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而降的青梅竹马》 分卷阅读1 ☆、1 告白 “谣谣!你听说没,七高的那个体育生被咱们学校挖过来了,就这学期,这两天要搬到我们宿舍。” “关我什么事?” 慕谣说话很不客气,人缘差是众所周知的,周围人平时也懒得搭理他,不过显然,现在周知意也是在幸灾乐祸。 “你刚当了半个学期的校草,马上就要让位了。” “哦。”慕谣冷眼看他,“你觉得我会在乎这种事吗?” 周知意啃着苹果转回头:“嗯哼,前两天校际篮球赛,李碧微也去看了,她们宿舍专门组了个给他加油的拉拉队,反正你自己别太伤心就行。” 慕谣表面上还在画辅助线,实际上手里紧紧握着自动铅笔,周知意一转身,笔尖就发出“哒”的一声,被戳断了。 不在乎?他怎么可能不在乎。 慕谣的家庭不太正常,从小被迫穿女装养大,所以小学时一直被同学孤立,到了初中又赶上叛逆期,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他,好不容易上了高中,不再有认识人,可以抛掉以前的黑历史,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他觉得自己崭新的人生终于要开始了,可谁想到只持续了半年…… 虽然性格一直没有大改变,慕谣还像个刺猬一样不爱跟人说话,但毕竟是新环境,大家都把他当做高冷,虽然没有关系好的同学,也至少都对他没有敌意,尤其是温柔可爱的班花李碧微,人美又心善,经常在他说话冷场的时候帮他解围,班里同学们都传言她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 如果她告白的话……就试试吧——几天前的寒假,想到这件事时,慕谣还抱着这种悠闲的心态。 一个体育生而已,都是不学习的家伙,有什么可喜欢的?脸会比我还好看吗? 慕谣觉得世界上应该不存在这种脸。 然后紧接着就被打脸了。 “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上课铃响,班主任带进来一个高个子男生,推着眼睛说,“这是从对面转来的江逢,自我介绍一下。” “大家好,我姓江,三点水的江,”他的声音很清澈,穿透力强,但说到这似乎词穷了,于是拿了支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江逢”两个字,“就这个逢,学体育的,语数化生都不太好,没什么别的特长,以后请多指教。” 慕谣是这个时候才从作业本里抬头看的,因为那支粉笔在黑板上划出了非常尖锐刺耳的声音,让他很不舒服。 都说字如其人,可江逢的字不算好看,很整齐,方方正正,看得出是个守规矩的人,可这点姿色要和他本人相比,差得就太远了。 慕谣只在电视上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江逢说话的时候落落大方地打量了一圈全班,背挺得笔直,目测有185以上的个子,肌肉结实匀称,手臂、小腿上衣服勾勒出来的形状都非常好看,不管是男女老少看到都会忍不住打量一番的那种好看,把宛如工地制服的校服硬是穿出了t台效果,蜜色的皮肤看起来很健康,鼻梁挺拔,薄唇剑眉,一双桃花眼在看到慕谣的时候突然停住了目光——他冲着慕谣露出了一个笑容! 慕谣感觉空气都凝固了。 那笑容实在是太帅气了,而且十分自然,全班忍不住跟着他的目光看向慕谣。 我靠!怎么回事!慕谣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疯狂尖叫。 江逢向同学鞠了一躬,然后回头问:“老师,我能坐慕谣旁边吗?” 嗯???慕谣连表面上的冷静都开始崩塌,开始质问自己,他是谁?我是谁?我在哪? “你们认识吗?”老师也没料到,“还挺巧,以后互补一下,慕谣数学很好,你先坐最后一排吧,下课你自己跟路露商量一下。” 路露就是慕谣的同桌,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单马尾少女,一直号称暗恋慕谣,天天下课给慕谣的水杯接水,冬夏无阻,但此时却满脸花痴地小声问:“谣谣,我们能不能三个人坐一桌?我坐中间就行。” 周围一片人都笑出了声,前桌周知意酸道:“你不嫌挤啊?” 路露:“我可以坐在他们大腿上啊,一人一条。” 周知意:“你这体重不怕压死人家?” 路露反击:“你这种菜鸡身材才怕压好不好?” “好了都安静,”班主任说,“安静。” 然而没人听他的。 三班班主任严铮,人称严哥,是个眼看奔三的靠谱男子,教三四这两个班的物理,体健貌端无任何不良嗜好但不知为何就是找不到女朋友,虽然平时跟同学一起打球、放假还一起打游戏,但因为常年面无表情,管得很严,在班里还是有一定震慑力的,不过现在是非常时刻…… “要不我给你们一分钟,你们先欣赏一下新同学的美貌,”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教室后面的挂表,“现在开始计时,男生就别看了,再看也长不成人家那样,先把昨天发的卷子找出来。” 全班又是一阵哄笑,江逢已经走到靠门的最后一座,无奈地笑了笑,冲慕谣挥了挥手。 慕谣紧张地看着他,回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就赶紧低头找卷子。 “老师,我没有。”江逢说。 “我借你!”路露立刻转回身扒着桌子抬头看着他说。 “你那卷子还好意思借?”严铮说,“借慕谣的,你自己看看你答得都叫什么,把头转过来,一分钟过去了,开始上课。” 慕谣个子不很高,有175左右,但却非常瘦,显高,是模特身材的衣服架子,所以刚进班的时候自己选了靠窗倒数第一桌也没有人提出疑问,但是班里会每个月平行换排,他现在所在的靠墙这一排,最后比别的排多加了两套桌椅,其中一个是班上一艺术生的位置,常年空着,他就变成了倒数第二桌。 那个艺术生的位置紧靠后门,前桌是靠墙座的路露,空座位应该是在慕谣身后,只能看到慕谣的后脑勺,但江逢选择了坐在被那艺术生堆得乱七八糟的椅子上,抬头就能看见慕谣的侧脸。 他是故意的吗?慕谣淡定地把卷子递给他,头也不回,却能感觉到他似乎还在笑着看自己。 不要回头!慕谣暗示自己,很快老师开始讲课,但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好像这张卷子只错了最后两个选择,那就到时候再听吧,他开始了最擅长的表面一本正经地胡思乱想:这个江逢好像一直也没掏出笔来啊,坐下之后就一直这么坐着,果然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还真是个自己最反感的类型啊……但是话说为什么…… 莫名其妙地,慕谣觉得他一直在看着自己。 不是吧?应该是错觉?自己有什么好看的?好吧,自己是挺好看的,肤白貌美大长腿,眉眼如画气质一流,但是自 - 分卷阅读2 己又不是女生,他一直盯着自己叫什么事啊? 慕谣几次想回头都克制住了,最后还是决定,就瞟一眼吧。 他开始假装转笔,不小心弄掉到地上,低头捡的时候看了一眼右后方,发现江逢根本就没看他! 原来是错觉……一切都是错觉,慕谣给自己做心理工作,可能说什么认识估计也是自己一时产生的幻觉吧?一想到李碧微的事就觉得压力太大,所以……不可能啊!慕谣已经好奇地控制不住想问他了,奈何要保持自己的高冷人设,不能问、不能问……然后他发现之前想听的那两道选择题已经讲完了,而且路露做的笔记也非常抽象,能不能看懂字迹先不论,对不对还有待商榷。 还是去借李碧微的卷子吧,他想,抬头就看见李碧微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纸。 这个姑娘是齐刘海短发,整个头圆圆的,不少头发遮着脸,眼睛大,身材匀称,声音非常温柔,基本是公认的班花,但从慕谣只喜欢瘦子和小脸美人的审美看,她脸大鼻子塌,还不如路露好看,身材也只是比路露瘦了一点。 慕谣不想失去她,只是因为喜欢她的温柔。 现在,她用那把温柔到有点黏腻的招牌嗓子,对自己的后桌说:“江逢,语文老师找你,你跟我来吧。” 老师找而已,有必要还给他带路吗?李碧微不是号称对别的男生都挺冷淡的吗?话说我为什么会这么想,我是个自私的人?慕谣问自己,可能吧,人不都是这样吗?但是自己怎么会与别人一样? 江逢“恩”了一声,站起来随李碧微走出去,路过慕谣时似乎注意到了他心情不好,随手在他头上揉了两把。 “?”慕谣呆呆地抬头看他。 “怎么表情这么傻?”江逢笑道,“回来再跟你说。” 周围同学都好奇地看着慕谣,李碧微也愣愣的,看江逢走在了前面才跟了上去。 “你怎么认识的江逢?” “我听说他以前在国外念的,你也是吗?” “谣谣,没听你说过啊!这么帅的朋友不介绍给我们!” “我不认识他……”慕谣说完,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前桌的卷子,正好那里的同学不在,能把最后两道选择的公式记了下来。 慕谣没有管别人再说什么,自己开始研究过程,很快就弄懂了,心想不愧是刘海洋的卷子,笔记清晰,思路也有条理,可惜人是个傻b。 路遥的前桌周知意是个纯粹的学渣,但人除了嘴巴有点浪以外,各方面都还好,慕谣的前桌刘海洋就完全相反了,他是班里的第一,对所有可能威胁到他位置的人都怀有敌意,好看妹子除外,路露提出的问题他爱答不理,周知意的问题他完全不理,至于班级前五的慕谣……别说问题,他做什么卷子都要藏着掖着,决不能被慕谣看见。 写完这两道题,下课就出去溜达的周知意也正好回来,神秘兮兮地小声说:“嘿,路露,谣谣,过来,跟你们说个事儿。” 路露:“嗯?” 慕谣:“说。” 周知意小声说:“保密啊,我刚才在楼底下看见江逢,根本不是去找语文老师,是李碧微把他叫出去表白了。” ☆、2 竹马 路露:“哇!她这下手也太快!” 周知意:“你重点错了吧?她不是以前说喜欢咱们谣谣吗?” 慕谣冷冷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周知意说漏了,一时有些讪讪的,慕谣一看就知道可能班上的男生以前一直瞒着自己,这种事初中时也发生过,毕竟美女是大家的,怎么能跟自己这种阴郁又不随和的人在一起?不过慕谣觉得无所谓,因为就算听说了,他也不会很想主动跟对方表白。 路遥:“你怎么看到的?都不认识就表白,她不怕被拒吗?” 周知意:“她怕什么,那地儿特别隐蔽,被拒了别人也不知道,就我赶巧看见了。” 路遥:“她就不怕江逢出去跟别人炫耀?这什么待遇啊,转学第一天被班花表白,梦幻玛丽苏吧。” 周知意:“他不会说的,你不知道,江逢这人特仗义,出了名的,我在七高的同学都说他人不是一般的好,估计李碧微都打听好了,这种人现在放着不追,以后被别人拿下多可惜?” 路露:“说的也对,现在就算被拒也能刷下脸,好感度慢慢再来不着急,我要不要也考虑学习一下?” 周知意:“第一次用的套路是新鲜,你再效仿就没意思了。” 慕谣:“快上课了,别说了。” 等江逢回来,也开始上课了,这节是英语课。 三班的英语老师是一个不太负责的老太太,喜欢在课上跟同学吹自己在首都买了多少套房子,儿子在国外面试了什么什么样的企业,从来不判作业,讲课也是对着答案编理由,因为资历比较高,自己负责查自己的岗,所以动不动就自习,而且只教这一个班,导致三班的英语成绩一直比兄弟班四班差很多。 这节课又是自习,江逢还是微笑着,把物理卷子递给慕谣,慕谣心想我又不是小姑娘,你跟我笑这么好看有什么用?接过来后发现,他居然在自己错的那两道题旁边用铅笔做了批注,其他的地方没有字迹。 慕谣的字也不比江逢要好看多少,而且还非常乱,写个abcd都能写出签名效果,完全不理解江逢怕弄乱自己卷面的行为有什么意义,但也没多想,打开一本数学练习册开始做作业,一直做到快下课的时候,班里已经聊天聊得乱成一片了,他把练习册合上,看着窗外发呆。 这时江逢就像掐好时间一样,从身后递给他一张纸条,纸条下压着一张彩纸。 慕谣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很不错的人,第一印象就是个完美的帅哥,让人根本不可能讨厌得起来,稍微接触一下居然还很绅士,绝不会在别人有事时打扰对方,哪怕班里已经很乱了也不会开口说话。 打开纸条,上面写着:谣谣,我们一起吧,怎么样? 慕谣:? 他赶紧打开下面那张,发现那是一张校庆征集节目的宣传单,长出了一口气。 “一起出节目?”他回头小声问。 江逢点点头,看着他的眼神像个小狗。 “那你写这么暧昧搞毛啊!”慕谣耳朵都红了,“我不去。” 路露问:“怎么了男神?你们想出什么节目?” 下课铃声响了,江逢说:“组个乐队,唱首歌之类的。” “哇!你还会唱歌吗?”路露看了眼慕谣递给她的水杯,直接推掉,“谣谣别闹,下节课再给你打水,乖。” “我一般,随便找个主唱吧,”江逢摇了摇头,“你叫他谣谣?真可爱,露露和谣谣,听着好像童话片。” - 分卷阅读3 “是不是特般配?你也可以叫他谣妹,大家都这么叫,”路露偷偷掏出手机,“男神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呗?” “学校不是不让带手机吗?”江逢说,随手撕了一角草稿纸,把自己的手机号写上递给路露,对慕谣说,“谣谣,你的号码我有,我晚上发短信给你吧?” 慕谣:“你为什么有我手机号?” “前几天在游泳馆对面的琴房看到你,但是当时有事要走,又怕打扰到你,就没跟你打招呼,问老板要的,”江逢说,“其实我本来懒得转学,但是听老板说你在这,有点放心不下你,就同意了。” 周围偷听的人:“yooo~” 慕谣脸都有点红了。 江逢迷茫地看了一圈周围:“怎么了?” 周知意从外面抱了个篮球回来,站在门口问:“江逢!今天不跑操,打球去不?” “去!来了,”江逢眼神立刻就亮了,走的时候又揉了揉慕谣的头,“你考虑下,帮帮我吧?语文老师说这次节目我必须得上。” “哇……李总威武,”路露低头看那张宣传单,问慕谣,“大佬,你还会弹琴?你跟他这么熟吗?” 李总是他们班的语文老师,刚毕业没多久的女孩,在悄悄做微商,卖自制的水果罐头,并不好吃但从各位家长那赚了不少,被同学戏称为李总,平时总是把“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你们考好了我们才能拿奖金”这种话挂在嘴边,这次却一定要江逢参加这种“乱七八糟”的活动,想必也是看中了江逢的美貌。 “我真的不认识他……”慕谣更懵了,觉得自己仿佛失了忆。 “再装就不合适了吧?”路露完全没听他的,“你们打算唱什么歌?你键盘、江逢呢?” “我是说真的,”慕谣开始准备下节课的书,“再说组乐队哪有那么容易?还不如让他现学去变个魔术呢。” “容易啊,”路露一直在研究宣传单,“这上面说生活老师会负责指导选拔……哇不是吧,咱们学校还有生活老师?” “我不会参加的,”慕谣断言道,“你别看了。” “为什么啊?比如那个谁,咱们班花唱歌就不错啊,哇这个颜值,你们出道算了,”路露说着,张望坐在前排的李碧微,小声问,“哎,你说江逢会不会弹吉他?听起来很帅啊,上次班花不是说她喜欢会乐器的男的?说不定她对江逢是真爱呢,暗恋已久,一朝翻身,校园偶像剧啊……” 路露还在絮絮叨叨,慕谣恍惚地看着李碧微的座位,那里没有人。 路露说的事,慕谣也记得很清楚,就在这个高一寒假刚放假时,班里期末考的成绩不错,于是全班相约去轰趴,但平时男生们都觉得慕谣不爱说话,很装,所以没有人拉慕谣进班级群,也没有人通知慕谣。 其实慕谣只是不太会跟人交流,还是很像跟同学好好相处的,平时只要接触了也会努力沟通,但那次之后,他也就彻底放弃了,现在开学后直接就不再主动说话。 当时大多数人都在,但路露发现找不到他,就大大咧咧地把地址发给他让他快来,他没有参加过集体活动,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接就去了,结果到了地方也没事做,路露一直在旁边傻乎乎地一个人打单机游戏,男生们几个几个的活动,让他觉得格格不入。 那时候就是李碧微,温柔地跟他聊天,带着他一起融入集体。 “我平时喜欢读书,这家轰趴馆是唯一一家有很多书的,所以大家才迁就我选了这里,你呢,有没有什么喜欢做的事?” “钢琴。” 慕谣平时不会跟别人说他喜欢钢琴,因为家里人不给他买琴,也不会出钱让他上课,他纯粹是省吃俭用、攒下零花钱去琴房自学的,所以这个爱好让他觉得有些屈辱,但是那时他从李碧微身上感觉到了被关心的温暖。 初中时追他的女生也有一些,可大多都是不熟悉的人,冲上来表白,他自然就拒绝了,拒绝了又怕让人家误解,只好保持距离,而李碧微是第一个跟他从朋友做起的。 “哇,你会乐器,听起来很帅啊。”她当时这么说,让慕谣有些害羞也有些开心,尤其是晚饭期间,大家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她被问到喜欢什么样的人时,也有些害羞地看了自己一眼,说,“我应该会喜欢会乐器的类型吧……” 慕谣于是心动了。 但是这份心动立刻就被迫来了个急刹车。 由于持续降雪,课间操取消,但是却取消不了那帮运动型男生的日常活动,冰天雪地里就脱了外套穿着毛衣打球打到满头大汗,回了教室还要把毛衣脱掉,就穿着衬衫,这放在其他男生身上,是很令人讨厌的事,因为汗味、穿着不整齐体面会降低他们本来就低的形象分,但放在江逢身上,只能让人联想到“青春”、“朝气”、“性感”这一类的词汇。 其他人在冬天只穿校服外套,不穿校服衬衫,因为丑陋的校服还是能不穿就不穿,但江逢可能是过于乖巧听话,他穿了,甚至还穿的很好看。他微微拉开衬衫的领口扇风,漫不经心地一手转着球扔回班门口的袋子里,女生们就集体深吸一口气。 打完球回来后,果然如周知意所说,江逢与所有人都混熟了。勾肩搭背嬉闹着进教室,说话间回到座位,身边围了一群同学借给江逢笔记、问他各种问题,男女都有,仿佛根本不是第一天转来的。 他和自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不怪李碧微会喜欢他,慕谣看着他想。 “谣谣,想好了吗?”他一一收下笔记谢过大家,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慕谣,“帮帮我吧?老师也会帮忙的。” “我必须得问清楚了,江逢,”慕谣严肃地说,“你到底为什么会认识我?” 江逢吃惊地说:“什么?我们不是青梅竹马吗?” ☆、3 妹妹 周围:“yooooo!” 路露:“我的天?你们都按颜值玩的吗?还有这种小团体?” “青梅竹马?”慕谣立刻就反应过来,“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很小啊,”江逢的表情有点受伤,“幼儿园的时候就认识了。” 慕谣想说这么久的事情你还记得?这是正常人吗?但转念想到,不行,不能被大家知道自己小学还穿女装的事,还好这时又开始上课了,他就向江逢比了个“嘘”的手势,开始写纸条。 “我有个双胞胎妹妹……”慕谣写到这里时,江逢从背后凑近他,两手卷起来搭在他耳边说:“我不会告诉大家你穿女装的。” 他的声音非常有磁性,吐字清晰,气息也很稳,突然离得这么近,还压得这么低,呼吸吹在耳朵上,慕谣写字的手都抖了一下。 “……名字叫慕斯 - 分卷阅读4 ,你可能是遇见她了。”慕谣写完,给他看,又把纸条抽回来补充道,“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有妹妹,你不要说出去。” 慕斯人如其名,是个甜美的女生,家庭甜美,性格甜美,长相甜美,谈吐也是,几乎人见人爱,说出来好像是个与慕谣毫不相关的人,但是也确实就是他的胞妹。 慕谣的家庭对于慕谣来说,就是个噩梦,但对于慕斯而言,则是一个能让她有求必应、随意呼风唤雨的王国。大多数汉族家庭有重男轻女的传统,但慕谣的运气可以去买彩票,偏偏就生在了一个极度重女轻男的家,因为父亲家暴,母亲很早就抛弃了这对双生子出国了,而后父亲又开始后悔,在孩子身上找母亲的影子,还强行让慕谣也留长发、穿裙装,在慕谣升到小学被人欺负才知道这样不对、奋起反抗之后,又开始家暴慕谣。 而旁观了全程的慕斯,心路历程从害怕,到默认,再到理所应当,也不过花费了几天的时间。 小时候就发育不良的慕谣与慕斯看外表几乎是一样的,如果江逢是慕斯的朋友,说实话慕谣一句话都不想再同他讲了。 但江逢给他传回纸条,整齐地写着:我见过慕斯一次,她和我说过你是男生,但我当时没有相信,后来你亲口告诉我我才信的,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三年级的时候,我转学前,还送过你一个自己做的戒指,说以后会娶你。 慕谣心里狂奔过一万头羊驼,写道:那你应该知道我是男的吧?我不记得你,也没有这个戒指。 其实提到这枚戒指,他是有点印象的,保姆拿来一枚戒指,说是外面叫江什么的小孩送给慕谣的,慕斯先拿去看了看,说很喜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慕斯那时候早就习惯了随便拿慕谣的东西。 但是不记得江逢这个人就是不记得,再说别的也没有用了,那段时间在学校挨同学揍,在家里挨父亲揍,有一次耳朵被扇出血还差点聋了,可能会不小心脑震荡、丧失过记忆也说不定,慕谣淡定地想。 江逢:你先上课吧,不打扰你,以后再说。 慕谣本来不想再跟他传纸条了,但鬼使神差地继续写道:我选理科,不听历史课。 美丽善良的历史老师是慕谣从小到大最喜欢的老师,在开学遇见他没带够学费时主动帮他垫付,后来听说了他在体育课跑步时低血压晕倒,就送了他一大盒巧克力,她可能唯一的缺点就是嫁给了熊一样的体育老师吧,慕谣觉得她就算不等等自己长大,最起码也要找个像自己一样弱不禁风的美男子才对,而且虽然不听课很对不起她,可是慕谣必须学理科,做医生的父亲强行要求他也学医,否则就不给出大学学费。 江逢:好巧,我也打算学理,去年才回国,语文很差,历史政治基本是零分。你选好要表演的歌了吗? 慕谣:我没答应吧?! 江逢:要怎样你才愿意答应我? 都说了不要说得这么暧昧啊我又不是gay!慕谣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 过了半天江逢又递了张纸过来:你完全不记得我,说实话,我很伤心。(慕谣:哇闹哪样、出过国是你如此直球的理由吗?)虽然以前你经常说将来会嫁给我,(慕谣:什么?你再说一遍?)但是长大之后我也知道了都是玩笑,(慕谣:哦……)后来我写信给你,你从来没回过,(慕谣:你又不是霍格沃茨为什么这么确定我就能收到啊?)所以我一直有些担心你,回来之后发现你还在这里好好地练琴时,真的非常开心,也觉得我们还能再见是很有缘分,所以如果你实在讨厌表演的话,那我也不想勉强你,但还是谢谢你,打扰了,你开心就好。 看到最后一句,慕谣心想,史政我是不知道,但你汉语水平是真的不行…… 不过怎么感觉可怜兮兮的?慕谣心一软,问:你想表演什么歌? 江逢:x月x日,那天在某某琴房听到你弹的那首。 这个假期因为攒钱参加了那次班级集体活动,又长了个字要买新鞋新衣服,所以去琴房的次数就比较少,慕谣回想一下就想到了是哪天,心跳猛然加快——那天弹的那首,是他自己写的。 慕谣:你确定吗?那首没有歌词,你能写词? 江逢:我们可以问问老师,我打鼓。 这一句话就让慕谣崩溃了:我讨厌鼓!你自己表演去吧。 江逢:你讨厌?当初是你建议我学架子鼓的? 慕谣从前对鼓没有什么偏见,但是忘了从什么时候起,慕斯搬了个架子鼓回家,她有一台自己的钢琴也有家教,但从不认真练,也不让慕谣碰那台琴,后来又借口说不适合钢琴,开始练吉他,最后是架子鼓,却连老师都懒得请,每天有时间就瞎打,出门遇见邻居被问起来还嫁祸给自己,简直是噩梦。 慕谣:不可能,你产生幻觉了。 江逢:你说我很能闹,不如学点适合自己气质的东西。 慕谣想,原来我小时候就这么聪明伶俐,犹豫了一下,写道:那其他的都你管,我只负责键盘。 江逢:没问题,你把谱子写给我。 慕谣一边跟他聊一边写,很快就下课了,看着最后传到自己手里写满字的一大张纸,他有些不可置信,这是他第一次和陌生同学有这么多沟通,不过也是,其实并不陌生,就像朋友之间自然的聊天。 等等……朋友吗? “喔!”路露看到那张纸,“你们俩写小说吗?” 江逢拿走了那张超大的“字条”,和谱子一起,小心地放好,起身习惯性地揉了揉慕谣的头说:“我去找生活老师。” 如果是朋友的话……“哎!”慕谣叫住了他。 “怎么了?” 从下向上看,江逢这张脸也很帅,真的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下节是数学,你现在去了回不来,中午再去吧。” “谣谣?”路露正拿着慕谣的水杯准备出去给他接水,“你怎么突然这么贴心?帅哥内销是不道德的,知道吗?” “别乱说,”慕谣侧过身让她从座位里出去,“接杯温的,太烫了受不了。” “那我先不去了,我帮你接水吧。”江逢自然的接过路露手里的两个水杯,又左右转了一圈,“你们要水吗?” 最后他身上挂的全是水杯去了前面,接完水回来一一送还之后,还去前面把饮水机的水桶给换了。 路露:“这是真男神。” 慕谣腹诽:难道我是假的吗? 换完水后江逢去教室对面的水房冲手,顺便摸了把脸,回来就变成了水当当的好男人,下巴滴着水珠流进衬衫里。 路露:“江哥,你不冷吗?” 虽然暖气很足,路露这种静止型还是穿的像个粽子,慕谣穿的也少,但其实是 - 分卷阅读5 没钱买新棉衣,又好面子不想穿小的旧的,硬扛了一冬。 “不啊,”江逢站着抻了抻长手臂和长腿,“我运动嘛。” 他说着,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番慕谣,“不小心”把自己放在旁边椅背上那条深色的长大衣碰掉了,在滑到地上前拎了起来。 “这里是谁啊?这么乱,衣服都放不了,我放自己这里感觉有点伸不开腿。”江逢问。 “王燃,”路露说,“她集训去了,可能年底回来吧,你把她东西扔点吧,她不介意的,反正回来之后她自己都不记得原来有什么了。” “不好吧,”江逢把长大衣放在了慕谣的椅背上,“谣谣,在你这放着行吗?你挺瘦的。” “行啊行啊,”路露就替慕谣答应了,“反正我们谣谣美丽冻人,不穿棉衣,你估计能放到入夏。” “这么好?”江逢笑着勾慕谣的脖子,“谢谢谣谣。” 慕谣面无表情:“你直接谢路露多好。” “哎呀别这么见外,”路露明显有点脱线,还笑呵呵地拍着慕谣的肩膀,“谢你谢我不都一样吗?” 上完最后一节数学,混乱的上午就在更令人混乱的数学题中结束了。 慕谣回过头,想问江逢需不需要自己陪着去找教室,发现江逢还在埋头验算。 江逢好看的眉头紧皱,长睫毛向下垂着,握笔的手指修长有力,连关节的样子都长得很性感……原来真的有人比自己帅,慕谣心道,见识了。 “抱歉,”他算完这一个数就立刻弃笔,生怕耽误别人一分钟,“一起吃午饭吗?” ……又是个让慕谣尴尬的话题,他的午饭是自制的b1t三明治,因为便宜,最近想买双运动鞋,省的再上体育课又被大熊念,但他又不想买太差的,问家里要是不可能了,父亲一个月只给打一千块,周末还想去琴房…… “我请你出去吃吧,行吗?”江逢真诚地说。 慕谣下意识就想拒绝,因为他不想欠别人人情,看江逢的大衣就知道他请的肯定是自己还不起的饭,但是被江逢一个“嘘”的动作给打住了。 “谢谢你愿意帮我,而且好久没见了,很想你。”他说。 ☆、4 换装 他说……想我?慕谣从没被人这么说过。 江逢把大衣搭在他身上:“你帮我披着行吗?我现在不想穿,怕回来的时候冷,还是带着点吧。” “自己的衣服自己抱着啊!”慕谣想去拽领子把大衣拽下来,却被江逢勾着肩膀给带出了门,好像被叼住脖子的小猫一样,没有办法挣扎。 大多数人已经一窝蜂冲去食堂和外面的小吃铺,他们两个推推搡搡下楼梯,走到门口时,大厅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教学楼对面的实验楼铁门像镜子一样,照出来他们俩来,江逢示意他看:“你很架衣服,大号的大衣都能穿出oversize的感觉,这衣服被我穿真是浪费了。” 慕谣不当回事地撇撇嘴看向别处,但走过时还偷偷臭美地瞥了一眼,觉得自己被骗了,明明还是不如江逢穿着好看。 他们念第十三高中,是市重点,所在的这条街不长,但挤了三个学校,一个都是艺术生和体育生的七高,和另一个市属的石油大学,所以周围有很多小饭店与娱乐设施,酒吧、电影院、ktv、台球馆这些不用说,画廊、乐器行、舞厅和极限运动广场也不止一处,甚至还有爱情旅馆,但这些慕谣都没去过,他只去街道最角落里的一个小琴房,而且怕碰见同学,每次去都会带着他那个洗的发白的口罩。 不知道这么多年没见,江逢是怎么凭一双眼睛就把他认出来的。 “你的眼睛很特别,和小时候一样圆圆的,”江峰自己就解释了,“我还没见过睫毛这么长的人,所以那天刚从游泳馆出来,一看见你就认出来了。” 慕谣心想你个睫毛精还说我?嘴上冷淡地问:“你要吃什么?” “那边楼上有家店,是我以前的同学自己家开的,很好吃,”江逢搭着他肩膀带他走,“对了,慕斯睫毛和你一样长,要不是张嘴说话我都分不出来你们俩,你中午不用陪她吃吗?” “她在外国语。”慕谣懂了。 哦,想通过我追慕斯是吧,果然还是个俗人。 “新区体育馆对面那个学校,法语二班,你要去找她的话别说认识我。” 江逢摸了摸他的头:“我去找她做什么?你们关系不好?” 平时没有人对自己做亲近点的动作,他点点头,觉得被江逢顺毛摸还挺舒服的。 “为什么?啊,我会不会问太多了?”江逢说,带他走进一家吵闹的酒吧,“不过我应该能理解你,我记得慕斯好像是个有点骄傲的人,似乎看不起你,可是你穿女装也不是自己想穿的吧?再说就算是想穿,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慕谣被这里嘈杂的环境搞得很烦,不过紧跟着上到楼上,立刻就安静了,江逢的话也让他静了下来。 小学被欺负的时候,有个同学曾经站出来说过,“又不是慕谣自己想穿的”这种话,被威胁了“再敢帮他说话连你一起揍”之后,就闭嘴了,所以听到“就算是自己想穿也无所谓”这种说法让慕谣觉得很新奇。 “你喜欢女装吗?” “啊?”江逢被他问愣了,找了一个靠窗的地方坐下,“我自己不喜欢穿……” “为什么?”慕谣问完也觉得自己问的问题有点傻。 “……不方便?”江逢说完忍不住笑了。 慕谣也忍不住笑了,想象了一下江逢穿女装的画面,真的非常迷醉。 他低头翻开菜单,发现居然不是很贵,一顿饭下来也就他半个月的生活费吧……慕谣开始算计要省多久才能把这笔钱省出来。 “你笑起来好可爱啊,”江逢认真地看着他,把他看得手足无措,只能快速翻菜单,“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借给你一本死神的漫画,你拿回家弄脏了,然后就一直躲着我,后来被我堵在巷子口,我还没问你什么,你自己就哭了,我哄了你好久才哄好,到最后都没舍得跟我笑一下。” 慕谣还是摇头,不知道自己脸已经红了。 他其实已经有点想起来了,那是他除了琴谱以外唯一一本娱乐性质的书,上面的污渍是被慕斯弄上去的。 可是他自觉跟江逢不是很熟悉,虽然对方对他很热情,幼儿园时会主动找他一起玩沙子,小学还借漫画给他,可两家住的不算近,只是在一个别墅区里,小江逢还因为家里的缘故经常国内国外两头跑,他实在是不好意思还一本脏的回去,只好紧张地装作忘记这回事,结果被堵住的时候心理防线最终还是崩溃了,哭了好半天,这黑历史简直太丢人,还是不承认比 - 分卷阅读6 较好。 现在那本书还放在他床头柜里,因为他没有书柜或写字台之类的家具,从上小学之后,就从和慕斯共用的大房间、搬去了家里原本的库房。 “怎么会忘得这么彻底……会不会是失忆了啊?”江逢很失望,看他盯着菜单,伸手翻开指了几道菜,“这几个比较好吃。” 这是一家西餐店,慕谣没有吃过,也没用过刀叉,心里还是很怕自己被江逢瞧不起,面上只说:“我要和你一样的吧,我没有忌口的。” 但江逢点的几份菜和甜点全都不一样,点完还说:“你每个都尝尝,不喜欢的给我,可以换着吃。” 