听你的吗?” “能!你要是能把这几头豺狼杀了,他们都会和我一起去投八路军的。”巴特尔肯定地说。 那两家蒙古牧民就是以放牧为生,家里人都在一起,又穷得一无所有,平时受尽了德王的欺负,能投奔八路军是巴不得的呢。 至于那个汉人老周更是不成问题。 巴特尔在未认老周之前就是一个普通的纯朴的蒙古族孩子,可正是在与老周这几年的接触里,在和老周学汉语的过程中,学会了思考,否则他也不可能在被霍小山折服了他之后就果断地选择了救自己阿妈出来。 关于巴特尔受到了老周的影响在后世历史上有个名词叫民族融合或者民族同化。 “想当强盗还得先当贼啊!也不知道这没有马鞍的马能不能骑住?”霍小山低声自喃了一句。 “你说什么?”巴特尔没有弄明白霍小山意思。 霍小山并没有再解释,而是说道:“我下去把那些伪军引过来杀了,你去管住你们那几个放马的,叫他们别动!” 然后,霍小山就爬了起来,哈着腰向坡下的马群跑去。 “哎——”巴特尔差点喊了出来,他刚想告诉霍小山看马的可不止是牧民伪军还有四条大狗呢,可是旋即他就意识到,那狗是对霍小山构不成威胁的,什么样的狗谁家养的狗到霍小山面前都变成了他自己养的一般啊! 第一0四九章 不是强盗而是杀神 周义兴今年四十二岁了,现在给德王府放马谋生。 他小的时候家境还是不错的,当初在家乡那块蒙汉杂居的地方也算是大户。 只是他十七岁的那年有一天他出去喝酒,家里就遭了匪灾,第他第二天回来的时候就见自己家的三间大瓦房已是被土匪烧了个溜干净,家里的人也全被土匪杀死了。 可是后来他经过打探才知道原来那夜去自己家杀人放火的土匪竟然是和官府勾结好了的,为的就是霸占他家那几十亩在当地最好的田。 周义兴又不傻自然不会去找官府告状,而是在一个月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摸到了那当官的家里,也杀了他家一个满门,然后便开始了逃亡的生涯。 这些年里什么样的罪都遭过,可兵荒马乱的年代他家只剩下一根独苗的他却再也没能够把家道中兴起来。 接近三十岁的时候倒也是取了个媳妇,只是没等媳妇给她生个娃却又得病死了。 一连串的打击终于让他心灰意冷了,仗着会养马驯马终是在德王府谋了份牧马的差使。 他每日里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顶着酷暑严寒放马阴山下除了偶尔会想想女人倒也过得其所。 此时虽然是中午,可是他依旧喝了些马乃子酒,可又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差什么呢? 他这才想起巴特尔那个小崽子不在,没有那小崽子在一起和他抢酒喝,他觉得这酒喝得总是不爽。 也不知道那小崽子和他阿妈被德王府给弄哪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和自己一起放马,那小崽子等长大以后肯定是个人物! 想到这时倦意上来了,便站了起来想找地方睡上一觉,可这时他忽然就发现马群出现了骚动,然后他就听到了马蹄的“得得”声。 由于正在吃草的马群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忙向旁边跑去,终于他在跑了二十多米后看到了让他吃惊的一幕。 一个人正骑在一匹马枣红马向远处的缓坡跑去。 这里是牧区,人骑着马就象在种田的地方人在走路一样正常,可是,这并不是关键,关键是那匹马却没有马鞍!那马是他们放的德王爷的马啊! 楞了一下后,周义兴忙扯脖子喊道:“不好啦,有人偷马啦!不好啦,有人偷马啦!” 于是,他的喊声惊动了树林里正在午休的伪军们。 那些伪军所在的树林由于离马群比较远,所以他们听到周义兴的喊声后从树林里端着步枪从树林里冲出来,却是恰恰看到了和周义兴看到的同一幕。 一个人正用手揪着马脖子上长长的马鬃以避免自己从那颠簸的马背上摔下来就那样骑着一匹没有马鞍的马正向缓坡上狂奔而去。 看那人的动作是如此的滑稽偏又是如此的灵巧就楞是没有从那马背上摔下来! 马跑得很快,眼见那人骑着马已是冲上缓坡了,虽然说缓坡很长,但对于那四蹄如飞的马来讲也只是数十息的时间罢了。 “德王府的马你也敢偷!”伪蒙军的班长恶狠狠地说道,他已是端枪瞄准了。 “啪”的一声枪响,他明显看到那人在马背上一人耸,也不知道打中没有不过抓着马鬃的手却松开了,那人一头就从马上栽了下来。 “抓住他,回头点天灯!”伪军班长怒道。 可这功夫就见那人竟然从地上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就翻过了那圆丘的棱线,虽然说那情形狼狈至极可动作竟也是迅捷至极! “上马,他跑不远!”伪军班长大喊着,同时便去解系在树干上的缰绳,翻身上马单手持枪催马就追了出去。 后面伪军纷纷跟上,一时之间其余十名伪军竟然相继上马都追了出去。 这里是草原,就算对方在山丘后有一匹马,在如此平坦的草原上也绝难逃脱战马与子弹的追击。 伪军班长就是这样想的,所以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持着马步枪便飞快地绕过了马群,开始爬坡,直到他骑着战马跃过了那山丘的棱线。 他的视线是向远方看的,因为他觉得那个偷马的贼或者在徒步奔跑或者已是骑着他藏在山丘后的马奔到了百米之外。 可是就在他跃过丘线的刹那却只看到前方有一匹黑色骏马,待他再转动目光寻找近处时,他却看到了就在他左侧五十米的地方,一个人正端着一把盒子炮对着自己。 伪军班长大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声枪响中,盒子炮的子弹便射中了他的脑袋,他连一声喊都没有发出来便从马上栽了下来! 此时那十名伪军也正相继骑马从坡下跑了上来了,只是山丘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于是当第二名伪军骑马跃过丘线的刹那枪声再次响起那名伪军也从马上一头栽下。 包括那伪军班长在内的前六人竟然都在纵马跃过那山丘的刹那被霍小山用子弹射杀于马下! 这只能说霍小山这个引蛇出洞的计策用得太妙了,马速太快山丘棱线成功挡住了后来伪军的视线,除第一个被霍小山射杀的伪军班长外,其余五名伪军竟然都以为那枪声是自己人打的呢,一点防备没有,过了山丘棱线就是枪响落马! 后面的伪军骑马又冲上来了,这回却是终究有并排骑马冲上山丘的了。 但伪军已经只剩下五名了,就是并排冲上山丘却已经掀不起大的风浪了。 霍小山手中的盒子炮连连扣响,伪军纷纷落马。 最后一名伪军知道自己开枪已经来不及了,他借着前面几名同伴的死给他创造出来的时间,纵马就向霍小山撞了过去! 霍小山没有再开枪,因为只剩下一名对手了,他没必要再冒险了,就在战马的铁蹄即将踏中他的刹那他向后骨碌了出去。 他必须躲开也必须倒下,因为那名伪军来不把拔马刀却是将手中的马步枪当成了马刀向霍小山横砸而去。 然后是伪军纵马冲过,再然后是翻身而起的霍小山又是一枪击中了那名伪军的后心,至此十一名伪军全部被霍小山击毙! 第一0五0 杀光所有敢到咱们地盘上撒野的日本人! 山坡之下马群之旁,巴特尔正在对那给德王府的牧马人们用蒙古语说着话,霍小山则已是把盒子炮收了起来在一边静观着。 霍小山自然听不懂蒙语,不过他察颜观色却能看出来显然这些牧民当然也包括那名巴特尔管他叫老周的汉人已经从慌乱之中镇定了下来。 巴特尔所说的话当然是霍小山授意的,无非是说明了霍小山是八路军,他们两个人要把这些战马送给八路军组建骑兵,问他们是否愿意和他们一起到八路军的大青山抗日根据地去。 过了大约十分钟后,巴特尔用汉语对霍道:“成了,他们都愿意和咱们一起走。” 仿佛巴特尔看出来霍小山对这个结果有点意外他便又解释道:“虽然他们只是牧马不是看马的,但是这四五百匹马一下了都没了,德王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霍小山点点头,便道:“你和老周把那些枪和子弹都捡回来吧。” 然后霍小山便走向了马群,这么多马看起来也是很麻烦的,自己还得和那匹头马好好“沟通”一下呢。 “就咱们这几个人能行吗?”周义兴边和巴特尔走上草坡边担心地问,后面跟着他们两个的座骑。 “咱们放马不也是这些人?”巴特尔对周义兴的问话感觉奇怪。 “放马可不是押马,这去大青山的路上能不碰到德王的人吗?那咱们还赶个屁马!”周义兴没好气地说道。 “我相信霍小山,他是汉人里的巴特尔,他说能做到那就能做到!”巴特尔虽然和霍小山结识也只不过是两天时间,可是毫无疑问,霍小山已经通过自己的举动在巴特尔的内心里建立起来了足够的信心。 “汉人里的巴特尔?我艹!”周义兴小声地嘟哝了一句,他自然知道巴特尔那就是汉语里的英雄好汉的意思。 英雄好汉? 就那个貌不出众显得有点瘦的家伙? 汉人里有英雄好汉吗? 或许有吧,不过都好象早已经在水泊梁山做了古了! 周义兴自己都没发觉,随着这些年他与蒙古人接触日深,他总觉得英雄好汉都是在蒙古人里呢,就那个和蒙古人比起来瘦得象根棍儿似的家伙怎么也谈不上英雄好汉吧。 可是他现在也只能腹诽了,那个姓霍的家伙说十一个伪军都被打死了,那他回德王府的后路也被断了,现是已经是撵鸭子上架不上也得上了。 不过当他踏过那缓丘的棱线之后他却震惊了,因为他真的就看到那十一名平素和自己很熟的的伪军真的都已经横尸于那碧草之上了。 你听说有人杀了十一来个人和你看到十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甚至自己还很熟识的人变成了死尸躺在自己的面前那绝对是另外一回事! 震惊之余,周义兴走到近前俯身捡枪。 第一个死者是双眉之间多出了一个枪洞,那血浆从那孔洞之中渗出还未完全凝固,仿佛神话中的二郎神一般中间又多出了一只眼来。 只是原本的那两只眼睛并没有闭合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但是和那第三只眼一样都已是空洞无物了,似乎在宣示着他的灵魂已是不之所踪。 周义兴并不惧怕死人,他自己在十七岁那年为给家人报仇就手刃了对方十几口人,可是他却没有想到那个霍小山的枪法会如此精准,一枪就能打在高速奔跑中的骑兵的双眉之间。 这名死者周义兴是认识的,平时和他关系还算不错,曾经在他没酒的时候还给过他一皮囊酒。 周义兴压住心头的震惊将刚捡起来的枪背到了身后,却伸手将那死者的眼皮给合上了。 他暗叹,兄弟没办法咱俩的交情我也只能替你做这么多了,然后他又摘下了那死者的子弹袋一回身将它搭到了自己座骑的后背上, 周义兴又右走了两步捡起了第二支枪。 而这名死者栽落马下却是脸朝下的,周义兴看到了死者的后脑上多出了一个血洞来。 他本想迈过去再去捡第三支枪,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用脚尖用力将那个人的尸体勾翻了过来。 于是他又看到了与第一名死者并无二致的死相,两个死不瞑目的眼睛与同样如同二郞神般在双眉之间多出第三个“竖眼”。 这个人却是平素与他有怨的曾经打过他一个耳光,周义兴本想给这个家伙再来上一脚的,可想了想却把脚收了回来,死者为大,老子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 第三名、第四名、第五名,周义兴接二连三地捡起枪来背在了身后把子弹袋挂到了马上,后面这三位死者眼睛有闭的有睁的,但枪伤却都在头部,要么如同前者一样在双眉之间被开了竖眼要么太阳穴被子弹击穿。 当周义兴再想去捡第六条枪时却已经不用了,因为那五条枪都已经被巴特尔捡了回来,子弹袋同样搭在了他银子的马背上。 巴特尔的脸上同样有着震惊甚至还有着些许的兴奋,巴特尔看到了周义兴的脸色有些发白,以为周义兴害怕了,便对周义兴说道:“你看,我说他是你们汉人中的巴特尔嘛!” 蒙古民族毕竟是彪悍血性的民族,巴特尔见到了这么多横死之人却并没有丝毫的不适,反而也有上马杀敌马刀挥斩的冲动。 可兴奋的巴特尔却并不知道周义兴此时心中感叹的却是,你这个蒙古小巴特尔找回来的哪是什么汉人巴特尔啊,你分明是请回来了一尊汉人里的杀神嘛! 当周义兴和巴特尔收完枪和子弹走回到霍小山身边时,见那头平素脾气暴躁的头马正俯下了头亲昵地用自己的湿鼻子拱着霍小山的手呢。 “走吧!这一路上也不会太平静的。”霍小山亲昵地拍了拍那匹头马的脑门后将手指探入口中打了声呼哨,远处的黑色闪电便飞跑了过来。 “会打枪吗?”当霍小山骑马与周义兴并骑而行的时候问道。 “会。”周义兴答。 “杀过人?”霍小山又问。 “杀过。”周义兴答。 周义兴又诧异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杀神吧,否则怎么会看出自己竟然杀过人? “以后跟我干吧!咱们接着杀人,杀光所有敢到咱中国地盘上撒野的日本人!”霍小山无意问周义兴为什么杀人怎么杀的人,他关心的只是现在和以后,于是他如是说。 第一0五一章 避敌 霍小山都有点后悔了,早知道能如此顺利地搞到如此多的马真该通知直属团的人早到大青山根据地好了,否则也不会弄得自己现在实在是捉襟见肘无人可用。 可本就是战争状态,敌情都是瞬息万变的,对面艰巨的任务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于是霍小山就给他们这些护送战马去大青山根据地的人做了分工。 巴特乐尔的马快,让他去大青山根据地那里赶紧去搬援兵,好赖不济大青山的八路军还有两个骑兵连呢。 至于八路军派到巴奇英女王那里的那个骑兵连就不用指望了,巴特尔说德王的两个骑兵团还有日军进攻巴奇英的那个盟与他刺杀巴奇英那都是同时进行的,那个连肯定是要掩护那里的牧民转移的。 同时由于人员实在是过少,霍小山选择了无条件信任了周义兴,他让周义兴独自一人骑马突前,当作部队行军的尖兵使用。 要把这么多马匹平安地护送到大青山根据地唯一的一个办法那就是不能让日伪军发现了马群,如果真被发现了那就没个跑掉,这个绝没有任何疑问! 所以周义兴在发现前方出现日伪军的时候,就必须马上打马返回给后面押送马群的他打信号,他好想办法让马群转移避开前面的日伪军。 一切按自己手头所具备的条件做出安排后,霍小山他们便立即开始了行动,这个也拖不得,一旦德王府发现自己的马群竟然没有了那他们就更别想跑出去了。 其实本来应当是霍小山在前面充当尖兵的,奈何他不熟草原情况啊! 是的,草原上你知道方向大可驱马就往前跑,奈何对草原地形情况了如指掌的周义兴说了前方可不全是草原一样也有河流沟谷,你要是领路领到了马匹不能通过的地段那就不是走冤枉路那么简单了。 所以目前这种分派已是最合理的分配方案了。 于是,霍小山就驱马与那匹刚“认识”没有多久的头马跑在了一起,后面则是奔腾的马群,而马群的两侧则各是那原来的两家牧马人,最后面的驱赶则是巴特尔的阿妈。 周义兴自然是跑到了霍小山的视野之外,但是,只要周义兴一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那便是周义兴在前面遇到情况了。 周义兴出发时带了个木棍上面绑了件红色的衣服,那衣服却是一家牧马的女主人的红色蒙古族的袍子。 这件衣服就相当于部队中的旗子了。 两个人已经约好了,周义兴横着挥动这个“红旗”就代表前面有情况了。 然后手臂向一侧伸展将那旗子往下一落就代表了对面来的日伪军的人数。 落一下二十人左右,落两下就是五十人左右,落三下那就是百人左右了。 其实霍小山的这个活很辛苦,因为他不能分神,他必须时刻拿眼睛盯着前方的草原,谁知道充当尖兵的周义兴会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呢。 不过霍小山就是霍小山,他修心有成又参加过各种各样的战斗,你说让他动若脱兔的时候那真的是比谁都快,你说让静若处子的时候那真的是比谁都静。 他一边“驱赶”“牵引”着这匹马群中的头马和自己跑,一边调整心境,便是在那马上也将自己的心定了下来让自己杂念不生。 何为禅,外不着相内心如如不动是为禅。 何为相,静是相动也是相,说一个人只能夜深人静独自一人盘腿打坐时能让自己静下来那并不是真的禅。 真的禅那是吃饭是禅穿衣是禅搬柴点火那皆是禅啊,霍小山做不到佛经中所说的那种于动中入定的高深境界,但你让他动中让自己的那颗妄心平息下来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慢慢的霍小山就在马上进入到一种玄妙的状态之中,原本后面如雷般的马蹄声竟然已经听不到了,他心神之中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于远方的田野,那里才是他定住身心的原点。 这样的状态霍小山也不知道自己过了多久,突然他那原本平静的如同沉迷于浩瀚星空之中的眼神突然明亮了起了,他恢复了常态。 因为他看到了远方地平线上周义兴骑马奔腾而回了。 霍小山看到周义兴手中的“红旗”连摆,然后就把手中的“红旗”侧伸出接连做出了一连串下落拉起的动作。 三下就代表一百人了,就这功夫周义兴手中的“红旗”已经连落了六七下了,自然是前方出现大批日军! 前方日伪军至少是一个骑兵营,也可能是一个骑兵团,在周义兴充当尖兵出发之前霍小山压根就没有和他约敌方出现一个营的旗语。 因为除非十人二十人的,否则不管多多些,反正他们都是惹不起,只有躲! 霍小山不再犹豫,忙伸手拍了拍一直与座下黑色闪电跑着一起的那匹头马将它向自己的左侧赶去。 头马动后面马群自然是紧跟,于是马群就调转了方向向左奔腾而去。 其余三个方向的牧马人们此时也是发现了前方出现了情况,忙挥舞着手中长鞭马驱赶着紧追头马而去。 草原不是平原,草原很多都是那种形态漫圆的缓丘,在前方有尖兵的情况下将一群马躲到敌人发现不了的地方并不难。 难的是要跑得足够远,以免敌人马匹奔跑嘶鸣勾起自己这面马的嘶鸣来从而被对方发现原来这里竟然还藏着如此众多的马匹。 霍小山让头马尽量快跑起来,而每当他冲上一处缓丘的丘顶之时都扭头看一下西方周义兴的身后的地平线。 还好,当霍小山他们将马群足足赶出去有一千多米让马群在缓丘之后停下来的时候,西面敌人的骑兵还未出现。 霍小山向巴特尔阿妈这些牧马人们做出了一个隐蔽的手势后,自己则甩镫下马,返身跑上了刚刚翻过的那个缓丘。 当他趴在缓丘棱线后也就十多分钟,他就看到了斜前方地平线上日伪军的骑兵出现了。 远远看去那么多的骑兵真的就象一片决堤的洪水,从山丘上冲了下来。 果然敌人很多,前面的战马跑到了两丘之间谷地时后面缓丘上的骑兵却依旧在丘顶之上没有跑完。 看来这是攻打巴奇英女王的德王的骑兵团回来了,霍小山想,也不知道他们那面打得如何。 不过想来巴奇英女王那个盟的问题不应太大,草原上多是牧民,家家有马,有八路军骑兵连的示警,牧民们早就转移走了,而刺杀巴奇英的巴特尔现在又投了自己这伙想必敌人大举进攻也就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第一0五二章 避无可避 待到这大队骑兵过去霍小山收到了周义兴解除警报的旗语后,这才又把马群赶了出来,接着向西驰去。 霍小山也不知道那大队骑兵过去时周义兴躲到了哪里,不过想必他自有他的办法吧。 可他却未成想周兴玉竟然骑马跑了回来并告诉他说,刚才过的这大队日军正是进攻巴奇英盟返回的。 原来,周兴玉压根就没有躲,他却认识那些伪蒙军。 他是给德王爷看马驯马的,那在草场上放养的马虽然不能说是野马但未经训练终是还有野性。 每回伪军骑兵到他那里挑马后,都是他把那马套住降服才交给伪军的。 伪军骑兵问他为啥在这里他瞎编了个理由就糊弄了过去。 而这回过去的骑兵是一个团,后面还有一个团呢。 周兴玉便问霍小山怎么办。 霍小山便问除了这条路线能不能避让开,周兴玉说倒是也能避让开,但是如果为了避让开后面的伪军骑兵却有可能与其他地方放牧的牧民相遇。 这里可是德王的地盘,牧民之中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就怕人多口杂把大批马群经过的消息给德王传回去。 霍小山想了想,便说接着按原定方案前进,让周义兴在前面盯紧点,然后他们再躲。 霍小山这也是无奈的选择,只因为周兴玉之所以选择这条路线却是因为这晨草场长得不大好,所以牧民们一般不会到这里来放牧。 如果往那草长得极为肥美的地方去撞到牧民的机率那是非常之高,那样一旦出现小股的日伪军固然霍小山他们人都可以跑,但走漏了消息那马群却无论如何也送不过去了。 于是,行军又恢复了最初的场面,周兴玉打头当尖兵,霍小山还是和那些牧马人拖后。 果然,在又往前行进了两个小时左右的时候,周兴玉再次打来旗语,大队伪军骑兵在前方又出现了。 于是霍小山他们赶忙又把马群藏了起来了,终是有惊无险地避让了过去。 要说伪军骑兵为什么都选择这条路返回,倒不是因为这条路近,而是因为他们是为了保护德王府的牧草。 草原的生态其实很是脆弱,别看那草长起来之后是“风吹草低见牛羊”,但那草一旦被踏倒之后当年就再也长不起来了,要是明年再接着踩,对不起,那就不长草了下面的沙子就露出来了。 这里可是德王的地盘,保护肥美的牧草才会有吃得壮的牛羊啊! 所以德王的骑兵就是绕道也会挑这片区域过来的。 眼见伪军的两个骑兵团都先后返回了,霍小山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愿后面的路程一帆风顺吧。 可是再走了有半个多小时后,前面的枪声却响了起来,虽然那枪声只是一声,但对霍小山来讲却不啻于在耳边响起了惊雷。 霍小山刚想把马群再赶到一边藏起来,却见前方周义兴已是一骑奔腾拼命地就往回跑,而他边催马跑着也不忘边向下用力摆动着那面“红旗”! 这时霍小山却恰恰是刚登上了一处丘顶,虽然他还没有看到后面追周义兴的人但却听到枪声已是密集了起来,显见那些人是在向周义兴开枪射击呢。 霍小山急忙转身挥动长鞭就赶着那匹头马向左而去,而自己却是将马向前一提堵在丘顶上防止后面的马群由于惯性冲过山丘。 此时后面的马匹见头马转了向也呼隆隆地就也跟着向左跑。 那些牧马人这回赶马却是专看头马的,一看霍小山赶着头马向左跑瞬间便明白了过来,也忙着挥着鞭子将马群向左赶。 那马群调转方向哪有那么容易的,终归有马冲上了丘顶,但好在霍小山有了经验这回手中却是拿了条赶马的长鞭。 他骑马边退却边是将手中长鞭打得山响。 幸好周义兴当尖兵和后面的他们距离拉开得足够远,终于在霍小山扔下手中长鞭看到第一名追兵露出头来之际,所有的马已经下了缓丘向左跑了。 霍小山拨转马头催动黑色闪电不退反进迎着周兴玉就冲了上去,同时却是已经抽出了挂在马身上的马步枪来。 黑色闪电撒欢般冲上丘顶之际,霍小山大喊了一声“吁——”那马便停了下来。 霍小山在这一瞬间稳住了身形,手中的马步枪就已经举起来了,略一瞄准,右手食指一扣,“八勾”一声枪响,第一名追杀周义兴的那名伪军便应声落马。 霍小山此时心中难免埋怨周义兴,你往回跑也行你都告诉我后面有多少人在追你啊! 因为他看到周义兴也只是向下压了一下那“红旗”后便把那旗扔了,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中枪了! 此时显见周义兴也是被追得急了,只顾趴在马背上低身打马快逃。 而这时就在对面紧追周义兴的伪军已经相继从丘顶的棱线上露出头来。 “我勒了个去!”霍小山不由得爆了句粗口,手中马步枪便接连响了起来。 这情形便如同打地鼠一般,霍小山如同行云流水般的拉枪栓退弹壳再推弹入膛瞄准射击,霍小山枪响必有一人坠马。 一支马步枪五发子弹霍小山一枪没落空已是将最先在山丘露头的五名日军打落马下! 可问题是,显然那伪军不是十个八个的,已是又有十多名伪军骑马从山丘后冲了上来,而这时周义兴已是冲到霍小山身前了。 “快跑,一百多人呢!”周义兴高喊。 霍小山急忙拨转马头这回却是向右跑去,周义兴忙跟了上去。 那马刚跑了几步,霍小山想了想却是将手中的马步枪扔到了地上。 “怎么人家看着你就开枪了呢?”霍小山边再次抓起了又一支挂在马身上的马步枪边冲周义兴喊。 赶马出发时霍小山就怕和日伪军的骑兵相遇,自己来不及换子弹,却是在黑色闪电身上足足挂了五支全都压满了子弹的马步枪。 “我刚才拿旗的时候让人家看着了!”周义兴喊道。 周义兴并不知道,他听到对面枪响了调头就往回跑,却不知道却是恰恰上了对面伪军的当了。 对面伪军的连长是个汉族人,这汉族人的脑袋总是比少数民族脑袋转得活的,他在望远镜里先看到了周义兴手里拿了个带长杆的红了就觉得奇怪。 于是他就试探地向天上放了一枪,周义兴哪知道人家是诈他,吓得他拨转马头就玩命地跑,谁听对面放枪都得跑,可是你跑你这一挥旗反而让人家看出了破绽! 换成谁都会想,你要是不是心里有鬼你挥着那“红旗”却是给谁传信号呢?! 第一0五三章 被误会了的巴特尔 就在霍小山他们遇到了麻烦的时候,去搬救兵的巴特乐尔也遇上麻烦了! 此时马特尔正骑着银子在前面拼命飞奔着,后面却是跟着一群追兵! 穿军装的一个也没有,却都是蒙古族的男女老幼。 蒙古族号称是马背的民族那真不是吹出来的,七八岁的小孩都会骑马,也敢骑马。 汉族人是农耕民族,孩子还小哄他们睡觉的东西叫摇篮,可人家蒙古族的摇篮那就是马背,孩子往上一捆那就成了啊! 而那孩子也许是蒙古族的基因起作用,就没有怕马的。 至于孩子长大以后成了大姑娘小伙子骑马那还用说吗? 至于说岁数大的骑马更不是事了,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那说蒙古人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巴特尔奉霍小山之命跑根据地去搬救兵,霍小山都没敢让他去巴奇英的那个盟找人,就怕对方误会了巴特尔。 可是巴特尔却图道近,便从巴奇英的草场上蹿过去了。 此时,正是进攻巴奇英的那个盟的伪蒙军撤回没有多久。 虽然说牧民们都会骑马在八路军骑兵连的示警与掩护之下得以及时转移,但终归有来不及转移的马匹物资被伪蒙军抢走了,而一些毡房蒙古包勒勒车以及上面装载着的过日子的家伙什却也都被伪蒙军付之一炬了。 牧民们眼见自己的流动的家园都被伪蒙军毁了正气得七窍生烟呢,偏偏这时有人就看到远处有一匹白马如同风一般在草原上跑过。 巴奇英女王在那达慕大会上遇刺的事情现在已经是尽人皆知了,那达慕大会那可是草原的盛会,草原上除了伪蒙军这样的强盗就没有丢东西这一说,所以各家各户哪能不全家出动去参加那达慕的呢。 于是他们自然就知道了,有一个骑白马的本民族的十五六的少年借着射箭比赛的机会射了巴奇英女王一箭。 若不是八路军的一位巴特尔挺身而出,那他们的巴奇英女王肯定就没命了。 这个动乱的年代巴奇英女王就是他们的保护伞哪,有自己本民族的人这么年轻地当了叛徒这让他们如何能够忍耐,这绝对是耻辱! 因此正在收拾被日伪军破坏了的家园的牧民们却是一边骂着日伪军也同样正在骂着那个骑白马的少年呢。 而偏偏这功夫巴特尔骑着白马就出现了,于是有觉得他象那个暗杀巴奇英女王的叛徒的牧民就大声喊让巴特尔停下。 巴特尔如何敢停? 象巴特尔这样的受周义兴汉人影响知道动脑筋的那都是聪明人,其余蒙民说好听那叫淳朴说不好听那就是头脑里面只有一根筋。 此时一见他骑着白马根本不停便认定了他就是那个叛徒了,于是一声呼哨起,男女老少齐上马便向他围追堵截而来了。 此时的巴特尔倒是想向父老乡亲们解释了,可谁听啊? 他自然知道自己刺杀巴奇英女王那是犯了众怒的事,眼见众人追得急便也只能拿出赛马比赛的劲头来只是一个劲儿地催银子快跑! 可是所谓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那是你说跑就能跑出去的吗? 正伏在马背上狂奔的巴特尔就感觉自己耳边“嗖”的一股劲风吹过,一抬头却是看到一支箭矢恰恰飞了过去,蒙古人的强弓劲弩那是射狼的,比自己的银子跑得还快呢! 那箭只要再射正一点自己的耳朵可就没了! 坏了!动家伙了啊! 可是巴特尔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总不能拔箭回射吧! 蒙古牧民们哪知道巴特尔的阿妈被德王扣作人质了,他们只认自己看见的啊,就是你这个小子差点把巴奇英女王弄死的!这回我们合伙弄死你! 巴特尔再回头时就见后面那个追自己追得最近的那名大汉已是又开始引弓搭箭了。 巴特尔也急了,他心道我才是那达慕大会第一巴特尔呢,我摔跤摔不过你我射箭还怕你啊?我不能射你人我吓唬你一下也是好的啊! 他便也开始伸手摘弓了,可没等他把弓摘下来呢,眼角余光一扫就瞥见右边斜刺里冲过一匹马来。 紧接着就见马上之人将手一扬一个绳套就甩了过来,这一下吓得巴特尔哪敢再管后面有人要用箭射他,急急一收左面缰绳,座下的银子斜刺里就冲了出去。 巴特尔眼见那个绳套只差一支箭矢的长度就把银子的头套了个正着! 好悬哪!这要套中了自己还用跑吗? 而就在这时他身后那名壮汉的箭也射出来了,恰恰因为他一拨马头斜蹿出去这才躲过了这要命的一套! 可这功夫,巴特尔就见从斜刺里又冲过几匹马来,这回自己这些蒙古兄长大叔们更是干脆,一个个手里都拖着一根长杆,长杆前面还有个绳套。 这是什么长杆? 套马杆啊! 这要是被他们套中一个那还想跑,想你都别想了啊! 他正拼命催银子快跑呢,斜刺里左后方又一个蒙古大汉骑着一匹黑马已是靠了上来,眼见他大汉将长杆一甩,那绳套竟是朝他脑袋甩了过来。 一急之下的巴特尔右手抓住银子脖子上马笼头颈下的扁带左手抓住马鞍一骗左腿人就闪到马右边来了,却是一个典型的教科书般的镫里藏身! 那绳套套巴特尔脑袋套了个空,却是落在了马鞍上被马鞍一绊由于那个大汉用力很大那绳套终归是滑脱了出去倒是把套他自己在马上闪了一下差点从马上栽了下来。 这一顿好乱,全仗着巴特尔反应机敏银子速度够快,这才从包围圈中冲了出来。 巴特尔真急了! 人马虽然跑出来了,可后面的箭矢却又射了过来,银子跑得再快也跑不过那强弓劲弩啊! 巴特尔一咬牙终于把弓摘下来了,从背着的箭壶里就抽箭搭箭引弓了,转身拉弓冲正急追着自己也同样又在引弓的那名大汉的座骑就射了过去。 射箭第一不是白拿的啊,自打巴特尔阿爸被狼咬死后他就惦记着打狼在骑射上那真是下了苦功夫的。 一箭过去正射在那马的脖子上,那马受创一声哀鸣就倒了下去,直接就把上面的大汉从马背上跄了出去。 巴特尔这一箭却真的镇住了后面的“追兵”们,巴特尔气冲冲地又用蒙语大喊了一句:“别逼我杀人!” 于是所有向他追过来的男女老少们犹豫了,就这箭法不能说射他们易如反掌但总不会象刚才那名被跌下马去的大汉一般,都射了好几箭了,却是连个马尾巴都没有碰到。 巴特尔趁众人被自己箭法所慑一楞神那马速就有所放慢的机会,赶紧一催银子抓紧往前跑。 可就在他扭过头后他正加速的时候地发现他已经不用跑了,因为他被围住了。 他看到前方出现了上百匹的战马,马上的人都穿着灰布军装手中的马步枪都是枪口冲着天空那样立举着呢。 原来却是保护巴奇英的那个八路军骑兵连到了。 本来这个骑兵连见伪蒙军和日军已经撤走了,牧民们和巴奇英虽然说有损失但毕竟没有死伤几个人,他们又寻霍小山未果,便也只能先撤回大青山根据地再说了。 可他们撤走又不是什么紧急任务马匹走得就慢,恰恰就听到了后面牧民们追巴特尔发出的喊声。 大青山根据地本就是蒙汉杂居之地,骑兵连里就有蒙古族战士,于他们略往回一撤就听明白是咋回事了,于得很自然就把巴特尔的去路给挡住了。 可是此时八路军的骑兵们眼见那个骑白马刺杀巴奇英的蒙古族少年看自己把他的路给挡上了却是不惊反喜,而是直接停住了那匹神俊的白马就从马上跳下奔他们跑过来了。 他边跑还边用汉语喊着:“快去救霍小山巴特尔,他那里五百多匹马呢!” 第一0五四 调虎离山 伪军骑兵的连长感觉到压力了,只因为他是一个聪明人。 当他跃马冲上缓丘之时,他便看到了自己跌落在马下的五名士兵。 他是一个老兵了,而且是一名马匪出身的老兵,对于死亡的警觉他甚至比正规军来得更为敏感 他记得自己在跃马上丘之前自己听到了应当是五声枪响,这就是说对方打了五枪,可就这五枪自己就死了五个人,而对方此时尚在二百米以外,这难道不是很可怕的事情吗? 在奔跑的战马上射击终究不是脚踏实地的射击,能在二百米以外在那呈跑动状态的马上在开枪的刹那稳定住枪口这不是一名老兵根本是做不到的。 伪军连长的脑袋反应不所谓不快,只是他们现在仍是在追击之中,也就是说他也是在快速奔跑的战马上意识到这个问题的。 所以,当他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和他的手下已经又追出二百多米了,然后他就看到了霍小山射击完毕后弃在草原上的马步枪。 他的枪被我们的打掉了! 伪军连长心中一喜的时候,于是高喝到“他没枪了,追上去!” 于是双方便开始了狂飙马速。 海碗大的马蹄踏倒了过膝的青草踏碎了红色黄色的小花踏得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溅起如同碎玉般的千万水花。 那个伪军连长并不知道霍小山其实是不想弃枪的,不想弃枪那自然是因为有点舍不得,可不是说他无枪可用。 黑色闪电身上现在还挂着四条枪呢!四条枪用完都弃了他还有压满子弹的盒子炮呢! 可是他现在是被追击着,他把那马步枪从马身上摘下来很省事但想再放回去就要费点周折,所以他为了节约时间逃跑不影响速度就宁可把那枪弃掉了。 他并不是有意诱敌但却在客观上造成了伪军连长以为他无枪可用的假象。 二百多米,还不至于让那个连长看清霍小山挂在马身上的那四条枪,而在急速奔跑的战马上,伪军连长也无法举起望远镜观察。 于是双方就这样一追一逃跑了下去。 而此时正并排在前面跑着的霍小山和周义兴却是在大声说着话。 “跑得够远了,你熟悉这里不?”霍小山转头向周义兴扯脖子喊。 “熟!”周义兴答。 “找个后面打不着你的地方咱俩分开,我把追兵引走,你回去照看马群接着走!”霍小山又大喊。 “好!”周义兴答。 于是就在又往前跑了两三里地前方有一处比较高的土丘足以挡住周义兴的人马的时候,周义兴喊道:“就是这里!” 于是两个人在绕到那土丘之后时便“分道扬镳”了,霍小山依旧还在追兵的视野里,而周义兴却是借着土丘的掩护向另外一个方向催马跑去了。 伪军连长在追到这处土丘时这才发现自己正在追的两个人已经分开逃跑了。 “分兵去追!”伪军连长高喊着,可这时霍小山的枪却响了。 于是,伪军连长悲哀地发现二百多米外的那个骑黑马的神枪手的手中竟然又多出了一支马步枪来。 与此同时着他就看到自己一名开始拨转马头的去追另外一人的手下从马上掉了下去! 那个人手中竟然还有枪!枪法竟然还是那么那么准! 仿佛为了印证他这个判断,对面又是一声枪响,又一名试图去追击周义兴的伪军士兵在枪声中栽落马下! 只两枪,就又有两人命丧于对方的枪下,就这枪法已经吓得其余伪军士兵不敢去追另一人了。 而此时马匪出身的伪军连长马上就意识了一个问题,不知道前面这个神枪手有几支枪,就这弹无虚发的射击水准,就算自己最后能击毙他可是自己又得付多大的伤亡? 如果他有四支枪每支枪五发子弹,那岂不意味着自己要击毙他就得死二十名手下,这还是在对方把枪打空了就扔掉而不是继续往里压子弹的前提下。 当然,他的手下现在也在向前面那个人开枪射击着,可是他很失望的发现自己的手下虽然人多手杂可还真就没有子弹能够打中对方的。 于是,伪军连长的大脑经过一翻紧张的计算便得出了杀掉这个人是亏本买卖的这样一个结果。 “停止追击!”伪军连长大声喊道。 于是在战马一片稀溜溜的叫声里他的手下们便纷纷勒住了战马。 而此时正要回身向他们继续射击的霍小山也马上发现对后面的追兵竟然收马了,于是他就做出了一个令一直在观察他动向的伪军连长感觉非常出乎意料的动作。 霍小山在跑到一个土兵旁边的时候竟然翻身下马了! 霍小山伸手在黑色闪电的屁股上一拍,黑色闪电就自己跑开了去,而霍小山已是持枪趴在在了山丘后面。 在这一刻双方竟然诡异无比的都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就这样在天空阴晦的草原上对峙着! 伪军连长一见霍小山下马了便开始衡量是催马上前断续追杀还是果断撤退,他要衡量其中的利弊得失。 霍小山则是在判断是不是追兵们发现了自己的诱敌之计,不是回头去寻找马群吧?尽管追兵不大可能知道自己还藏了好几百匹马,但跑回出发点看看也不是没有可能。那么,我是否应当现在再拖他们一会儿呢? 可这里是战场,尽管双方不对称的战场,那沉寂又能沉寂多一会儿呢? 枪响了,是霍小山先开的枪,一声枪响便又有一名伪军骑兵中枪落马。 而这时伪军连长却也想好了对付霍小山的办法,他咬着牙根狠狠地说道:“两翼包抄!” 只是就在他手下骑兵自动分开之际,霍小山以他那奇快无比的射速又把手中步枪的子弹打完了。 然后霍小山打一声呼哨叫来黑色闪电上马就跑! 这回他可管后面追兵了,只是一个劲地催促黑色闪电快跑,于是黑色闪电再次显露出来它的野性,便向远方的天边狂奔而去! 霍小山又不傻,对方都两翼包抄了他还不跑?他枪法再好射速再快也绝不敢和两翼包抄过来的敌人同时开战。 这里可是草原,一旦黑色闪电挨了枪子出了问题,他就是再厉害也挡不住一个骑兵连的冲击,不用多,几十匹马并排往上一冲就能把他踩死! 一0五五 霍小山的不忍 伪军连长到底也没有追上霍小山,霍小山骑的黑色闪电跑得太快了。 当伪军们从两翼包抄过来时已经看不到霍小山的影子了,正所谓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唯独不见牛和羊。 伪军连长只能无奈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战场还没有打扫呢,尽管落马的都是他的士兵。 打扫战场时伪军连长也曾想到过那个自己都未曾着面的不知何许人也的杀神为什么会牵着自己这个连跑。 可是他转头一想,就是人家真的是把自己吸引走了要掩护什么事情的话,自己领兵都快追了他一个小时,只怕黄瓜菜也凉了。 于是,他们只能用马驮着阵亡的士兵往回返了。 可是在半个多小时后他就后悔了,因为他迎头撞到了他所在骑兵团的大队。 面对前方奔来的铺天盖地般与自己一伙的马队伪军连长脑袋瓜子急转。 他这个连之所以留在后面那是负责殿后的,可是现在莫名其妙地自己就死了十个士兵,自己得给团长一个解释啊! 可就在他还没想好如何编个瞎话骗过团长的时候,跑在马队前面的一名同级军官与他碰到一起收拢缰绳的时候便问他,你们碰到什么异常情况没有。 伪军连长的脑袋反应很快,他并没有先说自己被人家打死了十个人,而是反问道,怎么了。 于是那个军官便告诉他说,德王的马群被人抢了,看守马群的十一名士兵全都被人家一枪毙命! 都是一枪毙命?伪军连长一听同僚这么说差点哭了出来,自己这十名手下也都是被人家一枪毙命的啊! 他终于知道那个神秘的枪手是在掩护什么了。 他把自己吸引走了,然后德王的马群就从自己归建的那条路线上那么堂而皇之地跑了啊!自己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这时候还能等团长过来吗?不能等啊! 见了团长怎么说?说自己撞到了那名盗马贼可是人家也一枪毙命了自己十个弟兄然后自己还让人家跑了吗?自己敢这么说吗?自己敢这么说团长就能把自己也给一枪毙命了! “调头!”伪军连长扯脖子喊道。 于是两军会合就往回跑,跑了也就只有两三里地,伪军连长就看到了前面草皮被马群践踏过的痕迹了。 那过的是好几百匹马的马群,那马踩上去之后成片的草就倒下去了,这任是谁都能看出来德王的马群就是从这里过去的! 此时说别的有用吗?没用!顺着马踏的痕迹追吧! 发现了德王马群的痕迹自然要喊出来,自然要报告后面的团长,于是,整个骑兵团的速度便提了起来,上千匹战马同时的奔跑,在草原上便真的形成了一股洪流。 先头的马踩倒了牧草,中间的马再将铁蹄乱踏,等最后的战马跑过,那草皮都已经被马蹄刨了起来,露出了草皮下面黄白色的沙子。 而此时霍小山和周义兴也都先后绕弯跑回与马群会合了。 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同样就是拼命地赶着马群向前跑。 离开德王的草场时间越长那就越安全也就越不安全。 越安全那是因为毕竟离八路军近了,越不安全那就是德王发现马群被抢后肯定会派兵追击的。 如果一旦让追兵追上,那就谁都没辙了,他们唯一能做的就不是能不能把马赶回去,而是他们这些牧马人如何在上千铁骑下逃生的问题了! 