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情深 卷三》 第1章 【注:独家连载VIP作品,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客服。】 【正文开始】 东宫寝殿,软榻上的美人儿可说被折腾了一整宿。 美人雪白细嫩的肌肤上,目光所及之处,朵朵红梅遍布,灼灼其华,分外妖娆。 天生微微上挑眼尾,娇媚动人的桃花意未消,精致绝色的小脸犹挂着泪痕,甚至还有几颗泪珠悬在长睫上。 嘴上的唇脂虽早就被太子吃得干干净净,却因被啜染了大半夜,更显润泽晶亮。 饶是此番闭眼沉睡的模样,亦是艳而不妖,媚而不俗,纯净却又娇柔妩媚,美得慑人心魂。 如此绝色的美人儿,任谁见了都只想将其独占,不愿再让他人多瞧一眼。 凌容与率先醒来,一醒来就察觉到盛欢又在睡梦中窝进自己怀中,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昨夜到最后时,盛欢虽然细声细语地说再也不理自己,可如今却依旧乖巧的靠在他怀中。 就连那双纤纤玉手,现下也仍是一如往常的搁在他的腰间上。 锦帐内,浓香依旧,温香软玉就在怀中,一呼一吸间,皆是清甜气息。 凌容与原本清明澄澈的眸色,再次迅速地沉了下去。 所幸肆意妄为的太子殿下,到底还记得自己昨夜的荒唐,只是贪恋的将人揽抱于怀,不敢再有分毫放肆举止。 叫了几回水后的下半夜,他原本已经收敛心思,抱着她进到浴间,想将人好好清洗一番,上榻入睡。 可最后浴桶里的水,终究洒了大半在地板上。 不得已,他只好又喊了一次水。 凌容与其实也有些讶异,自己的身子如今竟已好到这等地步,能任他肆意一整夜。 他微微蹙起眉,摸了摸自己心口,若有所思。 虽然高人曾言回光返照是正常现象,可自这一世两人心意相通之后,他便再也不曾咳血或发烧,身子反而越来越像正常人。 就连原本时时刻刻的冰冷彻骨,如今也不复见,与常人无异。 赵杰也说,他身上那股不明寒意,如今已减少许多。 难道,高人所说的回光返照,是让他在最后仅剩的时间,重当一次正常人? 凌容与百思不得其解,然而五年的大限未过,他也不敢就此肯定。 他敛目皱眉,挣扎着原本的安排与计划,究竟该不该继续进行下去。 然,重活至今,高人所言皆一一应验,他不该有所动摇与妄想,妄想自己能重活一世还能长命百岁。 半晌,凌容与长长吁了口气,将飘远的心思拉了回来。 安排与计划皆不能终止,只是,他终究抬不得盛欢。 他眼帘半垂,目光落在盛欢的睡颜上,见到她眼下一片青色,立刻愧疚的低下头,薄唇贪婪地摩挲着她的脸颊。 心疼而怜惜,珍惜而眷恋,仿佛她是世间珍宝。 凌容与抬手,小心翼翼地将她面上泪痕轻柔拭去之际,怀中的美人儿却忽然软软的呜咽一声。 不知做了什么梦,居然小嘴一张,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力道还一点也不轻。 凌容与:"……" 他想起昨夜自己也被咬了许多次,不禁哑然失笑。 是他将人欺负得太过,是他的错。 凌容与无奈又心疼,剑眉虽因吃疼而微微蹙起,原本顿下的指腹却继续动作,将小姑娘脸上的泪痕与泪珠尽数抹去。 盛欢醒来时可说浑身酸软无力,连一根手指都不想抬。 甫一睁眼,昨夜两人一幕幕的温柔缱绻,瞬间在美人儿脑中再次炸开来。 盛欢耳根烫麻不已,只觉自己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少年沉重且不再刻意压抑的呼吸声。 记忆如雪纷飞而落,热而暖的呼吸随其喷薄。 羊脂玉般的雪白肌肤,红花从初绽到盛开,一朵一朵皆宛若殷红扶桑,艳丽又迷人。 在他人面前素来冷静自持的少年,一双凤眸却猩红了一整晚,薄唇靠在她耳畔,费尽心思的哄着她,让她一遍又一遍地喊他夫君。 想起昨夜的种种缱绻,盛欢小脸刷地一红,美目娇俏,简直不知他为何如此执着,非要自己喊他夫君。 最后她嗓子已哑得不想说话,他却依然苦苦哀求着她再开口。 好似想将这声夫君牢刻于脑海之中那般,甚至隐隐带着惶恐哀求的味道在里头。 下半夜时,盛欢整个人已经迷迷糊糊,任其施为,可凌容与莫名的执着却让她印象深刻。 感觉有点奇怪…… 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棂,映照于床榻之上,将四周照得极其明亮,榻上锦帐虽已放下,阻挡掉一些光亮,却依旧看得出外头已天色大亮。 盛欢眯了眯眼,随即一个激灵,想起自己每日还得到凤仪宫向皇后请安。 看这天色,这请安的时辰恐怕早已错过。 罪魁祸首冷白如玉的胸膛近在眼前,盛欢实在没力气再走去凤仪宫,只好再度张口,狠狠咬了眼前人一口。 第2章 凌容与:"……" 怎么人分明已经睁眼醒来,他却又被重重地咬了一口? "怎么了?嗯?"低沉暗哑的嗓音带着无奈,自她耳畔响起。 凌容与低下头,用自己的脸颊亲昵地蹭了蹭,她俏红妩媚的小脸。 盛欢漂亮的两颊微红,桃花眸因染沾了一夜的水汽,犹湿漉漉的,我见犹怜。 她鼓起双腮,抬眸瞪向始作俑者,娇声软气的控诉道:"殿下欺负我,我现下全身酸疼得厉害,没力气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该如何是好。" 天生软绵的嗓音尽是委屈,分明是抗议与指控,听起来却更似是在撒娇。 凌容与听出她并非真的生气恼怒,只觉丝丝甜味漫上心头,薄唇噙着幸福的淡笑,深不见底的黑眸亦泛着灼亮笑意。 他忍不住低头轻啄盛欢的粉唇与脸颊,哑哑懒懒的轻笑道:"你不去,母后也不会介意的,孤这就让周正去跟母后禀报这件事。" 两人肌肤相贴,锦被下的腿儿犹交织着,再加上账内的甜腻浓香未散,无一不在提醒昨日两人的缱绻。 盛欢本就容易羞红的俏脸,瞬间涨红起来。 她推开少年凑过来的俊脸,捏上他冷白的耳根,将人拎开,"这怎么行,我怎能三番两次,无缘无故就不到凤仪宫请安。" "你快让如意进来伺候我,我且让如意扶着我过去便是。" 可她甫一抬手,浑身便酸疼得越发明显。 这就算如意扶着她,可裴皇后火眼金睛,肯定一瞧便知是怎么回事。 当初元帕已有交待,这回她又该如何解释? 想着想着,盛欢又气恼起来。 昨日她分明三番两次喊停,有人仿佛听不懂一般,不知厌倦为而物,勤劳不休。 凌容与唇角挑起一抹温柔笑意,起身将怀中的小娇儿打横抱起,"不需如意,孤伺候你便是。" 盛欢被抱得猝不及防,玉臂一探,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颈。 凌容与这次不止叫了水,更将周正喊了进来,让他带人收拾一片狼藉的床榻。 听见他喊水之后,盛欢含嗔带怨地瞪他一眼,"我现下真的好累,骨头都要撒了,殿下可别再像昨夜那般骗人,否则你就回偏殿自己睡。" 凌容与自知理亏,无奈的低头轻蹭她的鼻尖,乖乖承诺,"孤今日绝对不会胡来。" 盛欢目光狐疑,显然一夜过后,已对他在某方面的保证大打折扣。 昨晚他抱自己进浴间前,也是这么说的。 不过这次凌容与就如他所言,的确老老实实,未曾对她有一丝逾矩。 待两人再次沐浴一番,凌容与亲力亲为的替她穿戴好干净衣物,再度回到榻前,软榻上已干干净净,丝毫看不出昨夜的荒唐与缱绻。 凌容与一直都由周正与其他小太监伺候,倒也不曾觉得有哪里不妥。 可这东宫没有任何宫婢,盛欢平日梳头穿衣皆由如意一个伺候着。 凌容与原本觉得没宫婢不是什么大事,可当他见到如意动作虽算利落,但一个人伺候,终究比不过一群宫婢与嬷嬷来得快。 如意刚为盛欢换上一身金丝孔雀翎大袖宫服,此时还在打理她的长发。 整装好一切凌容与,本该坐在一旁静候,却大步来到盛欢身旁。 凌容与衣着一向简单,一袭宽袖精白锦袍,再以镶金托云龙纹玉带束紧劲腰,长发束冠,再搭上那张过人的姿容,便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就连随着盛欢入宫,已经见惯了太子的如意,屡屡见了他,亦忍不住微微红了脸。 如意见到太子在太子妃身旁停了下来,忍不住低头掩嘴偷笑。 打从盛欢大婚之后,她越发觉得太子殿下与她家小姐简直就是天生一对,郎才女貌,姿容皆是世上无双。 两人站在一块,不止赏心悦目,更是让人看了心情都莫名的好了起来,说是天作之合也不为过。 俊男美女谁不爱看,如意自然也不例外。 尤其经过昨夜之后,如意已知晓太子与太子妃两人已尽释前嫌,心意相通,心里更是由衷的替她家小姐感到开心。 她家小姐从小吃了太多苦,她的养父盛老爷一心遮瞒甚至知情不告,她的亲生父亲永安侯更是令人发指。 所幸她家小姐的夫君当初虽然轻狂,现下却已待她温柔如水,说是捧在心尖上疼也不为过。 如意越看他们越觉得开心,面上笑容越盛。 "殿下?"盛欢见他拿起妆台前的画眉用的眉笔,微微一愣。 一旁的如意原本挽着发髻的一双手也跟着顿了顿。 主仆两人皆不约而同的看向太子。 第3章 "孤为你画眉。"话落,少年便弯下腰,温柔而仔细,神色认真的为她画起眉来。 盛欢一双黛眉如远山般,弯弯如淡如烟,煞是好看。 前世,两人相拥而醒后,他也总是带着她到铜镜前坐下,而后耐心地替她画眉。 两人亲密无间,郎情妾意,只羡鸳鸯不羡仙。 人无完人,纵始凌容与再如何厉害,一开始帮她画眉时,也是失败了很多次。 盛欢见到自己的眉被画得乱七八糟,心里却也不曾因而恼怒,只是撑不住的笑了起来,娇声软语的哄着他,要他别再学了。 凌容与被娇妻取笑了,倒也不觉有何不妥,只腼腆的笑了笑,一日一日地替她画眉。 如意见太子不过几笔,便将太子妃一双眉勾勒描摹得细致且漂亮,忍不住惊呼赞叹:"殿下的手真是太巧了,甚至画得比奴婢更好。" 凌容与低笑一声,看着盛欢,黑白分明的凤眸里带着几分戏谑之意,"欢欢也觉得孤的手巧么?" 今世他头一次为她画眉,手法便已炉火纯青,任谁也看不出太子殿下这是头一回为自己妻子画眉。 唯有盛欢知晓,这炉火纯青的背后,他曾付出多少。 仅是稍稍回想到前从,盛欢眼眶顷刻红了,如意还在替她挽发,她无法低下头去,只好飞快的敛下眼睫。 "巧。"她轻轻的应了声。 凌容与也不管如意就在一旁,随即单膝跪地,抬手拭去盛欢眼角溢出的泪意,轻声低哄:"可是孤太久没画,画得丑了?要不卸掉,让如意重画罢?" 他微微蹙眉,沉吟片刻,又道:"如今你已是太子妃,身边不能就只有如意一个伺候,待会儿孤便和你一块到凤仪宫向母后请安,让母后拨几个心思单纯、手脚麻利的宫婢过来东宫,到时你再自己从中挑选几个顺眼的,留在身边伺候你。" 盛欢听见他要从皇后身边要人来伺候自己,连忙按住他的手,"如意一个人伺候我便够了,且不说殿下的东宫素来没有宫婢,就说我自己,我也不想这殿内有太多陌生宫婢。" 盛欢虽然不懂宫中之事,却也不喜欢自己夫君身旁多了其他女子,就算那些女子只是寻常宫婢。 她以前虽只是个小商女,却也曾与盛煊一块在茶楼饮茶时,听过说书先生说的一些宫里的事迹。 历朝历代,宫婢一步一步混成宠妃的也不少,她再如何单纯也不会无知到连这种事都不清楚。 在两世经历了这么多事后,这世上能让她毫不设防信任之人已不多,如意就是其中一个。 如意从小随伴着她,所以她信得过如意,换作其他宫婢,她无法信任。 她相信太子,可她不敢轻易挑战人性。 当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前程与将来,为了权利与名利,手段能有多腌臜,有她的亲生父亲永安侯做为前例,她还能不清楚人心究竟有多丑陋么? 就算再信任,她也不想赌。 凌容与玲珑心思,想得一直都比盛欢更为透彻,立刻就意会过来她这些话会为何。 他抬头看她,轻笑道:"好,太子妃说不要,那便不要,你说什么孤都依你。" 一旁如意,见太子对她家小姐说话这般软语温言,已经从一开始的诧异转为微笑与羡慕。 现下的太子殿下,与当初在盛宅面前,和宁大公子争风吃醋的模样判若两人。 如意在陪着自家小姐进宫前,如何也想不到,以前蛮横不讲理的太子,现下在她家小姐便前,竟会变这番模样。 盛欢见他眼角眉梢尽是温柔笑意,也跟着开心的笑了起来。 凌容与果然依他所言,说要陪着她一块到凤仪宫,就真陪着她去。 这请安的时辰终究是晚了,不过凌容与醒来时,就立刻派人到凤仪宫通报过此事,裴皇后也非不通情礼之人。 早在之前她就说过,只要太子能像寻常男子一般正常,就算太子妃不来给她请安那也成。 裴皇后的想法始终如初,所以听见太子妃会迟一点才过来,也不觉有何不妥。 只是当时沈贵妃就坐在一旁,听见来人禀报,说太子妃有事推迟,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兴灾乐祸。 "太子妃与太子不过大婚没多久,就这样不将皇后娘娘您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娘娘心善归心善,可您这般纵容太子妃,到头来可会让她爬在您头上的。" 沈贵妃昨日也承宠一夜,但给皇后请安这件事,景成帝却从不允许她寻任何理由推迟。 皇后为后宫之主,沈贵妃身为妃子就该日日给她请安。 沈贵妃为此生气抗议过,可景成帝虽疼爱她,但更爱裴皇后,见她摆脸色,将人一冷就是好几个月。 第4章 这沈贵妃被冷了几个月,知道自己如何也比不过裴皇后,心中虽有气却再也不敢任意妄为。 当初景成帝纳沈贵妃进宫,的确是为了巩固势力,可早在近十年近,沈家早就换人做主,不再是沈贵妃的父亲,而是跟她自小就不合,明面上两人已素不往来的弟弟沈陆沈大将军。 沈大将军不止尽忠职守,丝毫不偏坦沈贵妃,更早在年前被他召回京,释下兵权转为禁军大统领。 这兵权又回到景成帝手中,对沈贵妃的宠爱可说日益减少。 这也是沈贵妃为何近日与牧夫人往来甚密的原因之一。 沈贵妃的母家已经不能依靠,她现下只能靠自己儿子了,可她的儿子三皇子却一心只想娶永安侯的外室女,简直要将她活活气死。 她必需尽快让凌朗与相府定下亲事,如此她的儿子将来才有底气与太子一较高下。 沈贵妃想起太子妃的身世,见裴皇后迟迟不应声,又笑盈盈道:"也是,这太子妃到底非从小生于侯门将相之家,规矩礼仪都还没学会,不是皇后娘娘纵容,而是她还需要好好教导一番,当真辛苦皇后娘娘了。" 沈贵妃这些话,一字不差的落在陪在盛欢前来凤仪宫的太子耳中。 凌容与原本带着餍足与笑意的眉眼登时冷了下来。 他来裴皇后的凤仪宫素来不需通报,没想到就因这份殊荣,让他听见沈贵妃在他母后面前,这番挑拨她们婆媳的感情。 盛欢迟了请安本就心中不安,如今听见沈贵妃这一席话,更是心头直跳,担心裴皇后会因此迁罪于自己。 然,就在凌容与打算上前时,仍立于厅外的两人便听见裴皇后不咸不淡道: "沈贵妃放肆了,这太子妃是本宫乐意宠的,与她从小生长在哪无关,且早在她与太子大婚隔日,本宫就免了她日日前来凤仪宫请安,是太子妃一片孝心,坚持请安不可免,这件事本宫也早就与皇上提过,沈贵妃若不信可自己去问皇上。" "有些事沈贵妃若是不清楚,谨言慎行便是,就算太子妃是小辈,沈贵妃亦不可如此于背后偏颇议论,随意造谣。" 裴皇后脸上带着笑,话也说的温温和和,可最后那一句却是让沈贵妃脸色一变。 "请皇后娘娘息怒,是臣妾口拙说错了话,臣妾万不敢在后宫随意造谣。" 沈贵妃连忙福身。 后宫造谣可重可轻,若真依裴皇后所言,请安一事景成帝早就知晓,那她方才所言确实不妥。 就在此时,凌容与携着盛欢,不急不徐步入厅内。 坐在主位上的裴皇后,见太子面色不虞,眉眼微动。 心知肚明沈贵妃方才那一番话,肯定都落在儿子耳中了。 沈贵妃见到太子夫妇,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此时裴皇后还没应声,她仍做福身姿态,此番狼狈身姿落在小辈眼中,可谓奇耻大辱。 尤其是她刚刚才在裴皇后面前挑拨一番,如今也不知那些话有无被太子夫妻俩听去。 她原意是想暗讽裴皇后,太子娶了个养在外头的十多年的女子当太子妃,山鸡终究难成凤凰,没想到到头来却反而将自己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沈贵妃此时起也不是,继续福身也不是,可说整个人都不好了。 裴皇后见她福身福得痛苦难耐,面色一阵青一阵红,精彩万分,不由得摆手失笑。 "罢了,既然孩子们来了,本宫就给沈贵妃留留脸面,只是,沈贵妃与其有空担心本宫的儿媳,不如多多担心三皇子,本宫听闻三皇子前几日劳师动众,挨家挨户的找着永安侯次女赵舒窈。" "皇上为此龙颜大怒,罚了三皇子禁足,可本宫方才不久却听人来回报,说三皇子在沈贵妃来凤仪宫不久前,不顾禁足之令,打伤了宫门侍卫跑出了宫。" 沈贵妃闻言瞬间站直身,杏眼圆睁,指尖气得掐进掌心,生疼得厉害,才堪堪让自己憋下心中涌起怒意。 她来裴皇后宫中如今都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她儿子发生了这等大事,裴皇后其间却一字未提。 皇上口口声声说裴皇后贤良淑德,雍容大度,她真想叫皇上现在就来看看裴皇后的真面目为何! 此时沈贵妃也顾不得太子夫妻在场,匆匆福身告退之后,便头也不回地急忙离去。 "儿臣携太子妃前来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沈贵妃一离去,凌容与便带着盛欢上前请安。 裴皇后见到儿子与媳妇都来了,面上笑意浓厚,可目光却在瞥过盛欢比平时更显妩媚的面上时,顿了下,神情严肃起来。 裴皇后沉默且严肃的看着盛欢半晌,最后无奈的抚额,中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额角。 第5章 她看向盛欢。 只见见盛欢眼下一片青,天生带笑的桃花眼尾却尽显娇媚勾人的女人味,一举一动虽与平时无异,可娇嫩的小脸如鲜嫩欲滴的蜜桃,举手投足媚态自来。 现下已近午时,日头正盛,盛欢脖子上却挽了条披帛,将脖颈遮得扎扎实实。 一看就知道太子昨日又失了分寸,荒唐了一整夜,才会将人折腾成这般。 她还记得儿子大婚头一日,就将太子妃折腾得晕死过去,当时还唤了太医,可后来几日太子妃前来请安时,也不见她有如此神态。 裴皇后身为六宫之主,自然知晓女子承宠过后的神态,检查完元帕的隔日,太子妃来给她请安时,她便觉有种说不出的违合感,可元帕上的精血却也是真,便不做它想。 直到今日见到盛欢眉宇间,透着不可言喻只可意会的娇媚,裴皇后才知当时的违合感由何而来。 难不成太子大婚当晚,未与太子妃圆房? 那么新婚夜里急召太医,岂非是太子行周公之礼到一半时,晕了过去,太子妃为了顾及太子颜面,才有那番说法? 裴皇后眼神登时微妙起来。 她是知晓自己儿子身子为何,当初她便觉奇怪,儿子身子分明不好,那时仍是狐裘、手炉不离身,居然能在闺阁之事上大展雄风。 裴皇后头疼的揉着额,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再看向太子,太子如今身形已不再似从前那般削瘦,精白锦袍依旧,却不再似以前那般宽松,反而将他挺拔的身形完全勾勒出来。 宽肩窄腰流畅优美,原本稍显单薄的胸膛亦结实不少,已有着属于他这年纪的少年该有的健壮。 她与赵杰携手调养太子多年,都不见他身子转好,没想到大婚之后,太子的身子却是肉眼可见,日益渐好。 说盛欢是福星,那也不为过。 裴皇后眼眶微红,面上的神情由严肃转为柔和,"芳云,赶紧扶太子妃到一旁坐下。" 她一开始虽然有些气恼自己当初被骗,可裴皇后始终记得一件事,她这辈子就这求儿子是个正常人便好。 至于小夫妻俩之间的闺阁密事,与太子的不知分寸,她并不想插足其中。 当初自己是如何被已故的惠安太后盯着,如何被时时关注承宠与否,为何迟迟怀不上孩子等,这等苦头她都尝过。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裴皇后自然不愿闺蜜的女儿也步上自己后尘。 盛欢原本因皇后严肃的面色而高悬起的一颗心,在听见赐座之后,再次稳稳落回心头。 "母后偏心,怎么儿臣就没有赐座。"凌容与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那双好看的眉眼却是笑意难掩。 裴皇后似笑非笑的看了儿子一眼,"太子如今身子渐好便不知节制,本宫这是心疼本宫的儿媳妇,这累了一整晚,还得过来本宫这请安。" 盛欢听见皇后的话,整张小脸霎时酡红一片,羞耻得绣鞋里的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 皇后娘娘果然一眼就瞧出,他们昨日的颠鸾倒凤有多荒唐。 "阿清方才已进宫,稍后就到,"裴皇后明艳的脸庞笑意温柔,"太子且先回去,有些话太子在,本宫实在不方便说。" 凌容与眉心微蹙,心里实在不愿让盛欢与裴皇后独处,不是他担心他的母后会对盛欢做什么,就是怕盛欢一个人待在凤仪宫会觉得不自在。 裴皇后见儿子露出这等神情,不由得摇头失笑:"行罢,太子就待到阿清来到,到时太子妃的娘亲也在场,太子应当就放心了?" 凌容与微微颔首,负手走到盛欢身旁,并无落座。 眼角眉梢和煦而温柔,微微垂着眼帘看着盛欢,墨眸里闪着点点光亮,整个人扬溢着难以言喻的愉悦与幸福。 他忽地弯下腰,垂首在盛欢耳边低声细语,不知说了什么。 盛欢原本稍显不安的神色逐渐放松下来,而后随着太子嘴角微微翘起,太子妃本就比平时更为妩媚的脸庞,缓缓晕染上另一层更漂亮的粉。 只见盛欢含羞带嗔的怒瞪了凌容与一眼,恼怒地咬着粉唇,不敢相信他居然在凤仪宫也敢说那等孟浪之语。 盛欢注意到裴皇后的目光,悄然收回瞪着太子的美目,浑然不觉方才她心里那份紧张已在不知不觉中,消散无踪。 裴皇后见到小两口互动的模样,不由得会心一笑。 她记得自儿子大婚之后,每次站在太子妃身旁,就都是这般柔和的模样。 太子这般将人护得紧紧,还想方设法的逗太子妃开心的模样,裴皇后看着看着,不由得心生羡慕。 当初景成帝虽亦是对她疼爱有加,可却未曾在先太后面前这么护着她过。 第6章 如今她也不会吃媳妇儿的醋,当年太子撞破她的胡涂事,以致于整个童年都陷入痛苦之中,长大后甚至不愿接近女色。 如今太子能恢复这般正常模样,身子也逐渐好转,她还有何可求? 裴皇后莞尔一笑,垂首抿了一口茶水。 这牧婉清果真如裴皇后所言,很快就在宫婢的引领下来到凤仪宫。 既然盛欢的亲娘过来了,凌容与便依裴皇后所言乖乖离宫。 他虽仍有点不放心,可他到底还有正事得做。 永安侯与宁家私下沟结,贪赃舞弊一事,他还未上呈给景成帝。 他定得赶在裴皇后生辰宴前,将永安侯送进大理寺监牢,让他再无翻身可能才行。 ☆☆☆ 盛欢并没有在凤仪宫待得太久。 她的亲娘牧婉清也是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女儿还没休息足够。 牧婉清虽然想与女儿多多想处,却更心疼她被太子如此折腾,思及此,她忍不住又在心里给凌容与记上一笔。 可太子夫妇毕竟新婚不久,太子初识缱绻滋味,难免失态,况且她的女儿得了夫君的疼惜也是好事。 牧婉清忍了忍,终究没在自家闺蜜面前数落太子。 就在裴皇后想开口让自己的贴身宫女芳云,亲自将盛欢送回东宫时,却见芳云掩嘴笑道:"皇后娘娘,这太子身边的周正周公公就候在凤仪宫外,太子离去前和奴婢交待过,送太子妃回东宫这件事,交给周公公即可。" 裴皇后与牧婉清极有默契的对看一眼,而后姐妹两人,一个掩嘴偷笑,另一个则直接轻笑出声。 盛欢听见之后则是愣了愣,而后一张脸再度羞红起来。 凌容与这是怕她在路上走丢了是不是?居然还让周正候着她,他自己不用人伺候了么?! 她一时间都不知凌容与这是掌控欲作祟,还是别的。 盛欢羞赧的垂着头,朝裴皇后福身道:"多谢皇后娘娘体谅臣媳,臣媳不打扰娘娘与母亲叙旧,就此先告退。" 牧婉清看了裴皇后一眼,见裴皇后微笑的点了点头,才也跟着起身。 她一把扶住已经转身,欲要离去的盛欢肩头,凑在女儿耳畔轻声道:"娘虽然想教你几招驭夫之术,可我到底被赵承平那混蛋骗了十多年。" 她一面将盛欢送去凤仪宫,一面语重心长道:"娘觉得这什么驭夫之术都是假的,夫君若是费尽心机的想要骗,我们再如何提防也无用。" "所以欢欢,太子若真心对你好,你便以真心回报,来日他若狼心狗肺,你也无需忍耐,当断则断,这太子妃之位咱们不要也罢,千万别委屈自己,不论如何,娘与整个牧府都是你的靠山。" 说来说去,牧婉清就是怕女儿吃了闷亏不敢说。 若是换了赵舒窈,她肯定不会如此担心。 不是因为赵舒窈非她亲生,而是赵舒窈那性子从小忍不了苦、吃不了亏,一受委屈便会嚷得人尽皆知,半点委屈也不肯受。 可盛欢就不一样了,打从她回到侯府甚至成了太子妃,她也从未怨怪过盛家父子一句话。 牧婉清担心她日后与太子有了不愉快,也是像对盛家父子那样,像个没事人一样,什么话都埋在心里。 她现下已经不是永安侯夫人,没了诰命的身份,出入皇宫也不方便,才会忍不住与盛欢耳提面命几句。 牧婉清今日进宫主要是见裴皇后,她将女儿送出凤仪宫外,便又匆匆回头进去陪着裴皇后。 盛欢见到周正果然如芳云所言,就候在凤仪宫外等着她。 "周公公怎么不阻止殿下?你怎能不跟在他身边伺候。"盛欢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周正笑了笑,"殿下身旁还有其他小太监伺候着,今天日头毒辣,殿下知晓太子妃羞怯,要是由芳云姑姑送您回去,您怕是在回东宫的路上也不敢将脖颈上的披帛取下,殿下怕您闷坏了自己,这才叫奴才候在外头接您。" 今日日头确实极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洒下点点暖意,分明该是温意适中的阳春三月,这近午时时却比往常闷热许多。 盛欢因为怕被旁人瞧出昨夜凌容与在她身上肆虐的痕迹,可说将自己包得密不透风,就连脖颈上的披帛也都围了两圈。 她刚才在凤仪宫内就觉得有些不适,可又不敢取下,没想到凌容与却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还为此细心将周正留下,特地吩咐由他护送自己回东宫。 周正是太子身边的贴身大太监,虽然盛欢在他面前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知道昨晚周正与如意两人守了一整夜。 这该听的与不该听的,他们早就全都听去,她如今贵为太子妃,实在不必因为这等小事而在两人面前也扭扭捏捏。 第7章 待盛欢上了轿撵,见身旁就只跟了周正与如意,终是放心的将披帛取下,顿时清凉不少。 三月春风拂面,温暖和煦,盛欢不止觉得这阳光温度怡人,甚至觉得这迎面而来的微风里带着丝丝甜意。 盛欢眉眼弯弯,自成为太子妃后,头一会儿主动惦记起了自己夫君。 凌容与才离开一个时辰不到,她居然有点想他了。 轿撵上的美人儿面色羞红,不知道当自己忆起太子时脸上的笑容,比三月里的桃花还要灿烂还要甜。 御书房内,景成帝面色凝重地坐在书案前。 景成帝禁足三皇子,原意是想让他冷静冷静,却不想,这禁足令才下没几日,他就收到宫门传来禀报,说凌朗不止无视禁足令还打伤了人。 他简直要被自己这个小儿子给活活气死。 就在帝王龙颜大怒之际,御书房外便传来太子求见的通报。 景成帝让人将太子唤了进来,他端起茶盏抿了口雨前龙井,将心中腾起的怒火暂且压下。 喝完茶水甫一抬眸,入眼的便是面色红润,尽显少年意气风发的太子。 景成帝微愣一瞬。 他这二儿子,自三年前遭大皇子所害之后,便一脸病容,面色苍白。 他还记得当年太子为了求娶太子妃,甚至在御书房前吐了满地的血,怎么不过数月,这模样已近有大好之势。 莫名这娶了太子妃还附带了冲喜?才会一将人娶进门没多久,太子的身子便好得飞快。 想到这,景成帝原本被凌朗气得快生出皱眉的俊朗面容,不由得生出几分温和笑意。 可惜景成帝脸上的笑容没能维持多久,在听完凌容与的禀报之后,心中原本勉强憋下的怒火,再次翻腾而起来,如惊涛骇浪,波涌骇人。 "太子说,永安侯同皇商宁家贪赃舞弊,盗卖宫廷物资,盗卖获得的银两高达数千万?" 景成帝额间青筋爆起,脸寒似冰,语气严厉非常。 "太子可知此事有多严重?" 凌容与撩袍跪地,薄唇轻启,肃容道:"儿臣所言千真万确,且儿臣手中已握有证据,罪证确凿,望父皇莫待念旧情,尽速将永安侯伏诸于法。" 话落,景成帝身旁的贴身大太监,将凌容与备好的证据一一呈放到景成帝面前。 书案上证据齐全,且不止有永安侯今年与宁家往来的相关证据,更有历年来私下盗卖的物资名册,还有与负责盐业、铜铁、茶马的皇商卫家往来的证据。 历年下来,牵扯人数尽不计其数,不止涉及两个皇商就连刑部尚书亦牵扯其中。 凌容与之所以能轻易查得这些证据,自然是因为这些事在前世他就做过一次,只是当时永安侯极其狡诈,最后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可这一世永安侯尚来不及脱身就被凌容与爆了出来,恁是景成帝再如何赏识永安侯,也绝不允许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威权。 尤其这六大皇商,居然就有两个与永安侯互有往来。 简直罪无可赦,且凌容与呈上的罪状,条条都戳中景成帝最介怀且无法忍容的部份。 景成帝越看越愤怒,最后一拳重重捶在书案上,震得杯中茶水四溢。 "来人,即刻传锦衣卫都指挥使入宫,刻不容缓!" 帝王嗓音森寒至极,充满着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 待凌容与再度回到东宫时,已是晚膳时间。 他进到寝殿,周正伺候着他换上常服之后,却四处不见盛欢身影。 "太子妃人呢?"凌容与眉眼淡淡,漫不经心地问着。 周正笑吟吟道:"太子妃说想为殿下烧菜,如今人正在东宫的小厨房里,殿下——" 凌容与听见盛欢人在厨房,脸色蓦地一变,挥开周正,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他的小娇儿,什么都好,不止人漂亮,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对他也温柔,可她唯有一样不太行,就是不会烧菜。 凌容与还记得前世她也曾说要为自己洗手做羹汤,结果下场就是她差点把厨房给烧了,将他和盛家父子吓得半死,尔后他们三人再也不许盛欢接近厨房。 这不会烧菜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她如今贵为太子妃,三餐自然有厨子照料,可周正居然说盛欢想为他烧菜。 凌容与一想起前世厨房的惨样,以及盛欢一身狼狈还差点受伤,被自己吓得不轻泪眼汪汪的模样,便是一阵心惊胆跳。 最后甚至将周正抛下,直接使着轻功赶了过去。 小厨房虽没凌容与想象的那样,但状况也好不到哪去,不过好歹这厨房没有像前一世那样被烧毁。 第8章 宫里的厨子毕竟经验老道,一听太子妃想自己烧菜,就打起一百二十万分精神,手把手的教着盛欢。 最后终是勉强的做出一道当归山药香菇鸡汤,这还是最简单的熬汤。 周正气喘吁吁的赶到时,太子妃已经被太子带走了,只留一正在收拾一片狼藉的一伙人,其中包括如意。 这周正毕竟见多识广,立刻想到太子为何会如此急匆匆的赶过来。 他懊悔的拍了拍头,心想自己差点就闯了大祸。 可太子与太子妃才成婚不过没多久,他又是如何得知太子妃厨艺不精这件事? 另一头,还来不及邀功的太子妃,已经被气急败坏的太子殿下抱回寝殿内。 寝殿房门紧闭,再转眼,太子妃已似一只小奶猫般被扔上了床榻。 盛欢活了两世,自然也知道自己的缺点在哪,可她今天就是特别想亲手烧菜给凌容与吃。 要不然她也不会忍着全身酸疼,还要去小厨房捣鼓半天。 床榻前的少年俊容微冷,没有平常的温柔笑意。 盛欢见他冷着一张脸上榻,伸手过来要抓她时,连忙娇声软语地替自己澄清:"我这次没将厨房给烧了!" 