最后上来的每样菜都很好吃,慕谣挨个吃了几口就饱了,既恨自己把胃饿小了,又庆幸幸好食量不大,不然绝对会胖,胖不符合他的审美。 “我就知道你吃不多,”江逢像男朋友一样把剩下的全吃了,然后结完账,又把大衣罩在他身上,突然问,“你夏天会穿校服短裤吗?” 慕谣心道,你要干嘛!为什么动不动就变态一下! “我记得说是每人都只有一件,”江逢见他一脸防备,尴尬地解释道,“但是我夏天可能要换洗比较频繁,周知意说他们都是洗了再穿,我觉得比较麻烦,你看起来不太喜欢运动,可能穿长裤就够了,所以想跟你商量一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换着穿你的,你可以随便混穿我的衣服……” 十三高的校服有夏季两款,冬季一款,都是黑白两色的超土气运动装,夏天的衬衫长裤与冬天的外套长裤各两身,但夏季的另一套只有一身,男生是运动背心加短裤,女生是运动半袖加半裙,原因无他,这身只是准备让学生在校际比赛,或者运动会之类的活动穿的,就是让他们只穿一次,不方便换洗,平时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少去打球、比美,所以夏天几乎没有女生穿这身,男生……就很少换洗,也因此经常被女生们鄙视。 “……你租用一下学校的洗衣机烘干不就好了?”慕谣觉得他这个提议很基,谁要跟他换穿衣服啊!而且虽然不太想承认,可是……“我们也不是一个码的啊……” 这家伙长得太高了……慕谣走出店门时,看着玻璃里两人的倒影,差了有半个头多,穿着他的衣服显得自己更瘦了。 “还是因为你忘了我吧?”江逢表情有些落寞,“抱歉,我总觉得跟你很熟了,可能就不自觉提过分的要求,因为小的时候我们也互相换过衣服。” “啊!”慕谣彻底想起来了,“就是你!第一次害我挨揍的!” 江逢:“嗯?挨揍?” 慕谣想起来和小江逢的第一次相遇,是在六一儿童节那天。 他们住的小区有两个幼儿园,慕谣和慕斯在南边的全日制托儿所兰花花,准备的节目是唱歌跳舞,穿的都是粉红小裙子,小江逢在北边按天算学费的向日葵,节目诗朗诵,穿小西装打领带,表演完毕后,两人在卖冰棍的店门口碰见,都很好奇对方的打扮。 “你的衣服好好看啊!”慕谣作为男孩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帅的扮相。 “我觉得你的裙子比较好看……”江逢害羞地说。 “那我们换换吧?”慕谣不知道江逢的意思是他穿裙子好看,也不知道男生不会穿裙子,还以为他就是喜欢自己的衣服,于是提出了这个建议。 小江逢很吃惊,虽然不太想穿小裙子,但面对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和他一起去向日葵的换衣间里换了过来。 那天慕谣回家之后就挨揍了。 但是家暴这种事,慕谣还是不想说,只好委屈地岔开话题:“你是向日葵幼儿园的吧?” “你想起来了!”江逢很开心,随即转过头打了个喷嚏,“哇,有人想我,是不是你?” “只打一个喷嚏是有人骂你啊!两个才是想你!”慕谣想,而且就是我啊!不过说起来也是自己主动要换的,不应该怪他,还是算了算了,大人有大量。 “我那天穿着裙子回家,被我妈照了一堆照片,”江逢说起自己的事毫无顾忌,也没有要追问慕谣说“挨揍”的意思,“还说我一点都不可爱,完全不适合穿裙子……” 这种态度让慕谣很放松,且江逢的手臂搭在他肩上,为他紧了紧毛皮大衣的领口,感觉很温暖。 怪不得大家都喜欢他。慕谣歪头看着江逢漂亮的手,手背上落了一片雪花。 “下雪了?” “都开春了还下雪?”江逢抬起头看着天,笔直的鼻梁上也落了雪花,“阿嚏!” “你冷吗?”慕谣问。 “不冷啊,别动,”江逢笑着看着他,用搭在他肩上的手拂去慕谣睫毛上的雪,“这回肯定是有人想我了。” 慕谣闭着眼睛,觉得他手背轻擦过自己的脸颊,是冰凉的。 对啊,寒假才刚开学,这么冷的天,不穿外套当然会冷,冻了一冬的自己最清楚了,但是他为什么不穿呢?难道说,提出和自己混穿衣服也是这个原因吗? 感觉对这个人无法隐瞒。 慕谣睁开眼,开口问道:“你知道我很穷吗?” 江逢沉默了也就两秒,自然地问,“你很介意吗?” 可能就是因为跟他交流时,他总会表现得这么自然,仿佛什么事都无足轻重,所以自己才能对他开口吧。 慕谣问:“你怎么知道的?” “那天看到你进琴房的时候,去了没有空调的房间,”他低声说,声色有一种特殊的诱惑感,“我猜你可能生活上有些问题,是不是被妹妹欺负了?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慕谣摇了摇头,却笑了。 江逢不知道今天是他这些年笑的次数最多的一天,只觉得他的笑容很孩子气,用食指刮了一下他的鼻梁。 ☆、5 套路 “江逢!”体育课代表在教室门口喊,“江逢呢?” 今天路露和几个不合格的同学一起被语文老师叫去默写课文,所以慕谣自己去门口接水,随口答道:“他去礼堂了。” 课代表嘟囔着:“那下午比赛怎么办……” 慕谣:“你们都什么时候训练,在哪?等他回来我告诉他。” 课代表惊讶地望着慕谣,仿佛第一次认识他,半天才说:“在男生宿舍楼前,提前占好篮筐了,让他回来就来找我们。” 慕谣点点头,端着杯子走了。 “哎,你们有没有觉得,最近谣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课代表出门后就小声和同学嘀咕。 “因为江逢吧,”周知意说,“他们天天玩在一起,肯定受影响。” “江哥牛批,做慈善的吧?”另一人附和道,“包治神经病。” “谣妹不算神经病吧,他就是精神不太好,哈哈哈……” - 分卷阅读7 慕谣虽然没有听到,但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风评,只是懒得跟那些男生计较,反正从前也一句话不说,不过最近心情稍微缓和了一些,偶尔会回复他们一两句,尤其是与江逢有关的事。 自从初次见面就把自己的经济情况跟江逢表白后,他就放下了心防,整个人都松散起来,用江逢的话来说,就像被顺毛摸过后露出肚皮的猫。 每天不用再躲着同学吃午饭,可以跟江逢坐在操场看台的角落里聊天,上课走神没听到的问题可以随便问,而不是被同学提防地说“我也不会”。 还有温暖的大衣能穿,这种正常的高中生活,是他本来已经放弃的东西。 今天中午江逢从礼堂看完校庆节目预选回来,照例和他一起吃午饭。 “他们找你呢,为什么不去?”慕谣转告了体育课代的话,江逢却说不去了。 “冬天午休本来就短,去了也没多久。” “不是说下午有比赛?” “跟四班的友谊赛,不需要练,没我也无所谓,”江逢顺了顺他的后脑勺,“再说,我去了你一个人在这有什么意思?有我陪着是不是很好?快说谢谢江哥。” 慕谣笑着冲他努嘴表示不赞同。 “本来我想谈个恋爱的,有人陪我,还能气气他们,”慕谣告诉江逢,“但是你来之后,我连这条退路都没了,妹子都去喜欢你了。” 江逢笑得不行:“那我更应该陪陪你了,好像很对不起你。” “你不觉得我有问题吗?”慕谣好奇地问,“他们都背地里说我神经病。” “你没问题啊,”江逢毫不吃惊,很明显这种话听多了,“每个人精神上都或多或少有点状况,没有谁敢说自己绝对健全。” “他们就敢啊,”慕谣觉得江逢的想法和别人都不一样,从“穿女装也无所谓”开始,那些新鲜的想法就像冰山一角,慢慢被显露出来,“他们都觉得自己是男主,桀骜不驯,指点江山。” 江逢:“据他们所说,是因为你一直无视他们,叫你打球你也不去。” “当然不是!”慕谣吃着三明治,有点呛到了,江逢放下筷子给他拍后背递水杯,“是他们先对我阴阳怪气的,去了就嘲讽我的鞋,我怎么去?” 江逢低头看了看:“这不是刷的挺干净吗?” “不是干净的问题!是嘲笑我穷,还在女生面前拐着弯地提醒,”慕谣不爽地看着窗外远处的篮球场,“后来有一次登记不住宿的学生,他们知道我住在别墅区,就不提我没钱这件事了,但是我偶然听到他们背地里说,我可能傍了个富婆。” 江逢没体会过这种以穿鞋划阶级的球场文化:“好像没有人问我的鞋,好奇怪啊,我也经常听到他们互相问,但是没人问我。” “你的衣服和鞋……”慕谣有点嫉妒地打量他全身,“都是他们听都没听过的牌子,所以他们不敢问,话说你买东西很奇怪啊,虽然很好看……” “啊,我知道了,”江逢说,“我姨妈是做买手的,小时候经常照顾我,现在也包揽我的衣服,不喜欢我穿和别人一样的,所以都挑小众的品牌,可能也是怕别人跟我比较。” “你命真好。”羡慕不来,慕谣叹气。 “哈喽!”路露吃饭神速,很快就从食堂回来了,“怎么就你们俩?” 以前慕谣会去没人的图书馆宽阶梯吃午饭,不过最近不少人报名了校庆,午休时间都很忙,教室没人,他就和江逢一起在教室吃。 “今天班里女生合唱彩排啊,”江逢问,“你怎么没去?” “啊?”路露愣在门口,“不是吧?为什么没通知我?” 慕谣:“可能是上节课间说的,你在李总那,女生里是不是只有你默写没过?” “嗯……”路露在门口转了两圈,果断放弃,回座位开始掏出手机打游戏,“算了不去了,反正没来找我,说明没有我也一样。” 江逢对慕谣说:“你看,你得有这种心态。” 慕谣:“哦……” 路露:“嗯?” 江逢:“他们可能是嫉妒你长得好看,你就宽容一点,饶过他们吧,怎么样?” 路露:“嗯嗯嗯?” 慕谣:“我哪有江哥帅,为什么他们不嫉妒你?” 江逢:“你比较好看。” 慕谣:“你比较好看。” 路露把游戏登入,已经忘了他们刚说的“他们”是谁:“你们不要再推辞了好吗?哪个愿意做我男朋友哪个就最好看。” 慕谣笑了笑。 路露:“谣谣你最近笑很多,是不是……” 慕谣等了半天,不想承认是因为江逢,所以还在想理由,但路露一直没有继续问,凑近一看,原来她已经开始打游戏了。 “她一进游戏就什么都忘了。”慕谣为江逢解释道。 江逢:“那我们就可以随便聊了。” 慕谣:“本来不就是在随便聊?” “咳咳,”江逢清了清嗓子,耳朵有点泛红,“我觉得你更好看,其实我小的时候,很喜欢你来着,直到小学毕业,你一直没给我回信,我才放弃了。” “!”慕谣小声问,“你不是知道我是男的吗?” “小时候不懂事,”江逢无辜道,“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小孩,觉得是男是女都无所谓了。” 慕谣松了口气:“现在见过了吧?” 江逢沉默着想了一会,“现在也没见过啊,还是你最好看。” “……”慕谣居然觉得有点得意。 “下周开始海选节目了,你跟我一起去看吧,”江逢掏出一张纸递给他说,“我的意思是,主唱选个长得好看的妹子就行了,可惜浪费了一节自习,白看了,全都没你好看,不过有一个唱的不错,还能弹主音,把李碧微比下去了,她好像有点不开心,下午可能会来找你商量。” “找我?” “如果组了乐队再去海选,她就不会被淘汰了。”江逢说,“这是歌词,李总给写的,你看看。” 慕谣对李总没有任何好印象,直接把歌词塞进抽屉里,向江逢勾手示意他弯腰附耳,悄悄问道:“你答应李碧微了吗?” 江逢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答应她了吗?” “没有……”江逢诧异地问,“你不会是……对她?” “我就随便问问!”慕谣赶紧打断。 “你们两个也不适合啊,”江逢一脸正直地说,“刚才你说想谈恋爱,我还以为你说的是跟露露。” “啊?为什么?”慕谣觉得他好像没有对自己“旧情难忘”,顿时更加轻松了,“你也觉得其实路露比李碧微好看吗?” “嗯,”江逢点点头,“路露就是微胖,但挺可爱的, - 分卷阅读8 你应该也胖一点,会更好看……” 江逢突然停下了,慕谣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路露已经光速结束战斗,正两眼放光地看着他们俩。 “你们说真的吗?”她不可思议地问,“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可以同时接受你们俩!” 慕谣:“你去做梦吧。” 江逢:“别闹。” 路露沉吟了一会:“其实如果你们两个内销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接受,总比被外人占了便宜要好。” 江逢:“什么叫外人?” 路露:“下半年就分班了啊,万一分不到一起怎么办?肥水不流外人田。” 慕谣:“你不是也要选理科,跟老太太说说就行,她管分班。” 路露:“真的吗?” 由于开学第一节课是数学,所以数学年级第一的慕谣就成了数学课代表,教英语的老太太虽然喜欢长得好看的男孩,但下手慢了,只好选了班花李碧微做代表,但还是经常指使慕谣帮忙发考卷,所以慕谣跟老太太交流比较多。 “真的,她之前跟我说了,让我悄悄告诉咱们班的同学,想分去谁的班都能去跟她说。” “哇!”路露拍了一把慕谣,“你怎么早不说!” 因为没有人可说啊……慕谣觉得自己在班里就像一个孤岛,本来是想在分班前告诉路露和李碧微的,但现在他连李碧微都不想说了。 “你还在严哥班里吧?”路露看慕谣点点头,才放下心,看了眼手机,“合唱找我了,好烦,我先去了,爱你,谣谣~拜拜,江哥!” 江逢:“你跑慢点,别摔着。” 路露走后,江逢把王燃乱成一团的桌子搬开,直接从后面钻到路露的位置上坐下,慕谣趴在桌子上看着他。 “你好操心啊,也不怕白头发。” “你是最让人操心的,”江逢也趴在桌子上看着他,“其实我觉得你和路露也不很适合,她不能照顾你。” 两张脸离得很近,慕谣觉得自己心跳又开始加速了。 “你和她们都不合适,”江逢笑着说,“在找到能照顾你的人之前,还是单身吧。” 慕谣心说,你说的这个人难道是你自己?这又是什么套路?为什么听起来要弯? “我会把饭钱还给你的,衣服也是,你拿走,我不冷。”慕谣趴着说,脸上的肉都挤得歪歪的,仿佛在赌气,但是江逢的衣服从初见那天起就一直披在他身上,现在也是,他没有动手拿掉。 “怎么了?这么突然?”江逢直起身,慌张地问,“我做错什么了吗?那我以后保证不对你谈恋爱的事指手画脚了,行吗?” 慕谣觉得他这样子可怜又可爱,顿时就卸下了一切防备,管他弯不弯呢。 “吓唬你呢。”慕谣把脸埋在臂弯里摇摇头,果然还是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别吓我。”江逢揉着他的头发失笑道,“我胆子很小。” ☆、6 暗恋 “这就是你说的不太漂亮?” 慕谣怀疑地看着江逢。 今天是校庆海选节目的日子,之前江逢来的时候只是借用礼堂排练,当时江逢都没告诉慕谣,自己来试了试琴,弹了慕谣的曲子,然后又打了鼓,打完就被内定了。 其他的节目有魔术,舞蹈,合唱,甚至还有相声……独唱参选的人是最多的,但压轴的节目只有一个,就是江逢和慕谣,而且选独唱也是要把最好的选成他们主唱,所以他们一直等在后台观察。 现在台上站着的女生,是最后一个来的,高二文科班的学姐文煜,校花,有一点少数民族血统,高鼻深目,长腿细腰,拿着一把电吉他没插电,几乎是清唱了一首《想你的三百六十五天》,她唱到一半时,还在场内坐着的李碧微就黑着脸走了,高音飙到慕谣怀疑人生。 “她为什么不直接出道?”慕谣小声问江逢。 “你喜欢她这种的?”江逢倒坐着一把椅子,下巴放在椅背上,“其实你还挺适合比你年纪大的类型,但是她应该对你没有兴趣……” “你又知道了?”慕谣拍了他一把,“总说我,难道你适合?” “我单身比较好,”江逢笑着说,“不然怕你们伤心。” “想得美,”慕谣被他逗笑了,看着台上,又问,“她自己表演就行了,为什么要跟我们组队?” 江逢眨了眨眼,思考如何措辞:“呃……” 文煜唱完,跟第一排的老师点了点头,回头就看向后台的江逢,给他抛了个媚眼。 慕谣:“……哦。” 好不开心啊!为什么漂亮妹子都喜欢这家伙! 慕谣看着江逢无辜的笑容,又熄火了,毕竟脸实在是太帅,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笑起来弯弯的……简直让人要弯。 “我知道为什么男生都不排斥你了,”慕谣感觉到了挫败感,自从江逢来到自己身边,男生们连带着对自己都友善多了,他丧气地说,“因为你和大家的差距太大了,不只是脸,还有物质条件,性格……如果根本比不起的话,他们就不会想比较了。” “……我有这么好吗?”江逢哭笑不得,“我长相也就普普通通吧……” “平凡无奇吗……” “对了,”江逢终于想起来一个自己的缺点,“我成绩不怎么样啊,这是致命伤了吧?” “可是你是体育生啊,”慕谣回忆了一下听来的消息,“听老太太说,你这个成绩,国内的大学可以随便挑。” 一说到英语课老太太,慕谣又想起英语课代李碧微。 只喜欢小伙子的老太太没能选到慕谣当课代,在她心里一直是个遗憾,现在立刻霸占了英语成绩不错的江逢,让江逢和李碧微两个人同时做课代表,经常同进同出,也算是遂了李碧微的心愿。 “不到竞技的程度,学体育其实没什么意思……你将来想做什么?”江逢问慕谣。 这时文煜风姿绰约地走了过来,慕谣紧张地坐到江逢身后。 “谣妹,”文煜张口就叫他绰号,毫不客气,“我刚唱的怎么样?还行吧?” 慕谣跟她不熟,就矜持地点点头。 文煜冲江逢伸手道:“歌词谱子拿来吧。” “还没决定用不用你呢。”江逢比她还不客气,慕谣替他捏了把汗。 但校花却只把这当玩笑话,还笑着说:“快点,谣妹都同意了。” “谁是你谣妹,”江逢挽着慕谣的脖子说,“我没听见我们谣谣同意。” “慕谣!”文煜无奈地看着慕谣,“你快跟他说,这人聋了。” 哇……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慕谣腹诽道,恹恹地回答:“问江哥吧,我不做主。” “你们两个耍我呢?”文煜也有点生气了,拉下脸来,“你们江哥说你做主,你又甩回去 - 分卷阅读9 ,到底组不组,不组我走了。” 江逢笑了笑。 他笑得时候会惯性地舔舔嘴唇,先是上唇,然后是下唇,舌尖只吐出一点点尖端,很快就收回去,伴随着一个无奈又略有宠溺感的慢速眨眼,同时低头,再抬头时,眼睛已经抬起来看向对方了。 他的眼神是堂堂正正的,却能让人觉得里面盛满了深情,不过最令人痛恨的是,他看每个人时,都是这么的深情。 这表情慕谣近距离看了无数次,心里已经能超清画质o25倍速回放了,而且这一星期以来,长期遭受美颜暴击,养成了习惯,不再动不动就心跳加速。 但对于别人就不一样了,现在慕谣明显感觉到,文煜看楞了。 慕谣:“……” 小妖精又勾引人…… 江逢笑着说:“美女脾气大。” 慕谣:刚才是谁说的长得一般?能不能不要这么妖言惑众? 文煜可能都察觉不到自己已经笑起来了:“你就嘴贫吧,到底用不用我?姐姐等会还有事呢,不能一直陪你们玩。” “煜煜!”一个身材很胖的女孩推开后门走进后台,手里拿着手机低头看,怀里抱着一大袋子水,“咱们班球赛快开打了,你走不走?” 慕谣觉得她有点眼熟,胖、肤色黑,还有龅牙,但是一时想不起来。 “来了,”文煜把吉他随便一扔,转身转到一半,猛地回头,突然出手去抢江逢手里的歌词和谱子。 江逢反应非常灵敏,立刻就躲开了,没有被她抢到,而且还搂着慕谣向后闪开,以免文煜的右手会不小心伤到慕谣。 但也就是这么一闪,本来没什么事的文煜,指甲滑到了慕谣的大衣扣。 “你躲什么啊!”文煜气急败坏地说,也不知道是在训江逢还是慕谣,低头一看,指甲断了,“你又不可能就印了这一份,给我看看怎么了?” “没事吧?”江逢问慕谣,慕谣摇摇头。 “他能有什么事啊?你当我一拳超人?” 文煜要把手抽回去,江逢拦住了,很绅士地拽着她袖口,仔细看她的手,食指指甲缝隐约露出一点红色。 “还好没出血,下次别乱来了,”江逢从兜里掏出一张创可贴,上面画着可爱的卡通图案,递给她,“你行吗?我帮你贴?” “你贴吧。”文煜的声音小了,刚才责怪的底气全然不见。 “煜煜,怎么了?”进来的胖女孩靠在门边,抬头就看到平时一副大姐大样子的文煜,正老老实实地站在那伸着手,让江逢给她贴创可贴,“喔……” 文煜娇嗔地瞥了她一眼,她不出声了,但还是笑着在文煜与江逢之间来回看。 江逢低着头认真做什么事的样子非常迷人,关心他人时魅力更上一层楼,加上对象是美貌的文煜,慕谣也觉得这幅画面赏心悦目。 江逢那双漂亮的手动作又稳又利落,贴完后说:“你养养吧,还有一个月才上节目呢,不着急,先别拨弦了。” 文煜脸有些红,语气都变了:“那你也先把谱子给我,我好熟悉一下啊?” “嗯?”江逢假装做出疑惑的表情,“我是说你自己的节目啊?” “你有完啊!”文煜指着他。 “煜煜,我们走吧,”那女孩看着手机,“又催了,赶紧给他们送水去。” “反正我不准备别的了,就等你这首歌,”文煜走向门口,挽着那女孩的胳膊,“你不给我我就不上节目了,你看着办吧。” “我们也走吧。”慕谣说,“好像没人了。” 江逢点点头,对那个拎水的女生说:“你们去哪个篮球场?” “知行楼。”那女生受宠若惊地回答,没反应过来就被江逢把手上的袋子接过去了。 江逢:“我们去操场顺路,我帮你拎吧。” 慕谣眼看着这个女生也脸红了,觉得江逢这一顿闭眼操作真是天秀,自己比不过比不过。 把送她们到篮球场时,那胖胖的女生一直在看手机,不小心在台阶上绊了一下,江逢地把她扶住:“小心点。” 慕谣觉得文煜脸色好像不太好。 “王子安!”球场上的男生叫那个女生,却不敢叫文煜,“你们敢不敢再慢点?” 文煜果然呛了回去:“嫌我们慢你自己去买!” 一提到名字,慕谣就想起了这个叫王子安的学姐,他上学期体育课曾经帮这个学姐拎过体育器材,然后被看见的同班男生嘲笑了:“谣妹审美很特别啊,喜欢恐龙?” “王子安你都不放过?佩服。” 当时慕谣还觉得这女生没理由这么有名,现在明白了,一定是因为总是跟校花走在一起,所以被同学当成了对照组。慕谣很讨厌同学开这种玩笑,当时黑着脸没有回答。 但现在他们也同样遇见了自己班的同学——“江逢!” “你过来下!”那同学说,带着坏笑。 江逢看了看慕谣,慕谣示意“你去啊,看我干嘛?”,他才走过去,听对方小声嘀着什么。 十三高的球场少,篮筐要靠抢,所以只要有比赛,就有很多人围着看,周知意也正好在这里,从男生堆里走出来,跟慕谣打招呼。 “跟江哥混就是福利好,是不是?”周知意说,看着另一边高二班场外的文煜。 明明是他跟我混,是我的歌好不好?慕谣心里说,嘴巴闭得紧紧的。 但周知意已经习惯自言自语了:“他答应校花了吗?” 啊? “没有啊,”慕谣摇摇头:“校花跟他表白了?” 周知意眯着眼睛欣赏了一会文煜,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趴到慕谣耳边说:“跟你说件事,保密啊,我怀疑江哥是个基佬。” 嗯——?慕谣觉得心脏功能又不好了,怎么开始漏跳了? “他把咱们校花都拒了,还能喜欢谁?我猜是暗恋你。” 慕谣一边觉得他神经病,一边又觉得…… 他看向江逢的方向,发现江逢也看着他,而且一看到他就走了过来,也不管周围别的男生怎么留他,只说了句“你们别乱说”。 慕谣看着他走过来,连周知意什么时候跑了都不知道,一会觉得江逢看他时很深情,一会又觉得,不对,他看谁都是这样。 ☆、7 淤青 周五一下午,慕谣完全没学习,作业也不做,一直在想周知意的话。 “跟你说个事,保密啊”这句话,是周知意的口头禅,所以如果有什么被他知道了,就等于被全班知道了,包括李碧微跟江逢告白这事。 虽然没人明说,而且也没有具体细节,但这更纵容了大家的想象力,什么“李碧微倒贴遭拒”、“李碧微暗恋江逢已久”这种话,在班里传疯了。 怪不得 - 分卷阅读10 今天班花大人在海选时不开心。 慕谣觉得她现在与自己的处境有点相似,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一件事里两个当事人,但受害的只有弱势的那个,不过他更操心江逢的事。 周知意这个碎嘴不靠谱男,跟慕谣的关系,不能说远,但绝对不算近。 从刚开学到现在,也做了多半年的前后桌,慕谣不太会拒绝人,虽然话少,但有问必答,知无不言,给他讲过不少数学题,就是因为以后还要继续问慕谣数学,他才会比起别的同学来说,对慕谣稍微亲切一点。 所以有些话,他既然跟慕谣说了,也就意味着也跟别人说过。 到底有多少人像他一样怀疑过江逢的性取向呢? 开学第一天是周日的晚自习,转学的消息随着搬宿舍传了过来,但江逢不住宿,买一个宿舍的床位只是为了午休方便,所以第二天周一才正式出现。 仅仅一周的时间,有关他的消息就随着他的亮相席卷开来,什么“在七高有好几个粉丝群”,“拿过全省百米冠军”,“被某大学校花倒追”,“是著名女主播前男友”,乱七八糟的传言几乎集中在他的桃色绯闻上,个人家庭履历等等却非常神秘,而且从来没听说过他喜欢男人。 喜欢男人……是怎么一回事呢?慕谣了解这方面,因为初中同桌是个极度害羞的腐宅女,比他自己的社交障碍还要严重得多。 两个人闷到一块去了,整三年下来差点双双情况恶化,现在想想,当初没有好好与那个妹子交流,他稍微有点惭愧,不过那时忙着跟父亲和抑郁搏斗,他确实没有精力管别人。 但那个妹子经常借给他课外书看,稍微丰富了一点他枯燥的课余生活,排除掉一些不感兴趣的同人本和女性向,他也看过一两本现实向的同志小说,认真思考的话,自己就算喜欢男人,大概也只会喜欢那种娇小瘦弱、大眼睛小脸的……伪娘吧? 可是一想到自己有的对方也有,说不定还比自己大,那就算是伪娘,慕谣也接受不了。 更何况江逢是个一百六十多斤的体育生,骨架和肌肉长得简直不像亚洲人,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什么的,慕谣觉得自己只是像欣赏大卫一样欣赏他……像养儿子一样不希望他出去拱白菜? 对,说起来还是比较奇怪的。可能是因为他是自己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慕谣不希望他谈恋爱,把精力全都从自己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虽然没有说出来过,但如果真到了江逢向他咨询这方面的问题时,他肯定不会支持。 更何况,他还没见过配得上江逢的人。 这人真的有毒!明明才认识五天!慕谣面上淡定地给自己做了一套眼保健操,心里却在漫无边际地想:江逢这种妖孽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可能这个世界最后都会被他给控制住吧…… 不对……五天? 也就是说,明天就是周末了。 最近两年s市开始严抓学校过度补课的问题,是大多数学生都喜闻乐见的,不过对于那些少数不想回家的来说,比如慕谣同学,就是灾难。 妹妹慕斯的成绩一般,平时忽上忽下,中考时没有考上慕谣现在念的重点班,又不想将就,于是直接去了高学费的外国语,平时住宿,双休日回家,到家就不分白天晚上的用她的高级音响巨大声放摇滚乐。 这也是慕谣不喜欢鼓的原因之一。 大概从小学就开始了这种模式,音乐一放,他就出门去逛一圈,等他走了,音乐又停了,几乎就是在把他往家门外赶。 “你心情不好?”晚自习时江逢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状况,“那给你说个好消息吧,本来想晚点给你惊喜,我找到了一个靠谱的贝斯手,他自己做音乐,很欣赏你,还把词给填了。” “这能行吗?”慕谣有点恍惚,“不是李总填的歌词吗?” “我就知道你肯定没看,骗你的,”江逢一手托腮,眨了眨眼,“本来想着到时候彩排能给你个惊喜。” 慕谣点点头,去翻歌词,想起来中午就被江逢拿走了:“你给文煜了吗?” 江逢:“你想给她唱吗?” 除了她还能给谁?慕谣:“就算不用,把谱子给她也没什么吧?她好像很想要。” 江逢:“那是你的歌啊,怎么能随便给别人?” 你是这么想的吗?慕谣有点感动:“要是不用她了,耽误她准备自己的节目怎么办?” 江逢:“那也是她自己选的,自己承担风险呗。” “学姐生气很可怕的,”路露刚从卫生间回来,听到他们聊天,插话道,“我听说她很厉害,初中时候就很有名。” 江逢不当回事地说:“哄几句就好了。” 慕谣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江逢,看起来很严肃,其实是在发呆,想着不想回家的事。 没几秒钟,江逢就被他看得犹豫了,又改口说:“不哄了,脾气大都是惯的,我就哄你,行吗?” 慕谣:“噗……” “你们越来越基了啊!”路露爆笑,“收敛一点,再这样我要就去告诉王老师了,让她画你们俩的本子。” 慕谣:“喂!” 江逢:“什么本子?” 王老师就是江逢还没见过面的同桌王燃,被关系还不错的几个女生这样戏称,是因为年纪不大,出的本子却不少……慕谣拜初中同桌润物细无声的熏陶所赐,知道的比一般男生都多,接受度也高一些。 那江逢呢?直到放学,慕谣都还在走神。 “今天一起回家吧?”江逢穿上了新的大衣,他有一件衣服买一堆的习惯,所以和慕谣现在穿的一样,当初还被慕谣吐槽过像查理布朗,“我昨天把东西都搬完了,以后回水岸森林住。” 水岸是慕谣住的小区。江逢的父母工作都很忙,所以自己在s市是孤家寡人,有好几处房产,想搬哪里搬哪里,平时住在和学校一条街的高级公寓,昨天又收拾完东西回别墅,简直是神仙生活。 这种大少爷坐过公交吗?慕谣突然觉得有点害羞了:“你跟我一起挤公交?现在真的很挤,要不我们晚点再走吧?” “好啊。” 江逢当时是这么说的,结果两个人在操场摸黑踢了会球,回去的时候,他却说,走走吧,反正也不远,想散散步。 于是两个人吹着晚风往回走,路上江逢跟他说了一些学校篮球队里的趣闻,他渐渐忘了家里的事,也开心地笑起来。 等到走到家门口时,看着那些亮着灯的窗户,慕谣又笑不出来了。 江逢说:“明天出来找我玩吧?就在a15栋,你记得吧?” 慕谣点点头。 “不然你——”江逢说到这里停住了,抬起双手放在慕谣的脸颊两边,又放下,又抬起,没有触碰慕 - 分卷阅读11 谣,仿佛在竭力忍着什么。 “?”慕谣歪着头看他,长时间没理过的头发软软地被风吹起来,显得毛茸茸的。 “你……”江逢忍不住了,还是两手放在他肩上,说道,“今天去我家玩吧?我是说,可以一起做作业,我家里只有我,自己挺没意思,就是想来找你才搬过来的,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慕谣快速摇头,又快速点头,两眼亮晶晶的:“不会啊!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就去找你!你先回去吧!” 江逢松了口气:“嗯!” 慕谣小跑上台阶,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回头看江逢还站在原地,像招呼小动物一样挥手示意他快走:“我这就去找你,你先走啊!” 江逢笑着点头,转身走了。 慕谣打开门,看到门口的两双质量上好的皮鞋,分别是慕斯,与他的父亲慕平川的。 慕平川是个专业非常强的外科医生,在整个s市都很有名,外貌端正,谈吐优雅,带一个金边眼镜,与慕谣一样瘦。 男性在孩子还小的时候,离婚后能拿到抚养权的很少,再加上他专业素养强,家里专门有一个抽屉摆着各界送的表彰证书和感谢信,养的一儿一女都很优秀,所以外人普遍对他评价极高。 但慕谣对他的认识,都停留在他的工作时间上:每个月初,慕谣会与慕平川见一面,挨一顿揍,要到微薄的生活费,其他时间就开始躲着他走。初中时,慕平川每周轮休两天,时间不定,慕谣会在食品店赠送的日历上画圈数,每逢这两天,他就去小区附近的琴房待到关门,只要回来的够晚,就能不跟他见面;上高中后,慕平川把这两天轮休全都改到了周末,慕谣就周五晚归,周末早起出门,提前过上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高三生活。 今天回来的时间不太凑巧,本来应该待在二楼的慕斯下楼了,正好看到慕谣进门。 他们彼此没说话,慕斯瞥了他一眼,站在楼梯口拿着杯子,慢慢地喝果汁。 慕斯也非常瘦,但比慕谣和慕平川都好很多,皮肤略有苍白,穿着一身粉色的真丝睡袍,眼神冷漠,看起来就像个美丽的娃娃。 她是慕谣审美扭曲的源头,慕谣讨厌她,但又不自觉地向往她,所以觉得瘦才是美。 慕谣的房间就在一楼的小仓库,没什么东西,随便把牙刷毛巾和换洗内裤扔到书包里就出来了。 这时慕平川也下楼了,问慕斯:“斯斯,你没伤到吧?” 完了……得趁慕斯没开口之前走。慕谣想着,快步走到门口。 慕斯盯着慕谣,摇摇头,端着那杯估计是她自己榨的果汁,开口问慕谣:“你这个大衣是哪来的?” “……”怎么眼睛这么尖!