可赶了一会儿霍小山却发现马群始终跑得不快,那是因为马群里还有很多小马驹,让小马驹象成年马那样的速度奔跑那是不现实的。 而那些赶马的牧马人却舍不得扔下那些小马驹。 霍小山知道这样跑下去是不行的,这样跑如果不能得到八路军的接应他们迟早会被后面的追兵追上。 于是他便告诉周义兴用蒙语通知那些牧马人不要管掉队的小马驹,让马都跑起来。 可没一会儿周义兴却跑回来了,说他们都不干!在他们看来小马也是马啊,草原人哪有这样对马的?! 霍小山便只能让周义兴再去和牧马人们讲,说那小马掉队了是不假可又不是死,就是被伪军抓住了他们也会把马养大的又不会被杀了吃肉! 再说了,再管那些小马咱们大家要是让后面德王的骑兵追上,可是连命都没了啊! 在霍小山这套言词之下,那些牧马人才忍痛不再管那些小马,而是把整个马群撵得飞跑起来。 于是相继有几十匹小马驹由于跟不上马队的节奏先后被甩了下来,这些马驹大多数真的就被后面追上来的伪军们抓到了,当然也有走失的却是被附近的牧民发现了,于是那牧民倒是凭添了一匹未来的好马。 其实霍小山看那小马由于追不上母马而在后面啾啾的嘶鸣母马又被马群夹裹在中间不得不向前奔跑却又频频回头招唤着自己的孩子他真的是狠着心肠这样办的,他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这就是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活生生的子母分离啊! 你别看霍小山在战场上坚强如钢,可对这马儿的母子分离的一幕真的没有免疫力,他想起自己的娘亲来了! 可不这么做又能如何?霍小山是信佛者,他视马如人他才会与马相亲,可终究还是要救人的。 他才不会在此时此刻去对马儿搞什么内心在说,马儿啊,你别怪我,是小鬼子让你骨肉分离的。 他想说的是,我让你们分离的罪过我霍小山会自己承担!我不会让小鬼子替我分担,因为我要杀死所有敢到中国撒野的小鬼子! 而此时,巴特尔与八路军的那个骑兵连此时也快把他们的战马跑出八十迈来了! 他们也在风驰电掣般地向霍小山马群的方向冲来。 八路军的骑兵连长无条件地相信了巴特尔的话,如果说有某个人就凭他一个人打死了十一名敌人又抢走了伪军的几百匹马是神话的话,那么八路军的这位连长却相信这事发生在霍小山的身上就不是神话! 因为他们骑兵营的战马还是霍小山给抢来的呢,他座下的这匹战马也是! 别人做不到的事可霍小山一定能做到。 既然都把好几百匹战马抢到手了,那还能给伪军再送回去吗? 坚决不能! 一0五六章 追兵援兵齐至 “这小子马跑得可真快啊!”齐家财,八路军的一名骑兵排长,此时他对与他一起纵马狂奔的连长傅彪喊道,“他不会是骗咱们的吧?” “不会!你见过蒙古人撒谎吗?”傅彪大声回答道。 傅彪是大青山八路军骑兵营的一个连长,也就是和霍小山他一起来保护巴奇英的那个连的连长,骑兵连最早的连长李得胜由于骑兵连扩编为营已是升为营长了。 别看傅彪这个连是巴特尔为霍小山搬来的救兵,可是傅彪也已经派快马回去向李得胜求援了。 霍小山抢了德王的几百匹马如果到手骑兵营就可以再次扩编为骑兵团了,可也正因为马匹的数量很大,傅彪就判断德王的那两个刚走的骑兵团得到信儿后还不得马上杀回来啊!自己这一个骑兵连可是扛不住人家一个或者两个骑兵团! 排长齐家财还是有点不大相信巴特尔,只因为他们又不认识巴特尔,万一巴特尔把他们领入到日伪军的埋伏圈里该怎么办。 他倒是想跟上巴特尔了的,奈何巴特尔那匹银子跑得实在是太快,这还是巴特尔在看自己就要把救兵甩没影儿了还得停下来等他们他们才能看到前方巴特尔和他那匹如银子一般的白马的影子呢。 不过,他马上就要为巴特尔的一骑当先而庆幸了,因为此时已是催马跑上一个缓丘的巴特尔竟然一拨马头回来了,而且那速度竟然比往前跑时还要快! “怎么了?”傅彪向巴特尔喊道。 巴特尔的银子是真快! 刚才巴特尔都与他们拉开了快到三百米的距离了,可也就是眨眼的功夫银子就脚下生风地把巴特尔驮了回来。 “汉人巴特尔,不,霍小山,马群!后面骑兵!很多!”巴特尔由于着急,他本来汉语就说得有些生涩,这回却是在一急之下都连不上溜了。 “有多些追兵?”傅彪也急了,他急喊道。 “一大片,得有上千匹!”巴特尔回答。 巴特尔常年放牧,对马匹的数量估计还是很准的,一打眼他就能看出大致的数目来。 马上的傅彪直接就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用问,至少伪军来了一个骑兵团! 可特么一个骑兵团能咋滴?一个骑兵团老子也要干你!都快跑到家门口的战马我还能让你长翅膀再飞回去?要是不敢打就白瞎了我名字里的“彪”字! 傅彪眼睛一扫周围地形,伸手便指喊道:“一排左面的山丘,我和二排在中间,三排右面的那个,在马上伏击!机枪声下马把机枪子弹都给我打光了就跑!” 傅彪在八路军骑兵里有两个外号,只因为他打仗敢打敢拼有时还有股虎劲,所以上级首长和连里的战士都管他叫傅大胆,可是与他同级的连长在与他斗气的时候一般都喊他傅傻子! 啥样的连长带啥样的兵,连长下令了,那个和他说话的排长齐家财也不麿叽了,大喊一声“一排跟我来!”带着他的人就奔右面的山丘奔去。 其余两个排也动了起来,而这时傅彪又对巴特尔喊道:“你去迎霍小山,别让他从中间的这个山丘上面过来,再把老子踩里头!” 傅彪的担心那绝对是有道理的,他所说的山丘其实也就是缓丘,这片草原上极少有高山,要说那山丘个个堆得象馒头似的那都算是把山丘说高了,顶天也就是一个烧饼中间鼓起来罢了。 巴特尔得到命令也忙催马就跑,于是银子一蹿之下几个起落就又把傅彪他们甩在后面了。 真是好马啊! 傅彪带着兵去打伏击还不忘充满羡慕地赞叹道。 此时的霍小山自然是知道伪军的骑兵已经追上来了,因为伪蒙军的骑兵之中同样有快马,便有那么几名骑兵仗着马快又看到霍小山他们赶马的人没有几个便冲出了大队来。 于是,他们就为他们的鲁莽付出了性命。 霍小山此时自然是拖后打掩护的,他当然阻止不了大队伪蒙骑兵的追击,但是他却可以在射程之内来个枪打出头鸟。 那几名一马当先的伪蒙骑兵先后都倒在了霍小山的枪下。 所以,伪蒙骑兵现在已经没有人敢玩一骑当先了,却是仗着人多挤压了上来。 正当霍小山感觉不妙时就看到了前方缓丘上突然有一骑白马绝尘而下,骑白马能跑得如飞似电的,这个人是谁还用问吗? 霍小山心中暗叫了一声阿弥陀佛,心里明白援兵终于到了啊,否则他也只有和后面的追兵死拼了,他可以让伪蒙军把马抢回去,却不可以让那些牧马人被伪蒙军残害了! 霍小山眼见马上的巴特尔却是边跑边伸手向缓丘的一个方向比划着,这霍小山还能不知道巴特尔是什么意图吗? 于是他一抖缰绳,座下的黑色闪电便也飞跑了起来。 霍小山骑着马飞快地绕过了马群却是直接就追上了跑在马群最前面的那匹头马,他靠了上去便挤撵着头马向两座缓丘之间的谷地跑去。 待到霍小山见那马群已经在头马的带领下从那地势最低的地方跑了,自己则是把黑色闪电催得更快就向左侧的缓丘急驰而去。 傅彪他们此时正好下马就看到霍小山骑马跑过来了,那马跑得太快了,吓得黑色闪电前面的两名刚下马趴到地上的骑兵往旁一闪,而霍小山却是一提缰绳,黑色闪电四蹄腾空竟然从那两个战士的头上跃了过去! 战斗还未开始就出现了这等险事,直让得八路军骑兵连的人都捏了把冷汗。 而霍小山马跃过之时就听哗啦一声响,就从霍小山的马上掉下一大堆子弹来! 霍小山自然知道八路军子弹少骑兵也少不可能和后面那伪蒙大队骑兵血拼,所以他给他们送子弹来了。 在马场抢马时他可是击毙了十一名伪军的,那子弹袋却都是被他捆在马背上了,而此时终归是可以发挥用处了。 伪蒙军可比八路军富裕,一个弹袋接近百发子弹,十一个人的那可就是上千发了! “赶紧给机枪压子弹!”傅彪大喜过望。 因为他们连的机枪都是日军的歪把子,歪把子倒也不多一排一挺,而歪把子机枪所用子弹与三八大盖还有日产马步枪的子弹是通用的,都是65毫米枪弹! 按正常来讲正规军哪有用歪把子的,可是,不光傅彪的骑兵连就是他们整个骑兵营都是用歪把子的! 为啥? 因为他们是骑兵,在当初分武器的时候,步兵和骑兵就为了谁要捷克式争起来了。 人家步兵连长就说了,傅傻子你们一个骑兵有什么资格用捷克式?你们有马刀有战马还有马步枪,你们还要捷克式?要不要我再给你们弄挺马克沁啊?! 一0五七章 伏击 “他们上来了!”趴在缓丘棱线上的八路军机枪射手们几乎同时高喊道,随即他们架在缓丘上的歪把子就“哒哒哒”地响了起来。 枪声就是命令,所有骑在马上躲在缓丘后的八路军骑兵们齐齐催马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双手举起马步枪的他们就看到了前面那如同洪滚下山岗的伪军骑兵。 所有人手中的步枪在刹那间打响,然后就见伪军的骑兵一线便乱了起来。 骑兵和步兵还不一样。 步兵一旦遇袭即使没有人指挥也可以就地卧倒开枪还击,但是骑兵不行。 高速奔跑着的骑兵遇以袭击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冲上去要么向两翼散开,绝不可能往后退。 因为,你退不了后面全是凭惯性冲上来的骑兵。 而且八路军骑兵选择射击的时间点掌握得很好,他们的机枪手是看到伪军骑兵露头了,他们的枪就打响了。 由于这里到处是缓坡,伪军骑兵无论是从缓丘上还是缓丘下冲出来却是恰恰就进入到了八路军火力的射程之中。 于是,前面的伪军骑兵受创跌倒后面的听到了枪声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收拢缰绳让马停住。 在这片刻功夫里日军的中队后队都停了,唯有暴露在八路军火力之下的前队不知所措了,耳朵里所听的是对方密集的枪声眼睛里所见的是己方不断有人栽落马下或者那马被击中一个马失前蹄就把骑手抛飞了出去。 他们当然也可以选择冲锋,但很可惜他们前队的营长在第一轮射击中就被击毙了,所以并没有军官命令冲上去。 于是他们只能向两翼散去,可偏偏傅彪连占了三个缓丘,他们怎么跑却也跑不出那三个缓丘上的射程之外去。 于是正应了傅彪布置战斗方案时所说的,他所在缓丘的机枪手竟然打光了所有的弹匣,立在马上持马步枪射击的骑兵们也放了好几个排子枪了。 而霍小山给他们的千发子弹他们也只用了一小半,歪把子机枪并不是用弹匣供供弹的,而是用一真五发的弹夹,他们实在是来不及往里压子弹了。 霍小山此时也在八路军骑兵列行中手持一支马步枪射击着,他连打了五发子弹后想都没想就又把手中的马步枪扔到了地上,从马身上又拿起了一支枪来。 “该撤了!”霍小山大喊道,而此时傅彪也已高喊了起来“撤退!撤退!” 于是刚才打得一片热闹的枪声一下子就稀疏了下来,那枪声已经没有八路军的了,而是勒马站住的伪军开始开枪还击了。 这时伪军的骑兵团长才从后队赶了上来。 他咋听枪响的刹那也吓了一跳,那枪声听起来还是很密集的,但他随即醒悟过来,虽然枪声密集但人数肯定没有自己一个团的人多。 可他在后面看不到前面的情况他又不能妄下命令,可前面的骑兵由于停在了原地偏又挡住了他的去路,等他从后面绕到了前面刚判断了打自己伏击的顶天了也就是一个连的兵力的时候,对方却已经开始跑路了。 终于冲到了前面了的伪军团长,却是看到自己前队的士兵已经有不少跌落马下的,没了主人的战马正在战场上乱跑着。 “追上去!一个连就吓住了你一个营?”伪兵团长真的怒了,开口训他刚看到的一个营长。 一个团被人家一个连打了一个伏击就直接丢了一个连的兵力了而现在却是连人家的影子都看不着了,这打的是什么仗?! “是!”伪军营长忙大声答道。 尽管他觉得自己这个训挨得实在冤的很,刚才他也被挤在后面了啊,他也只是比团长早到了一步。 也不知道前面那个一营的营长为啥不指挥,他却不知道作为同僚的那个营长此时已是丧身马下了。 伪军营长举起了手中的马刀刚要喊“追”的时候,对面却是又一声枪响,这一枪就让这名伪军营长的那个追字再也没有喊出来了。 因为一颗子弹贯穿了他的太阳穴。 这枪是霍小山打,别人都撤了,霍小山可没有撤。 他倒不是想非得再打死个敌人能怎么样,自打抗日以来敌人他杀得多了,并不差这一个两个的。 但这回不行,这回是护送战马,能拖一分钟就是一分钟,能多拖半分钟也行啊。 现在双方都是在马上,有那半分钟前面的马群可就又能跑出好几百米去了,说不定就因为这半分钟就把马群抢回去了呢! 要说那伪军营长也是自己找死,霍小山可就在远处接近三百米的缓丘后趴着正琢磨拿枪打谁呢。 霍小山这一枪可就属于冷枪了,所以他必须趴下来,如果他敢还在马上那招来的子弹可就多了。 这三百米左右距离固然在马步枪的有效射程之内,但是霍小山看对面那是一片人马嘈杂,他用的又不是带瞄准镜的狙击步枪也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当官的。 可这个营长将手中马刀一举却恰恰就把霍小山的子弹招来了,换成谁想那下令追击的也总得是个当官的吧。 霍小山也不打第二枪爬在地上撮了个呼哨就爬了起来,然后黑色闪电应声而至他是翻上马背向斜刺里就跑。 后面的伪军骑兵太多了,自己能拉走多少仇恨就拉走多些啊,否则傅彪的骑兵连的压力可太大了,虽说杯水而车薪却也聊胜于无啊! 伪军团长此时又怎么能想不到遇到打冷枪的了呢,眼见那个营长头部中枪趴在了马背上估计也是没救了,他心中也是一寒。 但是,他可是主官哪,别人楞他可不能楞,于是大喊着:“追上去!” 于是,战马驱动又轰隆隆地跑了起来。 待他们冲到了霍小山刚才打冷枪的地方,一开始的那个伪军连长便看到了前方已经跑出四百来米的霍小山,于是他就高喊道:“就是那个骑黑马的!是他抢了德王的战马!” 他这么一喊,伪军团长将自己手中的马刀一指便高喊:“去些人把他给我弄死!” 于是,跑在前面足足有三十多名伪军骑兵便分了出去去追霍小山了。 而喊话的那个伪军连长却压根就没有去追,非但他没有去追,就是他的部下也是一个去的都没有! 谁都不傻,那家伙枪打得太准了,还是别碰他为妙! 霍小山此时虽然在前面跑着可也在不断回头瞄着后面的动静呢,眼见只追出来三十多骑来实在是大失所望,才来这点人哪! 心思一动他手中的马步枪就又举起来了,回身举枪在那奔跑如飞的黑马上冲后面又是一枪。 一声枪响,冲在最前面的那名伪军是应声落马! “再多去些!”恰恰看到这一幕的伪军团长这才想起刚才就是这家伙三百米一枪打爆了自己手下营长的头,看样子这个家伙是个高手啊,是高手就得多派人手啊。 于是,从他们大队骑兵中又分出了三十多人向霍小的方向追去。 一0五八章 注定同归于尽的阻击 傅彪在犹豫,犹豫的原因是自己要采取怎样的阻击方式才能保住这批马。 如果边打边退,以他一个连的兵力根本就挡不住伪军一个团骑兵的冲锋。 如果人下马依托地形阻击那么自己这个连的损失必定惨重,很有可能自己这一个连就得全军覆没了。 这里又涉及到这几百匹战马重要还是自己这个连的骑兵重要的问题。 八路军很缺骑兵,尤其大青山根据的步兵可是没少在日伪军的骑兵手下吃亏,他自然明白如果八路军能有一个骑兵团那么在以后的战斗场面上就会大为改观。 可是把自己这一百来人为了这几百匹马打没了值还是不值,骑兵那也是需要训练的,不是步兵拿着马刀就能变成骑兵的。 可傅彪就是傅彪,他在战马的奔腾之中就做出了一个最“傻”的决定。 “三个排长都过来!”他边催马边喊道。 当三个排长骑马靠到他身前的时候他就开始布置战斗任务了:“马上就到咱们来时路过的那个高地了,齐家财排和我上那个高地上那个高地打阻击,把你们两排的机枪手和手榴弹都留下来。你们两个排接着往前跑,一定要把这批马护送回去!” “连长,要留都留下来!”那两个排长一听傅彪这么安排便知道他啥意思了,这种打法固然能够阻止伪军的快速前进,但留下的这个排绝无幸存之理! 后面的追兵那叫一个团一千多匹马呢,就是他们刚才那翻阻击打掉一个连那还剩九百人呢。 九百人的骑兵冲起来如果不计伤亡,那么留守在那高地上的一个排要么被马踏成血泥要么就会被伪军的马刀砍下脑袋,绝没有别的可能。 “谁是连长?少特么跟老子扯蛋,就这么干了!”傅彪瞪眼睛了。 “不行,连长,你必须撤回去!你不回去我们回去了,你让我们以后咋见人?!”那两个排长真不干了。 战士荣誉胜于性命,哪有排长撤退了让连长打阻击的道理,如果他们敢听傅彪这样安排了,那么他们一辈子也不可能过去这个心坎儿的! 他们正争执着,可这功夫那个高地到了。 所谓的高地其实也只是比周围的土丘高些,最高点有三十来米的样子,也只是周围土丘较矮把它显出来罢了。 “别争了,连长跟你们两个一起走,我们排留下!”被傅彪点名了的齐家财喊道,他怕别人再争什么,不能再跑了再跑就上不了这个高地了,他是真急了。 于是又喊道:“后面一个团的伪兵呢,别以为你们跑前面去就没事了,我们就是都死绝了他们也会追上去的,早死晚死罢了!” 他这话说的很难听,但,真的就是这么回事!后面那叫一个团呢。 “三排跟我来!”齐家财一声喊,已是催马就向那个高地上冲去。 “机枪手跟上去留下,其余人也跟上去,一人扔给他们一个手榴弹!”傅彪下令了。 傅彪就是因为敢打敢拼才当上连长的,勇则勇矣,但带头冲锋陷阵的习惯一直也没有改过来。 作为基层指战员并不是自己英雄牺牲了就合格了,在这点他被上级批评已不只一回了,齐家财刚才那么一急眼他才又想起了上级的话。 “吕文冬,派一个班抓紧往前赶,帮着那些放马牧民把马赶得更快点!”热血一去,傅彪又冷静下来了,带着那两个排接着往回撤。 齐家财排此时上了那高地之后,已是将自己的战马都给让战友们带回去了,他们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了。 傅彪他们连第一次阻击也只是挡了后面伪军骑兵团不到二十分钟罢了。 趁着伪军还没有追上来,所有人有拧手榴弹后面盖子的,有帮机枪手往弹夹里压子弹的。 霍小山给他们带回来的那一千发子弹那可真是及时雨啊,因为他们堂堂骑兵连每个人也只是有五发子弹罢了,竟然还没有霍小山一次缴获来得多! 此时的八路军士兵们却不知道他们和抗战史上的一幕很象,台儿庄战役的时候,那穷困潦倒的川军在每个人分到一箱手榴弹便如要饭花子一下子得到了一大堆白面馒头般那样开心! “头一回这么富裕,这回我能打死两个我就赚了,打死五个我就是功臣!”一名小战士已经给自己的马步枪压完了子弹就在那里没心没肺地乐。 “不怕死?”旁边一个老战斗逗他。 却没想到那个小战士并没有理他这个话茬儿,而是反问道:“连长和指导员都说了,打两仗那就是老兵了,对吧。” “对啊!怎么了?”老战士不解。 “所以,嘿嘿”小战士狡猾的笑了。 “你笑什么?”老战士不解。 “你刚才不是问我怕死不吗,现在我作为一名已经参加过三次战斗的老兵正式回答你。”那小战士很严肃地说道。 “你说!”老战士很好奇小战士的答案,不光这名老战士,其他战士也都好奇地把耳朵立了起来。 小战士很响亮地说出了他的答案,可答案却只有一个字:“艹!” 哄一声所有战士都笑起来了,连逗他的那个老战士也笑了起来。 对,别看人家只有十六岁,可是人家现在是老兵了,人家作为老兵现在有资格对另外一个老兵说“艹”了。 “忘掉祖宗的那帮龟儿子们来了,进入射程就开枪,不用节省子弹!”排长齐家财下令了。 伪军骑兵并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但是他们却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沉闷的雷声,轰隆隆,轰隆隆,那就是万马奔腾所带来的震撼。 八路军士兵们所有人脸上的笑意都已经不见了,只是将枪口对准在离他们最近的那段缓丘那段蜿蜒的棱线上。 终于,就在伪军骑兵冲出棱线的刹那他们全都莫名地感觉到自己心里一跳,但是紧接着就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有伪军骑兵中弹倒了下去,但一个团的兵力自然还是冲锋的人多,于是那些倒下的人便如掷在奔腾的洪流之中的石头虽然掀起了朵朵微小的浪花,但却马上被后面的洪水淹没了! 伪军团长既然已经判断出了八路军只有一个骑兵连,那么他就毫不犹豫地下令再遇到阻击直接冲锋了。 可这时候,齐家财排的三挺歪把子机枪就同时响了起来。 冲锋自然是可以的,可是当对方三挺轻机枪架在一起扫射的时候,这种以多打少蛮横的冲锋方式死的人也绝不会少吧! 一0五九章 五分钟的阻击 当三挺轻机枪并排响起的刹那,伪军骑兵的洪流出现了一个宽达二十多米的“豁口”。 这个“豁口”是由于机枪扫射造成的,几十匹战马在瞬间真的便如被一把无形而犀利大刀的拦腰割了一记然后便倒了下去。 马上的骑兵直接中弹的就不用提了,但那些因座骑倒下而摔落的骑兵也同样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纵使呼喊也没有用,没有人能避得开后面的马匹的铁蹄。 这时这些不断在机枪扫射中倒下去的伪军骑兵们反而希望对面八路军的机枪火力能更猛烈一些! 因为机枪火力猛了那么他们后面的战马就会冲不上来也同样会被放倒,这样他们就不至于被活活踩死。 但,很遗憾,他们失望了。 八路军的三挺歪把子机枪还不足以产生出如此大的威力,它们并不是日军的九二式重机枪也不是中国造出来的马克沁,它们还不足以把伪军的骑兵列阵射穿。 歪把子机枪的理论射速是500/分钟,可在实战中也就在150发左右/分钟。 而且故障率极高,遭到对方的扫射哪怕射手不被击中,对方子弹掀起的尘土就可以让它卡壳! 八路军搞不来它所消耗的子弹而它一旦坏了八路军也没有零件替换。 所以歪把子机枪本就是一件很鸡肋的武器,八路军在战场上缴获了歪把子一般都是给游击队用的,或者干脆在战场上就破坏掉再埋起来。 此时齐家财排的战士们感谢伪军的怯懦吧,如果不是伪军的怯懦他们这场战斗连五分钟都坚持不下来! 三挺轻机枪的扇形打击让正面冲锋的伪军害怕了,所有的骑兵都拼命地把自己的战马向两翼赶去以避开那迎面飞来的铅弹。 跑是注定是跑不过子弹的,八路军的机枪手随即便将枪口倾斜了过去,于是那扇形打击面在扩大。 可中间的火力一弱,正面原来的位置的骑兵或是人仰马翻了或是躲到两翼去了,可后面的伪军骑兵却又冲了上来。 敌我的力量还是太悬殊了啊! 由于八路军的火力太弱,冲上来的伪军总是比倒下去的伪军要多,此时从高空中看去那个扇形压制面正在不断地缩小着。 终于,当机枪火力两翼的步枪无法再压制骑兵的冲锋之时,有伪军骑兵挥舞着闪亮的马刀冲上了高地。 一名伪军士兵很庆幸自己避开了那该死的机枪,他凭借自己的经验知道自己只需要将马再高高一跃,自己的战马便可以高过那趴在丘线上的八路军了,然后就是自己手中马刀砍出一道血浆的时刻。 可是,这时令他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他看到一名也就只有十六七岁身材瘦小的八路军战士弃了枪抓起了一颗早已拧掉盖子的手榴弹一扯露在外面的引线竟然迎着自己的战马滚了过来! 吓得这名伪军猛的一提缰绳,他座下的战马不负所托倒也是在前冲的时候往前跃了一下。 可是这名伪军骑兵却忘了现在他连人带马是在坡上,自己的地势比八路军的地势低! 于是他连人带马并没有跃过那名扯开手榴弹引线的小八路军战士,如同小钵般大的马蹄踏在了那名八路军战士的身上,而那手榴弹也同时爆炸开来,就仿佛那手榴弹是被他的马踏响了的一般! 于是战马受创哀鸣了一声便向前跪了下去,那名伪军士兵只是感觉自己的脚上一阵剧痛便从马上摔了下去。 这名伪军士兵很幸运,他知道自己脚上的剧痛定是因为被手榴弹的弹片炸伤了,至于身体只是摔了一下,座下的战马替他挡住了那手榴弹爆炸所产生出来的所有弹片。 可这名伪军士兵也很不幸,他的另一条腿却没有能及时从马蹬中抽出来,于是他的下半身就被自己的战马压得死死的。 这名伪军此时不敢喊却也不敢动,他怕守这个高地的八路军战士给他一下子,别说是一刺刀了,哪怕是一枪托,他这条小命就扔在这里了。 他还怕后面再冲上来的战马把他踏在脚下,这就是战斗的残酷,这就是骑兵的残酷,很多人并不见得是中枪被打死的只是由于坠马而被自己或者对方的马蹄生生踩死的! 可就在这功夫里他看到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他看到紧紧守在那三挺轻机枪旁的八路军步枪手们所有人都弃下了手中的步枪,全都抓起了身边的手榴弹,扯开引线,高举着手榴弹全都向身前的的坡地冲去! 在这一刹那爆炸声成片,这名伪军士兵满眼尽是爆炸崩起来的烟尘还有那漫天飞舞着的青青草叶。 当烟尘稍息,他看到在这个丘顶上已经只有一挺八路军的轻机枪在“哒哒”地扫射了。 然后,他听到了马蹄声,他看到一道熟悉无比的马刀的弧光在自己前方几米处闪过,然后那机枪声嘎然而止了。 他看到了一颗与自己同宗同种的头颅飞了起来,那头颅的断处正喷涌出无尽的鲜血。 他看到了那从空中洒落的红的血染红了碧的草。 这场战斗仅仅进行了五分钟,那名坚持最后射击的机枪手成了这场战斗中唯一被伪军砍掉头颅的战士,大青山八路军骑兵一连齐家财排包括其余两排的机枪手全部与敌同归于尽! 当伪军团长面色阴狠地骑马从后面赶来,他看到的是遍地的哀鸣的马匹挣扎的伤员死去的人马。 就在这六分钟之内,他大致估计了一下,自己骑兵团又损失了一百多人马。 他在短短的刹那甚至都在怀疑自己追那几百匹马还有意义吗? 要是再这样打下去,自己死的人马的数量都要追上那几百匹马了,而八路军才伤亡了多些? 目前他也只是看到了人家才死了三四十人。 可是要是这样撤回去他又如何能够甘心? 伪军团长开始在心底给自己打气,八路军没有多少人了,马匹就在前面,一要抢回来! 为什么八路军连同归于尽的招数都使出来了,那无非就是为了让马群逃得更远一些,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自己不抓紧追只怕八路军的援兵也同样会到,他可是知道八路军是有一个骑兵营的。 “留一个连打扫战场,其余人接着给我追!”伪军团长嘶吼道。 于是,在这一刹那,原本那些已经被八路军的视死如归震撼到的伪军官兵们再次驱动了战马。 轰隆隆声起,伪军骑兵再次向前奔腾而去。 一0六0章 蒙古人参战 可是就在伪军骑兵前进了没有五分钟的时候,他们再次遭到了袭击。 这回袭击不是来自己正面的阻击,而是来自于侧翼。 这回袭击竟然一枪也没响起,骑兵团长在前进的马蹄声中就听到自己手下的士兵发出了惊呼:“左边!” 他们现在行进的地段是两处缓丘中间的谷地,左边是一个长度只有一百米左右的缓丘,伪军团长就看到那缓丘后竟然突然站起了成排的战马来,马上之人服饰斑杂但大多数都是蒙古族服饰,手中都是闪亮的蒙古长刀。 那是巴奇英的卫队! 他们是怎么藏到那缓丘后面的?伪军团长很惊异! 那土丘并不高,他们的马藏在后面自己一个团的骑兵又不是排成纵列前进的应当有人发现他们啊! 伪兵团长却不知道,巴奇英的人知道自己的战力不足以与他们硬拼,为了起到奇袭的作用,这些熟悉马性的其实本质还都是牧民的卫队成员却是让自己的战马都躺在了那缓丘的后面。 对,是躺!是让战马躺下! 马能躺下吗?一般情况下,不能! 马都是得了重病或者要死的时候才会躺下的,否则马轻易不会躺下的,众所周知,马是站着睡觉的。 可是熟悉马性的牧民就做到了让自己的爱马躺下了,从而保证了这场从高往低冲击的马战的突然性! 巴奇英女王在得知八路军抢了德王的战马后竟然也倾其兵力来援了,而服饰之所以驳杂那是因为她的卫队中很大一部分是这回那达慕大会才招来的。 一声呼哨里,巴奇英的马队已是奔腾而下。 百米距离,普通人如果拿了冲刺的速度也就是十三四秒,那么四蹄生风的马呢? 伪军骑兵当时就慌了,别看巴奇英的卫队也就二百多人但也足以让他们发慌了。 马战讲的是人借马势,冲击起来的劈砍才势大力沉!皮糙肉厚的马奔腾起来撞击纵向奔跑的马那优势便如同坦克去撞卡车一般了! 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伪军团长还是做出了他作为一名指挥者的反应了,他做的是高喊着:“前队继续追击,其余的迎击!” 然后,刚刚由西向东的面对巴骑英马队冲击的那部分伪军骑兵刚刚掉转了马头,巴奇英的马队就到了,就象一条河流与另外一条从高向低呼啸而来的河流轰然撞在了一起! 在六百多年前,曾经有一个民族就是用他们战马的铁蹄手中的蒙古长刀与弓箭横扫了亚欧大陆,兵锋都已触及到了就是时下大多数国人都不知道的一条叫作多瑙河的河流。 他们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他们所过之处生杀予夺如同蝗虫过境,他们曾经建造了一个横跨亚欧大陆的帝国。 这个民族就叫蒙古。 时光荏茬,岁月变迁,时下的蒙古族虽然彪悍却已经早已了那几百年前的风光。 但是,当他们持刀上马时他们沉寂着祖先因子的血脉又沸腾了起来,是的,他们没有机关枪没有大炮,可是他们现在长刀在手与敌厮杀又何曾惧怕过任何人? 于是就在此时当两伙骑兵碰撞到一起的时候,蒙古人那从上往下挟万钧之势的扑击,那马快人壮刀沉的优势便尽显无遗。 冲在最前面的蒙古大汉在撞上第一名伪军的刹那猛地一提缰绳,他座下的战马竟然跃了起来! 那名伪军想的是挥刀格挡人家那怎么看都比自己的长蒙古大刀呢,却哪曾想到人家整个马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于是,他没有迎来蒙古大汉挥过来的长刀却是看到两个海碗大的马蹄子径直踏了过来。 当时那名伪军呆滞了,他的瞳孔中竟然只有那马蹄子下面已经磨得锃亮的半环状的马蹄铁。 那马蹄就踏在了他尚未完全拧过腚来的座下战马的肚子上,然后他就连刀都不用挥了,连人带马在这冲击之下就倒了下去。 借着这战马的一蹿之力身高臂长的蒙古大汉手中长刀一挥便格飞了一把向他劈来的马刀,再一刀就卸下了那个胆敢和他叫板的伪军的人头,而这一跃他也已是杀入伪军骑兵之中! 相比于外围已经或者刚刚调过马身的伪军骑兵来讲里面的伪军就更难受了,他们根本来不及调转马身,他们眼见对手冲到拧着身子挥刀便砍,但本就及不上那蒙古大汉劲大,蒙古大汉手中长刀一荡,竟然同时震飞了两把马刀。 此时蒙古大汉的马速由于前面阻挡太多已经降下来了,那大汉却是正好是接连两刀,一名伪军士兵半拉脑袋被砍飞,另外一名却是被他直接卸掉了一只胳膊。 马战之时,强的又岂只是这蒙古大汉,也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大体呈纵向前进的伪军骑兵部队便被巴奇英的卫队杀穿了。 上百把蒙古长刀挥过,但见要么是被一劈之下砍飞的伪军的马刀,要么就是飞起来的人头。 冲杀而过的蒙古人将伪军骑兵杀了个人仰马翻便冲出了谷地却是又跑上了对面的缓坡这才兜转马头向坡下的伪军骑兵看来。 原本雪亮的纤尘不染的蒙古长刀这回却是被血迹染红了,也不知道是人血还是马血了反正都正从血槽中流下,直至从刀尖滴到草地上。 后续的伪军已经不能前进了,蒙古人就这样骑马拎刀在边上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还怎么能再往前走? 开枪吗? 对伪军来讲当然可以,可是这个距离的马战是你只有开一枪的机会而且不能保证一定就能命中。 然后对方的人马就冲来了,难道这时候要用连刺刀都没有的马枪去和人家的蒙古长刀对砍吗? 对不起,人家那叫刀,而来不及推拉枪栓给子弹上膛的马步枪也只能算作一根烧火棍罢了。 于是他们也只能放下枪用马刀迎敌,这种作战模式在自古以来的马战之中从来如此,并不因为有了枪有了炮这样的热兵器而有变化,这种骑兵之间挥舞马刀的对冲拼杀才是拖延追兵最好的方式。 当然,倒不是说之前的傅彪不懂这个道理。 只是因为,所有的阻击都是以人数为前提的,他这一个连如果采用白刃战的方式,一百多人在一千来人的围攻之下也绝挺不过十分钟,反而不如拖延时间节节阻击了。 伪军终于在刚才被突袭的混乱之中反应过来了,就在蒙古人冲出他们马队的刹那,他们已经在骑兵团长的指挥下把马头调过来了,他们终于可以正面迎敌了。 并且,在蒙古人开始再次杀来的时候,伪军骑兵终于开始两翼包抄闪开了蒙古人冲击最狠的正面,于是尽管前部伪军仍旧去追击马匹去了,可后部伪军依然仗着人数的优势欺负这只有二百多人的巴奇英的卫队了。 当双方战马再次交错碰撞的刹那,已经不是蒙古人单方面的近似于屠杀的劈砍了,于是双方便缠斗在了一起。 一0六一 被霍小山杀胆寒了的追兵(一) 蒙古人凶悍勇猛,伪军人多又都经过马战训练,这回巴骑英的蒙古人们奔袭的优势不再就感觉到压力了,一时双方倒也斗了个旗鼓相当, 蒙古人的伤亡明显增多了起来,可这里正打着惨烈呢,就见旁边的缓丘后又有伪军骑兵出现了。 一时之间看到这一幕的伪军自然大喜蒙古人便暗叫不妙了,伪军本来就多这又来了援兵该如何是好? 只是这时情况却又发生了变化,再有细看时却见那伪军骑兵却只有二十来人,而且一个个举止张惶恐惧,不停地挥鞭打马狂奔却又频频回头张望。 然后就见一骑黑马从那缓坡后如风似电地追了出来,那马上之人正是霍小山。 而霍小山在马上却是拿着一根粗木棒,那木棒的前端足有碗口粗,上面却还沾着红白之物,那分明是人的血液和脑浆啊! 这回看到此情此景的人却都明白了,原来,那二十来名伪军骑兵竟然是被霍小山一个人拎着那根粗木棒给撵回来的啊! 这到底是咋回事呢? 原来那六十多名伪军骑兵去追霍小山去了。 他们一开始寻思六十多个人打你一个人那还不容易吗? 可是紧接着他们就发现不对了,因为霍小山的枪太准了啊。 霍小山只要在马上回马一枪就必定有一人跌落马下,一支马步枪里面能装五颗子弹,刚才霍小山在打死那名伪军营长的时候已经用掉一颗了。 可剩下那四颗子弹是真的一颗也没有浪费,四枪之后便真的就是四人落马! 要说在后面追赶的伪军当然也可以开枪,奈何他们的马没有霍小山的马跑得快,霍小山跑得远时在马上骑射的伪军那枪法还真的是打不着他。 可人家霍小山就能回身一枪必有,吓得后面追他的日军直把自己往马背上趴。 这从后面追上来的伪军之中有一名排长,他眼见霍小山把子弹打光了一甩手还把枪给扔到草地上了,不由心中一喜,大吼着让士兵再追上去。 可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见远处的霍小山一回身手中地是又多出一支马步枪来! 碰到这种枪神说别的都没有用,当时把追在最前面的刚把身子从马背上拔起来的伪军士兵吓得妈呀一声又趴回到了马背上。 可是你人躲过去了,人家就打不着马吗? 霍小山一声枪响终归是打在了马脑袋上,于是那马一声哀鸣就倒了下去,于是那伪军士便从马上摔了下去。 可后面的马跟得正紧,上面的伪军士兵来不及弄马躲避,于是那海碗般大的马蹄直接就踏在了那伪军士兵的胸口上,那士兵一口鲜血喷出,心中却是暗道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人家一枪打死了呢! “他只有四发子弹了别怕他!”那伪军排长高喊,可他自己却是已经把马速缓下来了。 可霍小山哪管这个,却是与伪军保持着三百来米的距离手中射击依旧。 终于有又三名伪军又被霍小山打下来后,伪军们远远地看到霍小山这回没把枪扔了却是把枪挂回到马身上去了,不用问这是他没有再压满子弹的枪了,只剩最后一支空枪所以就挂回去了。 于是伪军军这才齐发声喊追了出去。 果然霍小山是催马就跑了。 可只有霍小山知道他不摸枪可不是他没枪,他腰间里还有盒子炮呢。 他之所以不再摸枪他却是瞥见前方有一个稍高一些的土丘,上面却是长着密密麻麻的杂树,这马步枪虽然杀敌好用可是这五发子弹一打就没啥时候能摆脱后面这帮跟屁虫啊?霍小山却是要来个痛快的! 伪军骑兵们此时以为霍小山没子弹了呢便觉得这个便宜好占,于是一窝蜂似的催马就直追了上来。 可就在他们距离那长满杂树的土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枪声又响了! 可这回响的却不是马步枪了,而是盒子炮。 原来霍小山此时已是弃马躲在了树后用盒子炮将他们瞄上了。 那马步枪用得多不爽,打一发还得一拉枪栓,却哪有盒子炮来得痛快,一梭子就是二十发子弹,虽然只可点射不可连发,但那也省时间哪。 霍小山盒子炮一响,那些伪军已经都不蒙了,没啥蒙的,碰到杀神了,赶紧逃命吧。 可就在他们拨转马头向后逃蹿的功夫又有七八人相继被霍小山打了下来! 他们这追逐起来也就二十多分钟的功夫,可就在这二十分钟里,人却少了一小半了。 “分开跑!”有士兵高喊道,于时伪军士兵便纷纷拨动马头大有一窝蜂散去的意思。 可是,那是你想分开就能分开的吗? 就在这功夫就听后面的盒子炮如同连珠炮般地响了起来。 原本跑在最后面现在队尾变对头的伪军排长边跑边扭头向看去,就见自己手下刚分开的三名骑兵马还在跑人却已经不见了,哪去了?被人家用盒子炮从马上打下去了啊! 就这功夫,他就见霍小山手中盒子炮只是向前一甩,自己又一名手下再次跌落马下! 这能分开跑吗?不光这名伪军排长想明白了就是其他刚要分开的伪军也不分头跑了却是一拨马头都往一个方向挤。 要问这是为什么,只因为他们在前面,后面的人却是恰好可以给他们挡住霍小山的子弹! 要说多狼狈就多狼狈吧,可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呢?已经被霍小山神枪之技吓破了胆的伪军骑兵如果不是怕自己座下的战马受痛发狂尥蹶子都想用自己的马刀在马屁股上砍上一刀了! 终于剩余的伪军士兵趁着霍小山给换弹匣的功夫跑远了。 这些伪军是跑得如此惊慌,直到那个排长喊道:“别跑了,早没影儿了!”残余的伪军骑兵们这才边回头张望确认霍小山没有追上来后才勒住了缰绳。 伪军士兵们聚拢在了一起互相看了看,一个个都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在一支以求生为荣的队伍里是没有人笑话别人逃命时的狼狈样的,活下来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因为当伪军祖宗八代都被人家撅了个遍了,自己丢点人那又怕什么呢? 人各有强项,伪军们的心理素质从来都是这么的好! 此时那名伪军排长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竟然还在,这时才想明白一件事情。 那个排长却是认得最初那个指认霍小山的那个连长的,他现在才想明白为什么那家伙指认了霍小山明明他在前面他却没有让自己的人去追! 原来他们也在霍小山手底下吃过亏啊,他却偏不说却是拿老子当枪使啊! 等这回老子回去之后看我怎么告你的状再和你算帐! 一0六二 被霍小山杀胆寒了的追兵(二) 这回追上来的六十多名伪军是一个连分属两个排的,其中一个排长很不幸的已经被霍小山打死了,于是剩下的这些伪军自然就把目光投向了剩下的这位排长。 剩下的这位排长见大家都在看着自己,自然明白其他人是在等自己拿主意呢。 回去再追霍小山那是不可能的。 一者要是有那胆量他们也不会好几十人被霍小山一个人撵得直跑了。 二者但凡出来追霍小山的那都是平素脑瓜足够灵光的主儿,在大队里虽然人多可是要再碰到八路军的埋伏说不定就被人家打死了,他们也是觉得好几十人追一个人有便宜可占才抢着追出来的。 另外这六十多人出来追一个人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在外呆多久自己说得算哪。 上面的长官又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什么,哪怕你就是躲到犄角旮旯里藏着等那头大队战斗结束了你再回去,长官一问你就说我们在不停地围捕那个骑黑马的家伙了,长官也不知道啥情况也说不出啥来啊! 士兵是这么想的,排长又何尝不是呢,于是那个排长就下令了:“这追也没地方追去,咱们也没有人家马快,弄不好那家伙还得回去参战呢,咱们把马往大队附近撤撤说不定就能抓到那家伙!” 这个命令太合理了,理由也完全占得住脚,于是所有士兵就在马上大喊了一声“是”便跟着那排长往回撤了。 唯独没有人提起其实他们往回撤的原因是他们实在是被霍小山杀得胆寒了,说他是杀神也好说他是瘟神也罢,反正这辈子再也不想见那家伙一面了! 可就在他们琢磨着并且往回走离骑兵大队没有多远了的时候,他们便听到了前方传来了震天的嘶杀声,这嘶杀声正是巴奇英女王的援兵与他们的骑兵团打起来了。 