凌容与:"……" 他是怕她把把小厨房烧了或毁了么?他是担心她一番折腾会伤了自己! 凌容与薄唇抿成一直线,好气又好笑,却在扫过少女雪白脖颈间上的红痕时,什么气也没了。 昨日盛欢满脸绯红,美眸潋滟,卷翘的睫毛挂着泪珠,细碎如小奶猫的呜咽,娇声细语地喊他夫君的楚楚动人模样,犹在脑海之中。 她的唇与她的一切,皆是那么地柔软与温热,娇涩羞甜得令人还想再尝一遍。 凌容与凤眸晦暗,将人揽进怀中,淡淡问:"你早上不是才在抱怨身子难受,为何一回头就又跑到了小厨房?" 盛欢想起个己为何突然兴致勃勃,面上又是一红。 她不想告诉凌容与,是因为他今日帮自己画眉,还让周正留下来接她,才会突发其想也想将前世一直学不会的厨艺给学好。 就像他曾为了她努力还不着痕迹的对她好一样,她也想为他努力,然后给他惊喜。 虽然这个惊喜落在凌容与眼里好像成了惊吓…… 她不承认自己两世也学不好烧菜,这一世教她的还是皇城里的大厨,简直太丢脸了。 盛欢捂着脸,只露出一张小嘴,"就是突然想烧菜给你吃。" 凌容与见她不肯说实话的害羞模样,立刻心领神会,想到她究竟为何要做这件事。 少年眸光一瞬间暗沉无比,忍不住俯首堵上她娇艳欲滴,柔软温热的唇瓣。 榻上的小奶猫,声音一如往常的软绵,呜呜叫了几声,新擦的口脂没几下又被吃得一乾二净。 凌容与气息微乱,想再次将这只小奶猫吞进肚里,却又记得昨夜两人千回百转,将人折腾得狠了。 虽然难受,却也只是抱着盛欢浅尝既止的亲昵一番,便将人放开。 可放开时,裙摆却不知何时已经堆栈在纤细的腰间,欺霜赛雪的肌肤透着玉泽般的光华。 双腿笔直修长,小脚丫精巧玲珑,脚趾头微微蜷缩着。 "下次若还想学烧菜跟孤说。" 纤纤楚腰,不盈一握,有人向来爱不释手。 盛欢被轻轻抱在怀中,清透的眸子已染上几分湿润。 眼前少年话虽说得正经,带着薄茧的指腹,却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娇嫩的肌肤。 盛欢红着脸,小声道:"要不是殿下离开凤仪宫后迟迟未归,我也不会突然想要烧菜。" 甜软的语气带着几许撒娇之意。 凌容与本就在忍耐克制,听见小娇儿的抱怨,撑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手也再次不安份起来。 "孤已经将永安侯贪污的罪证呈给皇上,皇上已派锦衣卫都指挥使上府逮人。"凌容与道。 盛欢并不在意永安侯如何,反倒是见他居然又要继续,不禁涨红脸道:"就要晚膳了,而且殿下刚回来还未浴沐,你怎么能……" 凌容与顿了下,暗潮汹涌的墨眸,因极力的克制微微猩红。 少顷,他意味不明的轻笑了声:"的确还未浴沐。" 就在盛欢松了一口气时,凌容与却将她塞进锦被之中,裹紧后连人带被打横抱起。 东宫沐浴的地方除了寝殿外还有个大浴堂,只是凌容与鲜少会过去那。 浴堂有小半个寝殿大,宽敞华丽,金漆彩画,除了更衣的地方外,还摆放了贵妃榻与桌几。 虽然凌容与是心血来潮突然抱着太子妃说要用浴堂,可周正却似早有准备般,白玉浴池很快就注满热水,轻纱布幔,雾气朦胧。 第9章 盛欢被抱进浴堂时不禁看着有些傻了。 这永安侯府虽然也奢华,可到底没有这种大浴堂。 凌容与将美人儿放到贵妃榻上,才将她从锦被中解救出来。 锦被下的小娇儿衣衫凌乱,衣襟半敝,月白色的肚兜鼓鼓涨涨。 纤柔浑圆的细削香肩,肌肤如上好的无暇美玉,娇嫩光滑,细腻白皙。 在一旁跃动的烛火映照下,更是晕上一层灿然莹光,更显晶莹剔透,宛若凝脂雪莲。 尤其是上头盛开的朵朵扶桑还未消退,殷红与雪肤交织一片,娇美玉颈如酥脂嫩玉,泛着一层淡淡的桃花色,透着说不出的娇媚可人。 如此风情万种,清纯中却又带着无限妩媚的绝色美人,似一朵娇艳欲滴的花,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想伸手采撷。 爱慕她已久的凌容与自不例外。 凌容与慵懒抬眸,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漫不经心的摘下玉冠,长发倾泻如墨,随意披撒于肩。 指尖搭上衣襟,臂膀薄薄一层的肌肉比起之前已结实不少。 姿貌过人的少年郎,乌羽般的睫毛半落,墨眸中流转着毫不掩饰的浓烈缱绻与柔情,却也暗藏着贪婪与晦涩。 大限就剩一年,凌容与越发不敢想象将来。 前世取心头血时他不曾怕过,可今生却随着时光倒数,日日怯懦起来。 心里的妒火更是时时刻刻,猛烈的焚烧着他的心。 随着精白宽袖锦袍被随意扔到一旁,盛欢呼吸微微一窒,红晕立刻从脸庞一路蔓延到颈肩。 少年身姿依旧流畅漂亮,却比之前精实不少,已渐有前世健硕之态。 盛欢皙白的长腿微拢,美目含娇带俏的睨了凌容与一眼,红艳欲滴的美唇刚噘起要说些什么,俊美的少年郎已俯首而下,将小嘴一把堵上。 美目羞涩,媚眼如丝,随着吻落了下来,长睫飞快扑闪,一如往常地紧紧闭上。 吻毫无克制,热烈而深情缠绵,温热与之翩然起舞,似要将她所有的呼吸与一切全都夺走一般,彼此的气息与墨发交织一片。 臂弯之中的美人儿,迷迷糊糊的伸出白皙玉臂,揽住少年脖颈。 两心相悦的吻,酣醉而甜蜜,美人儿晕乎之际,浑然不觉自己已被抱起,径直朝浴池走去。 盛欢双颊漫着红云,娇甜细软的哼唧了一声:"……不要乱动。" 她不喜欢换来换去。 池水暖热,温度适中,不稍片刻,两人身影已潜到池中,徜徉于池水之中。 美人儿不盈一握的精致玉足,却似是被池水烫着一般,蓦地绻缩起来,水面上的花瓣随着少年的走动飘荡不停,泛起阵阵涟漪。 盛欢背脊紧靠池畔,紧紧抿着嘴唇,双眸迷蒙泛着水雾,眼尾染着少年百看不腻的桃花意。 他墨眸猩红,薄唇轻轻碰了碰小娇儿的眼尾。 指尖追逐。 耳边情话绵绵。 似疼惜,似摩挲,有一下没一下的亲吻着半眯的桃花眼。 那只素来只在寝殿的小奶猫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懒懒地伏在池畔旁,细软的嗓音,甜腻中带着软糯,哼的呜呜咽咽,断断续续。 遇上难以招架的骤雨狂风时,还会气呼呼的伸出小爪子,狠狠地挠上一爪,留下刺目惊心爪痕。 不止爪子会挠人,还会发狠咬人。 候在浴堂外的如意这次学聪明了,没再站在大门旁。 可她虽离浴堂大门离得远远的,却依旧听见了那只小奶猫的哼唧声。 小奶猫的嗓音实在太羞人,可怜的如意,一张脸小再次听得烧红起来。 待太子抱着衣着整齐的太子妃出来时,如意一点儿也不敢抬头乱看。 她家小姐生得太美,就算刚承宠完,闭着眼懒懒的窝在太子怀中的模样,亦让她看得羞涩不已。 ☆☆☆ 接连两日的亲昵实在过于疲累,待盛欢回到寝殿软榻上时,只觉得自己浑身骨头都散了,不止连手指都不想抬,就连撩起眼皮她都觉得懒。 晚膳早就备好,可太子妃这般模样,显然是不可能到膳厅用膳。 凌容与让人将膳食端进寝殿,他亲自将人抱在怀中,一口一口的喂着。 盛欢却连咽菜都觉得懒。 还觉得费力。 她只想睡觉,还想叫凌容与今晚就回去偏殿自己睡。 凌容与喂没几口,就听见怀中的美人儿娇声娇气的哼哼唧唧:"不想吃饭,喝汤就好。" 他垂眸看着怀中的小娇儿,既无奈又宠溺地笑起来,只好让如意将手里的碗取走。 "换太子妃亲手熬的当归山药香菇鸡汤。" 第10章 "那汤是要给殿下喝的,我不喝。" "……" 凌容与无奈失笑:"换盛另一道汤来,太子妃亲手熬的那道,孤待会儿就喝。" 盛欢懒懒的挨在他怀中,闭眼道:"要喝光,一滴都不能剩。" "……好。" 一旁如意听见盛欢的话与太子的妥协,忍不住偷偷掩嘴低笑。 她家小姐以前在盛家,是被所有人捧在手中,肆无忌惮娇宠养大的,其实娇气的很。 只是盛欢从小没了娘,所以固然娇气却也体贴懂事,鲜少无理取闹。 如意知道,小姐不是没有脾气,只是比一般人家爹娘俱在的姑娘还要懂事罢了。 如今在太子面前,她家小姐却一点一滴将自己小心翼翼收敛起来的娇气与任性,慢慢地显露出来。 如意笑眼弯弯的将汤碗盛上,低眉顺眼的退到一旁。 凌容与垂眸,轻声细语的哄着怀中美人,一勺一勺的喂着她,见她喝下半碗汤就不愿再喝,也不逼她。 让如意唤人进来,将东西都撤下后,想哄人入睡,却又听见怀中的小娇儿哼哼道:"殿下还没用晚膳,也还没喝药。" "不喝药,殿下就去睡偏殿。" 一旁正低头收拾着膳食们的宫人,纷纷一顿,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不该继续收拾膳食。 周正已经在一旁摇头叹气,摆手道:"都退下,不用收了。" 太子妃一开口,太子哪还会拒绝,周正用膝盖想都知道太子的答案为何。 太子极其疼爱太子妃,惧内素来惧得如此泰然自若,毫不介怀。 果不其然,凌容与又应了一声好之后,人就下榻,慢步来到桌前用起晚膳。 宫人们退出寝殿后,面面相觑。 已沉沉跌入睡梦中的盛欢并不知道,不过短短一日,皇城之外已经天翻地覆。 这牧婉清与永安侯和离的消息,其实早在她搬离永安侯府不久,就在京城中炸开来。 百姓纷纷臆测为何感情极佳的永安侯夫妇会突然和离,且这和离还是景成帝亲下的圣旨,永安侯不想离也得离。 大部份的人,包括京城权贵与永安侯交好的几户人家,都猜不到其中缘由为何。 可这宁二夫人却是心知肚明。 那日牧婉清将宁二夫人叫到永安侯府,说赵舒窈怀了她儿子的骨肉,宁二夫人当场晕了过去,再醒来时,恰好听见了永安侯夫妻正在争执。 她不止听见了争执,还听见了永安侯费尽苦心,隐瞒了近二十年的秘密。 有着‘痴情郎君’美名的永安侯,其实是个衣冠禽兽! 他不止偷养外室,戴着面具在世人面前扮演深情夫君,骗了众人十多年,他还丧心病狂将亲女儿给抱出府,将她与外室所生的女儿调包。 真千金流落在外十多年,假千金却在永安侯府被人千娇百宠的养大。 宁二夫人虽然在听完这件惊天大秘密之后,就又立刻昏了过去,可她再醒来时却还是记得的。 她一回宁府,就立刻将这件事告诉她儿子。 这宁二公子因为赵舒窈一蹶不振,本就心中有怨,如今听见这个秘密,又此会罢休干休。 宁二因此以这个秘密要挟永安侯,才会一步错,步步错。 永安侯虽然手段狠厉,却也小心翼翼十多年,从未留下任何把柄给旁人,却在认回盛欢不久后,接二连三的行差踏错。 先是赵舒窈欲要除掉盛欢反自尝苦果,又在盛欢回门时激怒牧婉清,让牧婉清忍无可忍与她撕破脸面。 后是盛翊臻沉不住气派人找他,永安侯可说被自己护了一辈子,最疼爱的两个女人与女儿给害得苦不堪言。 永安和夫妻和离消息传出不久,就又有谣言传出,说赵舒窈非牧婉清的亲生女儿,而是永安侯与外室所生的女儿。 一开始这话没人相信,直到与牧婉清交好的官夫人上门询问,牧婉清亲口承认,这个原被京城百姓所不耻的真假千金谣言,才如火如荼散布开来,传遍大街小巷。 京城很快就无人不晓,永安侯以假换真,丧尽天良,才会气得牧相一状告上御前,为其妹求来一纸和离圣旨。 甚至就连赵杰都不耻亲爹作为,主动舍弃世子身份,太子妃得知自己真正身世,更是难过得不愿再认他为父。 永安侯不止没了妻,还没了一双儿女。 他不再是皇室宗亲,相府也不再是他的亲家,他甚至因为手下贪污而触怒景成帝而被暂时停职,早就盯着他的对头与言官,再次为此事狠狠地盯上他。 这段时间内,他就算被停职,也依旧日日被叫到金銮殿前接受言官弹劾与承受帝王的怒火。 第11章 永安侯可说瞬间沦为众矢之的,每天忙得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以至于忘了被他安置在外的赵舒窈。 赵舒窈离府出走失踪已久,一直都只有三皇子派人四处寻她。 可在她为外室女所生这件事被牧婉清证实之后,找她的人一夜之间突然暴增了许多。 赵舒窈就算还是永安侯次女,可外室女在贵女眼中却远远比不上庶女,庶女起码还是妾室所生,外室女却是连她们府中的丫鬟都不如。 以往那些被她欺辱的贵女,以及早就垂延她美色的权贵子弟,几乎都派出不少奴仆,翻天覆地的找起她。 永安侯虽然将赵舒窈藏得隐匿,可到底还是藏在京城之中。 这三皇子凌朗遍寻不着的赵舒窈,不过没几日就被她记恨她的人给找了出来。 赵舒窈被找到的消息,不知为何很快就传进宫里,传到了凌朗耳中。 凌朗怒闯东宫那日,虽然见了赵舒窈犯下的罪状,可在他心中,赵舒窈就算再可恶,她也已经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罪不至死。 更不用说她腹中还怀着他的亲生骨肉,凌朗哪怕对她再失望,也不忍心就此弃她与孩子于不顾。 是以三皇子才会一得到消息,就无视景成帝的禁足令,不顾后果将侍卫打伤,逃出皇宫。 凌朗再不济,也知道京城里有好几个纨绔对赵舒窈有着龌龊心思。 他得到的消息很精确,很快就找着了赵舒窈。 可任他找得再快,从那群贵女手中救出赵舒窈之时,她却也受尽折磨与羞辱。 凌朗见赵舒窈狼狈不堪,气愤不已。 贵女们却一脸无辜,振振有辞。 "三皇子这是错怪我们了,若非我们从那些纨绔手里抢下赵舒窈,她只会更惨。" "她要是落到尹家和安家那些纨绔手里,就不只是现在这般模样。" 这些手段与似是而非的话语,是赵舒窈以前最爱使的,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被人如此对待。 以前那些贵女,常被她的强词夺理与羞辱气得憋屈不已,如今她倒是全都一一领教回来。 三皇子赶到后不久,永安侯也终于现身。 "臣最近腹背受敌,可谓心力交瘁,实在是护不住这个女儿,臣在此恳求三皇子念在窈儿怀有您骨肉的情面上,将她带回宫,就算您不要她也得顾及腹中的皇嗣。" 当时在场的权贵不少,不止有贵女们,还有看戏的,他们听见永安侯的话纷纷脸色一变。 众人面面相觑,而后有人嗤笑一声:"永安侯可真沉得住气,赵舒窈被带走时你不现身,等到三皇子赶来,你却也跟着来了。" 这赵舒窈消息的确是永安侯想方设法派人传到三皇子耳里,为的就是将赵舒窈怀有皇嗣之事宣之于众。 皇上迟迟不肯同意赵舒窈进三皇子府,如今赵舒窈的身世已经传开,她若进不了凌朗府中,她这辈子便毁了,即便她还是永安侯次女,也不会有任何权贵看得上她。 永安侯身边亲信一个接连一个出事,他自己也非常需要与三皇子搭上关系。 一旦赵舒窈进了凌朗的后院,就算只是个侍妾,朝中攻击他的人也会有所忌惮。 虽然前前后后还得等上近一年的时间,但只要等女儿诞下皇嗣,他到时又可东山再起。 永安侯算盘的确打得很好,三皇子的反应也如他所料,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凌朗此次不顾后果出宫,早就下定决心硬要将赵舒窈带回身边。 他从来就不在意她的身份为何,就如同凌容与从不在意盛欢是商女出身一样。 对于凌朗而言,永安侯嫡女也罢,外室之女也好,赵舒窈就是赵舒窈,一直都是他喜欢的姑娘,不会因为她的身份地位而有所改变。 可惜永安侯算得再透彻,也算不到凌容与早就在暗中搜罗他的罪证,且已经在不久前上呈到景成帝面前。 锦衣卫办事素来干净利落,景成帝将都指挥使急召进宫,初下口谕不久,都指挥使便立刻带人出宫,四队人马分头而行。 永安侯府、宁家、卫家及刑部尚书府邸,皆有其身影。 锦衣卫的眼线遍及京城各处,永安侯府里寻不到永安侯的身影,很快就找到了这边来。 凌朗还没来得及将赵舒窈带回去,十几个身穿侍卫服的玄衣男子便将他们团团团住。 永安侯一见到来人身穿深蓝飞鱼服,面色一变,还来不及有任何动作,就已被人制伏。 "你们想要做什么!"方才还一副胜卷在握的永安侯,此时面色已铁青难看不已。 原本交谈吵杂声戛然而止,方才趾高气扬的贵女们在见到人高马大,动作更是整齐划一锦衣卫们,更是一脸惶恐的缩到一旁角落。 第12章 他们是帝王手中最锐利的一把刀,身上的气势威压皆极为瘆人,不止普通百姓见着退避三舍,就连京城权贵也是对他们极忌惮,能不沾惹就不沾惹。 "本座一切行为皆奉圣意,永安侯与皇商宁家及卫家及刑部尚书贪赃舞弊,盗卖宫廷物资罪证确凿,我等奉旨对永安侯府封府抄家,永安侯及其家眷一律押入大理寺监狱候审,倘若有任何冤屈大理寺自会还你们清白。" 永安侯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目眦欲裂,想挣扎却因双手被反扣于背而动弹不得。 赵舒窈虽早早就晕了过去,却一样被锦衣卫们从三皇子手里押下。 最后,就连凌朗都是被都指挥使亲送回宫。 景成帝早料到小儿子为何鲁莽出宫,便将三皇子一并交待给锦衣卫,要他们将三皇子完好如初的护送回宫。 此时京城百姓还不知将有大事发生,可亲眼目睹一切的权贵们却知道京城的势力又要重洗一番。 他们也是此时才恍然大悟,为何牧婉清与永安侯和离时,还要让一双儿女与他断绝关系,原来是他们早就知晓永安侯死罪难逃。 盛极一时,曾于京城横行无阻的永安侯府大势已去,将来怕是再也无翻身之日。 ☆☆☆ 翌日,待盛欢醒来时,浑身酸疼不已,却还是将如意唤了进来。 锦被下不着寸缕的肌肤,处处皆是昨日意乱情迷时留下的缱绻痕迹,一看就知道被人狠狠的欺负过。 如意替她穿戴衣物时,耳尖泛红的厉害,不敢抬头多看她家小姐一眼。 她转而说起永安侯被补一事。 这曾经横行京城多年的永安侯父女,已在昨日傍晚,双双进了大理寺监牢,等候发落。 盛欢听见如意的话,心中顿时百感交集,说不出的滋味。 她突然很想去见见永安侯,问一问他当年为何要那么做。 既然她的娘亲从未拦过他纳妾,他为何不直接将盛翊臻抬进府,让她和赵舒窈都能当他名正言顺的女儿。 难道是因为盛翊臻只能当妾,赵舒窈只能当庶女,妾永远得看正妻的脸色,而庶女注定低她一等,所以他不愿迎她们进府? 所以他宁可狠心抛弃她这个亲生女儿,而将他真正宝贝的女儿换进侯府,让她享尽一切荣华富贵,当他矜贵非凡的侯府嫡女。 盛欢觉得这个想法实在过于可笑,不由得摇了摇头,摆手让如意退下。 这一动便觉得浑身酸疼不已,昨日的缠绵婉转再度呼啸而来。 凌容与果然是个登徒子! 她忍不住在心中低骂,可半眯的弯眸却闪着笑意与幸福光点。 凌容与回到寝殿时,见到的便是美人儿窝在锦被之中,眉眼弯弯,脸上的幸福笑意溢于言表的模样。 心里霎时温软得一塌糊涂。 他方才亲自跑了一赵凤仪宫,为的就是告诉裴皇后,今日盛欢无法前去请安。 裴皇后见到他脖颈间毫不掩饰的抓痕及咬痕,登时心下了然。 她眼中笑意虽盛,却还是语重心长地劝了儿子几句:"来日方长,太子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太子妃的身子着想,不该急于一时,以免坏了根基。" 凌容与其实也不想急于一时,只是越离大限之日,他便越发的无法控制自己。 就在盛欢转头的同时,他已来到榻旁,随意的坐在榻上。 "笑什么?"凌容与抬手捏了捏她的秀鼻,宠溺的低笑一声。 盛欢一抬眸,便见少年漂亮的喉结处,有着两道明显的牙印。 那是她昨晚时一不小心咬上去的。 他居然遮也不遮! 盛欢脸颊一热,紧张道:"我醒来前,殿下可有去哪?" 凌容与漫不经心地将她的鬓发塞至耳后,"孤方才去凤仪宫给母后请安了,母后知晓你身子不适,特意要孤告诉你,这几日都无需再到凤仪宫请安。" "……"盛欢一阵晕眩,觉得自己以后再没脸去给裴皇后请安了。 她不敢相信凌容与居然就顶着这个牙印,大大咧咧的去了凤仪宫。 于是当晚一点也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太子殿下,再度被太子妃赶到了偏殿,辗转反侧,孤枕难眠一整夜。 ☆☆☆ 隔日裴皇后赏赐了盛欢四、五匹云锦与华锦,还有数匹从苏杭过来,花色皆是百里挑一的上好绸缎。 不止如此,更让芳云带着几名裁缝小娘子过来,说是生辰宴将近,太子妃的衣裳款式实在太少,要给她量身做几件新装。 永安侯如今下了大狱,裴皇后知晓自己的生辰宴上,盛欢势必会成为众人焦点,不论是衣裳或是首饰皆马虎不得。 第13章 因而特地命芳云领着人过来。 当时芳云还担心这些小娘子会冲撞到太子殿下,便叫她们全都暂且候在东宫正殿外,可她万万没想到太子人根本没在正殿。 亲眼撞见太子与周正从偏殿方向走过来的芳云,整个人蓦地愣怔在原地。 那些个裁缝小娘子们,也没想到她们会在正殿门口与太子殿下撞个正着,个个皆诚惶诚恐地跪伏于地。 凌容与素来不近女色,在这皇宫之内能与他如此近距离面对面的机会并不多,有几个小娘子见到大梁以俊美着名,天人之姿的太子,小脸当场就不受控的红成一片。 凌容与目不斜视径直走进正殿内,旁的女子他向来没兴趣,这世间唯有盛欢能进他的眼。 芳云摆了摆手,让裁缝小娘子继续候在殿外,自己则跟了进去。 太子进到主殿时,太子妃正好被如意搀扶出来。 跟在后头的芳云见到太子快步上前,从如意手中将人接了过来,而后亲自扶到主位上坐好。 薄唇轻启,不知在和太子妃说什么。 凌容与的神情与平时无异,甚至在看向盛欢时更为柔和,眼里尽是宠溺且纵容的无奈,脸上梨涡若隐若现。 太子为何不在正殿而从偏殿过来,这件事不好说,芳云心中原有猜想,可如今见到太子眼里柔情似水的模样,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岔了。 太子若与太子妃吵架或是被赶去偏殿睡,如今怎么可能像个没事人一样。 芳云很快将裴皇后的赐赏及来意禀报给太子夫妇。 盛欢有些受宠若惊,凌容与却是微微蹙眉道:"那些裁缝娘子手艺如何孤不知晓,孤记得宫里另有裁缝妇人,她们手艺较稳,太子妃的衣裳交由那些裁缝妇人,孤比较放心。" 芳云一愣,"裁缝妇人们手艺虽巧又稳,可她们到底不如小娘子那般精通京城最新款式,皇后娘娘生辰宴上,太子妃可说为众贵女之首,到时必定被人比较一番,若是款式……" 太子身为男子自然不知,这宫中女眷与那些贵女们有多爱攀比,芳云欲言又止,还想再说却又听太子淡淡开口。 "那就让她们合手为太子妃做新装。" "奴婢知晓太子的意思了,奴婢这就让人将裁缝妇人们唤来。" 语毕,芳云退出殿外。 盛欢扯了扯凌容与的宽袖,困惑道:"殿下为何要如此劳师动众?小娘子们是皇后娘娘亲自指派的,手艺自然好,你这一番话传回皇后娘娘耳中,她岂不是要伤心难过?" 此时两人身旁就只剩周正与如意伺候着,凌容与抬眸,不着痕迹扫了周正一眼。 周正心领神意,悄然无声的示意如意,随后双双退出大厅。 此时,正殿大厅就只剩太子小夫妻俩。 凌容与方才虽正眼也未瞧那些裁缝小娘子们,可却也从她们冒失浮躁与细碎的交谈声中,大至分辨出她们的年纪。 都是一些及笄不久的姑娘家。 裴皇后指派的人,手艺肯定不会差到哪去,只是那些小娘子年纪太小,盛欢这两日接连承宠,身上全是令人脸红心跳的缱绻痕迹。 那些小娘子平时还会为宫中其他妃嫔做衣裳,待她们为盛欢量订完衣裳,肯定管不住自己的嘴。 凌容与无法忍受旁人在背后议论盛欢,更不愿让那些不相干的人,肆意臆测盛欢是如何受自己宠爱。 他愿意显露给裴皇后知道,那是他要故意要彰显自己有多重视及喜爱盛欢。 凌容与知道,他对盛欢越好越疼爱,那么裴皇后也会对她越好。 可旁的人,他一点也不乐意。 是以凌容与才会让芳云将裁缝妇人也唤来,两方人马一旦有了比较之心,不管是小娘子或是裁缝妇人,谁也没时间碎嘴。 凌容与起身,走到盛欢面前将她捞进怀里,懒懒的坐回盛欢原本的座位上。 盛欢被抱得猝不及防,白皙的双腮微红,小声嘟囔:"殿下越来越不正经了。" 这撒娇的小嗓子软糯糯的,带些几许娇嗲,凌容与不由得听得心猿意马起来。 垂眼看了她一会儿,忍不住挑起怀中小娇儿的下巴,吃了满口唇脂。 心满意足的一吻过后,少年将她柔若无骨般的一双小手握在手中,把玩捏揉。 沉默须臾,才解释自己为何要这般劳师动众。 最后还不忘补上一句:"孤不喜欢旁人看你,你在孤面前也不许看旁人。" 凌容与眼帘微垂,漆黑墨眸一如初见,闪烁着强烈而又隐晦的侵占欲。 盛欢听完他占有欲十足的霸道发言,脸上又不受控的生出燥热来,泛起薄薄一层红晕。 "殿下昨日都明目张胆的让皇后娘娘及其他人,见了你脖子上的牙印了,还怕我被其他人瞧去?" 第14章 就是因为这样,凌容与昨晚才会被她赶去偏殿睡。 凌容与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轻弯起嘴角,"那不一样,寻常宫人可不敢肆无忌惮的直视孤,可那些人替你量身做衣裳时,却是能正大光明的盯着你瞧。" 话里浓烈的醋意毫不掩饰。 盛欢:"……" 那些小娘子分明都是女的,他这口气听起来就像裴皇后,派了一群男子来给我做衣裳一般。 她不敢相信的睁圆眼。 可她虽觉得凌容与有点大题小作,弯眸里的笑意却越发甜软起来。 凌容与没错过她眼底羞涩的甜蜜笑意,眼角眉梢也跟着缀起浅甜笑意,看着她的眼神温柔缠绵。 虽然两人视线没有交集,谈话声也突然停了下来,偌大的正殿,落针可闻,可此时却是无声胜有声。 大殿内,似哪只馋猫不小心打翻了蜜糖罐般,沉默而暧昧的空气中,缓缓地泛起沁满了甜蜜的丝丝甜味。 盛欢就侧坐在他大腿上,少年虽然身子渐好,可大腿骨的肉终究还没那么厚实,坐起来不太舒服。 她忍不住动了动,一只手扶在他精瘦的腰身,挪了下位置。 凌容与眸色暗沉,呼吸加重,按住她,意味不明的闷哼一声,打破沉默,"别动。" 盛欢感受到他整个身子都僵了僵,低沉而沙哑的闷哼声,更是听得她耳根一热。 某种危险直指而来,她霎时不敢再动。 前两日实在被欺负得厉害,她有些怕了。 半晌,凌容与凤眸微挑,硬生生地转了个话题,"如今赵杰已非世子,他原本就一心从医想进太医院,可当初永安侯却不肯让自己的儿子当太医,如今他已完成多年心愿,成了太医。" 盛欢闻言,不由得好笑道:"兄长就不怕自己进了太医院之后,清河公主以此为由,日日召他过去诊脉么?" 清河公主喜欢赵杰,此事可谓人尽皆知。 盛欢不明白,之前兄长一直躲着公主,如今怎么又自己蹚浑水,难道兄长改变心意,想通了? 想起赵杰,她便不自觉地想起另一个阿兄,忍不住不开口问起盛煊近况。 "盛侍读为何都没进宫了?他辞官了么?" "……"凌容与猝不及防的被灌了一大口醋。 心里瞬间酸溜溜的,酸得他眼中的笑意都撑不住。 他提的明明是赵杰,为何最后又说到了盛煊身上? 凌容与真的很不喜欢盛欢心里惦记着别人,尤其那个人还是盛煊。 "没有辞官,他之前想将盛泽从狱中捞出来,所以请了长假,如今人已回宫。" 凌容与薄唇微抿,一脸云淡风轻。 盛欢听见盛煊进了宫,雀跃的眨了眨眼,抓着他的手腕,"阿兄进宫了,是要来东宫这为你讲读么?待会儿就到么?" "……"凌容与后悔自己提起了赵杰。 "盛煊被清平叫过去了,父皇给他这侍读的原意,本就是要让他与清平多多相处,如今他还是最有指望得驸马人选。" 盛欢噘嘴,失望的‘哦’了一声。 凌容与嘴一抿,几乎要就绷不住心中早已翻江倒海的醋意。 怀中的小娇儿浑然不觉,依旧愁眉苦脸的烦恼着,"我两个哥哥都喜欢同清河公主,该怎么办?" 被淹没在掀起阵阵浪花醋海中的太子殿下,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凌容与沉吟半晌,淡声道:"清平贵为公主,有了驸马也还能养面首,欢欢不必过于担心。" 盛欢听完,眉头却是重重的蹙了起来。 她无法想象盛煊或是赵杰,他们其中一个成为清河公主面首的模样。 盛欢面上尽是烦恼,将脑袋靠在少年的胸膛上,嘴里小声嘟囔:"这样当面首的那个未免也太可怜了,改天殿下安排我和阿兄见上一面,要是他最后当不上驸马,我再想办法替他寻个好姑娘,阿兄苦读许久才考上状元,当面首也……" 盛欢说个不停,话里提的全是盛煊。 原本一脸淡定,云淡风轻的少年郎此时已经浑身拢着团阴鸷。 不知危险悄然来息的美人儿,下颚忽地被修长漂亮的手指捏抬起来。 "欢欢,不要想别人,想着孤就好。"他浓密的眼睫微垂,眼角泛着腥红,因克制而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微不可察的执拗与病态。 盛欢这时才听出他话里的醋意,顿时有些无奈,连忙解释:"他们都是我的兄长,我——" 话还未落,耳边就传来少年带着冷意的轻笑声,嘴被重重的堵上。 凌容与按着她的后脑勺,碾转地吻了一会儿,温热便强势地闯进她口中。 第15章 她的娇嫩唇瓣被他近乎粗暴的肆意掠夺着。 不再是这几日如和风雨细般的柔吻,而是充斥着浓浓的爱意与占有欲,不停变换角度,近乎痴迷地的霸道允吻,不舍得片刻分离。 他愿意将世间所有一切都捧到她面前,没有底线的放肆疼宠,也愿意全部的温柔都倾注在她身上。 可他无法忍受在两人独处时,她心里口里念着、记着的都是另一个男人。 没多久,美人儿的面色与眼尾皆染上酡红,最后倒在少年臂弯,被抱回了寝殿。 寝殿间的小娇儿香汗淋漓。 雪肌泛起一层又一层瑰丽的红。 一回儿眼泪汪汪的伏在软榻上,一回儿满脸通红的被抱到窗台边,忙得再也没时间开口提起她那两个兄长。 ☆☆☆ 另一头,长乐宫里的清河果然召了太医,还指名要刚进太医院的赵太医。 赵杰素来冷峻的眉眼,在听见清河公主的召唤,有一瞬间的柔和。 他沉默的提起药箱,跟在清河派去请他的宫婢身后。 斯文俊朗的面庞虽一如往常的瘫着,黑眸里却不停的掠过点点笑意。 赵杰曾为了让妹妹当太子妃,主动舍弃驸马一位,之后清河百般示爱,他也全都毫不犹豫的拒绝,不给任何一丝希望。 那是因为他知道这永安侯府只有一人能当皇眷,可他现在已非永安侯世子,皇上再也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有所忌惮。 他无需再像以往那般,忍耐痛苦强硬的拒绝清河了。 思及此,赵杰俊朗的眉眼都不自觉地染上温和笑意。 然而这笑意却在进到长乐宫不久,就又变回了以往的冷若冰霜。 清河特地召他过来,并不是要像以往那般对他纠缠不清,而是叫他过来给盛煊看病。 原来是盛煊请了长假,再次回到清河公主面前之后,原本英俊的脸庞与健壮的身姿,都比以往削瘦许多。 清河虽然对父皇有意指给自己的状元郎没什么兴趣,可盛煊这原本俊俏好看的一张脸,如今却是憔悴不堪,还整个人都暴瘦许多。 一直将盛煊当美男欣赏的清河顿时就不乐意了。 "盛侍读告假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何事?"清河居高临下的看着盛煊,伸出如白玉般的手指,挑起他过分削瘦的下巴。 盛煊因行礼而半跪于地,完全没想到公主会迟迟不让他起身,反而直接挑起他的下颔。 本就心悦着公主的青年,心脏登时猛烈的跳动起来,英俊的脸庞微微泛红。 然而清河问的话,盛煊无法据实以告,只好无声的沉默着。 "谁欺负你了?"清河见他迟迟不答,顿时没了耐心,伸出另一只手,捏了捏他的手臂。 果然瘦得只剩骨头了,就和以前的太子一模一样。 难道盛煊之前跟在太子身边太久,被他传染了病气? 清河啧了一声,拧眉道:"苏嬷嬷,替本宫去将新来的那个赵太医请来。" 苏嬷嬷是清河公主的奶嬷嬷,虽然公主没说全名,她却是一听就知道这个赵太医指的是何人。 立刻就让人去将赵杰请来。 还不忘让人交待,说是公主特地指名要他过来的。 苏嬷嬷从以前就不喜欢赵杰,赵杰动不动就给她家公主吃闭门羹,每次见了公主姿态就摆得高高的,不论公主如何软磨硬泡都雷打不动。 现下赵杰不再是世子爷,而成了太医院里的小太医,这下他再也不能给公主摆脸色。 苏嬷嬷想到公主委屈了这么久,现下终于能出一口气,长年梗在心口的那口气顿时都散了不少。 不知情的赵杰满心欢愉的赶了过来,以为清河是为了私心才召见他,却在见到盛煊也在房中,突然就像是在大冬天里,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笑意凝在唇边,脑子一片空白。 向来一直被清河追逐着的前世子爷的确没想到,公主叫他过来,是为了另一个男人,而且还是被景成帝看中,很有可能成为驸马的盛煊。 清河见到赵杰,眉心微动,虽然很想再像以前那样勾住赵杰的手臂,可她想起裴皇后对她的耳提面命,终是勉强忍了下来。 "赵太医快替状元郎瞧瞧,看他是不是被太子过了病气,否则怎么会整个人都病歪歪的。" 此时的盛煊已经被清河强迫坐在一旁的罗汉榻上。 清河玉手还毫不避讳的按在他肩上,榻上青年俊脸面带病容微微烧红着,看起来的确就如公主所言,像太子以前那般病恹恹的。 