慕谣心想,反正今天也28号了,不如破罐子破摔算了,转身走向慕平川,低头说,“爸,该给我生活费了。” “你妹妹问你话你没听见吗?”慕平川向慕斯伸手,要拿慕斯的杯子。 慕斯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果汁喝完,才面无表情地递给慕平川。 “……是我新买的。”慕谣说着,紧紧闭上眼睛。 紧接着他的肚子被慕平川的膝盖狠狠地顶了两下,整个人弯下腰去,但他没有发出声音,然后是杯子砸在他后背上,连着砸了有半分钟。 他的力道比以前小了,可能是老了,慕谣想,他现在打人的动作一定很难看。 慕谣听到慕平川喘息着停下了,把杯子扔在茶几上,从抽屉里掏出钱包,数了十张粉钞票,扔在地上。 “讨债货,贱人,和那个贱人一样。”慕平川说完,上楼了。 慕谣蹲在原地缓了一会。 慕斯把那杯子又拿起来,去厨房再倒了一杯果汁,看着他慢慢地喝。 “到底是谁的大衣?”慕斯突然又问,冷笑了一声,“你不会是被男人包了吧?” 慕谣捡起钞票,折了两折放进大衣口袋,一声不吭地出门了。 留下淤青了,他想,应该不会被江逢发现吧? ☆、8 主播 以前慕平川出手很重而且准,每次打到胃部,慕谣都会吐出来,弄脏地板,就给了他理由继续揍慕谣。 小学第一次起争执时,慕谣会跑,但年纪太小,没跑到门口就被像皮球一样踹回房间,抵着墙角被踹到胃出血,但比起疼来说,更多的还是害怕,哭到眼睛都肿了,也不敢告诉别人;初中后他就学会了不反击,因为知道慕平川不可能杀了自己,只要忍一小会就过去了,所以不再害怕,只剩下漠然,而且慕平川的力气年复一年地变小,自己却越来越大,他已经不敢打得太过分了。 慕谣的胃里还有点恶心,但推开门,寒意让他的大脑冷静了下来。 他理了理被慕平川揪乱的头发,走下台阶,想:是不是该剪发了?再不剪可能又要被严哥念了,毕竟严哥是个平头狂魔,恨不得亲自上手给全班男生剃平头,和喜欢长发的自己完全相反…… 话说,江逢的头发就很短,但是也很好看,不像这个年纪的男生喜欢剃得花里胡哨,什么两边推掉中间留点、或者挑染、用摩斯抓来抓去,就是最普通的短发,简简单单,然而很显气质。 果然还是看脸吧?不过不能想象自己把头发剪那么短会什么样……但江逢会不会觉得自己头发太长太邋遢了? 慕谣低着头,拐弯走向小区深处,突然被拦了一下。 悦耳的男中音从头顶传来:“嘿,帅哥。” 他抬起头。江逢就站在家门口不远的路灯下,自己居然没发现。 “你没回家?”慕谣看到他,心情豁然开朗,笑着问,“等多久了?不冷吗?” 江逢在指缝上喝一口气,然后两手拢住慕谣的耳朵:“什么事这么开心?” 慕谣自己也很疑惑:我有什么开心事吗?嗯…… “拿到生活费了。”他拍了拍口袋,“上次你请我,现在我可以请回来了。” “哇,我超期待,”江逢用少女般的语气说,揽着他向自己家走去,“能不能给我做个爱心便当,我好拿去跟路露显摆。” “恶心不恶心啊!两个大男人做什么爱心便当。”慕谣笑着推了他一把。 “谣谣,你居然说我恶心,”江逢装作伤心地捂住心口,眼睛却藏不住笑意地看着他,“哥哥我好伤心啊!” 慕谣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虽然知道只是开玩笑,但是又一时有些后悔,会不会自己话说重了,于是主动去勾江逢的脖子,却发现他太高了很费劲,只好强装不在乎地继续笑着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生日?” “我家里给我过阴历的,自己懒得算,”江逢主动把他揽住,继续给他暖耳朵,“估计要到暑假了,你呢?” “我是九月初一, - 分卷阅读12 刚开学的时候。”看来自己比他小一点……慕谣放心了,仿佛小这短短个月就能继续安心依赖他。 “唔……处女座,”江逢点点头,“我是金牛的,据说是唯一能和处女座做朋友的星座,你要珍惜哥哥我,知道吗?” 星座居然还挺准的……慕谣看着别处,没回答,嘴角忍不住地勾起。 “所以说,”江逢苦口婆心道,“要给哥哥乖乖□□心便当……” “去你的!”慕谣笑骂。 “说真的呢,”江逢真诚地说,“每天中午看你吃得可香了。” “你真的想要吗?”慕谣仰起头,觉得他只是不想让自己花钱请吃饭,眼睛睁圆了说,“可是冷的还是不如热的好吃啊。” “嗯……”江逢想了想,“不过可以给路露说是我女朋友做的,好早点斩断她对我的情义……” 慕谣大笑:“你不要太自恋了!路露明明是我的颜粉,你只是墙头好吗?我才是本命。” “谣谣,”快走到门口,江逢掏出钥匙,用堪称慈祥地眼神看着他说,“你知道吗?这是我从认识你到现在,这么久以来,你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慕谣怔怔地,还在傻笑着:“是吗?” 江逢开门,躬身为他拿拖鞋:“希望你以后也能继续开心下去。” 慕谣低头抿嘴:“嗯,但愿吧。” “一定会的,”江逢说,“只要你有事就和我说,我帮你解决,心里不舒服,我陪你玩会你就忘了,不要嫌我烦。” “还玩?”慕谣换好鞋把书包从背上摘下抱在怀里,“数学作业做了吗?” “我错了。”江逢举起双手,然后把他的书包拿起来拎向客厅,“我房间在二楼,先去做作业?你饿吗?” 慕谣摇头,路过厨房的时候却停住了,突然说:“我想喝鲜榨果汁。” “好啊,”江逢顺手把书包扔到沙发上,大衣脱掉挂在衣架上,又去帮慕谣挂,“不过只有西瓜,可以吗?” “大冬天你买西瓜?”慕谣发现真的自己不管提什么要求,这个人都不会觉得烦哎! “这个据说很甜,”江逢把要进厨房的慕谣按着肩膀转了个身,推出去,“我来就行,你去随便转转。” 慕谣当然不好意思转,就站在客厅向上打量。 水岸森林这么大的小区,也是会分等级的,越往深处去,均摊到的植被覆盖面积越大,江逢家不在最里面,但也是慕谣家的二层小楼不能比的。 这栋房子一共有四层,外加一层阁楼,装修简洁利落,很有江逢的特色,看得出来江逢受父母影响很深。前有草坪,后有花园,可能是太久没人回来,比别家门前都要乱,里面却打扫的很干净,估计是江逢昨天收拾过,但没来得及收拾外面。 “你家好大,这么多屋子,都做什么用啊?”慕谣问,抬头观察顶楼,“最上面是电影院吗?” “哪有电影院那么大……”江逢利落地把西瓜切好,放到榨汁机里,“不过设备还不错,你有想看的电影吗?” “没有,”慕谣把书包打开,掏出作业,“这还是我第一次去别的同学家里玩。” “我也是第一次邀请别的同学来家里,”江逢等榨汁机的声音过去了,继续说,“可能招待不周,你不要介意。”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慕谣想问,忍住了,无法理解他总是对自己说“你不要介意”、“不要嫌弃”这种话,因为明明该担心的那个人是自己。 “之前没带女朋友来过吗?”慕谣最后选了个自己很关心的话题,“之前周知意说你前女友是娑娜娜,是真的吗?” 娑娜娜只是个网名,是s市的一个小主播,各种游戏打得都不错,会跳点宅舞,并不算一线,但粉丝数算上僵尸粉也有个几百万,且才刚开始直播半年,因为今年刚上本科,据说就在十三高那条街上的石大,所以在这几个高中里非常有人气。 江逢给他递果汁的动作有点僵硬:“呃……” “我问到你隐私了,你别说了,我们还是做作业吧。”慕谣赶紧谨慎地说。 “没没没,”江逢否认三连,“好不容易跟你关系近点了,不要跟我见外行不行?就是……” 他想了一会还是没说出来什么。 “……话说,她为什么要做直播,”江逢说,“跟路露一样闷头打游戏不好吗?” “这怎么比啊?”慕谣莫名其妙道,“路露玩的是单机,付钱给我我都不看好吧?而且可以打游戏还可以赚钱,何乐而不为啊。” 江逢:“路露玩单机还能玩得这么投入?” 慕谣:“你打岔了哦……” 江逢又不说话了,喝着果汁沉思,慕谣心想,这可是你跟我说不要见外的,会不会只是客套一下?我还是不要乱说话了。 慕谣:“果汁好甜哦这是什么进口西瓜……” 江逢把杯子放下:“你看过她直播?” “没啊,”慕谣小声说,“我手机是功能机,见都没见过她。” “哦,”江逢似乎立刻就舒服多了,“其实我跟她不是大家说的那样。” 哦,那就和文煜一样了。慕谣:“是她追你,然后你拒绝了吗?” 江逢:“……是我追过她……” “哦……啊???”慕谣瞬间怒火冲天,自从初一某次慕平川喝多了、出手没谱,导致自己带伤上学被老师冤枉打架斗殴之后,已经好久没这么生气过了,“她什么仙女啊?就是个网红而已,除了会整个容还会干什么?值得上让你追?你想什么呢!” 这话是脱口而出的,慕谣根本没想过人家考的是一本大学,而且自己刚刚还说过什么“会打游戏做直播何乐而不为”这种话。 江逢尴尬地不行:“你别生气!我当时不懂事!她后来同意了,我也悔过了,所以没有在一起。” 没有在一起……慕谣稍微冷静了一点。 “你别生气。”江逢重复道,推着他上楼顺便拎过书包,又开始转移话题,“去泡个澡?今天踢完球我一身臭汗……” “我才没出汗,什么人会冬天出汗……”慕谣还是很气,“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啊?怎么这么肤浅?那女的比你老多少呢?你才多大点就会追人?你这样数学能学好吗?”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那时候我才初三,什么都不懂呢,”江逢也开始满嘴跑火车,忘了自己今年才高一,“她人其实挺好的,我保证好好学数学,现在就去做卷子,你先去洗,用我的浴室行吗?” 还人挺好的??? 慕谣不说话了,他突然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没意义。 如果江逢喜欢,自己能说什么呢?看他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就像是还藕断丝连。 慕谣坐在床畔胡思乱想着要怎么给江逢建 - 分卷阅读13 设起更高大上的价值观,更高级的审美观,和更广阔的人生观,江逢已经给他放好热水,把他推进浴室了。 “冲完就去泡一会,我去学习,”江逢说,“对了,要是没意思的话,我把pad放在浴缸旁边,你可以听会音乐什么的,没有密码。” 慕谣胡乱打了一遍香皂就冲完,根本不想泡澡,但又不知道出去要怎么跟江逢说,只好钻进浴缸。 听说闹了小病,百度一下会觉得自己得了绝症,估计没什么用。慕谣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pad,在搜索栏里打下“娑娜娜”。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先浏览了一下照片。 身材纤细,白皮肤,大眼睛、眼尾细长,小巧的鼻子和嘴唇。现在这个社会,好看的人长得其实都大同小异,不过这个网红与别人不太一样,她长得很天然,像慕斯一样。 不是说她像慕斯一样是纯天然美女,而是字面意思上的,她长得太像慕斯了。 也就是说,太像慕谣了。 慕谣脸红了,把pad扔到一边,背向下滑,半张脸都钻进水里,愣愣地看向天花板。 ☆、9 家教 慕谣的手机是捡的慕斯小学就不要的东西,幸好慕斯买的早,那时候出的男女款区别还不大,后来款式多了,慕斯扔的功能机他就不敢用了,怕被同学嘲笑“娘”,再后来慕斯换了智能机就没有再扔过了,不用也会收起来,不会“施舍”给慕谣,所以慕谣基本没用过智能机,只在体验店里试过。 平板也是一样,虽然会去网吧用电脑,但也用的不多,在没人关注他的家庭里,没培养起来丝毫保护隐私的意识,不知道要清除浏览记录,慕谣就只把看过的网页给关掉了。 慕谣自己没有睡衣,在家只穿夏天的衣服,收拾匆忙没有拿,江逢体贴地给他准备了自己的t恤和睡裤。 领口有点大,慕谣揪住领口对着镜子照了照后背,看不到淤青,才打开门。 “这么快?”江逢见慕谣从浴室出来,立刻起身去给他拿吹风机。 “我不要吹……”慕谣脸红扑扑的,推不开江逢,被按在床边坐着吹头发,“我一个男的,吹什么头发……” “你头发很长了,”江逢自己用不到梳子,用从别的房间拿过来的木梳给他梳着吹,“不吹会感冒。” “你喜欢短发?”可是娑娜娜是长发…… “发型还是看个人吧?”江逢放下梳子,耐心地把手指梳进他发间,拨弄了一下慕谣额头前的碎发,“你的话……还是长一点好看?额头露出来很漂亮,显得有书卷气。” “哦……”慕谣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了。 “其实你留长发也会很好看,”江逢说,“我不是说你像女生,感觉不一样。” “我也喜欢长发,”慕谣诚实地说,“不过我以前不敢说,其实如果是不太夸张的衣服,女装也还好,我这么说你不会觉得我很变态吧?” “不啊,当然不!”江逢揉乱他的头发说,“你能跟我说真心话,我非常开心。” 慕谣怪害羞地想:他真的好直白…… “好了,我去洗了,”吹完后江逢说,仿佛之前慕谣没有跟他生过气似的,“你真的不饿吗?我拿了点零食,你做作业的时候饿了自己吃,知道吗?” 慕谣:“我又不是幼儿园小朋友。” 等江逢去冲澡,他就坐到江逢的课桌前,开始给他检查作业。 过去了快半个小时,慕谣发现他基础不很弱,查完之后还在书上划了一些重点,写好批注方便他复习,但他还没从浴室出来。 淋浴的水声一直在响,说明没有泡澡……难道他是冲澡会很慢的类型吗?慕谣想象不出来,不过环顾一下他的房间,发现还很是很干净的。 江逢家非常大,他还是独生子,只是江逢一个人的卧室就大得像客厅,带书房,带娱乐间,还有小型建身房,宽敞的浴室有按摩浴缸。他父母常年不在家,想也知道不可能是江逢一个人在收拾,或许会有固定的保姆阿姨。 慕谣想起自己的家,对比之下确实非常肮脏,除了他会收拾自己的卧室、厨房和客厅卫生间以外,其他的地方似乎都没人管。 慕谣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吃了一点江逢洗好切好的水果和还有散装曲奇,没有去打开薯片等不知道是什么的包装零食,已经九点半多了,他躺在超大的双人床上,想着,别的科目的作业还是明天再说吧。 江逢擦着头发出来了:“困了吗?去洗漱吧?” “嗯。”慕谣乖乖去刷牙,回来时江逢已经给他抱出被子来放在床上,关掉了大灯,只开着床头灯。 “一起睡你嫌挤吗?”江逢坦然地问。 慕谣观察着他摇头,乖巧地躺进被子里。 江逢关掉灯:“晚安?” “嗯……”慕谣在黑暗中眨眨眼睛,完全没有睡意,之前只是一个人无聊了,但平时这个时间还在做作业或者背谱子,是不可能困的。 “睡不着吗?”江逢侧过身问,“那来聊会天?” “好啊。”但慕谣现在完全不想提娑娜娜的事,他知道自己很自私,怕把这层关系挑开之后,江逢会厌烦自己,再也不对自己好了。 江逢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喜欢什么样的人,或者对自己抱有什么想法,这些好奇心跟怕被他讨厌自己的恐惧心比起来,显得很无所谓。 “我刚才看你帮我把作业都改了,”江逢说,“你要不要考虑做我的家教?我爸妈怕我跟不上国内的课,一直想给我请个家教。” “我跟你同级哎,怎么可能教你?”慕谣觉得他又要开始变相扶贫了。 江逢那把磁石般的嗓子在夜里更加动听了:“但是你是年级第一啊,我还怕耽误你学习呢,你就只在周末给我讲讲就行了,少赚一点零花钱,这样不好吗?” “那我不要你的钱行吗?”慕谣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这么大胆,敢提出这种要求,“我就周末住在你这里就行了,白天给你讲题,晚上留下来可以吗?” 江逢被他的说法逗笑了,他自己也反应过来,笑了起来。 慕谣:“你又想什么呢?” 江逢严肃道:“我在想,你会不会误会我了?我不想跟你撒谎,但是刚才我看到你的浏览记录,不小心点进去了,你是不是发现娑娜长得很像你?” “……”慕谣就像被发现做错事的小孩,“对不起。” “你没有要跟我道歉的理由啊,”江逢伸出手,撩开他的头发别到耳后,“是我要跟你道歉,你不要害怕,不要有任何负担,我已经没有那么幼稚了,不会再把你当做女生,只是真的想帮你,让你开心起来,也想你能帮我学好数学,行不行?” - 分卷阅读14 江逢没有说出“朋友”这个词,慕谣不禁想到,把我当做男生就不会喜欢我了吗? “可是你一个体育生,不需要再把数学学多好了啊?”如果没记错的话,他的成绩在年纪里排中等,就算不走体育也能上二本。 “我不想继续学体育了,”江逢问,“你将来想做什么?” “我想……我没有想过,”慕谣声音小小的,平时在同学面前端着的架子完全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又软又怂的幼儿园小同学,“我大概只能做医生吧。” “我以前想过做老师,不过也没有决定,”江逢有点害羞地说,“你可以慢慢想,别管你家里人的想打,到时候会有机会选择的,相信我。” 慕谣完全不在乎自己会有什么选择,只对江逢的说法感到很吃惊:“老师……其实还挺适合你的,你性格又随和,生活上的事情也很擅长,打扫也很干净,而且……” 形象也很适合,但慕谣不说了,他想到了江逢带着眼镜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站在讲台上,下面大概会有一群小姑娘疯狂尖叫吧。 江逢:“……你把我说的太好了,我不是很擅长打扫,除了摆放以外都是小区请的家政在做,你家没用过吗?” “没有哎,”慕谣说,“挺奇怪的,姓慕的又不缺这点钱,但是他都是脏到受不了了才会自己打扫二楼,一楼是我忍不了了才会扫,家里根本不来人,我感觉外人根本想象不到他看着人模狗样的,结果家里脏得像垃圾堆也不在意。” 江逢:“你管你父亲叫姓慕的……” “对哦,我也姓慕……”慕谣觉得自己智商都变低了,主动开始交代从来没跟别人说过的事,“我也不想姓慕的,我妈也姓江,和你一个姓,可惜她不要我。” “我觉得慕这个姓很好听啊,”江逢温柔地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慕谣是个很美的名字,你不用想太多。” “一点也不美,”慕谣在被窝里摇摇头,“我这个名字是登记的时候随便起的,慕斯比较好听。” 江逢低声说:“我觉得你比较好。”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慕谣傻乎乎地不知道说什么,说多了怕被觉得是来卖惨的,说少了怕他觉得自己有所保留,而江逢似乎下定了决心,终于问他:“你家里是什么情况,可以告诉我吗?” “我一直在等你问这个问题,”慕谣说,“上一个问我的,是我小学数学老师,开学没多久,她把我叫去办公室,问我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想穿的女装,我不敢说话,她跟我讲了整整一节课,告诉我,男生不能穿女装,让我回去和家里人说,如果我还坚持要穿,学校会派人家访,让我不用害怕,只要把她说的都背下来。” “你父亲胆子很大,”江逢半坐起身,靠在床头说,“你以后就住在我这吧,他不是什么好人,那个老师叫什么?” “可以吗?”慕谣问,“她叫李嫣然,当时同学都管她叫李阎王,因为作业留的多还脾气烂,他们都讨厌她,还悄悄放她自行车气,后来我也恨过她,因为我回家说过之后就挨了一顿打,那还是慕平川——就是我父亲——他第一次打我,但是后来长大了,就明白了,我想我可能一辈子都会感绪还不太好,后来似乎察觉到慕谣的小心翼翼,就改了话题,说了一些自己和娑娜娜的事,最后慕谣笑得毫无困意,江逢才按着他睡了。 原来江逢所谓的追过,就只是假期回国时在网吧偶遇到她,帮她解了个围,然后看她游戏打得厉害,能带带自己,还长得可爱,就6续请她吃过几顿饭套关系。 不过那时娑娜娜在十三高念高三,觉得江逢就是个身高长得过早的小孩子,游戏打得菜,学习也一般般,很看不上江逢,冷处理一段时间之后,江逢也感觉到了她的意思,两人关系自然就疏远了。 但过了没几天,娑娜娜不知为何又开始后悔,回来倒追江逢,也不明说,就盯着他要带他双排上分,不过江逢说自己是个没什么长性的人,已经换了新游戏玩,娑娜娜就为了他又练起了新的游戏…… “人家一个高三生,你也真好意思!”慕谣吐槽道。 江逢辩解:“我说过让她别陪我玩了,她不听,我也没办法,而且我看她可能根本就是自己想找借口打游戏……” 就这样玩了很久游戏,一起组队的朋友都看出了点什么,问了娑娜娜,她自以为关系已经预热得差不多了,就直接说自己在和江逢交往,大家于是默认了他们的关系,直到娑娜娜快高考的时候,江逢偶然听到有人管娑娜娜叫“江嫂”,才听说这件事。 慕谣:“我以为你是个在感情上挺敏感的人。” 江逢沉吟道:“可能是没有太关注过她吧,因为她之前明说过对我没意思,我就把她划进安全区了,没怎么考虑过她心态上的转变,是我不对。” 还“是我不对”……慕 - 分卷阅读15 谣忍笑想,真是得了便宜卖乖。 但是娑娜娜已经快高考了,江逢不敢影响她心情,就没有跟朋友们澄清,还干脆陪她装了两个月的模范男友,不但在线上帮她把游戏戒了,线下还呵护地无微不至,娑娜娜就这样如沐春风般地迎来了高考,考得非常不错。 出考场那天,江逢也回国了,亲自来接她,陪她逛街买衣服,请吃大餐,玩够之后把她送回家门口,坦白地交代了:对不起,我从一开始就只是看中了你的打游戏技术而已,很抱歉让你产生了误解,现在我们分手吧。 这真是娑娜娜怎么都想不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乌龙,当时就甩了江逢一巴掌。 “不管怎么说也不应该打人啊,”慕谣有点不高兴,伸手捏了捏江逢那张帅脸,心想我都还没舍得打过呢,酸溜溜地问,“这你还说她人不错?多情绪化啊。” “不是说人在生气的时候智商为零吗?而且她能有多大力气,没感觉的,”江逢拍着他的后背说,“她后来冷静了几天,跟我道歉了,还送了我一堆橙字装备,说是希望我别告诉别人这件事,她觉得太丢脸了。” “……”慕谣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这么一听这妹子是挺萌的。” “所以我就只告诉了你,你别给我说出去啊,”江逢最后说,“而且她以前长得没有那么像你,是后来化妆化的,她知道我喜欢这种类型的脸,所以你不要误会,我从来没有把谁当成过你,我不会做那种没意义的事。” 这是哪门子误会啊!我看是你误会了吧……聊得越来越暧昧了,慕谣思绪乱七八糟地进入梦乡,梦见了小时候的江逢。 认识江逢的这一周,他经常问“你记不记得我们一起去过……”,但是慕谣除了换衣服和还书的两次,其他事都不记得,有时他甚至怀疑自己失掉了一块人生,毕竟这么好的一个人,他怎么会忘了呢? 可今晚,睡在江家,被江逢温柔的气息包裹着,他似乎拿回了一点失落的童年记忆。 “你喜欢听吗?那我把这本送给你。”在放着钢琴曲的漫画咖啡厅里,小江逢递给他一本琴谱。 小慕谣摇了摇头:“我怕再给你弄脏。” 小江逢说:“是送给你,你不用怕。” 慕谣实在是太想要了,最后还是忍不住收下了,醒来时,他想起了那本书在拿回家之后也被慕斯抢走了,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慕斯买了钢琴,放在二楼,锁在她的大公主房里,不许慕谣踏进去一步,于是慕谣悄悄记住乐谱的名字,拿着少得可怜的生活费,去了小区附近的乐器行。 两个人都是正缺睡眠的年纪,聊的晚了,醒的也就晚,第二天上午,慕谣用冰箱里的东西随便炒了三个菜,两人吃完,去家长了杂草的后院打球。 下午江逢带他在家里转了一圈,给他看了三楼的大三角钢琴,让他随时去弹。 “不想弹……”慕谣诚实地说,“平时只是为了逃避家里才去琴房的。” 江逢:“但是表演的歌月底就要彩排了,我把贝斯叫过来,我们合一下?” 于是两个人练习了一会乐器,慕谣发现江逢打鼓的时候很帅,可能是因为力气足,一直不见疲态,没有慕斯那种时不时就乱的情况,刷新了他对鼓的认知。 贝斯手是石大图书馆工作的老师,名叫赵思炀,不到三十,像个学生,长相端正,戴黑框眼镜,穿普通的运动装,外貌和性格看上去都没什么特点,平时闲得发慌,一经召唤立刻就来了。 江逢和慕谣到小区门口接他:“赵老师好。” “你们好你们好,慕谣是吧?”他没什么前辈的架子,见面就给慕谣点头鞠躬,还有点诚惶诚恐,“我是不是拉低了乐队的颜值?” 慕谣摇头:“没有没有,主唱还没选好。” “这个你觉得怎么样?音准没问题,”江逢给赵思炀看了文煜的照片,他表示“非常可以”。 “我考虑了一下,又重写了一份歌词,”赵思炀又递上一张打印纸,“听说你们学校想做校歌,你们看看可以吗?” 那张纸上还补上了吉他和贝斯的编曲,慕谣大概看了一下,歌名叫做《青春》,内容十分积极向上,简单大方朗朗上口,配上曲子还挺燃。 “我会提前把伴奏的吉他和小提琴录完,”赵思炀淡定地说,“到时候要加上主唱,再来练一遍。” 江逢家的设备非常好,隔音做的也不错,甚至配了个实录的专业级录音棚,但三个人没有主音吉他,只合了两遍,没什么问题,赵思炀又临时收到短信说要回学校开个会,就没有留下吃饭,走的时候说,希望在彩排前最好给主音练一个月的时间,显然是看了文煜的长相,不太相信她实力。 “他是专业的吗?好强啊,”慕谣问江逢,“你从哪找的?” “我小时候学鼓的老师介绍的,说他一直想组乐队,自己手里也有不少歌,”江逢说,“其实我不确定能不能用文煜就是因为,他太挑主唱了……” “我看他刚才的意思好像挺满意。”慕谣正在准备下午饭,捏饭团、绊了个沙拉,江逢在一边帮忙,听他指挥。 “你那个不行,捏太硬了,他看着很好说话。” “那是因为在他眼里,我们……不,应该说是我,”江逢说,“是没什么重要性的……他眼里只有歌和主唱,演奏都是陪衬。” “不能这么说,你编曲也很认真了啊,而且很难找到能比文煜更好的了,”慕谣做了决定,“就把歌给她吧,好让她提前多练练,这个月底就要彩排了,排完了还有月考……” 终于想起了考试的慕谣,把这个周末的最后一天全都用在学习上了,自己刷题也带着江逢刷,刷到江逢主动提出想去前院除草也不想再学了。 从这一天起,他们开始一起上下学,吃住都在一起,多半个月过去,慕谣只回过一次“家”,是挑了某个慕平川工作的中午,悄悄去了二楼的书房,找到被慕斯抢走的琴谱,又收拾了一些自己重要的东西和替换衣物,带到江逢家。 现在他在江逢的房间里有了一个自己的床头柜,衣柜里还有一格留给自己的抽屉,江逢收拾出来专门给他用,他就把这些东西都放进去。 没有人问他去了哪,慕家就像本来就没他这么个孩子一样。 月初的一个星期,他还有点惭愧,觉得自己受了江逢太大的恩赐,但是很快他就想开了,还专门准备出了本子,记录他一共用过江逢多少东西,从最开始的一顿请客和一件大衣,到后来的日常开销,除了不知道该怎么算的住宿费以外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时常想到以后要如何报答江逢,却不觉得有负担,反而很开心。 小时候的他,幻想的内容 - 分卷阅读16 都停留在那个不配被称为母亲的人身上,走神地时候就想,自己将来成为了名医生,赚了大钱,那女人回来苦苦哀求自己,自己会如何残忍地拒绝,但有时候想着想着自己都会觉得可悲,忍不住哭出来。 后来长大了,那女人一直没回来,他就转而开始幻想,其实有某位温柔的女孩,一直在默默注视着自己,只是不敢上前搭讪。但是这个幻想是没有结果的,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像他绝不会主动跟李碧微告白一样。 他怕如果自己说了,却连约会的钱都掏不出来,会落得一个什么样悲惨的结果。 所以这些幻想说穿了,全都不敢脱离开现实,全都只能靠自己——但是现在,他终于有了可以依赖的人。 慕谣觉得自己的学习生活变得不再那么机械化,日常也有了颜色,就连练琴最近都只练习他当初觉得写得很普通的曲子,只为了能和江逢一起做好演出。 另一个和他一样期待演出的人,就是文煜。 她拿到谱子练习过后,在音乐教室与江逢他们三人一起排练过一次,赵思炀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到了彩排那天,她还特意换了一身裙装。 “——青春我问你,你在等什么?”她的声音很稳,吐字非常清晰,几乎没有什么瑕疵,尤其是唱高音时从容婉转,“说出口吧,你最终的选择……” 一曲结束后,台下其他节目的成员都情不自禁鼓起了掌声。 “唱的不错,今天就到这,大家都辛苦了,回去好好上晚自习吧。” 顿时一片嘘声。 “等考完月考再排练,周三再来跟我申请教室使用权。”生活老师说:“对了,江逢,慕谣,你们俩来一下。” ☆、11 课间 “江逢来之前,学校许诺过两万块钱奖学金,是吧?”生活老师是个和蔼可亲的中年胖女人,说话娓娓动听,将江逢和慕谣叫到茶水间里,递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奖学金呢,每届都是有额度的,平时有给什么文综、理综科年级前三名的奖励,今年就没了,给你们解释清楚,以后也都取消了,分给贫困生,要素质教育嘛,综合发展。” 慕谣:“哦。” “所以回头公示的时候,别误会了学校,”她拍了拍慕谣的头:“慕谣以后也得多努努力,等你们分完文理班,你就能拿总成绩的奖学金了……你这头发该剪了。” 慕谣点头。 两个人最后走回班里,江逢拿着信封感觉有点烫手:“我请你吃饭吧?” 慕谣瞪他一眼:“请什么请,上次的我还没还呢。” 江逢是不在乎这一顿饭钱的,但他知道慕谣要强,所以没说什么,最后两人还是一起吃的食堂,吃完回家做作业、休息,结束普通的一天。 “你怎么不穿我那个了?”晚上江逢看到慕谣穿着合身的t恤坐在床边看书,跟他开玩笑,“把自己的衣服带来了就开始嫌弃我?” 慕谣抻了个懒腰,拉上被子:“你的太大了啊,晚上会冻肩膀。” 其实他是不想占用江逢太多的东西,但又怕说了会让江逢觉得两人关系疏远,可住在江家已经让他很不好意思了,本来还想住在客厅或者客房,江逢却怕他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在开玩笑间就把他按在主卧了,不让他搬出去。 “我觉得很可爱,你讨厌别人这么说你吗?”江逢看他摇头,继续说,“你小时候穿一字肩的长裙子就很可爱。” “我有一字肩的裙子吗?”慕谣想了想,“不记得了……你这种事情记得挺清楚,三角函数怎么忘得这么快?” 江逢:“……能换个话题吗?” “不能。” 经过慕谣的认真督促,接下来的月考江逢考的还不错,对过答案后数学大概到了优秀以上。 “你学习很聪明啊……”慕谣有点嫉妒地说。 “化学还是不行。” “江哥,你一个体育生,有必要考那么高吗?给我们凡人一点出路。”路露发出了哀鸣,她成绩跟江逢差不多,天天打游戏所以一直提不上去,班上的后排作为学渣聚集地,除了慕谣和周知意的同桌刘海洋以外,都是上课不听讲,考试长期扑,因为刘海洋学习很忙,几乎不给人讲题,学习也都藏着学,慕谣又不说话,所以大家已经习惯了放弃学习的气氛,但现在来了个朝气蓬勃的江逢,大家纷纷表示很不适应。 “我来十三高就是为了好好学习的,”江逢解释说,“现在还有学霸帮我,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珍惜?” “连谣妹都成学霸了,”刘海洋内涵道,“看来七高对成绩的要求确实跟十三高不一样。” 平时有谁说一句嘲讽“谣妹”的话,后排都是要哄然大笑的,但这句似乎也针对了江逢,于是没人搭讪,只有路露没神经地笑道:“人家都有专业课呢,你又不画画,又不跑步,要不下个月运动会你去扔个铅球?” “谣谣成绩挺好的啊,”江逢继续跟慕谣对物理答案,“最近谣谣教我以前的知识点,自己也复习了不少,挺努力的,这次可能考的不错吧?” 慕谣有点慌了:“没有啊,不好,我觉得不行。” 他不是江逢这种直球党,从小到大周围的学习氛围都是:不管考成什么样,也要说“考得不好”,尤其是跟同学,必须愁眉苦脸地说“没有努力”、“这回完了”、“真羡慕你”,对答案都要比着说自己的不对。 刘海洋就是这样的典型,虽然每次都是班级第一,但每次都必说“这次第一肯定是某某某”,仿佛不毒奶一口别人自己成绩就不稳,一定要达成某种神秘的献祭仪式,就像体育考试大家站在起跑线前商量好“都不要跑太快”一样,一开始计时,一个比一个窜的快。 