那排长眼珠一转,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较高的土丘那土丘上还长满了乱七八糟的杂树,便说道:“那里不错,我们可以在那里藏着,等那小子来了咱们打他个措手不及!” “是!”所有士兵又心有灵犀地同声应道。 霍小山的送马路线是由西向东,这三十多名伪军的追霍小山的方向是由北向南。 现在那运马线上发生了战斗他们不想往上靠又怕霍小山在后面过来兜他们的屁股打,自然他们就藏到了那土丘的北面。 还好他们与此时正红刀子白刀子出的战场之间所隔着那百八十米的距离内还有土丘,却是把他们与战场分离了开来一时之间倒也相安无事。 可就这样他们呆了一会儿,那个排长却发现某个地方不对了。 怎么不对了? 剩下的人都在土丘这头呢,后面竟没有人去当警戒哨! 这怎么可以呢?骑黑马的那家伙可是有盒子炮的,这盒子炮一突突,他们这点人还不都得扔在这儿? “你!去后面当警戒哨去!”那排长一指其中一名骑兵说道。 被点名的骑兵扫了眼那个排长一眼并没有动地方。 为啥?因为他并不是那个排长的手下,他的排长却是已经被霍小山给打死了。 一个人去后面当警戒哨,那骑黑马的家伙枪法那多准,一枪下来我小命可就没了,你特么怎么不派你们排的人去当警戒哨呢? “你怎么不听长官的命令?”那个排长无名火起。 可他无名火起也没用,人家并不归他管,人家回答的也绝,就听那个士兵回答道:“哪个长官?连长没在这儿,我们排长尸骨未寒!” “哎呀艹!你特么地还敢顶嘴,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伪军排长当时就怒了。 “你特么吓——”那个伪军士兵还要顶嘴却是被他旁边的一个同排的士兵给拽住了。 他那个同伴那也是聪明人,他拿眼睛一瞧,剩这三十来个人里他们排的只剩下四个了,其余的都是人家排的。 敢情被打死的大多数是咱们排的啊,这点儿也实在是够背的啊! 点儿都这么背了你还顶嘴,人家就不毙了你给你顿胖揍你不得受着啊! “长官,我们去就是了,嘿嘿,这小子有点楞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啊!”那伪军的同伴一使眼色自己倒是先往土丘后去了。 他们排剩的这两个人一看,得!咱们都去吧,在这儿人家人多咱们也捞不着好。 于是他俩也一动缰绳便也骑着马向土丘后绕了过去。 而那个伪军排长这时候还在那里气咻咻地骂着:“忘八蛋,你们排长都死了少不得回去就变成我手下,看我怎么归拢你!不识抬举的东西!” 那个一个排就剩四个的人互相看了看那真是满腹的心酸。 自己的排都快打没了,除了他们四个连里没来的也没几个了,此时他们都快变成没娘的孩子了。 而这功夫那个顶嘴的伪军刚想再说点啥的时候他们就听到前面传来马蹄声了,于是一抬头就见前面百十多米处的土丘后却是跑出一匹黑马来。 那马跑得是真快! 那马上之人长得起眼不起眼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时他手里竟然还攥着一根足有碗口粗三米来长的棒子! 那马跑得那么快,那马还是黑色的,那马上之人是谁还用问吗?! 有的士兵反应慢的刚要跑,却听“扑通”一声就见刚才劝架的那名伪军士兵已是弃了枪直接就从马上跳了下来然后就跪在地上举手投降了! 其余三名伪军士兵如梦方醒,也忙把手中的马步枪扔到地上了,双手一举他们也投降了! 刚才那个杀神回来了,他们实在是服了you了,直接就跪了! 眨眼间那马就已经到了他们身前了,可这时就见那个劝架的见机早最先跪下来的伪军士兵却是用手划了个弧往土丘后一指! 马上之人扫了他们一眼竟然真的没有理他们而是催马就奔那山丘后去了! 马上之人是谁还用问吗,正是霍小山哪。 霍小山见自己把那些伪军士兵赶走了自己也得往回走啊! 可霍小山打老远也听到了这面马嘶人喊成了片了,他就算搞不清哪伙人来增援他们但也能想明白这肯定是双方冲到一起用上马刀了。 他手里也有马刀,可是他却在往回跑路过一个土丘时看到那上面竟然长着水曲柳。 霍小山心中一动一勒缰绳便跳下了马,就用那马刀连砍了十数下砍倒了一棵根部有碗口粗的水曲柳来。 他再砍掉树头,去掉树上的节梢,树尖上面较细却正好攥在手里合适,也就三米左右的样子。 可他刚把水曲柳砍好的功夫就恰恰看到刚才追自己的那伙伪军奔土丘后去了,他一想这回正好拿这些个家伙试试手,看自己新做的这件武器在马战时管不管用,于是这才匆匆上马赶了过来。 他过了土丘便看到了那四名伪军士兵,还以为是伪军的警戒哨呢,当然实际上也是警戒哨。 可是他也没想到自己骑马一冲那四个人竟然投降了,而那个伪军非但手跟他比划还一个劲冲他挤眉弄眼的他又如何能不明白? 于是他懒着搭理那几个家伙却是拎着棒子就冲了过来。 此时土丘后的伪军排长他们以为都在自己身后安了警戒哨了却哪曾防备自己这些人却是被另一个排的伪军给出卖了! 待他们听到马蹄声疾时,霍小山手中的大棒同时就已经到了! 那个伪军排长恰恰就在边上,当时就被霍小山一棒从马上砸了下去! 这个大棒是如此好使与骇人,其余的伪军士兵此时哪有心思抵抗,忙是催马就往大队方向跑,这才出现了二十多个人被霍小山一个人拎着大棒穷追不舍的一幕。 一0六三 大棒的威力 霍小山马快,眨眼间又追上了前面的两名伪军了。 就见他手中的大棒在马上借着那马的冲击之力向前平端着用力一怼,一下子正怼在一名伪军的后背上。 那伪军受此重创,一口老血直接就喷到了那马头上,然后身子就软了下去虽然人还勉强伏在了马背上,但很明显已经没有战斗力了。 和他并排跑的另一名伪军一看自己同伴已经被打倒了,却是知道再这么跑终究不是办法,下回挨怼挨抡的那就是自己啊! 要说这伪军和自己那些同样被霍小山撵着跑的同伴比起来还是有些战斗力的,他在逃跑的过程中竟然已是把马刀抽出来了。 所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他眼见躲无可躲倒是激出了一股狠劲来,回头见霍小山大棒又向自己抡了过来,便举刀相迎。 刀棒相撞,那马刀才有几斤,刀快而木软,那刀确确实实地砍进了木棒之中,但却并没能斩断木棒。 那木棒余力未消,正扫在了那名伪军的肩头,于是那名伪军直接就跌落马下,只是此时那把马刀却是在依然砍在木棒上没有掉便如镶在了上面一般。 而这功夫霍小山骑着黑马已是靠近正在混战的战圈里了,他也不再管那些被自己追得已是吓破胆了的伪军,而是长棒向前一探便杀入了战圈之中。 这一下霍小山的这根水曲柳所制的长棒可就立功了。 他也不讲招式,只是将那长棒横扫竖砸也不分伪军士兵身体的哪个部位就是一顿乱削。 他这根棒子足足有三米多长,就算是两手握住中间象孙猴子耍金箍棒一般那两头还比伪军手中的马刀长呢! 为什么古代冷兵器的时候马战都用长兵器,那当真是一寸长一寸强。 为什么日军三八大盖比中正式长了十公分与国军在拼刺刀时国军就吃了亏?那也是因为一寸长就一寸强。 尤其在群战之际长兵器更有着短兵器所无法比拟的优势,所谓枪扎一条线,棍扫一大片,确实是好用啊! 木棒份量又足,伪军骑兵们用马刀硬扛却是根本就挡不住它。 一时之间霍小山骑马持棒所到之处便如同雪中浇了沸油一般,到了哪里哪里就沸腾起来。 木棒到处要么伪军士兵手中的马刀被砸飞要么连人带刀被砸到了马下,一时之间在霍小山的助战之下,蒙古人刚因人少显露出来的颓势竟然被他生生扳了回来! 要知道却但凡骑兵,大多数用马刀可是都能砍断埋在地上的碗口粗的立桩的。 但是那立桩可都是晒干了的木头,碰到湿木那可真砍不断的,霍小山自己在那土丘上砍树时用马刀尚且抡圆了膀子砍了十来刀呢,这砍湿木本就不是马刀的强项。 所谓刀锋利而刀背厚才是砍湿木的利器,就如同那斧头。 可就是用斧头伐木工人在山上伐树这碗口粗的湿树也要砍上几斧的,而且那还必须总砍在一个地方的。 这乱战之中生命忧关之际一棒一刀就见胜负了,神仙才能总把那刀砍在那木棒的同一地方呢。 更有甚者,便如同霍小山刚出现时用大棒砸第二个伪军时那样,多次出现了伪军士兵倒是也用手中的马刀挡住了那木棒,只是那刀砍进木棒中想再拔可就拔不出来了。 霍小山只须抓住那木棒用力一晃,伪军士兵手中的马刀就已脱手而出了! 于是,大棒乱舞上面还夹带着两三把砍进湿木被湿木夹住的马刀,声势端得是吓人无比! 霍小山是如此的凶悍! 他手中的木棒的前端已尽是红白之物,那木棒上面夹着两三把马刀有时那棒子没打到人可那马刀却一磕一碰又掉了下来,谁知道那马刀会落到哪个倒霉蛋的身上?! 伪军骑兵们终于斗志已失,只要看到霍小山骑着黑马冲过来,他们便纷纷拨转马头试图躲开。 那个先头的蒙古大汉看出了便宜,用蒙语大喝了一声,所有蒙古人便将战马向霍小山靠拢。 霍小山前面伪军士兵们一躲一逃以及手中马刀有被霍小山砸掉的,蒙古人纵马便冲了上去,拿着手中蒙古长刀一顿乱砍。 眼见自己的人要败退了,他们的团长在后面声嘶立竭地呼喊了几句却见溃兵如潮便向自己拥来,他也只能拨马回撤,他要是不撤在这乱战之中被马撞倒那他这条小命也是休矣。 于是此时只剩下的二百多名伪军骑马便逃,而蒙古人此时也只剩下一百多人了却是在霍小山的带领之下衔尾直追。 霍小山对战场形势一向估计得那是最准的,他初入战圈一看那些蒙古人的服饰便知道是巴奇英的人到了。 他眼见得这些蒙古人连马枪都没有几支这要是让伪军拉开了距离再放上一排枪他们根本就没有防御之力,所以他是根本就不让伪军与自己这些人拉开距离。 于是双方就这样攻守易位,伪军骑兵在前面拼命的跑,霍小山领着蒙古人就拼命地追。 霍小山马快,手中大棒追上一个基本就把伪军骑兵从战马上砸掉一个。 一名伪军眼看着霍小山用那沾满血迹的大棒已经把自己后面的四五人全都砸落马下又奔自己来了。 这名伪军是真急了,掏枪肯定是来不及了,用手中马刀回挡大棒的局面他看到又不是一回两回了,用马刀的根本就捞不着好去。 于是,他一咬牙反手一刀就砍在了自己战马的屁股上。 那战马吃痛自然就发起狂来,便爆发出从来没有地的潜力,一声惨鸣便嗖的一下蹿了出去。 这名伪军慌忙抓紧缰绳将自己紧紧贴在马背上那马竟然载着他逃过了霍小山的那大棒直奔旁边疾跑而去。 这名伪军这一跑其余伪军才如梦初醒,我们扎堆跑干嘛呀?全分开跑了后面的那个煞星又不是孙猴子总不可能都追上吧! 于是,他们便在一名伪军的呼哨之中如同出了圈的羊一般一哄而散了。 可这样一来,霍小山却立刻打马向一边跑去开始收拢缰绳勒住黑色闪电不往前追了,而霍小山身后的那些蒙古人仍然吆喝着战马挥舞着长刀往前追赶着。 “别追了!”霍小山大喊,同时他就把手中木棒扔到了地上。 也不知道这木棒替霍小山硬扛了多少刀,落地之后终于在这一摔之下一分两半断掉了。 那名带头的蒙古大汉自然知道这个杀敌无数的看上去并不强壮的汉人就是救他们巴奇英女王的那个巴特尔,他的马已经冲过去了却还回头看向霍小山,他很奇怪为什么霍小山不追了呢。 这时却见霍小山已是把自己的盒子炮从腰间摸了出来,将那枪口冲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又冲他比划了一下。 蒙古大汉这才明白过来,人家汉族巴特尔的意思是告诉咱们蒙古人别追了伪军都跑散了,再追人家就有机会拿枪打你了啊! 第一0六四章 千钧一发 霍小山眼见伪军被冲散了,其实心中也是充满了遗憾。 巴奇英的人说是卫队终究大多数只是牧民手里没枪啊,这不说是自己直属团的人都在就是沈冲他们四十来名精锐在这里,那这些伪军还得扔下一部分,那样这剩下的伪军就会被彻底打散形不成战斗力了。 可眼前情况,他也只能带着这些蒙古人又往回跑,沿途却见那些主人被他们打死或者打伤已变得没主儿的战马此时或者在那草地上吃草或者都跑回到了自己主人的身边。 他心中一动便又跟那蒙古大汉比划,那蒙古大汉别的不明白,但对马却也有天生的敏感性。 于是又吆喝着他的手下把能在近处敛到的战马也全都带上,倒是多捡了四十多匹上好的战马。 至于散乱于原野处的战马他们却没有时间去追了,他们也怕伪军再杀回来,这还是霍小山在地上又捡起了两条马步枪挂在了马身上又拿起一支枪在后面给他们警戒呢。 这一场马上拼杀的时间可是不短,也不知道前方情况如何了,那前面可是还过去了三四百名伪军呢,就这三四百名伪军那也绝不是傅彪所剩的两个排所能抵挡的。 霍小山他们在骑马奔行了二十多分钟后,却是看到前方正有伪军在打扫战场收敛尸体呢。 看来战斗并没有进行完多久,不用问这是傅彪又对伪军进行了阻击,傅彪又一个排扔到这里了。 那些伪军自然也看到了霍小山他们竟然靠了过来,他们一看那些人的服饰便知道这是巴奇英的卫队来了。 打扫战场的伪军人数并不多也只有一个排左右,他们欺负巴奇英的人没有枪,便远远地开始了射击,有几名蒙古人就跌落马下。 可这时原本在后面的霍小山提马就冲了上来,五枪之后又是五条人命,伪军们这才发现对方竟然有打枪的好手。 而那伪军之中便有几人看到了骑黑马的霍小山,于是那几人也不开枪了而是拨马就逃。 原来那几人正是霍小山砍下大棒突袭追杀那拨伪军时向他告密的那几个! 他们早就被霍小山吓破了胆,这回见这杀神又来了却哪有什么反抗的意志。 术业有专攻,日军和八路军或者那有血气的国军所研究的都是如何打胜仗,而伪军却不是研究这个,他们研究的是如何保命! 伪军们一看有人跑了霍小山的枪法又这么准马上就想起来他们是前队,后队的人就是被眼前这个骑黑马抡大棒的杀神截住的,于是剩余的伪军也不打枪了,上了战马就跑。 这一下可就便宜了巴奇英的卫队了,不光把伪军刚聚集起来的战马又弄了几十匹,连那马步枪和子弹又捞了一批现成的。 可霍小山却根本就不管那些战利品,此时的他却是真急了!因为他看到八路军战士的尸体了,就在旁边的缓丘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很明显已经全部牺牲了。 这几百匹马抢的,这马捞没捞到手不说,却是搭进去了几十名八路军战士的性命他又如何心忍? 他也没有想到八路军的战士这么有血性,当真是宁为玉碎不要瓦全说啥也要保住这批战马。 霍小山再也管不得后面这些蒙古人了,而是自己连催战马便向西面风驰电掣般地跑去。 …… 而就在与霍小山与时间赛跑的同时同刻,却是又有一拨人马也如同那骑着黑色闪电的霍小山一般拼命地打马由东向西急驰而来。 打头的那人是一个蒙古少年,他骑的是一匹雪白如银的战马,却正是巴特尔。 他的身后马背上却是绑了一个前圆后方的铁家伙,细看之下那分明是挺马克沁重机枪的枪筒。 巴特尔的后面则是四五名拍马急赶的八路军战士,马背上也都或者驮着马克沁机枪的支架或者子弹或者枪筒。 而这四五名八路军的骑兵的后面还有人,但他们除了骑马却什么都没有带,相反自己战马旁还拴着几匹同样急驰而行上面没有任何负重的战马。 “加油!加油!换了这回马该差不多了!”有一个八路军战士喊道。 原来这拨人却是傅彪让巴特尔和其他乘快马回去的战士把援兵搬来了。 援兵就这不到二十人吗? 对,这多少人无所谓,关键是他们驮回来了两挺马克沁重机枪,这才是真正对付伪军骑兵的大杀器。 巴特尔的马快,傅彪在安排别人回去向营长李得胜求助自然就让巴特尔去了。 李得胜在得知傅彪和霍小山为了几百匹战马在和伪军死磕的时候,马上倾巢而出来增援来了。 但李得胜却却也明白这样的路途怕是来不及了,灵机一动却是派出二十来人,将重机枪绑在了快马身上让他们先给傅彪他们送过来。 为了能赶上巴特尔的银子,八路军甚至那给些负重马还带了几匹备用马,一旦驮重机枪的负重马跟不上巴特尔的银子了,马上就换战马。 饶是如此,那些普通的战马也只能算勉强跟上了银子。 巴持尔和八路军的这些援兵此时已经遇到过巴特尔阿妈和那些牧马人所赶的马群了,只是自然没有时间和他们说话了,他们这一小队全副武装的八路军骑兵就在巴特尔的引领下与马群擦肩而过。 马群已见,那么傅彪他们那些阻击日军的八路军战士就绝不会远了,好不容易连偷带抢弄来的战马必须要,但八路军的士兵的性命也得要啊! 所以同样知道情况紧急的巴特尔都已经使劲地用蒙语在喊“银子加油了”。 银子是匹好马,它从来也没见过自己的小主人如此的着急过,此时真是不用扬鞭自奋蹄。 而后面八路军战士为了追上银子已是不惜马力真的挥鞭狠抽自己的战马了,要知道但凡所有骑兵都是视自己的战马为兄弟的。 千万千万要赶上战斗,马儿啊马儿啊你再快点!再快点! 这是这些送重机枪来的所有八路军战士的共同的祈祷! …… 而就在此时,三十多名八路军战士骑马列于一处缓丘之上,脸上已是一片肃穆了。 他们正是傅彪和自己最后一个排的战士,两个排已经打没了,现在他们将是伪军与马群之间最后一道的阻障。 他们没有选择,他们不知道他们誓死守护的这批战马是否能够最后被自己人得到,但他们却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伪军马上又要追上来了。 而现在他们的决定不再弃马射击了,他们会在马上给伪军来个齐射,然后就是弃枪手挥马刀冲上去 因为,他们现在已经没有机枪没有手榴弹了,他们所拥有的只是不能连发的马步枪再就是马刀了。 就在傅彪感觉自己好象又听到了前方伪军那如雷般的由远及近的马蹄声起时,他留恋地向根据地方向望了一眼以做最后的诀别,可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匹如飞泄的银练一样从一处土坡上奔驰而下的白马! 第一0六五章 骑兵的克星 支上三角架,安上枪筒,续上弹链,当八路军刚把两挺马克沁重机枪在缓丘上架好的时候,伪军骑兵就出现了。 “咦?他们人少了不少啊!”巴特尔惊奇地叫道。 原来伪军骑兵团那可是上千人的队伍,当那上千匹战马跑起来时所带来的那种震撼给你感觉真是不一样的,远远的都能感觉到大地的颤栗。 正因为见过了上千匹马奔腾的景象,此时却也只有四百来匹战马了,虽然说那声势也是骇人但终究是弱了不只一分。 可饶是如此,如果没有重机枪就别说人家这声势和一千人比起来小了很多的四百人了,就是一百人也完全可以打掉傅彪他们现在所剩的三十来人。 “太少了,来得越多越好,老子需要报仇!”傅彪恶狠狠地说道,他转过头又问过来增援的正操作着重机枪准备射击的射手道“子弹带足了吗?” “带足了,你就等好吧,把我们团的库存都搬来了!” “好!”傅彪咬着牙道,“齐家财、李云宵、朱田贵你们等着!老子这就给你们报仇!” “差不多了,打吧!”一名重机枪手说到。 “再等等……等等,等等……等——好,打!”傅彪那几个等字说得越来越弱,最后却突然爆出了一个掷地有声的“打”字! “洞洞洞、洞洞洞”两挺马克沁重机枪吼叫了起来,在这一瞬间天地间的空气仿佛在这七月末的盛夏里冻结了。 伪军自然也算计着阻击他们的剩余八路军人数呢,他们在经历了傅彪连齐家财排的第一次阻击后便更确定八路军并没有多少人,如果人多不可能只派一个排对他们进行阻击。 随之他们遭到巴奇英的蒙古人卫队的拦腰掐断后,他们这部份冲过来的伪军在不久又遇到了傅彪第二个排的阻击。 而这回阻击的力度便已及不上第一次了,因为他们已经没有机枪了,他们只能用马步枪射击,也才打了两三枪,伪军骑兵们便冲到了他们面前,然后等待第一排冲上来的骑兵的依旧是手榴弹爆炸后的同归于尽。 这回伪军团长虽然没有跟上来,但伪军们已经有经验了,只留下了一个排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其余的人却是半分都没有犹豫就纵马追了上来。 他们知道,八路军只剩下一个排了。 一个排面对三四百人的骑兵冲锋,那也只是骑兵部队一走一过的事情,纵使那一个排的人拿起马刀对冲过来那也只会死得更惨,他们连己方的阵列都冲不过去! 当你一个人在马战中挥刀去劈一名敌人的时候,等待他的却是两把三把马刀的同时劈到,纵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伪军打不了硬仗那是因为人人畏死,但伪军最擅长打的就是以多欺少以强欺弱的欺负人的仗! 所以他们就气宇轩昂地来了,他们很多人甚至把手中的马刀在自己的裤腿上蹭了几下,以求冲上缓坡之际展现他们高超的刀法。 他们当然也有等待对方枪响的准备,但那三十多人打出的排子枪摊到三四百人的身上,那谁死就怪谁祖先无德吧,终究是当兵的,这年头哪有完全安全的地方,那远在南京的老头子还有挨日本人炸弹的时候呢! 于是,如他们所愿对面的枪就响起来了。 正当他们在想谁特么点儿背被打死的时候,他们发现竟然有子弹打穿了自己的胸膛,他吃惊地看到身边的同伴也倒了下去,于是就在他们咽下去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在内心里发出了最后一声唯一的呐喊:“这特么地是重机枪啊! 新兵怕炮,老兵怕枪,骑兵最怕的就是重机枪啊! 多少骑兵那也绝对架不住一挺重机枪的狂扫的,金戈铁马说起来雄纠纠气昂昂可一遇到重机枪那就是一个渣儿! 当马克沁重机枪在诞生之初的第一次世界大战里,它就曾经创造了一天之内马克沁机枪击毙对方七万人马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世界纪录。 甚至当西方a国和b国开战的时候,拥有着马克沁机枪的a国士兵就对那b国的骑兵高喊,你们快回去吧! 为什么两国敌手都要劝对方回去,只因为只有他们知道他们已经在阵地上布置对付骑兵的大杀器——马克沁重机枪! 那a国的士兵都不忍见对方的人山人海在马克沁的狂扫之下倒下的样子! 而此时,马克沁重机枪打骑兵的一幕在中日战场上又一次上演了,战争的残酷并不因为人员的变少很稍有缺失。 这回没有那多余的怜悯,有的只是——复仇! 那重机枪的子弹击中马,马便与上面的骑者一同倒下。 那重机枪的子弹击中人,人便撒手人寰。 这回跌落马下的伪军们再也不用担心后面的马来踩踏他们了,因为后面所有只要在马上还坐着的伪军要么已经开始拨转马头了要么就被子弹掀翻马下,进攻的阵列在三挺歪把子的火力之下只是打出了一个扇形但却被两挺马克沁给射穿了! 傅彪选择射击时间点很有讲究,马克沁重机枪的有效射程在800-1000米,可傅彪却是把伪军放到了600米左右才命令射击的。 那200米是做什么用的,那200米就是预防伪军逃跑时用子弹追击他们用的! 自己兄弟的血不能白流,我要你们这些龟儿子加倍地还回来! 傅彪太了解伪军了,所有伪军都是为了保命而战。 如果是一支作风硬朗的骑兵部队在600米处发动冲锋,只要不计伤亡只要往上冲还是可以冲上八路军的防守阵地的。 而且他们只要冲上阵地十多名骑兵也同样会把一个三十来人的步兵阵地击垮的。 但是,他所面对的是伪军,伪军是不会这样做的否则他就不是伪军! 不用军官指挥,就是指挥也没有人听,更何况军官也不会指挥,当全体伪军意识到对面竟然架起了重机枪的时候他们毫无意外的惊人一致的选择了逃跑! 可逃跑就能逃脱出被屠戮的命运吗?显然不能! 两挺马克沁重机枪还在“洞洞洞、洞洞洞”扫射着,它那沉重的机身随着射击而颤抖着。 马克沁的支架有三条腿,两条腿象机枪一样架在了前面,而后面的第三条腿实际却起到了大炮的炮锄的作用,就是为了顶住因射击子弹而产生的后座力。 正因为重机枪的后座力大重量大所以它的射距才远它的威力才大,就在这枪体的颤抖中,子弹就如同雨点一般飞射出去,不断地将那些试图快马加鞭越过土丘棱线的伪军留了下来。 一个人一秒钟可以跑出十几米。 一匹马一秒钟可以跑出二十多米还是三十多米? 可一挺马克沁一秒钟便可以打出十发子弹来! 就在这一秒钟之内又有多少名伪军眼看着那土丘的最高点就在面前却终究被子弹留在了土丘棱线的这头。 终于有部分伪军驾马逃过了山丘的棱线。 有了土丘遮挡了的伪军溃兵们真的拿出了一溃千里的架势,头也不回地就往回跑了。 没有军官喝止,军官在和士兵一起逃跑。 他们跑得是如此仓皇,他们跑得是如此之远,他们再也不想和马克沁叫板了。 以至于他们在那段并不是很长的奔逃中都没有发现就在离他们不远的一处缓丘后面藏了一百多名蒙古人还有一个趴在缓丘后面正观察他们的人。 那人是霍小山。 霍小山是听到前面传来枪声的。 当时他刚要再催黑色闪电向前却突然觉得不对劲了,他反而把马速降了下来。 因为那枪声既不是三八大盖的“八勾”也不是中正式步枪的“砰”,而是连发的“洞洞洞、洞洞洞”,这是?这是马可沁重机枪的扫射声啊! 伪军有马可沁吗?伪军人家一个团呢,霍小山还真没注意这事,就是注意他也看不着,人家那叫千十多号人呢。 可伪军就是有马可沁也没必要用啊,他们人数占优啊! 莫非八路军大青山的援军到了?可大青山离他们这里虽然不算很远但八路军的骑兵也不能来得这么快吧!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霍小山便赶马上了一处缓坡,而这时他却看到前方地平线上又是一片奔腾的马影竟然向自己这个方向来了。 是伪军! 霍小山的眼神那从来都是最好使的,难道伪军撤了? 别管撤不撤吧,霍小山拨转马头便往回跑,跑了没一会便遇到了那些原本正奋力追赶他的蒙古人。 那些蒙古人见霍小山竟然往回跑了也楞住了,却见霍小山伸手便向侧翼指那意思无疑是他们快避开。 蒙古大汉这回却没搞懂,眼见霍小山就拦在他们的前面忙大吼一声,于是所有蒙古人同时勒住缰绳,那所有的战马便稀溜溜地叫着都来了个前蹄腾空,那场面显得份外壮观,而蒙古人的马术也由此可见一斑! 霍小山连说带比划,那蒙古人这才懂了霍小山的意思,忙把马向一边赶去,他们刚刚跑出足够远的距离,前面撤回来的伪军就到了。 霍小山看出了伪军们的败军之相,他这时才确定了肯定是八路军的援兵到了,却是把马可沁重机枪搬出来了,至于怎么到的他却是真的猜不出来了。 以致他在见到傅彪弄清了刚才的情况后都遗憾的想,当时还是太顾忌那些蒙古人和他们缴获的战利品的安全了,否则应当再给那些败溃的伪军再来次阻击的。 一0六六章 丫丫今晚给我当媳呸儿好不好? “终于可以好好抱着你了!”慕容沛躺到床上将自己的双臂绕在了霍小山的脖子上时如是说。 夜色如水,天边月已残,黑暗的小屋里传来两个人微微喘息接吻的声音直到慕容沛感觉自己的肺子都要憋炸了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爱人的唇。 “这才多少天你就敢把绷带松开了?”霍小山责怪地说道。 “我没想到呼格吉勒阿爸的蒙药这么好使。”慕容沛有点理亏地辩解着。 “那也不行,过了今晚我就拿根绳把你的胳膊再吊回去!”霍小山嘴里说着话却是伸手摸着慕容沛的伤臂处轻轻按了一下,“疼吗?” “不疼!”慕容沛很开心地说,“我自己一个人时都用手按了,比你劲还用得还大呢,你再用点劲。” 霍小山由轻到重的加大力度直到慕容沛说道:“疼——肉疼。” 霍小山那反应多快啊,慕容沛刚说了第一个“疼”字,他便把手指上的力道卸去了,可这时才听到慕容沛说到肉疼,便笑道:“你大喘气啊!” “什么大喘气?人家细皮——嫩肉滴。”慕容沛把头埋在霍小山的怀里羞羞地说。 “嗯,是挺嫩滴。”霍小山就笑,手不老实地深入到了慕容沛的衣服中,不过他马上又把手拿了出来,“你把脚抬起来。” “抬脚干嘛?”慕容沛不解但依旧配合着把脚抬起。 “这里就不嫩,都磨出老茧子了。”霍小山却是拿手轻轻抚摸着慕容沛前脚掌说道。 “天天东跑西颠的,打鬼子嘛,啥时候这些茧子没了,我觉得鬼子也该被咱们打走了吧。”慕容沛轻声道。 霍小山嗯了一声,这才把手松开却是重又把手伸到慕空沛的亵衣里,轻轻摩娑着她柔嫩的腰肢。 慕容沛忽然想自己是不应当今晚就把自己——想到这里她便有了那种砰然心跳的感觉。 那种砰然心跳的感觉来得是如此强烈,以至慕容沛忙用一种变得有些异样的声音问道:“你们就那样把伪军的五百多匹马弄回来了?“ 霍小山和慕容沛太熟了更何况他还是一个一向反应敏锐的人,他已经把自己的手放到了慕容沛的左胸口处试图感觉出慕容沛的心跳,可听慕容沛这么问了便笑了。 霍小山手放到慕容沛的胸口可不是把手从慕容沛衣服里拿出来再放上去的,而是直接就在衣服里挪过去的,手指划过慕容沛的肌肤,慕容沛不由得身体有了一种触电的感觉。 慕容沛也同样了解自家小山子,自己的这一变化不可能逃地小山子的法眼,不过这样一想反而倒是放松了下来。 “哪有那么简单,哼,伪军后来又来了一个团呢。”霍小山说道。 “伪军又来了一个团?”慕容沛震惊地问道。 霍小山他们当时赶了五百多匹战马(含战缴获部分)回来,当时整个大青山根据地都轰动了! 他们参战的人真的是长枪短炮参差不齐的。 他们动用的全部兵力是:霍小山,巴特尔,傅彪一个连,绝大多数连枪都不会使也没有枪的巴奇英女王卫队。 伪军伪伤亡保守估计500人以上,而他们的伤亡是一百二十一人,其中有八路军两个排六十二人,其余的六十来人都是巴奇英女王的卫兵。 这个伤亡比率在八路军作战中属于中游水平的,但他们却是以弱击强以少击多的条件下取得的,并且还抢回了近六百匹战马、一百多支马步枪及相应的子弹,这可就太不容易了! 慕容沛得知自家小山子又立了大功回来时却是正在村外的野地里采花,当时跑回村子也和根据地的父老乡亲一样一样地用一种欢迎英雄归来的激动心情迎接出去的。 眼见了那些高头大马,根据地的乡亲真的激动了,儿童团的孩子们根本不让八路军战士下马,一个个都跑上前充当马童替八路军战士牵起缰绳来了。 慕容沛有样学样,当时看到自家小山子便直接把自己采来的一束鲜艳的野花系到了黑色闪电的头上,她也学着那些孩子们不让霍小山下马,自己就用手牵着黑色闪电的缰绳走在了队伍的中间。 虽然她的脸在外人看来还是黄怏怏的,可是她不时抬头用那种痴情的崇拜的看向霍小山的眼神,任是谁看上去都知道这位看上去脸色不大好的八路军女战士一定就是马上英雄的媳妇。 大青山八路军的首长在了解霍小山他们这次战斗情况的时候,慕容沛是听到一些的,可她以为霍小山他们就是打退了伪军一个团呢,地没成想竟然还有一个团的伪军骑兵又追上来了呢。 “第一个团基本是被我们这些‘虾兵蟹将’祸害残了,我估计他们至少得伤亡一半以上,又来了一个团又能怎样?伪军就是伪军,他们要的只是保命,殿后的重机枪一响,他们就不敢上了。 说是中国人还和咱们抗日力量作对,完了还怕死,说是日本人人家日本人也就是拿他们当狗腿子用罢了,原本好好的一个中国人偏偏把自己弄得跟二串子似的!”霍小山有点不屑地说道。 (注:二串子,说狗可以说人那就是骂人的话了,指不同品种狗之间杂交产生出来的后代。) “山子。”慕容沛忽然有些担心地叫了一句。 “嗯?”霍小山一听慕容沛这样叫自己便知道她又想问点啥了。 “你打仗时怕不怕?”慕容沛问。 “你怕吗?”霍小山反问。 “一开始是怕的,可打起来就忘了。也不是说怕自己死,我就怕自己死了,以后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也不能和细妹子他们这些姐妹在一起了。”慕容沛答。 “心无挂碍故,无有恐怖。”霍小山想了想答道。 “人怎么可能没有挂碍呢?自己要活着,还有自己爱着的人爱着自己的人。咱俩现在都算是孤儿了,可是别人还有父母还有孩子,就是我们以后也会有——孩子。”慕容沛不解地问道。 “这个说起来太复杂了,和你一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既然五蕴皆空自然心无挂碍,既然心无挂碍那又何来恐怖,都是因缘和合呢。”霍小山叹了一口气,这个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释清楚的,所以他决定换个话题了。 “丫丫。”霍小山叫道。 “嗯?”慕容沛自然也明白霍小山这样叫他那也是有话要说的,可是等了一会儿,霍小山却依旧没有吭声,便又问道“你想说啥?” “我想说——”霍小山顿了一下后才又说道“我想说总让一个女孩儿家前天说‘山子今晚然做你媳呸儿好不好’又让人家昨天说‘我都想给你了’总是不大合适的。” “你要说什么?”霍小山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让慕容沛已经平息下来的心跳便如同小鹿一样在胸口撞了起来。 “我想说,丫丫今晚给山子当媳呸儿好不好?”霍小山笑道。 “好!”慕容沛虽然心头如小鹿乱撞可是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回答的声音会那么大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给我当媳呸儿有什么好?”霍小山又笑。 “给你当媳呸儿可美!”慕容沛无比坚定地说。 “咦,你下地干什么?”慕容沛又等了会儿见霍小山没说话却是轻轻地推他要下床了。 “你也下来,总是要给我爹我娘还有你爹你娘磕几个头的。”霍小山如是说。 …… 在那一夜月不明风却轻天上有繁星,两个相爱的人儿自然而然地把该发生的事发生了。 慕容沛带着渴望带着迷醉在被自己爱人所拥有的刹那却又感到了一丝迷惘。 有歌曰终生所有只为刹那之间阴阳的交流,可她却在阴阳交流之初便仿佛有了一种不知多少次前世今生所带来的熟悉…… 一0六七章 被迫中断的蜜月与二号首长的接见 至此,霍小山和慕容沛才在大青山根据地有了一段只属于他们两个的甜蜜时光。 时下已是八月,霍小山每日里就与慕容沛共骑一马带着行李与吃食在山野间游玩。 霍小山本就是山野之中长大,对大自然之中的一切都是兴趣盎然。 白天里要么在河滩里捡好看的石子玛瑙要么就是陪着慕容沛在山野间采那好看的野花,但下河摸鱼、山上打鸟、林中猎兽的事杀生的事他是坚决不干的。 到了晚上,两个人便找那避风的地方或者相拥而眠或者霍小山盘膝打座慕容沛则在一边痴痴的凝视。 那夜霍小山之所以主动向爱人求欢也是知道自家丫丫自打和自己好上之后心中太苦所以通过成了夫妻也让她安了心。 他们两个在那夫妻之事上做得并不多,时逢乱世,两个人都不是那种不管不顾之人,深知绝不可为图一时之舒爽再造出个小人来,说不定哪天就有新任务下来了呢。 果不其然,就在半个月后的一天,霍小山正和巴特尔在野外比射箭的时候,就听远处马蹄声声,就见呼格吉勒与人共乘一骑从远处跑了过来。 那马到了近前没等霍小山吭声呢,就见一名士兵从呼格吉勒身后一跃而下,嘴里大喊着:“头儿,你有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不带着我?” 原来却是小石锁到了,他所说的好玩的事情自然是指霍小山手中正拿着巴特尔的弓在射箭呢。 霍小山见小石锁找来了知道那自然是有事了却也知道他玩兴大,就先让他射了几箭之后才问他从太行根根据地大老远地跑到了大青山所为何事。 小石锁这才说八路军总部的赵阿姨(他对赵文萱的称呼)在找你和你媳妇回去呢,说是有急事。 霍小山对此早有预料便去招呼慕容沛。 慕容沛却是穿了一身蒙古族女孩过节日才会穿的民族盛装袅袅娜娜地捧着一大捧野花从一个树林里美滋儿地钻了出来。 这身衣服却是巴奇英女王感谢霍小山的救命之恩,特意让人做的送给霍小山这位汉族巴特尔媳妇的。 慕容沛自然也知道自己和自家小山子这种逍遥日子绝过不长久,所以就真接穿了上能美一天是一天吧。 盛装之下的慕容沛是如此美丽,她的一出现当时就连巴特尔小石锁呼格吉勒这样的小孩子眼睛都看直了! 该来的终会来,既然有任务,一个小时后换回八路军服装的霍小山慕容沛和小石锁各骑一匹战马便踏上了返回太行根据地的行程。 而那一路上小石锁便如同那学舌的八哥一般将霍小山离开这一段时间直属团精锐所发生的事向霍小山一一道来。 慕容沛虽说那也是政治觉悟极高之人,可是她在马上依旧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大青山那碧绿的山野,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和小山子再这样徜徉于山水之间。 当然,最好后面再跟上一群自己给小山子生生的小蛋子和丫头片子…… 两天后,霍小山已是带领着全副武装的直属团精锐们军姿严整地列队于房舍前听人训话了。 他们对面有一位同样穿着灰布军装的八路军首长正对他们讲着话:“你们这是来帮我们八路军的忙的吗?我觉得你应当算我们八路军的精锐部队才是嘛!” “报告长官,抗战是我们应尽之责!”霍小山赶紧表态。 虽然有功但霍小山却绝不会居功,因为这位个子不高说话极是爽朗的首长乃是八路军的二号首长。 “不要谦虚嘛!”那位首长一摆手直接说道,“你们一走一过就替我们端了好几个鬼子的炮楼,又消灭了那么多鬼子和伪军真接给我们抢了能组建一个团的战马来。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们还抓了20多个俘虏! 这个不简单哪,我可是听说在上次长沙会战之中,那个老虎仔上了十二万部队也只是抓了三十多个俘虏嘛。 直属团的人一听这位二号首长这么说,却是你看看你我看看我,脸上露出怪怪的样子。 “怎么了?”那位首长显然也看到直属团人那种怪怪的表情了。 “那个,那个三十多个俘虏也是我们人抓的。”霍小山弱弱的说了一句。 “我艹!”一句“我艹”直接让霍小山他们目瞪口呆了,因为这位二号首长竟然爆粗口了! 在霍小山的感觉里,人家八路军是不讲旧军阀作风的,是讲官兵一致的,那是从不打骂士兵的,所以这位二号首长在兴奋的情况下直接爆了粗口实在是颠覆了他的印象啊! “真是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啊!”二号首长感叹道,随后却是双眼一瞪炯炯有神地说道:“这功不能白立!虽然这个功是你们立的,可我们又不能说是你们的,这样对你们也不好,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只要是我老能做主的就都不在话下!” 一听这位首长这么说,郑由俭的小眼睛便亮了,他是最喜欢功劳的,那咱们捞不着名,多捞点利也是好的嘛!+ 要现在霍小山是头,这事还真轮不到他说话,于是郑由俭便立着耳朵听霍上山要点啥。 于是他就听霍小山说道:“谢谢首长,我就两点小小要求。” 刷一下子,不光直属团的人把耳朵立了起来,就是跟随这位二号首长而来的八路军总部人员都把耳朵立起来了,首长一高兴,这个许诺可是有点大了啊,万一眼前这帮小子要是狮子大开口可怎么办? “我第一个要求就是——”霍小山明显是看出了这位二号首长随同人员的担心,却还偏就故意把口气顿了一下然后才说道,“以后战斗中打死的缴获的日军战马,首长能不能下令给我们制成马肉干。” 咦?这算什么要求,八路军的各位将官都楞了。 “你看,我们这支部队从来都是这样的战斗模式,都是和咱们八路军一样是‘跑’着打仗的。 所以每回吃饭都不大方便,您看能不能把那马肉做成马肉干然后给我们优先配给一下。” “哈哈哈”二号首长一听他这么说一下子就爽朗地笑了起来,“好小子我没看错你!这个要求不高,肯定满足你们,只要你们在我们太行根据地一天,我保证你们每天都能吃上马肉干!” 说完这句之后,二号首长又回头看了一下跟着他来的八路军总部人员道:“人家可不是白吃咱们马肉干啊!人家这头吃着马肉干,那头就给咱们往回倒腾小鬼子的武器,这个买卖咱们八路军可是赚大发咧!” 二号首长这么说完,在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直属团的人发现人家这位首长虽然刚才说了句粗话,但是性格真的很爽朗也很幽默,亲和力很强啊,有当高级将领的霸气却没有高级将领的高不可攀。 看来,八路军的将领与国军将领的气质上还真的是有不同的! “好了,说你第二点的要求吧!”二号首长回过头对霍小山说道。 “我第二个要求就是——”霍小山说道,“想必首长也知道我们这回是送了二十来名女学生过来的,她们呢都是我们直属团士兵的恋人。 只是在八路军呆得时间长了,我怕她们再和咱们八路军的某些年轻同志有了好感,这样我对我手下的弟兄就不好交待了。 所以还请首长关照一下,最其码在我手下弟兄到来之前不要出现什么别的问题。” 霍小山现在也是过来之人,也深知这种男女情感的事上一旦处理不好,那也绝对会影响士气的。 虽然说赵文萱已经跟首长们说过这件事了,但这个问题很重要,他想了想还是跟这位二号首长重新提了一遍。 “嗯。这个事我也听小赵说过,这还真是一个问题,不过也不算什么问题。”二号首长沉吟了一下,随后便转头对身后的一个军官说道,“你是管思想工作的,这件事不宜变成明文纪律。 但是!咱们八路军要把这件事当成一条纪律之外的单独条例,要让每个人都知道,告诉咱们任何人不许打那些女孩子的主意,如果谁要是犯了这条,哼,至于后果嘛,就莫怪我老言之不预也!” 第一0六八章 审查 就在二号首长接见直属团精锐的时候,慕容沛却是已经和刘思乐坐在了总部的一个房间里。 这个房间布置的很简单,一张桌子后面坐着慕容沛和刘思乐,而他们的前面还有一张长条凳。 