赵杰捏了捏拳,心底涌起一阵奇怪的异样感。 有点麻,又有点酸,还有点不甘心与憋屈。 第16章 他一直都知道盛煊是盛欢的养兄,以前他对盛煊半无半分感觉,现在不知为何觉得他红着脸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碍眼。 赵杰一贯的沉默,安静利落的替盛煊诊脉。 "回公主,盛侍读应当是前些日子受了风寒,再加上过度奔波劳累,心力交瘁又未好好调养,如今才会一脸病容,并非是被太子殿下过了病气。"赵杰如实以告。 "那赵太医快给他调养,用最好的药材,尽快将他身子养好,"清河咋咋呼呼的说着,"就用你之前替太子调养的那些药方罢,要是有缺什么药材你跟本宫说,本宫让人去寻来。" 清河说着说着,这手指又捏上了盛煊下巴,整个人俯身弯腰,与他脸凑得极近的仔细端详着。 盛煊不知公主为何突然如此关心自己,整个人僵着身子不敢乱动。 清河公主眉如翠羽,肌肤粉腻如雪,艳绝天下的脸庞近在眼前。 他喉头滑动,凤眸半垂,无奈的苦涩一笑。 亲爹丧心病狂,如今仍深陷囹圄,妹妹现下则贵为太子妃,也非他能随意见面之人。 可谓孑然一身。 此次进宫,盛煊原本是想与清河告别。 他知道公主心系他人,素来不待见他,本想辞官不再涉足朝堂,回到江南或其他地方,重操父亲旧业再次从商,却没想到两人久别重逢之后,公主对他的态度却大有不同。 盛煊突然不想辞官了。 就算公主此举只是为了刺激赵杰,他却觉得自己甘之如饴被她利用。 这头盛煊心中又是欢喜又是苦涩,那头赵杰的心里也不好受。 打自他进到长乐宫,清河公主就未曾见眼瞧过他,待他与以往大不相同,反而极为关心罗汉榻上的俊美青年。 向来都是清河追着他团团转,不理他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莫名其妙被冷落在一旁的赵杰,只觉得心口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背好药箱的赵杰应该早就该离去,可他一双大长腿却迟迟迈不开脚步,整个人像是在长乐宫扎了根一般,站在原地静默不语地看着清河与盛煊。 清河公主却头也不回的摆手道:"赵太医既然已诊完脉,就赶紧去替状元郎抓药,他是父皇替本宫挑选的驸马,身子可得好好调养才行。" "怎么告假一个月,就将自己整成病秧子,早知道本宫就不准你告假。" 清河小声的说着。 似是在跟盛煊抱怨,又似是在说给赵杰听。 从来只有他赶清河,头一回儿被清河公主下逐客令的赵杰,冷沉的眉眼掠过几许阴沉。 一双拳反复收握几次,最后终是背着药箱,沉默离开长乐宫。 赵杰走后,清河终于松了口气,整个人似没了骨头一旁,慵懒的摊坐在罗汉榻上的另一个空位。 盛煊这时才又敢抬眼偷偷看向她。 凤眸盈盈含笑,有着掩不住的温柔与爱恋。 他心里突然升起一道狡诈念头,想与赵杰争上一争。 ☆☆☆ 东宫。 盛欢有气无力的伏在床榻上,乌黑秀发从肩头垂落下来,眼尾妩媚勾人的桃花意,从三日前就未曾消退过。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明明和凌容与说着正事,结果说着说着,他居然又,居然又…… 而且抱她到浴桶清洗时,凌容与还坚持要替她清理。 少年手指不止修长漂亮,更是强劲有力。 盛欢一想到他是如何替自己清理善后,双颊就倏地烫红起来,锦被下的白皙长腿不自觉地拢紧。 她一日比一日还要疲累,凌容与却日益容光焕发,眉眼间的餍足之色已经完全掩不住。 盛欢见了都觉得羞。 她不禁想,难不成凌容与是修了什么秘法,还是他这一世其实是个男狐狸精,只要与她被翻红浪,缠绵悱恻一番,他的身子就会越来越好? 盛欢想起今生初见凌容与时他那病弱的模样,再想到他这几日来越发凶猛的势头,还有他如今已经不再惧冷,与常人无异的身子。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很有可能猜中了。 ☆☆☆ 这太子与太子妃,光天白日就关在寝殿不出来,期间还叫了几次水。 发生何事不言而喻,东宫上下皆知,两位主子恩爱非常。 近未时,太子殿下终于神清气爽地出了寝殿,却是摆了摆手,沉声道:"太子妃近来身子易乏,已经睡下,芳云姑姑明日再带她们过来罢。" 好不容易将裁缝妇人叫过来的芳云,听见太子正经八百的鬼话,微笑的应了声‘是’,无奈的将两队裁缝人马领了回去。 第17章 太子与太子妃的荒唐情形很快就传到裴皇后耳中,这其中包括太子睡在偏殿一事。 裴皇后听见太子睡在偏殿,却是笑骂了一句:"活该。" 芳云见裴皇后不怒反笑,满脸不解。 裴皇后心里却是明镜似的,那日她见到太子毫不掩饰脖子上的牙印与抓痕,还有他那满面得意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多混账。 否则平时温柔可人的太子妃,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给他咬了那么一大口,又抓了那么多道红痕。 这东宫与凤仪宫,可说每天都欢乐融融,笑意不断。 可沈贵妃那头的毓秀宫,就不一样了。 裴皇后生辰就剩不到几日,这是景成帝每年最重视的日子,阖宫上下可谓忙得团团转。 可三皇子凌朗却是雷打不动,日日都到御书房前求见与长跪。 景成帝膝下就只有三个儿子,如今大皇子已被圈禁,太子的身体又是最近才有好转,赵舒窈这唯一得皇嗣,自然还是得想办法保下才行。 是以赵舒窈虽被关在大理寺监狱之中,可她因为怀着皇嗣,因而得到景成帝特许,没有和其他人关在一块,而是自己独处一间牢房之中,饮食也比起他罪犯要好上不少。 景成帝给了赵舒窈如此优待,此为重视皇嗣之举,凌朗知道机会难得,这次说什么也不愿放弃。 沈贵妃拿这个儿子实在没办法,更舍不得儿子这么天天跪,只好千方百计的劝景成帝,尽快给凌朗指个正妃,好让他死了对赵舒窈的这条心。 毓秀宫。 景成帝刚喊了水,清洗一番,回到榻上,沈贵妃便迫不及待的开口。 景成帝听后却冷笑一声:"当初永安侯在一众权贵面前说了赵舒窈怀了老三的骨肉,现下还有哪个正经人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凌朗贵为皇子,怎么会有没有人?"沈贵妃委屈。 "再说赵舒窈腹中骨肉究竟是不是皇嗣,那也得生下来才知道,我们的儿子那么单纯,他哪里分辨的出赵舒窈是否真为处子。" 景成帝不以为然的闭上眼。 凌朗就算个性再单纯也是个男人,也受过启蒙女官的教导,又怎会不知如何分辨。 "臣妾原本是不想说的,可如今是不得不说了。"沈贵妃见景成帝不为所动,甚至想睡了,不由得急了。 赵舒窈如今可是罪臣之女,就算只是给凌朗当侍妾,也绝对不行。 沈贵妃不希望自己儿子再与赵舒窈牵扯不清。 她眼神冷了冷,整个人却是柔若无骨的窝进景成帝怀中,轻声细语道:"皇上有所不知,赵舒窈离家前,当时还是永安侯夫人的牧婉清,曾将宁二夫人叫到永安侯府中,说要为赵舒窈与宁二谈亲。" 景成帝这才撩起眼皮,看了沈贵妃一眼,意示她继续说下去。 "当时,牧婉清亲口说,赵舒窈怀了宁二的骨肉,要宁二担起这个责任,倘若赵舒窈腹中之子真是我们凌朗的,当初牧婉清又何必那样说?" 景成帝闭上眼,不耐烦道:"恐怕当初牧婉清已经知道赵舒窈是外室女,想将她嫁掉才会那么说。" 沈贵妃见他无动于衷,语气还透着不耐,心中惶恐起来。 "皇上,此事事关重大且涉及皇嗣,就算这孩子真的是我们朗儿的,那也得等生出来看看模样像不像再说,孩子不能偷生,刚生出来时最像爹,到时一看便知。就算现下您不愿给凌朗指个正妃,那您也千万不能将赵舒窈指给他。" 景成帝听她弯弯绕绕说了一堆,终于知道她想干嘛,沉沉的应了声,就闭眼睡去。 ☆☆☆ 盛欢的新衣裳,在两队裁缝人马的合手赶制下,果然很快就做了出来,并且成果比裴皇后当初料想的还要好。 这小娘子与妇人两队人马,果然为了一较高下,彼此间皆毫不藏技,可说倾尽全力与心血替盛欢缝制衣裳。 款式新颖又不失大气,就连裴皇后看了都觉喜欢。 可她年纪到底与盛欢不同,两人年纪差了不止两轮,盛欢适合的花色她已经不适合。 尽管有些爱不释手,裴皇后依旧满意的摆手,重赏了裁缝们,而后让她们将衣裳全送到东宫给太子妃。 凌容与见到这些衣裳也甚是满意。 盛欢见了,虽面露喜色,却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凌容与靠过去,将人揽在怀中,从后抱住她,下巴轻轻靠在她的肩头上。 盛欢其实是为了永安侯在心烦。 永安侯贪污一事罪证确凿,凌容与不止备好了物证,还准备了人证,永安侯无从狡赖,很快就会定案。 不是死刑也会被发配边疆,不论哪种她都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他。 第18章 盛欢犹豫片刻,才低头闷声道:"我有些事想亲自问一问永安侯,殿下不知可否为我安排与他见上一面?" 她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有点强人所难,所以这几日才会迟迟未开口。 盛欢如今虽已永安侯脱离父女关系,可到底还是永安侯的亲生女儿,如今挑在这个时候去探监的确容易落人口舌。 凌容与瞬间明白过来,为何这几日盛欢时常无故发呆。 他原以为她是又在想盛煊这个没血缘的兄长,原来是在想永安侯的事。 莫名喝了几天醋的太子无奈又心塞,顿时低笑出声。 少年的薄唇就靠在她耳畔,背后的胸膛因而轻震几许。 低哑的笑声浑厚醉人中又带着一丝无奈,听得盛欢耳根发热之际,眉头也跟着困惑的拧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盛欢被笑得不明所以,恼怒嘟囔。 凌容与指腹摩挲着她的脸,温柔的将她扳向自己,垂首在美人儿饱满而柔软的唇珠轻啄两下。 "孤以为这两日你心不在焉是在想盛侍读。"唇齿分离之际,他轻声叹道。 盛欢双颊霎时红透了。 难怪那日之后她分明没再提阿兄,凌容与却还是日日折腾着她。 盛欢突然觉得自己好无辜。 她不甘的低下头去,在他脖子上轻咬一口。 被咬的少年愉悦地低笑起来,歉声连连。 错怪太子妃的俊美太子抱着怀中娇儿轻哄了一会儿,小娇儿才终于哼哼唧唧原谅了他。 两人此时就坐在靠窗的罗汉榻上,窗外偶有风吹过,阳光煦暖怡人,风里揉着清淡的花香。 盛欢又被凌容与抱在怀中。 只要他们独处,凌容与不知为何总是喜欢抱着她,像个连体婴似的。 她抗议过,可少年总是想方设法的撒娇或哄着她,好似怎么抱也抱不够一般。 她这时还不知道,她的少年只是想将拥抱她的感觉铭记在心,刻于血骨之中。 "欢欢想见永安侯,孤自然能为你安排。"凌容与语气无奈,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她微微绯红的小脸。 "以后有什么事都直接和孤说,不用藏在心底这么久。"他道。 "只要你想要的,孤都会想方设法替你完成。" 盛欢听他又在甜言蜜语,看着他,眼珠滴溜溜的转了转,似笑非笑道:"那要是我想要天上的星星,殿下也能摘来给我?" 凌容与顿了下,显然没想到小娇儿会给他出这个难题,轻轻垂下眼帘,静默许久。 盛欢见他被自己给问倒了,不由得开心的笑了起来。 小娇儿的笑容就如同她的人,又软又甜,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看起来纯真无害,明媚鲜艳如牡丹。 光是看着她的笑容,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凌容与见她笑得如此开心,心底再度涌起一阵满足感与幸福,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前世孤寂了数十年,唯有冰冷牌位伴他渡余生,全是靠着记忆中盛欢的一颦一笑撑过去。 想着能再见她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就好,只有几个时辰也可。 可如今天天都能见到她的笑容,夜夜都能听她细软娇甜的喊自己夫君,他却越发的贪心与不满足起来。 想和她白首到老,不想为她寻觅良人,托负给其他男子。 思及此,他面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盛欢发现凌容与眉眼仍微微垂着,面色苍白难看,墨眸翻涌着晦涩的痛苦,心头猝然一跳。 如银铃般的愉悦欢笑声戛然而止。 "殿、殿下怎么了?"盛欢抬手,慌乱的摸着他的额,又胡乱的摸了摸他的胸膛,想确认他是不是以前的毛病又犯了。 "星星孤恐怕不能摘给你。"凌容与垂眼道。 "……"盛欢愣了下,完全没想到他居然是因为星星而闷闷不乐。 她不舍的扑进他怀中,小脑袋瓜在他胸膛上眷恋地蹭了蹭,弯眸甜甜,"没关系,我不过是跟殿下开玩笑,我不需要星星,有殿下便好。" 凌容与垂眸看了她一会儿,眸中墨色沉沉,捧起她的脸,吻如羽羽般温柔的落了下去。 掠过眼睫,一路而下,再到清甜柔软的嘴唇,轻柔允咬。 不带任何遐想,温柔而纯粹。 少年清冽的气味弥漫唇间,温柔却又不失霸道的气息,将她完全笼罩。 盛欢晶莹白嫩的耳根悄然染上一抹胭红,红着脸回吻他,温热与之翩然,任他于口中肆虐施为。 吻比往常温柔却也比以往更加地绵长悱恻,缱绻甜蜜。 直到小娇儿的舌根都觉得酸了,才抬手捶了捶少年,娇糯糯的抗议轻哼。 第19章 凌容与轻笑,气息微乱,唇与唇分开之后,粗粝的指腹温柔的抹去她唇边水渍。 "孤会尽快安排你与永安侯见面。"他心满意足地抱着爱人,鼻尖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清甜。 凌容与言出必行,答应盛欢的事绝对说到做到。 虽然在这敏感的时间安排太子妃与罪臣永安侯见面,的确有些麻烦,可盛欢却是当年真假千金换互中最大的受害者。 她想与始作俑者见上一面,想问清楚当年的事倒也不难理解。 景成帝听完凌容与的一番说词,立刻就准许他带着太子妃前往大理寺探监。 盛欢不止自己去,她还召了亲娘牧婉清进宫,母女俩在太子的陪伴下,一块进到了大理寺监牢探望永安侯。 永安侯被拘在牢中多日,以往斯文俊朗,风度翩翩的姿容已不复见,如今身穿囚服,可说一身狼狈,灰头土脸。 昔日曾有多风光,今时便多痛苦难耐。 尤其是他被捕入狱之前,他的人都迟迟未寻到盛翊臻的下落,可说彻夜难眠,忧心不已。 他一见到牧婉清出现在监牢,便迫不及待的上前,抓住监牢的栏杆,着急问道:"婉婉,待在我们夫妻十多年的份上,你莫要为难阿臻。" 盛欢一听永安侯见到她们母女两人,口中挂念的居然仍是他的外室盛翊臻,原本还带有一丝温度的眼眸,骤然结上一层冰霜。 牧婉清无语轻笑几声,漠然道:"我为难她?赵承平,你还真会演,你派杀手追杀她,欲致她于死地,现下却又完全推到我身上来,你要不要脸?" 永安侯听见牧婉清的话,面色铁青,嘴唇微微哆嗦,"阿臻怎么了?我没有派杀手追杀她!她如今人在何处?" 盛欢见永安侯眼中尽是惶恐与痛苦,实在不像装的,心中有几分疑惑。 牧婉清却不为所动,"她如今人在何处我也不知道,她亲自上金銮殿,告发你当年偷龙转凤一事就不知去向。" 永安侯听见当年的事是盛翊臻亲口坦言,不由得浑身一震,整个人犹如被万箭穿心,痛不可遏。 他不止失去了一切,自己费尽心思疼爱了二十多年的爱人,居然也背叛了他。 盛欢不愿再听永安侯惺惺作态,抿唇问道:"我只想问,当年为何你不将盛翊臻纳进府里,反而要狠心将我抱出府?" 永安侯此时才终于正眼看向她。 打从牧婉清将她接回府时,他便没真心瞧过她一眼,如今见了,才知晓为何发妻会一眼就认出她是他们的女儿。 盛欢此时与牧婉清并肩而站,母女两人容貌相似。 永安侯沉默许久,最后才松开手,闭眼苦笑:"牧家毁了阿臻一生,我又岂能让她余生都看仇人之妹的脸色度日。" 养在外头,她日子过得舒坦又惬意,不用看当家主母脸色,在私宅里人人都喊她夫人,女儿又是侯府嫡女。 不止如此,他还因为后院无人更得牧婉清的兄长牧相赏识,自此仕途一路顺遂。 不纳盛翊臻入府的好处太多,他为何要迎她入府,让她与牧婉清争风吃醋,让自己陷入两难之中,还可能坏了他的仕途。 牧婉清冷哼:"我牧家从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何来的仇?" 永安侯眸色冰冷,看着牧婉清,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近二十年近,你那有着京城小霸王之名的三哥,觊觎阿臻的身子,想方设法给盛家兄妹下了套。" 永安侯想起当年盛翊臻知道自己中了贼人圈套,羞愤欲死,甚至趁半夜他与盛泽都睡着时想要悬梁轻生,素来平静的黑眸,倏地染上凶狠的猩红。 盛翊臻清白被夺,悬梁轻生时虽被半夜惊醒的盛泽救了下来,可日日过得浑浑噩噩、行尸走肉,原本说要嫁他也不嫁了。 每天都哭着说自己脏了配不上他。 他当时心疼不已,可无论如何哄骗她都一心想寻死。 那时永安侯便决定,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弄死那个恶霸,可当他时什么功名也没有,就算后来高中探花,可凭他的家世背景,一个探花又能如何。 永安侯也是那时才知道,就算安分守己,可你没权没势也会无故招来惹端,所以若想在京城与官场上安身立命,权势必不可少。 当年永安侯高中探花游街时,凭借着俊美出色的外貌,收获了不少荷包与鲜花,更撞见了牧婉清与那恶霸。 当时牧婉清因为好玩,也跟着旁人一同扔了荷包,却不知自己的一时兴起,而无辜引来祸端。 永安侯从她扔过来的荷包得知,她便是牧家唯一的女儿牧婉清。 就是在那一刻,他起了万劫不复的恶念。 永安侯知道若直接告诉盛翊臻自己是为了她报仇,她肯定又会寻短。 第20章 当年的事虽然他们都未曾再提,可盛翊臻却总在夜深人静时,无声的流着眼泪,偷偷暗骂自己为何当会傻傻上当。 永安侯与她同床共枕,又岂会不知她心结未曾放下,日日饱受折磨。 甚至在盛翊臻浴沐时,总要将自己的肌肤反复刷洗,清洗许久才觉得自己干净。 他与盛家兄妹向来安分守己,那些权势滔天之辈却不愿意放过他们,将他们视为蝼蚁,随意践踏与羞辱。 他最珍惜的宝贝,一生就这么毁了,还有整整一年都在寻短,他们三人可说苦不堪言。 原本欢笑盈盈,希望无穷的美好人生不复,这样的憋屈与仇恨,他如何能忍。 他只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最大的权势,才有可能替盛翊臻报当年之仇! 所以当时永安侯才会心一狠,一面追求牧婉清,却又一面告诉盛翊臻说他都是被逼的。 当时牧家在京城权势滔天,且盛翊臻本就对牧家有偏见,永安侯一说自己是被牧家的千金与父兄所逼迫,她自然不会有所怀疑。 当初她没了清白,永安侯不曾嫌弃过她,反而待在她身旁,日日守着她就怕她寻短,盛翊臻又如何能想得到,永安侯所言皆是骗话。 牧家子弟大都正直,唯有那个有京城小霸王之名的牧老三被宠坏了。 牧婉清的三哥为偏房侧室所生,当时牧大将军极为疼爱那妾室,故也特别宠爱这个儿子。 牧大将军常年镇守边关,他担心自己常年在外,正妻恐会为难妾室,便给了这个妾极大的权利,在牧家里,该妾室可以与正妻平起平坐。 这个儿子他也不让正妻插手管教,全由妾室一手带大,没想到就此成了一切悲剧的源头。 永安侯在一开始追求牧婉清时,早就没了回头路。 牧婉清的夫婿他要当,牧老三他也要除,牧家的一切他都要一一夺过来。 永安侯赵承平一开始的确是抱着复仇之心,才会主动追求牧婉清。 可越和牧婉清相处却也逐渐发现她的好。 永安侯虽渐渐喜欢上牧婉清,却早就对盛翊臻情根深种,她们两个哪个他也舍弃不了。 他不愿盛翊臻进府,第一是不愿她看牧婉清的脸色外,第二是盛翊臻一进府,很快就会知道当年是他自己主动追求牧婉清,到时盛翊臻肯定会承受不住打击,再度寻短。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纳她为妾。 当时永安侯与牧婉清生下赵杰不久,盛翊臻便想离开他。 盛翊臻虽然感谢他这么多年对她不离不弃,却也不想自己一辈子都当外室。 永安侯自是想方设法的挽留她,两人牵扯不清,盛翊臻一留再留,最后连腹中骨肉都留了下来。 牧婉清与盛翊臻同时有孕。 盛翊臻心中的不安也达到最高点。 她自己一生毁了便罢,她不想自己的孩子一辈子都没爹,只能当私生子。 盛翊臻再度崩溃,想要与永安侯分手。 那时盛翊臻已有孕五个月,肚子已经显了出来,永安侯自然不可能放她走,也因如此他才异想天开,告诉盛翊臻,他可以将两个孩子偷龙转凤。 他们的孩子会享受荣华富贵,至于牧婉清的孩子,他当时已管不了那么多。 盛翊臻再度被留了下来,虽然她知道这件事是错的,可她实在太恨牧家,她恨牧家的每一个人,更恨抢走她情郎的牧婉清。 她的一生都被毁了,那么牧婉清也该被毁才是。 永安侯没想到牧婉清会遭遇难产,当时他得知牧婉清可能撒手人寰时,才发现她在自己心中也已有不可或缺的地位。 可他到底更爱盛翊臻,才会在牧婉清昏迷不醒时,仍心一横将盛欢换了出去,将赵舒窈接进府里。 真假千金命运就此大不同。 牧婉清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永安侯便决定要好好对待她,换孩子一事,只要他不说没人会知晓。 盛翊臻也因为自己女儿进了府,而不再日日吵闹。 唯有盛父因良心不安,坚持要将盛欢养下,而后一家三口迁往江南。 其中最为无辜的盛欢,才这么成了盛家的小千金,盛煊的妹妹。 从此往后风平浪静,盛翊臻有时虽会委屈自己只能当个外室,可永安侯舌灿莲花总能哄得她回心转意。 于是这外室当着当着也就习惯了,她虽没名份,可其他的却什么都有了。 当年她清白被夺都能撑过来,这名份这种东西又有多重要。 而且盛翊臻只要想到,毫不知情的牧婉清如珠如如宝的娇养着她的女儿,她心中便会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意。 第21章 "当年我与盛翊臻情投意合,那时我已经进了贡院,原本这次考完我就要娶她入门,可你三哥那个混蛋,却强占了她的身子。" 牧婉清听见永安侯的话,陡然一愣,就算是得知他养外室时,也未曾红过的眼,蓦地一红。 她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永安侯此话一出,她瞬间明白过来了。 "所以你一开始追求我,便是别有心机?"牧婉清冰冷一笑,笑中含泪。 永安侯见她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心头顿时掠过万般滋味。 他原想将这件事埋藏到死,却不想,居然在最后关头,瞒了大半辈子的秘密终究被她得知。 "为什么是我?就只因我是牧明景的妹妹?" 牧明景正是牧婉清三哥的名字,而她这个三哥,也早在十年前就意外身亡。 牧婉清终于知晓为何当年牧明景死得那般蹊跷,明明乘的是自家马车,却莫名其妙冲下断崖。 她原以为永安侯是婚后才变了心,没想到他是一开始就未曾对她有过真心。 永安侯闭眼,不忍开口。 他与牧婉清这十几年的感情自然也不假,否则不会这么费尽心机的瞒着自己有外室。 等中途他发现自己当年这么对待牧婉清是个错时,他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 永安侯虽是这么想,却不知早在他决定弄死牧明景,早在牧婉清眉眼弯弯的将荷包扔向他时,就已定下一切,再也不能回头。 "你娶母亲,一开始就是为了替那个外室报仇,一开始就不曾对她有过真心,所以当初你才能不管我的死活,狠心把我换出府?" 盛欢也是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居然从一开就对她娘设下骗局。 怎么有人能为了报仇,而去骗另一个无辜的女子? 她母亲做错了什么? 盛欢突然觉得一阵反胃,掩嘴干呕起来。 "欢欢?"凌容与连忙将人揽进怀中,低头察看。 盛欢捂着嘴,面色微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永安侯却是看着牧婉清,一双眼红得厉害,苦笑解释:"婉婉,我将卿欢换出府没多久就后悔了,我这几年来对你都是真心的。" 牧婉清抬手,手背抹去眼角泪珠,"是么?那你的真心可真廉价。" "你对我是真心的,所以在外头养外室,所以眼睁睁看着我将外室女养大,眼睁睁看着我们的亲生女儿顶着商女身份,在外吃苦。" 牧婉清简直恨死自己当年为何要上街,为何要看探花游街,为何觉得那少年郎笑起来好看极了,便给他扔了荷包。 一开始就不抱真心的局,到了最后又岂有真心可言。 她不是盛翊臻,她不会被永安侯的花言巧语所骗,更不会自欺欺人。 "赵承平,你若说一句你是舍不得权势,我还信你几分,你偏偏说了最不可信的真心。"牧婉清嗤笑一声,随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永安侯靠在墙边滑坐下来,眼底苦涩,嘴角却是勾着的。 的确,登上高位之后的滔天权势迷了他的心,让他忘了最开始是为何要复仇,才会明明已经亲手复仇,让牧老三死于非命,却迟迟不愿离开牧婉清。 不是他太爱牧婉清,舍不得他们母子俩,而是高高在上,再也无人可欺他凌他,再无人能让憋屈的权利过于诱人。 他曾当过高高在上的永安侯,又怎么可能放下一切,与盛翊臻再当普通百姓。 ☆☆☆ 盛欢一下撵车就被凌容与一路从门口抱回寝殿。 "怎么了?"凌容与语气着急。 盛欢自离开大理寺监牢,在马车还未抵到东宫时,就突然无声的落下了泪,任凭凌容与如何哄劝都无用。 凌容与登时就后悔自己带她去见永安侯了。 可他却也知道,盛欢有权利知道当年的真相,有权利知道为何自己上辈子会冤死于冰天雪地之中。 凌容与将怀中小娇儿放到软榻上,便也跟着上榻,心疼不舍将人拥入怀中。 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吻去她眼角滑落的泪珠,直到盛欢平静下来。 "我太心疼我娘了。"盛欢哽咽道。 她听永安侯说盛翊臻的事时,虽也觉得盛翊臻可怜,可难道盛翊臻无辜可怜,她娘亲就不无辜可怜了么?她就不无辜可怜了么? 盛欢想着想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尤其是她还记得凌容与曾跟她说过,前世她的死永安侯也脱离不了关系,今生要不是因为凌容与提早三年重生,将一切变得与前世截然不同,那么永安侯永远也不会将这个秘密说出来。 "欢欢乖,不哭。"凌容与一见她伤心痛哭,心头便丝丝拉拉的疼了起来,如刀绞、似针穿,疼痛万分。 第22章 盛欢的眼泪却好似开了闸,百般收不住,甚至哭着哭着还干呕起来。 凌容与见她难受不已,只能将周正喊了进来,让他尽速去太医院将赵杰请来。 盛欢一想到永安侯一开始就对她母亲未曾有过真心,甚至戴着假面具与她扮演恩爱夫妻十多年,胃中就翻腾不已。 赵杰赶到之后,一边诊脉,一边寻问来龙去脉,听见永安侯打从一开始接近他娘就是有目的的,心中亦是缓缓的窜起一团火。 "太子妃应该是伤心过甚,又知道永安侯一开始对我娘就别有心机,才会因而恶心想吐,臣待会儿开几帖药,之后殿下再喂太子妃服下,便无大碍。"赵杰道。 "孤知晓。"凌容与摆手,让周正将赵杰送走后,便又立刻心疼的将面色苍白的盛欢捞进怀中。 赵杰离去前,忍不住回头看了床榻上,亲密的倚在一块的太子夫妇。 见盛欢抱着凌容与,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裳,十分依赖的模样,赵杰心里突然一阵难受。 如今妹妹与太子感情这么好,如此依赖他,若是太子骤然离世,那她又该如何。 她能接受得了这个打击么? 他真的要替太子瞒着妹妹么? ☆☆☆ 周正与赵杰双双退出寝间,木门再度被牢牢关上。 软榻上,盛欢忽然抬头看向凌容与。 "殿下,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嗯?"凌容与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微微上挑的尾音,无奈又心疼,"只要你别再哭,孤都答应你。" "殿下早先和我说,以后有什么事都直接和你说,不要藏在心底,那你也一样,心里若有什么事就和我说,我们之前不要有任何隐瞒和秘密。" 盛欢布满泪痕的脸颊在他怀中轻蹭,嗓音因哭泣而更显娇柔,更令人心疼不舍。 "听完永安侯的话,我突然觉得这世上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殿下,你以后断不会像永安侯一样,也这样想方设法的骗我对不对?" "殿下不会像永安侯一样骗我对不对?" 怀中娇儿一双眼珠湿漉漉,宛若一只茫然又无措的小鹿,乌黑的鬓发中渗着冷汗,朱唇微启,纤白柔荑紧紧抓着他的衣裳。 娇软的嗓音虽带着颤,可看着他的那双桃花眸里却带着信任。 凌容与心头微微一颤,头一次在盛欢面前莫名心慌起来。 永安侯对她母亲的事给她留下太多的伤害。 盛欢可说一出生就被自己的亲爹抛弃,前世之死更有亲爹手笔,永安侯在众人面前疼妻、爱妻,种种表现皆是深情,毫无破处可挑。 这样的人都能是假,也不怪盛欢会惶恐不安。 他自然不会像永安侯那般花言巧语的骗盛欢,可他却有一件事不得不瞒着她——他仅剩不到两年可活这件事。 凌容与抿着薄唇,漂亮的眉眼微垂,心跳微微加速。 低头亲吻她那好似润泽的琉璃的眼眸,沉声道:"不会。" "孤这辈子都只有你一人,不会多看他人一眼,除了死亡,没有任何人能介入我们其中。" 盛欢原本听见他前半段的甜言蜜语时,粉嫩的嘴角不自觉微微地翘了起来,然而听见后面他莫名说到了死,一张嘴就又扁了下去。 "好好的为何要说到死。"盛欢闷声闷气的说着,扯开他的衣襟,张嘴就是狠狠一咬。 凌容与吃痛的皱了下眉,"咬上瘾了,嗯?" 手指无奈地挑起美人儿的下巴,凌容与垂眼,看着自己锁骨上的牙印,眼中漾出淡淡的温柔笑意。 "咬上瘾了,"盛欢美目半眯,像只小兽般龇牙作凶,"还是太瘦,殿下食量太小,晚膳得再吃多一点才行。" 凌容与轻笑:"欢欢要是肯喂孤的话,孤都吃。" 盛欢见他说着说着又轻挑起来,白皙耳根慢慢染红一片。 不行,不能再被他拐去。 盛欢懊恼的瞪了他一眼,冲着他弯了弯红唇,话锋一转:"总之,以后若是我发现殿下跟永安侯一样坏,对我花言巧语,说谎骗我,那我是不会轻易原谅殿下的。" 美人的嗓音虽然天生又软又绵,细如莺啼,悦耳动听,可语气却是比平时严肃好几倍。 凌容与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也知道她的脾气。 盛欢虽然看起来娇柔软弱,可实际上她并不如外表那般。 之前面对他的再三逼迫,那也是因为她拥有前世记忆,心里还放不下他。 若换了旁人,恐怕她不会像现在这般乖巧温顺地嫁给他,不会心甘情愿的与他缱绻缠绵。 他知道小姑娘有多喜欢自己,甚至喜欢到能任他予取予求。 第23章 凌容与俯首吻上她的嘴,顶开她的贝齿,攻城略地。 为她寻觅可靠良人的事不能再拖,只是到时他又该如何跟她开口。 凌容与反反复复的允吻着她,吻里带着些许不安与脆弱,还有一丝无法宣之无口的绝望。 ☆☆☆ 裴皇后生辰很快到来。 生辰宴就在保和殿举行,当天文武百官皆携家眷入宫庆贺,可说热闹非凡。 各家诰命与贵女个个皆是盛装打扮,全城的王功贵族也都到场,随处可见俊秀儿郎。 如今永安侯府一倒,朝野侧目的除了相府以外,便是显国公府。 显国公一直都被永安侯压得抬不起头,如今终于轮到他出头,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往还要精神不少。 