慕谣比较不善言辞,就只是不说,别人说什么他也不回话,久了大家就觉得没意思了。 但在第一的面前,却有人说上次期末还是第五的慕谣“考得不错”,还是让刘海洋很不爽,直接回头继续做题,不再接话茬。 “别这么谦虚,你不行的话我也完了。”江逢说。 慕谣把头凑过去看他对的答案:“?” 后排的一个男生也凑过来,他名叫张立凯,平时在校篮球队打控球后卫,有事没事都喜欢粘着江逢:“江哥对的怎么样了?我抄的你的,别怪我哈,物理再不及格我就报不上校际球赛了……你这是对没对啊?怎么什么都没写?” “因为都一样啊,”江逢看着慕谣说,“除了最后一个大题最后一问我没算完,其他都一样。” “我x!江哥牛x!”张立凯虽然对慕谣没什么好印象,只专注吹江逢,但显然对慕谣的答案很信任,“你物理这么强呢?” “我一般吧 - 分卷阅读17 ……”江逢本想说“可能是错一起了”,但又不希望慕谣错了,还是没说话。 “不会是照着抄、忘了改了吧?”刘海洋忍不住又插话,“江哥名字改了吗?” “我没抄啊,”江逢真诚地看了一眼刘海洋,对他的说法感到莫名其妙,“我最后一个考场的……” 十三高按成绩分考场,慕谣在第一场,江逢由于是新转来的,在最后一场。 “手机不也行吗?最后一场查的又不严。”刘海洋装作不经意地说。 “……那我为什么要跟谣谣对答案呢?”江逢跟他不熟,单纯地以为他话中有话,被他说得一头雾水。 刘海洋:“谁知道呢。” 这话一出,江逢再迟钝也察觉到他的意思了,皱了皱眉正打算说什么时,被抢先了。 “最后一考场严不严你不知道,第一考场严不严你也不知道?”慕谣突然语气冰冷地冲刘海洋说,“我如果帮江逢作弊了,我会直接承认,不会像某些人一样阴阳怪气,有话不直说,江逢更不会像某些人一样惺惺作态去对答案。” 慕谣声音不大,但是他的声线很特殊,比一般男性频率都高,清亮,有种中性美,这也是“谣妹”这个外号的由来,从来都不言不语被誉为“怪胎”的他,突然把这么一番话说出来,后排立刻安静了。 “你说承认就真的老实承认?你……”刘海洋觉得没面子,有点急了,正要反驳,被张立凯打断了。 “行了别说了。”张立凯个子也很高,比185的江逢还高三厘米,而且皮肤黑,长相有点不“喜庆”,在班里外号条子,突然沉下脸说这么一句,刘海洋一时不太敢继续说。 可是话都让慕谣说完了,他还是忍不住,组织了一会语言,又道:“他……” “别说了都!”张立凯又大声打断他,“听见没,说个p啊。” 刘海洋回头做题去了。 这偏架拉的……连江逢都忍不住看了张立凯一眼,毕竟说的是“都别说”,实际上只是堵刘海洋一个人,但是也难怪张立凯会堵他,刚刚刘海洋话里话外都把抄袭行为给鄙视透了,而他前一秒还说了自己抄了江逢的卷子…… “江哥,你对完答案了吗?”路露刚才一直埋头打游戏因为,怕被学校抓到用手机,平时都要装作睡觉的样子,把手机藏在座子上,这时候她把脸从胳膊里抬起来,一半都压红了,“对完给我看看。” 张立凯佩服地看着路露:“你真是八方不动……” 路露:“啊?” 周知意这时回到了座位上:“哎?你们怎么这么安静?严哥来了?” “没有,”张立凯说,“跟谣妹对答案呢,这不大家都忙着学习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下课就出去疯玩啊?” 周知意嘴张地能吃足球,想问“你什么时候跟慕谣这么近了?之前说慕谣神经病的是谁啊?”,但看了看端坐着仿佛无事发生的慕谣,还是收了回去,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啊?学习?” “不行啊?”张立凯也很能插科打诨,跟周知意聊得到一块去,以前两个人曾经是同桌,就是因为上课太能说话而被分开了,“我女神说了,她喜欢学习好的。” 江逢:“女神?” 周知意:“他女神文煜,就你甩那个。” 江逢:“别乱说!这话影响多不好……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国家不允许早恋你知道吗?” 慕谣笑出了声,回头看了一眼张立凯:“她跟你说她喜欢学习好的?” “啊,怎么了?”张立凯茫然道。 慕谣又眼含笑意深深地看了眼江逢,回过头去不说话了——一听就是文煜在敷衍张立凯,毕竟江逢成绩就跟文科班数一数二的文煜没法比。 “哈哈哈我懂了……”周知意幸灾乐祸地拍了拍张立凯的肩膀。 张立凯反应过来,冲江逢一顿揍:“朋友妻不可欺啊!” 江逢马上制住他:“都说了你们能不能别乱说,我真的跟她没关系。” 周知意也掺和进去,跟着他们俩打闹了一会,突然发现班主任严哥在后门的小窗口默默地看着他们,于是发出一阵做作的假咳嗽,大家立刻都静若处子状回原位坐好,刘海洋没有站起身给周知意让道,只是脸色很难看地侧过身子让他走进去。 “慕谣什么时候跟他们关系好了?”刘海洋面上做着作业,心里却恨得牙痒地想这个问题。 “刘海洋这家伙又怎么了?又便秘了?”周知意想。 而慕谣不动声色地一直在看自己的物理卷子,研究最后一道大题,想给江逢写出绝对正确的答案来,眼睛里带着他自己察觉不到的笑意。 “谣谣,”路露小声说,歪头看着他,“我发现你是不是越长越好看了?” “……”慕谣已经习惯被路露夸了,只回给她一个无奈地笑。 “是真的,”后面的江逢突然也凑近他,趴在他耳边小声说,“你这个月气色很好,越来越帅了。” 慕谣猛地抬起头,耳根都红了。 严铮卷着课本进门,开始写板书:“安静了啊,翻到新的单元,我们今天开新课。” 可是慕谣半天都没有听进去。 ☆、12 青春 校庆当天,后台一片兵荒马乱。 赵思炀很早就来了,是学校付费请来帮忙管设备的,江逢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去给乐器调音,慕谣就一个人站在门口,茫然地看着穿的五颜六色的人来回穿梭。 除了他以外还有另一个悠闲的人,就是高三的学长林庭。 他穿一身特别拉风的黑西装,表面一看像模像样,背靠着桌子,实则是在遮掩他背后变形的裤腿,刚刚慕谣眼看着他在里面塞了一麻袋的魔术道具…… 慕谣觉得他这身衣服让江逢穿起来肯定会更帅,因为江逢肩膀更宽更厚实,腿也不像林庭这么瘦,可惜他们的组合是校园摇滚风,江逢就穿了普通的私服:和风刺绣的红黑色落肩卫衣、黑色运动裤和板鞋。 在每天都跟他黏在一起的慕谣看来很平常,放别人眼里,再加个墨镜就是刚出机场的鲜肉明星。 相比之下,赵思炀就比较低调了,但为了不拉低乐队的颜值分,也精心选了身迷彩运动衣配上靴子,把黑框眼镜换成了变色墨镜,带上后完全看不出来年龄,成了个帅高中生。 而慕谣也不能再继续穿校服白衬衣了,挑了一身自己衣服里最贵的,是中学时某个远房亲戚送的,浅蓝□□格毛衣和月白的飞行员夹克,米色休闲裤,白帆布鞋,因为一身浅色,结果是四个人里看着最青春的。 “你们歌能给我看看吗?哎谣妹你今天是真帅,校草评选输给你我不得不服,小江逢呢?哎据说文煜跟他有点什么,是 - 分卷阅读18 真的吗?”林庭是个自来熟的话唠,别人都忙地冷落了他,他就只能不停跟慕谣搭讪,可惜慕谣是闷葫芦。 他跟谁都这样吗?慕谣心想,可之前遇见的时候他明显没这么热络。 原本学校是不让高三生报名节目,但他在慕谣入学前是校草,成绩也不错,模型设计得过省级比赛的大奖,下一步就是保送,所以学校为了撑面子,还是让长得好又有才艺的都尽量上个节目,以证明学生德智体美全面发展。 林庭看过他们的谱子:“哎,不是我说,你们这歌词怎么过审的?” “怎么了?”慕谣不解,“挺好的啊。” “还挺好的……”林庭把谱子递给慕谣,“这唱出去得炸,今天有市里领导来。” 慕谣还没接过来谱子,就被文煜一把抢了过去。 “管你自己就行了。”文煜盛气凌人地对林庭说,拿着歌词就走了。 “嘿,”林庭笑道,“学妹脾气还是这么暴,不过我喜欢。” 文煜瞥了一眼门外江逢的方向:“你喜欢有什么用。” “哎不是,我说真的,”林庭看着慕谣,“你们谁写的词?” 慕谣:“赵老师啊……对了,他好像写了两版,学姐,你是不是拿错了?我们唱彩排那版。” 文煜说:“唱初版,我改主意了。” “哎……”慕谣还想说,文煜已经转身去女生化妆间了,只好转向林庭,“学长,我没看过,那个不行吗?” 林庭:“都到现在了,不行也得行了,就文煜这脾气,谁说也没用。” “不啊,”慕谣开门看江逢,“江哥,你去说说文学姐。” “嗯?怎么了?”江逢正半蹲在地上,用纸巾给一个女生擦鞋子。 慕谣:“………………” 那女生是舞蹈节目的,一共五个人,都穿着可爱型粉红蓬蓬裙,白手套白皮靴,台前正在报幕,四个人都在等她。 “快去吧。”江逢很快擦完,对那女生说,然后去旁边的卫生间洗手,“谣谣?” 慕谣目送那个女生脸涨得通红跑回同伴身边,被队友嫉妒地问“你和学弟怎么回事”,问道:“……她怎么了?” “吃零食沾到酱汁了,她裙子不能蹲下。”江逢说,“是不是文煜怎么了?她还没化完妆?” 慕谣:“她说要唱初版的歌词,我没看过。” 江逢:“其实都行,你不用担心,别人听不出来到底都唱的什么词……除了赵老师,应该没人在乎这个问题。” 赵思炀这时也走了过来,问:“怎么样了都?” “没问题。”江逢冲他点点头。 “还有一个舞蹈、魔术,然后就到咱们,让文煜快点。”赵思炀说完就转身又去忙了。 “哎,谣妹。”林庭远远地叫慕谣,“你看,那是不是你妹妹?” 慕谣整个人僵硬了,江逢立刻将他半搂在怀里,带他走到林庭身边,小声说:“别紧张,没事。” 慕谣从林庭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慕斯站在礼堂二楼、向外宾开放的回廊上,穿着一身外国语高中的蓝白相间制服裙,长发如瀑披散在肩上,面无表情地站着看台上节目,没有看到慕谣他们。 今天是周四,为什么慕斯会来……慕谣脑子里一团乱,江逢覆盖在他肩膀上掌心的温度让他慢慢冷静下来。 江逢说:“学长,你装的太假了吧?这么远能看见什么啊?” “嘿嘿,”林庭挠头,害羞地笑了笑,“我这不是为了给谣妹一个惊喜吗……我上学期联谊的时候认识的慕斯,当时一看我就觉得她肯定是谣妹亲戚,这不这次有谣妹表演吗,就请她来玩了。” “你请人家来玩,都不给找个内场座位?”江逢质问道。 “我给她票了,她不要……”林庭正了正领带,盯着慕斯,有点疑惑说,“本来还以为她不来了……” “学长,”江逢冷淡地说,“我看你不是想给谣谣惊喜,是想搭讪这个学妹吧?” “哎呀你看你!还不是谣妹,藏着这么漂亮的妹妹不给大家介绍,跟学长太生分了吧?”林庭居然又直接承认了,还笑道锤了一拳江逢,“能不能给学长个面子?哎快到我了,我先上去了,让学妹看看我帅气的一面。” 林庭走上台表演,江逢像摆弄玩具一样把着慕谣的肩膀把他扶到台下,让他看节目。 “别紧张,咱们都练多少遍了?嗯?”江逢在他耳畔说,“到时候表演起来你就什么都忘了。” 慕谣只是胡乱点点头,但看了一会林庭的表演,心情竟然也变得轻松起来。 林庭是个非常有表演天赋的人,普通无聊的魔术被他的台词加表情修饰地一波三折,真真假假几次手误被他混在一起,反复玩梗,让人看不出来到底是真的犯错了,还是要故意逗笑观众。 因为节目离乐队表演太近,所以彩排时慕谣没看过,现在不自觉就被那些小戏法吸引住了。 当最后一个道具也被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完之后,整个舞台地板仿佛刚咂了一堆彩蛋,林庭也走出遮挡的桌子,他身形偏瘦,现在裤管里没了那些道具,看起来很修整,在舞台上来回踱步时整个人显得别有一番味道。 慕谣:“他还挺帅的。” 江逢:“还不是被你从校草位置上撵下来了。” 慕谣笑道:“我还不是被你……” “江逢!慕谣!过来准备搬东西了。”赵思炀冲他们挥挥手。 他们还是没能看到林庭最后从袖子里变戏法的表演,等舞台落下幕布,就摸黑上去开始搬乐器。 “结尾时候应该是最好看的吧?”慕谣小声问。 江逢:“都有录像,会刻成光盘,回去我们再看。” “他有什么可看的?”文煜对慕谣说,“我们才是压轴的好吧?” 慕谣定了定神,手指抚上键盘,发现自己确实不紧张了,赵老师重新编的谱子虽然不简单,但是练习时全神贯注的好习惯让他现在别的什么都不想了,能保证落指就是对的。 随着女声甜美的报幕和高跟鞋“哒哒”走向后台的声音,幕布拉开了,强光打上来,全场发出低声的欢呼。 文煜是个完美主义者,想保证所有人的新鲜度,所以在后台也没有换过演出服,现在也是慕谣他们第一次看到她的这个形象:她穿了一身蓝色的男款运动装,和整个乐队的风格很贴合,长发随意地绑在脑后,妆容异常地简单大方,加上身高腿长,有一米七三,远看就完全是个帅气清秀的男孩子。 等到欢呼声都结束了,慕谣才开始演奏前奏,是一段优美的钢琴独奏,轻快明亮,等文煜开口,完美地接入:“青春——” 文煜扶着麦克风,闭着眼,唱着慕谣没听过的歌词:“你为什么穿着 - 分卷阅读19 单调的校服?” “难道你,只是时间编写的制度?” 全场鸦雀无声。 “青春,”文煜睁开眼,坦然地看了一圈台下,却好像谁都没有看见,“你为什么迈着整齐地步伐?” 江逢的鼓点开始踩了起来。 “难道你,已经放弃了挣扎?” 赵思炀仿佛根本没听到歌词唱了什么,他的贝斯、后台放好的伴奏和文煜的吉他此时也开始响了起来。 “青春,你为什么刷着重复的真题?”文煜的眼神显得桀骜不驯,赵思炀一脸严肃,江逢永远是面带微笑,慕谣自带忧郁气质,四个人居然意外的契合,“难道你,只是获得批准的抄袭?” “青春,你为什么执行着格式化的管理?”文煜的声音抬得越来越高,“难道你,是为了量产机器?” “青春我问你!你在怕什么?”开始转入副歌,文煜的高音陡然增加了响度,她向前迈一步,屈膝垫起吉他,主音开始燃了起来,场中响起了口哨声,“你的声音,为何,如此微弱?” 场内场外的呼声和掌声瞬间掀了起来。 “青春你为什么打着自由的旗号,放纵我们骄傲?”文煜的唱功很好,节奏加快吐字仍然清晰,节奏很准,“无条件接受一切错误,敞开伪善怀抱——” “你为什么躲着真相的眼睛,任由他们编造?用安全的墙围住我们,不让世界听到!” “经济,你这阶级的骗局!” “zhengzhi,你这g的闹剧!” “繁文缛节,你们这些,封建的借口!” 乐器声戛然而止,只剩文煜铿锵有力的清唱:“青春啊!你没有,他们懦弱的理由!” ☆、13 道歉 “你看,根本没人在意歌词是什么,”表演结束后,江逢收拾着东西,悄悄跟慕谣说,“你今天特别帅。” “我就不帅吗?”文煜问。 因为只是一次表演,乐队也没有名字,所以后来落幕时全场都在喊“文煜”。 江逢:“都很帅,都辛苦了,我请大家出去吃。” “你们学校给活动经费了,好好玩,我明天还有点事,就先走了,”赵思炀说,“你们年轻人去聚聚吧。” 林庭跟几个跳舞的学妹正聊着天,被后勤的人叫了出去,没一会又转回来,说:“江逢,慕斯找你。” 学妹们看到了门口亭亭玉立的慕斯,立刻就起哄:“学弟桃花不断啊?” “慕斯?”人都去后台了,只有慕谣在台上收拾地板,文煜质疑地看了眼他,问,“是你亲戚吗?” 慕谣没说话。 “我去看看,你们先收拾下,”江逢对慕谣说,“很快就回来。” 慕谣点头,文煜凑过去问:“她跟江逢认识?” 慕谣又点头。 “你怎么回事啊?”文煜的急脾气又来了,“能不能回句话?” 本来心情就烦闷的慕谣猛地抬起头:“江逢不喜欢你,他去见谁也跟你没关系吧?” 文煜从没被人用这种态度说过话,愣了一会,起身自己出去看了一眼,回来对慕谣冷冷道:“那个慕斯跟你是双胞胎吗?长得都一样,所以你看不惯我是吧?” “我没有看不惯谁,”慕谣看着她,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很多人,只不过别的人与文煜略有不同,只会拐着弯或者背地里说自己的坏话,“只有别人看不惯我。” “你想多了吧?”文煜没好气地说,“江逢自己说他是单身的,你能算他什么人啊?” “你们说什么呢?”江逢走过来,把半蹲在地上的慕谣拽起来,“这些不用你收拾,刚才慕斯说有话跟你说,你去见见她吗?不去的话咱们直接去聚餐。” “我去看看,”慕谣看着后门说,“这次不说,她下次也要说的。” 如果是在家里被慕平川听到自己说话,保不准被找到理由又白挨一顿。 江逢趴在他耳边问:“我陪你去吗?” 慕谣摇头:“你自己在这跟文学姐解释吧。” 江逢:“?” 文煜终于插进话去,用一副“正宫”查房的态度问:“江逢,你不是说你单身吗?那个慕斯又是怎么回事?” “啊?”江逢一头雾水,“我跟她没关系啊。” 文煜不依不饶:“人家外校的大老远跑过来找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热恋期呢,你对慕谣这么好,确定没这个原因?” “你想太多了吧?”江逢仿佛是刻意说出了刚才他听到的、文煜指责慕谣的话,“再说就算我跟她有关系,也和你没关系吧?” 不知道是不是江逢有意的,他声音不大不小,算是给文煜留足了面子,除了慕谣以外没人听见,而慕谣听到这里已经走到了后台,人声很吵,后面就再没听到他们说什么。 走出门外,他看到林庭正跟慕斯说着什么,慕斯扭头看到了他。 “林庭,”她的声音、语调,甚至说话停顿的方式都和慕谣很像,“我想单独跟我哥说两句话。” 慕斯这个“哥”叫得慕谣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啊,我们就在门口第一鲜,吃火锅,桌都订好了,反正院里报销,”林庭笑着招呼一帮学妹,众星捧月地走了,还边走边回头给慕谣眨眼示意,“你们也快点来。” 慕谣和慕斯两人都没有回应,林庭也完全不觉得尴尬,还元气十足地补充:“等你们哈,去叫下文煜和江逢!” “你说吧。”慕谣低头看着自己和慕斯的鞋。 慕斯的校服是毛呢西装外套,衬衣领结、褶裙配皮鞋,冬天也像日本校服一样穿裙子,只是袜子换厚了一些,白的像瓷一样的一截腿露在外面,膝盖冻得发红。 慕谣突然发现慕斯的袜子居然两只是不一样颜色的,一只深灰一只浅灰,这让他有些分神。 “对不起。”慕斯机械地说。 慕谣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这个和自己面对面就像照镜子一样的美少女:“什么?” “以前看到慕平川对你动手的时候,”慕斯有点不耐烦地说,“我不是没有阻止他吗?对不起,行了吧?” 慕谣恍然地说:“没、没关系,你也拦不住他。” “那你叫江逢出来。”慕斯说,让慕谣仿佛一下子从梦里醒了过来。 “还有什么事?”江逢已经从屋里走出来,扶住慕谣的肩膀,问完慕斯,又回头对文煜说,“学姐,麻烦你先去饭店吧,不用等我们。” 文煜再憋气也看得出来他们气氛不对,直接背着吉他往校门口走。 慕斯眼神坚定地看着江逢:“你不是说,我跟他道过歉就可以和你说话了吗?” 江逢眉头皱得很深:“我不是这个意思。” 慕谣抬头茫然地看着江逢。 “ - 分卷阅读20 算了,跟你说不清,”江逢说,“我们先走了,你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这么晚了,我自己回去很危险,”慕斯僵硬地站在原地,过了一会说,“你就不送送我吗?” 江逢无语地回头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这么熟了?如果每个晚归的女生我都要送,全是我的责任,我还过不过自己的日子了?” 慕谣完全没想过这种话会从江逢口中说出来,而且他们已经走了一段距离,江逢的声音不大但却有穿透力,在夜幕中对一个单独来找他的女孩来说还是很震撼的。 “还有,我知道你刚刚要到我的电话了,”江逢继续补刀道,“但是你如果遇到危险就请直接报警,找我是没用的。” 四周人都已经散的差不多,只剩下几步外没舍得走远的文煜,慕斯仍然站在原地,江逢推着慕谣的背带他走到校门口。 文煜明明刚被无情拒绝,但听到他们的对话却想,原来今天是赶上这两个人都不太开心,并不是自己的问题,于是反而有点高兴,等他们走到门口跟他们一起同行。 “青春~”文煜还轻声哼起了歌。 江逢:“谣谣,你在想什么呢?不开心了?” 慕谣想,我在想文学姐忘性真大,怎么跟小狗似的记吃不记打……但是好不容易刚才的口角翻篇了,又不能说。 “我在想……为什么慕斯的袜子穿的不是一双?她应该不是故意穿错的,我以前没什么机会注意到她,这次突然发现……”慕谣恍惚地看着地面,“你有没有觉得,她有点……神经质?” 江逢复杂地看了看慕谣没说话。 文煜犹豫了两秒,开口说:“谣妹,你不觉得你也有点神经质吗?” 慕谣反应地慢了点,“啊?”地说完后,也觉得自己这个字说得是有点神经质的意思。 怪不得他们说自己神经病,原来是这个原因吗?这东西也会遗传吗?自己确实不止一次感觉带着金边眼镜的慕平川有神经病了。 “学姐,你自己知道你这个说话风格需要改进吗?”江逢问。 “你还想跟我吵是吗?”文煜说,“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你说什么对我没影响。” “……”江逢揉了揉慕谣的头,像揉小动物毛以寻求抚慰,“我是作为普通同学向你提出意见的,跟你喜……” 江逢不说话了,叹了口气,看着红绿灯倒计时。 晚上一个车都没有,马路上很安静。 文煜:“喜……?” 江逢问慕谣:“你饿吗?” 慕谣摇头。 文煜:“江逢你把话说完啊?喜什么?” 江逢:“学姐,你不累吗?” 文煜仿佛发现了新大6,惊奇地垫脚凑近江逢,江逢就向慕谣那边躲去,几乎把慕谣整个抱在怀里。 “江逢,”文煜声音都变了,“你耳朵红了!你是不是害羞了?不是吧……你连喜欢两个字都不敢说?” 绿灯亮了,江逢带着慕谣,烦躁地快步穿过马路:“谣谣不开心,我们不去吃了,先回去了。” 文煜本来之前就忍着气,只是一时忘了,现在站在马路中间,被他这句话说得气不打一处来:“一共四个人,三个都走了,我还吃什么?” “还有别的节目的人,”江逢带着慕谣往反方向走去,看都不回头看一眼,“不好意思学姐,以后有机会再请你,今天状态不好。” 文煜在马路上站了一会,红灯亮了,有车开过来,从她旁边绕过,车窗里飘出几句脏话,她看了看夜空,慢慢走向马路对面。 江逢和慕谣走在回家的路上,慕谣出神好久,一直在反思自己日常生活中是不是哪里也表现出了神经质,让江逢明显感觉到了。 同吃同住一个月之久,自己到底犯过多少不自知的错误?不是袜子穿错这种事,而是自己有没有提过分的要求?睡眠习惯好不好?平时打扫浴室干净吗?是不是妨碍的江逢的生活、侵犯了他的隐私?江逢今晚说了很多气话,都是自己连累的,下一步自己要搬回自己的那个“家”了吗? “我是不是挡你桃花了?”慕谣问,他陷入了极度的自我厌恶中,这种情绪自从认识了江逢后,已经一个月没有发酵过了。 “我本来也不喜欢文煜这款的,”江逢说,“你忘了?我喜欢你这种可爱型的。” 慕谣心中有一股冲动,甚至想直白地跟他说,如果你是同性恋,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只要你想,只要你不要讨厌我。 这种想法一经产生,就像种子一样在他脑内生根,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害怕。 “慕斯很可爱。” “她哪里可爱了?”江逢拎过被慕谣抱在胸前的书包,“你喘地有点厉害,是不是走太快了?别闷着胸口。” “她和我长得一样,”慕谣无助地望着他,“她还喜欢你,你可以和她在一起,不需要考虑我,她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 “你们不一样,”江逢认真地看着他说,“我看得很清楚,以后不要说‘让我不需要考虑你’这种话了。” ☆、14 成绩 晚上回到家,他们吃了顺路买的外卖,慕谣先去冲澡,然后自觉吹干头发,收拾了一下浴室。 “我还要用,你现在弄这么干净有什么用?”江逢说着把他推了出去,还给他榨了一杯果汁,端到桌子上。 慕谣今天的作业在学校做的差不多了,只好掏出江逢的试卷,给他分析错题原因。 s市下一届的高一据说会实行教育改革,选科目要在六门副科中任选三门,但是这也意味着学生需要提前想好专业,好选要求的对应科目,所以慕谣还是很庆幸自己没有赶上“素质教育”的——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要选理科就行了。 他虽然不怎么偏科,但从小就比较爱听小学老师李嫣然的数学课,每次成绩都徘徊在满分边缘,去做文科数学卷就太浪费了。 这次月考是开学第一次,今天又是考完的第一天,有一些比较通情达理、思想前卫的老师,如物理的严哥、英语的老太太,都没有在考完后就给答案,就是想让他们能开开心心地参与今晚的校庆,当然英语老太太也有可能只是单纯地懒得给答案,而其他科目老师比较现实,做完就知道分数了。 慕谣都认真地对过答案,这次的成绩确实比去年好,自我估计在班里能到第二三名,又是尖子班,年级也应该是前十。 他也分析了江逢的成绩,发现他的提升空间很大。他不需要那种小说里的“逆袭”,似乎一直有着良好的学习习惯,只不过花在学习上的总时间太短,又经常转学,有的课听重复了,有的课则只听到一半,但语数英的基础都有,常年在国外,英语只是考不考 - 分卷阅读21 得到满分的问题,语文是没习惯阅读和写作的应试答题套路。 只要稍微努力点,不学体育想考文化课,走重点大学是没问题的,慕谣于是给他打了个表格,做好了之后的学习规划,决定等他出来给他讲讲。 慕谣抬头想看原本房间里的挂表,发现表被摘走了。 之前挂在书桌上方的表非常漂亮,造型新颖,是个昂贵的工艺品,但却不静音,据说设计理念就是为了让使用者能感受时间的流动,珍惜时间的可贵……所以慕谣从住过来的第一天起,就听着这个声音失眠了。 从前慕谣习惯了一个人,回家也是夜深人静时累得半死,对睡眠环境要求也算不低,如今搬到这里来,可能因为人的欲求是无止境的,他对安静的需求竟然越来越大。 江逢睡觉很踏实,沾枕就着,是过了很久才发觉慕谣有点失眠的,于是把表挪走了,只剩下床头的静音闹钟,放学后还会带着慕谣去操场跑两圈。 虽然是他每跑五圈自己跑一圈半这种……慕谣想,他今天洗得好慢。 浴室里的水声还在响,慕谣没有见过江逢用浴缸,只知道他淋浴有时快有时慢。 这算不算跨入他的隐私领域了?慕谣觉得自己不该对他了解的这么详细,但两人住都住在一起,熟悉彼此的私生活是不可能避免的。 “你们宿舍都多少人?”慕谣曾侧面问过周知意。 “我们四人,比六人间贵一半,不过平时只有我跟班长我们俩,还有一个六班的,跟王燃一个画室集训去了,还有一个空床位,现在是江哥,”周知意颇有深意地说,“他买了床位就没回来过,中午天天陪你。” 对此慕谣也很疑惑,班里腐女好像也不少,为什么没有看出他和江逢关系特殊的,只有周知意这么固执,觉得江逢是gay呢? “还是江哥素质好,就我们隔壁宿舍那个顾正尧,那个双,你懂,”周知意都不用他问就自己解释了,“贼猛,天天不是自己在宿舍打、就是带三班那个娘炮回去晃床,他们一回宿舍,张立凯就往我宿舍跑,真受不了,他说早晚床要给他们搞塌。” 慕谣听说过那个顾正尧,因为是路露闺蜜的前任,据说渣得惊天动地,明明长得很油腻,还是班上吊车尾,却分别和一个女生宿舍里的三个人交往过,其中有两个还是同时在和他交往,过了一个月才被戳穿,现在则一直吊着年级里一个长相清秀的知名小娘gay。 相比之下,江逢……什么跟网红有过一段这种恋爱史,简直太洁身自好了。 慕谣盯着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隔断,水声停了,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身体走过,他赶紧低头看手机,发现进了一条短信。 “慕谣在吗” 没有标点符号,也没备注,这谁啊?慕谣没回复,只看了眼时间,就合上了手机。 今天江逢洗了四十分钟……昨天还是十五分钟,慕谣一边算,一边告诉自己,不对,为什么要算这个?这太超过了,不,也没什么,同宿舍的还知道彼此什么时候打那个,自己只是知道江逢冲澡的时间,这有什么……不对,难道江逢是在浴室解决那个问题??? 意识到这一点,慕谣更慌了。 他们住在一起很久了,慕谣本身身体就清汤寡水的,根本没有那方面的需求,江逢和他睡在一张床上,肯定也没有过…… “今天我作业做完了,”江逢随便擦了擦头发,坐在慕谣对面,从桌上一排书里抽出一本笔记,“继续翻抄下你的化学笔记吧?” 慕谣心里乱得不行,居然还想道:说记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怎么了?”江逢把笔记本放下,端起果汁,杯沿抵住慕谣的下唇,“还不开心?” “真的没有不开心。”这句话慕谣回来时就说了一路,越怕江逢觉得他烦,就越是什么都不想说,只好开始给江逢讲学习规划。 “唔……周三早上练体能的晨练不能请假。” “下下周末有校际比赛,接下来几个周六可能得练习。” “哎,这周五晚上也要吗?我想跟你看电影来着……” 经过江逢的一番挽回,原本好好的学习计划已经被削去了一半,慕谣还没有理由反驳……他还是很想和江逢看电影、diy烧烤、打联机、唱k什么的。 慕谣惆怅地说:“这样可能进步会很慢啊……” 江逢自己一点都不着急,笑着说:“没事,慢慢来。” 关灯后,江逢因为白天体育加训,很快就累得睡着了,慕谣看到自己手机又闪了一下,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拿到手里用被角盖住,不让光照到江逢。 “我是慕斯,你转告江逢,让他别瞧不起人,也别想多了,我本来也看不上他这种差等生,就算要找男朋友也不会要他,只是有事才找他的。” 为什么这句就有标点了?给我发短信不配让你打上标点吗?慕谣腹诽,而且这是慕斯第一次发短信给自己,她怎么知道自己的手机号?是林庭给的吗? 亲兄妹之间没有彼此的手机号码,这实在太奇怪了,她再没神经像路露那样,也不会想不到这点吧?难道是直接问的林庭? 而且什么叫差等生?你自己成绩也一般般好吧? 慕谣不知道慕斯中考成绩怎么样,但初中时他们在一个学校不同班,听说她只是徘徊在中上等,又时能考到前几名,但很快就会掉下去,某次慕谣在办公室撞见她的班主任跟她谈话,说:“你成绩怎么像s曲线一样?你学学你哥,连英语语文着这种科目成绩浮动都这么大,这种学生我还是第一次见。” “你有什么事,直说吧。”慕谣回复,然后握着手机等她的回信。 慕谣握着手机等了很久,快睡着了,翻盖上1ed彩灯才亮起来,居然是林庭,他在后台跟慕谣搭讪互相存了联系方式。 “谣妹,是我,林庭,我想问你个问题,你知不知道慕斯有没有男朋友?或者她是不是喜欢江逢?你要不方便说的话可以无视我。” 慕谣嘴上说他们在一起也挺好,心里却一点也不想让慕斯跟江逢扯上关系,想着来得正好,反正是慕斯自己说的,于是给他回复:“没有,她说不喜欢江逢。” “谢谢,你放心,我知道她平时在学校很努力,绝对不会影响她学习的,而且你也知道学校大概会保送我,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辅导她,在她毕业之前我绝对会跟她保持距离的:)” 后面还跟了一堆乱码,是慕谣的功能机收不到的表情,让慕谣非常困惑:这什么意思?跟我说这什么? 慕谣受制于社交障碍,正在纠结要不要问一问,又收到了林庭的消息:“我是真心想要照顾她的,她忧郁又好强的样子让我很想保护 - 分卷阅读22 她,希望你相信我。” 慕谣有点抓狂,只好回复:“你跟我说没有意义。” 林庭继续发道:“我理解你,如果我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妹妹我也想把她跟外界隔离起来,但是她也要长大,要有自己的社交,我上次见到她时就感觉到了,她很不快乐,她需要一些自由,今天看到她还是这种状态,我其实很担心,如果再继续下去抑郁了就糟了。” 啊?你确定吗?慕谣一头雾水:“我不了解她,但是我没有限制她。” 林庭:“那你能给我江逢的号码吗?今天他太忙了我没来得及要,慕斯需要朋友,如果我说不进去的话,也许江逢可以。” 你这什么脑回路?找情敌来助攻,就不怕被挖墙脚吗???慕谣:“可以,136xxxxxxxx,但是他已经休息了,你明天再来联系他吧。” 林庭:“好的,谢谢你。” 慕谣:“我们刚对完卷子,他说他去睡了,明天你问他吧,不客气。” 林庭:“好的好的。” 慕谣是怕林庭察觉到他与江逢关系太近,才欲盖弥彰地补了最后一句,发完才觉得自己太傻了,这句话不就多余得很神经质吗? 