这样布置的房间慕容沛也曾经“享受”过,因为这其实就是一个审讯室。 那回由于罗林把她曾经做过军统的事给八路军放了风,于是慕容沛就成了被审查的对象,而这回慕容沛却又颠倒的位置,成为了负责审查的人。 他们这回审查的对象是八路军总部的一些能够靠近到二号首长的警卫后勤人员。 赵文萱明知道慕容沛在养伤却急着把她和霍小山找回来自然是有原因的。 一个原因是八路军总部的二号首长想见见直属团的人。 众所周知,八路军总部的二号首长是坐阵太行根据地直接指挥八路军作战的,一号首长却是在陕甘宁边区的。 所以二号首长就是这里实际上的一号首长,首长想见直属团的人霍小山那必须是要到场的。 另外一个原因是,敌工部接到民兵报告他们发现了一名从根据地往外走的可疑人员,双方发生了交火,那人在开枪各打死打伤了一名民兵后被其他民兵击毙了。 赵文萱自然要带着敌工部的人员去查看情况,在那人的衣角里发现了一张用密码写的纸条。 那纸条的内容目前还没有办法破译,破译不了也就罢了,但随着调查这个人的身份却发现这个人竟然是住在总部所在地的那个村子的村民。 一个能接近到总部的村民带着一份无法破译的情报要出根据地,这件事情一下子就变得严重起来了! 这名村民还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平时对支持队伍工作谈不上突出但也不落后,那么他怎么就会背叛了根据地呢? 另外,他在出行的时候是在夜间避开了总部警戒的岗哨,那么可以肯定他手中这份无法破译的情报就是来自于总部的,那么他这份情报是如何取得的,这其中警戒部队中是否有敌人的奸细呢? 屠城重雄的挺进杀人队好久没有消息了,他们是不是在谋定而后动,在杀害了参谋长后尝到了甜头,是不是还要进一步危害到二号首工的安全? 眼看日军的大扫荡又要开始,这一连串的疑问如果不能调查清楚,那么总部的位置再被泄露出去怎么办? 所以赵文萱不可能不着急,考虑到这种谍战“文斗”的成份更多一些,自然也就顾不得慕容沛还在养伤也就赶紧召回了她。 鉴于要审查的人员比较多,敌工部的这些人便负责对总部首长的警卫人员包括首长的贴身警卫和后勤人员进行审查。 “开始吧!”慕容沛说道。 她的脸色又恢复成了那黄怏怏的样子眼神冷淡,任是谁也看不出她前两天还是一个自己爱人怀中那个娇羞无限的新娘子。 守在门外的唐甜甜门一开接着便走进来一名八路军战士来。 刘思乐一指那个长条凳子说道:“坐吧,别紧张,我们有几个问题要问一下你。” 那个战士心怀忐忑地坐了一下来,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他又怎能看不出这是一种审查来呢。 外面总部警卫连歇班的战士却都是在那里成排地站着呢,明摆着这就是有事嘛。 “姓名?”刘思乐淡淡地问道。 “王品三。”战士回答。 “老家是哪里的?”刘思乐又问。 “俺是山东人。”战士回答。 “参军几年了?”刘思乐仍旧问。 “七年了。”战士回答。 敢情人家在共产党队伍里的资历比刘思乐还老呢,抗战前就参加了共产党的队伍,当然那时是叫工农红军的。 刘思乐把事先早已拟好的问题一项又一项地问了下去,直到最后问无可问的时候,慕容沛才开了口。 “参谋长牺牲时你在哪里?”慕容沛轻易不开口,一开口便问出了尖端的问题来。 “我当时没有在参谋长身边,我是被调到了另外一个方向正在和鬼子作战。”战士回答道。 “恨日本鬼子吗?”慕容沛也如同刘思乐一样的面无表情。 “当然恨!”一提起将军的牺牲,战士激动起来了。 将军的牺牲,对八路军全体指战员来讲绝对是一个耻辱,尤其对负责保卫总部首长安全警卫人员来讲更是如此! 慕容沛如此问便有揭人伤疤之嫌了。 就在慕容沛和霍小山回来的前几天,八路军总部召开了将军的追悼大会并举行了安葬仪式。 当时参加追悼大会的人员有总部首长、八路军各作战部队、各界群众,足足有四五千人在场,当时“为将军报仇”的喊声响彻了云宵! “对,谁要是成为了奸细出卖了将军,只要让咱们揪出来咱们就要把他千刀万剐!”慕容沛同样恨恨地大声说道。 过了一会儿慕容沛又问道:“会写字吗?” 战士答道:“会的,我们首长这些身边的人都会的。” 慕容沛点点头说道:“回去写一份你和总部首长之间发生的生活上的小事的报告上来。 比如首长是怎么关心你的,比如说让你注意休息之类的。 哪位首长都可以,参谋长的也可以。 这份报告原则上不许让别人看到,但不会写的字可以问别的同志。 听明白了吗?” “报告,听明白了!”战士答道。 “好了,你下去吧,从那个门出去。”慕容沛一指,原来这个房间竟然有前后两个门。 “是!”战士答应了一声从那后门走了。 慕容沛则是在自己面前白纸上那个战士的名字旁打了个对勾。 “下一个。”刘思乐说道。 于是,又一名警卫战士走进屋来接受审查。 同样内容的谈话同样形势的审查就这样一个个地进行了下去,直到警卫连最后一个人被讯问完毕。 慕容沛面前的纸上已经记下了长长一排战士的名字,其中有三人赫然是打了问号的。 随着审查的结束,然后还是在慕容沛所在的那间讯问室里,敌工部所有人员已经聚齐了。 “这四个人需要进行重点调查,黄平、陈可发、李明秋、吕军、吴士钊。”赵文萱手里拿着三张纸念道。 这种审查是在三个房间同时进行的。 这种审查类似于后世破案所用的排查,这也是赵文萱慕容沛在研究过后所采用的一种心理战的方式。 八路军总部的警卫人员从理论上讲自然都是信得过的作战人员,甚至是久经考验的战士,但鉴于这回发现的情况严竣为了预防万一必须进行这种审查。 按赵文萱慕容沛的分析,警卫人员都是参加革命工作的老兵,他们不大可能原来就是一直在我军内部潜伏的敌特份子,而只可能是中途被日伪的敌特拉下水的。 根据这种假设敌工部便在心理战上采取了两个方式。 一个是故意制造出这种严肃的气氛,讯问人员表情冷漠,被讯问人员进这个门出那个门都不让他们与下一个进门的人迎面相遇连一个眼神交换的机会都不给他们,并要求对谈话内容保密,从而制造出一种抓奸细的氛围来。 另外一个,敌工部分析如果警卫人员中间有叛徒他们对八路军也不可能没有归属感,对总部首长不可能没有那种士兵对将军的景仰,对参谋长的牺牲不可能心里没有愧疚,所以他们便通过讯问中谈及将军的牺牲来观察士兵情绪上的变化,以图从中抓出破绽。 赵文萱名单上这四个人正是讯问人员在讯问过程中对之产生怀疑的四个。 敌工部将针对这四个人进行重点调查以图确认八路军总部警卫人员有没有被敌伪拉下水的可能。 第一0六九章 线索来自于八卦 “都快点纳,部队上的同志来人要了,这是部队的柳同志。”一个三十多岁的农村女子对与她打扮得差不多的几名岁数大小不一的女人介绍道,而她身后则站着一名八路军女战士,那是柳玉。 “就快了,就快了!”正在纳鞋底的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说道。 “都少唠两句闲磕,乐子嫂,东家长西家短的有啥用? 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打鬼子,等把鬼子打跑了,你们乐意咋唠就咋唠,乐意和谁唠就和谁唠! 我还得去其他组去看看! 我都替你们脸红,你们不是嫌我烦吗?我去别的组去,这回我让咱们八路军的同志看着你们!”妇救会主任显然对这几个女人的表现很不满意。 然后她又对柳玉说道:“小柳同志那你在这坐着啊,我去别的组再催催。” “好的,李主任你忙你的吧。”柳玉笑着说道,然后就随意地坐在院门口一块石头上笑眯眯地看这些农村妇女纳鞋底。 那些女人一看人家队伍上的同志真的就坐下来“看”她们干活了,脸便有点红了,也不吭声都一个劲地纳鞋底。 刚才走的那个女子是这个村的妇救会主任,而其他正干活的女人自然就是这个村的几名妇女。 抗日战争是全民族抗战,也就是某人所说的“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但这一点其实在国统区更多的只是一个口号。 反而,在共产党八路军的敌后抗日根据地得以完全的体现。 只要是中国人那都组织了起来,儿童有儿童团能站岗放哨,不参加八路军的青壮年有民兵也照样打鬼子,连开明的地主乡绅也根据“三三制”原则被组织了起来参与到抗日联合政府中。 而妇女的组织则就是妇救会,那些农村大姑娘小媳妇大嫂二姑这类的不能上前线那么就会在妇救会的领导下接受一些力所能及的后勤任务,比如给前线的八路军做军鞋做棉被缝军装什么的。 她们的口号是“天下兴亡,匹妇有责”,对,就叫“天下兴亡,匹妇有责”。 这个村的妇救会就是接受了八路军后勤部门的纳鞋底的任务。 所谓的纳鞋底就是最古老的千层底的做法,将布剪成鞋样子一层一层地用浆糊粘好,待鞋底干了之后,就用锥子锥眼,再把串着针的细麻绳穿过去,再锥眼再穿绳拉紧。 一个鞋底总是要这样缝上百八十针的,这样的鞋底结实耐磨,由于是用很多层布粘成的故有千层底之说。 柳玉笑咪咪地观察了会那几个闷着头一个劲在那纳鞋底的妇女后便对其中一个嘴唇明显偏薄的妇女说道:“这位大嫂,我来试试看我能行不?” “那哪行,你小同志细皮嫩肉的,也不会使顶针再扎着你的手。”那个妇女推托道。 “啥细皮嫩肉的,我也是和你们一样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也纳过的。”柳玉笑着便往那女人身边凑去拿她左手中的鞋底。 “这哪行,小心点针扎到你啊。”那女人一看柳玉伸手了还真不敢接着纳了,这个纳鞋底针上的线都比较长,胳膊不伸直了那线就抻不直,否则针可以透过鞋底那细线绳就容易打结。 “我就是试试。”柳玉不撒手,那女人没办法只好把鞋底给了柳玉,忙又把自己手上的顶针退了下来。 柳玉便把那顶针套上,还真的就纳起鞋底来了。 柳玉是个苦出身,这些活打小就会干的,于是她的手法自然便引起了身边这几名妇女的夸奖。 柳玉便一边和那几个女人说话一边纳鞋底,柳玉显得是那么乖巧耐劳,等她手的中的鞋底与顶针被那个妇女要过去之后,她与那些女人便已经唧唧呱呱聊成一片了。 等到柳玉说了“大家不用急今晚能纳完就行”的话后,她们更是无话不谈了。 原来,这个村子里平时爱东家长西家短的女人却是都聚到了这个院子里,人家别的什么大姑娘小媳妇的和他们都聊不到一起去。 柳玉这所以先和那个嘴唇子薄了些女人搭话,却是因为那女人在先头那个妇女主任说话的时候明显撇了嘴,很明显她就是妇救会主任口中所说的乐子嫂。 话匣子既已打开,那些妇女便又都唠起磕来,纳鞋底本身也不是什么技术含量高的活,边干活边说话其实并不耽误什么。 柳玉又刻意顺着那几个女人说,于是她们更是觉得这名八路军的同志是真好。 那位嘴皮子薄的乐子嫂此时也已经放下了刚才被人家批评了的不快,心道还是咱队伍上的同志好,对咱乡亲也亲切,哪象那谁谁媳妇也就是当了个妇救会主任,每天就拽(zhui)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 “闺女,有婆家没有呢?”乐子嫂心情一开怀那话便来了。 柳玉笑了笑:“没呢。” 乐子嫂便道:“啧啧,这么俊的闺女,这身材谁家娶了去真是祖上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既感觉和柳玉没有了距离感了,她的眼神便从柳玉脸上的挪到胸上,然后腰屁股地一直往下看,那眼神里充满着妇人特有的八卦之色。 柳玉知道为什么那个妇女主任会不喜欢眼前这个女子了,自己才认识她她就能这么看自己是挺烦人的,不过她现在所需要的正是这种女人的特长。 “我长得可不俊,大嫂你们村子里就没有长得俊的闺女啥的?我们部队上的好小伙可不少呢,要是有相当的我也可以帮介绍下。”柳玉笑道。 “这个还用人介绍,咱们村的胡老四家的那丫头不就跟咱部队上的人好上了?”有女人接话了。 柳玉的这句话成功地勾起了女人们的八卦之火,她只此一句后便不用再说别的了只需静静聆听乡村女人的东长西短了。 “是啊,人家胡老丫还用别人介绍?真是谁家的娃就象谁。那胡老四就不是好东西,前两年和邻村的许寡妇勾三搭四的,真以为别人不知道呢?他们老许家在根儿上就不正!”乐子嫂一撇嘴说道。 “哎,我说乐子嫂,你可别瞎说,你看着了?”有别的女人接话道。 “我倒是没看着,可我家老婆婆看着了!”乐子嫂抛出了独家新闻。 “你老婆婆看到啥了,人家就是两个人跑到一起暖被窝还能让你老婆婆看到?”有女人表示反对,引起了其他几个女人的窃笑。 “暖被窝倒是没看着,你记得那回吴瘸子家取媳妇儿那回,许寡妇来赶礼,我老婆婆在村口薅猪草,那村里正热闹呢,我老婆婆就看到胡老四和许寡妇钻了小树林了。”乐子嫂拿出了证据。 乐子嫂和他男人自然是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的,她家就在村口,农村女人又喜欢坐门外边干针线活边看热闹,所以村子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一般都逃不过她的耳目的。 “快说说,快说说!”其他几个女人也不做活了,都抻头过来听乐子嫂说。 她们还担心来“看”她们干活的柳玉不乐意,却见柳玉也好奇地听得认真呢,原来咱队伍上也有同道中人啊,几个女人放下心来。 “那有啥说的,你家娃儿咋揍出来的你们不知道啊?”乐子嫂看似说得很收敛了,但紧接着却又说出彩儿来了,“我就听我老婆婆回家说,那胡寡妇的大白屁股……啧啧,知道的是那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老母猪起秧子了呢,这顿哼哼!” “乐子嫂,还是说说他家那个老丫吧,听你说她和我们部队的人咋的了。”柳玉貌似脸都羞红了的样子忙说道。 小孩儿说话有个成语叫童言无忌,可这农村大嫂扯老婆舌绝对也是肆无忌惮啊! “哦,好吧好吧!”由于柳玉的制止乐子嫂没有尽兴发挥下去多少有点遗憾,不过随即一说胡家老丫马上又提起来精神了。 “她家以为自家的事保密呢,啥事能暪过我?我跟你们说哪,那回咱有部队的同志找水喝不知道就怎么就找他家去了,然后吧……”乐子嫂又滔滔不绝地讲述了起来。 在听了有十多分钟后,柳玉站了起来笑道:“乐子嫂,我就不打扰你们做针线活儿了,我再到别家去转转。” “哎呀,闺女这就走啊?再坐会儿呗!”乐子嫂忙站起来挽留,她还想把自家在部队当兵的大侄子介绍给眼前这么俊俏的闺女呢。 “不了,不了,呵呵,你们先忙。”柳玉嘴上客气着,抬脚已向村里走去了。 想不到日伪色诱都色诱到总部来了啊,真有“同道中人”呢,柳玉边往村里走边想起了自己在军统期间执行过的一些任务。 而此时,她身后的那个乐子嫂却是已经开始讲新的段子了:“你们不记得那回于老蛮儿家的小崽子说,他爸和她妈打架,把他妈打得直叫,他妈还把他爸打出个第三条腿来?!” 一0七0章 何人为我立黄昏,何人问我粥可温 霍小山是返回到太行根据地的当天见到赵文萱才知道八路军的二号首长要见他们直属团人的。 八路军的二号首长和国军的象老虎仔将军这样级别的将领还不同,他们在很多时候比国军的将领要忙得多。 因为八路军大仗没有小仗不断,日军早把敌后抗日根据地看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欲拔之而图后快所以扫荡也是特别的频繁,所以指挥打仗的人自然就忙。 相反别看国军各种派系的部队多,只要日军不进攻自己的战区,那么事情还真是不多。 就霍小山所知,在打赢了第三次长沙会战后老虎仔将军那还骄傲得了不地呢,至于国军别的将领不提也罢。 正因为知道人家八路军首长很忙,所以霍小山在得到了赵文萱的通知后赶紧召集自己那四十来人。 可是当时所有人都在却唯独少了郑由俭,霍小山一问才知道郑由俭回家了。 原来郑由俭自打媳妇来了之后就在附近的村子找了个带院的房子,和老婆晚上在那里住。 这种事如果是在别的部队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你是督导那也不行啊,这是军队。 可是在直属团就行,直属团有的时候就是体现不出来那种正规部队的纪律性来。 但是,与之相应的优点就是合伙打仗固然配合默契,论单打独斗那也是各自都敢做主,绝不会因为头儿不在而丧失了战斗力。 霍小山埋怨了句“这时候回什么家啊”正带队要走的时候,郑由俭却是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 直属团的人早已经习惯了郑由俭的特殊化所以倒也没有人说什么,霍小山这才领着所有人去见了八路军的二号首长。 等首长接见完后,霍小山问郑由俭回家干嘛去了,郑由俭不说霍小山也没有再问。 倒是姚文利偷偷地叨咕了郑由俭一句被霍小山听到了,他一瞪眼就把姚文利的话给瞪回去了。 因为,姚文利说的是“有啥大不了的还回家看起来没完了呢,一对新人旧家伙什!” 姚文利说这话时的声音不大,郑由俭没有听到也就免了一场口舌之争。 霍小山回来了,大家又凑齐了,自然要说说各自的战斗情况,一时之间大家说的都很开心,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饭时间了。 郑由俭却是抓了个空趴在霍小山耳边耳语了一句什么然后才回家的。 众人看到郑由俭说话时那神叨的样子便好奇,等郑由俭走了便好奇地问霍小山。 霍小山笑了笑说,先都吃饭吧,吃完饭我和你们商量下。 而此时郑由俭已是背着手美滋滋地往家里走了。 其实他和霍小山说的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只是想请霍小山还有刘栓柱张富贵吃顿家常便饭表示感谢。 郑由俭真的很感激霍小山。 本来他自打抛弃了小翠娘俩后就没有再见她俩的打算了。 其实郑由俭在家族方面还真就是一个怯懦的人,从小怕他那个性格古板脾气暴躁的爹怕的厉害,各家往往都是如此,家长强势专横势必孩子就唯唯嚅嚅。 在郑由俭的潜意识里欠自家媳妇的情份这辈子就欠着吧,大不了自己下辈子给她们娘俩做牛做马。 可是,等自己闺女郑小忆真找上门来的时候,自己与女儿那血脉相连的感觉于一瞬间就苏醒过来了。 那种感觉来得是如此强烈以致直接冲垮了他一直以来的自以为是,于是和自己的亲身骨肉就亲得一塌糊涂而不可收了。 郑由俭自己都不知道,随着他跟着霍小山打鬼子阅历的增加,他的性格已经和原来那个胆小如鼠的自己有了天翻地覆的区别。 他都不光敢用掷弹筒杀人了,就是让他在面对面的时候用匕首捅死个鬼子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了,他现在又怎么还会怕他那个现在都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的老子呢? 孩子都到身边来了说不想自己老婆那是不可能的,可是这种乱世亲人别离的事情多了,并不是他郑由俭想接就能接回来的,事情也就拖了下来。 可是他却没想到霍小山竟然把这件事替自己想到了,并且办成了,对霍小山他又怎能不感激滋涕零呢? 自打自家闺女来了之后也不可能总和自己住在一起,于是他便在外面给郑小忆租了房子。 可是那孩子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生父却是依恋的厉害,每天中午必然带着自己做好的饭菜到军营里与他一起吃。 而他又何尝不喜欢和自家孩子一起吃饭,于是每天他也都盼着自家闺女拎着食盒象一棵春天里的小树一样袅袅娜娜地在军营门口出现。 可是随着等闺女送饭的习惯加深他却越发地想念起自己的小翠了,他也能体会到这些年来自家小翠盼望自己归来的心情了。 便如现在这些天里,每当自己拐弯能看到家门口的时候就能看到自己的小翠站在门边就那么痴痴地等着自己回来,都不用问那已是做好的饭菜正在摆在院里的桌上。 何人为我立黄昏,何人问我粥可温。 我为何人遮风雨?我为何人掀嫁裙? 郑由俭哪郑由俭,当年你干的那事哪是人干的事啊! 在第一个破镜重圆的那一夜,都是郑由俭的媳妇在哭诉。 这在郑由俭看来这是应当的嘛,可是偏偏他的这个媳妇就没有说一点她自己受的委屈,说的都是他家闺女郑小忆从小遭罪的事。 郑由俭撒下了种子种出粮食一扭腚就跑了,留下她媳妇带着孩子无处可去,去老郑家,他那混蛋爹又骂自己的至亲的孙女是野种。 后来无依无靠的郑由俭媳妇却正好赶上了一个大户人家找奶妈,于是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她就抱着刚出生的女儿给人家跪下求着上人家当了奶妈。 这当奶妈吃的倒也不差,那吃的跟雇主家的少奶奶一样好呢,可问题是一个女人有了奶水不能喂自家孩子却得先可人家大户的孩子吃,想想那种情形就让人不寒而栗。 把人家的孩子奶了个饱饱的了,回到自己屋里却看到自家孩子饿得都快哭抽了,但凡天底下的母亲碰到这样的事那会是一种什么心情呢? 所以那一夜,郑由俭媳妇为孩子从小遭的罪哭,郑由俭就陪着哭,终于两个人哭累了也哭够了天却也亮了。 等再到第二夜的时候,两个人把郁闷的情绪都释放完恢复了常态,自然便要重言旧欢了。 在正式行那周公之礼之前,郑由俭便趴在自己媳妇胸前吮砸有声。 郑由俭媳妇久旱适甘露迷醉之际便也没注意到自家老爷们亲咂了好长时间,却不知道,此时的郑由俭却是在心中咒骂着,小翠是俺媳妇,也不知道是被哪家的小野种那么连亲带裹吃奶吃了好几年,老子今天一定要吃回来! 第一0七一章 郑由俭的客人们 “你媳妇呢?”郑由俭问正推开院门往里走的霍小山道。 “她忙着呢,来不了。”霍小山正答着话呢,“哎呀,胖子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啊!”小石锁却象个小耗子似的“滋溜”一下就从门外钻了进来跑到了霍小山的前面。 小石锁所说的好吃的是指郑由俭在院里摆了张方桌,桌上竟然六七个菜呢,有荤有素有冷有热。 “小崽子我有请你来了吗?”郑由俭冲小石锁一瞪眼。 “由俭咋说话呢?”没等小石锁搭言呢,正往桌上摆酒的郑由俭媳妇便嗔怪地说道。 “你不欢迎我,有人欢迎我,是不是小丫头。”小石锁根本就不理郑由俭,反而是和郑小忆说上了话。 当爹的不欢迎,可当闺女的郑小忆却是欢迎小石锁得紧。 郑小忆刚找到郑由俭的时候,小石锁可是没少陪她玩,两个人都小孩心理,能玩到一起去。 郑小忆瞟了眼郑由俭见自己老爹并没有注意自己,就从正往桌上端的盘子里捡了个花生米塞到了小石锁的嘴里。 可没想到突然又把头转过来了却正好看到这一幕,不乐意了,刚要说点啥的时候外面却又有人说话了:“胖子,你欢迎我们俩不,你要是不欢迎,那我们两个就走了!” 这回走进来的是张富贵和刘栓娃。 “快快里面请,不欢迎谁也得欢迎你们两个啊!”郑由俭见他们两个来了忙往里面请。 这个必须得欢迎,可是人家这两个人不远千里去山东把自己媳妇接来的! 这些天可把郑由俭美坏了,天天晚上搂着媳妇旧梦重温天天晚上和媳妇玩那个公雁把那母雁怼一回,这一切的一切那都是谁带来的了? 首推霍小山,其次就是张富贵和刘栓娃啊,吃水莫忘挖井人哪! 所以,他这才特意在家里设了饭局来招待这三位使他夫妻破镜重圆的三位恩人。 “那意思是不欢迎我了呗!”门外有人挑礼了,这回进来的却是莽汉! “你给我滚——进来!”郑由俭拿手指头一指门刚想把莽汉这个楞头青哄出去,可他那双小眼睛却看到莽汉手里拎了块马肉,而且还是新烀的,热气腾腾的,那香气直接就灌到他的鼻子里来了。 所以一向机灵的郑由俭把上就把“滚出去”变成了“滚进来”。 “还有我哩!”这回进来的是憨子。 这个,这个憨子是不能往外撵的,憨子那是全直属团上上下下公认的好人,别人都和郑由俭闹都骂郑由俭死胖子可是人家憨子从来也不说啥的。 更何况,人家憨子手里还拎了块比莽汉手中那块更大是马肉呢! 郑由俭忙往院门那走,可这功夫又一个人已是闪身进来了,这回进来的是姚文利。 郑由俭刚要把脸绷起来,姚文利原本背在身后的右手却拎着一个热乎乎的烧鸡在他面前一晃。 “咝——”郑由俭倒吸了一口香气,还真特娘地香哩,于是郑由俭不吭声了。 可是他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有人进来了,这回进来的是沈冲。 “我欢迎不?”沈冲可没有和郑由俭嘻皮笑脸的习惯,就是到他家讨饭吃人家脸上都带出了一种高冷范儿来! “哼!”郑由俭用鼻子哼了一声。 此时他却已是堵到门口了,却恰好叉开双腿挡住了沈冲进院的脚步。 郑由俭这几天对沈冲心里有点不满可他对沈冲真是有点打怵。 到我家来“讨饭”吃还特么牛逼?这是我家! 郑由俭一寻思就来气,正想运运气激发出自己老人家的王霸之气撵沈冲出去的时候,他却看到人家沈冲也没白来,手里还拎了两坛子酒,那酒坛子的大小,那酒加在一起只怕得有七八斤啊! 这以后没事的时候,我自己晚上喝两口,再搂嫚儿她娘往被窝里一钻,那小日子过得有多滋润?! 哼,沈疯子,不是郑胖子怕你,今天我看在酒的份上,我忍! 于是,郑由俭挪收回了自己大马金刀横在门槛子前的腿。 沈冲脸上不易察觉地笑了笑,却是一手拎一坛子酒往里面走,嘴里还很有礼貌的和郑由俭的媳妇打招呼:“大嫂,不好意思,又让你受累了。” 要换成往常,沈冲管郑由俭媳妇叫大嫂,郑由俭那肯定会把脸拉拉得老长,可是现在他却没想这个称呼,他现在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不,不对啊? 郑由俭突然就寻思过味来了,这个沈疯子拎的这些酒是给我一个人喝的吗,怎么这事觉得就这么蹊跷呢? 于是他便抬腿向门外走,只是他那脚还没迈过门槛子呢,外面呼啦一下子就挤进一大帮人来。 孟凡西、牛如皋、铁锁、铜锁……我勒了个去,直属力精锐们竟然一个没落下人都到齐了,一时之间就把院子站满了。 而且人家都没白来,手里都拿着马肉啊什么吃的,后面的那些还搬进院来两张大桌子,连那长条凳子大饭盆喝酒的碗都带全了! 郑由俭却不知道,敢情霍小山第一个进院的时候,后面直属团的人怕院子里的郑由俭听到动静拿出了摸敌营的本事来了。 那一个个小心翼翼不弄出半点声响都挤眉弄眼地贴在墙根窃笑呢。 这回人一多院子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直属团人都拿出来了军人作风来,三下五除二便将桌椅板凳摆了起来。 拎来的吃食尤其以马肉为多,等他们把那些吃的全都摆到了饭盆里,郑由俭才发现,这帮小子拿来的肉要是组吧组吧重新复圆回去,只怕都得有半匹马了。 这帮小子在哪弄来的马肉? 直属团这些人到太行根据地已经有些日子了,郑由俭自然知道原来自己带的马肉干可是早吃完了,一直也随着八路军一起吃糠咽菜了的。 郑由俭正疑问大生的时候,他媳妇说话了:“你看你们来,还拿这么多吃的来干嘛?” 她媳妇一见直属团人都来了还拿来这么多吃的,一下子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应该的,大嫂来了就帮我们做这做那的,我们从来没把您当外人。”有会说话会唠磕的人这样回答。 真属团的人这些天和郑由俭媳妇相处,都已体会出来了郑由俭媳妇人那是真的好,对直属团所有的人既当弟弟又当小辈一般,对他们照顾得无微不至的,所以打内心里见了郑由俭媳妇就觉得见了亲人一般。 当然也有那不会说话的,比如莽汉,他就在旁边哼了一声叨咕道:“哼,带得少了,带得少了,我们吃你家的就是吃你们家胖子的小心肝啊!” 他这句话说得大家一楞,上天可见,郑由俭和他老婆的脸当时就红了起来。 至于原因吗,只因为昨晚上两口子在被窝的时候,那个不知道廉耻的郑由俭还对着自己的老婆说,我的小心肝呀,咱俩再玩一回公雁母雁怼一回啊—— 一0七二 自杀的警卫员 敌工部的逐人谈话的方式无疑使八路军总部警卫人员感受到了心理压力,休班人员的住处里往常虽然也安静,但还是充满了和谐宁静的气氛,甚至有些战士偶尔开些不乏善意的玩笑。 但自打敌工部找完他们谈话后,他们便多了一份写汇报的任务。 由于都要写,屋里的桌子便不够用,有的人便趴在土炕上写。 纸自然是最劣质的粗纸,笔大多数人手中都有,都是那种小铅笔头。 他们都是老兵了,不管原来是从红军“变为”八路军的,还是后来加入八路军的,部队都会在战斗之余鼓励他们学写字。 在共产党的部队经常可以看到战士在战斗训练之余,手里拿着细树枝在地上写啊画啊,这都是练写字呢。 按部队里负责做战士思想工作的政治教导员的话讲,跟咱们党干就对了,原来你在给地主扛活的时候谁教你写字?写字那都是地主老财们的事,现在加入咱共产党的队伍了,必须好好学习否则对不起党啊! 所以,在这样的督促下八路军普通战士的识字率还是很高的,至少比时下那百分之三十的全国识字率高得多。 敌工部在和他们谈话时原则上是不让互相通气的,但是总有不会写的字,也不能写了一句话十个字中间有六七个全不会写的吧,于是便有人向同伴求教的。 但好在战士们遵守纪律的观念都很强,上面的人说不让看,就是问别人不会的字咋写的时候也自觉把视线避开了对方的那张劣纸。 “陈可发,你写没写完呢?我还等你的铅笔头用呢。”一个战士说道。 可是那个陈可发并没有反应,他是把头趴向炕里写的,别人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陈可发,叫你呢。”那名战士走上前来见陈可发还没有动静就伸手扒拉了下他的担(dàn)在炕沿上的脚。 “啊?”陈可发如梦初醒,扭头看过来露出一张显出几张荒乱的脸来。 他显然没有听到刚才自己的同伴在说什么,只能又问道:“你叫我干嘛?” “我说你快点写,然后把你的铅笔头借我用用。”扒拉他的战士不满地说道。 “啊——那你先写吧!”阿可发翻身坐了起来把攥在手中的铅笔头递了过来,自己则是双手按着炕面便要下地。 “你写完了啊?你的汇报还在炕上呢。”那名战士喊他。 八路军的战士在服从纪律上真的都很自觉的,找他们谈话的同志说原则上不要互相看那就不看,尽管那名战士如果不提醍陈可发陈可发就把他写的汇报忘在炕上了。 “啊?”陈可发又啊了一声,慌忙又爬回炕里把那张纸胡乱团成一团塞进了衣兜,这才下了地向屋外走去。 “这也没写完哪,咋跟粑粑庎子似的往兜里揣呢,还老红军呢。”那名借笔的战士叨咕了一句,他也爬到炕上去写自己那份汇报了。 只不过,他嫌炕里光线太暗,却是把头冲外脚向里开始写了。 陈可发从房子里走出来,他竟然感觉到自己的腿有点虚软。 自打敌工部的人找他谈话后,他看到有自己认识或者不认识的战士在看向自己的时候他都有了一种心虚的感觉,尽管人家只是随意地看上他一眼,就象在大街上陌生人之间互相不经意的一看一般。 于是,他向村口走去,那里有一片茂密的树林。 他不能让刚才自己的那名同伴看到自己所写的汇报,尽管自己差点把它忘在了炕上。 因为只有他知道,尽管他们那炕上趴了有半个多小时了其实只在那纸上写了九个字“我对不起首长和部队”。 陈可发今年二十六了,他成为八路军战士已经有五个年头了,可是他当兵却已经八个年头了,只因为那三年他是一名红军战士。 陈可发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女人的问题上栽跟头。 他最早是见过女人的,这里的女人不是指大街上的女人,而是光着的一丝不挂的女人。 那时他还是一名红军战士,那年他十九。 那回他所在的连队为了解决给养夜袭了一个地主老财的一个大宅子。 当时他们是摸进去的,当枪声响起的时候,他已经进入了内宅。 然后他看见一个屋子里亮起了灯光,他便端枪冲了进去。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刚点着蜡烛的女人白花花的一丝不挂的身子,正血气方刚的他当时端着枪却傻了他有了一种浑身血液冲到头顶的感觉,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 那女人是那家地主新娶回家没几天的小老婆。 虽然那女人吓得尖叫一声直接就藏到了床上的被里,可是在那烛光下只有年轻女人才会有丰润白晰的腿,丰满的臀,挺翘的汝便在这些年常常出现在他睡觉时的梦里。 直到八年后的某一天,他因为执行任务口渴去总部旁边的一个村子里找水喝的时候,一次“邂逅”让他多年的美梦竟然成了真。 他到那家找水时,那个年轻女子便对他妖娆地笑,便主动用葫芦瓢给他打水,还主动地双手端着那盛得满满的葫芦瓢递到了他的面前。 可是在自己接那瓢水的时候鬼使伸差地就触到了那女子细腻如同白馍一样的手时那水瓢就掉地上了。 于是那女人在惊叫着俯身捡葫芦瓢时他就从那女人开口开得很大的衣领里看到了多少次在梦中跳跃的两团丰圆。 于是他再次重温了当年见到那个地主小老婆赤身裸体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的情形,他又傻了。 他就看着眼前的那个年轻女子在自己面前换下了被溅湿了的衣裤,直到他恶魔附体一般地把那女子推倒在屋里的麦秸堆上。 他那时已经不记得自己之后做什么了,直到那女子如“大”字一般躺在那麦秸堆上哭泣时,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已经忘记了当时是有一只女人的柔荑引领着自己到达了一处神秘的所在。 在这之后的日子里他便真的如同恶魔附体了,只要休班的时候他就会跑到这里。 他是那样迷醉于自己女人的肉体,他是那么想娶她为妻,他对她知无不言,直到参谋长牺牲时他才如梦方醒。 他跑到自己女人面前质问,但一切木已成舟。 自己女人说只要自己有机会“不利”于二号首长成功了,那么她就会和自己远走高飞,天天享受这鱼水之欢。 可是这怎么可以?!因为自己正是二号首长的贴身警卫员。 女人是今生自己的最爱,可自己跟二号首长已经有三个年头了! 他是一个孤儿,可是他一直觉得二号首长就是自己一个严厉的父兄。 虽然生气时也会大声训他,可是在自己表现好的时候也会大声的毫不吝惜地在别人面前表扬自己。 二号首长还会很骄傲地对别的首长说“看看,看看,这是陈可发干的!漂亮不?这是我老的警卫员!” 尽管那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那时陈可发充满了一种为父兄做事得到肯定后的自豪。 上面的人让他写下自己和首长之间的生活上的小事,他也想写,可是他趴在土炕上趴了快有一个小时了,却觉得那个小小的笔头足有千斤重,最终落笔写到纸上的却是“我对不起首长和部队” 陈可发已经走进村口的树林了,女人,首长,这两个词在他的脑海中激烈的碰撞,哪个他都不想伤害! 于是,半小时后,有人进入树林后发现,陈可发用绑腿把自己吊死在了一棵树上。 “通知柳玉,抓捕那个胡老丫!”这是赵文萱得知有陈可发上吊自尽之后马上说的一句话。 一0七三 奔赴侯家集 根据敌工部的要求,霍小山又出发了,与他同行的除了敌工部的人以外,竟在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子。 所谓女人三分长相七分打扮,那女子的长相若与其他同龄女子比起来倒也算得上六分了,虽然是一副时下农村女子的打扮,但也确实显出几分与众不同的风韵来。 此时那女子看上去是老老实实的,始终低着头拿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 但敌工部的人可是知道刚看抓到她时,她在看人时尤其在看男人是会展现出一种那看似无情又有情的时下农村女子里极其罕见的媚劲的。 因为这个女人就是那个胡老丫,那个村子的老胡家的老丫头,那个拉陈可发下水的女子。 只是她那种媚劲在敌工部这些女子面前却是用错了地方,因为这些女子哪个不比她漂亮呢。 她一开始还想蒙混过关,可刘思乐哪有功夫和她磨叽,直接拿枪指头就让她招了。 她是在头一年因为贪图钱财被日伪发展为谍报人员的,然后她就成功地勾引了陈可发。 但按她自己的交待,参谋长的牺牲还真跟她没有直接关系,她所要作的是拉陈可发下水后针对二号首长发起暗杀行动或者在她本人在暗杀计划失败之后将八路军总部所在地的消息给日伪传送出去。 敌工部在分析后认为如果这个胡老丫把总部的情报传出去后,不管日军采用什么样的行动也都绝离不开屠城杀人挺进队。 于是,赵文萱和慕容沛研究后决定押着她去给她的上线送份假情报,看能不能把屠城杀人队调出来然后就地歼灭。 这事不可能让她自己去送情报,于是便让霍小山冒充那个已经自尽的陈可发陪她一起去。 至于为什么是霍小山,那是赵文萱点的将,她说霍小山修佛有成定力极深不会上了胡老丫这个小狐狸精的当。 当时听赵文萱这么说,敌工部的人当时都笑了。 其实他们都知道这是赵文萱开的玩笑。 胡老丫的上线在一个叫作侯家集的镇子,那里尽管是根据地的边缘地带了,但想抓胡陈老丫与她的上线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敌工部自然只是希望有人看着胡老丫,防止她在传假情报的时候再故意暗示给她的上线罢了并且看能不能在胡老丫的上线那里再摸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屠城挺进杀人队在追杀霍小山和慕容沛受损后就一点消息也没有了,这让一直想替参谋长报仇的八路军指战员很是着急。 胡老丫见让自己去给上线送假情报那自然是同意的,她也是明知道到了侯家集也绝逃不出八路军的手掌心。 只是当霍小山和胡老丫这对“临时搭档”见面时的情景,却是让敌工部所有在场的人极是膛目。 那个胡老丫在看向霍小山不经意间那眼神里就流露出一种让女人看了嫉妒直骂骚货让男人心里直跳的撩人眼神,就那眼神中的意味差点让慕容沛以为南云织子重生了呢! 可霍小山的表现则更是让所有人大出意料。 当时就见霍小山对胡老丫那撩人的眼神恍若未见,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来直接就掐住了胡老丫的脖子就把她滴溜了起来直到胡老丫那眼睛中没有了撩动男人的秋波而是翻起了白眼霍小山这才把她扔在了地上。 可这还没有完,待胡老丫醒了之后,霍小山却是又伸出手来做出来同样的动作,那胡老丫就又被霍小山象掐鸭脖子似的给滴溜了起来直到又翻了白眼。 待那胡老丫第二次从死亡边缘走了回来后,再看见霍小山再次伸过来的手时当时“扑通”一声就跪了,那勾男人的眼波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 而且敌工部的那些女子敢打赌胡老丫在站起来被押回去后,她原本站的地方出现了水渍! 这时敌工部这些女子才知道原来霍小山竟然有如此下手狠辣根本就不怜香惜玉的一面。 只慕容沛用担心的眼神看着从一开始到最后都表情平淡的霍小山。 霍小山摸了摸鼻子最后给出的解释的是“这个女人天生媚骨,不吓住她她还会跟我耍小聪明,我要让她明白只要不是战士再风骚的女人在死亡面前屁都不是!” 就这样,联合行动组按计划展开了行动。 霍小山和敌工部除赵文萱以外的人押着胡老丫先行一步,而直属团精锐和鲁正声带着一个连随后而行,因为侯家集在根据地的边缘地带,谁也不敢保证屠城重雄的那个挺进杀人队就一定不会渗透进来。 此时与前面霍小山他们那一小拨人相比后方的大队人马也同样只是专注于行军无人说话。 八路军也就罢了,纪律一向严明。 可在根据地内部区域呢,在这种情况下的行军直属团的精锐们一般都会有说有笑的,因为他们原本就是这样的。 只是这回却没有人说话了,这自然是有原因的。 在前两天郑由俭家办的那个酒局上,所有人喝酒都喝得不温不火的。 原因只在于霍小山在开始喝酒之前就立了个两个规矩。 所有人可以喝的酒按自报的酒量减半。 二,不光这回在酒桌上说话,以后大家说话也都要注意分寸,开玩笑不可以过火,伤了彼此兄弟的感情不好,要是因为开玩笑话影响了战斗那就更不行。 霍小把这个调子一定,直属团的人哪敢再多喝,至于霍小山话里话外的意思那所有人就得自我体会了。 比如沈冲和郑由俭闹别扭惹得郑由俭跑去和八路军一起去锄奸这就不对。 比如姚文利说郑由俭两口子一对新人旧家伙什也不对的。 比如莽汉这回说什么郑由俭的小心肝这也是不对的。 莽汉脑袋一根筋不要紧,自然旁边有人提点,比如小石锁。 直属团的精锐们除了莽汉都是聪明人,一听霍小山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便知道自我反思了。 他们一想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平时打闹惯了不当回事,但总有意气用事让同伴生气的时候,如果真因为这几句话惹出祸端来那还真犯不上,那么就管好自己的嘴吧。 