此次更是将一双女儿全带了过来,显国公世子温文俊秀,仪态翩翩,可谓一表人材。 一进保和殿便引来不少贵女们侧目。 当时清河公主就站在殿门口,不知在候着谁,虽然一脸漫不经心的模样,可位谁都看得出她的引颈翘望。 清河公主姿容艳绝天下,又是景成帝最宠爱的公主,若是能尚公主当驸马,将来必定飞黄腾达。 显国公一见到清河公主便有意拉着儿子上前,可世子却是深有自知之明,立刻找了借口推拒掉,快步进到殿内。 清河公主素来心仪赵杰,就算现在赵杰不再是世子,可凭公主以前的那股缠劲,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他。 就在众人都以为,清河公主等的是如今已成太医的赵杰时,却见盛煊搭乘的撵车,跟在显国公府后面过来。 而再之后则是相府与太子夫妇的撵车。 保和殿登时门庭若市,熙熙攘攘,撵车一个挨着一个,停了下来。 盛煊没刻意装扮,可他本就生的俊美刚毅,就算是平常打算也极为显眼。 他一下撵车,就见清河公主走上前,下巴微仰的看着他,目光却悄然瞥了跟在后头停下的相府撵车一眼。 牧婉清身为裴皇后的闺蜜,她的生宸宴自然有受到邀请,牧逸春除了携着妻女,撵车上更是坐了牧家母子二人。 赵杰今日其实也没有想过特地打扮,只是牧婉清特地给他挑了件新衣裳。 平时一身玄衣的赵杰,今日倒是一身月白锦袍,将他原本过于冷峻的气质衬柔不少。 白皙俊美面庞上,原本冷硬而坚毅的线条似乎也因而柔和许多。豆*豆*网。 一下撵车便引来不少侧目。 然而这些目光之中,却不包括清河公主。 清河公主在赵杰下车没多久,便亲昵的勾着盛煊的臂弯,进了保和殿。 她偏着头看着盛煊,笑眼弯弯的不知和他说什么,笑容明媚灿烂,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盛煊眼角眉稍漾着温柔和煦的笑意,微微侧着头,凤眸半垂,似在专心聆听。 温情如柔水般,脉脉流淌于两人之间。 郎才女貌,令人倾羡不已。 围观的众人们眼神登时微妙起来。 清河公主居然没像以前那般,一见了赵杰就黏上去,反而跟景成帝有意指配给她的状元郎走在一块。 难不成赵杰一朝沦为太医,不再是矜贵无比的世子,这清河公主就变了心,转头喜欢上了盛煊? 皇宫不比寻常权贵家,到处都有耳目,贵女们心中虽有百般猜测,却也没人敢在裴皇后的寿宴上乱嚼舌根。 只是她们不敢说,可眼神却比紧闭的小嘴还要放肆大胆。 许多目光在清河公主与盛煊及赵杰身上来回打探。 有的嘘唏同情,有的轻蔑嘲笑,幸灾乐祸。 赵杰本人则是只看一眼,便觉得胸口憋了一股气,难受得厉害。 胃里似被人倒了一大桶醋,酸得喉咙都发紧。 再一次觉得盛煊极为碍眼。 只是他心中虽然已经波涛翻涌,一张俊脸却仍像个没事人一样瘫着,看不出丝毫情绪。 牧婉清见儿子下了车就不动,不禁困惑抬头,随着他的目光一望。 "怎么?"她见到清河与盛煊亲昵靠在一块的背影,不由得勾唇一笑。 "以前清河喜欢你时追着你跑,现在不理你,难受了?"牧婉清好笑道。 赵杰抿唇不发一语,他素来沉默寡言。 牧婉清到底是他的亲娘,赵杰以前虽然强硬的拒绝清河,不给她一丝希望,那是因为他知道若是自己不能娶她,就不该有所回应。 可今日不同往昔,如今赵杰已可正大光明追求清河,甚至当驸马也没问题。 赵杰拳头微微捏起,乌黑深邃的清冷眼眸,翻涌着不明情绪。 第24章 牧婉清只瞧一眼,便觉儿子身上酸味四溢。 "你要是真对清河公主有意,就该主动追求,你以前三番四次的拒绝公主,公主恁是再心慕你也会难受,也会想要放弃,总不能还盼着人家非你不可罢?"牧婉清道。 "公主若是喜欢盛侍读,儿子也不会强求姻缘。"赵杰淡道。 就在牧家母子谈话期间,最后赶到的太子夫妇也已经双双下了撵车。 凌容与听见自己好兄弟的这句话,却是不屑的嗤笑一声。 前世赵杰一直都是永安侯世子,所以他从未回应过清河。 面对清河的百般示爱,他一拒再拒。 最后清河又气又绝望,一怒之下,居然跟景成帝说自己愿意到邻国和亲,再也不回大梁。 说她一辈子再也不想见到赵杰。 一开始景成帝自然不同意将最疼爱的女儿送到邻国和亲,可在清河的百般坚持与哭闹下,甚至绝食抗议,说不将赵杰许给她当驸马就送她去和亲,逼景成帝二选一。 前世永安侯府几乎权倾朝野,在凌容与失踪多时,下落不明的那段时间,赵舒窈因为凌朗的追求与永安侯的有意撮合,最后终是成了三皇妃。 凌朗虽然无心争夺皇位,可他的母家与岳家却是野心勃勃,处处针对一心想夺下太子之位的大皇子。 可景成帝知道凌朗的性子压根儿就不适合当一国之君,然而大皇子他又讨厌,所以这太子之位他们最后谁也没能争到,反而等到了凌容与再度回归。 当时永安侯府嫡女已经成了皇眷,景成帝自然不可能答应让赵杰当驸马。 无奈之下,只能将这个一心想远嫁的傻公主,嫁到了邻国和亲。 当时清河还故意指定要赵杰亲自护送她到临国和亲,赵杰可说是亲手将自己最心爱的女子,送到了别的男人手里。 凌容与原本也不知赵杰的心意,前世他亲手处掉永安侯,揭露他犯下的滔天大罪后,牧家母子同样与永安侯绝裂,赵杰一样站在母亲身边。 赵杰未曾贪恋权位,选择大义灭亲。 凌容与为盛欢报完大仇,曾大醉一场,那一日赵杰也与他同醉。 赵杰酒后吐真言,凌容与也是那时才知晓,自己的好兄弟居然恋慕自己的姐姐清河公主多年。 只是碍于身份关系只能拒绝。 原本就沉默的赵杰则自公主出嫁之后,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终日郁郁寡欢,一生未曾娶妻。 凌容与思及往事,墨眸暗沉一瞬,亲密的牵着盛欢的手,来到赵杰身旁。 "赵太医当真愿意将清河拱手让人?"凌容与懒懒的睨了赵杰一眼。 他还记得前世赵杰喝醉时,说自己喜欢清河时的神情有多痛苦,再也见不到心爱之人,甚至亲手将她嫁给他人的感觉有多绝望。 当初赵杰可是醉后变了个人般,一次全说了个痛快。 盛欢也好奇的看着自己兄长。 方才她也瞧见了清河与盛煊的亲昵模样,可清河公主脸上虽笑意盈盈,但那小眼神却总时不时往后探,似在看赵杰的反应。 盛欢直觉清河公主仍喜欢自己的兄长。 赵杰不说话。 他素来不善于表达情感,就算再喜欢也只会默默的守着。 若是清河再向以前那般主动朝他靠过来,他当然不会再拒绝,可要他主动出击求追,却是难上加难。 凌容与神情慵懒的哼笑一声:"到时盛煊若真成了清河的驸马,孤便要你亲手送清河上花轿,如此才不枉清河恋慕你多年未果。" 赵杰见过盛欢穿喜服的模样,他想象了下清河穿着喜服嫁给盛煊的情景,心里顿时似被利刃切割,剧痛不已。 整个人瞬间被恐惧淹没、几欲窒息。 短短几瞬,赵杰已疼得满头满脸都是冷汗。 他知道自己身体没有毛病,只是突然有一股难以言述的巨痛,从心底涌现出来。 仿佛他早就经历过凌容与所说的话,亲手将清河送上过大红花轿,亲手将她交给别的男人过一般。 盛欢见兄长面色不对,恼怒地看了凌容与一眼。 怎么能说那么残忍的话呢? 她虽未开口,精致漂亮的桃花眸里却写满了责怪与不赞同。 美人儿的唇瓣微微嘟起,噘出一个圆圈状,极为诱人,看起来好似就在跟他索吻一般。 凌容与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僵然一僵,喉结滚动,呼吸微微粗重起来。 他沉默半晌,将心中那股突来的念想压了下去,才又若无其事的揽住她的肩。 不再管赵杰,只管将怀中突然生起气来的小娇儿往保和殿内带。 第25章 待两人被引领太监带入席位,坐家后,盛欢才轻声开口:"兄长有成人之美也未尝不可,殿下怎能那样说话。" 凌容与沉默了一会儿,才凑到她耳畔,低声说起了前世清河与赵杰的事。 少年低沉慵懒的嗓音不知为何染着几分沙哑,听得盛欢耳根酥酥麻麻,前世公主与兄长分明极为坎堪,可当盛欢听完之后却已满脸通红。 眼前美人娇羞绝美,凌容与却在见她双颊迅速染上绯红的色彩,似要滴血时,墨眸一沉,周身散发出一股令人难以亲近的冷意。 想现在就将她带回去,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瞧见她这般模样。 凌容与双拳紧握,费了好大的劲才打散自己这个霸道阴暗的念头。 裴皇后的寿宴太子妃若中途离席,必会引人他人闲言碎语,他再如何不愿也只能忍耐。 盛欢原本是比较倾向盛煊和清河公主在一块的,毕竟她与盛煊当了两世兄妹,还是头一次见到他有心仪的女子。 可听完赵杰前世苦恋清河无果后,她又动摇起来。 清河素来任性妄为,可就算她要远嫁,就算她跟赵杰无果,也要狠狠折磨羞辱他一顿才甘心,才会故意要赵杰亲手护送她到邻国,亲眼看着她嫁给别人。 盛欢突然觉得兄长也很可怜。 "可是若是撮合了兄长与清河,那阿兄该怎么办?"盛欢愁眉苦脸道。 凌容与眉稍微动,素来干净的手心不知为何突然沁出一层不汗。 他抬眸,状似漫不经心的轻扫一圈,淡笑道:"要不欢欢替清河物色个好儿郎,盛煊与赵杰她谁也不要,另选她人当驸马。" 裴皇后寿宴,自是全城的王公贵族都来了,就连平常鲜少露面的王爷们也都出席,可说大梁最优秀的儿郎全聚集于此,若要替清河再挑选个好夫婿,此时的确为最佳时机,再方便不过。 盛欢狐疑的看了凌容与一眼,觉得他有点奇怪。 "这清河公主的夫君当然要她自己挑选,我喜欢的她又不一定喜欢。" "而且,"盛欢话锋一转,声音突然低了下去,脸上微微一红,扬起甜滋滋的笑容,"而且我只喜欢殿下一个,又如何能替她挑出个好儿郎。" 这口糖凌容与可说吃得措手不及,糖一入口瞬间就化成了蜜,从舌尖一路甜到心头。 他不动声色的捏了捏手指,揽上她的肩,将她转了个方向。 裴皇后寿宴,她与景成帝自然端坐首席,太子夫妇二座,再来才是三皇子凌朗与其他妃嫔。 盛欢所处的位置,可将保和殿一览无遗,将后头席间之人尽收眼底。 此时帝后尚未到来,宾客间言笑晏晏,相识的贵女们三两聚在一块,矜贵公子们亦是三两作伴,气氛轻松。 盛欢看了一圈,兴致缺缺道:"我觉得这些儿郎都比不上我的两个哥哥,还是让公主从兄长与阿兄之中挑一个罢。" "……"凌容与刚吃完糖又被迫喝醋,这酸酸甜甜的滋味,难以形容。 可这口醋却是他自作自受得来的,怨不得旁人。 "京城里的青年才俊们全在这,他们就这么不堪?"凌容与轻笑。 那口醋喝完后,凌容与却突然愉悦起来。 他的欢欢果然只喜欢他,所以这些人才会都看不上眼。 太子殿下心中暗自窃喜,耳根浮起些微浅淡的红晕。 然而就在凌容与得意洋洋之际,耳畔却响起盛欢细软的娇笑声。 "殿下,倒是有一个还是不错的。" 美人浅浅一笑,宛若娇艳海棠,犹如春风化雪,惊艳动人。 凌容与的心情随着盛欢忽起忽落,墨眸悄然无息染上一层阴郁。 "哪个?"他不以为意的抬眸环视,目光却似粹了冰,不带一丝感情。 分明是自己强迫盛欢看上一圈,却又不停的大口大口灌着醋。 此时若是他眼里的目光能实质化,底下的矜贵子弟们恐怕早已个个中箭身亡。 就像盛欢早前所言,这夫君还是要自己喜欢才行,所以他才会趁着裴皇后寿宴,勋贵子弟齐聚之时,让她自己看看有无能入得了眼的。 当初他做这个决定时便极为难受与抗拒,没想到真的到这一天时,更是痛苦难耐。 自迎娶到盛欢之后,便被他压制在心底深处的狂躁,骤然翻腾而出,窜遍四肢百骸。 盛欢其实已经察觉到身旁少年那掩不住的醋意,脸上的笑意却越发浓厚起来。 谁教他硬要让她瞧上一瞧,还故意带着她转身,强迫她看。 醋死他。 盛欢弯眉勾唇,纤白漂亮的手指,指了指被安排在相府之后,就坐在赵杰隔壁席位上的蓝衣青年。 第26章 "兄长身旁的那位蓝衣青年就不错。"她娇娇一笑。 凌容与轻扫一眼,干净纯粹的眉眼就漾起一道笑意。 可笑着笑着,他又抿直了薄唇,脸上温柔的表情立即被阴沉取代,眸子深幽望不到底。 那名青年除了容貌以外,身形与气质皆与前世的他有几分相像。 的确是盛欢喜欢的类型,她并不是为了敷衍他而随意指了个人。 青年正是显国公家的世子温严。 只是这位显国公世子二十一有,虽未定亲,却是有通房丫鬟的。 所以一开始就被凌容与屏除在名单之外。 就算他找的人远远比不上他,却也要对盛欢一心一意,并且后院无人才行。 凌容与眸色阴沉的看着显国公世子,久久不语。 盛欢见身旁少年,忽然陷入狂风暴浪的醋海之中,一双狭长漂亮的墨眸晦暗不明还偶尔掠过杀意,不由得撑不住掩嘴轻笑了起来。 "殿下,还要不要我继续挑?" 少女微微歪着头,面上笑意盈盈,头上的珠翠与耳边的东珠木兰纹饰耳坠,随着她的轻笑而微微晃动,恍若误闯人间的仙子,美得让人忘却了呼吸。 凌容与恍神一瞬,差点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说不要。 可理智倒底战胜了他的自私与狂躁。 他一定要在自己离开前为盛欢安排好一切,为她寻个能托负终身的良人才行。 凌容与嘴唇挑起一抹若无其事的笑,"那位是显国公世子,身边已经有了通房丫鬟,配不上清河。" 最后那句配不上三个字,不知为何咬得特别重。 盛欢自然没错过太子殿下故作轻松的咬牙切齿。 她笑了笑,还想再逗逗自己夫君,可殿外却突然传来一道高亢细尖的高唱声:"皇上、皇后驾到——" 生辰宴的主角裴皇后终于现身保和殿,景成帝与她并肩而站,两人携手慢步,恩爱非常。 原本坐在席位上静默不语的牧逸春,在听见这声高唱声,也跟着抬头往保和殿门口一望。 四十有二的裴皇后保养得宜,鬓云高耸缀花钿,额间一抹红色花钿,倾城而绝色。 岁月仿佛未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仿佛依旧是那个会朝他娇甜一笑,羞涩的喊着他牧郎的花样少女。 牧逸春凝望裴皇后几瞬,随后飞快的敛下眼睫。 当年牧府声势不下曾经的永安侯府,而他是牧府长子,自然也曾高傲自大、目中无人过,更曾天真的以为能与自己两心相悦的姑娘白头到老。 直到裴国公寿宴,景成帝一眼看中了他的小姑娘,隔日一纸赐婚圣旨送到了裴国公府,牧逸春才知晓所谓的皇权究竟能有多霸道。 霸道到两家都已商议好纳采的日子,不日就要定下两人婚期,就差那么几天,牧府就要登门提亲,就差临门一脚,也能完全无视。 一纸诏书就要将裴娆迎进宫。 这是天子亲自下的旨意,裴国公就算再心疼女儿也不可能抗旨,而他就算气愤不已,甚至想过要带着裴娆连夜私奔,却也只敢想而不敢做。 一旦做了,那就是公然违抗圣旨,他与裴娆一旦逃了,那么他们的父母与族人就得为他们陪葬。 他们的儿女私情,又岂能建立在国公府与将军府上百条人命上。 这等无力回天的憋屈、痛苦与绝望,生生挫了年轻气盛、姿态高傲,从来没碰壁过的牧大公子好大一顿锐气。 以至于后头裴娆就算入了宫,成了景成帝的继后,他也仍跟她藕断丝连数年,最后犯下大错。 那件错事不止害了太子更是害了他的父亲。 牧父为前帝王亲自御封的大将军,不止长年镇守关边,更是战功赫赫,可谓劳苦功高,却在卸甲归田不久,无意间得知儿子与裴娆的荒唐事迹,父子两人因而发生激烈执争。 牧大将军一心为国,三儿子荒唐无度本就失望,没想到就连寄以厚望的大儿子也与一国之后做出荒唐事。 牧大将军年轻时曾因敌袭后心中了一箭,当时险些救不回来,鬼门关走一回就此落下病根,牧逸春完全没想到老父当下会被他活活气死。 父亲骤然离世,牧逸春因而自责不已,一夜白头,最后在亡父灵前发誓,此后再也不会与裴娆牵扯不清。 她是一国之母,而他永远是臣。 他要替亡父守护山河,国泰民安,只要河清海晏,她也能一世安好,可谓双全。 牧逸春原本打算一生不再娶妻,可他身为牧家长子又岂可无后继子嗣,尤其是知道其中实情的牧夫人,在夫君死后一夜憔悴,一心寄望于他能成家立业,能让她抱孙。 他已犯过一次不孝大错,自然不会再犯第二次,为了已经入了宫的裴娆,连自己的娘也不要。 第27章 可饶是如此,牧逸春也是一直拖到年近三十,才娶了刑部侍郎的次女为妻。 牧逸春与裴皇后的这段情,当年知道的人不少,景成帝横刀夺爱,牧逸春却无动于衷。 当年他入仕,在景成帝面前俯首称臣时,曾被众人耻笑他为了前程,如此奇耻大辱都能忍。 牧逸春却从来不为流言蜚语所动,反而官位步步高升,最后甚至位极人臣。 他的妻子何氏自然也知晓夫君与裴皇后的这段情,但她从年轻时就一直恋慕着他,更为了他推拒了所有亲事,等了近十年,最后终于等到了痴心恋慕的良人。 何氏一点也不在意此事,牧逸春婚后没有纳其他偏房小妾,两人相敬如宾,感情虽称不上神仙眷侣,可何氏却是心满意足。 如今见到裴皇后姿貌数十年如一日,也仅是心中感叹,果然美人亦是被岁月所怜爱的,并无其他妒意或不甘。 裴皇后与景成帝携手前行,经过牧府席位前时亦无任何停顿,目光更是从头到尾未曾落在牧逸春身上。 她与牧逸春一样,都为当年之事付出过惨痛代价,这个代价虽不是由她来受,却是由自己最宝贝的儿子来受。 幸好如今儿子已娶妻,娶妻之后也一切正常,她才终于不用再日夜饱受煎熬。 裴皇后经过太子夫妇的席间时,特意停了下来。 太子夫妇双双起身,躬身行礼。 裴皇后看了身旁的景成帝一眼,眉眼弯弯的笑道:"皇上,自从太子有了太子妃照顾之后,气色可说越发的好了,如今更是整个人都精壮许多,此事太子妃可谓功不可没,臣妾斗胆,想在自己的生辰这日,替太子妃向皇上讨个赏。" 凌容与身子日益渐好之事,景成帝也知晓,且因而欢喜不已,再加上今日是裴皇后的寿宴,他的心情本就极佳。 既然身为寿星的裴皇后开这个口,景成帝自然不会拒绝,只笑笑的顺着她的话,问道:"皇后想替太子妃讨什么赏?" 裴皇后笑道:"臣妾也没想替她讨什么大赏,就想请皇上赏赐太子妃一柄玉如意,愿她与太子两人日后事事遂心如意。" 这玉如意裴皇后早就赏赐过给盛欢,可她赏的与景成帝开口赏的,那意义却是极大不同。 尤其还是在今日京城权贵齐聚一堂,众目睽睽之下的赏赐,更是别有喻意。 盛欢虽与永安侯脱离父女关系,可在其他文武百官眼里,她仍是永安侯的亲生女儿。 如今她生父下了大狱,不少人都在猜测景成帝会因而厌恶这个罪臣之女的儿媳妇,其他贵女们虽然因为在皇宫谨言慎行,可心里却也是等着看她笑话。 当初赵舒窈的身世曝光之后,所有人也知道,当初盛欢并非是从小被送到佛寺修行,而是流落民间。 众人虽然不知她就是当初的小商女盛欢,但一个从小流落民间,在平民百姓家长大的姑娘,又如何比得上正经的侯府嫡女。 原本那些羡慕盛欢能当上太子妃的人,遂而转为嫉妒,甚至觉得她远远配不上俊美出尘,光风霁月的太子。 赵舒窈如今已跟永安侯一块下了大狱,这永安侯唯一的亲生女儿,自然成了众矢之的。 裴皇后此举便是特意要给盛欢称腰,让那些心中瞧不起她的那些人,认清楚实际状况究竟为何。 果然裴皇后此话一出,席位间的众人眼神纷纷微妙起来。 有些等着看笑话的贵女,面上更是掠过一抹意外与不甘之色。 尤其是在景成帝听完裴皇后的话,龙心大悦的朗笑出声后,她们更是知晓永安侯入狱一事,对盛欢来说压根儿没有半点影响。 "皇后生辰,亲自开口,朕自然得赏,"景成帝朗声大笑,"太子与太子妃,朕各赏一柄玉如意,让他们双双如意,也让朕能早日抱得皇孙。" 龙心大悦的帝王,朗笑声可谓传遍整个保和殿,景成帝此话一出,只见席间几名贵女称不住脸色,整个人宛如泄了气的气球一般。 如今太子妃母家已倒,帝后却一点也不介意,甚至亲自开口催孙,可见景成帝对于盛欢根本没有任何不喜。 盛欢闻言,立刻恭敬地福身道谢,一旁的凌容与亦开口谢恩。 待帝后入席,寿宴正式开始。 立刻有太监开始扬声唱喝众人准备的贺礼,在太监的唱唱声下,则有宫婢皆贺礼一个一个递到帝后眼前。 待献礼及祝贺结束,保和殿内亦跟着扬起轻快的乐声,宫婢端着菜肴穿梭来往,更有舞姬翩然起舞。 寿宴菜肴种类精致繁多,道道美味。 凌容与干净的眉眼低垂,一如往常的替她布着菜,他对盛欢如此清隽温柔的模样,不知羡霎底下多少贵女。 第28章 就连太子也未曾因永安侯下狱一事而冷落太子妃,一切皆于她们所想的不同。 盛欢是头一回参加如此盛大的宫宴,难免有些紧张,但在瞧见自家夫君淡定的神情,原本不安的一颗心,亦逐渐安稳下来。 凌容与低头布菜时,感受到来自爱妻炽热注视的目光,心底不禁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愉悦与颤栗。 然就就在他想抬头,想跟她调笑几句,却见盛欢的视线已经投到对面席位的盛煊身上。 清河公主与盛煊的席位就在两人对面。 凌容与原本勾着温柔浅笑的嘴唇,瞬间抿直。 "欢欢,不必过于担心清河的婚事。"凌容与沉声道。 盛欢听出少年又在吃味,不禁好笑的收回视线,"我只是方才见到公主喂我阿兄吃饭,有些讶异。" 凌容与闻言,倒是意外的挑了挑眉,而后兴味盎然的看向牧府席位。 只见坐在席间的赵杰压根儿没动碗筷,怔怔的看着清河与盛煊的互动,平时本就冷若冰霜的一张俊脸,如今更是都快冷出冰渣子来了。 凌容与又将目光挪回盛煊身上,他沉默的看着清河与盛煊半晌,最后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盛煊想得倒是挺美。" "啊?"盛欢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阿兄他怎么了?" 凌容与见她一颗心又绕到盛煊身上,直接夹了块炙子骨排塞进她嘴中,堵住她问个不停的小嘴。 若不是周围宾客众多,他更想用自己的唇舌,代替那些食物,让她再也没时间想别人。 "别管你阿兄,"凌容与好气又好笑,"羡慕清河喂他吃饭?孤现在就喂你吃。" 盛欢想反驳,可一张嘴,马上又被凌容与喂了满口菜,可说小嘴全被塞得满满。 最她只能鼓着双颊,用眼神和凌容与抗议。 那似怨似嗔,似撒娇似抗议的小眼神,看得凌容与心脏软成一团,还真如他所言,一点也不在意他人目光,一口接着一口,亲自投喂起小娇儿。 盛欢见凌容与说完就真捧起碗,继续夹菜喂她时,一颗心好似泡在糖水一般,整个人都熨帖甜蜜不已。 笑眯得如弯月的桃花眸,眸里尽带道不尽甜意的太子妃,此时再也没心思去关注盛煊与清河公主。 ☆☆☆ 另一头,清河公主喂了盛煊没几口,便又兴致缺缺的放下碗筷。 "盛侍读之前不是说,只要本宫一直不理赵杰与你亲近,赵杰就会坐不住,"清河瘪着嘴,艳绝的眉眼带着受骗的委屈,"可本宫都不理他这么久了,甚至还亲手喂食你,也不见赵杰与平时有何不同。" 清河说完,又扭过头看向席位就在两人不远处的赵杰。 只见赵杰已经像个没事的人,一脸冷漠的捧着碗筷,有一下没一下的扒着饭。 盛煊见到赵杰不为所动,微弯的凤眸瞬间笑意更盛了些。 那日清河公主特意将赵杰叫过来替他看病,他就已看出公主其实还心系赵杰,才会故意将计就计,向公主提出这个法子,试探赵杰是否也对她有意。 并与公主约定,倘若赵杰真对她无意,那么公主就不要再拒他于千里之外。 清河倒追赵杰,却一直被赵杰拒绝之事,众所皆知,盛煊赌的便是赵杰从未喜欢过清河公主。 赵杰若是一直不为所动,而自己又接步步与清河亲近,那么就算清河对赵杰再如何爱慕,总有一天也会接受他。 "公主莫气,"盛煊温声哄道,"臣还有一个法子。" 清河噘着嘴,满脸狐疑,"什么法子?" 盛煊不着痕迹的扫过清河高高噘起,似在索吻的粉嫩唇瓣,眸色不由得暗了暗。 他喉结滑动了下,随后凑近清河,靠在她耳畔低声细语。 不知说了什么,清河听到一半,白皙的小脸便渐渐红了起来,模样极为娇羞可爱。 就在清河不知为何,害羞脸红不已的同时,另一头席间,响起牧婉清的低声惊呼。 "吃饭吃得好好的,这是怎么了?"牧婉清声音说得小,惊动的人并不多。 原来是方才一旁的小太监替赵杰斟了酒,赵杰饮完后就将空杯捏在手里,这不知为何捏着捏着,就咔嚓一声碎成了两半。 碎裂的瓷片扎进赵杰的掌心,鲜血淋漓,血痕顺着手腕淌了下来,赵杰却仍浑然不觉,阴沉沉的黑眸仍紧紧锁定同个方向。 牧婉清眼角余光瞥到儿子似乎不动碗筷许久,觉得奇怪,一转头,便见到他死死掐着碎裂的酒杯,手掌都已扎得血肉磨糊,令人不忍直视。 她顺着儿子的目光看过去,恰好见到清河公主满脸通红的推开盛煊,小女儿姿态尽显的羞娇模样。 第29章 牧婉清摇头叹气,一面将儿子捏得死紧的掌心扒开,一面恨铁不成钢道:"现在这样就受不了了?以后清河有了驸马,你又该如何?赵承平那家伙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你怎么没遗传到他那张嘴,居然连怎么追人都不会。" 赵杰面无表情的垂眼着,看着亲娘将陷在掌心的碎片拔了出来,盯着自己烂碎淌血的手掌,沉思片刻,才幽幽道:"没人教过儿子要如何追求心仪的姑娘。" "以前清河怎么追着你跑,你就怎么追着她跑,不会么?"牧婉清哭笑不得。 赵杰素来聪颖,怎么会对感情这件事就是如此不开窍。 赵杰点了点头,待伤口上的碎片全数挑清,简单的包扎完毕,他倏地从席间起身,大步流星走到清河公主身旁。 盛欢此时被投喂得双颊鼓鼓,远远望过去,就像一只贪吃的小仓鼠。 她瞧见自家兄长突然来到清河公主身旁,立刻抬手制止凌容与继续喂食。 盛欢鼓着脸,努了努下巴,用眼神意示凌容与看往清河的方向。 凌容与原本喂得正开心,没想到这份乐趣终究没能维持到最后。 太子殿下慢条斯理的放下碗筷,尽管他对清河的三角关系一点也不感兴趣,却仍是乖乖配合起自己的心尖尖,一块向他们三人望去。 就连原本言笑晏晏的帝后二人,亦注意到赵杰高大的身影,双双望向他们三人。 清河见到赵杰终于如盛煊所言,再也沉不住气的走到自己面前,昳丽的容颜瞬间染上飞扬的笑意,心跳亦不受控的加快起来。 盛煊见到赵杰过来,心中却是蓦地一沉,甚至已经料想到他要说什么。 就在盛欢及清河公主本人,都以为赵杰要在大庭广众下,朝清河开口表述情意之际,却见赵杰将视线移到盛煊身上。 "盛侍读,跟我出去一趟。" 清河公主:"?" 盛欢:"?" 盛煊:"???" 只有凌容与意味不明的耸肩低笑起来。 盛欢这时终于将嘴里的食物全数咽入腹中,她看着凌容与,错愕道:"殿下笑什么?" "笑赵杰。"凌容与边笑边指着已经转身离去的赵杰与盛煊,"死脑筋。" 盛欢听不懂,但看到清河公主提起裙摆,跟在她两个哥哥身后追了出去,自己倒是也有点想跟出去。 可惜她如今身为太子妃,也不像清河公主那般可以离意离席,一言一行都被人盯着,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清河公主渐远的身影,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好奇。 景成帝见到赵杰三人突然离席,转头朝自己的贴身大太监招了拐手,"派人跟上去,看看清河他们又怎么了。" 裴皇后的生辰宴,向来轻松惬意,景成帝未曾严令所有臣子都只能坐在自己席间不得走动。 这寿宴本来就是办来博取裴皇后开心,若只能规规矩矩,死气沉沉的坐着用膳,那多无趣。 往年都是待所有人献完贺礼,祝贺完裴皇后之后,便开始享用餐宴就没再有那么多的限制。 裴皇后见到后,倒是掩嘴轻笑:"恐怕是清河这几日的矜持终于有所成果。" "哦?"景成帝饶有兴味的挑了下眉,"听皇后的意思,是清河还喜欢着赵家公子?朕还以为她终于对盛侍读起了兴趣。" 裴皇后笑道:"公主与皇上一脉相承,都是一旦认定就痴情不移的主,怎么会轻易变心。" 这世上恐怕没几人能像裴皇后这般,将话说得如此巧妙,将死缠烂打美化成痴情不移。 景成帝膝下的这几个儿女,的确都承袭到了他这一点。 不管是清河公主或是太子,或是至今仍执迷不悟,一心想赵舒窈捞出大理寺监狱的三皇子,都和他一样,一旦认定一个人,就绝不会轻易放手。 就算不择手段,也要将人弄到自己手里。 痴情不移这四个字,景成帝果然听了甚为欢喜,立刻朗声大笑起来。 ☆☆☆ 盛欢原本还担心自己两个哥哥,冒然离席会引起景成帝的不悦,然而主位上的帝王却在清河三人离开不久,就愉快的朗笑出声,显然一点也不在意小辈们的突然离席。 听见景成帝的笑声,她这才又安心下来。 她睨向方才犹笑个不停的凌容与:"殿下笑完了吗?" "笑完能告诉我兄长为何要将我阿兄叫出去殿外吗?" 美人美目圆睁的模样实在好看,凌容与抬头,淡淡环视四周一圈,确定没人敢大胆窥视他们之后,才拉起盛欢,带着她直接朝殿外走去。 "殿下?"盛欢惊呼一声,随后担心的看向帝后。 发现帝后两人正交头接耳不知在说着什么,一点也没注意到她与凌容与,才又松了口气。 第30章 她真觉得这场宴场让她提心吊胆。 "欢欢不是好奇他们究竟为何离席?"凌容与道,"孤这就满足你的好奇心,带你过去瞧瞧。" "那殿下也不然冒然带着我离席,万一皇上怪罪下来——" "无妨,"凌容与大手一捞,亲密的揽住盛欢肩头,在她耳畔低声道,"父皇要是问起,孤便说旧疾复发,身子忽然不适,才要你扶着孤去休息即可。" 凌容与知道,其实就算没有这些理由,景成帝也不会怪罪他们,可盛欢不知道,所以才特意说了理由好让她安心。 盛欢半信半疑,但还没来得及再问,两人已出了保和殿。 一出保和殿,就见清河公主慌慌张张地朝他们跑了过来。 "太子来得正好,你快替本宫上前阻止他们!" 凌容与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清河公主的话有哪里奇怪,只从容不迫的问道:"他们如今在哪?" 盛欢见清河公主神色怆惶,跟着紧张问道:"兄长他们究竟发生何事?" 清河想起方才赵杰对盛煊说的话,双腮不由得浮起两抹羞赧的红云,难得支支吾吾了起来。 "他、他们,他们为了我打起来了,现在已经打到了御花园,本宫实在追不上,才又回来讨救兵。" 盛欢听见两个哥哥打起来,脑袋一阵晕眩,"殿下你快去阻止他们。" 裴皇后的生辰宴,岂可在宫中动手动脚,万一惊动了皇上该如何是好。 凌容与倒是不似她们那般紧张,只牵着盛欢的手,像刚才那般,不慌不忙地朝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清河公主气急败坏的跑到凌容与身旁,"赵杰手受了伤,刚打没多久就流血了,你快去叫他们别打了。" 凌容与不以为然,"今日这一切,不都是公主自己一手策画的么?如今怎么又要让孤去阻止了。" 清河这几日故意冷落赵杰,更是在众人面前与盛煊亲昵,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清河的那点小心思,又如何能逃得过凌容与的眼。 盛欢这时才恍然大悟,为何公主突然与盛煊亲近。 她意会过来公主故意表现得喜欢自己阿兄,都只是为了刺激赵杰,登时一言难尽。 "本宫只是想试探赵杰是否在意本宫,本宫没想要他们打起来,"清河手足无措,"盛侍读也不知怎么回事,分明跟本宫说要配合我演一场戏,可赵杰说要跟他一较高下,打输的自己退出,他居然一口应下!" "你说这盛侍读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河公主不知道盛煊的心思,自然急得满头雾水。 可盛欢却清楚盛煊为何要这么做。 她的阿兄不仅喜欢公主且文武双全,就算与当今的武状元打上一场也不落下风,对于这场交手可谓胸有成足,自然不会轻易退出。 赵杰与盛煊身手皆不俗,可赵杰素来醉心医术,习武并没那么用心,盛煊却是为此下过一番苦功,显然更胜一筹。 御花园内,两名青年你来我往,赤手空拳剧烈搏斗,一个温文尔雅,一个清隽冷冽,两人衣摆各自猎猎作响。 双方招式变换凌厉,拳腿带风,出手皆快而狠而重,分不出彼此身影,虽无刀光剑影却也有骨肉相击的闷响声。 赵杰手受了伤,掌里透着血水,盛煊精白衣袍因而染上点点腥红,一眼望去好像盛煊落下风,实际上却截然相反。 盛煊虽略占上风,赵杰却依旧跟他打得难分难舍,显然不肯轻易服输。 盛欢三人赶到御花园时,两人皆满身大汗,赵杰眼里更是难得的凝上戾气。 凌容与只看一眼,就知道赵杰输定了。 若放任不管,任他们继续打下手,怕是得有人重伤才能分出结果。 凌容与兴味盎然的看向清河。 只见清河脸色煞白,明明盛煊身上尽是血迹,可她一双盈满担忧的眼珠却都黏在赵杰身上。 盛欢看不出谁会赢,可两个都是她的哥哥,她不愿有人因此受伤。 "殿下,你快上前阻止他们。"盛欢耳边听着两个哥哥们,拳拳带风的肉搏声,眼皮一抽一抽的跳着,心中不安。 