他听着江逢均匀的呼吸声,将手机放到床头,闭上眼睛想,一定要把江逢的成绩给提上去,怎么能让他被一个小小的慕斯看不起。 ☆、15 偏差 校庆第二天上学,慕谣又成了名人,去趟数学办公室抱卷子就被各种老师夸奖,课间跑操站队时,隔壁班的女生都在指着他讨论,场面比去年刚开学、被吹成校草时还要轰动,加上男生们对他也不再抱有敌意,寥寥几个说酸话的也没人附和了。 江逢受到的待遇更夸张,早上进班,抽屉里已经塞了一堆零食和情书,他只好把零食给同学分了,托路露找时间回绝对方。 “你拒绝人家,但是吃了人家的东西……不好吧?”慕谣被江逢塞了根pocky,嘴角还沾着饼干渣。 “还回去就让她太没面子了,”江逢说,“我记住她的名字了,以后有机会再回报她。” 慕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今天第一节又是严铮的课,他抱着一堆卷子进来分给前几排的学生发,摸了摸自己的平头,看着黑板那面墙愣了一会,然后在讲桌上找了几个小图钉。 周知意:“严哥拿了个啥?” 黑板旁装着一块泡沫板,上面钉着值日表和课表,严铮在下面又钉了两张名单。 “下课之后自己过来看,今天一上午都看完,下午自己考虑考虑,然后明天回家跟家里人商量,下一周还有疑问的,随时来办公室找我,”严铮说,“三月之前都决定好了,到底是学文还是学理。” 周知意:“我知道了,肯定是这次考试成绩,居然出来的这么快,这周末还过不过了……” 路露:“为什么有两张?” 周知意:“按文理科排的呗。” 慕谣还在神游天外,第一排有个远视眼已经看到了,小声说道:“谣妹第一……” 前排和后排都爆发出不小的争论:“什么?谁第一?”、“是慕谣吗?”、“谣妹?”、“不是刘海洋吗?”、“理科第一……”、“文科是冯玉卿……”…… 刘海洋脸色都青了。 慕谣的卷子发到手,有点茫然地低头看着几乎满分的物理卷面。 “下课再看!”严铮强调说,“现在都闭嘴,看你们自己卷子,这次这么简单,没几个答完的,四班有三个最后一题全对的,你们一个没有,还不快看。” 慕谣所在的三班和四班只有英语一门课的老师不一样,所以四班的班主任薛若杰,只教四班一个班的英语。 他课讲得不怎么样,跟三班的老太太有一拼,但对学生的要求严格到令人发指,脾气堪称恐怖,年纪跟严铮相仿,可气质差得太多,本来就又瘦又矮,还眼神猥琐,驼背抖腿,据说是给豪门做的上门女婿,可结婚十多年一直要不到孩子,最近在筹划做试管,而且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跟学生是欺软怕硬,常年对女生和身材矮小的男生大骂出口,罚学生值日跑圈、以停课为威胁变相索要hui赂等,更是家常便饭,对体育生则一句也不敢管。 而且他还在班里安插几个小眼线……早恋这种事他不说,因为曾经差点被学生揍了,怕打散了情侣遭男生报复,所以只盯着背后说他坏话发他牢骚的学生,找些小茬折腾,导致四班虽然成绩相对不错,但气氛非常紧张,开学才半年就转走了两个。 慕谣想到这个薛老师,就想到了林庭说的“你要给她自由”。 他似乎比自己还要了解慕斯,也不知道他今天跟江逢联系了没…… 江逢很少看手机,早起到校还要跑步训练,包、手机和外套在路过操场时就都被慕谣带回了班里,跑完狼吞虎咽地吃个早饭就早自习,白天要上课,中午简单吃饭补眠,晚上的自习还要继续训练,然后再回去做作业,用体育生自己的话说,就是过着比骡子还累的生活…… 但江逢是因为喜欢运动才学的体育,所以从来没跟慕谣抱怨过,只有学语文时偶尔会喊累,总是精力充沛地想找点别的事做。 慕谣想着要提醒江逢,就给他写了个纸条:下课林庭可能找你,记得看手机。 江逢给慕谣传回字条,上面写着根本不着边的:多谢慕老师,恭喜慕老师。 慕谣微微偏过头,看到他的物理卷子分数和自己差不多,似乎只扣了几个公式分,但只是初步达到慕谣的要求,他知道这次的题如严铮所说比较简单,所以只点点头,将纸条塞进抽屉,江逢却长臂一伸,把纸拿了回去,夹在一本书里。 似乎仅有几次和江逢在课上传纸条,最后纸都留在了江逢那,从前慕谣觉得他是不想麻烦别人扔垃圾,可是要扔掉为什么会夹进书里呢?慕谣看着试卷又开始走神了。 下课后江逢看了短信,说林庭想面谈,正好他排到了课间操值日,可以去找不用跑操的高三生林庭。 慕谣则有之前校医室帮忙签的低血压长期假条,随时可以不去,没有江逢督促,自己也偷懒不跑了,趴在教室休息。 他在课桌上闭眼假寐了一小会,又跑到江逢的座位上去坐着,头枕在手肘上,懒懒地找到江逢夹字条的那本书翻开,果然里面夹着他们之前所有传过的字条,还有慕谣给他批改过的卷子或草稿纸。 慕谣又脸红红地把书放了回去。 如果自己不是直男……那真的没什么可犹豫的,他想,江逢性格好,外表没得挑,还对自己这么照顾,今天一早还有很多女生指着他和慕谣,笑着说什么“般配”之类的话,甚至偷拍他们照片。 - 分卷阅读23 这些事都不让慕谣感到反感,他还觉得如果女生能全都这么想,那可能就不会有文煜、慕斯这种,会把江逢从他身边抢走的人出现了。 可是如果想从江逢身边逃走的人,是自己呢?江逢留着自己给他写过字的每一张纸,难道真的不是喜欢他?他现在拒绝了文煜、慕斯,当初却没有拒绝娑娜娜,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文煜的外形不 是他喜欢的款、慕斯的性格不是他的菜? 慕谣胡思乱想的时候,江逢回来了,长腿几步就走到他们的位置,拉开王燃的椅子坐在慕谣对面,也趴在桌上,一双桃花眼笑着看他。 慕谣把脸往校服里又埋了埋:“你笑什么?” 江逢:“你是不是想我了?我就出去几分钟,你就来我的座位上?” 慕谣打岔道:“林庭说什么了?” 江逢:“说慕斯的事,他觉得慕斯有问题,但我没什么兴趣帮慕斯,就回绝了。” 慕谣一只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他:“为什么?文煜不是说你是中央空调吗?周知意说你以前最喜欢行侠仗义逞英雄。” “我也是量力而为,能帮则帮,”江逢苦笑:“但是谁叫慕斯欺负你。” “江逢,”慕谣的左手在纸上划来划去,额头在手臂上磨蹭了一下,“如果你……” 江逢:“嗯?” 如果你出柜,我不会歧视你的,我还想和你做朋友……这不是好人卡吗?慕谣眼神飘忽地瞥着江逢温柔的表情,不想他那双眼睛露出伤心的神色来。 可只是为了哄他开心就答应他,那不是像骗婚的gay一样吗?慕谣一会又想,而且完全可能只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谣谣,”江逢看他迟迟不说,只好自己开口安慰他,“你是不是很怕我恋爱了,然后跟你疏远了?” 慕谣吃惊道:“你怎么知道?” 他说完就把脸埋在胳膊里装傻,觉得自己好弱智,就这么承认了,不会引起江逢的误会吗?如果让他对自己抱有期待,以后不是更难开口拒绝了? “因为从昨天文煜跟我告白之后你就情绪不好,后来还说什么让我跟慕斯在一起也可以,但是你其实根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江逢平静地说,“我没打算恋爱,至少在高考之前都没有这个打算,你忘了吗?我还想集中精力考个重点呢。” 慕谣悄悄露出一只眼睛看他。 “所以你安心和我住在一起,好好辅导我功课,我不可能带什么女朋友回去,”江逢循循善诱道,“行吗?” 慕谣点头:“你会不会觉得我想太多了,很烦人?” “怎么可能?”江逢笑道,“我小时候总是自己一个人,家里人都很忙,只有你一直陪我玩,你都没有嫌我烦,我怎么会嫌弃你?你有的时候想多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慕谣想,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啊,而且他……“想不起来了……” “可能你想起来是很难,”江逢戏谑道,“因为你那时候太可爱了,周围围满了小孩,大家都想跟你玩,哪像我,记忆里只有你。” 慕谣不能想象江逢所说的画面:“怎么可能没人陪你玩?你现在的这么高人气,小时候难道不应该是个孩子王吗?” “我那时候刚回国,汉语说得不太好,”江逢伸手拨开慕谣脸庞的碎发,又拉下他遮着下巴的外套领子,“小区里的小孩都嫌我笨,以为我说话晚,有智力障碍,但是你幼儿园就经常给我讲故事,后来识字早,一二年级还教过我很多汉字,都不记得吗?” 慕谣想起了一点小江逢总是一个人站着、沉默寡言的样子:“你当时好像是不怎么说话……” “而且我走之前你还说,”江逢抿嘴笑道,“将来想嫁给我。” “!”慕谣将领子往上拉想盖住脸,却根本比不过江逢的力气,只能另一手去捂烧得通红的脸,“我真的不记得了!没有的事!怎么可能!你记错了吧!” “哎,别害羞啊,”江逢逗他,凑近了他想掰开他另一只手,“你小时候经常夸我帅的。” 慕谣是觉得他很帅,可是只是单纯地向往做个男孩啊!怎么可能是……弯的…… “哎!”体育课代表跑完操回来了,第一个进班,看到江逢在那抓着慕谣的手腕不放,喊道,“江哥!你欺负谣妹呢?” 慕谣立刻触电般起身回到自己座位上。 江逢笑问:“生气了?” 慕谣坐下后仍是手臂叠着,额头垫着小臂假装睡觉,不理江逢。 江逢也起身走到他身侧,蹲下来从他腹部的位置把脸凑过去,想看他表情,还问:“真生气了?哥跟你闹着玩的。” 慕谣被他弄得兵荒马乱,把脸转到靠墙的一侧,江逢就站起来,身高腿长的,弯腰看他:“别气了,对不起,跟你道歉行不行?” 慕谣心想,江逢怎么也会这么讨厌?! 体育课代表在旁边笑道:“你们俩玩啥呢?江哥,你小学生追妹子?” 江逢无奈了,回到座位上乖乖做好:“我真的错了。” ☆、16 特殊 出成绩的这天晚上,江逢带着慕谣去操场跑圈,他跑五圈,慕谣跑两圈就去一边路灯下拿着单词卡背单词了,江逢只好自己再跑完剩下的五圈。 “你这么看,眼睛不疼吗?”江逢停下后问慕谣,仰头一口气喝完自己杯里的水,慕谣又把自己的水杯递过去,他“咕咚咕咚”地喝掉一半。 “你这么喝……”慕谣抬头看着他滚动的喉结,觉得他这家伙似乎无时不刻不在散发魅力,“不怕呛到吗?” 江峰站在慕谣左边,拎起书包,要把慕谣的水杯放在慕谣背包右侧的格子里,手臂伸过去就像半抱着他一样。 “……下次我慢点,出汗太多了,”他另一手捏着校服衬衣被打湿的前襟来回煽动,右手还在慕谣背包上摸索,找不到放水杯的格子,“放不进去呢?” “嗯……”慕谣向他靠近了一些,让他够得方便点,“还不行吗?” “呼……”江逢左手擦汗,右手终于放好了杯子,“进去了……好热啊。” “噗——”他们身后一个女生笑出了声。 “嗯?”慕谣回头看,是早上拿相机偷拍他们的一个陌生女同学,戴着一顶棉线帽,帽子两端垂着两个毛线球,在这个大家普遍都不带帽子了的季节里、看到还是挺显眼的,“你是在……跟踪我们吗?” 慕谣有点忐忑,怕被跟到家门口然后发现了两人的同居关系,那样学校里一定会出现很多对江逢不好的谣言。 “对不起啦,”毛线帽女孩真诚地微微鞠躬,双手合十说,“我是来道歉的,一时失去理智忍不住偷拍了你们,如果你们介意的话我会删掉的,真的很抱歉 - 分卷阅读24 。” “你不喜欢拍照吗?”江逢手臂习惯性地搭在慕谣的肩膀上问。 “?”慕谣呆呆地说,“不是不喜欢拍照……” “那你照的好吗?”江逢问女孩,“好看的话能给我传一份吗?” “当然可以啊!”女孩颠颠地跑上前,掏出手机记下了江逢的邮箱,“我晚上回去发给你吧?昨天你们的表演我就照了很多,我觉得你们站在一起画面真的超级好看,那个……能不能问下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用期待地眼神看着江逢和慕谣。 “青、青梅竹马。”这个情况让慕谣有点懵了,下意识回答。 “青梅竹马!!!”她看上去已经幸福地灵魂出窍了。 慕谣小声问:“你这么说行吗?” “哄她开心,”江逢问,“你很介意吗?我以前班里男生经常卖腐给女生看,已经习惯了,是不是雷到你了?” “呃……不雷,”慕谣心情很复杂,“你经常这样吗?” “对啊,”江逢笑道,“她们很可爱啊,就算知道对方是直男,也抵抗不了两个美男暧昧的画面冲击,我们有这个外貌条件就造福一下她们呗。” 慕谣也忍不住微笑道:“是很可爱。” “娑娜就是这样,”江逢没察觉到慕谣表情瞬间就变了,还看着旁边操场上踢球的同学,继续说,“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想看我跟别的男生亲密,一边吃醋一边喊萌,真是无语……” “娑娜娜是很可爱……”慕谣淡淡地说。 江逢立刻回头,走到他身后去,给他捏了捏肩膀:“没你可爱,真的,她一会会的特别能作,哪有你乖。” 慕谣扭了扭肩,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假装不经意地问:“你还跟别的男生亲密啊?” “哎我发誓,”江逢又走到他旁边说,“都是纯直男,比蚊香片还直。” 这什么鬼比喻……慕谣心想,而且到底谁是纯直男、为什么要省略主语?你直你还哄我干什么?却又觉得他有点甜。 江逢见他笑了,又看向操场说:“我其实跟娑娜关系没那么近,所谓的交往而已,她真名叫什么我都没问过,就一直叫游戏里的id,你别看我看起来这么直,连人家小姑娘的手都没拖过。” 对哦,你都不会叫人家娜娜,却会叫我谣谣,你好直哦……慕谣想着,悄悄打量江逢,发现他眼睛一直盯着足球。 “……你是不是想玩了?”慕谣十分费解,“你刚跑完十圈,就不累吗?” “学习才累吧,”江逢控制自己把头掰回来,“你下课了还拿个单词卡,就不累吗?” 慕谣于是面无表情地给江逢分析了各科问题,把他这次年级一百多的名次给打成了不及格,要求他下次必须前五十。 “哥明天给你炖排骨吧,”江逢岔开了话题,“怎么样?去新开那家超市看看?你考这么好,得给你补补脑子。” 他们现在平时都住在江逢离学校近的公寓里,所以如果提前一天做好饭,第二天晚上就可以不去食堂,赶回去热一热,吃完了再去上晚自习,能吃的好点,也顺便省省慕谣的生活费,如果像现在这样,第二天是周末,就直接回水岸,方便休息健身看电影,不过菜要提前买好。 “你不能这样就满足了,”慕谣毫不留情地说,“跟我考不到一个大学怎么办?” 江逢恍然醒悟:“对……我忘了,今天回去一定好好学化学。” 慕谣对他的自觉感到很满意,但是学习习惯不是能一朝一夕改过来的,他们当晚还是看了一晚上照片…… “你这张好帅……”慕谣羡慕地看着一张江逢的单人照,江逢结实的手臂和手指都非常性感,“真的可以出道了。” “不过我不想做音乐这行,”江逢跟他并肩趴在床上,看着照片说,“你想吗?” “从来没想过……”慕谣说,“音乐很烧钱吧?而且还不赚钱,不然赵老师怎么不去做?” “赵思炀有点偏激了,”江逢找了几首钢琴曲给慕谣听,解释道,“他从前看不起流行乐,出过一张古典乐的专辑,扑了,这两年才开始试着商业化,但是本身就不专业,水平有限不说,还对歌手太挑剔,你别看他表现得对文煜很满意,其实他背地里和我说,文煜的声线没有特点。” 慕谣有点吃惊。 “但是文煜的外形加上嗓音的条件,想要以偶像身份出道是很容易的,”江逢说着说着就跑题了,“但是她家里很有钱,过段时间可能会出国学声乐,不想走国内乱七八糟的选秀。” “哇……”慕谣问,“她告诉你的?” “嗯。”江逢点头。 “……她是真的喜欢你,这么一个偶像级别的白富美,追求者多的是,”慕谣困惑地问,“为什么这么看重你?你帮过她什么吗?” “她之前说,是因为周围的男生对她都很谄媚,所以她不太喜欢,觉得很不自然,”江逢尴尬地说,“但我对别人和对她都一样,没有偏见,所以……” “……”慕谣内心大喊:这也是我喜欢你的理由啊!不对……不是喜欢…… “可是她又说,她讨厌我也是因为这一点,”江逢说到这里就不那么害羞了,“毕竟每个人都想被特殊对待……你耳朵好红,是不是空调开太热了?” 慕谣岂止是热,他觉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但是那样的话,”慕谣一边保存照片,用蓝牙传到自己的功能机上,一边打岔,“你就不是你了,我觉得你还是做你的‘中央空调’比较好。” 江逢:“这个词是贬义吧……” “如果你不是对谁都暖,那就暖不到我了,”慕谣淡定地说。 江逢:“不能这么说,你对我来说是特殊的,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慕谣又羞涩起来,他想问,“就只是因为青梅竹马吗?如果不是呢?”,又不知道自己想听什么回答,如果不是那和陌生人有什么区别呢?所以觉得还是算了,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珍惜现在就好了。 “炖排骨吧,”他最后说,“我想吃肉了……” 江逢笑着答应了。 第二天吃完江逢吹得很好吃,实际上味道一般的炖排骨,慕谣意识到又到了月底,该去要生活费了,江逢却提出想陪他一起去。 “你父亲连对孩子都能下得去手,万一你跟他吵起来怎么办?”江逢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慕谣只好带着他一起回家,想着慕平川对外很在意形象,应该不会当着自己同学的 - 分卷阅读25 面动手,而且就算动手,他也打不过江逢……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结果发现门被从里面锁死了。 江逢看他无奈地按门铃,奇怪道:“你家经常从里面锁门吗?” 慕谣点头,这种情况时有发生,如果只有慕斯在家,是没人给他开门的,他只能出去找地方过夜,慕平川在的话,会开门后看看四周,没人的话就揪着他的头发把他拽进门踹几脚,所以这次慕谣特意靠后站了站,想离门远一点。 这天慕平川在,穿着竖条纹睡衣和拖鞋,还带着那副金边眼镜,看在慕谣眼里特别像精神病院出来的。 他打开门后就看到了慕谣背后的江逢,没说什么就转回了身,去拿大衣里的钱包,数出了两千块。 慕平川没有说话,慕谣也没说,两个人隔着门安静地站着,直到点完钱,慕谣惊讶地接过比平常多了一倍的生活费,慕平川才开口道:“在外面野够了就早点回家。” “不孝子。”慕平川说完最后三个字,“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慕谣一句话都说不出,想着这个变态又给自己加了什么狗血戏份,就为了演给江逢看?上次看到他这种道貌岸然的表演好像还是几年前,乡下的远方亲戚来看什么病,给他和慕斯各买了一身大了一套的贵重衣服,那时慕平川拍着他的头说什么“还不快说谢谢”,让他毛骨悚然地思考着会不会下一秒头就被拍掉……也多亏那几个慕平川看不上眼的穷亲戚带来的衣服,让他不至于像乞丐似的连上台表演都没得穿。 回去的路上,慕谣还在思考着这件事时,江逢疑惑地问他:“你家里一直装这么多的摄像头吗?” ☆、17 情愫 慕谣认为慕平川防他就像防贼,所以在家里装几个摄像头是正常的,所以江逢的疑惑很快就被他忘了,每天自己正常学习、辅导江逢学习,时间过去的很快,就要到了五月,慕谣开始思考要给江逢准备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这期间他们分了文理班,因为有英语老太太的帮助,三班有很多人都分到了自己要分的班,路露仍然粘着慕谣想坐同桌,但这次钢铁直男严铮未雨绸缪,明确规定了异性不能同桌,她只好坐在慕谣前面,同桌是她初中时就认识的闺蜜,一个很文静的女生,名叫曹梦萍。 曹梦萍这个名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个琼瑶剧,而她本人也像无时无刻不在演琼瑶剧,是一种很典型的人,多愁善感,说话拿腔拿调,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还时不时地嘲讽一下路露以显示自己那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动不动找成绩比她差的江逢请教问题,偏偏这两人还是粗神经,路露完全没发现,任她随便黑,江逢根本不在意,可能都没记住她名字,搞得神经纤细的慕谣有点烦躁。 路露以前曾说过,曹梦萍的前任是年级里有名那位油腻男——男女通渣的顾正尧,还是她主动追的对方,顾正尧却劈腿三次,导致她经常以泪洗面,被路露形容为“十分可怜”。 当时曹梦萍的班主任薛若杰还和她谈论过早恋问题,让她以学业为重,找了好几次家长,差点没转学,不知道送了多少礼物才最终留下,但实际上据周知意以前所说,顾正尧根本没把曹梦萍当做过女朋友,所以也谈不上劈腿,因为曹梦萍长相普通,家在乡下,除了成绩好以外没有什么特点,且成绩也是那种即使非常努力,却也比路露强不了多少的类型,年级排在五十名左右,被自视甚高的顾正尧很是看不上。 不过慕谣对这些八卦都不感兴趣,原本总在周围聒噪的周知意和张立凯都因为成绩原因,没能分到这个一班,所以现在他觉得全世界都安静下来了,可以静静地坐在靠窗最后一排看着窗外风景沉思,或者回头就欣赏到帅哥——江逢成为了他的新同桌,坐在了他右边。 他觉得,所谓相处的久了,就不觉得脸有多重要了……这种话,一定是瞎说的。 就算在一起时间再久,有时候半夜慕谣被噩梦惊醒,睁开眼看到江逢安静的睡颜,都忍不住觉得心动,反而是似乎时间越久,越觉得脸很重要。 长得好看还是有一些优势的,即使是慕谣被同性排斥的原因里,脸占了很大一部分,但他也承认这点,比如每天洗漱照镜子的时候,看着自己会觉得比较舒畅。 又比如在快要分班的时候,江逢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同桌王燃,终于集训回来了。 她回来时江逢还在外面训练,只知道来了个新同桌,也没在意是谁,趴在桌子上也不学习,就开始画画,画到一半,江逢风风火火地回来了,刚冲了把脸,水顺着脖子流进校服衬衣里,笑着跟她摆了摆手打了个招呼,把她整个人镇住了。 慕谣回头递给江逢自己的水杯,看到王燃整张脸从耳朵一直红到脖子,疯狂收拾她垃圾堆一样的桌子,一下课就扔了好几斤废纸。 教室已经不给开暖气了,本来那几天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但江逢总是热得不行,衣服全都扔在慕谣那里,自习时边做作业边用课本扇风,扇着扇着突然想到什么,歪头看了看王燃。 王燃被他看得仿佛快休克,但江逢只是扬着手里的课本,用眼神问她会不会介意自己扇风而已。 不过王燃被江逢撩起来的热情很快就控制住了,只是短短一个晚上,她就用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看出了江逢和慕谣之间的关系,什么喝一个杯里的水,讨论吃什么饭,江逢甚至还问过慕谣想用什么牌子的洗发液……但由于她实在不好意思直视江逢,只好趁江逢不在时,缠着慕谣询问他们之间的关系。 “你别骗我了!”她表面上是在询问,可对慕谣给的解释却一句也听不进去,“他跟你说话就跟在跟自己老婆说话一样好吗!还是新婚那种!” 慕谣非常不擅长应对这种类型的人,说话会被当做傲娇,不说话就会被当成默认,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路露直白打断:“可是他们都是直的。” “只有不够好看的gay,没有掰不弯的直男,”王燃信誓旦旦,“我们谣妹这姿色,想掰谁都绰绰有余。” 可是我也不是gay啊!慕谣很不喜欢她的说法,到最后都没说一句话,一边看戏的周知意都感觉到了气氛不对,王燃却没发现,因为她印象中的慕谣本来就不爱说话,对谁都冷冷的,这一个月里,慕谣已经转变很多的情况她一概不知。 所以王燃在分班前还悄悄跟慕谣说:“谣妹,我觉得你心里其实也对江逢有感觉,你对他跟对别人都不一样,你自己清楚,而且他……我是以一个绝对客观公正的局外人视角跟你说的,他肯定没有把你当普通同学。” 当时慕谣心跳很快,收拾了东西就去新班级了,过 - 分卷阅读26 后想想,觉得她说的简直就是废话,自己和江逢本来就不是普通同学啊!是青梅竹马,外加……好朋友。 是吗?慕谣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个感情上的乞丐,不配跟江逢平起平坐。 某次课间,曹梦萍看到慕谣披着江逢的外套,偶然说了一句:“江逢,你和慕谣的感情好好,是认识很久了吗?” 慕谣就心虚没有说话。 江逢却反问:“好吗?我觉得还不够好。” 曹梦萍捂嘴笑道:“什么样才算够好?” 江逢画了一条函数曲线,转着笔随口说:“今天好到明天那么好,明天好到后天那么好,就够了。” 曹梦萍被他绕晕了,看他还在做作业,自己也回头去找卷子:“这个题你会吗?我想问问你。” 路露:“你看什么呢?江逢不是正做着呢吗?数学不会问谣谣啊。” 曹梦萍:“谣妹……” “我出去一下。”慕谣飞快地起身出去了,他要到教室对门的水房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曹梦萍觉得慕谣简直太傲了,且鄙视他偏中性化的美貌,成绩上想超过他,感情上又看不惯江逢对他照顾,这时忍不住说了句:“谣妹才没时间给我讲题,万一下次被我超过怎么办?” 路露“噗嗤”一声笑了:“乖乖,你想多了,我谣上次数学差点满分,理科排名年级第二,哎、我们以前三班刘海洋,你认识吗?以前常年年级第三那个,他有次也是这么给自己立的fg,跟你刚才说的一模一样,后来数学再也没上13o,现在去学文了,你听说过他吧?” 曹梦萍:“……不认识。” 江逢推开曹梦萍的草稿纸,说了句“我也不会”,就起身出去找慕谣了。 他们新搬来的一班教室,在这栋教学楼的二楼,大落地窗,高天花板,楼层之间的空间也很大,前后门都正对着下楼的两条宽楼梯,楼梯转角是一片不大不小的平台,窗外看出去就是后操场。 这里平时课间会有很多男生靠在窗前,白天面向窗外,吹吹风看打球,晚上面向楼下,吹口哨,看来往的女生,如果有篮球赛,也有怕晒的女生在这看球看人。 现在慕谣就站在这个窗边的一角,向外站着吹风,旁边是向里占成一排的外班男生,他们之间空出了一个小小的缺口,江逢扶着三楼的栏杆,向下看去,一眼就看到那个比别人的脸都好看的后脑勺,于是走下去,站在那个缺口处,把他和其他男生隔离开。 “看什么呢?”江逢问他,看看外面的夜空,“星星很好看啊。” 慕谣低下头,看自己的指甲,食指指甲边缘有一根倒刺,他刚刚洗过手,试着咬了一口却没咬掉,现在不敢了,怕江逢觉得自己神经质,只忍着不去碰,说:“嗯,今天很晴。” 江逢也低头去看他手指上的倒刺,问:“你带指甲刀了吗?” “没,”慕谣用另一手把倒刺顺了顺,抬头看着夜空说,“别管它了,看星星啊。” 江逢捉住他那只手指,开完笑说:“要不我帮你咬掉吧?我小时候咬这个可厉害了。” “?”慕谣又被他逗笑了,“什么?” “真的,”江逢捏着他的食指,轻轻把那个倒刺又立起来,“以前也没人有时间给我剪,自己剪不好,保姆阿姨的孩子跟我差不多大,经常忘了我,所以我都直接啃的。” “……江哥,男神,”慕谣笑得眼睛弯弯的,“你这是在自毁形象你知道吗?我还以为你就会给人贴创可贴呢,你这样动作一点都不文雅。” “那是跟外人,”江逢说话间真的把他的手指递到嘴边,做出一个猛地要“咬”的动作,“跟你还用这么见外吗?” 慕谣看着他笑,想把手指缩回来,江逢却不放开。 “你咬到一半,剪刀都不好剪了。” “你不信哥哥?” “你好幼稚啊!” 江逢见他笑得肩膀都抖起来,也不跟他客气,直接递到嘴边,真的给他咬掉了…… 慕谣:“……” 江逢还用手指摸了摸,很平:“看,整齐吧?” 慕谣觉得夜风都吹不凉自己脸上的温度了,旁边又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流氓哨,吓得他全身一颤。 江逢微微侧身挡住窗口:“冷了?” “江逢,谣妹,”原来是文煜从一楼走上来,抱着一堆零食,她们高二教室在三四楼,身边还跟着丑小鸭一般的王子安,也拎了一袋薯片在吃,其他男生都玩味地看着文煜跟江逢,但文煜显然已经习惯了,淡定地问慕谣,“你手怎么了?难道也劈指甲了?” 慕谣摇头就走,江逢跟在身后。 “等等,”文煜也跑了几步跟上去,递给江逢一袋冰镇果冻,“给。” “?”即使是冰的,江逢拿着都觉得烫手,毕竟刚把人家给无情拒绝。 “我给谣妹的。”文煜别扭地说。 江逢无语地拎着果冻回头去追慕谣,看到慕谣去了水房洗手,赶紧赔礼道歉:“对不起。” 慕谣立刻回头,看着他。 江逢也瞬间就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是想说“没有嫌弃你”又说不出口,于是又换了口气笑道:“你也不用这么嫌弃我吧?我还没嫌弃你之前没洗手呢。” 慕谣抬起手,弹了他一脸水,跑回班了。 他跑得有点喘,因为心里一直想着刚刚自己咬过、又被江逢咬过的手指,还有江逢的唇落在指尖的触感。 可这个罪魁祸首,不仅紧紧追着他不放,现在还用一副无辜的眼神看着他,撕开一个冰凉的、挂着水珠的果冻皮,把果冻递到他唇边。 ☆、18 八卦 因为上一次慕谣拿了两个月的生活费,所以他两个月没有回“家”,再准备回去要钱的时候,年级分班月考时给的奖学金已经发下来了,又是两千,他淡然地从生活老师那里接过信封,转身就进了卫生间单间兴奋地点钱,点完出来哼着歌洗手,准备请江逢吃饭。 “班级第一,年级第二,”江逢收好球,擦汗喝水,自觉地拿出化学笔记本来,“真厉害,我也得加油了。” “但是第二次就降下来了……”慕谣有点失落,分班后紧接着的两次月考,他都是第三名,一次两百,加起来才够请江逢一顿饭,“下一次一定要争取考上去,期末的奖学金比较高,听说第一有四千块,跟分班考一样。” 路露问:“上次宋清潭是年级第二?” “嗯,”慕谣说,“第一还是吕晓琪。” 吕晓琪也是个美女,身材娇小可爱,大眼睛小嘴巴,标准二次元萌妹长相,二班班花,大概是一班李碧微的升级版,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只要有考试,基本就是第一,没怎么拿过别的名次,人称高岭之 - 分卷阅读27 花,但平时为人过于低调严肃,没有文煜的粉丝多。 她每门科目都非常厉害,故而分班考试时吃了点亏,没拿到理科第一。 而宋清潭则与她相反,身材又高又胖,像个北极熊,为人老实接地气,很好相处,极度偏科,一直期待分文理后能逆袭,结果只成功了一次……第二次就被吕晓琪超过了。 “他们只是有情侣buff加成,”路露安慰慕谣道,“你实力还是很强的,不要太伤心。” 慕谣:“这和考试有什么关系……” 江逢:“吕晓琪和宋清潭是一对?” “你认识他们吗?”路露问,“宋清潭追晓琪好多年了。” 江逢:“哦……” 慕谣:“你别告诉我你跟高岭之花也有一段?” 江逢:“在你眼里我是吸铁石吗?” “那你跟宋清潭有一段吗?”路露复杂地看着江逢,“他到底哪儿赶得上我谣啊?” 慕谣:“你别被王燃影响了。” 路露:“王老师说得很有道理啊,你们两个可能自己觉不出来吧,外人看真的越来越基……” 曹梦萍:“上课了别说了。” 这个小插曲没有影响慕谣,和江逢同居了三个月后,他现在的心境已经变得有些奇怪了,每天除了学习以外,会去想的事只有自己弯不弯的问题。 因为随着天气变暖,迈入五月,两人平时的衣物越穿越少,被子越盖越薄,很多男性特有的“突出”问题就偶尔出现在了他们的日常生活中。 早上起来的时候,因为江逢睡觉喜欢仰躺,所以他不管前一晚淋浴花了多长时间,醒来后第一件事都是先把腿支起来,慕谣侧躺相对好很多,但也一直穿江逢的t恤做睡衣,因为下摆较长,能遮住很多;再就是他们平时也总是黏在一起,江逢在健身时,慕谣也喜欢留在健身房里放听力,但运动过后的江逢似乎更容易兴奋,有时只是普通地聊着天,前一分钟慕谣才刚低头写了个选择,后一分钟抬起头,江逢就已经换了坐姿,用书本挡着关键部位,脸有些红地假装看书,额头的汗顺着脸颊流下来,画面非常糟糕。 这些不间断的视觉冲击让慕谣彻底变成了一个薛定谔的直男——现在他已经明白了,如果江逢在对他说“其实我喜欢过你”这种话,他可能会反问,“那现在呢?如果还喜欢的话,不如在一起吧。” 他甚至有点相信了王燃的那句,“只有不够好看的gay,没有掰不弯的直男”。 