郑由俭自然也明白霍小山话里的意思,他也明白直属团这耍贫嘴的习惯还真是自己给带出来的,可是让他不说他是真难受啊。 于是他在行军时一发现自己要忍不住说话的时候就赶紧转移注意力,开始想起自打嫚她娘回到自己身边的这些天。 哎呀!不好意思!甜,秋后的老苞米在一起真甜,甜的起腻呀! 一0七四章 虚凤假凰 胡老丫的上线叫侯金发,是胡老丫的表舅。 据胡老丫交待说侯金发是在一次日军抓壮丁修炮楼的时候,他由于怕死告发了那批壮丁中有人组织逃跑后被日伪发展成为谍报人员的。 而日军为了成功地把侯金发变成他们楔入根据地的一根钉子,竟然在得到侯金发的告密后,让那批壮丁逃跑成功了。 当然前提是那些被“逃跑”了的壮丁并没有杀死任何一个日本兵,否则,自以高中国人一头的日本矮子也绝不会为了发展一名谍报人员而牺牲了自己人的命。 当那个看上去普普通通与其他乡下人没什么两样的侯金发看到了胡老丫竟然领了一个陌生男人到自己家时是很吃惊的。 胡老丫便按事先敌工部编排好的答案进行了回答,说这就是陈可发,他被八路军发现扣押了而他又是打倒了看守他的警卫才逃出来的。 而“陈可发”又适时地提供了一份“重要”情报,八路军敌工部根据陈可发提供的假上线情报,很可能到距离侯家集几十里的刘李庄抓人,会来一位部长。 就在侯金发有些怀疑地琢磨并盘问“陈可发”时,搞笑的事情发生了。 扮演陈可发的霍小山已是变成了一个看似对背叛八路军有些懊恼对自己未来拿出一种孤独一掷架势的赌徒似的人。 同时,他当着侯金发的面,眼神却不停地瞄向胡老丫那看起来显得是如此凸凹有致的身材。 而胡老丫的表现也可圈可点,就在她发现“陈可发”的色眼扫向自己的时候,胡老丫立刻变得媚态万千起来。 正如霍小山所说的那样,胡老丫的媚态便真的如同天生的一般,浑然而成竟然看不出有搔首弄姿的架势来。 甚至,侯金发在转过身又转回来之际还看到了“陈可发”那在胡老丫臀上刚拿下来的“咸猪手”。 “你们两个,咳咳。”这两人是表现得如此肆无忌惮郎情妾意甚至有点急不可待,侯金发不得不干涉了。 侯金发成了汉奸那是由于胆小怕死,但他可不好色。 他自然是知道自己的那个表妹夫也就是胡老丫她爹是啥德性的男人,此时又见自己的外甥女也是如此唯有感叹什么家什么孩子了。 可他当了汉奸又全靠自己这个外甥女用美人计赚来的情报,虽然心中不喜老胡家的作风却又必须如此,为活命计却也得忍了,非但得忍了,甚至还得提供一定的方便。 以至时常他都感叹,人哪,为了活命没什么不能忍的! “那个,那个,今晚你们两个就住这里吧。我这里的情报也是有人来取的。”侯金发说道。 侯金发自打变成了日军的细作后,也深知当汉奸之可耻一旦被八路军和根据地乡亲发现了后果之可怕,却是将自己老婆孩子都撵到了日占区去住了,每日里只留下他自己在这里支应着。 霍小山既然是冒充已被八路军发现的叛徒,自然不会大白天堂而皇之的来找侯金发,而是在天将擦黑时才与那胡老丫出现在侯金发家的。 几人经过一翻言谈天便已经黑了下来,于是这对貌似亡命天涯的“同命鸳鸯”便被侯金发安排在自家的卧室中就寢。 侯金发关门退去,一盏昏暗的煤油灯下,便将霍小山和胡老丫留在了二人世界之中。 那胡老丫刚才在自己表舅面前是一副眼波流转的一副欲女形状,或许她是想通过自己的作为女人的本钱勾引霍小山下水,便又将那妖娆的眼神投向了霍小山。 而刚才还一副欲火中烧架势的霍小山便将身子往前一探已是将胡老丫抱起“扑通”一声就扔到了那已是铺了褥子的土炕之上。 霍小山自然不会将她摔出个好歹来,但却也不知是把胡老丫真的摔痛了还是那胡老丫故意卖弄风情,那胡老丫便在屁股触到炕面的刹那发出一声娇啼。 霍小山如同一只色狼般扑身而上,用自己的右肘支撑住身人便已趴在了胡老丫的身上。 这对胡老丫来讲是多么熟悉的一幕。 男人有精虫上脑之际,女人亦有欲火烧膛之时,胡老丫正欲耍贱卖萌,霍小山的左手便已是搭在了胡老丫的领口之处。 然后霍小山扭头一口气便吹熄了炕沿边桌上的那盏煤油灯,屋里一片黑暗,只有那煤油灯呛人眼睛的油烟气息。 此时趴在窗外透过窗户纸上一个小洞正偷看屋里动静的侯金发知道再看也是无用忙把头缩回到了窗边。 须臾,窗里已是传来那“啪啪啪”之声与胡老丫那勾人心魄的呻吟。 真特么是谁家的孩子谁家的种,老子不正经,挺大的姑娘家启蒙与毕生专研的书只有一本叫《玉女心经》。 侯金发无声地“呸”了一声,转身离开了窗口,自己却是奔仓房去了。 他早把自己睡觉用的被褥铺到了仓房的干麦秸上,今晚他就睡在那了,他可不想大半夜去听那比老鼠半夜咬床板还让人辗转难眠的小辈的叫声。 此时的侯金发对陈可发的身份已是再无怀疑,却不知那黑黢黢的卧室内却是另一翻风景。 胡老丫的手正拍打着自己的裸臀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啪啪啪”的响声,嘴里正发出只有她自己知道并不是男欢女合时的兴奋而是怕的要死时的呻吟。 而这一切也只是因为灯未灭时霍小山放在她领口处仿佛就要顺势而下对她袭胸的左手已是搭在了她的脖子上。 那只手并未用力却是让胡老丫有了一种另类的欲生欲死的体验。 原本欲火烧膛的胡老丫在霍小山的左手拇指与食指轻轻搭在了她的咽喉之际,她便有了一种一盆凉水迎头浇下的感觉。 她正烧膛的欲火瞬间便已被浇得通体冰冷,甚至她又有了白天那种便溺失禁的冲动。 胡老丫拍打着自己的裸臀是如此用力! 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作伪有丝毫不象之处,那么眼前这个煞星那只专锁人生死的大手就会再次把自己象只鸭子一般掐脖子拎起然后再抛下! 那么,自己的死会比那真正被掐住脖子捏死的鸭子还要凄惨,想发出几声临死前的“嘎嘎”都会变成奢望。 夜色深沉,当“啪啪啪”的声音停止之际,有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道:“你想活命吗?” 女人带着由于恐惧而产生的颤音说:“想。” 男人说:“听我的你就能活命。” 女人说:“只要你能让我活下去,给你做牛做马我也认了。” 男人说:“好!” 第一0七五章 将蛮力进行到底(一) 在霍小山冒充陈可发的第三天,日伪接情报的人来了。 只是来这回来的可不是往常化妆成老百姓的便衣队的人,而是如同长龙般的日伪军大队人马,因为日军对抗日根据地的扫荡又开始了。 如此大规模的日伪扫荡,埋伏在侯家集外围的联合行动队不可能不知道,太行根据地的八路军也不可能不知道。 日伪军一出据点,这头鬼子又扫荡了的消息便以远远比日军行军更快的速度向根据地深处传去。 霍小山依然以陈可发的身份留在了侯金发家,他自然也是提前知道日军开始扫荡的消息的。 沈冲甚至也扮成农民进入侯家集与霍小山进行了情报交流,研究了作战方案。 霍小山敢于停留在侯家集内自然是以陈可发的身份,而唯一知道他真实身份的胡老丫却已被他彻彻底底的降服了。 那陈老丫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举止不检点生性放纵的寻常女子罢了 她也只是在当初贪图表舅侯金发给他的钱财又能享受到与男人媾合之乐却并不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职业谍报人员。 虽然她当初也犹豫过是否当汉奸,可毕竟对生死缺乏直观的感受,直到差点被霍小山掐脖子捏死才明白自己真是让猪油蒙住了眼睛才会去干那拉八路军下水的勾当。 她之所以在根据地长时间没被人发现也只是因为没有人会怀疑到八路军总部首长身边的警卫人员竟然有被拉下水的罢了。 而一经发现,正如霍小山所说的糙话那样“再风骚的女人遇到死亡就屁也不是!” 上万名日伪军分成多路再次以铁壁合围的方式向太行根据地挤压而去,又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但日伪军对根据地边缘地带并没有实行野蛮的“三光”政策,尽管他们也知道有中国百姓的地方就一定有八路军的眼线。 至于原因却只有一个,那是因为日军也同样需要在这些边缘地带留下他们的眼线,如果人都杀光了他们也得不到抗日根据地内部的情报。 随着大扫荡的正式开始,侯家集便来了一批驻留在这里的日伪军。 霍小山正琢磨这批日伪军应当是来找侯金发要情报的时候,伪军便已找到侯金发的家里来了。 伪军们是明目张胆地搬进侯金发家来的。 那是因为侯金发的房子在村子里还是比较大的,他们“征用”了这处在侯家集里也能算得上数上数的豪宅。 并且有伪军嫌侯金发伺候得慢了还故意当着侯家集其他百姓的面扇了侯金发一记耳光,这却是对侯金发身份的掩护了。 否则来了就往这里钻还一团和气那岂不等于告诉庄子里的人这侯金发就是日伪埋在这里的奸细? 而侯金发也装出一副苦逼状,嘴里还叨咕着“每次都到我家住,每次都扇我个大嘴巴,我这都是今年挨的第四次嘴巴了!” 不管承认还是不承认,汉奸虽然是汉人中的叛徒,但他们的血管里却终究还是炎黄的血脉,智商那是都够用的。 伪军有伪军的奸诈,农民有农民的狡猾,若不是霍小山亲眼所见,却又如何能够知道这侯金发已是给日本人做事了呢? 待伪军进了院子后门口设上了岗哨后,一名伪军军官便叫侯金发进屋却被进院后已是没了满脸苦逼状的侯金发阻止了并领着他去了厢房里一阵叨咕。 十分钟后方才回到正房之中的侯金发对霍小山说道:“这是仇队长,你把你知道的八路军有大官去刘李庄的情况再跟长官说一遍。” 霍小山自然对伪军进院后的情况了如指掌,那侯金发能透过窗户纸的小孔观察“陈可发”与他表外甥女的床上情形,霍小山焉又不能反其道而行之从屋里向外看呢? 于是早有准备的霍小山便又将事先编排好的情报讲了一遍。 那个仇队长自然已是听了侯金发的报告了。 他打量着眼前的这个“陈可发”。 他见“陈可发”虽然穿着老百姓的衣服但那站得笔直的姿态无疑有着当兵的气质。 而“陈可发”回答问题他也没挑出什么毛病来,对问及的八路军总部的一些情况虽然自己不知但也符合军事常识。 这位仇队长正寻思该怎么再试探下陈可发的时候,门外却是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尖叫,随后房门“咣当”一声响,胡老丫就一头撞了进来,惊慌失措地躲到了霍小山的身后。 “小娘们,大爷摸下你屁股是瞧得起你!你特么还敢挠我?!”一个歪戴着帽子的伪军骂骂咧咧地就跟着闯了进来。 他那帽子想必是故意歪戴的,可他的脸上却是多出了几道血凛子,眼看已是红了起来。 “他摸我!”胡老丫躲在霍小山身后告状道。 原来刚才伪军刚进院的时候,胡老丫却恰恰是在院子角落里的茅厕里解手,出来时就被这名伪军给调戏了。 胡老丫虽说平时不检点那也绝不可能是人就跟,何况因为被霍小山掐脖子已是被吓破了胆,在她现在的体会里那却是每次霍小山的大手在她脖子上掠过一回她就在死神那里走了一遭。 再说,她被霍小山收拾得都小便失禁了未尝心中没有怨气,却也不乏故意将事情挑大,给这个假陈可发添添堵的小心思。 那伪军的仇队长刚想喝止自己这名手下却又把嘴闭上了。 原因有二。 一,这名伪军却是他的亲小舅子。 这小舅子他也有点惹不起,自己常在外面背着媳妇“偷腥”,小舅子不向他姐举报那自然是双方都有默契——你的事我不说,我的事你也少管! 二,正好趁此机会试试眼前这个陈可发的身手。 这个陈可发不说是八路军大官的警卫吗?我倒要看看他能有几分能耐! 那伪军眼见把自己挠了的那个标致女子躲到了一个年轻人的身后,便直接就蹿了上来。 霍小山穿的本就是百姓服饰,他的脑门子上又没有写着是军人出身,侯金发刚要上去挡住却是又被伪军仇队长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于是那名伪军自是畅行无阻地冲到了霍小山的面前挥拳就向霍小山脸上打去。 在他的理解里自己当兵的打一个老百姓那岂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是压根想都没想。 对于伪军打来的这一拳,霍小山若说有一百种打法对付他那是吹牛,可是弄出十几种二十几种方法把他打倒那也是不在话下的。 可是,霍小山却偏偏舍弃了所有的招式而采用了一种最朴实无华的打法。 就在那拳头眼看都快打到脸上之际他才一歪头,给人感觉就好象霍小山已是被那名伪军打中了一般。 可这是所有人就见霍小山就那么双手推出,便一下子推到了那名伪军的身上,然后那名伪军便双脚离地倒飞出去了好几米,“扑通”一声便倒在了院子里! 一时之间伪军已是哗然! 第一0七六章 将蛮力进行到底(二) 那名伪军队长的小舅子一下子被摔楞了。 霍小山下手有分寸自然不会把他摔死,只是正应了一句老话叫“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霍小山虽然不会一下子把他推摔死,但这一摔屁股先着地然后就震荡在脊椎之上然后便是后脑勺。 所有人都知道足弓、脊柱对震荡有缓冲作用,但那是在人体垂直落地时才起作用的,此时这么一摔却是震得那名伪军五脏六腑如同颠倒了个儿一般。 他奋力坐起,在那楞楞地看了霍小山有一会儿后才大叫了出来:“你特么敢打我?!给我往死揍!” 但凡所有的团体里,所有的恶霸都是有几条阿猫阿狗当打手的。 这样的打手主子没令的时候那都会见机行事的,更何况现在主子有令? 于是,七八名伪军便冲霍小山冲了上来,其中三名竟然端着步枪就上来了,虽然没有上刺刀,但按他们那架势给这个胆敢把自己主子推倒在地的农民砸上几枪托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把枪都放下!”仇队长说话了。 这个陈可发可是八路军里反叛出来的重要人物,打几下是可以的,但打成重伤那绝对是不行的! 不说他有多么重要,就是日本人知道了自己未经批准就先给投降人员打了个半死日本人那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队长说话那自然是比队长的小舅子好使,于是那三名伪军忙把枪也放到了一边,至于队长的小舅子还在一个劲地吵吵“打死他”却再也没有人理会了。 眼见伪军人多,吓得胡老丫更把自己身体缩在霍小山的身后瑟瑟发抖了。 这两天晚上她总是和霍小山在一起,两个人不可能不说话。 霍小山给她讲了自己所见的日伪军的可怕之处,她才知道自己贪图享乐去勾引八路军战士那是一个多么蠢不可及的决定! 说每个人都知道那蜂蜜水好喝,可是每时每刻都让你喝,那时就不是享乐了,那就是灌大肚了,当一个人被灌成一个大肚蛤蟆一般时你还能快乐吗? 听了霍小山如此之说,胡老丫才知道如果自己真给日本人做事,纵使侥幸不被八路军发现给毙了,以后肯定也是那慰安妇的命运,那自己就怕真被日本人灌成大肚蛤蟆了。 此时,胡老丫已是吓得忘了是自己惹来的灾祸,看看四周都是伪军,她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如果躲开了霍小山的保护那就会如同那蛤蟆一般被人家去灌了大肚了,因此纵见前面扑上来的伪军人多,却也不敢离开霍小山的身后了。 就这时胡老丫身前的保护伞却已经动了,胡老丫就见霍小山已是离开自己向前冲去。 胡老丫刚想跟上去前面就已经交上手了,她也没有看清霍小山是怎么弄的,就见霍小山往下一蹲一名伪军从霍小山的头上直接就是一个空翻就飞砸了下来,吓得她“妈呀”一声忙闪在一边,然后就看到那名伪军正仰脸朝天地摔在了自己在面前。 那伪军还想往起爬可他和那仇队长的小舅子一样是被实的惠儿的平砸在地上,奋力一起身就觉喉头一甜一口血就喷了出来,险些喷了胡老丫那花容月貌一脸,直吓得胡老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一瞬间她又有了下体淋漓的冲动,吓得她再也不敢看了也不管自己的命运如何了赶紧闭上了眼睛,做女人不能再那么丢人了啊! 而这霍小山已是如同一辆人形坦克冲入到了人群之中。 霍小山在往常的白刃战中在自己手持匕首的情况下从来都是有进无退的,只是在敌人白刃即将加身之际才略一躲闪然后将对手一击毙命。 所以,每次白刃战之后霍小山在直属团里杀死敌人最多却也是最狼狈的,一身好端端的衣服在打完仗后从来都是千疮百孔的。 而此时双方都没有武器在手霍小山那就更不会退了,只要不是奔自己要害部位打来的他就任由对方拳脚施加于身,他也只是一拳一脚一抓一抛一顶一撞。 这七八名伪军哪里够他打的,也只是片刻功夫,霍小山便从这七八名伪军中间平趟了过去。 然后,那些伪军已经是东倒西歪全部倒在地上,个个能动却又个个爬不起来唯有呻吟成片。 在这一刻那位仇队长后悔了。 他没有想到这个“陈可发”身后如此了得,不愧是人家八路军高官的贴身警卫啊,可这样一来自己的人岂不是成了人家的踏脚石,用自己手下士兵的无能成就了“陈可发”的威名? 可自己手下的人不知道这个“陈可发”的真实身份,自己却是知道的,自己除了让人把霍小山揍一顿其实并不能把人家如何。 以陈可发的身份来讲既然投降了那么能管他的也只能是日本人,自己却是没有丝毫办法的。 可是,现在自己的手下倒了一地,如果自己不镇住场子,以后自己在手下的面前也不大好说话。 “再上,动家伙,用枪托,不许开枪,不许打死!”仇队长又下令了。 他才不会自己上呢,这要是啥事都自己上那还当官做什么? 当官不就是作威作福福的吗? 再说,看人家那身手自己上那也不可能是对手! 一听队长有令,听到打斗声冲进院子的伪军士兵们呼啦一下子又上来了十来个。 伪军不象日军,他们平时是不大会把刺刀装在枪上的,毕竟伪军还没有日军那么血腥,他们在非战斗的情况下对老百姓更多的是用枪托砸而不是用刺刀挑。 “你不打算给我也弄把枪吗?”霍小山冷冷地说道。 “嗯?”霍小山的话不由得让仇队长一楞。 我艹,就算你的本事大把我的人打了还要枪?你特么这是逗老子玩呢吗?你也太特么猖狂了啊! “公平动枪我可以保证不死人,如果你让我空手他们拿枪那我就管不得了。”霍小山对眼前操着步枪当烧火棍样用的伪军们恍若未见。 “给他一支枪!”队长毕竟是队长,比他那个混蛋小舅子考虑问题还是要周全得多了。 站在霍小山身后的一名伪军闻令便把手中的步枪向霍小山抛了过去,直到那枪都快砸到霍小山后脑勺上了他才说了声“接着”。 他本意是想砸霍小山一下让霍小山出个丑,谁知道霍小山就象脑后勺长了眼睛一样,只是将头轻轻一侧那枪身便砸在了霍小山的肩上。 可眼见着霍小山肩膀在触枪的一刹那便如同行云流水般地一让,于是那枪就象被霍小山的肩膀粘住了一般并没有从霍小山身上砸落到地上。 紧接着霍小山将手往那枪上一搭,那枪便如同三军仪仗队玩的花枪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优雅的弧线已是被霍小山攥到了手中。 可这还没完,就听“哗啦啦”几声响,已操枪在手的霍小山已是把弹膛里的紫铜色的子弹全都卸掉了! 霍小山这一套动作当真是如同行云流水般地娴熟无比,给人感觉那伪军并不是暗算霍小山,却是与霍小山做了套无缝连接的配合一般。 由此可见,能让人惊艳的不止是女人,还有战士! 此时,原本那七八名被霍小山赤拳打倒在地的七八名伪军已经被同伴扶到了墙角边上,连刚才闭上眼睛的胡老丫都已经睁开眼睛目睹了霍小山玩枪的全过程。 此时的她在这一瞬间已经没有了那被吓到的感觉,一双好看的眼睛竟然放出亮光来,把自己那双看似无情其实却有情的妙目投在霍小山那看似纤细实则强悍无比的身体上再也掉转不开了。 霍小山这套动作真的把伪军镇住了,那位仇队长也不想动手了。 “你既然投降了我们,就要有投降的觉悟,你以为我当真收拾不了你吗?”仇队长看着霍小山的侧脸说道。 “老子要不是为了这个女人又怎会投降?你们敢调戏老子的女人,就别怪老子不客气!”霍小山根本就不惧仇队长的威胁。 他眼见伪军已经没有动手的胆量也不回头随手又把手中的步枪向身后抛了过去,那枪却恰恰是奔刚才抛枪的那名伪军去了。 枪自然没有长眼睛,霍小山长了眼睛却始终没有回头,可是那枪却是找回了原主,这让所有伪军又是一惊! 这个人到底有多厉害?! 如果说刚才伪军们操枪在手之后还有底气一战的话,可现在看了霍小山接枪之后的一连串动作却已是半点战意全无了! 可这并没有完,将枪丢出去的霍小山一转头就看向了仇队长的那个小舅子。 此时那家伙还没有站起来在地上坐着呢,只是也已经不吭声了,正张大着嘴吃惊地看着霍小山。 霍小山举步上前便走到了那家伙的面前一哈腰探左手揪住了他的脖领子就把他薅了起来,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家伙的眼睛说道:“你要是再敢碰老子的女人,信不信我一枪打掉你的(an)子?!” 第一0七七章 将蛮力进行到底(三) “这个人什么的干活?皇军养了就是你们这么一群废物吗?”正在霍小山对仇队长的小舅子进行赤裸裸威胁的时候,一句半生不熟的汉语在院门处响起。 “乔本太君,这家伙是大大的刁民,你要替我报仇啊!”仇队长的小舅子一下子就抓到了这棵及时出现的救命稻草。 自己那混蛋姐夫是指望不上了,他还不让冲那个打自己的家伙动枪,那还是指望日本人吧! 此时的他已经缓得差不多了,一使劲摆脱了霍小山的大手连滚带爬地就向门口奔去。 此时门口处已经站了一名日军军官,大尉军衔,却是此行与伪军同来的日军的最高指挥官乔本隆则。 仇队长的小舅子手下有阿猫阿狗的打手,而此时的他又变成了日本人阿猫阿狗了。 乔本隆则本来是在等伪军把侯金发搜集来的情报报上来他好决定如何行动的,可等了一会儿见伪军也没来人心里想着这些支那人真是越来越疲懒了便亲自赶了过来,却没想到刚进院子里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乔本隆则自然是认得仇华英的小舅子,他不无鄙夷地扫了一眼这只大日本皇军豢养的阿狗后却是将眼神看向了仇华英。 可仇华英偏装作没有看到他,而是对霍小山冷笑。 仇华英有他的打算,他既忌惮霍小山的战力又懒着看自己小舅子的那副没出息样,当然他更想的是让日本人也伸手让日本人也吃点苦头。 对,我们是一群废物,你们日本人牛逼,那你们日本人上好了! 所以他也不吭声,心想你个乔本隆则不问我这个陈可发是谁那我才不说呢,等你们日本人也吃了苦头我再告你们,那时候你们乐意怎么收拾眼前这个姓陈的小子那我就不管了。 “乔本太君,这些人都是他打倒的,这是一个大大的刁民!”仇队长的小舅子接着带着哭腔告状。 “废物,所有人都给我出去!”乔本隆则一挥自己那戴着一尘不染的白手套的手下令了,自己率先走了出去。 侯金发家的院子再大又能有多大,本来里面就有伪军好几十人了,要是再进来些日军那就不用打架了。 胡老丫原本看到霍小山的英雄风采已是妙目连连了,可这回一见又来了日本人却是又害怕了,伸手扯着霍小山后面的衣边却是说什么也不敢撒手了。 霍小山被她那么一扯不由得回头看了她一眼,心中不由得一叹,他自然是不会为这女子的楚楚可怜之状所迷惑心中却是为那个自杀了的真陈可发感到不值,世上怎会有会有如此奇葩之女子呢! 不过看着胡老丫那副噤若寒蝉的样子霍小山终究还是心软了,自己也已经没少吓她了,她也只是一个生不逢时搅进了一场本来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残酷游戏中的可怜人罢了。 于是,霍小山便微微一笑,轻声说了一句“别怕,有我呢。” 说完扭身便走。 可这在霍小山自己看来只是一句最寻常的话一个最平淡的笑,却让那胡老丫仿佛挨了一个惊雷一般怔怔地站在了原地。 就仿佛此时她眼前所有的那如同凶神恶煞般的日伪军都不存在了,耳边尽是霍小山那句充满了自信的那一句“别怕有我呢!” 霍小山又哪知道自己只是简单一句话在胡老丫这个奇葩女子心中掀起了涛天巨浪,他现在要面对的已是日军了。 等霍小山随后出了院子就见所有日伪军竟然在军官的指挥之下围了个大圈子坐了下来。 而场中央一名身材壮硕的日军士兵在那个什么乔本太君的命令下已是站到了场中央,他手里竟然没有拿武器。 霍小山就是不懂日语也看出来了日军这是要和自己比武把自己打趴下拿自己练手的意思了,更何况他还精通日语呢。 不过此时他自是装成一副什么也不懂的莽汉状,敢站到我面前的我把他打倒了就是。 那名日军见霍小山就那么松松垮垮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毫无那种练武之人的英气心中便有些瞧不起。 他在乔本隆则的大队中那也是出了名的能打的武士,他搞不明白自己的大队长为什么要让自己来对付这个看上去身高还可以可是体格明显偏瘦了些的支那士兵。 于是,他向霍小山勾了色手指,示意霍小山进攻。 霍小山嗤笑了一声,却是不为所动,仍在那里松松垮垮地站着。 人类共同语语言的不止是微笑,也包括嗤笑,那名日军无疑被霍小山那不屑一顾的态度给激怒了。 他“哇”地怪叫一声,上前一步,一拳就向霍小山的面门捣来。 而这时所有人就见霍小山在这一瞬间原本站得很松垮的架子竟然仿佛刷的一下子变得紧凑起来,也同样是一拳挥出。 两个人的拳面瞬间捣在了一起,场地中便传来了一声拳骨交击硬碰硬的声音,就见那名日军士兵捣出的右臂瞬间就从肘部弯曲垂了下去,显见那是吃霍小山的亏了。 可都是当兵之人,就是吃亏哪有退避的道理,那名日军士忍住右拳骨折的剧痛左拳提起又是向霍小山的脸部冲去。 霍小山依旧不让分毫,左拳同样迎了上去,又是一声沉闷的交击,那名日军士兵的左臂就又软了下去。 日军士兵想再用拳却发现自己的双臂却已经被霍小山打得聚不上力了,大惊之下便想用脚。 可是霍小山哪容他再来,此时竟然往前一冲一头就撞在了那名日军士兵的胸上。 那名日军士兵便感觉自己的胸部如同遭了大锤一击一般,身子一颤,不由得“噔噔噔”往后连退几步这才站定了身体。 他想再上可是却觉得自己刚才受霍小山一撞的部位仿佛被压上一块千斤大石自己竟然有点呼吸困难了。 他又挣扎了几下,终究感觉出不妥了,身子已是向地上慢慢委顿了下去直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哟西!”此时的乔本隆则并没有因为霍小山击败了自己的手下而恼怒动枪,他竟然有些见猎心喜起来了。 他没有想到眼前的这名支那人身手会如此之好,竟然连自己手下得意的武士都打败了。 “和田英松,你上!”乔本隆则再次点将了。 第一0七八章 将蛮力进行到底(四) 霍小山都有点荒谬的感觉了,因为他竟然被告知了打斗规则。 一名翻译与那名后上来的看上去很是壮硕的日军士兵就站在他面前,那个日军士兵自然就是乔本隆则新叫来上场的叫和田英松的士兵。 此时和田英松嘴里正用日语叨咕着,还不停地在他自己身体上下比划着。 “可以抓彼此的腰带。”当那和田英松掀起自己的上衣露出里面的腰带时翻译解释道。 “可以抱头、脖子、身体、腿脚。”想必那和田英松觉得抱自己身上的部位会让霍小山难以理解,便在这名翻译的身上比划起来,翻译忙又翻译过来。 “不许用脚踢他对方的胸和小肚子。”当翻译的汉奸咧了咧嘴,因为那名日军士兵正是用脚踢向他的胸和小肚子做示范的。 “不许抓头发、打击耳朵、卡住咽喉、不许用手指插对方的眼睛!”汉奸翻译边解说边后退,他可是知道这帮日本人下手可是够狠的,万一眼前的这个和田英松收手不住给自己一下那可就够自己喝一壶的。 “最后一条,不许踢抓对方的裤裆还有那玩艺!”汉奸翻译终于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此时却是已经倒吸了一口冷气就飞快地倒退了开去,只因为那个和田英松正冲自己的命根子比划呢! 这不就是一个用蛮力的相扑吗?刚才那个叫乔本的日本军官也是个活宝,两军对垒却还要讲什么规则。 霍小山暗暗好笑,他的日语水平比吓得退后的汉奸翻译还好呢,自然早就明白了日军的意图。 日军认为自己力气比他们大才会赢,于是就找了一个同样力气很大的日军士兵出来和自己比相扑了。 霍小山是听沈冲说过的,日本人玩相扑的人都是体重如肥猪的,比赛时身上都光不出溜的,只是在紧要处有一根兜裆布。 比赛时把对方推倒了或者推出界外那就算赢了。 可是就在他用眼神看向对面的对手时却发现外围竟然又来了日军。 霍小山的眼神多好使啊! 别看他现在装的是不懂日语的陈可发脸上露出一副懵懂无知的蒙逼状来可见了来人他不禁心中一紧,因为他竟然看到屠城重雄了! 截止到现在屠城重雄也不知道霍小山长得什么样也只是知道霍小山一个大致体形罢了,可霍小山却是识得屠城重雄的。 两个人在战斗中都是霍小山在暗屠城重雄在明,所以霍小山自是有机会一睹屠城重雄的真容的。 自己这个卧底没白当,要等的终于等来了啊! 霍小山正暗叹之际,对面的和田英松已是发动进攻了,就见双臂一张就象一辆坦克一般向自己扑了上来。 霍小山此时正在思索如何对付屠城重雄,眼见对手扑了上来也只是敷衍的一退,于是那和田英松就扑了个空。 和田英松见眼前的这名支那人并不与自己硬拼便以为对方是怕了自己自然又跟着扑上,于是霍小山就又退。 和田英松连扑了三记,霍小山却是连退了三下,一时之间周围围观的日军士兵已是一片鼓噪之声。 因为霍小山若是再退那可就快退到圈外去了,按照他们日本人的规矩,那霍小山可就算输了! 霍小山侧头一瞥又向后退了一步却是正好刚刚躲开那个和田英松的第四记扑击,和田英松的指尖已是碰到了霍小山的衣服了可却终究功败垂成,而霍小山的脚正堪堪踩到了那条用刺刀划来的界线上。 而就在这时,霍小山发动了! 他身体往前一蹿原本收拢着的双臂就陡然发力推了出去。 和田英松第四下扑霍小山未得正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此时正好是没有了那一扑的猛劲,然后霍小山第一推就到了,双掌正推拍在了和田英松的胸上。 霍小山的力气有多大没有人知道,可和田英松在日军士兵里那是少有的壮汉。 因为他参军之前就是日本国内知名的相扑运动员了,虽然说参军以后随着不停地战斗与折腾终是减肥成功但也足有一百五六十斤。 围观之人就见和田英松竟然被霍小山直接推得往后倒退了一步,和田英松也是大惊,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面前的这名纤细的中国军人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气。 和田英松方待站稳脚跟与霍小山对扑,却不料霍小山的动作极快,竟然已是如同跗骨之蛆般地又贴了上来,双手径直又推拍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和田英松尚未完全蓄好力的架子又被霍小山这一推打乱了,他不由得又是退了一步。 可是待再组织反扑却是终究没有霍小山动作来得快,于是他又被推得往后退了。 就这样,一眨眼的功夫里,和田英松已是被霍小山推得连连后退,眼看就要被连续快速发力的霍小山推出界外了。 在和田英松的大惊和围观的日军大喊之中,霍小山又一次推在了和田英松的身上。 这一击可比刚才那些来得都猛,竟然推得和田英松双手一扬显些仰面倒在了地上! 和田英松知道自己要糟,再也顾不得了却是急伸双手试图挡住霍小山那致命的一推。 他却不料这回霍小山并没有再用手推,而是整个人把身子往前一探在他的双手未曾合拢之际就钻到了他怀里来了! 和田英松大喜,忙急拢双臂试图把霍小山抱住。 可这时他就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自己整个人就双脚离地腾空后飞了起来,然后“扑通”一声就砸在了地上。 现场已是一片寂静,那个在时下平均身高只有一米六的日本人中如同鹤立鸡群般的和田英松竟然被人家用肩膀撞出了界线! 这个看起来貌不出众的支那人到底是什么人? 震惊之余,所有日军才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了。 乔本隆则将目光再次转向了自打自己出现就没说过一个字的仇队长了,他此时才意识到这个姓仇的家伙好象有什么瞒着自己了。 “支那人,还是军人,竟然有如此身手,真是大出我的意料啊!”这时有人用流利的汉语说话,说话的人正是一直在外围观看的屠城重雄。 屠城重雄的眼力比乔本隆则却又高了不少,他觉得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支那人的身手比刚才表现出来的还要好,换成中国话叫作他竟然“藏拙”了! “藤原,你上去和这名支那的勇士练切磋一下!”屠城重雄的军衔比乔本隆则的要高,自然不用看乔本隆则的脸色,他想试出来霍小山的真本事。 可是屠城重雄能管得了在场的日伪军,可他却管不了霍小山。 待到那名叫藤原的日本兵出现场上的时候,霍小山却装出了一副才知道又有人要上来与他比试的样子气冲冲地冲刚才那个翻译嚷道:“你问问这些日本人,他们是打算用车轮战和我打吗?狗屁武士道!” 霍小山才不会和屠城重雄的人动手呢,他估计屠城重雄的身手就是比不上南云忍那也不会差太多,他可不想被人看出底细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他留在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等到屠城重雄的杀人挺进队的到来然后里应外合想法把他们这些沾满了中国军民鲜血的鬼子全杀了,仅此而已! 第一0七九章 被胡老丫搅黄了的讯问 如霍小山所愿,屠城重雄竟然真的没有再把比试进行下去。 尽管他所带领的屠城挺进杀人队只是在上次大扫荡时新取的名字但也难掩其特攻队的本质,如果此时他派人上去就算是打败了霍小山在乔本隆则看来那也是捡了现成便宜的。 毕竟,特攻队必须是战力强于一般作战部队的,要是被一般作战部队说他们只会捡现成便宜对他这个挺进杀人队来讲实在是名声有损。 既然打架打不成了,那么霍小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赤搏高手从哪里来的自然也就被提上了桌面。 这时,屠场重雄与乔本隆则才知道这个战力强悍的支那人竟然是叛逃过来的八路军二号首长的警卫员。 想想陈可发的身手再联系到他那超强的战力屠城重雄与乔本隆则这才释然,身手与身份相符这个才对嘛,否则平民百姓中突然冒出来一个武林高手那就象一块地里的众多大萝卜中突然长出一棵人参来,总是会让人疑窦丛生的。 然后,他们对霍小山和唐老丫的讯问就开始了。 屠城重雄问得很细,从“陈可发”如何被胡老丫拉下水的,到八路军总部布防的细节,直到他如何被人家发现摆脱了看守逃了出来,这些自然都被问了一个遍。 而霍小山这时发现这个屠城重雄心思缜密确实是不简单,所以便小心应付着。 等这一切都问完之后,屠城重雄竟然问起了霍小山和胡老丫在床上欢爱的细节起来! 从胡老丫喜欢哪种爱爱的姿势到胡老丫那时候都叫些什么等等吧竟然一切细节都问。 乔本隆则的汉语说得是如此之好,他问得是如此之细如此的赤裸裸仿佛就象在演绎一个后世岛国,以致旁边备用的那个汉奸翻译都在想自己见过色的怎么就没有见过象眼前这位屠城重雄这么色的呢,他是真特么色也真特么会玩! 可此时的霍小山看似老老实实地在回答问题,心中却已是对这个屠城重雄格外重视起来,看似香艳银会不堪的问话却是杀机重重啊! 霍小山自然明白“陈可发“在八路军内部的事情只要自己所说吻合军事常识屠城重雄是听不出破绽来的,只因为那件事只有自己是唯一亲历者没有半个人来做佐证,所以只要自己不犯低级错误怎么说都可以的。 可是和胡老丫在一起的事,那就不好办了。 虽然说自己对有可能遇到这样的问题是有所防范的,也和胡老丫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对过口供,但万一两个人说错了口供对不上牙儿那破绽可就出来了。 这就比如屠城重雄问胡老丫喜欢哪种爱爱姿势,如果自己说胡老丫喜欢山羊对树可胡老丫偏就喜欢老汉推车,那么两个人的口供对不上那破绽可就出来了! 陈可发可是中了胡老丫的美人计被拉下水的,男女双方由于视觉关系熟悉对方甚至都超过了自己,所以错了半分那也是不行的。 霍小山外表装出一副对屠城重雄所问老实回答却又显得有点气愤的样子,内心却是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了仔细应对屠城重雄的问题。 屠城重雄竟然就在“陈可发”与胡老丫在如何爱爱这件事上足足纠缠了有半个小时直到霍小山说出胡老丫在屁股上有深一浅两块青记这才算过了关,然后他便被押了下去。 霍小山走出房间之际正是胡老丫被押进房间之时,两人四目相对之际,霍小山也是无可奈何,而胡老丫看向自己的眼神竟然是情意绵绵! 霍小山实在是搞不懂这个奇葩女子在想什么,他现在都觉得自己看不懂胡老丫了。 他本以为这些天自己已经是把这个胡老丫给震摄住了,可今天自己和伪军日军打完架却发现这胡老丫原本被自己吓住的目光竟然又活泛了起来。 这个胡老丫会不会按两个人事先对好的口供把事情说得圆满,会不会在关键时刻反水,原本霍小山觉得自己是有七八分把握的,可现在再一看胡老丫的目光,霍小山觉得那把握也只是不到六分罢了。 人心从来就是如此,自己就算是这世间最能打的战士能在战斗中打败所有的敌人,但自己却终究无法掌握别人的人心哪! 胡老丫进屋后则是另外一翻情形。 “陈可发”对待屠城重雄的讯问不能不回答,但却也是表现得很是有些气愤的! 这是人之常情,哪个男人乐意把自己与自己女人在床上的事与他人一起分享呢? 甚至还要把自己女人屁股上有两块记的事都与他人“分享”,这个对男人来讲绝对是一种耻辱! 可这胡老丫不是,这胡老丫一听眼前的日本军官问的竟然是自己与“陈可发”的床上之事竟然愈发风情万种起来。 本来她身材就不错,往那里一站就凸凹有致的,屠城重雄一问她与“陈可发”在床上之事的细节她那就愈发地风摆扬柳了起来。 妙目连连顾盼生辉不说,屠城重雄问一她非但能答出一,还能自然发挥答出二和三来! 就比如屠城重雄问她办那个事时喜欢什么姿势,胡老丫就说我喜欢老汉推车。 当屠城重雄正想着刚才那个陈可发可不是这么说的,那个陈可发说她喜欢那种传教士式的,这里好象对不上有破绽啊! 可这个时候胡老丫就又补充了,说那个啥那个啥那个啥那个啥姿势也不错啊,各有各的好,敢情这个娘们儿竟然是全都喜欢! 此时也不知道这胡老丫是如何想的,她自然不敢往日本人身上贴,可是说到兴起处竟然往那个汉奸翻译身上靠了过去,嘴里还说着“太君长官,要不要我现在给你们演示一个啊?!” 且不说屠城重雄和乔本隆则被这个浑身上下骚气十足可偏就显得那么自然那么不做作的胡老丫弄得膛目结舌,就是那个汉奸翻译都在暗骂了,马拉隔壁的,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尤物,你特么别往老子身上贴啦!你要有那心哪天老子就把你老汉推车了! 胡老丫的肉弹攻势起作用了,她弄得那个汉奸翻译满脸通红,弄得乔本隆则银笑连连,弄得屠城重雄最后竟然真接掏出了他手中的那把勃朗宁顶在了胡老丫的头上然后恶狠狠地问她道:“说,你和那个陈可发到底是不是土八路的探子?!” 胡老丫这才被吓得“妈呀”一声老实了下来,可就在她觉得下体又要淋漓之际不知怎么的脑海中便又浮现出霍小山对自己的那个微笑那句“别怕有我呢”! 于是,她竟然就在那黑洞洞的枪口之下一挺自己的丰胸变得硬气了起来! 而人却是瞬间便已经由刚才的那副迷死人不偿命的妖精状变成一个乡下的泼妇一般了! “艹你奶奶个腿儿的!我们玩命替你们日本人做事,你们就这样对付给你们卖命的人哪?老娘要不是给你们提供八路军的情报,你们还不得让八路军象溜狗似的溜死啊!” 胡老丫表现得是如此义愤填膺外加大气凛然,一时之间弄得屠城重雄都觉得自己拿枪指着人家有些过份了。 乔本隆则来得中国久了多少也是懂些汉语的,在他看来屠城重雄做得太过份了,如果是自己这场讯问早就该结束了。 眼见屠城重雄被弄得有些尴尬便挥了挥手用生硬的汉语说道“下去下去!” 于是这场讯问就这样结束了。 屠城重雄收起了枪心中不免有些恼火。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对这个胡老丫所问的关于床上的问题和与问刚才那个陈可发的相比竟然连一小半都没问上!自己竟然被刚才那个“中国女优”弄得方寸大乱,都忘了核对她和阿可发的口供异同了! 而此时的乔本隆则却更是搞笑,他所会汉语毕竟有限,他就问身边的那个翻译道:“刚才那个女人说的‘艹你奶奶个腿’是啥意思?” 第一0八0章 灭敌的机会来了 屠城重雄与乔本隆则发生争议了。 乔本隆则相信了“陈可发”与胡老丫是真心投靠大日本皇军的,而屠城重雄则是有所保留但也没有对“陈可发”提出了进一步的怀疑。 