凌容与摇头,"这架是赵杰自己找的,现在没分出高下,之后怕是还要再打一次。" 接着他懒懒看向清河,"这下赵杰为了你动气,公主可满意了?" 清河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赵杰终于不再像以前那般冷冰冰,对她视而不见,可她却也不想他们因而拳刃相向。 "不满意,本宫没想要他们打架,本宫只是想要赵杰主动追求本宫。"清河娇嗔一声,说得理直气壮,目光依旧追逐着清隽冷冽的青年。 "而且分明是盛侍读提议试探,如今试出了结果,赵杰真的在意本宫,盛侍读却出尔反尔,与赵杰动起手来。"清河恼怒,"难不成他真以为只要他赢了赵杰,本宫就会让他当驸马吗!" 第31章 盛欢听见公主的话,心里不自觉地替盛煊委屈起来。 她的阿兄那么喜欢公主,却被公主白白利用拿来试探赵杰。 如今她的两个兄长打了起来,公主话里话外全是赵杰,根本就没将她阿兄放在心上过。 她的阿兄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偏偏就这么想不开,看上这个任性高傲又目无下尘的清河公主。 可恁是盛欢心中对公主再有不满,却也不可随易宣之于口。 她见凌容与没有出手的打算,干脆自己拎起裙摆上前。 可惜脚步还没来得及迈开,胳膊便是一紧,整个人被拽了回去,撞上少年精实的胸膛。 "就算他们都是你的兄长,拳脚亦是不长眼,欢欢怎可随意上前。" 原本姿态闲散,一脸散漫事不关及的少年,眸色瞬间冷了下来,话里带着几分阴沉怒意。 盛欢知道自己挣不开,被他抱着,索性也不挣了,只轻声道:"殿下不肯帮我,我只好靠自己。" 凌容与听得心窒。 抬眼看向缠斗不休的两人,沉吟片刻,俯首在盛欢耳畔轻言细语。 "盛侍读恐怕也知道,就算他打赢公主也不会选他,欢欢就没想过为何他坚持要与赵杰动手?" "为何?"盛欢问。 原本只有打斗声响的御花园,突然响起零碎纷乱的脚步声。 凌容与耳尖微动,无奈放开怀中美人,抬手替她整了整衣裙,垂眸淡道:"将此事闹到皇上跟前,让皇上知晓他与赵杰都心仪公主,他或许还有一争高下的可能。" "历代公主驸马,向来不是由公主亲自挑选,都由帝王亲指,谁当能驸马不是清河说了就算。" 清河若能自己做主选驸马,前世也不会远嫁邻国。 她生来尊贵,亦是公主中最受宠的,被宠得脾气刁钻又倨傲,可人生大事却从来由不得她,才会两世皆对赵杰求而不得。 凌容与话方落,景成帝充满威严的嗓音从他们俩人身后响起:"还不住手!" 原来不知何时,在保和殿中的帝后已双双摆驾前来。 盛煊与赵杰听见景成帝的声音,立刻停手,两人双双于景成帝面前落地,齐声跪地请罪。 "盛侍读与赵太医,为何在皇后生辰大打出手?"景成帝虽已知晓来龙去脉,却仍故作一脸严肃。 "回皇上,宴席间,赵太医将臣唤出殿外之后,说要与臣一较高下,输者自动退出,放弃公主。"盛煊道,"臣知晓公主素来心仪赵太医,可臣亦心仪公主许久,臣不愿就就此退出,才会接下赵太医的战帖。" 裴皇后听见他们是为了清河才打起来,亦有些震惊。 刺激赵杰的这法子虽然是她教清河的,但她如何也没想到,向来闷不吭声的赵杰,居然一出手就是直接跟情敌打得不可开交。 阿清这个儿子,也未免太闷骚了一点,他就不会用正常一点的方法追清河吗? 直接在宴席上与清河倾诉情意,都比将盛煊叫出来打一架还来得好且有效。 裴皇后登时有些头疼。 盛欢见两个兄长跪在景成帝面前,心中惶惶不安。 景成帝对裴皇后极为重视,现在发现他们两人居然在寿宴上闹出了这等大事,肯定会有责罚。 盛欢轻轻扯了扯凌容与的宽袖,黛眉微蹙,一张小脸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如羽扇的浓密眼睫眨呀眨,漂亮而妩媚的桃花美眸透着哀求与撒娇。 凌容与眸色深沉,微微眯起眼,握在她柔荑上大掌的力道加重许多,朝盛欢微微摇头,依旧没有开口替两人解围。 赵杰善于隐忍且理智,儿女私情对他而言从来不是第一位,如今能这般已是难得。 现下好不容易开了窍,虽然方法错了,但也是好的。 凌容与知道自己若在此时开口,不让赵杰自己面对,那他很可能又会退缩回去,长久下来对清河与盛煊而言并非好事,他们三人恐怕就此牵扯不清。 景成帝凌利的目光扫向赵杰,"赵太医,盛侍读所言可为真?" "回皇上,是。"赵杰道。 景成帝意味深长的看了赵杰一眼,"盛侍读是朕特意安排在清河身边的,有意让他尚公主,莫非素来拒清河于千里之外的赵太医,如今也想尚公主?" "臣并没有想尚公主。"赵杰精致的眉眼布满冷峻之意。 清河听见赵杰的话,刚才赵杰为她大打出手的喜悦,瞬间消逸无踪,立刻委屈的红了眼眶。 景成帝听见赵杰的话亦是浓眉一拧。 就在清河要开口质问赵杰时,却又听赵杰缓缓道:"臣只是心仪清河公主,不愿盛侍读在一切未定前就与公主过分亲近。" 第32章 "恕臣胆斗,恳请皇上给臣一个机会,与盛侍读一较高下,公平追求清河公主。" 赵杰神情严肃,一点也不像是在告白。 清河听见他的话,却似被灌了几大罐的蜜糖,甜得心头酥酥麻麻,心跳飞快很不正常,仿佛整个人犹如踩在软绵绵、轻飘飘的云朵上一样,幸福得差点晕过去。 凌容与嘴角勾了勾,低头凑在盛欢耳边,轻笑:"孤说了,赵杰是个死脑筋,欢欢现下可信了?" 盛欢听见兄长的话,一言难尽。 她总算是听明白了。 赵杰不是为了尚公主才和盛煊大打出手,他是单纯的喜欢清河,才想与盛煊一较高下。 这两种说法在旁人眼底或许是同一个意思,可在赵杰心底却是天差地远。 他要用正当手段与盛煊公平竞争,用实力和他一决胜负,从来没想过要凭借以前清河对他的喜爱,就直接将人抢过来。 这凌容与都瞧得出来的事,景成帝又如何瞧不出来。 他心中也不禁叹谓了句:死脑筋。 "既然赵太医也对清河有意,那么朕就准许你与盛侍读公平竞争。" 景成帝话方落,赵杰黑眸立刻一亮,"谢皇上恩准。" 道谢完,他利落起身,再次摆出邀战姿态,似要与盛煊继续方才未完的决斗。 "……"景成帝见状,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给朕跪回去,朕的话不是让你与盛侍读继续打。" 他怎么以前就没发现,赵杰竟这般冥顽不灵。 景成帝想起如今身陷囹圄的永安侯,转念一想之后,心底又有几分欣慰。 赵杰虽是赵承平的亲生儿子,可却不似他爹那般狡诈,虽然不知变通了些,但这样的人却更是适当夫君、当臣子。 清河的眼光的确不差。 赵杰闻言怔了怔,乖乖的跪了回去。 裴皇后已经忍不住掩嘴低笑起来。 盛欢捂着额头,也觉得她平时看起来精明不已的兄长,此时此刻有点傻乎乎。 景成帝接着将目光扫到盛煊身上。 景成帝心知肚明,盛煊可谓真假千金调包一事最大功臣。 若非盛煊在盛欢回永安侯府前,亲口将当年的秘密尽数说出,那么牧家兄妹与太子也不会这么快察觉此事,继而将永安侯犯下的滔天大罪,一个一个揪出来。 盛父被补入狱时,他也没有向已经成为太子妃的盛欢,开口求助过,仅凭一己之力想解决一切,未曾想攀附任何权贵走快捷方式,人品亦属难得可贵,也是极适合当夫君、当臣子。 景成帝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琢磨,一时之间突然难以抉择。 就在景成帝犹豫不决时,清河却从巨大的幸福中清醒过来,连快步上前,跪在赵杰身旁。 "清河不想他们争来争去,清河只喜欢赵杰,一直都只喜欢她。" 清河公主接着道:"这几日清河与盛侍读行为亲密,都只是为了刺激赵杰,请父皇饶恕清河的莽撞。" 景成帝闻言,冷声斥道:"胡闹!" 清河公主委屈的瘪着嘴,任性道:"清河知道父皇想让盛煊尚公主,可清河不要盛煊,清河只要赵杰。" 裴皇后扶额叹气,之前她对清河的苦口婆心,终是付诸流水。 公主一点也沉不住气,半点矜持也无,这赵杰都还没开始追求,就只是说心仪她,她居然又满口非君不嫁。 简直无药可救。 这出两男争公主的大戏,最后依旧没有结果,景成帝只是同意赵杰可到长乐宫与盛煊轮流陪伴公主,却没明意说自己究竟属意谁当驸马。 盛欢与凌容与回到东宫,卸下满头珠翠,沐浴更衣。 待两人双双回到榻上,她立刻又抓着凌容与不放,问他景成帝究竟在想什么。 "既然公主喜欢兄长,为何不直接将她指给兄长?" 凌容与知道,要是自己不给她解惑,她肯定又会对这件事念念不忘。 他绝不允许她满脑子都是别的男人,有血缘的没血缘的,都不行。 凌容与背后塞了个引枕,慵懒地靠坐在床榻上,将坐在身旁的小娇儿一把揽进怀中,修长漂亮的手指,轻轻的指了指自己脸颊。 他凤眸半垂,嗓音沙哑的低笑:"欢欢亲一个,孤就告诉你。" 盛欢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她偏过头去想不理人,可又想起今天裴皇后宴席上,少年快被醋死的模样,心中又是一阵不忍。 不停轻晃的睫毛,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主人的害羞。 好半晌,盛欢才又慢慢的将头转回来,嘟起柔软湿润的唇瓣,轻轻的碰了碰少年的脸颊。 第33章 凌容与沉声低笑起来,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化了,手臂紧紧箍着她细软的腰身,忍不住捏着她的下颚,重重吻了上去。 将他惦记了一整晚,娇艳欲滴的唇瓣压向自己,迫切地品尝起来,热烈得似要将人融化。 美人儿的唇,就如同她的人,又柔又软,又甜又香。 凌容与一遍又一遍的亲吻着她的唇。 碾转缱绻,温柔霸道。 没多久,便见怀中的小娇儿软了腰肢,柔若无骨的双手环在他的颈脖上,微眯的美目浮起一层水雾,妩媚而又迷醉。 就在少年的薄唇不安份的落在她的脖颈,一路吻向耳根,温热随之描摹着她耳畔娇嫩的肌肤时,盛欢倏地清醒过来,红着脸捶打起他。 "殿下说亲完就告诉我的,不许耍赖!"盛欢满脸通红的推着犹在耳根脖颈流连,恋恋不舍的少年脑袋。 "孤这就告诉你……"凌容与嘴唇贴着她的耳廓,沉声呢喃,温热的气息一下一下落在她耳畔。 似无意,又似撩拨。 盛欢双颊酡红,轻咬着嘴唇,用眼神意示他别再乱来或又想打混过去。 凌容与见她这小模样,胸膛震出一声轻笑,漆黑墨眸比往常晦暗不明许多,翻涌不息。 "清河好歹是公主,哪有公主倒追驸马,"他的唇靠在她已红欲滴血的耳垂上,"父皇这是想让赵杰亲自亲会一下追人的辛苦,才会这般安排。" 低沉嘶哑又带着微微慵懒的嗓音,一声一声的飘进耳里,盛欢的心跳随之不受控的狂跳起来。 凌容与今日异常乖巧,什么也没做,可就仅是这般凑在她耳边说话,就让人心跳如擂鼓,娇羞不已。 盛欢忽然觉得耳朵有点痒,害羞的将自己脸颊偎进少年怀中,趁机躲开他的耳边呢喃。 "这样阿兄岂不是太可怜了。"盛欢小声道。 景成帝明知公主只喜欢赵杰,却又要让他与盛煊竞争。 盛欢越想越是心疼起盛煊。 凌容与听见她用那细软娇甜的嗓音,说着心疼盛煊的话语,墨眸陡然沉了下去。 原本乖巧的大掌,不安份起来。 怀中的小娇儿错愕的瞪大眼,还来不及出声抗议,口中之语便被少年尽数吞入腹中。 榻上美人再也没有闲暇心疼他人。 ☆☆☆ 叫了几次水,已换上一身干净衣物的美人儿,只觉得自己快要散架。 凌容与眉眼染着餍足笑意,见到犹带桃花意的美目委屈的瞪向他时,心头陡然升起一股愧疚与复杂。 他方才还是失控了。 每次一听见盛欢提起盛煊,或是心疼盛煊,凌容与心中就会不知不觉生出比较之意。 盛煊两世与盛欢相处的时间都比他长。 凌容与心中妒嫉非常。 这件事是他不曾提起的秘密。 他将盛欢揽进怀中低声道歉,约莫哄了一刻钟,两人才又继续近两个时辰前的未完话题。 "这是盛煊自己的选择。"凌容与解释。 "盛煊一开始就知道清河不会选他,但他不愿放弃,所以宁愿用这般手段继续留在清河身边。" 凌容与倒是很理解盛煊明知前路不可通,甚至只会是断崖绝境,却仍一意孤行的想法。 盛欢已经累得睁不开眼,闭眼低声嘟囔:"阿兄真傻,这是在引鸩止渴。" 没多久就在少年怀中沉沉睡去。 凌容与却没有随着她一块入睡,反而是恋恋不舍的摸着她的脸颊,垂眸盯着她又看了近一个时辰,似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 直到最后撑不住疲惫与困意,少年才不情不愿的睡了过去。 ☆☆☆ 翌日。 凌容与一早就被景成帝叫了过去。 裴皇后生辰宴一过,景成帝便开始不留余地的清理永安侯一脉。 当初永安侯贪污的人证与物证皆由凌容与提供,并因刑部尚书牵涉其中,景成帝下令,要凌容与亲自审理永安侯一案,牧逸春从旁辅之。 而盛欢因昨夜被折腾得狠,醒来时已日上三竿,待如意替她洗漱更衣完,才知道自己兄长原来已候在大厅许久。 赵杰进了太医院后,盛欢的身子便转由他来调理。 裴皇后原不赞同,毕竟何太医擅长妇科,赵杰却不擅长,可凌容与却异常坚持。 凌容与对于盛欢的事素来小心翼翼,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他无法全然信任,只相信赵杰一个。 盛欢来到大厅时,见到兄长,面上尽是歉意。 赵杰却毫不介意,素来冰冷面无表情的俊容,甚至透着一丝愉悦。 第34章 盛欢细想了下,立刻猜到他为何如此,不由得失笑道:"兄长能光明正大的去长乐宫陪伴公主就这么开心?" 赵杰沉默不语,却也没有反驳。 可那黑眸里的笑意与喜悦却是掩不住。 盛欢知道兄长这是默认了。 "兄长若是喜欢公主,就要主动一点,不能总是让公主主动。" 虽然她觉得盛煊可怜,可既然清河与赵杰两情相悦,与其拆散一对有情人,不如多教赵杰如何追公主比较快。 "嗯。"赵杰沉沉应了声,随后一如往常地替她诊脉。 盛欢自知道永安侯接近牧婉清是别有心机之后,便容易反胃呕吐。 她虽然按赵杰开的帖服药,但大概这种反胃大概是心理因素的关系,所以成效一直不大。 赵杰虽然一度怀疑盛欢恶心可能是有喜了,可是她与凌容与才好上不到一个月,按日子推算却又不像。 他也曾请何太医过来一同会诊过,何太医也说太子妃一切正常,并非喜脉。 赵杰这才确定,永安侯为了报仇接近母亲一事,对盛欢的影响有多深。 若非盛欢现在已经嫁做人妇,成了太子妃,要是她未婚,恐怕一辈子都不愿嫁人。 赵杰想起凌容与在他与盛欢大婚之际,交待他做的那些事,心中又是一阵犹豫与挣扎。 京城之中没有后院又未曾有过通房丫鬟的儿郎其实并不多,就算有,身份地位也远远不符凌容与开出的标准。 而符合条件的几个勋贵子弟,却又大都有过通房丫鬟。 就连当初追求过盛欢的宁绍,也是有过通房丫鬟的,这京城前程看好却又身边无人的青年,赵杰查来查去,就只查到了盛煊一个。 盛煊心系清河公主,又是盛欢曾经的兄长,总不能让凌容与安排他们俩在一块。 赵杰把完脉却迟迟没有告退,盛欢不禁觉得奇怪。 见他眼底翻涌着复杂情绪,以为他是想开口请教自己如何追求清河,又开不了口,盛欢不禁笑眼盈盈,主动传授几招追求姑娘的技巧。 赵杰见妹妹明与盛煊曾当了数十年的兄妹,却未偏坦于他,反而热心的教他如何追求清河,本就复杂的心情登时又复杂不少。 赵杰沉默许久,盛欢见状也不急着要他开口,只是让如意拿来刺绣工具,继续绣起之前未完的荷包。 之前凌容与总是待在东宫和她腻在一块,就连想绣个荷包都困难重重。 现在凌容与好不容易去忙正事,她自然不可错过这宝贵的时间。 "兄长可千万不能跟太子说我在绣荷包的事。"盛欢吩咐完如意后,转头交待起赵杰。 "为何不能让太子知晓?"赵杰问。 盛欢抿唇一笑,"我想偷偷给他一个惊喜。" 她并不知道自己在说这句话的同时,那如花朵般明媚的脸庞,也跟着泛着甜蜜而幸福的笑意。 赵杰见妹妹虽与太子刚大婚不久,可却已对他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原就微蹙的眉头不禁拧得更紧。 盛欢误以为他皱眉是不知赠荷包的涵意,羞涩解释:"荷包素来为定情信物,若是妻子送给自己夫君佩戴,更有夫妻恩爱、永不分离之意。" "兄长也可以将自己随身佩戴的玉佩送给公主定情。" 内心天人交战许久的赵杰,在听见盛欢的句永不分离,又见她脸上泛满甜滋滋的笑容,终于决定不再替太子隐瞒他即将不久于人世的事。 赵杰忽然就明白过来,就算凌容与真的不在,盛欢也不会想改嫁他人。 他的妹妹一心只想与太子白首偕老,若什么都不知道,不止过于可怜,对她也不公平。 赵杰肃容道:"臣有一事想与太子妃禀报,请太子妃屏退左右。" 此时盛欢绝色精致的眉眼微微低垂,双手正灵巧地在准备做成荷包的布上飞针走线,针线相连间,动作娴熟,神态专注。 听见赵杰的话,她停下手中动作,摆手让所有人都退下。 大厅内,就只剩赵家兄妹二人。 盛欢原本还以为是兄长终于不再害羞,鼓起勇气想讨论清河公主的事,没想到赵杰一开口,却是凌容与。 "太子妃之前曾问过臣,太子殿下是不是时日不多,"赵杰语带歉意,"当时臣欺瞒了您。" 盛欢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兄长,捏在手里的细针,在激动之间意外扎向另一只手指。 豆大的血珠立刻自嫩如水葱的指尖上冒出。 赵杰皱紧眉头,"臣先替太子妃包扎,是臣鲁莽,忘了先请您放下手中针线。" "无妨,"盛欢将刺绣具器胡乱放置一旁,仿佛感觉不到指尖的疼般,继续追问,"兄长方才的话为何意?太子时日不多,是指还剩多少时间?" 第35章 "殿下最近不是不再畏寒?兄长不也说殿下正在好转。"盛欢嘴唇哆嗦,面色微白。 "是这样没错,然而太子体内那股不知名的寒气从未完全消散,且殿下不在于您大婚前,就连近日依旧屡屡交待臣一些似是身后相关之事。" 盛欢抿唇不语,受伤的指尖却因死死捏着拳头,嫩白的掌心已是一片鲜红。 赵杰将凌容与要他调查京城儿郎,以及交待他若是自己哪天意外离世,要赵杰安排她假死,制造她接受不了太子猝死,为爱殉情的假象,接她出宫,之后再将她改嫁他人。 假死后的接应,凌容与都已一一做好安排,假死药他也想方设法的弄到手,到时赵杰要做的事并不多,只需要药交给盛欢服下即可。 "殿下今日还要我再去将显国公世子调查一遍,确认他除了通房丫鬟以外,是否还有跟其他女子牵扯不清,有无过其他荒唐事迹。" 盛欢听完,原本慌乱茫然的眼眸,渐渐浮现一抹腥红。 她终于明白为何昨日凌容与分明醋得不行,却还硬要自己替清河公主挑选夫君。 原来他不是要她替清河寻个好儿郎,而是想让她自己挑个钟意郎君。 也明白为何两人在缱绻之时,凌容与总是疯狂而又偏执的要她喊他夫君。 她若不肯,和风细雨便会突然转为急风骤雨,强势而不容拒绝,逼得她眼尾泛起阵阵桃花意,迸出婆娑泪花。 她分明疲累不堪,细软的嗓音都喊哑了,他却总耐心的低着头,吻去她眼角的泪水,一遍又一遍,温柔且极富耐心的诱哄她开口。 在听见那细软又带着一点破碎啜泣声的夫君二字,少年俊美异常的脸庞便会跟着浮现满足与愉悦之意,狭长猩红的凤眸,跟着激烈翻涌浓浓的幸福与念想。 而后是更加疯狂的疼宠,俊美精致的五官因而性感得教人不敢逼视,直教她羞涩不已。 盛欢原以为那是他在缱绻之间的小情趣,没想到那是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的恐惧。 更明白她在入京之后,凌容与为何要步步相逼。 之前她以为是凌容与占有欲太强,所以才会不择手段,可如今经赵杰坦言,盛欢才惊觉之前自己完全想错了。 难怪之前她一直想不明白,总觉得凌容与的所作所为不合常理,就算再想得到她,也不至于对她步步相逼才对。 原来是他是所剩的时间不多,只能不择手段。 不是他想那么做,而是他没时间像前世那般风度翩翩的追求她,可就算用最激进的方式达到目的,也事事皆在他掌握之中。 重生至今,凌容与所做的一切一切,皆是为了她,从未想过自己。 他们两人能重生,并且都拥有着前世记忆,果然不是巧合也非偶尔。 凌容与前世时肯定做了什么,他们才得以重活一世。 前世,那些杀手是大皇子派的,今生凌容与刚重生没多久,膳食中便被大皇子下毒,事发后大皇子被圈禁,再无翻身之日。 盛欢忽然间就想通为何大皇子要无缘无故对凌容与下毒,因为那毒根本就不是大皇子下的! 是凌容与为了帮她报仇,是他自己下的毒…… 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活。 思及此,万般滋味绕上心头,有一瞬间对他心寒,既而涌现浓浓的失望,失望之下却是更多的心疼,心疼中又带了点生气,生气时却又觉得不舍。 盛欢眼眶涌现泪花,霎时觉得自己透不过气来,胃中那股一直困扰着她的酸意亦随之翻涌而上。 她面色骤变,一手紧抓桌几边缘,一手掩嘴干呕起来。 "恕微臣失礼了。"赵杰再度拧眉搭脉。 这一次,他居然摸到了微弱的喜脉,可喜脉极为不稳。 盛欢最近只要情绪一大,就会引起反胃,情况实在不佳。 若迟迟探不出喜脉,那便是胃出了毛病,长久下去不止伤身伤胃,就连喉咙且嗓子都会受损,不容小觑。 赵杰原本忧心不已,所幸如今终于给他摸出了喜脉,可这喜脉却有滑胎之象,他却实在非妇科圣手。 他不得已,只能让如意尽快将何太医及另一名精通妇科的钟太医立刻请来,三个太医一同会诊。 他若早一刻钟前就摸到这喜脉,那太子时日不多一事,他便不会再提,偏偏这喜脉却在他说完之后才显了出来。 赵杰面色凝重,登时不知自己这个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 ☆☆☆ 东宫连召三太医的事很快就传到凌容与耳中,当时他人正在大理寺,忍着不适跟牧逸春与大理寺卿,三人一块讨论永安侯一脉的案情。 凌容与一听见盛欢出了事,额间更是瞬间沁出豆大的冷汗。 第36章 一头白发的牧相,见太子心神不宁的模样,沉默片刻,道:"殿下有要事,可先回东宫一趟,永安侯一脉虽有部份余党在逃,但大都已被锦衣卫捉补入狱,很快就会水落石出,此事并不急于一时。" 大理寺卿则是见太子面色有异,附和道:"殿下若是身子不适,万不可勉强。" 凌容与此时身子正不受控地颤抖着,自从与盛欢心意相通后,他已经很久没尝到如坠冰窖,浑身彻骨冰寒的滋味了。 他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直觉盛欢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孤身子的确不适,明日再来与二位再谈未完之事。"凌容与匆匆道,开口说话时却已吐出一圈又一圈的寒气。 仿佛现在是寒冬腊月那般,可窗外分明是艳阳高照,已近四月。 牧逸春与大理寺卿齐齐一愣。 随后,牧逸春似想到什么,面色骤然一变,立刻让人准备来手炉与厚重裘袍。 凌容与迅速的赶回东宫,回到正殿时,三名太医还在,就连裴皇后都被惊动赶了过来。 "太子妃发生何事?"凌容与见盛欢身影掩在榻上纱帐之后,也顾不得三位太医就围绕在榻旁,直接将其中一个推开,踢鞋上榻。 重重迭迭的帐幔翻飞而起,随后重重落下,将两人身影再次掩于其中。 一旁的裴皇后见到太子如此心急,不顾礼数,额间又是一阵抽疼。 帐幔内昏暗不明,凌容与瞧不清盛欢神色,只担心的将人揽进怀中,"哪里不舒服?" 盛欢虽被凌容与紧抱于怀,却始终闭口不语。 但在发现凌容与的身子又回到从半那般冰冷时,原本就盈满泪意的眼眶,登时再也撑挡不住。 眼泪无声滚落下来。 凌容与担心的摸了摸她的脸颊,发现她脸上全是泪水,心头蓦然一疼。 他此时也顾不得自己身子的异状,只将人紧揽于怀,不停的替她轻拭泪珠。 一面轻声低哄,一面抬头问向帐幔外的太医们,"太子妃到底怎么了?" 三名太医相视片刻,最后由赵杰开口,"回殿下,太子妃近日干呕不止,臣担心她的身子有异,所以才将何太医与钟太医请来。" 赵杰不疾不徐道:"经臣与两位太医细细诊脉及详细询问后,臣等以为,太子妃应是有孕,只是这孕期日数太浅,所以这喜脉时有时无,仍极为不稳。" 这疑似有孕的事,盛欢与裴皇后方才就都得知,只是其他两位太医都摸不到喜脉,唯有赵杰摸到过一次,三人才迟迟不敢断言。 凌容与听见盛欢有孕,心中蓦然涌起一阵快意与狂喜,可他却敏锐地察觉到怀中的小娇儿面上的眼泪流得更凶。 盛欢的异常反应,令凌容与不止身子冷得难受,就连一颗心也慢慢沉进冰湖之中。 他突然害怕起来。 怀上孩子明明是件喜事,前世盛欢得知自己有孕后,不仅抱着他撒娇甜笑,更是每天都欢欢喜喜,脸上的笑容甜得宛如能挤出蜜一般。 这一世怎么会得知自己有了孩子,却反常地一直哭。 甚至无论他怎么哄,她也没开口跟他说过一句话。 难道盛欢除了有孕之外,还得了什么难解之症? "除了此外,可还有诊断出什么?"凌容与素来沉稳略带散慢的语气,明显带着烦躁与急促。 "难道太子妃身子还有其它难受之处,否则为何她无故泪流不止?" "太子妃身子安然无恙,太子不必过于担忧,"何太医道,"只是太子妃喜脉极为不稳,所以需日日按时服安胎汤药,太子妃因而担心。" "如今太子妃有孕在身,无论身心却不能承受过大的刺激,还请殿下……"何太医欲言又止,显然有些话他不太方便说。 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裴皇后见状,摆手让三位太医退出寝殿。 众人皆离开后,裴皇后才又将何太医未尽之语继续接道:"太子昨夜过于孟浪,太子妃今日险些见了红,孩子可能不保,太子妃方才听见之后才会情绪不稳。" 凌容与沉默半晌,道:"是儿臣孟浪了,如今得知太子妃有孕,儿臣必不然再做那等放浪形骸之举。" "知道就好,"裴皇后揉了揉眉心,"方才何太医已开了方子,让人去熬安胎汤药,待会儿熬好,切记要让太子妃服下。" "赵杰到底非妇科圣手,之后就由何太医与赵杰一块调理太子妃的身子,这件事本宫心意已决,太子莫再坚持。" 裴皇后见到隐在帐幔身后的两道身影,浓情密意的相拥在一块,也不再多说,无声的摇头一叹,便退出寝间,让他们小夫妻俩独处。 然而当寝殿内就剩他们二人之时,任凭凌容与如何低声柔哄,盛欢却依然对他不搭不理。 第37章 这样的情况,自从两人大婚过后就从来没有过,凌容与登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想起昨夜自己抱着小娇儿在寝殿内来回走动,最后又让她趴在窗台旁,自后拥抱她。 她赏月,他赏美人。 想到昨晚那些放浪行径,凌容与登时懊悔起来。 太子殿下歉声连连,想方设法的道着歉,哄着人,可怀中佳人却理都不理。 最后还是凌容与已经冷得牙都不受控的打起颤,盛欢才终于打破沉默。 "殿下,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盛欢低声道。 细软的嗓音因为哭腔而带着令人心怜不已的娇弱,揪得凌容与心尖都发疼。 素来从容淡定的凌容与,早在她一直不搭理自己时,整颗心便似泡进数九寒天的冰冷湖水之中。 如今听见她终于开口,自然是连忙应好。 只是盛欢的反应很奇怪,这一世向来活得狂傲不羁的太子殿下,心头难得惶惶不安起来。 "殿下为何从来不告诉我,自己命不久矣之事?" 怀里的小娇儿终于肯抬头看他。 此时凌容与才透过薄弱的光亮,看清那双素来盈满甜美笑意的桃花眼眸里的情绪。 平时总是笑得如弯月般的双眸,此时已哭得半肿,眼中尽是浓稠到化不开的悲伤与愤怒。 "什么?"凌容与呼吸停窒一瞬,脑袋有刹那的空白,如何也没料想到盛欢居然会问他这个问题。 近日他的身子已渐好,就连赵杰都称赞连连,之前他也连哄带骗的将这个问题带过,如今她怎么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凌容与早就下过令,这东宫无论何处盛欢都可随意自由进出。 莫非盛欢是进了书房,无意中发现自己提早写下的那些书信? 凌容与本就浑身冰冷的身子,此时更似被压在冰山之下,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些书信他是收在暗柜里的,就连周正都不知道他摆放在哪个暗柜,暗柜极为隐秘,她不应该如此轻易就发现才对。 "孤……" "殿下之前才答应过我,不会像永安侯那样骗我。"盛欢在他开口前冷声打断。 "殿下最好想清楚再开口。" 原本娇甜可人,总是在他怀中撒娇甜笑的小娇儿,如今虽然语气依旧不轻不重,可说的句个字却都不带一丝感情。 凌容与知道盛欢这是生气了。 他发现怀中的小娇儿又扭过头去,显露在微弱光亮下的侧脸微冷,不再理他。 凌容与艰涩的咽了口沫涶,小心翼翼的斟酌用词,"之前众太医都说孤大限将至,孤只是过于担忧害怕,才会写下那些书信,孤的身子如今已渐好,又怎么会命不久矣?欢欢莫要担心。" 盛欢听他还是不肯说实话,甚至无缘无故提起了什么书信,原本就沉入谷底的心,再次开始无止尽的往下沉。 他果然还有事瞒着她,想自己安排好一切,自以为的觉得这样便是在对她好。 就连自己不久于世这么大的事,都能将她瞒得滴水不漏,甚至还想在自己死前,将她日后的夫君一并安排好。 如今她都有了身孕,他居然还是选择欺瞒。 盛欢心疼他做事从来不顾自己,却更气愤他到如今还不肯跟她坦诚以对。 她抬手摸上他的脸,而后滑落至他的脖颈,再是如今已经逐渐厚实的胸膛。 "那殿下为何又开始惧寒?为何你的身子又冷冰得像个死人?"盛欢问。 凌容与登时哑然无语。 这件事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但极有可能是之前的回光返照已到尽头,接下来他就会和刚重生一样,并且再也不会转好。 盛欢见他沉默不语,心中忽然一阵疲累,可想起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仍是忍着怒意,继续问道:"那么殿下为何要替我物色京城的好儿郎,昨日还要我亲自挑选?" "……"凌容与听到这,哪还有不明白,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这又是被自己的好兄弟给卖了。 赵杰此人个性虽然严肃稳重,可行事却向来不按常理。 凌容与简直想将他的脑袋剖开来瞧瞧,看他脑子里究竟装的都是些什么。 活该他前世得不到清河,还亲手送她出嫁,亲手将她交给别的男人! 凌容与心中怒火翻涌,现下就想提刀过去将赵杰一刀捅死。 赵杰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挑在盛欢刚怀上孩子时提这件事。 这不是想置他于死地么? 凌容与其实没想过盛欢会这么快怀上孩子,之前自己的身子极度虚弱,他甚至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子嗣。 第38章 如今盛欢既然怀上了孩子,那么之前他做的一切安排,自然又得全部重来。 凌容与若非活了两世,熟知赵杰脾性就是如此,要不然他恐要误以为赵杰这是在替他的生父永安侯,报他一箭之仇了。 "当初我问过殿下,我俩的重生是否与你有关,你说你不知道,如今我再问你一次,我与你的重生,可是殿下前世想方设法求来的?" 盛欢不给凌容与思考时间,问题可说一个接着一个的抛出,就如同两人大婚那日。 "包括我们成亲那天,殿下已经骗过我两次。"盛欢的手扔抵在他心口处,突然翻坐起身,将少年推倒于榻。 凌容与忌惮她有孕在身,不敢对她过份箍制,无奈的让小娇儿欺坐于上。 盛欢方才因为身子不适的关系,裴皇后一来便让如意替她卸头发饰,如今乌黑及腰长发披撒于肩。 她缓缓俯身,双手撑在少年脑袋两侧,就如同大年三十那晚,他将她困于双臂之中那般。 此时此刻,两人处境颠倒过来,他成了被困在双臂之中的那一个。 如瀑青丝随着她的动作往前倾下,贴着她的脸颊,垂落在少年如玉的脸庞上。 凌容与拨开挡在脸上发丝,瞬也不瞬地盯着已鼻尖相碰,近在咫尺的美人。 就算账幔内昏暗不明,凌容与却依旧觉得眼前粉唇微启、吹气如兰的小娇儿,妖娆妩媚至极,美得惊心动魄。 "所谓事不过三,殿下难不成想再骗我第三次?"她垂眸看他,豆大的泪珠随着往下砸在他脸上。 