分班后王燃加了他的微信,经常发消息骚扰他,例如:今天江逢跟你表白了吗? 慕谣在她一开始问“今天你跟江逢怎么样了”的时候,回复的是:我是直男。 王燃:那江逢呢?他从来没说过他是直男。 慕谣知道江逢不说,是因为他以前即使知道自己是男孩,也还是喜欢过自己,所以应该算是半个双,不想撒谎,但也不想让王燃这种腐女误解,进一步侵犯自己隐私,所以一般被问到这种话题,江逢都会靠卖腐萌混过关。 但慕谣不会这种操作,于是就被王燃疯狂追问:你不觉得他在试图慢性掰弯你吗? 王燃:我听说李碧微的事了,她上学期跟你暧昧,结果回头就跟江逢告白了,是吧? 慕谣不想听女生背后的互相评论:我们没有暧昧。 王煜也喜欢江逢吧?周知意说文煜跟他告白了。 慕谣心想,为什么谁跟谁告白这货都知道,而且还到处说? 王燃:班花也不要,校花也不要,你觉得这是正常直男吗? 慕谣:喜欢他的人很多,不乏比她们更优秀的。 王燃:那他现在为什么单身? 慕谣:还没遇见喜欢的,这很难理解吗? 王燃:谣妹,你对直男的误解太深了,不过算了,你也不够直,不能对你抱太大希望…… 慕谣:? 王燃:直男只要有条件的话是不可能空窗的,何况这么好的资源摆在面前,除非他不想要固定关系,但也肯定有open的对象,空窗是不可能的,无性恋有可能,二禁恋有可能,江哥是性冷淡吗?他喜欢初音未来吗? 慕谣跟不上王燃的思路,茫然地想,江逢应该没有听过初音……王燃还不停给他发他手机看不了的图片表情。 王燃:只有女的会因为“没遇见喜欢的”这种理由空窗,钢铁直男只会是因为“没遇见足够漂亮的”或者“够漂亮的不喜欢自己”,你要说李碧微不够漂亮,那文煜还不够吗?往上数三届,往下数三届,没有比文煜更漂亮的。 慕谣:他们性格不合。 王燃:江哥试过了吗就说性格不合? 王燃:红果果的借口。 王煜为他改变了很多,就因为他不喜欢爱打扮的女生,文煜就再也没化过妆,没涂过指甲,没穿过高跟鞋,连包都换成运动款了,还不时找借口给他送零食,只要他打球就去加油,这是多大的面子,连试试都不肯?而且江哥是很帅,但是文煜配他,他也绝对不亏了。 慕谣都不知道江逢的这个喜好,默默记下来。 王燃:我这么跟你讲吧,江哥拒绝她的理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觉得文煜没有你漂亮。 慕谣:…… 时间长了,慕谣就不再理她了,只要忍不住看了消息,就会被她洗脑一波,觉得江逢真的是gay,一旦透露了一点自己和江逢的日常生活,她就能从细节中写一篇小论文,分析江逢到底在如何策略地掰弯自己,有次甚至还鼓起勇气骚扰了江逢,兴高采烈地回来跟慕谣说:“江哥都承认了,他是真心喜欢你,想对你好。” 慕谣知道江逢又在哄小姑娘了,只是跟王燃否认,王燃却给他发了张图,他为了省话费没有点开。 “谣谣,”后来王燃也发给了江逢,江逢睡前收到后大笑,给他看了,“王燃给咱们俩画了张结婚照,你穿婚纱的。” 慕谣:“!” 江逢:“还p了张红底照,让我们留着贴结婚证。” 慕谣想了想,翻过身背对他,有点弱地说:“……国内也不能结婚啊。” 江逢还没心没肺地开玩笑:“你着急的话我们这就出国?” 慕谣转回身踢他,心里是有点着急,觉得他如果真的喜欢自己,怎么只撩不告白啊? 江逢关掉床头灯,握住他的脚腕塞到被子里,一本正经地及时解释道:“但是你还太小了,我不能犯罪,我们要等等,谣谣别着急啊。” 慕谣:“……你比我大几天?” 江逢:“大几天也是大,哥哥不能犯错误,快睡吧。” 慕谣辗转反侧,想到白天的事,问他:“你认识吕晓琪吗?” 江逢:“听说过,怎么了?” 慕 - 分卷阅读28 谣:“那你知道为什么曹梦萍不喜欢我们提到吕晓琪吗?最近好几次,只要路露提到她,曹梦萍就打岔。” 江逢:“嗯?” 慕谣窸窸窣窣地凑近他,神秘兮兮地说:“前段时间顾正尧追吕晓琪,给她写了封情书,结果吕晓琪看都没看,直接交给薛若杰,然后薛若杰在年级办公室里把那封信给朗读了……当时在办公室的老师学生全都听到了。” 江逢将他的枕头向自己拽了拽:“你怎么知道的?” “前天跟五班一起上体育课的时候,周知意和我说的,”慕谣喜欢枕着枕头边,只好又凑近江逢一点,两人呼吸都拉近了,但他说着八卦,就没有很害羞,“他还说不要告诉路露,路露告诉曹梦萍,曹梦萍又要哭了。” 江逢却完全不对这些事感兴趣:“你跟周知意关系变好了?他还特意来咱们班找你?” “你重点不对啊……”慕谣觉得他带着笑意的语气太诱人了,想往后退一点,但是又怕江逢觉得自己嫌弃他,就忍着羞涩没有动,“周知意只是想找人八卦而已,他其实恨不得路露知道,就是不敢跟路露搭话,我觉得他对路露有点那个意思。” “嗯,不过路露对他没感觉,重点是……这就叫恶人自有天收吧?”江逢说,“吕晓琪这一招是大快人心了,顾正尧一直就自诩有异性缘,平时走路眼睛都放在头顶。” 慕谣问:“你居然也有不喜欢的人?” “当然有,你把哥哥我想的也太老好人了,”江逢失笑,“他球品很差,还给五班吹黑哨,上次咱们班差点就输了。” 慕谣:“但是这么一来以后可能都不会有人敢给吕晓琪写情书了,感觉宋清潭很惨啊,很多人因为这件事觉得吕晓琪有点过分了。” 江逢:“对方是顾正尧,就没什么过分的,没听吕晓琪上交过别人的情书啊,她这种类型肯定少收不了多少。” “会吗?”慕谣疑惑道,他对吕晓琪没有太深的印象,还是更喜欢李碧微、江逢这种外向温柔型的,哪怕是中央空调……“她好像过于文静了,除了新生代表演讲没怎么听过她说话。” “会吧,篮球队经常说她,”江逢说,“张立凯以前就跟她告白过,不过是发短信的,你看也没听说她给老师看短信,就是顾正尧傻x活该被区别待遇。” “顾正尧确实不怎么样,而且他不止有异性缘,”慕谣停顿了一会,还是说了,“据说还有同性缘。” 江逢说:“好像是听过他和一个娘gay不清不楚吧,貌似叫什么静,我没见过。” 慕谣觉得从他嘴里听到“娘gay”和“不清不楚”这个说法非常诡异,正好江逢这时也打了个呵欠,于是他赶紧翻身背对江逢,说:“睡吧。” “嗯,晚安,”江逢半坐起来,给慕谣掖了掖被子,离他非常近,呼吸都落在他脸上,“马上就放五一长假了,可以稍微睡会懒觉了。” “晚安。”慕谣说。 ☆、19 长跑 十三高换成了夏季作息时间后,江逢就把晚上的长跑给加量了,另外因为五一长假前要开两天运动会,晚间留在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多。 慕谣一开始陪着他,等在看台上,但后来被江逢发现光线不好,看书费眼睛,就让他回了教室,但他还是会掐着时间,提前几十分钟出来看江逢跑步。 “看什么呢?”江逢跑完,来到他身边喝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但操场上人太多了,看不出来,因为是开放式管理,附近的小区有校外人会进来。 “吕晓琪……”慕谣说,看到那个带着耳机慢跑的身影,“她每天都来跑步吗?” “嗯?不知道啊,在哪呢?”江逢认真看了看,没看到吕晓琪,反而看到了文煜。 文煜和另外三个女生一起坐在操场上,商量接力赛的问题,早就看到江逢了,但也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倒是她身边的王子安冲江逢和慕谣挥了挥手。 江逢也冲王子安挥手,文煜坐不住了,向他们这边跑来。 江逢起身就开始收拾东西,刚转身想跑就被文煜揪住后领。 “你跑什么?”文煜问,“报什么项目了?” 江逢:“4oo,5ooo,跳远,4x4oo……” 这次规定一个人不算接力最多报三个项目,江逢报满了。 文煜:“谣妹呢?” 慕谣:“1oo米……” 文煜:“你们慢点走啊,谣妹居然也报了?你们班是不是都没人报?” 江逢:“你看不起谣谣?我们谣谣跑的可快了。” 慕谣看着江逢,江逢改口说了实话:“前两天体育小测都及格了。” 一二班这种尖子班确实是没人报名运动会,大家都忙于学习无心玩耍,而且身体素质也普遍不行,慕谣是被江逢强行报名的,因为新分班后,江逢成了体委,要负责把报名表填满。 文煜:“我是跳高,竞走,和4x1oo,都在第二天,你们记得来给我加油。” “我们为什么要给你加油……”江逢揉了揉脖子,“我也要跑接力,谣谣得去给我加油呢。” “我说的不是谣妹,”文煜定定地看着他,在路灯下扬着头,年轻的面孔显得很清纯,她拽住江逢的袖口,“我过了五一就要准备休学,以后可能都不回国了,江逢,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真的不答应我吗?如果你告诉我你还想犹豫一下,我就等你到高中毕业。” 慕谣抱着书低头装鸵鸟。 “我不用犹豫,还是和之前说的一样,”江逢拿走慕谣手里的书,“我们先走了,谣谣还要学习。” “我没事的,”慕谣也停在原地不动,不想因为自己误了江逢的事,“这几天不学了,要休息一下。” “你不喜欢我的地方,我都愿意为你改,”文煜瞪着江逢说,“你就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吗?现在到毕业,还有一两年,我又不是在逼你同意。” 江逢见慕谣也不走了,只好站定问道:“那毕业之后呢?” 慕谣心里打起了鼓,如果毕业之后学姐还在的话,江逢就会考虑了吗? “毕业之后……”文煜迷茫中掺杂着一丝惊喜,“我们再一起规划以后啊?” “文煜,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江逢直视着她说,“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我没有权利占用你的感情。” 文煜有些激动了,完全无视了慕谣,投入地跟江逢争辩:“可是我愿意等你啊,我等你慢慢喜欢上我,等你慢慢想清楚啊!” “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也不需要你为我改哪里,我喜欢谁不是只看她现在或者以后什么样子,”江逢果断地说,“人的过去也很重要,看人要看全面,你懂我的意思吗?你以前 - 分卷阅读29 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以后也不会是。” 文煜看着江逢,但江逢说:“谣谣,走了。” 慕谣沉默地想江逢为什么会这么绝情,王燃的“直男没有空窗期”就像魔性rap在他脑内1oop。 结果江逢还问他:“你真的这两天都不学习了?” 慕谣:“我不学了你也不学?” 江逢自觉地说:“当然不,我就得趁你休息的时候疯狂学习,等你睡着了起来偷偷背方程式,才能超过你。” 慕谣笑:“每天都睡得死沉,闹钟得定三个的人,说什么呢。” “我说真的,”江逢说地很认真,“我现在梦里都在配平,就是想跟你考一个大学,这太重要了,之前你不说我差点就忘了,哎,其实我这人目光挺短浅的。” “没看出来,”慕谣说,“你给文学姐打算的就很长远。” “……”江逢很委屈,“我只是想说得绝情一点。” 慕谣:“是挺绝情的,但是你也说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为什么还说你将来也不会喜欢她?你这么在意她以前什么样吗?文学姐以前也是校园偶像啊,又没什么黑点。” 江逢:“你也看到了她现在什么状态,已经把追我当成一项任务了,我不说狠一点,万一她又来说什么做朋友,我怎么办?她不就跟娑娜一样了吗,我不想浪费她感情而已。” 慕谣:“这次她真的要伤心了。” 江逢叹了口气:“希望别影响她跑接力。” 慕谣:“噗——” 江逢不满道:“体育,是很重要的!能提高你的身体素质,锻炼你的毅力,这都是你学文化课也必不可少的,知道吗……” 慕谣想起了吕晓琪:“话说,高岭之花也很注意锻炼啊,她报名了没?” 江逢:“她好像报了个三千。” 慕谣警惕道:“你怎么知道?” “昨天打球,张立凯说的,等下,”江逢发现慕谣鞋带松了,蹲下去给他重系鞋带,“别动,别动!张立凯说要去给她加油。” 慕谣看看左右,路上没人,于是不害羞了,平时在家江逢也经常给他拿拖鞋、挤牙膏之类的。 “他女神不是文煜吗?不给文煜加油?” 江逢:“都加,你没听说过吗,只要你女神够多,那么你就不是女神备胎,而是女神是你备胎,要懂得逆向思维。” 慕谣:“什么?” 江逢:“他还说吕晓琪跟文煜是两种不同的类型,一个像雏菊,一个像蔷薇……” 慕谣:“……” 江逢:“是小说里标配的双女主。” 慕谣不以为然:“吕晓琪又不是刘亦菲,只看脸的话,她根本没有文煜漂亮,如果说文煜和慕斯是1o分,李碧微是7分,那她就是8分,普通人的好看,不是一个等级,身高也不够高,直男不都喜欢女生167吗?” 江逢点点头:“我不记得她多高,女生从我这个高度看好像都不太高,我就不评分了,不过文煜和慕斯确实是满分,没得挑。” 慕谣:“你刚才真的没看见吕晓琪?” “没。” “你跑步的时候都不看周围吗?”慕谣忍了半天还是问道,“跑这么久的人也没几个,你超了吕晓琪好几次,都没发现她?” “没有啊……”江逢正经道,“我跑步的时候脑子里都是化学方程式,根本看不到人。” 慕谣:“你骗谁呢……” 江逢:“好吧,我是习惯跑步的时候想事情,今天一直在想……你猜猜?” 慕谣:“想五班的4x4oo最后一棒是谁?我听说顾正尧想报名,被刷下去了,周知意是第一棒,他们体委第二棒。” 江逢:“哦……你现在跟周知意关系这么好了?以前还‘他们’‘他们’的。” “没有啊,”慕谣忍笑否认,“就是帮你刺探一下。” 江逢:“那他们班五千是谁?” 慕谣:“……不知道。” “哎,”江逢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表来,“还是得靠自己。” 慕谣凑过去一看,是一张大表:“全年级名单?你怎么搞到的?” “这次高一全都我负责组织……”江逢生无可恋地说,“明天还得去挨个班发号码布。” “为什么是你?”慕谣记得江逢的体育成绩确实不错,但不是年级里最好的。 “说我成绩最好,不怕耽误学习……” “放p!”慕谣气得骂了句脏话,“你成绩好也是自己努力学的,他们就是有了时间也不学习啊!” “别生气,”江逢赶紧拍他后背安慰他,“等我考到前五十,他们就不敢耽误我学习时间了,现在就算是磨练意志力,生活就像长跑,如果不能抵抗,那就去享受它。” 慕谣:“这个比喻原本的喻体是长跑吗?……不过你真的很喜欢长跑啊?” “因为长跑很好,你不觉得吗?多数喜欢长跑的人都有些成就,比如村上春树,比如……”江逢想了半天,想不出来了,“比如吕晓琪?你看她年级第一呢,肯定是有耐心,有恒心。” 慕谣难得听到他称赞谁,兴致盎然地问:“你对吕晓琪观感还不错啊?” “嗯……”江逢想了想,说,“我觉得她应该是比较理想型的女朋友吧,相处起来煜舒服多了。” 慕谣完全愣住了,半天都没有说话。 “你喜欢吕晓琪吗?”慕谣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让问句听起来自然一点。 “啊?”江逢微微皱眉,笑道,“你思想太跳跃了吧?你是宾雷小姐吗?” 慕谣稍稍松了口气:“那就是喜欢她这类的?你是说性格还是说长相?” “都有点吧,”江逢的手斜插在裤袋里,抬头看着月亮,“我有一次在办公室见过她,性格貌似很温和,长得挺可爱的,不过没你好看。” 慕谣的脑子完全乱了,咽了口唾液,开始有点耳鸣:“男的跟女的怎么比?” “嗯,我不应该拿你跟女生比的,”江逢点头,“你跟全人类比也肯定是满分。” 慕谣心想,那你就是加了附加分吗?不对不能再互吹下去了,于是说:“虽然是我先开始的……但是我们还是不要继续打颜值分了,听起来怪怪的……” 安静走了一会,江逢又说:“哎,你还没猜我今天跑步的时候都想什么呢。” 慕谣抬头用有点可怜的眼神询问他。 江逢笑着看他:“我在想,五一假期是跟你出去玩呢,还是在家,出去玩的话,你想去哪?” ☆、2o 青梅 江逢的话让慕谣在运动会前的几天里辗转反侧,心里又甜又酸,不停猜测他到底是不是直男,总是开一些“你喜欢谁”、“你喜欢男还是女”的玩笑,江逢都像 - 分卷阅读30 逗小孩一样逗他,“放心吧,最喜欢你”、“要是对方是你谁还在乎性别”这种话更是张口就来,导致慕谣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这是明晃晃的阴谋啊!”有次慕谣不小心透露了江逢平时跟自己开的玩笑后,王燃斩钉截铁地说,“他就是在润物细无声,先麻痹你的神经,再趁你糊里糊涂的时候一举拿下,江哥这是很大的一盘棋啊!” 慕谣一直维持着这种患得患失的状态直到运动会。 高三生不能参加运动会,但十三高并不是一个多大的学校,两个年级的学生在体育场里坐的稀稀落落,反倒是七高来了不少看热闹的。 “江逢!”一个五大三粗的男生带头,一帮人来了就找江逢,“你转了学就这么忙?都没时间回来打个球?” 江逢擦着汗:“是很忙,现在得去核对二十个班的报名表。” “我们帮你,”那人看着慕谣,“这个就是你竹马?你没说过长得这么帅啊。” 慕谣抿着嘴跟他摆了摆手。 “这是平原,程远航,王博谦……”江逢给慕谣挨个介绍,个子最高的那个就是从前跟江逢关系最好的平原,江逢曾给慕谣说过,因为平原有个堂弟就叫平川,与慕平川的“平川”一样,当然为人就差多了,是个腼腆可爱的小男孩,“这是慕谣,我们别打扰他学习了,去那边说吧?” “都是哥们,以后一起玩。”平原跟慕谣扬了扬下巴。 慕谣从没受过这待遇,感吧。 但江逢这次居然犹豫了,他眼神有些疑惑,对慕谣说:“你先去买,我等下回去找你。” 可能是因为慕斯并不是在告白吧……慕谣考虑道,所以江逢才没理由拒绝,这也很正常,他回头看看四周纷乱的人群,想,明天“江峰有个美少女青梅”的传闻大概会开始盛行吧,希望大家看不出自己与慕斯的关系。 “换个地方说吧,”江逢推开体育部的门,对慕斯说完,又转身递给慕谣一串钥匙,交代道,“1o7是休息室,我问过了,今天没人用,你等会来这里看书就行,有冷气,不用管班里查人,问到你你就说出来给我帮忙了。” 慕斯幽怨地盯着慕谣,江逢遮住她的视线。 “走。” 慕谣没有去买雪糕,只站在原地看,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他们转了个弯,消失了,就放轻了脚步走进去。 楼道里的冷气很足,空调发出的噪音完全把慕谣的脚步声遮住了。 - 分卷阅读31 他走得非常慢,四下打量门牌,没有1o7,走到江逢和慕斯拐弯的地方,听到了有女声在哭,于是停了下来。 只会是慕斯——他们没有找教室,就在没人的走廊里说,很有江逢做什么都正大光明的特点。但慕斯是个非常要强的人,慕谣从来没听过慕斯哭。 “你答应过我,你会帮我……”慕斯抽泣着说,说得很慢,大部分时间都在哭,但哭声不太明显,感觉得到在竭力控制自己,“如果你也不帮我,我就、没有办法了……” 江逢的声音放地很轻:“你冷静一下,把话说清楚,到底什么事?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了?” “你先答应我,如果不答应,我不能说。”慕斯鼻音很重,听声音用纸巾捂着脸。 慕谣轻轻地转身,不想偷听,也不想被他们发现。 “你如果真的有什么困难,林庭很想帮你。”江逢照惯例说着无情地话。 慕斯:“我不能告诉他。” 慕谣走到门口轻轻推开门出去了,外面炎热的空气灌进来,让他觉得有点头晕,走向班里的时候,一路都有些晃荡。 “哎,慕谣!”张立凯正好迎面走过来,“你是不是报1oo米了?可能要提前,中午吃饭之前吧,你去你们班等会,看见周知意了吗?” 慕谣摇头都有点摇不动。 “你是不是中暑了?”张立凯问,递给他一瓶冰水,“江哥呢?” “在体育部。” “你也去体育部凉快着啊,”张立凯说着,想扶住他,被他挡开了,“你行吗?回班坐着吧,我帮你去找江哥。” 慕谣抬头,漂亮的眼睛半睁着看他:“找他做什么?你以前对我不是这个态度,就因为江逢吗?” 张立凯被他问愣了,一手打着凉棚遮太阳,说:“去那边坐会?” 慕谣看了看旁边阴影下的看台,走了过去,张立凯也跟在他身后,两人坐下,四周没人,慕谣拧开冰水,灌了两口,觉得自己好多了。 张立凯看着操场上跑步的人,半天才说:“其实我以前也对你没什么意见,就是李碧微喜欢你嘛,你知道,我暗恋李碧微很久了。” 慕谣心想:我不知道!你不是暗恋文煜和吕晓琪吗?怎么还有? “但是我没想到你是那个啊……”张立凯低头害羞地摸了摸鼻子,“你跟江哥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什么事?”慕谣猛地回头看着他,大声问,一时有点喘不上气,“我跟他什么事都没有!周知意瞎说的你也信?” “哎你别着急啊,”张立凯拍了拍他的后背,被他甩开手,“我们不觉得这有什么,挺正常的,这都什么年代了……” “我们真的没关系,你不要乱说他!”慕谣深呼吸,把冰水宁好放到额头上。 “江哥也这么说的,”张立凯站起来,“但是他可没说没关系,他就说让我们别背后说你,说了也不能让你知道,那你说吧,这让我们怎么想?” 慕谣也站起来,不知道说什么:“随便想吧……反正没关系就是没关系。” 张立凯说:“你喝点藿香正气吧,你们班应该也买了吧?” “谢谢,再见。”慕谣顺着看台走向自己班里,拿了本书又返回去,往体育部的休息室走。 他走到1o7的门口,发现慕斯在那等着他。 “我有话跟你说。”慕斯没有什么变化,根本看不出刚刚痛哭了一场,只是眼睛有些红,就像刚才慕谣注意到的一样。 ☆、21 真相 慕谣用钥匙开门时,手有些抖,两次都没有对准钥匙孔。 终于把门打开了,慕斯没等他将钥匙拔下来,就推开门先进去,在门口绊了一下,踉跄着进去站好。 慕谣低头看了,发现地上并没有门槛,他想将钥匙收回来,却似乎有些脱力,拔不出来,双手拔了好一会,把钥匙放回校服裤袋里,关上门,才感觉到自己手心都是虚汗。 “你要说什么?”慕谣问。 慕斯想了一会,说:“对不起。” 慕谣:“嗯?上次不是道过歉了吗?” 慕斯说:“还有以前的事,我抢过你的东西,你拿走了吧?琴谱,还有漫画书,还有很多别的。” 她虽然说的话很真诚,但语气和态度都显得蛮不在乎,有种“这是我在恩赐你”的感觉,显得很不成熟。 慕谣坐在沙发上,抬头看她,第一次意识到她也只是个道:“没有了,就这两样,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你不用在意。” 慕斯沉默了一会,看着地板,皱了皱鼻子。 “你坐吧。”慕谣指着对面的沙发说,“想好了再说,怎么了?是不是江逢又让你跟我道歉的?” 慕斯坐下,裙摆有一部分可能因为汗湿挂在了大腿根部,她却完全没注意到,说:“江逢不让我说。” 慕谣:“说什么?” 慕斯有点火大:“不是都说了不让说吗!” 慕谣想,那你还在这干什么? 慕斯继续说:“我那里还有很多江逢写给你的信,过几天我会还给你。” 慕谣以为那些东西慕斯早就扔了,毕竟她从小就收情书收到手软,家门口的邮箱里经常有成堆的花束和巧克力:“你还留着?” 慕斯又抬起头,用她特有的略带鄙视的眼神看着慕谣,说:“我承认,我小时候是经常帮江逢,带他玩,还教他中文,但是这不代表什么,我眼光没你那么差,不喜欢他那种脑子笨的人……” “他并不笨,”慕谣打断她,“你说你教他中文?” “对啊,”慕斯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还说不笨?就算他不让说我也要说,要不是我教他中文,他被人当白痴都不知道,我跟他一直玩到小学三年级,不过都说的是你的名字,他就以为真的是你在跟他玩,还说就算是男生也想娶你,变态神经病,我怎么可能喜欢这种人?” 慕谣觉得头疼:“你为什么要说是我?” 慕斯眼神躲闪了一下:“谁要跟白痴玩啊,也就你这种人啊!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很正常吧?而且也是帮你做好事了,你不应该感谢我吗?现在江逢对你这么好,你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了,”慕谣换了问题:“你不是有事要拜托江逢吗?那你把小时候的事告诉他了吗?” “当然说了,”慕斯不可一世地说,“这是他欠我的,我为什么不说?” 慕谣了然,略带麻木地点点头:“那你现在还要说什么?只有这件事吗?” “我就是想告诉你,”慕斯站起来说,“你不要以为自己什么都有,还可以天天住在江逢家里,就觉得很了不起,有种你一辈子别回来,看看人家最后嫌不嫌弃你。” 什么都有?慕谣 - 分卷阅读32 觉得她的脑子也不太好用,看着她走到门口,步伐有些虚浮,下意识问道:“你是不是中暑了?” 慕斯顿了顿,说了句“关你什么事?”,就出去后关上了门。 慕谣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假装不记得江逢了,一切模糊不清的细节,都只是时间对记忆造成的伤害,直到现在真相被揭开,他才想到,也可能这一切本身就没有发生过。 “说了不记得就是不记得,是你自己记错了”——这句话说多了,原来真的会弄假成真。 原来所有的回忆都是假的,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青梅竹马。 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伏在身前的桌面上,脑子里来回重复着慕斯的话,想了很多很多,从要不要从江逢家里搬出去,到江逢会不会喜欢上慕斯,一直到江逢打开门,他抬头看了眼表,才发现已经到了午休时间,他错过了自己的一百米跑。 “怎么了?没参赛,是不是不舒服?”江逢就像往常一样问他,只是没了笑容,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走进来关好门,坐在他身边,伸手摸他的额头,“张立凯说你中暑了,我去给你买了盒藿香正气胶囊,估计你不爱喝班里买的。” 慕谣安静地感受着江逢掌心的温度,想着也不知道还能享受多久,说道:“慕斯来找我了。” “都聊什么了?”江逢的神色也有些阴郁,“她的问题挺严重的,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你,要是她主动说了就好了。” “什么问题?” 慕谣想,就是过去的问题吗?三年级之前的破事说得这么严重吗?还是说,江逢就是这么在意过去的人……他确实念旧,也是用同样的借口拒绝的文煜。现在慕谣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与寒假时的自己无异,想着要如何答应一个根本等不到的告白,接受一段不存在的感情。 最后证明江逢根本不是弯的,他是真的喜欢过慕斯,也可能会喜欢吕晓琪。 这对已经要被掰弯的慕谣来说,实在是太可悲了。 “其实这件事必须要告诉你,但是你……”江逢皱着眉看着他,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你想听吗?你有知情权。” 慕谣放弃思考,直接问:“到底是什么事?” 江逢:“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慕谣:“嗯?” “我刚听到的时候很生气,恨不得打死那个……”江逢叹了口气,说道,“也很震惊,毕竟从来没听过这种事,但是慕斯今年也16岁了,我不觉得她是随便说说或者说谎,应该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我还想过要不要告诉严哥,毕竟他是成年人,处理起事情来会比我们好很多,但是冷静下来一想,如果班主任能解决的话,她应该不会来跟我说,我不知道她在学校到底是什么情况……” 很难见到江逢说话这么犹豫,慕谣越听越觉得奇怪:“到底怎么了?” “你一定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要着急,不要惊慌,好吗?我们一起来解决这件事……”江逢把视线从他拿回来的那个黑色塑料袋移到慕谣脸上,吐出一口气,直视着他说,“慕斯告诉我,她这些年,一直在被慕平川xg侵。” 慕谣呼吸都停滞了。 这一瞬间他想起了很多事情,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慕斯受到的偏爱就让他划清了两人之间的界限,他们彼此几乎不说话,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 慕斯那个大声外放音乐的音响,在二楼永远锁着门的房间,还有忽上忽下的成绩,她瘦削的身材,永远阴沉着的脸色,盛气凌人的眼神,在学校也不爱搭理人的怪脾气,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再加上林庭口中的“不自由”…… 这些似乎一直在昭示着什么的细节,慕谣从来没有拼凑起来过。 江逢向慕谣靠近了一些,与他紧紧贴着,张开双手给了慕谣一个安慰的拥抱,把他的脸埋进自己怀里,双手像安慰一只野猫一样,从上到下拂过他的后背。 “你不要自责,”江逢说,“也不要过于生气,现在要冷静,想办法解决问题才是重点,好吗?而且说不定没有这回事呢,慕斯年纪还小,一个小女孩,还什么都不懂。” 慕谣张开嘴,嗓子却哑了,发不出声音。 “我刚才出去跑了一家店,买了这些,”江逢松开他,用右手撩起他有些汗湿的头发,另一手拨开带回来的袋子,“有针孔摄像头,还有电击棒……其实应该没什么用,而且她已经走了,说是周末出门的时间不多,出来久了会被怀疑,我让她不要再回去了,不如先来我们这,她不信我的话,不肯去医院做鉴定。” 慕谣想说,如果是我的话呢?但是他说不出口。 这件事慕斯甚至不想让自己知道。 “……没有用的,”但慕谣还是颤抖着掏出手机,给那个连都没存的号码发出短信,他随便编辑了一句“你现在回来,立刻”就发了出去,又颤抖着手发给林庭“你知道多少慕斯的事?”,对江逢说,“慕平川是医生,他……他应该知道轻重。” “但是据慕斯自己所说,”江逢观察着慕谣的脸色,时不时地抚摸一下他的头发和肩膀,想让他放松下来,“是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的事,不可能不会造成伤害。” 慕谣抬起头,看着江逢,很久都没有流过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 林庭的短信回得非常快:怎么了?她来了吗?我今天来给体育部帮忙就是来找她的,一直没看见,前几天跟她说了,她说想来给哥哥加油,结果你是不是没跑?她说没见过你跑步,很期待你比赛的。 给“哥哥”加油还有后面这些话,慕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毕竟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十几年,自己对她的事一无所知。 慕谣完全没有怀疑慕斯所说的话,因为他知道慕平川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做出什么样的事。 以前就算再不交流,至少每周都有两天会在厨房里遇见慕斯,她虽然把叫来的外卖端回自己房间去吃,但有时也会自己去厨房找些东西,偶尔冷眼看着慕谣,还会出口嘲讽,现在想想,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偶然呢? 这样的慕斯,在发现慕谣从某天起再也没回过家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被抛弃了,所以才在这短短几个月时间内来看了慕谣两次?还是只是单纯的来找江逢求救而已? 慕谣想到校庆那天晚上,孤身一人被撇在空荡荡校园里的慕斯,攥紧了江逢的衬衣,竭力将眼泪忍住。 “不是你的错。”江逢安慰道。 不是他的错,他只是和慕斯互相忽略了彼此的遭遇而已,就像两个路人一样。 ☆、22 求救 确定慕谣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后,江逢跟他短暂 - 分卷阅读33 地商量了几分钟,决定由自己先去把慕斯追回来,就算是强制的也不能让她再回去了,慕谣则负责联系能帮忙的成年人。 