他们都相信了“陈可发”提供的那份情报,但却在“陈可发”的归属上产生了争议。 按理说,乔本隆则属于一般作战部队,屠城重雄属于特战队,屠城重雄又比乔本隆则的军衔高,这事理应听从屠城重雄的。 奈何乔本隆则却不大瞧得起屠城重雄。 一是因为虽说日军对外宣称是屠城杀人队杀死了八路军副总参谋长将军,但其实知情人知道将军那是被炮弹击中才身亡的,这事的实际功劳应当属于一般作战部队。 另一个则是因为据说前一段时间屠城重雄率队追杀八路军一男一女两个竟然死伤了好几十人,这无疑让屠城重雄刚刚建立起来的声望受到了影响。 两个人争执的最终结果便打成了平手。 “陈可发”归屠城重雄的杀人挺进队,而到刘李庄埋伏去抓住那名可能到来的八路军敌工部长的任务却是被乔本隆则抢了过去。 屠城重雄虽然相信了“陈可发”提供的假情报,但鉴于又一次大扫荡已经开始,他对八路军的敌工部部长是否依旧在这个时候选择到那个刘李庄去抓人心里是持怀疑态度的。 所以,他也乐意把这份很可能压根就不会存在的功劳让乔本隆则抢去,而他则选择在侯家集做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庆功。 他们屠城挺进杀人队在上次大扫荡中立了大功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开庆功会呢。 屠城重雄决定明天就在这侯家集开个庆功会,重新笼络下部下,然后利用“陈可发”提供的八路军总部的最新情报率队再摸进去,争取再建一次大功。 于是,伪军带着日军附近的村屯开始搜刮牲畜家禽虏掠回侯家集。 很快,被日军视为自己势力范围之内的侯家集便在一整天里传来了鸡鸭猪羊的哀鸣。 侯家集的百姓们躲在自家屋子里都不敢出来,他们并不知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竟然是由于自己村子里因为有汉奸细作的存在才被免予了杀害与抢掠的,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 …… 夜色降临了,村里村外日伪军都设了岗哨。 霍小山和胡老丫依旧睡在了侯金发家的卧室之中。 他被屠城重雄要了过去,屠城重雄自然想从霍小山身上更多地挖出一些有关八路军总部及二号首长的情报,哪怕是生活细节,这对他们杀人挺进队来讲无疑有着比一般部队更为重要的意义。 所以为了照顾“陈可发”这个重要人物的情绪,霍小山和胡老丫就没能被伪军从侯金发家中撵了出去,本来伪军的仇队长是想住在那里的。 只不过,屠城重雄出于保险起见,却是直接在侯金发家的院门外增设了一名岗哨,既可以说是保卫了“陈可发”的安全,也是限制了“陈可发”的行动自由。 侯金发依旧睡在自家的仓房里,他一个人仰脸看着黑乎乎的天棚,想着今天自打伪军到来之后发生的一切事,便如同在梦中一般。 也不知道国军八路军和日本人最终哪伙会赢,唉,不要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搭进去就好,自己这两间房子可是吃了多少苦用了多少心机才在这乱世之中保留下来的啊! 而此时在他家卧室之中却是另一翻光景。 霍小山和那胡老丫两个人都老老实实地躺在炕上各想心事。 胡老丫的呼吸不大稳定,一会气息重了一会又轻了下来那代表着她正有着复杂的心理活动。 胡老丫突然发现自己在今天白天霍小山那个微笑与那一句“别怕有我呢”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对别的男人的欲望,她有的只是想钻到霍小山怀里,就是霍小山把自己掐死了自己也愿意! 所以胡老丫才会在被屠城重雄用枪指头的时候表现出来了坚强并以利用自己作为肉弹以攻为守搅黄了屠城重雄的讯问,如果屠城重雄问得过细她也怕和霍小山所说对不上茬儿再让日本人看出破绽来。 只是她自己这翻心思却是不会和霍小山提,就是讯问完后霍小山问她她也没细说。 胡老丫是知道自己在霍小山心中的地位的,自然不敢奢望自己会和霍小山有什么,可是她自打明白了男女之事后就有的那种见了心动男人就想上的欲望偏又让她欲罢不能。 于是,她自然也就呼吸不平心潮起伏了。 与胡老丫相比,霍小山的气息就平稳的很。 霍小山现在哪有心思去管胡老丫这个奇葩女子在想什么,他见屠城重雄把自己和胡老丫放了回来了,自然知道暂时自己是没事了。 他并不需要考虑以后,他又不是职业谍报人员,他所需要的正是这个“暂时”。 有了这个“暂时”自己就可以和村外的联合行动队里应外合干掉屠城重雄的杀人队了! 他早已经把自打屠城重雄率队出现的情况想了个遍,此时却是在等待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好把情报送出去。 当霍小山觉得再想多已是没有必要的时候便开始静心念佛了。 霍小山是人不是神仙,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天生感官敏锐的人,他自能体会出与自己虽不相挨却只有咫尺之距的胡老丫那年轻女人身体所散发出来的温热与气息。 但霍小山修心有术,他不能断了自己作为一个常人的欲望与想法,却是能把自己的身心全都收摄在那一句早就被他念得精纯无比的佛号上。 于是,夜色更加深了,终于在万籁无声之际,刚要睡着的胡老丫感觉到了身边霍小山的手突然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别看胡老丫刚要睡得迷迷糊糊的,但霍小山的那一触到她的肩头却是让她一喜,她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 “象那天似的弄出点动静来,不要太响但也要让外面人能听到,等我回来你再停,听懂了吗?”霍小山趴在胡老丫的耳边如是说。 “懂了!”胡老丫轻声答道,然后她就听到霍小山轻手轻脚下地开门钻出去的声音。 胡老丫不再犹豫,飞快地把自己的裤子褪到了膝弯趴了下去,然后在黑暗之中挥手就向自己丰满的屁股上拍了下去,与那“啪啪”声同时响起的是她那若有若无让男人听了热血贲张让女人听了羞臊脸红的呻吟。 刚开始的时候,胡老丫拍打自己屁股的声音还有点弱,可是她的脑海里却尽是如同春宫画一般的场面,那女人固然是她自己,而那男人赫然就是霍小山! 于是,胡老丫的呻吟声就愈发地大起来了。 “这还让不让人睡了,本以为今晚能睡一个好觉呢,两个臭不要脸的玩应也不怕那看门的日本人听见!” 因为心事重一向觉(jiào)轻的侯金发被自己表外甥女的呻吟声弄醒了,气得他气哼哼地骂了一句。 然后,他在铺在麦秸上褥子上翻了个身,却浑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睡觉的仓房顶上有一个人轻手轻脚如同一只狸猫一般从房脊上跑过接着又跳下了院墙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第一0八一章 夜色之下 一名日军的岗哨站在村口的一块大石后警惕地望着村外黑沉沉的夜色,他并不因为现在已是后半夜了而稍有懈怠。 只因为他是屠城杀人挺进队的岗哨,不用屠城重雄强调他也深知一名岗哨的重要性。 他自己就干过不止一次的摸哨的活儿,他深知站个岗看似轻松无事那是在对方没有采取行动的时候,如果对方一旦偷袭自己就是全神戒备也难保就一定无事,就更别提在岗位上打盹睡觉了。 就在这名岗哨觉得有点困了决定站起来活动一下的时候,他听到了自己的左侧几十米处传来“啪”的一声轻响。 他马上精神了起来,将手中的步枪向那里瞄去,但声音却只传来一下后就再无动静了。 他确信自己刚才是没有听错的,但他绝不会贸然出击的,谁知道那一声是不是八路军使出来的诱敌之计呢,把自己诓过去然后迎接自己的就是一把森寒的匕首! 过了两分钟后,日军岗哨见再无声音传来,这才从藏身的大石头后站了起来端着枪小心翼翼地向刚才发出声响之处迂回过去。 这名日军岗哨还是中计了,其实对方要的并不是杀了他而是只想让他离开那块正守着进村之路的大石头。 就在日军岗哨离开自己藏身的石头有三十来米的时候,一道黑影轻快无比地从日军岗哨原本隐身的大石前面的路上哈腰跑了出去。 那是霍小山。 侯家集这个村的出口很特殊,道路一侧是条白天尚可逾越的深沟,道路的另一侧是有着无数细碎的风化石的缓坡。 霍小山想往外送情报不想走那个净是碎石的缓坡,漆黑的夜里只要一脚趟动石头就会带来声响,很可能招来日军岗哨的枪击,所以他的选择是调虎离山。 霍小山早就养成了无论在哪里过夜只要经过都会把所看的地形全部记在心里的习惯,所以他不用看都知道日军的岗哨必定就设在路边的这块大石头后面。 霍小山骗过了日军的岗哨后又向前跑了足有近一百米后把速度放缓下来,直到他发现了路边的那棵孤零零的老槐树。 霍小山在那树干上轻轻敲了三下。 过了一会儿,一条人影从树后的山沟里爬了出来,同样在石头上轻敲了三下。 于是,村里村外的这两个人便都向前凑在了一起轻声耳语了起来了。 十分钟后,两个人分开,霍小山重新向村里返回了,而那个人影则飞快地消逝在夜色之中。 …… 联合行动队自然是隐藏在村外的。 只是侯家集四周围几百米内虽然也有起伏偏偏就没有树林也没有那可以藏下近二百人的地方。 再往远处则是太行山脉的高高矮矮的山了。 太行山多为石头山,石头山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陡峭,有壁高千刃的,也有那壁高几十刃的,而联合行动队藏身的地点就在一个紧靠在一座大山的小山之上。 虽然说是小山,可是那通往山顶的陡峭的山壁也有二十多米高。 联合行动队绝不乏身手好的攀岩高手,是他们先攀爬了上去,把不擅攀岩的人用绳索又拽上去的。 这个小山上面也就有农村的大半个晒场大,藏在上面的人固然不可能被下面经过的日伪军直接发现,但也绝不可以随意走动到那山壁边上。 山上自然也不会平坦,中间便有一块几人高的巨大岩石,敌工部的几个女子便歇息在大石之后,大石那面则是联合行动队的所有男人。 此时夜色下唐甜甜正和柳玉靠在大石头后面咬耳朵。 “柳玉姐,我发现一件事呢。”唐甜甜在夜色中神秘地说道。 “什么事?”柳玉问。 他们两个并不困,非但他们两个不困,联合行动队的大多数人也都不困。 因为白天大多数的时候他们都在睡觉。 这两天他们所有人就在这小山顶上潜伏着了的,他们白天睡醒的时候甚至都能听到那隐约的开往根据地深处去扫荡的日伪军的人马嘈杂之声。 他们联合行动队的这近二百人就藏在了日军的眼皮上面所以睡着的时候那都是严守战斗纪律的,因为他们不可以打呼噜不可以白日做梦说梦话! “你发现没有,丫丫姐这回从大青山回来比原来更漂亮了!”唐甜甜很八卦地说道。 “嗯?有吗?好象是的。”柳玉答。 “什么叫好象是的,就是比原来漂亮了,而且我还看到她一个人的时候在那里偷偷地笑,那脸一笑起来就、就、就星光灿烂的!”唐甜甜很是惊艳慕容沛那越来越惊艳的美丽,她又不是什么文学大师虽然平时有些小嘴贫可毕竟没有太多的词汇,所以就用星光灿烂来形容慕容沛的笑脸了。 “你说说,为啥丫丫姐比原来漂亮了啊?都这岁数了她咋还能变得漂亮呢?我为啥不能呢?”唐甜甜开始思索这个无比严肃的命题。 唐甜甜本质上也是一个自得其乐的人,你给她金山银山他固然开心不已,可是她也会看地上蚂蚁打架转眼就把金山银山抛之脑后,在她的眼里生活就是那么的快乐! “那你没问问你丫丫姐,你不是和她最好吗?”柳玉逗她。 “我问了,她不肯说,她说我小屁孩别啥都问!我就没敢接着问。”唐甜甜撅嘴道。 人生就是这样奇妙,唐甜甜是刘思乐的克星,而慕容沛就是唐甜甜的克星。 唐甜甜由于从小缺乏长辈的关爱,在遇到慕容沛后,慕容沛对她那么好就马上博得了她全部的好感,那种依恋是无可替代的,在这点上刘思乐也不行。 “我知道原因。”柳玉笑道。 在敌工部这些人里,柳玉在男女情爱之上那也是过来人了,尽管事实证明,她和她的那个负心郎早已是一场春梦了无痕了。 “真滴呀?那你快告诉我呗!”唐甜甜立刻沉不住气了,很开心地贴着耳朵跟柳玉说。 柳玉被唐甜甜小嘴呵出的热气弄得痒痒的,心中一动,便笑道:“那你亲下我我就告诉你!” “这个——”唐甜甜有点犹豫。 她家刘豆豆说了,自己和他好了就只能亲他不能亲别人了,可是柳玉姐是女人,这个亲一口应当不犯错误吧! 急于知道答案的她很快战胜了犹豫,于是她就真的在柳玉的脸上“吧唧”一声亲了一小口。 柳玉本来是逗唐甜甜的,唐甜甜这一亲反而让她不好意思了,她感觉到自己的脸发烧了。 于是她赶紧把自己的答案告诉了唐甜甜。 黑暗之中她用自己的手捉住了唐甜甜的两只手,把唐甜甜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捏成了一个圆圈,又把她另外一只手的食指插入到了其中。 “啊?!”唐甜甜差点叫了出来! 她自然懂得这个手势的内在含义,想当年在迷羊窟霍小山就是用这个手势告诉慕容沛没有子弹了,还被她骂成臭流氓了呢! “你是说丫丫姐被丫丫姐夫给——”唐甜甜现在可不是孩子,她现在也只是和刘思乐就差那么一下子了,所以马上就明白了柳玉所要表达的意思。 “我什么也没有说啊!你可别胡乱猜!”柳玉赶紧堵上了唐甜甜的嘴,傻丫头,这事背后说说也就罢了,你那张嘴可别给我说出去啊,你要敢说出去你丫丫姐非得扒了我皮不可!! “哦。”唐甜甜自然也知道轻重,却不吭声了,她开始消化柳玉的这个答案之中所包含着的巨大无比的信息量! 天哪,这事是真的吗? 这事真那么神奇吗?这事真的是别看广告看疗效吗? 不行!哪天我也得找我家刘豆豆试试!! 就在唐甜甜暗思自己的美颜大计的时候,山壁上突然传来了“吧嗒”一声响,紧接着又是两声。 那是下面有人将石子掷到了山壁上了,这个声音的作用敌工部的人都是知道的,那是去接霍小山情报的沈冲回来了,不知道会不会有战斗呢? 第一0八二章 屠城者被人屠(一)混进侯家集 时下虽已近秋,但天气还是份外温暖的,八点多钟的时候,侯家集的村口来了五名歪戴着帽子的伪军。 他们嘻嘻哈哈地说话着,扛着步枪的枪筒上还分别挂着被绑住了爪子与翅膀的鸡鸭。 守在村口的日军岗哨从大石头后站了出来,虽然仍然手中的三八大盖在对着他们,但是并没有拉枪栓。 屠城杀人队的士兵们和住在村子里的伪军并不认识,但很明显这四个人是昨天出去为屠城杀人队的庆功宴弄吃食去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却是回来晚了。 “站住,怎么才回来?”日军士兵问道。 不愧是经常深入到抗日根据地内部活动的特攻队啊,汉语说得就是个溜,如果他穿的不是日军服装,进村的这五名伪军都会以为他是中国人呢。 “嘿嘿,太君,你也知道这附近的鸡鸭鹅狗猪马牛羊都被抓光了,想再弄到就得往远了跑啊!”一个四十来岁的面似奸商一般的伪军士兵点头哈腰地说道。 出来问话的日军士兵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这支那老百姓本来就穷得叮当响,虽说大日本皇军不想把抗日根据地外围的村子都“三光”了,但也架不住这三翻五次的扫荡啊! “进去吧!”日军哨兵一挥手放行了。 那年老的伪军不光点头哈腰地道着谢,还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摸出来个烤熟的土豆给那日军士兵递了过去。 日军士兵自然接了,还没忘冲刚走过去的那名伪军士兵的后脑勺表扬了一句:“算你特么的有良心!” 日军士兵却没注意到,他这句话却是说得那几名已经背朝他的伪军士兵都一咧嘴! 这特么的是小鬼子吗?这不看人一听声音就是咱中国人哪!这回要是不把他们包圆儿了那对根据地的危害可就太大了啊! 日军的岗哨终究是大意了,他并不知道他放进来的这五个人并不是真正的伪军士兵,其中四个人是八路军联合行动队的郑由俭、沈冲、鲁正声、小石锁,另外一个则是根据地的交通员。 这名交通员叫侯鑫庭,家就是侯家集的,这回特别行动队需要他调动八路军在侯家集的眼线摸清村里的情况并为冲进村里的联合行动队指示目标以便将屠城挺进杀人队一网打尽! 侯家集是方圆几十里内最大的村子,否则也不会叫集了,联合行动队的四人在交通员侯鑫庭的带领下七拐八拐就避开了后面日军的视线。 而凑巧有个在家门口的村民看到侯鑫庭竟然穿上了伪军的服装脸上便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他自然是知道侯鑫庭其实是给八路军作事的。 侯鑫庭向那个村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那个村民便恍然的点了点头,反而伸头向化妆进村的这五个人身后望去,那无疑是有给他们瞭望放哨的意思。 “没事,咱们的基本群众。”侯鑫庭小声地解释了一句。 所谓基本群众是指虽然没有直接参予到抗日工作中,但却会对到村上来的八路军提供吃饭住宿等便利的老百姓。 他们的抗日态度是没问题的,换成白话那就是谁是自己人谁是敌人里外拐那绝对是能分清楚的。 八路军哪,终究是比国军有潜力。 郑由俭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了一声。 他这回可是切身体会到了八路军抗战的方法了,体会到了八路军的群众路线了。 郑由俭的脑袋瓜不糠,郑由俭的脑袋瓜子也比时下大字不识几个的一般老百姓好使得多。 他现在搞明白了,在时下原本是各路诸侯逐鹿中原的情况下,为什么人家共产党就能生存下来,非但能生存下来而且力量又壮大了许多。 那个坐在重庆的老头子太自以为是了。 如果老百姓是水,共产党那就是乳,交集在一起那就叫水乳交融就再也分不开了。 如果老百姓是草,共产党那就是火,碰到一起就是燎原大火啊! 郑由俭他们四个人很快被侯鑫庭领进了村子里一户人家之中,五分钟之后侯鑫庭一个人从那户人家里出来了,只是已经换成了百姓服饰。 他用眼睛瞄着村里大街小巷的动静,连续出入了几户农舍后就又返回到了自己最初进的那家就再也没有出来。 但随后他后进去的那几家之中便有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的人走了出来,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走向了侯金发家所在的那片房子,那里正是日军摆庆功宴的地方。 过了大约十分钟,那几个人就又从侯金发家的方向走了回来,却都没有进自己家,而是都先后经过了侯鑫庭最初进的那家院子的院门低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才返回了自己家中。 而此时侯鑫庭所进的那户人家里,郑由俭他们四个人却是在用开水烫鸡鸭在那里薅鸡毛鸭毛呢! 此那鸡与鸭的毛已经被薅得差不多了,都变成了白条鸡白条鸭,然后自然是开膛破肚后把它们扔到了炕台上盛满了水的大锅里开始煮了。 “鬼子庆功的房子那几家都已经摸清了,他们两点钟开餐。”侯鑫庭从院里走进屋里低声道。 “好,他娘的,小鬼子还搞庆功,老子这回凑凑热闹!不过他们这回也只能闻闻鸡鸭的香味了,然后就去阎王殿吃大餐吧!”鲁正声说道。 郑由俭他们四个人提前进来,那是准备在日军庆功宴开始之后干掉在村头的日军岗哨的。 霍小山由于顶着陈可发的身份无法在侯金发家脱身,那么干掉日军岗哨的行动就由郑由俭鲁正声他们四个以伪军身份混进来的人来完成了。 而就在此时潜伏在村外几里地之外小山头上联合行动队的人已经开始从那小山上顺着绳子往下爬了,他们需要尽可能运动到距离侯家集村口较近而又不被日军岗哨发现的地方埋伏起来,以便里应外合对日军发起突袭。 这次战斗的要求很苛刻,由于正处于日军大扫荡期间,附近村子里还有别的日伪军,能不发一枪解决战斗那是最好的。 否则就算是歼灭了屠城挺进杀人队,那么八路军与直属团组成的联合行动队也势必会受到四周日伪军的围追堵截,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第一0八三章 屠城者被人屠(二)霍小山的两根手指 待到中午的时候联合行动队的人都已经埋伏到了通往侯家集道路两旁的深沟之中了,这里距离侯家集材口还有五百多米的距离呢。 说实话,侯家集的外围地带实在是不利于隐蔽。 虽然有大大小小的缓坡,一部分人也可以运动到距离村口二三百米的地方不被日军岗哨。 但是,联合行动队的人却不敢往上靠。 因为随着日军大扫荡的开始,你搞不清什么时候从根据地腹地方向会有日伪军的传令兵或者后勤兵之类的办事人员返回来。 那样的话虽然他们离侯家集很近便于发起攻击,但是却很可能被后面来的日伪人员发现,只要有一声枪响,奇袭就得变成强攻了,那样的话对于在根据地外围作战的他们是极其不利的。 这种战斗其实最好是夜袭,奈何日军这回住的比较分散,他们所住的房屋却是和老百姓的混在一起了。 霍小山由于人身受限也就无法摸清日军住在哪间房子里,如果夜袭很容易误伤村里的百姓,所以他在制定作战方案时就选择了白天。 自打进入预伏阵地小石头手持望眼镜就一直紧紧地盯着村口的动静连眼都不敢眨,因为他也不知道进入村子里的沈冲他们什么时候能摸掉村口日军的岗哨他们什么时候发起进攻, “石头,我们刚干掉了两个鬼子的传令兵!”牛如皋从小石头身后爬了过来说道。 “哦。”小石头点了点头,依然拿望远镜瞄着村口。 “还留住了三个老百姓,到底是根据地的乡亲,一看到是咱八路军,就可配合工作了!”牛如皋又道。 小石头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依旧看着前方。 牛如皋他们去了十个人就是在联合行动队后面专门“扫尾”的,不管是人数较少的日伪人员还是老百姓,但凡经过他们身边的就拿下。 日伪人员直接干掉,老百姓留下什么时候打完战斗什么时候再放人,这样做就是因为地势的原因,他们所潜伏的深沟可以挡住村口日军的视线地挡不住身后来人的。 “还没有动静啊?”牛如皋问道。 小石头刚要再“哦”,忽然身子一震说道“别说话,头儿出来了!” 当屠城重雄找到霍小山的时候,霍小山正在侯金发家屋门口的马扎上无声地坐着,胡老丫则是靠在门框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当霍小山听屠城重雄让自己跟他走去村口逛逛的时候,无声地站了起来便跟了上去。 胡老丫有些担心地看了看霍小山的背影,她不明白这个日本军官又找霍小山做什么,不免就有些担心 胡老丫知道霍小山半夜出去那自然也是猜到了霍小山的八路军会有所行动的,尽管她不知道霍小山他们会什么时候又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其实霍小山现在也不明白这个屠城重雄现在找自己去村口逛是什么意思。 不过霍小山并不担心什么,自己已经把作战布署详细和沈冲说过了,剩下的就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如果真被屠城重雄发现了什么异常也无非是火拼起来,以霍小山对双方战力的了解来看,日军也绝讨到什么便宜。 “你的身手很好。”在前面走着的屠城重雄忽然夸霍小山道。 霍小山依旧沉默。 “我原来在重庆军里有一个对手,他的身手很好,如果单打独斗我不是他的对手。前些天我在八路军里也碰到一个对手,那人也不错,他把我的挺进队打得很惨,可惜我没有机会和他交手。”屠城重雄仍然自说自话。 霍小山心中一动,他此时又怎能不明白屠城重雄说的是谁呢? 可是霍小山依旧没有搭话的意思。 “你怎么看?”屠城重雄突然收住了脚步问霍小山道。 “我们中国人的枪炮飞机坦克都比不上你们,但只论武术的身手中国人里能人异士很多。”霍小山答道。 “真的很多吗?”屠城重雄喃喃地说道,“真要是那么多我却目前只是碰到了三个。” 屠城重雄所说的两个,第一个自然是指重庆军的霍小山,第二个则是指八路军的霍小山了,至于第三个嘛,那自然就是指这个陈可发了,他自然不知道其实这三个人就是一个人,就是眼前的这个投诚份子! 霍小山又闭上了嘴巴。 他搞不清屠城重雄找他溜达的目的自然不会轻易发言。 他现在需要的只是等日军开始吃饭庆功然后联合行动队就内外结合聚而歼之,如果再过两个小时屠城重雄就会变成一个死人的话,那么自己搭理一个要死的人也实在没有什么意思。 屠城重雄此时找到“陈可发”还真没有什么别的目的。 他也只是觉得这个“陈可发”身手很好,如果能收为己用的话,那么自己屠城挺进杀人队的战力完全可以飙升一大截。 当然,前提是自己必须对这个“陈可发”有足够的了解,他未尝没有想到过这个陈可发可能是八路军派过来的卧底。 这两夜他安排守在侯金发门外的士兵在天亮后都向他报告说,那个陈可发与自己的女人两天夜里都没消停,都在那里忙男女之事。 这个情况让屠城重雄对“陈可发”放心了不少。 陈可发手下肯定有不少大日本皇军士兵的性命,但这没有什么,反而说明他是一名勇士。 屠城重雄所想的是但凡是人都有所好,为了自己的女人反出八路军也不是没有可能。 杰出人士谁没有点癖好呢? 就象南云忍不也弄了个支那女人放在自己的军营里豢养了起来吗? 南云忍? 哼!那么多家族武士,多么强的战力就那样被他白白葬送了,白瞎了他那个南云世家嫡长子的身份了啊! 要是把你那好几百个家族武士给了我,我又何苦陷入到无人可用的窘境呢?还得来拉拢眼前的这个支那人! 屠城重雄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后面跟着一个沉默的偶尔接上一句话的“陈可发”。 当霍小山确定屠城重雄也只是杀戮之余来找自己发感慨或者来进一步观察自己的时候终于放下心来。 他随着屠城重雄一直走到村口,陪着屠城重雄在那四名岗哨前面站了一会儿后就又随着往回走。 而这时霍小山仿佛不经意似地伸出右手往自己后脊梁骨处挠了挠,仿佛只是因为那里痒。 屠城重雄并不知道,他这次心血来潮地带霍小山出来散步却是给联合行动队解决了一个很大的麻烦。 只因为远处的小石头在自打看到霍小山在望远镜中露头之后便紧紧地盯着霍小山的一举一动,生怕漏掉了什么! 于是,小石头没有白等,他等到了霍小山挠痒痒。 他在霍小山伸手挠痒痒的时候,清楚地看到了霍小山挠痒痒只用了两根手指! 谁挠痒痒不是五指全用呢? 可霍小山偏偏只用了两根手指,那这说明了什么?说明霍小山在告诉了一个关于阿拉伯数字“2”的信息。 日军守在村口的人数小石头早已经在望远镜里查过了一共是四个,那么这个“2”便与日军的岗哨人数无关了。 那么这个“2”代表的是什么就显而易见了,日军会在下午两点开庆功宴。 这样小石头就可以让联合行动队的人向侯家集提前运动了。 可以不用去得太早免得被敌人或者过往的行人发现,也可以不用去得太晚,免得已经混进侯家集的沈冲他们都干掉日军岗哨了联合行动队再从几百米之外百米冲刺般地现跑过去。 第一0八四章 屠城者被人屠(三)战斗之开端 下午两点的时候,屠城挺进杀人队的庆功宴准时开始了。 一时之间,平时看起来绝对是训练有素的屠城重雄的士兵们都兴奋了起来。 这里不是日本,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清酒好喝,于是所替代的自然是中国人酿造的烧酒。 中国烧酒的度数又岂是比日本人清酒高出了一点点? 于是不用一杯酒下肚,日军士兵就已经由兴奋变成了放浪形骸。 屠城重雄自然是不会参予其中,他让人给自己单独摆了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两盘肉食,而那酒却是来自日本国内的清酒。 霍小山坐在了他的对面,身前的桌面上也放了一个小酒盅,这是屠城重雄对他这位支那勇士的特殊礼遇。 而陈老丫却也穿得干干净净地站在两人之间,她竟然是被屠城重雄招唤来给他俩倒酒的。 霍小山脸色平淡,对充斥在耳膜之中的日本士兵的喧嚣恍若未闻。 陈老丫不时偷偷瞄一眼霍小山的脸色才能安下心来。 这两天她不光是听霍小山说了,就是她那个表舅侯金发也警告她不要招惹日本兵,否则你就等着去接客吧,会连窑子里的娘们都不如,绝对的生不如死! 而就在下午两点一刻的时候,侯家集侯鑫庭所进的那个院子里出来了五个人,正是混进来的郑由俭他们。 此时连那交通员侯鑫庭都已换上了伪军军装,每个人手中都拎着一只煮熟了的鸡或鸭。 这回却是沈冲走在了最前面,一副伪军吊儿啷当的样子向村口而去。 村口中站岗的四名日军士兵此时虽然都架着枪趴在那块大石头的后面看着远方可终究是心思不属起来。 村子虽然不小,但架不住今天有点小风,恰恰却是把挺进队摆庆功宴处外面灶锅里的香气隐隐地吹了过来。 如果是一般作战部队在这种庆功的日子里外围警戒的任务也就给了伪军了。 但是,他们的队长屠城重雄却是信不过伪军,坚持要用自己人来站岗。 屠城挺进杀人队的人由于经常混入八路军的抗日根据地自然明白岗哨的重要性,他们也不会对屠城重雄让他们来站岗的这个决定埋怨什么,但闻着那若有若无的肉香咽下几口口水那却张究是免不了的。 在这四名日军里有一名姓秋田的日军士兵的鼻子那是格外的好使,就是在进入根据地后他竟然能够顺风闻到几十米外支那女人用的雪花膏的味道,因此他就被同伴们赋予了一个形象的绰号叫“秋田犬”。 此时“秋田犬”用力皱了皱鼻子,他怎么觉得从村里飘过来的香气越来越浓了呢! 于是,他回头。 于是,他就看到了五名伪军正拎着煮好的还热气腾腾的鸡鸭向他们走来了。 “哟西!”秋田犬不再管自己架在那石头上的步枪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他自然明白这是已经归降他们的支那军队来给他们送好吃的来了,他是如此的兴奋竟然都忘了说汉语了而是直接爆出了他的家乡语。 “皇军,辛苦大大滴,辛苦大大滴!”郑由俭一手拎着一支鸭子一手拎了瓶酒,那酒却是从侯鑫庭那里弄来的。 “皇军辛苦滴,皇军辛苦滴!”沈冲也学着郑由俭的样子说着,可内心却是觉得别扭无比。 你让沈冲说汉语说日语都能流畅无比,可他偏偏就说不来这种半生不熟的协和语。 四名日军见了吃喝尽管没有离开自己的岗位但却已经都转过身来喜笑颜开地伸手来接郑由俭他们递过来的酒食了。 于是就在他们将手中的武器被换成了酒食的时候,沈冲已是低喝了一声“动手”! 沈冲摸哨下手特别狠,他功夫好又刻意在战斗中注意过霍小山的摸哨,所以刚递出了手中的那只鸡,双手便向前复又一迎已是直接掐住了那“秋田犬”的脖子! 他双手较劲,两个大拇指同时发力按在了那秋田犬喉头的软骨上然后便是软骨断裂发出的脆响。 接小石锁递过来的那只鸡的日军士兵口比较急,已经是张嘴咬住了那熟鸡的大腿正双手与牙在那里较力往下撕呢。 小石锁左手猛的一推那只熟鸡右手一拳就捣在了这名日军胃门上。 毫无防备的日军士兵胃门被怼因剧痛便欲喊却不料那支鸡腿恰恰已被他扯了下来,小石锁左手又那么推就直接那个鸡大腿噎在了他的喉咙处。 于是,这名日军发出了一声低哑而怪异叫声身体便委顿了下去。 鲁正声则用了另外一招,他本是在比较靠后的位置,他在递吃食的时候就故意把手放的很低。 而与他对应的日军士兵便哈腰伸手去够,日军士兵也拿到了吃食了,鲁正声的双手也到了。 他双手按住日军士兵的后脑勺猛地往下一压,而下面的右膝便猛的迎将上来。 鲁正声手与膝盖二力相合之处正是这日军士兵的脑袋! 日军士兵刚张嘴喊出低音尚未拔高之际便是一声脆响,这名日军士兵在鲁正声的膝顶之下鼻梁骨就折了舌头也被咬断了也不知道有几个牙齿被鲁正声直接顶落到嘴里。 然后鲁正声就揪着这名已经被他撞得浑然不知所以的日军士兵的脑袋狠狠地向他身后的大石撞去! 一下!两下! 也就是两下,鲁正声就松手了,然后这名日军士兵就象扶不起来的烂泥一样堆了下去,他的脑浆都被撞出来了。 而郑由俭还是头一回参加这种摸哨呢! 在他看来,不敢肉搏的郑胖子不是真正的郑胖子,所以他才主动要求参予进来的。 霍小山没在,沈冲就也没有拦着他,沈冲怎么可能阻止郑由俭的主动要求进步呢? 再说,在沈冲看来,有那烧鸡做掩护就是没郑由俭的话他们三个人也能搞定四名日军也能保证日军来不及开枪示警。 既然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沈冲也就同意了。 郑由俭没有摸过哨他的身手自然也比不了那三个人,所以他才给自己准备了一件武器——那个玻璃酒瓶子。 郑由俭见那日军士兵接过了自己左手中的鸭子便啃,他右手的酒瓶子便悠了起来,正砸在了日军士兵的太阳穴上! 那名日军士兵虽然未倒也也被他砸得摇摇欲坠了。 郑由俭弃瓶摸出匕首,双手紧握便向日军士兵的心窝扎了下去! 匕首入肉可郑由俭却怕那日军士兵不死,双手也不敢撒开刀柄脚下用力就往前硬顶,终究是把那日军士兵顶到了身后大石之上! “行了!你再扎那匕首都让你扎秃了!”沈冲把自己的对手搞定得最快,因为他怕郑由俭不行。 他双手捏住自己对手的脖子之时便知道对手已经是死定了,所以眼睛压根就没看对手而是在关注着郑由俭,以防止郑由俭失手他好及时补救。 而就在这时,村外的一侧的深沟里已是翻出联合行动队的队员们,他们此时已是运动到了距离村口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就是在后面“扫尾”的牛如皋等十人也收回来了。 根据霍小山的情报,日军有近二百人呢,这次战斗不到迫不得已不能开枪,那么肉搏的话联合行动队的人也就是刚刚够用。 也就是不到二十秒钟,联合行动队的队员们便向侯家集的村子里冲去,没有人拿长枪,有盒子炮的也只是挂在了身上,手中都拿着明晃晃的匕首。 这时,从侯家集村外另一侧又跑来几个娉婷的身影,那是慕容沛敌工部的那几个女子,她们跑到村口就不跑了,全都躲到了那块大石的后面,她们将负责此次战斗的警戒任务。 第一0八五章 屠城者被人屠 (四)关门杀狗 近二百人的队伍在村里的大街上的跑过发出扑腾腾的声音,有村民闻声从自家院子里探出头来。 他们开头本以为村子里又进日本人的大队了呢,待在门缝里看到那清一色灰布衣装才发现是八路军的队伍,一个个脸上顿时露出欢喜之色来。 就在快接近侯金发家的时候,几名男女老少从房舍之间跑了出来,各自用手指指向了一个房子。 他们是经过那个交通员侯鑫庭联系后给联合行动队指示目标的群众。 这几名群众出现的是如此及时,特别行动队在他们的指点下根本未做停顿奔跑之中马上分成了六个小组向那些房舍扑去。 就在各行动小组同时撞开目标房屋的刹那,比白刃战更为血腥的肉搏战便同时上演了! 屠城杀人队太大意了,他们二百来人分成五组分别在五个房子里进行的会餐,另一个屋子里则是人数更多的伪军。 由于房间里的人数太多,那里却压根就没有放枪的地方,再说屠城重雄也怕手下之人喝酒喝多了玩枪走火,却是把所有的枪都架在了院子里! 这种情况特别行动队的人自然不可能掌握得那么细,但是他们无论是真属团的还是八路军的人都是久经阵仗的,就在前面的人撞门往里冲杀的刹那,后面的几人哗拉一下散开但凡有门有窗之处旁边可就都站上人了,他们要防止日军狗急跳墙从里面冲出来。 而这时五个房子里都已是吼声成片乱战成一团了。 沈冲是第一个冲进他的目标房间的,他在踹门冲入的刹那看到的是正喝得酒酣耳热的日军士兵们或抬头或扭头看向房门那的那一张张诧异的脸。 然后,沈冲手中的匕首就到了! 一名离门口最近光着上身正在那里手舞足蹈的日军士兵被他一匕封喉! 沈冲哪管那鲜血飙射,在那名日军士兵倒下的刹那一脚就踹翻了桌子,在一片稀哩哗啦的声音里他脚趟着桌子上掉下来的盘盆饭盒就向里面冲了进去。 沈冲是一手各握了一把匕首的,一为正握一为反握,他也不管日军人多,两把匕首在空中各划出两道不同的弧线在日军丛中就是一顿乱刺乱斫! 人多使得房间变得狭小,而那门也只有一个,如果第一个人不往里冲,那么后面自己伙的人就冲不进来,这个都是联合行动队在布署作战方案的时候直接定下来的。 沈冲向前了,随后进来的牛如皋和铁锁挥舞着匕首则向门两侧杀去。 寒光闪闪匕首瞬间就沾上了日军的鲜血然后依旧向前猛刺。 就在这短短的瞬间最靠近门口的那张桌子旁的日军或者被刺倒了或者惧怕这三人手中那闪着寒光的利器便硬向后退去。 于是,便有更多的联合行动队的人杀进了屋来。 联合行动队在战前那是有预案的,别看场面看似混乱但他们个个却心中有数。 就在冲门的三人逼退日军有更多人冲击来之际,他们便有人手执匕首向窗口之处冲,虽然他们也知道外面有自己的人在看着呢但能不让日军跳出去摸枪能够关门打狗才是最理想的。 屠城杀人队的人本就被联合行动队打了个猝不及防,然后他们又错在原本坐在门口的那些士兵眼见中国军人白刃凶猛就往后撤了。 当那屋子被又攻入了二十多名中国士兵后,日军已无还击之力了,因为他们被那凛冽的刀锋逼在了一起。 然后,中国军人拿出了集团冲锋的态势并着排的将手中的匕首向前正手穿刺反手凿击,竟然在这个已经变得十分拥挤的房间中形成了一道锋线。 匕首乱划到处血花飞溅日军除了冒死前冲撞到匕首上或者直接被刺倒他们竟然无路可退,因为他们已经拥挤成了一团,他们已经成为了手无寸铁的待宰的羔羊! “咔吧”一声,终于有一名反应过来的日军士兵趁着看守窗户的牛如皋在将匕首插入一名靠近他的日军时直接把自己跳起来撞在窗户上将自己砸出了窗户! 危急之下的这名日军用力是如此之猛,以至于他虽然碰了个头破血流却是大头朝下杵了到了窗外的地上,而他的腿却还在窗台上挂着呢。 只是这名尽管把自己撞得头晕脑胀的日军士兵却再也没能把头抬起来,只因为守在窗户旁边的中国士兵一大脚丫子就跺了下来! 这一脚正跺在了他的脖子上,于是便有骨胳断裂之声传来。 这一脚力气是如此之大,这一脚跺下去之后就是神仙也难逃,只因为这看上去就比别人大了好几码的脚丫子是憨子的! 在另外一间房间里,直属团的另一个大力士莽汉的眼睛都要杀红了,莽汉心思简单从来不知道害怕,他本就极喜欢白刃战,而现在这种人挨人人挤人的作战模式实在是太对他胃口了。 他才不和别人排成一排往前冲呢,他不用,因为现在他就是一辆坦克! 他同样正反手各握了一把匕首,一个人就杀进了那拥挤在一起的日军人堆之中。 他挑、他扎、他凿、他捅! 他的脸上已经溅满了日军的鲜血可是他的表情却是嘿嘿狞笑着,他不是装的,他确实享受这种杀人的感觉! 一名日军士兵在趁着他一刀刺出之际,从旁边猛地就抱住了莽汉的胳膊,试图夺下他手中的匕首。 也不知道是莽汉力气太大还是那名日军力气太小,莽汉用力一抬胳膊那名小个子的日军士兵竟然被他用胳膊抬得脚尖离开了地面。 日军士兵大惊之际,就见眼前这名满脸血迹只有一双黑亮眼睛的中国士兵竟然冲他嘿嘿一笑,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日军士兵在这一瞬间被吓楞住了,然后他就见那个有着血脸白牙黑眼的脑袋飞快的一低一下子就撞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日军士兵惨叫一声就倒了下去,有一股恶臭的气味在血腥之中弥漫开来,这名日军士兵是被莽汉吓死的! 而与这五间杀得天翻地覆的房间相比,第六间房子里却诡异的一片寂静。 几十名伪军举着双手楞楞地看着站在门口的两名八路军战士,一名八路军战士左右手各拿着一把盒子炮逼视着他们。 另外一名八路军战士却是高举着一颗手榴弹,另外一只手却是捏着那拧掉盖后露出来的引线。 虽是夏末,那糊着窗户纸的窗户自然是被打开的,只是那两个窗口之中却各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那是机枪,原本属于伪军的架在院子里的捷克式轻机枪。 伪军没人敢动,尽管对方只有四个人,他们就这样陪着这四名八路军战士静静倾听着旁边房舍里传来的隐隐的惨叫声。 那惨叫声对伪军来讲听起来很害怕,他们想自己这些人还是老实在这里呆着吧,外面都不知道杀什么惨样了呢! 第一0八六章屠城者被人屠(五)屠城重雄之死 当屠城重雄所在的那间屋子的门被撞开之际,屠城重雄正在和霍小山大讲日本人的清酒。 屠城重雄发现异样时的第一反应是拔枪,他是这回挺进杀人队摆庆功宴之际,日军之中唯一一个身上带了配枪的人。 他的配枪自然是他始终当成宝贝一样对待的勃朗宁手枪。 屠城重雄的身法很好,屠城重雄的枪法更好,只是可惜,他此时对面之人却是霍小山。 就在屠城重雄把枪举起来之际,霍小山手中的筷子就到了。 那筷子也是屠城重雄从日本国内带来的,做得很精致就象一件艺术品,比中国的筷子要短比中国的筷子要尖。 如果是后世之中武侠小说的描写,作为一名武林高手会把筷子掷出去,然后那筷子会象钢钉一样把日本鬼子拿枪的手掌钉在桌面之上。 