凌容与本就见不得她哭,如今她又孕在身,皆方才太医与裴皇后都说了,她的喜脉不稳,情绪起伏又不宜太大,否则容易伤身。 "别哭。"他心疼坏了,双手捧住她的脸,单单凭借腰力,半撑起劲腰,仰头吻去她眼角泪珠。 "太医说你的情绪不能过于激动。" "孤不会再骗你,只是你现在有孕在身,实在不适合听这些事,孤……" 凌容与知道自己若再说一次谎,若是再有任何欺瞒,盛欢对他的信任极有可能就此全面瓦解。 事不过三,第三次她不会再轻易原谅。 那是她给他最后的警告。 盛欢见他又在找借口,眼泪立刻止住,眼神更是马上冷了下去,挺腰起身,头也不回的翻下榻。 青丝随之飞扬,动作几乎快得凌容与措手不及。 但最后少年还是在她玉足触地之前,将人拽回怀中。 两人坐于榻上,盛欢被他从后紧搂在怀,动弹不得。 他的身子好冰。 盛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开始她对赵杰的话半信半疑,对自己的猜测惊疑不定,可当凌容与赶回来,将她拥入怀的那一刻,那不似常人的冰冷体温却让她不得不信。 凌容与身子转好恐怕只是假象,否则不可能忽好忽坏。 总不可能她伤心难过他的身子就变差,她开心幸福他的身子就变好。 盛欢吸了吸鼻子,狠心咬牙道:"从现在开始,我问什么殿下就答什么,你若有任何隐瞒,在孩子生下来之前,我俩就别再见面。" 凌容与大掌轻柔的掩在她如今已孕有小生命的小腹上,薄唇沿着她的后颈密密绵吻。 想象以前那样哄怀里的人心软,可盛欢这次却似铁了心,或吃定了自己有孕,他不敢真的乱来,全然不为所动,毫无回应。 最后,凌容与实在没办法,才从喉咙艰难的挤出一个‘好’字。 怀胎生子最少也得九个月,他等不起,也没时间再等。 如今他已退无可退,此次他若再退,就会再次失去她和孩子。 盛欢听见他说好,原本紧扣着嘴唇的贝齿,这才缓缓松开来。 "殿下近日是不是又没有按时服药?" 他妥协后,她开口的第一件事却是有关他身子的。 凌容与心头蓦然淌过一股暖意,这股暖意中还带着丝丝甜味。 他弯了弯唇,没忍住,又在她耳畔摩挲几下,"都按时喝了。" "松手。"盛欢道。 小娇儿嗓音依旧娇中自带一股媚,可语气却冷若冰霜。 凌容与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无奈放手。 盛欢起身,将帐幔束了回去,榻上再见光明。 少年这几日来好不容易养得红润的脸色,此时又是苍白如纸,唇上也没几分血色。 盛欢看着,眼眶又热了起来。 凌容与最见不得她这样,伸手想将人捞进怀中低哄一番,却被小娇儿冷酷无情的拍开手。 手背被狠狠打了一下的太子殿下蓦地一愣,表情一片空白。 第39章 那力道可说一点也不轻,凌容与冷白的手背已被打出一道红痕。 "欢欢。"少年嗓音沉沉哑哑,除了很是勾人耳膜以外,还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不敢置信。 以前两人再如何,除了缱绻以外,她还不曾对他这么凶过。 眼前娇儿面似桃花,肤如凝脂,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至腰际,襦裙下的身姿依旧娇俏玲珑。 "在我问完以前,殿下都不许碰我。"盛欢天姿绝色的脸庞却不带一丝温度,半眯的美眸更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小娇儿被逼急了,生气起来也是会打人的。 凌容与墨眸沉沉,轻抿了抿唇,乖乖收回仍愣在半空的那只手。 动作一贯的优雅与赏心悦目,只是不知为何,盛欢却品出了几分委屈的意味。 盛欢毫不动摇,问题接踵而来。 "殿下之前说初重生时,大皇子收买宫人对你下毒,可其实……" 软糯的话声突然低了下去,盛欢抬手将垂落在脸颊旁的发丝拨到耳后,俯身至他耳畔,"全是殿下自导自演,是吗?" 话说得极轻极细,全是气音,就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 她说完便又挺直腰身,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眼眶虽红了一圈,眸光却冷漠疏离。 大有他敢说一句假话,她就要与他情断义绝的架势。 凌容与再料事如神,也没想到他的小娇儿如此聪颖,居然如此快就推敲出这件秘密。 他沉默许久,背上额间都沁出冷汗,当年有不少宫人因此事丧命,若是可以他真不愿她察觉其中秘密。 可刚才他已答应过不会骗她。 凌容与无声点头。 盛欢见他承认,虽未哭,可琉璃似的眼珠却蒙着一层水汽,那强忍着眼泪在眼眶打转的模样,更教他心疼难耐。 "别难过。"凌容与再度伸手想将人抱在怀里哄,可那双桃花美目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殿下若胡来,我说到做到。"盛欢咬着嘴唇,细声警告。 他无奈的收回手,温声细语地哄着她:"太医们刚说你情绪起伏不宜过大,都是孤的错,莫要再哭。" 只能眼睁睁看着盛欢拼命忍泪,却不能碰她半分的感觉,简直比之前整个人似被丢中火里烤时还要难受。 凌容与话虽说得淡定,心里却已绞痛得不行,想杀自己的心都有了。 "君清,你前世究竟做了什么,为何重活一世,一开始根本就没想过要活,要这么对自己?" 盛欢知道他肯定是为了帮她报仇,才会这一世连命都可以不要,可就因如此,她才更难受。 当她发现自己重活一世时,只想忘却前尘好好过日子,可凌容与却不是。 她只要想到凌容与一重生就知道自己会死,就觉得一阵窒息。 "你我之所以能重活一世,全是你的手笔,对不对?" 凌容与此时一颗心宛如泡在油锅里煎炸一般。 他艰涩点头,拍了拍床榻,低声哄道:"你先过来坐下,别光着脚踩在地上。" "孤都说,你过来让孤抱抱,孤看着难受。" 少年嗓音又柔又哑,天生微微上挑的眼尾,也随着她情绪起伏,泛起一抹心疼的红。 打从自大婚那一日,赵杰将一切告诉盛欢时,他所有的计划就乱了。 凌容与原本只想在自己离世人,自私将她绑在自己身边,所以做事从来不给自己留后路。 可赵杰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搅乱他的计划。 凌容与朝她展开双臂,小心翼翼地哄道:"孤身子真的好难受,欢欢过来给孤抱一下可好?孤好冷。" 盛欢看着他朝自己讨抱,静默不语许久。 如今已临近四月,外头花开似锦,可床榻上的少年却每说一句话,嘴里就吐出一口冰冷冷的寒气。 一看就极为不正常。 他究竟做了什么,才将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 "不好,"盛欢拒绝,含泪的眸光微冷,继续问道,"君清前世究竟做了什么?为何身子会变成这般。" 她前几次就是太过心软,才会让他一再蒙混过关。 凌容与痛苦难耐,悔恨与挫败在他的血骨中肆意乱窜,逼得他几欲发疯。 当盛欢眼中冷意越盛,他的身子便越发不受控地颤抖起来,现下已经不仅是寒冬腊月,更像处于狂风暴雪之中。 浑身的血液似要冻结一般。 凌容与实在受不住那股寒意,不得已卷起一旁锦被,将自己团团包住。 可这单薄的锦被远远不够。 从四面八方朝他涌来的霜雪寒意,迫使他猛烈地咳嗽起来。 …… 【注】 本作品免费连载共分【74章节】。 豆 豆VIP作品,本作品已完结。豆_豆将不定期进行免费连载(部分情节删减)。 需要直接阅读完结无删版请咨询官方客服。 官方客服QQ7:2369026116 官方客服QQ6:2357146918 请您理解作者辛勤劳动并给予支持;作者离不开您的支持。 豆 豆VIP作品,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_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 第40章 盛欢面色微微一变,想上前却又忍耐下来。 "孤前世实在过于思念你,所以花费了数十年的时间,四处寻找高人,就只为了求再见你一面。"凌容与道,"后来孤寻到了,付出了极高的代价,换了这个不一定能成功的重生。" 他说的简单,盛欢却听懂了。 是用他今世的生命,换她的一生顺遂,是以两人才又得已重活一世。 "什么代价?"盛欢整个眼眶都氤氲了水汽,眼角红得令人心疼。 他摇头,"孤只记得当时取了心头血,其余的事记不太得了。" 代价太大,过程太痛苦,可说将他的身心完全折磨殆尽,他是真的想不起来,记不得了。 "至于孤的身子为何如此,孤真的不知道。"凌容与边说边咳,视线模糊起来,"孤只知道自己这一世只有五年可活。" "欢欢,现在孤都告诉你了,孤不该瞒着你,孤知道错了,不要再带着孩子离开我了好吗?" 前世她不在的日子太难熬。 后来孩子虽然被人抱回了京,寄养在他的母亲裴皇后膝下,可当初孩子是在冰天雪地里活生生被剖出来的,身子因而天生比一般婴孩虚弱,未到三岁便夭折离世。 盛欢唯一留给他的宝贝没了,他连最后的寄望都没有了。 所以前世,他让一大堆人为盛欢及他的孩子陪葬。 大皇子、赵舒窈、盛翊臻,甚至连盛父他都没放过,而永安侯这个罪魁祸首,他却没让他死得那么痛快。 他更将永安侯做成人彘,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泄心头之恨。 当时的他就像疯了一样。 凌容与实在难以再次承受这样的痛苦。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盛欢心里一疼,终于是软了心上前走去,抱住剧烈咳嗽的少年。 凌容与同时间莫名一震,看向盛欢的墨眸中尽是不可思议。 在她抱住自己的那一瞬间,原本折磨着他的彻骨寒意顿时消逸无踪,他的身子再度暖了起来。 整个人宛若泡在热水中,暖洋洋的。 盛欢很快就将周正喊了进来,要他连忙让人将太子的汤药端来,并再请赵太医再过来一趟。 "赵太医并没有离去,"周正道,"奴才这就立刻让他过来。" 方才凌容与回来时,赵杰细心的注意到他又披上了厚重裘衣,是以未曾离去。 凌容与趁在赵杰未进来前,紧紧抱住怀中娇儿,继续在她耳边,哑声低声:"欢欢,别再生孤的气了。" 他垂眸看着她,猩红的眼里闪着疯狂的眷恋与卑微的渴望,嘶哑的嗓音失了平时的克制与沉稳。 骨子里的倨傲和霸道都被他完美的收敛起来,与生俱来的强势和压迫感也不复见。 此时在盛欢面前的,不是生来尊贵,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他就只是个不想失去心爱女子的普通少年郎。 盛欢见他脸色实在糟得不行,刚才甚至又咳出了血,怎么可能还气得起来。 其实她早在听见他取心头血时就不气了。 他的确混账,的确自私,可却不能否认,她是因为凌容与才能再活一世。 他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宠她宠得连命都要没了,想隐瞒自己不久于世也无可厚非。 盛欢不喜欢他一意孤行的骗自己,却也不舍得见他痛苦难熬。 "以后不可以再瞒着我任何事,不可以再一意孤行。" 少女浓密的长睫微垂,一点也没发现自己的尾音已经带上了不易察觉的温柔。 她取过置在一旁矮几上的干净帕子,低眉顺眼的帮他擦拭着嘴角及修长手指上的猩红鲜血。 待赵杰进来时,两人已与往常无异。 "殿下的身子并无异状,并且比前好上不少。"赵杰疑惑,"您方才又咳血了吗?" "是。"凌容与对于自己的身子变化,心中已隐有一些想法与猜测,但他无法与赵杰和盛欢解释。 赵杰略微沉吟,俊朗的容颜尽是严肃之色,"殿下近日与太子妃实在过分恩爱,有可能是身子因而承受不住这般亏损,旧疾复发,需再以多加几帖药补及食补,且暂停闺中之乐。" 盛欢听见兄长的话,双颊登时羞红起来,而后又侧过头,不着痕迹的睨了凌容与一眼。 她刚才还以为是自己故意冷漠才害得他旧疾复发,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过于荒唐孟浪,因而亏空身子促发旧疾。 赵杰神色严肃:"臣斗胆进谏,现下太子妃初有孕,殿下也不宜与她有任何亲昵行为,臣以为,殿下与太子妃可先暂时分房而睡,待双方身子都调养完毕,太子妃孕期满三个月,方可同房亲昵。" 第41章 凌容与:"……" 他现在怀疑赵杰真的跟他有仇。 这是什么捞什子提议! "兄长说得极是,待会儿我就让如意替我收拾收拾,从今日开始我就搬去偏殿。" 盛欢想起方才太医们有口难言的模样,与裴皇后复杂的目光,心中又是一阵羞耻。 简直太丢脸了。 "欢欢……"凌容与见盛欢居然配合起赵杰,不由得一愣,难得手足无措的心慌意乱。 分房三个月,那跟送他进大理寺监牢有何两样? 且不提他是否真只剩两年可活,就算他能长命百岁,这个重生得来不易,他更不想跟她浪费任何时光。 "孤什么也不会做的,不用分房。"他也顾不得赵杰就在一旁,连忙开口留人。 他绝不可能让她搬去偏殿自己睡。 盛欢脑袋微垂,乌黑的长发将半掩住她的脸庞,教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好半晌,沉默不语的少女终于抬眸,幽幽看着他,意味不明道:"方才兄长说过,安胎药可能有点苦,要我忍耐。" 她这是在提醒他,都是他害得自己刚怀上孩子就得喝安胎药。 他得为此事负责。 赵杰:"臣的确说了,良药苦口,太子妃为了皇嗣及自己身子着想,定要按时服药。" 凌容与:"……" 想现在就掐死赵杰。 非常想。 赵杰和盛煊他都看不顺眼,清河适合更好的儿郎才对。 一个过于耿直,不知变通,一个心机深重,两个都配不上清河。 凌容与额间青筋微微暴起,食指与拇指,轻轻地搓了搓。 大概是少年墨眸中的阴沉杀意太明显且毫不掩饰,盛欢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不对。 在周正将两人的汤药端进来后,她再次与赵杰确认,凌容与身子真的无恙,就赶紧让他退下。 两碗汤药置在一旁,冒着腾腾热气。 盛欢想起凌容与咳血,还是心有余悸。 "我大概知道殿下为何要瞒着我,殿下不想让我也陷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生命流逝,却又无可奈可的痛苦与绝望之中,是么?" 她一面将凌容与的药端送到他手中,一面看着他说道。 凌容与接过药碗,一如往常一饮而尽,"是。" 盛欢抿了抿唇,见他喝药眼也不眨,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立刻知道以前自己喂他喝药,他却蹙眉喊苦吵着她要‘糖’,又都是在拐她。 她皱着眉看着玉盘上的另一碗属于自己的安胎药,挣了一会儿才端起来,闭着眼,屏着呼吸一口气喝光。 汤药刚咽下腹,苦味刚泛满口腔不久,眼睛都还没来得及睁开,盛欢嘴里就被塞了一颗蜜饯。 凌容与见她喝药像是受了极大的痛苦,便觉心疼,早在她捧起药不久,就立刻挑开一旁的蜜饯玉盒,准备随时投喂。 幸好他以前总是汤药不离身,因而寝间时时都备着蜜饯。 "君清。"盛欢将空碗放到一旁,突然又喊起了他前世的名。 今天她一直喊他君清。 "嗯。"凌容与应道。 "这一世,盛翊臻出现在盛宅时,盛煊也总不想让我知道有关她的事。"盛欢想起以前的事,话说得很慢。 "当时盛父与盛煊,他们都要我别管,都觉得不让我知道盛翊臻的存在是为了我好。" 凌容与几乎不用听她说完,就知道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心墙瞬间彻底坍塌。 他歉疚的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粉肩,似抱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抱歉。"凌容与哑声道,挺直的鼻梁与微白的唇瓣,轻轻蹭了蹭她的脖颈。 在他人面前总是散发着森然霸气,矜贵冷漠的少年郎,此时却埋首在她肩窝,低声的道着歉。 他在人前冷漠寡言,唯有在盛欢面前,才是有温度的,说话永远如和风细雨,如沐春风,姿态总是那么的肆意与慵懒。 此时更好像一只犯了错事的大猫那般,亲昵且毫不害臊的对她撒着娇,认着错。 他虽贵为太子,却不曾因生来就比常人高傲的自尊而跟她僵持不下,有错必认。 就算是两人之前曾有过的冷战,那也是盛欢先起的头,他从不会因一时冲突或情绪而故意冷落她。 凌容与太清楚被丢下的感觉有多难受,他一点也舍不得那样对盛欢。 盛欢愣了愣,好笑的捏了捏他冷白的耳垂,"我话都还没说完,你就先道歉,想赖皮啊?" "又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凌容与抿唇不语,替她理了理长发,轻柔地将她额前的头发拨至耳后。 第42章 见到她终于不再哭红着眼,而又对他展露明媚的笑容时,一股难以形容的幸福及暖意,再次猝不及防的盈满他整个心口,而后扩散到四肢百骇。 他捧过她的脸,缓缓在她额上温柔的落下一吻。 吻温柔而绵密,顺着额头、眼睫,往下落到了鼻尖与柔软甜美的唇瓣。 比以往无数次都更为温柔与缱绻,只有着纯粹爱意,不带任何念想,极为虔诚的一个吻。 灼热的呼吸落在她脸上,温热在她口中与之纠缠, 凌容与一边深吻着她,一边低声呢喃:"知道。" 微微低沉的声音,诱人动听。 少年的吻温柔却不失强势。 盛欢脸颊上的温度渐渐攀升,呼吸与口齿间尽是少年熟悉的气息。 彼此的温热与气息,亲昵而缱绻的盘绕在一块。 小娇儿原本还倔强的挺直的细腰,很快就软了下来,半靠在少年的手臂与怀中。 "唔……"盛欢想起自己有孕在身,脸蛋瞬间爆红,一路从脸颊红到耳根,连忙捶了捶他,"孩子……" 粉拳似雨,砸在他身上却一点也不痛,倒像在跟他撒娇。 她原本不开口还说,本就细软柔美的娇甜嗓音,一吻过后,一开口却全变了调,极为软绵娇媚。 凌容与闭了闭眼,万分艰涩的离开她过分甜美的唇瓣,阻止自己像以往那般,继续放肆掠夺她的一切。 他还记得太医与裴皇后说的话,昨日他过于孟浪,差点害盛欢见了红,孩子现在还极为不稳。 就算他再难受,那也得忍。 只能忍。 "那你说说,到底知道什么。"唇齿分离,盛欢瞪着他,俏眼微红。 凌容与精致的五官染着不可言喻的痛苦与难耐,白皙俊逸的脸颊,更因一时的意动而微微透着绯红,迷人而性感。 盛欢双颊越烧越红,眼底露出一抹羞涩,她最怕瞧见他意动的模样。 两人早已亲昵过无数次,她却每次见到他这般,都会忍不住羞红了脸。 他实在生得太好看。 凌容与垂首,额抵着她的,"你不喜欢一意孤行的为你好,自以为的为你好。" 她听见少年的话,整颗心瞬间浸在欢喜之中。 他居然真的听出她的未尽之语。 盛欢心底涌起一阵喜悦,霎时忘了少年有多难受,情难自持的扑进他怀中。 "对,就算你真的时日所剩不多,也不要骗我、瞒我,"她娇声道,"况且你现在的身子日渐转好,你应该为了我与孩子想方设法努力的活下去。" 凌容与被扑得措手不及,反手抱住怀中娇儿,亲昵地捻着她的耳垂,"好,欢欢说什么孤都听。" "只是前世高人预言的事都一一应验了,孤恐怕……" 盛欢重重地捏住他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总之你要是再让我兄长替我寻什么儿郎,那殿下不如让我现在就带着你的孩子跟你和离,马上改嫁他人。" 她故意吓他。 盛欢只要想到凌容与一重生就知道自己只剩几年可活,就心疼得不行。 平时对她独占欲那么强的少年,脑子里居然还想将她嫁给别人。 他必然是挣扎痛苦了许久,才会做出这同等于要他命的决定。 盛欢虽不知凌容与为何异常坚持自己时日不多,可他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好却是肉眼可见,若真的命不久矣,又怎么可能会转好。 这场离奇的重生里,肯定有凌容与不知道的秘密。 凌容与拉下她的小手,捏起她的下巴,绵绵密密的啃咬她的嘴角,双眸微红,不论是吻或是话,皆强硬而霸道。 "不寻了,这辈子、下辈子你都只能是孤的,就算孤真的不在,也不许你再改嫁他人。" "这世间除了孤以外,其他男人都配不上你。" 盛欢见他似一只大猫般的啃着自己的嘴唇,忽然哭笑不得。 听见他那一贯霸道的宣言,眼底更是迸出甜蜜温柔的笑意。 对,除了他以外,她谁也不要。 就算他真的活不过两年,她也不会再嫁他人。 ☆☆☆ 太子妃有孕的事很快就传到景成帝耳中。 景成帝膝下皇子如今就只剩两个,三皇子现下还天天跪在御书房前,无论他如何打骂都无用。 如今得知盛欢有孕,简直再欣喜不过。 太子身子渐好,且大婚不久太子妃就怀上孩子,说是双喜临门也不为过,景成帝立刻赐下许多赏赐到东宫。 沈贵妃得知盛欢有孕之后,越发心急起来。 第43章 太子明年就要有嫡子了,她的儿子居然还一心都扑在罪臣之女身上。 毓秀宫内,沈贵妃柳眉紧蹙,将身边的贴身婢女夏荷召来。 "即刻派人去相府将牧夫人请进宫来,本宫有事要与她商讨一番。" 凌朗胡涂她可不胡涂,如今太子妃没了爹,身后靠的就是牧相一个。 牧逸春闺女的亲事,她必定得为凌朗拿下才行。 沈贵妃不相信,到时牧逸春的女儿成了她的儿媳,牧相还会站在太子妃那边。 就算牧家兄妹感情再好,牧逸春也不可能帮外甥女不帮自己的亲女儿。 凌容与虽然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再做出任何孟浪之举,可是盛欢却打算遵从赵杰的医嘱。 一用完晚膳就让如意替她收拾衣物,不论他如回挽留,还是坚持要搬到偏殿,暂时分房三个月。 最后不得已,太子殿下只能冷着一张俊脸,强硬的将如意赶出寝殿。 他阻止不了盛欢,但她的贴身侍婢还是阻止得了的。 "欢欢不是已经原谅孤了?怎么还要分房?" 凌容与见盛欢一副心意已决的模样,方才好不容易恢复的气定神闲的沉稳,再次消逸无踪。 在她面前,他从来就不淡定,之前不择手段时的所有淡定,全都只是他佯装的假像。 盛欢见他又从后赖皮的抱住自己,还将如意赶了出去,原本故意严肃的面色,在少年瞧不见的地方,浮起一抹狡黠笑意。 她故作淡声道:"原谅是原谅了,可是之前殿下答应睡觉时不抱我,可我每次睡醒时却都是在你怀中,殿下的信誉实在不佳。" 凌容与有苦说不出。 之前盛欢不让他抱着睡时,他可是真的未曾逾雷池一步,那都是她自己滚进来的。 "欢欢,孤还不知道能不能与你长命百岁,你真的舍得让孤独守三个月空闺?" 盛欢听见太子的话,脸上的狡黠笑意淡了下去,闷声道:"那殿下之前一意孤行时的想娶我时,就舍得让我独守空闺数十年。" 凌容与敏锐地听出小娇儿软腻甜糯的嗓音中,带着微不可察的委屈与难受,登时明白过来,他的欢欢心中还有结未解,还没完全原谅他。 方才盛欢不过是见他咳了血,才会暂时心软妥协。 这分房是不可能分的,都怪赵杰,要是他不提,盛欢也不会如此坚持。 此时赵杰已经在太子心中死了数百遍。 凌容与见不得她难过,知道自己若不将事情都说清,待自己哪天真的不在,盛欢肯定又会难过。 "舍不得。"他无奈一叹,不得已将全有事全盘托出,"孤就是舍不得,之前才会对你那般强取豪夺,孤就想让你对孤只有恨,这样孤死了你便不会伤心难过。" 盛欢一愣,完全没想到当初凌容与居然是抱持着这样的想法。 他疯了吗? 他这么地爱她,想方设法地求得了重生,一开始居然想让她这辈子都恨他就好。 肯定是疯了,所以才会一重生就对自己下毒,只为拉下大皇子。 盛欢看着他,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只是孤没想到,赵杰会如此疼爱你这个妹妹,将一切都告诉你。"这句话,凌容与说得有几分咬牙切齿之意。 "自我俩心意相通之后,孤已无比后悔之前让你受了委屈。"凌容与淡淡一笑,墨眸底浮着苦涩与无奈。 "孤不应该那么贪心,明知自己只剩五年还想再与你当一次夫妻,想完成上辈子的承诺,补你十里红妆,八抬大轿。" "孤应该想别的法子,让永安侯夫人直接认了你,暗中替你除掉所有阻碍,揭穿永安侯的真面目,不曾与你相遇才对。" 这个方法才是最好的,凌容与一开始也想过。 可他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就算只剩五年可活,他也想自私的再拥有盛欢一次。 他做不到这一生都将自己隐于暗处,为她默默付出所有,看着她另嫁良人。 他不是圣人,他做不到。 当初只要这么一想,他就想将所有可能与盛欢接触的男人全都杀了。 所以两人一开始才会有那么多的误会。 盛欢低头,眼眶热了起来,"殿下为何要这么傻?" 他所做的一切全为了她且不求回报,前世虽是因为他回京,才会为她引来杀身之祸,可凌容与前世也不知她的真实身份,又怎么知道永安侯与大皇子会如此丧心病狂。 他什么也不知道,跟她一样都是受害者。 ‘吧嗒’一声,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倏地滴在了少年冷白的手腕上。 凌容与弯下腰,手臂环过她的腿窝,不发一语地将人打横抱回榻上。 第44章 "欢欢莫伤心,孤前世不止一次想过,能再见到你,能再抱抱你就好。 " 凌容与耐心的吻去她脸上眼泪,低声哄道:"孤当时想,五年的时间这么长,可以重活一场又能见到你,再次拥有你,这么划算的买卖,孤为何不做?" 将自己卖了,换来这一世,的确划算。 "而且,之前你不也说了,孤的身子之所以越来越好,是因为跟你待在一块的关系?" 凌容与垂首,与她脸颊相贴,眷恋无比的轻蹭了蹭。 "如今你已有了孤的孩子,孤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绝望,孤必会想方设法的活下去,与你白首偕老。" "所以,欢欢,别再说要与孤分房,孤等了你数十年,真的没有力气再等了。" "别再离开孤。" 少年削薄的唇吻上少女甜软却又抿得死紧的唇瓣,温热缓慢的舔舐勾描她的唇线,温柔的允住她的嘴唇。 怀中少女是他最珍视的宝贝,是他尽费心机与人力,才终于求得再续情缘的两世挚爱,是他此生唯一无可奈何之人。 他自然一直都不想将她托付给别的男人,如今她有了孩子,更不可能。 凌容与狭长深邃的眸子低垂,睫毛的阴影落在眼下,鼻间气息轻缓而灼热。 他极尽克制着自己的拥抱,现下就连亲吻都是小心翼翼,无比的珍视与温柔,脖颈间因强力的隐忍,青筋微微突起。 盛欢一开始只是想着自己有孕在身,腹中胎儿不稳,所以他不能有半分孟浪行为。 所以想逗弄他一下,分房睡几天,免得他忍得难受,完全没想到会意外听见他的剖白。 口中温热翩然飞舞,热烈而欢快。 缱绻拥吻之际,盛欢蓦然抬手环抱住少年脖颈,主动加深这个吻,无声的哽咽起来。 她从来没想过前世自己死后,凌容与一直在想着她并等着她。 也从没想过一开始他居然是抱持着那样的想法。 若非曾经深处于不见天日的黑暗绝望之中,生来尊贵,天潢贵胄甚至对她有着浓浓占有欲的矜贵少年,又怎么会有这些想法与做为。 凌容与呼吸逐渐紊乱起来,怀中小娇儿难得放肆,他整个人却比石头还僵硬,半点也不敢乱动。 方才盛欢才闹着要搬到偏殿,要是这时他若是轻举妄动,她肯定待会儿又有借口说要走。 凌容与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头一会儿想尽快结束两人之间的吻,难得克制的想要停下。 可怀里的美人儿显然一点也不想结束这个吻,反而将他的脖颈揽抱得更紧,她的唇与吻就与她的人一般,又香又软。 直欲将人逼疯。豆*豆*网。 "欢欢……"凌容与一退再退,整个人已被逼靠到软榻的墙角之间。 可怀中之人的情绪却远比他所想的还要激动。 他并不知道自己方才那番自白,给盛欢带来多大的震撼与心疼。 凌容与额间沁出一层细密的薄汗。 少女的吻不曾停歇,气息越发紊乱起来。 玲珑身段,柔若无骨。 凌容与的衣襟在不知不觉中松开,光滑细嫩的葱指,悄然无息地抚上他玉白的心口。 "这道疤,是本来就有的吗?" 少女那张几乎要将他逼疯的唇终于离开他的薄唇。 凌容与心口剧烈的起伏着,虽然极尽克制与忍耐,可漂亮狭长的凤眸却已染上幽暗深沉的疯狂。 他垂眸轻扫过盛欢手指停靠的位置。 凌容与的心口处有一道疤,这道疤前世并没有,是这一世重生之后才显出来的。 "重生之后才有的。"少年没有片刻犹豫,老实交待。 今天一整天,盛欢不知因为自己掉了多少眼泪。 那一颗颗的眼泪,仿佛全砸在了他心上,砸得他的心揪疼,难受不已。 凌容与现在可说,不敢再对盛欢有半点欺瞒。 并不是惧怕她,而是舍不得她伤心与难过。 盛欢听见他的话,双眸再次浮现蒙蒙水雾。 削葱般的指尖温柔的掠过他浅淡的疤痕,少女将长发拨自耳后,白皙柔软的指尖,心疼且不舍的摩挲那道疤。 凌容与呼吸骤然一窒,觉得自己简直就要被逼疯。 "欢欢,等……" 一开口,本就低沉的嗓音更是沙哑得厉害,格外性感。 少女听见他的声音,耳尖与脸颊此时虽已红得似要滴出血来,却丝毫不所为动。 已染上动人桃花意眼眸里的爱意,越发浓烈起来。 温热所及之处,撩起阵阵大火。 凌容与薄唇紧抿,整颗心扑通跳得欢快,似要从心口蹦出来一般。 他蓦地将双手背在背后,相互紧攥,死死地握在一块,就怕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溃败,忍不住动手伤到了她和孩子。 …… 【注】 本作品免费连载共分【74章节】。 豆 豆VIP作品,本作品已完结。豆_豆将不定期进行免费连载(部分情节删减)。 需要直接阅读完结无删版请咨询官方客服。 官方客服QQ7:2369026116 官方客服QQ6:2357146918 请您理解作者辛勤劳动并给予支持;作者离不开您的支持。 豆 豆VIP作品,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_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 第45章 耳边此时只剩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俊美绝伦的脸庞布满薄汗与绯红。 他猛地闭上眼,狠狠咬了下自己的舌尖,试图让嘴中泛起的血腥味,唤回自己的理智。 "夫君……" 可惜一切都徒劳无功,美人儿紧接而来的细软甜糯,娇语呢喃,瞬间击溃少年仅存的自制力。 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 在俊美的太子殿下百般挽留,千般撒娇,万般的剖白真心之后,盛欢搬到偏殿一事,最后终是不了了之。 如意一开始被凌容与寒着一张脸赶出去时,还心有余悸,害怕太子殿下会伤害她家小姐。 可周正听见她的担忧,却是嘘唏摇头,"怎么可能,殿下不知有多宝贝太子妃,他就算再不开心,也不会对太子妃发半脾气。" "如意娘姑等着瞧吧,待会儿太子妃肯定就消了气,很快就会被太子殿下哄睡,殿下待会儿就会出来说不搬了。" 果不其然,就在如意被赶出寝殿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太子殿下便出来吩咐她,说太子妃已经入睡,要她待明日再将东西都物归原位。 凌容与出现时,一脸神清气爽,精致的眉眼间更是浮着浅浅的餍足之意,一点也不似方才赶如意出来时那般的冷若冰霜,吩咐完就又将房门关上。 如意微微瞪大双眼,看着周正的眼神不禁流露几分钦佩。 "周公公从小就伺候太子殿下,果然了解他的脾性。"如意称赞连连,"你不知道方才殿下赶我出来时有多恐怖。" 当时的太子殿下,一双墨眸沉沉,身上更是散发着一股不怒而威的迫人气势,天潢贵胄与生俱来的威压尽显无遗,矜贵而冷漠。 凌容与面色倨傲的模样,几乎吓坏如意的本就不大的胆子。 周正得意的抬了抬下巴,清了清喉咙,默默的接下这个赞美。 这一切,其实都是周正按太子娶到人后,就将人宠上天的宠法来推断的。 