他不知道自己母亲的手机号,只好先打给以前见过一面的远房亲戚,要来爷爷的电话,想问爷爷要母亲的电话,但慕谣对这些人都没有任何印象,想了想还是先放下,给班主任严铮打电话。 严铮平时不苟言笑,球打得也不好,每次上场都被同学戏称为“给对面加分的”,训起学生来脾气也不小,但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态度,对谁都算是尽心尽力,为人确实非常义气,全班都喜欢他,现在慕谣没有小学时帮助他的李老师的联系,唯一能信任的人就是严铮。 “严哥,”慕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足够冷静,“您现在能不能来一趟体育部,我有急事需要您帮帮我。” 运动会时班主任也没什么可忙的,就是坐在自己班里时不时点点人数,给大家送点零食水果、组织喊加油之类的,所以严铮立刻就答应了,还让他有急事可以先在电话里简单说一下,他正在走过来。 慕谣一口气把慕斯的情况全都说了,另一边严铮几乎开始一路小跑,问他慕斯本人到底在哪里。 “千万不能让她再回去了,我跟她谈,或者找人谈,看看能不能让她说出来,你放心,我有个做jg察的朋友,现在就给她打电话,这个事重点在于她肯不肯说,说不出来的话不能轻举妄动,你不要担心,都能处理好。” 慕谣听到严铮的办法也只有报警,立刻就有些后悔告诉了他,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因为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慕谣很小的时候就查过也咨询过被家暴要怎么办,得出的结果都是——不严重又没有其他家庭成员肯接受抚养权的话,没办法。 “你们还有别的亲戚吗?”严铮问道。 “我试着找找我母亲的联系方式。”慕谣挂了电话,看着到的慕成的号码,拨了过去。 慕谣母亲那边的亲戚都不敢来找慕平川,慕平川自己又是独子,和家里断了联系。 慕成就是慕平川的父亲,早些年卖药品发家的,是个非常有钱的守财奴,娶着一个原配,在家里一句话都说不上,还养着一个年轻女人,不知道这些年有没有再老来得子。 “喂,是谁?”电话那头一个小女孩的声音问。 “你好,我是慕谣,我找慕成有急事。” “爸爸,”那女孩声音甜甜地叫到,称呼却让慕谣不寒而栗,“有人找你,叫慕谣,是不是哥哥呀?” 很快苍老的声音接听了电话:“喂,慕谣?” “是我,打扰了,爷爷,”慕谣压抑着怒火,客气地问道,“我想问您,有没有江超慧的联系方式?” 事实上,慕谣都忘了江超慧的名字到底是那几个字,毕竟这个做母亲的,从来没来得及给他的任何一份卷子写过家长签名。 这时严铮也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打开休息室房门,用力给慕谣摆手,示意让他挂电话。 慕成问:“你找你妈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慕谣跟严铮点点头,“我有笔奖学金,要填政审表,父母两个人的联系方式都得有。” “嗯,算你识相,没有问平川,你就算问了,平川也不会有,他早就不跟那个贱女人联系了,”慕成说话语速很慢,明显已经年纪太大了,据说他有慕平川时就已经快四十了,“我给你找找吧。” 慕成说完就挂了,对自己十几年没见过的亲孙子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刚才忘了跟你说,”严铮坐下跟慕谣说,“不要问你爸那边的亲戚,现在联系不到你妈妈就算了,别打草惊蛇。” 慕谣也是看到严铮的示意才想起来的,感节严重,否则很难判下来,你也说过,他是医生,想给自己弄一个精神分裂的证明很简单。 江逢:也得保证慕斯能正当防卫,我怕会造成慕斯心理二次伤害。 慕谣:我帮她防卫,我来套话。 江逢:他不会信你,他的认知里你还不知道这件事,只能慕斯一个人。 慕谣:严哥给她报警了,让jg察跟她谈?但我觉得不可靠。 江逢:她也不信任jg察,只信任你跟我,我们跟她谈。 慕谣刚收到最后一条信息,江逢就已经带着慕斯回来了,给他使了一个颜色,说道:“严哥,我们单独跟她说会话,您先回避一下,她不方便开口。” 严铮起身说:“我去接一下警方,你们好好谈谈。” 严铮一出门,慕斯就恶狠狠地甩开江逢拽着她手腕的手,红肿的眼睛看着江逢:“你不是答应我帮我保密吗!” 慕谣注意到她的肩膀有些颤抖,也伸手去拉她的手腕,问她:“你害怕吗?” 慕斯憎恨地看着慕谣,但是却没有再发抖了。 “你怕慕平川吗?”慕谣问她,“你相信我们,就不用怕他,能做到吗?” “信你有什么用?”慕斯冷笑,但毫无笑意,嘴角都勾不起来,“你难道不怕他?都十六岁了,还不是被他打得像只狗一样。” 慕谣和江逢都脸色发白,江逢攥紧了拳头。 “我还没满十六,”慕谣说,“现在犯刑事案件还是从轻处罚。” 慕斯吃惊地看着他。 “谣谣,你冷静点,”江逢一手按在他肩膀上,小声说,“故意伤人还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 “不是故意的就可以吗?”慕谣问,“正当防卫就可以吗?” 慕斯推了慕谣一把:“你根本打不过他,废物!别说大话了!” 慕谣揪起慕斯的前衣襟,看着她说道:“我告诉你!你只要相信我,我说能救你出来就肯定能!” “出去能去哪呢!”慕斯与他脸贴着脸嚷道,“你以为我没有联系过慕成吗?他比慕平川还要变态!我吃什么喝什么?难道你养我吗?你想不到慕平川会怎么报复我吗!” 慕谣说:“去妈妈那。” 慕斯的眼睛又红起来,流出眼泪,抽泣道:“她不要我,你知道什么……” 慕谣接过江逢递来的手帕,动作粗暴地给她擦 - 分卷阅读34 脸:“她要你,我已经问过了。” “我求了她很多年了……”慕斯痛哭着挥开慕谣的手,“你什么都不懂!她不要我!” 慕谣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但仍咬牙坚持道:“她要你的,我把你的事告诉她了,她很快就会回来接你。” 慕斯崩溃了,一边说着“不可能的”,一边低头看手机上的时间,不去揉眼睛,只是抬起头想空干眼泪,还从制服挎包里笨手笨脚地翻出冰袋,往双眼上敷,显然哭过很多次,早就有了不让人看出来的经验。 她转身想走,江逢挡在身后,略微弯曲膝盖,与她平视,劝说道:“你肯告诉我,不就是因为已经做好了准备吗?我相信你在此之前肯定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不然校庆那天你就会开口了,不是吗?现在我们正好也有办法帮你,只要你足够勇敢,肯信我们,事情就都能解决,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好吗?” 慕斯一直在大口吸气呼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我已经不会再相信你了,你刚刚就骗了我,赶紧让开,我要回去了。” “我没有骗你啊,”江逢说,“你回想一下,我是不是说过,你有什么难处,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解决的?这个办法就包括要告诉你哥哥,要告诉大人们,这样比较稳妥。” “那你们现在到底还要怎样?”慕斯攥着衣角问。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你先跟警方谈,”慕谣说,“至少要试过才知道有没有用,不是吗?” 慕斯:“我只听半个小时,然后我就要回家了。” “那就先试试看。” 江逢开门,跟着严铮进来一个非常漂亮的女警。 “这是戴警官戴安然,你叫她戴姐就行了,”严铮对慕斯说,“她处理过很多类似的案子了,你可以跟她咨询咨询。” 戴安然语气很温柔,对慕斯说:“你就是慕斯小妹妹吧?我们单独聊聊行吗?或者让你哥在这,别人都出去。” “都出去吧,”慕斯冷脸说,“我只听你说半小时,说完就走。” 没有人责怪她的态度,戴安然还面带微笑地让慕斯坐下,给她看自己的证件,掏出本和笔:“你放心吧,我们做未成年人相关工作都是严格保密的,就算不立案也没关系,给你分析清楚,当做一个参考。” 慕谣和江逢走出门外,楼道里隔音很好,他们就站在门边静静地等,严铮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严哥,谢谢你。”慕谣说。 “说什么谢,”严铮问,“联系到你母亲了吗?” “没有。”慕谣摇头,“慕斯说她求了我妈很多年了,我猜我妈不会回来了。” “那也没关系,还有别的亲戚吗?”严铮摩挲着手机屏幕沉思,“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呢?叔叔舅舅阿姨都行。” “去爷爷那也许还不如现在,姥姥姥爷没有联系,”慕谣说,“不知道是不是过世了,我爸妈都是独生子女,没有别的亲戚了。” “远房的也可以,”严铮拍了拍慕谣的肩膀,“别担心,这些都是小问题。” 虽然严铮这么说,但他也焦虑地反复切换手机上的几个联系人界面,时不时给班上同学或其他同事回一条微信。 江逢揽着慕谣的肩膀,慕谣知道他的意思是“没关系,有我”,但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走廊尽头一个高大的人影开门进来,呼哧呼哧地喘着来蹭空调,看到江逢就过来打招呼,走进了慕谣才看清是平原。 “你罢工了?”平原问江逢,也看出气氛似乎不太对,“谁都找不到你,消息也不回。” “抱歉,想事呢,”江逢说,“今天我的活你帮我包办了吧,改天请你吃饭,家里有点急事。” “行,你们先忙,”平原看慕谣脸色不太对,还想伸手揉他的头发,被江逢先一步挡开了,还被说“别闹他”,只好又拍了拍慕谣的肩膀,“什么事都能过去,想开点。” “嗯。”慕谣说,“会有办法的。” 江逢也看着手机发简讯,附和道:“有办法的。” ☆、23 取证 不到半个小时,慕斯就从休息室里打开了门,戴安然在她身后说:“你再跟你哥商量一下,越早决定越好。” “怎么样了?”严铮问。 戴安然说:“她说要再想想。” “再听你哥说说?”严铮问慕斯,“或者你相信我吗?老师肯定帮你解决。” 慕斯看着严铮,向后退了一步,看着慕谣说:“我跟他说。” 慕谣跟江逢一起走进去,慕斯立刻把门关上,严铮在门外对戴安然苦笑道:“辛苦了。” “没关系,”戴安然也无奈地说,“她不相信我们能给她办好,可能是本身情节就不太严重,证据不足,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严铮皱着眉头,不以为然:“但是这事绝对不是小事。” “可大可小,得看医院,”戴安然点头,“我先回去工作了,等她想好了再随时联系我。” 屋内,慕斯靠着门问慕谣:“你说妈妈愿意要我,是真的假的?” “真的,”慕谣说,“她现在上飞机了,不能接电话,晚上就能回来。” 慕斯看着自己的脚尖,语气明显软化了:“那你们晚上再来找我吧。” 慕谣与江逢对视,按照刚在门外商量好的说道:“但是我们现在时间比较紧急,因为我是通过慕成要到的妈妈的电话,他可能已经警觉了,如果不赶紧拿到证据报警,慕成告诉了慕平川这件事,就会给慕平川准备的时间。” 慕斯看着他们,眼睛里有犹豫也有不安:“那就现在报警吗?” “慕斯,”慕谣问她,“你有证据齐全的把握吗?” 慕斯的眼神动摇了,动作非常微弱地摇了摇头。 慕谣:“我陪你回家,我们一起先去处理一下,行吗?” “他在家里。”慕斯轻声说。 “我们想好了办法,保证能成功,我和你们一起去,”江逢坐下来,看着她说,“你愿意试试吗?” 慕斯眨着眼,点了点头。 他们打开们,告诉严铮打算回一趟家帮慕斯收拾东西,严铮立刻表示要陪同。 “不用了,”慕谣冷静地说,“下午我爸不在家,我们三个人,简单收拾一点就走,然后立刻去报案。” 严铮一边用手机回复消息,一边对他们说:“没有大人跟着不行,你们听我的吧。” “没关系,”江逢说,“您先忙学校的事吧,我爸马上就回来了,我们收拾完东西,他正好去慕家接我们,我们两家一个小区的,不会有事。” “哦……那行,”严铮这才点点头,“你们小心点,手机要保持畅通,随时给我打电话,知道吗?出来了就跟我说一声 - 分卷阅读35 。” 慕谣:“嗯,谢谢您。” 严铮拍拍他肩膀,将他们送到体育馆门口,目送他们上了出租才回去。 “你藏着这个,还有这个,”江逢坐在前座,将录音笔和摄像头递给慕斯,“都是云上传的,我刚刚已经设置好了,如果被他发现,别管,就让他随便抢,没关系的。” “嗯。”慕斯点点头,也不避人,就将笔和小摄像头往胸口的内衣里赛,慕谣忙把身子向前倾斜,挡住后视镜。 慕谣看到她的裙摆又挤到上面去了,下意识地伸手捏住裙角的褶子,帮她向下拽了一下,她就像没察觉到一样。 “只要别害怕就行,我就在窗外,露了马脚,你们谁喊一声我都能听见,”江逢说,他的语气很自信,让人安心,“关门也没事,你哥就在楼下,什么事都不会有。” 慕斯不耐烦道:“知道了。” “还记得要怎么说吗?”安静了一会,慕谣又问,“在心里过一遍,到时候能更自然点。” 慕斯:“你烦不烦。” “应该都记住了,”江逢说,“刚才不是说的挺好的吗?演技也不错,我们不烦你了,你自己在心里默背一下。” 慕斯哼了一声,就看着车窗外不说话,司机也默契地一句话不说,还以为这三个颜值超高的人也许是群演之类的。 到了门口,江逢和慕谣就先小心地绕到后墙外,那里据慕斯所说,有一处楼上楼下都看不到的死角。 慕斯像往常一样,用钥匙开门,进屋,然后关门、锁门。 江逢和慕谣等了大概五分钟,慕谣就要回去,被江逢拦住:“太快了,才五分钟,前后脚有点明显。” “不行,五分钟能做很多事了!”慕谣坚持道。 江逢叹了口气:“再五分钟。” 慕谣又跟他等了三分钟,快速回家,开门,关门,没有锁,就像他偶尔回家拿东西一样,快步走过装着摄像头的走廊,进了自己房间,打开手机给慕斯发了一条短信:斯斯,你几点能到? 这是商量好的暗号,慕斯拿起手机,慕平川就可能会去看,所以慕斯提前给慕谣存好一个女同学的备注,看到这条短信,回复“马上”就意味着已经拿到了录音,回复具体时间就代表大概还要多久。 慕谣很快就收到了“三点”的回复,他有些沉不住气地假装拿了个食盒,走向厨房的方向,到了厨房却把食盒轻轻一放,打量起客厅来——客厅没有摄像头。 他大胆地往二楼张望,发现果然如慕斯所说,二楼也没有——慕平川不敢录下来自己的罪证,只能用一楼的摄像头监视慕谣而已。 于是他蹑手蹑脚走向楼上,楼梯和整个二楼都铺了非常厚的地毯,一点声音没有,他一直走到慕斯的房间,对门是书房,以防万一选择了站在书房门口,还抽了本书握在手里,听着慕谣房间里的动静。 “我晚上去买吧。”慕平川说,“你今天很奇怪,怎么这么多问题?” 慕斯在转移话题:“你晚上不是有台手术吗?” “今天没有,明天有,”慕平川问,“早上就跟你说了,你想什么呢?这么迷糊?” 听他们的声音似乎站的很近,慕谣狠狠地握着皮都捏破了。 “今天有点中暑,”慕斯说,“你明天什么手术?” 慕平川:“你怎么又突然想起来这个了?” “有点好奇,”从刚才起,他们交谈的内容就与之前商量过的对话豪不相关了,但慕斯却语气淡淡的,回答的非常流畅,“学校快给计划申请专业了,我想了解一下医学相关。” 慕平川笑了笑:“小手术,本来用不着我的,但是是个领导家的孩子,得跑一趟,胰腺上长了个肿瘤要切。” “哦。”又过了几秒,慕斯说:“我要出去一趟。” 慕谣悄无声息地向外走去,走到楼梯口背靠着墙面。 “怎么还出去?……外面一天了。”慕平川问。 走到这里,慕谣听到的声音已经不太清晰了。 “……小涵过生日。”慕斯平静地说。 慕平川问:“小涵?上次……游戏厅那个刘雨涵?……” “嗯,她……。”慕斯似乎在往包里装钱包,很快钥匙坠晃动的声音就到了门口,慕谣打算往楼下走了,慕斯却迟迟没有开门出来,然后紧接着,他听到慕斯的房门发出“咔哒”的一声落锁声。 慕谣飞快地把背包放下,拉开拉锁,从里面掏出一把锤子,走回门边,手却还有些颤抖,他心里一瞬间闪过了很多事情,开始怀疑自己能否有力气敲开门。 “慕谣怎么还没出来?他……哪……?”慕平川似乎在小声自问自答。 “慕谣?”慕斯反问,提高了声音,能听出来似乎已经有些紧张了,“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你没听见他回来吗?”慕平川问,紧接着发出了拉开拉锁的声音,似乎在检查慕斯的包,又问,“这是什么?!” “你让我出去,我要走了!”慕斯有些受不了地说。 “这是什么东西?”慕平川问,“你说话啊!” 慕斯喊不出声音来,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非常尖锐,江逢从后窗外听到了,快跑到前门开门,一步迈三个台阶来到二楼的房间。 “你他妈喊什么?!”慕平川骂道,“草!你今天怎么这么不正常?” 慕谣举起锤子,却砸不下去,一想到门内是慕平川,就有些恐惧。 “江逢!!!”慕谣大喊道,给自己打气一般,用了最大的声音。 门里的慕平川仿佛刚从梦中醒来一般,还向门外问道:“慕谣?!谁他妈让你上二楼的?” 慕谣本想用锤子砸开房门,谁知锁上又是“咔哒”一声,被慕斯拧开了!慕谣赶紧先拧下把手推开一个门缝,但慕平川也瞬间就反应过来,堵在门口挤着房门想要锁门,慕谣只能把脚伸进去卡主,和他在门口用力推门。 慕平川的体力明显要更胜一筹,慕谣却突然爆发了全部的力量,手和肩也不再颤,就死死地顶着门板,仿佛不再是那个吃不饱饭的野狗似的小男孩了。 慕斯趁慕平川关门,捡起地上掉了的电击棒,猛地向慕平川下半身戳过去,慕平川完全没想到慕斯会动手,稍微闪了一下,但还是痛的倒地,慕谣直接推开门,拎着慕平川的领子把他拎起来,将他的脖子向下压,屈膝猛地用膝盖撞他腹部。 慕谣两手同时抬起来手肘向外,狠狠地砸在他后背上——他一点都不会打架,在网上查过很多,但都没有实践过,现在只能想到慕平川常用来打他的姿势,且这姿势实际上并没有太大杀伤力,慕平川用双手抱住他的腿部,就将他扑倒在地。 “□□生的!” - 分卷阅读36 慕平川气喘吁吁地捂着下半身艰难地站起来,随手从慕斯的笔筒里抓出几只笔,冲慕谣的脸上扎去,嘴里不停地骂着脏字。 慕谣坐在地上,背靠书桌,突然觉得清醒了不少。 他想,原来这个男人也就不过如此,手上的力气是很大,但是身体也没有说多硬朗,就像普通的四五十岁男人一样体质虚浮,也会被打倒,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都能在他眼前把门打开,把他弄成这个狼狈样,自己又有什么可怕的? “哥!哥!”慕斯声音哑了,双腿都在颤抖,站不起来,用手撑着地板和桌子,手腕就打晃,只好用手肘撑住,随便拿手边的什么东西往慕平川的身上丢,但手指也是脱力的,握不住东西,扔到一半就掉到了地上。 慕谣向旁边一滚,躲开慕平川的笔,飞快起身,一脚揣在他脸上,慕平川顿时鼻血流了一脸。 江逢冲进门,一脚踹开慕平川,将他整个人踹飞到墙上又掉下来,上前踩住他的胸口,看到慕谣和慕斯都没事,慕斯甚至衣服都穿的很整齐,放下心来掏出手机,接通电话。 慕谣站起身,稳稳地走向倒在地上、虫子般挣扎的慕平川,攥紧拳头,狠狠地给了他腹部一拳。 ☆、24 解决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对当事的每个人来说都太突然了,还没等慕平川反应过来,有关人员就迅速赶到,高效处理好现场,将所有人都带去了局里做笔录。 江逢提供了录音证据,留下了好几份慕平川与慕斯的对话,由慕斯侧面引导地几个问题中,包括慕斯服用的“药品”、平时所使用的“工具”等,慕平川给出的每句回答都指向他们曾有过长期不正常关系的事实,且证明了慕平川精神正常,神志清醒。 “再简要问几个问题,”戴安然分开问完慕斯,又问慕谣,“他平时对你怎么样?” “有时候会动手,”慕谣说,“我没有证据,没有留下什么伤痕,我很久没回家了,他现在下手也不那么重了。” 慕斯在门外敲敲门,没等他们说完就推门进去:“我能作证,他打人很凶。” “你进来,没事,”戴安然忙起身让她坐,“要是心里不舒服不用勉强,你们属于利害相关,不能作证,写在材料里,也会作用。” “我能接受的,你问就行了,”慕斯局促地用右手反复抚过自己一侧披散的长发,撩开有点汗湿的薄刘海,她的头发又软又黑,说不上卷也说不上直,就自然地垂到腰际,看起来可怜又可爱,“其他的也可以问我。” 戴安然:“你知道的什么,他平时对你们不正常的行为,各种细节,都说了我们也方便搜查清楚。” “他一直监视我哥,”慕斯的“我哥”说得很顺,慕谣却每次都听着很不适应,“把他的房间搬到一楼门口,离我很远,还总是在我面前打他,然后背地里告诉我,如果我敢反抗,就是一样的结果。” 戴安然:“嗯,他也监视你吗?都用什么方式?” 慕斯抚完右边的头发又抚左边,同时还低头抚着裙摆:“从小开始,他就经常限制我出行,交朋友,和跟别人说话。”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慕谣想到了她用自己的名字认识的江逢,难道是从那时就开始了? “后来是看书,上网,”慕斯说,“我小学的时候,不知道他对我做的事是什么意思,对了,那时候我有找过一个老师问,她可以给我作证,叫刘舞,是我小学三年级的语文老师,如果她还记得,她应该记得,当时她反应很大,但是她没有相信我的话,也没有为我解释,说我可能是睡糊涂了。” 慕谣也记得那个语文老师,和帮过自己的李嫣然老师是一个办公室的,说话矫揉造作,但学生普遍对她风评不错,与直爽的李老师截然相反,小孩子会信任前者也是人之常情。 戴安然:“嗯,那后来怎么知道的?” “后来我上了初中,想要给手机办网,我、我骗他,我说……”慕斯说到这里,双手捧住脸,肩膀一耸一耸的,说不下去了。 “没事没事,”戴安然给她递纸巾,拍着她后背,“我们不说了,这些足够了,你放心吧,阿姨肯定帮你找回公道。” 慕谣听到她自称阿姨,才发现她眼角已经有了皱纹,可能已经比严铮大很多了,这个称呼听起来比姐姐可靠一些,慕斯也似乎将她当做妈妈一样在依靠。 “别哭,你已经非常厉害了,”警局里冷气过低,戴安然给慕斯披上一件自己的衣服,安慰她,“这些帮了我们大忙,其他类似的案子全都没有你的证据这么充足,因为你够勇敢,够聪明,等会去医院看看身体,以后就交给我们,你就没事了,好吗?再哭这么漂亮的眼睛都肿了。” 慕斯在她怀里抽泣,时不时抬头看看,确认慕谣还在这里。 慕谣心情复杂地看着这幅画面,对于慕斯对自己的态度感到困惑,低头联系林庭:慕斯有没有说过我什么? 但林庭似乎有事,没回复,江逢敲门进来,凑近了问慕谣:“怎么样了?冷吗?” “不冷。” 慕谣只觉得心里有点冷,惭愧、后悔,这些情绪让他除了自责,没有别的想法,他觉得自己不配做一个哥哥。 只是看慕平川今天那副震惊的表情,就能想到慕斯这些年在他面前都是不动声色的,那她都在哪里哭?又是怎么样做到对所有人都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这些事如果发生在慕谣身上,说实话他觉得自己做不到这么能忍耐。 轮流问完,各人都在等家属,严铮也跟学校请了假过来,并打给了慕斯的班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对方在电话里说外国语不比十三高,课业重,自己又能者多劳,抽不开身,还说给慕斯批假,让她休息一个月,家里事情都处理妥当再回去上课,不要把什么新鲜都往学校带,影响学校声誉……严铮听到一半就挂了电话。 又打给慕斯说过的老师刘舞,她毫不犹豫地表示不记得了。 另一边,可能是嫌丢面子,慕成接到了电话通知也没有来,慕平川的母亲也没到场,只有一个女性同事,看模样很温婉,想见见慕平川,发现暂时见不到人后,替他交了相关手续费就走了,而慕谣和慕斯这边,则来了江超慧。 这是慕谣没想到的,他还没来得及联系江超慧,后来才知道是戴安然又做了工作,费了很多口舌,强调事情的严重性,才把江超慧彻底说服,意识到了这责任是逃不掉的,与其逃避不如接受,孩子都很优秀,又是亲生的,下一步也可能拿慕平川的赔偿金,将来老了身边还有人,让江超慧心甘情愿地来接他们。 慕谣看了这个女人半天,都没有 - 分卷阅读37 给她一声称呼。 她保养一般,虽然没有再要孩子,还看得出当年有名的美人胚子,鼻子小巧,嘴唇形状很性感,唇珠比慕谣和慕斯都更明显,眼睛大且含情脉脉,任谁看了都对她生不起气来,古典型气质出众,但整体看却很显老,穿的用的都跟慕平川没法比。 从前江超慧是个大学的英语老师,跟人跑了以后就离职了,也算是为了离开慕平川什么都不要了,这些年不知道在哪里经历过什么,手上脸上的皮肤都非常粗糙。 来了之后,她先是愣愣地看着慕谣和慕斯,慕斯叫了一声“妈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也抱着慕斯哭了一会,又胆怯地看着慕谣,跟他们两个道歉,说自己以前错了,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以后会好好照顾他们,慕斯只是流眼泪,慕谣却没有回话,把头转向另一边。 他知道自己跟慕平川在外表上也有相似之处,不想为难这个陌生女人,早就下决心不打扰她的生活了,而且他没有慕斯那么多的委屈,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原谅她。 另外,本来慕谣以为江逢对严铮说他父亲会来只是随口说说,因为他住在江逢家好几个月,从来没见过江逢的家人,也没见过江逢给家人电话或者视频。 江逢平时一副乖巧听话懂事的样子,说怕打扰父母,这两个人都是律师,最近打算要二胎,事业上又忙创业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他们没时间照顾自己,能短信联系的事绝不打电话,能打字的短信绝不发语音,连校庆表演都只是发了点同学录的视频留言,所以慕谣还怀疑过江逢是不是在悄悄叛逆,又或者和自己一样缺爱。 但没想到江逢的父亲江谈,在上午接到江逢的求助后,就真的亲自开了四个小时的车,果断从临市赶了过来。 江逢的身材长相都和江谈非常像,江谈仪表堂堂,身材比三十岁的严铮还好,西装撑得笔挺,两人言谈举止更是如出一辙:礼貌,周到,自信稳重,做的事不多、相处的时间也短,但就是能给人很强的安全感。 江谈来到休息室,先弯腰给三个孩子倒了三杯热水,还带了个私人医生,挨个询问身体状况,再简要地聊了几句,不容拒绝地嘱咐他们最近几天的安排,学习、生活,一切都要规律,慕谣和慕斯要及时看医生,江逢要抓紧准备下个月的省级比赛,但是江谈工作上也是确实走不开,陪他们待了两个小时,接了好几通电话,确认都没什么事后就离开了。 “你打算跟你母亲回去吗?”江逢悄悄问慕谣,有些恳求的意味,在慕谣给了否认的回答后轻松了不少,“我们回去休息休息,你真的不用看下医生?” 慕谣完全不觉得身上有什么疼痛的地方,晚上才觉得累到想吐,整个下午都在自己家里给慕斯收拾行李,带给江超慧后就回去了江逢那,进门时江逢正好做完两人份的晚饭。 “你不去陪慕斯吃没问题吗?”江逢问,递给他筷子和自己榨好的果汁,“她现在情绪稳定点了?” 慕谣看着手机上江超慧发来的照片,说是医院的鉴定已经出来了,身体有长期服用一些药物造成的伤害,还有一点旧伤、轻伤,但都不很重,调理几年应该就没事了,可能会影响到生育方面的机能,需要进一步治疗,心理上也有些阴影,录音还在鉴定中,都是慕平川犯罪的铁证,官司肯定能打赢,咨询过后得知,不出意料能判到无期。 江超慧啰嗦了很多,甚至说到了以后判下来的赔偿和抚养费会给对半分给他和慕斯,以前自己给的抚养费都被慕平川扣下了,没有给到慕谣的部分以后也会补回来,但就是没有说慕斯以后到底能恢复到什么程度。慕谣知道,生育的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器官机能丧失会对身体其他方面带来的影响。 “她还那么年轻……”慕谣喃喃道。 江逢给他夹菜,和他理解的完全相反:“对啊,还这么年轻,心理上靠自己慢慢调节,你有时间跟她说说话,早晚能走出来。” 慕谣不敢告诉江逢,自己并不想面对这样的慕斯,因为看到她,就像看到自己无情地对犯罪行为袖手旁观的罪证。 ☆、25 期末 运动会第二天,江逢的五千米破了全校记录,接力也帮一班拿了第一名,但只有文煜和平原给他送水、庆祝,慕谣没有去。 奖品是笔记本,和一只很好看的钢笔,他把本子随手给了平原,钢笔带回去送给慕谣。 慕谣一个人度过了一天——也不能说是一个人。他也出了门,见了很多人,只不过这些人都不是江逢。 早上天还没亮,他就步行走了七公里去看慕斯。 他本以为清新的空气能净化一下头脑,结果那天雾霾严重,天气闷热,他边走边担心着要在这种天气下跑五千的江逢,而且到了后慕斯还没有起床,他只好与江超慧两人尴尬地对坐着,说了一些客套话。 江超慧家里比不上慕平川,但也绝对不穷,在这个房价越长越快的s市,有个地段不错的房子,哪怕不到一百平,也值很多数目,且江超慧自己说,这几年在留学中介做辅导老师,给学生写写cv之类的东西,赚得不算少,也对慕斯将来的规划能有帮助。 慕谣跟着她客气地在家里参观了一小圈,轻手轻脚地,怕吵醒慕斯。 这里有一个不大的主卧,一半都用来储藏了书籍,不知写的什么的外文书和翻译到一半的文本堆得到处都是,一个小单人间住着慕斯,有小厨房、小卫生间,还有客厅和门厅。 江超慧告诉他,家里平时不来人,客厅已经收拾出来了,是专门留给他的,其实几年前买房的时候就想过,但一直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沙发可以折开成床,矮茶几上摆着一台电钢,款式已经非常老旧了,因为听说他跟慕斯都喜欢音乐,那上面盖着一条蓝底的花布,琴键擦得干干净净。 “我用下洗手间。”慕谣走进唯一的一间卫生间,在水池前支着身子,竭力忍住自己的眼泪。 这里虽然很小,但很温馨,处处都流露出“家”的意味,是他曾经梦想过十多年的地方,也住着他梦想了十多年的人。 他在警局里时也听到别的人议论过自己,说一些“还是女孩贴心”、“女孩跟妈妈的感情更深”这种话,但他知道,如果慕斯是自己,没有经历那些承受不来的事,她也不会三番五次地向江超慧低头,慕谣知道她的心性比自己还要高傲。 而如果再提前哪怕几天,在这些事都还没有发生时,在被戴安然晓之以理地说服之前,这个应该被称为“妈妈”的女人,能鼓起勇气对他说出刚才所说的话——“这里是给你准备的,回来吧。”——他会毫不犹豫地搬进来。 他知道人是 - 分卷阅读38 会变的,每个人都需要契机,需要成长,需要被原谅,只是他做不到,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江超慧。 他简单地冲了把脸,发现卫生间的东西也证明之前江超慧是独居的,但是他也没有问,当初带江超慧走的那个男人如今去哪了。 江超慧也没有说过她会不会再婚,她可能还是那个怯懦、美丽的单身女人,寄希望于某个能拯救自己的男人,意识不到自己早就能独立了。 说实话慕谣根本无法理解她的这种想法,毕竟她有事业,有亲人,再苦苦指望一个丈夫有什么意义呢?也许和她身为一个美女从小受到的教育有关吧,但反正再来个什么样的父亲,也不会比慕平川更差了,如果再有变动,他提前把慕斯接出来就好了。 中午与他和慕斯、江超慧在附近一家火锅店吃了顿饭,酱料不是很好吃,底料也没有认真炒制,但慕斯吃了很多。 慕谣很久都没有和慕斯一起进餐过了,上次还是非常小的时候,他现在才知道慕斯还用不太好筷子,勺子都握不稳,手指颤抖地非常厉害。 慕斯把酱料弄到了领子上,幸好穿的不是校服,这让慕谣想到了慕斯从小就经常把东西弄上污渍。 这是精神上长期受到刺,就告诉我,我能解决。”慕谣最后说。 一顿饭没吃几口,下午他回到江逢家里,热了昨天剩下的饭菜,是江逢用罐头做的蘑菇卤,随便煮了点面,一边发呆一边把面过水,最后吃的时候发现太凉了,只好吃了两口就倒掉,拖着难受的身子去收拾东西。 