但是,霍小山不是那样的武侠高手,他既不能摘叶伤人也不能飞筷灭敌。 于是,他选择了手攥筷子往前一够就那样扎了下去。 他也没能用这根筷子把屠城重雄的持枪的手扎透钉在桌之上,因为那竹制的筷子在碰到屠城重雄手背上的肌腱之后断了。 虽然没有能够把屠城重雄的手掌穿透,但终究那断了的半截竹制筷子停留在了屠城重雄的手背里。 于是,屠城重雄已经打开了保险的小巧的勃朗宁手枪就掉在了桌上。 然后,霍小山和屠城重雄两个人都没有动,就都用目光看着对方,仿佛在重新认识对方一般。 血从屠城重雄手背上被霍小山扎伤之处流了下来,在桌面上就象一条缩小版的小溪,蜿蜒着淌到桌边变成了涓涓细流就那样流了下去。 与沈冲他们撞门冲屋里所发生的情形一样,联合行动队的人开始把日军向里面挤压了。 有日军士兵在惊慌之中看到了他们的队长的手受伤了也看到了那前倾着身子与他静默对峙的霍小山,于是便向霍小山扑来。 这名日军士兵的一扑就成了打破天平平衡的那根稻草。 这时,这个单独一桌旁边的三个人都动了,对,是三个人,因为还有一个手中拿着酒瓶正准备给屠城重雄倒酒因意外发生而一直僵在那里的胡老丫。 霍小山仿佛脑后长了眼睛闪避那名日军士兵的一扑同时双手掀桌,他不能让屠城重雄把枪打响,他想把枪掀到地上。 而屠城重雄所想的自然是与霍小山相反。 他的右臂动了,尽管他的右手被霍小山用那尖尖的日本筷子所伤了。 他收臂屈肘就砸在了那桌面上,霍小山掀的力气很足,屠城重雄的力道也绝不算小,就听“啪”的一声那薄松木制成的桌面就被屠城重雄用肘击漏了。 但是屠城重雄的左手并没有摸到枪,因为有酒水从他脸部的上方浇了下来。 这事是胡老丫干的! 胡老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她在看到有日军士兵扑向霍小山时她就动了。 虽然冲进屋的八路军战士都有匕首日军都是赤手空拳,但是由于屠城重雄喝酒的桌子是在最里面的,就在这本就不大的方寸之地里,这张桌子周围所形成的局部战场里,霍小山却是以一敌众。 胡老丫不能容忍那么多人打霍小山一个,所以她用自己的方式出手了。 酒水模糊了屠城重雄的视线,由于他击漏了桌面所以并不影响霍小山将桌面掀起那枪便滑落下去。 可滑落之处有一只女人的手偏偏就接住了那支手枪,还是胡老丫! 胡老丫接枪在手之时周围的日军便都向这张桌子扑过来了,吓得胡老丫“妈呀”一声拿着那把枪就向后退去。 屠城重雄和霍小山原本是面对面坐着的,他们并不是有一个人正对门口另外一个人背对着门口,这样的好处在于喝酒时他们都能看到日军士兵喝到兴奋之时的群魔乱舞状。 正因为如此,给他们两个倒酒的胡老丫就是背对着墙壁的,她这一退就把自己直接贴在了墙上。 胡老丫忽然觉得此时向她扑来的日军士兵虽然只有十来名却偏又觉得那日军士兵一个个凶神恶煞似的竟然比自己看到日军大队还可怕! 于是,在这一刹那间,她感觉自己又要没出息了,下体又有了马上湿润的感觉。 可就在这时,冲在最前面的那手已经快够到胡老丫脸的那名日军士兵就飞了出去。 因为霍小山过来了,霍小山一脚正踹在了那名日军士兵的髋部上,那名日军士兵就侧倒了过去,然后霍小山一拧身就挡在了胡老丫的面前! “蹲下,不要开枪!”霍小山也没有回头只说了一句。 然后霍小山便如同在胡老丫面前筑起来了一道铜墙铁壁开始承受日军士兵的风吹雨打。 有拳袭来霍小山的拳后发先至就迎了上去,于是那袭来一拳的胳膊在对撞之后就垂了下去。 有脚向霍小山裆部踢来,霍小山用手将那袭来的脚面向下一压,用自己的头盖骨直接就撞断了对方的鼻梁。 有日军士兵从侧面试图抱住霍小山,霍小山矮身一晃肩膀撞在了那日军士兵的胸上,那日军士兵喷出一口鲜血便倒。 一条板凳腿凌空砸了过来,已是来不用躲闪的霍小山只能举臂一搪,然后回身一脚,然后那个拿板凳腿的日军士兵便跃了起来,屁股却成了他身体的最高点,只因为霍小山那一脚踢在了他的裆部上。 霍小山保护胡老丫阻敌的时间并不长,前后不到两分钟,他已经放倒了六名日军士兵,可他自己也硬挨了人家几拳几脚外加一条板凳腿。 此时已是把日军压成团了的联合行动队成员见霍小山危急,铜锁小石锁不约而同地发一声喊,匕首连挑带削两个人就从锋线之中杀了进来。 日军士兵终是畏惧了那匕首的寒光,他们不能往后退因为他们看到这个刚才还和自己队长喝酒的支那人非同小可出手比那匕首还狠,于是只能拼命向两边挤着躲避。 铜锁小石锁借着这股冲力终于冲过了这短短几米距离把霍小山的两翼保护了起来。 可这时情况又起变化,由于铜锁小石锁为救霍小山冲了过来,联合行动队的锋线就出现了漏洞。 有一个人就抓住了这瞬间即逝的机会从那漏洞之中打倒了一名八路战士冲了出去。 他是谁? 屠城重雄! 南云忍如果是一头野狼,那么屠城重雄就是一只狐狸,还是一只身手相当不错的狐狸。 他瞬间就判断出大势已去,他就没有再管这个关键时刻给了他一筷子的陈可发,他就往前冲,他就瞄着那扇窗户。 联合行动队的锋线杀过头了,屠城重雄已经摆脱了被关门打狗的命运,他知道自己只有撞出这扇窗户才有唯一的生机。 “枪”这时,有一个女人在霍小山身后弱弱地说了一句。 霍小山回手便摸到一个女人递到自己手中的一把白朗宁手枪。 霍小山自然不打算开枪,于是他就把这把白朗宁手枪猛地甩了出去。 白朗宁手枪有多重?重不过一颗榴弹。 但是,你得看这个东西是谁甩出去的,甩出去的人叫霍小山! 于是已经一脚蹿上了窗台借着这股蹿力又一脚已是踹碎了窗格子的屠城重雄的后脑上就挨上了这么一记原本是属于他自己的手枪的这么一砸! 窗户已经碎了,屠城重雄的重心已经扑出了,但是他就觉得自己脑袋一晕便失去了平衡一头就栽到了窗外。 霍小山没再管屋里的战况,待到他冲出屋外赶到那窗前的时候,屠城重雄已是被守窗的孟凡西打得满头是血已是弥留之际了。 “你到底是谁?”屠城重雄的眼神已经快涣散了,那个陈可发在他的眼里已经成了重影。 “霍小山。”屠城重雄听到了那个“陈可发”说道。 “呃——”屠城重雄吃惊地瞪大了眼张开了嘴,只是他这一声“呃”终是耗尽了他最后的那点生命之力,于是那声“呃”就变成了只出不进的对自己来错了地方的对自己生命之旅行就就木的叹息。 第一0八七章 屠城者被人屠(六)人头、汉奸与找个好人嫁了吧! 战斗以屠城重雄的死去而基本结束。 这是一场漂亮的歼灭仗,伪军一个没死全部被俘,日军一个没活全部杀死,战斗之中没有打响一枪。 霍小山逐个屋看了下,直到他看完,才对跟在他后面的士兵说道:“把所有小鬼子的头都砍下来都扔到院外来!” “好嘞!”回答得最兴奋的莫过于莽汉,他今天可是杀过瘾了。 别人是在兵锋线上杀,他可是钻进鬼子人堆里杀的。 这可全仗着他劲大,同时能够与两三名鬼子硬撼而不落下风。 否则一旦劲小被鬼子扳倒了,那么他自己会被人打死不说,就那匕首也会被人家抢走的。 听说要剁鬼子的头,联合行动队所有的战士也都变得兴奋起来。 战场从来都是你死我活,更何况这是两个种族之间的战争。 你若怜悯这些侵略者谁来怜悯那些被侵略者杀死的老幼妇孺? 你若怜悯这些侵略者谁来怜悯那些失去父母的孤儿? 你若怜悯这些侵略者谁来怜悯那些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阿公阿婆? 此时随着战斗的结束,侯家集的村民都已经围上来了,现在一听说八路军要剁小鬼子的头,有那胆大的撒丫子就往家里跑! 干嘛去了? 给八路军拿斧子拿柴刀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越来越多的村民围了上来。 在这个时代,人们见识了太多的死亡,已经没有人害怕死人了。 甚至有的村民非但不把自己才七八岁的孩子往回撵反而教育孩子道:“别怕,这就是小鬼子的下场,如果有机会咱家也要杀小鬼子!” 村民们越聚越多,已经把这几间房子围起来了,这时便有村民说道:“都别说话,你们听!” 于是几百名村民在静下来之后便听到了那些屋子里传来了“咔嚓咔嚓”的声音! 当过了十多分钟后联合行动队的人从院子里出来每个人都是一手一个人头的时候,“哄”的一声人群中就炸开锅了。 “看着没,看着没,那个人拎着的那个戴官帽的是小鬼子的大官,今天上午我还看他牛逼哄哄地在往村里走呢!我呸!现在脑袋都掉了,这回不的瑟了吧!”有村民认出来了屠城重雄。 “对,对,对,我也记得呢,咦?和那个鬼子官走在一起的原来是咱们的人啊!”一提看到了屠城重雄便有人想起了屠城重雄走在一起的那个年轻人。 “不光是咱们的人,刚才你没看他说话了吗,他好象还是头儿呢!快看,他出来了啊!” 果然霍小山从院子里面走了出来,他倒没有拎人头只是他的手中却是拖了一真尸体,一具被扒去了上衣的尸体。 “咦?快看,他拖着的那不是那个谁吗?”眼睛尖的村民一打眼就看出来了霍小山手中拖的是谁,只是他情急之下偏就喊不出那个人的人名了。 “那不是侯金发吗?他的上衣咋还给人扒了呢?”终于有百姓喊了出来。 一个村的人他们如何能不认识,原来侯金发也死里面了啊! “这家伙点儿咋这么背,他是咋死的呢,是被小鬼子打死的还是被八路军误伤的啊?”有村民开始小声叨咕,他们并不知道侯金发投敌的事。 “去把伪军都押上来。”霍小山再次下令了。 伪军押了上来,这伙伪军人数并不是很多,也就是五十来人,他们也是那个伪军仇队长的手下。 伪军大部都随着乔本隆则大队去刘李庄了,而他们这些人却在屠城重雄的要求下被留了下来。 只因为屠城重雄为了摆庆功宴需要他们这些人带着日军去附近村屯劫掠鸡鸭猪羊。 屠城杀人挺进队在摆庆功宴胡吃海喝的时候,那吃食自然也有他们一份,只不过作为日军的帮凶他们的吃食不可能好过日军,正所谓皇军吃肉伪军喝汤。 他们吃饭时被联合行动队直接就堵在屋里了,由于没有武器也就没有反抗,而八路军对伪军也是区别对待的,那四名堵住他们的战士也就没的发动——屠杀,对,是屠杀。 于是他们就与看守他们的四名八路军战士达成了默契,他们没有听到枪声,他们根据听到的隐隐的厮杀之声来猜测着战况的惨烈,一直到战斗停止他们被押了出来。 可就在他们一出来时他们就觉得自己的大脑“嗡”的一下成了空白,他们的小腿肚子就开始转筋。 因为,他们看到了在院外堆着的那成堆的人头,那是人头啊!是日军的人头而不是土豆子,要是二百多个大土豆子还好大一堆呢,更何况这是人头!! 伪军也是兵,但他们却发誓在自己所经历的战斗之中从来没有见过眼前这样令他们震惊的情形。 二百来名的日军竟然都被八路军砍了脑袋!这还是他们印象中的那支土八路吗? 他们现在是多么庆幸自己没有反抗。 如果当初他们中间有一个人敢反抗,那么这二百来名日军的人头之内也绝不差他们这五十来人的。 “这个人你们有认识的吗?”霍小山指着侯金发的尸体说到。 “啊?”伪军们还没有从屠城杀人队被全灭的震惊中醒过神来。 “我问你们这个人你们认识吗?”霍小山提高了声音问道。 “认识,认识,侯金发,是皇,不,是偷偷给鬼子做事的。”伪军里自然有认识侯金发的,因为他们有时会换成便装到这里取侯金发搜集来的关于根据地的情报。 侯金发其实死得很憋屈的,因为他是被日军掐死的。 由于“陈可发”的投诚,作为一名立了功的汉奸,屠城重雄赏他在一个角落里吃饭享受与皇军一样的待遇。 可是当联合行动队破门而入的时候,有那脑袋瓜反应快的日军便去扒他的衣裳想自己换上之后再混出去。 侯金发反抗,然后他就被日军士兵活活掐死了。 而杀了他的那名日军士兵也仅仅是刚扒去了他的上衣就再没有时间换上了,于是杀侯金发者也后侯金发一步死去了。 “再大点声,对乡亲们说一遍。”霍小山对那个认出了侯金发的伪军说道。 那个伪军士兵这才明白了霍小山的意图,原来人家八路军是让自己打证言来了,让自己证明这个人死了那是因为他是汉奸。 “侯金发是汉奸,我到他这里给日本人取过情报!”那名伪军忙大声说道。 伪军的话在围拢在四周的侯家集百姓中引起一阵骚动。 “原来侯金发是汉奸哪,我说日本人怎么总往他家跑呢!” “这家伙还有日本人挺贼啊,还知道扇他嘴巴子给他打掩护呢!” “我说他咋把媳妇孩子都送走了呢,原来他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啊!” 四周的百姓议论纷纷。 “早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要是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就不会当汉奸了!”霍小山眼神着带着不屑很大声地说了一句。 他这句话与其是在说侯金发倒不如是在说他正看向的都已经被吓得发抖了的伪军。 “你们,作为中国人,想没想到当汉奸会有这么一天?说!”霍小山一指那些伪军厉声喝道 伪军们听霍小山这一嗓子当时更害怕了。 有的就说“有”有的就说“没有”,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 霍小山这句问话让伪军们很难回答啊! 说“有”那不等于承认是心甘情愿做汉奸的吗? 说“没有”也不行啊,说没有那证明自己就是汉奸那也是作恶多端啊! 八路军不会把我们脑袋也全给砍了吧,伪军们真的害怕了,有坚持不住这种压力的便“扑通“一声冲霍小山跪了下来。 有人做出榜样来了,后面的伪军便“扑通通”全跪了下一来,一时之间都把院外的尘土激起来了。 “一群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家伙,我都懒着理你们!”霍小山气道,然后他一转头对周围的百姓喊道:“乡亲们,你们记住这些家伙的脸,以后你们若是有一个人看到他们中间还有一个祸害百姓的就告诉咱们八路军,今天地上鬼子的人头就是那些继续作恶的家伙的明天!” 霍小山这句话让周围的百姓哄然叫好,而跪在地上的伪军们则暗擦了把冷汗,知道这回自己的小命侥幸留下来了,八路军的长官说下回,那这回就一定是不杀他们了。 可是他们刚这么想,就听霍小山又大声说道:“别以为这回放过你们你们就没事了,死罪已免活罪难逃,拿铁丝来,让这帮家伙把鬼子的人头五个一串全都串起来!” 霍小山对这些伪军的处理给了这些伪军难以磨灭的印象,后来就这些伪军里真的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做恶了。 他们是真不敢了,他们牢记了在这一天他们用自己的手给鬼子串人头的情形,他们知道,如果自己再作恶,那么下一回被串成串的人头里肯定就有自己的一颗! 霍小山不再管那些哆嗦着给鬼子人头串串的伪军一回头地看到胡老丫正靠在一处院门上看着这个方向。 这个奇葩的女子见霍小山走了过来,那眼神又变得含情脉脉起来。 此时的胡老丫已经忘记了眼前的血腥,已经忘记了害怕,看着霍小山真是满眼都是小星星。 然后她就见霍小山拨开人群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对自己说了一句这辈子再也不会忘记的话。 霍小山说:“你要是不想这辈子让人戳着你的脊梁骨说‘这是一个破鞋’,那你就赶快找个好人嫁了吧!” 第一0八八章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太君太君,请留步,说您说出——”一名伪军跟着马车紧跑慢跑着,他的本意是想让这车上的日军说出通行的口令来。 只是他却未说全,却招来了一声“巴嘎”,然后就是“啪”的一记耳光。 这记耳光还是那名被他问话的日军坐在马车上打的,敢情人家连车都没有下! 那名伪军挨了个嘴巴就不敢再问人家日本人要口令了,可是一回头却是看见负责他们这处岗哨的班长正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他。 那目光的含义无疑就是,老子让你上前盘问你就得给我问,你得罪我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帐呢敢再不听我的话,你就等着老子给你小鞋穿吧! 这特么的真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泥”啊! 这名挨揍的伪军两头都不敢得罪却又不能不盘问,此时他见第一架马车已经超过他了第二架马车又过来了这回来却更不敢问了。 因为第二架马车那车老板旁边却是坐了一名日军军官。 可是不问也不能让人家再跑过去了啊,于是这名伪军灵机一动便伸手去揭那盖在马车上的苫布自己抻头去瞅。 他却不料坐在车前马车上的日军军官却是注意到了他动手揭苫布这一幕,就听又是一声“巴嘎”外夹“铮”的一声,那日军军官竟然把自己的指挥刀抽出来便向他劈来! 刀锋在午后的阳光下闪出眩目的寒光,吓得那名伪军“妈呀”一声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捂住了脑袋。 车老板并没有把马叫停,所以那马车依旧是在小跑着的,那日军军官的指挥刀就是正常砍也已经够不到那名伪军了,更何况那名伪军已经坐到地上了呢? 伪军士兵再也不敢去盘问这一纵列足足有五架的马车,那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就坐在地上任由大车经过自己的身边那带起的灰尘落在自己的脸上。 “哈哈哈”待到日军的五架马车去远,岗哨处其余的伪军爆出一阵幸灾乐祸的嘲笑声,那无疑是在看那名坐在地上的伪军的笑话。 “你特么地给我起来,看你差点被日本人一刀砍死的份上,老子就不和你算上回的帐了!”伪军班长走上来踢了那名士兵一脚。 可是伪军士兵没动,眼神还是目呆呆的看着前方。 另外一名伪军士兵上前哈下腰边伸出手来在他的眼前晃动着边说道:“吕老蔫,你特么不是被日本人的指挥刀吓傻了吧?” 而这时这名被称作吕老蔫的伪军士兵才梦游般地叨咕道:“人头,全是人头” 吕老蔫的声音不大说得又有点含糊不清,围上来的伪军们就没大听清。 “你说什么,人头吗?什么人头?”伪军班长问道。 “人头!那马车上装着的都是人头,好几十个人头!我一掀苫布正好看到那个有小胡子的人头冲我瞪眼呢!!”吕老蔫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高喊道,回头就往岗哨存身的工事里跑了。 “人头?一车好几十个人头?!”伪军班长也震惊了,他向已经跑远了的马车看去。 这时的他揣摸着被那苫布盖着的下面东西的形状,可不是咋滴,刚才他还看到马车一跑那苫布好象有圆滚滚的东西在车板上滚动了一两下呢。 我艹,那五架马车上面都盖着苫布,下面都圆滚滚的,那都是人头啊! 那得多少个人头?这回日本人杀了多少土八路或者老百姓啊?这咋还往文安城拉人头呢?! 震惊之中的伪军却不知道,此时已经跑远的那几架马车上正爆发出“哈哈”的笑声。 “沈头儿,那些混蛋玩应被你一拔刀吓坏了啊!”小石锁大声夸奖着沈冲。 和小石锁同在一架马车上的沈冲也笑着,手里攥着他娘给他留下来的那把武士刀。 原来,这五架马车上的人无论日军还是那赶车的老板都是直属团精锐们假扮的。 “真该把这些忘祖背宗的家伙都砍了头!”一向不大爱说话的憨子也插嘴了。 “到了太行山才知道,这伪军比鬼子还多啊,这些软蛋啊真是杀不完的杀啊!”郑由俭也感叹道。 郑由俭的感叹自然是有原因的,他们在随着国军进行正规战的时候,还真没觉得伪军有多些。 因为绝大多数的伪军原本就是国军,如果他们在被成为伪军之前随着国军作战多少也是有些给养弹药,虽然说打鬼子未必出足力可也没必要投降日军。 可是一到根据地就不一样了,那些没有了给养的国军在汪兆铭的鼓动下便投了日军。 他们和国军有香火之情自然不会和国军作战,那么柿子挑软的捏,“欺负”一下八路军总是可以的,尽管他们和八路军打也没占到便宜。 说到汉奸的话题总是让人气愤的,就在马车上的人又要开始骂伪军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霍小山忽然说话了:“都别骂了,我忽然有一个主意!” “头儿又有什么好主意了?”一听霍小山这么说,车上的人都把自己身子向霍小山靠了过来。 小石锁嫌苫布下的一颗日军的人头碍事还伸手把那颗人头向一边扒拉了一下。 “我还没说出呢,你们怎么就知道我的主意就一定是好主意?”霍小山谦虚地笑道。 “头儿的主意那都是好主意!”莽汉很及时地跟上了一句。 “咦?这话说得不赖嘛,咱们家的傻大个也会顺着别人的话说了啊!”小石锁这话也不知道算是表扬还算是批评。 不过莽汉却是嘿嘿地笑了,他和小石锁关系好,小石锁怎么说他他都不还嘴的。 “好了,都别闹了,都听听霍小子有什么好主意!”郑由俭很有正事地说道。 自打上回霍小山告诉直属团的精锐们开玩笑要有分寸后,那耍贫嘴的习惯终于有所收敛了,虽然平时也闹,但在说正事时再也没有人乱岔话题了。 于是,所有人都开始听霍小山讲他的主意。 霍小山他们这回却是要做一件给八路军露脸的大事,他们要把砍掉的屠城挺进杀人队的人头都挂到日军占据的文安县城去! 日军主力部队又在向太行根据地进行大扫荡,所以日军的后方便空虚下来了。 霍小山和朱刚他们一商量,就决定由直属团出手将这些人头挂到日战区去。 中日战争无疑是极其残酷的,虽然说日军也有对顽强抵抗的中国军人在牺牲后给予军人式的致敬的,但也不乏人死之后还进行侮辱的,比如副参谋长在牺牲后都已经入土,却又被日军给刨了出来拍了照。 这对讲究入土为安的中国人来讲无疑是一种巨大的侮辱! 所以,这种侮辱必须找回来! 你们日本人不是怕砍脑袋吗? 那我们就把你们所宣称的杀害将军的凶手全部砍掉脑袋! 不光砍掉脑袋,我们还要把他们的脑袋全都挂上你们的城头! 第一0八九章 被卖了还帮着查钱的日军 虽然是夏天,可是文安县城的城门每天却只开六个小时,上午三个小时,下午三个小时。 在这个时间段里,县城内的百姓是可以自由出入的,如果想出城办事路途又比较远,那么你就只能上午出城下午回城了。 如果你因为有事耽误了行程,在四点之前没有赶回到城门口,那么,对不起!你也只能在城外的百姓家或者荒郊野地里度过一夜明天再进城了。 按照日军的解释是,这事不能怪大日本皇军要怪也只能怪土八路。 因为,皇军大部队进太行山区扫荡了,留守在县城的日伪军都不多。 八路军惯常在大日本皇军的铁壁合围之中跳出来攻击由于皇军扫荡而变得空虚起来的后方据点,所以就必须减少开城门的时间以免被他们所乘。 就这样的年代,中国的老百姓谁会去跟日本人讲理,谁又能跟日本人讲理,谁又敢和日本人讲理?! 守在城门口的日伪军士兵眼看着那下午的太阳还很高可是四点却已经要到了,于是便准备关城门了。 日军也就罢了,伪军们的家眷绝大多数都在县城里,所以他们也并不关心城内百姓的方便与否。 就在守在城门口的伪军准备去关门的时候,忽然被城楼上的日军喝止了。 感觉到奇怪的伪军向远方望去,就看到有几架马车正向城门口跑来了。 很快马车跑近,他们便看清了马车上坐的都是日军,车上还盖着苫布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物资。 既然来的是日军,伪军就都往后退去,可手中的枪非但没有放下反而都端了起来虽然说没有子弹上膛但却已经做出了一副随时投入战斗的姿态来了。 守城门的伪军在长期与日军的打交道中却是已经学乖了,对于要进城来的日军他们都不管不问但戒备心得有,别是八路军假扮的。 因为和日军打交道实在是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管多了挨骂挨嘴巴子,放任不管守城的日军还不干,于是他们就采取了这种折衷的办法。 此时守城的日军便已经迎了上来,负责守城门的日军小队长有望远镜,他已经观察了一会跑过来的这五架马拉大车了并没有看出有什么异状。 “你们是哪部分的?”一名日军士兵对停在自己面前的马车上的日军问道,他们对自己人那还是蛮客气的。 “屠城杀人挺进队佐滕一郎。”一名少尉从车上跳了下来,他腰间挂着的那镶金嵌银的武士刀彰显着他身份的不凡。 “这个时候进城做什么?通行口令?”守城日军接着进行例行公事的询问,来人的日语语音纯正得很,守城日军直接排除了支那人假冒的可能性。 “通行口令倒是没有,电台被八路军打坏了,不过你看看这个能算通行口令不?”佐滕一郎面色倨傲地说道。 随着他的话音,那些已经同样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日军士兵们便掀开了扣在后面车上的苫布。 就在那苫布掀开的刹那,“哄”,守城的日伪军同时楞了。 因为,他们看到了那每架马车上放着的都是人头,每架车上都有四十来个! 那些人头的脖颈的断开处的血渍已经凝固了,一片黑红的颜色,与那被杀砍下的猪头的血脖处除了无毛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些人头或者双眼紧闭或者失神的眼睛大睁一副至死却不瞑目的架势。 而刚才由于苫布掀开,也搞不清有多少只原本叮在血肉之处的绿豆苍蝇就受惊飞了起来,此时它们见又无动静便又嗡嗡地落回到了那血创之处在那里团团打转,顿时给人一种皮肤发麻的感觉。 “这是——”日军小队长已经从后面冲上来了,他一下子看到了这么多人头也震惊了。 “这是我们屠城挺进杀人队在刚刚结束的战斗中砍下的支那人的脑袋,屠城重雄队长命令我们把这些人头挂在文安城楼上,让那些支那人见识一下敢于反抗我武运长久的大日本皇军的下场!”佐滕一雄面色更加倨傲了,他站得很直,不苛言笑,仿佛他就是一把刚出鞘的武士刀。 一时之间,守城的日伪军为他那副冷酷逼人的杀气所摄,竟然无人接言。 “我们可以进去了吗?”听声音佐滕一郎是在与那守城的日军小队长说话,可是他的眼神却是向上的。 他的眼神落在了那高耸的城门楼上,看样子他正是在琢磨怎么把这些人头都挂上去。 “可以,可以!”日军小队长激动起来了。 他自然是知道屠城挺进杀人队的,屠城挺进杀人队在上次扫荡中可是杀死了八路军一位高级将领的。 支那人有一句话叫盛名之下无虚士,果然屠城杀人队的战力与众不同啊! 马车又被驱赶了起来,于是五架胶皮轱辘的大车便被赶进了城门。 车既已到,那么就得把这些人头挂上去,否则在这夏末的高温里一会还不得满大街的绿豆苍蝇啊! 那些人头已经五个一串被铁丝串了起来,屠城杀人队的人也带回了部分绳索,守城的日伪军又帮忙找了一些。 人多好干活,有爬上城门楼系绳的有往上拴人头的,很快二十来串人头就被高高吊到了城门楼那飞檐之下。 可就在这时一件意外的事发生了! “八嘎!”一名守城的日军突然拿起手中步枪的枪托向一名伪军士兵砸去。 那名伪军士兵不敢还手连忙闪开,那名日军士兵便砸了个空。 日军士兵恼了,把枪托一掉个儿将枪抵肩“哗啦”一声子弹上膛竟然冲那名伪军士兵瞄起准来了,看那架势他竟是打算一枪毙了那名伪军士兵。 那名日军是显得如此恼怒,一时之间本有心去帮忙劝架给那名伪军士兵做些弥补的其他伪军也都不敢往前上了。 “怎么回事?”佐滕一郎闻声赶了过来。 “他同情土八路,蔑视大日本皇军!”那名士兵射击动作并不变,显然他已经认准了这名伪军士兵留着守城就对日军就是一个祸害了。 第一0九0章 被反转弄蒙了的魏云 原来,那名伪军眼见这些八路军死状如此之惨竟然激起了他对日本人的同仇敌忾之心,在干活的时候就拖拖拉拉,还伸手把一个死者未曾闭合的眼皮给合上了。 他这种行为却是被那名开始就觉得他有点不大对头的日军士兵注意到了,于是便有日军士兵挥枪砸他并想击毙他的一幕的发生。 这个时候伪军大队也已经随着日军主力下去扫荡了,如果伪军指挥官在给日军解释一下应当可以救下这名士兵的小命。 可是此时留守在文安城内的伪军最大的官刚是一个连长,日军根本就不可能给他面子。 此时那名看岁数也就二十出头的伪军士兵也感觉自己情况不妙了,看着那些血肉模糊的人头他并不后悔自己同情同为中国人的八路军,他后悔的却是自己不该在干活时把步枪放在了一边,这样也许自己在临死之前可以打死一名日军赚上他一个。 可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他不再掩饰自己对日军的仇恨态度,一双仇恨的眼睛瞪向所有看向自己的日本人。 “这么多人头竟然还有不怕死的!”佐滕一郎不由得嗤笑了一声,“你想死还不简单,我偏不让你死!” “来人,把他两只手给我捆起来!”佐滕一郎大声下命令了。 一名看上去身材有些单细的日军士兵拖了根绳子便向前走去。 那名伪军刚想反抗,可他就眼见对面日军一拳便向他脸上打来,他忙伸手一格,却不料对方也不知道那手怎么就那么快,手腕一翻就把他的手腕擒住了。 随后那一只手一动那绳子便绕上了他的手腕,伪军士兵左手来救迎接它的却是抖起来绳套。 就在这片刻功夫里他的双手就擒住了! 佐滕一郎见所有人头都已经被吊上了城楼,先是用日语对自己的士兵大声吆喝了起来,然后又对那赶车的车老板说道:“出城,咱们还得赶回去!” 守城的日伪军此时看向佐滕一郎的目光又有不同,日军是充满了崇拜,伪军则是充满了畏惧。 就这样一支挺进杀人队在大扫荡才开始几天就带回来了八路军二百多颗人头啊! 他们还会说汉语,人家说汉语的语调就象说日语一样自然。 这是一支多么可怕的队伍啊,他们要是化妆进入了八路军的抗日根据地谁又能分别出来他们是日本人呢? “佐滕君这么着急赶回前线吗?不吃完饭再走吗?”日军小队长恭恭敬敬地对佐滕一郎说道。 “屠城重雄队长让我们把人头挂上去就得抓紧赶回去,还有战斗没打呢。”佐滕一郎回答了一句后人便一屁股坐到了已经拨转过马头的车上。 那个四十来岁的车老板甩动了长鞭,于是那马便踢踢踏踏地小跑了起来,须臾功夫,五架马车就依次出了城门。 至于那名竟敢和大日本皇军横眉立目的伪军士兵则被佐滕一郎下令拴在了马车的后面,看佐滕一郎的意思,那是要把这名伪军士兵在马车后面跟着跑。 这人哪能跟上马车呢,估计一会跟不上了那就得被马车活活拖死! 日军小队长心怀敬佩地看了一眼这些大日本帝国的精英们后,回头命令伪军排长说道:“写一份告示,贴在城门口,让你们支那的那些刁民好好看看,这就是敢于反抗大日本皇军的下场!” 伪军排长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就赶紧找会写毛笔字的文人去办了。 这名伪军排长现在那是格外庆幸自己投降了日军,那些土八路就那几杆破枪还敢和有飞机大炮坦克的皇军做对,真特么滴不知死活! 而此时已经跑出城门的五架马车的速度已是愈发快了起来,被拴在第一架马车后面的那名伪军士兵已经是被前面的马车带得拼命奔跑了,他喘着粗气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尽管那拉车的马并没有全力奔跑,但是两条腿的人那是注定跑不过四条腿的马的啊! 马车离城门已经越来越远了,二百米,三百米,四百米,终于在跑到五百多米的时候,马车拐过一座山,将文安县城抛在了身后。 可又跑了一会儿后,待五架马车全都跑到了山后面,那四十多岁的赶车老板突然就勒紧了缰绳一声“吁——”便让马车停了下来。 骤然而停的马车让跟在后面跑的那名伪军士兵一点防备没有,由于他跑得过快收脚收得慢差点撞到马车的车板上。 他慌忙要用捆住的双手扶住车板,而这时车上却探过来一只手已是抓住了他的双手往上一提一拉。 这名伪军士兵虽然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但下意识的借力一抬脚就踏上了车板人便冲上了车。 “坐下!小子,伪军里还真有有种的呢!”这名伪军士兵气喘如牛自然不明白这些日本人为什么让自己上车,却他看到车上的日军士兵都冲他笑呢。 这名伪军士兵突然就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呢,一时之间他有点懵懵懂懂的,就楞楞地站在了那里。 “傻站在那里干嘛,坐下,我赶车了!”那个四十多岁的车老板嚷道,然后大鞭子一甩“啪”的一声,那马车就又跑了起来。 马车动得很突然,那伪军士兵虽然反应了过来不坐也得坐了,却一屁股差点就坐躺到了一名士兵的腿上。 那名士兵微笑着伸手扶了他一把,他这才坐正了。 这时候这名伪军士兵才有点回过味儿来,因为他看到了那些穿着日军军装的人眼中对自己那都是满满的善意。 “你们是——”伪军士兵忽然意识到了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其实就是三个字:八路军! 然后他就在那些充满善意地目光中得到肯定的答复,因为他看到这些士兵冲他点头了。 伪军士兵在这一刻真的彻彻底底地震惊了,因为这种震惊不是一个,而是一串! 如果他们是八路军,那么他们带到文安城内的二百多个人头是咋回事?那些人头又是谁的?这是真的吗?这个事情的真相让他实在是难以置信! “小子,还算你有咱中国人的良心,叫啥名?”此时那个坐在最前面的自称是佐滕一郎的人回过头问道。 “啊?”伪军士兵在震惊之中楞了一下,随即醒过味来,忙说道:“魏云!” “你们真是八路军?”魏云还是感觉难以置信。 “如假包换!”那个佐滕一郎很肯定地答道。 这个佐滕一郎自然是沈冲扮的。 沈冲的先天条件好啊,日语说得好,有他娘日本人的血统穿上军装挎上她娘那把武士刀那气质就是日本人,没有人可以看出来他是中国人假扮的。 在这个时候沈冲自然不会再节外生枝地向魏云解释自己其实是国军的,那样就太复杂了,那哪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呢。 “那,那些人头是谁?”魏云问道。 “你猜!”沈冲笑道,“我们冒充的又是谁?” “屠城挺进杀人队?!”魏云再一次震惊了! 魏云是知道日军有这样一支特攻队的,八路军副参谋长牺牲被日军大肆宣扬,连日本人出的报纸上印的照片他都看到了。 一支战力强悍会说汉语经常深入抗日根据地内部的日军特攻队现在竟然全变成了死人的人头?! “你看我们象开玩笑吗?”沈冲收起了笑容冷冷地道,“他们敢曝将军的尸,老子就敢砍下他们的头挂到日军的脑袋顶上!” “不光挂到他们的脑袋顶上,还要让小鬼子帮咱们挂,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想打败八路军那就是一个笑话!”这句话是刚才扶魏云坐下的那名士兵说的。 魏云自然是认得他的,因为就是他用绳子把自己的双手捆上又拴在马车后面的。 魏云感觉听出了这句话里的豪气干云,听出了这句话里的霸气,他感觉身上的血液一下子就冲到了自己的脑门子上了。 自己早就该从伪军队伍里开小差,投向真正抗日的队伍,这才是有骨气的中国人啊! 第一0九一章 这脸被打得“啪啪”的啊!(一) 屠城挺进杀人队又为大日本皇军立下赫赫战功,这让留守在文安城里的日军很是兴奋。 留守日军带队的是一名叫清原井的大队长,他当时在城里,待得到守城门的日军报来消息赶去时却是晚了。 等他赶到城门之时连屠城挺进杀人队那远去马车的灰尘都没有看到,这不禁让他心存遗憾,屠城挺进杀人队由于保密的需要自己还未曾与那传说中的屠城君见过一面呢! 可是,当他抬头仰望着城门楼上挂着的那成排成串的“支那人”的人头时,遗憾退去,心中顿时泛起了作为一名大日本帝国军人的豪情壮志来! “来人!”清原井大喝道,“去把城里的支那人一家叫出一名来,都叫到这里来,让他们看看我们大日本皇军的不世之功!” 守城的最高指挥官有令,手下之人焉敢不从? 于是日军伪军以及伪县政府下面的什么里长保长就全部行动起来了。 他们是见房门就敲,见大街上有人就撵,一会功夫原本看起来极是萧条的大街上竟然冒出了无数的人来,一时之间小孩子的哭叫声城内居民的议论纷纷之声把大街弄得是喧嚣无比。 人流被日伪军驱赶着就向西面的那个城门楼子而去。 但是越靠近城门楼子,居民住户们眼见街道两旁实枪荷弹的日本兵越来越多,原本喧嚣的人流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日本兵的凶残中国人就是没见过也听说过,这是日本人在搞事情可不是在逛庙会,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大声喊叫只怕死都不知道咋死的啊! 心怀忐忑议论纷纷的百姓把嘴闭上了,就是那不懂事的原本哭闹的孩子绝大多数不用大人掩住嘴巴也不敢哭闹了。 说日本人能吓得小孩不敢夜啼这不是玩笑话,小孩子不懂事不听话时大人一句“日本人来了”那各家的孩子从来都是立刻闭嘴的。 日本人指的就是日本兵日本鬼子,可是“日本鬼子”却是不敢说的,如果谁敢说出一个“日本鬼子”被日军或者汉奸听到小命可能直接就没了,日本兵的残忍好杀已是在千家万户的平民的心理中投下了浓重的阴影。 眼见人流涌来,一名汉奸在清井原的授意下开始喊话了:“都抬起头来看那城门楼子!” 百姓们抬头看向那城门楼便看到了上面那五个一串的二百来个人头,人群里发出一阵骚动,然后便有胆小的百姓当时腿就软了却是被旁边的乡里邻居架着拖着往前走。 “都看清了,这就是当八路和皇军做对的下场!大日本皇军那是战无不胜的,你们哪个敢再同情土八路私藏土八路的别让皇军逮到,逮到了这城门楼子上也有挂你脑袋的一个地方!”这名汉奸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百姓们绕城门楼子走过没有人吭声,纵使有仇恨也只能深埋心底。 只是那城门楼上的二百多颗咱中国人的人头啊,也不知道那些都是谁家的小子,打鬼子却落了这样一个下场! 清井原手拄指挥刀穿着黑色的马靴叉开双腿用他自以为最威武的姿势就那样站在了那些人头的下面,看着眼前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支那人埋着头从自己面前经过。 他感觉到了无比的骄傲,仿佛上面那些支那人就是他用自己手中的指挥刀砍下来的一般! 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名日军士急匆匆地从城里跑来,那是他留在指挥部里的通信兵。 那名士兵跑到了清原井的面前,拿眼睛扫了扫就高悬在清原井头上的人头,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如同往常那样军姿严整地敬礼报告,而是把自己的嘴往自己上司的耳边凑过去开始小声报告着什么。 原本一脸心得志满的清井原听到士兵的耳语后,脸上那份牛逼哄哄的样子顿时不见了,他震惊地仰起脖子看着就悬在自己头顶的那些人头。 可是由于角度的关系,他并不能看到那些人头的脸,他看到的都是那些人被砍断了的脖子的黑红色的横截面。 那种脖子的横截面对于清原井再熟悉不过了,他自然在战场上砍下过人头,他非常熟悉那种截面。 他也看过杀猪把猪头剁下时的样子,由于那断处血流最多所以猪头的断面他知道支那人管那里的那块肉叫血脖。 看着上面那人头的血脖,清井原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因为他的通信兵说收到联队里发来的电文,在一处叫侯家集的村子外围的地方发现了二百零四具大日本皇军的无头尸体,经辨认已经确认是屠城挺进杀人队包括屠城重雄在内的全部人员! 那么,他们的脑袋跑哪去了?! 清井原当然知道屠城杀人队杀死了八路军将军,而电文中说已经确认屠城杀人队全部玉陨人头全都不见了,毫无疑问,屠城杀人队遭到八路的报复了。 那么以清原井的理解来看那些人头的去向只有两个。 一个是被八路军运回到了根据地腹地去祭奠那名将军去了。 一个就是被偷运到了他们日战区挂起来向他们大日本皇军示威来了。 清原井此时自己的脑袋里已经乱了,他已经顾不得那名汉奸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向支那百姓宣扬着皇军的不世之功,他竟开始伸出手指来指着挂在城门楼子上的人头来。 而他的那名通信兵也明白了过来,忙也跟着指指点点地查了起来。 查二百个数能用多长时间呢,只是清原井随着自己快查到二百的时候,他却觉得自己的手指都已经快有千斤重了,竟有一种再指点不下去的感觉。 他手指的动作越来越慢起来,他怕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浓重起来,“198、199、200、201、202、203、204”,当他竟然真地查出了204这个数字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 而此时他的那名通信兵也已经查完了,清原井和自己手下的的目光瞬间撞在了一起,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报出自己所查的数目。 