可他不会告诉如意,自己早就知道自己的主子在太子妃面前,就是个妻管严。 太子肯定又在太子妃面前装乖卖可怜,最后太子妃才会被他留下来,两人再次和好如初。 ☆☆☆ 翌日。 当初太子得知盛欢有孕时,牧逸春正好在与他商谈永安侯一脉的案情。 牧婉清很快就得知女儿有孕,可惜她现在已无法随意申请进宫,心里虽然高兴、惦记,却也只能将赵杰叫来,交待他几句,让儿子代她多多照顾盛欢。 而就在太子妃有孕的消息传到相府不久,牧夫人何氏也被召进了宫。 牧婉清这时仍暂住在相府,见何氏被沈贵妃召进宫,心底不由得一沉。 她与何氏虽不熟,但在何氏要前往皇宫时,仍开口跟她提了几句赵舒窈与三皇子之间的事。 其实赵舒窈怀了三皇子骨肉的事何氏是知道的。 当初永安侯为了日后东山再起,刻意选在一群矜贵子弟面前挑明此事,这事早已在京城权贵圈中传得沸沸扬扬。 赵舒窈如今虽身处大狱,可听说她不止饭食与寻常牢犯不同,就连三皇子都日日长跪御书房前为她求情。 贵女圈们皆在传,赵舒窈指不定能靠着腹中皇嗣逃过一劫。 毕竟当初大皇子的生母,在景成帝为元后守丧期间,勾引爬榻成功没多久,景成帝也曾一时恼怒将人下了大狱。 可下大狱多没久,那名宫女就传出有孕,景成帝当时就只有清河一个女儿,无其他子嗣,为了这个皇嗣,他破例释放宫女,并给了她答应之位,让她好好养胎。 所以现下贵女们可是对三皇子避之唯恐不及,但凡跟赵舒窈扯上关系,总没好事。 贵女们虽想攀高枝却也不想惹得一身腥,更何况三皇子玩心重,日后也就只是个闲散王爷,还不如争一争太子侧妃之位来得有盼头。 何氏原本有意将女儿嫁给三皇子,可却也在听见赵舒窈怀了三皇子的孩子之后,就打消这个念头。 所以此次沈贵妃将她召进宫,她心中亦是惶惶不安。 就怪当初女儿曾和赵舒窈玩在一块时,不小心被三皇子迷了眼。 凌朗生性爽朗,个性单纯,他对赵舒窈好的同时,对与她玩在一块的闺蜜也是很好。 何氏的女儿牧文茵因而动了芳心,当时赵舒窈目光放在太子妃之位,何氏觉得女儿既然喜欢三皇子,那撮合他们也未尝不可,这才有了之前沈贵妃与她密切往来的事。 只可惜这件好事,在永安侯府多了个嫡女之后不久,居然就成了坏事。 何氏现下可说苦恼不已。 她进宫前,原已下定决心要推拒这门亲事,却在进宫不久,经过御花园正要前往毓秀宫时,见到了自己一头白发的夫君身影。 第46章 牧逸春就跟在裴皇后的撵车之后,两人虽隔得极开,中间更是站了无数宫人,何氏心头却仍不受控的慌乱起来。 按裴皇后撵车行径的方向,他们应该是要去东宫。 牧逸春应该是有事要见太子,才会恰巧跟在裴皇后队伍之后。 何氏虽然是这么告诉自己,可手中的帕绢却已几乎被她扯烂。 "丞相夫人,怎么了?"原本走在前头,引领何氏的宫女困惑出声。 何氏这时收回眼神,捏起帕子轻擦额间汗水,"无事,走罢。" ☆☆☆ 凌容与原本以为昨晚将一切都说开,从此就是风平浪静,没想到一早醒来,盛欢就又提起了另一道能要他命的难题。 "殿下昨日口中的书房书信是什么?" 在两人用完早膳,各自喝完自己的汤药不久,昨日还在他怀中哭成泪人儿,还将他逼得再次只能再次倚靠白皙柔荑,平息一切的太子妃。 此时又朝他笑脸盈盈,问起另一个被他抛诸脑后的问题。 凌容与看着眼前的小娇儿,头突然有些疼了起来。 盛欢见他又不说话,轻声哼道:"殿下是不是又在想要怎么骗我,才能打混过去?" 凌容与无奈一笑,现在自己在她心中,居然已经成了这样的人吗? "不是,孤只是担心你看了又要掉眼泪。"他牵起人朝书房走去。 "那你为什么总要做会惹我哭的事呢?" 盛欢摇头晃脑,话里似在怪他,垂眼扫过两人牵在一块的手时,脸上飞起的笑意,却又像春日里的阳光,温暖而甜蜜。 "是,"凌容与摇头失笑,弯起凤眼里的宠溺与温柔,仿佛能将人溺毙那般,"是孤不对,总做惹你掉眼泪的事,孤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凌容与自大婚后,其实已养成每日写书信的习惯,不是写给旁人,而是写给未来的盛欢。 当他发现盛欢对自己态度转变之后,他便开始担心往后自己不在的日子,她会如何难过,所以特地每天拨空出来写书信。 除了将前世一切全都交待清楚以外,之后就是一些前世他想对她说,却来不及说的话。 凌容与其实是不想让盛欢提早看到的,可他答应过盛欢,只要她问他便不会再瞒。 果然,盛欢一瞧见那些书信内容,凌容与担心的事跟着发生了。 他的小娇儿眼眶又红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心疼与毫不遮掩的爱意,就像昨晚那般,简直能将他活活逼疯。 就在两人无声对看时,候在书房外的周正忽然扬声禀报:"殿下,皇后娘娘与相爷来了。" 盛欢偏过头,正想胡乱地将眼角泪意抹去,一条干净帕子已按在她眼尾。 "我们先去见母后一趟,晚点你若还想看,你就自己来看。" 少年令她安心的嗓音从头顶滚落下来,盛欢心头一暖,接过帕子,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移驾正殿时,凌容与不忘仔细交待:"孤昨日与牧相商谈案情到一半,中途离席,恐有什么重要的事他才会特地前来,今日孤可能没办法陪你用午膳了。" 抵达正殿以前,两人的双手未曾松开过。 盛欢同样温声交待凌容与,在外头用完午膳也得准时服药。 跟在后头的周正与如意听见两位主子间,虽再普通不过却充满浓情蜜意的对话,不禁相视莞尔一笑。 盛欢昨日本就哭了一整夜,再加刚才又在书房哭过的关系,裴皇后一看到她这模样,顿时心疼不已。 "太子可是昨夜又不听太医们的劝告?"裴皇后眉头紧蹙,"太子若再这般,本宫就要将太子妃接到凤仪宫暂住几日才行。" 由于牧逸春就在一旁,裴皇后话说得隐晦,然而当事们人却是一听就懂。 盛欢双颊再次不受控地红了起来,心中羞耻不已。 凌容与倒是从容淡定,不紧不慢地解释:"昨日太子妃原要按赵太医的话,搬到偏殿,儿臣实在舍不得她,于是和她说了些体已话,更对她倾诉心中的恋慕之意,想方设法的挽留她,太子妃才会一时感动,泪流不止。" 盛欢:"……" 她一时间竟不知该称赞凌容与反应极佳,还是气他张口骗话就来。 她偏过头,狐疑的睨了凌容与一眼。 只见凌容与这些话说得面不改色,面对她的目光也纹丝不动,宛若昨日在她面前手足无措的哀求着她,剖心剖肺的另有旁人一般。 由于牧逸春在场的关系,裴皇后实在不便多问,"本宫有些女子间的体已话想单独与太子妃谈谈,太子应当不介意吧?" 凌容与闻言,一双好看的剑眉死死地紧蹙在一块,显然十分介意。 第47章 裴皇后简直要被自己的儿子给气笑。 果然娶了媳妇儿就没了娘,难不成她会吃了盛欢? 裴皇后笑笑:"母后不过是想与太子妃说一些,有关女子怀孕时可能遇到的事,难道太子还要跟过来听?" 凌容与闻言,紧蹙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原本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牧逸春,亦供手劝道:"殿下,臣有要事要与你商讨,事关永安侯刻不容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太子妃又是婉清的女儿,殿下实在不必过于担忧,还请你尽速与臣前往大理寺一趟。" 牧逸春鲜少会过来东宫,凌容与自然知晓他有要事,又于裴皇后交待了几句话,这才跟着牧逸春离去。 ☆☆☆ 裴皇后今日前来,的确是要跟盛欢交待一些女子孕期间的事。 这件事其实她交待给芳云也可,但这是两个小夫妻的头一胎,盛欢从小又没娘在身边,这些事恐怕都没人教过她,再加上盛欢还得喝安胎药,裴皇后实在心疼她,才会特地亲自前来。 盛欢从小就渴望母亲的疼爱与关怀,她原以为自己这辈子没有福气享受这种疼爱,没想到重活一世之后,自己突然多了两个娘。 一个是她的亲娘牧婉清,一个则是裴皇后。 她原以为自己嫁进宫后,又要成了没娘的孩子,却不曾想裴皇后待她就像待自己女儿那般,不止不曾为难她,对她更是照顾有加。 兴许是盛欢从小没娘的关系,所以无论裴皇后对她的关怀是大是小,都能令她感动与珍惜不已。 裴皇后说到一半,见盛欢眼眶无故又红了起来,不由得神色紧张起来,"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服?本宫立刻让人去将赵太医与何太医传来。" 盛欢连忙阻止,难为情的笑了下,简单解释一番。 裴皇后听见她的话,撑不住笑了起来:"本宫这样就叫待你好,像亲生女儿了?" 她拉过盛欢的手拍了拍,柔和的眉眼尽是舐犊情深的怜爱,"太子妃是有福之人,生来就该被如宝如珠的对待,莫要妄自菲薄,你且顾好自己的身子就行,以后还有更大的福气在后头等着你。" 盛欢这时还听不懂裴皇后话中之意,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心中对裴皇后越发喜欢起来。 当年裴皇后与牧逸春当年在宫中发生的事,知道的人甚少,除了太子与牧老将军以外,可说几乎再无他人知晓。 可何氏却是这少数人的其中一个。 她毕竟是牧逸春的妻子,两人同床共枕近二十年,牧逸春偶有不胜酒力时的呓语,听得多了,何氏便也知道了一些她本不该知道的事。 何氏身为刑部侍郎二嫡女,身为名门大户里的正经嫡女,从小就被教导三从四德,对她而言,夫君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只要自己能坐稳正室之位,那才是最重要的事。 牧逸春心里有着裴娆,这件事何氏还未出嫁时早就知道,她未曾介怀,早就做好夫君心中无她的准备。 只是两人婚后,何氏亲口听见自己夫君醉酒时喊着娆儿,喊着当今国母的闺名,甚至听到一些荒唐言词时,心中仍是震惊不已。 但牧逸春清醒时的表现却十分正常,不止是个合格的丈夫,更远比其他人的夫君还要优秀。 他就只有何氏一个妻,无偏房侧室,与她成亲之后更未曾再与裴皇后藕断丝连。 对她虽然相敬如宾,远比不上永安侯对牧婉清的那般痴情温柔,可饶是如此,权贵夫人们也对何氏这个丞相夫人羡慕有加。 何氏原以为自己这辈子这样就够了,可今日她在御花园瞧见自己夫君跟在裴皇后阵仗之后,这十多年来被她强压于心底深处的惶恐与不安,却再也压抑不住,翻涌奔腾而出。 裴皇后原本与牧逸春已毫无关系,可当牧逸春带着牧婉清一状告到御前时,曾扬言往后太子妃的母家便是相府,两人之间断掉的桥梁再次搭上。 就算何氏再信任自己夫君,可要说不害怕那都是假。 沈贵妃自然是不知牧相与裴皇后在皇宫里的那一段,否则裴皇后早死无葬身之地,可裴娆未进宫前曾与牧逸春论及婚嫁却不是秘密。 正因如此,她才会将心思放到了丞相夫人身上。 何氏在毓秀宫待的时间不长,可当她再出毓秀宫时,却满头满身都是汗。 候在宫外等着她的贴身丫鬟担忧不已,"夫人这是怎么了?" 何氏面色苍白,闭眼摆手,"回府后你派人去通报相爷一声,就说大姑娘亲事定下了。" ☆☆☆ 另一头的牧逸春正面色凝重与太子商讨永安侯一案,完全不知道自己亲闺女的亲事突然就这么定下。 今日他之所以会亲自到东宫请太子,是因为永安侯昨日牢狱饭食之中,不知被何人掺了毒,今早狱卒巡牢房时发现永安侯脸色铁青的倒在一旁,几近奄奄一息。 第48章 永安侯虽重罪在身,可此贪污案牵扯人数众多,还有几个隐在朝中的余党尚未揪出,判决未下之前,谁也不能随意要他的命。 此事很快就传报到了相府,牧逸春当下就让暂住于相府的赵杰,亲自前往救治永安侯。 永安侯在亲儿子的赵杰妙手回春之下,幸而捡回一命。 只是人虽然是救回来了,如今却仍昏迷不醒,且因毒药的关系,永安侯喉咙遭受严重创伤,将来可能再也无法言语,甚至极可能无法像正常人那样行动自如。 这毒虽没能要永安侯的命,却更教他生不如死。 大理寺监牢饭食出了事,此事非同小可,凌容与得知不久之后,也传到了景成帝耳中。 当时,凌朗一如既往到御书房求见景成帝,自然也听见了这个消息。 凌朗俊脸煞白,立刻跪伏于地,磕头连连。 "父皇,如今大理寺伙食出了问题,万一有人想要谋害皇嗣,那儿臣的骨肉岂非陷于危险之中,儿臣再次恳求父皇先将赵舒窈接出来,待她诞下皇嗣您再对她做定夺也不迟。" 三皇子情真意切,声泪俱下,头可说一声磕得比一声响。 景成帝并不在乎永安侯如何,可他却是在乎赵舒窈腹中的皇嗣。 如今永安侯一脉已不成气候,暂且先将赵舒窈接出来也未尝不可。 景成帝沉吟片刻,撩起眼皮,扫向凌朗,"朕可为了皇嗣暂且饶她一命,只是……" 凌朗闻言,心中涌起狂喜。 只可惜,景成帝下一句话,就将他心头方升起的喜悦,消灭殆尽。 "只是待赵舒窈诞下皇嗣之后,不论儿女都只能扶养在你正妃名下,孩子的娘就是你的正妃而非赵舒窈。" 既是皇嗣,母亲自然不能是罪臣之女。 "那窈儿……"凌朗面色微白,"那她到时生完,仍可待在儿臣身边么?" "赵舒窈为罪臣之女,将来就算生了儿子也不能母凭子贵,再如何都只能当个没名没份的侍妾,就连当侧妃她都不配。"景成帝冷声道。 "朕可念在她为你诞下子嗣,不将她送去教坊司,但朕会下旨将她奴籍身份召告天下并在她面上刺青,一辈子都是奴籍官婢,无论你日后身份如何,赵舒窈的奴籍皆不可抹。" 永安侯犯的是重罪,赵舒窈身为永安侯府的女眷,本该被送到教坊司受苦,如今却因怀了皇嗣而逃过一劫。 当初赵舒窈与宁二公子传出丑闻,当晚就不择手段勾引皇子,足见此女心术不正,手段卑劣。 景成帝本就因而对她抱有成见,再加上不愿永安侯日后有任何翻身可能,才会不止要在赵舒窈脸上刺下奴字,还要召告天下,杜绝一切可能。 凌朗听见面上刺青,心中一痛,却不敢有任何怨言。 他苦求多日无果,如今景成帝好不容易松口退了一步,自然不敢得寸进尺,只卑微的想留下赵舒窈。 "你若同意,朕便即刻派人将她接出来,若不同意,朕——" "儿臣同意、儿臣同意!"凌朗急道,"为保皇嗣,儿臣恳请父皇速速将赵舒窈接出大理寺监狱。" 有了景成帝的圣旨,赵舒窈很快被接出大理寺。 当凌朗亲自带着圣旨来接她时,赵舒窈原本感动至极,甚至觉得自己将来还有翻身可能。 可在当她听见自己面上得刺上奴字才可离开,却又再度陷入绝望之中,大哭起来。 从现在开始,她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永安侯嫡女,而是比当初她所厌恶的商女还要不如的奴籍宫婢。 凌朗虽然心痛不舍,却也只能强硬的叫狱卒尽快执行景成帝的命令。 他得先将赵舒窈带走才行,只要能活着,哪怕她是只是个小侍妾,他也会待她如初。 ☆☆☆ 凌朗并不知道自己母妃已替他谈了一门亲事,此时一颗心都扑腾在赵舒窈与她腹中之子身上。 可他不知道,这消息却是很快传到了凤仪宫与太子耳中。 凌容与一直都有在注意沈贵妃的一举一动,前世凌朗也是无夺嫡之心,一直都是沈贵妃从后逼迫他。 他听见沈贵妃与相府谈下亲事后,心中并无讶异。 就在永安侯中毒一事的调查方告一段落,凌容与直接朝牧逸春拱手祝贺:"恭喜牧相嫡女与三皇子定下亲事。" "多谢太子殿下。"牧逸春面不改色的应下恭贺。 他早就知晓自己的夫人何氏与沈贵妃来往密切,如今听见闺女的亲事终于定下倒也不太意外。 凌容与见牧逸春毫无波澜,冷冷抬眸瞥了他一眼。 "当日金銮殿上,牧相曾说牧相将会是太子妃一辈子的母家,如今牧相就要与孤的皇弟结为亲家,孤想问,牧相当日在父皇前对太子妃的允诺,可是要就此作废?" 第49章 此时两人身边并无旁人,大理寺卿方才在太子开口祝贺的同时,已识趣的退出门外。 当年牧逸春趁着景成帝带着沈贵妃离宫出游,与裴皇后偷情,缠绵缱绻、被翻红浪之际,没想到会被年仅不到六岁的凌容与撞个见着。 凌容与因而落下极重的心病,对他抱有极深的敌意。 当年他给景成帝戴了一顶大绿帽,太子身为景成帝的儿子,对他怀有敌意再正常不过,若非凌容与还对裴皇后抱有孝心,对此事只字未提,恐怕他早已人头落地。 牧逸春早就习惯凌容与对他的态度,听见凌容与几近冷嘲热讽的问话,只不以为意的看了他一眼。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臣未曾说过就此作废。"牧逸春垂眸,肃声道,"相府永远是太子妃的母家,此事不论如何都不会有所动摇。" 牧逸春既然能位居丞相之位,自然有识人眼光。 他知道凌朗当个闲散王爷还可行,可若将大梁交到他手上,必定不久就会一败涂地。 他并没有想让女儿当皇后的野心,守护山河,国泰民安才是他此生最大所求。 是以牧逸春的女儿嫁给谁,对他而言其实差别并不大,他曾因为一己私心付出过极大的代价,必不会再重蹈覆辙忘却初心。 "但愿相爷可以一直这么刚正不阿。"凌容与扯了扯嘴唇,凉薄一笑。 ☆☆☆ 凌容与虽然因永安侯与赵舒窈的事忙得不可开交,但他还是赶在晚膳前回到东宫。 只是当他进到寝殿时,却发现寝殿不似平常烛火通明。 凌容与眉头微蹙,立刻询问一旁的周正,"怎么没点灯,莫非太子妃又不在寝殿?" 周正细声道:"回殿下,皇后娘娘离开东宫之后,太子妃便一直待在书房未曾离开。" 凌容与一愣,旋即转身,大步朝书房走去。 "太子妃就在书房待了一整个下午?" "是。" "如意可有跟在她身旁伺候?"凌容与语气急促。 "太子妃不让如意随伺,如意就候在书房外。" "太子妃可有服安胎药?" "回殿下,服了,只是太子妃就是不肯出书房。" 主仆两人转眼已到书房,如意见着矜贵冷漠的太子殿下,清秀的眉眼尽带不安与担忧。 "太子妃不知为何将自己一人关在书房内,不论奴婢如何哄劝都不肯开门。" "孤知晓了,你们都退下,孤来——" 凌容与的声音并未刻意低压,在人前素来低沉冷冽,自带一股威仪的嗓音,立刻就传进书房之中。 话未落,就见原本紧闭的房门倏地被拉开,一身月白色齐胸襦裙的小娇儿,宛若一只蝴蝶从书房内翩然扑进凌容与怀中。 俊美的太子殿下被扑得猝不及防,不由得整个人微微往后踉跄一步。 原本跟在凌容与身后的一排宫人齐齐头下头,不敢随意窥视。 周正几乎在书房木门被拉开的同时就低下头去,在见到太子妃出来的同时,更是拉过一旁如意,领着众人悄然无息的退下。 这周正虽然不知太子与太子妃两人究竟发生何事,可按早上两人分开前那种恨不得腻在一块当连体婴的模样,他可说一点儿也不担心。 "怎么跑得这么急,摔着了怎么办?"凌容与无奈蹙眉,想弯腰将怀中娇儿打横抱起,却发现她的小手紧紧环着他的劲腰。 盛欢埋首在他怀中无声落泪,温热的泪珠透过衣衫浸入胸膛。 落日余晖,夕阳如丹,深红晚霞透过枝叶洒落于两人身上,少年半垂的眸子心疼而无奈。 也不将人打横抱起,直接一手环抱住怀中之人的娇臀,一手环过她的臂窝,将人整个提抱起来。 鼓鼓的雪脯因而受到挤压。 盛欢措手不及,惊呼一声,双手不得已改揽住少年肩颈。 凌容与直抱着人,大步流星走进书房,一脚将房门踢上。 书房内灯火通明,书桌上不止放着早上凌容与给她看的书信,还有之前他亲手画的画像。 大大小小都有,全都是她。 这画像就收在耳室之中,的确只要盛欢随意稍稍留心一逛就能发现。 凌容与将人抱到一旁罗汉榻上,从怀中掏出干净手帕,温柔的扣住她的下巴往自己方向一带,锦袍翩然翻起,单膝半跪在她面前,低眉顺眼的替她擦拭泪痕。 "怎么变得这么爱哭?"少年鸦羽般乌黑的睫毛半落,话里尽是无奈。 要是他知道盛欢见了这些画又要哭,他肯定不让她自己来书房。 凌容与懊悔不已,却又拿她没辙。 …… 【注】 本作品免费连载共分【74章节】。 豆 豆VIP作品,本作品已完结。豆_豆将不定期进行免费连载(部分情节删减)。 需要直接阅读完结无删版请咨询官方客服。 官方客服QQ7:2369026116 官方客服QQ6:2357146918 请您理解作者辛勤劳动并给予支持;作者离不开您的支持。 豆 豆VIP作品,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_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 第50章 眼前少年清隽眉眼微垂,一举一动皆温柔,盛欢垂眼看着他好半晌,才伸手用力的捏了捏他的脸颊。 "嘶——"凌容与吃痛。 他的欢欢下手的力道可真重。 "殿下画了我却不告诉我,还是我自己发现的。"盛欢羽睫轻扇,软声道,话里虽是指责,红通通的双眼却是漾着心疼与不舍。 凌容与画了许多她的画面,他的画功很好,里头的自己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他不是随意作画。 更像他早就画过无数次那般。 她睡觉的模样,生气的抿着唇,开心的弯着眼,一颦一笑皆在其中。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不少人会随着时间而变得面目全非,她的夫君却一如往昔,矢志不渝,未曾忘却过她。 凌容与轻笑,墨眸弯弯,起身将人抱入怀中。 跟着挤上本就不太宽敞的罗汉榻上。 眉眼里全是温柔,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你没问。" 凌容与一面低笑,一面万分无奈地亲了亲她软柔的嘴唇。 盛欢又被抱坐于怀,少年原本过瘦的大腿,如今已比以往健壮不少,坐起来的感觉比以前好受许多。 就是细窄腰身间的漂亮腹肌还未恢复。 "我没问你也要自己说才对。"盛欢小嘴一抿,垂着脑袋低声嘟囔。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也过于无理,白皙的耳根与双颊,不由得染上一层一层绯红。 这句话若是旁人听了,只会觉得盛欢在无理取闹,凌容与听完之后,却愉悦至极的朗笑起来。 垂眸看着一脸不明所以的少女时,沉沉的墨眸更是一点一滴漾出柔情与幸福。 冷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颌,指腹亲昵地抚上她娇嫩的唇瓣。 凌容与喜欢她任何模样,更爱她对自己提出各种要求,一点也不讨厌她这般没头没尾的要求,心头反而引起一阵甜蜜的战栗,满心欢喜,欲罢不能。 对他而言,这是盛欢爱他、依赖他与在乎他的表现。 他简直爱极了她这样任性鲜活的模样,生气勃勃,说不出的妩媚可爱。 凌容与低眉浅笑的看着她,目中的宠溺之情,柔得似要滴出水来。 话头明明是盛欢自己起的,她却被少年毫不掩饰的热烈目光看得害羞起来。 "笑什么?"盛欢乌黑的眼睛睁得浑圆,无措又无辜,看起来极为惹人爱怜。 凌容与指腹揉了揉她饱满的唇珠,低头轻轻落下一吻,眼帘微垂,温柔低笑,"孤知道了,以后孤有什么事,都主动告诉你。" "可你也要答应孤一件事。" 少年纯净干净的眉眼,泛着温柔与纵容。 "别一直哭,伤眼睛。" 说话的同时,薄唇落在她眼上,心疼摩挲。 接着俯首吻上她微红的脸颊与嘴角。 方才盛欢扑进他怀中就掉泪,实在吓得他心惊胆跳,还以为她又怎么了。 不过凌容与将人抱进书房,见着了那些画像,他就瞬间意会过来。 盛欢不止在乎他,还心疼他,才会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整个下午,独自看着那些画,一听见他回来就迫不及待的跑了出来。 凌容与已坐直身,垂眸望着她。 盛欢一时之间答不出话来,沉默半晌,小声嘟囔:"殿下早晚惯坏我。" "嗯。"凌容与轻轻应了一声,脸上噙着浅浅的梨涡,慵懒而愉悦。 "无妨,孤就想惯坏你。" 少年低沉的嗓音,蕴含着无限的温柔。 他搂着她的肩膀低低一笑,薄唇轻靠在她红彤彤的耳朵上,"孤更想再被你欺负。" 盛欢听见少年的哑声呢喃,立刻想起昨晚自己对他做的那些荒唐举动,原本只是稍热的脸颊,瞬间烧得一片火红,几乎滴血。 昨晚她一时意动,将少年逼至墙角,甚至放肆的扯开他的束腰,甚至大胆的…… 盛欢想起昨日一时的意乱情迷,脸上爬满热意,眼睫乱飞,双眸羞赧,眼尾浮起一抹娇媚勾人的桃花意。 凌容与又抱着人浅尝辄止的亲昵一番,见她不再胡思乱想的掉眼泪,才终于开口说起正事。 "孤有两件事要和你说,是有关赵家父女的事。" 盛欢听见是有关自己生父及赵舒窈的事,原本通红一片小脸上的笑意不禁淡了许多。 少年无奈的揉了揉她抿直的嘴角,又是一阵轻声低哄,将人逗得重展笑颜,才继续接着说下去。 他将永安侯伙食被人下毒,因而中毒成了哑巴及身子变得半残,以及景成帝因为永安侯中毒一事,破例让凌朗将赵舒窈接回府中一事全告诉盛欢。 第51章 最后,还说了凌朗与牧相嫡女的亲事。 "凌朗要娶舅舅的女儿?"盛欢微微错愕。 当初牧逸春说过相府永远是她的母家,可如今三皇子娶了他女儿,任凭舅舅对她再好也不可能好过亲女儿。 难怪当初景成帝再三问她,真的要与永安侯脱离父女关系么。 "那赵舒窈怎么办?"盛欢接着问。 "赵舒窈虽然被接出大理寺监牢,可接出来前,额头上被刺了个奴字,这一辈子她只能是奴籍宫婢,到时就算孩子生了也不能扶养在自己膝下。" 凌容与一面摸着她的脸,一面低声解释。 "凌朗要是有了正妃,那孩子就是记在正妃名下,以后认的娘也是凌朗的正妃,至于赵舒窈得看到时他在凌朗身边是什么名份,但她如今既已为奴籍,想来也只能当个身份最低微的侍妾。" 盛欢听见赵舒窈以后就算生了孩子,也不能自己扶养,顿时百感交集。 她虽觉得赵舒窈有点可怜,却也没忘记凌容与在书信上都写了什么。 凌容与将前世全写在信上,盛欢已经看完。 前世正是赵舒窈意外撞见永安侯偷养外室,接着发现自己和那外室容貌相似,早早就得知自己的身世,发现自己是假千金。 才会在凌容与回京,听见盛欢这两个字时,特别的警觉。 盛翊臻跟赵舒窈提过盛欢的名字,也提过自己还有一个哥哥跟侄儿,名字就与凌容与提及的盛家三口完全符合。 赵舒窈万万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男人,居然会这么巧被流落在外的千真金抢走。 她更害怕盛欢回来之后,永安侯夫人会发现她真正的身份,才会跟永安侯他坦言,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假千金。 还说凌容与就要将真千金接回京城,要是到时景成帝发现她的身份,他们都会死,叫永安侯快点想办法。 永安侯才会因此对她起了杀心。 而她和凌容与的孩子,最终没能活过三岁。 且因为是在冰天雪地里被剖出来的关系,自小身虚体弱,刚学会喝奶的同时也学会喝药,可说从小就是个药罐子。 此时她若觉得赵舒窈和她的孩子可怜,那谁又来同情她和她的孩子。 凌容与见盛欢听见这些糟心事后,不止心神不宁,美目中更掠过一抹愤恨,不由得心里一疼。 "欢欢,莫再想前世之事,如今你怀有身孕,不可忧思过虑。"凌容与低极的一声轻笑,温热的鼻息与嘴唇,一同落在她额上。 "赵舒窈这一辈子是不可能再有翻身机会,你莫要担心,而凌朗与相府的亲事,也不是沈贵妃与丞相夫人自己说了就算。" 盛欢愣了愣,一时之间没能明白过来。 她到底从小生活单纯,又被盛家父子护得极好,从未经历过勾心斗角之事。 之前她也是被凌容与步步紧逼,才不得不伪装起自己与赵舒窈心机搏斗,可前朝后宫之事她又如何能懂。 "为何?"盛欢困惑抬眸。 凌容与抬手刮了刮她的秀鼻,将人打横抱起,一面往外走,一面道:"先用晚膳,如今你有孕在身,定得按时用膳才行。" 身子忽然凌空,盛欢下意识的环抱住他的脖颈。 "用膳便用膳,殿下为何要抱着我?赶紧放我下来,"盛欢羞窘的咬了咬下唇,"我可以自己走。" "这可不行。"少年在她耳边低低轻笑,低哑的嗓音里掺揉着令人沉醉的温柔。 "欢欢,不必担心将来之事,只要孤在必会以命相博,护你周全,不管相府与三皇子是否结为亲家,孤若能与你长相厮守,孤的后宫永远只有你一人。" 盛欢听着他愉悦而宠溺的笑声,耳尖悄然泛红。 嘴角微微弯起,她柔若无骨的将自己埋进少年怀中,红扑扑的脸蛋埋在他微烫的肩窝上。 盛欢垂眼,小声嘀咕:"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以后你宫里若纳了旁人,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凌容与顿下脚步,低下头,亲昵的蹭了下她的鼻尖,沉声道:"不会有那一天。" 永远也不会有。 ☆☆☆ 沈贵妃原本正因与牧府定下亲事而欢喜不已,然而牧夫人才刚离开不久,就有宫人进来禀报,说赵舒窈已被三皇子带回来,如今人就直接安置在他自己房里。 "胡言乱语!赵舒窈身为罪臣之女,如今还被关在大理寺监牢,三皇子要如何带她出来?"沈贵妃拍案而起,案桌上的书信随之飘落于地。 那些书信正是帮助沈贵妃谈下这门亲事的主因。 永安侯与皇商宁家及卫家及刑部尚书贪赃舞弊,盗卖宫廷物资,刑部侍郎虽未参与其中,却也曾在不经意间替刑部尚书掩瞒罪行。 第52章 此事可大可小,若真闹开来,刑部侍郎亦难逃一劫,立刻被打入永安侯贪赃一案。 何氏身为刑部侍郎次女,自然不愿年近六十的老父牵扯其中。 她虽不知沈贵妃是如何弄到这些书信,可现下这些罪证正是被沈贵妃暂且压下,太子与她的夫君牧逸春才没查到她的父亲身上,一旦沈贵妃将这些罪证呈交上去,到时她的母家必定遭殃。 何氏深知自己夫君公正不阿的脾性,就算面对的是岳丈他依旧铁面无私,不留情面。 至于太子就更不用说了,太子与她何家毫无渊缘,更不会无缘无故为她母家网开一面。 沈贵妃笑脸盈盈,舌灿莲花,不止拿着罪证逼迫她,更是提了当年裴皇后与牧逸春的过往。 说她的夫君当初之所以忍受众人嘲讽,仍要入朝当官也是为了能更近距离仰望裴皇后。 牧逸春虽然掩饰得极好,可何氏知道他从未放下过裴娆,也知道他之所为位极人臣,也全是为了裴皇后。 守护山河的同时,亦护裴娆一世安好。 这些自然是沈贵妃的臆测,可却一字一句皆准确无比的刺在何氏心窝上。 凌朗与赵舒窈的事爆发开来之后,她的女儿牧文茵虽然难过了大半个月,且绝口不提三皇子,可何氏又岂会不知女儿心意。 何氏心想,当初三皇子也是女儿吵着要嫁,现下赵舒窈虽怀有皇嗣,可人还身陷囹圄之中,早已不成气候,才会心一横,应下这门亲事。 哪知自己前口刚应下,这赵舒窈后脚就被景成帝从牢中放了出来。 宫人见到沈贵妃拍案怒起,连忙跪伏于地,"娘娘息怒,因为永安侯饭食突然遭人下毒,命在旦夕,皇上担心赵舒窈腹中皇嗣亦遭贼人毒害,才会勉强同意三皇子将人带回。" "请娘娘宽心,赵舒窈离开监牢之前,额间已刺上奴字,这辈子只能为奴籍宫婢,皇上说了,不论赵舒窈来日诞下多少皇嗣,皆只能送到正妃膝下抚养。" 沈贵妃听见这些话,秀丽面容上的神色这才好看许多。 ☆☆☆ 这毓秀宫的气氛一团糟,可凤仪宫却截然相反。 半卧在贵妃椅上的闭眼假寐的裴皇后,听见何氏应下沈贵妃亲事的消息,嘴角缓缓扬起一抹浅笑。 所谓美人在骨不在皮,裴皇后如今虽已年过四十,容貌已比不上初及笄不久的太子妃,却也风韵犹存。 就连跟在她身边伺候多年的芳云,见到裴皇后眼睫半垂,温柔浅笑的模样亦不由得微微看得痴了,只觉得裴皇后当真美得令人怦然心动。 而从头到脚都精致得过分,如谪仙般俊美绝伦的太子殿下,可说大半美貌都是遗传于裴皇后。 也不怪当年景成帝只是在裴国公寿宴上看了人一眼,宁肯不择手段顶着骂名,也要将京城双姝的其中一姝抢到手。 裴皇后年轻时也曾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大美人,与她的闺蜜牧婉清并称京城双姝。 只是这姐妹两人的姻缘都颇为坎坷,美人没美命。 裴皇后听完芳云的禀报,轻轻撩起眼皮,莞尔一笑:"沈贵妃当真是为了她的宝贝儿子费尽心机。" "只可惜,皇子们的亲事就跟公主一样,向来都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就连盛欢也是凌容与不顾自身安危,硬着头皮跪在御书房前,不服药吐了满地血才勉强求来的。 只要景成帝不同意,就算沈贵妃再如何坚持亦是徒劳无功。 裴娆当年虽是被强迫入宫,可与景成帝当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也早就将帝王脾性摸得通透。 