他的东西不多,可以说几乎没有,能卖废品的都卖废品了,只有从慕斯那带出来的,满满一盒子信封。 江逢很尊重他的隐私,对于他带回来的东西没有太多问题,随口问一句,没听到回答绝不问第二遍,还会贴心地说些别的转移话题,所以慕谣带回这个盒子时,他并不知道这里装的是自己写给慕谣的信。 一整个下午,慕谣将它们按时间顺序排好,一封封拆开,认真默读。 前面几封有被慕斯拆开过的痕迹,而且信纸弄脏了。 从第五、六封开始,就没有被拆开过了,可能是慕斯厌倦了里面不停出现的“谣谣”两个字。 三年级了,江逢还不太会写汉字,但信封上的“慕谣”和信纸上的“谣谣”写得很熟练,每封都是挂号信,英文里夹着拼音,内容不多,图画很多,非常难以辨认,但慕谣挨个读完了,确认了,每一封,其实都是写给慕斯的。 江逢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自己一无所知。 但慕谣还是视若珍宝地反复看,想要了解江逢的全部。 来信的频率慢慢降低,一直写到小学毕业,三年总共六十多封,而越是看得认真,慕谣就越能看出来,当初的江逢有多喜欢慕斯,或者说,那个名叫“慕谣”的慕斯。 慕谣的记忆也被这些信里所说的事唤醒,拼凑出了江逢和慕斯之间的故事。 从他跟江逢相遇那天之后,他就没出过门,因为换男装所以被慕平川揍了,脸上挂彩,要在家里养伤,所以慕斯单独出门时,江逢将慕斯当成了自己,后来慕斯和慕谣又从不玩在一起,总是单独出行,所以江逢尽管知道自己有个叫“慕斯”的妹妹,但根本没有分辨出自己换了一个玩伴。 江逢送给慕斯的东西很多,积木,模型,画,还有很多小摆件,但都被慕斯扔了,因为慕平川不许她在外面交朋友,她也就不能带别人的东西回来,但江逢送给慕谣的两本书,漫画和琴谱,却能被慕谣带回家,慕斯只好从慕谣那里抢走。 慕斯大概也是喜欢江逢的吧?虽然后面的信都没有拆开,但却也保存完好,可能只是有些别扭,不平衡? “只有用哥哥的名字,才能出去交朋友,只有写给哥哥的信,才能被收到……” ——慕斯会这么想吗? 林庭昨天晚上给他回复的消息被他存在收藏夹里,半夜从噩梦中惊醒时,慕谣打开手机,盯着那几句话看:她说她哥哥成绩好,长得帅,会弹钢琴,特别厉害,还对她很好,她一直为你感到骄傲。 林庭:每次提到你,她都会显得比平时开心一些。 江逢晚上回来,将钢笔送给慕谣时,慕谣收下了,想着:这其实是江逢送给自己的第一件东西吧? 接下来的五一两人没有出门,在家里闷头苦学,一个复习一个预习,高一生其实已经快学完了高二的课本,不愁没有习题可练,江逢也没有提到小时候的事,还像以前一样,天气好时就早起,把慕谣从被子里拽出来,夹在胳膊底下让他洗漱、去打球。 时间过得很快,慕谣偶尔会联系慕斯,两人还是没什么话,慕斯最多跟他报备一下三餐,到了一个月后开庭,江超慧代替慕斯前去,由江逢的家人介绍了一个不错的律师,没什么悬念就给慕平川判下了无期,但也因为没有同意私下和解,最终只要到了二十万块的精神损失费。 这些钱还不够慕斯一个人上完高中,抚养费原本应该是慕平川工资的十分之一左右,但医院把他解雇了,且两个孩子还有两年就成年了,要不到多少,慕成还把一毛不拔的性格体现到了极致,想将慕平川名下的房产转移到自己手里,可惜慕平川怕他再转手都给了那个年轻女人,犹豫了一天,财产就都被冻结完毕。 最后协商完,结果是一次性赔偿给江超慧一间小房,是个在市中心的一百平房,还不到慕平川总财产的二十分之一,江超慧把房子租出去,每月收租金。 但无所谓了,慕谣只要知道慕平川受到应得的处罚就够了,以后如果江超慧拿不出慕斯需要的学费,他会想办法去赚。 每天除了学习,就是胡思乱想一些怎么赚钱的事,导致慕谣经 - 分卷阅读39 常会拿着笔或筷子发呆,而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日益消瘦下去,让江逢有点担心。 “没事,”慕谣每次都说,“我在想怎么提高成绩。” 他确实考得不太理想,月考维持在年级第三,怎么都超不过吕晓琪和宋清潭,分差在十到三十分不等,明明很少,但就是无法逾越。 接下来就是期末了,十三高都是提前考完,拿到成绩,讲完卷子才放假,这一次江逢也没有进年级前五十,但仅仅半个学期就从一百名开外的地方追到7o名,在竞争压力很大的十三高里还是很成功的,何况他不想放弃体育训练,因而学习时间还比别人少,照这个劲头努力下去,考到前五十只是时间问题。 “五十还不够啊,”江逢说,“还要再近一点,不然将来不能跟你考到同一个专业。” 需要吗?慕谣想,现在他觉得会不会念同一所大学已经没意义了,他在选择学校时肯定会优先考虑学费问题,而江逢没必要这样屈就自己,不如像慕斯一样出国去。 慕谣想,等暑假结束再开学,他们就上高二了。 他本以为自己上了高中,一切都是崭新的,自己也会有所改进,而事实上大多数事情也确实都走向好的方向了,现在慕斯有了新的生活,江逢也在为新的目标努力,只有他自己,还停在原地。 ☆、26 暑假 文煜从六月开始就没再来过学校,预计下半年直接转学出国,但不知道跟谁打听到的江逢家地址,时不时就抱着篮球来水岸找江逢。 “是不是你告诉她的?”江逢给平原打电话。 “……我是为了你的幸福!过了这村没这店,你自己抓紧吧,”平原在江逢一番威逼利诱下最后还是招了,“好吧,她说如果我能给她一个追你的机会,她就给我一个追她的机会。” 江逢被他们震惊了:“这又是什么操作?” “我觉得她挺可爱的,”平原说,“这么棒的资源,你要把握不住我就帮你把握呗。” 江逢不理解也不想接受这种情况,且把话说开之后,平原甚至还跟着文煜一起来,在江逢借口学习的时候,就蹭江逢家的放映厅看电影,游戏厅打游戏,后院打球…… “你忍忍他们吧,”江逢跟慕谣咬耳朵,“等文煜走了就好了。” 慕谣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反对。 这样到了七月,正式开始放暑假了,文煜和平原也都看出了点什么。 这两个人的生活状态就像老夫老妻,三餐轮流做饭,另一个收拾桌子,每晚轮流洗澡,后面的那个清洗浴室,明明有很多间客卧,甚至江逢自己的卧室里就带着客卧的套间,但还是住一间屋子,热的时候甚至两人盖一张被子。 “谣妹,谣妹!”文煜神秘兮兮地冲慕谣快速摆手,“你来!” 慕谣还在沉思要怎么给慕斯发消息,想也没想就走过去,被文煜拉到客卧里把门锁上,才反应过来:“怎么了?” 他本来想说在别人家锁门不太好吧?来江逢家里这么久,他还是一副外人的姿态,小心翼翼,但文煜就是有这个自信,根本不当回事,撑着门将他壁咚,贴在他耳边问:“你是不是悄悄跟江逢在一起了?” 慕谣愣了一会,有点手忙脚乱地把她推开:“怎么可能!你想什么呢?” 文煜捂着门锁不让他开门,调转身子自己靠在门上,表情严肃:“你们一起上下学吃饭就算了,还一起住,还一个房间,一张床!” 慕谣:“你如果介意,我可以搬出去。” 文煜:“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们要是在一起了,告诉我就行了啊,我不会做第三者的!” 慕谣心浮气躁地说:“真的没有!” 文煜不是第一次被他呛了,知道他情绪波动很大,也没反驳,就自己去找平原聊天去。 慕谣给慕斯发了一条“中午吃的什么?”,连续几天都是这样,慕斯吃完会去午睡二到四个小时不等,大概晚上才会回复他,他就去琴房练了一会琴,直到平原又敲了敲门问:“谣谣,忙着呢?” “嗯?” 琴声停了,平原清了清嗓子,给他递了一杯果汁:“江逢给你的。” 慕谣接过站起来:“他在做饭吗?我去帮他。” 平原:“哎等等,我想跟你说点事。” 慕谣抢答:“我跟江逢没有关系。” 平原向楼下看了一眼,确定江逢还在忙,对慕谣说:“你别急着否认,我这么跟你说吧,我跟江逢的关系,可以说不比你们之间差,我们初中就认识了,一起回的国,连他跟娑娜娜那点破事我都一清二楚。” 慕谣安静地听。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江逢对谁这样,”平原本想拍拍慕谣肩膀,到一半缩了回去,“你可别跟我说他对谁都一样,不然我跟你急。” 慕谣用眼神示意他:哪样? 平原:“几年的哥们了,都没吵过架,但是我从来没有住过他卧室、用过他卫生间,甚至不能吃一个盘子里的菜——他这人看着好相处,其实龟毛得一批,什么东西都不让人碰,而且他不喜欢别人跟他提要求,特别玻璃心,也不知道怎么养出来的习惯,凡是有什么想帮的,想送的,他自己提出来,可以,别人问他要,哪怕是一根头发,他也不会给。” 慕谣想:这倒是没听说过,又是自己不知道的江逢的另一面,不过慕斯向他求救,他却帮了,这说明什么呢? “但是对你呢?”平原推心置腹地说,“他一提到你就笑得跟个智障一样,以前在家里他哪穿这么整齐?那时候大家聚一起玩,他天天光着膀子显摆肌肉,现在一个月能剪三次头,而且我昨天可看见了,你们俩用的一个牙刷吧?” 慕谣:“我们只是用的同一个牙刷柄……刷头当然是换着的。” 平原坏笑:“你知不知道他有几个牙刷柄?出门忘带了他就现买,多得是,为什么非要跟你换着刷头用?这放我们这种糙人身上没什么,放他身上太可疑了。” 慕谣:“你想多了……我们只是懒得摆太多东西,用一支的话,刷水池的时候会方便一些。” 平原:“哦……还我们,你自己也默认了啊,你们俩跟我、跟文煜都不一样吧?” 慕谣被他说烦了:“我知道了,我这就搬出去。” “哎哎哎!祖宗!”平原赶紧把他拦住,“你真这么干,江逢知道了得跟我绝交!” 慕谣:“那你们想要怎样?” 平原百口莫辩:“我不是文煜派来的!真不是,我就是单纯的作为你们哥们,给你们指点一下迷津!你看,你要是24k纯直男,江逢得多难受啊?他都这样了,还是人生中第一次这样,我不得替他捏把汗?但是我看你呢 - 分卷阅读40 ,又似乎有点那个意思,就很好奇……” “什么叫有点那个意思?”慕谣心里打鼓,很怕有什么事就这样被平原说出来。 “你是不是还没经验?太小了你,”平原拍拍他的头解释起来,但越说越不正经,“就是你也总是忍不住想他啊,想独占他啊,想跟他牵个手啊,亲个嘴啊……” “别说了行吗?”慕谣打断他,直接走了,“你们不要再误会江逢了,他没有那个意思,我也不想再重复了,而且……24k是很软的。” “你的意思是能弯是吗?”平原还在后面追着解释,“你别觉得他对谁都好就是对你没意思,行不行?我得给他正名,他对娑娜娜好,是因为以前真心把她当朋友,只要知道娑娜娜对他图谋不轨,立刻就得撇清关系,你看文煜,还有你妹妹,他哪个上过心?” 慕谣低头说:“他对斯斯挺上心的。” “你妹妹叫斯斯?慕斯?”平原瞬间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啊!怎么这么可爱?长得可爱就算了,名字也可爱,江逢为什么这么好运啊,她外国语的吧?” 慕谣点头,往楼下走去。 “就他们学校校服最好看了,”平原喋喋不休道,“听说他们都是双语班是吗?女生都露着膝盖,简直可爱死了,咱们学校要是也能这样多好。” “可是他们还没放假啊,”楼下的文煜坐在沙发靠背上说:“再说你跟谁咱们呢?你们学校运动服不都是短裤吗?” “只有体育生啊,”平原说,“你怎么不去厨房帮忙?” 文煜撇嘴:“人家在给谣妹做专属慕斯,我去添什么乱。” “啊?”平原走进厨房,看到江逢内心似乎毫无波动地在打奶油。 “做慕斯吗?”慕谣走进去想帮,但是不会,“我能做点什么?” “我自己来就行,”江逢往他右脸颊上划了一捺鲜奶油,“你们等我用完厨房再进来。” 慕谣也没管奶油,径自收拾好不用的餐具放到洗碗机里,擦干净台面,拿出餐具摆上四个人的盘。 “哎,我不在这吃,”平原说,看了看手机,“我中午跟远航、博谦他们约好了。” 慕谣又默默地撤了一套餐盘。 “你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当电灯泡啊!”文煜不满道,百无聊赖地瘫在沙发上看着慕谣说,“谣妹,你真的好像江太太哦。” 没人理她,她也觉得没意思地看着道:“对了,我下午去外国语看个老师,你们把慕斯打包一下,我给小慕斯带过去点吧?” 慕谣回头看江逢,江逢困惑了几秒:“……那我再多做点……现在再做就太麻烦了,去看她给她买点吧?我做的也不比店里的好吃。” “不用麻烦了,”慕谣赶紧说,“她可能已经补完课回家了,他们下午没有课。” 文煜“哦”一声就继续去看手机,聊天订外卖。 平原走后,他们三个人沉默着吃完外卖,慕谣一直在想,“慕斯”原来不是做给慕斯的吗?文煜则手机叮当叮当响,似乎很忙,吃完说道:“我真的要走了,以后就不回来了。” 江逢:“在外面好好玩。” “你们俩也是,”文煜说,“都好好的。” 慕谣发现她似乎已经看开了。 关上门,江逢靠在墙上,深呼吸抻懒腰,宽阔的肩膀正对着慕谣的头部,看上去很好靠的样子,他看着慕谣笑道:“她终于放下了。” “嗯……”慕谣附和,“挺好的。” 江逢笑得弯弯的桃花眼与他对视,伸手把他脸上的奶油划掉,那奶油挂了太久慕谣自己都忘了,又被江逢抹在他上唇小小的唇珠上:“都在变好。” 那手指是温暖的,有力的,蹭在柔软的唇上有些痒,慕谣仓促地转移了视线,进屋去学习了。 这个下午他没有去看慕斯,因为到晚上慕斯才回消息告诉他,中午吃的水煮鱼,而林庭早在中午就短信跟自己报备过了:报告哥哥,今天中午我约了慕斯去吃鱼,绝对给她把所有鱼刺都挑干净。 慕谣回复了“知道了。”,他这种冷淡、不好相处的性格很多人都知道,所以也省去了不必要的客套。 “你有什么为难的事要跟我说,好吗?”江逢擦干头发,枕着枕头边靠近慕谣,睡前对他说,“文煜说让我注意一下,她也觉得你最近有点过于低落了,情绪不好。” 说吗?可是你不是那种,不能向你索要、只能等你自己主动给的人吗?慕谣说了“没什么事的”,就闭上了眼睛。 “以后可以偶尔吃点甜食,”江逢温暖的手拂过他的头发,像经常会做的那样,将他发丝都挑到耳后去,“据说对缓解情绪有好处。” 慕谣的头发越来越长,已经快到肩膀了,但因为是优等生,学校没有说,严铮以前偶尔会提醒他,发生了慕斯的事后也不说什么了。 因为江逢说过,长发很适合自己,所以……不太想去剪短。慕谣又在半夜睁开眼,全身都因为装睡而僵硬,可他还是不想动,怕吵醒了江逢。 他盯着江逢那只放在两人枕头中间的手,手掌宽厚,手指修长,指甲剪得整整齐齐,与自己的手离的很近,让他很想握住。 江逢是不是gay可能没人知道,但慕谣知道自己是真的弯了。 他喜欢上江逢了。 ☆、27 厌食 暑假到一半的时候,慕谣的体重已经从65kg掉到了55kg。 江逢强行把他带去医院,量了身高,175,营养不良,医生说可能只是夏天太热,没心情吃东西,也可能是压力太大,学习上需要放松放松。 “我都说了没问题了!”慕谣很焦虑。 让江逢担心、浪费江逢的时间和精力会让他更焦虑,这种不知道该怎么补偿对方的心情让他还时不时地感觉胸闷,早晨醒来或中午午睡之后经常睁不开眼睛,仿佛胸前压了一套《五三》。 只有手机闹钟不停地响,才能勉强醒过来……“嗯?”慕谣听到了短信声,伸直手臂去床头柜上摸手机。 他迷迷糊糊地侧过身子,半睁开眼,发现来信人是慕斯,瞬间清醒了,用力揉眼睛。 “别揉。”江逢支着上半身,握着他的手腕将手拉开。 慕谣有些诧异地回头,江逢居然也还没起,已经六点半了,平时他六点就雷打不动地出门去跑步,至少要七点才回来,那时才是慕谣的起床时间。 “昨天半夜醒了,结果今天起不来。”江逢解释道,背过身掀开被子去洗漱。 慕谣掀开手机翻盖,发现慕斯给他转发了一条广告:东岸海滨浴场晚会,晚8:oo到11:3o节目不断,特邀当红乐队oasis表演,更有神秘嘉宾现场助阵 - 分卷阅读58 慕谣下场了,一走向他们,慕斯就眼睛红红的,控诉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慕谣不可思议地问江逢,“你欺负我妹?” 平时慕谣不会叫妹妹这两个字,直接叫慕斯,最多是斯斯,慕斯很少听到这个称呼,这话一说出来,她就掉了一滴眼泪。 “!”慕谣给了江逢一拳,“江逢!你是不是找揍?” 江逢百口莫辩。 “我走了。”慕斯可能是觉得自己给他们添麻烦了,但又不会道歉或者解释,提前就不开心地回家了。 “你不会替我出柜了吧?!”慕谣威胁地指着江逢,“你不是说慢慢来吗!” 江逢当时就花了很久时间才说清楚,可是后来有关“江逢真的是渣男,渣了文煜又渣慕斯”的传言是再也解释不清了。 张立凯:“以前就听说了,你跟外国语一个美女纠缠不清,据说高一校庆的时候就来找过你,没想到都两年了还余情未了?” 周知意:“别瞎说,那是谣妹他亲妹妹,我们江哥是够义气,坚决不吃窝边草,才忍痛拒绝的,而且你还少算了一次呢,我们高二运动会的时候这位妹妹也专门过来表白过,是吧江哥?” 路露:“呵呵,你看周知意表面上是这么说的,其实私底下说的是你取向男,不然为什么拒了文煜拒慕斯?” 江逢是没办法了,校草位置就这样拱手让人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做好校草的男朋友。 可惜高考那两天他过得很普通,答了个很普通的卷子,没有像期待中的那样发挥超常,反而还比平时差了一点,但只要不出差错,应该也足够跟慕谣考到同一所学校了,慕谣则全无压力,提前就交了卷子出来。 “给你个惊喜,”出考场后江逢收到父母的语音留言,“我们今天晚上就带着宝宝回来看你!” 本来高三一年都很轻松的慕谣紧张了起来:“哇……” 江逢:“……都提前说了还叫什么惊喜啊,直接晚上回来不就得了吗!” 他怎么能理解父母怕正好撞到他在跟慕谣发生什么的用心良苦呢?但是慕谣想到了,害羞地决定今天就回去把自己东西收拾好,随时准备搬出去,毕竟之前是因为要辅导江逢学习才能心安理得住这么久,现在也该走了吧? 江逢没考虑到这里,只是对面前突如其来的真正的“惊喜”感到头疼——文煜回来了。 “怎么样?惊不惊喜?”文煜问他,同时也小心地看着慕谣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就是想回来跟大家聚聚!” 大概是江逢告诉了平原,平原告诉了她,因为江逢基本跟熟悉的人都出柜了……慕谣还是比较安心的:“我们要不要联系一下赵老师,一起吃顿饭?” 江逢:“嗯……他现在可能比较忙?” “我都问好了!”一开始找到赵思炀的江逢已经很久没和他联系了,但文煜是去学音乐的,反而和他联系很多,“这两天可以直接去t1i酒吧聚餐,他现在的乐队在那。” “好的,”江逢委婉地答应了,“但是至少要明天,今天我家人回来,我要回去把慕谣介绍给他们。” 文煜神色有些黯然:“其实我今天回来,本来是想等返校日去给你们庆祝毕业的,但是又怕你们不返校了,只好今天来……” 慕谣:“有什么区别吗?” 文煜:“有啊!……呃,因为那天你们会穿校服,我想要江逢制服上的第二颗纽扣……” 江逢:“你还信这个啊……但是就算要给,我也只会给谣谣。” 文煜:“那第一颗给我行吗?” 江逢:“不行。” 文煜:“你就这么绝情?” 江逢:“我有强迫症,不想拆校服。” 文煜:“那你还说你会给谣妹?” 江逢:“我把整个校服都给他啊,就算他不要也无所谓,因为我整个人都是他,东西也是,如果你想要,可以问他要。” 慕谣问江逢:“你不是跟我妹说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吗?” 江逢被拆台也不当回事,只是客气地跟文煜打了个招呼,说了再见。 但是返校日当天,慕谣却把制服上第二颗纽扣送给了别人。 十三高的制服其实并不好看,跟外国语的简直没法比,但毕竟也是一线城市的重点高中,想留纪念的人还是挺多,其中女孩尤其多,但是慕谣跟江逢都不怎么当回事,而且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吕晓琪也是其中之一。 “高二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在学校情人墙背面无人来往的槐树下,吕晓琪把慕谣叫过来跟他说道,“你成绩很好,人也很好,但是分数却跟我差的越来越远,所以我就想,如果你能看看我的卷子,或许会对你提升成绩有帮助……” 原来是她主动要给自己的卷子!后来慕谣把这段话转述给江逢的时候,原本经常夸奖吕晓琪的江逢却酸得不行地指责说:“那为什么就没注意宋清潭那个胖子?都追她后面排了多少年第二名了,还不是看你长得好看……” 而吕晓琪后来的表白也特别有学霸风格:“可是你后来成绩追上来了,却还是选择了保送,说实话,我当时非常不理解,你明明能考上最顶尖的学校,却选择了安逸……” 慕谣对她的印象也很好,不想让自己在她心里留下这么个形象,赶紧为自己辩解:“我主要是为了专项奖学金……” 吕晓琪微笑着把碎发挽到耳后,慕谣看着她,就理解了为什么江逢他们都那么欣赏这个女孩子,她确实不是慕斯那样的美女,但却有一股特殊的气质,笼罩着名为“优秀”的光环,如果慕谣不是早就已经喜欢上了江逢,相信现在肯定会心动。 “要抓紧机会”,江逢这句话确实很对,他想,以后每一天都要喜欢江逢多一点,给两个人的关系更添一层安全感。 “我知道,”吕晓琪说,“每个人都有各自难处,后来我就想明白了,不应该随便这样定义别人,但是虽然是听说你没有女朋友,我却也要去q大了,我们的学校离得这么远,将来应该没什么在一起的机会了,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个留念的机会。” 成绩还没出来,录取通知书更远,但是她说自己回去q大,就让人完全怀疑不起来……慕谣在心里感叹,真厉害啊,一边答应了她。 “所以你就答应了?!”江逢等他回来,发现他纽扣没了就开始掀醋缸。 “她说想拥抱一下,”慕谣愧疚地说,“我说不行,她说那就给个纽扣吧,我才给的……我想着这个也不算什么,就给她吧,她的卷子真的帮我了不少呢。” “我帮你比较少是吧?”江逢从来不提自己帮过慕谣什么,但是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慕 - 分卷阅读59 谣也有点后悔,可是不给又觉得欠了吕晓琪什么,只好追着他辩白,“我是觉得这个东西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就以为你也不在乎……” “我不在乎,”江逢看着别处重复道,“我不在乎……” 慕谣:“……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要个那么丑的扣子做什么?” 江逢看了他一眼,又挪开目光:“是吗?” 江逢的父母还以为他们早就同居在一起了,所以回来也只是陪他们待了几天就离开了,临走前还说不打扰他们难得的二人世界长假,江逢这个超级纯情的家伙才意识到,他们恋爱了这么久,似乎太过于好学而忘记了什么事。 “是啊……”慕谣暗示道,“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别这么幼稚,行吗?” 江逢瞬间消气:“好。” ☆、4o 痊愈 江逢把烘干的床单叠好,回到卧室放进衣柜,发现慕谣还没睡觉,侧躺在床上按手机,老式九宫格按键按得“咯吱咯吱”响。 “你在跟谁聊天?”江逢躺在慕谣旁边,从身后抱住他,埋头在他的后背心,闻着和自己一样沐浴露的味道。 “嗯……很多,”慕谣思考的时候打字就会慢下来,“我有个小学同学说要加我进群,但是我手机不能用信。” “用我的,只要有手机号就能注册,”江逢把平板递给他,“你以后也可以不换智能机,反正我们要上同一个大学,有什么通知我帮你看就行了。” “唔……”慕谣接过后却没注册。 “怎么了?”江逢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不会看你别的消息的,要么你先拿着这个用……” “不是的,”慕谣在他怀里转过身,也抱着他轻轻吻过他的额头,“你可以看我的消息,我没什么瞒着你的东西。” 江逢沉迷地吻住他的唇,半天才放开:“可是你也得有自己的空间。” “不用,”慕谣说,“我和别人不一样啊,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可瞒着你的事,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加群。” “为什么不要,”江逢用指腹抚摸他的下唇,“小时候有什么不好的回忆吗?” “有也都放下了,”慕谣不想说从前被欺负的事,被堵在厕所里扒光衣服挨揍,这些噩梦他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梦见过了,再说也没有意义,而且小学升入高年级,自己换了男装,班上也换了老师之后,就没再发生过了,“我还想回去看看以前的老师。” “那很好啊,”江逢说,“我换的学校太多了,自己都记不清以前的老师了,你有机会回去挺好的,我记得你说过有一个李老师还帮过你。” “嗯,”慕谣不再犹豫,坐起来认真注册。 江逢从下往上盯着他看:“你这样坐着不难受吗?” 慕谣:“……不啊,那我应该怎样?” “趴着啊,”江逢抱着他的膝弯和腰,把他翻过来放在新床单上,“这样,我给你按摩按摩哈。” 慕谣:“怎么了?” 江逢干脆趴在他身上,与他重叠,吻他的耳朵:“你是不是嫌我不够努力?” 慕谣终于知道他在说什么了,脸都埋进手肘里,小声说:“不是啊,因为你很小心了,所以没事。” “还是不够努力,”江逢调整了一下姿势,与他更紧密的契合,低头在他颈窝里蹭脸:“等会继续吧?” “别!”慕谣赶紧开始干正事,联络以前的同学,“刚洗干净,别闹了……以后、以后再说。” 江逢还在蠢蠢欲动:“我们明天又没别的事。” 慕谣:“有啊,要……要去看小学老师啊。” “你这么快就联系上了?”江逢看他的屏幕,发现他还没有点进群,“你是不是不想加进去?难道是小时候欺负过你的那个班?” 慕谣想,这个你还记得啊……心里暖暖的:“我小学没换过班,就这一个。” “你加他们干嘛!”江逢愤怒地把聊天记录删掉,又划到通讯录界面找到那个同学,“他是谁?以前欺负过你吗?” 慕谣:“没有没有,这是个女生,是我们小学班长,她一直有所有人联系方式,经常组织同学聚会之类的。” 江逢:“那她知道你被欺负过吗?” 慕谣:“……我也不知道啊,可能知道吧?” 江逢霸道地把她删掉了。 “……那我怎么联络老师啊?”慕谣没有生气,还侧过头亲了亲他的脸。 “直接去学校看,”江逢说,“小学现在已经放假了,等开学的时候,大学的课又不多,离这里又近,随时都能回来。” “嗯,好吧。”慕谣又亲亲他。 江逢:“所以明天就没事了,今天可以尽情的……” 慕谣:“等等……” 这个暑假两个青少年过得有点没羞没臊,但也在成绩出来之后乖乖去打工了,慕谣考得很好,带了一个准高三生,工作时间少,赚的却很多,江逢的老师本来也帮他找了个清闲工作,让他指导几个体育生练习,但被他推掉了,选了慕谣做家教那家楼下的蛋糕店。 慕谣每天上午上两个小时,下午两个小时,其他时间都在蛋糕店里逗猫,江逢反而更忙,只有调休时太能跟他聊天。 “你不累吗?”最开始慕谣就劝他,不要做这些用时间换钱的工作。 “累肯定是累,”江逢反而乐在其中,“但是就算我不做,也会有别人做,我的时间比别人金贵在哪呢?有的时候我也觉得我很奇怪,跟别人想法不一样,可能是因为小时候没有人陪我吧,所以我很喜欢在生活上多服务一下别人。” 慕谣有点理解他:“我小时候也差不多,越是这样的环境长大,相对来说越能吃苦学习。” “谁说的?”蛋糕店的打工小姐姐反驳道,“我以前就是留守儿童,就是因为不爱学习现在才只能花时间换钱。” 慕谣:“……” 江逢把她手里的盘子接过来:“可是你爱劳动啊,能吃苦能受累,就相当了不起了,不然我们上哪去吃这么好吃的蛋糕?辛苦啦。” “对哦,”小姐姐开心地走了,“我还是挺贤惠的。” 慕谣:“你这么一说,我也想选服务类的专业了,好像很适合我。” 江逢:“这范围太大了,你慢慢选,你选什么,我就选什么。” 慕谣曾经咨询过严铮,也问过江超慧,他们都建议他选择喜欢的专业,但是慕谣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爱好。 而且江逢话是这么说的,在慕谣说出“要么选数学吧?”之后,又露出有点崩溃的表情。 另外慕斯的成绩也还不错,但是比起有加分的江逢还是差了一些,很早就填好了志愿表,选了和慕谣、江逢的大学同城的学校,专业是江超慧推荐的外国文 - 分卷阅读60 学。 “你喜欢这个专业吗?”慕谣问她,“如果不喜欢,出国去念也可以的,不要担心钱的问题。” 慕斯没当回事,也没回答,但买了一堆专业书回去看,应该还是挺上心的。 “慕斯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慕谣觉得很失败,“我还是没想好,马上就要截止了。” “服务业的话,”江逢给他提建议,在专业本上一个一个地划掉,“你想像我一样服务基层,就排除掉金融……” “嗯,这个本来学费也有点贵……”慕谣不小心说漏嘴了。 “这学校的法律专业一般,再排除掉法律,”江逢装作没听见,继续帮他划,“那么剩下的就是医学,这的外科听说还不错,有合作办学的,你考虑吗?” 慕谣其实不那么排斥这个慕平川的专业:“但是时间太长了,而且综合类大学,这种专业质量也不是很划算吧?” “嗯……”江逢没像他想的那样,说时间长短、学费高低都不是问题,而是认真地从他的角度思考,“那就是最后一条隐形的出路,你选最擅长的数学,将来留校做老师,怎么样?” “可是你呢?”慕谣知道江逢不是很喜欢数学。 “我……”江逢叹了口气,“我分数可能不够,这个数学系很强,我可以报个统计什么的,到时候跟你专业课擦点边。” 这太可怜了,慕谣主动吻他:“你可以报自己喜欢的啊,就算不是一个专业,我们到时候也可以一起出去住,也是经常在一起。” “哎?”江逢也想过,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主动提出来,“可以吗?” “嗯,”慕谣拥抱着他,“我前几天查了周围的房租费用了,不是很高,如果你愿意的话,条件比宿舍要好一些。” 江逢抱着他开心地倒在地板上:“怎么可能不愿意啊!” 将来会越来越开心吧,慕谣想。 开学报道后没几天,他们就趁军训的假期,抽时间回来看了小学老师李嫣然,带了一些大学当地的特产等在办公室,慕谣半路去卫生间时,发现和自己想的不太相同,他对当初受欺负的那些地方已经一点阴影都没有了,即使清楚地记得在哪里被打了哪里,被骂了什么,心里也一点起伏都无,明明当时仇恨地看着每个孩子的脸,现在却什么感情都消失了。 办公室的其他老师都没认出慕谣,慕谣也懒得上去认,还低着头装作不认识,但李老师下课回来,却一眼就认出了慕谣,惊喜地看着他:“你已经这么高了,哎呀,比我高这么多,长成大帅哥了!” 慕谣羞涩地笑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简要地说考上了哪里,在学什么之类的话。 “以前你就不爱说话,”李老师倒是挺能说的,但是毕竟也生疏了,“现在好多了,家里情况怎么样了?” 慕谣知道她的意思,赶紧说“很好”,“自己也很好,家里人也很好”之类的,没说一会,李老师就要去上下一节课,不多留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就离开了。 “你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李老师临去教室前还说,“要不是我没教过长得像你这么好看孩子,我都不敢认了,现在比以前好多了。” “是啊,”慕谣由衷地说,“好多了。” 走出学校后,他们慢慢向地铁站的方向走,江逢问他:“你现在,算不算是跟过去都告别了?” “算是吧,”慕谣疑惑道,“怎么了?” 江逢:“没什么,就是确认一下,以后我的男朋友就是健康的男朋友了,挺好的。” 慕谣笑着牵住他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结束了,39先不发,反正也没读者,以后还有番外,也先不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