可是,他们却都从对方惨白的脸色与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看出了答案! “把这些该死的支那人都撵回去!把上面的人头全都放下来!”在怔了片刻之后,清井原突然就从地上跳了起来。 第一0九二章这脸被打得”啪啪“的啊!(二) 标榜大日本皇军之不世武功的清原井闹出来了一个最大的笑话,这个笑话把他的脸打得那是一个“啪啪啪”的响啊,以致于他都有了用那把武士刀切腹自尽的冲动了。 在清点出了这些人头数与屠城杀人队无头之尸相符后,他虽然心知不妙却也不敢隐瞒,忙令命令手下把情报给联队传了过去。 守卫文安城的日军自然是无人认识屠城杀人队那些人的,所以他们要等待有认人的日军官兵来辩认。 可是在清原井看来,那也只是一个形式罢了,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些人头就是屠城重雄那些人的了。 人头数都对上了,世界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啊! 可他的部下里守门的那个也就是帮直属团挂人头的那个小队长偏就不死心,挨个脑袋扒拉着看。 要说中国人和日本人光看脑袋,尤其是那被砍下来的也不戴帽子的脑袋还真是不大好甄别的。 中国人和日本人身高有高矮这个所有人都是知道的,可是这脑袋哪个民族的大哪个民族的小这个真没有人研究过。 可那个小队长有办法,他看胡子,对,看胡子。 日本官兵有不少人是有留胡子的习惯的,比如仁丹胡,比如卫生胡,比如八字胡。 而中国人也有留胡子的,原来在中日九一八事变之前,有中国去日本留学生也有赶时髦留上述那几种胡子的。 但是自打九一八事变后中国人就是有留胡子的也没有留那几种的了,真的没有了,汉奸都不留,没有哪个汉奸愿意被人家骂成汉奸尽管他真是一个汉奸! 于是自以为得计的那个小队长就专门看那些人头的胡子,他在看过了所有人头后便向清原井报告说,这些都是支那人,理由是他们都没有留胡子,没有看出任何人有仁丹胡卫生胡八字胡的胡茬儿。 就在那个小队长把自己的新发现报告给清原井后,却不料那羞愧都欲自裁了的清原井回手就给了他好几个大嘴巴,嘴里直骂你个蠢猪! 要说这个日军小队长如果用这个看胡子的方法来鉴别普通日军那也还真靠点谱,可这屠城重雄这些人不是普通日军哪,他们是经常扮成八路军游击队工作队渗透到根据地腹地去的。 他们那些人就是有卫生胡仁丹胡什么的那也早剃光了,否则去等中国人发现村里来了一支八路军却都留着日本样式的胡子?! 一个多小时后,有认识屠城重雄挺进杀人队的日军到了,于是他们直接就从那二百零四颗人头中先找出来了屠城重雄的人头! 至此,日军得以确认,屠城挺进杀人队含屠城重雄本人全部玉陨且脑袋都被八路军砍了下来注定无法回归在那东方大海上的岛国神社。 清原井自是下令要封锁住这个让他羞愧难当的消息的,可是这消息哪是能封锁住的,自古以来就没有任何人能够做到防住那悠悠万民之口啊。 八路军杀死二百多个小鬼子,并且把小鬼子的人头送到了文安城,文安城的鬼子竟然还帮着八路军把他们自己人的人头主动挂到了城门楼上! 这消息马上便在文安城内不径而走。 这消息传得这么快清原井想怨也怨不得别人,实在是他自己作的。 县城里的百姓当时都被撵到了街上去城门楼看人头,前面看到人头的也只是一小部分,后面的还没有看到就又被撵回了家说那事黄了。 那些老百姓正奇怪着呢,这日本人在搞什么名堂的时候,便有消息传来,说是日本人被八路军骗了,那些傻呼呼的日本人竟然帮着八路军挂他们自己的人头! 这是一个多么让人震惊外加兴奋的消息啊! 城里的百姓一联系到自己没看到就被撵回来那立刻就相信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要不本来说好了看人头去的怎么没看到就被人家撵回来了呢? 所以,这事,是真的! 这件事情反转之大当真是令文安城内的所有中国人先是膛目结舌,随后便是人前的挤眉弄眼,人后的喜笑颜开。 当他们认为那二百零四颗人头是八路军的时候,心中有愤怒有气馁有不甘也有恐惧。 可是当他们知道那二百零四颗人头竟然是日军的时候他们的心中所有的情绪却只有两个一个叫兴奋一个叫矜持。 兴奋那真叫作天网恢恢疏而不露那真叫作老天爷你终于开眼了,快让这些小鬼子都死绝了吧! 有矜持那是因为他们现在还生活在日本鬼子的刺刀之下,他们在大街上不敢露出兴奋的样子来,可是每当熟人在大街上见面虽彼此不发一语但看对方的眼神中的兴奋便自然都心知肚名了。 而此时,守城门的那个庆幸自己投降日军投降对了的伪军排长却已是心中忐忑起来。 天啊!土八路这么厉害了吗?能把最厉害的那伙日军全部砍掉了脑袋!不会八路军真的能打败日本人吧,那自己可得小心了,以后可不能做恶了,这要是做恶做多了,下回上面挂着的人头之中说不定就有自己的一枚呀! 在那些人头被挂上文安城的城门楼后的两小时后屠城重雄的挺进杀人队被八路军全歼的消息终于被日军确认了,日军高层自然震怒无比。 于是,以文安城为中心的附近的日军纷纷抽调人马向那伙胆大妄为竟胆敢调戏大日本皇军的八路军小队展开了追击。 同时,该方向向太行根据地腹地正在进行扫荡的一支日军联队奉命返回,拉出来一个长达百里地的大网反向兜回来,试图捕捉到那支小队。 只是尽管日军出动了重兵妄图挽回颜面,几千名日伪军使用拉网式排查在那片区域查了三天、 倒是找到了两架被遗弃的马车,但那只八路军小队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便如同在人间蒸发了一般, 他们却不知道干出这样石破天惊般大事的霍小山的那四十来人却并没有跑远,他们竟然藏起来了! 他们藏身的地点却是一处几百米的山峰之上,那山峰从山脚下开始向上时虽然陡峭可还多少有些角度,待到距离峰顶三十多米之时已是壁立如刃。 可霍小山要的就这样的绝地,他既然敢来送人头又如何能够不想好退路?他们在根据地交通员的带领下便弃了马车后来到了这里。 仍然如同联合行动队当初隐藏一般,攀爬高手先上再甩绳子下来所有人就都上了那峰顶藏了起来。 可怜那些日伪军经常会从这山峰下路过却哪知道自己要找的那些人就在这山上睡觉呢。 当然除了必要的观察哨之外也有人是睡不着的,那就是被直属团救出来的那个伪军士兵魏云。 当时魏云可是满怀同仇敌忾之心去给那死不瞑目的“八路军”战士合眼皮的,却哪料到自己竟然给日军合了眼皮?! 事情如此反转真让他后悔不及,倒不是说后悔叛出了伪军,只是恨自己的手指头,我非给那小鬼子合眼皮干嘛?真恨不得下得山去把那小鬼子的眼皮再给扒拉开! 第一0九三章 说走咱就走终须要挽留 “非得走吗?”慕容沛问霍小山道。 “对,必须得走!这回动静大了,就怕有心人哪!”霍小山回答道,“不光能打仗,还全都精通日语,为首之人从语调到那把镶金带银的纯种武士刀,小鬼子里好多人都看到了啊!” 霍小山说的“从语调到镶金带银的武士刀”,这是说谁呢?说谁呢这还用问吗? 直属团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意,唯有沈冲朝着霍小山翻眼珠。 “你翻我也没有用,那里!”霍小山毫不客气的对沈冲说道,随后将手指向旁边几十米外一处树林说道。 那里什么? 不光沈冲有点蒙,联合行动队的男男女女们都有点蒙。 “你!”霍小山一指沈冲。 “还有你!”霍小山一指细妹子,“你们两个去那里抓紧告别!” 霍小山是如此的体贴人意,都把沈冲和细妹子告别的地方给指定好了。 霍小山是如此的不体贴人意,饶是沈冲老脸很厚可细妹子那白晰如藕的小脸瞬间已是通红了。 不过,霍小山这几句话刚说完片刻功夫,直属团的人就都不笑了,因为他们明白头儿并不是刻意弄出这种搞笑的效果的,他是真要带自己这些人返回第九战区了! 沈冲不再犹豫,走前几步伸手牵着细妹子的手便向那片树林走。 见霍小山说得严重,细妹子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任由自己的小手被沈冲牵着两个人便向那树林去了。 唉,郑由俭看着沈冲和细妹子携手向树林去了,他心里却是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他也想和自己媳妇告别,可是自己的家离这里却是有二十多里地呢! 看来自己想搂着嫚儿她娘再睡一宿的想法也只能落空了,唉,辛苦不怕就怕命苦啊 郑由俭已经决定把自己媳妇留在太行根据地了,赵文萱已经答应了他,让自己媳妇也去八路军后方医院,这样每天能够和自己闺女在一起,娘俩也好有个伴。 霍小山则是依旧脸色平静,看了眼慕容沛却是什么表示也没有,慕容沛也是一点表示也没有。 他们两个和沈冲和郑由俭都不一样,两个人可都算是各自队伍的一个头儿了,霍小山可以让沈冲和细妹子去树林里告别,自己却是不可以那样做的。 霍小山自然明白,当联合行动队把屠城挺进杀人队全部干掉了还让小鬼子在城门楼上帮着挂了鬼头,那么他们直属团的太行根据地之行也就结束了。 留在长沙的直属团大部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样呢,直属团精锐一下子消失了这么长时间,要说军统不搞出点明堂来霍小山那都不信,自己也需要回去给老虎仔将军一个交待的。 所以他这才在带着手下摆脱了日军的搜索与敌工部和鲁正声他们会合后就决定立刻返回第九战区了。 只是他虽雷厉风行,此时却又是他哪能想走就走得了的呢? 就在半小时后他要带着部下直接南返的时候,赵文萱和朱刚却是同时到了。 “立了这么一件大功劳无声无息就想跑啊?”赵文萱笑道。 “文萱姐。”完了,一见赵文萱和朱刚到了,霍小山马上变得愁眉苦脸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想马上就走那是走不成了。 要是把自己换成八路军,自己也不可能让帮了八路军如此大一个忙的直属团说走就走的。 而此时郑由俭却偷偷地乐了,他眼睛瞟着霍小山在那里说话,却是用手指头轻轻捅了一下站在自己身边的沈冲。 在沈冲把头转过来诧异地看向他之时,郑由俭把自己的大嘴唇凑到沈冲的耳边耳语道:“你小子赚了!” 沈冲听了郑由俭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先是诧异,随即就明白过来了。 郑由俭所说的赚了那是指,自己刚才和细妹子在树林里都告别了半个小时了,而看这架势今晚直属团是走不上了,那岂不是又和细妹子在一起能多呆一宿,这岂不是赚了吗? 于是,沈冲也笑了。 而此时霍小山和赵文萱朱刚三个人已经就去留问题沟通完了。 一开始鲁正声眼见霍小山要走使了个眼色就让自己的人去给朱刚他们报信去了。 听说霍小山直属团就要这样无声无息的走,二号首长当时就瞪眼了,已是给朱刚下了死令,今晚说啥也不能让霍小山他们走,必须留他们吃顿饭喝顿酒。 霍小山听朱刚这么说了,也只能把自己对留守在第九战区的直属团大部的担心说了出来。 朱刚和赵文萱便说,知道你着急我们已经替你考虑好了,二号首长也下令了,有了我们八路军的全力配合你们的归程根本就不差这一下午,我们敢保证别看你们现在耽误了一下午但你们回去的速度只能更快。 话已经至此,霍小山夫复何言也只能任由赵文萱和朱刚安排了。 赵文萱直接掏出经费下令花高价马上从附近的村子里买来了猪羊与烧酒,就在野外开火摆席为直属团饯行。 联合行动队除了那几个小女子外杀鬼子都是好手,杀猪杀羊那也不差,太阳刚落下西山,却是已经把那猪羊收拾利落煮熟,就以草地为桌便把那宴席摆上了。 酒席宴上,朱刚直接就给鲁正声那个连解了禁酒令。 直属团精锐们和鲁正声连在这段时间的共同战斗之中也有了生死情谊,这一晚上双方喝得酒酣耳热,皆言及待以后有机会再共同作战誓把小鬼子逐出神州。 当繁星上天之际,酒席宴才宣告结束。 霍小山却是晚上和慕容沛在一起的时候,将一沓钞票都塞给了慕容沛,他知道八路军日子过得苦,虽然在八路军看来自己帮了他们很大一个忙但在他看来打鬼子那就是义务,如何能让八路军请自己吃饭呢。 慕容沛和自家小山子心意相通自然不会反对,收了钱掖好便靠在了霍小山的怀里,两个人就这样一直仰脸看着天上的那一挂银河,直至相偎睡去。 而沈冲自然也是搂着细妹子在野外睡了一宿,却是终于在满身酒气之际把自己的大手探进了细妹子的衣服感受着在自己的抚摸之下自己的爱人在自己的耳畔呼气如兰。 而郑由俭却是根本就没有参加酒宴,他借来一匹战马早就以八十迈的速度跑回家了! 郑由俭把马系在院门口的树桩上急三火四进了院,看到自己媳妇正在院里干活呢。 他二话不说走上前去在自己媳妇的惊呼中把她横抱起来便往屋里走。 他媳妇不明就里便问他要干嘛,郑由俭便说怼一回。 媳妇说天还没有黑呢你急个甚? 郑由俭说明天我们就回去了哪能不急?!我还想二度梅花开,不,我还想梅花且三弄呢! 第一0九四章 二过灾区之人间地狱 五天后,两辆日军卡车卷起漫漫黄尘向南疾驶而去,里面坐的正是以霍小山为首的直属团精锐。 时下已是九月,中原大地的干旱变得更严重了。 说实话霍小山打内心不愿意带自己的走河南境内,来时所经历的一切历历在目已是留下心理阴影了。 可是不走这里又怎么可以呢? 穿河南过湖北再到湖南这才是最快的路径。 一路上尽管心里不情愿,坐在副驾位置上的霍小山非但不能闭眼装睡,还要瞪大眼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观察沿途的情况。 太行山一行已有时日,谁知道日军和国军在河南境内战得如何,他们现在也搞不清楚哪里是日军的哪里是国军的地盘了。 所以在上车之时霍小山干脆让自己这些人都换上了日军军装,反正坐的也是日军的卡车。 另外换上日军的军装还有一个理由却是郑由俭提出来的。 郑由俭说还是穿日军的衣服吧,就汤的兵我都怀疑他们有没有胆直接向日军进攻,可咱们要是穿国军的可能日军就会攻击咱们了。 霍小山对此默然。 在河南大地上卡车奔跑了没有多久,霍小山已是开始默念佛号了。 如果他不念佛号收摄心境他都怀疑身经百战的也曾经在死人堆中睡过觉的自己都没有勇气面对眼前所见的一切了。 中国有句成语叫“惨不忍睹”,可这个惨却得睹对自己来讲对直属团的精锐们来讲却是更残忍了。 此时河南境内的灾情已经是比他们上回路过之时更严重了。 车行于野,尤其是路过村屯附近之时,竟然可以看到接二连三的已是倒毙在地的灾民了。 很明显那些灾民死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在路过死尸众多的地方,虽然卡车急驰却依然能闻到那令人作呕的尸臭味。 卡车行过尸体旁,会有无数受惊的绿豆苍蝇从那尸体处飞起,有的尸体连眉骨都露出来了,眼窝里已经看不到眼睛了反而是绿汪汪一片,那是尽管有车驶过也不肯离开那腐肉的绿豆苍蝇。 开车的小石头突然就把车停住了,闭上眼睛就趴在了方向盘上。 霍小山说了声“我来开吧”,下车与小石头调换了位置。 霍小山自然明白,眼前一切太过凄惨,小石头由于必须注意前方道路避让开那些灾民的尸体已是无法忍受了。 霍小山再次把车驱动起来让车向前驰去,而此时后面那辆车也换司机了,沈冲开车替下了姚文利。 驾驶室的人现在很羡慕坐在车厢里的那些人,虽然为了防止发生突然的遭遇战他们都已经把那棚布割出了孔洞,但是至少他们不愿意向外看时可以不看或者闭上眼睛。 这注定是一场让直属团精锐终身难忘的惨痛之旅。 他们费劲力气与日军斗智斗勇舍生为死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还是不是为了消灭日本侵略者让中国的老百姓活下来,可是一场天灾下来却是让百姓死者如蝗虫,他们此心何甘?! 对,死者如同蝗虫,因为随着对中原大地的深入他们看到了蝗虫,很多很多密密麻麻的蝗虫。 甚至他们这两辆车还撞进了一个巨大的蝗虫群里。 那蝗虫群足足有方圆三四里地,霍小山他们眼看那蝗虫扑天盖地就从自己的侧翼扑了过来,就在这一刻原本烈日高悬的天空都变得阴暗起来,那蝗虫竟然遮住了太阳! 在无数蝗虫扑下的刹那,霍小山已经失去视野了,因为那卡车风档上尽是密密麻麻的蝗虫! 霍小山没有办法了唯有加大油门往前冲,好在他们所走的区域是平原地带并无大的沟谷坑坎。 不过一在往前开了几分钟后,霍小山便感觉到卡车压到了什么东西上变得颠簸起来。 状态刚刚好了些的小石头此时已是将双手乱舞着去把从车窗内飞进来的蝗虫赶出去,当车一颠他陡然明白了什么险些就吐了出来。 他看看霍小山,就见霍小山紧抿着嘴唇却是在那里把着方向盘任凭有蝗虫落在自己的手上脚下却是仍在大轰油门。 其实霍小山和小石头心里都明白,刚才那车的颠簸是因为车压到了灾民的尸体上了。 路边有不少尸体,蝗虫障目,霍小山也看不清道路自然便压了上去。 六分钟后,直属团的两辆卡车终于是冲出了蝗虫群,不得不把车停下来,将驾驶室内的蝗虫赶出去。 而车厢里的众人也是纷纷驱赶着飞进来还有落在车厢棚布上的蝗虫。 霍小山直属团在打鬼子的时候,他们曾经得到过一个蝗虫部队的称号。 现在想来他们那个蝗虫与现在他们所见到的真正的蝗虫真是相距太远了。 就在这短短的六分钟之内,车厢上的那厚厚的棚布都被饥饿的蝗虫咬出了大大小小好多洞来。 蝗虫过处,寸草不生,真不是虚言啊! 可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霍小山停车一方面是为了驱赶蝗虫,另一方面却是因为看到前方道路旁有人,他是想问问道路。 可是当他和小石头走到路边看到那几个骨瘦如柴的灾民之时,却是看到那几个灾民正在用手用力刨一个不大的土包。 那个土包的颜色和四周干旱之处还是有所不同的,很明显是刚堆起来不久。 霍小山脸色愈发阴沉起来抿着嘴没有吭声。 小石头刚要上前去问,霍小山却伸手一拦沈冲紧接着拽着他扭头就往回走。 “哎?不问路了啊?”小石头奇怪。 霍小山没有理会小石头,而是对此时依旧在车下打扫蝗虫的手下们喊道:“上车,上车,我们走!” 小石头不知道霍小山怎么了,可是毕竟所有行动是得听霍小山的,所以也就跟着往回走了。 只是小石头到了车前刚要上驾驶员的位置,霍小山却是又扒拉了他一下,自己抢着上了驾驶位。 小石头感觉霍小山有点怪怪的,带着不解上了副驾位置,还未坐好,霍小山已是发动汽车又开了起来。 此时小石头的注意力被霍小山奇怪的行动所吸引,刚才的呕吐感倒是减轻了许多。 只是小石头刚坐好时便看到左前方刚才自己要问路的那几个灾民却是已经把那个土堆扒开了,里面露出了一个小孩的尸体来。 那几个灾民便抢着去撕那小孩的衣裳。 而此时霍小山已是猛地一踩油门,卡车便轰鸣着向前奔去,可饶是如此,小石锁却是看到那灾民之中已是有人拿出了一把菜刀来! 小石头心头大惊,站起来欲看个究竟,可是霍小山将车开得飞快,终究是把刚才那一幕场景甩到了后面,等小石头再看时他的视线已经被挡住了。 这两辆卡车是黄河南岸八路军游击队在提前接到总部命后从日军手中抢来送给他们南返用的,所以两侧车窗都被打碎了驾驶室里才会进那么多蝗虫,而后视镜也被子弹打碎了,小石头尽管抻头去看却终究没有看到那个灾民拿着那把菜刀要做什么。 小石头心里已是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此时已经猜到下一幕会发生什么了,所以霍小山才不想让他看。 小石头脸色同样阴沉下来坐回了副驾位置上仿佛又看到了那灾民手中的菜刀。 卡车依然在向前奔驰,小石头开始做深呼吸,试图把自己的心境平复下来。 做深呼吸平复心境这招在他没加入军需处之时就已经学会了,那还是他杀死第一个日本鬼子时才用过的,但是,自打那次以后他再也没用过这招,对,再也没用过,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他也再也没用过。 可此时车行在河南大地便如行走在人间地狱,那是他想平复就能平复下来的吗? 就在卡车驶过路边一处正点火烧锅的几个灾民之时,小石头再也忍不住了,却是“哇”的一声把头探到车窗外就呕吐了起来。 只因为,他看到那个已经有了一个豁口的破锅里煮着的分明就是一条人的大腿! 刚才那几个灾民是为了活命在扒新坟了,只为了吃那刚刚死去不久的同胞! 第一0九五章 误放战场之错乱的感觉 一路烟尘一路伏尸,两辆卡车就这样一路向前再向前。 霍小山不是不想救那些灾民,可是他却救不了。 就如同再英雄的一个人物也绝不可能挽救一场战争,同理,再菩萨心肠的一个人却也救不了那数以百万千万计的灾民! 霍小山觉得自己现在很悲哀,为自己那出众的记忆而悲哀。 正如他曾经对老虎仔将军所说的那样,自己的记忆太好,就象自己并不需要刻意去记忆却总是能记住手下几百名士兵每个人的音容笑貌一样,从过了黄河坐上卡车到现在,他竟然清晰地记住了自己已经看到了倒毙在路边的一千一百八十三名难民。 卡车只是跑了一条线,那么在这原本广褒的河南大地上又究竟死了多少难民? 同时,那受灾的又岂只有河南? 山西陕西又都死了多少灾民?这场干旱是天灾也是人祸,霍小山不知道在这场天灾人祸之中究竟死了多少人。 但是,他敢确定的这次灾难死的人数肯定超过了南京大屠杀肯定超过了黄河水决堤! 小石头此时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他不得不再次把自己眼前所见之惨状当成了那血淋淋的战场。 只是这种办法虽然能让他暂时平静,他却也知道其实是自欺欺人的,在这样的路上跑还真不如端起刺刀到战场上冲锋啊! 小石头在卡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叹了一口气,只是就在他这口气还没有叹完的时候,他听到了前方杂乱的枪声! 前方看那几米高的围墙再联系到远处比这里更高的应当是县城的地方,这里应当是一处存放军需的地方。 这里能是什么军需呢?弹药?还是粮食? 这里现在是日军还是国军的地盘呢? 霍小山已是踩下了刹车,而同样在车厢里听到枪声的士兵们也已经下了车做好了战斗准备。 现在敌况不明必须得小心啊,霍小山刚要拿出望远镜观察一下却是想起望远镜在小石锁那里放着呢。 而这时却不需要了,霍小山和沈冲看到从前面那围墙的东面已经有士兵跑出来了,看那服装的颜色应当是国军的。 枪声响处,就见国军士兵真的算得上丢盔卸甲了。 就别说举枪还击了,就是能拿着枪跑的都算好兵了,很多士兵已经是空手在跑了,却依然有人在向东逃跑的过程中倒了下去。 那追击国军的枪声很激烈,有国军士兵眼见往东跑也是死便向北跑来。 只是他们抬头之际便看到了霍小山他们这两辆停在几百米开外的卡车,却忙又向东拐去。 虽然他们不能看清卡车里面是什么人,但那卡车却是日本人的这个他们可不会看错,很明显他们把直属团的人当成日军了。 霍小山眯了一眼睛,想了一下,还是没有下达战斗命令,他连车都没有下,也没有摸枪却是一直在观察战况。 因为国军士兵离他们毕竟还远,还对他们造不成威胁,而现在他们所有人又都在假扮日军,现在表明身份却是来不及了,也极易引起误伤。 就在西面的那围墙出现了第一名日军的时候,霍小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已是下车了。 然后,他就命令道:“冲国军那头开枪,但别真打死了!” 直属团的士兵们早就已经习惯听从霍小山的命令了,能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反正头儿的命令总是含有深意的。 于是,他们这头“八勾、八勾”的三八大盖的射击声也响了起来,只不过他们也只是需要将枪口略抬高些罢了。 几分钟后,眼见国军士兵已是被日军打得跑没影了,霍小山才下令上车,却是直接开着那卡车奔前面那处有围墙的所在而去。 很快卡车便在那围墙外停了下来,卡车与刚才的射击却是已经表明了霍小山他们作为日军的身份,所以此时已经占领了那处所在的日军官兵并没有向他们举枪而是向霍小山他们打起了招呼。 霍小山一边用日语和这伙日军打着招呼敷衍着一边观察着情况。 令他感到吃惊的是,战斗刚一结束,就有近千名灾民象在地里冒出来似的从围墙的东侧南侧绕了过来。 他们一个个都是饿得眼睛发蓝走路脚步虚浮嘴里却在不停地哀求着日军官兵要粮食吃。 霍小山神色未变,可是心里却已经担心了,他怕日军突然凶性大发再把这些灾民都毙了! 此时扮成军官的沈冲已经上前了,他们两个从西面的那个侧门走入了围墙。 果然,这里是国军的一处储存军需的地方,他们两个看到了里面那敞开的库门里有成垛的粮食。 “给我们点吃的吧。求求你给我们点吃的吧。”围墙外灾民的哀求声已经是越来越响了。 霍小山和沈冲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个都开始担心了。 说实话他们很想把这伙日军打掉,那样他们就可以把粮食分给灾民了,但是理智却告诉他们这个基本不可能,他们现在只是四十来个人,可是日军却明显是一个中队。 霍小山他们经常对日军以少胜多,固然是因为他们战斗力很强但也是因为他们谋划在先以巧获胜,如果象现在这样和日军火拼起来,后果很难预料,霍小山不敢保证能赢,纵使能赢,只怕直属团的精锐们也就彻底扔在这里了。 可是万一日军对这些灾民发起屠杀怎么办? 那么答案就是唯一的,说同归于尽也好,说玉石同陨也罢,霍小山他们也只能和日军拼了!直屠团的人没有一个人可以容忍发生在自己面前的屠杀! 可就在这时令直属团所有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 日军的那名中队长竟然命令手下士兵给那些灾民发粮了! 直属团的人都会日语,在那些灾民们没搞清状况之前他们便已经听清了那名日军中队长的命令,一时之间,他们就有了一种时空错乱匪夷所思的感觉! 霍小山他们过来时只是由于穿了日军军装怕引起国军的误会才没有表明自己国军的身份,他们奔这里来可是为了粮食为了给中国老百姓救命的啊! 可是现在日军竟然给中国老百姓放粮了! 那么在此之前河南境内的中国军队做了什么?他们为什么就不给灾民们放粮?他们手中的枪他们的仗又是为谁打的?! 这一切的一切又特么的算怎么一回事?! 汤,你真是国军高级将领中的一个奇葩啊!你还能更混蛋些吗?! 第一0九六章沈冲君在伊豆半岛的老乡 本是蓄足了劲准备和日军来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的直属团众人看着外面的灾民开始用那饿得发抖的激动的手去接去捧去装日军发放的粮食时,瞬间有了一种把拳打空的感觉。 现在能怎么办? 这个仗已经不用打了!是不是该找个理由撤了呢? 沈冲注意到霍小山仿佛无意般地向另外一个看起来比较小的仓库瞄了一眼,沈冲好象明白了点什么。 “斋滕君是哪里人?听你的口音好亲切啊!”此时那个日军中队长已是主动和沈冲说起话来了。 斋滕信是作为这两辆卡车日军最高指挥官的沈冲向那日军中队长作自我介绍时随便捏造出来的一个名字。 佐滕一郎这个名字他已经不敢用了,万一这佐滕一郎的名字从太行山区传到河南来了那自己岂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沈冲这回他的着装是日军少尉,别看他的军衔比那日军中队长低了一级,可他那站得标板儿溜直的如同随时可以拼刺的刺刀一般的军人气质外加上一把镶金嵌银的武士刀一看在日军之中那就是卓尔不群的人物啊! 豪无疑问日军中队长是把他当成了日本世家子弟才降低身段以示交好的。 “我是伊豆的,福山君呢?”沈冲微笑而矜持地作答。 “哇,我说听起起来这么亲切呢,原来是老乡啊,我也是伊豆的啊!”这位福山中队长激动起来了。 伊豆是日本四岛之中的本州岛上的一个小半岛,能在偌大的一个中国碰到都是从那一个地方出来的老乡可真是不容易啊! 不过直属团的精锐们此时却已经开始担心了,和日军交流就怕这个啊! 人家说起来日本国内的事如数家珍可你又知道什么呢?这个两相一对照很容易说漏的! 可是他们再看沈冲却见他仿佛一点也不担心,就见他冲着这位福山中队长却是露出了更加和煦的笑容。 “真是怀念小时候在伊豆度过的时光啊!我常常爬到那海蚀崖上眺望大海看着太阳在大海上升起,阳光映红了船帆和那海鸥的翅膀,盼望着出海打鱼的父亲平安归来!”就见沈冲遥望东方感叹道。 沈冲说的是如此有感情,在这一瞬间那个杀气逼人的日军少尉仿佛不见了,而是变成了一个擅长咏叹的思念家乡的云游诗人。 你这说的都是哪是哪啊?尽管旁边直属团的人都差点以为他说的是真的了,可他们却知道沈冲是地地道道在中国长大的! 虽然你的日语和我们比有得天独厚的优热,但你可别吹牛吹破了让人家看出破绽来啊! “是啊是啊!我也喜欢在那海蚀崖上看日出,唉呀,可惜斋滕君比我小了一些,否则咱们当时说不定还会在一起看海上日出呢!”福山中队长确信自己遇到真正的老乡了。 因为,他觉得这位斋滕君所表现出来的站在海蚀崖上看日出的情怀自己也有啊。 “可惜,我只是在伊豆呆了几年,然后就随父母搬走了,成了一个大世家的仆人,却是从此失去了最美好的童年,然后又不远万里来到了这支那为天皇陛下开疆拓土。 虽然说这对打渔出身的我们斋滕家来讲是无尚的荣耀,但终究是再也没有机会回到家乡了”沈冲话风一变,却是从刚才的美好回忆变成了无法归乡的愁惆。 聪明!直属团的人心里又在为沈冲叫好了! 沈冲也怕自己说漏嘴了,却是不容那福山中队长插话,把交流变成了自己对过去的回忆。 这样既拉近了与那福山中队长的心理距离,又免得在交流之中那福山问出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物事来。 “是啊,是啊!”福山中队长对沈冲的感叹也深有同感,“我离家之时,我的儿子太郎才刚刚出生,现在应当能满地跑了吧,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每天跑到那海蚀崖上看日出,盼着我驾着那被阳光映红了船帆的渔船从大海的那一边回来。” 斋滕少尉和福山中队长聊起乡情来是如此投契,此时两个人仿佛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视而不见了。 可此时的霍小山却不再关心他们两个在聊什么了,他看着福山中队已经有士兵打开了另外那个比较小的仓库便跟了进去,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堆如小山般的子弹与枪械。 霍小山在这一刻陡然明白了,这里其实是国军的一处兵站,不知道怎么就被日军给突袭了。 国军的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实在是不敢恭维,可就是战斗力不行那临走之前也应当把粮食弹药全都破坏了吧,可是没有。 虽然说他们把粮食留下来阴错阳差碰到了一伙善心大发的鬼子让灾民吃上了粮,可是作为一支军队来讲无疑是失职的! 霍小山看着军械库里那如山的弹药心里一动便退了出去,然后就见沈冲与那福山中队长还在门口聊天呢。 霍小山什么也没有说,却是转过身来微侧着对着那仓库就站住了,就仿佛一名日军士兵见到长官肃立一般。 于是,沈冲便也闲庭信步般地往那仓库里溜达了,而福山中队长自然也跟了进去。 没一会儿,霍小山就听到了沈冲已是和福山谈起了这批军火了。 他听到沈冲说,我手下的支那部队缺子弹呢福山君是否能帮我们解决一些呢? 然后他就听到了那福山中队长无比慷慨的答应声,于是,霍小山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为人觉察的笑意来。 几分钟后,直属团的那两辆卡车便开进了大院,直属团的士兵便开始往卡车上装弹药了。 沈冲别的也没有多要,却是将两辆卡车各装了八万发中正式步枪的子弹。 而他伊豆半岛的老乡福山中队长还一个劲地问,够不够,不够再多装点,没关系的,反正咱们大日本皇军也不用这些支那人的子弹! 沈冲倒是想多装,可是总得给自己直属团的人留下坐车的地方吧,再说把卡车装得太重了那车可就跑不快了,现在距离湖南省还有一大半的路程没跑呢! 直属团的士兵们装子弹都累出一身汗来了,他们也搞不明白头儿沈头儿弄这些子弹干嘛。 虽然说现在有卡车在河南境内也能跑得很顺利,可是到了湖北境内怎么办,那里要么山区要么就是湖泊河流,这些子弹怎么可能大老远运回到湖南去呢! 直属团众人半小时后便又都坐上了卡车开出了这处已经被日军占领的兵站,他们心里带着怎么把子弹运回去的疑问可脸上却挂着微笑向着福山中队的官兵们挥着再见的手嘴里还在说着“撒油那拉!” 第一0九七章 被罚站了的霍小山 直属团精锐们再次踏上了归建的路途。 而在这路途中,真属团精锐们的疑惑也都得到了答案。 疑惑之一,为什么沈冲如此熟悉那个什么伊豆半岛。 沈冲的家乡并不在伊豆,但是他娘却是在伊豆半岛呆过,所以,沈冲只是把小时印象最深的她娘讲过的事复述一遍罢了。 疑惑之二,头儿他们从日军那里诓出来十六万发子弹怎么带回湖南。 霍小山压根就没有把子弹往湖南带的打算,却是在即将到达湖北境的时候,叫来了第九战区驻防的国军,直接把子弹给了他们,然后要了一个收条。 这回回来的路上,除了河南所见灾民惨状让人刻骨铭心,再就是快到湖北时派人找第九战区的人偷偷过了新墙河运子弹,其余倒也再无大事,半个月后,他们终于返回了直属团在长沙的驻地。 而在回到驻地的第二天早晨,霍小山便已站在了战区司令部的门口了。 霍小山穿着崭新的少校军装,只不过却没有配戴校官常配戴的撸子,依旧是背着木壳盒子炮。 霍小山就那样笔直的站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仿佛如同一尊雕塑一般。 他不得不站着,因为他敢肯定自己来了的消息老虎仔将军是知道的,可是老虎仔将军不说见他,他也就只能在这里等着。 战区司令部门口虽然不能说是人来人往,但来这里办事的军官那也绝对是不少的。 那些人自然都看到了如同岗哨一般在那里站着的霍小山,虽然每个人都心存诧异但也只是看上一眼后就把好奇藏在了心里。 这里是战区司令部,能到这里办事的那都是有身份的军官,他们才不会在表面上显得大惊小怪呢。 于是霍小山就以立正的姿势那样站着,其实,这事,对霍小山来讲真的很简单,因为别看他在那里站着却压根什么也没有想,他就在那里站着念佛了的。 倒是有司令部认识霍小山的人想法很多的,比如和他交好的霍云。 但霍云通禀之后见老虎仔将军不肯见霍小山他自然也不会多嘴,在这一天里霍云先后两次往返了司令部,他就见霍小山始终纹丝不动地在那站着,要不是那煦暖的阳光提醒他,他都怀疑现在已经不是初秋而是冬天了霍小山不是已经被冻成冰雕了吧! 霍小山是在早晨八点站在战区司令部门口的,他把那七八点钟的太阳站到了日上三竿又站到头顶高悬,再站到太阳西斜,直到最后西方天际只有一抹了余晖黑夜降临,老虎仔将军也没有召唤他进去。 于是,他就接着站,站着迎来第二天太阳的升起,站到了直到昨天在司令部门口值勤的卫兵接替了夜班人员。 在这一夜中没有任何人理会他,直属团的人也知道自己的头儿在战区司令部门口站着呢,但却也没有一个人来管他。 倒是在战区司令部开门办公的时候,霍云出来了一趟。 霍云看着已是变成雕塑的霍小山调皮地用手试了一下霍小山鼻息,感觉了一下还有热气扑出却笑了。 他手中却是端了一盆水,就好象他不是军人而是平常的住户洗完脸出来泼洗脸水一般。 霍云一手端着盆一手却是插入盆中蘸了水再将水弹到霍小山的眉毛上鼻尖上,最后还没忘往霍小山穿的那皮靴上掸了一点。 于是,此时霍小山便如同一棵一过了夜的小草身上有露珠晶莹闪亮一般了。 霍云上上下下夸张地打量了会儿霍小山后笑了,这才把脸盆里的水泼了拎着盆回司令部去了。 霍小山就这样又站了两个小时,霍云又跑了出来,这回终于说道:“将军让你进去!” “是!”霍小山“啪”地打了一个立正中气十足地答道。 霍小山回答得是如此响亮,以至于门口的守卫都惊奇地看向了他。 他们自然是有人知道霍小山是谁的,也知道霍小山站了一天一宿了,于是门口站着的其他守卫有不知道霍小山是谁的现在却也知道了。 可是他们真没有想到一个站了一天一宿的人底气还这么足啊! 这要是让他们硬挺不吃不喝也能站一天一夜,可是那腿肯定是站麻了关节也站硬了人也站晃了,可是他们再看人家霍小山就跟没事似的,以很标准的军姿很自然的溜溜达达的就走进去了。 一会儿,霍小山便已站到了老虎仔将军面前。 老虎仔将军没好气地看了一眼霍小山问道:“这棵小草一天一宿承接阳光雨露站得很滋润嘛!” 原来霍云往他身上掸水却是老虎仔将军默许的。 霍小山自然在霍云冲自己滴水的时候便想到了那是老虎仔将军的恶作剧,否则一个战区司令部的参谋没事闲的才会往自己身上弄水让自己扮小草呢! 霍小山脸上现出笑意既不回话也不顶嘴,仿佛倒真的是被阳光雨露滋泣得美美的一般。 “站了一天一宿你都在那想啥了?”老虎仔将军见霍小山不回话又问。 他也是相当了解霍小山这个小滑头的,自己这么问他才不会表态呢,他要敢说站得很美那自己就得让他站上七天七夜! “报告将军,什么也没想,我念佛了的!”霍小山响亮答道。 老虎仔将军的会客室门并没有关,霍小山这一嗓子却是让司令部内正竖着耳朵听的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我特么就知道——”老虎仔将军气道,“你说你这样站下去能站多久?” 老虎仔将军就知道这种罚站对霍小山屁用也不顶,他也只是出出心头气罢了,所以刚才他就对司令部里的人说了的,让这小子罚站他正好念佛,因为这小子杀敌无数竟然还特么的信佛!我岂不是正好顺了他的心思?! “我不知道啊,下回您给我发把枪我站门口试一下。”霍小山回答。 这回他不叫将军了,因为他知道老虎仔将军并不喜欢别人总喊他将军,至少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是不喜欢听的。 “那还下回的啥?你回去吃口饭睡一宿明天就开始站吧。”老虎仔将军说道。 “我就怕您这么说,我才不敢说自己能站多久啊!”霍小山实话实说。 老虎仔将军听他这么说就笑了,他不再纠结这件事上,开始问别的了。 “说说,这段时间又干出什么大事来了?”老虎仔将军虽然得到了某些小道消息但确实还是需要霍小山印证的。 “您想想在我没在的这段时间里有什么大新闻?”霍小山笑了。 其实他真的不怕老虎仔将军,他也知道老虎仔将军知道自己并不怕他,站那一天一宿也只是给老虎仔将军找面子罢了。 要不,怎么叫私交甚好呢? 老虎仔将军先是没吭声,却是把眼光看向了自己会客室的门外。 他这个屋子本就是一个套间,老虎仔将军就看到自己手下的军官一个个正襟危坐在办公桌上写什么呢。 猪鼻子插葱装象!老虎仔将军腹诽了一声自己的手下,他焉能不知道自己手下其实都是在听动静呢。 “战场上最大的新闻嘛,莫过于八路军副总参谋长殉职,别的嘛——”老虎仔将军刚要做沉思状,霍小山便已经接嘴了:“就这件吧,然后呢。”他提示了一下。 “然后——然后那件事是你们干的?!”老虎仔将军眼睛瞪圆了! “报告将军,是的,是第九战区司令部直属团干的!”霍小山响亮地答道。 老虎仔将军默然无语,心中却是在叹果然如此啊,果然如此啊! 老虎仔将军所说的那件事自然是指城门楼上挂鬼头,这事都见报纸了! 这动静也太大了,怪不得军统都说有日军间谍在拼命打听霍小山他们的去向呢,怪不得那头挂上了人头这头儿霍小山就跑回来了呢! 过了半晌,老虎仔将军才气道:“净干那些吃力不讨好的活!” 霍小山沉默无语。 “除了这件事还干什么了?”老虎仔将军又问。 “别的倒也没什么,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诓了小鬼子十六万发子弹,放在咱们战区军师了,这是他们打的收条!”霍小山把早就准备好的收条用双手递了上去。 “这还差不多,办事到底比你手下的那个李向白地道,知道把自己的东西带回来!”老虎仔将军说道。 然后老虎仔将军就不吭声了,便将自己的手指头轻轻地敲着桌子,霍小山知道这是老虎仔将军在思考怎么处理自己这擅自帮八路军去打仗的事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老虎仔将军说道:“你抓紧训练你们的新兵,一个星期后把你的部队拉走去打仗去!” “是!将军!”霍小山大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