当初景成帝极为倚重永安侯并给了他极大的权利与信任,还让他的嫡女赵卿欢当太子妃,可之后永安侯一脉接二连三的贪赃舞弊,却狠狠打了景成帝一个耳光。 且不提当年景成帝曾与牧逸春有过的恩怨情仇,就拿永安侯一案来说,景成帝如今心有芥蒂,恐怕暂时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再娶重臣之女。 ☆☆☆ 牧逸春回到相府,听见何氏提起闺女的亲事,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何氏见他连亲闺女的婚事也不放心上,手里的帕子不由得捏得更紧,想起沈贵妃的话,心头不由得苦涩起来。 "老爷今日如此晚归,可是案子出了什么事?"何氏虽已与沈贵妃谈定,却也怕太子与牧逸春已查到老父牵涉其中一事。 原本正抬手宽衣解带,欲换上一身干净衣裳的牧逸春手指一顿,眸光流转,抬眼轻瞥了坐在一旁神色不定的何氏一眼。 两人虽是夫妻却相敬如宾,牧逸春从来不让何氏伺候。 "永安侯遭人下毒,赵舒窈已被三皇子接回府中。"牧逸春收回目光,若有所思,继续更衣。 第53章 何氏听见赵舒窈被凌朗接了回去,惊慌失色的抬头看向他,"这么大的事,老爷怎么现下才说?那、那那文茵的亲事可该怎么办!" 赵舒窈是什么货色,何氏岂会不清楚。 自己女儿虽与赵舒窈是表姊妹,两人从小玩在一块,可牧文茵素来跟在赵舒窈身旁,说是表姊妹更像她的小跟班。 女儿要是成了凌朗正妃,赵舒窈肯定会仗着凌朗对她的疼宠,对女儿颐指气使。 牧逸春慢慢悠悠的退下官服,换上一身玄色常服,缓缓道:"文茵的亲事你未先与我商讨就自己谈定,我要如何先跟你说。" 何氏脸色煞白,登时就后悔起来,可老父的罪证全被沈贵妃捏在手里,她就算事先知道赵舒窈被接出来,她又能如何。 "你与沈贵妃私下谈定便罢,多想无益,"牧逸春言简意赅,"皇子亲事素来由圣上做主。" 不得不说,这牧逸春与裴皇后可谓心有灵犀,裴皇后的猜想与他对帝王的推测如出一辙,两人皆想到了同一点上。 话落,牧逸春头也不回的离开厢房,独自前往膳厅用膳。 何氏盯着丈夫离去的背影,眸色晦暗不明。 ☆☆☆ 果不其然,当晚景成帝摆驾毓秀宫,听起沈贵妃提起三皇子与牧家嫡女的亲事,剑眉立刻重重地拧了起来。 "凌朗如今才将赵舒窈接回去,娶什么妻?"景成帝不悦道。 沈贵妃也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居然会被打乱,原先若是没有赵舒窈这一出,景成帝又哪可能不应下这门好亲事。 "这赵舒窈将来生下的孩子也得有娘才行,给朗儿娶个正妃不是刚好?"沈贵妃妩媚一笑,柔若无骨的朝景成帝靠了过去。 "凌朗的正妃朕心中已有人选,会在赵舒窈生下孩子前替他安排好,待赐下婚事之时,朕会破例提前给凌朗封个王,到时他娶妻生子又封王,可谓三喜临门,这件事爱妃不必再插手。" 凌朗玩心重,耳根软,而牧逸春的女儿牧文茵,从小就跟在赵舒窈身边当跟班,这样的人当三皇子的正妃,赵舒窈早晚会上天。 景成帝没有沈贵妃那般肤浅,早在同意将赵舒窈放出来的同时,心中已替凌朗物色好媳妇人选,且这媳妇必定是稳重大气能镇得住赵舒窈的大家闺秀才行。 沈贵妃听见景成帝的话,脸色难看无比。 沈贵妃的母家虽不似永安侯府与相府那般盛大,可在前朝亦占有举足轻重之位,朝中更有几个老臣凌朗。 凌朗还未及冠,景成帝就急着给他封王,且话还说得十分强硬。 这不止是在暗示景成帝不看重凌朗,在也无形中表明了他对太子寄予厚望,储君之位不可动摇之意。 凌朗若真封了王,那他就更需要相府的支持,正妃一定得是相府才行。 否则一旦牧逸春站到太子那边,凌朗可说完全没有抗衡的余地,将来注定只能当闲散王爷。 景成帝话说得明白透彻,沈贵妃却依旧不死心,使尽浑身解数,想方设法挽回相府这门亲事。 只可惜,景成帝虽被伺候得舒心不已,最后仍是没有同意凌朗的亲事。 更因沈贵妃一提再提,听得实在心烦,洗清完毕之后就神清气爽的离去,头也不回的摆驾凤仪宫。 景成帝心想,到底还是皇后稳重,当初太子的婚事她可一句话也没开过口,更未曾插手其中。 难怪太子素来稳重,凌朗却毛毛燥燥。 步辇上的帝王,不禁摇头轻声一叹。 ☆☆☆ 沈贵妃还是头一回侍寝完被帝王无情抛下,原本铁青的脸色登时惨白无比。 她的贴身婢女夏荷连忙劝道:"圣上这是心意已决,娘娘可莫再与圣上提起三皇子的亲事。" 沈贵妃明俏的脸蛋掩在长发之下,她单手扶在床榻上,一双美目腾满怒愤与难堪。 她处心积虑策划已久的亲事就这么飞了,实在心有不甘意难平。 半晌,沈贵妃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你明日便派人回我母家,将我侄女沈薇召进宫来。" 太子妃如今有孕,且因胎象不稳需日日服用安胎药,且不得有任何亲密举止,想必初识缱绻滋味的太子必定难受不已。 裴皇后那儿指不定已经开始替儿子物色侍妾或侧妃,既然凌朗的亲事走不通,那么她只能改从太子那边着手。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转眼间已近五月。 炎炎夏日,气温骤升。 凌朗的婚事就暂且搁下,可何氏父亲的把柄却依旧被沈贵妃捏在手中,她可说日日心惊胆跳不已。 而永安侯虽然被儿子赵杰救回一命,却依旧因为余党在逃之故,人仍被关在大理寺监牢之中,可说苦不堪言。 第54章 永安侯因食道遭到毒害,不止成了哑巴口不能言,身子更因为那毒的关系瘫了大半,几乎成了废人。 如今他身陷囹圄又有重罪在身,自然没人替他清理善后。 永安侯所处的牢房之中虽然只有他一人,却远比关了数十个罪犯的牢房还要腥臭不堪,平时就连狱卒都不愿靠近。 只要一走进,那冲天气味可说呛得人慌,周遭跟永安侯相临的犯人更是被熏得苦不堪言,日日哀求狱卒给他们换牢房,个个都想远离永安侯。 永安侯昔日曾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狼狈与痛苦。 不止狱卒不给他好脸色,就连那些犯人都瞧不起他。 永安侯当初横行霸道京城多年,上上下下得罪了不少人,这毒也不知是哪个仇家下。 大理寺卿命人严查一个多月,居然完全查不出个所以然,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 盛欢前世也曾怀过凌容与的孩子,可前世她有孕时,并无任何不适也鲜少孕吐,可不知为何,这一世她自有孕之后便孕吐不止。 之前还只是干呕,如今有孕两个多月,她居然也和之前的赵舒窈一样,一闻到肉味就想呕心反胃不已。 甚至因胃酸翻涌过胜,食物刚吞进腹中不久,就又整个吐了出来。 凌容与见她不停呕吐,最后甚至胃酸胆汁都往外呕,心疼不已,为此伤透了脑筋。 不止急召太医,更是冷着脸将膳房厨子叫来,让他们记下太子妃闻到哪些东西就会反胃,往后膳桌上莫要再出现此等菜肴。 裴皇后得知后,则亲自赶到东宫探望盛欢。 "酸梅汤,快让膳房去准备酸梅汤。"裴皇后一到东宫,方进到寝殿,就见盛欢又被三名太医团团围住,立刻开口朝周正吩咐。 盛欢听见裴皇后的声音,急忙着想下榻,却被一旁的凌容与轻轻按住肩头。 "欢欢莫要乱动。"凌容与眉头微蹙,担忧之色溢于言情。 他担心盛欢一动胃里又翻腾不休,到时又要难受。 凌容与见她如此辛苦,简直恨不得自己能替盛欢怀胎十月,代她替这等折磨。 要是他知道这一世盛欢怀孩子会这般,他肯定不会像之前那样,对她日日索求无度。 只是前世盛欢有孕时未曾孕吐,为何这一世一切都变了调? 裴皇后听见儿子溢满心疼与不舍的嗓音,也跟温声道:"都不必多礼,太子妃待在榻上,本宫便心满意足。" 盛欢听见裴皇后的话,轻轻应了声:"儿媳多谢母后体恤。" 这才又乖乖坐回榻上。 凌容与知道自己母后是真的不在乎这些虚礼,倒不似盛欢那么客气,直接转头朝裴皇后道:"母后,酸梅汤儿臣早已让人备下。" 裴皇后见盛欢榻前围了许多人,也不急着靠过去,只在一旁的罗汉榻上落了座,将何太医唤了过来。 "何太医,"裴皇后皱眉,"太子妃这孕吐难道就没法子改善?" 其实女子有孕,孕吐再常见不过,盛欢也算不上严重,只是太子一见到她吐个不停就要召太医。 何太医不敢说是太子大惊小怪,只好将改善孕吐不适的法子,全都说了出来。 "少量多餐,饮食清淡,保持心情愉快就能改善。" 何太医此时虽背对着太子,却隐隐感受到太子再次对他投来,冷如寒霜的目光,不禁满头大汗。 这些话他其实早已经对太子说过,可太子听完却只觉得他就说了个废话,根本没用。 若非一旁的钟太医与赵杰皆点头附和,凌容与差点就要让人将何太医轰出东宫殿外。 谁能想得到,素来沉稳淡定,芝兰玉树、光风霁月的太子,居然只是因为太子妃孕吐不止,就如此阴沉暴躁,好似变了个人。 何太医颤颤兢兢道:"若是太子妃不怕姜味,也可多饮姜汤,姜汤可轻减胃中不适。" 当年裴皇后怀凌容与时,其实也鲜少孕吐,不过当初牧婉清怀赵杰时,就和盛欢一样,一点鱼腥味与肉味都闻不得。 裴皇后隐隐记得,那时替牧婉清看诊的大夫,似乎也提过饮姜汤的法子。 "那就让膳房尽快将姜汤备上。"裴皇后摆手吩咐。 "姜汤儿臣已让欢欢饮过,毫无作用。"凌容与此时一张俊脸都能结出冰渣子来,低沉的嗓音带着隐忍的暴戾。 一身的威压气势,更是在整个房间瞬间蔓延开来。 屋内除了赵杰与裴皇后和盛欢三人,其余人等都被这气势逼迫的不敢动弹。 裴皇后不由得被太子气笑,"太子可是忘了太子妃就在一旁?还不赶紧将你那身气势收敛。" …… 【注】 本作品免费连载共分【74章节】。 豆 豆VIP作品,本作品已完结。豆_豆将不定期进行免费连载(部分情节删减)。 需要直接阅读完结无删版请咨询官方客服。 官方客服QQ7:2369026116 官方客服QQ6:2357146918 请您理解作者辛勤劳动并给予支持;作者离不开您的支持。 豆 豆VIP作品,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_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 第55章 盛欢其实没有被凌容与吓到,之前凌容与对她步步相逼时,她就感受过少年与生俱来不容小觑的威压。 只是她也觉得凌容与有些过于大惊小怪。 她这孕吐根本不是病,太医也没办法开药给她,只能尽量提供疏缓的法子。 凌容与却要太医能马上让她止吐,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然而盛欢虽觉凌容与小题大作,心里也很是无奈,却也因他对自己的紧张,整颗心仿佛被泡进蜜罐里一般。 少女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甜蜜弧度,眼角眉梢的笑意更是掩盖不住。 盛欢双颊微红,宛如盛开的桃花,刚想开口让太医们都退下,就见裴皇后已摆手让太医及宫婢们皆暂时退出寝殿,于大厅待命。 太医们一走,裴皇后慢慢悠悠的自罗汉榻起身,来到凌容与面前。 "当初若非太子不听本宫劝告,日日夜夜折腾太子妃,太子妃又怎会这么快怀上孩子。" 盛欢听见裴皇后的话,本就浅薄易羞的脸皮,再次‘腾’的烧红起来。 尴尬且羞涩的蜷缩起脚趾尖。 精致漂亮,艳绝天下的小脸红扑扑的,更好似熟透的红苹果一样,令人忍不住想上去啃上一口。 饱满的唇瓣,因为服用不少汤品的关系因而濡湿润泽,宛若盛开的花朵,娇艳欲滴。 凌容与的目光一直放在盛欢身上,见到她如此模样,不由得一阵口干舌燥。 他滑动了下喉结,闭了闭眼,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就在盛欢以为裴皇后已经说完,准备开口之际,没想到裴皇后居然又继续开口训道:"这太子妃如今所受的苦,皆是太子一手促成,你就算逼死太医也没用。" 裴皇后手里素来戴着长长的镶和田白玉金护甲。 她抬手,用那华贵夺目的护甲轻轻戳了戳儿子的胸膛,好气又好笑地反问儿子:"女子怀孕本就如此辛苦,太子从小就聪颖过人,当初你不听本宫劝告时,就没想过有这一天吗?" "太子就算再担心太子妃,也不可拿太医们出气。"裴皇后一面训诫太子,一面在榻旁落座。 就在她轻拍了拍盛欢的手,正打算慰问盛欢几句,寝殿门外却传来了吵闹声响。 吵闹声响不小,显然外头的来人阵仗身份也不小。 裴皇后眉头微蹙,尚要起身,太子已拉开寝间大门。 "何人敢在孤的东宫放肆?"凌容与正为盛欢孕吐心烦不已,俊脸阴沉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门一开,就见貌美娇气的清河公主,瞪圆着眼,正抬手要将挡在她面前的如意及周正都挥开。 "太子为何日日都召太医过来东宫?"清河公主见到凌容与出来,终于不再咋咋呼呼的斥喝。 只是脆生生的嗓音仍有些大,寝殿内的盛欢与裴皇后皆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拦在她面前的宫人们也如鱼贯退到一旁。 凌容与瞧见来人是清河,再听她嘴里的质问,哪里还不知她为何而来。 "孤的太子妃身子不适,孤就召太医,有何不妥?"凌容与淡道。 "那你就召何太医、钟太医就好,为何要召本宫的人?"清河公主心中不满,柳眉倒竖。 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害臊。 寝殿内,裴皇后听见清河的话,头疼的揉起眉心。 见盛欢又要起身,连忙将人按下,"别管清河,交给太子就是。" 盛欢与裴皇后这个位置是瞧不见寝殿门口的,中间不止隔了两个屏风还有水晶帘子。 "想来是太子日日将赵太医唤来,清河不开心了。"裴皇后笑笑。 盛欢心有戚戚焉,点头道:"儿媳也是这么想,只是儿媳万万没想到,公主居然为了儿媳的兄长,亲自上门讨人。" 裴皇后长长吁了口气,扶着额,无奈摇头一笑。 清河公主对赵杰异常执着,极其喜爱。 裴皇后一直要她矜持一点,可自从赵杰不再拒绝她的主动亲近之后,清河就将裴皇后耳提面命的那些话,全都抛诸脑后。 为此,裴皇后不止一次向景成帝开口提及清河的婚事。 既然公主与赵杰两情相悦,公主也是个憋不住的主,又何必给盛侍读无谓的希望。 可偏偏景成帝不知在想什么,就是迟迟不同意让赵杰当清河的驸马。 清河只能天天寻理由召赵杰到长乐宫,之前景成帝就同意赵杰可到长乐宫伴陪公主,两人能光明止大的腻在一块,清河也就无所谓。 可自从盛欢有孕之后,太子几乎三天两头就将赵杰唤到东宫,近日更是过分了,赵杰可说日日都待在东宫,就差没在东宫住下了。 第56章 清河知道盛欢孕吐不适,可再不适,太子也不能日日将她的人霸占。 "让本宫进去瞧瞧太子妃究竟如何身娇体贵,也能让太子天天惊动这么多个太医。" 清河说完就想推开凌容与闯进寝殿,去看看盛欢究竟身子有多不舒坦。 可还没能碰到凌容与,原本候在两旁的小太监们便涌上前,将公主挡了下来。 凌容与不让女子近身,就连自己的亲姐姐也不例外。 "赵杰!"凌容与将房门带上,眸色微冷,沉声喊道。 赵杰其实早在清河公主大闹东宫之前就阻止过她,无奈清河公主素来霸道又任性,早就被景成帝宠得无法无天,就算是赵杰也揽不住。 裴皇后敢对太子严厉,可对于已故元后的独女却是不敢。 小时候只要清河公主掉眼泪找景成帝告状,就算当时景成帝极其宠爱裴皇后,也曾为了这个公主给她摆过脸色。 自古继母不好当,裴皇后对于清河亦是万分无奈,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才会公主明明就养在她膝下,却还是养出了如今刁钻蛮横的性子。 "臣在。"赵杰上前将清河拉下,"公主,太子妃身子极为不适,需要好好静养,您万不可这般吵闹。" "只要太子以后不要召你再来东宫,本宫就马上摆驾回宫……" 赵杰只是轻轻拉过清河的手腕,就见原本飞扬跋扈的清河公主,高昂的嗓音忽然软了下去,周身原本不可一世的倨傲气势,也跟着削弱许多。 "不可能。"凌容与语气强硬。 他之所以坚持赵杰跟诊,那是因为其他两名太医他信不过。 若非赵杰不熟妇科,他也不会如此劳师动众。 事关盛欢及他的孩子,凌容与宁可小题大作也不愿事后再来后悔。 他尝过失去她们母子俩的痛苦,不想再尝一次那种肝肠寸断的绝望。 事后的报仇与补偿,不过都只是让自己好过一些,然而无论做得再多,被他亲手弄丢的宝贝却再也不会回来。 这一世已是他勉强求来,他不会让盛欢再出任何一丝差错,陷她于任何危险之中。 清河公主见太子态度如此强硬,当场就炸了,"不过就是怀了个孩子,有什么大不了,太子——" 话未落,凌容与身后的寝殿大门再次被打开。 "清河。"裴皇后面色沉沉的打断她,盛欢跟在后面走了出来。 凌容与见她下榻,眉头紧锁,连忙伸手将人扶住。 原本清河的驸马早该定下,只是之前赵杰三番四次的出卖凌容与,所以他一直没在景成帝面前替赵杰说好话。 可如今盛欢有孕,恐怕得尽快让清河定下驸马才行。 夜里被折腾得狠,白天就没精力出来捣乱。 盛欢见到凌容与对自己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什么易碎品的模样,登时忍俊不禁。 "公主可是忘了,当初你的生母文德皇后便是难产离世,"裴皇后素来柔和的眉眼难得凌厉,"女子怀胎十月其中有多辛苦,公主还未出阁不知便罢,可公主应该最清楚,自古女子生孩子就是鬼门关走一遭。" "公主说的这些话,恐怕你的母亲文德皇后,在天之灵亦魂魄难安。"裴皇后向来温柔的嗓音,此时却透着一股子不容反驳的威严。 裴皇后可说从来没对清河如此严厉过,清河听见裴皇后严肃冷酷的口吻,登时委屈的红了眼。 她却也知道自己方才的确口不择言,说得太过,虽然挨了裴皇后的训斥,倒也没像小时候那般急着想找自己父皇告状。 只是公主向来娇气得很,忍着忍着,眼泪居然就无声的落了下来。 裴皇后头疼的‘哎’了一声,无奈又心疼,可方才清河说的话实在极为不妥,这个口她不得不开。 盛欢看着裴皇后严厉的模样,登时有些讶异。 裴皇后在她面前鲜少板起脸孔,总是对她温声软语,面上带着慈爱,端庄大气,温柔敦厚。 这还是盛欢头一回见到皇后威仪十足的模样。 赵杰默默不语的从怀中掏出干净帕子,替清河擦泪。 "太子妃这一胎的确极为不适,几乎吃什么吐什么,太子也是急了,实在没法子才会这般大费周章。"赵杰冷静解释给清河听。 "臣身为太医又是太子妃的亲生兄长,"赵杰虽面无表情,语气亦毫无波澜,可手上的动作却十分温柔,"替太子妃调养身子与看诊,再应当不过。" 一旁默不吭声的凌容与悄然无息抬眸,冷冷的瞥了何太医一眼。 何太医瞬间心领神会,硬着头皮接着道:"大部份的女子只有有孕前几个月,才会有如此严重的孕吐,太子妃为有福之人,应当再过一个月就不会如此辛苦。" 第57章 盛欢甜美身段,柔若无骨的挨着凌容与,垫起脚尖,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凌容与眸里一开始带着不赞同,最在却在盛欢抿着嘴,无声与他对视几瞬就败下阵来。 无奈的松开揽在她细腰的大掌。 盛欢来到清河公主面前,轻声道:"公主若只是因为舍不得与兄长分离,那么以后太子又将兄长唤过来时,公主不如就跟着他一块过来,只是若是这样,就得委屈公主在大厅等他。" 清河听见自己可以跟着赵杰过来,立刻就不哭了。 她握住盛欢双手,眨着水润润的大眼,弯眸乐道:"真的吗?本宫之前就想这么做,可太子偏偏不让本宫跟来。" 凌容与早就料到清河一切举止,是以自盛欢有孕之后,清河公主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在东宫来去自如。 今天还是她打着有急事找裴皇后的幌子,若是延误通报就让他们掉脑袋。 再加上她今天本就是有备而来,带了许多身手矫捷的护卫,可说是各种威逼利诱齐下,才突破重围硬闯进来的。 "孤之所以拦着你,一来是太子妃需要静养,二来是平时跟在你身后的宫婢最少就有十几个,孤的东宫不许宫婢进来,三来……" 凌容与墨眸微眯,语气冷然:"公主独自一人在大厅候着赵太医无人伺候,到时传到父皇耳中,你欲让赵杰如何交待?你一个人在大厅等了无聊了,定会吵着要进寝殿,孤的太子妃如何能安心静养。" 凌容与以前之所以惯着清河公主,那是因为前世他寻找高人时,清河曾在中间出了极大的助力,甚至可说若非清河,他根本寻不到高人也不会有这一世的重生。 所以他才会在仅剩不多的时间内,还拨空管清河甚至替她与赵杰牵线,可就算清河对他再有恩,一遇上盛欢,亦微不足道。 对凌容与而言,盛欢永远是最重要的。 清河听见太子的话,微微一愣,她的确没想得那么多、那么远。 可赵杰日日在东宫,晚上就离宫回府,她日夜见不到,她难受。 盛欢看着清河公主可怜兮兮的看着赵杰,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笑道:"公主与兄长情投意合,何不与皇上再求一次赐婚?" 清河迟疑了下,道:"那盛侍读该怎么办?" 当初清河的确根本没想过盛煊该如何,就只想着气赵杰,让赵杰后悔,回头追她。 盛煊的确待她极好,就算这几日赵杰不能到长乐宫陪她,她因而乱发脾气,甚至不曾给盛煊好脸色,他也未曾流露任何不悦之色,眉眼依旧一如往常的温柔。 盛欢想到自己的另一个阿兄,脸上笑容淡了些,"公主的驸马就只有一个,盛侍读一表人材,文武双全,定会再遇到更适合他,真心倾羡于他的姑娘的。" 裴皇后见清河居然还记得盛煊,不由得好笑道:"清河若也喜欢盛侍读,将来有了驸马也是能将他收为面首,养在公主府。" 赵杰听见这番话,捏着帕子的大掌不由得一紧,面无表情的俊脸掠过一抹极不明显的阴郁。 公主身份高贵,婚后要养多少面首,驸马都无权利过问,裴皇后的话可说一点问题也无。 然而赵杰真心喜欢公主,虽不懂如何表达情感,却也不愿跟其他男人分享清河。 清河吓得摇头,"我不要面首,我只要赵杰一个驸马。" 赵杰始终沉默,听见公主如此大胆直白的话语,原本抿直的唇角却几不可察地勾了起来。 裴皇后听见清河的话,简直铁恨不成钢,"既然如此,你就去跟你父皇说你只要赵太医,况且,盛侍读可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要是将来只能被你养在公主府当面首,那也是委屈了他。" 盛欢推了推凌容与,眼儿弯弯,娇娇一笑:"太子殿下也帮帮公主和我兄长罢。" 凌容与不太想帮赵杰。 不,是非常不想,极度不想。 可是盛欢用那样明媚娇甜的笑容拜托着他,他实在无法拒绝。 只要是她开的口,他都拒绝不了。 赵杰应该感谢自己有个这么好的妹妹,否则他定让赵杰一辈子也娶不到清河。 凌容与薄唇紧抿,沉吟挣扎片刻,终是咬牙切齿的应了声:"……好。" 接着他冷眼扫向清河,"但得等太子妃孕吐不再那么厉害才行,这段期间清河若安分守己,孤自会在父皇面前为赵太医说几句好话。" 清河听见这话,虽然还是觉得有点委屈,但她也知道景成帝小时候虽然宠她宠得更胜太子,可随着凌容与年纪越大,景成帝却反倒越倾向太子。 说到底,太子将来才是继承大统之人,凌容与和她在景成帝心中的份量,终究是不一样的。 第58章 有他开口帮忙,自然会比她孤军奋战顺利许多。 "好。"清河闷闷道。 "臣多谢太子殿下成全。"赵杰跟着供手肃容道。 凌容与冷笑一声,一个眼神也没给他,兀自揽着盛欢回房。 就在凌容与以为摆定清河,盛欢终于可以安心养胎时,景成帝却突然召告各宫,说不日就要前往避暑行宫避暑。 不止皇后及各宫妃嫔都得跟随,就连两位皇子亦得携家带眷同行,还有大批随行的重臣,皆得携家带眷。 由于皇帝出游,车马及随行人数繁多,去行宫往往得劳师动众,大费周章。 盛欢有孕在身,且孕吐连连,凌容与一点也不想带着她前往行宫,让盛欢受舟车劳顿之苦,可不论他如何请求自留京城,景成帝都不肯点头同意。 太子为储君,若是独留京城,便会提早享受到独揽大权的滋味。 景成帝虽然属意凌容与,但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自然不可能让凌容与过上这等干瘾。 人心永远是不满足且贪婪的,就算太子是他的亲儿子也得提防。 除了当初求娶盛欢以外,从小到大皆未曾忤逆过景成帝的太子殿下,此次却又为了盛欢,再次与景成帝闹得不欢而散。 景成帝因而龙颜大怒,在御书房发了好大一顿脾气,甚至将带着点心过来探望他的裴皇后,一同轰了出去。 "都给朕滚出去!"景成帝怒声厉喝,怒吼之际,兴许是过于愤怒,不止眼前骤然一阵黑,更是两耳嗡嗡直响。 手臂一扫,书案上的茶盅与物什齐齐落地。 景成帝因过度气愤,胸膛剧烈起伏,不止俊朗的脸庞满带狰狞怒意,心头更是莫名其妙地烦躁。 凌容与两次忤逆皆为盛欢,他简直要被气死。 永安侯的女儿们究竟都给他儿子们下了什么蛊,凌朗为了赵舒窈忤逆他便罢,现下居然连太子也跟着忤逆。 景成帝眼里燃着两团熊熊怒火,一想到两个儿子都为了女人忤逆他,心中便翻涌起一股滔天怒意,越燃越烈。 帝王修长手指时轻时重地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之前沈贵妃三番四次,一提再提的话语再次从他心头掠过。 已故的惠安太后说得对,当初他就是后宫妃嫔太少,仅有一后一妃一嫔,可谓大梁开国以来后宫妃嫔最少的帝王,子嗣稀薄得可怜。 正因如此,他两个儿子才会一个接着一个,有恃无恐的忤逆他。 不论是太子或是三皇子,身边都不该只有一个女人,也不该独宠一人。 凌容与和凌朗就是女人太少,才会一天到晚整颗心都悬在她们身上。 景成帝眯了眯眼,再次扯开嗓子,威仪万分的将陈忠喊了进来。 ☆☆☆ 头一回吃闭门羹的裴皇后被挡在御书房外,跟在景成帝身边多年的大太监陈忠,连忙躬身弯腰的安慰裴皇后,要皇后娘娘莫将此事放在心上。 凌容与稳重的性子就是随了裴皇后,裴皇后无故受到波及,倒也不恼不怒,只淡淡笑道:"还有劳陈公公代本宫将点心转交给皇上,并多劝皇上几句。" "这本就是奴才分内之事,皇后娘娘客气了。"陈公公连连点头,接过点心。 "是儿臣害母后跟着受苦了。"凌容与面色微冷,有点意外景成帝会迁怒到自己母后身上。 景成帝不知怎么着,近日脾气可谓空前的暴躁,且临幸毓秀宫的次数越发的多,原本已经有被冷落迹象的沈贵妃,再次受到盛宠。 凌容与眼睫半垂,眼底深处,晦暗不明眸光流转,教人看不透。 "陈忠,还不给朕滚进来!" 就在裴皇后母子即将转身离去之际,御书房内再次传来景成帝的怒喊陈公公的声音。 ☆☆☆ 凌容与在御书房挨了骂的事,盛欢几乎当晚就知晓。 景成帝为了他龙颜大怒的事,根本瞒不住,再加上凌容与答应过她,无论发生何事都会跟她报备。 是以待盛欢沐浴更衣完毕,两人准备就寝前,凌容与就主动与盛欢坦言此事。 这件事盛欢其实傍晚时就听宫人提起,她原本还想着凌容与挨了骂,心情肯定不好,说不定得等到明日一早才会跟她说。 没想到,他却在就寝前就先提了。 盛欢听完之后,不止眼底浮起几抹心疼,更是直接眉眼弯弯,娇娇的窝进他怀中,柔若无骨的靠着他。 香甜软柔的小嘴,还有一下没一下的碰着他的下巴与喉结,简直就要将他逼疯。 小娇儿本来就香喷喷的,如今沐浴完更是绯颊香肌。 温香软玉于怀,凌容与咽了口涶沫,浑身一僵,呼吸蓦然粗重几分。 第59章 折磨人,真的折磨人。 可虽是折磨却也甜美幸福。 他宁可抱着盛欢受折磨,也不想与她分房,孤枕难眠。 太子殿下俊美的面容扭曲一瞬,约莫几瞬,方将心底乍然升起的那股不该有的念想给死死压下。 "殿下往后莫要再为了我与皇上争执不休。"盛欢粉唇碰了碰他的下巴,嗓音娇娇糯糯。 葱白指尖在他脸上游走,在少年的眉眼鼻唇细细描摹。 凌容与近日气色越发的好,不止脸颊,就连素来浅色的嘴唇也都有了血色,且也没再畏寒过。 盛欢因而十分欣喜。 她总觉得凌容与不可能只剩两年不到可活,他定能和她一样长命百岁,陪在她和孩子身边。 凌容与想到下午的事,心底仍有几分不悦。 景成帝也知晓盛欢孕吐厉害,却丝毫不待念她怀有皇嗣,坚持要他也带着盛欢一块到行宫避暑。 甚至还说,盛欢就是因为京城过于闷热,才会孕吐得如此厉害,一旦到了行宫,暑气不那么重,孕吐就会改善。 乍听之下很有道理,可凌容与却知道景成帝这都是在胡说八道。 避暑行宫虽不远,可盛欢经过一阵舟车劳顿,到时还不得吐得人仰马翻。 "是父皇太过不可理喻。" 凌容与虽然气极了景成帝,但和盛欢说话时却未曾流露一丝怒意,话语与眉眼依旧温柔似水。 盛欢无奈一笑,软软道:"没事,反正我在宫里也是吐,在马车上也是吐,我可以忍耐的。" 凌容与沉默半晌,主动抬手将怀中娇儿揽得更紧些,"孤不愿你忍耐。" 低哑的嗓音,涩然心疼,浓浓的不舍。 盛欢闻言,心中淌过一股难以言述的感动与悸动,温软而熨帖。 环在他劲腰上的柔荑,忍不住收得更紧了些。 "夫君……"盛欢长睫微扇,咬唇轻喊,难得在缱绻以外的时间主动如此喊道。 短短的两个字,却充满浓烈的爱恋与柔情。 细软甜糯的嗓音,更是让凌容与心头猛地一震。 凌容与微微屏住呼吸,眸色瞬间幽暗到极致,只觉得自己早晚会被这小娇儿给活活逼死。 明明是盛欢率先招惹,却在少年霸道强势的堵住她的嘴,肆意掠夺,攻城略地时,面上泛起醉人的红,耳根烧烫不已。 ☆☆☆ 两人又是一番亲昵,直到太子殿下狼狈的逃离软榻,主动喊了冷水让自己冷静一番,小夫妻俩才又和衣相拥而眠。 ☆☆☆ 对于此事,凌容与可谓极度不爽,可景成帝的旨意不容抗拒,行宫之行终究推拒不得。 避暑行宫出发在即,凌容与却从暗卫手中收到一道消息。 少年墨眸仅是轻扫一眼,暴戾嗜血的怒意便瞬间于他心底翻涌肆虐,窜及四肢百骸。 沈贵妃好大的胆子,竟敢将念头打到了他与盛欢身上,居然妄想将自己母家的人塞进他宫里,算盘打得可真好。 凌容与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嗜血病态的弧度。 沈贵妃既然敢招惹他,那便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周正,"凌容与将手中纸条点上烛火燃尽,"备轿,孤要到凤仪宫一趟。" 避暑行宫虽离皇城不算远,可马车行得再快也得走上近四个时辰。 盛欢有孕在身,凌容与恐马车颠簸会让她吐得更厉害,因此两人的车队并没有跟在最前头。 五黄六月暑气蒸人,仅管马车上凌容与已经事先叫人摆放冰盆,盛欢额间却依旧沁起大汗,马车刚出城没多久,就整个人难受得厉害。 盛欢担心自己在路上吐得唏哩哗啦,早膳几乎没什么吃,此时胃里虽然翻腾难受却也只是干呕。 凌容与将她抱在怀中,厚实的大掌轻拍着她娇柔的背脊。 一手给她顺气,另一手则拿着帕子给她擦汗。 "孤记得你前世时不怎么孕吐。"凌容与见她向来带着漂亮桃花肤色的小脸,如今一片惨白,心疼的受不住。 盛欢脑袋枕在他的肩窝上,香软可人的身子,有气无力的倚在他怀中。 美目半阖。 其实她早就觉得奇怪。 前世有孕时,她虽也有过恶心感,干呕过几次,可那也屈指可数,如今孕吐却随着月数越大越发厉害。 实在极为异常。 盛欢不禁有点担心腹中胎儿的安危。 她还记得前世他们的孩子一出生,还是个奶娃娃时就成了病秧子。 "殿下,会不会是孩子有什么不妥?" 盛欢抬起眸子,因为不停干呕,眸里氤氲着水雾,贝齿扣着唇瓣,映出一弯月白浅印,眉头似蹙微蹙我见犹怜。 …… 【注】 本作品免费连载共分【74章节】。 豆 豆VIP作品,本作品已完结。豆_豆将不定期进行免费连载(部分情节删减)。 需要直接阅读完结无删版请咨询官方客服。 官方客服QQ7:2369026116 官方客服QQ6:2357146918 请您理解作者辛勤劳动并给予支持;作者离不开您的支持。 豆 豆VIP作品,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_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